《山海异仙录》 第一章 帝都(一) 夜色还未降临,帝都街道上已是人声鼎沸,万人空巷。 “小姐,慢点。” “爹爹都快到了,小翠你快点啊。” 小女童顶着双丫髻,迈开小短腿穿梭在人群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小丫鬟的视线中了。 众人看见一五六岁的小女童挤了进来倒也不恼,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也可能是这女童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好招惹。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将军进城了,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仿佛每一声都踏在人们的心坎上,引得心头一阵火热——魏国的大英雄已经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士,最前头一匹汗血宝马更是神俊非凡。 其上一人虽是样貌中年,但眉目俊朗,一看也是英武不凡,此人便是镇国将军秦远程。 “爹爹。” 武者的耳目比常人灵敏许多,秦远程闻声望去,一眼就注意到,一众衣着普通的男女老少里,挤进去了个五六岁的锦衣女童。 仿佛是前面的人长得太高,遮住了她的视线。小女童还时不时踮脚跳起来,朝秦远程挥手,腰间的一串铃铛也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阿含,快过来。” 秦远程上一次离家的时候,他的女儿只有三岁,小孩子的变化是很大的,一年一个样。要不是这女童腰间的铃铛,和她女儿的一模一样,他也认不出来。 招手示意女童上前,众人向女童投去艳羡的目光,随即,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秦含飞快地跑到了秦远程跟前,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天上的晚霞,还有马上的中年男子低头时充满爱意的一双眼睛。 虽然脑海中的父亲只剩一个模糊的身影,但眼前那双充满父爱的眼睛,告诉她,这就是她的父亲。 只听见那中年男子说了一声坐稳了,秦含就被抱了起来坐在了马上。接着就是孩子的哇哇大叫声,惹得一众将士哈哈大笑。 秦含脸上腾得一下就染上了一层薄红,显然是羞恼了,若她真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倒也不必将此放在心上。 她虽然不是真正意义的小孩,但也不是个成年人,准确来说是个青少年。 秦含也说不清楚这是穿越还是转世轮回,但她的的确确是一个高三的毕业生,后来因为一场车祸来到了这里。 这里有些类似中国的古代,但也不尽相同。 秦含从出生睁开眼睛开始,就看见了自己现在的父母。 母亲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秦含身为名门闺秀,她的生活大部分都是围绕着母亲。当然就要精通琴棋书画,这些帝都贵女的必备技能了。 父亲常年外出征战,鲜少回家,和秦含见面的次数也只有两三次。但是,由于秦含从前就很敬仰这种保家卫国的硬汉,自然对父亲的观感格外好。 不一会儿,一众将士就到了将军府。府前已经聚集了将军府上上下下一家子人。 为首的是一名美貌中年妇人,她双手交叠放于身前,正面带微笑看着来人。微风轻轻吹拂过她的发丝,为她更添几分风韵。这人正是镇国夫人,秦含的母亲韩氏,韩柔。 韩氏旁边是一相貌普通,但气质温婉的女子。 她样貌普通,性子随和,不说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将她忽略。她就像是空气,仿佛本就应该在那里,但是没有人会留意。 她的名字也很符合她的气质,这人正是秦含的姑姑秦婉。 “阿含,又胡闹,还不下来,让你爹爹快进屋歇息。” 韩氏走到了马前,伸手要来接秦含。可能是老来得女,虽然韩氏嘴上轻斥自己女儿,但从未打骂苛责过秦含。 “这些年,幸苦你了。”秦远程下马将女儿抱给了韩氏,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韩氏闻言,立即红着脸,急忙将女儿抱在怀里,掩饰面上的羞窘之态。 秦远程对这个妻子并无多少旖旎心思,只是韩柔这么多年尽力照顾女儿,心中对她也是存着几分感激。 “将军,夫人,这一路风尘仆仆,弟兄们也要回去洗漱,晚些时候还要去皇宫赴宴。”张副将一扬马鞭道。 “快回去吧,晚宴记得要准时。”秦远程目送兄弟们嬉笑远去的背影,低声斥道:“没正行的兔崽子。” “行了行了,奔波了一路,快进去吧。”秦婉笑着拉着秦远程就朝府里走去。 “姐姐说的是。”秦远程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家姐姐拉着自己的手。 秦婉是他唯一的姐姐,从小就是姐姐照顾他,后来姐姐在十五岁的时候嫁了人,他们就再没联系过。 十年前,听说她夫家家道中落,丈夫也去世了。这些年住在将军府,倒也衣食无忧。 秦含被自家娘亲拉进了闺房,挑了好几件衣裙试了个遍,最终选了一套耦合色的罗裙,又挑了一双缀了珍珠的秀鞋,这才稍稍满意。 韩氏将秦含的头摆正,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虽然知道自己女儿样貌俏丽,但这双丫髻确实有些单调了,应该让侍女换个发髻。 “小翠,小翠。” 韩氏喊了两声,没人应,低声嗔道:“你这双丫髻太过平乏单调,可不能这样就去赴宴。小翠这丫头也不知去哪里疯了。” “娘,小翠许是方才在街上走散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吧。” “小含这双丫髻看起来倒也顽皮可爱,若是妹妹觉得有些单调,那加上这个如何。” 温婉的女声好似一阵清风,在秦含耳边拂过,镜子中出现秦婉的身影。她正将一对蝴蝶钗插入秦含的发髻中,顿时为镜中的小女童添了几分灵动。 “多谢大姑姑。” “自家孩子,还说什么谢。”秦婉摸了摸秦含的脑袋。 “还是姐姐的眼光好。”韩氏又帮秦含理了理衣裙,直到小丫鬟来催才带着女眷出了府。 大魏国的帝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接这个特殊的中秋之夜。 将军府门口停了一前一后两架马车,秦远程骑着高头大马停在最前面的马车前,不知和车里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一扬马鞭朝皇宫而去。 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悬在夜空中,漫天的繁星成为了它的陪衬。 这月亮倒与前世看到的一般无二,但似乎节日的氛围缺了什么。对了,烟花,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烟花。 “小姐,等等。” 秦含正从后面的马车里探出脑袋望着天空,想着烟花的事,就听见了小翠的声音。 接着帘子掀开,小翠腾地一下就进了马车。虽然知道小翠身手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秦含今天才发现小翠的身手原来可以这么好,说一句身轻如燕也不为过。 只是这样胡闹,估计会被母亲好好教导一番了,幸好母亲与大姑姑在前面的马车里。 “小翠,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来。还好女眷是要晚些才入宫,不然你就错过了。” “小姐,奴婢摔了一跤,崴到了左脚,这才耽误了。” “我想也是,你向来身手不错,今日倒是连我也追不上。” “你摔得严重吗?”秦含伸手就要去掀小翠的衣裙,却被她避开了。 秦含也不在意,小翠是大姑姑捡来的丫头。自从来到府上就没让她直接接触过,平时也就帮她梳发髻,更衣什么的也是秦含自己来。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不喜光着给别人看。估计小翠也是那种不喜和人接触的人,这也没什么。 秦含又探出脑袋,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看着月亮上熟悉的桂树影子,低叹了一句:“也不知道月亮上有没有嫦娥。” 想来她这不知是穿越还是轮回的狗血剧情,说不定这个世界还真有嫦娥。 “小姐,没有。”小翠不假思索地道。 “小翠,你怎么知道没有。” “小姐,嫦娥是谁。” “这说起来,可就说来话长…” 二人的声音渐渐湮没在滚动的马车轱辘声中。 第二章 帝都(二) 皇宫坐落在帝都的龙脉处,从雄伟的宫殿群到精心打造的水榭廊亭,无不展现皇家的奢华。 朝臣家的女眷从侧门进了宫就要下车步行至御花园,宫门口早早就有宫女太监手持灯笼静立等候。 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刚刚停下,便有宫女太监忙迎了上来。 这次晚宴不仅是庆祝中秋节,也是大魏大败后周的庆功宴。可以说,此时的将军府可是风头正胜。 “还请镇国夫人移步,随老奴去御花园,皇后娘娘可正等着您呢。”一衣着华丽的老嬷嬷从一堆宫女中走了出来,不卑不亢地朝掀开帘子的韩氏行了一礼。 “有劳陈嬷嬷了。”韩氏点头朝陈嬷嬷示意,便和秦婉一同下了车。 随着叮叮当当的一阵铃铛声响,秦含也在小翠后头跳下了马车。秦含是第一次来皇宫,有种走进电视剧的错觉,心下虽然好奇,但是面上也不显露出来。 韩氏让车夫留在宫门口,带了两个婢女就和秦婉一同跟在陈嬷嬷身后进了宫。秦含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又拨正了腰间的小铃铛也跟了上去。 小翠一直在秦含身旁,举止从容,进退有度,浑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虽然小翠话不多,却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婢女,她对将军府忠心也是不容置疑的。用她的话说是为了报答秦婉将她捡回来,不至于让她在街边乞讨的恩情。 小翠不喜与人接触过密,且偶尔会无伤大雅地在府里消失一段时间,也就是韩氏口中的“去哪里疯了”。 而此时的小翠却本本份份地垂首不语,倒是让秦含颇感意外。不过谁又没有秘密呢,她自己不是还在装小孩么。 再者,想来在皇宫这种地方也没人敢撒野,秦含倒也对小翠的异常不甚在意了。 众人跟随着灯笼里明明灭灭的烛火,穿过几处廊亭,便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庭院。 庭院里有三处花榭,都已经坐满了各官员家的女眷,映着灯光看去,一众莺莺燕燕好不热闹,不过倒也无人高声喧哗。 正中央的花谢里的金色凤椅上坐着一貌美妇人,看上去年约四十,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仪。能坐凤椅的人,也只可能是皇后了。 陈嬷嬷身边的太监还未等众人开口,便立即通报镇国将军府夫人到了。接着韩氏带领着女眷朝那凤椅上的妇人行礼。 “无需多礼,镇国夫人快入席吧。”皇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挥袖示意韩氏等人在右下方入席。 皇后左下方的席位是张丞相家的女眷,因为丞相夫人与韩氏颇为熟悉。秦含倒也见过丞相夫人几面。 想必丞相夫人旁边的少女应该就是京城第一才女,张丞相之女张渺渺了,听说她还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这处花榭的人不如左右两侧的人多,但是无不是朝中显贵家的女眷。思及此,秦含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直了身子,尽量表现出贵女应有的姿态。 陈嬷嬷从进了中间的花榭就立在了皇后身侧一言不发,直至皇后宣布晚宴开始,才挥手引侍女伺候众人用膳。 此时,正殿中倒是分外安静。朝廷重臣们全都面露凝重之色,大气也不敢出。 魏帝冷哼一声沉声说道:“秦爱卿,你当真不愿。” 坐在秦远程下手的张副将也就是张远,用手臂轻轻撞了一下秦远程低声唤了句大哥。 秦远程给了自家兄弟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即起身离席,阔步走向那明黄色的身影,嘴角扯出苦笑,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非臣不愿,实是臣无力受封王爵。” 魏帝立即沉了脸,双眼中也射出了寒芒。顿时,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 一众朝臣也开始切切私语,无不是嘲笑秦远程不识抬举,好好的一字并肩王不当,要惹得龙颜大怒。 秦远程朝魏帝磕了一个响头,似在隐忍,最后还是决绝道:“陛下,臣实在无法相瞒。与后周一战中臣身负重伤,现虽已治好,但也损了根基。不但无法进阶,也不能随意动武。臣实在当不起一字并肩王的爵位。” 一干朝臣唏嘘不已,面面相觑,看着秦远程的目光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和秦远程同军营的将领皆大惊失色,想起当日敌军来犯,张远虽是先天高阶武者,但一直镇守南边,一时无法支援。 秦远程冲在最前面,生生接下了对方三个先天高阶武者的全力一击。 他当时只是笑着说小伤,无碍。若是让你们这些先天初期中期的兔崽子冲在前面,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众所周知,秦远程已是先天境大圆满的武道修为,离脱凡境只差临门一脚,这也是大魏震慑诸国的重要因素。 后周虽没有先天大圆满境界的武者,但有三名先天高阶武者,这才使后周在诸国中脱颖而出,与大魏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秦爱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魏帝眯了眯眼,寒声问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恐有后顾之忧。 “臣之言句句属实。”秦远程迎上魏帝的目光,丝毫不退让。 魏帝怔了怔,叹了口气,怅然道:“罢了,此事也是天意。爱卿请起,希望今日之事莫要外传。” 众人纷纷应是,不敢多言。 “陛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秦远程没有起身,朗声道。 “爱卿为我大魏立了首功,不论何事,但说无妨。” “微臣年岁以高,自知日后也无力为陛下分忧,想携妻女告老还乡。” 魏帝眉峰跳了跳,沉声道:“有爱卿在,亦可震慑诸国,此事暂且作罢。” “陛下无需担忧,我大魏军士已有二十余人进阶先天中阶,张副将更是快进阶至先天大圆满。”秦远程不紧不慢地道。 听到这里,魏帝脸色才稍稍好转,对张远为首的一众军士夸奖勉励一番后,才对秦远程道:“既然如此,便等张副将进阶先天大圆满时爱卿再做还乡打算吧。这些日子爱卿便好好在府上修养,也不必上朝了。” 待秦远程应下之后,魏帝又宣布了等张远进阶后对其及其他将领的封赏事宜。 等重开宴席之时,前来与秦远程套近乎的人已少了许多,魏帝看他的目光也冷淡了下来。 秦远程也未把这放在心上,看着自己同生共死的弟兄一如既往待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御花园这头,皇后此时和韩氏闲聊,正问及秦含的年岁。韩氏道:“回皇后娘娘,下个月就满六岁了。” 皇后看着秦含的目光越发热切了。秦含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皇后一眼,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丫头倒是与我家老三年岁相近。”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溜进来了一个小太监,在陈嬷嬷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即离开,陈嬷嬷又悄悄上前和皇后咬起了耳朵。 可能陈嬷嬷是秦含第一个见过的宫人,所以对她格外注意。 自然陈嬷嬷与小太监这一幕皆落入了她的眼中,但她也对他人的私事毫无兴趣,她此时正优雅的喝着杯中的茶水。 “儿臣来迟了。”两道声音,一清脆雉嫩,一温润成熟,同时响起。一紫袍青年领着一七八岁华服小正太进入了花榭,朝皇后作揖。 众人不用猜也知道这应该就是皇后的两个亲生儿子太子和三皇子了,再加上张渺渺停留在紫袍青年身上灼热的目光,秦含对二人身份更加肯定了。 陈嬷嬷很合适宜地汇报完工作退了回去,皇后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面上的微笑有些僵硬,随即收敛情绪,又嗔道:“你二人来晚了,该罚。” “儿臣来迟了,应当自罚三杯。只是三弟年岁尚幼,儿臣亦当代劳。”太子话音刚落,就有侍女斟酒递了过来。 六杯酒下肚,太子依旧面色不改,和众人谈笑也张弛有度,引得一众贵女暗送秋波。 只是似乎皇后总是有意无意将张渺渺牵扯出来,先是让她第一个出来表演琴技,接着又是吟诗作对。难道真如传言一般,张渺渺是太子妃的人选? 秦含发现一众贵女中,她的年龄最小,这些才艺表演也没她什么事。 且不说京城第一才女张渺渺一出手,其他人都要沦为陪衬,就是皇后的目光都从未停留在她秦含身上。莫非这就是失宠了? 虽然她秦含是武将家出生,但武刀弄枪地她确实没学过,琴棋书画倒是学了不少,若是因此而看轻她,岂不是太冤了。好在她也对皇后对她的态度没怎么上心。 第三章 帝都(三) “小丫头,你是镇国将军府的?”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惊得秦含险些握不住手中的茶盏。 一转身就对上一张可爱的正太脸,虽然被一个小正太叫做小丫头,让人很不爽。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应该稍稍屈服一下。 “见过三皇子。”秦含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三皇子魏明哲理了理衣摆,装作大人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很有皇子风度地朝秦含走来。 好在此时,皇后正领着众人看张渺渺作画,韩氏和秦婉也被丞相夫人拉了过去。就连两侧花榭中大部分的贵女也凑了过去。 秦含这边只剩零星几个侍女,倒也无人在意他们二人。 “咳咳,不必多礼。”魏明哲倾身凑到了秦含跟前,“听说将军会在府中休养一段时日。” “大战已平,父亲自会在家中休养。” “那本殿下可否去将军府玩耍?” “自然。”贵为皇子,有什么地方去不得。秦含暗自腹诽,但面上还是保持着纯洁的笑容。 “甚好,甚好!”魏明哲的双眼顿时亮了,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秦含觉得此时的魏明哲才真真切切像个八岁的孩子。 “我们今晚便一同回府吧。” “…”这么急? “初二,行李呢。”魏明哲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即上来一黑衣侍卫。 “殿下。”初二从黑衣下扯出一个大包袱,双手托举至魏明哲面前,在后者点头示意后,才将包袱又藏入黑衣中。 “殿下思虑甚为周全。”秦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魏明哲毫不在意道,“我向来如此周到。你我不必见外,以后私下便叫我明哲吧。” 秦含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下意识,时不时摩挲着腰间的小铃铛。 忽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压过了一众贵女们的骄笑声,“陛下驾到。” 一袭明黄色身影出现在御花园中,其身后跟着一干朝臣,秦含毫不意外地发现了,魏帝两侧的是张丞相和自己爹爹。 花榭中众女赶紧迎上去行礼,皇后走在众人前头,她身侧除了太子及三皇子,还有两名样貌艳丽的女子。 这二女方才正坐在两侧花榭的主位上,想必应该也是宫中有地位的妃嫔了。 “今日不仅是中秋,亦是我大魏大败后周的吉日。诸位不必多礼,一同去拜月台如何。” 魏帝话音刚落,身后的众朝臣及身前的女眷们无不应是。 似乎作为帝王,也不必等众人回应,魏帝和皇后已并肩朝拜月台而去。朝臣在前,女眷在后,紧随魏帝魏后的步伐。 一众宫女太监也是有条不紊地掌灯,趋步跟在众贵人身侧。 “父皇。” 魏帝闻声寻去,发现自家三儿子在身侧,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何事?”魏帝慈爱地抚了抚魏明哲的小脑袋。与太子而言,他更喜欢小儿子。 太子虽然善于政事,但资质不佳,如今二十多岁还停留在后天境八重。而小儿子六岁开脉,只两年的功夫已是后天境三重修为。 “父皇,儿臣想去…”魏明哲攥着魏帝的袍角,紧张兮兮地道。 “哲儿,不得胡闹。”皇后立即抢了话头,她自然知晓魏明哲的心思,她之前也是允诺过的。只是眼下,将军府大势已去。 “皇后?”魏帝意味不明地看了皇后一眼,指教后者打了一个寒战。 “哲儿想去哪里?说给父皇听听。” “儿臣想去镇国将军府玩耍。” “哦?打算何时去?” “今晚便去。” “…” 魏帝思虑片刻,温声道,“哲儿可不能只顾玩耍,要记得每天练功,知道吗?” “儿臣谨记。” 拜月其实也是祈福的一种形式,众人按次序祭拜后,魏帝再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结束语,这个活动也就结束了。 将军府的人出来时,并不是陈嬷嬷领着的。想来还没谁这么大面子,让皇后的心腹迎来送往。 “程哥,今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韩氏向来是个细心的,自从陈嬷嬷和皇后这边说了什么,皇后对她的态度就极其冷淡。 秦远程刚要开口,就听秦婉道,“回去再说,此地不宜多言。”。 果然,马车外响起了陈嬷嬷的声音,“老奴见过镇国将军。” 刚上车的秦含就被这声音惊了惊,心想自家老爹面子可真大,不会是那家伙真的要来吧。 思及此,随即挑开车帘朝前面的马车看去。 不出所料,魏明哲和初二都在陈嬷嬷身侧。 “殿下想去将军府上玩耍,陛下已经允了。”陈嬷嬷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道。 马车中三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是何缘由。秦婉最先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朝秦远程点点头。 “有劳嬷嬷了,将军府必定好好招待殿下。”秦远程点头朝陈嬷嬷示意。 魏明哲闻言,仰头看了马车中的英武男子一眼,双眼中的炽热仿佛要将千年寒冰融化。 后来,陈嬷嬷又和马车里的人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毫不意外,魏明哲立即带着初二跳上了秦含的马车。随即车夫一挥马鞭,众人浩浩荡荡打道回府了。 “见过三皇子。”秦含刚要行礼,就被魏明哲拦了下来。 “干嘛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叫我明哲就行。”魏明哲立即招呼初二,一起找了地方坐下。 一家人?这么早熟的吗? 秦含一脸古怪地看着魏明哲。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哈!”魏明哲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拜秦将军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到自家老爹可是皇帝,最后两个字硬是没敢说出来。 “我爹能教你什么?” “自然是指导练功了。” “那你为何不正式拜师?” “你不知道秦家功夫从不外传么!本皇子拜师,要是当面被拒,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秦家功夫?还有这种事?” 秦含狐疑地看了小翠一眼,小翠来她家做工的日子比她年龄还大,兴许会知道些什么。 小翠沉默“…” “你不会还没开脉吧?”魏明哲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秦含,“果真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秦含感觉受到了鄙视,“大魏似乎没有什么女子习武吧,尤其是名门贵女。”秦含在最后四个字上加大了音量。 “那是你眼界太窄,凡人界中我们大魏还是头号帝国。可还有修仙界,修真者管辖的城市不知比我们的帝国强大多少。我们大魏,在他们那里就啥也不是。”魏明哲一脸神往。 孩子,你这样真的好吗?你爹他知道吗?你可是堂堂大魏皇子! “为何我在凡人界从未听过修真者?”秦含保持着良好的学习态度。 “修士也有他们的规矩,不能干扰凡人生活。若背上因果,恐对修行不利。” “你刚才说的开脉是什么?还有,什么叫我是普通人?难不成你还是神仙?” “本殿下当然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以后还真是神仙。” 魏明哲一脸傲娇接着道,“武者修炼,第一步就是要开脉。而后又分为三个境界,后天境,先天境,脱凡境,每个境界都有九重,然后才能修真。” “那修真境的境界划分呢?” 秦含觉得这个世界还是蛮有趣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和小说里写的一样。 不过像她这样的好学生可是不怎么看这些网络小说的呢。 现在有点后悔,肿么办呢? “修真分为,炼,炼气,额…筑基…”魏明哲磕磕绊绊了好半天。 “这就没了?” “当然不是!” “那你说啊。” “我又不是修士,我怎么知道。” “切,你不还是个半吊子。” “…” 第四章 帝都(四) 魏明哲在将军府里已经待了一个月,每日天刚亮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打拳,还时不时在秦远程面前露一手,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得到一些指点。 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去找秦含玩耍,只是秦含早就没了孩童的天真,和他玩不到一块儿。 “你爹真不打算教你功夫?” 魏明哲大清早就坐在秦含院子里的老槐树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枯黄的野草。 小翠为秦含洗完脸,又扶着秦含在梳妆台前坐下。 秦含透过窗子,一眼就瞧见那方才说话的人。她从宫中回家后也问过自家老爹,只是老爹似乎不愿多言。 且回家之后,父母和姑姑情绪似乎都很低落,她也不便多问,徒惹人烦。 “小姐,这对蝴蝶钗如何?”小翠从木匣子里取出一对做工精致的发钗,在秦含头上比了比。 这发钗是上次大姑姑送她的,倒也灵动。 “今日是我生辰,这发钗倒是极为相称,再为我取一双珍珠秀鞋来。” 待秦含穿戴整齐,站在全身镜前转了几圈,总觉得腰间少了些什么。 小翠照顾了秦含许久,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意,立即取出一串小铃铛束在秦含腰间。 “臭丫头。本殿下和你说话呢!”魏明哲已是忍耐到了极限。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走出一个俏丽的小女童,她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清脆的铃声。 “还以为你这么久能打扮出朵花儿来呢,我看也不怎么样。”魏明哲从槐树上纵身跃下来,“就你这腰间叮叮当当地,听了惹人烦心不说。还容易暴露行踪,今后还怎么闯荡江湖?” 初次见面的印象果真最不能信,这一个月的时间足矣暴露出魏明哲毒舌的本质。最开始秦含只是觉得这孩子有些活泼,现在看来是活泼过头了。 “今日是我生辰,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不行不行,那是说给师父听的。”魏明哲也只敢对着秦含称秦远程为师父。 秦含也不理他,带着小翠出了院子。 “臭丫头,本殿下今早都没打拳,特意来给你过生辰,你好歹睬我一下啊。” “殿下,我们还去吗?”初二跟在魏明哲身后。 “当然要去,本殿下还没用早膳呢。” 将军夫人亲自下厨,早早就弄好了一桌膳食,秦远程和秦婉也帮忙做好了长寿面。 府里的婢女见此,也不好插手,毕竟每年小姐过生辰,主子们都是亲历亲为。 “爹,娘,大姑姑。” “小含,快进来。”秦婉上前牵起秦含的小手,恰巧发现了院门口的魏明哲,“三皇子也一起来用膳吧。” “多谢。”魏明哲在人前又变成了个小大人。 秦含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晚长寿面,不好意思地打了一个响嗝。 魏明哲已经十分幸苦的憋着,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秦含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又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家三个长辈。 “阿含吃饱了呢。”韩氏摸了摸秦含的小脑袋,“娘给你秀了个小香囊。” 韩氏将一个虎头小香囊别在秦含腰间,“看这虎头虎脑的多好看啊。” 秦含对自家娘亲的审美无力反驳。 “知道你喜欢铃铛,你这腰间一串,着实繁琐。”秦婉手中,躺着一条只有两颗小铃铛的手链。 “等小含大了,可不能叮叮当当的一路跑呢。” 秦含任由秦婉帮她系好手链,又转了转手腕,也不见铃铛有声响。看看自己腰间的一串,也觉得不够矜持,心下便有了计较。 “明哲哥哥,你有什么要送给啊含的吗?”秦含温柔可人地笑着对魏明哲道。 魏明哲不禁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他确实是空手而来,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今早,我都没有打拳,特意第一个给你庆生,你看我多有诚意。”魏明哲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实在是臊的不行。 秦含见状也不再逗他,她也不习惯收一个奶娃娃的东西,当下立即换了目标。 “爹爹。” “咳咳,阿含,爹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秦远程看着自己女儿暗淡下去的目光,“哎,知道你不喜欢武刀弄枪的。可如今爹爹也就剩这一身功夫了,你若是想学。” “想啊!”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魏明哲一张脸涨得彤红。 “三皇子心意,老夫早已明白。”秦远程了然一笑。 老爹,你这句话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好不好! “只是秦家功法,从不外传。” 魏明哲垂着小脑袋,沉默不语。 秦远程见此,“非是老夫不愿,只是这功法适合秦家人学。我秦家人天生经脉较常人要宽,寻常人的经脉学这功法却十分困难。以前也有外人尝试修炼,但最后无一不是爆体而亡。”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经脉变宽?”魏明哲似乎找到了曙光。 “老夫从未听过有何办法能拓宽经脉。”秦远程思虑片刻又道,“秦家功法只能修炼至脱凡境。殿下资质尚佳,若是想要得到能修炼至脱凡境的功法,自可以入修仙门派。” “多谢将军明示。”魏明哲想学秦家功法,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皇宫没有能修炼至脱凡境的功法,再者就是他对秦远程十分仰慕,这一点他自然不会说。 “还请将军在帝都的这些时日,多多提点晚辈。”从那天母后让陈嬷嬷送他出宫,他就已经得知秦远程的现状。 “殿下若有疑问,自可来寻老夫。” 秦含听的云里雾里,大战已平,至少也应该休养个几年。虽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离开帝都,但眼下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 “阿含,你想学武吗?” “爹爹,我想学。” 秦家功法不外传,秦家人丁稀薄,她这一代就剩她一人,想来父亲也希望有人能传承家学。 开脉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人体有12经脉和365个穴位。一般人开脉最多只能打开其中半数,剩下的只能在日后修炼时徐徐图之。 而秦家功法必须要在开脉的时候一口气打开所有的经脉和穴位。 “啊啊啊—啊—” 秦含全身浸泡在绿色的药液中,食指已深深嵌入浴桶,额头上已经疼得青筋乱跳。 不知过了多久,浴桶中的药液已经完全被秦含吸入体内。她已疼得失去知觉,迷迷糊糊中好似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有一只温暖的手掌按在她后背心上,仿佛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从身后的手掌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她只觉十分困乏,希望永远的沉睡下去。 “主上。” “我不是你的主子。”那人似乎叹了口气,“她已无碍,让她睡上一会儿。” 秦含迷迷糊糊中看见两道背影,她努力睁眼想要看清楚,但眼皮似有千金重。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天空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小院里静悄悄的,屋里似乎闪着微弱的光芒,若是凝神细看又无处可寻。 小女童侧卧在床,似乎突然被这光芒刺了眼,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但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 我这是做噩梦了? 自从开脉后,每日早晨魏明哲都会邀秦含一同去打拳,秦远程也时常在旁边教导。 很快半年就过去了,若是排除秦含时常半夜被莫名其妙的光芒惊醒,这样的日子倒也平淡。 魏明哲的天赋的确很好,已经是后天境五重的修为了。而秦含的速度更快,已是后天境四重的修为。用她老爹的话就是,我们家啊含天赋异禀。 每日的修炼虽然幸苦枯燥,但是看着自己修为大涨也是极为自豪的事。 秦含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千金贵女,成为了徒手能拔树的后天武者,万幸的是她没有长出一身的腱子肉。 前不久刚传来的消息,张远已经达到了先天大圆满的修为。将军府上上下下已经开始收拾家当,遣散奴仆,准备离京了。 秦含这些时日已经从魏明哲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说是心里不低落,那是假的。过惯了千金小姐的日子,又怎能轻易习惯粗茶淡饭。 只是这俗世的繁华对于修真者而言又算什么呢? 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若是能如仙人一般,剑鸣百里,飞天遁地,那可谓真正的逍遥。 “喂,臭丫头,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魏明哲坐在老槐树上,“明年有修仙门派来收徒,我打算去报名,你呢?” 秦含闻言怔了片刻,“我打算先修炼至脱凡境大圆满,引气入体后再去修仙门派报名。” “你命真好,我要是也有功法就好了。听说武者去了门派无论资质好坏,待遇还是如同杂役一般。只有成了真正的修士,才能享受弟子待遇。” “这是为何?” “引气入体后的修士又何曾将我们凡人视为同类?” 第五章 遇上劫匪 御赐的马车四驾并驱,不仅外观雄伟霸气,内里也是极为宽敞明亮。车内布置简洁,但用度一应俱全。 马车有三层隔间,前后两层空间较大,中间的较小。将军府里三个长辈自然坐在最后的一层里,最前面的一层坐了七个仆役。四个后天二重修为的家丁,还有三个无修为的烧火丫鬟。 留下的都是无家可归或者没有前途的人,像小翠这样能干的丫鬟也留了下来,倒是让秦将军一家十分感动。 秦含懒懒地靠在软榻上,享受着单间待遇,这中间虽小却只她一人,倒也不觉狭窄。当然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小翠被彻底忽略了。 “初时还觉着这山野风光别有趣味,如今也是看腻了。”秦含单手托腮,眺望窗外不禁感叹。随即,似乎是想到什么,立即从包袱里翻出一本灰扑扑的小册子。 就着明媚的阳光,才能看清册子封面上的几个字是“秦家功法”。自从拿到这本秘籍,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秦家老祖的取名水平了。 这本书秦含只能翻到后天四重的地方,后面的内容修为未到便无法查看。 每重功法的教学模板都差不多,以至于她很肯定这本书只有心法和一些基础拳脚招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只是这样的功法用来打基础进阶什么的还可以,要是真正遇敌,岂不是毫无杀伤力? 马车突地一个踉跄停了下来,秦含微微蹙起秀眉有些不悦。 “小翠,出了何事?” “小姐,是打劫的。”小翠面不改色,声线毫无起伏的道。 小翠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到了可怕的地步,有时候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一棵没有感情的木头。 一道纯正的乡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 这人话未说完,又听啪得一声,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另一个男子骂骂咧咧,“奶奶的。老二,别尽说些没用的。” “大哥说的是。”那先前说话的老二卯足了劲张口就是一股家乡味,“车上的人听着,快把钱财留下!不然哥几个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最前面的隔间里已是哐当哐当一片声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几个仆役已经抄家伙了。 “阿含。” “爹爹。” “前面有四个人,一个后天四重修为,其余都比你修为低。” 秦含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秦远程的下文,看来老爹是不准备插手了。先不说老爹不能动武,自家娘亲和姑姑也不是个练家子。还是只能自己动手啊。 至于小翠,就是个会些拳脚的普通人,与其对上武者还不如留下来保护女眷。 此时的小翠,还是默默坐在一旁,显然是对眼下的形势兴致缺缺,秦含见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叫你们主子出来!别让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等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提着刀就朝马车劈来。 秦含刚要抵挡,发现手上啥也没有,不禁怔了一下。突然一个仆役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铁剑,秦含感激地看了那仆役一眼,随即反手一剑就将那瘦子逼退。 “大当家!那丫头是后天四重修为!”瘦子退到一个中年汉子身旁打小报告。 同个大境界内的武者都能互相查看修为,被说破了老底,秦含也不意外,那瘦子也不过只有后天二重的修为。 被称为大当家的即“大哥”是后天四重,他旁边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壮汉是后天三重,应该就是二当家即“老二”,剩下一个矮子只有后天二重,应该和瘦子同一阶级的。 “奶奶的。死丫头年纪不大,修为不低,肯定有秘宝,要留活口。”大当家又开始骂骂咧咧。 “大哥,那其他人呢?”二当家一开口就是纯正的乡音,若不是做了打家劫舍的行当,估计从他外貌上看会以为他是个淳朴的村民。 “女的留下,男的就杀了。”大当家在明晃晃的大刀上啐了一口,“奶奶的。” 秦含目光一凝,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你们四个把矮子和瘦子解决,不要留活口,还有把他们身上的钱财也留下。” 也不待四人回应,径直迎上大当家的刀芒,手中铁剑挽了几个剑花,轻巧的化解了对方七分力道。 “果然有些门道,奶奶的。”大当家又是横劈一刀。 秦含立即挥剑反击,“先宰了你这嘴里不干不净的狗东西!” 这一剑秦含足足使了十分力道,许是她的经脉异于常人,同个境界的人根本无法承受她全力一击。 大当家心下也是心骇不已,急忙呼救,“奶奶的。老二,还不快来!” “大哥!”那老二大吼一声就朝秦含扑来。 大当家眼看剑锋势不可挡,立即将扑来的老二拉了过来,挡在身前。 白刃进红刃出,一阵血肉刺破声挠得秦含心烦,第一次杀人还是不习惯,要速战速决才行。一转手腕,直接搅碎了老二的心脏。 老二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后的大哥,似乎是不敢置信。 “老二,你别怪我,是你自己没用,连一剑都挡不住。”大当家一把将老二的尸体扔了下来,转身就要开溜。 秦含哪里肯让他逃走,在发现那个瘦子已经倒下,己方四个仆役已然占了上风后,立即义无反顾追了上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二人已离马车越来越远。 “奶奶的。你到底要如何?”大当家喘气如牛,也不跑了,将大刀往地上一插。 “要你的命!” 秦含挥手又是一剑,其实她擅长的是拳,剑招也只会两式,方才也用得差不多了。可她也不愿空手接白刃,只能硬着头皮挥剑。 大当家瞳孔一缩,显然是看出了些什么,快速的劈出一刀。也许是临死前的爆发,这一刀力有千钧,直直朝秦含心口劈来。 秦含一翻身险险避开,但手臂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股股地往外喷。 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秦含也杀出了血性,运转全身的气力集中于剑上,一剑砍向大当家头顶。那大当家,方才已是全力一击,这会儿也是气力耗尽,哪里挡得住这一剑。 一阵皮开肉绽的声音,大当家直直的从中间裂开,被平分成左右两半。 秦含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鲜血淋淋地右臂,不禁皱紧了眉头。胡乱扯了衣服上的布条,简易的包扎了一番,这才稍稍止了血。 忽地发现手腕上的铃铛也沾染了些血渍,刚要将其摘下,又见血色褪去。见了这等奇事,心脏忍不住战栗。复又用另一只手沾上鲜血,往两个铃铛上抹了抹,血渍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右臂上的伤口疼痛难忍,眼下急需处理,也只能将此等怪事暂且放下。 秦含走到大当家的尸体旁,取下他腰间的钱袋子,又在他衣襟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才朝来时方向而去。 秦含回来的时候,几个仆役已经在清扫现场。方才递给她铁剑的那个仆役,恭恭敬敬地献上了劫匪的钱财。 秦含也不伸手去接,“这是你们的战利品,你们自己分了吧。” “多谢小姐。” “你叫什么?” “奴才王二。” 秦含挥挥手,示意王二退下,一转身就上了马车。 “阿含,你受伤了。”韩氏眼中已是酸涩不已,“小翠,快给小姐处理伤口。” 秦婉从柜子里取出药匣子递给了小翠,后者有条不紊地将秦含右臂上的布条解开,清理伤口、抹精疮药。 “阿含,可留了活口?”秦远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有。” “做的不错。” 韩氏瞪了丈夫一眼,嗔道,“孩子才多大,就说这些。” “这是她选的路,迟早要承受这些。”秦远程哼了一声,“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众人也没了闲聊的心思,车里只剩下瓶瓶罐罐时不时发出的轻微撞击声。 马车一刻不停地朝南方驶去,争取在天黑前进城,找到客栈歇脚。 第六章 介子空间 夜里,秦含盘腿坐在客栈房间里的软榻上,仔细钻研着铃铛手链。两个扁球形的铃铛下腹都开了一条长缝,只有其中一颗,内里有粒小石子。 一个铃铛本就是空的,另一个石子太小,难怪怎么摇都听不见声响。 秦含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两颗铃铛上。不一会儿,血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去。继而凝神细看,发现两颗铃铛表面的血渍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渗进了那粒小石子中。 渐渐的,那可小石子闪着微弱的光芒。出于好奇,秦含又将大量的鲜血滴进石子中,石子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随即嗖得一下从铃铛里飞了出来,没入了秦含的眉心。 脑中一阵晕眩,不禁闭了闭眼。 再一睁眼,便进入了一处空旷的所在,其中除了一个关着门的茅草屋,和一条小溪便什么也没有了。 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一眼望去全是黑漆漆地雾气。 朝茅草屋走去,每靠近一分,就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毛孔中渗入,进入四肢百骸。难道这就是灵气? 武者也不过是会武功的凡人,经脉中如何能承载灵气?还是因为秦家人的经脉比较特殊? 听说灵气能治愈凡器制造的创伤,也不知是真是假。 思及此,好奇心驱使着秦含加快了步伐,最后吱呀一声将门推开。屋里顿时辐射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如水般柔和的灵气扑面而来,将她全身包裹。 右臂上的伤口一片灼热,似乎伤口正在愈合。复又看了看刚刚划破的手指,如今已是完好如初。 紧接着,灵气如开了闸的洪水朝她涌来,一遍遍地冲刷着她的经脉,竟是快要将她的经脉撑爆。 尽管疼痛难忍,但秦含还是咬着牙,没发出一丝声音。 当经脉的承受力已经到达极限的时候,她的修为也在不断往上攀升。 后天五重。 后天六重。 … 先天三重。 直至修为突破至先天三重,体内暴躁的灵气才稍稍平复下来。 秦含立即坐下调息,运转心法稳固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睁开双眼,只觉得眼中一片清明。听觉也变得十分灵敏,已能清晰地听见屋外的流水声。 这里难道是一处介子空间?在茅草屋中环顾一圈,发现屋里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一面水镜,还有一个只有一层的书架,刚好到秦含肩膀的高度。 手刚接触到书架,书架缓缓从中间分开,露出墙上的一道裂缝。 秦含不禁想到自己隔三差五的,晚上就被莫名其妙的光芒惊醒,看来源头在这里。那光芒应该就是从这里渗出去的灵气,这么说来,她也算时常被灵气灌体了。 只是如今已可随意进入这处空间,这处裂缝还是得想办法闭合。秦含手掌抚过裂缝,触碰之处迅速愈合。 见此,秦含心下大为惊奇,又在屋里摸索了许久,无一处不是随着秦含心念而变化。 最后在水镜上轻点几下,镜中立即出现了客栈房间内的情景。果然,是个偷窥利器! 秦含在书架上取了两本书,便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本以为过了大半夜,可烛台上的蜡烛丝毫没有变短,看来空间内的时间流速应该比外界要快。 手上系着的铃铛好似已经失去了价值,但其能被血液渗透,看来材质也不一般。且这是大姑姑送的生辰礼,便也不能扔。 只是大姑姑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既然想不通,便也不去想。 秦含又将右臂重新包扎,好在若是不提换药,小翠也不会多事,也只能找借口自己换药了。 刚刚从空间带出来的两本书,一本是游记,另一本是一部掩藏修为的功法。只是这功法需要灵气才能运转,虽然秦含体内有灵气,但毕竟还没有引气入体,也不知道能不能练成。 眼下进阶速度太快,为了不让人怀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秦含的体质果然逆天,以武者之躯,经过一夜的修炼,竟将这部功法基本掌握了。 秦含将显示出的修为调到后天四重,这段时间,她也不忙着进阶了,打算巩固修为。 据说,到老家秋风镇还有半个月的路程,秦家一众人早就吃过了早饭,准备启程了。 “小翠,你有家人没?” “小翠,你姓什么啊?” “小翠,你今年多大了?” 小翠:“…” 每日,除了夜里忙着打坐调息,白天就只能在车里翻翻手中的游记,秦含身上都要长草了。 爹娘和姑姑,天天商量秋风镇生活的规划,小翠偏还是个不爱说话的,倒是王二八面玲珑,还能和秦含多说几句。 “仙师驾到,还不闪开!”一道蛮横的糙汉音从秦家马车后方传来。 “王二,退。”秦远程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寒意,显然在帝都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现下却是极为不悦。 王二本就是个机灵的,早就调转缰绳,将马车停靠在了路边。 只听一阵马蹄声,从后方冲出一辆镶金嵌玉,宝光闪闪的马车。一脸横肉的车夫挥舞着鞭子,喊道,“仙师进城,速速退避!” 城门口的人群纷纷退让,就连已经盘查过关的人也退了出来,守城的士兵更是恭敬行礼,直至马车消失。 “爹,我们也要进城吗?”秦含看了看天,这会儿刚过午时,头顶上的太阳正烈,也不像是要找客栈歇脚的时候。 “咱们进城逛逛,买些东西。” 阳城是修仙者管辖的地界,店铺多如牛毛,摆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仙宝凡物应有尽有。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修士欺凌凡人的情景随处可见。 “爹,不是说修士不能干扰凡人的生活吗?”同为凡人,秦含有些心中不平。 “那是高阶修士怕招惹因果,会引来天罚或产生心魔。想这些一辈子也只能在炼气期停留的修士,有谁又会在意呢?” “我想高阶修士也不屑欺负凡人。” 秦远程摸了摸秦含的小脑袋,“傻孩子。” 为了不和修士起冲突,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圈。到傍晚才打听到一家未住满,且全是凡人居住的客栈。 阳城一入夜,就鲜少有凡人在大街上走动。修士买卖货物多有顾忌,来往间也是行色匆匆,不见有谁驻足寒暄。 “这里只剩最后一瓶武元丹,这种丹药已经没多少修士炼制了。” 摆摊的黑袍老者,整张脸隐藏在斗篷里,看不清样貌,“暂且收你三块下品灵石。” “一块。”中年人面露难色。 “灵石与你无用,不如拿出来换点有用的东西。”老者再次开口,语气有些不善,隐隐有威胁之意。 买家最后咬咬牙,还是掏出了三块下品灵石。接过老者手中的丹药,快速离开。 待那中年人走远,老者立即将摊上的物什收进储物戒中,朝着中年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从街角走出两个人,同样披着黑色斗篷,其中一人躬身对另一人,道,“主上,是否要跟上。” “我不是你的主子,她已经死了。”被称为主上的人接着道,“羽,一切皆有定数,不能强求。” 那名叫羽的斗篷人,隐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已经攥得咔咔响,掩去了眼里的不甘,却也不再多言。 被称为主上的黑袍人见此,一挥袍袖,如青烟般消失了。 第七章 初闻太一 黑袍老者见中年人七拐八绕,进了僻静的巷子,心中一喜,也不再遮遮掩掩,全力施展轻身术,跟了上去。 当老者走到巷子尽头时,却不见那中年人的身影。当下也不慌张,立即闭上双眼,放开神识查探,随即似有所感,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躲在暗处的人见此,心知今日是不能轻易脱身了,咬咬牙也不再犹豫。 “买丹药时我并未用真容,仙师是如何认出我的?” 从老者身后,走出一眉目俊朗的中年美大叔,与刚才买丹药的普通容貌相差甚远。 老者见到来人的样貌,先是一怔,随即又道,“你的易容术很高明,但修士识人从不用肉眼,仙家手段不是你等凡人能知晓的。” “仙师找小人何事?” “你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灵石吧,武者不能吸收灵气,灵石与你无用,不如将它留给有需要的人。” 美大叔冷声道,“我的东西就算不要,也没有要给你的道理。” 不是他不识时务,只是他自己买丹药的灵石都不够用。 “愚蠢!”老者气急,五指成爪朝美大叔头顶抓来。 眼看手就要落在美大叔头上,下一秒却是无法靠近半分。仿佛有无形的柔软屏障阻挡在中间,将老者的手缠住。即使想抽回手,也是无济于事。 清风拂过,一黑袍人凭空出现,在场两人心下大骇,皆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道友若是也想要灵石,不如你我联手,事后平分。如何?” 老者可以肯定这屏障是眼前之人的手笔,看来此人修为在他之上,灵石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不如何。” 黑袍人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接着一掌拍碎了老者的心脉。 老者眼中满是恐惧、后悔、还有一丝敬畏,但自身生机流逝,已是无法挽回,最终还是不甘地倒下了。 黑袍人挥手间,地上那老者的尸身已然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他将老者的储物戒吸入掌中,运起灵力在其上画了一个繁琐的阵纹,最后将其给了美大叔。 “我在储物戒上设了阵法,不用灵力也能打开。” “多谢。方才我早就该猜到是你。” 美大叔接过储物戒,心头一片温暖。 “你若是想修复根基,大可来找我。” “我不想事事都劳烦你。” 黑袍人叹了口气,“武元丹虽然对你的伤也有修复作用,但见效甚微。以后我会帮你疏通经脉,半年就能痊愈。” “等我伤好了你就会离开,是不是?” “等我修为恢复,便离开。” 听到答案,美大叔眼中已是酸涩不已,“还会回来吗?” 黑袍人沉默了许久,最终摇头。 看见对方眼里的落寞,又道,“离开之前我会治好你,你放心。” 不入红尘,如何看破红尘?斩尘缘,了因果,方成大道。 已经过了午夜,客栈里的客人大部分都已入梦。自从灵气灌体后,秦含就没怎么睡过觉。 可此时,城里修士太多,且她体质特殊还身怀异宝。在没有高超的防御手段下,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进入空间,也没有修炼。 夜里睡不着,倒不如看书。 桌上有几本书,其中一本是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游记名为《山海异闻》,另外的都是托小翠买来的史书。 据《山海异闻》上说: 天地初开之时,只有一个界面,称为太一。太一界有五片大陆,五片大陆并不接壤,中间隔着无尽海,无尽海万分凶险,非大能者不能安然渡过。 这五片大陆又称五行大陆: 分别是东方属木的东襄大陆,南方属火的南平大陆,西方属金的西廷大陆,北方属水的北奎大陆和中部属土的中洲大陆。 这些大陆灵气浓郁,基本人人都是修士,属木的东襄大陆修士大多有木灵根,属水的北奎大陆修士大多有水灵根。其他大陆修士的灵根以此类推。 但灵根亦有变异,如木灵根变异为风灵根,水灵根变异为冰灵根,金灵根变异为雷灵根。还有特殊的几种灵根变为空间灵根,时间灵根,暗灵根,光灵根等。 更有超脱自然元素的罕见灵根,但由于灭世之祸,上古修士几乎灭绝,多数典籍失传,这些灵根也没有确切的记载。 灭世之祸亦称倾天之祸,是天灾。 五片大陆齐齐蹦碎,形成了万千个大陆。又经亿万年的岁月,各大陆上的灵气以不同速度逐渐衰弱。 灵气稀薄者沉降,灵气浓郁者上升,三两片灵气相近的大陆碰撞在一起,就能形成一个小世界。不同灵气的大陆杂糅的世界也就失去了特异性,经岁月洗礼大多形成了五行均衡的局面。 有些大陆灵气稀薄近乎没有,称为武界,这种大陆凡人居多,修士较少,且都是低阶修士。武界极为脆弱,若是有大能者强行破界进入,会导致整个界面坍塌,所以武界中的天地规则会自动排斥高阶修士。 秦含所在的这片大陆应该属于武界,只是《山海异闻》上并未记载有关大魏国的信息,也许是这本书年代久远,那时还未曾有这个国家,或者书的作者未曾来过这个武界。 且《山海异闻》上记载的地名,秦含闻所未闻。好吧,可能是以前只知道琴棋书画,这方面的眼界太窄。 小翠买来的史书上说,这个界面被称为碧辰界,有三片大陆。额,也不知道现在所谓的大陆和《山海异闻》上记载形成小世界的大陆,是不是同一片,也可能是后人自己划分的大陆,可是谁又知道呢? 秦含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又开始专心看书。这三片大陆分别为,沐离大陆,琴月大陆和善渊大陆。 大魏属于善渊大陆,而秋风镇是在善渊大陆与琴月大陆的边界,不属于任何国家。是归属于风云城管辖,风云城与阳城一样都是修仙者的地界。 风云城属于青云宗,阳城属于三山派。 正道的一流势力有四宗五派,流云宗,万剑宗,丹鼎宗,禅宗,三山派,神水派,溟星派,古乐派和神隐派。其中四宗的实力略高于五派。 魔道的一流势力有两宗三派,万鬼宗,天魔宗,炼魂派,驱尸派和饮血派。 除此之外还有妖修,鬼修,只是武界太脆弱,妖兽鬼魂之流估计还成不了精,最多就是低阶妖兽和普通鬼魂。 正道中,禅宗中立,玄修魔修对立,魔修势力虽不如玄修多,但同阶中魔修的实力较强,所以道魔之间也形成了平衡。 无论是佛门,玄门还是魔门皆摒弃那些靠邪魔外道修炼的邪修。 这些一流门派的道统,皆在沧澜界,碧辰界是沧澜界的一个附庸。在碧辰界的宗门只是分宗,分宗没有完整的师传,相当于是一个学前班,专门为主宗选拔优良弟子。 秦含合上书,躺在床上,消化着这些信息。 也许是房门的隔音效果一般,忽听一阵上楼的脚步声,秦含初步判断上来了三个人。 “裘仙师,袁仙子就在楼上。”掌柜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想惊动其他人。 不是说这家店没有修士入住吗?果然,明面上的消息都太不可靠,秦含暗自腹诽。 “林武,你先回去,今夜不必等我。”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些轻挑阴戾。 “是。”林武应下,便和掌柜下了楼。 这林武的声音怎地这么熟悉? 咚咚咚。 三声扣门声轻轻响起,秦含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师兄半夜才来,怕是早将师妹忘了。”娇柔妩媚的女声幽怨传来。 秦含不禁打了个寒战,修士都这么随便的吗?说话也不设个隔音阵法? 不过,紧接着秦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般修士多的地界,客栈在建造时,都会请阵法师设置隔音阵和防御阵。 看来她要重新评估自己五感的强度了。 “师妹这是说的哪里话,哥哥我午时便进了城,要不是为你打探消息,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 年轻男子佯装生气,声音还带着丝丝蛊惑,和之前的阴戾派若两人。 方才秦含还觉得林武的声音有些耳熟,现在一听到“午时”就对上号了。 林武就是那一脸横肉的蛮横车夫,这裘仙师应该就是今日午时进城的仙师。 女子听罢,立即转悲为喜,也不称男子师兄了,娇羞道,“好哥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随即又是宽衣解带的细碎声,就知道马上要上演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秦含也没这偷窥癖好,刚要封闭听觉。 忽又听到那边,女子娇嗔道,“不知哥哥打探的如何?” 第八章 他们要搞大事 男子也不忙着答话,仍是挑逗着女子,刺激着她脑海里那根脆弱的弦,女子的呼吸已是越来越急促。 ……………………………… 隔墙的“小耳朵”已是被这翻动静惊得满脸酡红,全身血脉上涌,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大虾。 天哪,她还是个孩子!这些人真是缺德,大半夜干这种事!秦含暗暗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再次要封闭听觉,却听那边步入正题了。 “你那弟弟也是个不省心的,不好好修炼,非要去招惹祈进。被打伤了,又要你操心。” “好哥哥,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操心谁操心啊。” “你这个姐姐,就是对他太好了。要我说,他这次伤了根基也好,还少出去惹事。” “贤儿都快引气入体了,若是不能修炼了,也怪可惜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好哥哥,看在我的情分上就帮帮他吧。” “自然是要帮的。不然,我这段时间也不会忙到脚不沾地了。再说,玲玲的弟弟不就是我裘广仁的弟弟,我方才也就这么一说。” “哥哥可是找到了流元丹?” “虽然没有流元丹,但是有云之草的消息。有了云之草,其他药材在坊市铺子里都能买到。到时候去门派里,找个会炼丹的师兄炼制就行了。 我打听到,落霞谷中的云之草一年半后便要成熟了。只是落霞谷里妖兽众多,尤其是飞菱猪,它们喜欢成群出没,十分难缠。”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发布门派任务,找一两个炼气三层的师兄师姐一起去,只是任务奖励……” “玲玲不必为难,这点奖励,裘家还是付得起的。这是武元丹,能温养武者经脉。拿到流元丹之前,先给他服用这个。” 已得到想要的消息,秦含也不再窃听。 就在刚刚得知云之草能够修复武者根基的时候,她就想起自家老爹的伤,立即就打起了云之草的主意。 只是,她也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不管是不是无意偷听,好歹她也是通过裘广仁和袁玲玲二人,才知道了云之草的消息。 她必定不能将云之草都采完,多少要留点给他们。若是只有一株呢?诶呀,若是只有一株,那就看各人的造化了,反正她是要全力以赴的! 可能是晚上看了太多书,听了太多的消息感到疲倦。 半年来,秦含头一次觉得困了,竟是一觉睡到了午时。 “阿含,阿含。” 笃笃笃。 “娘,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你这孩子。”韩柔一把将门推开,“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娘,我困,再睡会儿。” “你再不起床,我们可要回秋风镇了。” 秦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现在就走?爹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爹和你姑姑早就买东西回来了。” “小姐,该洗脸了。” 小翠拿着刚打湿的毛巾在秦含的脸上生硬地抹了抹,又把毛巾放入铜盆中搓了搓,最后拧干,挂在了架子上。 “小翠,你每次给我洗脸的时候都疼死我了,下次记得温柔点。” 小翠,“……” 小翠是个冷静到可怕的女人,她仿佛不会有情绪。小翠也是个勤劳踏实的奴仆,她什么都会做,从不抱怨(当然她也没说过几句话)。 对于小翠来说,无论事情难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多少年也学不会。仿佛她会的都是天生的,没有后天学习的说法。 比如洗脸,这都多少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可包扎伤口那么复杂的事,她都能轻松搞定。 有时候,秦含还真是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造就了这么个“极品”。 “娘,中午吃啥?” 等秦含梳洗打扮完毕,已是饥肠辘辘了,她可是一早上滴水未尽。 “来不及在这吃了,咱们带点干粮路上吃。” 韩柔迅速将女儿的衣物一件一件叠好,递给小翠打包,“去楼上和你爹说,我们这边快好了,叫他也准备准备。” 感情你们还没准备啊?就叫我起床!自家老娘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哟。 秦含脚步轻移就上了三楼,自从进入先天境后,她走路就没了声音,真可谓是身轻如燕。 刚走到房门口,秦含就感受到屋里有微弱的灵气浮动,不禁哑然,又听见里头似乎有人在说话。 哎哟,她这没骨气的耳朵,怕是又要窃听了!她可是对这可怕的感知力又爱又恨。节操?那是什么东西? 忽听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似乎是秦婉的声音,“你何苦为难自己,你真决定了?” “我现在必须破釜沉舟,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要是来了便罢,若是不来,也要把他们请来。”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若决定了,我们便早做打算。今日便到这里,你感觉如何。” 话音刚落,顿时,屋内灵力消失。偷听到了姑姑和老爹的谈话,秦含有些紧张,十分心虚的看了看四周。 还好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在午休,少数几个打杂的伙计在楼下的大堂抹桌子,谁也没注意到三楼走廊上还有个小孩。(可能是某人太矮了) “比昨日好多了,估计不到半年就能痊愈了。” “痊愈容易,要是再想修炼,怕是要等个三五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进阶,若是运气不好…” “看个人机缘吧,我也不强求,这事眼下不急。” “好。” “我去看看啊含起床了没。” 听见屋里人已经起身,秦含立即脚步轻移往楼下跑。 碰—— “你这丫头怎么走路的!” 秦含只觉得好似撞在了一堵墙上,然后反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时,她只觉得脑袋上一阵星星小鸟乱飞。 刚才,她…她好像听见袁玲玲的声音了! 揉了揉眼睛,就看见一女子内穿浅粉色罗裙,外罩一件耦合色纱衣,凸现出她修长匀称的身姿,还有她那胸前的雄伟。面上略施粉黛,却已是姿妍艳丽,只是她那眉宇间的娇纵和刻薄,生生压低了几分绝色。 这就是袁玲玲?怪不得让那裘广仁神魂颠倒。只是,她…她好像现在冲撞了修士了吧?额,会不会被欺凌啊?秦含不禁回想起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凡人被教训的画面。 “哇!小姐姐,你是仙女吗?姐姐的容貌惊人,我一时看呆了,才没注意。”秦含紧张地攥着衣角,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袁玲玲,“对…对不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再说,秦含此时也是说了心里话。就外貌而言,秦含是对袁玲玲有好感的,但是这性格嘛,可就难说了。 果然,袁玲玲看见客栈里几乎所有人都沉醉于她的容貌,露出痴迷之色,她虽面上不显露情绪,但心中暗暗得意。 随即缓声道,“你这孩子,以后注意点。今日碰见了本仙子,是你运气好。若是旁人,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多谢仙女姐姐教诲。” 秦含一副受教的乖宝宝模样,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阿含。” 秦含听见老爹的声音,如蒙大赦,“仙女姐姐,再见,爹爹叫我了。” 也不待袁玲玲做出任何反应,秦含就上了三楼,边跑还边喊,“爹爹。”看起来,果真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童。 “师妹,怎么了?” “无事,一个小孩子罢了。” “师妹若是想要孩子……” “师兄,讨厌。” 裘广仁一把拦住袁玲玲的纤纤细腰,慢慢踱步进了客房。 “阿含,刚刚可是冲撞了仙师?” “爹爹,已经没事了,仙女姐姐人长的漂亮,性子也很好的。” 秦远程摸了摸秦含的小脑袋,复杂地看了二楼某个房间一眼。方才的仙子的确姿容无双,但是以他的阅历,那人的性子绝对称不上一个“好”字。罢了,这孩子傻人有傻福。 而后秦远程又叮嘱了秦含几句,让她出门在外事事小心,秦含只好做鹌鹑状…… 一路上走走停停,过了不到半个月的安稳日子,秦家人终于抵达了老家——秋风镇。 这一路上,看似过得安稳,可秦含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她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好奇心害死猫啊!可这些事都关系到她的家人,眼下虽然不能做些什么,但今后事事都要留意。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她这窃听神功能发扬光大,说不定还能发展成一支情报网,不管是自己用还是卖消息,都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秦含脸上不禁露出一个可称之为“淫荡”的笑容。 “小姐,下车了。” “小姐,下车了。” “小姐,下车了。” “小姐,下车了。” 小翠面无表情,无波无澜地重复着。 可车里的小姐一点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一个劲的在那傻笑。 “小含,你这是怎么了?” “哦!啊?大姑姑,没什么啊,我就是到家了,心里高兴……高兴……” 秦含不禁怔了一下,自从偷听了姑姑和老爹的对话,就知道他们似乎在搞什么“大事”。又得知老姑还是修士,面对她时就更加心虚了。 第九章 秦家旧事 秦家的新宅子是在原来老宅的旧址上修筑的,早在三个月前就完工了。府内亭台楼阁,花榭回廊,皆是按照镇国将军府的规格建造。 将军府在大魏还算是超级豪宅,但在修仙城镇里也是排不上号,因此在一众民宅中并不扎眼。 据说,几十年前秦家以前也是秋风镇上一户富贵人家。 后来某个天干物燥的夜里走水了,整个大宅火光冲天。周围有几个半夜看到火光的邻居,刚要去厨房水缸舀水救火。 可眨眼间,火光就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整座大宅。 本以为秦家四口人皆遇难,谁知第二日早晨,空空如也的秦府门口有两个孩子,正是幸存的秦家姐弟。二人已失了父母,没了依靠,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呜呜呜……我要娘,爹、娘,你们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带我走?” “远程乖,不哭,阿爹阿娘他们还在天上看着我们。” “呜呜…阿姐……” 咕咕…咕咕… “是不是饿了?” “嗯。” “姐姐先去给你买你最爱的肉包子,你要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嗯,好。” 少女在衣襟里摸索了好半天,才掏出一个铜钱。肉包的正常价格是两个铜钱,看来…… “阿姐,我饿。” 小男孩眼睛已经哭肿了,说话还带着哭腔,此时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少女。 “远程乖,姐姐这就去。” 少女决定去包子铺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有同情他们姐弟遭遇的好心人。 “这秦家可真倒霉,本来还是个富贵人家。可昨个半夜,突然起了好大的一场火。我刚要去舀水,这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烧没了,连一点火星都不剩。” “这火真邪门,怎么别处不烧,偏偏烧了秦家?” “要我说,说不得是秦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是遭了报应。” 有几个男人边说还边朝少女指指点点,仿佛他们已经了解了真相。 “啊呀,秦家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是没看见,不过倒是听隔壁街坊说了。留下这两姐弟哟,啧啧啧,这今后的日子可难了。” “马婶,既然你这么同情他们,倒不如接回家养着,可别光嘴上说说呀。” “王寡妇,你什么意思!我自己家里就有两个拖油瓶,你还指望我当活菩萨不成。” “哼,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之前秦家老爷不还看你家里困难,出钱帮你盖房子么?怎么,现在秦家有难,你就袖手旁观?像你这种就会嘴皮子上功夫的人,我见多了。平时就假仁假义的,就连你卖的菜啊全都是……” “王翠娥!你这张贱嘴怎么这么欠!”马婶抬手就给了王寡妇两巴掌。 “啊——打人啦!打人啦!大伙儿都来评评理。这马赛春当街打人,我不过就说她两句……” 少女对这些人的话也不理会,这些人除了恶意的猜测,就是说风凉话,自己的遭遇只是为他们枯燥的生活增添饭后谈资。 她沉默着独自穿过两条巷子,去了常去的于氏包子铺。 “好嘞,您的包子,拿好。下一个!” “这是您的三个肉包,这是两个菜包,您拿好。下一位!” 于水根逢人一张笑脸,包子做得也好,秋风镇的凡人们都喜欢去他铺子里买包子。 ……………………………………………… 少女站在长长的队伍里等了许久,终于轮到她了,“于大伯,一个肉包子。” “原来是,秦家丫头啊,来,这是你的包子。” “于大伯……我,我,我只有一个铜钱……” 于水根一脸为难地看着少女,“丫头啊,大伯这也是小本生意,你这可让大伯为难了……” “于大伯,我可以在铺子里打工。” 于水根摇摇头,指着身后一群忙碌的伙计,“你看,我都招了三个伙计,人手都够了。” “于大伯,我能不能先欠着,日后……” “这个可以。”于水根的一双绿豆眼眯了起来,这次可以大赚一笔了。思及此他就异常兴奋,有些气血上涌,一张老脸已是通红,“那我们可要算算利息呢。” 忽听对面传来一声呵斥,“于老贼,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连小孩子都骗。” “范匹夫,你不好好的在你铺子里呆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你说你心眼怎么那么黑,要我说,这些在你铺子里买包子的都是瞎了眼!” 顿时,街上有许多不善的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范山水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心想这还没入冬呢,怎的风就凉飕飕的。 要不是范山水有个在青云宗当管事的爹,此时怕是早就被人群殴了。范山水的爹,也不是就他一个儿子。虽然范老爹也不见多喜欢这个凡人儿子,但吃穿用度也没少着他这一份。 要是有谁欺负了范山水,就是不给他范管事面子。以至于秋风镇的管理高层都对范山水客客气气的,邻里人虽不喜他的行事作风,但也就口头说说,不敢真招惹。 “呵,你这满嘴粗话,真是白瞎了你那一铺子里的书。” “得,我也不和你这老贼婆婆妈妈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顺眼,可以收你做干女儿。你看愿不愿意。” 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叫秦婉。我……我还有个弟弟……” “一起接过来便是。” 秦远程坐在地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姐姐回来,想起爹娘又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小鬼头,一边去!”一身穿灰色道袍的干瘦青年一脚将秦远程踢开,转身对一蓝色道袍男子恭敬道,“张执事,昨晚就是这里起了火。” 蓝色道袍男子走到秦远程跟前,俯视着他,“本仙师问你,你可是这家的人?” 被修士的气势压迫,秦远程立即止了哭,怯生生地点点头。 “你可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秦远程呆愣了片刻,又想起父母皆丧生于昨晚的大火之中,眼中又慢慢盈满了水光,开始抽抽噎噎起来。 张执事见此,心中就是烦躁不已,也不再多言,手中运满灵力就朝秦远程头上拍去,竟是要强行搜魂。 秦远程幼小的身体笼罩在一片灵力光芒中,感觉全身被束缚,仿佛有千百条小虫子在体内穿梭,撕扯啃咬着他的灵魂。 秦婉和范山水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男童一脸青紫,面目狰狞。全身还在不住地颤抖,嘶哑着发出困兽般的怒吼,显然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滚开!”少女冲过去,一把拍掉张执事放在秦远程头上的大手。 顿时笼罩在小男孩周身的灵力被拍散,少女立即将昏迷不醒的小男孩抱在怀里,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张执事也是心中惊疑不定,他堂堂一个炼气修士居然还被一个凡人小丫头坏了好事。不对,那丫头刚刚似乎使的是灵力! 张执事立即放开神识,将秦婉上上下下扫视一遍,发现她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看来是他刚刚才掌握搜魂术,现在还不熟练,不然也不至于…… 他想想就气,一个区区凡人,都敢和他叫板。随即双手上渐渐凝聚起大量的灵力,双掌之间光芒大作。 “张执事!你这是要对我干儿子干女儿做什么?” 张执事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惊,继而干笑了两声,道,“原来是范公子,在下还是刚刚才知道这是您的义子义女。这不,我就是和他们小孩子开个玩笑。” 言毕,张执事立即将手上的灵力化去,面上露出谦卑之态。 他只是个青云宗的杂役执事,范山水的爹那可是外门管事,这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难不成范管事也对昨夜的邪火有了兴趣?要是这样,他也只能放弃了。他可不想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机缘,徒惹麻烦。 有许多像张执事这样的弟子,他们修炼天分不高,但是善于察言观色,左右逢源,在宗门内管理着大量的繁琐事务。常年如此,便失去了争斗之心,没了修士的大不畏精神,又何谈成就大道?他们只能在岁月中蹉跎,逐渐消耗完寿元坐化。 “张执事,你伤了我干儿子!” 范山水虎目一瞪,就是要发怒。 张执事在心中暗骂了句莽夫,却还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两瓶适合凡人补身子的丹药,递给了范山水。 生怕范山水揪着这事不放,张执事只能找了个借口道别,踩着飞剑飞速离开。 范山水将两瓶丹药递给秦婉,“哎,小婉,不瞒你说,我范山水天生就能看出人的根骨好坏。方才,是看你根骨还行,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才打算收你为干女儿。以你的资质绝对可以修炼到脱凡境。 可你这弟弟天生根骨极佳,应当是有一番大造化,只可惜刚刚被搜魂,伤到了根基。如今怕是都难炼到脱凡境。” 少女眉头紧锁,似在隐忍,又似在爆发,她只想现在就把刚刚那个给他弟弟搜魂的混蛋杀了。在极度愤怒之下,莫名感到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寸寸皲裂。 刚刚她一掌就将一个修士拍开了?这种感觉很熟悉,到底是什么呢…… 好像有什么被遗忘了,她以前似乎和现在的性子不同,好像也不是…… “小婉,小婉,你怎么了?”范山水看见秦婉魔怔了一般,立即伸手推搡了一下她的身体。 “哦,没什么,干爹。” “诶,你这孩子,干爹知道你心里气恼。可也不要意气用事。我看你弟弟以后可以去武馆学武。日后去个凡人国家当个将军,一生享受荣华富贵。你一个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以后干爹会替你张罗安排妥善的。” 第十章 便宜爷爷 到秋风镇已经十天了,秦含此时又拿着一柄长剑随意比划着,这已经是她找王二拿的第四十二柄剑了。 自从经历劫匪事件后,秦含就极其希望能够拥有一把称手的武器。 “哎,好累。”秦含随手抹了把汗,将剑往地上一扔,“小翠,拿条毛巾来给我擦擦。” “是,小姐。” 小翠放下铁锹,立即进屋取了条干毛巾,伸手就要往秦含脸上抹。 “得,真是怕了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去忙你的。”似乎是想起一些不好的经历,秦含立即将毛巾抢了过来。 小翠果断转身,继续拿起铁锹挖坑。 “小翠,你在干什么?” “小姐,奴婢在挖坑。” 秦含给了她一个青葱白眼,“挖坑干什么?” “种树。” 真看不出来,小翠还是个惜花爱树之人。 想想之前她院子里也有棵树,老槐树。还有那个每天坐在树上找她一起练功的小正太。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通过门派考核,加入梦寐以求的门派。 算算日子,应该还有五个月门派就该收徒了,但愿他能有个好成绩吧。 秦含看看自己小院里的景致,如在将军府一般,不禁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哎,小翠,你是不是也想老槐树了?” 小翠,“……” 院门口忽然出现一白衣女子。 “大姑姑。” “小翠这丫头,就是个死心眼。她是习惯了你院里有树,觉着你如今的院子里少了棵树呢。” 这……这原来是强迫症啊! “大姑姑,你怎么来了?” “这不,我来给小翠送种子来了。” 秦婉亲手将一个小袋子递给小翠,后者立即从袋子里倒出一颗灰扑扑的种子,将种子埋进土里,又麻利地挑了一桶水来,一勺一勺地给小树浇水。 “姑姑,这是什么树的种子啊?” “这树是小翠与你一起种的,就叫它‘翠与’吧。” “……”我似乎没参与吧。 有时候,秦含也觉得奇怪,总感觉自家姑姑对小翠太好了,根本不像寻常主子对待下人那样,或许是自家姑姑性格太温婉了吧…… “小含,你是不是要出远门?” “啊?没呢?我能去哪啊?” “我还不知道你,你不是在找防身的武器吗?现在府里上下的账目都归我管。王二这几天找我报销了几十把铁剑,还有你最近购置了许多衣裳鞋子,这些开销我都记在账上了。” 本以为王二是个心思通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此时,正站在秦宅门口看门的王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是哪个孙子在骂我!” “小含,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门?” “你们同意我出门?” “宝剑锋从磨砺出,也不能把你一直关在家里,以你如今的修为也是该出去历练了。” 秦含心中一跳,难道自己的修为被看穿了?不过,就算是后天境四层的修为,也足够出门闯荡了。 “我打算半年后出发,去落霞谷。”秦含早就算过,从秋风镇到落霞谷大概要走一年的路程。 “听说落霞谷妖兽众多,尤其是飞菱猪极为难缠,你要多加小心。”秦婉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个送给你防身。” 秦含将匕首从刀鞘中拔出,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刀身,刀身微颤,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果然是好刀,多谢姑姑。” “这次出门要多久回来?” “短则三年,长则……” “在外历练也不必忙着回来。” 把我支开,是不是你们的计划要开始了呢? 秦婉接着道,“这次出门便不必和你娘说了,你也知道,柔儿见不得你吃苦。你走后,我自会和你母亲说清楚的,定不叫她担心。” “是。” “别忙着整天修炼,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 秦婉不容秦含分说,立即在她手中塞了两瓶丹药。 “范氏书行的老板有恩于我和你爹,你要亲手将这两瓶丹药交给他,说起来他还是你爷爷呢。” “啊?什么!” 她什么时候多了个便宜爷爷?!! “眼下你也无事,便去帮姑姑跑一趟吧。” 能不答应吗? “……” 秦含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瞪了王二一眼,后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满脸堆笑,“小姐,慢走。” ………………………… 秦含穿过了两条巷子,四处打听,才找到目的地。 这间铺子既不宽敞,也不明亮,店里装修也是十分陈旧,书架上落满了灰尘,整个铺子里还弥漫着一股浓郁酒香。若是闭着眼睛进来,估计得以为这是间酒馆了。 柜台内侧,一个伙计躺在椅子上打瞌睡,此时他的嘴角还在流口水,秦含见此只好轻咳了一声。 “啊——” 伙计似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啊,小姑娘,要买什么书吗?” “你好,我找你们老板。” “老板不在,要不你先看看书吧。”伙计说完,就又要躺下。 秦含看着这店里冷冷清清的,除了一个伙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禁担心起这铺子的老板会不会饿死。 再怎么说这范老板还是她家的大恩人,该帮的还是帮一下好。 “小哥。” “嗯?”伙计又打了一个哈欠,闭着眼懒懒道,“小姑娘还有什么事?”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提高你们书铺的收入,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哦。” “小哥,小哥,你方才听清楚了吗?” “诶呀,你瞎操什么心。”伙计翻了个身,不满地嘟囔着,“我们老板又不缺钱,开店就是打发时间。” “……”对不起,打扰了。 秦含从书架上随意拿了本书,又扯过一条灰扑扑的长凳,使劲拍打了许久,才安心坐下看书。 整个书铺里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哗哗声。 但不到一会儿,这声音便被震天的鼾声取代…… “小梁子,小梁子。”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拎着一个大酒坛,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这老酒鬼应该就是这铺子的老板了,额,这年纪果然可以做她秦含的爷爷了。 刚刚被这伙计十分敷衍的招待,秦含虽不至于生气,但也绝对谈不上高兴。这会儿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也不知道这懒惰的伙计会不会被辞退了。 “哦,原……原来小梁子睡了。”范老头抱着酒坛子,轻手轻脚的将坛子放下,“哟,还……还有个丫头。我和你说啊……你……你可得小点声,千……千万别……别吵醒小梁子。否则……否则我要你好看!” 老头说完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秦含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秦含,“!”真他妈邪门了!老娘还不伺候了! “这是秦婉要我给你的。”秦含直接将两瓶丹药放在柜台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你说什么!”老头的酒劲瞬间就过了,眼睛里是一片清明,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浑浊。 “别吵。”小梁子皱着眉,不满的呓语。 范老头立即将声音调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秦婉是你什么人?她……她是不是回来了?” 他仿佛又想起当年,那个直接扛上仙师,将弟弟救下的少女。 “她是我姑姑,我们回来有七八天了。” 虽然在同个镇子里,但范山水半点消息都没收到。消息不灵通这事,可真不怨他,谁叫他住得远呢? 再说,这片区住的都是凡人,这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秦家的邻居基本都去世了,新住过来的人对这事一无所知。后来张执事和杂役弟子来瞧过,但迫于范管事的“淫威”也不敢深入探查。 此间种种原因造成的是——那场“邪火案”不了了之。 现在除了范山水,估计这秋风镇也没人知道了。 “我是你干爷爷!”范山水又紧盯着秦含,“啊呀,怪哉,怪哉。我竟看不透你这丫头的根骨,有趣,有趣。” 秦含被这老头一惊一乍地,都快吓习惯了。 “干……干爷爷,姑姑叫我要亲手将丹药交给您。”秦含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柜台上的两瓶丹药。 范山水立即拿起一个丹瓶,将瓶塞拔了出来,放在鼻下轻嗅,“上品补元丹!好丹,好丹!这个可以促进武者进阶!” 他又将另一个瓶塞拔出,当看清瓶中之物时,目光暗了暗,但很快就被他的笑容掩饰了过去,“也是上品补元丹!好,好,好!” 秦含虽然有些惊奇自家姑姑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丹药,但毕竟修士的家底还是不能以凡人的眼界预估的。 第十一章 修炼 秦含被范老头强行留在范氏书行陪他说了三个时辰的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她此时手里多了两本功法《碎玉掌法》和《无影脚法》。 这些都是范老头硬塞给她的,其实她内心是拒绝的。 为什么要拒绝呢?当然是因为…… “小含子,爷爷和你说,当年小婉嫁了后,就再没人陪爷爷说过这么多话了。你爹那臭小子也整天就知道练功,屁都不放一个。” 范山水假装抹了吧眼泪,“后来你爹也走了,老头子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日日也只能以酒度日。如今的小梁子,还是个嗜睡的。啊呀,爷爷现在可就你这么一个知心人了,你可得时常来看我啊。”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胃里一阵翻腾,范山水刚张口就是,“呕——呕——” 一股糜烂恶心的酒味以范山水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秦含心中直呼吾命休矣! 但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她还是从柜台上拿了条干毛巾递给了范老头。 范山水浑不在意的接过毛巾,在自己胸前抹了抹,又往嘴上擦。见秦含皱着眉,便忙安慰,“没事没事,就是喝多了。老子早就习惯了,小含子别担心。” “……”您老哪只眼看见我在担心?我这明明是一脸嫌弃! “初次见面,爷爷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的。” 见秦含转身就要走,范山水立即扯住她的一只袖子,“啊呀,你别走啊!有东西,有东西,爷爷这儿可有许多好东西!” 只见,范老头从胸前,那沾了刚刚从胃里呕出来的残渣的衣襟里,掏出两本小册子,“这可是好东西,爷爷天天贴身收着,一般人想看也不给。今天,爷爷就送你了!” 秦含捏着鼻子,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起书。 …………………………… “哎,干爷爷也怪可怜的。他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能寒了他的心啊。哎,好好修炼吧,争取在出发前学会,出门也多些保命的手段。” 叹了口气,秦含将《碎玉掌法》和《无影脚法》摊开在桌上,想了想,又掏出《秦家功法》也放在了桌上。 碎玉掌是先天境的功法,融合了道家太极思想中刚柔相推的精要,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借力打力,使敌人在不经意间便受到打击,是非常实用的一门功法。 分为两式: 第一式,速掌:使敌人难以闪避。 第二式,碎玉:伤害对手经脉,降低其聚气速度。修炼至最高境界时,可以直接震碎对手心脉。 无影脚是脱凡境的功法,强调的是脚法,在以快制敌的同时,保证脚下方寸不乱,只有脚下沉稳才能出手敏捷,才能抵挡和消解外来的攻击。无影脚不是什么绝学,确切地说,是一种声东击西的做法。 有两式: 第一式,无影:声东击西,迷惑敌人。 第二式,绝命:伤害对手筋骨,使对方行动迟缓。修炼至最高境界,能使对手全身筋骨寸寸皲裂。 范老头给的功法虽然是大陆货,但是还是挺实用的。 至于《秦家功法》,那真全是吐槽点,自从秦含进入先天境后,就再没修炼过这本书上的功法了。先天境之前,每章都是拳脚基础篇,要是一直这样也就罢了,也算是一本还行的基础功法。 可先天境的部分居然是“天书”!这画的是火柴人吗? 这功法低级也就算了,他妈的居然全图画,运气行脉的方法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让我学广播体操吗? 秦含心念一动就进入了介子空间,将《秦家功法》放在书架上。又在书架上翻找了许久,发现居然大部分的书都是游记,除了那本隐藏修为的秘籍外,就只有一本改头换面的功法。 那本隐藏修为的功法名为《隐修诀》,而改头换面的功法名为《换形诀》,由于这两部功法都不是攻击类的功法,也没有注解这功法对何种修为的人有用,因此,秦含也不能肯定它们的等阶。 不过就目前来看,《隐修诀》从未失手过,不仅能隐藏修为,还能避免别人探查己身资质。上次范老头就看不出她的根骨,不过话说回来,范老头那双“天眼”也是有些门道,难道和她这天生的经脉一样,他们都是异类? 据《换形诀》上说,这部功法不仅可以改变容貌,还可以改变体型,修炼到最后甚至可以改变种族!不过,这部功法同样要灵力才能催动。 按理说,武者无法修炼修士的功法,是因为他们不能运用灵力。 可秦含自从回家后,每日晚上基本都会进介子空间修炼,刚开始她还对空间里浓郁的灵气不适应,浑身经脉时常隐隐作痛。但后来,她的经脉也渐渐能够承受这种浓度的灵气了。 秦含体内自然有充足的灵力,既然能够修行《隐修诀》,肯定也能修行《换形诀》。 如此一来,在灵力方面,她和修士还有什么区别呢? 自然是有的,修士可以做到灵力外放,而她的灵力只能作用于自身!! 武者引气入体后,还要学习灵气外放,施展法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成为修士! 可以说,秦含现在是半个修士,且只能修行作用于自身的法术。 那为何,这介子空间偏偏只留下这两本她可以修行的功法?她是不是可以认为,等她成为修士后,介子空间里还会出现新的功法? 到后来,秦含才知道她这个想法真的是太美好了,可惜还真是她想多了。这种白给的午餐,也只有初级菜鸟才能有,简称为“新手大礼包”。 秦含放下《换形诀》,伸手在水镜上轻点两下,镜子中荡出一圈一圈涟漪,随即出现她闺房的景象。 已是月明星稀,窗外的树影投射在白墙上,一阵微风拂过,枝叶发出“沙沙”声,墙上的影子也随风摇曳。 “不对,内外空间流速不一样,看到的画面怎么会丝毫不受影响?” 秦含又在水镜上摸了摸,指腹触及到镜子背面的时候,不禁怔一下,背面似有几道凹痕。翻转镜身,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但她可以确定,肯定是这凹痕使水镜不受介子空间内时间影响。 由于空间内没有太阳和月亮,也没有活物,秦含也不能判断空间内的时间流速具体是多少。 第十二章 临别 半年后,秦远程的书房。 秦远程背对着门站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戒指,仰望着院内四角的天空,似是在思考什么。 “老爷,小姐来了。”守门的家丁尽责地通报了一声。 “爹爹。” 秦远程转身,攥紧手中的戒指,直视秦含,“可真下定决心了?不再想想?” 秦含仰头对上秦远程的目光,不退让半分,“不经一番彻骨寒,哪来梅花扑鼻香。我不可能一直待在秋风镇,只守着这一处院子。” “你说的不错。”秦远程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以前我就说过,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要自己走。” “这里面有我为你准备的一些东西。”秦远程将手上的戒指递到秦含面前,“你拿着,够你这一路用的。” “储物戒?”搞没搞错,我还不能灵力外放啊!怎么打开储物戒?还有老爹不也是凡人吗? 秦远程似是看出秦含的疑惑,“这是改造过的储物戒,武者可用内力打开。” 秦含伸手接过储物戒,指腹在戒指的宝石上轻轻抚过,发现上面有几道浅浅的凹痕,虽然和水镜背面的不一样,但似乎是同种手法。 “你打开看看。” 闻言,秦含抽出匕首,划破手指,将一滴精血滴在储物戒上,随即内心深处便和储物戒产生了一丝羁绊。 储物戒内空间不大,是她闺房的一半大小,内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几个小瓷瓶,七八盒药膏,一些包扎用的绷带和纱布,还有灵石!不过只是十几块下品灵石。 这是什么?布?有什么作用?看起来普普通通啊!似乎,似乎是摊贩用来垫地上摆摊的吧…… 老爹还干过这个活? 秦远程见秦含一脸古怪,还以为嫌弃这储物戒寒酸,“咳咳,这储物戒品质不高,但到现在我也只有这一枚,你就将就着用吧。” “谢谢爹爹,我很喜欢。”都将唯一的储物戒给了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秦远程又走到书案前,将案上的一件黑色斗篷递给了秦含,“这是爹半年前偶然得到的,能隔绝修士神识。本来想给你改成衣裙,但爹也只是个凡人,不会炼制衣物。你要时时穿着它,这关乎到你的性命安危,知道吗?” 秦含面色肃然,郑重应声,“我知道了,请爹爹放心。” 秦远程摆了摆手,“临走前和小翠到个别吧,其他人就别惊动了。” 秦含眸色暗了暗,似乎家里人对小翠太好了。为什么都不让她和娘道别,之前秦婉的那番解释她是不信的。娘虽然总害怕她受伤,但从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也不再多言,秦含便离开了书房。刚走不远,却见一人匆匆赶来。 “王二?” 此时的王二眉头紧锁,面色焦急,跑了许久已经是满头大汗,嘴里喘着粗气,累得半天都说不上话。 秦含停下脚步,“你是来找爹爹的?他刚好在书房。” “不……不是,我是来找小姐您的。”王二又喘了口气,“是小翠的事。” 秦含一皱眉,“她怎么了?” “方才在厨房门口看见小翠在挑水,我见她脚步虚浮,就想上去帮忙,谁知小翠她突然就晕倒了。” “她现在在哪里?” “已经被厨房里做事的几个姐姐抬回房里了。” 秦含从手上推下一只碧玉镯子,“王二,这段日子幸苦你了。” “小姐这是见外了,服侍小姐是我们这些下人的本分。” 秦含也不待王二反应,将镯子递给他后立即脚步轻移到了小翠的住处。 小翠虽是下人,但住的地方也不寒酸。一间简单雅致的小屋,此时大门正开着,三个烧火丫鬟正守在床边。 “怎么还不醒?” “要不我们还是叫个大夫来瞧瞧吧?” “那也得主子吩咐才行。” “我看她面色无异,怕是累着了。” “王二去叫小姐来了,咱们再等等。” 三个丫鬟正焦头烂额之际,忽听门外传来两声轻咳。 “小姐。”看清来人,三人齐齐行礼。 “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小翠。”秦含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三个钱袋子,递了过去,“这些是赏你们的,这儿没什么事了,都下去吧。” 三人接过钱袋子,一番千恩万谢才离开。 看着床上的小翠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并无异常。秦含皱了皱眉,上前几步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她手腕上,反复摸了许久,眉头却越皱越深。怎么会没有脉搏? 秦含又伸手在小翠鼻下探了探,发现她呼吸绵长且均匀,就如同在熟睡一般。 小翠身体向来很好,从没有受伤过,又怎么会突然晕倒? 额…从未受伤吗?似乎是想起什么,秦含走到床尾,刚想掀起小翠的裙角看看她左脚的脚踝。 突然,屋内出现了一丝灵力波动,秦含下意识心念一动就进了空间。 秦含一进入空间就坐在茅草屋里的蒲团上,挥手将水镜打开,此时小翠房里的情景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一阵微风刮过,房里突然多了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由于是背对着,所以秦含看不到他的脸,但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男人。秦含对这背影,还隐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待她细细回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 只见这人掌上凝聚起乳白色的灵力,在小翠脑袋上方的位置停下。渐渐的那灵力聚成一条乳白色的光柱射向小翠的眉心,竟是在给她灌输灵气。 接着斗篷人又掀起小翠的裙角,在她脚踝处放了个什么东西。秦含急忙挪动水镜,想看清楚,但这人宽阔的背部却将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的,她也只能徒呼奈何。 待做完这一切,这斗篷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在秦含眼皮子底下直接消失了。 秦含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人太过诡秘,也不知是敌是友,不过眼下看来对小翠没有恶意。难道是小翠的情郎? 秦含刚想出空间,去看看小翠的脚踝到底有什么东西,就看见床上的小翠悠悠转醒。她索性便待在空间里继续看着水镜。 小翠伸手探了探自己的眉心似在疑惑,接着又隔着裙子抚摸着左脚的脚踝,好像在寻找什么。最后应该是找到了,她使劲按了按脚踝处的某个位置。 果然,这左脚的脚踝有猫腻!怪不得那天伤着了也不让她查看。 又在空间里等了一会儿,直到小翠离开了房间,秦含才从空间出来,悄悄的离开,去了自己的院子。 “哗哗哗。” “哗哗哗。” 一瓢又一瓢的水浇在泥土上。 “小翠,你这么浇水可不行,迟早是要把它淹死的。” 正如秦含所料,小翠一定会将未完成的事继续做完才行。真是强迫症啊啊啊啊! “是,小姐。” 小翠果然停了手,将瓢放入水桶里,随后挑着两个桶子朝厨房走去。 “诶,小翠,我明天要走了。” 小翠,“……”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居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秦含走到“翠与”的跟前,不禁感叹:小翠果然不是一般人,种的树都和别的树不一样。这都养了半年了,才冒了个极小极小的小芽,若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怔怔地看了小院半晌,秦含叹了口气。 “哎,明天早上要离开了,突然有点舍不得啊!” 接着从衣襟里掏出老爹给的储物戒,端详了许久,觉得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戴这个比较好。 储物戒本来就不多,一般修士都是用储物袋(除了那种打家劫舍的散修大家族大宗门子弟),更何况她还是个凡人,用这种改良版的储物戒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秦含便将储物戒扔进了空间里,打算得象征性的弄个行李包袱背着。 第十三章 俊俏的秦公子 第二日天还没亮,秦含便运转换形诀,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俊俏少年,将黑色斗篷穿在长袍里,又在身后系了个小包袱,这才悄然离开了秦家。 她没有选择传送阵,一来是灵石不够,且她一个凡人用灵石还会惹来别人的觊觎。二来,这次时间充足,她本身就是想出来历练的。 秋风镇位于风云城整个大城的西南方,距离风云城也不过最多一天脚程。 所以,她打算先出了风云城,穿过兀荡山外围,抵达锦荣城,往琴月大陆北部到落霞谷。 因着这半年一直在修炼武技功法,秦含只升了两阶,如今已经将修为稳固在先天境五重。她隐隐有预感,最好是在进入落霞谷之前突破脱凡境,不然恐怕此行凶多吉少。 秦含并不打算隐藏修为,此时的她正是个少年模样,修为若是太低,免不了被人欺负。一个先天境五重的少年,根骨也算是中上之资了。 出了秋风镇,行了大半个上午,眼看日头已经快到头顶上了,秦含才隐隐看见了风云城的大门。 当然,她的耳目比一般凡人要灵敏许多,所以…… 秦含内心,“!” 她此时已是口干舌燥,双腿好似灌了铅,却是走一步都觉得艰难。 “客官,您要喝什么茶?” “来碗苦根茶。”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将马系在树边,转身进了茶棚。 秦含循着声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个茅草搭的茶棚,这城外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 仿佛是久旱逢甘霖,秦含心下一喜,快步朝那茶棚走去。 走到近前,只见那茶棚里摆了三张不大的桌子,每个木桌上摆放着一摞婉,还有一把大茶壶。其中一个桌子前坐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样貌皆是中上,另一个桌子前坐着的正是方才说话的汉子。 最后一个桌子坐着位气度不凡的黑衣少年,至于他的样貌,秦含觉得和此时她的外貌不分上下。 伙计见这俊俏少年瞧棚子里看了许久也不说话,便上前询问,“这位公子要喝点什么?” 秦含想着平时在家都喝清茶或者甘茶,方才那汉子说的苦根茶她却不曾见识过,便开口,“就来碗苦根茶吧。” 伙计面露失望之色,转身去拿茶壶时小声嘀咕,“看起来穿着挺富贵的,想不到又是个穷鬼。” 这话自然逃不过秦含的耳朵,但她也不恼,不过是旁人说几句罢了,再说在外头露穷总比露富好。 看了看茶棚里的人,那一男一女显然是有些暧昧的,坐过去也不合适。方才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是个练家子,这种人要么豪爽好相处,要么暴躁易怒,说不定还会动粗。 还是去黑袍少年那桌吧,这人看起来修养就比较好,应该不会挤兑她。秦含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个颜控的! 这边,秦含刚走到黑袍少年的桌前,伙计就拎着茶壶走了过来。 “我坐这里就好。” 那伙计直接将大茶壶搁在桌上,连正眼都没给秦含,但看到她身旁的黑袍少年时,却露出了极为谄媚的笑容,“十三公子,您看这茶都凉了,小的去给您换一壶来。” 眼看着伙计忙前忙后,帮十三公子换了新茶,又帮他把碗里的茶添满,顿时整个茶棚里沁满了清香,是上品的清茶! 而那黑袍公子从始至终也未曾说过一句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想来俗话说的不错,这人与人的差距可真大啊! 伙计添完茶离开的时候,又自顾自嘀咕了两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人,还凑过去和十三公子一桌。” 秦含对此也不理会,直接将包袱放下,出于礼貌,刚想开口询问是否可以拼桌,但想想自己不是早就有决定了吗?再说坐都坐了,再开口,要是人家不答应,不是自讨没趣么? 从一摞碗中,拿了最上面那只,秦含便自斟自饮起来。舌尖刚触及茶水,就有一丝苦涩蔓延至整个口腔,虽然很想吐,但是太渴了!秦含干脆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果然喝得快就没那么苦了。 “小二,结账。” “一壶苦根茶,一锭银子。” 那汉子闻言大怒,“别的苦根茶才几个铜板,你这茶偏要一锭银子?” “别处是别处,这方圆几十里就我们一家茶棚。再说这儿可是仙城,银子在这儿都不值钱,城里有的铺子还只收灵石,我这要一锭银子怎么就不行了?” 听罢,汉子脸色并未缓和,反而更加气恼,“老子没那么多钱,就这七个铜钱,爱要不要!” “你没钱喝什么茶?今日你若是不把银子付了就别想走!”伙计脾气也上来了,要不是老板不在,哪里还容得这穷鬼撒野。 那汉子伸手就拔出背上的长刀,只见刀芒一闪,伙计的脖子上就多了条血痕,“老子不想杀人,但要是你非要找死,那可别怨我!” “你……你……你敢行凶。”伙计有些害怕了,颤颤巍巍地道,“你……你……若是敢杀我,城里的掌事仙师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看我敢不敢!” 只一瞬间,伙计的脖子上又多了条血痕。 秦含冷眼旁观着,显然这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她也懒得多管闲事。又瞧瞧那边的一男一女,这一对璧人还在你侬我侬,丝毫不在意这边即将要发生的血案。 这两人的修为,男的是先天境八重,女的是先天境三重。方才那汉子拔刀的时候,秦含也留意了一下,但看不出他的修为。显然,他动手的时候秦含并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那应该还是个武者,看来是脱凡境的强者了。 那边,伙计脖子上挨了两刀,死亡的恐惧已经战胜了疼痛,竟然是忘了喊疼,大声朝黑袍少年呼救,“十三公子救我!” 他此时是有些后悔招惹这个煞神,但想起如果放了这煞神离开,回头老板肯定会让他自己垫钱,他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又哪里给得出这钱。 十三公子冷冷瞧了那伙计一眼,看来是极其不喜这人,“放他走。” 接着,一道劲气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爆鸣声,就见一锭银子稳稳落在,那汉子方才坐过的茶桌上。 又一个脱凡境强者!秦含不惊感叹,如今真是脱凡多如狗啊!想想那时的大魏国连一个脱凡都没有…… 那汉子将刀插回刀鞘,向十三公子抱拳,“今日多谢公子。在下刘虎,若日后公子有事,但凭差遣。” 十三公子摆了摆手,“不必日后,眼下我的商队要出行,正缺人手。” “敢问公子的商队要去往何处?” “琴月大陆。” “正好,在下也是出来历练,如今是第一次来善渊大陆,却还没去过琴月大陆,正好可以长长见识。” 那汉子此时便也不忙着离开,走到十三公子这桌前,在秦含的对面坐了下来。 想着和商队同行,安全保障自然多些。秦含便看了一眼黑袍少年,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位……十三公子,在下也想去琴月大陆,不知可否同行……” “你这小子不过才先天境修为,在路上不拖后腿就算不错的了。”汉子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秦含。 见十三公子也看了过来,那眼神带了几分探究,看到对方眼里没有轻视,秦含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方才汉子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秦含先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轻笑道,“在下虽然修为浅薄,不值一提。但好在天生耳聪目明,却也是老天厚爱了。” “切,故弄玄虚。”大汉轻嗤了声,刚要再开口讥讽几句。 “嘘,别说话。”秦含神情肃穆,似乎在感知什么。又过了一会儿,竟是起身走到十三公子跟前,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却见那十三公子头一回变了脸色,郑重道,“请教公子贵姓。” “鄙人姓秦,单名一个含字。” “这一路就劳烦秦公子了。” 第十四章 出发 那桌一对男女不知何时停了谈笑,饶有兴趣地朝这边走来。 只闻那男子先出声,“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三大家族中,祁家的祁进公子?” 祁进只是微微点头,“兄台是如何得知的?” 秦含脑子里似乎对这名字有点印象,之前袁玲玲的弟弟好像就是被祁进伤了根基的! 那袁玲玲说她弟弟已经快引气入体了,应该也是个脱凡境高阶武者,那这祁进不就是半年前就能废了一个脱凡高阶! “三大家族,两正道,一魔道。裘、祁两家为正道,司徒家为魔道。裘家在善渊大陆,司徒家在沐离大陆,而只有祁家在琴月大陆。” 那男子又上前几步,直视祁进。 “不久前新上任的风云城城主正是姓祁。因着祁城主的关系,这半年间,祁家与风云城的货物往来也逐渐多了。 想来祁公子这次是要运货回琴月大陆出售吧。方才那伙计称公子为十三公子。也只有祁家的祁十三——祁进公子才有此等风姿,十六岁的脱凡境大圆满。” 十六岁的脱凡境就够骇人听闻的了,居然还是大圆满!武者修炼前期你可能半年就晋升两三个小阶,可越到后面进阶速度越慢。 就算二十五岁进阶脱凡境大圆满的,都可称一句天才了! “兄台谬赞了,不知找祁某所谓何事?” “在下方乾鸣,这是我的师妹露天双,我二人皆是神隐派的弟子。我们正打算去琴月大陆,不知可否同行?” 祁进向方乾鸣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方兄为何要与我一同?” 方乾鸣看了一眼露天双,面露担忧地道,“实不相瞒,近日师妹旧疾复发,且我与师妹都不过是先天修为,独自上路恐有危险。若是能路上有个伴,也多些保障。而且祁家商队的信誉,自然是不必说的。” 见祁进迟迟没有回应,方乾鸣又道,“我与师妹有些宗门赐予的符箓保命,自不会拖累公子。且我们神隐宗擅长藏匿行踪,若是在路上遇到危险,我们也能想办法让商队隐藏踪迹。” 听罢,祁进眼里有些复杂,但还是开口,“如此,便多谢二位了。” 自那神隐派男子过来说话到现在也不过半刻钟,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秦含不着痕迹地看了祁进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好似心神瞬间就要被那双深邃眼眸吸引,挣脱不开。 秦含下意识地在心里念了句,无量天尊,美色惑人哟! 再看看露天双,不出所料,此时她正一脸痴迷的看着祁进的俊脸,额,不对!好像是在对某位秦公子犯花痴吧!紧接着秦含就感受到了,方乾鸣射过来的两道怨毒目光。 无量天尊保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茶棚前也出现了八个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人。 秦含看不出他的修为,但从气息上判断应该也是名脱凡境强者。他身后有五人应该也是脱凡境,其余两人皆是先天大圆满的修为。 中年人看见伙计脖子上的伤,怒道,“你这脖子是怎么搞得!” “老板……”伙计看了眼祁进,欲言又止。 “快去包扎一下。”中年人摆了摆手,“下次小心点。” 他本想好好教训一下敢不给他面子的人,但看了伙计的反应又哪里猜不出个事情始末,心下也只好作罢。 随后又不知想到什么,茶棚老板便释然了,转而换上一幅笑脸,“十三公子,实在不巧,今日家中有些事,王某便不能随公子同去了。” 王老板见祁进面色未有不愉,又指了指身后七个汉子,解释道,“王某已帮公子找了几位常去兀荡山狩猎的武道高手,为公子保驾护航。”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地图,“这是十三公子第一次为家族办事,在路上还是要小心些。这是兀荡山的地图,还请公子不要深入山群内部。” “王叔费心了。” 祁进接过地图,又和王老板寒暄了几句。王老板带来的人和秦含等人,也相互打了个照面,就算是认识了。 随后,祁进便带着众人进了风云城,准备与城内的商队会合。 祁家商队规模很是宏大,密密麻麻的高大骏马,骑着骏马的精锐骑兵,气息内敛的护卫队,一个个巨大的箱子上面遮着黑布。 储物袋,储物戒之类的对于秦含而言已是见怪不怪不算稀罕,毕竟她自己还是有介子空间的人,本身还有个改良版的储物戒,自然知道空间戒指也不是万能的,也有装不了的东西,比如说,活物。 还有一些与空间属性相冲,不能被放入储物戒,储物袋,甚至介子空间的特殊物件。 秦含不由想起今早出门时,她本打算将母亲给她绣的虎头香囊和腕上的铃铛一并收入储物戒中,再扔进介子空间里。 可后来只有虎头香囊能收入储物戒,她又不死心,想将铃铛直接放在空间里,但还是失败了。 最后她只好自己进了介子空间,亲手将铃铛从手腕上摘下来,放在茅草屋里。可她一出空间就发现铃铛还在手腕上,见此也只好放弃挣扎了。幸好她的袖口很大,可以将它完全遮住。 以秦含的阅历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正在进行着一次价值庞大货运的商队,也是一个井然有序,纪律森严的商队。 骑兵背上背着的红色旗帜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棵苍天巨树,经过打探,秦含得知这是祁家的家族图腾——扶桑巨木。 见到来人是祁进,这百来号人里走出来一个人,看起来是个管事的。 “属下祁一,见过十三公子!” 见此,他身后百来号人齐齐高呼。 “十三公子!” “十三公子!” 祁进环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才郑重道,“诸位不必多礼。往后的时日还需要各位劳心了。” 说完,朝所有人躬身一礼。 秦含不禁暗叹,这人虽然极为冷漠寡言,看起来还有几分孤傲,但在大事上进退有度,还肯拉下面子收买人心。 果然,大家族对嫡系子弟的培养不仅仅是修为上的提升,有底蕴的家族就是不一样啊! “这几位是祁某请来的能人异士,还望诸位日后能共同协作。” 祁进转身向众人介绍秦含等一干人,又对祁一吩咐,“去安排一下。” 待秦含等人的马匹,装备皆安排好,祁家商队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风云城的城楼上,一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朝城外望去,大风将他的衣衫刮得猎猎作响。 他身后还站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显然是个死侍或者暗卫。若仔细看还能隐约看见面具上的扶桑花纹。 因着风大,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听不太清,“虽然性子冷了点,却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可需要属下出手……” “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就当是对他的磨砺吧,你不要插手。” “是。”那面具人对中年人行了一礼,便凭空消失了。 第十五章 虚实 出发时已是下午,商队行了四个时辰,就入了夜。 风云城的郊外,士兵们很是热闹的招呼同伴找柴火生火,拿出锅子,食材在小溪边开始了煮食。 秦含百无聊赖的靠在大树下面,闭上眼睛,三息后又睁开。 “秦兄在做什么?”不知何时,祁进已经走到了秦含身边。 秦含仰望着夜空里的月亮,悠悠道,“我在听他们说话。” 祁进狐疑地看看四周,发现四周并没有人。 “对面的小溪后边的树林里,有两个人在聊天。”秦含漫不经心地道。 “秦兄有这样的癖好?” “非我故意为之,实在是老天厚爱。十三公子可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见祁进一脸纠结,秦含笑了笑,“不过是在茶棚里,我与你说的那些事罢了。” 祁进面色立即就淡了下去,刚想要开口,就被秦含抢了话头,“嘘,祁一来了。” 一阵脚步声后,见一人正从西面走来。待他走近,祁进发现此人正是祁一,心下又对秦含的目力高看几分。 祁一向祁进行了一礼,“公子,饭好了。” “秦公子,随祁某一同去用饭吧。” 祁一头一次见自家公子对一个先天境的小辈这么客客气气,又多瞧了秦含几眼,心里暗哂,“不过是个懒鬼罢了。” 秦含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慵懒道,“待会儿便去,我再眯一会儿。你懂的,十三公子。” 说完,她还意味不明的朝小溪后边的小树林望了一眼。 祁进立即会意,“如此,祁某便先行一步了。” 祁进说完转身,和祁一一同朝西而去。 “公子,我看那秦含怪是会耍滑,一路上一点力也没出,现在还在那里睡觉……” “祁一,秦公子是贵客,不得胡言。” “公子为何如此看重那秦含?” 祁进并不答话,只是看着天空怔了一会儿,低声道,“要变天了。” “公子您说什么?” 祁进叹了口气,“去吃饭吧。” 要变天了么?与你而言,好像是的呢。 树下的人扯了扯嘴角,又闭上眼,方才两边同时窃听,大脑居然没有死机,真棒! “师兄,可以放过秦公子吗?此事与他无关。” “双儿,你忘了自己之前的身份吗。若不是本公子照扶,你能有今天?怕是早就给哪个老头子做了填房。” “奴婢知错。” “念在你相貌还不错的份上,许你一个侍妾当,那是本公子看得起你!别干些吃里扒外的事,给脸不要脸,明白吗!” “奴婢自小被公子买来后,便无二心,绝不敢做背弃公子之事。” “希望你说到做到!这人呐,要懂得感恩,总不能连条狗都不如吧?” “公子去仙门拜师,也不忘带着双儿,双儿心里十分感激,愿为公子做任何事情。” “说得好,这次的事只许成功!” “是,公子。” 等树林里再无声响,树下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双目之中闪过一道厉色,“方乾鸣是吗?有点胆子。” 等秦含慢悠悠踱步而来的时候,刘虎和营地里的士兵大多都吃饱了,正在溪边洗碗。 “秦小子,老子都找你半天了,是不是又跑去偷懒了!” “我方才在树下打盹,不知刘大哥找小弟何事?” “想找你迟鱼呗。”他指了指地上的小半块鱼骨头,“你看,现在连鱼骨头都不剩了。” 说完,刘虎将手里洗好的碗在身上擦了擦,又嗤道,“你这是活该,年轻人就应该多干些活,老子年轻的时候那可不是天天累死累活的,咱们商队里可不养闲人。” 秦含指了指从小溪对面而来的,方乾鸣和露天双,“那他们呢?” “人家可是大宗门子弟,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刘虎义正言辞地道。 秦含笑笑,不再言语,转身朝祁进的帐篷走去。 身后传来那些在溪水里洗碗的士兵切切私语,无一不是嫌弃她游手好闲的作风。 这些人大多都是先天境大圆满,还有小部分是脱凡境,对于他这个修为不高的年轻后辈,自然是毫无尊敬可言。 再加上,贵客与普通士兵待遇的差别,已经将这矛盾激化,还有刘虎扇风点火,她现在大概是“不得民心”了吧。 只是,这与她秦含有何关系,最多不过是同路而已,且和她真正有利益关系的是祁进。 “十三公子,秦公子来了。”守门的士兵朝里头通报了一声。 秦含进来的时候,祁进正坐在桌前,桌子上还摆着两碟小菜和两副碗筷。 “秦兄,请。” 秦含也不扭捏,径直在祁进对面落座,“一起吧。” 秦含从小在府里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吃饭是极其优雅的。明明只是吃饭而已,却虔诚得好似在进行一种仪式,每一个动作都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嘴里慢慢咀嚼着,丝毫不发出声响。 祁进竟是一时有些看呆了,怔了片刻后,拿起碗筷也吃了起来。 两个翩翩美少年皆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倒是一幅别样的景致。 秦含放下碗筷,从袖口里掏出锦帕擦了擦嘴巴。 祁进的目光,停留在那锦帕上绣着的“含”字上许久,“不知秦公子可有心仪的女子?” “啊?”秦含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这丝帕看起来像是女子之物。” “哦,害,这是我娘绣给我的,我娘手艺很好,经常绣些小香囊,丝帕什么的。” 哎,过了这么久,娘要是发现她不在了,会不会很担心…… 见秦含面露悲伤,祁进忙转移话题,“不知方才秦兄都听到什么了。” 秦含立即回神,正色道,“如今你的处境很不好,你应该知道。之前在茶棚里我说过加入商队会帮你探听敌情,但是没说过会出手。这我要是出手嘛……” “以秦公子的修为,出不出手,不重要。” “……”太伤人了! “秦公子是想谈价钱吧。”祁进了然一笑,“放心,事后自有报酬。” “你能给多少?” “一千下品灵石。” 秦含虽然不知修仙界的行情,但也知道一千下品灵石才值一块中品灵石。 “不行,一千中品灵石。” 祁进面露为难,“那就依公子所言。” 非是秦含唯利是图,实在是老爹给的灵石根本不够用啊! “咳咳,神隐派的师兄妹打算在我们进入兀荡山时动手。王老板介绍的那几个人里,有两个是和那兄妹一路的,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哦对了,王老板派的那两个人,会在水里给我们下药。”秦含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好像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祁进皱起好看的眉头,凝重道,“毒药?” 秦含摊了摊手,“他们没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一般的毒药对武者可没用,再说若是真用了可以制人死地的药,那后续何须这样麻烦。” “看来他们只是想折损我们的战力,如此我们便不必打草惊蛇了。”祁进思虑片刻道。 自从在茶棚里,秦含在祁进耳边说了几句后,祁进的心里不仅是惊骇,还有许多疑惑。 一阵沉默之后,祁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茶棚之时,秦兄是如何得知我请了王老板一同?又是如何得知他不会亲自去的?我们在茶棚谈话的时候,秦兄可从未见过王老板。莫非都是听见的?” 一个脱凡境修为的武者都走了半刻钟的路,想着那时,王老板应该离茶棚有几十里远,如果那样远的距离都能听得见,这个人就非常可怕了!若是不能拉拢…… “害,我也不是有通天的本事。最多也就听听小树林那么远的事,就比一般的武者稍微强上那么一点。” 秦含可不敢在外人面前揭了老底,“各人自有各人的原法,怎好与外人道?再者,祁公子又怎知我之前不曾见过王老板?” 这番虚虚实实的你来我往之后,双方的警戒线都拉高了几分,祁进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第十六章 逃 兀荡山处于善渊大陆的东部,一片青山绵延数千里,数百秀峰终年隐在迷雾中,若是有人不小心误入此地,恐难有出山的希望。 “十三公子,我们都在这迷雾中转了十几日了,怎么还没到兀荡山啊?” 刘虎抱怨完,索性将长刀横放在膝上,找了块路边的大石头坐了下来,又掏出一只皮制的水囊,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水。 见此,祁进也只得吩咐众人停下休整。士兵们也席地而坐,掏出水囊解渴。 秦含则一直靠在树上,面上似乎是在闭目假寐,暗地里则是在探听周围的动静。 方才她已经看见方乾鸣师兄妹悄然离去,便知接下来要有一场硬仗了。 祁进上前几步,极目远眺,此处雾气大,目力所视之处也不过数丈远,他心下便有了计较,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听不出情绪,“我们已经进入兀荡山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停了手上的事,暗自戒备起来。 “小心!” 忽听一声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祁进。 “嗡”得一声,寒光出鞘,似有龙吟,祁进只觉眼前一花,继而定睛细看,却见两截羽箭躺在地上。 “多谢秦兄。” “他们已经开始动作了,你小心点。”秦含也不多言,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环视四周。 倏而一阵狂风刮过,祁家商队的旗杆被拦腰折断,巨大的扶桑图案也被飓风划烂,一行人也被吹得人仰马翻。 “哈哈哈哈哈哈!” 山林中响起突兀的大笑声,这笑声好似厉鬼的咆哮在风中回荡,惊悚至极。 “准备御敌!” 祁进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武士都有条不紊地将刀尖朝外,脚下却一刻不停地朝中间聚拢,保护着中间的十三公子,还有那批货物。 显然,这些人都是经长年累月的磨砺,才练就成如今的训练有素。 “十三弟,这是怕了?” 从迷雾的上空出现一紫袍青年,这青年的面貌与祁进有三分相似,但眉眼略微细长,嘴唇太薄,给人一种不近人情之感。他此时正站在飞舟上,含笑看着下方围作一团的众人。 “九哥,何意?” 祁进仰头看着紫袍青年接着寒声道,“若是你就此离去,我自当既往不咎。”他的声音本来就冷淡,此时更是有几分肃杀的冰冷。 那紫袍男子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道,“死人还有什么咎不咎的!放箭!” 说时迟那时快,大片的箭雨从迷雾中射来,一波又一波,似乎没有节制,使人防不胜防。 “老子的刀有半个月没饮血了!有种的都过来!”刘虎大吼一声,挥刀砍落数十支羽箭,为众人减轻不少压力,祁进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似乎不是人,我们得撤退!”秦含趁乱悄悄退到祁进身侧,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似乎是在印证刚才所言,远处传来隆隆的声音,并不是天空中飞行的魔兽,脚步极其粗重,也不可能是轻盈的狼群,祁进心中一凛,已经有了猜测,他们是有八九十碰上了素有兀荡山杀手之称,分布在山群内围的食人蠡! “退!”祁进将声音灌入了几分内力,使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那冷冽声音。 “公子!这货怎么办?”刘虎站在大箱子前不肯挪一步,手中的大刀还在抵挡漫天的箭羽。 但祁进早就没有功夫回答他,一个劲地带着士兵们往回撤去。 “啊!这是何物!”刘虎看到从天而将的巨大脑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只巨大的丑陋脑袋从迷雾中探出头来,两颗獠牙从那张充满腥臭味的大嘴中露出来,还有大片粘腻的唾液从齿缝中流出,淋了刘虎一头一脸。 “老子宰了你这畜生!”他举起长刀就是一通乱砍,可那怪物却未伤到半分,全身上下连个刀印都没留下。 不过片刻,却听咔嚓咔嚓几声,却是他手中的长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皲裂。 刘虎不由虎驱一震,就在他怔愣时,怪兽的獠牙已经要刺入他的脑袋之刻,秦含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将他拉到身后。 接着秦含抽出匕首,反手就是一刀狠狠地扎入那怪物的眼睛。这怪物虽全身筋骨如铜墙铁壁一般,但双眼浑浊不堪,看样子正是其软肋所在。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号。这一击虽给了它不少的打击,但也激起了它的狂性。只见它张开腥臭的大嘴,吐出道道罡风,罡风如锋利的刀刃般一片片朝秦含身上割来。 顿时她脸上只觉得一阵火辣,眨眼间就多了几条深深的口子。鲜血迅速的染红了大半张脸,为她原本就俊美的容貌添了几分妖艳。 迷雾深处的飞舟上,凭空出现一男一女,正是方乾鸣与露天双二人。 “方公子,你们就只有一头食人蠡吗?我看,这力道不够啊?你看,到现在这畜生,不但一个人都没吃掉,还反倒被这人伤着了。” 祁九指了指下方和食人蠡战斗的秦含。 “九公子有所不知,这人怪会些小聪明,这次肯定是发现了食人蠡的弱点,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说罢,方乾鸣还阴狠地挖了下方之人一眼。 “哦?本公子最喜欢聪明之人,可以尝试招揽。” 方才,露天双看见秦含半张脸全是血污,却都遮不住她精致的容颜,更是痴迷,但又是担心她的安危。 此时听罢,就是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却被方乾鸣堵了回去。 “秦含此人极为傲慢无理,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公子恐怕难以驯服。” “哦,这样啊,那便杀了吧。” 九公子顿了顿又道,“招引这些家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方公子没留下什么隐患吧?” 方乾鸣面色有些不愉,他已经停留在先天境八重快十年了,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能力,那是对他的修为的鄙视。 这次也是帮外门师叔办事,想要些丹药好冲击一下脱凡境,若是还不能进阶,恐怕连杂役都没得当。 思及此,便冷声道,“九公子不必担忧,我与师妹二人带了大量的引兽粉,方才又在身上贴了数张隐身符,这才敢全力深入了兀荡山内部,一路撒引兽粉,将大部分妖兽都引来了此地,不会有半分差池。” 九公子不阴不阳地道,“哦?是吗?” 方乾鸣眼中闪过厉色,声音也带了几分尖锐,“莫不是九公子信不过我们神隐派的手段,还是公子想反悔,要做那过河拆桥之事?” 九公子立时笑道,“方公子这是哪里话,答应贵派前辈的事,我自然会信守承诺。” 方乾鸣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 狂化之后的怪物再次朝秦含扑来,秦含收了匕首,竭力运转碎玉掌法,手臂划过一道残影,一掌朝怪物面门轰去,怪物的动作立时迟缓下来,抽搐了两下向后退去,似乎是有所忌惮。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迷雾中却是出现了更多的丑陋脑袋。 众人见此皆是面露惊恐,不敢动弹。 而她身后的刘虎却是粗着嗓子喊道,“大家不要慌!这怪物的弱点是眼睛!” 秦含闻言,转身斥道,“刘虎,你怎么还不走!” “秦小子,你都留在这里,老子凭什么走!” “哼!一个都别想走!”只听上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刘虎朝出声之人望去,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方乾鸣、露天双!你们这两个叛徒!枉你们还是大宗门子弟,竟然还干出这种勾当!一帮狗杂碎!你们门派没一个好鸟!” 秦含也朝上方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脸扭曲的方乾鸣,面露嘲讽的祁家九公子,还有,还有一脸愧疚的露天双? 这女人怎么回事?莫不是脑子坏了? 方乾鸣方才在祁九那里就没讨着好,这会儿更是气急,挥手就朝下面洒下一串符箓,怒道,“我们神隐派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凡人说三道四!今日,便要你尝尝仙家手段!” “刘虎,快撤!” “撤什么撤!老子才不怕他!” 秦含真是恨铁不成钢,“你现在可能聚起内力?” 刘虎当下便气沉丹田,却发现丹田之内空空如也,“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那么多,快走!” “那这货怎么办?” “命都没了,还管什么货!” 秦含立即拉着刘虎就朝祁进的方向撤退。 她脚刚离开的地方,下一秒就被飞来的符箓砸出一个大坑,而她身后已经有大片兵士被砸得血肉模糊,已是死伤大半。 死去士兵的尸体都被后来的妖兽,尽数吞入了腹中。没错,就在刚刚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大片妖兽朝这边奔来。 不仅仅只有食人蠡,还有银狼,阴隼…… “去内围!”祁进挥剑斩落一只幼年食人蠡的脑袋,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半分温度,狂风中那张扬的满头青丝更突显他凌云傲骨。 闻言,剩下活着的人也顾不得什么“货在人在,货亡人亡”的誓言了,全都拼命地朝祁进身边靠去。 活着的人渐渐消失在迷雾中,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凶残的妖兽,还有地上巨大的木箱。 第十七章 生之所在 引兽粉的药效渐渐消失,一群妖兽已将所有尸体啃食干净,见再无可食用的血肉,便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回了自己内围的老窝。 “若是这药效再猛烈些,又岂会让他们逃走!”祁九一下了飞舟就开始抱怨。 “九公子,何须动怒,他们再怎么跑,也出不了这兀荡山。” “方公子说得倒是容易,如今你货物到手了,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九公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当初你与我师叔说的是,要我们师兄妹二人让祁进回不了琴月大陆,是与不是?” 祁九指着方乾鸣的鼻子,“你!” “之前王老板给的地图有问题,如今他在这兀荡山迷了方向,自然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九公子!我师叔也不过就是个外门弟子,我和师妹都还不是正式弟子,就这些货物还不值得我们冒险。” 祁九闻言也冷静了下来,低头沉思。 “双儿,快通知师叔,说货已经到了,让他快派些人手来。” “是,师兄。” 露天双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拿出一只纸鹤,对纸鹤说了几句,又在上面贴一张能够输入灵力的符箓,这纸鹤才向远处飞去。 见到露天双此时颇为乖顺,方乾鸣心中也多了几分欢喜,慢悠悠地踱步到了祁九跟前。 “九公子想的如何了?” “不知方公子可有办法除去祁进?” “这个自然是有的,只不过……” “但说无妨。” “听说,祁家有三十六快玄晶石,正巧,在下打算在引气入体后打造新的武器,不知九公子意下如何?” “这……这……这都在家主手中,我恐怕做不了主。” “诶,眼下不急,在下都还未进入脱凡境,更别提引气入体了,这是个长久的买卖,我等得起。若是九公子日后成了祁家少主,这点玄晶石又算得了什么?” 思虑片刻,祁九咬咬牙道,“好,就依你所言。”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破空声,一支比祁九那支更大的飞舟稳稳停在地上。从飞舟上下来两个身穿神隐宗杂役弟子服的青年男子。 “见过张师兄,李师兄。” 方乾鸣、露天双二人齐齐见礼。 “不必多礼,师叔要的就是这些?”那张师兄指着地上七八个大箱子问道。 “正是。” 李师兄是个急性子,“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启程吧。” “可否容二位师兄等师弟片刻,师弟有些私事。”方乾鸣心下自知李师兄是个急躁性子,生怕他不悦。 “你有什么事能大过师叔的事!” “诶,李师弟,你别急,这次方师弟立了大功,说不定不日便能突破脱凡境,我们就再等他片刻罢了。” “张师兄……” 方乾鸣哪里看不出这二人一唱一和,就是看不惯他傍上了外门的师叔,还暗讽他修为的事,实在可恨至极! 可他眼下还有要紧事,便暂且不予理会,回头等他突破到脱凡境,甚至进了外门,再来好好收拾他们。 方乾鸣将祁九拉倒角落里,低声在他耳边道,“九公子,王老板在祁进身边安排了两个人,你拿着这个就能找到他们。” 方乾鸣将一个罗盘递到祁九手中,继而又道,“方才我与你之间的交易,为了保险起见,你必须立誓。” 祁九也不扭捏,接过罗盘就立即立誓,接着他又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轻轻吹起。 随即便有二三十人手持弓箭,从迷雾中走出,这些人脸上带着铜质的扶桑花纹面具,看不清样貌神情,但一个个都训练有素,几息功夫就列好了队。只待九公子一声令下便朝迷雾中走去。 看着祁九公子离去的背影,方乾鸣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不过修行之人也不能怕事,他也只能将这种感觉压下,转身朝张、李二人走去。 李师兄见方乾鸣过来了,含笑道,“还要劳烦师弟师妹将这些箱子抬上来了。” 张师兄在一旁冷眼旁观,显然也是默许了这事。 眼下谁都是个杂役弟子,半点法力也没有,作师兄的自然不能在师弟师妹面前落了面子,这种粗活是万万不能干的。 露天双倒是毫无怨言,平时就没少干跑腿的事,之前还在方府当过婢女,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只是她看着这七八个巨大的木箱,还是皱了眉。 当下掏了几张大力符拍在手上,就开始搬箱子。 方乾鸣心下虽有不甘,但也还是学着露天双的样子也拍了几张符箓在手臂上,也开始搬运。 “哟,替师叔办事就是不一样呢,不像我和张师兄,到现在还是两袖清风,这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李师弟,这次我们也是替师叔办事的,回去好处可少不了你的,你就别酸了。” “师兄说的是啊。” 张、李二人看着方乾鸣和露天双尽管贴了大力符,但看起来行动迟缓,依然吃力。不由对箱子里的物什好奇几分,可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师叔的东西,也只能按耐住那点小心思了。 迷雾中,众人才刚刚发现内力不能运用了,皆是心下大骇。当下为了防止走散,皆是手牵着手,肩挨着肩,不敢私自走动。 刘虎看见身边仅剩二十人的队伍,不禁眼睛发酸,“咱们这次不仅丢了货物,还死了这么多弟兄,哎。” “老刘,你也不必这样伤心,说不得过几天你也能去陪他们。”秦含经过刚刚一事后已经和刘虎熟络了许多,早就改口叫老刘了。 “秦小子你!” 众人闻言也是不禁莞尔,经秦含这么一调侃,周围紧张肃穆的气氛倒是淡下去了许多。 “秦兄可有出去的办法?” “十三公子倒是高看了在下,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兀荡山,哪里认得路。” 正在大家都一筹莫展之时,忽听一人道,“之前王老板不是给了祁公子一张地图吗?” 立即又有人道,“我这刚好有个罗盘。” 祁进和秦含皆是心照不宣地看了二人一眼,这二人正是之前王老板带来的人。 “如此便有劳了,等到了祁家,我定要好好酬谢二位。” 言毕,祁进将地图递给方才第一个说话的人,第一个说话的人接过地图便眉头紧锁,似是在沉思。 而那手拿罗盘的武者,也凑到了执地图人的身侧,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看着手中罗盘里不断旋转的指针,开始细细辨别方向。 若不是早就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秦含还真的就信了这二人的鬼话,现在也不过是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还别说,这二人的演技还是不错的,比如此时的观众一号,刘虎正满眼小星星地望着他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啊!我知道了!”执地图的武者仿佛是茅塞顿开,叹道,“方才是我一时想差了,这才思虑许久。我们应该往北走才能出山!” 那持罗盘的人立即会意,伸出手指往前方一指,颇有挥斥方遒之感,“此处便是北,是我等的生之所在。” 秦含一时玩心大起,激动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 她这一惊一乍地倒是把身边的祁进吓了一跳,不过看着她那激动的小眼神,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显然是面瘫久了,祁进扯出一个笑容都十分困难,不过好在没人注意他的表情。 “就是就是!我们快走吧!这鬼地方老子都受够了!等出去,老子还要换把大刀!” “老刘,你刚刚那抵抗食人蠡的英勇,大家伙儿都看见了哈,你这淋得一身腥臭味哟。”经祁进解释,大家也知道了那怪物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食人蠡。 “老刘,我看啊,你一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噗哈哈哈。” “不如去锦荣城的澡堂,那里哥们我可熟了,不仅服务好,还有姑娘哟!” “滚滚滚!都没个正经!”刘虎佯装发怒,他对这些同生共死的老伙计可是又爱又恨。 第十八章 不好的预感 四周都是迷雾,秦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大概也有个两三日了,其余二三十人也看上去有些疲倦。武者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也不能不停地走个两三日,且他们还失了内力。 “二位兄弟,我等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啊?”一个人出声询问。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发问,“是啊,兄弟,我们都失了内力,不能再走了,这还得多远啊?”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执罗盘的武者看了看罗盘上的指针,急道,“就快要出去了,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持地图的武者插了一句,“对啊,等大伙儿出去了,就能恢复内力了,这兀荡山怪异得很,有些武者不能适应山内的环境,不能运用内力也是常见的。” “说得有道理。”刘虎一拍脑袋,好似突然醒悟,“我说秦小子和十三公子怎么还能运用内力呢?” “诶?秦小子呢?”刘虎转身寻找秦含的身影,却发现她正和祁进在队伍最后头,“秦小子!你怎么走得那么慢!” “咳咳,老刘,我和十三公子还有些内力,这不是在给你们断后么。” “哦哦,那你自己小心点。” 见刘虎转过头,继续前进,秦含才悄悄在祁进耳边道,“我看他二人这样急迫,肯定是快到了,我们得做好准备。” 祁进也不答话,只是微微颔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他的面色,会发现此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冰冷的幽光。 几日前,方乾鸣和露天双搬完了最后一个大木箱,刚准备站上飞舟。 就被那姓李的师兄伸手拦了下来,道,“慢着,方师弟,你看这船可装不下你们了。” “那请张师兄、李师兄也下来吧。”方乾鸣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愤然。 张师兄站在飞舟上,拢了拢衣袖,“方师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与李师弟出来前答应过师叔,务必要把这批货物安全带回去。这飞舟除了装下这些货,只勉强能再加两个人。我看师弟师妹不如坐锦荣城处的宗门传送阵回去。” 也不等方乾鸣与露天双有任何反应,这二人便驾着飞舟疾驰,刷得一下在迷雾中消失了,只留下两道回音。 “师弟师妹,咱们宗门再会。” “宗门再会。” ………………… 经过几日前的遭遇,方乾鸣的心态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脾气也越发暴躁。在迷雾中迷了路,他就时常对着可以看到的一切东西进行发泄。 以至于,所过之处皆是一地狼藉。 露天双看了一眼青筋暴跳的方乾鸣,小心地开口,“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就听得轰得一声巨响,方乾鸣一拳击在路边的石块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这嘶吼中的不甘与悲愤,真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十三公子,我怎么好像听到方乾鸣的惨叫声了?” “秦兄听错了。” “也是,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就算在山里迷路了,那也没那么快,我们可是算好日子的。那么重的货物,就算用飞舟运输,运回去也得十天半个月。” 秦含第一次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细细聆听。 “嘘!”秦含内心有些紧张,下意识拽紧了祁进的衣角。后者剑眉轻蹙,有些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对面…·…似乎有些东西。” “有多远?” 秦含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撒了个谎,“我不知道。” 祁进面上有些难看,那张俊颜也越发冷肃,使人不敢逼视。 他嘴唇轻起,“无碍,放心。” “十三公子有何打算?”秦含也起了兴致,要知道现在他们这里就四个人没喝水,还存有内力,当然其中两个还是敌方的人。 “请秦兄助我。” 秦含只觉得耳边一阵微风刮过,身边早已没了祁进的身影,只有一个小布袋子躺在她的掌心。 她将布袋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粉末,又凑近闻了闻,引兽粉? 这种东西不是修士才有的吗?不过又想到祁家的背景,秦含就释然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很好。 秦含渐渐的退后,悄然消失在迷雾中。 “这都几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祁九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罗盘往地上一扔。 立即便有一面具人上前拾起罗盘再次递到祁九面前,后者接过罗盘又朝另一个方向扔去。 眨眼间,又有一名面具人将罗盘捡起,恭恭敬敬地交给了祁九。 反复这样折腾了十几次,这位九公子的脾气才稍稍消了,那些面具人似乎也是习以为常,并不在意祁九的小孩心性。 这边,罗盘上的指针突然大幅度偏移了十几下,惊得执罗盘的武者险些握不住手中之物,“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疑不定地在身侧之人耳边道,“那边似乎出了些问题,我们去看看。” 他身侧持地图的武者只是略略迟疑一瞬,继而转身对着不知何时已悄然到了队伍前列的祁进,道,“十三公子,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原地休息一会儿。让我们先去前头探探路。” 祁进的神色一贯是没什么变化的,面上波澜不惊地道,“有劳二位了。” “这根长绳子足足有五十里的长度,我们一人牵起一端,以防迷路。” 祁进接过执地图武者手中的绳子,淡淡道,“好,二位小心。” 介子空间里的的秦含看到这一幕几乎要笑喷了。本来以为祁进找借口休息的时候,说不定得露马脚,引起对方怀疑。 毕竟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人,要突然做起费口舌的活计,肯定不是十分顺手的。 可这两个蠢货居然自己作死啊,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心念一动,她转身出了空间,运转隐修诀,将自己扮作凡人,使这两个脱凡境的武者感受不到她的气息。接着又敛息,藏在迷雾中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 当然,还有时不时送他们一些小礼物,比如撒一路的引兽粉…… “大哥,我怎么觉得有人跟着我们。”持罗盘的武者,见此间没有外人倒也不遮掩了,直接叫起了大哥。 “是吗?”执地图的武者立即四顾,秦含迅速转身进了空间。 那大哥巡视一周后很肯定地,道,“没有人。” 待二人的背影远去,秦含这才从空间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得再小心一些了,要是空间可以移动那该多好啊。”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空间也不是万能的,好像除了最开始进去的时候有大惊喜,现在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日后,还是得靠自己啊! 又行了十几里的路,那大哥停了步子,道,“我们停在这,等一会儿祁进他们。” 言毕,他扯了扯手中的绳子,立即绳子的另一头也似有所感,他只觉得手中的绳子好似被人朝反方向拉扯了一下。 “大哥,这祁进是什么意思?” 执罗盘的武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大哥手中的绳子。 这大哥双眉紧锁,若有所思地道,“他应该是……应该是叫我们先走,他马上就来。” “那我们快走吧,这一路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说什么呢你!” “呸呸呸,大哥,你瞧我这张嘴。” 第十九章 有烟花 距离与祁进等人分开的地方有三十余里时,秦含终于能隐约看见对面迷雾中人的身影了。 她一时也起了兴致,“之前就隐约能感应到有人,现在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啊!大哥!”那执罗盘的武者激动得抱住了身侧之人的手臂,“他们!他们来了!虽然我们现在在迷雾中还看不到他们,但是罗盘是不会出错的,你看。” 秦含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那指针纹丝不动的停留在原地,针尖上还闪着红芒。她一挑眉暗暗称奇:这种罗盘有点意思,还算是个找人的好宝贝。 “那些人应该也会有所感应,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那大哥也是走累了,一撩衣摆,直接坐在了地上,还时不时用衣袖拭去额上的汗珠。 “大哥,你说这祁进怎么还没来,这绳子都快拉到尽头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显然这位大哥也是暗自纳闷。 据他以往的经验判断,方才那向回拉绳子的意思应该是马上启程吧?没错,绝对是,再等一会儿,祁进就会来的。 迷雾的另一端,祁九看着罗盘指针上的红芒,就是眼前一亮,“祁十三快到了,待会儿只要我一个手势,你们就放箭。明白吗?” 所有的面具人皆俯首,道,“是。” 这一行人越向前走,越是放轻步子,一个个凝神敛息,仿佛要将自己化为这无处不在的迷雾。 一群暗卫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大半日。 突然,正前方的男子举起了右手,所有暗卫都立时拉紧了弓弦,指尖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大哥,他们来了……” 与此同时,男子已经放下了右手,继而一阵箭雨扑面而来,打得二人措手不及。 那执罗盘的武者最后一个来字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他的左手已经中了一箭,手中的罗盘也掉在了地上,但他此时疼痛难忍,也顾不得这身外之物了。 “住手!自己人!” “哐啷哐啷……”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原来,那大哥将铁锤在身前抡了三四圈,才勉强抵挡了密密麻麻的羽箭。 祁九公子哼了一声,“别停,继续放箭。” 暗卫忙道,“九公子,前方是自己人。” “他们知道的太多了,不如就留下来给我那十三弟陪葬吧。” 另一个暗卫怯生生地出声,“可……可十三公子不在其中。” “什么!都是群没用的蠢货!还不快停下!停下!” 片刻之后,等双方都缓和下来,能打个照面的时候。不出所料,两方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 “祁九公子你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放箭,你看我弟弟的伤!” 那大哥指了指已经倒在血泊中,手上、背上、腿上都插了十几根箭的血人。 “我弟弟的伤,治起来可不便宜。” “哼,少来讹钱。” 祁九公子自然也不是个傻的,方才这人只是挥锤子自卫,哪管他那弟弟死活,这会儿却来假慈悲。 “本公子还没质问你们办事不利之罪!我问你祁十三呢!” 那大哥挥舞着铁锤,朝来时的方向指道,“我们兄弟办事从不出错,他们自然马上就到,不会有问题的。” “哟,还有根绳子呢,你可别告诉本公子,他们就沿着这根绳子走过来。” 九公子上前讥诮地拉了拉那大哥腰间的绳子。 “嗖——” 他只觉得手中有什么东西划过,低头一看,绳子已然被全数收回了。 ……… 四下里,一片寂静。 “十三公子,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啊啊啊!那可是咱们生的希望!” “这可怎么办啊!” “吾命休矣!” 一众兵士无不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将在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绳子拽回来。 祁十三,“诸位,抱歉,手滑了。” “公子我们不能在这里再等下去了,我老刘这就第一个去探路!诸位保重。” 刘虎想了许久还是站了起来道,他心中此时没来由地升起一种称为奉献的自豪感。 祁十三,“不必。” ………… 迷雾那头同样也是静默无声。 “你不是说不会有问题的吗!” 祁九公子咆哮一声,反手就给了那大哥一个响亮的耳光。 见到对方眼里的愤怒,更是讽刺道,“怎么,很气恼么?别以为你是个脱凡境,而本公子只是个先天境,你就了不起了。” “你这种人就是王老板雇来的打手,打手明白吗,就是下人。王老板我都可以呼来喝去,又何况是你。” 啪地一声,那大哥另一边脸也高高肿起。祁九公子继续道,“说你几句,你还给本公子脸色看了,还瞪!” 那大哥很快就敛眉,低头不语,看样子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启禀九公子。” “何事?” “属下听见有脚步声。” “哦?这么快。” 九公子百思不得其解,先不说这绳子已然收回,就是这距离……管不了那么多了,来者不善。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高声道,“众将士做好准备!” 躲在迷雾中的秦含轻笑一声,转身进了空间。此时,她坐在蒲团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水镜中的场景。 “食……食……食人蠡!怎么会有那么多食人蠡!!” 看着那巨大的丑陋脑袋,从迷雾中探出头来,祁九公子顿时面上一片苍白。 “九公子,不只有食人蠡,还有……” 暗卫忍了忍还是选择了闭口不再出声。 引兽粉对于人类而言是无色无味,可对于妖兽而言就是致命的诱惑啊! 秦含只叹这种低配版的引兽粉不能直接洒在衣物上,不然那乐子可大了…… 前几天在外围吃的那些人,根本不够兀荡山内围的妖兽塞牙缝的。这会儿又哪里肯放过眼见的这些肥肉。 肥肉?至于祁九公子等人是不是很肥胖,倒是无关痛痒,弱小的凡人在他们面前可不就是毫无反抗力的肥肉。 看着这些妖兽目光里闪烁着贪婪,闻着那些畜生嘴里溢散出来的腥臭,尊贵的九公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尖声叫道,“快!快放求救信号,请求族人支援!” 一个面具人壮着胆子试探,“九公子,这恐怕不妥……” “你在质疑本公子?!” “这次我们是悄悄暗杀十三公子,这样有些……”不打自招。 最后几个字这暗卫还是没敢说出来。 “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再不求救,命都没了!快放啊!” 见那暗卫还是磨磨蹭蹭,就是不点燃手中的信号烟火,九公子更是怒火中烧,一把将之抢了过来,立即点燃。 “嗖——” 天空中绽放出一棵巨大的金色扶桑图案,尽管山中雾气弥漫,但依然遮掩不住那片耀眼的金色。 看着镜中绚烂绽放的扶桑,某人感叹:想不到啊,这个世界还是有烟花的,只不过不是用来庆祝的。果然,这个世界崇尚武力,大多数人都专于修炼,享受层面的物什倒是少见了。 兀荡山东南方的迷雾中,左手罗盘右手地图的年轻士兵,仰望着天空中的巨大图案,不禁面露焦急。 “头儿,是不是十三公子出了什么事?” 祁一靠在木箱上,摇头道,“公子出门的时候根本没带求救烟火,想来是其他公子。” 这些年,九公子和三公子都不安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只是这与他祁一有何关系,他只不过是个……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嘲的翘起了嘴角。 年轻士兵再次开口,“头儿,其他公子来干啥,这是家主给九公子安排的任务啊?” 其他士兵闻言皆向他投去一个,“你很蠢”的目光,而后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十三公子,这……这……这不是你们祁家的图腾吗?”刘虎指着天上已经消逝大半的金色图案,对祁进问道。 “的确。”后者整理了一下被坐得褶皱的衣襟,随口应了一句。 原来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啊,对同族兄弟都要赶尽杀绝。这样的你就算活下来,也必定难堪大用。 祁进抚平了眉间的郁色,掏出一个罗盘,指尖在指针上轻轻拂过,道,“一刻钟后启程,支援九公子。” 想来,也该变天了吧。 ……… “去支援。”轻飘飘的话从祁一的嘴里冒了出来,仿佛是一阵风散在空气中。 年纪较大的士兵纷纷不赞同,“头儿,这怎么能行?” 祁一拿起靠在木箱上的长剑,扬声道,“走到事发地点也要两三刻钟,我们不赶路。” 闻言,众人虽心里仍有不甘,但还是应道,“是。” 士兵们也将马匹牵了过来,将箱子抬上了车,全都整装待发。 第二十章 好好待她 “该死的!怎么还没有人来!” 祁九公子的衣袖已经被咬烂,一只手臂上有无数小伤口交叠在一起,皮肉翻卷,鲜血淋淋,看起来凄惨无比。 “公子,我们毕竟在兀荡山内围,能看见这信号的也不过是方圆五十里,恐怕是没人看见。” 一个暗卫挡在祁九公子身前,为他卸去了八成妖兽的攻击。 祁九公子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家里那些老头子那么喜欢我那十三弟,不可能不暗中来兀荡山!再说祁十三肯定也看见了!” 祁十三看见了又怎样?您还指望人家来救你吗?怕是家族里那些长老也另有打算了吧。 暗卫终是没再开口,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祷告了几句,继续全力击杀妖兽。 “大哥!救……救……我!” 这是手执罗盘的小弟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方才身受重伤,早就没了行动能力,身上的血腥味更能激发妖兽的凶性,他心里早就明白今日得交代在这里了。 可看见自家大哥正抡着两个大铁锤拼死抵挡袭击,却在最后一刻,都不肯施舍看他最后一眼的那种漠然,还是让他的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 妖兽吃凡人也不过一时半刻的功夫,因着低配版引兽粉的药效时间太短,吃饱了的妖兽也很快就各自散去了,这片区域就再没了声响。 兀荡山外围的入口处,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须臾便了无踪迹了。 “哎,还是晚了一步啊。”秦含看了看地上已经被踩得稀巴烂的两只罗盘,又叹了口气,“本来还打算拿回去研究一番呢,哎。” 她又瞧了瞧满地的狼藉,“还真是惨烈啊,连尸骨都不剩,怪就怪你们是碰上了祁十三,当然还有我了。” 之前方乾鸣和露天双因着要花大量的引兽粉从内围引妖兽到外围,以至于最后留在外围的分量绝对没有秦含这次撒的分量足。 再加上这里本来就是内围,妖兽众多,而且前些日子,也不是所有妖兽都尝到了人肉的滋味,这算是勾起了他们贪婪的欲望吧。 “怎么都这么穷?”秦含嫌弃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几个钱袋子,“居然一块灵石也没有!” 此时,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没多少灵石,而且凡人哪里会有那么多灵石。 “这九公子的钱袋里似乎有点东西!”她刚刚伸手要去将那个精致的袋子拾起,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若是这祁九公子的钱袋子少了,祁进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拿的,她也不怕祁进鄙视她,只是毕竟人家家族里的公子死了,这等赃物还是不要碰。 之前在一些书上,她就看到过有些古老的家族在血缘后辈身上下什么血咒,魂迹什么的,还有的在贴身之物上下神识烙印,都是为了追踪凶手的。 要是祁进杀了祁九公子,看在都是自家人的份上,也许祁家不会追究。可要是发现是她动的手,那必然是要死磕到底的,毕竟祁家的脸也不是能给外人打的。 哎,若猜得不错,此时祁进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就再等等好了。 其实她早在与他们分别之时就能感受到祁九公子等人的踪迹,现在又如何感应不到他们的所在,根本不需要祁进来找她。只是这些也不能与外人道啊。 所以在原地等待,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算算时间,祁一那边也该来了。 还有,还有不知道方乾鸣怎么样了,十天后可是要收大礼的呢! 要是秦含知道此时的方乾鸣并没有如愿坐上飞舟,她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 ………………… “头儿!你看!” 年轻的士兵伸手指着前方天空中突然形成的漩涡,接着道,“似乎我们身周的迷雾在渐渐朝那漩涡涌去。” 祁一朝那处望去,因着距离太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这种感觉…… 他一皱眉沉声道,“不是涌过去,是被吸进去的。不好!大家赶快抱团!” “这……这……是风暴漩涡!” 年纪较大的士兵也顾不得惊叹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现象怎么会出现在此处,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抱住身边的弟兄。 这方,祁进等人才行了一里左右,就生生停了下来。 虽然祁进也是第一次看见风暴漩涡,但以他的眼界可以判断出,这风暴来势汹汹却威猛极小。看样子也不会撑过半刻钟,不是在风暴中心应当不会有事。 思及此,他扬声对众人道,“这风暴不大,我们在这里等风暴停了再走!” “嘿!那感情好!老刘我早就听说这兀荡山千年前就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暴才变得迷雾重重,凶险万分。可这如今倒好,不会又因为一场风暴雾气尽散吧?” 刘虎将大刀放下,饶有兴趣地朝漩涡处看去。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士兵武者也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可能是他们修为太低,只是脱凡境,不然也不会眼花了是吧?这漩涡中怎地还有个人?这人还有点眼熟? 有一人还是没忍住道,“你们看,那有个人!” “我观此人甚是眼熟,可究竟是谁呢?” “害,可不是嘛,长得又白又嫩,倒是和秦兄弟可像了!” 不知是谁接了一句嘴。 “老刘我也觉得像,你说是吧?秦小子。” 刘虎回头,想对自家好兄弟交流一下自己的感想,“啊?秦小子呢?” 祁进看着那不停地在漩涡中打着转的单薄身影,面上终于有了丝丝可称为愧疚的神情。只是他是个十分理智的人,绝对不会不管不顾地现在就过去救人。 “啊,秦小子!大哥这就来救你!” 刘虎抄起大刀就要冲过去。 不得不说,虽然刘虎开始对秦含这种好吃懒做的人十分不屑,但自从上次秦含救了他的命后,那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了,如今又哪里肯坐视不理。 “你去了,也无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只一根手指就轻轻巧巧的阻拦下了刘虎的步伐。 这就是祁十三的实力吗?脱凡境和脱凡境之间也有如此大的差距?刘虎暗自心惊不已。 却听那冷面公子继续开口,“秦兄与我有大恩,我自会好好待她。” 本是毫无温度的话语,此时听在众人耳中却有了丝丝暖意,这就是人间真情吗? 刘虎等众人虽然也搞不明白祁十三的后半句“好好待她”是什么意思,但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时机。 “我的天!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才七岁啊!就要这么嗝屁了!而且我今天也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吧?怎么就这么幸运啊啊啊啊啊啊!” 秦含的怒号在凌厉的狂风中根本不值一提,她此时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许是不知转了几千个甚至几万个圈留下的后遗症。 就当她隐约感到脑中还有一丝清明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躲进空间。 只是,下一秒,她整个人好似如临深渊,尽管是睁着眼的,却和闭上没什么两样,尽管有听觉,却和聋子没什么分别,这里似乎…… 永远都是只有无尽的黑暗、死寂,使人看不到希望…… 秦含不禁打了个哆嗦,不好!这处环境竟然能影响她的心志! 兀荡山此时的迷雾浓度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以至于大部分武者都能够正常视物。 刘虎看着方圆十里,全是血水、羽箭,却是没找到秦含的影子,不由焦急地大声喊道,“秦小子你在哪?要是有口气的话就吱一声,别装死!” 等了许久也没有回应,长久的静默带来的只有更强烈的悲痛。他吸了吸鼻子,哽噎着,“不管怎样,兄弟一场,每年你的忌日大哥我都会给你烧纸钱,你在那边也安心过日子吧。” 众士兵看着这样一个汉子竟是落了泪,不免也悲从中来。又不禁想起之前与秦含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终于还是有些年轻的兵士最先哭了出来。 祁进一言不发地望着天空,似是在缅怀什么,他这种人也会有怀念的人么? 那个狡黠又讲义气的俊美少年,大概是个很好的人吧。 只是这次,终究是回不来了,是他欠了她一条命。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家人,若是有必定好生善待。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十三公子,祁一不辱使命,已将货物全部待到。” 似乎是等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才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众将士听令,启程。” 第二十一章 牛山村(一) 秦含全身蹦得笔直,将全部精神灌注于双眼与双耳上,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她的双手紧紧握拳于身侧,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让自己的神智保留一丝清明。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四下里没有一丝改变,除了她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早在步入这片黑暗之时,她便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进介子空间,但是,她失败了。 “这里有人吗?” 最终秦含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而她刚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回了女童的稚嫩嗓音。她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果然全变回来了。 在这里的一切都无所遁藏吗? 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回应,她的声音仿佛是泥牛入海,在平静的海面上激不起一丝浪花。 出去的路,我不知道,但坐在这里等着,那就等着老死吧。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上一试。 仿佛是为了鼓励她尝试,当她刚站起身时就看见前方有一丝光亮,是出现幻觉了吗? 秦含拼尽全力朝那处光明狂奔,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黑暗的尽头。 透过那丝明亮,可以看到群山之间的几处村落。 古人诗云“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林梢烟似带,村外水如环”想来也不过是这般景象罢了。 对这方宁静天地的向往也不过是刹那一念,下一秒,秦含脚下的土地就开始坍塌。 她心中大骇,想要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最多也只能在身体下落时闭上眼睛。 “嘭!”秦含从空中落下,砸到了一处池塘里,溅起大片水花,惊得水中嬉戏的鸭群纷纷噗愣翅膀四散奔逃。 “呀!李大娘,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张二妞扔了手里的棒槌,指着池塘中心那朵巨大的浪花,张大了嘴吧。 “我看……应……应该是个人!诶呀,坏了!快救人啊!” 李大娘扔了手里的刷子和衣服,一头扎进水里,转眼就不见了,只在水面留下几圈涟漪。 “诶,李大娘,你的衣服!” 张二妞见早就没了李家大娘的身影,只好淌水帮她把漂走的衣服捞了回来。 一刻钟后,一间简陋的小屋内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 “这谁家的孩子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造孽哟!” “就是,多亏李大娘你们在池子里洗衣服,来不然这后果啊。” “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爹娘,让这么点大的孩子受这种罪。” “我再加大点力,应该就能把水吐出来了。”李大娘说完,立刻又举起蒲扇般的大掌,使劲对着小女孩做胸外按压。 “咳咳咳!”秦含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艰难地把肚子里的水全部吐了出来,还伴随着阵阵干呕,“呕呕呕!” “孩子,你醒了。” 秦含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李大娘。 “这是哪里?” 旁边一个年轻妇人抢着道,“这里是牛山村,小姑娘你家在哪里?你的家人呢?” “我叫秦含,家在善渊大陆。” 见屋里众人一脸迷惑,她又问道,“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善渊大陆吧?” 李大娘将秦含扶了起来,“孩子,你说的善渊大陆我们从未听说过,我们只知道赵国。” “对啊,赵国有许多村子,说不定其他村的人知道善渊大陆呢?”一个中年汉子一拍脑门,憨笑道。 “是啊,孩子,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下。再过十几日,村里的年轻人要去集市卖柴火,你就跟着去,问问其他村的人。” 李大娘说着,就转身从衣橱里拿出几件小女孩的干净衣裳放在秦含床边,又去帮她准备好洗澡水。 众人见此,也都散了。 乡村的夜晚,不仅是静得出奇,也黑得出奇。除了天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星光外,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洗漱完,秦含拿起床边的衣服刚要穿上,发现这些衣裳都是新缝制的,想必这些都是李大娘为孙辈准备的吧。 她有些心虚的穿上了“别人的礼物”,又想习惯性的运转内力烘干头发。 原本也只是试试,却惊喜地发现这里是可以运用内力的,但当她想进空间时却失败了。 无可奈何,她也只好坐在床上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看来,只希望明天能在集市上能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笃笃笃。” 门外响起了李大娘的声音,“小姑娘,该吃饭了。” “哦,我这就来!” 秦含急忙下床,走到浴桶边舀了一勺水,将头发稍稍淋湿,这才放心出了门。 这间院子不大,也称不上破败,但秦含的的确确是头一次再这么简陋的院子里生活。 “快来吃饭吧。”李大娘摆好了一桌饭菜,又看着秦含道,“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女孩子就是该穿活泼些的衣服,那些男孩子的衣服都太沉闷了。” 秦含摸了摸鼻子,白天穿的还是“秦公子”的衣服,显然是不好解释的。 “饭菜好丰盛啊,我怕是都吃不完了。”她连忙岔开话题。都饿了一天了,就算此时只有一个冷馒头秦含也能一口吞下去,更何况是热腾腾的饭菜。 以前在府里基本都吃的是山珍海味,现在尝尝这家常小菜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不过几息功夫,她就吃完了一碗饭。 李大娘伸手就要来拿秦含手中的空碗,“好吃就多吃点,我给你再盛一碗。” 注意到李大娘的碗始终都是空的,秦含就对这个家庭的经济状况有了一些了解。眼前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可能是一年半载才能够品尝一次的吧。 她急忙藏好手中的饭碗,摆手道,“不……不用了,我平时都吃一碗饭的,大娘您也吃啊。” 李大娘看见眼前的小女孩,眼里不自觉就盈满了水光,温声道,“好,好,大娘也吃。” 吃完饭后,秦含习惯性地拿出锦帕擦嘴,还好她还有两三条帕子没收进空间里,这段时间换洗倒也可以凑合着用。 李大娘瞧着那上好的锦缎就这么用来做了一张帕子,又看看自己给秦含的粗布衣裳,面上顿时就羞窘起来,“想必姑娘家境是极好的。” 秦含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大娘,我家境虽好,但也是行伍出身,并不是那种娇气的千金小姐。这段日子,我也不在您这里白吃白喝,尽管我年纪小,做不了什么事,但洗碗这样活还是能做的。” 李大娘最后还是拗不过秦含,也只好答应从今晚开始由她洗碗。 看着妇人映在窗户上的剪影,正在一针一线的缝补着,她白天在风中划烂了的衣服,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有些微微酸涩。 那大概可以称为生前的记忆了吧,小孩子爱玩闹,衣服也容易破,奶奶就是这样在夜里帮她缝补衣服,而她则在书房挑灯奋战…… “呼——呼——” 一阵狂风刮过,吹得院里的老树不停地打着摆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折了腰,此时秦含也洗完了最后一个碟子。 “小姑娘,起大风了,快进屋!” 李大娘早就扔了手里的针线,急忙跑到院子里去关院门。 趁此时李大娘未注意,秦含运转内力脚步轻移就进了厨房,将手里的碗碟放下后,立即进了自己房间。 外面的风声已是越来越大,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出来,外面风大,快熄灯睡觉吧。” 秦含依言熄了灯,直到听到隔壁也关上了门,她才放心地合上了眼。 第二十二章 牛山村(二) 牛山村的村民所说的赶集就是相邻的几个村子自发组织的,每月初一的清晨一起去白云镇的集市贩卖货物。 据赵四说,今天是他来得最早的一次,所以占到了最好的地段。秦含瞅瞅大街上就零星几个人,对这个最佳地段不敢苟同。 赵四将肩上的木柴放在地上,迅速地把它们整整齐齐的码了几堆,“小妹子,好不容易来趟集市,四哥先去给二妞买个发钗,你先帮着看会儿摊子。” “四哥你去买吧,可要挑个好看的发钗给嫂子。” “别……别瞎说,二妞……二妞她还没答应嫁给我呢。” 牛山村第一老实人赵家四哥,脸上已是羞臊得不行,张了好几次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索性一扭头跑了。 就他这副模样,怕是整个牛山村都晓得他暗恋张家二妞的事。再说,张二妞对赵四哥有好感,也就差摆在明面上说了。秦含撇撇嘴,觉得他应该主动些,对这种娇羞扭捏的姿态表示不赞同。 “这柴火一捆多少钱?” “大叔,三个铜钱。” “小姑娘给我拿两捆,这是六个铜钱,你看清楚了。” 秦含伸手接了那中年大汉手里的铜钱,又将两捆柴火绑在一起放在他面前,“大叔您知道善渊大陆怎么走吗?” “善渊大陆?那是什么地方?”那汉子摇了摇头接着道,“听都没听过,我只知道羊坡村、马河村、牛山村这些地方。” “您没有出过赵国吗?” “没有,家里活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出国。再说,这外头也不太平,听说那个什么周国快被灭了。哦对了,我还知道周国,不过只是听说,还没去过。” 秦含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急忙问道,“大叔,你说的周国现在和哪个国家在打仗?” “额……我想想,似乎……好像……是什么大威国?好像不是。” “是不是大魏国?” “啊!”中年汉子一拍脑袋,“对对对,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就是大魏国!” 得到确切的答案,秦含心里反倒更加沉重了,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谢谢您,大叔。” 中年大叔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小丫头,我和你说,你可别一时好奇往外跑,外面乱得很。” 目送中年男子远去的背影,秦含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如坠冰窖,心头一片冰凉。 她从小就熟识大魏国的历史,后周是周国的皇室后裔建立的,因着周国在一千年前就被大魏灭国,所以后周与大魏之间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就是说,她这是到了一千年前!这是连环穿越?我的天!老爹还等着我的药呢!难道我要等一千年才能等到老爹? 正在胡思乱想的秦含,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以至于有顾客来买柴火也没看见。 赵四将手上的珠钗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你,有客人呢。” “啊?客人呢?”秦含吃痛立即就回了神。 “刚刚买完柴火走了。” “小妹子,你看这珠钗怎么样?二妞她会不会喜欢?”赵四献宝似的将珠钗递到秦含面前。 这珠钗虽然模样普通,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地摊货,但那朵大花上的两小蝴蝶却颇为可爱。 “这发钗真好看,尤其是这两只蝴蝶……”秦含看着发钗上的蝴蝶有些愣神,想要说些什么,但终是被一声长长地叹息代替。 “哎呀,小妹子你是怎么了?不高兴吗?” “啊?没……没有。” “你不是要找善渊大陆吗?快去问问,这摊子我来守着。” “哦!好的。” 赵四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只要不放弃就总有回去的机会! 不过,碧辰界三片大陆的划分最晚也可以追溯到万年前,如果现在只是一千年前,这些人没道理没听过善渊大陆啊? 只不过,似乎她自己也是到了修仙城镇才接触到大陆、界位等修仙的基础知识。这些凡人不知道大陆划分倒也可以理解了。 白云镇只不过是普通的凡人小镇,以秦含的修为,大半个上午就能来回走个四五遍。这一路上也问了不少人,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打死你!让你偷东西!小爷的东西你也敢偷!” “可别真把这小子打死了。” “怕什么,难不成那瞎子还能给他报仇不成?” “小子你也别怪我们,谁叫你不学好,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偏僻的街角里传出来一阵拳打脚踢声,还有男子的怒骂声,却听不到那被打之人的一丝闷哼。 秦含坐在街角对面的屋顶上,冷眼旁观着一切,这不过是小偷被抓现形的老戏码了。最初她也是闲着无聊才来看看,不过现在嘛,她倒是真正起了一丝兴致。可别真让人打死了才好。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如出谷黄莺般的清脆童声在街角上方回荡。 “臭丫头!不该管的就别管!”那自称小爷的矮小男人指着秦含的鼻子就开骂。 旁边的魁梧男子嬉笑道,“我看这丫头年岁不大,模样倒是俊俏,不如卖到大城的花楼里,价格肯定不低。” 瘦小男子闻言也笑了起来,“今天看来是要发大财了。” “聒噪!”秦含冷哼一声就到了三人身前,那二人倒是被她这速度吓了一跳。 见到这两人面上惊疑不定,显然是胆怯了,她便趁势大声喝道:“你们哪一个先来!” 静默片刻,一时无人胆敢上前。秦含喝道:“你们不动手,我先动手了!” 手掌扬处,砰砰两声,那矮小男人已然中了碎玉掌倒地。接着秦含又挥出一掌直拍向魁梧汉子,魁梧汉子刚要闪避,秦含立即运转碎玉掌法第一式速掌。 魁梧汉子见避无可避,但也知道单凭一掌接她不住,随即双掌齐出,意欲挡她一掌。秦含本该用第二式碎玉直接废了他筋脉,不过对于凡人她还不屑用此招。 一个先天武者的一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而魁梧汉子却也是个强硬的,生生接下了这一掌。后果就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号。 眼见小女孩又要抬起白嫩嫩的手掌,二人也不哭喊了,撒开腿就跑,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他们应该感谢秦含现在只有先天五重的修为,碎玉掌法也不过刚刚小成,不然他们此时早就是两句尸体了。 “诶,你真的偷了他们东西吗?” 秦含走到全身是伤的小男孩身边,蹲下身直视他的眼睛,“你是小偷?” 男孩也不说话,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小鹿般防备着面前的小女孩。 “那好,我不问这个。你的师父是谁?你可曾听说过善渊大陆?知不知道周国或者大魏?” 秦含每问一个问题,对面的小男孩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了半分。最后一个问题刚问出口,男孩再也坐不住了,挣扎着爬起来就要逃走。 “别动。”秦含伸手拽住男孩的手臂,却摸了一手的鲜血。她皱了皱眉,身上的伤药也不多了,其余的都在空间里。 罢了,也许回去的转机就在这个小孩身上。她在出手前就已经看破了他的修为,眼前的这个瘦小男孩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先天大圆满。 “忍着点。”秦含拿出伤药,回想起小翠为她包扎时的情景,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还好她记忆力不错,三两下就上好了药,刚想随意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包扎,却是停了手。这可不是她的衣服呢! 无奈,她总不可能去撕这孩子的衣服吧?他全身脏兮兮的,用他的衣服,伤口不感染才怪。 第二十三章 牛山村(三) 好在这孩子虽然全身是伤,但除了手臂外其他都只是瘀青发紫。 秦含从衣襟里掏出一条锦帕,看了看上面绣的“含”字,面上露出一丝苦涩的浅笑。 “把手伸过来。” 小男孩犹豫了片刻,最终卸下来防备,讷讷地将手臂凑到秦含面前。见到他手臂上的伤,秦含又帮他上了一层药才用锦帕把伤口包扎好。 “你这孩子倒也坚强,也不喊疼。” 秦含看着男孩额间冷汗直冒,嘴唇也被咬出了血却是一声也不吭,不由赞叹道。 “我明明比你大。”男孩的嗓音有些沙哑,仿佛是许久未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并不难听。 “你多大了?”秦含噗嗤笑出声来。 男孩挺了挺小胸脯,“我12岁了。你呢?” 秦含煞有其事的做思考状,“我……我年纪可大了……” “小妹子你在哪?” “小妹子你在哪?” 以秦含的耳力早就能听到赵四的呼唤,她在心里大概给他定了位,应该一刻钟后,赵四会找到她。 眼下人也救了,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什么回去的线索,看个人造化吧。 秦含转身慈爱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又替他理好了衣领,“以后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 看见男孩眼中的无奈,秦含也知道他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开口道,“我叫秦含,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牛山村找我,我就住在李大娘家里。” 男孩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似是要把她的样貌刻在心里。 片刻后,他摊开握紧的拳头,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块上好的玉坠子,“这个,给你。” 看见小女孩脸上的困惑,他接着道,“拿着,这个不是偷的。” 秦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之前他们说你偷的就是这个?” 小男孩立刻就炸了毛,“不是偷的!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 男孩眼里流露出不舍,“它现在对我没用了,你拿着吧。” 这个小男孩的眼睛总让人看了心疼,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这些。 秦含虽不知眼前的孩子具体有怎样的遭遇,但这份坚强背后的辛酸绝对不会是假的。 小男孩将玉坠子一塞入秦含手中,顿时就有丝丝暖流从玉坠子中涌出,汇入她的经脉。 感受到越发暴躁的灵气凝聚成灵力,不断捶打轰击这她全身的经脉。 她立即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切断了与玉坠的联系,继而闭上眼睛运转心法。 等到气息稳定下来,她已经是先天六重的修为了。 因着在家的半年一心修炼武技,不忙着进阶,又加上一个月的夯实基础,这次的意外进阶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她的修为也不会有虚浮之象。 等秦含再次睁开眼,哪里还有那小男孩的身影。 指尖轻轻拂过玉坠子上的“郁”字,陷入了沉思,“郁”应该是周国皇室的姓吧…… 这似乎是块纳灵佩,纳灵佩顾名思义就是帮助修士吸纳灵气转化灵力的物件。 这东西在修真界不稀奇,有钱人家的长辈都会给孩子买几个玩,但在凡人界就是价值连城了。 秦含将玉坠子系在了脖子上,塞进衣服里,就听见了赵四的脚步声。 “小妹子,你去哪里了?我都快找了大半个镇子了。” “四哥,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对,吃过午饭就启程,要是晚了走夜路就不安全了。” 赵四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秦含,“今天地段好,柴火全卖完了,四哥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 秦含接过糖葫芦,边吃边跟在赵四后头,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白云镇的偏僻郊区,有一处破旧的小院,院门每天都是敞开着的,当然也绝对不会有不开眼的小偷去这院子自讨没趣。 老人闭目躺在竹椅上,“回来了?那东西可拿回来了?” “没有。” 老人叹了一句,“我说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也不是你的,万事万物不过一个缘字。” “师父,我是不是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凡人?连内力也无法控制!” 老人不言,只是掐指算了算,但算着算着眉头越皱越深,反复推演了几遍后,他的手指已是颤颤巍巍抖如筛糠。 老人的面色渐渐苍白,然后转而青紫色,最后竟是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可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白云镇中心的这家酒楼做菜全都是透明化的,早在酒楼的门口,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难怪有这么多的客人。 “客官里边请,二位要来点什么?” 赵四在大堂里,随便找了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吗?” “您这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的鲜花豆腐、雪花鸡酥、芹黄鱼丝和盐椒八宝等都是一绝。” 听着这些菜名,秦含有些担心的拽了一下赵四的袖子,低声道,“四哥,这里太贵了,换家吧?” 赵四面上有些羞窘,在秦含耳边私语,“这怎的好意思?” 这店伙计也是个会看眼色下菜的,看着这两人的衣着就没指望是什么富贵人家,这会儿更是面上有些不愉。 “你们要是吃不起,就去别处,本店概不奉陪。” 赵四可真是个脸皮薄的老实人,说话也是没过脑子的,“谁说吃不起!把你刚刚说的全都来一份!” “好嘞。”伙计笑得一脸得意。 秦含叹了口气,老实人真难啊,面皮薄的老实人更难。 还好之前回秋风镇的路上黑吃黑时,搜刮的钱袋子没被她扔进空间里。付这一桌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想想老爹给的大部分家当都在空间里,秦含就觉得心塞,好好的干嘛要把储物戒放空间里啊啊啊啊!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强,如果实力强大又如何怕人觊觎财物,思及此她的变强信念更加坚定了。 忽然,她内心被触动,心底里某个地方轰得一声打开了,顿时整个人神清气爽,豁然开朗,周身气息隐隐有脱尘之态,想来这必定就是心境提升了。 秦含从衣袖里掏出两锭银子,暗暗握在手里对着赵四道,“四哥,我想去方便一下。” “怎地这个时候要如厕,你快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嗯,好的。” 赵四看着秦含消失的背影,当下有些无聊起来,便自己斟了一盏茶,凑近鼻尖闻了闻,赞道,“果然镇上的茶香多了。” “听说了吗?镇东半年前来了个神算子。” “真的假的,陈兄莫要诓骗在下。” “为兄岂敢做出那等龌龊之事,这神算子算无遗策,大到婚丧嫁娶,小到遗失物件都能算。” “那价钱可还公道?” “这我倒是不清楚了。诶,听说你啊姐半个月后要出嫁,可以去问问啊。” “陈兄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听罢,赵四将杯盏中茶水饮尽,犹犹豫豫了许久,又掏出口袋里的珠钗看了一阵子,才下定了什么决心。 看着方才说话的人就要散席了,急忙出声,“二……二位……稍等。” 姓陈的青年先开了口,“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赵四的面色很快就染上了一层绯红,毕竟偷听人家谈话也不是什么坦荡的事情,此时更是不知怎地开口。 另一个人有些不耐烦地道,“兄台若是无事,我们就告辞了。” “有事……有事……不知那镇东住的神算子……” 那姓陈的青年也是个热络性子,“害,原来是这事,好说好说。这神算子是半年前才到赵国的……” ……………………………… 刚从酒楼出来,赵四就拽着秦含不放,“小妹子,你和四哥说实话,到底谁帮我们付的饭钱?” “啊呀,四哥,我不是说了吗,我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救了一个人,他为了报答我就帮我们付了饭钱。” “还有这样的事?他现在在哪?” “这个……这个我也是无意间在酒楼碰见他的,那时候他已经结账准备走了。” “哦,这样啊,那你下次看见他可要帮我引荐,我要好好谢谢他。毕竟他是为了报答你,倒让四哥我白占了便宜。” 秦含,“……” 第二十四章 牛山村(四) “大娘,我回来了。” 小院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奇怪,人呢?”秦含摸了摸灶台,嘟囔着,“灶台是热的,里面还有沸水,应该没走多久,这么晚了能去哪儿?” 秦含放开心神静静探听,半刻钟后,除了隔壁邻居家的嘈杂声,没听见任何关于李大娘的信息。 她也只好放弃,进了自己房间开始打坐修炼,若是李大娘天黑还没有回来,她就决定发动乡里乡亲一起去找她。 “秦姑娘……秦姑娘!”一道喊声远远传来,顿时让秦含一惊,她赶紧望向远处,期待着李大娘的出现。 可是,远处只有张二妞一个人,根本没有李大娘的身影。 没来由的,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秦姑娘你这个月就住我家吧。” “怎么了?二妞姐,你告诉我,李大娘是不是出事了?”秦含上前一步不自觉地拽紧了张二妞的袖子,李大娘是她在这里最在乎的人,她可千万不能有事。 “她没出事,是她娘又犯病了。她去羊坡村照顾她娘了。” 闻言,秦含心中一松,但依然没有完全放心,不知为什么,那丝隐隐的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张二妞带着秦含回了自己家,她家有四口人,除了她父母外,她还有个叫大妞的姐姐。前些年大妞嫁了人,她的房间就闲置下来,这次刚好可以给秦含住。 张二妞家里也不富裕,秦含晚上只喝了些粥就回房歇息了。 “起大风了!都别出来!”二妞她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秦姑娘,你别出去,外面刮妖风了!” 张二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把秦含吓了一大跳,“二……二妞姐,这房间是通的?” “以前我和姐姐在家的时候,就喜欢晚上说悄悄话,所以我们就在墙上打了一道口子,这样我们就可以每日夜里聊天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妖风是怎么回事?” 自从她来到牛山村,几乎夜夜都刮大风。之前她也把这风当作寻常的大风,可牛山村的村民几乎都十分畏惧这大风,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些什么。 张二妞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听阿爹阿娘说三十年前,牛山村刮了一个月的妖风,卷走了很多七八岁的孩子。听说,这是山里的妖怪施法捉孩子吃呢!” “那后来呢?” “后来啊,李大娘的丈夫就进山去了,说是去找妖怪报仇,可到现在都没回来。” “报仇?” “嗯嗯,李大娘的女儿就是被这妖风刮走的。哎,李大娘没了丈夫和女儿,我们以为她会回羊坡村,可她坚持要待在牛山村。”说到这里,张二妞欲言又止。 “二妞姐,你是不是觉得李大娘她想给丈夫和女儿报仇?” 张二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面露古怪道,“当时大家都这么想,可只要有人说要去杀山里的妖怪却都被她阻止了。她说那大风是山神发怒了,是我们德行有失惹怒了山神。” “那其他丢了孩子的父母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丢了就丢了,谁家不是七八个孩子,少一个倒也不见得要死要活的。要不是我爹娘生我的时候年纪大了,估计我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呢。” 窗外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倒塌声“碰——碰——”,接着是一阵鸡鸣狗吠,扰得人心绪不宁。 “坏了,鸡舍和狗窝被吹倒了!”张二妞说完就要开门去院子里。 “死丫头出来干什么!快进去!” 张二妞一打开房门就看见自家老爹在门口守着。 “爹,我这不是想出来帮忙吗?” “胡闹!快进去!要是再敢出来,老子打断你的腿!”张老爹也不管许多,直接将她推进房里,又招呼老伴回屋去了。 张二妞进了屋以后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轻声呜咽着。 见此,秦含也不再透过墙上的小窗口看她,翻身上了床,开始闭目养神。 窗外的大风呼啸,使人难以入眠,直到午夜时分才渐渐停歇。 风一停,秦含随手扯了块黑布遮在身上,就翻墙出了小院。 她在得知这是一千年前的世界之后,就对牛山村后头的大山有了几分猜测。 夜晚的山路并不好走,到处是坑坑洼洼的,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不过武者都能夜视,再加上秦含本身的感知力强,对她而言,夜晚进山也不算是难如登天。 这片区域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她只花了一个半时辰就将山的外围逛了个遍,外围除了一些野兔野鸡和狍子这种比较“善良”的野生动物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东西。 “吼——吼——” 一道尖戾的嘶吼声划破夜空,接着是一片野兽狂奔的凌乱脚步声,秦含循声望去,渐渐面露凝重之色。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食人蠡!” 方才听见那声熟悉的吼叫,她就是心中一跳,莫非这座山真的和兀荡山有些关联? 只是兀荡山是一片山脉,有数座山峰,且终年隐藏在迷雾之中。其中妖兽众多,使人不敢涉足。而这座山也只是一座山,并且周围没有一丝雾气。 不过也许在这一千年中会发生什么异变也未尝可知。 秦含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脚步却不停,一路狂奔到了山脚才停下。 就当她刚放下警惕时,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她的身体本能做出反应,一道碎玉掌法朝那双眼打去。 那食人蠡竟是不闪不避,接下了这一掌。秦含看见它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祈求,心中一片复杂,竟是有丝丝不忍。妖兽食人是本性,同样人也会猎杀妖兽,这又有什么谁对谁错呢? 她的脑子渐渐开始混沌,双眼也不复之前的清明,就当她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时,忽然脖子上的纳灵佩有所感应,涌出一丝灵气灌输到她身体里。顿时她的灵台变得清明,脑子也恢复了灵光。 “若是你不吃人,留你倒也无妨,只可惜你做不到!” 她是人就该站在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她不是圣母! 碰碰碰,又是挥出两掌,直击食人蠡脆弱的双眼。 见着人类又要挥掌打它,食人蠡立即被激怒进入了狂化状态,双眼变得一片赤红。 狂化状态的食人蠡各项技能都是平常状态的数倍,微微偏身就轻巧的躲开了秦含的两掌,同时口中聚起风团朝秦含攻来。 该死!是法术!她心中大骇,迅速运转内力拼命狂奔。 可食人蠡本来就是擅长速度的风系妖兽,秦含又哪里逃得掉,三两息功夫就被追上了。 果然,她还是太弱了吗?没有了可以保命的空间,她就是必死无疑了吗? 她停了步子,也不愿再浪费体力了,站在食人蠡的对面定定的看向它,扬声道,“做个了断吧!” 山林间忽得狂风大作,食人蠡的吼叫声也越发凶狠,像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秦含的全身的细胞都在风中战栗,她的衣襟好似要禁不住这狂风,下一秒就要被绞碎。 只听“哗啦”一声,最先被绞碎的是外面那充当斗篷的黑布,接着,接着就没有了。 狂风没有预兆地就停了,食人蠡赤红的双眼渐渐恢复之前的浑浊。 它只是凝视着秦含,就静静的看着她。可秦含却不敢轻视它,全身绷紧,双掌放在胸前,准备随时出击。 夜,很静谧,有时也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秦含准备先出手为快时,那头食人蠡竟然一扭头,匆忙地跑进了山里,似乎是在畏惧什么。 第二十五章 牛山村(五) “二妞!二妞!快出来,赵家来下聘了!” “娘,出了啥事?”张二妞睡眼惺忪地推开了房门。 张家大娘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还不快去洗漱,赵家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啊!下聘!” 张二妞炸雷般的吼声响起,惊得小院里鸡犬全都做鸟兽散。 “秦姑娘!秦姑娘!赵四给我下聘了!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了!他终于主动了!” 张二妞的声音一直在秦含耳边乍乍呼呼地响个不停,有时候秦含真的有立马塞上那个窗口的冲动。 秦含有气无力的嘟囔了一句,“嗯,赵四哥是个老实人。” “哎呀,我当然知道他是老实人,可就是太老实了。榆木脑袋不开窍啊!”张二妞看见秦含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吓了一跳“秦姑娘,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我睡觉认床,昨晚没睡着……” 她是午夜出的门,在山里转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刚刚睡下,已是困顿难耐,哪里又有精神去听张二妞的小女儿家心思。 “二妞!你到底好了没有啊!你爹都去路口接赵家人了!”门口又想起张大娘的催促声。 “我快好了!”张二妞随口应了一句,又对秦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洗漱了。” 后者只是机械地点点头,继续昏死在床铺上,没了动静。 可是秦含这厢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谁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小秦姑娘在吗?” 一道苍老的男声在门外响起,耳膜被震得生疼,秦含顿时就打了个激灵。 “您是?您是找我吗?”她推开门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面容普通,双眼紧闭似乎是不能视物,但这并不折损他这一身仙风道骨之姿,反而为他更添了几分神秘。 最主要的是,他周身的气息给秦含一种面对高山深海之感,只是他收敛气息的功夫极好,如不是秦含感知力过人也难以发现。 “昨日姑娘在镇子上救了老夫徒儿,老夫特来拜谢。” 见秦含面露惊诧,他接着道,“老夫略通些推演之术,受赵四之托来测姻缘之事,恰巧得知姑娘在此,特来拜谢。” 秦含连忙将老者引去院子里坐下,“不知老先生姓名。” “老夫也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熟识之人都称吾为神算子。” “神……神……神算子???” 您老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 “诶,小姑娘,你可别不信,这么多年老夫可是算无遗策。” “赵四哥与二妞姐的姻缘如何?” “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神算子拂掌大笑。 “嗯……那您算算我。” 神算子盯着秦含看了许久,轻轻摇头,接着又是长吁短叹,“哎,难找,难找哟。” “谁让说算姻缘了?算其他的。” 老头贼嘻嘻地凑近秦含,低声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我靠!”秦含忍不住爆了粗口,“还真有两下子!” 老头嘿嘿笑了两声,“要出去不难,只是时机未到。哎,老夫都在这里困了一千多年了。” 一千年?秦含心中大骇,早就把那怪风在心里骂了千万遍,“前辈您也是被妖风刮来这里的?” 老者一脸怪异的看着她,“什么妖风?老夫是探查一处古修洞府时误入空间裂缝,掉入此地的。” 同一处空间倒也存在多处空间裂缝,自然不只一种手段可以进入,这倒也不稀奇。 “我要何时才能出去?” “老夫不知。” 秦含,“……” “不过,据老夫反复推演,出去的机缘就在你身上,是我等的生之所在!” 秦含心头一跳,生之所在?这个词有些耳熟,还伴随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哎,我们天机宗……” “天机宗?” “对,老夫是天机宗弟子,天机宗与流云宗、丹鼎宗、万剑宗等在几日前发现了此处界面,并定名为碧辰界。” 秦含大惊,“听说几万年前,沧澜界诸宗发现了碧辰界,并在碧辰界设立分宗。可我从未听过天机宗的名字啊?” 老者也是浑身颤抖地道,“几万年了!!!你是!” 秦含摊了摊手,“如我猜得不错,您应该是来到了几万年后的未来,而我是到了千年前的过去。” 神算子闻言也不再谈笑,刷得一下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空洞的眼眶,实在是让人看了后,心里发毛,“天机,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是天不容我道统啊!” “小秦姑娘,看来老夫多半是出不去了。诶,还请你能将此物交予与天机宗掌门,告诉他,帝星不明,诛魔临世!” 秦含接过一枚刻着古朴花纹的储物戒,只觉得手中似有千钧重,“神算子前辈,晚辈出去之时,会不会为时已晚?” 老者不语,只是掐着手指反复演算,最后叹了口气,“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前辈,晚辈要具体做些什么才能离开此地?” “老夫不知。” 秦含怒,“……” “害,既然我已推出机缘在你身上,就做你想做的事吧。我那徒弟修为还不错,你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 秦含思虑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烦请前辈帮我给他带个话,若是有空来牛山村的后山找我。” 她本想直接找面前的老头帮忙,可惜感觉她面子不够大哟。据她昨晚的推测,那头食人蠡实力不强,应该还处于幼年期,若是两人联手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老夫自会帮你带话……” 神算子还未说完,就听地一声娇斥。 “你这老头好生无理!怎么能私自来女子闺房寻人!”张二妞扯着大嗓门就从堂屋冲到院子里。 “二妞,别闹了。” “赵四!别拉着我,我定要好好教训这为老不尊的老家伙!” 秦含有些不敢去看神算子的脸色,据她初步判断这老头最起码也是个筑基修士……二妞她,她这次恐怕是……凶多极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人已到了张二妞跟前,“你这丫头至情至性,难得难得!不知可愿拜我为师去修大道?” 二妞闻言有些愣神,但又听得这老头有要将她拐走的嫌疑,又是一惊。 “啊?!不行不行,我不能去,我还要跟着赵四过日子呢。” 张二妞立即握住了赵四的手,紧张地看了老头一眼。 见赵四也是焦急万分,老头才露出得逞的笑,“老夫就是说说,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 “小伙子,你很不错。”神算子上前拍了拍赵四的肩膀,“三个月后的十五是个好日子。” 也不待众人反应,这瞎老头慢慢吞吞的走了两步,就消失在众人面前了。 “赵……赵……赵四,你哪里找来的怪老头,他真的……真的看不见吗?”张二妞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回神。 赵四,“……” 秦含咋舌,这老头诶……被困于此处千年,又有多少无奈与辛酸,能活得如此乐观已经实属不易。 “哎,我现在哪还有钱筹备大婚……” 这声音极小,只有秦含一人听见,“四哥,出了什么事吗?” 赵四点点头,将秦含拉到一旁,“四哥昨日去定了些聘礼花了四锭银子,又去找神算子花了一锭银子,还有还昨日饭钱的两锭银子……” “等等,昨日饭钱?” “小妹子,你昨日救的人可是那神算子的徒弟?” 秦含下意识点点头,“你该不会……” 坏了!真是个傻哥哥哟! xs7.com 孤月高悬,山里的夜晚出奇的安静。 方脸大汉一掌快若闪电,干净利落拍碎狰狞的狼头,将狼皮剥离,剔除兽骨。 他本想拿出匕首的,却无奈的苦笑一声,掏出借来的菜刀,将狼肉切割分块,装在布袋子里。 这大汉每日夜里都去牛山村猎杀野兽,大清早赶去镇上贩卖兽肉。 这一个半月下来不仅赚了不少银子,就连修为也隐隐有所突破。 肉类摊子上的大汉挥手又是一刀剁在砧板上,“哎。” “韩兄,叹什么气啊,可是又在等赵四了?”边上一个卖鸡蛋的青年人凑了过来。 那大汉又斩下一刀,“可不是吗,就他家的柴火好,我也只买他的柴。” 卖菜的妇人折了一把菜叶,撇撇嘴,“他家的柴是好,可韩屠夫你也不能每次都包了所有的柴火吧?害得我眼睛都红了,你下次要是嫌钱多也可以包了我这菜摊子啊。” 听了妇人的话,韩屠夫一脸不以为然。暗道,要不是为了赵四成亲的事,又何须这么幸苦的赚钱。 周围几个摊贩听到了这些谈话,也来了兴致。 “诶呀,赵四今天怎么没来啊?” “是啊,之前赵四只有赶集的时候才来,近一个月倒是来得越发勤快了。” “你们没听说啊?他这是准备筹钱成亲呢!” “还有这事?” “听说就这个月十五的事。” “哟,今日不就已经十四了?” 正在剁肉的汉子闻言,仿佛是想起什么,立即放了手里的刀,开始收拾摊子了。 “诶,韩兄,你要去哪?”那卖鸡蛋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不到辰时怎地就要收摊子回家? 方脸大汉苦笑一声,“这不,家里有些事得回去,我这些肉就送你们了。” “韩老哥就是大方……” “多谢……” 和大家相处了一个多月,这位新来的韩老板以他大方的优良品质赢得了一众好评。 汉子进了牛家村立即就变成了个小女童模样,若是路上有人看见定要以为是白日闹鬼了呢。 女童轻轻推开一户院门,发现这家主人都还在熟睡,又悄悄溜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假寐。 虽说是假寐,但是夜里猎杀大量的野兽,带来的还是一早的倦意,很多时候她都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咚咚咚!” “咚咚咚!” “秦姑娘,起了吗?” “二妞,让秦丫头多睡些时辰。” “爹,秦姑娘这段日子可嗜睡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张大娘插了一句,“胡说!二妞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是整日赖在娘怀里睡觉,秦丫头这是在长身体。” 躺在床上的小女童似乎是早就醒了,方才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她内心为数不多的脆弱,眼眶里已是一片湿润。 她拿出锦帕擦了把眼泪,又紧紧将之握在手中,许久许久,直到屋外再没了声响,才打理好自己出了房门。 “二妞姐。” “你可算是起床了,过来看看我这花绣的怎么样?” 这花虽然样式普通,用的针线和布料也十分粗糙,但绣工却极为精湛,就是比京城那些专攻女红的贵女们也不遑多让。 秦含拍手赞道,“姐姐绣的极好!” 张大娘也走了过来瞧了一眼那绣帕,嗔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绣花,你就让赵四这样来接你回去?” “娘,你说什么呢。”张二妞满脸涨红,低头吱唔着。 “咋的了,不就是明日就要嫁人了,有啥不能说的。”张老爹在院子里挂上了红绸,“老婆子,去把喜字拿来。” “好嘞,这就来。” 秦含看见张大娘手里正扎着朵大红花,显然也是没旁的功夫,便开口,“大娘,我来拿吧。” 村子另一头,赵家的宅子里已摆满了大桌子,乡里乡亲也赶来帮忙,在院子里忙个不停。 赵四换上红色的喜服,“爹,我这身衣服如何?” “好看,好看,我家老四穿什么都好看。” 山顶之上,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抱臂立于老松下,他的面容虽不精致俊俏,也不硬朗坚毅,却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此时,他只是站着,凝视远方。 忽听一声兽吼,还伴随着女人的哭泣声传入他的耳中。 男孩指尖微屈一指,直射向那兽吼声源处,却仿佛是一指点在了虚空中,无波无澜,没有任何回应。 一转身,几息的功夫,就到了方才那野兽的所在,除了地上有件女孩的粗布衣裳外,他察觉不到任何可疑之物。 下一刻,虚空中突地出现丝丝波纹,他刚一伸出手指,却又恢复了平静,那虚空之中似有什么正在暗暗戒备,它敛息功夫极好,让人无处可寻。 几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子夜时分,牛山村的村民们又迎来了久违一月有余的妖风。 根据牛山村的习俗,新娘要寅时初从家里出嫁,所以此时的张二妞正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还时不时抱怨,“就说那瞎老头的话不能信,这都什么好日子哟,白天还好好的怎地夜里就刮了妖风。” “二妞姐,你别急,说不定到了寅时风就停了。” 言毕,狂风更得意了,咆哮着向窗门撞击,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连大地都仿佛在颤抖着。 秦含皱眉,她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接着对张二妞道,“二妞姐,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诶,你一个小孩子大晚上别乱跑啊。”不待二妞将话说完,屋内早就没了小女孩的身影。 屋外,风势凶猛,像是群黑色的疯狂的巨龙,要把大地吞噬。 女孩眯起眼睛,迅速朝风源方向奔去。 “吼——” 该死!是食人蠡! 女孩刚抽出一把菜刀护在身前,就听见远处传来破空声。下一刻,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男孩看见女孩手中的菜刀,不由得嘴角有些抽搐。(要不是匕首在空间里,某女肯定不会用菜刀的!) 见到来人,秦含很是惊诧,“是你?” 男孩的声音有些幽怨,“嗯,是我。师父让我有空去山上等你,我已在山上等了大半日了。”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衣角,磕磕绊绊道,“实在不巧,今日二妞姐要准备成亲的事,所以……” “吼吼吼——” “吼吼吼——” 又是两声兽吼,接着是人们的呼救声。还伴随着房屋倒塌,和沉闷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将人推向绝望的深渊。 秦含和男孩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朝村子略去…… 大风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呼啸着、怒吼着,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青年跑到满是红绸的废墟上,不停地用手扒拉着破碎的土块砖瓦,大喊道,“二妞你在哪?你在哪?二妞——” “老四!你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赵老爹站在乡亲们刚刚搭好的棚子里,朝着那青年怒斥,“赵四!快过来!你想被妖怪吃了吗!” “不,只要找到二妞,只要找到她,我们今日就能成亲了……”赵四喃喃自语,手下继续不停地翻着土块。 夜幕中忽得探出一颗丑陋的头颅,锋利的獠牙,铜铃般的巨眼,还有那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的咕噜声,无不彰显出这是一头怪物! “妖怪来了!赵四哥,你快回来!” “对啊!先回来吧!” 赵四似乎对外界的事都漠不关心,当他看见废墟里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时,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二妞,你别急!我马上就来救你!” 怪物似乎是饿急了,迈开蹄子就朝这片废墟奔去,张开腥臭的大嘴,呼出一道罡风。 青年身上的衣物单薄,三两息就已经被划烂,露出身上道道狰狞的伤口,流出的鲜红发出致命的血腥味。 怪物嘶吼一声,就朝青年身上咬去。 忽听一道稚嫩的男童声音传来,“孽畜!尔敢!”紧接着就是两指划破虚空,直击向那张腥臭的大嘴。 怪物吃痛,呜咽一声向后退去,嘴里吐出两口夹杂着血腥的唾液,好似受了重创,可它浑浊的双眼却亮的可怕,发出刺眼的红芒。 “不好!是食人蠡,它狂化了!你先拖住它!” 女孩刚稳定身形就看见那兽眼里的赤红,下意识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手里的菜刀,另一只手开始凝聚内力。 第二十七章 牛山村(终) 男孩朝秦含点点头,就直扑食人蠡而去。只见他五指成爪,双手牢牢抓在食人蠡的脖颈上。 明明没看出来怎么用力,可十指却是深深嵌入了食人蠡的皮肤,留下了十个寸许深的血洞。 虽说这头食人蠡只是幼年期,但这类妖兽的皮骨坚硬程度堪称一绝,可见男孩的力量不容小觑。 见他手臂上的青筋根根鼓起,似要撑破皮肉的束缚,秦含暗道不好,这家伙根本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 难道是因为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他才对那些人打不还手的么? 眼前似乎又出现一个满身是伤的男孩,躺在街角蜷缩着身子…… 思绪飘忽也不过半息时间,眨眼间女孩纵身一跃,一道碎玉掌法劈向巨大赤红的眼睛,经过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这掌法已然逼近大成境界。 碎玉掌法第二式碎玉,砰砰砰!可以清晰地听见空气摩擦发出的爆鸣声。 食人蠡接了这一掌,双眼处的经脉已经寸寸断裂。它最后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个有几分熟悉的女孩。这个女孩给它一种不可侵犯的错觉,从心底里感到畏惧。 它只是微微顿了片刻,又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秦含刚刚使出全力,一菜刀毁了巨兽的双眼,紧接着又是一刀划向它的脖颈,刀刃沿着血洞切入,所到之处皮开肉绽。 食人蠡痛苦凄厉的嘶吼夹杂着妇人的哭泣声,“不要伤它!不要!我求你不要伤它!” 可为时已晚,回应妇人的只有脑袋掉在地上的啪嗒声。 看着地上不停滚动的头颅,妇人急忙扔了手里的粗布衣服,冲上前抱着那颗头颅哭喊着,“月儿,月儿,我的月儿啊!” “李大娘……你……你在说什么啊?”秦含愣在原地。李大娘对她有恩,她是记得的,但也不能无故背了黑锅。 “月儿是谁?我何时杀了人?”女孩有些不解地看向妇人,而她手里还提着那把鲜血淋淋的菜刀。 这菜刀仿佛点燃了妇人的怒火,她放下那颗头颅,就跑过来不停地拍打着眼前的女孩。 “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它啊!为什么啊!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男孩刚刚调息完,便见到此番场景,方才已稳定大半的内力,此时却有些紊乱。二话不说就向后推了妇人一把,那妇人哪里禁得住这么一推,顿时就是一口腥甜涌了上来,吐出一口鲜血。 草棚子里的村民再也坐不住了,立时上来扶住妇人,纷纷露出不善的目光盯着男孩。 “诸位可不要被蒙蔽了,这人和妖兽一伙的,你们这是要包庇她?”男孩声音渐冷,方才他可是在山上听见这妇人的声音了。 村民们听后皆面面相觑,稍稍远离了妇人。李大娘的为人,他们是知道的。但似乎刚刚她的举动,有些太反常…… “妖兽”两个字深深刺激到了妇人脆弱的神经,她竟是要不管不顾地扑向男孩,恨不得将他撕碎。 然而还未到近前,却是被一声呵斥打断了动作。 “李家婆子,你这是做什么!那怪物如此凶残绝对不是你女儿!它是吃人的怪物,差点就吃了我家老四啊!” 赵老爹可是看见方才要不是这两人出手,他儿子已经丧生在那畜生腹中了。 好在他家老四和二妞现在都没事,赵老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赵四怀里的张二妞,还有她身旁转悲为喜的张家夫妇,才稍稍放了心。 “它就是月儿!它就是!” 妇人开始歇斯底里的嘶吼,也不理会众人的询问,“月儿!月儿!我的女儿啊……” “月儿……月儿……我苦命的女儿……” 眼看妇人一把夺过自己手上的菜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秦含立即出手阻止,可让她震惊的是,她的手竟然直直穿过了妇人的身体! 但死亡也没有降临,似是有清风拂过,此间所见所闻,如青烟般逐渐消散。 哪里还有什么牛山村?哪里还有那座大山?哪里还有这些村民?就连那个男孩也不见了。 女孩又如来时一般陷入一片黑暗,唯一不同的是,从暗处的角落里,零散地聚起几团银色的光亮,漂浮在虚空中,看上去如梦似幻。 一道飘渺至极的女声传来,“多谢了。” 秦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是我。” 来人身姿窈窕,眉如远黛,娉娉袅袅在银色的光晕里,像是微雨之后初绽的玉莲。 秦含看着那和李大娘相似的眉眼,惊呼出声,“你是……你是月儿?你快告诉我,李大娘最后有没有事?” 月儿被抓走之时也不过七八岁,没想到如今却是个婷婷玉立的大美人了! 女子悠悠道,“是,我是月儿。你不用担心,我娘她没事。你本就不该出现在那片世界中,你走后,他们也都会渐渐将你遗忘。” “遗忘吗?”秦含有些难过,在牛山村里的快乐时光,怎么能就这样消失了?她有些不甘,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你将我带到那里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杀一头食人蠡么?” 月儿并不在意秦含情绪的变化,“当时我和十几个孩子一同被风魔卷到了这里,风魔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食人蠡。 其他孩子陆续都被吃掉,那风魔的实力也由先天期提升到了炼气期,它不甘心留在这片山区,想要出去吃更多的人。” “风魔是风源孕育而生,在幼年时被上古大能施了咒术,要它终生困于此地镇守风灵。它便盘算着将自己的精血融进我的身体,把我变成风魔,替他镇守风灵。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可那上古咒术,又哪里会这么轻易被钻了空子。最后我们都身受诅咒,无法离开这方圆百里。 它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成了风魔之后,会与他对抗,最后将它斩杀。它把我同化之后,却对我也不错,呵,真以为这样我们就是同族了?!” 秦含看着这如莲般的女子秀丽的面庞上,露出刻骨的恨意,心里也是充满了怜悯。但又想到自己的遭遇,便将这丝怜悯压了下来。 女子意味不明地看了秦含一眼,继续道,“我不想永远变成那副丑陋的样子。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可以用献祭之法逆转时空,也许……也许真有人能到过去,改变这一切。 可我灵魂薄弱,献祭打造的时空通道不能维系太久。所以也就想赶在兀荡山人多的时候,碰碰运气。却不想刚施展此法之时,你就出现了……” 这女孩最初给她一种熟悉又畏惧的怪异感,但这事没有任何依据,倒也不好说出口…… 复又想到她的父亲,终究还是死在了那风魔的手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修为再高深些,或许就能让这女孩去得更早,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中。 不过能有如今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应该知足了。 “我的出现?!巧合?有意还是无意?这是你自己设的局,若是我不能杀了你,就不能完成你的心愿。若是如此,你根本就不会放我离开,想必我也会老死在千年前吧。” 秦含声音渐冷,当日她可以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害了那些无辜的人,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们会成为我的食物,会被我同化……没想到却让你……” 秦含不想听她辩解,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做了就是做了,倒不如来点实际的补偿。 “哼,你害得我险些身死,又让我做了免费劳动力,你说吧,要怎么补偿我,报答我的大恩大德呢?!。” 女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苦笑一声,将空中浮动的光团抓在手中,凝聚成一颗更大的光团。 “千年前牛山村被屠后,为了镇守风灵,也为了保护无辜的人,我便将后山上设了迷瘴,又在方圆百里堆了几座小山,让他们知难而退,不再轻易进山。” 女子只是平静的叙述着,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秦含,“……”小山!大佬都这么牛的吗! 似是看出女孩脸上的骇然,她接着解释,“我只不过拥有筑基期风魔的实力,还不足以做到这些,但是加上它就可以。” 女子伸手指了指风灵,“如今我也只是一缕残魂,它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用了,就把它送与你,也算是全了这段因果。” 她圆润的指尖轻抚过光团,将之推入秦含的体内,后者只觉得周身一阵灵气翻涌,千万条灵气丝丝缕缕钻入皮肤,渗入经脉凝聚成灵力。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感觉异常舒适,全身通透。 她的身体正在被这股风之灵力不断的洗涤,此刻她的身上不断渗出一些黑色的物质。 月儿愣了一下,脸色怪异,这不过是融合风灵的力量,怎么还洗髓了? 看来这个女孩的体质很优越,还与风灵颇为亲和,难不成这女孩有觉醒风灵根的能力? 过了一会儿,秦含的身体也不再渗出黑色物质,那股轻盈之感也逐渐消失。 面前的小女孩,小巧玲珑,凝脂如玉,雪白细嫩的肌肤,黑亮柔顺的长发,璨如星子的眼眸,精致的五官,美得让眼前的月儿一阵恍惚。 片刻后,女子对着闭目调息中的女孩抱拳作了一揖,便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三日后,兀荡山的雾气已经完全消失,山坳里躺着的小女孩也悠悠醒来,仰望着天上毒辣的日头,有些迷迷糊糊的。 “我记得离家时未到初春,看着日头分明已是到了夏季,难不成在牛山村里待了近两个月,外面的世界却过了五六个月。” 吸收完风灵之后全身清明,碎玉掌法已然到了大成巅峰之境,却不知这修为如何了。 女孩当即运转内力查探,惊喜地发现她已经突破到了脱凡境二重,且内力浑厚没有虚浮之态。 兀荡山外围的某处,有两个衣衫破旧,满脸污垢的人。他们正互相搀扶着,磕磕绊绊出了山。 若是祁家商队有人看到这一幕,定能很快指认出,这一男一女正是,在山里迷路了快半年的倒霉师兄妹,方乾鸣与露天双。 第二十八章 锦荣城 整个锦荣城实则是一片沃野千里的平原,另一头直通琴月大陆,而落霞谷正处于琴月大陆北部居中的位置。 “那小子,站住!” 前方忽然闪出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将秦含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纷纷绕道避开,无半分停留,似乎是看不见这样的不法行为,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果然是冷漠啊! 秦含指了指自己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她此时又换上了秦公子的脸,表面上的修为还是调至先天五重,看起来还真像个软柿子。 “废话!” 左边一个大汉伸手就要推搡眼前的“小白脸”,却被这“小白脸”轻轻巧巧地躲开了,竟是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那大汉见此更是心中恼怒,却也不再轻视这眼前的“小白脸”,暗自在一旁戒备着。 秦含扫了这两人一眼,推他的那个先天境七重,一个先天境八重,皆是四十岁上下,身着朴素的灰布袍子,腰间还挎着一柄普通的大刀。 面前的“小白脸”不屑的撇撇嘴,“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问什么事!”右边那个大汉咧嘴大笑,恶意地盯着秦含,“你是新来的吧?锦荣城的规矩懂不懂?” 秦含双手环胸,暗道真是哪里都有这样的人,冷哼一声,“两位莫不是想教教我规矩?” 右边的大汉接口道,“小子很识趣,我们哥俩自然是有这个实力教你,不过近日手头有些紧,要向你借些灵石花花。” “我若是不愿借呢?” “不借?你可要想好了!”两名大汉对视一眼,慢慢靠了上来,边走边撸起袖子,“我们兄弟认识你,可这双铁拳不认识你!” 秦含哂笑,“我倒是很想认识认识啊。”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秦含摇摇头,身上气息一阵鼓荡,强大的气势如同大山压顶,狠狠地冲着两名大汉而去。 “你、你……” 两人猛地驻足,面上一片惨白,像是咬到了舌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左边那大汉眼见形势不对,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了。 “诶呀,你的好兄弟可是离你而去了呢!”秦含轻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看了右边的大汉一眼。 从刚醒来到走出兀荡山花了大半个月,这段日子她也没闲着,日日修炼,是时候试试无影脚法的威力了。 只见她脚上聚起内力,抬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大汉胸口踹去,后者连忙用双手护住心脏,却不知这只是虚晃一招。 而下一瞬,他就是腿间一凉,似乎听见了蛋壳碎裂之声,发出悲痛欲绝的惨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呀,小爷告诉你这一招式叫无影,它的妙处嘛就是,声、东、击、西!” 某俊俏少年正拍着手,颇有兴致地欣赏眼前惨不忍睹的画面。 “好一个声东击西!”一道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少年先是一怔,继而转身对着来人回眸一笑。 那出声之人见到这少年的模样,也是怔愣了许久,直到身旁的人轻咳了一声,“堂主,就是这个小子不把我们分堂放在眼里。” 少年不屑的瞧了一眼说话之人,这不是方才逃跑的大汉么,倒是她看错了,还以为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色,没想到还挺有义气的。 “刘堂主,你要如何处置我呢?”少年面带微笑,一步一步靠近,双眸中带上了几分狡黠还有一丝邪气。 “秦小子!你没死!”刘虎一掌拍在少年的肩上,喜极而泣,“这半年,这半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心里天天念着你,若是能再见到你……” “停停停!”秦含越发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文化水平啊,有这么说话的吗! “老刘,祁十三呢?你又何时成了什么堂主?” 刘虎摸了把眼泪,“十三公子已经回祁家了,走之前提拔我做了,锦荣城祁家商队分堂的堂主。” 少年仰天长叹,“哎,祁十三还没给我报酬呢。” “你说的可是那一千中品灵石?” 少年眼睛一亮,“它们在哪?” “都……都……烧给你了啊……”刘虎摸着脑袋,憨憨的笑了起来。 “烧、给、我!!!!”少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汉子。 锦荣城,城郊,某豪华墓地。 刘虎指了指那墓碑上的字道,“十三公子说你为祁家商队做了巨大的贡献,就如同他的手足一般,他会好好待你的。” 秦含看了一眼墓碑上确实写着“余弟秦含之墓”的字样,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待我!你们……你们……不会就是在这里,把灵石烧给我的吧?” “说对了一半,在这里没错,可烧的不是灵石。凡火对灵石无用,公子特意找来能工巧匠,为你打造了灵石的仿制品。” “仿制品?!等等,你们……你们……该不会真以为能烧给我吧!” 刘虎老老实实地点头,“只要还是凡胎,就有轮回,死后也是去冥界,肯定能收到的,你放心。” 秦含当场石化,“修士没有轮回吗?” 刘虎摇摇头,“既然踏上修行,就是逆天之举,哪里容得回头,是万万没有轮回的。” 初闻之时,秦含只是惊诧,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片刻之后,却是对修士肃然起敬,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修行的道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选的路,势必要坚持到底! 方才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轻微松动了一下,似乎是…… “啊呀!不得了!”刘虎惊呼一声打断了沉思中的少年,“老弟你不得了啊!简直是个变态!你居然先天境就顿悟了!” “顿悟?”秦含记得之前和赵四在酒楼的时候,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不是心境的提升吗?心里这样想,嘴上也问了出来。 “当然不是!顿悟比提升心境更难得,心境提升只是有助于修炼。而顿悟是正道!正自己的道! 至于能不能提升修为,还要看运气。不过,你这次能顿悟已经十分难得了,至于旁的不要强求……” 不待刘虎解释完,听到“正道”二字,秦含只觉脑中轰然一声,有什么突地炸开来。 周身一阵灵气波动,灵力暴躁地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手臂上已是青筋凸起,面上双颊潮红,似是在痛苦,在隐忍。 “快!快!快坐下调息!我帮你护法”刘虎将大刀插在地上,以守护的姿态,站立在了一旁。 秦含依言坐下,闭上双眼,不停地运转心法调息。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直到日头西斜,眼看就要天黑之时,坐在地上的俊美少年才微微动了动眼皮,刷得一下睁了眼。那眼里不仅仅只有狡黠、邪气,更多了几分坚毅。 刘虎指着秦含一通怪叫,“啊!你果然变态!运气这么好!!顿悟后居然还能提升修为!竟是从先天境五重直接跳到了脱凡境五重!!!大!变!态!啊啊啊啊!” 突破修为时,隐修诀也无法遮掩修为,她早该知道刘虎会被下个半死,可这隐修诀也是不能透露的。 秦含勾了勾手指,示意刘虎俯耳过来,“老刘,咱们是不是兄弟了?” “那当然了!” 接着,秦含又拍拍刘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兄弟之间的秘密是不能和外人说的,你说对不对?” “秦小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你、是、个、变、态、的!” 第二十九章 启程 “秦小子,自从那日你被风暴卷走,兀荡山的迷雾便逐渐消失。近几个月来不但迷雾尽散,就连食人蠡也未曾听闻了。” 刘虎压低了声音,“你和老哥说说,这山里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害,这哪有什么大事?”秦含摆摆手,“我都在山里困了半年了,要不是迷雾散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难道是我想多了?”刘虎摸着下巴,作沉思状。 “诶,老刘,我这路上没盘缠可不行,你先借我一千中品灵石,回头让祁十三还你。” “一千中品灵石买些贵重物品还可以,小物件的话人家也找不开,这样,我再送你一千下品灵石!” 刘虎招手示意身旁,方才告状的大汉去取灵石。 这大汉自从知道面前的“小白脸”就是自家堂主的救命恩人时,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跪下来磕头以死谢罪。 不过好在自家堂主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念在他这些年勤勤恳恳的份上,又加之方才也是不知内情,此事便也作罢。 只是不知这位秦公子……想到这里,那大汉立即跪倒在地,“小的和哥哥有眼不识贵人,只怕是方才之举早就惹怒了公子,求公子给小的们一条活路。” “嗯?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们?”秦含苦笑,她什么时候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只要你安安分分做事,不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自然不会有事。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可是在看的呢!” “是是是,小的们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大汉又磕了几个响头,连忙保证。 “你们又去打劫了!!!”刘虎冷哼一声,“之前的坏毛病怎么就是改不掉!” 他刚才以为是手下这两人不小心冲撞了秦含,没想到却是去打劫了。最开始他收这两个劫匪进分堂,也是看在他们重情义的份上,哎……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惶恐的人,他还是心软了。 “秦小子仁厚,才不与你计较,我可要罚你们三个月的工钱。还有,你那哥哥有伤在身,许他两个月假期养伤。” 大汉立时大喜,“多谢堂主。” “行了行了,快去拿灵石吧,别让我家秦小子等急了。” 大汉忙爬起来,又是对秦含千恩万谢一番,才离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大汉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两个尺来长的木匣子。 似是看出秦含的疑惑,刘虎开口解释,“这是纳物匣子,用来存放物品的。上面刻有阵法,凡人也能用。” 秦含接过木匣子,圆润的指尖轻轻抚过匣盖子,发现指腹触碰到了,几道浅浅的凹痕,难道这就是阵法?这倒是和她的水镜、储物戒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阵法可是刻在盖子上?” 刘虎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阵法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 听到此处,秦含心中早已全然没了惊骇,可能是身上秘密太多,已经习惯了。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这匣子携带还是有诸多不便,为何不再储物戒或者储物袋上也刻上阵法?” “我说秦小子,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这刻阵本来就是不简单的事,更别提刻在修士用的储物戒、储物袋之类的物件上。” 刘虎哂笑,“难不成你还想把修士用的物件刻上阵法,给自己用?” 秦含,“……” “行了行了,怕是你再不上路就要天黑了,别胡思乱想了。” 这是要赶人的节奏啊!!! 和刘虎告别后,从纳物匣子里取出两枚下品灵石放入钱袋子,又将两个匣子扔进了储物戒后,秦含身化一道虚影,三两下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 因着锦荣城与琴月大陆接壤之处地势平坦,秦含行了不过三个月,就已横穿了琴月大陆北部小半的地界。 天黑之前,秦含必定要找新的客栈歇脚,从不在夜里赶路,这次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这家客栈做的饭菜甚是可口,就多停留了几日。 她不只一次感叹,这么好的手艺,怎么就浪费在了这么个凡人小城里!而且看样子生意还不景气。 此时的秦含,也不再是翩翩美少年的样子。毕竟祁家的根基在琴月大陆,且在祁家商队里“秦公子”的脸给人印象极为深刻。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在出锦荣城时,秦含就变成了,在白云镇卖肉的韩屠夫那张普通脸。 至于修为,就不用隐藏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脱凡境五重,资质算是中偏下了。 隐修诀也不是没有弊端的,目前只能把修为往下调,却不能往上调。 同样,换形诀也最多能变出三四个完全不一样的相貌。若是变百来个样貌,其中大部分样貌就会十分相似。乍一看,还以为是有近亲关系呢。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却是店小二来送洗脸水了,放下水盆,那店小二也不着急走,而是垂首立在一旁。 秦含微微一笑,随手找了一块散碎银子,扔给那小二,然后开口问道,“从这里到落霞谷有什么近路吗?” 店小二原本只盼能有几个铜钱的赏赐,却不料这位中年男子竟然给了一块银子,掂掂分量竟然有一钱多,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听到问话,便笑着答道,“去落霞谷最近的路是直接从路上走,还要穿过一片沼泽地,最短也要六个月时间……” 但凡开店的,嘴皮子都不下于说书的,秦含耳边躁得慌,抬手止住了他。普通人要走六个月,对于武者而言也就是三到四个月。 她吸收了风灵以后,虽不能运用灵力驱使它,化为己用,但从那以后,他的速度的确有一个质的飞跃。这样算来,也勉强能三个月内到达落霞谷,不过若是路上生了事端…… 她有些不放心这个办法,接着问道,“还有没有更近的路去落霞谷?” 店小二面露难色,“听说落霞谷妖兽众多,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去得了那种地方,别说近路了,就是有路也得堵上。好在,我们这木阳城和落霞谷之间还隔着巨浪河,不然啊,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秦含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继续试探,“也就是说,横跨巨浪河就能到达落霞谷咯?” “话虽没错,可这巨浪河……”店小二欲言又止,片刻后,才艰难道,“脱凡境修为以下的武者去了,无一生还,就连脱凡境高手也是伤亡大半啊!” “哦?这是为何?” “那大河里有吃人的鱼妖!”店小二压低了嗓音,似是有所忌惮,“和你说件事,你可别外传啊!咱们客栈东家受过伤,少东家天天吵着要去落霞谷,给东家找药。东家拦不住少东家,有一日竟让少东家跑了去,至今未归啊。” “多久的事了?你家少东家修为如何?” 店小二想了一会儿,才斟酌道,“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少东家也不过十五岁。在我们这凡人小城可是无敌手,好像是脱凡境五重的实力。” 想不到在这样的小城里,还有这般天才的人物,只是那天才再也回不来了,秦含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店小二见着中年汉子双眉深锁,劝道,“客官,小的虽是个凡人,不知您修为几何,但想来定也不高过我们少东家的修为,还是好好思虑一番吧。” 见秦含依然不答话,店小二也不再这杵着自讨没趣了,转身出了房间,还贴心的替她关上了门。 第三十章 毓绫 这家客栈门前,便是木阳城最热闹的大街,虽然已经是晚上,却依然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秦含向门口的店小二打了声招呼,就向街头一座三层的面馆信步走去。 刚走了没多远,在擦肩摩踵的人群之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朝秦含的钱袋子伸来。秦含淡淡一笑,等那只手堪堪抓住钱袋子时,她轻轻一掌,有意无意的拍了一下那只手臂的手肘处。 “啊!” 一声清脆的痛呼,秦含身形一闪,已将手探入那小偷的腋下,扶着她闪入一条黑巷子中。 “你是女孩子?”虽然在黑暗中,秦含依然看得很清楚,这个小偷只有后天一重的修为。 年龄看上去和她本身差不多大。即使脸上一团脏污,但轮廓之间确实女孩子的形貌,正满脸乞求的望着自己。 “请……请老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码,小的来世结草衔环……” 待秦含松手后,那小偷立即跪倒在地,口中滔滔不绝,秦含都听愣了。 “起来吧。”秦含瞪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怎地不好好做人?来干这些下作玩意?” 那小偷被瞪了一眼,心里发怯,连忙站了起来,恭敬道,“小的家里没有铺子,没有田地,不偷东西,岂不是要饿死在街头?” 秦含闻言微微皱眉,就算生活再艰苦,也可以做些自己擅长的事,或者力所能及的事来讨生活,为什么要去行窃?不过,她并不是眼前的女孩,更不能感同身受,也不好妄自评判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偷一低头,慌忙答道,“小的没有姓,名小翠。” 秦含微微打量她一番,薄唇轻起,“小翠这个名字不好听,你便叫毓绫如何?” “多谢老爷赐名!”这名字虽不知意寓如何,但听起来别样雅致,毓绫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秦含向她微微点头,“你用过晚饭不曾?” 毓绫低了头,懦懦道,“老爷,小的……小的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你父母家人不管你的吗?” 毓绫将头埋地更低了,“小的是孤儿,没有父母亲人。” 秦含静默片刻,却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举步朝面馆走去,“跟我来,今天咱们相遇也是缘分,便由我做东,请你吃一顿!” 毓绫大为错愕,惶恐道,“这怎么使得,老爷不施惩戒,小的已经感激不尽了……怎敢再……” “哪来那么多废话,难道我请你吃东西,没你偷来的香吗?”秦含佯装盛怒厉声斥道。 “不敢……小的不敢!”毓绫打了个冷战,连忙回答道。 秦含不答话,径自向那玲珑雅致的面馆行去。 刚走到门口,面馆内就走出一个满面笑容的伙计,向着秦含一哈腰,“客官,里边请。” 但他看着毓绫的眼神却颇为怪异,显然她是认识这个小偷的,却不知道秦含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秦含微一颔首,带着毓绫向里走去,马上就有另外一个伙计迎了上来,“客官,楼上有请。” 秦含道,“伙计,给我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就行。” 说罢,已领先上楼,在店伙计的指引下,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道小菜和两大碗面。 毓绫有些犹豫后也坐了下来。 “毓绫,说说你的事情吧。”秦含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突然问道。 毓绫思索了半天,才道,“小时候的事情太久远,已然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是被村里的一位老婆婆养大的,她是一名武者,我的功夫就是她教的。她说,她是在海边捕鱼的时候,把我救起来的,据她推测我父母已经在海上遇难。” “那你又如何到了木阳城,据我所知,这周围并没有海域。” “我们的村子在北方,是沐离大陆的地界,婆婆去世后,我便没了依靠,村里的人也不愿意收养我。有几个怀有歹心的村民想把我卖到大户人家换银子,却不想被我识破逃了出来。跑了不知多远,一路流浪到这里。” 毓绫说完,眼里已是聚满了水花,但她极力克制,不想让泪珠落下,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 修炼这么久,才只有后天一重的修为,可见当年的实力也与凡人无异,这女孩并没有撒谎。 秦含斟酌了片刻,道,“我侄女明年左右就要去仙门拜师,刚好差一个伴,你可愿随同?” “管我吃饱穿暖吗?”毓绫的眼里充满了期盼。 “这是自然,而且,这段时间,你可以一直住在那家客栈。”秦含朝着窗外一指,“那家客栈不但清净,做的饭菜也好吃。” 毓绫闻言也望了过去,随即就是脸色一变,“使不得,使不得,那家客栈太贵了!住一天价格,几乎是寻常客栈的四五倍。” 秦含轻笑,“与我而言不算贵,我可以给你些金银与灵石,包你在这木阳城衣食无忧地住个两三年。” 看着毓绫因受到惊吓而张大的嘴,秦含不禁莞尔,“那家客栈的店小二都很好,想来东家自然也是个和善的人,必定不会对你起歹心,你可以安心住下。” 秦含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就莫名的喜欢,又听到她与小翠重名,对于她的事就更不能置之不理了。 日后去仙门拜师,倒是缺个伴,这女孩心眼不坏,可以考虑。 正待毓绫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得楼下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从楼梯口传来幽幽的香气,闻之沁人心脾,紧接着两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处。 这两个人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连几位年高老成的客人,目中也闪过淫靡之色。 让众人失态的是一个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面若桃李,眉如远山,鼻梁高挺,衬着一张玲珑精致的小嘴,那双清灵的眼睛,只是微微轻合,便自有一股清丽脱俗之气。在她身后的应该是一位侍女,虽然不如她的主人样貌绝色,却也清秀可人。 秦含眼下还是“韩屠夫”的模样,自不好一直盯着两个大美人看,和毓绫聊了几句后,便转头欣赏窗外的夜色。 耳旁听得脚步声和桌椅搬动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那两个女子落座的位置距离秦含不远。 这时,秦含所点的菜式和面已经陆续送上,毓绫看着眼前香喷喷的佳肴,轻轻摸了把嘴边的口水,小心翼翼地道,“老……老……老爷,现在……现在可以吃了吗?” “你别叫我老爷了,随我侄女秦含一同称我韩叔吧。”秦含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毓绫便立即大快朵颐起来。 而秦含吃饭的动作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听见对面女孩吃面条时发出的声响,也并没有不悦,她没有小翠身上的严谨、刻板,却和她一样是保持本心之人。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刚刚上来的两名女子看见毓绫吃面“不雅”的举止,嘴角讥诮的翘起,向她们这桌投来鄙夷的目光。 额………好像秦含的优雅被忽略了!难道是这张“韩屠夫”的脸太过普通了?遮掩住了那一身的风华? 秦含暗自扶额,正在思索着如何让气质不被容貌掩盖,且下定决心要把换形诀修炼至大成境界。 第三十一章 三山双姝 坐了才不到一刻钟,那侍女就憋不住话了,“小姐,如今你也是炼气修士,又何苦要去落霞谷如了那贱人的意?” 那小姐也不忙着答话,思虑片刻后才道,“小湖,我与裘师兄有婚约在身。虽是他先对不起我在前,但是他有困难,我必定是要出手的。” 小湖有些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小姐,这明明是袁玲玲有困难,哪里是他有困难!我看啊,什么三山双姝,那袁玲玲家势、天赋没有一处可以和小姐您相比……” 小湖还要继续抱怨,却不想此时,店小二已经拿着她们点的菜式朝她们走来。见此,小湖也只好停了说话的心思。 秦含见那二人不再谈话,开始安安分分吃面,突然感觉颇为无趣。撇撇嘴,突然夹起面前的一大块肉,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这次的吃相,倒是和对面的毓绫诡异的和谐了。 看来,裘广仁、袁玲玲、还有眼前这两位都是三山派的弟子,也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来帮裘广仁。 之前裘广仁和袁玲玲说要找炼气三层的师兄师姐做任务,那必定他们二人修为在炼气一二层左右。 而眼前这位小姐,周身灵气有些外泄,显然是刚进阶不久,呈现出气息不稳的状态。而且从那小湖的话可以判断出,这小姐也不过是引气入体,最高估计也不超过炼气一层的修为。 至于那堪堪脱凡境三重的侍女小湖,倒是被秦含忽略了。 秦含暗自深深吸了口气,自己现在只有脱凡境五重的修为,这次落霞谷之行,有些棘手啊。 “毓……绫……你吃完了?”秦含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几个空碟子。 思绪飘忽也不过一瞬,眼前的女孩已经满足的打了一个响嗝。 “老……韩叔,我已经吃饱了。”毓绫的面色也不再是之前的惨白,有了丝健康的红晕。 秦含点点头,拉着毓绫结完账,准备走出面馆,就听地楼上楼下一片吵吵嚷嚷,脚步凌乱,还有人惊呼,“看!仙女啊!方才我们和仙女一起吃面了!” “韩叔,你看,这不是之前坐在我们旁边的两个姐姐吗?” 毓绫指着天上,兴奋地对秦含说道。 秦含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一美人裙裾飘飘,迎风而立,她脚下正踩着一柄银光流转的飞剑,看上去宛如九天神女下凡,让凡人看了自惭形秽。而她身侧那位女子,面容清丽,虽样貌不是如何出众,但气质已然出尘,她此时正骑在一只纸鹤背上。 这二人仿佛未听见下方凡人们的惊呼,头也不回的,就朝黑暗深处的一个方向飞去。 那个方向,秦含已经研究近一个月了,正是去落霞谷最近的路——巨浪河。 “走吧,我们回客栈。” 秦含拽了拽,还在望着天空发愣的毓绫,接着道,“只要你好好修炼,也总有一天能成为她们那样的修士!” 回了客栈,安顿好毓绫,秦含便打算为她找一份后天修炼的功法。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家功法》,可又想到自家老爹说这功法,若是让外人修炼,必然会爆体而亡,又歇了这份心思。 不过,自从入了先天境,秦含就没练过这上面的功法,也不知道自家老爹,是如何凭借这功法,修炼至先天大圆满的。 秦含再次翻开这部秘籍,这次她已可以翻看到脱凡境的地方,让她失望的是,脱凡境修炼篇章上面画的依然是“广播体操”! 仔细回想以前老爹教她练功时的情景,似乎,似乎,他只是教过她开脉后一些运气、吐纳的知识,就连后天境部分的功法,也是她自己钻研的。 她老爹使的招式,并不是和她从秘籍里学的完全符合,起初她不懂,只以为这是各人领悟不同,可如今细细回想,却是心中大骇! 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就这样冒了出来:其实秦远程并没有修炼《秦家功法》!也许根本没有《秦家功法》,应该说只有“秦家开脉秘方”! 思及此,秦含迅速拿出执笔,抄写《秦家功法》后天境部分的功法…… 将抄录的功法反复端详,发现这功法普通至极,并无异样,秦含便出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毓绫,你睡了吗?我是韩叔。” 三息过后,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清秀白静的小姑娘,秦含有些正愣,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是毓绫?” “是我,有什么问题吗?韩叔。” 小女孩怪异地看着秦含,接着道,“韩叔您有什么事吗?” 听见问话,秦含才将之前那个脏兮兮的泥娃,与眼前的女孩联系到一起,没想到毓绫洗干净后也是个清秀小美人。 秦含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刚刚抄写的功夫秘籍,而后立即垂下手,用袖袍遮住腕上的铃铛。 她之前也尝试过将铃铛摘下来藏好,但自从第一次在空间里能摘下来,后来便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取下。 “这是我找来的后天境的功法,你暂且先拿着炼。” 毓绫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立即摆手,“不行,我不能收。” 秦含想起自己抄了半天的功法居然被人嫌弃了,也有些气恼,声音也不自觉冷了下来,“这是为何?” 毓绫看出她的不愉,心里有些发慌,咬咬牙,索性坦白,“之前用婆婆给我的功法修炼,两年便修炼到了先天境。婆婆也夸我修炼资质好,可后来我的修为不但没有增进,竟是三个月时间就退步到了后天境一重。如今已在后天一重停了一年多了。” “可是那功法不对?”秦含皱眉。 毓绫摇摇头,“不是功法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体质特殊,应该是要找到,与体质相符的修炼功法才能修炼。” 秦含听了后,倒也不再怪毓绫不识好歹,复将功法收了起来,递给她一个纳物匣子,“这是一个储物的盒子,里面有金银和一些下品灵石,你要收好了,切忌在外人面前显露。” “韩叔……韩叔……你是要离开了吗?” 毓绫说到最后已经是带上了几分哭腔,虽然和眼前的大叔认识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却是除了婆婆以外,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秦含看了看眼前不过八九岁的女童,温声道,“叔叔要去办很重要的事情,一年后,你就将这符箓贴在纸鹤上,我侄女秦含收到纸鹤,就会来接你一同去拜师。” 想了想,她继续道,“若是一年后她未收到消息,便再等她两年,若是三年后仍然无果,就不用再等了。” 秦含将之前从神算子那里得来的纸鹤和符箓,分了一小半给毓绫,又趁其不注意悄悄将一丝内力输入纸鹤中,抹去了神算子在纸鹤上的印记,加上了自己的。 毓绫接过纸鹤和符箓,立即将之塞入纳物匣子中,又从桌上的花瓶里取出一支橘黄色的小花,递给了秦含。 “店小二方才帮我打洗澡水的时候说,若是有人远行,带上一支黄金碧,可保平安。” 见秦含一脸狐疑,迟迟不肯伸手,去接那株橘黄色的小花,毓绫忙急道,“韩叔,拿好了。我可是在店小二那里,花了两个铜钱才抢到的!!!” 秦含哭笑不得地接过黄金碧,将它别在腰间,暗暗在心里把店小二骂了好几遍:居然连孩子的钱都骗!真不是个东西! 接着秦含又和毓绫道了别,叮嘱了她几句,这才在对方依依不舍的注视下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 巨浪河 巨浪河河面十分辽阔,在晚霞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影,微风徐来,水面荡起平平仄仄的涟漪。 如此诗情画意的景致下,竟暗含着不为人知的险恶。 粗旷平凡的汉子喝了一口酒,不耐烦道,“船家,这都行了一日了,怎地还在河中心打转?” 船家是位上了年岁的老妪,可能有些耳背,并未听清那汉子的话。 倒是身旁的瘦高青年笑道,“我观韩兄腰间束着花,以为也是个雅趣的妙人,竟不想却也是个俗人。” “就是,如此美景只许天上有,如今倒是落入凡间,韩兄不欣赏也就罢了,为何如此不耐。”另一个微胖的书生也打趣起了秦含。 “我韩远,就是个俗人,没念过几年书,也不懂你们这些文绉绉的。” 秦含闷头又灌了一口酒,却是悄悄地从腰间抽出匕首,暗自戒备着。 这些书生不知有何缘由,要去落霞谷,但此处凶名远播,他们自也不会无的放矢,此中道理就颇耐人寻味了。 木阳城的轮廓已变得模糊,小舟行进速度开始加快,船后拉出一条细长的水波,映着落日余晖,泛出粼粼波光,又惹得一众书生心醉神迷。 “韩大哥!”浑厚的大嗓门咋咋呼呼响起,打破了这一片宁静,众位书生纷纷不悦地看了过来。 秦含微微一顿,抬眼望去,果然见一名孔武有力的黑皮肤少年,站在后面的大船上,扶着护栏,笑着向她招手。 我去!这不是昨日推销船票的人吗? 昨日这人非要她乘坐他们家的大船,又问了她一通乱七八糟的个人信息。反正秦含这张脸就是假的,也不在乎多几个假信息,索性也全说了出来。 对这种自来熟的推销小哥,秦含实在是无法应付,不过再看看身旁这六位衣冠楚楚的读书之人,就只能是长叹一声了。 曾几何时在帝都,她还是十分欣赏这些儒雅俊才,可现在她只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了! “韩大哥,在这河面上,入夜后就颇为凶险,何不上船一叙?”那黑皮肤少年朝秦含朗声道。 “既然王兄弟盛情相邀,那韩某就不客气了。” 秦含朝王齐平拱拱手,随即一个旋身,步履轻盈地在河面上踏水而行,好似一阵清风拂过,只在河面留下圈圈涟漪。 这一举动,倒是惊得小舟上的诸位书生,个个目瞪口呆,不敢出声。虽然也听闻过武者仙人事迹,但这样的身法是他们见所未见的。 “韩大哥好俊的轻功啊!”王齐平拍掌笑道。 秦含闻言并没有露出骄傲自满之色,倒是心中一惊。这根本不是什么轻身功法,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本能,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这种感觉似乎是从…… 一只黝黑的手伸向秦含,打断了她的思绪,“韩大哥,承惠,一块中品灵石。” 看着面前笑得合不拢嘴的黑脸,秦含真想一掌拍过去打得他筋脉寸寸皲裂。但这也只是想想,她还是乖乖从钱袋子里拿出备用的灵石,递了过去。 “多谢,希望下次光临哈。”王齐平收好灵石,便引秦含向船舱走去。 见秦含未有不愉,王齐平笑容更深了些,便抬手探向秦含的肩膀,“韩大哥昨日休息的可好?” 下意识退了一步,秦含避开了王齐平想要揽她肩膀的手,点头道,“不错。” 王齐平见此也不恼,探出的手停在半空,讪讪地抓向自己的脑袋,“额,我就是见到韩大哥太兴奋了,太兴奋了!”他可不想被人误认为有龙阳之癖。 “不知韩大哥去落霞谷所谓何事?”王齐平急忙岔开了话题。 “何事?这个在下似乎没有必要向您汇报吧?”秦含绷着脸,语声没有半点起伏,“我们不熟。不知阁下意欲何为?” 王齐平面上一僵,显然是没听过这样,直接不留情面的话,一时还无法回神。待反应过来,又怕引起秦含的误会,忙摆手解释,“韩大哥想多了,我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 秦含定定的看着王齐平,直接无视他眼底的狡黠,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如跳梁小丑般不值一提。希望眼前这个只有先天境七重的小子能安分点,别出什么幺蛾子。 王齐平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忽而脚下一沉,整艘大船猛然一停,不停地左右摇摆,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控制。 “少主!不好啦!” 一身短打衣服的水手立即冲了过来,向王齐平禀报,“水下有妖兽出没,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王齐平一挥手,已然没了方才的狡黠,沉声道,“去告诉船长,让他速速开启防护罩!” 船上的人群慌乱起来,不少原本在船舱里休息的人,纷纷上了甲板,想要看个究竟。 忽地,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看!快看!那海里是什么东西!” 经这么一喊,几乎是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秦含定睛细看,直直看到了河底,似乎是一条大鱼,只是这鱼与寻常的鱼不太一样,浑身充满戾气,是死亡的味道。 河面上好似炸开了锅,巨浪翻滚,冒出密密麻麻的气泡,升起了青烟,其中有一扁舟在巨浪的排挤下,剧烈地颠簸,好几次都差点被巨浪卷走。 船上的人很快就迅速的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救舟上之人,另一类表示凶险万分,爱莫能助。但两派都没有人愿意支付他们的灵石,毕竟,这船费太贵了! “救人!快!撤去防护罩救人!”王齐平大喊一声,“若是谁能将舟上之人救上船,每救一人,奖励一百块上品灵石!” 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对王齐平的举动很不理解,就连秦含也起了几分兴致,目光复杂地看向王齐平。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不过半息功夫,就有两个脱凡境武者相继冲入巨浪。 秦含也不肯落后,脚步轻移就踏水而去,和其他武者比起来,倒是轻松许多。 不到片刻的功夫,先前去的两名武者已经一手一个,提了四个书生就往大船方向疾驰。 秦含看着那两道决绝的背影,心知他们也不会为了灵石,再冒一次险,而大船上的人此时都持着观望的态度…… 看了一眼小舟上的老妪和两个书生,她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又加快了速度,眨眼就到了小舟上。 “船家,我背着您,快上来。”秦含弯腰,示意老妪上来,这次老妪的耳朵似乎好了很多,只是微微点头,就把整个身子,伏在了秦含的背上。 秦含立即一左一右提起剩下两人,就施展身法,在巨浪中不断左突又撞,朝大船迅速略去,意想不到,这次的速度竟是比去时快了一倍! 她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背上的老妪,轻得仿佛是一根鸿毛。 双脚堪堪踏上大船时,巨浪中的小舟早已被卷碎,只一瞬,连木屑子都无处可循。 就当王齐平下令再次打开防护罩之时,异变突生,无数细小的水蛇和小鱼怪,顺着船沿攀爬上来,连绵不绝地朝甲板上聚集。 第三十三章 出战 这些鱼怪和水蛇单个实力不足为惧,大部分相当于先天境初期与后天境大圆满的修为,偶尔几百个中才会出现一两个先天境高阶的妖兽。 可这些鱼怪和水蛇的数目太多,聚集在一起,将整个甲板都塞满了,让人无处落脚。且大船此时正在大河中心,四周临水,孤立无援,妖兽杀完一波,又会有新的一波补上,似乎是无穷无尽,让人心生绝望。 船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后天境大圆满与先天初期,与这些妖兽的修为看似不分上下。实则不然,妖兽一般都有自己的传承技能,再加上从小在艰苦的环境中不断战斗,在实战方面比人类高出太多。 船上上的众人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还有些人被咬伤,伤口已经青黑甚至腐烂,情况很是不妙。 “不!我们不能在这船上等死!跳河,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一个中年人显然是受不住这等压力,双目中布满了血色,推开身前的人,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水里。 接着又有几个人学着他的样子,跳进水中,但这些人刚一下水就直接葬身在鱼腹之中了,有些人更是被青烟迷晕,在水中溺死。 有一少女忽然提起内力,大声道,“你们得尽快和身旁之人聚在一起,组成圈阵守望相助,只有同舟共济我们才有生的希望,不然就等死吧。” 此时,只有几个本就相识的小团体,大部分人已然六神无主,只是各自为战,胡乱杀着妖兽,这少女之言虽不中听,但犹如黑暗中的一丝光亮,众位旅客渐渐都冷静下来,朝着距离自己最近之人靠去。 这场危机逐渐被控制住,众人暂时挡住了妖兽的围攻。 被斩杀的妖兽越来越多,厚厚的一层尸体聚集在甲板上,腥臭的血水从船上渗入水中,很快就吸引来了更多的水兽。 不一会儿又有一群鱼怪游了过来,将大船团团围住,又听得从水底传来一阵隆隆之声,水兽群好似得到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命令,皆停了进攻,开始整齐列阵,准备进行更猛烈的攻势。 “哗啦”一声巨响,水面卷起千层浪,百仞高的巨浪上赫然是一头巨大的鱼!只是这鱼除了外形像鱼,其他无一处与众人认识的鱼一样,一时之间也无人认出它的品种。 “这、这是、这是什么鱼!” 众人大骇,不断向后退缩,直至退无可退时,有几个人竟是直接被吓得晕死过去。 那几个书生更是下的魂不附体,躲在水手身后,怯懦的望向巨浪上的怪物。 “妈的!想要老子死!不过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罢了!爷爷今天就陪你这畜生好好玩玩!” 方才第一个去小舟上救人的武者已然冲了过去,紧接着那第二个救人的武者随后跟上。 秦含扫了一眼这二人,发现他们都只是堪堪脱凡境三重的修为,且内力虚浮,像是刚突破不久。 这鱼给秦含的感觉还是死亡的味道,不过此时又多了些看不透。她初步判断,这鱼与幼年形态的食人蠡一般是炼气修为,但炼气初期与后期修为相差极大,不是武者修为同个境界的概念。 不好!方才那两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果不其然,才刚这样想,那二人就已然有一人被鱼尾扫进了河中,这还算是幸运的,另一人直接被咬断了一只手臂,然后如同先前那人一般也被甩进了水中。 秦含看了看众人,发现自己已经是船上修为最高之人。额,好像方才出声的少女也是脱凡境五重修为,她下意识就朝那少女望去。 刚好迎上少女看过来的目光,这少女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宇间英气逼人,高高竖起的马尾更为她增添几分潇洒不羁。她只是朝秦含微微点头示意,就抽出一根火红色的长鞭,凌空跃起,抽向那条巨大的鱼怪。 秦含立即会意,心念一转就抽出匕首,踏风而行,在虚空中频闪几下,就到了巨浪之上。 “你会瞬移?”少女的声音不似寻常女子的清脆,而是有些低沉,但出奇的悦耳,有种雌雄莫辨之感,“不对,会瞬移的人至少也是元婴大能!” 秦含闻言当下心中一咯噔,筑基境以上的修为境界她是一无所知,但“大能”两个字倒是极为炸耳,她急忙摆手,“阁下看错了,我只是自己有些机缘,会些特殊手段而已,并不是什么瞬移。” 少女听罢倒也不再深究,定定地看着秦含,“你,敢不敢随我搏上一搏?” 这头鱼怪显然是那些妖兽的首领,唯有将它击杀才能迫得妖兽退去,才能活命! 若是凭借一己之力她绝对无法与之对抗,就算有特殊仪仗,也不过是争得片刻的喘息,以脱凡境修为独抗炼气境,莫不是痴人说梦? 秦含极快地瞧了一眼身侧的少女,虽然这少女给人拽拽的样子,但她目光中的坚毅却不容忽视。秦含心中顿时也不想服输了,笑道,“阁下都不怕,我又有何不敢?” “你倒是爽快!”少女对秦含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你若信得过我,我们二人待会儿便里应外合,找准时机击向同一处。” 见秦含点头同意,少女立即从纳物匣子中取出一对小巧的罗盘,“若是指针出现红色,我们便同时朝指针方向出击。” “好,即是如此,那谁进鱼腹,便看天意吧!”秦含接过其中一个罗盘,一转身,连连频闪,消失在巨浪之中。 鱼怪被大船上飘来的血腥之气刺激,变得异常兴奋,不断的甩着巨大的鱼尾,溅起层层巨浪,险些将大船掀翻。 它怪叫一声,对天长啸,一排排灵力凝聚的水箭像是不要钱似的射向大船。眼看水箭就要洞穿大船之时,却不想,王齐平早在船上局势逐渐稳定下来时就启动了防护罩。 秦含对王齐平的做法不置可否,不过,如果处于他那个位置,她也会如同他的做法一样,先保住大部分人的安危。 此时,这些水箭无一例外撞在防护罩上四散崩溃。鱼怪的优势很快就消失了,对此它如何甘心,整个身子跃起,竟是要直直撞碎防护罩。 只是一瞬,秦含就凭空出现在巨鱼的下腹,她的内力还不足以伤害到巨鱼的身体,不过若是速度够快,也未尝不可一试。 她将匕首抵在鱼腹上,以最快的速度在鱼腹下划出一条血线,只不过这与她预料中能直接破开鱼腹的想法,实在是相差甚远。 是匕首品阶太低了吗?只在鱼腹留下了浅浅地伤口,虽见了红,却是连半滴血也没流出来。 而巨鱼明显是为察觉有人靠近,被鱼腹下的动静吓了一跳,扑向大船的身形顿了顿。 趁此时,少女在空中又是连挥数十鞭,道道鞭影划破空气,发出爆鸣声,在巨鱼背上、脑袋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数十道伤口,身上的剧痛激得巨鱼勃然大怒,仰天就是一顿狂吼。 秦含瞥了一眼少女手中的红色鞭子,心知这恐怕不是凡物。心下已有决定,身形一闪,就趁巨鱼狂吼之际进入鱼嘴,只留给少女一道飘渺的声音。 “阁下,我先行一步!” 第三十四章 合击 秦含一进入鱼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腐臭的气味。 周身包围在绵软滑腻之中,还时不时有液体从头顶滴下,溅到皮肤上,像是热油在身上炸开,能将皮肤灼化。 这里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她只能凭借着超强的感知力,靠直觉一步步前行。 因着巨鱼此时在与外面的少女搏斗,正处于激战中,秦含在鱼腹内的路也并不好走。 “少主,可要我们去支援?” 一个水手走到了王齐平身前,低声询问。他方才可是看见那个被少主请上船的汉子,二话不说就进了鱼肚子,也不知道少主是个什么打算。 王齐平摩挲着手上的长剑,皱眉看向骑在鱼头上的少女,“韩大哥不是个鲁莽之人,他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你去查查这女子,看她是何身份,记住不要声张。” “要是五老爷问起……”水手小心地试探道。 王齐平不言,半晌后,嘲讽的翘起嘴角,“五叔怕是早就不是王家人了。” 前行了一刻钟,手里的罗盘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红芒,秦含立即朝指针所指之处略去。 不过瞬息的功夫,耳边就响起了“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她的双腿陷入了泥潭中,越是想往外拔,却陷得越深。头上的粘稠液体,更是地不停下落,滴入泥潭发出沉闷的声音。 泥潭表面一层很是阴凉潮湿,但双腿以下却是灼热难耐,说明这些灼热的液体并没有融入泥潭,秦含又将手中的罗盘全方位旋转了一下,发现指针所指正是泥潭下方。 当下她也不再犹豫,屏住呼吸一头扎了进去。 奇怪的是,泥潭层之下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炎热,也不似鱼腹中那般黑暗,竟是隐隐中透着一丝光亮,这光晕有些熟悉,是灵气! 只是这灵气倒不似之前在面馆所见,那小姐身上溢出的,而是比她身上的更加纯粹。 就好似,好似,秦含心中似是受到了什么召唤,急忙加速,朝那方灵气涌动之处游去。 又是一鞭子挥下,鱼怪的背鳍险些要被打断,身子有一瞬的不稳,差点跌入水中。还没等鱼怪回过一口气,少女又是一鞭子抽出,鞭打在鱼的右腹上。 少女实力虽远不及鱼怪,但她手中的长鞭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法器,每一鞭子虽不致命,却是抽地鱼怪叫苦不迭。 鱼怪顿时大怒,一尾狂甩,口吐近百支水箭射向少女。后者立即从纳物匣子中拿出盾牌抵挡,那盾牌表面银光流转,赫然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法器。 众人见此不禁对少女的家势好奇起来,这样的女子必然出生名门望族,且还是族中受重视的子弟。 “查的如何了?”王齐平见到方才离去的水手,正迎面走来,便开口询问。 “少主,他不是女子,是…是司徒家的司徒靖。” 王齐平眉头越皱越深,司徒家有个面若好女的少爷,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魔道势力何时也插足我们正道之事了? 他看了一眼躲在盾牌后,依然被水箭射伤了的司徒靖,眯起了眼睛,“你,去准备些疗伤的丹药,给司徒少爷送去。要以本少主的名义,且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属下领命。”水手一躬身,就悄然退去,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经巨鱼这么一甩尾,秦含游到一半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前撞去,“碰——”得一声,仿佛是撞在了坚硬的巨石上。 一睁眼,发现眼前果然是一块岩石,表面还极为粗糙,方才那一撞,直接将额角划破,在石壁上留下了血渍。 这点疼痛对秦含而言,已经是无足轻重,倒是这突然出现的石壁引起了她的兴趣。 将手探向石壁,还未触及,便有丝丝灵气不断从石壁涌出,汇入她的身体,化作一股股暖流行遍全身。仿佛是久旱逢甘露,灵气拂过她被灼伤的皮肤和经脉,将那些损伤一一抚平。 丹田里一片温暖,有全新的灵力生出,带动着内力循着心法运转轨迹,冲刷过复原的经脉。 她睫毛轻颤,微微睁开眼睛,内视自身,发现已然是脱凡境八重的修为了!整整提高了三个小境界,这才过了多久啊?随即她又运转隐修诀,将修为调回脱凡境五重。 她看着面前的石壁,就像是在看一座灵石山,当即心念一转就想将之收入介子空间。 可就当她打开空间时,从石壁中飞出一粒小石子,直接钻入了她的眉心。 眉心深处突然轰然一声炸开,整个介子空间内灵气翻涌,可使用的面积赫然扩大了一倍!这是空间升级了? 只是茅草屋内屋外都无一丝变化,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河里还是什么也没有。 她还以为茅草屋内会多出几本秘诀,法器之类的。再不济河里总要有些什么灵鱼灵虾吧? 是运气用光了?秦含甩甩头,让自己保持清明,能有介子空间这样的秘宝就应该知足了,修行路上实在是不宜有太多外力帮助。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谁都懂,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愿意去做呢? “刷——啪——”一道鞭子划破长空,击打在鱼腹上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看来她已经距离那少女很近了。 看着罗盘上愈发大盛的红芒,她身形一闪,化为一道虚影就朝前方的滑腻部位刺去。 这一刺,里应外合,秦含直接就在鱼怪腹部钻出了一个大口子,她身形一闪就踏在了水面上,稳住了急冲的趋势。 武者不能御物更不能长期凌空飞行,只能不时借助外力在空中保持停顿。 司徒靖的长鞭不仅可以用来攻击,也可以用来凭借,而秦含却是因着吸收风灵之后,间接的与虚空产生了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羁绊,这才能踏水、“瞬移”。 那道大口子里的鲜血不断向外倾泻,很快就染红了河面,但是水兽们对鱼怪早就养成了诚服之心,哪里敢去分吃它的尸体。 只是见到自家老大已然大势已去,纷纷从甲板上跳入河里逃之夭夭。 司徒靖一鞭子卷起鱼怪巨大的尸身,向秦含伸手,“借你匕首一用。” 从秦含那里接过匕首,司徒靖反手就是一刀,狠狠扎向鱼怪的额头,却发现连一个印记也没留下,转头狐疑地看了一眼秦含,“想不到就这么把破烂刀,你也能用出法器的威势,哼,有点本事。” 秦含连忙摆手,“岂敢岂敢,阁下有所不知,这鱼腹有一处异常薄弱,在下能冲出鱼腹怕也是侥幸,再加上阁下鞭法实在了得,我实在不敢自夸。” 司徒靖给了秦含一个大白眼,也不理会她这番解释,径自从纳物匣子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手起刀落,从鱼怪眉间挖出一枚蓝色的透明球体,递给秦含,“呐,兽核归你,尸身归我。” 秦含接过兽核,在手上反复把玩,似乎能感觉到此内隐含的灵气,好奇地问面前之人,“不知这兽核有何作用?” 司徒靖将鱼怪尸身收入纳物匣子中,一脸莫名地望着秦含,“你连这都不知道?” 后者面露羞窘,“在下来自凡俗,有许多方面还未涉及。”她只看过那几本游记,又哪里知道这些修真常识。 “兽核可以入药,也可以炼器。不过,”司徒靖斜眼看着面前的方脸大汉,摇摇头,“对于你来说,也只能出售了。” 大汉并没有将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而是思索了片刻后,道,“是不是所有妖兽都有兽核?” “理论上是这样的咯。”司徒靖说完,也不再管秦含,直接朝大船略去。 秦含不由想起斩杀食人蠡之时,也不知道那兽核最后到了谁手上,既然不知道,便也不去想,将兽核悄悄扔进了空间里,就上了大船。 第三十五章 异变突生 怪鱼已死,水面上的气泡和青烟都已消散,落日余晖铺洒在河面上,如来时一般美丽,不过众人早已歇了欣赏美景的心思。 秦含到甲板上时,并没有看见方才并肩作战的少女,却收到了众人敬畏的目光。有不少人想上前攀谈,但都被她一一婉拒。 肤色黝黑的少年挥舞着手臂,跑上前,“韩大哥!方才大哥一出手真是让小弟佩服不已,不知小弟有没有这个荣幸和韩大哥一同进入落霞谷?” 秦含此行并不想引起他人注意,打算采完云之草就立即想办法炼制流元丹,正要拒绝王齐平的邀请时,却不想异变突生。 平静的河面突然狂风大作,水浪不停地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船身又开始左右摇晃。 这次,船上大部分人都期盼地朝着,正在擦拭匕首的方脸大汉看来,大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众人见此,又在人群中寻找那持鞭少女的身影,可似乎此人并不在甲板上,便有些乱了阵脚,渐渐开始七嘴八舌地互相询问。 “外面在吵什么?”少年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后,将一粒丹药塞入口中。 他阴柔妩媚的侧颜,在昏暗的船舱里有些看不清晰,但眉宇间的英气却看得分明。也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确认他是男子。 水手将舱门打开,悄悄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急忙禀报,“外头又起了浪,我家少主已经打开了防护罩,司徒公子还是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河面上卷起的浪花越来越高,眼看着就要席卷整个大船时,水天相接处,突然出现了一条蛟龙! 巨龙脚踏浪花,几个摆尾就到了近前,船上众人却是被,那巨龙庞大的身躯上,散发出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大气都不敢出。 一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负手站于龙头之上,随意一挥手,如蜘蛛丝一般的裂纹立时爬满了防护罩,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 “元邪老怪,怎地这般着急?”老妪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走上甲板,将手上的船桨在地面上一杵,防护罩上的碎裂之声戛然而止。 “惠安师太!你怎么会在这里?”元邪老怪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你不在慈安斋好生静养,扮成这副模样,来此作甚!” “哼,”惠安师太轻哼一声,指着缩在角落里的几个书生,“你将我的船客诓骗至此所谓何事?” “何须多言!本座劝你还是把他们乖乖地交出来,不然就……”元邪老怪阴恻恻地瞧了一眼下方众人,语气颇为不善。 惠安师太也不待他将后头威胁之话说完,厉声斥道,“真是好笑,你这邪修还讲起道理了?” “找死!”元邪大喝,双掌重重拍向身下的巨龙的头顶。 巨龙立时咆哮一声,口吐黑色云烟,顿时黑气弥漫,水域上空一片漆黑,黑暗之中有孩童、妇孺、老人的哭声重重叠叠,震得人耳膜生疼,神魂险些不稳。 惠安师太面露凝重之色,手中船桨化为一根金光闪闪的法杖,射向头顶的黑暗。 顿时一道金光闪过天际,迅速洞穿头顶的黑云,打开一个半丈大的窟窿,漏出些许余晖,但转瞬又被黑气吞没。 “噗——”法杖再次回到惠安师太手中时,她喷出一大口鲜血,将大部分重量靠在法杖上,显然是受伤不轻。 “时隔多年,慈安斋的实力还是如此不堪一击。”元邪轻笑一声就要冲向大船。 “老怪,师太实力不够,那加上老娘呢!”一声娇斥划破虚空,传入众人耳中,众人又是震得双耳险些失聪,暗暗叫苦不迭,却又好奇来者是哪位大能。 “我当是谁呢?玉面妖女,邪魔本是一家,你又何苦淌这趟浑水?” “呸!不要脸,老娘什么时候和你们这群邪门歪道是一家了?”红衣美妇朝元邪啐了一口,接着道,“今日之事,老娘管定了!” 说罢,一道剑影直逼向元邪老怪面门,后者一怔,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才堪堪避开。却不想身下巨龙因着太过庞大,硬是没躲过去。伤口之处迅速变黑,腐烂,隐约可以闻到臭味。 元邪大怒,抽出长剑就要反击,抬眼间,却是麻木了,密密麻麻的剑雨化成颗颗狰狞的兽头,像是不要钱的一般朝他全方位袭来。 他颤抖着指着那红衣猎猎的美貌妇人,惊道,“你……你……你什么时候剑意化形了!?” 不待美妇回答,从远处传来飘渺的吟唱,甚深如雷,好似要将污浊罪恶洗涤,内心的一切丑恶都无法遁藏。 美妇人微微皱眉,圆润的指尖轻轻拂过眉间的褶皱,这佛法与她修炼的功法相克,好在也不是针对她,此时也不过是有些不适而已。 忽地,一口比巨龙更大的大钟,直直朝元邪老怪头顶砸来,元邪刚想往身上拍两张顺行符,却是无法动弹半分,眼看着那人就快到了,若是此时不走恐怕再无机会。咬咬牙,索性舍了蛟龙,直接血遁。 “哪里走!”虚空中一只巨大的手掌抓向空气中的一丝血雾。 元邪哇得一声又是吐出一口心头血,连续施展血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竟是如同白纸一般,可遁逃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最终消失在众人眼前。而那头蛟龙却是抵挡不过漫天的佛光,直接在金光之下化为飞灰。 从虚空中走出一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朝玉面女妖行了一个佛礼,“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邪修人人得而诛之,方丈无需多礼。”美妇蹙起好看的眉头,“只是让他给逃了!” “一切皆有定数,施主不必太过执着。”老和尚,看了一眼惠安师太,“佛子何在?” “师兄,佛子就在这些书生中。” 老和尚颔首,取出一架飞舟,“既如此,便请几位施主随老衲走一趟吧。”几个书生闻言皆面面相觑,但也无力反抗,最终也只能陆续上了飞舟。 秦含等人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这种神仙打架的事,他们也插不上手,还是尽量降低存在感好。 她心中已经暗暗发誓,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什么师太和尚,佛子老怪的都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过,惠安师太临走时却是注意到了秦含,隐晦的看了她一眼。虽只是匆匆一眼,但也被老方丈发现了端倪,“师妹,可是有事?” 惠安又反复回想秦含之前背她的举动,立时否定了心里的猜测,终究是摇摇头,上了飞舟。 “姑姑?你怎么来了?” 外面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司徒靖在船舱里根本呆不住,刚刚出舱门就见到面前熟悉的身影。 “臭小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姑啊,之前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就忘了我是谁了吧?” 红衣美妇人上前,一把提起司徒靖的耳朵,使劲的掐了几把。 “疼疼疼!”司徒靖挣扎着,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嘶哑咧嘴。 “你怎么了?谁伤着你了?” “诶,别掐了,疼疼疼……” “……” 秦含早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臭小子”?方才那持鞭少女竟是个男子?在场的众人,除了王齐平和那个水手,几乎全部石化。 更有对“少女”抱有几分旖旎心思的人,皆是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第三十六章 临时弟子 夜幕下的山谷,本来是清冷凄寒的,好像荒芜人烟的戈壁,但是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地上燃起点点火光,驻扎了一排营帐。 “什么人?”一个士兵低声呵斥,“出来!” 闻声,所有士兵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微弱的火光映衬下是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 这少女面貌与“秦公子”和“韩屠夫”都有几分相似,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平凡的五官凑到一起却有两三分“秦公子的”俊秀,高大伟岸的身姿充满着力量,有“韩屠夫”一菜刀横劈野兽的气势。 这种样貌要是出现在男子身上,应该是极具魅力的,而出现在女子身上,秦含就只想问一句,这是芭比金刚吗? 女子看见围上来的士兵,倒也不慌张,“小女子绝无冒犯诸位大人的意思。只是家父病重,想进山采些草药。” 一个士兵看这女子面容尚可,神情也不似作伪,便放松了几分警惕。他对强壮的女子还是很有好感的,当下面色也缓和了下来,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予追究,你便回去吧。” “这是为何?”女子面露失望,眼睛里迅速的聚起了水花。 眼看健硕的女子就要落泪,另一个士兵有些看不下去这金刚落泪的场景,忙安慰道,“我们不是不让姑娘进去,只是上头有令,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山谷。” 上头?闲杂人?这落霞谷里发生了什么?有古怪! 女子抬眼看向营地里插着的大旗子,黑色的底面上,用红线勾勒出狼头的图案,刚想再询问些什么,却忽听一道厉斥传来,“都吵什么!” “堂主,有位姑娘想进山谷……”士兵向身后一指,却是傻了眼,身后哪里还有那道健硕伟岸的身影。 秦含早在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时,就化为一道虚影,在夜幕中悄然离去。这副少女的外形是她最后的手段,尽管手法还不成熟,留下了“秦公子”和“韩屠夫”的影子,不过也勉强算是另一个人了。 方才那声音她又怎么会忘记?不正是在茶棚里有一面之缘的王老板?他也是个堂主,却不知是哪个势力的。 秦含将疑惑抛在脑后,眼下也只能先找个队伍进山谷了。刚开始她也不是没想过,再变成韩远的模样去找王齐平,但是王齐平绝非善类,这样太过冒险。 “姑娘,是不是也在想办法进入落霞谷?”身穿蓝白道袍的青年,信步朝秦含而来。 “不知公子可有办法?”秦含也起了几分兴致。 “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成为我们流云宗的临时弟子。” 看出秦含眼中的疑惑,青年继续解释,“不瞒姑娘说,这次进谷,我们必须凑齐五人,若是姑娘不愿意……” “这个我可以接受。” 青年闻言大喜,立马递给秦含一件灰扑扑的弟子服,夸赞道,“姑娘小小年纪已经是脱凡境五重的修为,想必在二十五岁之前进入炼气期不成问题。” 秦含礼貌的保持微笑,对于青年的夸赞不甚在意,若是这青年知道她真实的年龄与修为,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在下是流云宗外门弟子万事通,这是我的几位师兄师姐。”青年开始介绍身旁三个穿着同样款式道袍的男女,“这是洛阳师兄、南宫易师兄和吴青蓝师姐。” 果然,修真者的样貌都普遍好看,之前见过几个三山派和神隐派的俊男靓女,现在又看见了流云宗的四个美人,秦含不由感叹。 这万事通自是不用说,是个唇红齿白的奶油小生。洛师兄面容称不上精致,但是一身的高雅气质,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容貌。 南宫师兄绝对是五官俊俏型的美男子一枚,这吴师姐不如袁玲玲美艳,也没有那面馆小姐的清雅,却是自有一股清冷气质,是个典型的冷美人。 “在下韩琴,是善渊大陆人士,见过诸位师兄师姐。”秦含朝众人行了一礼。 洛师兄比较实在,最先开了口,“我们这次请韩师妹一同进谷,不知师妹想要什么报酬?” 秦含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能暂时当一回流云宗弟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万事通连忙走过来,拍拍洛阳的肩膀,“洛师兄,不必烦恼。反正大家互利互惠,都是为了进谷,我们……” 南宫易轻咳了两声,万事通立即像是才想起什么,讪讪闭了口。而吴青蓝自始至终都没有瞧过秦含一眼,不知道她是天生高傲,还是性子淡漠惯了。 五人上了飞舟,迅速的划过了一众士兵的头顶,朝山谷疾驰而去。 “报!”一个士兵匆匆跑进营帐,跪在王老板身前,禀报道,“堂主,刚刚有一艘流云宗的飞舟进入了山谷。” “什么?”王老板将桌上的茶盏掀翻,怒吼道,“你们怎么能让他们进去!” 士兵颤颤巍巍地道,“我们不是允诺了让流云宗弟子进入的吗?” 王老板走到那士兵面前,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允诺?简直可笑!”在利益面前,什么承诺都不过是空口白话。 一只小舟在夜空的星河中穿梭,船上的五人皆一时无话。秦含除了最初对小舟夸赞了一番,和表达了自己最初飞行的感想,就不再作声。 毕竟,以前也是坐过飞机的,这种高度真不算什么,不过这种飞行的感觉还是比飞机更加畅快。 穿梭了不过一刻钟,飞舟就停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前。 “下一组,名字。”一个白白胖胖的修士无精打采地喊道。 万事通立即上前,“这位师兄,我是外门弟子,万事通。” “在下外门洛阳。” “在下内门南宫易。” 清冷的女声响起,“内门,吴青蓝。” 其他负责登记的几个弟子听到这个名字,皆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见到吴青蓝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流云宗的青蓝师姐终于说话了! 这时候却有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临时弟子,韩琴。” 众人又是一惊,忙转头看了过去,看完后皆是长叹可惜,这还好好的一俊秀姑娘,怎么就成了芭比金刚!! 那白胖的弟子听到“临时”两个字时,更是大声道,“不行!临时弟子怎么能算数!” 临时弟子如同杂役一般,都还是凡人,哪里可以做数?而且,还是这么个猿人泰山般的女子?胖子承认自己有轻微颜控,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临时弟子。 吴青蓝见此,也不言语,只是冷冷看了胖子一眼,直教后者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低下了头,讷讷不敢出声。 万事通立即出来打圆场,“这位师兄,你看韩师妹她才不过十四五岁,就已经是脱凡境五重的修为,若是此次对我们流云宗有意,能成我我们真正的师妹也未尝不可。” 胖子仔仔细细打量了秦含一番,发现秦含果然年纪不大,修为却不低。若是能进流云宗,定然是前途无量,继而思索片刻后道,“行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等胖子说完,马上就上来一个瘦高的女弟子,她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万事通四人的身份玉牌上画了几笔,玉牌上立刻就多了一个类似花形的图案,这图案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但是仔细回想,秦含也不记得自己见过类似的花纹,当下也不再去想。 而那瘦高女子走到秦含面前时,想叫她拿出身份玉牌,却是犯了难,求助地看向那白胖的弟子。 “没事,我不用的,能进落霞谷我就很知足了。”秦含连忙解释。 这些流云宗的弟子进峡谷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还和王老板有些牵扯,她还是不要蹚浑水得好。 洛阳看见秦含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太过伤心,出声安慰道,“韩师妹,你不必难过,若是能找到破禁花,这身份玉牌也无需在意。” “破禁花?” 万事通也走了过来,“对啊,韩师妹,方才玉牌上的花纹正是破禁花。” 说完,他还心有戚戚地望向南宫易,见到对方果然变了脸色,才讪讪闭了口。 秦含打了一个激灵,似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怀里的那朵黄花,心里便有了打算。 当下,也不再这自讨没趣,和众人拜别后就寻着,之前打探的路而去。这次,她势必要找到云之草。 第三十七章 水幕天华 “哦天哪!炼气中阶的吞天巨蟒!” “大家快撤!” 惊恐的叫喊声传遍了落霞谷的东部。 “轰!轰!”营地门口传来木桩被蛇尾扫过,轰然倒塌的声响,令裘广仁和袁玲玲脚下的地面颤抖不止。 长达数十丈的赤红色莽身倏地钻入空中,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里宛如点燃了两团鬼火,在虚空中散发着邪恶的光芒,鲜红色的蛇信子不住的吐出,巨大的身体将营地上方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裘家营地里人人面色苍白,惊惧不已。 “广仁公子!”裘家的一位外姓堂主一脸惶恐,求助地看向裘广仁,这位旁系中最受重视的家族公子。裘家这次出动了不少人,一旦营地被攻破,那绝对会带来不可预估的损失! 炼气中期的妖兽已经不是炼气初期的修士能对付得了的,唯有炼气中后期的修士才能与之抗衡。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袁玲玲躲在裘广仁身后,生怕看见那吞天巨蟒的恐怖模样。 “玲玲别怕。”裘广仁给袁玲玲塞了一张顺行符,又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了几句,才转身对那外姓堂主道,“去发求救烟火,请求家族支援!” 若是有裘家的炼气中后期的弟子,或是筑基长老看到求救信号,他们就有救了! 一朵巨大的血色气团在天空中炸开,为整个落霞谷东部增加了几分阴戾之气,硕大的血色狼头在虚空中久久不散。 可能是东部地带人烟稀少,过了近一刻钟都没有人来支援,此时裘家营地里已经是伤亡过半。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似有吞天之势,果然不负吞天巨蟒之名,一个俯冲而下,直扑向细皮嫩肉的袁玲玲大美人。 袁玲玲立即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拽住裘广仁的手臂,瑟瑟发抖。裘广仁迅速抽出佩剑,挡在身前,随时准备殊死搏斗。 眼看巨蟒的蛇信子就要触及到裘广仁二人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道破空声,紧接着还有女子的呼喊声,“小姐,不要!” 自家小姐只是堪堪炼气一层,如何能与这巨蟒对抗?! 一素衣女子脚踏一柄银光流转的飞剑,清雅绝伦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晶莹的光泽,她的相貌极为清丽脱俗,此时又添了几分精心动魄的美丽。她轻呼出一口寒气,道,“水幕!” 一股水气在她周身旋转涌动,漆黑的发丝随风飞舞,空中忽然凭空出现滴滴透明的雨滴,骤然雨水增多,连城一大片水色的屏障,覆盖在吞天巨蟒的躯体上,暂时止住了巨蟒的攻势。 只是吞天巨蟒的身体太过庞大,女子掐诀时,气血一阵翻涌,险些从飞剑上跌落下来。心知若是不能一举拿下这巨蟒,恐再难有机会。 素衣女子瞥了一眼下方的俊美青年,他正将一名姿颜艳丽的美人半搂在怀中,眼中是对怀中之人的无限怜惜之情。 她闭上眼睛,片刻后复又睁开,眼中已然没了多少情思,只有决绝! “天华!”女子娇斥一声,逼出一口心头血喷洒在一把玉尺上。顿时,玉尺上银光乍现,古朴繁琐的符文上灵力流转,晃花了众人的眼。 “去!”一声大呵,玉尺直直朝巨蟒头顶砸去。巨蟒吃了这一重击,开始嘶吼着,叫嚣着,却是发不出半分声响,但众人觉得似乎全世界都是它嘶哑的吼叫,听起来格外恐怖! 巨蟒,狂化了! 还是音攻中的无声攻击! 所谓无声攻击,指的是不出现在耳边,而出现在人心神之中的声响。正映衬了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玉尺上的银色符文迅速暗淡下来,从玉尺的尖端,沿着纹理开始有丝丝细小的裂横。女子又掐了一道法诀,逼出一口心头血击打在玉尺上,才勉强稳住玉尺碎裂的趋势。 符文再次闪动着灵光,砸在巨蟒头顶,后者立即长啸出声,血溅长空。众人听到这一声嘶吼终于喊了出来,仿佛是心里放下了一颗巨石,惊惧顿消。 女子连吐数十口鲜血,连连打出几十道“天华”法诀,控制玉尺不断撞击蛇头,并且还要维持“水幕”困住蟒身,看上去极为吃力。 她一张小脸早已煞白,满头的青丝也逐渐变为雪白的华发。双手上,额间,脸颊,眉梢眼角上的皮肤开始起了细细碎碎的皱纹,看上去似乎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当气血大量耗尽,女子娇美的面容完全变成枯槁的老妪,玉尺和吞天巨蟒同时崩碎,天地为之色变,这股骇人气势铺天盖地朝众人涌来。 修为低的武者立时吐血倒地,修为高的武者也是趴伏在地抬不起头,就连裘广仁、袁玲玲等炼气修士也是踉跄几步跪了下来。 这是! 半圣器毁灭了! 整个落霞谷东部转眼间化为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落霞谷其他地区的地面也是剧烈的震颤。 女子脚尖轻点地面,微微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形,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她的目光有些浑浊,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正愣了许久,才开了口。 “裘……”只一个字就是极为沙哑难听,她有些不悦的抚上自己的喉咙,却是摸了一手的褶皱,再看看身上其他部位,也都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看着俊美男子别过脸去,不敢与她对视。又见那艳丽女子此时正怨毒的盯着自己,艳红的朱唇勾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女子也没了理会的心思,扯出一丝苦笑,一挥衣袖踏剑而去。 “小姐!你要去哪儿?” 以小湖的修为,能这么快赶来已是不易,可自家小姐却是跑得飞快,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了。虽然,她不清楚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半圣器的毁灭非同小可。 “小姐废了一把半圣器,竟是为了救你们这对贱人!你们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小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序,强者为尊的道理。这么多年,她可是受够了这帮狗男女,指着他们的鼻子就开骂。 袁玲玲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怒瞪着小湖,“这里哪有你这贱婢说话的份!明明是王雨柔自己恬不知耻的缠着裘师兄,你这贱婢……” “我看你才是贱婢!”空中传来一声呵斥,一架飞舟停在了半空。 袁玲玲朝声源处望去,当下就像是咬到了舌头,半天不敢吐出一个字。 船头上黝黑皮肤的少年,冷肃地扫了众人一眼,却没有发现要找之人,当即有些不愉,“小湖,我姐呢?” 小湖面色一僵,低了头,颤颤巍巍地道,“少……少……少主,小姐……小姐……小姐她刚刚走了。” 这肤色黝黑的少年正是王齐平,他冷哼一声,朝身后的水手道,“就算把整个落霞谷翻个遍,也务必要找到大小姐!” 待身后之人四散离开,他又换上了一贯的笑脸,只是这笑容没有半丝温度,“诸位裘家的朋友不必担心,王某已经通知了三山派的众位高手来此为大家保驾护航。” 言毕,在裘家众人怨愤的目光中,又阴恻恻地对裘广仁和袁玲玲二人笑道,“承蒙裘公子与袁姑娘多年以来,对我姐姐的照顾,我和父亲将会好好答谢二位。” 他说完,也不去看这二人是什么反应,直接上了飞舟,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裘广仁苦笑一声,握紧了袁玲玲的手,他不后悔选择身旁之人,却对王雨柔存着几分愧疚,但自古事事难全,他不后悔,也问心无愧。 就在他握住身旁美艳女子的白嫩手掌之时,那手掌却是瑟缩了一下,他有些不悦的皱眉询问,“玲玲,你怎么了?” “没……没……没事。只是师兄师姐还没来,有些担……担心。”袁玲玲秀眉轻蹙,看上去确实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男子立刻替她抚平眉间的忧思,温声道,“云之草还有一个月成熟,不急。” 第三十八章 是阿柴 自从感受到了东方传来的震感,秦含就尽量避免向东行走,一直朝南去寻找云之草。 走了将近一月,便来到一处溪水旁。有许多飞菱猪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喝水,还有几个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看上去好不惬意。秦含又在这飞菱猪的老窝周边查探了一番,这才确定了某只飞菱猪身后的石壁上有一株云之草。 只是这些飞菱猪非常团结,如果有一只受到惊吓,其他的也都会成群结队地围上来。它们是土属性的妖兽,防御手段极为厉害,所以也导致了他们相当难缠。 正在某女思考要如何引开这些难缠的家伙时,忽听几道声音隐隐传来。 “师兄,我们就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女子的声音暗含几分怒气。 “既然接了宗门任务,哪有失信于人的道理?”那师兄的声音倒是极为老成,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修士。 “那裘广仁自己发现了秘境却甘愿与流云宗分食,也不愿便宜了本门弟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女子继续抱怨。 老成男子却没有接她的话头,他自是对裘家有一定的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也看得分明。 据秦含这段时间的阅历,她也明白,虽说宗门与世家是依存关系,但也有各种矛盾冲突。一山不容二虎,同在善渊大陆,大宗门里丹鼎宗不问世事,不足为虑,而三山派却是极为激进,大量搜刮修炼物资,导致资源几乎完全倾斜与门派,世家又哪里会甘心? 男子轻咳一声,“师妹,听说少宗主已经通知了门派弟子来此探查秘境,等我们采完云之草后,说不定就能等到宗门的传讯符。” 闻言,女子的情绪才微微好转,“师兄,我们应该如何采集云之草?” 男子思虑片刻后道,“我去将这些飞菱猪引开,你趁他们不在去采草药。” 女子的视力不及秦含的五分之一,以至于说了这么久的话,依然没有寻到云之草的踪迹,不过她可以确定一个大概的范围。眼下这个法子,也是最为稳妥安全的。 秦含听了二人的谈话,立即凝神敛息,将自己隐藏起来,慢慢挪动步子,缓缓靠近那处长有药草的山壁。 男子挥出一道水剑刺向其中一只飞菱猪,随即迅速远遁。被刺伤的飞菱猪咆哮一声就朝男子遁逃的方向追了过去,其他的飞菱猪也好像是被冒犯了,皆迈开四蹄一哄而上,不一会儿,这处小溪周围就再也没有一只飞菱猪了。 女子立即靠近小溪,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云之草,却在转身时看见了某女正鬼鬼祟祟地扯着山壁上的一株草药不放。 “找死!”女子怒呵一声,就一剑刺了过去,秦含立即抽出匕首抵挡,可只是一瞬,匕首就被削为两截。 将两截匕首收好,秦含立即运转碎玉掌法第二式碎玉,全身调动起内力,狠狠地一掌劈向面前的女子。女子冷笑一声,也拍出一掌迎了上去,“什么时候区区凡人也敢抗上仙人了?” 秦含只觉得一股劲力袭来,似有排山倒海之势,整个身体所有脏腑都在剧烈颤抖,兀地吐出一口鲜血,同时身形急速后退,但她手里依然死死拽着那株云之草。这是父亲修复根基的希望,这一年半的谋划,又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思及此,秦含更是握紧了手中的草药。 “只要你放下云之草,我可以不杀你!”女子凌厉的视线扫过秦含手中的云之草,声音没有半丝温度。 “是吗?你们三山派的修士竟然对凡人动手,就不怕背上因果吗?” “笑话,因果?我倒是不曾见过,不过作死的凡人现在倒是见着了!”女子又将秦含打量了一番,“既然知道我是三山派的弟子,还敢出言不逊,我当时谁呢?原来只是流云宗的杂役弟子。” 秦含此时的临时弟子服与杂役弟子服一般无二,当然也和其他门派的杂役弟子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袖口上修的“流云”二字甚是醒目。 秦含此时已是身心俱疲,内脏一阵抽痛,眼看着女子又要再起攻势,心中大骇,急忙要撤退。可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虚影,从她手中抢走了草药,掠过二人头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女子骂了一句,又对秦含怨毒道,“今日就先便宜你了!”随即踏上飞剑朝那虚影追去。 秦含立即松了口气,眼下疗伤要紧,云之草的事只能另找办法。脚步轻移,几息后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继而从空间里掏出疗伤丹药,往嘴里塞了几颗吞下,然后盘腿打坐开始调息。 一刻钟后。 “汪,汪,汪。” “汪,汪,汪。” 坐在地上的魁梧女子有些不适地蹙起眉头,这哪来的狗啊?没看见她正在疗伤吗。半刻钟后,她睁了眼,却发现面前的是一只很可爱的毛团子!你,你是,是阿柴吗?这不正是在现代看过的柴犬吗? “汪!”橘黄色的毛团子看见魁梧女子睁开了眼睛,欣喜的叫了一声,像是等待了许久,终于得到了回应而发出的欢呼。 “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阿柴吗?”秦含指尖轻轻拂过小狗毛茸茸的小脑袋,后者眯起了眼睛似是很享受这种抚摸。 不过这毛团子也没忘了正事,小爪子将一株草药往秦含面前推了推。 秦含有些摸不着头脑,指着自己道,“你是要将这个给我吗?”这草药不就是刚刚那株云之草吗?难道那白色虚影是这家伙施展的障眼法?秦含在心里开始估计这小兽的实力,暗自戒备起来。 毛团子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伸出小爪子指了一下秦含。后者立即若有所思,片刻后,在衣襟里一阵摸索,发现怀里只有那株橘黄色的小花,正是毓绫给她的黄金碧。 她掏出黄金碧,对着毛团子道,“你是想用云之草,换这个?”见后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秦含便当它默认了。暗自腹诽,明明这云之草就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如今却还要从别人手中换取,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 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阿柴,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黄金碧递了过去。 如果她猜得没错,之前洛阳和万事通说的破禁花,应该就是这株黄金碧了,绝对和方才那女子说的秘境有关。本来还打算去闯一闯的,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这劳什子秘境却是比不得她老爹的根基。 见到毛团子看着那株黄金碧发愣,秦含又将橘黄色的小花往前推了推,当下,毛团子立即有了反应,一口就朝秦含的手腕咬去。等到后者反应过来时,小黄花还是在原地未动,手上却已经多了两个血洞,还有,还有,她腕上的铃铛手链哪去了? 看着毛团子嘴里的半截红绳子,秦含气急,当下也顾不得腕上的疼痛,一把将毛团子抓了过来,使它倒立,使劲抖动它的全身,想让它将铃铛吐出来,接着,又掰开它的嘴巴,试图用手把手链抠出来。 “这种东西是能吃的吗?” “汪!” “吐出来!” “汪!” “……” 秦含有些怀疑,这家伙根本不听不懂人话,方才的事一定是凑巧,一定是凑巧。又要探出手向毛团子抓去时,突然金光闪耀,她和毛团子的脚下都出现了金色古老的圆形符文。 “共生契约,签订完毕。”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随即圆形的古老符文也随之消失。这是,这是天地规则???秦含只觉得内心深处和这只毛团子有了一丝联系。 脑海里立即传来稚嫩的声音,“汪!我和你签订了共生契约,就是要同生共死的。以后你不能丢下我,不管我的死活,人类。” 秦含心中一惊,看着面前的毛团子,下意识在脑海中询问,“是你在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 脑海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而面前的毛团子很人性化的做思考状,“汪,汪!我也不知道,不过刚才你手上的东西给我很熟悉的感觉,嗯很好吃,好像我天生就喜欢吃这个!” 秦含“……”看了看手腕,已经恢复往日的白皙,没有一个血洞,就连身上的伤势也完全恢复了。难道,这就是天地规则的力量吗? 第三十九章 落霞 秦含将云之草收进空间,又抱起面前的阿柴,“毛团子,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既然你把我的铃铛吃了,要不,你就叫小铃铛吧?” “……” 秦含又给怀里的毛团子顺了一会儿毛,“小铃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铃铛,将小脑袋蹭了蹭秦含的手掌,有气无力地道,“自从主人陨落了,我就一直在这里守着,等人继承主人的衣钵。” 秦含闻言一怔,“是不是和那什么秘境有关?” “也不算是秘境,准确的说,是主人坐化前居住的洞府。要不是一年半之前,有人类来了这里扰了主人的清净,想夺取主人的传承。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找主人的继承人。” 小铃铛气哼哼地说着,对这些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果然是裘广仁发现了这处玄机,所以让裘家人来驻守。和流云宗达成协议,应该是落霞谷这块地界,属于流云宗管辖的原因了。只是那王齐平又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还有那个王老板?对了,那个图腾! “小铃铛,你说一年半之前来这里的人,他们营地里是不是有一面旗子,上面有一颗狼头?” 怀里的毛团子闻言立即点头如倒蒜,“对,就是他们!” 如此说来,那王老板就是裘广仁的手下,他们针对祁进是为了什么呢?家族利益?还是单纯为了给袁玲玲的弟弟报仇?还是有别的原因?秦含甩甩头,这些和她都不相关,还是想想眼前的事吧。 “小铃铛,你找到了能继承你主人衣钵的人了吗?” “没……没有,不过……就便宜你了呗。” “什么意思?” “只有和我缔结平等契约,也就是共生契约的人才能继承主人的衣钵,要不是你手上的东西太好吃了,我才不会那么傻,直接和你缔结契约的呢!” 秦含确实有一些疑惑,“既然只有和你缔结契约的人才能得到传承,那为何他们要去找破禁之法?” “我不想让他们扰了主人的清净,在主人的洞府最外层设置了一层禁制,一定是那些人发现了禁制,才想到了破禁花的办法,哼,可耻的人类。” 秦含不发表意见,“……” “不好!他们找到洞府入口了!”小铃铛突然全身抽搐了一下,在脑海里与秦含对话,“快去北方!” 闻言,秦含心中一惊,虽说自己有很大把握得到传承,但凡事没有绝对,眼下不能掉以轻心。 她立即化为一道虚影,三两息就到了一处洞府前,但并没有上前,而是隐匿在府门旁边草丛里。 不过片刻功夫洞府门口就聚集了一众人,秦含扫视一周,粗略估计人数足有数百,除了此地这些人不知还有多少正往这边赶过来。 裘家那边,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老头,看起来也是族中德高望重之辈,他身后是裘广仁和袁玲玲还有王老板,其他的人秦含也不认识了。流云宗这边就是万事通、洛阳、南宫易和吴青蓝四人较为熟悉,不对,应该再加上那个登记名单的胖子。 嗯?王齐平,他怎么和小湖在一起?那个小姐去哪了?小湖那样看着裘广仁和袁玲玲是怎么回事,那眼神好似要吃人?不会还是那原配小三的狗血剧吧?王齐平旁边的好像是那在船上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少女”和她的美艳姑姑! 额,王齐平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们身后之人的服饰,好像和刚刚那对来采云之草的师兄妹相似!对了,小湖不就是三山派的吗?看来王齐平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秦含又找了许久也没看见那对师兄妹的身影,便在脑海里与毛团子传音,“小铃铛你把那女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过了许久才传来几声哼哼,“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我那障眼法也就半刻钟时间。” 秦含长叹一声,果然是没有什么粗大的金手指,她还是好好修炼吧。随即一转身进了空间,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换上了平时在家里穿的衣服。发现上衣和裙子都有些短了。不过算算日子,如今她也有八岁了,小孩子长得快倒也正常。 等她再出空间之时,已然是个八岁的女童模样,毕竟这里的人见过她的各种形貌,就是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变回自己的样子,反而保险。再说,小孩子的变化是很大的,只要不被敌人在身上留下暗手,她绝对有信心几年后让他们认不出来。 此时,他们已经协商好了先让修士进入,再就是武者。由于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他们都纷纷拿出自己的身份凭证,比如身份玉牌,朝洞府门口扔去,这些玉牌上画着的花纹,毫无意外都是破禁花的形貌。 这些玉牌刚一接触到门口的禁制,立时整个洞口笼罩在一片霞光里,斑斓的光晕映射在天空中,掩盖了原本的湛蓝。真有一种落入凡尘的霞光之感,使人不禁对落霞谷名字的由来多了几分探究。 方才的协商,仿佛就是笑话一般,见到此等变换,竟然无一人上前。谁都不愿作出头鸟,平白为旁人做了嫁衣。 “既然这秘境是三山派的朋友先发现的,理应由贵派的道友先行一步。”流云宗里站出一个老者扬声道。 “苏长老这话就不对了,这秘境之事,我们三山派不仅不是第一个发现的,反而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发现秘境这事,你还得问裘三爷。”王齐平身边一位老妪反唇相讥,丝毫不退让。 站在裘家最前面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正是裘三爷,他此时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早就把这些老东西骂了个千万遍。又冷冷瞥了一眼身旁的裘广仁,冷哼一声,“苏长老、李长老、二位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裘家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 接着裘三爷大手一挥,“广仁,你带他们先进去。” 裘广仁闻言,自然是百般不愿,暗自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但迫于这位嫡系三叔的气势,还是硬着头皮带着一些旁系子弟进去了。 袁玲玲见状,刚想悄然退到三山派的队伍中,但又看见小湖和王齐平正死死地盯着她,立马也不再打其他主意,急匆匆跟上了裘广仁的队伍。 裘三爷见裘广仁等人走远,便朝流云宗和三山派的二位长老一拱手,随即转身,带着身后的裘家嫡系子弟进了洞府。 由于最初估计这个秘境规模较小,应该不会有什么极好的传承或者宝藏,所以这次进落霞谷的人并不是这些宗门世家的全部力量。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门口就只剩下了一批还是凡人的武者。这些人都是裘家的子弟和王齐平在巨浪河上带领的那拨人,流云宗登记在册的好像除了秦含自己,就没有其他凡人了。 王齐平礼貌的朝裘家子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者也只是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走在了前头。 就在三山派的凡人弟子们进入山洞入口时,秦含从草丛中偷偷溜了出来,将黄金碧朝门前的禁制扔去,禁制只是微微荡出几道波纹,显然是起了反应,说明这花是有用的。 秦含眼看着黄金碧躺在一众身份玉牌的角落里,和地上的花草融为一体,丝毫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当下将小铃铛一把塞入空间,也抬脚进了山洞。 第四十章 真真假假 “碰!” 小女童后脚刚进入洞穴,就听见声后传来沉闷的关门声,顿时惊得回头一看,发现石门已经封死了。 女童复又看看正前方,那是一面石墙,根本没有路! 原来竟是进入了一间石室! 她正想在脑海里和小铃铛询问情况,然而,却是得不到半丝回应。如果她猜想的不错,看来介子空间再一次被屏蔽了。 某女已经在心里将某劣质产品骂了千万遍,不过幸好她这次学聪明了,不但早在进入洞府之前就披上了隔绝神识的黑斗篷,而且并没有把储物戒放入空间内。 刚想掏出匕首,却是想起陪伴她一年多的老朋友已然“离世”。 轻轻抚过断成两截的刀身,想起当初大姑姑将这匕首赠与她的情景。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就是昨天的事一般。 眼眶逐渐开始湿润,鼻头微微发酸。 她承认,她想家了。 又想起那三山派女弟子,只是一剑就把她的老朋友砍为两截。 胸口突然闷闷地,像是蓄满了怨气,想要爆发! 只不过是为了争一株草药而已,却要伤人性命?在她眼里人命就如草介么?也对,修士又何时将凡人放在眼里? 女童的双眼已经被仇怨充满,呈现出不正常的赤红色,但由于斗篷太大,且她故意将帽檐拉得低低的,所以并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她整个人就像是隐藏在黑暗里的猛兽,准备随时出击捕杀猎物。 倏地微风拂过,面前已经出现了一身着道袍的女子。 女童见到此人,想也不想,便从储物戒中抽出一把铁剑,朝前方砍去,“你!该死!” 就是面前的女子,就是她,一剑就毁了姑姑送的礼物,就是她,一掌就将自己打得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她视凡人为无物,是高高在上的修真者! 女子只是冷笑,随手在面前设了一面屏障,也就是结界或者说是禁制。炼气修士的法力低微,设置的禁制不堪一击。 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对于毫无法力的凡人来说,这就是一道天堑。 女童又是一剑刺出,却是沾不到对面女子的半分衣角,两剑砍出,依然是扑了个空,三剑、四剑、五剑……直到五十剑,还是惨败。 她已经累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可胸中的怒气却是越积越多,若不找出一个宣泄的口子,只怕是要爆体而亡。 突然,女童咆哮一声,将长剑一扔,双手连连挥出碎玉掌法,腿上也是不断踢出道道虚影,连番攻击那三山派女弟子。 每一掌都仿佛是蕴含千钧之力,带起一道劲风猛然轰在敌人脸上,脚上也是砰砰摩擦空气发出爆鸣声,三两下就将那女子的禁制击碎。 下一秒,那冷笑的女子全身碎裂,渐渐化为齑粉,消失于虚无之中。 女童脸上的怒气消失,眼睛也逐渐变得清明,但她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地,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她就要清醒过来,却又是异变突生,面前突然出现一面水镜。 镜上画面连闪几下,就到了一处幽暗的石室。 样貌清俊的男子此时正闭目盘膝与一面石壁前,这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修炼功法,男子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又豁然开朗,虽然表情一直在变化,但这一系列举动都只能表达一个词“喜悦”。 不过三刻钟,男子猛然睁开了眼,周身灵气澎湃,有青云笼罩,隐约听见凤鸣龙吟之声回荡于上空,一龙一凤的虚影在男子身后若隐若现。 他畅快地发出一声轻啸,全身气势不断攀升,炼气三层、炼气四层、炼气五层……炼气九层,直至炼气境大圆满才堪堪停住了继续攀升的趋势。 水镜前的女童瞪大了眼睛,猜测道,“莫非这石壁上的就是传承功法?没想到这裘广仁如此好命!” 世间异宝、功法、神通无一不是万载难逢的机缘,谁又肯拱手让人? 就算与之擦肩而过,为何就不能夺过来? 这个世界本就是实力为尊,有能者才能制定规则,倒不如趁现在裘广仁还在稳定境界时出手,一举拿下这部进阶神速的功法。 心里的这个声音不断的在诱惑着秦含快速出手,可两世为人的她自小就是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环境里,不需要去争什么,抢什么。 因着从小有着良好的教养,她也不允许自己有妒嫉心理,一直恪守不渝自己内心那条底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裘广仁算不上她的仇人,她也没必要为了机缘就去不择手段的害人。 像云之草那样的无主之物,是可以搏上一搏。 她不怕争,但也不屑于做出有违本心之事。 这种惑乱道心的镜子还是砸了好,只是一个念想,就挥出一掌轰击在镜面上。 顿时镜子上的影像消散,镜身只是轻轻微晃,没有任何受损的迹象。 就当秦含又要出掌时,镜子前已然多了一层结界,镜面又是连闪几下,出现了新的画面。 善渊大陆,风云城,白云镇秦家。 “张副将,你这是做什么?”美貌的中年妇人将家中一众女眷护在身后,与面前的几十号甲兵对峙。 “镇国夫人,这才一年半没见,就这样生疏了?” 张远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接着道,“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你也别演得太过了!” 韩柔厉声呵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含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娘亲发怒,不免也被震慑住了,死死盯着水镜,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秦将军!”喊了半天见没有任何回应,张远又提高了音量,“秦远程!” 一刻钟后。 宅院里依然没有动静。 “镇国夫人,你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秦远程和那个寡妇都没在这,就连那个死丫头也不见了。” 张远的声音阴恻恻地在韩柔耳边响起,下一秒她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大刀,“说,他们人呢?” “哼,不知道。” “不知道?”张远朝身后的甲兵一招手,“我数到三,要是镇国夫人难开金口,你们就把这府里的人全杀了!” “你!”韩柔气急,“这件事与他人何干,你要杀便杀我。” 张远也不答话,开始数数,“一。” “刷刷刷。” 银晃晃的军刀出鞘,转眼间,秦家一众仆役每人脖子上立时架了一把锋利的大刀。 军人的刀都是见过血的,就算只是出鞘,也自有一股杀伐血腥之势。 这些终日在后院围着锅碗瓢盆,花花草草的仆役哪里见过此等场景。 有几个体质弱一些的烧火丫鬟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众家丁里,只有王二的面色还算平静,但他微微战栗的身躯,还是暴露了此时内心的慌张。 张远再次慢悠悠地开口,“二。” 军刀齐齐向众人的脖颈逼近,留下了一道浅浅地血痕。 此时大部分仆役眼中已是聚满了泪珠,年纪较小的早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秦含实在是不知这是现实生活的投影还是幻境,但这丝毫不能阻挡她此时的愤怒。 她双手握成拳,指节咔咔作响,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张远剥皮拆骨。 就在这张远就要喊出三的时候,一道不含感情的女声传来,“要找人,跟我来。” 说话之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八年华,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此人正是小翠。 她走到张远面前,“老爷在密室,随我来。” 张远狐疑地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看她脸不红心不跳,面上没有半丝慌张之色,倒是对她的话信了几分,“带路。” 言毕,张远一招手,所有甲兵放下了手中的人质,紧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行动。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质都得到了自由,韩柔脖子上的刀不但没有放下,还靠近了几分,已然在脖颈上留下了寸许伤痕。 临走前,韩柔向王二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待甲兵们皆远去,立即遣散了府里的所有仆役。 就当画面已经转到密室入口时,却是咔得一声黑屏了! 第四十一章 决定 最关键的时刻怎么就黑屏了! 秦含刚要探手去触碰镜面,那镜面却是淡淡虚化,渐渐消失时,半空中浮现了一句话:半真半假,何去何从。 半真半假?难道说刚才水镜中的事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方才自己居然能打败那三山派的女修,这件事就很不合理,莫非也是假的? 是在考验我的爆发力还是心性,亦或是心魔? 秦含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家人,如果在亲情与修真之间选择一个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若是第一个测试没有通过,那么就不会出现后面的水镜考验。也就是说第一个测试是测试她的潜能,和激发潜能的因素。 那么第二个测试呢? 还不待秦含继续思考,碰碰两声,前面的石壁和后面石门依次打开,整个石室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长久在黑暗环境下,现在突然看见光亮,秦含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前面的路是继续深入,后面的路则是退出。 若是裘广仁已经拿到了传承,去了那也是白去,可退出就意味着不可能有任何希望。 如果家里发生的事都是真实的,她是定然要回去的,她不可能放下她的家人不管。 但此时回去也是无济于事,先不说这路程就要一年,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再者,如果这件事,连秦婉这位修士都无法摆平,她自己就更没有办法了。 何去何从,是吗?无论真真假假,总要去看看那传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吧! 思及此,女童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前走去。 “哟,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秦含刚稳住身形,就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她立即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发现正是与她争抢云之草的三山派女弟子。 她此时正挥剑砍向面前的石壁,脸已因愤怒而狰狞扭曲,嘴角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来落霞谷之前她和师兄就商量好了,这次务必要拿到任务奖励,而且这任务还是裘师弟发布的。 她一直想和世家搞好关系,想在宗门出人头地,这次是她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好。 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凡人坏了她的好事,还害得她被师兄责罚,这次在秘境里碰见了,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秦含看着女子疯狂地攻击石壁,却是心下一惊,难不成这人与方才的她一般陷入了幻境,还好巧不巧的就把石壁当成了她? 思及此,她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凝神敛息,脚下轻轻一用力,就化为一道虚影,绕过女子朝前方略去。 一路行来,她倒是又碰到了七八个陷入幻境的修士武者,不过这些人也不曾打过交道,当下也只是瞟一眼就匆匆离去。 “我没有资格,难道王师弟就有资格了?”裘广仁冷笑一声。 “我有没有资格,还不知道。”王齐平道,“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话音一落,他就朝面前的石壁略去。 “休想!”裘广仁大喝一声,紧追其后,不退让半分。 面前的石壁并不算大,但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修炼功法,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在王齐平抓住石壁的瞬间,裘广仁也抓到了。 就在二人将石壁从原处取下之时,那石壁瞬间化为尺来高的石碑,上面的字迹也随之缩小。 秦含听到打斗声,刚赶到这里就看见了这一幕,两个都不陌生的人在抢一块石碑。 貌似这石碑就是方才在水镜中所见到的缩小版的“传承功法”,只是水镜中的情景是裘广仁最后得到了传承。 裘广仁是修士,而王齐平只是凡人,她并不看好王齐平的战力,只不过貌似这家伙的背景极为不简单。 要不然这裘广仁也不会处处束手束脚,却不对他赶尽杀绝。 因着秦含此时披着隔绝神识探查的披风,加之她又将帽檐拉得低低的,洞府里较为黑暗,两个争夺宝物之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竟是谁都没有看见她。 本来此时,她进空间监视这里的动静,是最稳妥的办法,奈何这金手指时好时坏。此时也只有缩在角落里,等待时机了。 裘广仁和王齐平二人谁也不肯松手,眼看那石碑被强行分开,中间已出现了丝丝裂痕。 “王师弟,你不是我对手,我劝你还是知难而退的好。”裘广仁已然有些不耐烦,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哼,裘广仁,身为三山派弟子,却勾结流云宗,你有什么资格得到传承!” 王齐平显然也是极为恼怒,若不是这裘广仁,自家姐姐也不会下落不明。 “我敬你是少宗主,才对你百般忍耐,你不要得寸进尺!”裘广仁说罢,一剑砍向王齐平的右臂。 “竖子!尔敢!” 老妪大喝一声就朝裘广仁扑来,随手挥出一道劲风将他掀飞,直直撞向身后的柱子。 “碰!”,裘广仁只觉得背部一阵火辣辣的疼,刚刚伸手一摸,却是摸了一手的鲜血混合着碎肉。 当下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疗伤丹药服下,此时却也不敢打坐调息,只是警惕的看着老妪。 “多谢李长老。” 王齐平朝老妪作揖后就要将石碑收入储物戒中,却被拦了下来。 “少主且慢,老身看着功法甚是玄妙,未免夜长梦多,不如请少宗主就在此地,将这传承认主。” 李长老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女子一声娇斥传来。 “少宗主必定要传承三山派的功法,得到这传承不太合适吧?” 人还未至,却是剑影先到,一道道剑芒化为颗颗狰狞的兽头,朝老妪咆哮而来。 “剑意化形!” 老妪大惊,连忙将王齐平推到一旁,召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才堪堪挡住攻势,“司徒芸慧!你吃相莫要太难看了!要不是我们三山派与你方便,你能走到这里?” “呵,宝物这种事,有能者得之。你请我们来,也不过是让我们来探路。你们正道修士最是假仁假义!” 红衣美妇人又是一剑刺向老妪,“今日我倒要看看,同为筑基修士,我们孰强孰弱!” 这边老妪和美妇人已经交上了手,那边司徒靖也急匆匆赶了过来。一个照面,就毫不留情地就朝王齐平挥去一鞭子。 鞭绳一扫,就将后者手中的石碑,轻而易举地卷了过来。 第四十二章 鹿死谁手 在石碑刚脱离王齐平的掌控时,藏在暗处的人就已经移开了步子,当石碑朝司徒靖那边飞去时,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角落里窜出来,迅速地贴上了石碑。 “你是裘家的人!” 眼见传承要被夺去,司徒靖大怒,鞭势一转就朝那道身影袭去。这人他在秘境入口时见过,是裘家的旁支子弟,也是三山派的人。 虽然服了丹药,但裘广仁身上的伤却没有完全愈合,发现自己图谋已久的宝贝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他又岂能甘心。 方才也是强撑起身子,用尽全力扑向石碑,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司徒靖的那一鞭子显然是躲不过了。 “啪——” 接着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号,裘广仁背上的一大片烂肉上又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鞭痕。身形一个趔趄,手中的石碑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霎那间,藏在斗篷里的女童动了,司徒靖和王齐平也动了。 可惜,他们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那道突然出现的矮小身影。 一道残影掠过,秦含将划破了的手指按上石碑。手指刚触及石碑表面,顿时,整个昏暗的洞府就被刺眼的光芒替代。 “哪里来的小贼!” 老妪早在刚才司徒靖出现时就觉得形势不妙,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小贼,当即抽出一把拂尘朝秦含扫去。 然而,拂尘扫过那斗篷人,也不过带起了一阵清风,只是微微掀起她的帽檐,随即又恢复如初。 离得近的王齐平与司徒靖皆是毫不意外地看清楚了那斗篷下的容颜。 那是一个女童的样貌,凝脂如玉,肌肤赛雪,柔顺乌黑的长发,璨如星子的眼眸,精致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五官。只是一刹那,就将人的神魂吸引,瞬间忘记了身处何地。 二人只是微微愣神之刻,悬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就在耀眼的光芒中完成了传承认可。石碑随即碰地一声裂开,从裂缝中蔓延出道道电流,从空中伸向地面,墙壁…… 众人只觉得脚底板窜过酥酥麻麻的电流,可下一秒,那电流就如同雷霆般狂暴起来,震地人经脉紊乱,脏腑抽痛,表面的皮肤也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焦黑。 “快走!这里要塌了!” 红衣美妇人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拽起已经被电流缠身,无法动弹的司徒靖就朝洞府入口飞奔而去。 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头顶已经开始有石块碎屑簌簌下落,不到半刻钟,接着就是拳头般大小的石块坠下,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震颤。 “洛师兄、吴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万事通等人行了大半天的路,不但丹药秘法没有捞着一个,却是碰上了这等恐怖之事。 南宫易看着不断下坠的石块,惊道,“快跑!是地龙翻身!” “地龙翻身了!快跑!” “流云宗弟子快撤!” “裘家的,撤!” 流云宗的苏长老和裘三爷不知何时碰到了一处,此时倒是也顾不得之前的口角,接争先恐后地召集自家自宗门弟子撤离。 老妪也早就带着王齐平离开,而裘广仁则是爬出了这间石室,在路上被袁玲玲和裘家旁系子弟相救。 又过了不到半刻钟,裘家和流云宗弟子皆已撤离,有的也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这次虽然无功而返,却也没造成极大的损失。 而三山派则没有那么幸运,因着老妪和王齐平两个领导层面的人没有及时引导众人退散,已是有不少弟子折损在秘境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武者。 当众人皆心有戚戚地逃出,乘坐上自家的飞舟,俯瞰整个落霞谷时,却发现整个峡谷都在颤抖,仿佛是地面在运动,大地上出现了横七竖八的裂纹。 从这些沟壑里蔓延出细细的浅紫色的雷电,渐渐的将整个地面覆盖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电网。整个落霞谷中的妖兽开始暴动,不受控制的朝四面八方奔逃,似乎是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深林里的巨大树木一棵棵地倒下,树皮树叶都被电流侵蚀,留下一片焦黑。不过是几刻钟的时间,整个落霞谷已然成了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 纵横交错的沟壑,电击留下的黑色印记,布满了整个山谷,地面的颤抖依然没有停息,就连巨浪河的北岸的陆地,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感。 而这外界的一切,秦含并不知道,她脑海里此时只有一个极为虚弱的声音,“喂,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你快点将雷灵吸收,我之后会有一段休眠期,你自己小心点。” 小铃铛强行突破介子空间的法则限制,为秦含撑起一片结界,不断的为她输送灵力,让她快速将雷灵吸收。 刚触及到石碑的时候,秦含就知道这根本不完全是功法传承,刻在石碑表面的文字也都是障眼法。 这其实是小铃铛的主人元和道君,生前留下的本命源灵——雷霆之力。 十万年前,元和道君早年游历时,偶然得到一枚雷灵碎片,便将之融入体内。因着雷灵的力量太过于狂暴,与天生的雷灵根不同,用寻常的雷系功法修炼也并无多大精进。 隧后,元和自创了“天雷诀”才突破多年的壁垒,冲击化神。却不想,在进阶的紧要关头,却被宿敌巫山老怪撞破,一举抹杀,至于身死道消。 在临死之前,他立即召出分身,将自己的本命源灵藏于任意一个下界的洞府之中,而后分身也在洞府中坐化。 小铃铛亦是被分身封印在下界,等待有缘人来继承他的衣钵。当然,继承了衣钵,也就担了这份因果,以后秦含自然是要替他报仇。 秦含苦笑一声,“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才刚得了好处,就要惹上这么个不得了的巫山老怪。 那家伙可是十万年前就打败了化神修士,虽然是偷袭,但也是不可小觑,现在还不知道是厉害到了何种地步。 即使她还不知道具体的修真等级体系,但能和神字沾边的,肯定不是低层面的修士。 秦含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继而,又集中精神运转心法,疏导全身经脉里的灵力,使之与雷灵的暴躁之力融合。 就当她要将全身的灵力将雷灵包裹时,突然,体内的风灵从原本的灵力中分流出来,疯狂地涌向面前的雷灵。 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尽管秦含不断的运转心法,默念行脉口诀,却依然无济于事。 她只觉得全身酸痛,像是被人拆了骨头,被车子碾过全身,似乎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席卷而来。 脑海中小铃铛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似乎是打了几个哈欠,说了句,“好困……”就再没了声响。 她脑子已经开始迷迷糊糊,眼皮也是越来越沉,想要努力睁眼,下一秒却是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xs7.com 昏暗的密室里,俊美的中年男子斜靠在躺椅上,眼睛半开半合,手中摩挲着一块巴掌大的铁匣子,面上有些百无聊赖,似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密室的大门缓缓打开,立即走进来几十个身着铁甲的兵士,将躺椅上假寐的人围住。 躺着的人却并不慌张,不疾不徐地道,“张副将怎么有空来这偏远小镇?” “秦远程,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只要你把你们家的功法秘籍交出来,我就放了你老婆。” 言毕,张远冷笑一声,手中的刀已经在韩柔脖子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秦远程依然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淡漠道,“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韩柔闻言,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面上已是苍白一片。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教育孩子,操持府里的上上下下,从未出过半点纰漏。就连秦婉的起居也是她来置办的,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算不喜欢她,但也不能抹去他们是夫妻的事实,也不能轻描淡写地将她所付出的一切视为无物。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也是万万不能说出“与我何干”的话。 “程……程哥。”女子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那人正好好地躺在原处,像是从未听到过任何声音。 “呵,秦远程,你可真是够无情的。这女人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倒是一点情分都不念啊。” 躺着的中年男子闻言却是将眼睛闭上,手指轻轻拂过铁匣子的表面。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韩柔,人在做,天在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么多年,你就真的没露出过马脚?” 女子听罢,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泪水纵横,眼泪布满整张脸,为原本美丽的容颜又增添了几分哀婉,显得极为楚楚可怜。 只是,这一切并没有任何人欣赏,更不会有谁会为了她做出什么英雄救美之事。 张远讥诮地朝秦远程瞥了一眼,继续道,“最好不要浪费时间,现在你根本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你只不过是个废人。” 听到“废人”两个字,那躺着的人却是突然睁了眼,眼中射出一道寒芒直逼张远。 后者有些禁不住,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不过,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被一个废人吓退了,又是气恼万分。 “废人?”秦远程嗤笑,“今日,你若是连我这废人都杀不了,岂不是连废人都不如?” “你!” 张远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眼看着韩柔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再说这女人根本不是他此行的目标,当下手一松,就把韩柔放了。 随后立即朝秦远程逼近,他此时已是临近突破脱凡境的修为,又怎么会奈何不了眼前的区区先天境? 这一年半来,他的修为一直停留在先天境巅峰,无半分寸进,心下不由想起自己的功法是最关键的因素。 现在他修习的功法也最多能到达先天境顶峰,若是单单凭借个人的悟性,想要没有任何倚仗就能顺利突破到脱凡境,显然是不现实。 他早就打过“秦家功法”的主意,只是以前和秦远程提及之时,都被对方以经脉特殊为由拒绝。 可是,若不试试那功法,他又怎么甘心?秦远程的话是不是只是托词,也未尝可知。 好在这次陛下也对这功法有些兴趣,他这次得到这个差事,也是得偿所愿了。 “秦远程,你一个废人,要这么好的功法做什么?倒不如把它回报给大魏,毕竟你也曾是大魏的子民。” 张远握紧了手中的军刀,试探地又上前了几步,虽说对方是个废人,但秦远程在战场上的赫赫威名可不是空穴来风,他也是亲自看见过这人以一敌多的场面。 “张远,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功法你学不来。且这功法也不是如你想的那般神奇,你又何必执着?” “不可能!若不是这功法,你又怎么可能修炼没有瓶颈!”张远厉声质问道。 秦远程的进步,他是知道的,虽然秦远程天赋不好,修炼速度慢,但却一直都在进步,从未有修为停滞不前的时候。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功法的原因? “哎,张远,本以为你我兄弟多年的情分重如山,如今竟是连一本破书都不如。” “我也曾经把你当过兄弟,但是你却一直都在骗我!” “我并没有骗过你。” “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多年修炼无瓶颈,是不是因为这部功法?” 秦远程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不是,这部功法我也并未学全。” “此话当真?” “我秦远程对天发誓,若是此功法能助于提升修为,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远程淡淡的开口,接着道,“张远,我并不想伤及无辜,你与我之间并无仇怨,若你真的想试试这部功法,我也可以借给你。只不过,你修炼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关我的事了。” 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不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的青年。 秦远程看着面前青年犹豫不决的神情,又接着补了一句。 “这功法现在在我女儿手上,她待会儿就会过来,你若是想好了,就和我说一声。莫要让人当了枪使。”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昔日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就这么断送在自己手上。 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默默哭泣的女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让这个女人死去,毕竟她也是阿含的母亲。 他只是厌烦了被监视,被觊觎,被人天天算计,如今他要反抗,要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别信他的话,这秦远程就是自私自利,他自己现在不能修行,却还在这里耗时间,不愿将功法送与你,他根本没有把你当过兄弟。” 张远大骇,当下立即朝四周张望,这……这是谁在说话? 秦远程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安起来,但也是摸不准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四十四章 灭门 那声音继续在张远脑海里回荡,“你放心,其他人听不见我说话,我也不会害你,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 张远有些惊疑不定,试探地询问,“你是……你是陛下派来的吗?” 良久后,才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你可以这么理解。” 又和脑海里的声音说了几句话,张远才缓缓开口,对秦远程道,“既然如此,你便将功法给我看看。” 秦远程也不忙着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密室的入口,又轻轻敲击着手中的铁匣子,似乎是真的有些犹豫。 “怎么?莫不是你说的话都不作数?”张远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这样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念情分了!” “哦?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念情分?” 一道悦耳的女声从密室门口传来,女子面容普通,气息内敛,好似空气一般,让人无法察觉她的到来,但她那飘渺出尘的声音却让人无法忽略。 女子身旁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精致的眉眼,小巧挺直的鼻梁,赛雪的肌肤在乌黑的长发映衬下更显得清丽脱俗。 女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张远,便转身吩咐女童,“小含,把功法给他。” 这时,张远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女子极为不简单,看上去竟无半丝修为,若不是凡人,就必定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张远心下一凛,焦虑道,“与筑基修士比如何?” 脑海中的声音有些犹豫,“恐怕……恐怕百来个筑基也不能动她分毫!” “不可能!这种存在,一定会被武界的天地规则排斥。我看,这秦家姐弟不过是虚张声势,她一个寡妇能有什么能耐。” 张远对那道声音的提醒有些不以为意,后者却也不恼,“的确,若是她是修士,只要一出手,那必定会导致界面崩塌,这也对她自己没好处。” 闻言,张远心里又更坚定了几分,这个人绝无多大威胁的信心。 小女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就在距离他只有三步远的距离时。 突然,他脑海中的声音大声嘶吼起来,“不对,不对!不是她!快撤,有诈!” 这些话断断续续,没头没脑,张远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那声音中的焦急,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当下立即转身要走,然而却是晚了。 女童的面颊成不正常的潮红色,眼睛里也不复之前的黝黑,散发着可怖的绿光。 “阿含,你怎么了?”角落里的韩柔看见自家女儿的变化,心中万分惊恐。 但细细回想这段时日女儿的举动,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根本不是阿含! 看见秦远程面色未改,她嘴角有些发苦,不由暗道,果然,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无半丝位置吗?连这种事情都要瞒着她。 不过,又想到真正的秦含此时应该安然无恙,心里又舒服了许多。只要她的女儿无事便好,其他的,也不再强求了。 女童两手轻轻挥动,十指翻飞间,连打出数道法诀。顿时密室内狂风大作,地面上出现了巨大的太极图,发出诡异的幽蓝色光芒。 只不过半息时间,太极图就加速旋转起来,女童立即闭上双眼,在虚空中不停地画着什么。 随后,包括张远在内的所有兵士都无法动弹,只觉得双腿被灌了铅,似有千斤重。 “不好!是杜门阵!” 这次的声音不是只在张远脑海中回荡,而是笼罩在整个密室上空,“你是阵法大师!不对,你是傀儡师!碧辰界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女子却是平平淡淡地道,“违背此处天地规则的又不只我一个,你不也是吗?一介残魂都能苟延残喘千年,看来本事也不小。” “你!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声音开始恐惧起来,“难道!难道你有破妄之眼?” 不待秦婉答话,秦远程却是抢先道,“何须什么破妄之眼,从我当上镇国将军时,你就已经对我起了兴趣,让人想不注意到你都难。” 那声音闻言先是一怔,转而又开始大笑。 “哈哈哈,老夫还自诩无人发现,想不到却是早就露了马脚。” 张远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的面目也因为疼痛而扭曲,渐渐的,一股黑烟从他头顶冒出,狂笑着直扑向秦远程。 “你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我已经不受这处法则制约,这阵法对我根本无用!” “现在,这躯体是我的!哈哈哈!” 不好,这老家伙要夺舍! 秦远程此时的脑子只剩下这一句话,便失去了思考能力。看了一眼面色焦急的秦婉,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想不到最后还是到了这一步! “不要!” 女子惊惧的嘶吼声从耳旁划过,他只觉得身子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下一刻,黑色的烟雾就直接洞穿了女子柔弱的躯体。 女子的腹下赫然出现了一个西瓜般大小的血洞,透过那洞,竟能隐约看见身后甲兵们腰侧瑟瑟发抖地手。 怕是任何一个凡人都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吧! 然而,女子并没有因疼痛而哭泣,呻吟,她忍着腹下的剧痛,尽量挤出一个微笑,对秦远程道,“程……程哥,我们……我们两清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的,毕竟,当初……哎,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不过,她不后悔! 秦远程再次看向韩柔时,她已经倒在地上,显然毫无生气。 对此,他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似乎,内心有丝丝悲凉,也有愧疚,但除此之外便也无其余的心思。 就在他愣神之际,那黑雾怪笑一声,“真是愚蠢的女人!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可笑!” 眼看黑雾再次靠近,秦远程也不再犹豫,立即打开手中的铁匣子。立时,从匣子中窜出一簇小小的橘红色的火苗,可不到半息时间却已将整个密室点燃。 一瞬间,整个秦家宅邸都笼罩在熊熊火光之中。 周围的邻居见此皆大惊,猜测着莫不是刚才那伙儿甲兵放火了?秦家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大神,竟是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尽管秦家平时待他们不错,但他们也是平头百姓,区区凡人而已。自是不会为了这点小恩小惠而贸然与大势力作对,此时也只能在心里为秦家人默默祈祷。 “这是什么火!” “啊啊啊啊!” “好烫!” 阵法的隔音效果很好,甲兵们的惨叫声根本传不出去。现在,他们不能挪动半分身体,也只能等死。 “将军,不,大哥。是我错了,我不要什么功法秘籍了,求您放过我吧。” 张远全身不能动弹,但口中却不断的求饶。经张远这么一带头,几乎所有的甲兵都开始急忙开口。 秦远程却不理会他们,准确地来说是无暇理会,他此时正在与身体里的那残魂对峙。 “秦远程,你要是继续这样烧下去,我们都得死!不如你我共享这副躯体,如何?” “痴心妄想!” 话音刚落,秦远程身上的火焰又盛了几分。 接着,身体里就传来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你!会后悔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没想好用什么办法扑灭这火焰。” “你!你等着!” 这残魂险些气出个好歹来,声音已是越来越小,显然已经十分虚弱。 而秦远程自己此时也好不到哪去,全身的皮肤已经被烧得焦黑,完全看不出那原来的样貌。从远处看去,仿佛就是一棵枯木盘坐在火海中。 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掌按在他的背上,不断的有清凉的灵力从背后渗入身体,汇集于经脉,在丹田处自行运转。 “不可!”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帮助,他却无半丝谢意,反而极为恼怒,“你不可动用灵力!” 女子只是淡淡一笑,“无碍,反正现在也没了顾忌,不是吗?” 她的修为已经恢复,就算此时不动用灵力,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天道发现,离开是必然的。 瞥了一眼在火海中化为飞灰的张远等人,秦远程合上了双眼,心下了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要回哪里去?” 女子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开了口,“凌云界。” 话音刚落,火焰就席卷上了她的全身,整个人在火焰的包裹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消失了。 第四十五章 一觉三年 三年后,落霞谷,某道沟壑深处,一层厚厚的黄土表面,突然有了动静。 一个脑袋从土里钻了出来,“呸呸呸。”女孩连吐数口,才把口中的沙土吐尽。 抬头望了一眼遥远的天空,女孩有些傻了眼。 她这是在哪?怎么会陷入这么深的地缝里? 此时虽然有些慌张,但她不是寻常的孩子,且还经过了出门以来的种种磨砺,这点困难还不足以让她恐惧,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办法出去。 她刚想纵身一跃从土堆中出来,却是脚尖轻轻一用力,直接腾空而起,一跃数十丈,飞至了地面。 “这……这是……这是灵力!” 女孩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有些狐疑,“我何时能做到灵力外放了?难不成我已经成为修士了?” 就当她正疑惑的时候,突然鼻尖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因着五感较为灵敏,这味道在她的感知里如同放大了数十倍。 这烂酸菜一般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到底是多少天没洗澡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不洗澡还出来瞎晃悠,要是被她发现了,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下。 心里这样想着,她立即开始循着气味闻去。 可不闻不知道,一闻吓一跳。 这!这不是从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吗!她可以猜测,若是有人在她附近,肯定自觉退避至她周身十丈开外。 所以,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来不及细思,若事不能立即洗个澡,秦含宁愿当场去世。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却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此处地界寸草不生,一望无际的全是黄土,地表还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这还是落霞谷吗? 这里估计和黄土高原差不了多少,要到哪里去洗澡啊?秦含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对了,她还有空间!茅草屋前不就有一条小溪吗?想到这里,她心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啊!这是谁?” 看着溪水中少女的倩影,秦含不由惊呼出声,下意识摸了几下自己的脸颊。 不出所料,水面上的少女也用手轻抚上脸颊,动作如秦含一般无二。 “这……这不会……不会是我吧?” 转而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立即内视丹田,此时的丹田也不像之前那般一片黑暗。 隐隐有两个流动的气旋,盘旋在丹田中,这赫然是炼气二层的标志! 接着,又测查了一下自己的骨龄,竟然已经是十一岁了! 这是过去了三年吗?吸收雷灵的时间居然用了三年!与风灵相比,果然雷灵更为霸道。 还来不及感叹时光匆匆,日月如梭,她就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气味了,眨眼的功夫便一头扎入了水中。 冰凉的溪水将她全身浸没,她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有些小了,在水中缓缓将衣服脱下。 雪白的肌肤在水光之中,更多了些莹润剔透之色,墨黑的长发四散开来显得飘逸空灵,她的五官也不似孩童之时的稚嫩,多了几分少女的清纯。 在溪水中洗了大半日,却也不觉得寒冷刺骨,相反,这溪水中除了清凉,还夹杂着丝丝温润的暖意。 此时也不是夏季,且空间中根本没有四季更迭,日夜轮转,可见并不是外界的因素给她的错觉。 看来这溪水也不是凡品,只是这介子空间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清原委的,她便也不去思考。 秦含一洗完澡,就怀着希望,打开了茅草屋的大门。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屋子里面的陈设丝毫未曾改变。 她情绪有些低落,“看来空间并不会因为主人的修为提升而升级,这和游戏里的情节还是不一样的。” 不由得想起,那次在巨浪河的时候,偶然间在鱼怪腹中撞到一块巨石。巨石中有一粒小石子,那石子认主后,让空间的可实用面积扩大了一倍。 她不由地猜测那石子也是一处介子空间,且很有可能与自己的介子空间同出一源。 难道这空间还真是个残缺品,需要不断的找到剩下的部分,才能让它恢复如初? 姑姑究竟知不知道这个秘密呢? 想到这里秦含出了空间,打算立刻回家。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了。 刚出空间的那一刻,她便接到了一只传音纸鹤,里面传出来了毓绫的声音,这声音有些紧张局促。 “秦……秦小姐,你……你好。我……我是毓绫,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参加宗门考核,能不能带上我……” 秦含当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纸鹤,对毓绫传音,说了几句让她不必担心之类的话,便对纸鹤输入灵力,将它放出。 随后,化为一道虚影,融入夜色之中。 “秦小姐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传讯呢?” 女孩在客栈里来回踱着步子,她前几只纸鹤发出去后,都是无功而返,此时难免有些担心。 传音纸鹤这种低阶的用品,连法器都称不上,更别提循环利用了。再加之,这种存储灵力的符箓也是个消耗品,她也不知若是这些都用完了该怎么办。 这三年来韩叔给的盘缠已然快用尽,要不是她自己在城里也找了份差事,估计再过半年就要饿死了。 “嗖——” 纸鹤夹杂着一道劲风从窗口进入,穿破了窗帘直扑向房间内,这一突发事件,把毓绫吓了一跳。 这纸鹤的力道,应该不是用符箓能有的效果吧?难不成韩叔的侄女已经是修士了?她才多大啊?毓绫按捺住心中的震惊,慢慢靠近纸鹤…… 经过三天没日没夜的赶路,秦含终于回到了锦荣城。 此时,她又拿出那件,李大娘帮她缝补好的男式长袍,披在了身上。 心中不免有些酸涩,也不知道那些牛山村村民的命运最终如何了,她真的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吗?还是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到如今,这事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实在是不必过于纠结这事。 思及此,秦含立即将自己变作“秦公子”的样貌,修为调至了炼气一层。 好在,十几二十岁的人,三五年的外貌变化并不如何大,此时这张脸虽与之前的毫无差别,倒也不显得异常。 只是,她原本想将修为调至脱凡境,却发现最低只能调至炼气一层。果然,不仅仅是换形诀到了瓶颈,就连隐修诀也受到了阻碍。 通过功法上的介绍,秦含知道这两部功法的等级不低,所以她手中的定然不是全部内容。 看来要是想继续修炼这功法,唯一的办法也就是让空间再次升级。 她现在只希望下一次空间升级,别再只是扩大面积了。 寻着路找到了祁家在锦荣城的分堂,秦含上前敲了几声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过了大概两刻钟,木门才吱呀一声,缓缓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秦含也认识,正是那日在路上打劫她的兄弟之中的大哥。 这人一见到秦含,吓得腿都软了,从那次被打伤之后,他可是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年。 看到面前的俊美少年,他不由在心里暗暗称奇,三年不见,这煞神的修为似乎更加深不可测了! “公子……是……是您啊。” 要早知道外头是秦含,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她等这么久。 第四十六章 传送风波 “老刘在不在?” “堂主他上个月就离开了。” “上个月?他去哪里了?” “怎么,您不知道吗?再过一个月就是十年大选,我家堂主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十年大选,这个秦含倒是在书上看过。就是中原所有一流门派共同举行的收徒考核,当然还有些二三流的小门派会过来捡漏。 之前也有在考核中发挥失利的人,被一个二流门派收入门下,最后修为突飞猛进甚至超过那些一流门派中的天之骄子。 现在她缺的正是系统的修真教学,如果能加入一个一流门派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知道考核在哪里举行吗?”秦含问的有些急切,显然是对这件事动了心思。 这大哥也不是个傻的,看见面前的少年面露急切,便也想卖个好,于是提醒道,“考核地点在青龙山,公子,你若是也想去参加考核,还是尽早赶去,报名是有人数限制的。” “多谢。”秦含郑重地朝面前之人抱拳。 “岂敢让公子谢我。”这大哥连连避让,他可是忘不了那一脚的教训。 秦含见此倒也不再多言,和面前之人道别之后便朝大街上走去。 锦荣城因着是一片平原的缘故,渐渐地有很多人长期居住于此,来往的商旅更是将这里当做了歇脚之处。 日子一长,这地界就成了琴月大陆北部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许多宗门也在此处修建了传送阵。 通过锦荣城的传送阵到达风云城,也不过是半刻钟的事。 锦荣城繁华的街道上,店铺林立,各种人络绎不绝,衣着华服的修士、精壮挺拔的武者、穿着灰色袍子的门派杂役。 秦含甚至看到很多她看不清楚修为等级的人在街上出没,目前为止,能让秦含看不清等级的,也只有筑基期以上的高手。看来这外头世界的水很深啊...... 同样是修士管辖的城市,风云城和阳城因着地处偏僻,与锦荣城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锦荣城的街道非常的宽,一来是这这个世界的地产可不像地球上那样寸土寸金,二来这个世界的劳动力比地球上的机械做工更加强大。 老远秦含就听见喧闹声,不一会儿秦含就看到一处高大、奢华的院落坐落在空旷的地面上。 周围其他店铺都与之拉开了距离,似是隐隐以这座院落为首,不敢冒犯。 院子的大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幸好秦含是个识字的,能认出上面写的是锦荣城速递五个字。 确定这不是哪家快递公司吗? 大门是敞开着的,秦含倒也不拘谨,直接阔步走了进去。一眼望过去,院子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她差点就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刚站稳身形,就有一个粗壮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对她道,“小子,去青龙山的传送阵已经被我们小姐包了。” 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奇葩,秦含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这人,直接绕过他,走向写着“风云城”字样的传送阵。 “这剩余的传送阵,本小姐今日都包下了!”一道娇蛮地女声盖过了众人的喧哗,引起片刻的寂静。 秦含这才抬眼看过去,发现不远处,写着“青龙山”字样的传送阵,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的人。 这些人中间正站着一身着湖蓝色纱裙的少女,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那张明媚的俏脸更添了几分娇艳。 方才正是这少女在说话,她身旁站着的是不久前给了秦含下马威的壮汉。 此时,这壮汉看见秦含瞧了过来,立即露出得逞的笑,还示威性地抬了抬下巴。 不用猜都知道,这汉子定是刚刚和这少女打了小报告。秦含有些头大,她这是和锦荣城犯冲啊,怎么又在这里犯了小人,这种小人最是麻烦。 这汉子的举动显然惊动了身侧之人,少女有些好奇地询问了这汉子几句,最后也朝秦含望了过来。 这时,众人已经都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这少女竟是还要包下其他的传送阵,这不是彻底断绝了,他们去别处坐传送阵到青龙山的希望吗! 不仅是青龙山传送阵周围的人群激动了,几乎整个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愤怒地大声争辩着,一时间四周像是炸开了锅,对于感知力过人的秦含而言,这真是一场听觉灾难。 她只能看见,那湖蓝色纱裙的少女,望过来时的口型,似乎是再说,“方才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就是他么?” 但下一刻,看见了秦含这张惊艳了时光的俊逸面容,当下就半张着嘴,忘了言语。 修长挺拔的身材,虽不如成年男子的健硕,但自有少年的俊秀风雅。 衣服是上好的丝绸,只是上面有些缝补过的瑕疵,不过这些却丝毫遮掩不住他的一身华贵之气。下巴微微抬起,剑眉轻蹙,似是不悦,可那眼中的璀璨使得这一丝不悦更加迷人。 少女竟是毫不在意周围众人的不满,痴痴地沉浸在少年的绝色容颜之中。 有些人也注意到她的举动,纷纷朝秦含投来好奇地目光,可这一看,却是不得了。在场大多数女性都被这旷世容颜震撼,结果就是又多了一群花痴对着秦含傻笑。 秦含是真的有些无语了,暗自在心里腹诽这群少男少女少见多怪,她这容颜若是放在修真界估计就是个中偏上水平,哪里值得如此高的关注度。 “咳咳咳,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这位姑娘有权利包下这所有的传送阵?” 秦含被这些灼热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当然,她也是很想知道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竟然行事这样霸道。 “公子,别问了,您下个月再来吧,这件事我看就这么算了。” 一个瘦小的老头悄悄上前,在秦含耳边低语,面上写满了焦急。 “哦?是吗?”秦含嗤笑,“本公子向来知道强者为尊的道理,但观姑娘修为也不过脱凡境初期,竟是不知姑娘有何能耐?” 不待那少女出声,彪形大汉抢先道,“哼!我们家小姐不是你这种贱民能妄论的!” 第四十七章 牛刀小试 “是吗?”秦含上前几步,扬声道,“也好,我也不屑于欺负一个凡人小姑娘。” 转而,伸手指向方才说话的汉子,“那么,就你来和我比试。” 这个汉子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粗哑地笑声,“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李达!”少女低斥道,“给他点颜色瞧瞧就行,不许伤他。” “小姐,这......”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管用?” 李达心里又岂会不知,小姐这是对这小白脸动了心思。可要是真让小白脸成了自家小姐的入幕之宾,这不就相当于骑在他头上? 可能是自己长相粗犷,他也并不喜欢细皮嫩肉的奶油小生,且还十分厌恶这种人。当下,看着秦含的目光就越发不善。 “开始吧。”秦含顾自微笑着,似乎一点都不想和对方浪费口舌,而这样的态度无疑是让李达觉得自己丢了脸。 “哼!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李达看到对方比女子还要精致的容颜,心中更是不屑,双腿一弹,炼气二层的威势瞬间爆发! 在场的众人大多数还是和少女一般是脱凡境修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纷纷退避,给秦含二人空出一大片场地。 “公子,不如忍一时,万不可冲动。” 瘦小老头的衣着和其他传送阵的负责人员有些相似,只是款式略微有些不同,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管事。 此时,老头的一张老脸皱成了一团,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他确实是给秦含提了个醒。 对于同等阶的修士,是不可以轻敌的! 秦含给了那老头一个安定的眼神,就信步朝李达而去。 如今的修炼法诀也就只有元和道君留下的“天雷诀”,这功法她也是刚刚入门,从未试过威力如何。 之前本也打算找小铃铛问清楚“天雷诀”的事,但自从醒来以后便失去了它的踪迹。 估计是当日接受传承时,灵力消耗过度,进入了休眠期。妖兽进入休眠期,都会找个隐蔽的空间将自己掩藏。 “去死吧!” 李达大吼一声,手上亮起两团橘红色的火焰,就朝秦含一个猛扑,“烈焰掌!” 然而,秦含身形一闪,不进反退,运起灵力,抬腿朝李达腹部一踢。彭!李达身体翻腾两周后,轰然趴在地上。 秦含嘴角一勾,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号,笑道,“漂亮。” 全场静默,半晌后,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天哪!他们看到了什么? 刚刚这个少年竟然只用了一脚,就把李达打趴下了!那可是炼气修士! 这少年必定也是修士,只是,他看起来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 湖蓝色纱衣的少女脸色涨红,怒吼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起来!” 本以为那少年跪下求饶,可就此提出条件。可如今,竟是丢尽了脸面。 少女的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李进,你来!” 立即有一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上前。这人一上来,就给秦含一股死亡阴沉的感觉。 这人仿佛是从地狱中走来,双目无神,竟不似一个活人。 “李进请这位小兄弟指教。” 瘦削男子朝秦含一拱手,便召出一面阴森森的鬼面帆,顿时从四面八方聚集无数团黑气,朝鬼面帆涌来。 这些黑气中还夹杂着各种哭声,萦绕在众人耳边,扰得心烦不已。 这正是在巨浪河,遇到邪修时看见过的场面,难不成这李进是邪修? 这年头,他们不应该躲起来么,怎么这么猖狂! “这李进虽也是炼气二层修为,但却是炼魂派的外门弟子。” “魔道的修士可是比同修为的正道修士实力强太多。” “这次这少年郎可难办了。” 有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正津津乐道,也有大多数少女为这少年公子捏着一把汗。 “三叔,要不,我们去帮帮他?” 十四五岁的少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身旁的男子,有些紧张。 “小小,裘家不是我们能抗衡的,这事我们不能做。” 被唤作三叔的男子,低下头语重心长地对身侧的少女道。 “我就是看不惯这裘妙依整天胡作非为!” 少女撅起小嘴,接着道,“她不在善渊大陆好好待着,非要来琴月大陆找不痛快。” 这裘家的妙依小姐是出了名的好男色,在善渊大陆可谓是“美名远扬”,普通人家畏惧裘家的势力,最多也只在背后偷偷议论,万是没有人敢当面说。 少女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都是武者,离得近的人是多少能听到的。 此时,正有不少人闻言投来好奇的目光。 当看到少女身旁的男子时,却是讪讪地收回了视线。 这男人,很强! 秦含耳力过人,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毫不意外地发现了这位“三叔”。 以她的经验,可初步判断这人至少是炼气高阶修士。 对于裘小姐好男色之事,秦含就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这个假男人可真是太难做了! 不过裘家,哼,倒是让人很不爽呢! 还记得当初采云之草,就是裘广仁发布宗门任务,招揽三山派弟子前去。 可这三山派的女弟子竟然丝毫不顾及凡人死活,不仅把她的匕首砍为两截,还对她赶尽杀绝。 当时是打不过她,不过现在可就不一样了。秦含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笔账。 看着眼前被黑气包围的阴郁男子,目光逐渐转冷,这裘家有关的人,倒是有意无意的又和她作对。 魔道中人么,虽然你们修炼无瓶颈,实力也较强,但是越到高阶修炼越难。 毕竟不算是正道,有违天合的事做多了,天雷自然不会吝啬,在时机恰当的时候给你们来这么一下。 巫山老怪可算是邪修中的一个奇迹,用秘法躲过数次雷劫,达到连正道修士都侧目的境界。 可他却想方设法地要除去元和道君,不就是畏惧他的“天雷诀”么? 魔道修士虽不如邪修那样残忍,但个别宗门还是有些阴邪手段。 毕竟,最早创立魔道的祖师,就曾今是一名邪修,虽说后来改邪归正,但始终不能走入正道,便学习和邪修相近的魔族功法,创立了魔道。 第四十八章 魔修 “你叫李进是吧,”秦含不置可否地笑道,“想不到堂堂裘家的小姐会与魔道之人交好。” 李进阴沉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兄弟感情甚笃,自是在一处,这一点就不劳公子挂心。” “就是,你这小子莫不是怕了我哥哥?故意在这拖延时间?”李达有些不耐烦,也开始嚷嚷。 秦含习惯性地摸了一把腰间的匕首,却扑了个空。 不过,此时无论是匕首还是铁剑,都不能承受灵力灌输,还不如赤手空拳来得痛快。 “在打之前,我先把话说清楚。” 秦含环视一周,扫过众人惊诧的神情,在看到那个实力很强的男人时,有一瞬间的停顿,接着又朝他身侧的少女微微一笑。 也不管那少女看见这笑容后,是如何神情,秦含继续道,“若是我赢了,裘小姐就不能包下这里任何一处传送阵。” 四周的人闻言又是一阵骚乱,有不少人已经起了结交这少年的心思,不管今日她能不能赢,这情他们算是领了! 那被称为三叔的男子皱眉,探究地看向场地中,那个神采飞扬的自信少年。 当然,也有之前就等着看好戏的那一波人,认为这少年大言不惭,“自己的事都管不来,还要为我等出头,可笑至极!” “他定是脑子有问题。” “我看就是哗众取宠!” “......” 有不少人还是不看好秦含,开始出言讥讽。 裘妙依将一切收入耳中,撩起颊边浮动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巧笑嫣然,“好笑,你怎知道本小姐会输?要是你输了,该当如何?” 尽管,裘妙依的名声不好,但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个美人,至少现在场上大多数男性已经对他流露出痴迷之色。 裘妙依已经习惯众人的追捧,这些目光她是极为受用的。可瞧见秦含眼中无半丝迷离,反而隐含几分讥诮时,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厉声道,“若你输了,便要成为我的禁脔!” “不行!”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兀的从人群中乍响。 见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苏小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求助地望向自家三叔。然而,对上三叔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时,却是羞恼地低了头,不再吱声。 秦含觉得这女孩倒是有几分娇憨可爱,便出声化解尴尬,“姑娘放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话锋一转,她接着道,“既如此,裘小姐,我们便对天地立誓,如何?” 裘妙依似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方才李进和李达都说这小子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定是掀不起多大的浪,想来此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便也安耐住不安,不再多想。 “好!本小姐还怕你不成!” “天地为证,我今日若是输给李进,从此成为裘妙依的禁脔。” “天地为证,李进若是输给这位公子,我裘妙依,不再干涉这里所有的传送阵。” 话音刚落,立即有绚烂的银白色的古老符文在二者脚下浮动,这是誓约形成的标致。只要有任何一方违约,将会受到天地的制裁,被拉进死亡深渊,永生永世不能出来。 这种天地誓约,脱凡境以上才受约束,修为太低的凡人则不再管辖之中。 但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循环,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应该对天地充满敬畏。 秦含挑眉,对李进懒懒道,“我让你。” “......”李进一噎,还未开口,又听到秦含继续道,“你们魔修不是很了不起么?不如让我看看你手里的破帆有何能耐?” “很好,公子好生伶牙俐齿。”李进生生压下怒气,声音极为冷硬阴邪,“不过,凭你还不足以让我的鬼面帆使出全力!” 嗖!鬼面帆方才吸收的阴魂,从帆里飘出,直朝秦含面门扑来! 炼气二层的魔气,指引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阴魂,盘旋在李进四周,源源不断地为鬼面帆提供能量。 “噬魂!” 然而,秦含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扑面而来的阴魂,抬起手,掌心就抵在第一个扑来的阴魂面前。 “嗷嗷!” 那最前头的阴魂发出凄厉的惨嚎,竟是被秦含一掌拍散,李进脸色瞬息万变,眼里迅速闪过狠辣。 呼呼!帆面被狂风吹的猎猎作响。 呜呜呜!鬼面帆四周的阴魂被强大的魔气席卷,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过只瞬间的功夫,这些阴魂就被凝练成一颗巨大狰狞的鬼脸,鬼脸发出的威能直接暴涨到了炼气三层的水平! 这让场上的不少人脸色一变,是谁方才说发挥不出鬼面帆的全部实力?这都明显超出极限了吧? 秦含蹙眉,原本温润的声线逐渐转冷,“哼,好歹!” “阁下不也是隐藏实力?”李进冷笑,方才秦含对战李达那一场,结束太快,他并未来得及探查她的虚实。 可方才,只一掌就击败实力最强的第一只阴魂,就肯定不是炼气一层能做到的。 “何须多言!” 见被戳破,秦含也不气恼,放出炼气二层的威压,浑厚的灵力自她周身散开,压得在场大多数凡人双腿一曲就要跪下。 “三叔,他......他真的是炼气二层吗?” 苏小小轻轻拽了一下身边男子的衣角,因着男子的缘故,她未受到秦含威压的压制。 三叔并未出声,面色微凝,看向秦含的目光有些晦暗。这威压的等级的确是炼气二层,可灵力的纯净度却达到了几乎满值的地步! 也不知道这小子还到底是不是人类,灵力的精纯度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天地灵物! “去!” 李进一声大喝,巨大鬼脸张着大嘴,在秦含的头顶罩下一片阴影,就要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然而,秦含身体嗖得一闪,化作一道恐怖残影,躲过大嘴,反手从背后击向巨脸,噼啪!电击之声! “嗷呜!” “啊!” 巨脸和李进同时惨叫出声,巨脸直接消散,而李进脑后已是一片焦糊。 剧痛袭来,他手中哪里还握得住鬼面帆,啪,鬼面帆掉落。却在此时,一只白嫩如玉的手拾起它,接着往上一扬,帆面迎风展开,哗—— 帆中的阴魂化作数十道黑雾,朝上空飞去,却迟迟不肯离开,而此时,秦含身上气息剧变! 第四十九章 雷威初现 凌厉的杀气化为实质,少年指尖凝聚起丝丝雷电,将鬼面帆紧紧缠绕,发出噼噼啪啪地声响。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们最开始听见的噼啪声,不是错觉! 这少年竟有万年难得一见的雷灵根! 恍惚间,秦含手中的雷电已经覆盖住了整个鬼面帆,咔得一声,旗杆拦腰折断,李进立时吐出一口鲜血。 这鬼面帆乃是他用精血温养多年,如今若是毁去,必定会给他带来巨大创伤。 噼啪噼啪!帆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雷电侵蚀,在人眼皮子底下化为飞灰。 “不!” 李进貌若癫狂,大声吼叫着,手上聚满魔气,直袭向秦含要害。 啪嗒!将剩下半截旗杆扔在地上,秦含轻勾唇角,把玩着掌心的雷球,细长的剑眉,略带潇洒得一挑,讥诮道,“怎么,这种阴邪之物不该毁去?” 说完,便将掌上的雷球往前轻轻一推,直接迎上魔气,接着一抬腿,将扑来的李进踢倒在地。 “啊!”不过片刻,李进的双手被雷球击中,此时已是一片焦黑,胸口又受了秦含一脚,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发出呻吟。 他面色惨白,双目空洞无神,显然是身心都受了重大打击,不过却无性命之忧。这些阴魂虽死状惨烈,但终不是他一手造成,秦含也不愿与他纠缠。 也不知道是何人下手如此狠辣,这些阴魂若不是被李进招致此处,秦含也不会知道世上有多少人惨遭邪修毒手,只希望魔修不要如李进一般,被邪修利用,成为他们的帮凶。 秦含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天空中的阴魂,逐渐由暗沉的黑色转变为透明,直至头顶能再见到阳光时,这些阴魂忽地长啸一声,随风消逝。 半息功夫,阳光下,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从天而降,飘向秦含,涌入她的身体中,进入经脉,汇集于丹田,接着又被丹田内的气旋卷入,随着气旋旋转起来。 “这......这是......这是功德之力!”有一人指着零零散散的金光惊叫道。 “真的是功德之力!”另有一人伸手,想要抓住这光芒,却是每次似乎将要触碰到,可最后都被它们狡猾地躲开。 秦含在心中暗笑,功德之力哪里这样好得? 有了功德之力的帮助,以后渡心魔劫的时候的确有很大裨益,感受到丹田内流转在气旋中的温和力量,惬意地舒出一口气,抬步朝传送阵而去。 裘妙依看了一眼地上已经陷入魔怔的李进,便知此人怕是日后修行无望,咬咬牙道,“公子果然不同凡响,竟然是雷灵根修士。” 秦含闻言眉头一皱,当下也停了步子。 却又听得裘妙依继续道,“雷灵根修士生来便多灾多难,是邪修和魔族的公敌。公子一人着实不易,不如加入我们裘家,我们自会保护公子安危。” 哼,这女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打不过便拉拢,拉拢不行还要威胁。 “本公子自在惯了,怕是不能适应贵家族的规矩。” “你!” 秦含冷笑,“怎么,裘小姐想要反悔不成?” 裘妙依心中一惊,死亡深渊的恐怖是任何人无法想象的,当下也只好讷讷闭嘴。 脚刚踏入传送阵中,就有许许多多的人上前想要找秦含套近乎,这些人看见那位三叔也过来时,却是自觉的向后退去。 “小兄弟,你若是也要参加十年大选,可考虑流云宗。”苏远道的神情并无多大变化,但是话语中的拉拢之意旁人都能听出来。 不少人已经对秦含羡慕嫉妒恨,流云宗可是正道一流的大宗,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大运竟然得到了流云宗的青睐。 苏小小惊诧地望向自家三叔,平时从未见过三叔主动和人说话,如今却上前攀谈,看来这少年的确是优秀,不愧是她看重的人。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晚辈并不打算加入任何门派。” 笑话,这副皮囊已经够招摇,且指不定门派里哪个老怪物能看出她的真身,等到考核时必定是要恢复原貌的。 苏远道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此,倒是可惜了。” 苏小小也面露失望,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出声,只是盯着秦含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有些愣神。 秦含被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立即将灵石交付于瘦小老头,想要坐传送阵离去。 瘦小老头颤颤巍巍地接过灵石,不敢正视少年,方才这少年释放出的威压可差点将他这把老骨头震散了。 之前他还劝说这少年不要惹怒裘妙依,只希望这少年不要认为那举动是看不起他才好。 老头收下三分之一的灵石,将剩下的灵石一股脑倒入传送阵安放灵石的龙口,秦含脚下的阵图立即被点亮,她整个人被包裹在光幕中,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哎呀!”苏小小最先回过神来,娇嗔道,“我忘了问他名字了!” 众人不禁哑然,这少年的确从未说过自己的姓名...... 秦含做梦也不会想到,日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会多出一个丰神俊朗地雷公子,雷公子是一介散修,为人仗义,善雷术,诛阴邪...... 耳边风声呼啸,一阵天旋地转后,少年才踉跄几步站稳身形,接着,就哇得干呕起来。 面白无须的瘦高少年,瞥了一眼秦含哂笑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这男子身侧几个少年,闻言也朝秦含望了过来,看见她正蹲在一棵老树下干呕,噗的一声发出哄堂大笑。 这些人正在去青龙山的传送阵前排队,想来也是闲着无聊,注意到秦含就想找点乐子。 冰冷的视线将这几个少年一一扫过,清一色的脱凡境。 其中,面白无须的少年年纪最大,估摸着有十七八岁。最小的,是站在正中间的小胖子,看样子也不过十岁。 因着修士只能查探自己的骨龄,所以秦含也不是十分确定他们的年岁,只能从外表判断。 不过,男修大多不会服用定颜丹,且不会在少年时期服用,所以她的猜测也非全不可取。 这些人若不是和她一般有奇遇,便是家境优渥,毕竟,再好的资质也不可能十岁就到达脱凡境。 除非是传说中的高阶修士子嗣,生下来便身具修为。然而在武界,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五十章 回家 这些人似乎隐隐有以中间的小胖子为首之势,那小胖子长得倒是圆润可爱。 尽管此时也是在笑她,但从他那澄澈的大眼睛里,秦含并未看到嘲讽,只有孩子的懵懂天真。 不过都是些孩子,她也不想理会,便直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见此,面白无须的少年索然无味地撇撇嘴,“还以为也是去青龙山考核的呢。” 其他少年也开始笑骂道,“就他那副样子,弱不禁风的,怎么可能达到考核的要求?” “余浪哥哥,你看清了他的修为吗?” 小胖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询问地望着那面白无须的少年。 少年面上有些羞窘,他虽是这几个孩子里修为最高的,可同为脱凡境,他们看不出来,他又哪里能瞧个所以然来。 但在此时也不想丢了面子,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我当然......当然看清了。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见小胖子一脸狐疑,他接着解释,“我们看不出他的修为,要么他的修为比我们高,要么就是个凡人。而他这么弱,坐传送阵都会晕,怎么可能是高阶修士?” 众少年闻言也暗暗将秦含打上了“废物”的标签,就也不屑于去想秦含的事,转而又将心思放在了青龙山的十年大选上。 秦含如今的修为,从风云城到秋风镇也不过是两息的功夫。 一进入镇子,她就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俏丽的少女行走在街上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少女健步如飞,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行云流水般洒脱,看起来不似寻常人。 秋风镇几乎没有多少修士,此时街上的人都看不出她的修为几何,自然也不敢擅自去和这位美少女搭讪。 可半盏茶过去,这些街上的民众也发现不对劲了,这少女仿佛一直在街上来来回回,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秦含也纳闷,按理说修士的记忆力是极好的,她怎的就成了路痴?才四年半未归,就找不着回家的路? 又在秋风镇溜达了三个来回,终于有好心人出声询问,“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秦含一回头就看到一张满是皱纹,面容蜡黄的大娘。 “大娘,您知道秦家的宅子在哪里吗?” 大娘似乎有些耳背,过了好一会儿才面露疑惑,接着问道,“哪个秦家?” 秦含凑近了些,微微提高音量,“就是那个四年半前搬来的秦家。” “诶?就是那个几十年前遭了邪火的秦家么?”旁边一个卖菜的妇人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也插了一句。 “对!就是那个秦家!”秦含立即双眼放光地看向妇人,“您知道在哪吗?” 妇人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娘。 这大娘仿佛是才弄清楚状况,唉声叹气,“小姑娘,你是秦家什么人?” “我......” 见大娘欲言又止,卖菜的妇人的目光也晦暗不明,秦含斟酌了片刻,才缓缓道,“我远方表哥在秦家做工,这次是来看他的。” “原来是这样。”大娘松了一口气,接着道,“那你表哥无事,应该早就逃出来了。” 秦含眉头一皱,声音有些急切,“大娘,您能告诉我秦家出了什么事吗?” 却是买菜的妇人口快,抢先答道,“这秦家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过半日的功夫竟是被灭了门,幸好府里做工的人都逃了出来。” 听到“灭门”两个字时,秦含如遭雷击,心脏猛地抽痛,一瞬间,周围的人和景都变得模糊起来,耳中也是嗡嗡一片,听不清任何声音。 腿脚有些发软,险些就要倒下,大娘和卖菜的妇人立即上前一把将她扶助,“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含扯出一丝苦笑,“多谢。”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事情原委,然而,这些邻里七嘴八舌的编了好几个版本,秦含也歇了继续询问的心思。 寻着路,来到了范氏书铺。书铺的大门紧闭着,她只好绕道去了后院,翻墙进去。 “你!你是谁!” 躺在椅子上,正准备休憩的青年大叫一声,惊得坐起身,指着秦含恐惧万分,“你私闯民宅!” 这青年的面容倒是有些熟悉,秦含刚要开口,就听得屋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接着就是中气十足的怒吼,“小梁子,别怕,爷爷来了!” 范山水提着一把银晃晃的菜刀就冲了出来,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苍老,身上的酒气也更加浓郁,走路时还踉踉跄跄,似是刚喝过酒。 眼眶有些湿润,悄悄抹了把眼泪,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干......干爷爷。” “哐啷——” 刀柄从手中滑落,老头却无半丝反应,只是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陌生少女。 “你......你是......你是小含子?” 秦含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老头怀里,大哭起来,“干爷爷,是我。” 嗅着老头身上令人作呕的酒气,此时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好孩子,回来就好。” 范山水轻轻拍着秦含的后背,老泪纵横,哽咽道,“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其他的事......其他的咱们进屋慢慢说。” 昱梁看见秦含和范山水进屋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方才那个少女就是四年前的小丫头? 若是他方才真的睡下,恐怕是不能发现秦含的到来。可是,他好歹也是脱凡境大圆满的修为,怎么会察觉不到外人的到来? 昱梁有些不敢再往深处想,若真是那样,这少女就太恐怖了! 书房里,范山水与秦含面对面坐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好半晌,秦含才渐渐冷静下来,鼓起勇气问道,“秦家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范山水灌了一口酒,闭了闭眼,似是在挣扎,接着又喝了两大口酒,才狠下心道,“那日,大魏国的一个将军,好像叫什么来着......” “那个将军,是不是叫张远?”秦含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不禁想起那日水镜里的一幕,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对,就是他!” 第五十一章 扑朔迷离 “您的意思是大魏国的皇帝要我们家的功法?” “嗯,据老夫的猜测,应该就是这样。” 秦含敛眉,作沉思状,如果只是要秦家功法,为什么不在皇宫就动手?且秦家功法也不是人人都能学,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冒险。 为了一本只能学到脱凡境的功法,付出这么多恐怕不值得。若说张远动了秦家功法的心思,倒也说得过去,而魏王就......。 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她不了解的内情,到底是什么呢? “干爷爷,我们现在可以回秦家看看吗?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唉。”范山水摇摇头,“那场大火毫不逊色几十年前的邪火,哪里有什么线索留下。如今的秦家旧址,已经被流云宗执事弟子挖了水渠,说是那地方火气太旺,得用水压制。” 言毕,范山水拿出一个小玉瓶。见秦含也好奇地看了过来,才出言解释。 “这玉瓶是当日你送来的,里头并不是丹药。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小婉这丫头肯定是有了什么打算,想在我这里留后手。” 将瓶塞一把打开,抽出里头的信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秦含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范山水见秦含反应不对劲,也瞧了过来。 信条面积很大,却只写了一半,剩下半面是一片空白: 小含,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姑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不必悲伤,也不需要急着替我们报仇。也许,只有这一切结束了,才能真的重新开始。 我们只希望你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可是你六岁那年选择了成为武者。我知道,你是想继承秦家的武学,不想让它断绝。 但是武者的尽头就是修士,你必定是要踏上修真的道路,这一路上你必定要经历腥风血雨。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选择放弃,那么你就不用看以下的内容了。 “这,要如何看?”秦含紧紧盯着剩下的空白部分,有些不知所措。 范山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出声提醒,“小含子,你真的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从魏明哲和她普及修仙常识起,她就对修真动心了,如果能拥有强大的力量,逍遥世间,那是一件多么令人神往的事! 这世俗界的繁华都不过是浮云,只有得成大道才是永恒!后来,她继承元和道君的传承,得到了雷灵,就注定要与阴邪对抗。 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上,她都必须走上这条路! “我想好了,干爷爷。” 范山水看了秦含许久,才咬咬牙道,“行,爷爷帮你。” “小梁子,打盆水来。” 昱梁闻言连忙端了一大盆水进来,放在桌案上。 范山水将纸条放入水盆中,等水将纸条完全浸润,又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出瓶塞,往盆里撒了些粉末。 不一会儿,纸条上渐渐出现了淡淡的墨迹,眼见字迹就要显现,秦含立刻伸手,在虚空中一抓,盆中的纸条,下一刻就到了手中。 这是!御物之术!尽管是最基本的御物术,但也只有炼气以上的修士才能修习! “小含子,你......你是!” 秦含摸摸鼻子,讪讪道,“炼气二层。” “小含子,你,你还不到十二岁吧?” “十一岁。” 昱梁在一旁听愣了,大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含子,看你基础的御物术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你是何时开始学的?” 秦含惊诧道,“这还要学吗?不是修士都会吗?” 昱梁已经安耐不住,疯狂地在心中叫嚣,“变态果然是不能用常理衡量的!”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秦含进来后他的每日挥之不去的困意,一下子淡了许多。 范老头无奈地笑笑,不再提此事,也不知道这些年,小含子是得了什么大造化,真可谓是福泽深厚。 直到进入了范山水为她准备的房间,秦含才拿出那张信条: 小含,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你就必须去面对。其实,你的父母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等你到了修真界,可能会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如果他们还健在的话。 你父亲不是你亲生父亲,但你们确实血脉相连,秦家嫡系子弟和部分旁支子弟,都身负通灵脉。 以你现在的修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会扰乱心绪。 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不需要被其他的事情干扰。 你父亲性命无忧,若是以后有机会,你们会再见面。至于我,你忘了也罢。 “什么叫我的父母不是我亲生父母?难道我是修真界的人?” 秦含脑子有些乱,拾起烛台旁边的打火石,轻轻敲击两下将纸条点燃,顾自嘟囔着。 “爹爹虽不是我亲爹,但也是我的家人。至于姑姑,诶,姑姑一直都神神秘秘的......” 对了,这信条上丝毫没有提及张远的事,看来姑姑是不打算让她涉入这件事中。 但是又在这事发生之前叫她出门历练,看来她也是魏王的目标之一。 而这一切表面上看,似乎都和秦家功法有关,实则...... 实则秦含自己也不清楚,这最关键的是什么。 她现在要做的也只能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才能日后更好的查明真相。 还有,为何这信条上没有母亲的一丝消息? 秦含拿出储物戒,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凹痕,摸了三两下之后,突然发现居然可以用肉眼看见凹痕刻画的图案! 这是,这是传说中的刻阵! 这戒指是老爹给的,但依秦含看,应该是自家老爹从姑姑那里拿来的。 又想起介子空间里水镜背面的凹痕,她不禁打了个哆嗦,难道这芥子空间也是姑姑炼制的?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打消,不是看不起秦婉,而是芥子空间存在的时间已不可考,她实在是不敢想秦婉是什么上古大能。 将这些乱糟糟的想法抛在脑后,她从储物戒中取出母亲绣的虎头香囊,紧紧攥在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看着手中绣工精湛的香囊,轻轻摸了摸那一对可爱的虎耳朵,注意到香囊底部似乎是有些脱线了,立即取出针线,准备将脱线的地方重新缝合。 第五十二章 仇怨 这是什么? 秦含又使劲按了一下香囊,确定里头有一个膈应的物件,才将香囊拆开,将之取出。 发现这物什是一块小木牌,木牌上还刻有一首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这是一首描写相思的诗,到底是谁的心思呢? 难道是自家娘亲? 爹爹难道已经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谁? 秦含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去细想。 又将木牌翻了个面,发现上头还有四个字:已逝勿念。 握着木牌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落下,呜咽着开始低声啜泣...... 这件事她如何能袖手旁观?韩柔虽不是她生母,却胜似亲生母亲! 可以肯定母亲一定是被魏王杀害,尽管修士不能肆意干涉凡人之事,但不代表这一切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凶手血债血偿! 魏王此人有野心却无谋略,主谋的可能性不大,且他为何不趁她们一家还在皇城时就动手,说明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十年大选是么?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只有进入宗门,她才可以变得更加强大,才有能力与那幕后之人抗衡。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要是真的被一流宗门看中,更说不定日后,能被选进沧澜界的主宗,真正接触到修真界。 不一会儿就到了傍晚,青龙山脚下,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 “这地方不错,我们要了。” “余浪,这地方是我哥先找到的!” “楚玉菲,我们可讲究实力为尊,你哥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有什么资格占这块地方?” “你!” 少女气呼呼地指着面白无须的少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余浪身侧一个肤色偏黑的少年,上前一步,讥诮道,“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 见面前五个人皆面露不善,楚玉祺有些慌了神。 立即上前,拽了一下自家妹妹的手臂,“菲菲,算了。” “哥!” “算了!” “不行,这明明是我们找到的!” “听话,如今还早,还有空地,我们再去找找。” 最后,楚玉菲还是不情不愿地被楚玉祺拽着离开。 余浪嗤笑一声,“楚家这些年真是越发不行了。” “表哥所言不错,我看楚家迟早有一天要退出二流世家的行列。” 那肤色偏黑的少年也附和着余浪。 宋子明和宋子丰两兄弟在搭帐篷,并未听到这二人的谈话,而旁边的小胖子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对着二人的谈话兴致缺缺。 这五人除了余浪的表弟尹世生,其余人皆是二流世家的子弟,小胖子王珩所在的王家更是二流世家之首。 距十年大选也不过一个月,青龙山脚下已是聚满了人,夜幕降临时,一个个帐篷灯火通明,为夜晚的群山添了几分梦幻的美感。 木阳城,一家奢华冷清的客栈,二楼某处客房门前,已经记不清店伙计是第几次来敲房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毓绫,你睡了吗?” 少女立即吹灭了烛火,爬上床,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吭声。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外又响起了伙计的声音,“我知道您没睡,这次找你不是那件事。” 凡人城镇的客栈一般不会设隔音阵法,门外的声音可以很清晰的传入少女的耳中。 “这次是何事?” 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身材高挑纤细,眉眼微微上翘,一眼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夺目,但也是个美人坯子。 “这次我们东家想见你。” 毓绫在木阳城一待就是三年,和客栈里的伙计都极为熟悉,却从未见过那传说中的东家。 半个时辰后,毓绫随着店伙计七拐八绕进了客栈后一处僻静的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竹叶婆娑,微风拂过,沙沙作响,远处荷花池畔,亭台之中,有暗光浮动,美不胜收。 “毓绫,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你走进去,就能看见我们东家了。”店伙计说完,转身就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毓绫看着他的背影一愣,这店伙计倒是对这个东家敬畏非常! 四周虽点了灯,但依旧昏暗,她只能沿着园路,小心翼翼地朝院内走去。 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有人在弹琴,琴声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致之际,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毓绫出生乡野,不通音律,却也被这仙音妙乐勾了魂,脚下不由自主地就朝着生声源处而去。 走进水榭,一个女人,身着浅紫色长裙,裙摆曳地,长发及腰,优雅地跪坐在案几前,修长美丽的手轻抚在琴弦上,琥珀色的瞳孔中似有笑意,明明是一个冷艳高贵的美女,但其温和慈爱的眼睛,却将这个人,显得温柔贤淑。 “好听吗?” 那女子淡淡开口,声音不似少女的清脆,倒是有几分成熟的风雅韵味。 毓绫下意识,不假思索地道,“姐姐的琴声很好听。” “姐姐?” 女子不禁莞尔,“你可知我叫你来有何事?” “啊?你就是这客栈的东家!” 少女大张着嘴像是如遭雷劈,不是说这客栈开了五十多年么? 东家怎的看起来如此年轻?莫不是老妖怪? 女子不知,面前的少女早已在心里给她贴上了“老妖怪”的标签。 自顾说着,“你不用管担心,我这次不是硬要留你。而是有事相托。” 闻言,少女长舒了一口气,顿时心中轻松许多。 之前这东家不知从哪里得知,她在糕点铺子里干活,表现出了超凡的技艺,想留她在客栈长期做糕点。 她自是不愿,有哪个武者不想去门派修仙,甘愿在凡人客栈当厨子? “不知您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女子从案几下方取出一个木匣子,递给毓绫,“你把这个交与韩远先生,请她看在这东西的份上,日后卖我一个情面。” “这怎使得?”毓绫连忙推辞,“我与韩叔非亲非故,不能为他决定此事。” 女子却是将木匣子硬塞在她手里,不容她拒绝,“这东西,对她十分重要,你若是为了她好,就收下。至于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第五十三章 十年大选(一)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东方泛起鱼肚白。 “哥,你快看!那是正道门派的楼船!他们一道来了!” 楚玉祺闻言望向天空,注意到正道的楼船正从东方天际驶来。 不仅如此,西方也同样出现了一艘巨大楼船,上面赫然刻有几个魔宗门派的标志,而禅宗还是如往常一般不曾露面。 整个青龙山脉都沸腾起来,秦含和其他人一同抬头仰望,只见高空中两艘巨轮从相反的方向迎面驶来,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头顶,投下两片方圆数里的阴影。 楼船来的悄无声息,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心理素质弱些的人甚至会当场晕厥。 两艘巨轮外观上风格迥异,正道的楼船仿佛是从仙界而来,素纱青罗,云锦仙鹤,无不彰显出仙家的缥缈出尘之态。 而魔道的楼船则要压抑阴沉许多,笼罩在一片暗紫色的雾气中,让人无法查探。 这些门派有象征性的旗帜,都插在楼船之上。根据旗帜上的图腾,一看便知属于哪个门派。 七彩祥云流云宗、紫芒飞剑万剑宗、双耳铜鼎丹鼎宗、三叠重山三山派、洱海碧浪神水派、众星拱月溟星派、焦尾凤琴古乐派、踏雪寻梅神隐派。 百鬼夜行万鬼宗、风起云涌天魔宗、黑日鬼帆炼魂派、尽归幽冥驱尸派、血海滔天饮血派。 “不愧是一流势力的宗门,这两艘楼船出动,要消耗数以万计的上品灵石,真是财大气粗。” 秦含耳目过人,将四周的谈论声尽收入耳中,听了个真切。 “连二三流的小宗门都有自己的灵石山,这些大宗门可定有自己的灵石矿脉。” “听说大宗门一个外门弟子,每个月都能拿到十枚以上中品灵石,内门弟子更是能拿到上品灵石,跟发放给宗门子弟的数目相比,这点出场费根本不算什么。” “就是,这些一流宗门的主宗可是在沧澜界,那可是修真界,我们这武界根本没法比。据说纳灵佩在修真界都是烂大街的货色,一般买来给孩童玩耍。” 众人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纳灵佩啊! “大家来到青龙山,想要顺利通过考核进入大宗门,成为大宗弟子,除了门派的功法外,不就是为了进入沧澜界的主宗么?” “彭!”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两艘巨轮稳稳地停在半空,半透明的防护罩撤去,舱门向两侧缓缓打开,门后各立着几十名修士。两边人数差不多,一眼望过去过了半百。 这些人身着自家门派的服饰,不疾不徐地走出舱门,居高临下地俯视青龙山脉上的众人。 此时的青龙山脉不仅站满了准备考核的人,还有一些二三流的宗门和家族势力驻扎,当然,哪里都少不了围观的好事者。 秦含粗粗一眼扫过去,附近的人都比较陌生,又抬头看向方才出舱的那些人,这一看去,倒是见到不少熟悉的。 流云宗这次来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苏长老,他身旁还站着,在锦荣城遇到过的那个强大的被称为“三叔”的男人。 然而,此时他站在一众人中,却不突兀,反而很普通。看来这些门派来招生的,都是筑基期以上的长老。 那紧紧挽着苏长老手臂,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下方的粉衣女子,不是一月多不见,跟在“三叔”身侧的少女又是谁? 三山派里,只瞧见了那在落霞谷见过的老妪,如果秦含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被称为李长老。 寻了半天,她也没瞧见王齐平。不过,又想到,王齐平作为三山派的少宗主,也没必要来参加宗门考核,就释然了。 万剑宗、丹鼎宗、神水派、溟星派、古乐派、神隐派和魔道的宗门,她都不甚了解,很快就将目光移开,转向下方的二三流宗门和家族势力驻扎地。 修仙家族靠血缘关系维持,远不如宗门实力强大。 后来他们也渐渐向宗门学习,邀请高阶修士做家族的客卿长老,并且培养有潜力的外姓弟子壮大自身实力。 这次,三大家族都到齐了,秦含一眼望过去,基本都是熟人。 祁家自不用说,祁进和祁一都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个肤色一场白皙的俊美青年,看起来约摸二十岁左右。 这青年的衣着与祁进有些相似,秦含推测他应该也是祁家的嫡系子弟。 扶桑巨木旗帜下站着的是一位白发老者,想来,此人应该是祁家派来招生的长老。 裘家则更吸引秦含的目光,裘三爷正一脸阴沉地望着上方的正道楼船,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他身侧则是那个骄奢跋扈的裘妙依,这时的裘妙依却极为乖巧,只是她看向祁进时,眼底里闪过的贪婪之色被秦含正好捕捉到。 不然,她真要以为这位小姐是受了什么打击,性子变得这么快。 裘广仁不在三山派的楼船上,反而在裘妙依身后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让人颇感意外。 血月图腾的旗帜下,有一红衣美妇人躺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抚摸着手里赤红色的长剑。 这慵懒的女子正是司徒芸慧,站在她右手边的妖艳少年便是司徒靖。 秦含不禁感叹,三年多没见,这司徒靖真是越发的美丽动人,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惭形秽。 司徒靖倏然回头,朝秦含望了过来。 秦含一惊,瞬间垂了眼帘,错开视线。司徒靖和王齐平都是见过她真容的,尽管这三年她的外貌变化巨大,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司徒靖剑眉略略一蹙,目光来回扫视了一周,却再没有方才被人盯着的感觉。 “姑姑,你有没有感受到方才有人朝这边看来?” 红衣美妇魅惑地一勾手指,在软榻上换了个姿势,调笑道,“当然有啊,还不止一个。你看他们,不都是么?” 看着对自家老姑和自己,露出痴迷之色的一帮男修,司徒靖顿时恶寒,厌恶的别过脸去。 第五十四章 十年大选(二) 苏长老转头看向几大门派的领头人,“时辰已到,不知诸位可准备好了?” 各门派的长老纷纷点头应是。 苏长老温和一笑,“十年前是老朽主持,此次便请天魔宗的傅长老先开始?” “傅长老请便。” “理应如此,傅长老先请。” 傅胜元也不推辞,大袖一挥,暗黑色的魔气向方圆百里扩散,整个山脉都在震动,发出沉闷的轰隆之声。 魔气逐渐散去,一块石壁拔地而起,不到半息的功夫,就露出了真容,稳稳矗立在众人面前。 这石壁有十来丈长,两三丈高,表面光滑,光可鉴人。 剩下的各宗门长老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挥动袍袖。 一时间金色的灵气与暗沉的魔气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双目,修为弱的人已经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几息之后,这些灵气与魔气才渐渐散去,石壁的右半侧上,留下了所有一流宗门的名字与图腾,左半侧上还是空白一片。 而三个银白色的大字缓缓浮现,深深刻印在石壁的正上方。 升龙榜! “升龙榜”三个字一显现,包括秦含在内,所有人都感到全身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仿佛是有使不完的气力,要立即发泄出来。 不好,这三个字威力如此强大,竟然能够影响人的心智!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皆快速运转心法口诀,闭目调息。 秦含刚要默念清心咒,脖颈下却传来一丝清凉,顿时浇灭了这股燥热。当下,隔着衣襟,轻轻抚上纳灵佩,她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据说,原先此处有一条蛟,修行千年,一朝化为真龙飞往仙界。 而它原来的蛟身留在了凡界,经岁月的洗礼,变为绵延数千里的山脉,后人便称此处山脉为青龙山。 初次来青龙山,也看不出这处地界与他处有何不同。 可就在升龙榜一出时,仿佛真的体会到那种一往无前、逆流而上的信念,感受到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磅礴。 “今日,正道三宗五派、魔道两宗三派在此立下升龙榜。但凡有意参加且条件符合之人,领取参赛玉牌后,名字便被记入升龙榜之上。” 傅胜元的声音是一贯的阴冷,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但这声音却极具穿透力,毫无阻碍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多谢正道与魔道的各位道友抬举,本次的考核规则就有我来宣布。” 傅胜元向身后其他门派的几位长老微微点头,以表敬意,接着继续道。 “本次考核分为三关,采取积分记录制。第一关测试就在这青龙山南面的碧云台举行,诸位须凭借自身毅力走完天梯,登上碧云台。 两个时辰内登上碧云台记一百二十分,此后每多两个时辰内到达,依次递减十分,记入分数为零者则淘汰。 也就是说,两天之内到达者才能进入下一关考核。” 傅胜元左手一扬,山脉南面立时出现一道紫光。因着此时众人都处于青龙山脉的东南方向,以是可以看清那紫光之下的具体情况。 碧云台一如既往的恢弘大气,只见山峰之巅四周紫气笼罩,向下蔓延出一道道阶梯,快速往下延伸。 那阶梯不断靠近地面,阶梯由上好的灵玉砌成,上面还有金色的符文若隐若现,玉石面上不染尘埃,轻灵之气扑面而来。 阶梯弯弯曲曲,盘旋而上,可以看见边沿的群山叠翠,秦含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妙的场景! “秦含!小含子!” 感到右肩一沉,扭头看去,刚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秦含下意识将肩上的手拍掉。 “昱梁,你怎么来了?” “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来参加考核。” 昱梁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神神秘秘地道,“这次老爷子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接过递来的纳物木匣子,略微一查探,发现竟然是一株树木的幼苗,秦含有些不可置信,“这是......这是翠与?”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不过这是你们家唯一留下的物什。” “请你替我谢谢干爷爷。”秦含刚要将纳物木匣收起,又听得远处传来少女兴奋的喊声。 “秦小姐!” “毓绫?” 毓绫只比秦含大一岁,此时正是十二岁的少女模样。秦含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 少女气喘吁吁地跑到秦含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秦小姐,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叫住了你,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我也是,差点没认出你。”秦含摸摸鼻子讪讪一笑。 “一接到你的传讯我就马不停蹄地朝青龙山赶来,却没想到,竟是走了一个月。” “你已经很不错了。” 方才秦含粗粗扫了一眼毓绫的修为,发现还是后天一重的修为。 以如此低的修为,能在一月赶这么远的路,的确是值得称赞。 “小姐,从今天起,毓绫就是你的丫头,任凭差遣。” 见面前的少女说着便要跪下行大礼,秦含立即抬手制止,“毓绫,你不必如此。” 毓绫摇头道,“是韩叔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我定要报答这份恩情,若是小姐不答应,我便不入这修仙门派。” 本来解救毓绫是出于好意,也是为日后找个伴,出现这种状况倒是秦含没有预料到的。 见秦含面露犹豫,秀眉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昱梁忍不住出声,“小含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他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以前伺候你的丫鬟也不在了,不如就答应她,这样人家也能安心报恩。” 秦含并未立即回应,接下来便是良久的沉默。半刻钟后,就在毓绫以为秦含要拒绝时。 却突然听见面前的少女开口,道,“好,那便如此。不过,你若是有一天不想服侍我,我也不会强留。” 当众人赶到青龙山南面之时,紫气越聚越多,已经完全将碧云台遮掩,看不到尽头。 在众人眼中,这就成了一条通天之路,给人无形的压迫之感。 忽然,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第一块玉石台阶上,他头顶上的道髻梳得一丝不苟,面目刚毅,神色肃然。 “都听好了,你们必须靠自身的毅力攀爬,中途不许服用丹药,否则视为弃权,爬完之后将玉牌交给接引人即可。” 第五十五章 十年大选(三) 说完之后,身影消散,留下十几万人面面相觑。不过,下一刻他们腰间都出现了一块面值为零的玉牌。 碧云台两侧有重峦叠翠,而正前方却是一片紫色的雾气。 茫茫无边,望不到尽头,众人再一次深深地被这巍峨之势震慑。 不谋而合,很多人拿出飞剑,灌输灵力于剑上,光芒一闪,飞剑发出微弱的光芒,腾空而起。 踏上飞剑的几人立即向台阶的上空略去,嘭!嘭!嘭!接二连三地跌落在石阶上。 这些想凭借修为飞上通天梯的人,竟然纷纷掉了下来? “哼,这些土包子,难道不知道通天梯上,不仅不能飞行,且灵力与内力都会被封住么?”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冷哼道。 “唉,不过是从穷乡僻壤来的,没见过大世面。来,张兄,咱们一起上去。” “好,王贤弟,请。” 只见这两人将精血滴在腰间的玉牌上,大马金刀地快步奔跑在通天梯之上。 有了这两人打头阵,自然陆陆续续有人跟上,没一会儿功夫,秦含,昱梁和毓绫三人就留在了后头。 “十三公子,我们也走吧。” “好。” 听见熟悉的声音秦含立即朝身侧看去,果不其然,这二人正是刘虎与祁进。 二人先后不疾不徐地上了阶梯,突然背后传来司徒靖的声音,“祁进!等等!我定要和你分个胜负!” 只觉耳边刷的一声闪过一道身影,下一刻,面容妖艳的少年就跟上了俊美少年,紧追其后,不退让半分。 秦含身子微微前倾,刚要动身,突然间,传来一道极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 “哈哈,这可是本公子的强项,这位美丽的姑娘,要不要本公子背你上去?”肥头大耳的男子对秦含嘿嘿笑道。 “我们家小姐很厉害,就不劳烦了。” 毓绫上前将秦含护在身后,目光凝聚在肥胖男子身上,面露不悦。 “小丫头嘴皮子利索得很!啊呀,对我胃口,我喜欢!” 秦含虽是这里女子中相貌最出众的,可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一潭死水,倒不如面前的丫头娇俏灵动。 肥胖男子看着毓绫初具娇艳的小脸,越发的心醉神迷,渐渐露出淫荡的笑容。 秦含目光一闪,指尖微动。 “刷!” 一柄铁剑悬在男子的头上,锃亮的剑尖直直指向他的头顶。 感受头顶传来的压迫,下一刻,胖子的脸颊不住地抽搐。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哆哆嗦嗦,两股战战,紧紧盯着剑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过是三两息的功夫,秦含身后顿觉一片凉意,阴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太过了。” 话音刚落,悬在胖子头顶的铁剑,开始不住的颤抖,发出嗡嗡响声。 转瞬间,“镪!” 铁剑应声落地。 胖子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面容冷峻的紫袍男子。 他此时看向秦含的目光有些不善。 就当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只听嗖的一声,铁剑瞬间被收回。 秦含轻轻抚摸过,微微翻卷的刀刃,冷笑道,“兄台好本事。” “过奖。”男子也不推辞。 肥胖男子如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拽住了紫袍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表哥,他们想要杀我,你要为我做主!” 紫袍男子也不回应自家表弟,而是威胁的看了秦含三人一眼。 秦含立即瞪了回去,“要是你表弟下次再不长记性,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胖子一听,心中大骇,连忙死死抓住紫袍男子的手臂,大哭道,“表哥,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紫袍男子看着自己腿上的人,剑眉微蹙,有些不悦。 “哼,若有下次,你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再看肥胖男子一眼,脚尖一点,刷,几个起落,径直上了天梯。 只独留肥胖男子傻愣愣地坐在原地。 “哈欠,”昱梁伸了个懒腰,“困死我了,你们聊完了吗?” 毓绫立时回了他一个青葱白眼,秦含也无奈的撇撇嘴,这人果然是范老头教出来的,和他一样不着调。 “我们也走吧?”秦含看了一眼毓绫,又朝昱梁微微点头。 昱梁揉了揉困顿的双目,应了一声,也学着秦含的样子,伸手去取腰间的玉牌。 将精血滴在玉牌上,立时闪过一道光芒,血液与玉牌融为一体,玉牌上名字立即被点亮。 秦含抬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叹了口气,长路漫漫啊。 不出所料,这通天梯华丽的外表下,暗藏玄机,秦含第一脚踩上第一块台阶时,就感到身上的灵力被封,双腿好似被灌了铅,身子忍不住下沉。 “嘭!” “啊!” 昱梁根本在台阶上站不住,直直摔倒,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毓绫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你太瘦了,根本站不住。” “来,站起来。” 昱梁盯着面前的素白小手,一时有些愣神。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昱梁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去触碰那只小手,哼哼两声,“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你!”毓绫张大了嘴,险些咬到了舌头,“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一扭头,不再看身旁的青年,嘟着嘴,气呼呼地朝前头的秦含跑去。 秦含的身体有雷灵与风灵的淬炼,本身就超过一半的修炼者。 再加上已是炼气修士,身体素质更是非同寻常,通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小小少女的单薄身躯隐藏着如此强悍的实力。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用全力,而是先找到爬天梯的感觉,适应体内灵力停滞的状态,只是仅仅自身肌肉的力量,她的速度也不慢。 不疾不徐地掌握了一种节奏韵律,每一步都似乎是踏在节拍上,发出哒哒哒的清悦的脚步声。 一个个人被她甩在身后,而沿阶边沿的重峦叠翠之上,时而盘旋着五彩灵鸟,或是山间奔跑的走兽,都似乎十分温和,共同生活在这一片天地之中。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灵兽竟然都不去攻击攀登的参赛选手,就像是他们生活在两个平行空间之中,彼此间没有任何联系,隔着巨大的鸿沟。 长长的阶梯绵延数千里盘旋而上,好似一条羽化登仙,乘风而上的巨龙,穿梭于天地之间,使其上之人莫名生出浩渺之感。 不知道,数万年来有多少惊才艳艳之辈,在此处攀登,创造奇迹。 通天梯台阶上的符文,金光流转,让人一看就仿佛被吸了进去,立时感到头晕目眩,若是多看几眼定会让人心神杂乱。 秦含闭上眼,默念清心咒,感受到颈下传来的,沁人心脾的丝丝幽凉之气,脑中才渐渐清明。 却不知,她还算情况好些的了,因着活过两世,灵魂力、精神力都要强过普通人太多,才只是微微心神失守。 要是寻常之人,看一眼就会立即陷入生死不知的魂游状态,所以他们最开始注意到符文的时候,便自动避开目光。 魂力与神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以至于,炼魂派的修士不仅仅修炼对精魂的控制力,更注重自身神识的凝练。 xs7.com “这祁家的男娃不错,是个好苗子。” “司徒家的也极为优秀。” 负责接引的长老们皆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稍稍惊讶,毕竟司徒靖与祁进都是少年成名。 “你们看看那裘妙依与裘广仁如何了?”有一长老伸手朝水镜上一指道。 只见水镜的角落里,一男一女艰难地向上攀爬,男子领先女子数十里。 他的面色只是略略苍白,而女子则是几近虚脱。 “哈哈哈哈,李长老,你们三山派不如当年啊。” 李长老眉头一皱,哼了声,“裘广仁目无尊长,早已被逐出师门,至于裘妙依也未必会拜入我们三山派。” 话音刚落,水镜中突然出现一紫袍,略带阴鸷的年轻男子,只是几个起落,就超越了大部分的人。 “这人是谁?” 身着蓝白色道袍的神水派长老不禁哑然,看向周围的几人。 正魔两道长老皆是摇头,显然从未听过这样的人。 身旁紫色身影一闪,秦含也不禁侧目,这男人好生勇猛! 只是这人方才可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秦含也对他生不起半丝钦佩之心。 “小姐,你一定可以超过他的!” 毓绫见秦含微微发怔,以为是被那紫袍人刺激到了,立即给她加油打气。 寻着声音,向下一看,大概十几里远的台阶上,少女正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又瞧了少女身后,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而昱梁并不在其中。 让秦含惊讶的是,毓绫居然能不远不近地跟上她的步伐,可见她的体质也较常人强健许多。 至于小梁子,那纯粹是懒的! 话说自从昱梁坐在了地上,便不愿起身,靠在台阶上只觉得晕乎乎的,上下眼皮不住打架,渐渐地视线变得模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先走一步。” 朝毓绫点点头,秦含便打破了现在的节奏,准备冲刺。 画面往下一转,得到了中间以及后面的一部分人的影像。 众位长老再次惊愕,看到秦含出现在画面上,第一个反应就是被她容貌与气质震慑,第二则是被她的速度吓到了。 在重力巨大的通天梯上竟然如履平地、身姿矫健、就如清风一般、快成一道道残影,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就从中间区域转至最前区。 这动作快到连窥天镜都险些无法捕捉,有一长老惊呼出声,“快看看她是否灵力被封!” “不用查,通天梯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 魔道那头也有一长老出声,“这丫头确实没有使用灵力,这只是她自身的力量,或者着这就是她的本能。想来她体质特殊,应是有异族血脉。” 绾着道髻,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长老,紧盯着水镜,沉默片刻后若有所思,道。 “还有可能是天生灵体。” 若是有参赛选手在此,定能看出,这位长老正是方才比赛之前站在第一处台阶上,朝众人说话的那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人皆禁了声。明显,不少人是将这话信了七八分,对秦含无不露出艳羡嫉妒之情。 世间,最难得就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尤其是纯粹的元素源灵最为难寻。据说,天生有人在母体之中便与源灵融合,这种人被称为天灵体。 三年前,落霞谷秘境中传出有天阶传成功法,到后来又有好事者谣传说有雷源灵出世。 许多宗门都派遣了长老、弟子去查探,但是皆无功而返,后来大家便也把源灵之事当做闲聊时的谈资。 毕竟,武界灵气稀薄,这种在修真界都极其少的宝物,又怎可能在此出现?说不定,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灵界。 灵界啊!那可真是太遥远的存在! 源灵与人体融合便再难分离,除非是有特殊手段,然而这法子他们也无从知晓。 且天生的灵体,若是强行剥离源灵,有伤天和,必定会遭天谴。 有不少人歇了打着源灵的心思,好半晌,最开始出言质疑秦含灵力未封的长老,最先回过劲来。 “快查查这丫头适合来历!” 身旁立即有执事弟子得令,将一枚刻有录考核名单的玉简呈上。 只是粗粗一看,这长老面上的激动就淡去,“不过是个从凡界来的妮子,父母都只是凡人,怎么可能是天生灵体?” 旁边亦有几个长老不信,纷纷查看玉简,发现上头填写的是:秦含,十一岁,父母皆是善渊大陆乡下村子里务农的佃户。 有一人试探道,“会不会这村子有何玄机,是哪个大能留下的后辈?” 为首的白眉老道一直沉默,看着焦躁不安的众人,面露不悦,呵斥了一声,“你们都是一两百岁的人了,还都是宗门长老,不过就是个丫头,也能让你们如此浮躁?” 见众人皆闭了口,他接着道,“要是这丫头真如此优秀,收入门下便是,何须执着于此。”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齐声道,“茯苓尊者所言甚是。” 这茯苓尊者乃是正道的修士,修为极高,乃是半步金丹,堪称碧晨界第一人。 且他的道侣乃是魔道的天煞罗刹,二人都是散修,无门无派,在正魔两道都有些脸面,后来也担任了十年大选的裁判,在正魔之间起到一定的调和作用。 等这些长老沉静下来,继续看向水镜之时,画面已经不在秦含身上了,而是到了后头的人身上。 此时毓绫一直不紧不慢,很快追上了前头的五人,冲到了中间区域,在镜头中也不过是一闪而逝。 见到毓绫如此有毅力,有几位长老皆面露赞许。 “余浪哥哥你快点,那丫头都跑到我们前头去了!我们可不能输给女孩子!” 跟在后头的余浪叫苦不迭,这王家最小的嫡系少爷,也不知道小时候吃了多少天才地宝,小小年纪就是脱凡境修士不说,体力还超过了他这个将近成年的男子。 这速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却不想这王珩小少爷竟然还要加速。又看了一眼,还在身后苦苦挣扎的宋家兄弟和尹世生,他才稍稍有了几分优越感。 原来毓绫超越的五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笑话过秦含晕传送阵的五人。 第五十七章 十年大选(五) “哥,这咋有个人?莫不是已经……” 相貌普通,身材微胖的少女指着地上,如死狗一般昏睡过去的清秀青年,惊叫道。 “菲菲,不得胡言。” 楚玉祺立即上前查探了青年的鼻息,凝重道,“气息微弱,恐怕是......” “哥,那还等什么。”楚玉菲说着,一把掐住地上之人的人中。 但由于手掌较为肥胖,直接将口鼻给捂严实了。 青年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进而转变为青紫,最后竟然一片惨白。 “咳咳,咳咳。” 窒息的感觉袭来,昱梁眉头不适地紧紧皱起,咳了许久终于能说出一句话,“哪个杀千刀的?想憋死小爷!” “呸呸呸。”啐了一口,将口里黏腻的汗液吐出。 楚玉菲不好意思地搓了把手上的汗水,又在衣裙上擦了擦,愧疚的对昱梁腼腆一笑。 “你们谁啊?没看见小爷在午休吗?” 昱梁用手遮挡住后半下午依然强烈的阳光,打了个哈欠,“我要继续睡了,你们快走吧。” “这位兄台,你也是来参加比赛考核的,怎么能如此懈怠?” 楚玉祺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地上的青年,出于本能的站在了青年与楚玉菲之间,将自家妹妹拉到身后。 昱梁也不答话,疲惫的朝楚家兄妹二人摆摆手,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这种事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而且睡觉,睡觉还挺舒服的...... 看着面前缓缓躺下的青年,楚玉菲刚要出声,就被楚玉祺制止,“这是人家的自由,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水镜那一头,茯苓尊者一拍桌案,吹胡子瞪眼,“真是气死我了,他,他这是藐视考核!” “朽木不可雕也。” “不堪大用,不堪大用。” 几个长老纷纷表示若是此人过了考核,也定然不会收他入门。 镜头一转,回到了最前面祁进、司徒靖等人那边。 此时的紫袍男子已经超过了第一团后半部分的刘虎,而且一鼓作气地赶上了最前面的祁进与司徒靖,冲到了第三! 茯苓尊者抚掌大笑道,“想不到这匹黑马竟然能后来居上,紧追正道魔道天之骄子,哈哈哈,此子与老夫有缘,不如各位割爱?” “尊者,这孩子如此优秀,想来自己早已有所打算。” “对对对,还是看他自己决定。” 其他长老也随声附和,开玩笑,他们要是直接将这样的好苗子送给别人,回去不得被宗主责罚? 与此同时,大部分人都已经走过了通天梯的三分之一。 他们攀登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不仅仅是他们体力不支,而是越高台阶越多,增加的重力也越可怕。 阶梯上的符文隐隐绰绰,不停地运转着,台阶上众人的脚下也越来越沉。 突然,进入通天梯三分之二的部分时,这重力陡然猛增,让不少人措手不及,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最前头的祁进、司徒靖和紫袍男子等人最先感受到这股强劲的重力,双膝不由微微弯曲,额头上也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最前头的三人两两相距不到一臂的距离,祁进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地前进。 司徒靖则要亢奋许多,他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红晕。 注意到紫袍男子仍是紧跟在身后,似乎是犹有余力的样子,自己又始终追不上前头的祁进,于是,双腿又更加卖力的狂奔。 不一会儿,三人已经脱离了第一个小团体,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头。 刷,一道风般的残影划过,这身影很快就超过了这三人,转瞬之间消失在一片紫气弥漫的雾气之中。 紫袍男子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这人是谁?没多想,脑海里出现那张精致绝伦的美丽容颜。 在后面,有此等潜力的,也只有她了。 祁进万年不变的神情也略有松动,方才那人虽未看清模样,但这样的体魄至少也是个炼气修士。 只是方才那个高度,堪堪到他胸口下方,怎么看不像个成年人。 参加考核的年龄限制在六十岁之前,而众所周知,三十岁以后的人基本无太大潜力。 收入宗门最多就是当个小执事,被派遣去管理城镇,也就是养老。 方才这人若不是年纪大的炼气修士,必然会引起各方的势力的拉拢。 “啊!” 司徒靖咆哮一声,仰头看天,也不管祁进,他脑子里只剩那个黑影了,他要超过那家伙! 这点重力,秦含很快就习惯了,只是看着身后不断迅速退去的山峦鸟兽,有些感慨罢了。 这才第一关,就无人是她的对手,可真是无聊的紧呢! 身着丹鼎宗服饰的中年男子,大笑道,“这丫头我们丹鼎宗要了。” “贺长老,你们丹鼎宗要这么个练家子干什么?不如给我们万剑宗。” 贺长老不赞同地看了一眼万剑宗的于长老,道,“老于,你们那些山头的那些混小子全是剑疯子,可别把人家女娃娃带歪了。” 众人说说笑笑,却没注意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的道长正凝神注视着水镜。 似乎要透过这层光幕,将秦含看穿。 此人如他猜测的一般,真的是天生灵体? 同样的疑问也萦绕在众人心头,挥之不去,不过这时大家都有意无意的不再提及此事。 就当秦含踏上距离碧云台仅有一百台阶之时,重力猛然翻了一百倍! 面色微沉,秦含做了一个深呼吸,费力地抬起脚,重重的踏在下一个台阶上。 这种缓慢的速度,不过五六个台阶,后面三人就追了上来。 秦含也听见了动静,朝身后微微侧头看去。 只是这一回眸,便惊艳了时光。 祁进和司徒靖微微愣神,就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紫袍男子,也是有一瞬间的目光停滞。 不过三人非比寻常,只是瞬间失神,很快便调整好心态,不被秦含的外表震慑。 紫袍男子更是恢复了一贯的阴郁,不善的看了过来。 对上紫袍男子阴鸷的双眼,顿时,背后吹来阵阵凉风,这人真是邪门了! 这人怎么就看她不顺眼?难不成是因为他那个胖表弟的原因? 她也不是灵石,不能让谁都喜欢。 思及此,秦含便头也不回地,承受着巨大的重力,向前慢慢挪动步子。 第五十八章 十年大选(六) “这小姑娘还剩八十个台阶了,才只花了一个时辰,这个速度,在碧辰界也是万年来的首例吧!” 一位站在碧云台上的长老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仿佛秦含已经是她的得意弟子一般。 “我看未必,先别这么快下结论,这最后的一百台阶才是最恐怖的地方,那时要花的时间要是太长,她的名次定然是要靠后的。” “李长老,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是不是因为你们宗主主家那边的小少爷表现得不尽人意,这才酸了?” “就是,我看王家有老宗主一只凤凰已经是难得,哪里会出现那么多天才?” “话说,宗主长女也算是难得的好苗子。”这人仿佛是又想起了什么,长吁短叹道,“可惜了啊。” 三山派宗主之女三年前便离家出走,从此了无踪迹,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在李长老面前提及此事,委实是有些过了。 于长老忙打个圆场,岔开话题,“这女娃单单是速度就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意志力和身体素质都很不凡,一看就是天生的剑修。” “你这于老头还来劲了是吧?”贺长老气急,这姑娘他之前就注意到了,其他人都不敢看那灵玉石阶上的符文,可这姑娘却看了两次。 她不但看了,而且并没有被符文影响到,这说明什么? 她的灵魂力与精神力非常强大! 这种人,要是还有火灵根或者木灵根,不就是天生的炼丹师么? 众位负责接引的长老议论纷纷,而在碧云台的另一侧,苏小小昂着头,四处张望,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忽听身侧的男子开口,“小小,那雷公子如此出色,若是真的来了,在这十几万人中必定会脱颖而出。” “三叔,你说,当散修有什么好的?他怎么就不想加入门派呢?” 苏远道沉默许久,而后问道,“你觉得茯苓尊者如何?” 少女闻言,也沉默了,不再出声。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门派也许会给人启蒙,避免走不少弯路,但毕竟不是避难所,修炼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 “陆师兄,想来那些考核的人也快到碧云台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手持一柄翠玉竹节骨扇,约摸二三十岁的青年,微微侧头询问身旁的高壮男子。 “是啊,刘师兄,十年前咱们爬通天梯的时候多累啊!拼死累活也用了十多个时辰。唉,比不得陆师兄天资过人,堪堪用了八个时辰。” 最右侧的男子谄媚地夸赞道,话语里满是恭维之意。 陆羽凡又怎会不知这一左一右两个人的讨好心思,如今距离外门大比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 他前些日子,修为有所突破,已然到了炼气初期顶峰,极有可能进入内门。 这段时间他的洞府门前,那可是门庭若市。 外门中的佼佼者,只要经过外门大比,获得前二十名,就能直接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 更甚者,日后如有机会进入核心弟子的行列,便能进入沧澜界的主宗。进入修真界,可与在这灵气贫瘠的武界不同。 听说在修真界修行,修炼速度可是武界的数十倍。 人人都想去修真界,可两界来往的过路费可不低,且非筑基修士不得过界。 修真界的水,深得很。 到了那边,若是没有什么强实力,又无宗门依仗,那真可谓孤苦无依,身如浮萍。 陆羽凡朝左边的刘享平与右侧的张启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师弟所言甚是,不如现在就去如何。” 二人齐齐应道,“陆师兄,请。” 从一堆好事者中,悄悄溜出三个身影,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驾起飞剑,在天空拉出三道弧线,朝碧云台而去。 眼看着还剩最后一道台阶,秦含忍着全身的剧痛,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刚刚到达顶峰,就仰面躺倒在碧云台上,一动不动。 直到有执事弟子来找她要取参赛玉牌,她才悠悠转醒。 刚睁眼就看见紫袍男子,祁进,司徒靖三人一前一后先后登上了顶峰。 那些接引长老看见秦含几人的动静,都露出欣喜之色,这些年轻的后辈可都是在两个时辰之内到达的。 年纪最小的那个小姑娘更是只花了一个半时辰多一点,就攀登到了顶峰,这样的成绩,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丝毫不夸张! 许多长老看向秦含几人的目光,温柔的都能腻出水来,就像是看见自己家出色的晚辈一般无二。 秦含被这些灼热的视线逼退,微微错开目光,却看见一脸战意的司徒靖。 这小子什么毛病,之前还逮着祁进不放,这次怎么就换成了自己? 难道,这家伙认出她来了?这也太玄幻了? 她只好侧目,看向别处。 背后四道目光好似利剑,要将她设个对穿,其中一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紫袍人。 而另一个的目光虽然也极具穿透力,但似乎并无太大恶意,更多的则是探究,秦含也好奇地回望过去。 发现此人正是当时最开始比赛时,突然出现在通天梯上,宣布比赛规则注意事项的那位“很正经”的道长。 至于是不是真的正经严肃,秦含不得而知,但他给人的感觉的确是一丝不苟,紧紧有条。 祁进对于周围长老的夸赞,并不在意,却也不似平时待人般极度冷漠,此时虽话不多,但也是有礼有节,进退有度,尽显贵公子风范。 司徒靖则是傲娇许多,从不给那些故意和他套近乎的人面子,即便长老也不能让他破例。 相比之下,秦含和紫袍男子的关注度则少了许多。 大部分长老看来,他们这种出生背景不强硬的孩子,拜入宗门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只要抛出橄榄枝,他们岂有不从的道理。 到时候无非是看哪家的条件待遇优厚些罢了。 当然也有目光长远的人,不会和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同流合污。 于长老和贺长老二人,争先恐后的跑到了秦含的面前,嘘寒问暖。若是丹鼎宗和万剑宗的弟子看到这一幕,估计都要惊掉下巴了。 第五十九章 十年大选(七) “小子,我看你根骨不错,可愿拜我为师?” 茯苓尊者宽厚的大掌拍在紫袍青年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见这青年阴沉着脸,也不搭话,茯苓尊者只好干笑两声,“哈哈,还挺结实。” 接着又探向他腰间,摸到玉牌,拿来一看: 申屠博明,二十八岁,琴月大陆人士,自幼父母亡故。 看到此处,茯苓尊者长叹一声,看向申屠博明的眼神柔软了几分。 “孩子,你一个人,修行到炼气三层实为不易,希望你能有个好前程。” 又拍了两下面前青年的肩膀,茯苓尊者也不再强求,摇摇头离开了。 申屠博明阴郁的神情似乎有丝松动,但也不过转瞬即逝,再看时,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郁。 “陆师兄,他们竟然到了!” 刘享平刚停在一处山峦的峭壁上,向碧云台眺望,不觉大吃一惊。 “且还不止一个人,这才过了两个时辰吧?”张启达收好飞剑,也迫不及待地朝碧云台望去。 陆羽凡并未出声,脸色已是很不好看,想当年他可是上届攀登通天梯的前三名。 而这届的实力已经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难免有人会将他们与自己比较。 这其中滋味,说是从云端跌落泥潭也不为过。 陆羽凡冷哼一声,也不和刘享平、张启达知会一声,大手一挥,招来飞剑,驾着遁光就要离去。 “唉,陆师兄,这就要走?” 张启达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陆羽凡。 “师兄莫急,后头还有两关,要是后两关失利,说不得这几人连进入门派的资格都没有。” 刘享平见此忙安慰道,“陆师兄三关考核成绩都不错,他们哪里能和师兄比,估计后两关就没这么好运了。” 闻言,陆羽凡心情才舒畅许多,也收了飞剑,从储物戒中拿出案几、坐榻邀刘张二人坐下。 碧云台上,秦含席地而坐,往嘴里塞了两颗补气血的丹药,可惜这只是给武者服用的,对现在的她并无太大疗效。 “你就是破了记录的女娃娃?”苏长老三步并作两步,从东方天际踏空而来。 秦含瞪大了眼睛,踏空飞行啊!这就是筑基修士的实力吗?筑基之上,又是何等境界呢? 苏长老身侧,还有万剑宗和天魔宗的长老,看见秦含如此年幼,不禁惊讶万分。 “丫头,你多大了?” 万剑宗的大长老,早就听于长老将秦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也是对着娃娃好奇不已,禁不住开口询问。 “前辈,我今年十一岁了。” 苏长老大笑,“哈哈,果然是天才出少年,竟然十一岁就是炼气一层!” 天魔宗来的正是傅胜元,他正盯着秦含,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也不出声,只是时不时皱眉,似乎是在思索。 万剑宗的长老看秦含,是越看越满意,不骄不躁,坚韧不拔,正是最合格的剑修。 “你好好准备下一关的考核,三天后,希望你能再创佳绩。” 这三位长老又逗留了一段时间,才踏空而去。 这一举动,让不少之前认为秦含无所依靠,可以任人拿捏的长老,不得不重新对秦含进行评估。 许是太多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秦含立有所感,寻着视线看去。 这些看过来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堪堪炼气一层的女娃感知力也非同凡响,居然能发现他们! 既然被抓了个现行,他们也只好对秦含讪讪一笑,而后别开目光。 若是他们知道秦含实际是炼气二层的修为,一定会直呼她是变态。 秦含也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离场休息,而是坐在碧云台上等待。 接着陆陆续续有许多人上了顶峰,执事弟子纷纷将这些人玉牌上的成绩登记在册,忙得不可开交。 碧云台之上有一块巨大的水幕,透过这片水幕则能看见石壁上的情形。 只见,原本左半侧的一片空白,被密密麻麻的名字取代,随着上来的人数增加而增多。 等到傍晚时分,秦含才看见毓绫的身影。 “小姐,你真厉害,我,我不行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已经虚脱,就要倒下,秦含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你已经很厉害了,在你之前的人都是炼气期修士,你可是武者里第一个爬上来的人呢!” “真的吗?” 毓绫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迷迷糊糊靠在秦含肩头,疲倦的睡了过去。 秦含将毓绫扶到一旁靠坐在一颗巨树下,又看了一眼也一直留在这里的祁进,不免有些唏嘘。 这家伙肯定是在等老刘,还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想来当时的“秦公子”身死之时,他肯定也不好过。 以后得寻个机会让“秦公子”去和他见上一面。 “秦含是谁?” “不知道啊。” “她竟然是第一名!” “才用时一半时辰多一点!” 爬上来的人都聚集在水幕之前,看着石壁上凌乱排列的名字,一个个按顺序自动归位。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第一行第一列的第一名“秦含”。 祁进的目光也朝水幕这边扫来,看到第一个名字时,瞳孔一缩,面部有一瞬的抽搐,转而将视线投至秦含身上。 秦含缩缩脖子,将脑袋埋得低低的,也不再东张西望,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腼腆的模样。 见到秦含的反应,祁进也自觉盯着陌生姑娘看极是不妥,尽管这姑娘还是个孩子。 当下也立即收敛了目光,专心致志地朝通天梯路口看去。 “昱梁怎么还没来?这该死的小梁子该不会睡着了吧?” 眼看着天就要全黑了,却始终没瞧见昱梁,秦含不免担忧。 昱梁是干爷爷的孙子,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他就差改姓范了。 若不是范山水坚持不让他改姓,估计昱梁早就该叫范梁了。 希望昱梁千万不要辜负干爷爷的期望,可一定要通过考核啊。 也不知道小梁子是不是天生嗜睡,这毛病怎么就改不掉? 不过听说进入炼气中后期就可以辟谷,还能免去睡觉。 说不定那时,他就能改掉这个坏毛病了。 第六十章 十年大选(八) 夜已深,月亮慢慢爬到了头顶上方,碧云台上只剩寥寥几个执事弟子,长老都回了自己的驻地。 秦含那边除了依旧沉迷梦乡的毓绫,就只剩下还在等人的祁进。 其余的人全都回了自己的根据地,谁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等待其他人。 毕竟他们太累了,必须马上回去休息。 “十三公子!” 一道粗犷但极为虚弱的声音从碧云台下传来,打破了这一夜的宁静。 祁进听到这喊声,二话不说,就起身走到了离台阶只有半臂距离的地方。 微微低头,向下一看。 果然,刘虎卡在了倒数第三个台阶上,哼哼唧唧了老半天,抖着腿,却是怎么都抬不起来。 “你无需太过紧张,休息片刻也可。” 冷冷淡淡的话语透过紫气传入刘虎耳中,宛如天籁。 “十三公子,哪能劳烦您在这里等我?您快回去休息吧。” 刘虎呼出一口浊气,靠坐在台阶上,擦了把汗,仰头对祁进道。 随着时间推移,自从秦含等人登上了碧云台,紫色的雾气便渐渐淡去,此时已经不到最开始时的一半浓郁。 以至于,秦含不用上前,就能清楚的看清刘虎的状态。 “这位大哥,你可不能歇息,要是坐了下来,便再也没动力起来了。倒不如一鼓作气,把这三个台阶爬完。” 刘虎刚想再歇息一会儿,耳边就响起这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听罢,若坐针毡,心里仿佛是有一只猫,挠得他心绪不宁。 以前他练功也有所懈怠,越休息就越不想吃苦,这种势头就不妙。 公子出于好意让他休息,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要是一坐久了,便再难挪动半分。 思及此,刘虎马上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气呼出,闭上眼睛,一狠心,撒开腿就超前冲去。 他仿佛能听到重力将他向下拉着,同时他奋力向前,两股力道将他的腿骨折磨得咔咔作响。 那酸爽,那疼痛简直是生平仅见! “啊——” 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终于冲到了碧云台上。 顿时,整个人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萎靡下去。 祁进眼疾手快,迅速地将刘虎扶住,为他吃了两颗补气血的丹药。 等刘虎不再流虚汗,气血见见回复,祁进才朝秦含作揖,表示感谢,后者也回以微笑。 方才祁进还对秦含有些失礼,此时,又受了对方的恩情。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若不是看在刘虎的份上,秦含也不想多言,以免暴露。 此刻,二人都不愿说话,只是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直到执事弟子来给刘虎登记玉牌分数,才缓解了这尴尬的场面。 临走时,祁进也只是向秦含淡淡点头,然后,一声不吭地扛起刘虎,几个闪身,就消失在夜幕中。 “真是个变扭的人。” 秦含自顾着嘟囔了一声,走到仍然在熟睡的毓绫身旁,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毛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仰望着天边的群星与皎月,不禁有些想家了,大概看到月亮,总会想起“月是故乡明”吧。 家里现在也没一个人了,死的死,走的走,还有不知生死的。 这一切到底要过多久才能柳暗花明,水落石出呢?真相到底是什么? 秦含揉揉酸痛眼睛,抚平眉间的褶皱,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她都要好好准备下一场考核。 这一夜,碧云台上只有四五个人,这一夜,很寂静,再也没有人登上顶峰。 不知不觉,第二个夜,也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天,当天边出现第一抹超霞的时候。 王珩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到了终点。 他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一三山派的负责登记分数的弟子,给他递了一张软榻。 且这三山派的弟子还称这小胖子,“王珩少爷。” 秦含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这孩子,她见过。之前就猜测他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姓王,且与三山派有瓜葛,王齐平不也是姓王么?一流家族中并没有姓王的,这应该是个二流世家了。 到了大半个上午,王珩的小团体也都到齐了。 余浪四人,先后来到碧云台,王珩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软榻歇息,案几上还有不少养气补血的丹药。 那四人也只是匆匆道谢,便坐下闭目调息,他们这会儿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又哪里有攀谈的心思。 秦含只觉得,这五人不说话时,反倒更为顺眼。 时间飞逝,一晃就到了将近午时,倒是有不少昨天离开的人又回来等待同伴。 秦含真是有些后悔,昨晚没去休息,白白等了一夜和一个上午。 这都是高估了昱梁的水平惹的祸啊!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毓绫不知从哪里找了两顶帷帽,自己戴一个,又给秦含戴一个。 接着,拿出执事弟子发放的辟谷丹吃了起来,“小姐,这辟谷丹也太难吃了。” “你就知足吧,万一考核期间吃坏了肚子,你可要后悔了。” 秦含也往嘴里塞了一颗辟谷丹,打趣道。 比赛结束时间是未时,也就是的下午一点就截止比赛。 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结束了,碧云台上焦急等待的众人,都坐立难安。 一个个都忍不住跑到了通天梯的路口等待,还有些人绕着边沿来回踱步,似乎这样就能排解心中的急躁。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时辰,也可能是不到半个时辰,秦含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上来了!” 所有人一哄而上,看看上来的到底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毓绫的反应比秦含还快,一马当前冲在前头,一眨眼就挤进人群中,不知去向了。 见毓绫已经去了,秦含便也懒得动身。她还是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不愿挤进去。 可是没过多久,方才兴冲冲跑过去的人,此时却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该死的,还不上来!要是通过不了考核,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听着毓绫的自言自语,不用猜也知道刚刚到的人里头肯定没有昱梁。 “没事,我们再等等,还有时间。” “哼,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之前要拉他一把,他还不愿……现在倒好……” 第六十一章 十年大选(九) “哥,你看!这么多人都是来迎接我们的啊!” 刚刚爬上来的楚玉菲,不仅没被这庞大的阵容吓到,反而更加兴奋自豪。 看见众人渐渐淡下去的笑容,逐渐逝去的激动,楚玉祺心下了然,继而无奈地摇摇头。 “菲菲,我们还是快把玉牌拿去登记吧。” 也不待楚玉菲去和那些人攀谈,立即拉起她的手,挤出了人群。 楚玉祺刚将自己和妹妹的玉牌递给执事弟子,从远处就传来隆隆之声。 “快看!是长老们来了!” “真的是他们,全都来了呢!” 执事弟子纷纷朝飞来的两艘大船行礼,齐声道,“恭迎长老。” 考核弟子有几个机灵的也出声附和,紧跟着越来越多的人也随声应和,碧云台上已是一片恭迎之声。 傅胜元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也不会有人再上来,大概那些人该放弃的,已经放弃了。 “第一关考核已经结束,你们这五万人都通过了第一关考核,有资格进入第二关的试炼。” 话音未落,立即从通天梯那边传来两道焦急的呐喊。 “等等!” “还没结束!” 不一会儿,碧云台的尽头就出现了一男一女,正是裘广仁和裘妙依。 只不过裘妙依是被裘广仁背着上来的,她的面色倒是挺好,红润有光泽。 而裘广仁看上去就是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全身被汗水浸透,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表情僵硬,神情麻木。 要不是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在场之人完会以认为他是一个雕像。 “小姐,可以下来了。” “哼,要不是你速度太慢,本小姐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到!等会儿到族里,自己领罚!” 裘妙依从裘广仁背上跳了下来,还不依不饶地瞪了他一眼,而裘广仁则是面无表情的站着。 见此场景,秦含都忍不住佩服裘广仁的好脾气。 记得之前在阳城,那时的裘广仁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而这次考核初见就一直萎靡不振,也不知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秦含有些好奇,但也不去多想,这毕竟与她无关。 不过,要是裘家人要再和她作对,就让他们和三山派的那个女弟子一般,上她的黑名单。 就算裘家势力大,她不介意好好的陪他们玩玩。 对了,裘广仁不是已经是三山派的弟子了吗?怎么还来参加考核? 话说之前他站在裘家的队伍里,就已经很奇怪了。 一般宗门地位略高于家族,尽管家族和宗门之间多有摩擦,关系很难调和,但很多家族弟子以进入宗门为荣,来反哺家族。 在外的场合都是会给宗门撑足面子,绝不会舍了宗门,跑到家族那边去。 尤其是他这种旁系,若是没有宗门弟子的身份,在家族里更是会遭白眼。 秦含在这头心思百转千回,众人在那头看着裘家这刚到的两人窃窃私语。 先不说,自己爬着通天梯就累的够呛,居然还要再背一个,能这么快时间到,已然是老天眷顾了。 有不少人已经在心里为裘广仁掬一把同情泪,这万恶的家族等级制度啊! 尽管裘广仁天赋实力不错,却还是要受制于裘妙依,就因为他是旁支,而裘妙依是主家嫡系的小姐。 魔道修士,因着修炼功法的缘故,心性多少有些乖张。 傅胜元也是只有在重大场合面前,才难得表现出平心静气的态度,和众人多说些话,要是换做平时,早就是爱理不理的态度。 见到这两人的突然出现,已经是十分不愉,但作为长老,也不能和小辈一般见识。 掐指一算,果然未时未到,还有半刻钟的时间,“你们既然在规定的时间内爬过了通天梯,就快去登记吧。” “傅长老,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吧?” 傅胜元一皱眉,最近三山派和裘家是有些摩擦,想不到这么快就发难了,他反倒夹在中间。 “不知李长老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这裘妙依不是靠自己的本事爬上来的,且裘广仁也帮他作弊,这两人恐怕不能通过考核吧?” 不待傅胜元说话,人群里的裘三爷憋不住了,分开前面的人群,冲到了李张老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 “李长老,这比赛规则上头没说不能有人背上去吧?” 裘三爷朝天空边拱手作揖,边对众人道。 “这通天梯乃是沧澜界留下来的至宝。凡事不符合比赛规则的,就会被通天梯查出,而后通天梯自行屏蔽,是与不是?” 众人哑然,原来里头还有这番缘由。 怪不得这通天梯上一使用灵力或者内力就会直接从空中掉下来。 李长老,也没想到裘三爷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言论,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场上的窃窃私语声,也莫名其妙诡异地停了下来,四下里一片寂静。 “咳咳,咳咳,各位,不如给老夫一个面子。不如,先让这两个孩子参加后面的考核。 若是后面两项考核,他们不能都排到前三万名,则判他们不合格,如何?” 裘三爷面上一喜,忙道,“茯苓尊者所言甚是!” 这看似公平,实则场上意剩下五万人,第二项考核,取得前三万的名次并不难。 再说,等到第三关,还不知道留下的有没有三万人呢! 李长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但也没有争辩。反正就算这两人过了考核,他们三山派也是不会收的。 见这件事就这么解决,傅胜元大袖一挥,指着水幕画面上的石壁,接着朗声道。 “这石壁上是你们现在暂时的排名,名字后头有你们的成绩。快看看有没有遗漏,写错之处。若有不对,经过核实,需在明天结束之前上报给负责人员。” 众人听罢,齐齐应是。 “记住,明日休息一日,调整好心态和身体,后天早晨到青龙山脉北面的乱石窟集合。” 有一个胆子大的人,高声问道,“傅长老,不知下一关是否是测试心境的考核?”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往届都是先爬通天梯,再过炼心池,最后再考察先天资质。” “对啊,也没听说这次会有改动。” “不过,这次会有所改变,也未尝可知啊。” “谁知道呢?” ……………… 傅胜元示意众人安静,轻咳两声,“咳咳,你们不必着急,等考核之日,自然可见分晓。” 第六十二章 十年大选(十) “咚!” “哈欠,累死小爷了。” 未时的钟声和抱怨声同时响起。 一个脑袋缓缓地从碧云台的边界线上探出,紧接着,脑袋的主人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最后一道台阶上,仰头躺了下来。 “终于来了!” 毓绫惊呼一声,飞快地跑到昱梁跟前取下他腰间的玉牌,递给执事弟子。 后者却是犯了难,求助的看向傅长老。 傅胜元发现自己的修养真是越来越好了,就连看着昱梁的眼神,也没有往日的那般犀利。 考核过了的人无不,对着昱梁指指点点,也有不少人佩服他踩点的本事。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不希望他入围,毕竟谁希望自己多个对手,即便这人实力很弱。 有些沉不住气的,则大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这样的不能算通过!” “就是,这人我之前看到过,竟然在通天梯上睡着了。” “简直就是蔑视大选考核!” “不能算他过!”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秦含刷得目光一凝,冷冷地扫了一眼最先出言的几人,直教后者连连打了几个哆嗦,讪讪闭了口。 目光所及,被看到的人皆不寒而栗,起哄的声音渐渐消失。 她也不欲理会这些人,转而看向傅胜元,不卑不亢道,“此事,相信傅长老心中早有决断,定不会偏私。” 女孩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与众人对峙。 这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 面对众人的施压,长老的威势,她竟然丝毫不畏惧! 就是这样的气魄,傅长老,苏长老等人也不由对她侧目。 傅胜元一惊,这是什么,无形的气场,这是一种势! 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的的确确存在,据说掌握了势的人,若是不中途陨落,必然会成为一方大能! 秦含也不管傅胜元怪异的目光,径直朝昏睡过去的昱梁走去,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见到秦含一系列的举动,贺长老哪里猜不出,她这么久一直都在等的人,就是面前这小子。 “傅长老,方才这小子上来之时刚好就是未时,不如……” 注意到贺长老发了话,于长老也按捺不住,劝道,“就算他是最后一名如何?” 秦含见状,很上道地拉着毓绫一同朝傅胜元抱拳作揖。 一个是可能是天灵体的第一名,另一个是武者中的第一名,都是潜力巨大的后辈。 其他长老也想卖给她们二人情面,都争先恐后地开始劝说起傅胜元来。 傅胜元轻哼一声,平时也没见这几个老家伙这么齐心,这会儿却是都朝他施压了。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可没说不算他的成绩,你们未免也太激动了。” 见傅胜元应下此事,立即有长老笑道,“傅长老最是公正无私,是我们多虑了。” “对,我们想岔了。” “如此甚好。” 一众长老又和傅胜元客套了几句,转而将目光投向秦含,那目光充满着期盼与渴望,仿佛是刚刚表现良好,此时想找大人讨表扬的孩童一般。 秦含不禁恶寒,她可应付不来这些“老小孩”。 这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些长老都为她出头?仅仅是因为表现出色么? 傅胜元又看看同样在两个时辰内到达的祁进,司徒靖和申屠博明,总觉得秦含和他们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是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仅仅是性别上的不同么?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苏长老站了出来,对众人道。 “各位,今日的比赛就到此为止了,快回去休息,准备下一场吧!” 下一刻,场上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等众人都走得七七八八,毓绫还是没将昱梁叫醒。 “小姐,这可怎么办?我们怎么把他弄回去?” “没事,我来背他吧。” “小姐,你怎么可以背他!我之前要伸手拉他,他都说男女授受不亲!” 毓绫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含,后者则是满脸问号。 修士都如同江湖儿女一般,哪里有这个说法? 就在二人都束手无策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既然二位不便,不如我来背这位兄台。” 二人寻声望去,看见楚玉祺兄妹正朝这边走过来。 “有劳这位兄台了。” 秦含从纳物匣子里掏出几块下品灵石,转手递给楚玉祺。 “收第一名的灵石,怕是折煞我了。”楚玉祺连忙推辞,他本就是想和秦含打好关系,怎么能收她的灵石? 楚玉菲是个直性子,也劝道,“我们不过是帮个忙而已,不至于那么客气。” 秦含见拗不过这二人,也就顺水推舟,“若是二位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说。” “好说好说。” “我叫秦含,这是毓绫,还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在下楚玉祺。这是我的胞妹,楚玉菲。” “你们可是楚家的子弟?” ...... 四人又拉了几句话,逐渐都熟稔起来。 得知秦含和毓绫都是刚到不久,并未在青龙山脉驻扎营长,楚玉菲便主动邀请他们一同去自己的驻地。 插着扶桑巨木旗帜的营帐极为宽敞,门口还站着佩戴长刀的士兵。 见到来人,士兵立即向大帐通报一声,“十三公子到。” 注意到修长挺拔的身影进来,里头的中年男人,也坐直了身子,“回来了。” “嗯。” 来人只是淡淡点头,便寻了一处自顾坐下。 “听说这次比赛的第一名,是个从未听过的名字,而且这人只有十一岁。” 祁进看了一眼大长老,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十一岁,炼气一层。” “你可曾与此人交好?这样的人即使不能结个善缘,也是万万不能交恶。” 闻言,祁进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剑眉深锁,久久不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处,血月图腾旗帜的帐篷里,司徒靖把烈焰鞭往案几上一扔。 “哟哟哟,是谁惹我们家靖靖不高兴了?” “姑姑,我都多大了,您能别这样要我嘛。” “好了好了,姑姑不逗你,快和姑姑说说今日比得如何了?” 提及此事,少年绝色的脸庞立刻颓败下来,“唉,这次,我还是没能比过祁进。” “呵呵,你小子现在还把祁进当对手呢?”司徒芸慧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司徒靖的脑门上,笑道。 “如今那第一名的丫头可是不满十二岁,这么小的年纪就是炼气一层了。你都十八了,还在炼气二层,你也好意思。” 司徒靖顿时炸毛,“切,这算什么!祁进下个月就二十了,不也是炼气二层么?” “那你能打得过他吗?” 司徒靖,“……” 第六十三章 十年大选(十一) “表哥,你等等我。” “你没听清么,再说一遍,别跟着我。” 元千一把扯住申屠博明的衣袖,苦苦哀求,“表哥,你要是不让我跟着,万一那丫头再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 申屠博明伸手拍掉那只油腻的肥胖爪子,只是微微用力,元千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元千的右手上已经是一片青紫,手骨还有些扭曲变形。 看着高大阴沉的男子,头也不回,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中。 他用那只未受伤的手,狠狠地抓着地面,揪着地上的几根枯草,几欲发狂。 “申屠博明,没有我元家,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有两个小斯听见这边的动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地上瘫坐成一坨的熟悉身影,大声惊叫。 “少爷,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坐地上?” 另一个小斯看见元千的右手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少爷,这是谁干的?您没事吧?” “哼,谁,还有谁?不就是那个没爹没娘的小畜生!” 方才第一个说话的小斯立即上前,捂住了元千的大嘴。 “少爷,这话不能乱说,要是给旁人听见就不好了,您忘了上次的事么。” 想起上回他暗地里偷偷嚼舌根,被抓现行,可是当场给申屠博明道了歉,元千就更加气愤。 控制不住地激动,想要说什么,但由于嘴巴被捂着,也只能发出,“唔唔!唔唔!” 另一个小斯,以为自家少爷还是没有想明白,也开始帮着分析利弊。 “少爷,表少爷他虽有万般不是,但也毕竟是您亲表哥,而且日后您成了家主,他不还得仰仗您的鼻息过活?” 想到,申屠博明也不过是元家养的一条忠心的狗而已,自家老爹那日惩戒自己,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让这条狗更加忠心罢了。 元千就舒心许多,不过不能当面让申屠博明吃些苦头,仍是一大憾事。 “这就是你们的营地?” 毓绫不可置信地指着面前两个迷你的小帐篷,瞪大了眼睛。 楚玉菲立时激动了,粗这嗓子道,“哼要不是那五个家伙欺人太甚!我们又怎么会找不到地方扎营?” “五个人?” 结伴而来的通常都是两三个人,要么就是大群体出动,什么某镇,某城组织的团体。 五个人的倒是不多见,毓绫和秦含齐齐看向楚玉菲。 毓绫最先忍不住,“是不是五个人中,有一对兄弟长得有些相像?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一个皮肤黑一些的。” 秦含继续补充,“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小胖子。” “对对对!就是他们!” 楚玉菲边引秦含等人紧帐篷,边道,“小胖子叫王珩,是王家的嫡系少爷,也是王家的独苗。三山派的宗主也姓王,出自王家的旁支,他肯定是要加入三山派的。” 秦含暗自感叹,果然哪里都一样,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幸福! 因着靠血缘维持运转,家族之中远远不如门派中男女平等,当然,嫡庶之分排在男女之前。 嫡系的小姐还是比旁系的少爷地位高。如裘妙依与裘广仁之间的差距。 要不是从小就被宠着,日日用丹药供着,打死她也不相信王珩能这么快进入脱凡境。 不过要是和她一样有什么奇遇就难说了,要是王珩得到什么火灵金灵,还真有可能和她一般。 但这武界能有雷灵和风灵已经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天地灵物哪里那么好找? 楚玉祺将昏睡的昱梁轻轻平放在卧榻上,又取出一条干净的褥子帮他盖上。 才缓缓道,“那面白无须的,是余家的嫡系少爷,黑皮肤的是他表弟尹世生,另外两个长得像的是宋家的嫡系子弟,是同胞兄弟。高一些的是宋子明,较矮的是宋子丰。” “怪不得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原来都是世家子弟!” 毓绫气呼呼地鼓着脸,一想到之前在攀爬通天梯的时候,这五人在她前头,就一个劲的奚落她。 不过,好在,后来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才一把冲在了他们前头。 秦含对着无人并无多大想法,无非就是家里宠坏了的,不良少年。 她感兴趣的是往届的十年大比,她和毓绫都是凡人界来的自然是不清楚这事情,昱梁可能多少知道一点。 可惜,昱梁是个睡不醒的。眼下也只好询问这兄妹二人了。 “楚大哥,我听说往届的十年大比,第二关都是考核心境,不知是如何个比法?” 楚玉祺思索片刻,道,“听族里的哥哥姐姐说,一般是过炼心池,进入池中就会陷入幻境,能够自己破除幻境者就算是过关。” “幻境?”毓绫有些疑惑,她没接触过这东西。 “是啊,这些幻境往往可能是你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或事。”楚玉菲抢着解释。 不愿面对的?什么是我不愿面对的呢? 秦含反复思考,力求不错过一处,好提前准备。虽经历过幻境,但她仍然没有什么把握破除幻境。 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很多事都让她近乎崩溃。 楚玉祺见秦含面色凝重,以为她担忧性命安危,忙劝慰道。 “秦姑娘,你也不必这样紧张,这次不过是一个测试,不是真正的迷幻阵法,不具备攻击手段。” 楚玉菲也点点头,“嗯嗯,即使出不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会错意了,可她也不好细说其中缘由。 也只能朝他们感激地笑笑,“是我多虑了,多谢二位。” 楚玉菲摆摆手,“你这也太客气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没必要这样。” 朋友?她也有朋友吗?以前的魏明哲走了,连小翠也不在了。 倒是这段时间,好像她周围的朋友慢慢多了起来,先有昱梁,毓绫,现在又多了楚氏兄妹。 秦含上前激动的看向楚玉菲和楚玉祺,内心深处的柔软似乎是被触碰。 眼眶微微湿润,似乎就要落下泪来,到最后却是被她强自憋了回去。 第六十四章 十年大选(十二) 天刚蒙蒙亮,通过考核的人,成群结队地到达了青龙山脉北面的乱石窟。 他们此时并没有闲聊,而是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坐好,闭目调息起来。 武者和修士都有早起的习惯,以采一日之初的鸿蒙元气为修行之法,精进自身。 鸿蒙元气的前世是鸿蒙紫气。 更传说有人在天地介于初开未开之时,吸纳大量精纯的鸿蒙紫气,得到成仙机缘,立即乘风而去,白日飞升! 鸿蒙紫气,乃是天地感应自然显化而出之物,是大道之基,蕴含着法则之力。 只需一缕,便可让没有任何道行与修行的凡灵寿元无限,并且拥有不死之身,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修行有成。 而如今已过了不知多少万年,又经历了太一界的界面崩碎,早就没有了真正的鸿蒙紫气。 到今日,每日天微亮时,天地之间的第一丝气息,隐隐约约有零星的鸿蒙紫气的影子,后人称之鸿蒙元气。 即便不如鸿蒙紫气强大,但聊胜于无,几乎没有武者修士放过这一丝鸿蒙元气。 忽的东方天际,有一缕极淡的紫色薄雾,慢慢朝乱石窟飘来。 在场五万人,包括刚来的秦含,毓绫,楚玉祺和楚玉菲等人,立即盘腿坐下,开始吐纳。 很快的,这少的可怜的鸿蒙元气便被这五万人分食完毕。 秦含意犹未尽地继续吸纳,然而却是一无所获,丹田内两个气旋也从方才极速运转的状态变为常态。 睁开眼睛,遗憾的摇摇头,今日与五万人抢食,果真不如平日吸收的充盈。 看看身侧仰躺着,双目紧闭,嘴角流淌出晶莹夜滴的昱梁,秦含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别看。” 调息完毕的毓绫,以为秦含受不得如此不堪的场景。毕竟,凡俗界的大家闺秀何时看过这等不雅之事。 楚玉菲不屑的瞧了一眼地上,嘀嘀咕咕,道,“天天就知道睡!这也没个正行!” 说罢,就要伸出厚实的大掌,将昱梁嘴角的银线抹去。 毓绫惊得目瞪口呆,修士家族的小姐都这么豪放的嘛? 何止有豪放的,要是这丫头看见裘妙依当街强抢美男的场景,不知道会不会晕厥过去。 秦含此时正邪恶想着,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楚玉祺也觉得不妥,但具体是哪处不妥,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和楚玉菲待久了,早就习惯她的不拘小节。 但是没来由的,还是出手阻止,“菲菲,不可!” 大概阻止自家妹妹和陌生男子接近,就是他的本能。他妹妹这么美丽可爱,千万不能被哪个混小子骗去了。 “哥,这有什么不可的?你之前流口水的时候,不也……” “咳咳,菲菲,我的意思是,昱公子他毕竟和你男女有别。” “哥哥不也是男子么?” “我与他自是不同。” “有何不同?” “……” 眼看二人就要没完没了,秦含无奈,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射出一道灵力,直击昱梁嘴边的唾液。 那唾液在几人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毓绫惊异地望向秦含。 楚玉祺和楚玉菲也停了争辩,齐声道,“御物之术!” 难不成这么个小姑娘真的是练气修士? 虽然之前,就隐约听说过第一名是炼气一层,但是听说和眼见是两码事。 这灵力操控的精细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炼气初阶后期,甚至是炼气中阶! “秦姑娘,你,你真的是炼气一层吗?” 秦含好笑的看向楚玉菲,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如假包换。” “不知姑娘将那物什,投去何处了?”楚玉祺也起了兴趣。 “对啊,小姐,去哪了?我没找着啊。” 秦含阴险一笑,“还能去哪了?自然是去它该去的地方,这东西也是要分门别类的嘛。” 众人谈笑间,却没注意到,某件紫色衣袍的袖口立时出现,一节小拇指大小的一摊晶莹色泽的物质。 耳边仿佛响起炸雷,轰隆隆,轰隆隆,天际出现两艘巨轮。 巨轮底部上刻着各式各样的图腾,楼阁之上插着这些图腾的旗帜,在狂风的鼓舞下,互相轩邈,好不热闹。 “长老们来了,大家都起来!” “快快快,都起来!” 不少人早就反应过来,开始呼朋引伴。 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站成一个方阵,等待巨轮的降临。 昱梁真的是被某剽悍女子捂到快窒息,才猛然醒了过来。 这次谁也没阻止楚玉菲,因为她这个方法的确见效奇快! 见昱梁又要开始抱怨,秦含立即对他传音,“想想干爷爷的期盼,你就争口气。” 武者不能传音,此时五万人的场地鸦雀无声,昱梁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听着秦含继续。 “干爷爷膝下无子无女,把你当亲孙子看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看见昱梁低着头,瞧不见面上的神情,秦含也不知道方才的一番话有没有效果。 旁人没注意到的地方,某人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指缝间已是一片鲜红。 “咳咳,诸位准时参加今天的考核,老夫深感欣慰。” 傅胜元神神秘秘地看了下方的五万人方阵一眼,“近日有一难题,困惑老夫多时,一直没有头绪。昨日突发奇想,便将此作为考题,想看看诸位小友有何见解。” 话音刚落,苏长老,李长老,于长老和贺长老等人纷纷挥动袍袖,指尖连连打出数十道法诀。 一片灵力的光芒闪耀,将乱石窟内所有的石块,整整齐齐,两两一组,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码好。 紧接着又有魔宗的几位长老施法,在每一组石块之间设置半透明的结界。 不仅如此,那大一些的石块上还放置了笔墨纸砚,连镇纸毛毡等物件也准备好了。 “这是文考?”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平日里勤于体魄,疏于文章,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大部分人都一脸颓败。 “十三公子,老刘我,就识得几个大字,这,这可怎么办?” 祁进,“……” 第六十五章 十年大选(十三) “小姐,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我都认不全,更不会写文章啊。” 小时候在村里,阿婆也就认识那几本修炼功法上的字。以至于,毓绫认字极其有限。 秦含再次感叹素质教育的重要性。 注意到这五万人中近一半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来回踱步,傅胜元终于忍不住开口。 “诸位不必心急,这次考核并非考验你们的才学,文章,而是看你们对此事的态度。” 苏长老补充道,“是考策论,不是考学术,主要还是看你的观点,不追求字句优美。言简意赅,即可。” “小姐,太好了!” 毓绫激动的拉起秦含的手,笑得像只偷了蜜的小猫。 “咳咳,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请诸位入坐。” 话音刚落,众人身旁的结界开出一人高的口子,武者修士们纷纷进入其中,坐在较小的石块上。 一进入结界,外界的声音,画面,全都被屏蔽,坐在里头的人只能看到四周是一片白的浓雾,清晰可闻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秦含戳了戳半透着乳白色的结界,指尖立时传来丝滑柔软的感觉,出于好奇,她又加大了几分力度,但尽管折腾了一会儿,仍是不能戳出一个洞来。 此等韧性十足的结界真是生平仅见,当然也极具人性化。 “叮叮叮。” 石桌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沙漏里的细沙倾泻而下,计时开始! 白纸上突然多了一句话:若遇邪修,该当如何? 许多人看到这一题目时,直呼简单。 自有记忆以来,大家接受的观点就是邪修作恶多端,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修士,遇到邪修当然是杀之而后快。 与此同时,稍微细心点的人则没那么快下笔,认为这次考试的答案显然并不是那么一目了然。 对秦含而言,这次考得不仅仅是策略,更是看出个人的本性,也算是心境考验的升华。 在现代从幼儿园考到大学,做过无数张试卷的人而言,都不会把这道题看得太浅显。 她也不忙着下笔,而是施展灵力,将墨缸里的墨水聚成一股墨色的水流,接着慢慢将之消减,使水流变细,变细,再变细。 直到差一点,就聚不成流态,而只能形成米粒大的水珠时才罢休。 然后,二指并拢,指尖微微轻转半周,施展御物术,将墨水缓缓注入砚台中,保证无一滴洒落、飞溅。 “哼,华而不实。”老妪看着水镜里的女孩,随心所欲地操控墨水,等到墨水注满砚池才停手。 听到李长老不屑地冷哼,有几位长老也舍了自己那处的水镜,朝她这边望来。 水镜中的女孩食指与中指一并拢,桌上的一只紫竹毛笔立时悬空,她指尖微微一转,笔尖马上进入墨池。 毛笔随着她的手势而律动,不一会儿就蘸好了墨汁。 “妙哉!如此精湛的操控力,如此纯熟的御物术,没个十年八年恐怕难以掌握。” “这小丫头可只有十一岁呢。” 有几嗓门大的长老忍不住称赞,引来不少人侧目。 “不过是故弄玄虚,卖弄伎俩,我到要看看她真有什么本事。” 李长老朝镜面打出一道劲风,同时,秦含四周突然狂风骤起,吹得纸张发出哗啦啦的一片声响。 砚池里的墨汁被吹地翻腾不止,墨珠不断从底下冒出气泡,笔架上的毛笔也被刮得东倒西歪。 秦含面色大变,掐诀的手指颤抖不停,明显是灵力不支,开始手忙脚乱了。 老妪抖抖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轻笑道,“也不过如此。” “李长老,你这样未免也太过了吧?” “就是,只不过是个娃娃,何至于此?” “你这是,见不得比王家那小子优秀的人,李长老你的气量,何时竟变得如此狭小。” “各位,我只不过是叫她吃点苦头,让她长个记性。这种爱耍小聪明,急于表现的性子,若是不改,如何堪大用?” 看到李长老面容严肃,义正言辞地说着,众人都在心里暗暗鄙视。 “哈哈,老夫才刚来,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见到来人,众位长老纷纷弯腰行礼,“茯苓尊者。” 老头双臂一展,所有行礼之人皆被一股柔和的灵力拖起。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那最先称赞秦含的长老上前一步,自告奋勇地将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茯苓尊者听罢眉头越皱越深,“李长老,你此番作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断了茯苓尊者的话,“快看!快看!” 一干长老,包括茯苓尊者和某李姓的老妪,也好奇地看向可以照见秦含那片区域的水镜。 水镜前的众人,谁也没看清这丫头是怎样动的手。 就那么轻轻巧巧地竖起一根食指,周围的狂风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停了! 又接连施展几个御物术,将吹乱的物品归回原处,然后五指成爪,凭空一抓,毛笔就飞向她的右手,啪的一声,稳稳落下掌心之中。 这最后一招,可是基础御物术中最难得一部分,可以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控制过程。 要将操控力道逐渐减小,并且拉近距离,直至接触到实物。 这女娃竟然不费吹灰之力,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就完成了这样复杂的工序! 秦含看着手中的毛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而后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也不知道方才是谁的馊主意,和她比操控风的本事,真是蚍蜉撼树。 话说,方仅仅是风灵自带的一些入门招式而已,具体怎么运用这股风的力量,她也不知道。 似乎瞬移,御物术,御风术都和风灵有关。要是也有什么“天风诀”之类的功法传承就好了。 “哈哈,不简单,不简单啊。” 茯苓尊者抚掌大笑,这几天这丫头一直颇受争议。 但经过方才的表现来看,不管她是不是天生灵体,日后也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妪紧紧盯着水镜中女孩灿烂自信的笑容,手指骨节捏得咔嚓作响,全身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方才她使出了近三成的力道。一个刚刚炼气期的小辈,怎么可能抵得住筑基修士的三成攻击? 而且还是如此轻松,一根手指就摆平了? 第六十六章 十年大选(十四) 旁的长老和茯苓尊者想法类似,都以为李长老只是小惩秦含。 也就说了几句客套话,不再理会这档事,转而又去了别处巡视。 李长老本就不喜秦含,当下一转身,去找王珩的影像。 紧张时,人们往往会做些别的事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而后集中精神。 秦含也不例外,做完刚才这些事,此时她已经完全心无旁骛。 水镜的影像很清晰,大部分会识文断字的人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几大段。 更甚者,引经据典,辞藻华丽,追求字句上的押韵。 这些人来修仙实在是太屈才了,若是参加选拔官员的考试定能成拔得头筹。 “哈哈,文章写的不错,不如去考核儒修。” “空有词藻而无实际的思想内容,不过是空中楼阁,儒修怕是看不上呢。” 又有一长老来了兴致,“儒修要的是浩然正气,这种东西和佛家的慧根一样可遇不可求。” 方才第一个说话的长老笑道,“老夫不就是开个玩笑,你们两个好不知羞,竟然要与我理论。” 那二人听罢,又笑骂了几句才作罢。 因着碧晨界是沧澜界的魔修、佛修和玄修共同发现的,自然也轮不到儒修来拓荒。 且儒修数目极为稀少,就算有心瓜分碧晨界,也没那个实力。 为了让碧晨界能够更好被治理,沧澜界的巨擘们想出本土人管理本地事务的办法。 这种方法极为有效,历经几万年也没出现过大乱子。 以至于,此处的分宗长老、宗主都是本土人士。 不过,沧澜界各个主宗在特定的时间,会派个别巡察使下届来挑选有资质,有潜力的年轻弟子回沧澜界。 这些个本土长老,也只是从典籍上了解到了儒修的一些信息,却在这里开玩笑。 苏长老冷哼一声,对身着蓝白色道袍的神水派长老道,“管好你们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清楚。” “苏长老说的是,我现在就去提点一下他们。” 那神水派的长老立即朝苏长老作揖,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见到这番场景的人并不少,但也无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们。 这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四宗的实力高于五派,修仙界一直讲究强者为尊,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日光不复清晨时带着丝丝凉意,正慢慢偏移,发出耀眼的光芒,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经过去。 可这样的变化,处于结界内的人没有丝毫察觉,他们只知道沙漏里已经余下了半数的细沙。 “你快去看看,那丫头到现在还是一个字都没写。” 于长老拽着贺长老的衣袖,不由分说就将他拉至水镜前,指着画面上握着笔,一动不动的女孩,“你看看。” “唉,于老头,你着急什么?那边的申屠博明和祁进不也是一个字都没动?” 贺长老抹了把山羊胡,继续道,“你们剑修就是个燥脾气,真是皇上不急,那什么急。” “贺老头!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于长老说着作势就要召出本命灵剑,贺长老吓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你,有,有话好说,别,别动粗!” 剑修的实力非同一般,贺长老早就几个虚浮,向别处逃窜,而于长老却二话不说,连人带剑紧追其后。 这两个老顽童一个逃,一个追,真是不亦乐乎。 “这就是丹鼎宗和万剑宗的长老?” 刘享平坐在乱石窟外的一块大岩石上,不可置信地指着那两处不断追逐的身影。 若不是看出这两人身着万剑宗与丹鼎宗的长老服饰,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陆羽凡比刘享平与张启达二人见识广博,对这两个长老有些印象,“这执剑的应该是万剑宗的于长老,那被追的山羊胡子应该是丹鼎宗的贺长老。” “果然,陆师兄就是见多识广,师弟佩服。”刘享平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陆羽凡虽面上不显露情绪,但内心还是极为受用,尽管他听过无数次刘享平的夸赞。 “我看这玄门三宗并列完全名不副实,这丹鼎宗和万剑宗的长老,举止如此粗鄙不堪,哪里可以与我们流云宗相提并论?” 张启达笑看着远处的两道疾驰的人影,摇头道。 “张师弟,此言差矣,于长老可是除了茯苓尊者以外,最厉害的剑修,而贺长老则更是碧晨界唯一的三品炼丹师。” 张启达自以为方才之言能讨得陆羽凡欢心,却不想陆羽凡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挽回道。 “师兄所言甚是,是师弟狭隘了。想来,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多谢师兄提点,师弟受教了。” 三人各自坐在岩石上,一时无话。 本是想在比考核束之前的半个时辰来看看情况的,谁知道这次考试是笔试,此时场中的每个人都坐端坐在结界里。 即使从外部能看见结界中的情形,但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想去近前看水镜,可又怕长老责罚,这三人也只能徒呼奈何。 “铛!” 猝不及防,场外的钟声响起,场内的石桌上最后一粒细沙也顺着沙漏的口子下落,归入一片细沙群中。 所有人都停下笔,不敢继续作答。 渐渐地,众人头顶上的结界慢慢从正上方向四周退去,白色退去,周边的景物再次出现。 石桌上的试卷“刷刷刷”从不同的方向飞向众长老的所在,五万张试卷齐飞,就像是一大片归巢的白鸽,晃花了众人的双眼。 转瞬间,长老们面前的水镜被撤去,换成了一条极为狭长的长桌。 试卷在长桌上,整整齐齐垒成了几十份,确保每位长老能分到一垒。 第二轮考核虽已经结束,但没有任何长老发话,这些考生也不敢离席,又见到这些长老已经投身到改试卷的工作中,便也知晓这是要当场出成绩了。 这会儿都忐忑不安,哪还有心思说话。 五万人不约而同地紧紧盯牢那几十个长老,好在这些长老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这时也不觉得羞涩。 第六十七章 十年大选(十五) 许多长老拿着试卷开始摇头晃脑,反复分析,也有长老一个劲的摇头,看着手中的试卷,颇为不屑。 因着不知道自己的试卷在哪,这些考核者的心情也如过山车一般,时高时低,心绪不宁。 这样的场面,秦含前世见多了,当下也不去看那处,自顾闭上眼睛,盘腿坐在石凳上,开始吸收天地灵气。 有纳灵佩的协助,她周身渐渐聚集了小团的灵气旋涡,若不是武界的灵气太过于稀薄,也不至于要形成灵气漩涡才能满足纳灵佩。 为了避免他人注意,秦含立即和切断了和纳灵佩的联系,刚刚成形的小团旋涡立时土崩瓦解。 毓绫见到秦含的举动,也开始打坐调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前两轮考核的焦点本来就在秦含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注意到她动向的少长老们不由都称赞她勤奋刻苦。 申屠博明、祁进之流本就阴郁或者冷淡的人,自是不必借助外在来让自己静心,这样的淡定从容的神色,也是得到了不少赞誉。 “不行不行,太过决断。” 有一长老,指尖一点,面前的试卷立马化为齑粉。 接着,他又从一叠试卷中抽出一份,不到两三息的时间,又将那张试卷也毁去。 半刻钟不到,他这边只剩下一张,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后,惊道,“看似冷淡无情,实则匡扶正义。甚好甚好!” “什么策论能入得您老的眼?” 另一个长老凑上来,一把将那张试卷夺去,展开一看。 起初只是被那清逸的字迹吸引,进而逐渐被内容所震慑。 这试卷的大致内容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涉及自身,不欲多管。但若是邪修害人,定要斩草除根。 “的确不错,不错。现在的修士大多冷心冷情,能做到如此,已然是很大的进步。” 这夺了试卷的长老立即将之递给下一人传阅,只要有半数以上人觉得可行,便能通过此次考核。 这边刚刚平息,那出又有一长老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歪才歪才。” “哦?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歪才?” “我也来看看。” 一时间,大部分的长老都朝发出大笑声的长老涌去。 手快的人,抢过那张试卷,定睛一瞧,也不由笑出声,“若此方法可行,哪里还有什么邪修?” 贺长老胡子一翘,不赞同的道,“只是未有人尝试罢了。让邪修造下滔天罪恶,最后困于自己的业障,说不定还真能使其性情大变。” “老贺,你说说,要如何让他犯下滔天罪恶,莫不是要去给他送人头?” 贺长老嗤笑一声,“我们不是有练心幻境么?” “就是,实在不行不是还有织梦兽?” “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这边几个玄门的长老正争论得不可开交,也惊动了不少魔道的长老, 一位魔道的长老,毫无征兆的出手,把这张试卷截胡,同时又传给几个魔道的长老一通观摩。 这试卷上的行事作风有些邪气,倒是与魔道极为契合,很快就得到了一致好评,竟是第一个晋级的! 而此时,另一处,苏长老双眉深锁,看着手中,占了一整面纸的一个“杀”字,背后也不觉一凉。 这字铁画银钩、铿锵有力,杀伐凛然之气扑面而来。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对待非常之人正需要非常手段。” 他长叹一声,将试卷收起,传给下一位长老。 “你们快来看看,这个有意思,有意思啊!” 有一个大嗓门的万剑宗长老大喊着,招来身旁的几个长老,将手中的试卷临空展开,供众人细看。 若治邪修,需三步:好言劝之让其立下天地誓约不再为恶,若是不从,则以强硬武力镇压,又不从,则立杀之,灭其神魂,不归九幽。 看到试卷上言论的几人齐齐脖颈间一凉,这比直接杀了更加折磨人,不过却也是仁至义尽,不失为良策。 时光如流水般,不经意就转瞬流逝,越来越多的试卷化为齑粉,渐渐地,长桌上只余下不足万张。 傅胜元一声咳嗽,将五万人强行从修炼状态踢出,拉回现实。 “咳咳,经过诸位门派的长老们的审核,结果已经出来,石壁上留下名字之人,便是已经通过。当然,具体的排名还需要进一步的探讨。” 一睁眼,秦含就发现水镜上投影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已少了五分之四还多,这一场策论笔试竟然筛选了四万多人! 有不少在石壁上找不到自己名字的人都如丧考妣,有些甚至开始啜泣。 乱石窟中不断有哀嚎声传来,刘享平不由大笑,“方才看见他们一个个都气定神闲,居然开始修炼,还真以为是不问世事的高人呢。” 张启达也插了一句,“师兄,来参加大选的人怎么可能是隐修之人?” “我们也过去看看,”陆羽凡不待二人反应,召出飞剑,御剑而去。他倒要看看上一轮考核的前几名怎么样了。 考试已经结束,长老们也放松了警戒,有不少围观的人也朝这边过来,陆羽凡的行为也不突兀。 刚稳住身形,仰头就瞧见水镜画面上,那久居高位不下的几个名字,纹丝未动,陆羽凡踉跄退后几步,这些个人居然如此好运么? 落榜的人纷纷不情不愿地离场,转至围观群众之中,随着他们的离去,之前坐过的石桌石椅也消失。 很快场上只剩下九千多人,苏长老大手一挥,所有的石桌石椅开始向中心移动,这余下的人很快就补齐了空缺,形成了一个新的方阵。 见到剩下的人皆是不骄不躁,苏长老大感欣慰,可不经意间,瞥见最后一个角落里的裘妙依时,没来由的心中有些不快。 虽说此时的裘妙依也是恭敬守礼的样子,但她臭名昭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人能晋级,未免也...... 秦含早在距离拉近的时候就看见了裘妙依,当然裘妙依也看见了她。 对于裘妙依而言,见到比自己好看的女子,都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 也懒得睁眼瞧秦含,一转头看向左前方的祁进、申屠博明等人。 第六十八章 十年大选(十六) 石壁上的名次不断地变化着,最前面的四人中,只有司徒靖和祁进的名次略有些改变。 在第二轮中,司徒靖居然爬到了祁进的上面! 当然,秦含最关心的还是毓绫、昱梁和楚玉祺兄妹。 见到楚玉祺的名字在第一千名的位置上停了下来,不由得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紧接着,在一千五百六十六的位置上,楚玉菲的名字也不再改变。 看到楚玉菲掩饰不住的欣喜,秦含也不禁莞尔。 盯了一会儿石壁,仍是没发现自己的名次,昱梁有些坚持不住,困顿的闭上了双眼。 秦含又看了一眼焦急万分的毓绫,显然,她的名次也未出来。 心知帮昱梁看成绩的事还是要落在自己身上,秦含也打起精神。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凭借着极好的眼力,终于第一时间找到了昱梁的名字。 恰好是八千名,而他上面一位,竟然是裘妙依! 转头,看向春风得意的裘妙依,秦含突然很想知道裘广仁的成绩,马上寻着石壁上的名字挨个探查,最终在一千一百名的位置,找到了裘广仁。 秦含就怪异的看着裘妙依,真不知道这女人得意个什么劲? 难道是觉得排名靠前的裘广仁还要听她使唤,觉得很了不起? 不及细思,耳边就传来深深地叹息,她立即侧头询问,“毓绫,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毓绫趴在石桌上,没精打采,好半晌才回过神,“啊?小,小姐,你方才是和我说话吗?” “毓绫,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毓绫面上窘迫,“是,是毓绫给小姐丢脸了。” 扭头一看,第九千九百五十三名正好是毓绫,这也是本次考核的最后一名。 毓绫前头大部分的人,看姓氏推测,都是出生一流、二流世家,再不济也有较小的修士家族的团体,这些秦含之前都留意过一些。 “毓绫,每个人的境遇都不一样,那些世家子弟从小就受到了这方面的教育,写策论之事就算不能别出心裁,也必定不会相差甚远。” 秦含接着劝慰道,“结合你自身想想,是不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我,我......” 毓绫仿佛是咬到了舌头,一时间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连字都认不全的她,能够打败那四万多人,的确是堪称奇迹,她又何必自寻苦恼? “多谢小姐,毓绫受教了。” 毓绫话音刚落,那边傅胜元的声音响起,“大家也看见了,这就是你们第二关的考核成绩。而这边,则是前两关的综合排名。” 石壁上,和第一关,第二关并列的综合汇总下方,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不再是保留第一关时的状态,开始飞速的变化运转起来。 九千多个名字,从第三名开始就不断变换,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因着第一、第二关秦含都是满分,综合排名自然依旧是第一名,而申屠博明前两关也是一直稳居第二,这时的名字也是不动如山。 司徒靖看着综合排名的成绩,脸上的神色顿时暗沉下来,看到上头的祁进只比他高一分,真是郁闷至极。 等所有的排名都稳定下来,毓绫的成绩赫然排到了六千名,秦含立即对她竖起大拇指。 “咳咳,咳咳。”傅胜元习惯性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要是有算错,遗漏之处,现在可以提出。” 本就是面上的客套话,这么多的执事弟子,还都是修士,怎么可能会漏算、错算? 傅胜元见众人都无异议,点点头,刚要宣布下一件事,司徒靖却再也安耐不住,站起来大声道。 “第一关,是按照时间计分数,若分数一样则比谁先到而排名次,却不知第二关的依据标准是什么?” 此言一出,不少之前里唱的四万多人都沸腾了,围观人群中讨论声逐渐增大。 又有几个人高声质问,“若不说清楚评判规则,如何服众?” “是啊,我们要求公平公正!” “要公正!” 不少人跟着起哄,很快那四万多人皆出声质疑。 “各位先安静!” 傅元胜的声音极为严厉,又在声音中夹杂了灵力威压,震得一众起哄的人耳膜生疼。 此时此刻,他们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是在质问谁,他们刚刚竟然用那样强硬的姿态和天魔宗的大长老说话!! 魔宗修士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尤其是修为高深的魔修,更不好惹。 傅胜元,双手袍袖一抖,鼻子里发出不屑地冷哼,低声道,“真是给你们脸了,以为我是个软柿子。” 又看向司徒靖,之前还是比较看好这个魔道天才,现在却是要重新考虑了,“司徒靖,你有何疑虑?” “傅长老,请问第二关的评判标准。” 傅胜元立刻拉下脸来,紧盯着司徒靖,也不说话。 见状,长老群中跑出一个同姓司徒的长老,拼命地给司徒靖使眼色。 但司徒靖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司徒长老的眼色,仍是昂着头,等待傅胜元的回答。 就这么僵持着,随着时间推移,气氛越来越紧张,形势越来越严峻。 忽然,一道妖媚至极的女声突兀的传来,“老傅,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和他置什么气?”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女子又笑道,“再说,本来就是你们不厚道在前,有什么资格给我侄子摆脸色?” 就像是油锅里混入了一滴水,这安静的环境立时被打破,所有人都炸开来。 不仅仅是被这柔媚的声音挠得心痒难耐,更是被这番说辞惊得险些心神失守。 这女子是谁?好生狂妄,竟敢如此和傅胜元说话?难道不知道这位天魔宗大长老的威名么?是找死不成? 正疑惑之际,天边红衣蹁跹,丝带如清风般,从众人头顶拂过。 有一美艳妇人头发随意披散,凌空虚渡,赤脚踏在红色的丝带之上,莲步轻移,三两下就到了傅胜元跟前。 见到面前的绝色佳人,傅胜元只是不咸不淡地道,“玉面,别来无恙。” “哼,我有没有恙,和你也早就再无关系。” 玉面女妖说完一闪身,站到司徒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第六十九章 十年大选(十七) 眼下局面有些微妙,许多人悄悄看了傅胜元一眼,继而又转向司徒芸慧,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游移不定。 分分猜测他们之间有些情愫羁绊,但碍于他们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当面讨论。 有一正道长老忍不住出声,“司徒芸慧,我们几个宗门直接设置的选拔弟子考核,应该不用和闲杂人等细说吧?” 司徒芸慧轻笑道,“这位长老,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我是外人,所以才要对我详说。不然,如何服众?” “你!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那张老被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一甩袖袍,愤愤离去。 “各位长老,我也不是有意刁难你们,只是实在好奇这其中有何门道,为何我侄儿的成绩就低了一分?” 司徒芸慧一说完,也不去看那些个面面相觑的长老,立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美人榻就地摆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躺了下来。 红衣美人香肩半露,领口微开,那一片雪白,若影若现。薄如蝉翼的轻纱将曼妙的身姿裹紧,勾勒出动人的曲线,引得许多男修神醉心迷。 见到这些男修的嘴脸,司徒芸慧并不露出憎恶,反而极为享受,美目流转,不经意间,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 “玉面你,你这是成何体统?”傅胜元气急,“这里不是你司徒家后院,由不得你乱来。” “体统?乱来?” 司徒芸慧在美人榻上换了个姿势侧卧,指尖轻绞着鬓颊垂下的青丝,漫不经心地道。 “我们魔道修士向来都是直面本性,从不遮遮掩掩,我这样也无可厚非。倒是你傅长老,未免太过于看着那些个繁文缛节,难不成天魔宗也改学了正道?” 注意到这边的事已经由个人层面,上升到到了正魔两道的大义上,茯苓尊者也看不下去了,三两步就到了司徒芸慧跟前。 见到茯苓来,司徒芸慧有些惊讶,立即坐起了身,但也并未站起来。 “司徒小姐,你可以质疑考核的不公平公正,但不能恶言攻击他派道统。激发正魔两派的矛盾,对你也并无好处。” 茯苓尊者收了脸上的笑意,严肃地看向美人榻上的红衣女子。 司徒芸慧被扶了面子,面上有些难堪,当即将脸扭向一边自顾生气,也不说话。 这种态度真是极其恶劣!秦含不由在心里暗暗佩服,之前只觉得这司徒芸慧是个泼辣的性子,没想到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这种性格倒是真被司徒靖学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的司徒少爷也是一脸的不开心,皱起好看的眉头,双手环胸,仰头看天。 “尊者,此事是芸慧口误,她绝无挑唆正魔争斗的意思,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方才开始就一个劲给司徒靖使眼色的长老分开人群,站了出来,朝茯苓尊者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 见到茯苓面色稍有缓和,这长老才略微松了口气。 作为司徒家的长老,司徒芸慧的族叔。 天知道他有多难,司徒芸慧因着是司徒家家主唯一嫡女的缘故,没人敢当面去得罪她。 就连家族内的几个长老也不敢苛责,最多当面提醒几句。 尽管司徒家有权有势,但这也不代表和她有过节的人暗地里不会记恨她,相反,甚至更有可能连司徒家一并记上。 他扪心自问,那些年真是没少收拾过她的烂摊子。 可这次性质显然不同,茯苓尊者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罪的嘛? 司徒长老犹豫了片刻,悄悄拉扯了一下身旁傅胜元的衣袖,暗暗传音。 “你若是还顾念当年的一丝情分,就知道该怎么做。别忘了,若不是你,芸慧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傅胜元也没回答司徒长老,看样子是准备持观望态度。 茯苓尊者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虽不如方才的严肃,但也无半丝温度,“司徒小姐,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 见红衣美人依旧偏头不理他,茯苓尊者刚要发怒,却是听得傅胜元先开了口。 “尊者,肯定不止一个人想要了解当时的审核具体情况。不如我们将批改完的试卷发下去。” 茯苓尊者有些疑惑,“那些被毁去的试卷该当如何?” “为了确保此次比赛的公平,每张纸卷都有备份,且每张纸卷上皆有得分批注,无需担忧。” “傅长老思虑甚是周密,老夫自愧不如。” 傅胜元命身侧的执事弟子去将备份的试卷取来,分发下去。 又转身看向司徒芸慧,“玉面,如今这结果你可满意?” “哼,算你有些良心。” 司徒芸慧哼了一声,摆正了脸,显然是怒气消了许多。 执事弟子应该也有炼气一二层的修为,动作并不慢,行云流水间就将五万份卷子发完。 毓绫惊呼,“啊!我就知道,我有错字,可没想到这么多!!” 秦含闻言,将毓绫的试卷拿来一看,差点笑出声来,一句话就有四五个错字,也真难为改卷子的长老了。 毓绫顺势夺过秦含的卷子,看着上面的满分和夸赞的评语,崇拜地的望向秦含。 “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秦含却只是摇摇头,她起初也不知如何下笔,后来偶然间想起武则天训狮子骢的那个故事传说。 便想着烈马与邪修虽不是同类,却都有本性难改的趋势,一个桀骜不驯,一个丧尽天良,性质虽然不同,但都不是贬义倾向,自然有相同之处。 以前初高中的时候就喜爱古代的文学典籍,也时常背诵,这则故事信手拈来可不要太简单哦。 看着不知是哪个长老的评语:有君子德风,也不失雷霆手段,可谓是仁至义尽。 秦含忍不住连连点头,尽管大多数的古代为当代学者,都认为武则天驯马这件事是她性格果决狠辣的提现。 但她却也持有自己的观点,这观点正好与这评语上的不谋而合。 穿越时间空间,也有人能够有同样的感触,不可不谓畅快之极。 第七十章 十年大选(十八) 司徒芸慧一把抢过司徒靖手中的试卷,仔细端详起来,片刻后问道,“你们这位评分的规则如何?” 立即有一执事弟子上前回道,“此次考核是由多个长老一起打分,去掉最低与最高分,而后取平均值。” 司徒芸慧眉头一皱,“多个是几个?” 另一个执事弟子说道,“只有过半的长老支持才算通过考核,可以得到分数。给予支持的长老才能评分。” 秦含听闻,也在心中微微点头,这个算是相对的公平,毕竟这世上也没个绝对公平的事。 要是你的策论不符合过半的长老的口味,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司徒芸慧将试卷还给司徒靖,在他耳边低声称赞,“不错,有你姑姑当年风范。” 审核的内容规则,已一目了然。 到如今的地步,显然司徒家的这俩祖宗可算是消停了。 茯苓尊者也不愿被围在中间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刚要抽身离去,人群中就出现了刺耳的喊声。 “这不公平!” 有一方才参加完考核但并未通过的考生,从观众里跑了出来。 “尊者,长老,这不公平!” “你说哪里不公平?”茯苓尊者停了步子,转身看向来人。 “回尊者,晚辈乃是一心修炼魔道,策论有些偏激,但符合魔道释放本性,回归自我的真谛。” 说着,他看向那一群长老,示意道,“魔道长老必定会让我通过,可是,魔道的长老不足半数,我又如何可能过关?” 茯苓尊者微微蹙眉,正道来的有三宗五派,魔道只来了两宗三派,每个门派来的长老名额数目相同。 这么看来,魔道的的确有些亏了。 在场的魔道修士全都沸腾了,眼看着有一轮的抗议就要成型。 贺长老却是最激动的一个,拍案而起,大吼一声,“放屁!谁说正道就不让魔道的过了?” 这一声大吼,直接把在场之人都喊蒙了,丹鼎宗的长老不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么? “陆师兄,这贺长老为何如此粗俗?”张启达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然后紧张的看向陆羽凡。 陆羽凡这次却没有反驳,也是一脸狐疑地看向场中央。 忽见,贺长老召出一面水镜,在水镜上轻点两下。 镜面当开几层朦朦胧胧的涟漪,渐渐转至清明。 画面上,一张没被遮住了名字,但上面所写内容、字迹,与这考生手里试卷上的完全相同的试卷被一位炼魂派的长老捏碎,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里。 见到此番场景,众人一时静默,方才他们看见了什么? 这魔道修士的考生竟是折损在炼魂派长老手里的? 一时之间,许多魔道的修士都不善地看向那炼魂派的长老。 而那长老只有饱含怨念地望着贺长老,后者接触到那道怨念地目光。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贺长老脑中一阵恍惚,好像有千万只蜜蜂在脑中乱叫,惊得他险些背过气去。 这老家伙竟然对他使用神魂攻击! 好在他也是个练过神魂的,不然刚刚那一眼铁定让他神识大损。 不过此事,确实是他不厚道在先,贺长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的场景都回放一遍。 没过两息时间,镜中画面一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歪才歪才!” 一位身穿神水派服饰的长老,拿着司徒靖的试卷笑得合不拢嘴。引来众位长老的围观…… 见到这画面,司徒芸慧也收了软榻,站立在司徒靖的身侧和他嘀嘀咕咕咬起了耳朵。 “不错不错,回去让你爷爷好好奖励你。对了,小时候你不是最想要一个凡间人玩的拨浪鼓么,去和你爷爷说。” 司徒靖,满脸黑线,“……” 接着出现了祁进的,字迹清逸透露出他一贯的冷漠作风,不过却多了一分j匡扶天下的责任…… 直到所有人的试卷批改过程都被查看了一番,水镜才重新暗淡下来。 给秦含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个“杀”字! 隔着水镜都能感到肃杀凛然之气扑面而来!这种气势,使人不寒而栗! 偏过头,看向申屠博明,她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嗯?这人在干嘛? 忽然瞥见紫袍青年在反复拨弄着什么,看上去有些,有些不雅,他该不会! 该不会现在才发现袖口上的腌臜之物吧?估计都只剩下一块印子了。 秦含扑哧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 “小姐,你笑什么呢?” 毓绫注意到秦含的小动作,也十分好奇,侧头瞧了过来。 一看见平时拉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他钱似的人,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反复摆弄着这自己的衣袖。 好像恨不得要将那一块印子扣下来,毓绫调笑道,“这人真蠢,把衣服脱了去就行了?” 秦含无奈的摇摇头,“说不定这重度洁癖,刚发现估计就吓傻了,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什么洁癖?你们在笑什么?” 昱梁不知何时打了个盹,被这笑声吵醒,嘴角还留着哈喇子。 “没,没事。”毓绫拍拍昱梁的肩膀,有些讪讪的道,“你要是困了,就继续睡,说不得下午还要进行最后的考核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昱梁说完就找了刚才靠过的大树,一下子就撅了过去。 秦含,“……” 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申屠博明死有所感,目光犀利地朝这边射来。 接触到这锋锐的目光,秦含也不退让,嘴角擎着一丝嘲讽,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灿烂笑容。 “哗啦!” 申屠博明再也受不了了,一把将占了口水印的袖子撕了下来,扔在地上,还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含,那目光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少爷,表少爷他这是。” “哼,不用管他,就让他和那个叫秦含的狗咬狗好了。” 元千第二关考核仅比毓绫高一个名次,也是压线过的。 看到申屠博明只用了一个字就拿了第二名,自然心中不快,从方才开始就仅仅盯着他,似乎是要将他咬碎吞进腹中。 即便也不清楚申屠博明和秦含有什么过节,但这两个人他都极为厌恶,现在是最好的结果。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不然等到下午考核就晚了。” 傅胜元将场地上所有的物品归位后,对众人沉声道。 第七十一章 十年大选(十九) 一人急道,“下午就考核第三关?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准备好呢!” “害,你急什么。最后一关,就算你准备也没用。”另一人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敢问兄台,这最后一关考核什么?” 这青年听闻此言犹如在黑夜里找到了一盏明灯,立即朝方才那人深深作揖,虚心请教。 那人却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不必多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最后一关向来就是考核自身资质。” 又有一人听到二人的谈论,凑了过来,插道,“唉,这核资质,是天生的,早就注定了。” 这人声音里有积分落寞,显然并不是资质绝佳之辈。 底下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大部分世家子弟都测过根骨和灵根,能来的基本都是中上之资,此时无不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咳咳,此次考核分为两类,武者先测试根骨,然后所有人再测试灵根。” 傅胜元大手一挥,场地中间就出现一个半人高的檀木桌子,测骨盘和测灵根的水晶球,一左一右安放在桌台上。 一名瘦高的执事弟子站在檀木桌子旁,对着众人高声道,“请武者在左侧排好队,依次测试。” 毓绫和秦含打了招呼,拉起旁边迷迷糊糊地昱梁,便和楚家兄妹一并去了左边的队伍。 等所有武者都有序地排好了队,另一名负责登记成绩的弟子和那瘦高执事弟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朝傅胜元作揖,道,“傅长老,可以开始了。” 傅胜元主持了大半日,也是有些疲累,只是微微点头,不欲多言。 排在第一的人很自觉的讲玉牌递给了负责登记的弟子,接着按照瘦高弟子的指引,将手放在测根骨的墨玉灵盘之上。 这第一个人,是个看上去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 一身利落的短打便服,面容粗犷,皮肤黝黑,一看就是江湖人士。 他正盯着墨玉盘上摇摆不定的指针,面上有些忐忑。 过了约摸两息的功夫,指针发出耀眼的白芒稳稳落在写着“中”字的区域内。 男子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已经预见自己进入门派时的风光场面。 可这笑容还未消失,就听得瘦高男子立刻报道,“张永根,中下等资质。” “仙师,是不是弄错了?”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墨玉灵盘,“您看,这我这明明是中等资质。” 负责登记的弟子也不在意男子的举动,一把将登记完的玉牌塞还给了他。 瘦高男子也显然是见多了这种情况,不疾不徐地解释道,“这指针在中等区域的确不错,只是位置靠近下等,故你是中下之资,并无错处。” 男子听罢,明显是相信了这个说法,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目光涣散,面色惨白。 登记分数的弟子见他就要离去,忙急道,“你先别走,去右边等着,一会儿就该测灵根了。” 闻言,男子收回了刚刚迈出去的步子,嘴角露出苦笑。 众所周知,灵根分为先天与后天,先天具备灵根的人必然是修士的后代,而后天长成的灵根虽大部分不如先天灵根好,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比如,根骨下等的人就不可能后天长出灵根,除非是高阶修士的子女才有可能具备灵根,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极少的。 下等根骨,即便是有灵根,那也是最次等的四灵根、五灵根即伪灵根,这种人终身只能困在炼气期蹉跎岁月,直到坐化。 而他,不过是一个中下资质的人,出身凡人界,有灵根的希望也不大。 “下一个,王桥,中等资质。” 瘦高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登记底子也将登记完,将玉牌还给了王桥。 这人还不等面前两个负责人员开口,就自觉的走到了右侧,站在了中年男子身后。 中年男子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艳羡,中等资质就已经具备了后天长出灵根的基本条件。 “下一个,吴红,下等资质。” 叫吴红的中年女子如遭雷击,好不容易冲过了前两关,没想到却折在了第三关,难道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 看见女子一脸颓败,瘦高男子提醒道,“即便成不了修士,你也可以留下来做门派的杂役弟子。” 女子却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成为杂役弟子,待遇还不如村里的一头牛,门派里什么脏活累活都由杂役弟子做,还要处处受门派条规束缚,毫无自由可言。 既然已经知晓自己再无成为修士的可能,倒不如去江湖当一个侠客,或许在外头能有什么机缘也未尝可知,又何必贪图门派发放的下品灵石? 秦含看见此人如此果断,不由对这个吴红高看了几分。 “下一个……” “……” “下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秦含终于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正是裘妙依。 她一脸傲然地站在墨玉灵盘之前,娴熟地将手放了上去。 一看这架势,秦含便知她显然是在家族就已经测试过的,且修仙家族的子弟大多都有灵根,根骨也不会差到哪去。 果不其然,瘦高男子立刻高声道,“裘妙依,中上资质。” 众人一片哗然,这是目前为止,第一个被测出中等以上资质的人。 果然修士家族的子弟就是好命,见到这种情形,已经有不少人暗恨自己没投个好胎。 裘妙依欣然接受了众人崇拜、艳羡、甚至痴迷的目光,朝秦含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这是在和她示威?秦含一头雾水,搞不懂何时得罪了这女人,该不会这女人有什么天生灵目,早就识破了她的伪装? 却不知,裘妙依向来看不惯貌美的女子,每每看见秦含和毓绫站在一处就吸引了大部分男修的目光,就恨得牙痒。 尤其是,申屠博明、司徒靖和祁进这几个长相俊美修为高深的男子频频注意秦含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将秦含捏碎。 如果秦含知道她的内心,一定会直呼冤枉。 先不说那个对她的名字有些怀疑的祁进和好战成性的司徒靖。 就是那个申屠博明,看向她时,极具攻击性,明显就是看死人的眼神。 第七十二章 十年大选(二十) “裘三爷好福气,裘家个个都是良才啊。” “裘家如此,真是让我等眼红不已啊。” 裘三爷身侧已经围了不少二流家族的长老,而这些二流家族,其中大部分都是依附裘家的。 “哪里哪里,这孩子都十七八岁了才堪堪脱凡境。”裘三爷笑得合不拢嘴,看似自谦实则更有吹嘘的嫌疑。 谁不知道十几岁的脱凡境已经是天才了。 又有几个人已过了测试,都是中下资质,毕竟哪里有那么多天才。 到了王珩五人的时候,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虽然二流修仙家族比不得一流的,但也是超过寻常人家太多,包括秦含在内也有不少人想看看他们的资质。 这五人都是年轻的脱凡境修士不说,那个王珩小胖子更是离谱,估摸着只有十岁吧。 他大概是全场年纪最小的了,怕不也是个天才? “余浪,中上资质。” “尹世生,中上资质。” “宋子明、宋子丰中上资质。” 瘦高的只是弟子接连报出这些人的测试结果,又惹得众人心头火热。 不愧是世家子弟,只要是资质中上,家里再给点丹药之类的修炼物资,这修为不蹭蹭蹭往上涨,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像他们这种普通出生的人,即使是有中上的资质,没有门路和辅助之物,根本无法在年少时就达到脱凡境。 “下一个,王珩。” 听到这个名字,包括秦含在内的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集中在小胖子身上。 “表哥,也不知道王小少爷是何等资质?王家这么多年竟然遮的严严实实,半点风声也不透露。” 尹世生把余浪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王家嫡系就这么一个独苗,就算是个不成器的,也能用丹药堆起来。” 余浪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接着道,“我们还是看看测试结果吧。” 裘三爷也凝神注意着王珩的一举一动,李长老更是直接站到了登记弟子身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墨玉灵盘上的指针。 他们这这番举动又把其他门派和世家长老的好奇心拉高了一大截,纷纷互相传音猜测王珩恐怕是绝顶天才。 与此同时,万众瞩目的中心人物王珩,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经过瘦高弟子多次提醒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墨玉灵盘上,他的脸上并无太大惊喜,反而有些失落还有一丝惶恐! 惶恐!? 因着众人的目光都在墨玉灵盘的指针上,只有秦含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脸上微妙的变化。 就在她还在猜测王珩为何会露出惶恐失落之色的时候,突然听到身侧一大片人整齐的吸气声时,不禁也朝墨玉灵盘望去。 那指针竟然停留在“上”字区域内!还是十分靠上的位置! 李长老突然大笑道,“甚好!甚好!” 裘三爷面色阴沉,眼看就要滴出水来,李长老还趁此时挑衅的瞟了他一眼,更让他气愤不已。 “快看!指针又动了!” 人群里的好事者大喊了一句,再次引得众人朝那处看去。 可这一看,李长老的脸立即变得狰狞起来,她也顾现在的情形,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抓住王珩的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 看着墨玉灵盘上停在下方,丝毫没有变化的指针,如同陷入了魔障般咆哮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 “哈哈哈哈!王家的王珩也不过如此,这么多年遮遮掩掩的给谁看?” 裘三爷身侧的一个二流世家的长老大笑道。他向来就和王家有些不对付,此时更是不放过奚落的机会。 另一个二流世家的长老接道,“说不定他们王家就是怕王珩给人笑话,才将这件事掩盖的呢。” 秦含暗自在心里腹诽,要是人家家里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让王珩出来参加考核,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主要的是,这个李长老就很不对劲,她似乎表现得过于关心王家的事了。 难不成三山派的宗主想把碧晨界的分宗掏空,将它变成自己家别院,这些长老都成了家族客卿? 或者是这李长老与王宗主有什么私情?好像的确并没有听过三山派宗主夫人的半点消息。 “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是不是?” 李长老近乎失态,提起王珩的衣领使劲摇晃,大声质问。 王珩被她晃得头晕眼花,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不过是十岁的孩子,要是放到现代还是个小学生,没被这场面吓住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是做什么!” 茯苓尊者一挥袍袖,沉声呵斥,“李长老,你以为这是你三山派么!还不助手!” 这声音就像是在耳边炸开,带着凌厉的威势刺得人耳膜生疼。 修士武者都下意识封闭了听觉,秦含则是险些背过气去,这声音到了她耳边就是是放大了数十倍! 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嗡”的鸣响。 李长老猝不及防被一股劲风掀翻在地,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用该是被封了灵力,不过并未受伤。 “李长老有些累了,快带她下去那边休息。”傅胜元立即叫来执事弟子,将老妪带了下去。 裘三爷看着被拖下去的李长老,有些惋惜地叹道,“这三山派是越发不行了。” 难得的是裘三爷此时也没有落井下石,倒是让秦含颇感意外。 瘦高弟子结结巴巴了老半天才道,“王珩,下,下,下下等资质。” 王珩看了看众人或鄙夷,或惋惜,或嘲笑的目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色立即就释然了。 一转身,毫不留恋地朝自己的驻地而去,渐渐隐没在人群里,淡出人们的视线。 自从王宗主管理三山派开始,王家的人力资源也逐渐增多,此后十年大选的考核,王家就再也没来捡过漏。 现在也不例外,王家一个长老也没来,所以也并不尴尬。 但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要传遍整个碧晨界,到那时王家可真会颜面尽失。 第七十三章 十年大选(二十一) 因着毓绫、昱梁和楚家兄妹四人是站在一处的,所以此时也是挨个测试。 楚玉祺和楚玉菲自是在家测过的,都是中上资质,倒也不紧张。昱梁虽是困倦,但眼下也有些忐忑。 毓绫眼看就要困到自己了,简直急得不行,立即和身后的昱梁换了个位置。 刚刚换好位置,昱梁就被叫到了名字,伸手按在墨玉灵盘之上。 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中上资质。” 听到瘦高弟子报的结果,众人都已经麻木了,前头已经有十来个家族子弟都是中上资质,他们现在已经没了最初的惊喜。 昱梁收回登记完的玉牌,打了个哈欠,竟是难得的对毓绫激励道,“加油。” 毓绫下意识的点点头,为他高兴的同时,却也更加担忧。 小姐已经是炼气修士,必然有灵根,昱梁也被测出是中上资质,他们肯定能进入门派。 身后的楚玉祺和楚玉菲是世家子弟,从小重点培养,能来参加比赛说明早就在家测过资质。 至于她自己,起初若说是天资绝佳倒也无可厚非,可后来修为一路下跌,早就没了最初时的自信,也渐渐开始为自我怀疑。 “下一个。” 瘦高弟子的声音已经是第三遍响起,可面前的女孩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迟迟没有上前。 “毓绫,你是不是有什么能难处?”楚玉菲拽了一把毓绫的手臂,后者吃痛,立即回神。 “玉菲你干什么?” 毓绫将手臂迅速抽回,轻轻抚摸着刚刚被拽疼的部位。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连叫到你了都没听见。” “啊?” 毓绫听罢浑身一震,立即看向前方,好在楚玉祺在秦含被喊到第三遍的时候就去了。 她擦了吧额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心情逐渐平复。 “毓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难看?不如我站在你前头,你好歇一歇。” 楚玉菲说完,也不待毓绫同意,就径直站到了她前头。 毓绫刚要再说些什么,脑海里就响起了秦含的声音。 “毓绫,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只要我进了门派就不会留你在外,除非你自己另有打算。所以这次测试你无需太过担心。” 因着不能传音的缘故,她只是朝人群中的秦含微微点头,面上的神色倒是轻松不少。 等楚玉祺和楚玉菲都被测完,得到中上资质的结果时,她突然很清楚地就听到了自己心脏发出的声音。 “砰砰!” “砰砰!” “下一个!”瘦高弟子一口水也未喝,此时嗓子有些干哑,看到毓绫磨磨蹭蹭,当时就没了好脸色。 毓绫看到他的神色心知也不能犹豫了,快速上前,闭上眼睛,将手按在了墨玉灵盘上。 一息,两息,三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始终没有传来报出结果的声音。 包括秦含在内的人全都好奇地看了过去,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不断在场中响起。 “哈哈哈哈!竟有如此天才!上上等资质啊!”茯苓尊者笑声如惊雷般在毓绫耳边炸响。 惊得她连忙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指针停留在“上”字区域的上部时,立时犹如在云巅之上,有些太不真实了! 众人之中,不禁有人感叹,“只不过是一个侍女就能有上上等的资质,也不知道那小姐又是何等逆天!”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灵体?那可是拥有绝对纯净的灵根的人!” “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另一人极度不赞同,接着道,“这侍女看上去估摸着有十二三岁,可她的修为却是只有后天一重,这不是很奇怪吗?” 此言一出,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墨玉灵盘出了错,莫非是年久失修? 立即有一看上去颇为通晓人情世故的中年人凑了过去,一脸我全知道的表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想想,能去大户人家做丫鬟的能有几个是家里条件好的?更何况还是在世俗界。” 那中年人歇了口气,继续道,“说不定这丫鬟也就是前些日子才被挑出来陪她家小姐来参加考核,这才学些功夫。” 其余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若不是出身低微,无法接触到武者和修士,说不定这侍女还真能从小就有机会修炼。 这些人看向毓绫的目光也没了之前的嫉妒,多了些难以形容的同情。 只是他们现在似乎是没有资格去同情上上等资质的人吧?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在观察秦含,见她面色无异,甚至面上还有欣喜,也开始确定她的资质定然还要在这侍女之上。 “老于”,我看这毓绫的资质也不错,不如就把她让给你如何?” “贺老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得主,我得仆,不是要比我高一头?” 贺长老拍拍于长老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你怎么那么一根筋?这都已经是修士了,凡俗的卖身契约也自是做不得数的。” “那若是,毓绫她执意……” “说你一根筋,你还真转不过道来。你说,若不是情势所迫有谁愿意去做别人的侍从?怕是毓绫来参加考核时,就早就有了打算。” 见到毓绫转头对秦含举了举小拳头,扬起自信的笑容,于长老也未敢全然相信贺长老的猜测。 “哼,这测试都没结束,却在这里分起了弟子,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瘫坐在一边,许久未开口的李长老边说边扶着椅子上的扶手,艰难地坐起了身。 被茯苓尊者攻击的那一下可不轻,服用丹药后都快大半个下了也不见好转。李长老在心里暗暗发誓,这场子下次一定要找回来。 听到老妪嘶哑的声音,于、贺二人都齐齐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李长老说的不错,还是应该等结果出来再议论此事。”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老出声附和,继而又有几个长老也发出了同样的看法。 难得的是傅胜元也默许了李长老的话,吩咐只是弟子加快检测时间,马上进入灵根测试。 第七十四章 十年大选(二十二) 负责登记的弟子,将身份玉牌恭恭敬敬地交给了毓绫,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瘦高的弟子也同样垂手而立,直至她离场。 凡她到过之处必定都会引起骚动,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是有四道贪婪的目光黏在毓绫身上,而她自己一无所觉。 秦含也一直注意着这边,很快的,就发现了这不对劲之处。 循着目光天去,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个申屠博明的肥胖表弟。 他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可以被称为“痴缠”的东西,这感觉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少爷,您眼光真不错,我就说这妮子不错嘛。” 另一个小斯一掌拍在方才说话之人的脑门上,斥责道,“还叫什么妮子?是少夫人,知道不?” 那人马上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是少夫人!” 元千翘起嘴角,也不管身侧小斯的打闹谈笑,他的眼里只有毓绫,这注定是他的女人。 虽然他不过是个中等资质,但是如果与这样天资过人的女子结合,下一代定然差不到哪里去,又何必养着申屠博明这个闲人? 秦含看着元千的目光又痴迷转为贪婪最后竟是露出阴狠,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心里已经将此人暗暗记下,若是这人再犯到她手里,她定要他有来无回! 另两道目光却是极为敏感,好像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窥视,立即从毓绫身上挪开了,让秦含也无从查起。 尽管无可奈何,但没来由的,心里就是不舒服,总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要射让着目光的主人逃脱,以后势必会留下祸患。 “靖靖,我看这丫头就不错,人长得好,资质又是万中无一,不如你……” 不知何时起,司徒芸慧站到了司徒靖身后,开始发挥起七大姑八大姨的基本作用。 司徒靖刚要反唇相讥,忽听傅胜元朗声道,“请诸位修士排在额右侧的武者之后,等待测试。” 当下也没心思和自家姑姑说话,一转身就挤进了队伍里。 等秦含站好时,前头的武者已经测试了大半。 有些修仙常识的人都知道,只有少部分先天资质好的武者才会较早的生出灵根。 但修士必定都有灵根,因为灵根是修士吸纳灵气的媒介。 为了不让考核赛错过任何一名优秀的弟子,所以武者也一定要测试灵根,只不过大部分人将手放在水晶球上,水晶球都毫无反应。 就算有几个起了反应,水晶球里也都是聚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光团,四种或者五中眼色混杂,色彩斑驳,一看就知道是纯度极低的四灵根或者五灵根。 相比之下,没有让水晶球起反应的人倒是更加被看好,因为未知就代表着无线的可能! 不仅裘妙依、余浪等人没被查出灵根,楚玉菲与楚玉祺也同样是毫无反应。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前头低微武者队伍里就只剩下毓绫一人。 她这时已然全了没之前的胆怯与烦忧,大大方方的将手轻轻放在水晶球上。 低头一看,水晶球并无明显的变化,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并不难过,刚要把手抽回。 忽然,从水晶球底部慢慢涌出蓝色的光团,逐渐的游走在整个透明球体之内。 不一会儿的功夫,蓝色越来越多,如海浪般汹涌而来,侵占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空间。 耀眼的蓝色光芒刺激着每个人脆弱的神经,一时之间全场静默得可怕。 茯苓尊者、傅长老、苏长老还有其他宗门的领头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期盼。 “哈哈,贺老头,这次你可是算的好,这丫头无火木灵根,实在是不适合炼丹。不过水灵根倒是纯净到了可怕的地步!” 于长老接着道,“不过,水太过柔弱,怕是与我们剑修不符。” “不是有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么?我看这丫头刚好可以和你们进行互补。” 神水派的大长老忍不住也插了句嘴,“若是要以柔克刚,倒不如来我们神水派。我们必定会把她当做核心弟子培养!” 其他神水派的长老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毓绫,秦含似乎又感觉到了那道窥探的视线黏在毓绫身上。 然而毓绫已经是众人的焦点,实在是难以逐个排查那道视线,她只能初步判断,这窥伺之人正在长老席中。 难道是神水派的人? 还不待她细想,那边已经为传来了“下一个”的声音。 自从修士开始,每个人都能被测出灵根,虽是在没有毓绫制造的场面大,但是还有不少灵根纯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的双灵根、三灵根修士。 知道一个中年汉子走上前,将手放在水晶球上,过了大约两刻钟,水晶球依然是波澜不惊。 瘦高的弟子只好求助地看向长老,眼里也是一阵狐疑,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傅胜元看着水晶球,反复斟酌了一会儿道,“咳咳,这是武灵根。” 那中年汉子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质疑道,“傅长老,这水晶球无半死变化,怎么就是五灵根?” 登记分数的弟子,忙出声解释,“不是五灵根,而是武灵根。武者的武。” 那汉子显然是从未听过这灵根,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可是单灵根?” 瘦高的弟子和登记的弟子齐齐点头,理论上武灵根就是一条灵根。 汉子立刻面露大喜,激动得满脸通红,“我竟然是单灵根!我是天才!” 想他修炼四十余载才堪堪炼气一层,这其中不知有多少让人心酸的忘事,想不到他也有一朝能成为单灵根修士! 似是才发现身边两个弟子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立即取下腰间的玉牌递给了登记的弟子。 那弟子用符笔在玉牌上写着:五灵根,十分。便将玉牌还给了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满心欢喜地接过玉牌,看到上头一个醒目的“十分”时,有些不可置信。 “这位仙师是不是弄错了?五灵根都有十二分,为什么我单灵根却只有十分?” 第七十五章 十年大选(二十三) “武灵根就是十分,没错。”登记分数的弟子很肯定地道。 瘦高弟子见男子一脸狐疑,接着补充,“武灵根虽也名义上是单灵根,但却无半点元素属性,可以说是自身勉强开出来的一条灵根。” “那不就是伪灵根?比四灵根五灵根还要差的伪灵根?”男子惊呼道。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满脸错愕,感受到两个弟子同情的目光,一颗心立即沉到谷底,面如土灰。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瘦高弟子不断报出下一个人的成绩,场面渐渐恢复如初。 祁进和司徒靖的天才之名早已经是家喻户晓。 以至于,祁进的单系变异灵根冰灵根和司徒靖的单系木灵根都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尽管他们的灵根纯度都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或许已知的事物早就没了神秘感,或许是认为从小到大的顶级天才就该是如此优秀。 毕竟总有些人是天生就可望而不可即。 当然,也有可能是毓绫的资质给人们的视觉冲击太大,相比之下,这两位天才就有些不够看了。 申屠博明也不过距离秦含只有十多个人的距离,看到他已经到了水晶球跟前,秦含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一只皮肤成不正常的苍白色的大手沉沉按在透明的水晶球上。 水晶球的底部渐渐笼罩起一层薄雾,白色的雾气逐渐转为淡淡的墨色。 不过瞬息之间,墨色越发浓郁,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片漆黑,将整个水晶球覆盖,立时如黑曜石一般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满值的暗灵根!我的天!”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苏长老面上惊异但却无半丝喜悦,暗自摇头,恐怕魔道又要出一位了不起的大能了。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 傅长老主持了这么多天的比赛,此时却是第一次真正感到身心舒畅。 不自觉的,下意识就将司徒靖与申屠博明进行比较,结果显而易见,申屠博明要强出司徒靖太多了! 暗灵根和光灵根对应,都是特殊的元素属性,虽然罕见但也是有古籍记载的。 几十万年以来,特殊元素灵根一直凌驾于一般的异灵根之上,而异灵根又胜过普通的元素灵根。 光灵根适合修炼玄门功法,而暗灵根则是与魔道契合。 而满值的灵根又称之为天灵体,当然如果是本身就与魔道性质相契合的灵根,则一般称为天魔体,比如满值暗灵根。 “碧晨界有史以来第一个天魔体!真是我魔道之大幸!” “真是天降福祉,佑我魔道!” 万鬼宗一些长老先是对申屠博明夸赞了一番,表达了自己的拉拢之意。 转而又虎视眈眈地望着天魔宗这边,生怕这与他们实力相当的老对手抢了这么好的苗子。 这边玄门的长老脸色都不太好看,若是天灵体也无话可说,毕竟选择魔门和玄门的概率一半一半。 不具有鲜明属性特点的灵根学什么功法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身具暗灵根的人则永远不可能会学与灵根属性相克的玄门功法。 玄门这边的几位长老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掷到毓绫的身上,他们现在也能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希望她能选择玄门这边,就算这次招收弟子,和魔门仍然存在着差距,他们也要尽量缩减到最小。 尤其是神水派的长老们一个个都把毓绫盯得死死的,就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 而此时,毓绫已经站到了秦含的身侧,为她加油打气。 秦含则是有些哭笑不得,早就注定了的事,有什么好执着的呢? 如果资质不好就放弃修行,那这心性就出了问题。若是道心有瑕疵,又何谈以后呢? 无意识地闭起了眼睛,仿佛是游离于万物之外,心中一片清明。 “小姐,你怎么了?” 毓绫摇了秦含一下,后者还是没有反应,只是闭着眼睛,面带微笑,一脸享受的样子。 “小姐,你可别吓我。”毓绫心急之下狠狠地在秦含手臂上掐了一把。 “嘶!” 秦含倒抽一口凉气,从那片玄之又玄的境地中被拉回现实,虽只是在那方空间里停留一瞬,但她也能肯定方才的情况绝对不是顿悟。 之前在锦荣城在老刘的分堂里有过一次顿悟,至今仍是记忆犹新,那种感觉要比刚刚强烈许多。 刚才的应该只是顿悟的低配版,初级版或者说是简版。 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身上仿佛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散发出贪婪恶心的味道,那种挥之不去的厌恶,教人浑身不舒服。 这和窥探毓绫的目光有些惊人的相似,若是她没猜错,应该是出自同一人。 闲着视线来源望过去,那窥探之人迅速收回目光,扭头去了别处,她只瞥见一缕飞扬的灰白色长发。 在场的灰白色发色的长老占了大半,能在碧晨界当长老的人大多都是资质平庸无法去修真界的主宗,对家乡有特殊情怀或者是想晚年安逸的修士。 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年岁已高,修炼进阶无望,自然也都看上去是老头老太太的模样。 好一点的就如苏长老和傅长老一般保持中年形态。 当然服用定颜丹自然是看上去最好的,最年轻的。 不过这种东西在修真界就是抢手货,永久的定颜丹可是有价无市,能保持个三五年容貌的又太过鸡肋,说不得闭个小关出来,这药效就过了。 现在修真界卖的最多的都是三四十年的,就算这样价格也是中上了,六七十年的更是各大拍卖会的压轴货之一。 也不知道那灰白头发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莫非是那一瞬的冥想状态,若真是如此,可就太恐怖了。 秦含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但绝对不可能是处于远距离的长老能准确地发现的。 身边的都是炼气修士,最多就和毓绫一样觉得她是走神,那如果是长老,他们可不会这么肤浅! 第七十六章 十年大选(终) “毓绫,我无事,方才只是有些乏了,有些心不在焉罢了。” 秦含对毓绫安抚一笑,继而道,“日后你要多加小心些,你的天赋如此出众,必定会引来不少麻烦。” 不仅如此,当然还有可能引来他人的觊觎。她只觉得毓绫年岁还小,最后那句话硬是没说出来,只好咽下。 “下一个。” 听到瘦高弟子又开始报人,秦含才发现已经过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申屠博明后头的人都已经测试完毕,这会儿刚好到她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在执事弟子的指引下,将手轻放在水晶球上,剔透的是球体映衬这她白瓷般无暇的肌肤,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登记弟子和瘦高弟子也被这景致晃了眼,一时看向水晶球的目光有些怔愣。 半晌后,秦含发现不对劲了。 “这水晶球是不是坏了?” 秦含指着依旧是晶莹剔透的某球,测过头向瘦高弟子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测灵球用了好几届,不应该坏了吧?” 瘦高弟子看着无任何明显反应的水晶球也犯了难。 面前小姑娘的实力这几天都是有目共睹的,说是武灵根谁也不信,那种灵根的人天赋很差,绝不会在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 因着他也不清楚是哪里出了岔子,只好让秦含站到一边,自己伸出手去测试一番。 刚接触到水晶球,球面立时被土黄色覆盖了大半,剩下的小半部分被蓝色和绿色填满,只是这蓝色与绿色颜色极浅,不如土黄色浓郁。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瘦高的执事弟子是三灵根,土灵根最好,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五,而水木灵根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等瘦高弟子测完,登记弟子见状也把手按了上去。 金色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只是这金色下头还有蓝色红色和绿色的星星点点光团浮动。 这金灵根的纯度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五了吧! 可惜的是还有木火水三灵根,尽管只有百分之十左右,但依然是把这好苗子生生打了好几折。 在场的有不少人都对登记弟子投去同情的目光,他却不甚在意,显然是习惯了。 “我就说这水晶球不会有问题的!” 瘦高弟子看见登记弟子也无误地测试出灵根属性,立即转身对秦含道,“你再来试试。” 秦含闻言上前,再次伸手。 经方才那一番折腾,已经有不少人重新将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于长老和贺长老等人也身体不自觉微微向前倾斜,朝她的方向凝神细看。 或许只是这水晶球对于她的灵力不感冒,不想其他人一般直接把手放在上面就可以,她得给它一个助力? 丹田内的两个灵力气漩涡加速运转,经脉内储存的灵力达到饱和,慢慢从中抽出一股精纯的灵力,引导它进入水晶球里。 就是这样,很好,还差一点就到达水晶球内部了! 就在这股精纯的灵力到达水晶球内时,“嘭!” 众目睽睽之下,这水晶球竟然爆炸了!炸开的水晶球内部流淌出透明浓稠的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去取测灵球。” 傅胜元吩咐身旁的弟子再去取几个测灵球来备用,继而又看向秦含,目光晦暗不明。 不一会儿,瘦高弟子就收到了那弟子送来的八个测灵球。 接着将它们摆成一排,又挨个测试了一番,确定无误后才对秦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含也不扭捏,阔步上前,一把按在当有第一个水晶球。 只是不过瞬息之间,那水晶球也嘭得一声轰然炸开。 紧接着又是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充斥着离得近的人的周身。 许多人都不自觉的退后,原先排在秦含后面的人也拉远了战线。 紧盯着四分五裂的测灵球碎片,秦含也皱起好看的眉头,第一次感到无力。 难道是用力过猛?不管了,再来! 掌心再次凝聚起灵力,只不过这次她将灵力分成十几股,只留一股在外其他的全部收回进体内。 将这一股细微的灵力灌输进水晶球中,水晶球内逐渐亮起璀璨的光华。 “哇!这是什么灵根?”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起来好的很厉害的样子!” 只是众人还未来得及仔细辨认她得灵根属性,这次的水晶球毫不意外的还是碎裂了! 秦含的脾气也上来了,今天她就不信了!难不成她就是个废柴? 嘭嘭嘭嘭嘭! 一口气挨个按上去,五个水晶球先后炸开,浓郁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后头的队伍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有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暗骂秦含不厚道。 秦含也是有苦说不出,处于气味发散中心,她的经历不是谁都能感同身受的。 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就要朝最后一个测灵球探去。 “慢着!” 茯苓尊者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即出声制止。 又看了看几个已经炸碎的测灵球,心中抽痛,压制怒意地道。 “秦含,请你先赔偿我们的损失,至于最后一个,就留着吧!你的测试到此结束!” 说完,看了一眼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傅胜元,发出不屑的冷哼。 公家的东西倒是被你这老小子全拿出来,就为了看看这丫头的资质? 不过这秦含,也是的确怪异至极。 “这个,那个,一个水晶球多少钱?” 秦含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询问瘦高弟子。 “水晶球?这是测灵水晶球!水晶球的价格怎么能与之相比?”瘦高弟子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说来说去不就是特殊的水晶球呗,说说价格吧。” 这次开口的却是登记弟子,“一个测灵球是十块上品灵石。” 瞧瞧,这还是人话吗! 也就是说她要赔偿八十块上品灵石?!!! 这来钱的速度!我勒个去,你不如去抢好吧? “小姐,这可怎么办?” 毓绫一听也急了,忙跑的秦含身边。 “我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是留左手还是留右手的问题。” 秦含把手一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反正她很穷,啥也没有,啥也不怕。 第七十七章 主仆缘尽 “仙师,你们这儿可以赊账吗?” “应该不可以吧。”瘦高弟子为难的看了一眼秦含,继续道,“你可以去借。” 四顾一圈,裘家和她不和,祁家的话,现在这副样子不合适去借,司徒家就算了,根本不熟。 看了一眼高台上的长老们,她自认还没有这么大的脸去找他们借灵石。 “仙师,我恐怕是借不到了。”秦含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生无可恋。 “我们兄妹这有十块上品灵石,你先拿去用吧。” 不知何时楚玉祺兄妹和昱梁也到了秦含跟前,正焦急地看着她。 秦含并没有收这些灵石,楚家的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日子也不好过。 虽是二流世家,但早就是败絮其内,这些灵石显然也是楚玉祺兄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她将楚玉祺握着灵石的纳物匣子往他怀里一推,道,“这点灵石也不够,你们还是自己拿着用吧,不用为我担心。” 事情总有转机的,若是可以宽限几日,她定能找到一份工作,大不了先结算工资。 昱梁上前一步,“小含子,要不我们去找太爷爷。他一定有办法的,不会不管我们的。” “不行。”秦含想也没想的就立即回答道。 范山水的父亲是流云宗的外门执事,经过多年积累可能真的拿得起这灵石。 但是凡事都讲究因果,他们秦家欠范老头太多了,要是还索取,今后也不知道要怎样报答。 更何况她也没那么厚的面皮去求一个素不相识的“干太爷爷”,且范山水也只不过是他众多儿子中的一个。 人家又凭什么为了一个不亲近的儿子的干孙女损失八十块上品灵石? 她与昱梁不同,昱梁也无亲人,已经算是范家人了。 而她毕竟和范山水隔着一层称之为“自家亲人”的模糊界限,不可能为了范家什么不管不顾。 昱梁一听她满口拒绝就急了,“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 还不待秦含说完,就听得旁边扑通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却是一惊,毓绫此时正跪在地上,面朝高台上的一众长老。 “毓绫,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小姐,我不起来。”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楚玉菲走过来,伸手就去拉毓绫,可她拉扯了几下,她依旧纹丝不动。 秦含刚要施展灵力,听得面前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 “小姐,韩叔帮了我太多,我总是想找机会报答,就想一直留在小姐身边伺候。但我这些日子常伴在小姐身侧,也不能实际帮到您什么,今日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言毕,她朝秦含磕了一个头,秦含刚要去搀扶她,却被她制止了。 “各位长老,哪位长老愿意替我家小姐将这些灵石付了,我便去哪个门派修行。”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只不过花八十上品灵石就能拉拢到一个绝世天才,相信在场的所有长老都不会拒绝。 “老身就替你付了。” 粗嘎的声音第一个想起,众人寻声望去,竟然是一直针对秦含的李长老最先开了口。 秦含的瞳孔狠狠一缩,这李长老之前看到王珩的天赋是那种癫狂的状态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现在就像是没事人一样,难道她不应该是对毓绫这样的天才恨之入骨,来表现对王家的忠诚么? “哼,毓绫是我们早就预定的内门弟子,三山派未免太霸道了。” “于长老,你也太不要脸了,什么时候预定的?” 溟星派的长老很不客气的道,“水灵根修士去练剑,那剑法还不得软绵绵的?” “就是预定了!我之前和贺老头说好了!”于长老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什么划破虚空。 嗖! 下一瞬,茯苓尊者手中就多了一个储物袋,打开一看,里头不多不少整整齐齐码好了八十块上品灵石。 茯苓尊者又看了一眼储物袋上的碧浪洱海的图腾,心下依然有了决断,立即朝神水派的几位长老抱拳。 “多谢神水派的各位长老了!” 接着又转身对秦含道,“现在也不需要你赔钱了,只不过你的人说话要算数,不可食言。” 不待秦含答话,毓绫马上就朝神水派各位长老叩首,“弟子毓绫拜见各位长老。” 神水派大长老摸了吧胡子,笑道,“好好好,毓绫你先起来吧。” 毓绫却是有些迟疑,片刻后再次磕了一个头道,“弟子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我家小姐没有进入门派,还请各位长老给个机会。” “毓绫!不可。” “小姐,如果韩叔也不希望你不能进入门派。” “你怎知我进入不了,考核是积分制度,就算我最后一关分数低也不会影响太多。” “如果过不了呢?” 秦含哑然,她还真有可能过不了。 那个武灵根的基本就是被淘汰的,尽管前面表现得再好,也不过就是个优秀的武者罢了。 武者终究是武者,只是强壮的凡人,就算勉强有了灵根,当了修士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不过是在炼器一二层耗尽寿元,无非是比普通凡人寿命长一些而已。 她又是什么灵根呢?那水晶球古怪的反应有代表什么? 见着前几天还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贺长老等几个有意招揽她得长老,此时都把头撇向一边,不再看她。 她也无所谓了,不过是因为她的天赋而欣赏,再次因为她的天赋而鄙夷或者同情。 天赋好的人才能为门派争光,得到更大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秦含神游之际,那头的几个神水派的长老也有了商量结果。 大长老再次开口,“毓绫,若是秦含没有被收入其他门派,便让秦含进入我们神水派,只不过只能当个杂役弟子。” “大长老。” 毓绫想要继续向大长老求情,却被秦含抢了话头。 “神水派的各位长老,从今以后毓绫不再是我的侍从,我也不会因为她的关系进入神水派。” 第七十八章 特殊废柴 “小姐!这怎么能行!” “毓绫,今后我也不是你的小姐,你欠韩叔的今日就算还清了,你不必作践自己,没有人生下来就低人一等。” 神水派大长老见秦含面上神情坚决不似作伪,大笑道。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毓绫以后必定是我们玄门的精英弟子,和你不是一路人。” 神水派大长老说完,大袖一挥,石壁上右侧的碧浪洱海图腾下面赫然多了几个字“毓绫——内门”。 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人羡煞不已,就连秦含也是心头一怔,看向毓绫的目光满是期待。 有了一个高层次的起点,有了名师指导,注定是要少走不少弯路。 希望毓绫能够更加精进,早日找到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早日晋升为修士。 “毓绫,还不过来?” 神水派大长老朝毓绫招手,示意她过来。 毓绫双腿开始不自觉地向前迈开步子,仿佛魔怔了一般。 无需细想也知道这必定是修士的手段,既然之前已经选择了,那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当下也不再犹豫,一转身抛给秦含一个纳物匣子,继而快步跑向神水派的一堆长老。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纳物匣子,连储物袋都不是,有哪里能够引起这些修士的注意。 但大长老看见毓绫连临走时都要给秦含东西,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暗暗咒骂世俗界的主仆规矩深入人心。 以后定要好好教导毓绫,给她多分几个侍女,说不定等她体会到支配别人的快乐时,就会厌恶被支配的感觉。 秦含想也没想,下意识将纳物匣子收入宽大的袖袍,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藏进空间。 毓绫此时面朝神水派一众长老,背对着她,也看不出什么个情况。 又瞧了高台之上其他长老的反应,秦含不觉暗自好笑。 魔门的长老自是不在意毓绫,却看到她选择玄门的时候微微不悦。而方才争抢毓绫落败的长老,此时看向神水派的眼神仿佛要喷火一般。 怪就怪他们只是光动嘴,不动手,才被他人抢了先机。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还能有心情去关注别人,秦含的心不是一般的宽。 看到眼前的两个只是弟子用手捂着口鼻,秦含才意识到什么,立即朝身上打了一个清尘术,又朝身上闻了闻,确定没有异味才罢休。 “仙师,不知我此次的成绩如何?”说着,秦含便将腰间的玉牌取下,都给了登记分数的弟子。 登记弟子一脸苦涩的看向瘦高弟子,后者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见此,秦含也不由微微好奇,“不是武灵根么?” “不是。” 苏长老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坚定的话语不容置疑。 秦含也仰起头,与他对视,“请问长老,我是何灵根?” 如果自己不是武灵根,方才的事情是否是场闹剧? 无意间瞥到神水派长老们似笑非笑的嘲讽嘴脸,好像似乎以前秦含真的把他们当奴才趋势一般。 而如今这表情,是农奴翻身把歌唱? 之前对她嘘寒问暖,却在测试灵根时对她视若无睹的长老们也一个个板着脸不说话,她心下已然有些明白了。 即便不是五灵根,恐怕也是好不到哪去。 “秦含,你小小年纪就是炼气修士,你的资质绝对不是武灵根。但测灵球也无法测出你的灵根属性,说明你的灵根并不属于天地元素。” 苏长老说到此处却不再多说,下意识看向傅胜元,意思很明确,这次他可不想喧宾夺主。 作为这次大选的主持人,傅胜元很快了解了他的意思,对着秦含沉声道。 “你灵根特殊,虽没来得及看清纯净度,但是显然也天资不凡。奈何没有适合自己灵根的修炼功法,到头来也不过是在炼气阶段错有岁月。”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不就是说她是一种变相的特殊废柴? 越是天资高,体质特殊的人,修炼功法越是难寻。就如同毓绫一般,若是没有上等的水系功法估计也难有寸进。 只不过,无论是碧晨界这样的分宗开设地点,还是沧澜界的主宗都只有天地元素修炼的功夫。 至于秦含的这个灵根,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属性的,有哪里有合适的功法给她? 要么去更高界面找功法,要么别走修行这条路。 前者,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无法实现的,后者,她又不甘心。 玄门魔门这么多一二流门派,这么多世家,有谁会收留她呢? 登记分数的弟子迟疑了许久,叹了口气,决定最终还是按照资质好坏的标准给秦含打了分。 看到那九十分时,秦含内心无半丝喜悦。 分数比申屠博明和毓绫低,却是比祁进等人高出不少,这又有什么用呢?找个安慰吗? 将玉牌系在腰间,转身就进了已经测试完等着选宗门的一众武者修士中。 接受到众人或同情或戏谑活嘲讽的目光,她也安之若素,泰然处之。 “哎呀,自以为是个世俗界的小姐就了不起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三搭四的。现在啊,竟是连自己的侍女都比不过,真是可怜呢。” 裘妙依缓缓踱步到秦含跟前,看着她那张过分精致的俏脸,心中更是大恨,接着道,“不过是个废物,长成什么样都是废物!” “裘妙依,你说什么呢!” 楚玉菲一把将秦含拉到身后,后者忍不住趔趄,此时秦含也不得不承认楚玉菲确实是力气大。 “哟哟哟,这才走一个丫鬟,又有人赶着来当了?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裘妙依!” 楚玉菲刚要出手给裘妙依两个大嘴巴子,就被楚玉祺拦下来了。 “裘小姐,秦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也不必恶言相向,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楚玉祺很自觉的挡在了自家妹妹身前,若不是怕她冲动,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或许人都是自私的吧。 “你是楚家的嫡系子弟吧,长得倒是比你妹妹好看多了。要不然,你考虑一下离了秦含,从了我?” 这话,裘妙依是不敢当着众人面说的,只是悄悄传音。 第七十九章 流云蒙羞 楚玉祺一把捏碎手里的传音玉符,瞬间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里,连正眼都没给裘妙依。 就这会儿功夫,那边的人也都测试完毕,总分达到及格线以下的全都被淘汰。 石壁上又去掉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人不足三千。 秦含的名字排在了申屠博明的后边,在她下面的依次是祁进和司徒靖。 第一个环节,有心仪的门派可以站在该门派的人,可以站到该门派的登记弟子前等待审核。 剩余部分的人则站在一旁等待长老挑选。当然,要是审核不通过的,还是要站在一旁等待长老挑选。 审核的过程也很简单,就是长老问一些问题,再看看你的考核成绩和排名,根据大部分长老的评估,判断你的去留。 几乎是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去向,祁进和刘虎去了万剑宗,裘妙依见状也跟了过去,而裘广仁则选择了流云宗。 有不少人去三山派那群长老里李长老的神情,却发现她面色如常,毫无波澜。 昱梁很自觉的去了流云宗,楚玉祺和楚玉菲则去了丹鼎宗,余浪和尹世生等四人去了三山派。 司徒靖直接越过了天魔宗,去了万鬼宗,申屠博明则选择了天魔宗。 傅胜元面上立即亮了,而万鬼宗的几个长老本来看到司徒靖来了的喜悦也被一扫而光。 “不就是个天魔体么?” 司徒靖不屑的撇撇嘴,那诡异的好胜心又没来由的有了势头。 还有其他的名次靠前的人都选择了一流宗门,而名次靠后的则选择了一流世家。 原来的地方只剩秦含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突兀。 诚然,她的成绩的确不错,只是这也是天才无用武之地,在这片大陆上注定不能有所作为。 一个失去潜力的人,即便她再优秀现在对于大神来说还是微不足道,连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都比不上,最起码它曾经绽放过光华。 看看这边的几个之前对她表示关切的长老,此时正忙着新弟子的事情,那比几个熟悉的长老也在找弟子训话,她突然感觉到孤独。 注意到于长老和贺长老也尽量避开她的目光,她自顾摇头,这人还没走茶就凉了,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罢了。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步伐轻盈,无声无息,袖袍的摆动却是极有规律。 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单侧摆动,另一只手应该是习惯放在身前。 初步判断,这个人应该很刻板严肃。 脑海里立时出现一道面容严肃,道髻梳得一丝不苟身影。 沉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你可愿去流云宗,绿林峰还缺一个守峰弟子。” 一回头就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与记忆中在通天梯上的身影重叠。 “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称我方长老即可。” 秦含连忙执晚辈礼,躬身继续道,“请问方长老,守峰弟子可是杂役弟子?” “怎么,你还看不上杂役弟子?” 方长老一挑眉头,看上去似乎不悦。 “非也,只是弟子觉得杂役弟子的空余时间太少,大多被凡俗事情所累,无法安心修行。” 沉默了片刻,沉稳的男声再次毫无起伏地响起,“原来如此,你也不必担心,守峰弟子都是外门弟子。” “多谢长老,弟子愿意前往!” 秦含立即朝面前的中年男子拜谢,本以为只能做个杂役弟子,要是这样只能出去闯荡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机遇可以改变自身。 这种结果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 或许说她的运气比较好,不,应该是人品好! 这边的动静不大,但也有不少人看了过来,流云宗几个长老都紧绷着脸,面上不太好看。 一个长老死死盯着秦含,怒道,“本来前几名就没一个愿意来我们流云宗,如今还把这个废物招入宗门,岂不是要成为天下的笑柄?” 另一长老接道,“面上说得好听,流云宗收了个第二名的弟子,可实际上连筑基都难,要她何用?” “不过是长得漂亮些,其他的一无是处,不如去古乐派,学些抚琴唱歌,日后还能讨得恩客欢心,也算是有一技之长。” 这长老显然是看不起古乐派,甚至是与古乐派有些过节。 修仙门派虽不如凡俗男女等级划分明显,但因着大多高阶修士都是男修,实力强者为尊的观念深入人心。 迫使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将男修与强大、强悍等词联系起来。 多数女修被感情所累,导致无法安心修行,以至于浪费资源,蹉跎随缘,总让人联想到脆弱、优柔寡断等词。 男女的平等价值也生生的大了折扣,再加上古乐派学的是音功,且创派祖师就是女子,门内也多女性。 自身实力说不上多强,倒是常与实力强大的一流宗门联姻来巩固地位,又开设教坊司供修士取乐,这些教坊司的工作人员说得好听是古乐派弟子,说的不好听就是歌伎,乐伎。 这些古乐派的弟子全都是相貌出众的人,但实力低微,不被宗门看中,就算是被高阶修士强行掳走也是无人问津。 所以,这些个实力强横的宗门长老自是看不起古乐派的,更是不承认和他们并列为一流宗门。 这些话的主观色彩太浓,又带有强烈的批判性与偏见,这些长老们也不敢摆在明面上说,只是悄悄的传音。 脸上连连数变的神情透露着他们内心的不甘、愤怒和埋怨。 就算秦含听不见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是背上如钢来的十几道尖锐视线还是能被敏锐的捕捉到。 对于这些宗门利益至上,宗门脸面高过一切思想的人来说,她的确是给流云宗蒙羞了。 可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些人的想法?看不惯她的人哪里都有,她有必要顾及他们的想法吗? 管好自己,学到本领,提升修为境界,完成自己使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过是浮云。 被人这样盯着还是极为不爽,秦含一扭头,不含感情地扫视了这些流云宗长老一眼。 直教他们脚底板发凉,背后冷风阵阵。 第八十章 荫庇弟子 有几个长老当下就气得不行,要动手教训,苏长老却是眼神一暗,连忙制止了这几个长老。 接着苏长老又和身侧的几个流云宗长老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也不再看秦含,转而去审核其他新弟子。 “秦含,日后你进了流云宗应当恪守门规,勤加修炼,不可懈怠。绿林峰的事也要尽心尽责,不可玩忽职守,你可明白?” 苏长老不知何时到了秦含跟前,这是来训话了,看来那些个长老对她进入流云宗并无异议。 也不知道苏长老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还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思及此,秦含心中的警戒线又拉高了几分,,谨慎地回答道,“弟子明白,日后定不会有负各位长老所望,定加坚守本心,勤学苦练。” “如此甚好。” 苏长老也不多言,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今年或许流云宗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除了秦含这个有名“无实”的第二名,也就是裘广仁能看得过眼。 刘享平意有所指地笑道。 “陆师兄,你瞧,我说的没错吧,就算是前两轮胜出,位列榜首又怎样?最后一关是实打实的,都是上天注定了的,这种资质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就是,她这样的怎么能和陆师兄比?就算是第一名的申屠博明那也是不过是些邪魔外道,又怎么能和我们正道相提并论。” 张启达显然是个没脑子的,心直口快,当下就有不少不善的目光射来,无疑这些都是魔道的人。 陆羽凡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提着两人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经到了人群的另一处角落。 “张师弟,相信这次也无需我再次提点你了,记住管好你自己的嘴!” 陆羽凡声音渐冷,继续道,“日后秦含进了绿林峰,也就是我们的同门,自是不可再对同门恶言相向。” 张启达连忙一副受教认错的乖宝宝模样,然而内心却是极为不屑。 谁不知道陆羽凡的为人,也就是在他么这些小弟子面前装出一副有礼有节,顾全局识大体的模样。 谁知道这副嘴脸是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说不得此时就有几个流云宗长老正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呢! 而他和刘享平只能用自己的莽撞冲动来突现陆羽凡的优秀品格。 不过,谁叫他们也想巴结陆羽凡呢,以至于的确也没理由记恨他,想到这里,张启达的眉头才舒展,似乎真的释然了。 与此同时,秦含已经跟随方长老,也就是有意让她进入绿林峰的那位严肃长老,去了流云宗的队伍。 同样站在已经通过审核区域的人,秦含只认识裘广仁,其余的也不过是比赛时有过几面之缘,若不是修士记忆力超过凡人,恐怕她也是记不得的。 “昱梁。” 一位流云宗长老看着手上的玉牌,接着道,“昱梁,善渊大陆人……” 剩下的内容较多,他也没逐字逐句念完,只是略略瞟了一眼,继而对面前的青年问道。 “你家可有在流云宗当执事的人?” 昱梁排队都等了老半日,早就困顿难耐,好不容易等到了,现在又是更疲倦了。 努力睁开眼睛,强打起精神,答道,“长老,弟子太爷爷是流云宗的外门管事。” 这长老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另一流云宗长老走来,传音道,“此人天性懒惰,难堪大用,不可收入门内。” 这时,这长老才仿佛被点醒,想起之前把茯苓尊者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那个在通天梯上睡着了的人来。 原来就是他! 当即一摆手,面露不悦,冷淡道,“你不合格,我们不会录用你。” “为什么!” 昱梁猛然被惊醒,脑子里一片清明,据理力争道。 “按照流云宗的规矩,执事,管事家的子弟若是通过了大选考核都会收到荫庇,不是可以直接进宗门的么?” 这长老沉吟片刻,似乎也是犯了难,旁边刚过来给他传音的长老看不下去了,直接出声。 “你懒惰成性,根本不配做流云宗弟子,我们不可能将名额浪费在你这样的废人身上。”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秦含,意思不言而喻。 真是躺着也中枪了! 这枪可不能白挨,再加上昱梁也是她的朋友,秦含立即上前,站在二人面前,不卑不亢地道。 “二位长老,若是门派有明文规定,昱梁当流云宗弟子也无可厚非。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道理也是人之常情,莫要叫门派弟子心寒。” 其中一长老很不客气地怒瞪向秦含,“不过是个还未入门的外门弟子,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另一长老也要开口时,却是看到方长老走了过来,讪讪闭了口。 见到这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方长老便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 因着这两位长老的辈分低于方长老,当下也只能躬身行礼,而后才把方才之事说了一遍。 方长老威严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他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若是真的有明文规定,说不得这两人还讨不着好。 秦含并不了解方长老的为人,却隐隐感觉到他对待她和别的长老不一样,也不像是个徇私舞弊,主观臆断的人。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管事弟子,手捧着一叠玉简,上前将之递给了方长老。 接过一叠玉简,拿起面上的第一枚,贴在额头,闭上双眼,过了三息功夫,发现并没有相关的信息,又继续拿起第二枚玉简,重复之前的动作。 每每当玉简被放下的时候,这两个长老立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无罪释放的死刑犯,外头的每一丝空气都无比的畅快。 可看见方长老又拿起下一枚时,又是心脏狠狠一抽,掌心顿时沁出了层层冷汗。 当他们以为这一切就将这样平平淡淡过去时,最后一枚玉简查探完毕,威严肃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据规定,昱梁属于收荫蔽的弟子,可以进入流云宗做杂役弟子。” 第八十一章 绿林峰 绿林峰山如其名,从远处看去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茂盛山林。 其中松树占了大多数,东风吹过,松涛阵阵,山林间的清灵之气扑面而来。 刚下了飞舟,秦含就被执事弟子领去了峰主大殿。 按照惯例她初来乍到,理应去拜会绿林峰的掌事,顺便去登记一下弟子身份。 秦含的脚力并不差,可以很轻松的跟上炼气三层的执事弟子。 可行了大半日,触眼可及的全是树木,不曾见着一个弟子。 即便没有去过别的门派,但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例如某某宗门十几万弟子,据此,各峰坐下几千弟子总该是有的。 “这位师兄,我们绿林峰有多少弟子?” “师妹,绿林峰向来人烟稀少,这二十年间你还是第一个被招进来的弟子。二十年前绿林峰上的师兄师姐,有盼头的都去了别的峰,或是到修仙城镇做了管事。” “那其他人呢?” 秦含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明眼人一瞧都知道绿林峰不景气。 执事弟子思索了片刻,继续道,“除了峰主,其他人都在那里。” 秦含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没发现半个人影,却是看到了不少衣冠冢。 南面的山披上密密麻麻立满了尺来高的墓碑,上面清一色刻着的都是某某某弟子的名字。 “这是门派所有为坐化弟子的灵位,因着这些人身份普通,也没有在宗祠里立牌位,便将他们安置在南面的山坡。绿林峰剩下的弟子都在这里了。” “他们,他们都坐化了?也就是说整个绿林峰就只剩我们两个弟子?杂役弟子呢?” 有时候空间大了也不是件好事,现在她就有些后怕。 “杂役弟子都在通灵峰,只有收到某峰的雇佣才会临时暂住在该峰。且,绿林峰向来没有雇佣杂役弟子的先例。” 秦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各峰有各峰的规矩,她也不好多做评判,当然她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眉毛少女,王正阳还是出于好心,提醒道,“秦师妹,我是玉潇峰的执事弟子,不是绿林峰的。” “师兄的意思……” 这若大的的一个绿林峰就她和峰主两个人!! 不待秦含将后面的话说完,王正阳立即点头,“师妹心里清楚就好,咱们快去峰主大殿吧。” 这秦师妹看起来年岁不大,样貌倒是精致绝伦。 就是在俊男美女如云的修仙界也找不出几个比她好看的人。 小小年纪修为也有炼气一层,看来也定时天资不凡,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长老才被分派到绿林峰。 他还是心太软,本该和这样的人划清界限,以免日后麻烦,可今日不知怎的说了许多话。 仰望着碧蓝如洗的晴天,闻着清新的空气,似乎绿林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整理好心态,秦含又加快了步伐,不知不觉二人便到了主峰大殿前。 恢弘大气的宫殿坐落在山巅之上,古朴厚重,古色古香,雕梁画栋无一处不精妙之至。 比之前在大魏国看到的皇宫更加雄伟壮观,虽不是皇宫,却更具震慑力。 就连之前在修仙城,被公认最壮丽的城主府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当然,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云海之上,松林簇拥,如此美妙的地界也有尘埃。 从脚边蔓延向上的石阶,铺满了细细碎碎的青苔,斑驳的痕迹映入眼帘,有种历史的沧桑质感。 “秦师妹,鹿灵道人不喜人打搅,今日就只能送师妹至此。” 王正阳说完,也不待秦含回应,立即驾起遁光,只留给秦含一个流星般背影。 无奈的摇摇头,台步迈上石阶,脚底触及的是一片潮湿软滑,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脱凡境的武者都要栽跟头。 这里也不知道多就没有人打理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涉足此地的人都少得可怜。 思及此,她也不再多想,调动丹田内的两个灵气漩涡,足尖一用力,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青石板台阶之上。 大殿门前极为开阔,同样是石板铺的地面,同样是石板细缝中夹杂着厚厚的青苔。 殿前的正中央有一口大鼎,比前世在博物馆中见到经过几千年氧化的青铜鼎,更加精致典雅。 可能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秦含不自觉的上前去抚摸那鼎身。 指腹微微触碰到大鼎的下腹,立时传来熟悉的凹痕手感,这是阵法? 就当她探出双掌,要抚上整个大鼎时,刷的一声,一道劲风刮来。 “啪!” 羊脂玉般白嫩的手掌心映出了一道细细的红痕,看上去似乎伤的不重,可并没有人可以和秦含感同身受。 这酥麻酸爽加火辣辣的劲道深入骨髓,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奥妙。 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别想好了! 方才也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不过想来也只有那个鹿灵道人了。 此人实力强悍,极为凶险,看样子还是个不好说话的主。 其实刚刚他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她现在很有可能就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杵着干嘛?还不进来?” 这声音极为好听,像是蕴藏多年的佳酿,醇厚而副有磁性。 秦含一时有些听得入神,直到那声音不耐烦地发出一道冷哼。 她这才幡然醒悟,立即回神,暗暗在心里骂了句美音惑人。 “是,弟子这就来。” 三步并做两步,没过半息功夫已然进了大殿。 大殿里没点蜡烛,极是暗沉,只有窗口有微微的光亮透出。 阳光透过窗纸射进来,照在空气中的粉尘上,细细密密,让见惯了干净的秦含极为不适。 咯吱咯吱,车轱辘碾过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十分清晰。 声音由远及近,那道身影也渐渐从灰暗的角落里慢慢移动到门口。 秦含只能借着阳光看清楚来人。 先入目的是一双玉白色的长靴和占了灰尘的袍角,接着是一双骨节分明的瓷白色的大手。 第八十二章 鹿灵道人 深褐色的车轮的映衬下,那双手更加透明,微微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阳光照在来人的上半身上,在木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剪影。 这人坐在轮椅上,微微低着头,在胸前投下一片阴影。 道袍松松垮垮,领口微开,露出里头白色的中衣。三千青丝随意绾了一个道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束起。 道袍上的祥云图腾已经有些暗淡,看样子是多年未换。 “你来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让秦含浑身一怔。 起初她也以为自己是个十足十的声控,遇到好听的声音就沦陷,定力极差,但此时,她可以肯定。 这人绝对练过音攻。 这种东西不是古乐派最擅长的么?传说古乐派全是俊男美女说不定…… 见到面前的男子身如修竹,芝兰玉树,即使是尘土特不能遮掩这一身的高华气度,心中显然是信了几分。 鹿灵道人之前肯定在古乐派有一段经历。 “你在想什么?” 男子的声音有些不悦,秦含猛然一惊。 一抬头,刚好对上他也真好看过来的的双眼。 这一眼,这一眼真是一言难尽。 大叔,你谁啊? 秦含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双颊涨得通红,胸中憋的难受,想说又不敢说出来。 面前这张脸与他的声音和气质太违和了! 鹿灵道人面上看去大约五十岁开外,若是如此倒也尚可。 毕竟,秦含自家老爹也是一个妥妥的中年美男子一枚,俊美型大叔还是很有魅力的,比如师奶杀手之类的。 而鹿灵道人一双三角眼向上吊着,看起来十分的不近人情,嘴唇略薄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面白无须,额间有几道细密的抬头纹,嘴角边的法令纹有些深邃。 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三个字,不好看,四个字,真不好看。 要是他戴上面具,说不得还能是个神秘的美男子,可这幅尊容,秦含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在古乐派做过活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你,在害怕我?” 听见鹿灵道人声音渐冷,秦含从头到脚不禁打了个哆嗦。 “回峰主的话,弟子没有害怕您。许是弟子出身世俗界,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来到流云宗这样的超级大宗,一时有些不适应。” 秦含的声音不卑不亢,说完后,忙垂下眼帘,与他的视线错开。 实在是,面前人的目光太过犀利,充满攻击性。 素来喜欢用冷漠眼神杀人的秦含,第一次害怕了。 那种眼神有种死亡后的疯狂,她也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形容词。 “哈哈哈哈。” 鹿灵道人双手推着车轮,转到别处,放声大笑。 “一转眼都二十年了,我以为他们早就把绿林峰忘了。没想到今天倒是送了个有意思的过来。” 这笑声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愤,或者是隐隐有些变态。 秦含尽量屏气凝神,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微微躬身以表尊敬。 “哼。还以为是个不一样的,也不过如此。” 话锋一转,鹿灵道人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看见秦含神色恭敬,又不喜了。 “说说你的事情。” “回峰主,弟子秦含,今年十一岁,乃是此次十年大选过关的新进外门弟子。” “哦?竟是十年大选来的?” 除了各大门派的十年大选,每个宗门每年还会开设自家宗门的考核。 一般这种大选选出来的都比自家宗门考核的优秀,历年来大部分去沧澜界主宗的名额都在这些大选出来的天之骄子中诞生。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秦含一遍,竟然是炼气一层的修为! 鹿灵道人心中一惊,又起了几分兴致,“你在十年大选考核的排名如何?” 秦含面上有些挣扎,她这个有名无实的第二,说出来倒是有些害怕被耻笑了。 但是,她真的是个废柴吗?灵根特殊就一定会是废物? 记得鲁迅先生还说过,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挺了挺胸膛,微微仰起头,坚定地道,“回峰主,弟子在十年大选考核的综合排名为第二。” 鹿灵道人细长的眉毛不自觉的挑起,嘴角狠狠一抽,面上的表情不复之前的戏谑和癫狂。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秦含煞有其事地很认真仔细回想,然后很肯定的摇摇头,“弟子在流云宗内并没有得罪任何长老。” “奇了奇了,有趣有趣!” 鹿灵道人面上一时欣喜若狂,一时又蹙眉紧缩。 半盏茶后,又问道,“你是如何被分配到绿林峰?可是自愿?” 自愿?开什么玩笑? 要是有选择的余地谁不想去宗主掌管的主峰? 听说在宗主眼皮子底下更能被发现潜力,更甚者早早就在炼气期被推选进沧澜界主宗的。 这只是不能将心里话和盘托出,斟酌了一瞬,她才缓缓开口。 “流云宗内部的情况弟子不甚了解,自是不知晓这各个峰的异处。方长老推荐弟子来绿林峰,想来流云宗内的各峰也是极好的,便答应了。” 听到方长老三个字的时候,鹿灵道人鼻腔里又是发出不屑的冷哼。 “既然是他叫你来的,你就应该恪守本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应该早就教过你了。” 鹿灵道人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大殿外的空地,声音听不出好坏。 “三日之内,把大殿门口,以及石阶上所有的青苔处理了。还有南山坡面的墓碑也要清理,这大殿里也要打扫,还有你不能用灵力!” “?”小爷明明是来当守峰弟子的?不是来干杂役的! 心里这样想,嘴上也是很难忍下,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峰主,弟子是守峰弟子,这些杂活不应该是由杂役弟子干的么?” “嗯?我们绿林峰什么时候请得起杂役弟子?” “……” 终于真相了! 不是说外门弟子的月俸都有十几块中品灵石的么?更何况峰主? 怎么可能连杂役弟子都请不起? 只不过当下这事也只能从长计议,得空了还得去通灵峰看看行情。 第八十三章 安顿(上) “峰主,我应该住在哪里?” 之前王正阳只和她大致说了绿林峰的情况,又因着是一下飞舟就直奔峰主大殿,根本没时间去别处闲逛。 要不是她提议要步行去大殿,先熟悉一下环境,估计王正阳早就领她上飞剑,直接到峰主大殿了。 鹿灵道人轻轻抚过手上的储物戒,秦含面前立时就出现了一张羊皮卷。 “东面的这处洞府是我的,其他的你自己选吧。” 羊皮卷一展开,赫然十一张地图。 这地图与凡间的截然不同,和现代的虚拟投影技术有些相似。 看着起伏的山峦,流动的溪水,摇曳的松林。 东面的山崖上有一个极大的洞府,上面刻了“鹿灵别苑”,秦含不禁瞪大了眼睛。 探手过去,想要触碰,却摸了个空,一只手掌直接穿过了影像。 “峰主,这是?” 鹿灵道人有些不以为意,淡淡道,“不过是我闲着无聊琢磨出来的玩意儿罢了。” “您是炼器师?!” 鹿灵道人却是不搭话,默默将轮椅推到一边。 借着从窗外透过来的微弱日光,翻阅着书架上的一本旧书。 这书封面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却能猜出最后两个字是“游记”。 一般的功法秘籍或者重要的资料都会刻录在玉简上。写在纸上的除了是凡间的书以外也只能是游记了。 这些游记有些或是有迹可循,二更多的则是因着口耳相传才记录下来的,准确性实在是不可考。 更有作者完全是凭着自身的记忆,晚年时回忆一生的见闻,更是没有什么实际参考价值。 也不知道这位峰主兼职炼器师,为何会喜欢看游记。 话说炼器师应该很有钱才对,怎么会连杂役弟子都请不起? 要知道在灵力匮乏的武界连普通的炼气修士都不是哪里都有的,更何况特殊职业的修士? 这位绿林峰峰主不仅炼器水平高超,更是富有创新思维! 果然人不可貌相! 要不是鹿灵道人自己承认,秦含都要以为这件作品的制作人是什么一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呢。 “峰主,要是您没什么吩咐了,弟子就退下了。” “这个,拿着。” 下一瞬,手中就多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枚巴掌来大的玉牌,正面刻着流云宗的派徽,反面是“秦含”二字。 从质地上来看,是下等的灵玉,很容易就能区分弟子等级。 据她推测,内门弟子可能是中等灵玉,精英弟子应该就是上等灵玉。 按照规定,将手指划破,逼出一滴精血,撒在玉牌上。 牌面上立即闪过一道光芒,左下角处突然多了两个字“绿林”。直到这一刻,看见这两字,秦含才有丝丝归属感。 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 不待她发出感慨,又有一物向她砸来,因着看上去不大,秦含并没有躲闪。 一伸手,轻而易举地接下了,摊开掌心一瞧,乃是一绣囊,用专业术语来说是个储物袋。 同样滴入精血认主后,只是用神识微微查探,便能知晓其中有什么。 这储物袋的空间与之前的改良版储物戒相比空间小了不少。 里面有一本入门弟子手册和一件纯白色的弟子外门弟子袍,只在袖口锈了个图腾标志,角落里还有一柄暗沉的飞剑。 以秦含的阅历来看,这飞剑甚至刚刚才到下品法器的及格线。 不过能上来就发法器的宗门,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弟子月俸,不过也没有刚进门就支付工资的道理,但是总得有个什么红包福利吧? 撇撇嘴,将身份玉牌和储物袋都系在腰间,对这鹿灵道人躬身施了一礼。 “峰主可还有吩咐?” 等了许久,坐在轮椅上的人背对着门口,半个字也未说。 瞧着这背影秦含有些微微出神,脑海中,很不自觉的就把见到过的几张俊脸安在这幅身躯上…… 仿佛面前真的就出现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帅哥,可每次想到那张“大叔脸”,就是没来由的恶寒。 她终究还是太肤浅了,甚至忽略了鹿灵道人的旷世才华和独特的人格魅力。 这个身影真的很具备欺骗性,秦含叹了口气,一转身出了大殿。 抽出飞剑,左脚刚刚踏上去,整个剑身就向下沉了几分,剑身轻轻摇晃,似乎是要坠落。 见此,她也不敢马上把右脚也放上去。 左脚一直保持这抬起的动作,慢慢在剑身上找到可以平衡的那个位置。 只是这飞剑悬浮在空中的时间有限,每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要重新在输入一次灵力。 也许这就是下品法器中底层的质量保证,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 她是断不可能用脚步丈量这个绿林峰,徒步横穿东西。 若是用“瞬移”说不定还能省些力气。 但这“瞬移”太过诡异,是风灵自带的属性。 之前并没有发现风灵的配套功法,倒是得到了不少与之相关的技能。 在巨浪河的时候,被司徒靖质疑过,就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虚荣蒙了心的人又有多少? 摇摇头,流云宗人多眼杂,门派中的大佬不知凡几,且绿林峰就有个不知深浅的鹿灵道人。 她不能冒这个险,又继续向飞剑灌输灵力,开始试探平衡点。 巍峨的山峰高耸,直入青云,茂密的松林深处,一个小女孩不停的尝试着站上飞剑,却又总是跌落。 尝试了数十次后才能勉勉强强站稳,双手掐诀,小心翼翼地指挥者飞剑在树林里飞小半个来回。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在墙上的一块水镜上,水镜中的影像倏而放大。 女孩精致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红,细密的汗珠更显得她的肌肤晶莹剔透。 只是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口中不断的喘息彰显出此时的筋疲力尽。 那修长洁白的手指微微一顿,继而又在水镜上轻点两下,镜子中画面一转就到了别处。 第八十四章 安顿(下) 秦含背上莫名一轻,左脚脚尖运气灵力,在剑身上微微用力一踩,飞剑立时加速。 按照入门弟子手册上教的指法,不断的连连打出数十道法诀,飞剑顿时停了摇晃,稳稳的前行,穿梭在云雾中,一转眼就不见了。 直到落到了西面的崖壁上,收了飞剑,秦含才摸了吧额间的冷汗。 她这根本不是累的,纯属被吓着的。 其实早在第二次次踏上飞剑的时候,她就已经摸清楚了飞剑的门道。 毕竟这种有所凭借的东西要比“瞬移”简单的多,就算是第一次就上去飞行,她也有把握勉强顺利低微飞到目的地。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背上仿佛多了双眼睛,就好像是被苍穹之上的众神窥视。 下届的任何情况都逃不过他们的监察,只要他们愿意。 那种无形的压力,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的,但是她非同一般人。 天生就有过人的感知力,尤其是对危险的气息最加敏感。 大宗门里真的是处处都要小心谨慎,就和大街上一样,哪里都是摄像头,只不过这个比摄像头更加可怕。 藏拙了老半天,直到背上那道压迫感完全消失,她才敢拿出真正的实力,并且逃也似的想要离开那片空间。 其实这个想法很可笑,既然对方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你,必然也是用了窥天镜之类的物件。 这种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或者有资格使用门派里的。 被窥探之人实力过多低于窥探者时,窥天镜只要等级够高,或者是设定好了一个探查范围,只要认定了你,想逃都逃不掉。 “刚才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要用窥天镜看我!” 从这窥天镜的视察范围来看,等级定然已经超过了十年大选里的水镜。 不知道和她空间里的水镜相比谁更胜一筹,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比性。 空间里的那个明显是被可录了多重阵法,她自己也没摸清楚其中的奥秘,更别说拿它和别的比较了。 不过空间里那个目前来看的确是视角有限得紧。 将这件烦心事抛在脑后,也不再去想。 在西面峭壁上的几个洞府中挑挑拣拣了许久,才选中一处门口有两棵大枫树的洞府。 在石门上摸索了好半天,也没发现进入的方法。 又翻开弟子入门手册,注意到上面说,弟子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在洞府门前设置障眼法或者阵法。 且到了搬离洞府时,要将这些全部撤除。 还有一行小字标在这句话下头(意外陨落者除外)。 运气真不好,好不容易瞧上眼的地界竟然就这么看着不能动。 秦含有些郁闷的驾起飞剑,向上飞去,她记得上面也有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 又在石门上一番探查,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这处,同样,洞府的前主人设置的禁止没有被撤除。 秦含偏偏不信这个邪,不仅仅把这个西面的峭壁都试探了一遍,就连北面的的也全都尝试了。 得到的结论非常惊人! 看上去地段绝佳的洞府都有阵法之类的隐秘手段,相对于比较劣质的洞府才可以随意进入。 这说明什么!说明绿林峰出现过很多弟子集体意外陨落! 从他们能选择较好地段来看,这些人的地位应该都不低。 绿林峰竟然出现过这样可怕低微断层!所以这才导致了这里人烟稀少?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南面山坡的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这里倒是真的成了流云宗的陵园了! 这种问题,细思极恐,当下之急还是先找到洞府安顿为好。 一贯保持着宁缺毋滥低微原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对植枫树的洞府。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夕阳穿过云海,透过火红色的枫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稀碎身影。 山间的清风抚过,树叶发出沙沙声,树枝也随着微风摇曳,金色与橘红交相辉映,绚丽至极,晃花了人眼。 突然,敏锐地才发现有一枫叶不会因着山间大风的吹拂而摆动。 纵身一跃就上了树梢,抬手就是一剑,枫树叶立即从中间裂开,飘落在地上。 刚接触道地面时,洞府的石门上开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矩形凹口。 见到这大致的轮廓,秦含立即取下腰间的身份玉牌,放在凹口处。 下一刻,石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缓缓升起,玉牌也随着石门的敞开,重新回到了秦含手中。 石门大开的一瞬间,从洞府里头散发出来的腐朽气味就开始无规则的向四周扩散。 连连往身上施了好几个清尘术,才勉强能保持正常呼吸。 这洞府有四间,一间待客的堂屋,一间卧房,一间修炼室还有一个厨房。 到了炼气中期的弟子都基本服用辟谷丹,为以后进入炼气高阶的辟谷做好准备。 只有刚进门派的弟子还吃不惯辟谷丹,才会自己开小灶或者去膳堂,不过去膳堂的费用可不低。 看来这洞府之前的主人是个极重口腹之欲的人。 修士的全部家当都在储物袋和储物戒中,所有也没有摆设太多生活用具的习惯。 以至于,这屋子打扫起来并不困难。 这洞府闲置太久,里面的东西都是过于陈旧。 除了石床,案几和蒲团之外,能扔掉的秦含全都扔了。 从自己储物戒中取出檀香点上,整个洞府的霉味才逐渐被檀香取代。 幸好之前没有把这些俗物扔了,某些时候这种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等到整个洞府已经没有之前的一丝痕迹时,秦含已经累的仰头躺倒在石床上。 大量的使用灵力,虽不至于让她全身灵力枯竭,但也是近乎虚脱。 想了想,觉得身上的衣服不妥,便要换上新的弟子服。 一摸袖口,却发现了之前毓绫送的纳物匣子,又想起第一次碰到昱梁时,他也给过自己一个同样的。 那个里面装的似乎是“翠与”! 心念一转就进了空间,推开茅草房,从案几上拿了纳物匣子一打开。 果不其然,一株幼小的苗,安安静静地立在不大的土盆中央。 第八十五章 初来乍到 三两片柔嫩的绿叶的边沿有些发黄,土壤如龟壳般皲裂,植株长势并不是很理想。 秦含拿出一把小铲子,左手握住幼苗,右手执铲子,小心翼翼地将幼苗与土盆剥离。 直到将整棵幼苗所有的主根支根都完好无损的取出,又在河流周边找了一块肥沃的土地,在地上挖出沟壑。 把“翠与”的幼苗放在土坑里,又挖来一些壤土将之堆积在植株底下。 待植株已经移栽好,反手就是一个御物术,取来溪水中的清水均匀地喷洒在植株上。 虽然空间内的土壤肥力较高,但是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实在是太慢了。 若是把空间里的突然运到外界,失去了空间的环境条件,没了来源,土壤中的养料也不过就是一次性的。 看来得找个方法来加快植株的生长,或者改变“翠与”周围的时间流速才行。 转身进了茅草屋,摸出毓绫送的纳物木匣子,一打开。 几十株金灿灿的小花整整齐齐的码在盒子里,秦含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破禁花。 这东西不是毓绫从店小二那里买来的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把纳物匣子放在案几上,又拿出储物戒和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放在茅草屋的柜子里。 将必需物品放进储物戒,分出一小部分常用的放进储物袋。 “唉,还要去打扫大殿!” 秦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出了空间,驾起飞剑直接飞向西南方。 脚下是绿林峰的全貌,整座山峰百分之七十以上都被层层绿色覆盖。 松林和竹林最盛,其他的灵木也是数不胜数,据说长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即便是凡株也能生出丝丝灵气。 却不知这松与竹的初代祖先是否来自凡界,但经过千万年的灵气灌顶,已然是得了几分仙气,凡物无法与之相比。 竹梢直插云端,微弱的光线穿过细密的叶隙散落在林间。 走在松软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响声,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唯有修长高洁的翠竹相伴。 正如诗云: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 翠绿华盖交相辉映,遮住了晴空万里,投下了一片阴凉。 “开始吧!” 长剑一挥,云端之上便有一林峰下陷。 “咔咔。” “嘭!” 一棵竹子应声倒下,又是刷刷刷连砍几剑,竹竿子被削成半身高,找来细枝末节用草绳将之编织在竹竿下方。 没一会儿一把纸质的扫帚就完成了,若是没有灵力,估计她还要弄老半天。 还好鹿灵道人只说不能用灵力打扫,并没有说不能用法术制作工具。 拿着刚出炉的扫帚,径直去了峰主大殿。 神水派的驻地是一片群岛,与魔门的饮血派、炼魂派和驱尸派都四面环水,属于海派。 神水派大长老率先下了飞舟,对着还在船上的毓绫喊到,“毓绫你先随我去见宗主。” 另一个神水派的长老也开始催促,“对,快去见宗主,可别让宗主等急了!” 回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心中慨然,若是不出意外和秦含他们会分离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就是毓绫?” 头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这声音虽然偏低沉却隐藏不住其中的喜悦。 见到来人,除了那些个新晋弟子外,所有人,包括长老在内皆齐齐朝来人行礼。 “见过宗主。” 听闻“宗主”二字,马上又反应快的新弟子开始带头也跟着喊了起来。 听到身边的几个弟子的喊声,毓绫才回过头来。 “过来。” 中年道长两鬓微霜,眼角眉梢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手掌有些粗大,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尤其是虎口上的茧子最厚,一看便知是常年练剑留下的。 “见过宗主。” 朝神水派宗主行了一礼,毓绫立即趋步上前。 “来,把手放上来。” 说着,神水派宗主就掏出一个水晶球递到了毓绫面前。 见到这分外熟悉的水晶球,毓绫有些怔愣。 就是因为这个水晶球测出她的天赋,她才从一个小小的后天武者被人捧到了神水派内门弟子,甚至是准精英弟子。 也是因为它自己才和朋友伙伴分离,尽管面上以秦含为主,但实际秦含也并没有为难她,她们这么多天的相处,足以证明是最亲密的伙伴。 神水派宗主的目光里满是期盼,周围的弟子长老们也分分侧目看来。 尽管之前也见过那场面,但此时的心脏仍是忍不住砰砰直跳,就仿佛是自己即将要测试一般。 迫于众人的压力,毓绫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不一会儿,水晶球的底部就开始涌上一层淡蓝色的光团。 逐渐地,光团增多,汇集成一股蓝色的溪流,一条,两条,三条…… 到最后已经分不清具体有多少股溪流凝聚在一起,充斥着整个水晶球内部。 由如天空般的湛蓝转为大海的深邃,蓝色的光芒却是越发耀眼。 灵力如浪潮般翻卷不休,不断拍打着水晶球的内壁,激起朵朵浪花。 这灵力凝成的海浪,水位不断上涨,直到充满整个水晶球容积的百分之九十五时才堪堪停下。 “好!好啊!” 神水派宗主发出震耳欲聋的爽朗笑声,“哈哈哈哈!我神水派能有如此弟子,真是门派之福!” “毓绫你今年几岁了?” 宗主放缓了声音,慈爱的看向毓绫,就如同看见自家出色的后辈一般。 毓绫有些受宠若惊,微微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讷讷道,“今年有十二岁了。” 中年男子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又仔细将毓绫打量了一番。 反复确认了许久,才问道,“你是何时开始修炼的?” “六七岁时开始修炼武技功法。” “那你为何如今只有后天一重的修为?” “弟子不知。” 体质特殊的事也只是婆婆和她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更何况,和宗主是第一次见面也不比再多提此事。 第八十六章 积怨已久 “或许是功法不对,与你不相合。” 思索了片刻,神水派宗主恍然笑道,“一般接近天灵体的体质,和天灵体的修士多少有些相似。 普通的功法很难驾驭,若是当个辅助功法来修行倒也无所谓,主修类的功法是绝对不行。” 看见毓绫若有所思,面露忧虑,他又接着宽慰道。 “你也不必担心,毕竟水灵根尚在五行之内,历来水灵根大能者不知凡几,自是有天灵根的祖师,等你安顿好,我便将功法给你。” 闻言,毓绫迅速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 “宗主说的可是无音老祖的川行妙法?” 左侧的一位长老突然惊呼出声。 宗主也不说话,只是含笑不语,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宗主,此事不可,这功法只有精英弟子才能修炼。毓绫如今也不过是个内门弟子,宗门礼法不可破啊!” 这次出声的长老,看上去年岁颇高,一派老成,似乎是门派中较有地位的人。 但他是个死心眼的刻板老头,根本没注意到宗主的面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站在他身侧的一位女长老看不过去,直接给他传音提醒,“以这女娃的资质,成为精英弟子是早晚的事,你不必多言。” 这哪里能成?精英弟子岂是说给就给的?每年的名额也不过十个,要经过层层考核,怎么能如此草率? 他刚要出声,却是被宗主斥回,“徐长老,以后毓绫就是我们主岛的弟子,这点小事本宗主还是能做主的,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主岛向来与淋坞岛不和,这是好几代积攒的仇怨。 要是真的算起来,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只知道有一届,神水派有两个很优秀的弟子,一个单一水灵根,灵根的纯净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另一个是水木双灵根,同样两种灵根值都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二人很快就得到了宗主的重视,可是当时有个规定。 进入精英弟子的行列,并拔得头筹的唯一一人就能拜沧澜界主宗的任一长老为师。 主宗的长老最低也都是元婴期的实力,那可是元婴期! 碧晨界连金丹期都不能出现,元婴期的修士更是只存在于美好的传说之中,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境界。 可是这第一也只能有一个人! 单一水灵根的天才早在测出灵根属性时,就被分到了最权威的主岛修炼。 日常都是宗主教导,自然而然门派中的人也都默许他为“大师兄”。 因着分宗的长老一般不会收那些有前途的弟子为自己弟子,都会引荐他们去主宗,也算是为自己结个善缘。 所以这些个,在沧澜界有主宗的一流宗门也不存在什么直系师传的问题,更不会有“大师兄”或者“小师妹”的说法。 宗门里都有规矩,修为处于武者境界的则属于同辈,但武者称炼气修士为师叔,也就是高出一个大境界才划分等级。 同辈之间按修为高低互称是兄弟或者师姐妹,不论其他,也就没了极大极小的说法。 据说,这位“大师兄”自视甚高,虽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但另一位只有双灵根的人却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他也感到了压力与恐惧。 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导致这名弟子在临近考核的一个月,突然身体受损,灵根残缺,最终无法修行,成了废人。 这弟子刚好就是淋坞岛的弟子,这弟子为人随和结交了不少朋友。 又加之资质尚佳,悟性颇高,平时也不藏私,经常指导其他人修炼,不少人都得了他的好处。 修仙界最讲究因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因果就像是时时刻刻悬在修士头顶的一把利剑,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欠了谁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得知这名水木双灵根的弟子被人迫害,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甚至成了废人,整个淋坞岛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当时的淋坞岛岛主更是和主岛的掌门干了一架,只不过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能将谁制服,且尚有门规在此,也不能动真格,反倒是越打越憋屈,最后索性收手。 因着当时也只是这被迫害弟子的一面之词,也没有人证、留影石或者窥天镜一类的物证,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最后观澜界神水派主宗得知了这个消息,也不想让主岛与淋坞岛成天都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分宗的稳定发展。 便也破格让着水木双灵根弟子进入主宗。 而与此同时,精英弟子的考核结果也出来了,果不其然,第一名就是那水灵根的“大师兄”。 看到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竟然不用考核就能进主宗,“大师兄”更加愤怒。 而这水木双灵根弟子则是得到这个消息时,羞愤难耐,他一个废人有什么前途可言? 到了主宗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被羞辱,被嘲笑罢了。 还不如留在淋坞岛,至少这里的人只会同情他。 不过似乎同情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人们都说平时脾气好的人,一旦真的发怒了将是非常可怕的。 这话不假,若是一个平时和和气气的人,有一天人生轨迹被彻底打乱,各方面的施压折磨他最后的底线时。 这个人终究也是扛不住,会爆发的! 就当前来接引精英弟子的飞舟停在神水派的主岛上。 众人看着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从炼气九层跌落炼气一层的青年时,神色都渐渐的变得莫名复杂。 青年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神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大师兄”,仿佛要将他的样貌刻在心里。 这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大师兄”有些受不住,想要避开。 却听得青年一声怪笑,扔了拐杖,浑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大步跑向“大师兄”,那速度简直让人怀疑的跛脚是故意伪装。 可下一刻,他就将气度不凡的“大师兄”扑倒在地,还不等身下之人有任何反应,便大笑道。 “你也有今天,可怪不得别人,都是你自找的!” 第八十七章 任务堂 等秦含打扫完已经天黑了,她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放下扫帚就直奔膳堂。 偌大的膳堂里静悄悄的,窗口前只有一个大叔,正在擦拭桌面,堂屋里也只有零星几个吃饭慢的弟子还未吃完饭。 秦含随意找了个离窗台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因着出绿林峰的时候她特意给自己剪了个厚厚的刘海,已经将自己的脸遮盖了大半。 这样出门倒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不是她自恋,的确是她这张脸不仅过分的好看,更是极具辨识度,要是做了什么事情被人记住了就不好了。 且十年大选的考核结果应该还没有那么快传到宗门所有角落,大致是没几个人知道她这个“特殊废柴”的名号。 不然,说不得有些宗门荣誉感超强的弟子要和她死磕到底了。 现在她还能想象出要是有人认出她,定然会指着她的鼻子喊,“看到没,就是她!就是她这个废物给宗门蒙羞!” 想到这里不由得嘴角抽搐,面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你要吃什么?” 大叔放了手里的抹布,看见不远的桌子边做的女孩露出十分怪异的神色,不由将头伸出窗口,出声询问。 秦含恍然惊醒,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是来吃饭的。 看了看菜单上最便宜的菜,发现只有菜包子是一块下品灵石,而且,这还是最低消费! 暗自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吃这种便宜货了。 “大叔,来两个菜包子。” 中年大叔不假思索地道。 “你是新来的弟子吧,这个点只有面了,包子早卖完了。” 在菜单上搜索了半天也没看见汤面的价格。 根据凡俗的市场价,包子和素汤面的价格相差无几,便随口道。 “那行吧,来碗素汤面。” 中年大叔在橱窗里摸出一袋细面,将锅里的水煮沸,把面一撒。 “一碗素汤面四块下品灵石。” 秦含整个人瞬间石化,真是敢说啊,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这么贵! 之前从刘虎那里得来的灵石都差不多挥霍一空。 她现在全是上下也就七八块下品灵石,这是能吃起几顿饭? 要断粮的节奏啊! “大叔,能便宜点么?” 站在窗口的大叔,将锅里堪堪到锅底的汤面一股脑倒进一只小瓷碗里。 擦了把额间的汗水道,“咱们宗门里的食材都是从灵田运过来的,直接用飞舟运输,都不沾地面的,哪里是那些凡物的价格?” 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们都是小本买卖,每年还要付给宗门租用费,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你也体谅一下吧。” 看着这中年汉子一脸为难,悄悄扫过一眼他的修为,也不过是脱凡境三重。 也是个不容易的苦命人啊,能找到宗门里的这份差事已然不易。 这人肯定是多年进阶无望的杂役弟子,后面也不愿意下山另谋出路,才留下来当起了膳堂师傅。 秦含微微扯了扯嘴角,她真是菩萨心肠,随手掏出储物袋里的四枚下品灵石,放在了窗台上,往里推了推。 下意识地瞧了一眼里头一地的蔬菜,目测这些蔬菜的品质算是中上,下意识问道。 “大叔,灵田是有专门的弟子看管吗?” “不是,会有变动,看弟子的自己意愿。任务堂每次都会发布相关的任务,照看灵田的工作比较轻松,任务一发布出来就会被强光。你要是想去,得趁早。” 看了一眼秦含,发现看不出她的修为,又在她腰间看到了一枚玉牌,看到玉牌的质地,连忙道。 “你,你竟然是外门弟子!” 秦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你你怎么不穿门派弟子服?” “没有啊,我这穿的就是外门弟子服。” 秦含狐疑地朝自己身上一瞧,立即愣在了原地。 这一身灰不溜秋的人是谁?原来低微那件白色道袍去哪了?就连袖口的门派图腾都被灰尘掩盖,懒不清晰原本模样。 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机反手就是十几个清洁术打在身上。 一阵法术光芒闪过,身上的灰尘一扫而空,白色的道袍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即便只露出了三四分容颜,依旧是让人挪不开眼,虽是年幼却也姿色俱佳。 一时间,整个膳堂里的人都朝她看来,露出惊艳之色。 尽管这里人不算多,可被这么多灼热的视线盯着,还是十分的不自在。 秦含急忙岔开了话题,想到了方才看到的蔬菜,当即便有了打算。 “大叔,自己种的灵蔬也可以拿来售卖吗?” 这中年汉子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秦含再次开口,才猛然反应过来。 “噢噢,当然可以!而且就算你想去接照看灵田的任务也不比赶早去抢。” 看到秦含一脸疑惑,颇有深意地笑道,“照看灵田的任务不算难,也没有什么限制条件。杂役弟子和炼气弟子都能做。但是只有炼气弟子不要的时候,杂役弟子才能去做。以至于,每当没有炼气弟子放弃任务时,几乎所有杂役弟子都为了这个任务强迫了头。” 这看似不公平,却是也算合理。要是那些杂役弟子都做了这样的简单活计,那些脏累的活又该找谁来做? 且本来门派就是个等级划分明显的地方,没有实力的杂役弟子在修士面前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想到这里,秦含又有了疑惑,“那为什么非要做任务呢?为了灵石吗?” 大叔想了想,摇头道,“也不全是,每个月的月俸是固定的,但也的确会根据每月做任务的多少来发放额外的奖励。可最重要的是,每个杂役弟子每月至少要做十个任务,这是他们必须要完成的。” 听闻此言,秦含心中一惊,她并没有在心弟子入门手册上看见这一条规定。 “外门弟子也有这种必须完成任务的要求吗?” “没有这样的硬性规定,但是有些必须要修士来做的任务。而且宗门也推荐弟子主动领任务,这个也会算在综合成绩里。” 第八十八章 再闻吴青蓝 xs7.com “这位师妹可是想要领任务堂的管理灵田一职?” 秦含循声望去,刚好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 少年看起来年纪十八九岁的模样,笑起来阳光灿烂,极具亲和力。 就是油头粉面的有些油腻,看起来似乎有些油腻的感觉。 这人是不是涂脂抹粉了?修仙界的男子大部分也是出身世俗界,尤其是在武界的男修。 他们多多少少都保留着男子的的一些偏见,对女子很是不屑,有哪里有涂脂抹粉,效仿女子的习惯? 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是…… 以上基本都是所有流云宗弟子的想法,然而秦含却没有这样的偏见。 毕竟,在前世班上也有很多艺术生,学艺术的男生多多少少都会化妆,而且很多爱豆都喜欢化妆,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 且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古代文化碰撞最为明显的,人们十分信奉佛学,而佛像又过于偏女性化,所以很多雅士将自己打扮的偏女性化,渐渐的,很多人都以这个为标准打扮自己,其中最出名恐怕就是潘安了,潘安是有名的美男子。 后来,魏晋时期的帝王也都喜欢那些过于阴柔的男子,更严重的就是喜欢男人,这种情况还蔓延到了一些豪门里。 于是为了奉承帝王,也纷纷在家里豢养了一些美貌的男子,每当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就会让他们出来招待客人,吟诗作画,诗词歌赋,营造一幅兴盛的样子。 再有人发明了五石散,其实这就是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行为举止不正常的药,很多人用过五石散后,还宣传这才是名人雅士该有的风骨。 在五石散的推崇下,无数人的男人,认为这才是人性最真实的表露,他们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有的如西施般的病态美,有的飘逸出尘,有的如高岭之花不可亵渎,有的如冰山美人一样,行走在街头上。 总之秦含看向这男子的眼神十分的干净透彻,没有半分的鄙夷之色。 这种眼神是余文明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过的,当下对秦含的好感更是蹭蹭上涨。 扫了一眼面前少年的修为,刚刚炼气三层,灵气有些虚浮,显然是刚刚进阶不久。 此时正应该是打基础的时候怎的还跑出来吃饭? 没来由地她脑子中就出现一个双十年华的曼妙身姿,临空而立,踏在一柄银光流转的飞剑之上,背后是一轮金黄的明月与漫天的繁星。 那女子也是刚进阶不久,却是急着去找自己的未婚夫,可这一去就是三年多未归。 这人后来秦含也知道了,她就是王雨柔,王齐平的姐姐,三山派宗主的掌上明珠。 据说也是个颇有资质的女子,小时候就被测出是冰灵根,虽然灵根品阶没有祁进和司徒靖那样高,但是在当时也是名震一时。 三山派更是议论她是下一届宗主的候选人之一,可后来不知和原因,突然生了场大病。 在床上修养了几年,这才耽误了修行,索性身子也调养过来了,继续修炼也迎头赶上了那些和她同一时期的天之骄子。 在二十岁时就已经引气入体成为了一名修士。 后来发生了裘广仁和袁玲玲的事,她就失踪了,再后来裘家就上了三山派的黑名单,袁玲玲也没了消息,估计大半也是被赶了出来。 “师妹?” 少年的声音再次想起,打乱了秦含的思绪。 秦含暗自气恼,最近总是有些走神,莫非是年纪大了就忍不住感慨? 总是这样出神可不好,她得多练练集中精神力的法诀。 看着面前的少年依旧在等着自己的答复,秦含也不好意思,立即朝余文明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地道。 “师兄若是有妙法,师妹我也就厚颜接受了。” “好说好说。” 余文明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随意道。 “我先前去任务堂找任务,看到了管理灵田的任务闲置着,刚要去接,却不想早有人预定了。” 小酌了一杯,余文明继续道,“说来也好笑,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吴师姐竟然会亲自去接任务,还是个这么低级的任务。” “吴师姐?可是内门的吴师姐?吴青蓝?” 余文明惊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之前在落霞谷当过临时弟子,恰好就是和吴青蓝和万事通等人在一起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流云宗有个冰冷冷的美人? 讪讪摸了鼻子,秦含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说八道,“吴师姐嘛,谁不认识?长得好看,修为又高,我刚进门派的时候就听过几个师兄师姐谈论过。” 余文明信服地点点头,“吴师姐那段时间领了一个难度很高的的任务,回来的时候受了伤,可是将近月底,要统计综合成绩。因着身体原因,又为了保持第一的位置,才去选了这个清闲的任务凑数。” “原来如此。” 吴青蓝一看便也知道不是那种门派里只知道种花养草的娇娇女,自是有一股清冷孤寒的气质,又不失江湖儿女的洒脱,做危险任务也是尽职尽责,不推脱。 顿时,吴青蓝在秦含心中的地位又拔高了几分,简直是理想型的御姐范! “吴师姐这个月刚好要去交看管灵田的任务,你可以去找她,让她把任务先让给你,到时候只要和任务堂报备一下就可以了。” “这样也可以?吴师姐她会答应吗?” 这个办法不说完全不可能,但至少在秦含的经验看来又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这张脸根本就和吴师姐不熟,再说,就算是拿之前临时弟子说事,也是心里过意不去。 先不说当时已经各取所需,互帮互助,两不相欠。 就是最后他们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捞着好处,还被她抢到了雷灵和天雷诀。 自认为道德价值观正确的某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然后,否决了这个想法。 看见秦含一脸的不赞同,忙劝慰道,“师妹不用担心,只要你下山帮吴师姐的灵宠买些零嘴来,师姐自然欢欣,一切也就好说了。” 第八十九章 下山 接连在绿林峰打扫了三天,终于将峰主大殿以及门口大鼎前的一大片空地全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女孩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扫帚一扔,取出飞剑,一只脚刚刚踏上剑身。 就听得身后有车轮碾过的声音,接着就是那醇厚好听的男声,“你要去哪里?” 秦含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只要闭上眼睛就眼不见心不烦,万事大吉。 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缓缓转身,对着来人微微躬身行礼。 “见过峰主,弟子今日的活计已经做完,想下山,去山下的坊市看看有没有适合采办的物件。” “下山?” 鹿灵道人将轮椅向前推了几分,朝秦含靠近,“才刚来没几天就乡下山去?莫不是厌倦了我这冷冷清清的地界?” 这绿林峰的峰主怎么如此敏感?暗自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里有些不屑,但面上却更加恭敬。 “弟子能进流云峰已经是祖宗庇佑,不敢生出更大的奢望。绿林峰山水清幽,鲜少有人打搅,更是一处修行的洞天福地,弟子恨不得长久在此修炼,又怎么会生出去别的地方的心思?” “哼。” 这一声是从鼻腔里发出的。 鹿灵道人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想要从她的神情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除了那额前一撮厚厚的刘海,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连女孩子的样貌也看不清晰。 鹿灵道人轻咳了两声,“你这幅样子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这句话来得很突然,也没头没尾的,就像是随口一说,秦含也没将之放在心上。 “按照规矩,门派中外门以上等级的弟子若无要务在身,不得私自出山门。” “那如何采买物品?” “只要发布任务,自有杂役弟子代劳。门内的炼气弟子大多都勤于修炼,无心世俗之事,哪有那个闲工夫瞎逛。门派自然也为他们争取更多的修炼时间,也就限制了他们的出入自由。” 看着鹿灵道人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尤其是那奇特脱俗的面容更加给了秦含不小的冲击。 她险些没背过气去,暗自运转心法,调动丹田内的灵气漩涡中的灵气慢慢运转到心脏处,安抚着受惊的心。 敢肯定,要是这绿林峰峰主去世俗界繁华的城市,比如大魏国的帝都去走一遭。 绝对能吓哭不少孩子,说不得还会被好事者偷偷画下样貌收入到什么志怪趣闻,甚至是奇闻异事之中。 可能还会有老人将这肖像刻印在自家的大门上,以求邪魔退散,保得家宅平安。 也不去管秦含怪异地表情,鹿灵道人继续道。 “不过,我们绿林峰向来例外,从来就没有雇佣杂役弟子的习惯。” 秦含听到几个关键字,立马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激动,还带着丝丝喜悦。 “所以绿林峰的弟子可自由出入山门?” “是也不是,本质上是要比其他各峰的弟子自由,但实际上也只有得到我的准许才能下山。” 说完这话,鹿灵道人露出一脸的自豪,这种神情是秦含所不能感同身受,更不能理解的。 绿林峰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没被其他各峰瓜分殆尽已经是万幸了。 出于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理念,流云峰素来不约束门下弟子切磋,更是大力支持各峰之间的竞争。 这么多年以来,经过一代代人不屑的努力,有的峰迅速发展,有的峰逐渐沉沦衰败。 落后就要挨打。 有些大峰瓜分了不少小峰,而小峰则成了附属,月俸也降低到原来的一半不到。 绿林峰能在一众破败颓废的各峰之间已然保持稳定的地位,已经是非常难得。 秦含每次路过一些公共场所的时候,总能凭着一身的好本事,听到一些消息。 上次就无意间听他们把绿林峰戏称为“坟山”,本想冲上去就给那两个杂役弟子两个大嘴巴子,可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绿林峰已经沦落到杂役弟子都可以在背后议论的地步,这鹿灵道人作为这样低等峰的峰主,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可能是极度自卑以后出现了什么幻想,变得莫名极为自信吧。 抛开这乱纷纷的思绪,将话题来回到正轨上。 “请峰主允许弟子下山。” 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经意就在耳边炸响,鹿灵道人不觉浑身一怔。 面上的意气风发之色黯然褪去,又板起了一张脸。 “你要去坊市买什么?” “弟子想去买些日常必需品,再去铺子里锻造防身的武器。” “飞剑可是用得不合适?” 秦含无奈地笑笑,“飞剑固然好,但不甚锋利,用来代步尚可。” “可有想造之物?” 秦含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段成两节的匕首,“这是我出家门时,家人所赠,奈何在路上被砍断,弟子想重新锻造这把匕首。” 当看到这匕首的时候,鹿灵道人眼中一亮,面上迅速闪过惊诧万分的神情。 “快,快拿来我看看!” 注意到鹿灵道人眼中兴趣盎然,秦含内心对匕首能重见天日又多了几分信心。 面前之人的水平她也是知道的,能将地图都炼制到立体层面,不是个简单的人。 或许大师都有怪癖吧?绿林峰的峰主绝对是最不正常的人之一。 结果断成两截的匕首,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修长洁白的指尖轻轻划过横截面的断口处,仔细摩挲,过了许久才又有开口。 “材质用料极差。” 双眉深锁,又凝神细看切口处的材质纹理,继续道,“可这做工却是极妙,锻造手法闻所未闻。” “秦含,这是你家人在哪里买来的?可知道锻造师是谁?” 秦含被鹿灵道人灼热的目光逼退,讷讷道,“当时拿到这匕首的时候,年纪还小,记不清了。只知道这是我姑姑偶然得到,留给我防身的。” 轮椅上的男子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将两截匕首收好。 “你这匕首暂且放在我这里,我会想办法将它复原。有些炼器材料需要你去采办,这是门禁玉牌,你拿着。” 第九十章 坊市 “这位师妹,可是要下山?” 秦含正愁不知如何出山门,身后就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转身回望,见到来人都是身穿月白色道袍,道袍款式与自己身上的相差无几,袖口的图腾也是分毫不差。 随意扫了一眼两人的修为,皆是炼气三层,微微一颔首,“是的,峰主命我下山采买一些物什。” 方才出声的弟子接着道,“请师妹出示凭证。” 秦含立即取出储物袋中的门禁玉牌递了过去,却被这弟子身侧的另一略有些肥胖的弟子接过。 这弟子低头一看玉牌上刻着的“绿林”二字,面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旁边率先出声的弟子见到自己的搭档的反应,当下也有些好奇,伸长了脖子探了过来。 可下一刻,面上的声色也是一僵。 看着毓绫的眼神却颇为怪异,显然他是多少知些绿林峰上的事情,却不知道秦含和绿林峰又是什么关系。 绿林峰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入驻新弟子了,若不是本就是处坟山,又加之山上住了个疯子,谁会放过那么一大块地界。 恐怕现在早就没了什么绿林峰,早就被各峰峰主瓜分得差不多了。 这女孩看起来是个心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拜在绿林峰下。 按理说最近入门的弟子都应该是经过层层考核选拔出来的精英,怎么可能回去那地方,说不定是做什么义务劳动罢了。 “二位师兄,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看到这二人面色不好看,秦含也捏了把汗,也不知道鹿灵道人靠不靠谱。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弟子问道,“师妹可是新晋弟子?从十年大选选拔出来的么?” “正是。” “听说,这次我们宗门收了一个第二名的天才弟子,听说她年岁极小,你可知是谁?” 那略胖弟子也起了兴致,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问秦含。 后者摸了摸鼻子,掩饰内心的心虚。 这流云宗真不愧是超级大宗,即便收不到前几名的弟子,她这个有名无实的第二名还能拿来充数。 只是这口风这么紧,估计她的名字也不会透露,就顺水推舟,让“秦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也不失为一良策。 人怕出名猪怕壮,枪还打出头鸟呢,还是保持低调吧,更何况她还没那个资本! “二位师兄,我虽与第二名同场考核,但是我名次极低,只能远远看着,就连正脸也不曾瞧见。” 二人见秦含一脸认真,还有丝丝懊恼,仿佛这有这事一般。 却又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追问道,“师妹可知这位第二名的弟子姓甚名谁。” “啊呀!” 秦含一拍脑门,惊声叫道,“前几天还记得呢,怎地今天就给忘了,瞧我这记性哟。” 额前厚厚的刘海也随着她身体摇晃的幅度而摆动,看起来说不出的憨厚可爱。 这女娃。 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是不会说谎的。 “唉,不记得也不打紧,至少已经进了门派,总有碰面的机会。” 言毕,那略胖的弟子从袖袍里的储物袋抽出一根符笔,刷刷刷大手连挥数笔,在玉牌上画出朱红色的符文。 弯弯曲曲的朱红色在玉牌的翠绿上流淌,渐渐渗入碧绿之中,光芒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师妹,这符文只有一日的有效期,若是过了时间,符文失效则不能进入宗门,次要重新请示上层的管事师叔,十分麻烦。” “对啊,师妹你可得记得时间,不到万不得已切莫惊动师叔。” 秦含领了玉牌对着山门处的结界走去,还不忘回头对二人道谢。 平时坚固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结界竟是在玉牌接触到边缘时,红光一转,符文显现时岿然消散。 看见结界破了道口子,秦含立马冲了过去,刚刚过去背后的结界就贴身闭合了。 低头一看,手上玉牌上的符文也隐藏了踪迹。 刹那间,看着周围群山环伺,天朗气清,有两三处湖泊如碧蓝的宝石镶嵌在翠绿的山坳处,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几声鸟叫声穿过头顶。 这出山门的路还是随机的? 记得当时坐飞舟来的时候,明明也是从这个方向进来的,那时此处是从一修仙城镇。 根据多年在外闯荡的经验,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最后选择了一处草地稀少,隐约能看出山路雏形的方向,脚不沾地,连连频闪而去。 在宗门憋久了,好久没用这一招了,她都险些快遗忘了。 这“瞬移”虽比直接御剑飞行要累许多,但的不失为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办法。 双腿在草尖叶面上轻轻划过,驰骋在山林间,在树梢上穿梭,迎面吹来山间清爽的风,真真是畅快淋漓! “客官,里边请。” “好嘞,甲字号桌,一碗灵鱼粥。” “仙师,咱们也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我就要这株,便宜些。” “这位仙子,真的不能再便宜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株云之草了。” “……” 小店里活计的招呼声,街上摊贩的叫卖声,买家讨价还价声。大街上车轱辘碾过路面声,马蹄踏踏声,风鸟啼鸣声不绝于耳…… 不见其景,先闻其声。 好一派繁华景致! 又加快了速度,只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如风一般所过之处只有树枝轻晃,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距离坊市的入口有两三里地的时候,秦含才放缓了速度,慢慢踱步,混入了门口的一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因着出门在外不宜用小孩子的面貌,以免招人骗,秦含早就换成了“秦公子”的模样。 好在刘虎和祁进都去了万剑宗,流云宗也没认识她的人。 不过说来,那裘妙依还真是对祁进痴心一片,竟然也跟去了万剑宗。 秦含不屑的撇撇嘴,祁进可不是一般的男子,怎么会委身她?她别被这小子阴死就不错了。 这处坊市的大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万宝坊”。 由于位于流云宗的山脚下,所有坊市里的人大多也是和流云宗有些关系的。 第九十一章 老乞丐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眼看过去竟然有大半都是炼气修士,甚至还有十几个连秦含也看不出修为的人。 掏出鹿灵道人给的一张卷轴,展开一瞧,上面赫然写着密密麻麻一长列炼器材料。 百年温玉,冥海冰魄,天蚕丝,磁金石,蜚鱼囊…… 蝇头小楷,每一笔都蕴含着伶俐的罡气,但整体又不给人尖锐之感,反倒从中看到了些许禅意。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清风出袖,明月入怀。 秦含还来不及感叹鹿灵道人的字迹奇骏,就被这上面要求采办材料的数目和种类给吓到了。 这么多东西,恐怕灵石不够吧! 自顾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打开鹿灵道人给的储物袋,用神识轻微查探了一番。 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上品灵石! 秦含到目前为止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灵石,不禁幻想自己已经是个有钱人了。 急忙把储物袋系好,藏在衣襟里,整理了一下袍角领口,挺直了腰板,大摇大摆的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哎,一边去,不买就别乱摸。” “老板,能不能再便宜我两块灵石。” “走走走,我不卖你。” “老板,就再便宜一些吧。” “得,我这儿庙小,请您一家别处。” 这两人声音虽是不大,倒也是能清晰的传入秦含的耳中。 微微一侧头,左手边不远处是一个卖旧物的摊位。 一面容普通的年轻人席地而坐,正在与面前的顾客争执。 那顾客看上去年岁颇大,须发皆白,面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褶皱,全身上下无一处完整的衣料,都是破旧的衣物凭借起来的。 看上去,真像个货真价实的乞丐! 此时,他手里正紧紧攥着一块灰扑扑半个巴掌大的木头。 “这木头怎么卖?” 秦含心血来潮,上前指着“乞丐”手里的木块,转头询问摊位上的年轻人。 “仙师,承惠三块下品灵石。” 一挑眉,看向这摊主,只有脱凡境的修为,却能看出她得深浅,倒是有些眼力劲。 想来,经常混迹在这种坊市的人,耳濡目染之下,能看出谁是修士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这样吧,我替他付了。” 说着,秦含就要从储物袋里取灵石。 那年轻人见到秦含的举动,一把拦住她,连忙摆手道。 “仙师,您是不知道,这人都在我这摊子上逛了一个月了,天天就想要这块木头。上回还想偷窃,恰巧被我碰个正着。” 比对着摊主的描述,看向另一边的“老乞丐”。 他正抱着那块木头,像是看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又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眼里满是怀念和珍惜。 也是个可怜人啊。 摊主接着气愤道,“你别看他这副可怜样,不就三块下品灵石么,这人也太抠了,就这还要讨价还价!” “老板,我与这人有旧,便帮他付了这灵石。” 秦含也不待摊主有任何反应,二话不说,直接将三块下品灵石硬塞在他手里。 “这……” 秉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摊主义不容辞地接纳了这三块下品灵石,面上连忙堆起笑脸。 “仙师,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物件?” 秦含早就讲之前那缝缝补补的男款白色锦袍换了下去,此时的衣服是考核前在修仙城镇里买的,品质虽不是上佳,但也是极好的布料。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货有点小钱。 “不必了,我没什么需要的。” 早在方才,就已经将摊位上的东西扫视了一下,全都是凡物或是在下品法器的及格线以下的物品。 她实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要是说真的对什么有兴趣,那还是得说说这“乞丐”视若珍宝的那块木头。 这木头虽是极不起眼,也无半丝灵气外泄,却真正是她看不透的。 “你看什么看,反正你说了帮我买,就不能反悔哈。” 这老乞丐把木块往怀里一藏,一撇头,防贼似的看向秦含。 “哟,这东西是小爷买的,爷自然要好好瞧瞧。” 这老乞丐还装起傻来了,某女也恶趣味的想逗逗他。 “爷今天偏要看。” 伸手就要探向乞丐怀中,那乞丐骇然变色,惊叫道,“有坏人,有坏人要抢我东西!” 秦含满头黑线,刚要布置个隔音结界,就被街上其他人的反应给逗乐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不少人回头朝这边望了过来,尽管四周很吵,可大家也都不是一般的凡人,有心听的总能注意到。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时,发现求救之人是个乞丐,还是个大家都脸熟的乞丐,心下便也了然。 转而又自顾自的干自己的事,有几个嘴里还发出冷哼。 “什么玩意儿?” “就是就是,怎么可能有人想不开到去偷他的东西?” “也不看看身上那味道,,就算是靠近我一丈远,都觉得丑!” 几个妇人用手帕捂着鼻子,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超前走去,恨不得离乞丐远远的。 见识到了众人的漠不关心,冷漠无情,乞丐终于心灰意冷地放声大吼,“抢劫了!” 撒开脚丫子就往人群多的地方冲去。一溜烟就挤进了人群,看不到半个影子。 “很好,你还演上了是吧?” 秦含给气笑了。 方才就看见这乞丐年岁颇高,少说也得有将近七八十岁,修为却只有炼气三层。 而且,这炼气三层的气息十分微弱,要不是她的感知力过人,估计也难以察觉。 这种情况,或许还能用天资极差,后天又没有得到天地灵物的补充,才导致如今的惨淡模样。 可他看起来却不像是饱经风霜,经岁月洗礼的样子,倒像是突然之间就形如枯槁,生命气息赫然断绝。 秦含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生命志气本是蓬勃向上,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又猛然倾颓。 她自诩不是什么活菩萨转世,更不是什么大善人,做什么事情前都会有一定的目的。 比如,眼前这个老乞丐和这块破木头,就有几个意思。 第九十二章 传说中的狮吼功 老乞丐本是行将就木,哪里会有这么足的力气跑这么远? 秦含撇撇嘴,就算再快,和她比速度还是没弄清楚行情。 双腿一蹬,足尖运起灵力,脚下生风,刷刷两下,化为一道虚影。 消失在坊市的街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阴云,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北风那个吹呀。 秦含已经离坊市门口的摊位又十几里的距离了,此处虽然还在城内,却已不是繁华的街市。 满眼的枯败野草,树木也稀稀落落长得十分瘦弱矮小,叶片发黄,枝干卷曲,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真是信了邪了!” 明明就已经追上了那乞丐,怎的就跟丢了。 仿佛就是一刹那的事情,也说不上是那一步出了错,如今倒是想不起来,索性这也不是最关键的问题。 甩甩头,整理好情绪,也不再去想。 方才一番折腾,双脚已经是酸痛不已,她便也停了脚步。 寻思着那人应该还在逃,她也没了继续歇息的心思。 不就是个炼气三层的么?不过是一层修为的差距,那人这么滑不溜鳅,抓也抓不住。 还是隔层如隔山? 想到这里,抽出飞剑,一步跨了上去,选了个最有可能的方向,准备全力以赴追赶。 双手放于胸前,连连掐了七八个法诀才控制好剑身的高度。 尽管起初练习的时候,刚上手就能御驶飞剑,但并不是一帆风顺。 掐了十几个诀也不管用,后来多练了几次才堪堪稳住身形。 即便她的悟性已经超出寻常人很多,但她还是不满意。 如今,能够用十个以内的法诀就能轻松驾驭飞剑,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一股自豪感。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她不相信自己是废柴的基础上。 拥有风灵和雷灵的人,说是天才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怎么还能当个废柴? 内心的信念在燃烧,仿佛这一切要加之于此时的动作上才能宣泄心里的情绪。 是想要证明自己?还是单纯的对世道不公发出愤慨? 本该如同毓绫和申屠博明一样成为精彩艳艳之辈,甚至是比他们更出色的人? “嘶!” 一个法诀打错,手指破了一道口子,艳红的血液鼓鼓的冒出,就像是镶嵌在莹润指尖的一滴红宝石。 可秦含全然没了欣赏着情景的心思,连忙再打出几道法诀挽回,才及时避免了飞剑倾斜。 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幽幽凉气,她知道,这是纳灵佩自发启动了,看来她心境出了问题。 她真的在嫉妒毓绫吗? 或许在不为人知,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明面上的主仆关系,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给高一等级之人莫名的优越感。 修行路上,艰难困苦,行百里者半九十,那些修行到巅峰之境的人,哪一个是要人天天伺候的娇小姐? 追求的逍遥之境,是不需要凭借的,无所待,方能真逍遥。 思及此,心中豁然贯通,气息一变,似乎丹田内的两个灵气漩涡又加快了速度,欢悦的在体内不停的转动。 脚下的飞剑也停了轻微的摇晃,稳稳的前行,穿梭在整个城市的上空。 万宝坊处于利津城的正南方,就算纵跨整个城郭的路程,也不过才到绿林峰距通灵峰的一半远。 以她现在的修为,想要纵穿整个利津城,御驶飞剑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现在天色尚早,还不着急。 又加快了些许速度,且眼睛还如探照灯般时不时向下扫视,争取不放过一个细枝末节。 就这样精神力高度最集中地飞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一个类似目标的人物! 这要怪就怪老乞丐人品太差吧! 全身臭烘烘的,还衣衫不整,人见人避开。 这样的装扮在修仙城镇本就是极为扎眼,可他还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某个更横的人。 高空之下,城北某个街角转角处。 “你这老贼!没看见本少爷么?” “啪!” 肥胖的男子当头就给了老乞丐一巴掌。 “砰砰!” 他身侧两个孔武有力的小斯立即狗腿的上前,三两下就把老乞丐踢到在地。 “敢撞到我们少爷身上,老东西,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另一个小斯忙接道,“何须和他多话,直接打死扔去喂狗好了。” “哼,晦气,张三李四,这老头就交给你们了。” 肥胖男子拍了拍身上刚被乞丐撞到的地方,很是嫌弃。 张三立即上前,把地上的乞丐领了起来,就是一拳轰向他的腹部,砂锅大小的铁拳直接撞击在骨瘦如柴的身躯上,都把他的手给膈应地生疼。 “呸。” 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真是欠揍!” 手上越是疼痛,反倒越激起他的愤怒和揍人的欲望。 砰砰砰! 又是三拳挥出,打得老乞丐气若游丝,嘴角鲜血直流,连喊疼的力气也没有。 秦含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并不打算现在出手。 这张三明显是个脱凡境武者,这老乞丐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看怀里是什么?” 李四是个细心的,早就注意到老乞丐面上痛苦难耐,怀里却遮的严严实实,不知道藏了什么好宝贝。 经李四这么一提醒,那肥胖男子和张三也都看了过来。 “张三李四,你们谁要是能取出他怀里的东西,本少爷重重有赏!” 这下李四也不甘心看着了,马上就上手,抓老乞丐怀里的物件。 张三哪里肯让李四占了便宜,方才他那痛可不能白挨。 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就出手,一把扯了老乞丐的手臂。 “咔嚓!” 秦含也不禁皱了眉头,这老家伙该不会被搞得粉碎性骨折了吧? 什么玩意儿? 说好的炼气三层修士呢? 可不能让他就这么废了。 反手有要打出几个法诀,调节飞剑的方向和高度。 就听见,底下老乞丐沙哑的嗓音,怒吼道,“你敢!” 这气势不仅把周围看热闹的好事者和肥胖男子主仆三人吓了一大跳,就连秦含的身子也是微微一滞。 第九十三章 二叔 这是音功里的狮吼功? 这老头难不成还是古乐派的前辈高人? 秦含被自己超凡脱俗的想象力吓了一跳,不禁恶寒。 “吼什么后,都要进棺材了,找死是不是?” 张三抓起起老乞丐的后领,一把讲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李四见此立即去冲了上去,三两下就掰开了老乞丐那双干枯褶皱的手臂。 定睛一看,惊得下巴掉了一地,这是什么玩意?灰扑扑的破木头? “张三,这,这是什么?” 张三一皱眉,李四和他天天在一起,大家的见识也都差不多,哪里见过这物件? “这是!这是悬魂木!” 肥胖男子大惊,欣喜若狂地冲上前,伸出肥腻的大手,直直扑向老乞丐。 悬魂木? 这是什么木头? 只听过养魂木,这还是在《山海异闻录》上无意间看到的。 养魂木位于大缇山的人迹罕见之地,只不过大缇山的具体位置就没有详细的说明了。 从无尽海往西一百八十里,有座山名叫大缇山,山上有许多构树和苦楝,山脚主要是楸树和姜树山的北面有丰富的银矿,删的南坡有丰富的灵玉,瑟水从山中流出,向北流入渭河,淇水从山中流出,向南流入池江。 此山云端之上,无肆市,无人烟,神鬼难至,陡崖峭壁,凶险万分。 其中有养魂木,据说此木能补育神魂,还能能寄养残缺全的神魂。是时间难寻的宝物,常常是有价无市,难以寻觅。 上古之时,或遇草药翁,入山林,寻向所志,至今未归。 此后这处地界就被当时的人列为重点危险区域,当时的修仙门派和凡间的官府都在大缇山百里以外拉起了警戒防线,以免有人进入。 却不知这悬魂木和养魂木是何关系? “快把悬魂木给我!” 肥胖男子已经扑了过去,和老乞丐扭打成了一团。 谁也不让谁占了便宜,却各自都收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看着肥胖男子见到那破木头的表情,秦含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好东西,看来这男子的地位也非同一般,见识颇丰的样子。 这老乞丐也忒没用了!竟然连个武者也打不过? 真丢炼气修士的脸! 可不能让这个蠢货死了! 还有这块木头! 调整好飞剑的角度,直直向下飞去,就当秦含要接触到这些人头顶上方的时候,突然听见那边一声娇叱。 “马大虎!你在干什么!” 不过两三息的功夫,就来了一位面目娇俏的少女。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这女孩长得真好看,一时众人都看呆了。 肥胖男子此时正伏在老乞丐的身上,手里的拳头也停了下来,痴痴的看想少女。 趁此,秦含一把将王大虎掀开,将老乞丐扶了起来。 这么一看,秦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多久不见,老乞丐就胖了这么多? 一张已经完全看不清样貌的猪头脸,上面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痕,嘴巴肿的像香肠一样。 身上也不再是骨瘦嶙峋,有了点浮肿的感觉。。。。。。 就是很搞笑。 但是出于良好的风度,秦含硬是憋住了,说出了一句非常不要脸的话。 “二叔,您就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你去粉香楼的事,我不该告诉二婶。更不该把小红的事和二婶说,甚至还带二婶去看到了您最羞窘的样子。但我终究还是您的侄子,我们是血脉之亲,血脉相连,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我们之间哪有隔夜仇?二叔,您就别生气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老乞丐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全是浮肿,可此时很多人看见他本就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似乎是。 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有丝丝惊恐和后怕! 一脸不可置信,仿佛在说,“你是谁?你在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看着老乞丐诡异而又震惊的面孔,秦含很没礼貌地在心里暗自腹诽,这算是害得她追了那么久的惩罚了。 她这个人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呢。 “二叔,这悬魂木是家族里头的宝贝,您怎么能说卖就买了?到如今要不是我看见了,怕还是赎不回来了呢?” 此言一出,肥胖男子立即从方才女子的美貌中回过神来,死死盯着秦含。 如果秦含也是什么修仙家族里的子弟,这悬魂木可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这是你叔叔?” 女子长发披肩,紫衫罗裙,上面绣满了金丝绒的蝴蝶,看上去栩栩如生,但又让人眼花缭乱。 只一眼,就让秦含有些恍惚,不过好在她的精神力超过普通人太多,这会儿倒是没那么痛苦,只是脑子里微微不适。 女子面带怒意,三两步就到了秦含跟前。 因着秦含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面前的少女已然十七八岁,再加上男孩子有很多都是后长身体。 姑且先把她当做男孩子吧,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秦含此时不仅比少女矮小半个头,而且少女的鞋底有些高度。 这个时代的女性和现在一样,有大多数喜欢穿鞋底略微高一些的靴子。 以至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就是,一个少年要仰头才能看清楚一个少女的脸。。 当然,这有些夸张了,实际的情况是。 众人震惊,这是哪里走来的金童玉女? 秦含看上去稍微有些稚嫩,但那张美绝人寰,帅破苍穹的脸,当然是没的说。 既有男子的英俊轮廓,又有娇弱少年的三分病态之美,从某几个角度看,那张脸更是精致非凡。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少年郎。 不过此时,面前的少女却没把少年的俊美放在心上。 第九十四章 是我媳妇 许是自己本就是个美人,又或许见多了这种俊俏的人儿,又或者是早有倾慕之人,这少女看向秦含的眼神不仅没有寻常女子的痴迷,反而有一丝厌恶。 不是一丝,而是一团。 额,准确的来说,是非常厌恶。 秦含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不对应该是对换形诀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讪讪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仔细回想以前遇到过的男男女女。 似乎神影派得那个陆天双和裘妙依都对他有过什么很强烈的非分之想! 对了就连那个苏小小也是,对他有丝若有若无的眷恋。。。。。。。。 同样身为女子,秦含自是很容易就分辨出女子的痴迷与眷恋,有时候不表现出来,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哎呀,这么找人喜欢,可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呢! 面前的少女看见秦含望着自己有些出神,嘴角还挂着口水。 更是怒从心中起,又是一个贪图她美色的登徒子! 刚想要开口斥责,却是面前一暗,顿时被一片阴影笼罩。 面前何时占了一堵墙? 秦含也是一惊,被面前低微一张丑脸吓了一跳。 满眼就是那丑脸一张满是黄牙的臭嘴,一开一合地说这什么,似乎是很愤怒。 “臭小子!云兰是我媳妇,你也敢染指,活腻歪了是不!” 秦含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真tm太丑了!还有时不时喷溅的唾沫芯子! 眼看着一直肥胖油腻的大手就要招呼到脸上,秦含也动了。 凭着最后的坚持,与必胜的信念,微微偏斜了一个角度,成功的避开了这只手。 继而一个旋踢,抡起一拳头,拳脚直接招呼了这肥胖男子。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男子已经怦然倒地,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地上。 袖袍裤脚全都占了泥土,发髻散乱,圆润膨胀的大肚子上有两个颇为明显的凹陷。 可以想象,这一拳一脚的力度定然非同小可。 男子面目狰狞,嘴角歪斜,似乎是疼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双手无力的向下垂直地面,四肢像是焉了的枯草,软趴趴的晾在地上。 要是仔细看去,可能会看见左手上的食指格外的坚强,正好死不死的指向秦含的方向。 只不过这动作太过细微,一般人无法察觉罢了。 当然,更多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女子的脸上。 方才那肥胖男子一声吼叫,把所有知根知底或是不清不楚的人全都给弄得精神恍惚了。 外来居民甲没忍住,把声音故意压的很低,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地就插在了牛粪上?” 常住居民乙连忙上去捂住了甲的嘴巴,“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可是马家的少爷!” 外来居民丙也起了兴趣,凑到二人跟前,“敢问兄台,这马家可有说法?莫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常住居民乙,摆摆手,道,“马家虽不是三大家那样的一流世家,也不是像王家余家那样的二流家族,可在这利津城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就是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马家在这边也算是只手遮天了,以后你们看见马家的人最好绕着走。” 又有两个知情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颇有深意的朝马大虎看了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走来的另一人,见这两个外来人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也接着补充道。 “云家和马家都是这利津城里的大家族,在流云宗也有些路子,算是依附流云宗的小家族。这么多年也出了不少优秀弟子,就十年前,还有个云家的少爷被流云宗选去了沧澜界呢!” “竟有这种事?” “云家果然非同一般!” 甲和丙两人看向云兰的目光顿时不再是之前的痴迷,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倾慕。 大概这就是穷屌丝对白富美的那点儿不为人说的情愫了。 瞧着马大虎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善和鄙夷,更甚者目光如刀子般直直插在马大虎的心肺上。 若是眼神也能杀死人,想着此时的某肥胖少爷已经成了筛糠。 秦含要感谢这位仁兄帮忙吸引力一波注意力,不然这些男人的妒火恐怕就要降临在她的身上了。 “马大虎!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媳妇?” “云兰,我们家里不都说好了吗,等我满了二十我们就成亲的啊?” 就这句话就非常有歧义好吧!秦含一脸怪异的瞄了马大虎一眼。 这一眼真是一言难尽,就这,说是四十都没人怀疑的吧? 看到了其他人也露出震惊之色,秦含稍感宽慰,还好,看来她还算是个正常人。 “马大虎,这篇区域归我们云家管,你经常出入也就罢了,这次更是还要在此地殴打老人!就你这种人,也配娶本小姐?” 云兰不屑的看了马大虎一眼,一手随意的指向地上乞丐原先在的位置。 可地上除了几片树叶和尘土,变空无一物,更别说人了。 立马有眼尖的群众看到了什么苗头,想在倾慕之人面前讨好。 有一人高声喊到。 “云小姐,这位老人家在这里!” 根据声音的来源,大家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果不其然,一个佝偻着背,畏畏缩缩的矮小身影,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老头面上臊的不行,一张老脸要不是上面伤痕累累,估计已经快涨成了猪肝色。 “羞涩”地一回头,对着众人欠身一笑,准备继续前行。 可就在方才,那人突然一叫,云兰已经回头,并且投给了“举报”之人,一个倾倒众生的绚丽笑容。 这人三魂已是失了两魂,气魄在身体里空荡荡的似乎是要随风飘散,整个人如身处云端,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猛然见到老乞丐要走,哪里肯放过这表现的机会。 很委婉地将老乞丐搀扶着,一调转方向,就走向云兰,嘴上还在不听安慰着老乞丐。 可那一双眼睛恨不得就长在云兰身上,眼里满是。。。。 第九十五章 悬魂木 “老人家,您没事吧?” 云兰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显得和蔼可亲,靠近老乞丐,似乎没有闻到他身上的恶臭,也没有看见那满是泥污的灰布衣裳。 老乞丐则是一脸防备地将怀里的木头藏严实了,还往后退了几步。 见面前的人也不说话,云兰面上有些尴尬,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好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注意到方才将老乞丐领来的那个人已经露出不耐烦,大有不让老乞丐改善态度,就要大打出手之感。 秦含立即刷了一波存在感。 “多谢云小姐和这位兄台出手,不然我二叔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言毕,秦含还装模做样地行了个道礼,另一手拉起老乞丐就要朝坊市走去。 “慢着!没有本少爷的允许,谁也不准走!” 马大虎一看到嘴边的鸭子就要飞了,哪里还能待得住。 立马示意左右的张三李四上前把秦含二人拦下。 这二人显然也是个惯犯,没少干过打家劫舍的事,操作极为熟练,转眼的功夫就将秦含和老乞丐拦下。 要按真正的实力,在场之人还真没几个是秦含的对手,可出门在外也不变多生事端。 不会对付区区几个凡人,着实没有出手的必要。 “不知马公子何意?” 声音已经逐渐转冷,幽幽转头,不带丝毫温度的看了马大虎一眼。 后者全身从脚底板直接凉到了头顶,面露怯怯之色,微微撇头,不敢和秦含对视。 无意间,似乎看见平时里被他打压惯了的普通百姓,此时看见他的眼神充满了讥诮。 心中一横,转而回头瞪向秦含,脑海中恰好浮现出秦含与云兰站在一起的情状。 不得不说,那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至少他方才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仿佛,面前的少年相较于云兰还要更胜一筹。。。。。。。。。。。。。 他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简直是荒谬! 这世间没有比云兰更好看的人。 无论男女! 云兰才是她的未婚妻! 面前的小子什么也不是。 等等,他在想什么? 难不成他也有那方面的倾向? 好似想到了什么极不愉快的事情,心里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与悲愤。 马大虎说话的声音不仅嗓门大了许多,还夹杂了几分微妙的控诉。 “你们不可以走!” 这人莫非脑子有病? 这是什么语气? 秦含给气笑了,“马公子这话倒有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怕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围观的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虽已是可以降低声音,但还是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有一样貌斯文的人,最先出声,“这马家不是还没把云小姐娶到手么怎么就开始管我们这块地界了?” 另一人也随声附和。 “说的是,我看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衣着精致,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妇人凑了过来。 “就算是掌管一城的半片天空也不能限制人的自由吧?” 妇人旁边的男子面貌英武,衣着也是不凡,此时正侧着头和妇人说话,看上去极为亲昵的模样。 “我看这叔侄两个人也不像是我们利津城的人,哪里轮得到他们管?” “唉,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今日怎么偏偏就碰上了这个二世祖。” “我看到未必,云小姐心地善良出是出了名的,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马家在这里为非作歹的。” “说你蠢你还不信,云家和马家不是要结姻亲么?干着帮忙还来不及呢!” “……” 众说纷纭,没有同意的看法,但这些人全都不约而同向着叔侄二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下一瞬,一只袖袍被狠狠拽了一下,扭头头一看就看见老头佝偻着背,一脸猥琐地笑看着自己。 秦含被这笑容看得有些发慌,下意识抹了把脸,看看面颊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物品。 脑海中突然出现苍老的声音,“兄弟,你要是帮哥哥过了这一劫,我可以分板块悬魂木给你。” 兄弟??? 哥哥??? 您老脸还要吗??? 照过镜子吗??? “此话当真?” 秦含同样传音回去,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让人察觉不出异样。 “我福禄寿说话从来说一不二。”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顺溜,怎么也不像个智力有问题的人。 感情这老头一直疯疯癫癫是装的,还以为真的受过什么精神床上呢,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炼气三层至少也能在碧晨界有一席之地,占个城主之位也是手到擒来,在怎能也不至于混到个乞丐的底部。 秦含发现,她对面前老头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当然对那块和养魂木同宗同源的悬魂木更有兴趣。 不过这老头的为人嘛,着实是不敢恭维! 看着老头信誓旦旦的模样,秦含显然是不信,深表怀疑地望着他。 见到秦含眼中的狐疑,福禄寿心一横,“大不了你我立下天地誓约。” 这一句话就像是憋了许久才敢说出来,说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转而目光灼灼地看向秦含。 可他并没有等来信任的目光和赞赏的眼神。 面前少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不行,这样弄出的动静太大,会被人发现。” 思虑片刻,秦含继续道,“无妨我就信你一次,料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这边二人的协议刚刚达成,那边云兰本还处于观望状态。 可是,下一刻就站不住了。 原来是马大虎凑上来和她咬耳朵,可她却下意识得要回避。 然而,就当她听到“悬魂木”三个字的时候,浑身猛然一震。 当下,云兰脸上的和善的笑意消失。 素手一挥,立即有二十来个浑身起肌肉鼓胀的脱凡境高阶武者。 这些人,个个面露凶光,凶神恶煞,撸起袖子,一副要上来收保护费的样子。 纷纷二话不说,加入了张三李四的队伍,三两下功夫就把秦含和福禄寿二人团团围住。 果然,这修仙界是没有善类的! 果然,云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第九十六章 强买强卖 “云小姐,不知我们可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竟是要对我们动手!” 秦含话音刚落,还不待云兰答话,却是马大虎抢了话头。 “哪来那么多废话,悬魂木留下,人就可以走。不然,一个都别想好过!” 秦含嗤笑一声,“那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要行强盗之事了!” “是又怎样?只要在这利津城里,就没有我们得不到的东西!” 马大虎或是想到了自己家族中还有一个筑基老祖,十几个炼气修士,几百个脱凡境修士,立刻底气十足,挺起了腰杆。 “这位小兄弟,你不要误会了,我云家和马家毫无关系。” 云兰怒瞪了马大虎一眼,明眼人显然都能看出她对马大虎的厌恶之情。 转而,又回头对秦含道,“我们云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不是什么强盗,不如我们就用一千中品灵石交换如何?” 秦含很不屑地给了她一个青葱白眼,双手抱胸也不说话。 福禄寿则是面上没什么表情,或许是放才被马大虎得打看不出什么样貌了,这是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心里。 “难道你们嫌少?” 云兰声音有些尖锐,提高了几个八度问道,“我看这悬魂木浑身灰扑扑的,凑近闻之也没有轻灵之气,想来也不过是个下下品的物件,就这样,两千中品灵石,怎么样?” 等了许久也不见秦含二人开口,面上依旧是方才的神情,淡淡的,似是在鄙夷,又像是在不屑,更是有些无所谓的感觉。 作为利津城的天之骄女,云兰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手指已经捏的咔咔直响,心里的厌恶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点,恨不得立即就上前去把面前两人,一个火球术给烧死。 可是,对外界一直保持的良好的形象是不能自毁的,这个人设可是她经营了快二十年才有的产物。 这更是他们云家的脸面! 这脸不能丢! 云兰尽量是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那么刻薄,在她多年有意训练之下,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快。 才不到半息的功夫,她的声音弱化了不少,还有一丝软糯糯的感觉,要是个正常男人肯定都会沉迷于这种声音,无法自拔,进而受制于人。 “这位小公子,不如你和你叔叔开个价,将这悬魂木卖给我们云家。只要价格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我们就买下来。而且,此外我们还可以答应你们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你看如何?” 经过刚刚的一番试探,云兰早就发现能做主的人只有面前的少年,而他的叔叔却给人一种很猥琐胆怯的样子。 据她多年经验判断,这种人一定不是大家族中培养出来的。 大家族中的长幼尊卑,嫡庶亲疏都是明明切切的,所谓的世家都是被条条框框固定好了的,都是给别人看的。 哪里会有这么自由的? 什么时候侄子也能做起叔叔的主了? 再看看二人的衣着,这少年还好一些,衣服虽然不是上上制品,但是勉强在及格线以上。 大概一个普通收入的人省吃俭用四五个月也能买到一套这样的道袍。 当然,身边有不少这样追求表面光鲜亮丽的贫苦大众。 云兰倒是没有去想秦含是什么世家子弟,顶多了就是什么家道中落的落魄户,毕竟他二叔的衣着在那里摆着呢。 怎么会有长辈穿得这样不得体的出门! 真是有辱斯文!简直就是败类! 就在云兰心中百转千回之时,有不少人已经沉溺在她那美妙动人的声音之中。 不少定力差的男子已经是眼中春波荡漾,嘴边晶莹的水珠蠢蠢欲动,面颊之上更是有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 好厉害的音功?应该是音功吧! 不然这些人怎么会如此失态? 就连部分女子也是面露娇羞,好几个小姑娘绞着手里的帕子不看去看云大小姐的眼睛。 这是男女通吃? 我的天!我的天! 这也太玄幻了吧! 秦含不禁恶寒。。。。。。。 已经在心里发誓,若是以后有机会定要去学学音攻! 在转身看看老乞丐福禄寿。 好家伙!!!!!!!! 这老头居然半点反应也没有?是不是他不近女色啊? 还是他的狮吼功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种小打小闹根本不能动摇他的心智了? 人才!真的是人才! 而她此时却忘记了做重要的一点! 他自己不也哟样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么? 或许是一贯的自信与特别已经让她完全忽略了自身的非同凡响,或者说是天资卓越! “云小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既然知道这悬魂木是好东西,我们哪有自己不要反而卖给别人的道理?这种东西本就是有价无市,我们叔侄又不是傻子!” 云兰简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似乎是现在就想冲上去把面前之人的嘴巴缝起来! 这人他妈的,谁啊! 这么欠打。。。。。。。。。。 马大虎受不了这声的酥软,还不等秦含说完立时上前。 指着她的鼻子怒声讽刺道。 “也不看看你穿的是什么劣质产品,还有你那乞丐一般的叔叔。你们简直就是丢了我们修道者的脸!” 走到秦含身前,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们就算去也有过家族,我姑且将它称为家族吧。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户,不说啥一二流世家,就是偏居一隅,做个小城镇里的世家,估计也是没有的。” 反正,在他的见闻中是没讲过这样两个人的。 秦含的样貌自是不用说,绝对让人见之不忘,虽然马大虎自己也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就说说这脏如乞丐一般的福禄寿,怎么看也不像个什么大家族的主事人,还能是什么长老实不成? 就算是,那这个家族也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们马家的,那真的是太弱了! 似乎是还没有消气,马大虎继续讥讽道。 “你们平常家族恐怕连悬魂木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说是你们家族之物?这种宝贝不是你们该拥有的!” 第九十七章 学艺不精 此话说的不错。 寻常人家里几乎都没听过什么养魂木、悬魂木的,有哪里看过? 更别说占为己有了! 这不就是如同一个刚出生婴幼儿,一点都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时候,却拿着世所罕见的珍宝。 这不遭人觊觎才奇怪了呢! 虽然天材地宝都是每个修士尽力去争夺的,但这也得有命拿才行。 如果一个人天天刻苦,潜心修炼,不靠一点外物的机缘,或是什么凭借。 这样的人,要想成为什么超级大能,无疑是痴人说梦。 当然,这不意味着为了修炼就要无所不用其极,唯利是图,导致生灵涂炭。 毕竟,修士修炼的不仅仅是本身,更是一种挣脱天地束缚,逆天而行的意志。 可以说,在修炼的过程中既要感悟天道,顺应天道,也需要打破这样的桎梏。 形成自己的道。 摆脱因果轮回,逍遥于天地之间,与日月齐辉,与天地同寿! 说白了,很多人修行更不就不是为了什么缥缈的仙道,或者真的有所领悟,超然物外。 根本就是为了不断地升级,提炼修为,能够获得更多的寿元罢了。 这样的一群人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 这样的人恐怕比谁都爱自己的性命! 这种苟活保命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至少在弱者之中是这样的。 他们没有这个资本,更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决心与信念。 而碧晨界,这个武界,无疑是一处弱者的栖息之地,也是他们的保护区,更是他们的避难所。 已是,周围有许多人看向秦含的目光都颇为不善起来。 从之前的同情转为了鄙夷,不屑,还有讥诮。 周围这一小撮人根本对秦含不能有任何影响,前段时间的十年大选,她可是在测试天资的那一关,直接从云端坠入低谷。 那个时候,记得她似乎,似乎是很淡定的。 “马公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虽然我们家境不如你,但是这种东西也要讲个先来后到。” 秦含从福禄寿手里扒拉了好半天,才摸到了悬魂木。 触手极凉,有丝丝寒气从掌心汇入静脉,紧接着随着体内的灵气运转轨迹进入识海。 一刹那,闹钟顿时清明,神魂似乎也从之前的游离状态变得渐渐凝实下来,很明显的能感受到身体内部的某一地方加强了数倍! 听说第一次用补助神魂的物品都会有这种效益,要是用多了,同种物品的功效自然会逐步下降,品质不好的估计三两下就失效了。 好一点的十几次,最好的应该就是养魂木了。 对于养魂木的利用次数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说来还是太稀有了呗。 神色飘忽只是一瞬,秦含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悬魂木,笑盈盈地对马大虎道。 “马公子不换怎样,这东西就是在我手里,就是我们家的所有物,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看着秦含笑得一脸欠揍样,马大虎肥胖的身躯就开始气得止不住的颤抖。 两个鼻孔里更是时不时喷出几口愤怒的气息。 马大虎看上去倒不像个老虎,反而像头牛,不如叫马大牛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也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或许笑是能够传染的,即使大家不知道秦含因何而笑,但是能从她清悦的笑声中听出欢乐。 有不少自制力差的人已经开始笑着附和她了。 更是有几个大姑娘和年少的妇人对双腮桃红,一脸春色地看着秦含。 这清俊少年的笑容太过耀眼,引得人目眩神迷,还不自知。 “张三李四!” 马大虎一声令下,秦含面前的张三李四马上得了信,大跨一步就上前,要伸手去抓秦含。 他们也已经看这小子很不爽了! “小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不自量力,什么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四说着上前扑了过去,张三紧跟其后,也学着李四的样子撂下科技局狠话。。。。。。。 “哟哟哟,真是不长记性!刚刚的伤怕不是早就好了?” 秦含调笑道,还很认真的摇摇头,颇有老父亲的味道。 “你们这样可不行的。” 接着笑道,“就让本公子来给你们上一课,让你们知道什么人是你们得罪不起的,你们也该长大了。” 看见面前两个身影极速靠近,秦含也不闪不避,直接双手掐诀,一个简简单单的结界就出现在四周。 这半透明的结界颇为牢固,严严实实把她和福禄寿两人保护起来。 就当二人看见面前的俊俏少年开始做哪怪异的动作的时候,他们心里就已经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只是这猜测,也太离谱了! 面前的人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修为? 怕不是大小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的怪物? “你是修士!” 李四最终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 原本粗犷的嗓音已经是带上了女子声线般的尖锐,折磨着周围一干人的耳膜,让人叫苦不迭。 张三没有发出什么怪叫,不是他心态好,而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李四刚刚喊完,他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迅速下坠的身体。 砰砰! 沉闷低微两声撞击声,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狠狠地撞在了防护结界上。。 下一刻,就直接被反作用力反弹,装箱地面,发出两声杀猪般的惨叫。 有不少胆小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捂上了嘴巴,不去看他们的惨状也不看说话。 “你们现在认清楚了吗?是不是非要经过社会的毒打才能长点心?” 少年摇头晃脑地对着地上,缺胳膊少腿的两人十分愧疚地道。 “实在是对不住啊,二位。本来我是打算给你们少爷一个面子,让你们知难而退就行了。” 秦含叹了口气,仰望天空,看上去十分惆怅,“要怪,就只能怪我学艺不精,韧劲强度大的我又不会弄,便只好委屈了你们。” 张三李四二人一个手臂脱臼,一个腿断了,但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全身多出地方骨折。 第九十八章 到时候 他们正因为疼痛而变得狰狞扭曲的脸,顿时有一瞬间的停滞,在听见秦含的“教导”与“道歉”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猪肝色。 面上也没了之前的狰狞,好像是一时之间忘了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 他们只感觉到憋屈,悲愤,还有想便秘的感觉! “还不快滚回来!” 却是马大虎的一声怒吼直接把他们两人拉回了神。 二人下意识,一个鲤鱼打挺,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摩擦。 看见马大虎神色不悦,张三李四也不敢露出痛苦怯懦之色,他们可不能在外头给少爷丢脸! 如是不然,少爷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二人硬撑着,走了几步,后头也只是稍微互相搀扶了一会儿,就走到了马大虎身边。 如果不是处在对立面,秦含也想称赞一句,壮士,您身体真是铁打的啊! 却说这两人走到了马大虎身后,就仿佛是招到了主心骨,立即挺直了腰杆,恶狠狠地瞪着秦含。 不用猜也知道,指不定这两人在脑子里意想着把秦含大卸八块,来回抽打,最后拉去喂狗了呢。 可这些也不过是想想而已,什么用也没有。 “看不出来啊,这位小兄弟还是修士!” 云兰捕捉痕迹的拉开了和马大虎的距离,尽管他们本身就已经离得很远了。 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笑容,这么小的年纪就是炼气修士,说是绝顶天才也不为过了! 而且从这少年方才设置的结界牢固程度和灵力精纯的量可以看出,这人绝对也是个炼气中期顶峰!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啊? 正魔两道的绝世天才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时候才刚刚引气入体呢! 也不知这少年是何来历,眼下的悬魂木倒是不急了,可千万不能和这样有潜力的人记什么仇怨。 看着云兰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秦含不屑的撇撇嘴,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人可太多了。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打一棒给颗糖,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 秦含可以保证,要是这云兰以后犯到她手里,绝对不轻饶! 见到自己的脸碰上了人家的冷屁股,云兰的笑容也快维持不下去了,保持着一个要笑不笑的样子,十分的尴尬。 “小子,哥哥挺你,爷们就该有爷们的样子。这小娘们怪是会溜奸耍滑,就是个变脸怪,到时候,你可得小心点。” 脑海中响起了福禄寿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还是那么的猥琐。。。。 秦含潜意识就会有,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同样传音问道。 “老头,你啥意思?什么到时候!?” “诶呀!你小子!” 福禄寿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惊道,“还能什么时候,自然是你收了她的时候啊!” “收了???????”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的问号? 秦含满脑子都是一张黑人脸。 福禄寿看到秦含的反应,先是一脸惊讶,接着恍然大悟。 “瞧我这,都忘了你才十几岁,哪里知道这些。” 干笑了两声,顺势捻起自己的乱糟糟低微小胡子,猥琐地笑道。 “这个时候嘛,当然是那个那个了。你可要记住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千万别被这小娘们的外表迷惑了。。。。。。。。。” “?”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老头!” “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哈,这云兰看见你眼睛都笑没了,这说明啥,当然是人家对你有意思啊,谁不喜欢少年天才?” “……………………” 秦含石化。。。。。。 周围的围观群众,男性对秦含则是不满。 方才看云兰对秦含十分厌恶,又加之传出她和马大虎定了亲的事,都以为云小姐的审美有问题。 不喜欢帅的反而喜欢丑的,说不得他们还能有点机会争取一下,再说和马家订了婚又不是不能退。 可现在,云兰看见秦含时面上笑靥如花,这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承受能力! 女性群众则是对秦含不冷不淡的反应更加着迷,这种不喜欢沾花惹草的帅哥,简直就是完美男友的最佳人选。 最主要的是秦含还不是一个看脸的人,不像其他男子一般被云兰迷惑的神魂颠倒。 同样身为女人,不管再多欣赏云兰的美色,都不能改变她们骨子里善妒的事实,大多数女性还是同性相斥的。 “哼,没想到你竟然是炼气修士,作为高人前辈,竟然在这里欺负弱小,恐怕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秦含寻着声音望去,刚好看到了站在那里宛如一坨什么什么的马大虎。 “马公子说笑了,谁先动的手,谁先挑的事,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你有何须颠倒黑白,自欺欺人呢?” “你!” 实在是被气得无话可说,憋了半晌,马大虎才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既然是炼气修士为何不早说!?” “哦,我应该说吗?” 秦含简直给气笑了,接着道,“我刚才御剑飞行的时候,你们没看见么?还要我说?” 众人一听,仿佛豁然开朗,就在不就之前,他们的确是看见一个人从天上飞下来,将老乞丐解救出来。 只不过,恰巧那时,云兰也过来了,众人都听过她的美名,但是能见到过的却不超过一半。 全都去看美女呢!谁管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雕虫小技,不过是为了引起云小姐的关注罢了。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货色。” 这人声音很小,恐怕连他身侧最近的几个人都听不清。 可秦含却是清楚的捕捉到了,当即就回了那说话之人一个眼刀。 后者立刻心中一凌,看着秦含露出惊恐之色,讷讷不再敢出声。 这人正是方才自告奋勇第一个去把老乞丐搀扶回来的云兰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由于面貌普通,已是秦含对他印象不深。 实话实说,要是长得特别丑或是特别好看,都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影响。 长相一般的人最是让人记不住,一般漂亮到还好,最起码漂亮。 这一般丑的嘛。。。。 第九十九章 来大人了 “就算你是修士又怎么样?不过才是个刚刚炼气的修士。要是没有强大的实力背景,势单力孤,根本也是无济于事!” 马大虎接着挺直了腰杆,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公鸡,道,“我们马家除了几百脱凡境高手和数十炼气修士,更是有筑基老祖坐镇。” “那是你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 秦含用手抚了一下鬓角的散发,不着痕迹地给了马大虎一个青葱白眼。 发现云兰大小姐的面上没了起初的娇纵,其他围观群众也是三三两两各自为营,没有和云家马家凑一块儿。 目光触及到面前的一帮子大手身上时,后者立刻露出了惊恐之色。 方才面前张三李四的下场他们可看见了,先不说那伤有多重,就说治疗方面,他们也是承担不起的。 他们这么多人在云家的地位可和张三李四在马家的地位不同。 那两人可是马大虎身侧的近侍,和他们这些雇来的大手可不同。 说白了,他们就是卖命的。要是被打伤打残了花的医药费都要比再雇三个人的要多,这事里的兜兜转转大家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大概,这就是职业打手应该具备的考量。 发现自己主子云大小姐也没有什么很激烈的反应,这些人果断向后退了几步,也散开了些。 不过,没有得到云兰明确的命令,他们还是不敢撤退。 秦含对这些人脸上的犹豫神情视若无睹,转身对福禄寿道,“二叔,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福禄寿先是没反应过来这“二叔”是谁,下一刻,左边的袍袖就被人狠狠一拽,不由自主的朝前而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含就这么带着福禄寿穿过了那些云家的打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马大虎是敢怒不敢言,想出面阻止,却是不敢上前。 不过刚走出人群没几步,从不远处的天际就出现了四五个人影,全都是脚踏飞剑,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走不掉了!” 忽见头顶上方有人过来,马大虎立即拍手大笑。 “整个利津城都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内,这里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马家就会立刻知晓,只要我们愿意,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秦含闻言,瞟了一眼马大虎,见到他那得意的神情,心里就是不爽。 这来的人不多就五个人,都在练气初期,三个炼气二层的,两个炼气一层的。 就这样的实力,根本不够看,不足为惧。 怕就怕马家的炼气高阶修士硬抢,甚至是筑基修士亲自来! 眉头狠狠一皱,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起来,如今这件事还不要牵扯太深,得速战速决才行。 秦含正思虑间,上面的几个人就已经从飞剑上跳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五个人面上看去都年纪颇大,外表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实际年龄应该就快百岁了。 炼气修士的寿命也不过是一百岁,运气好一点的顶多了也就一百二十岁。 不过是暮年修士罢了。 马家怎么有些青黄不接的感觉呢? “各位叔叔伯伯,就是这两个人有悬魂木!” 马大虎就像一个被欺负了孩子一般,马上找到了自家大人告状。 那气势,那语气,真是一个厉害! 这马大虎不会是社会巨婴吧? 那五人听了马大虎的话,立即转头看了秦含一眼。 直接把福禄寿给忽略了! 难道长得美,是一种罪过吗? 怎么连正眼都不给那老乞丐? 秦含暗自扶额,开始捉摸着以后是不是要变得不那么优秀,做个平常人也许会更好。 “小子,只要你把悬魂木卖交给我们马家,我可以保证你能安全离开,否则。。。。。。。。。。” 其中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头突然对着秦含冷冷开口。 “这位,这位,老爷爷。。。我想我自己的东西是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么管理的,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秦含回了他一个人畜无害低微微笑。 那方才说话的老头险些咬到了舌头,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 这小子得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嘴巴也太毒了!!!!!!! 修仙界从来就是按实力来分辈分,不安年龄的! 同为炼气修士,要是关系近一些,直接可称呼师兄弟或者师姐妹,远一些就称呼道友。 不同等级的,若是高出一个大境界,就得称呼为前辈,后辈则直呼其名即可。 这些都是不成文的潜规则,哪里有秦含这样直接就按照年龄来称呼的? 而且! 还是直接就把人叫老了! 有不少人已经猜测到这俊美少年的用意了,不过就是想借机羞辱一下这位老年炼气修士,其他的倒也听不出了。 可是,世界上是没有完全感同身受的事情,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要是连说者都有意,可以想象当事人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了。 “哼,好个伶牙利嘴的黄毛小子!” 这长老面上皮笑肉不笑,私下里已经把秦含计入了自己的黑名单。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利津城内有名的少年天才,五十岁就进入了炼气初期的后半段了呢! 像他自己这样的天才,哪里容许这个小子这样耻笑? 这小子若不是服用了什么定颜丹的缘故,就必定是有些机遇。 他可不相信有什么天生的天才能这么逆天,就这个年纪就是炼气修士了! 要是秦含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机遇怎么样?刻苦修炼又怎么样? 最终的目的不还是攀登到最高峰,能够挣脱束缚,逍遥自在。 有难时,肩负着匡扶天下的使命,无事时,笑看着人世间的百态。 修炼之人不仅仅要讲究天赋资质,还要有坚韧不拔的信念,更要有一个好的气运! 要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马家的几位,。你们找我和我二叔,有什么是么?” 第一百章 付不起 “哼,明知故问,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另有一人面色圆润,皮肤白皙,看上去是这五人中保养的最好的,上前一步,质问秦含。 “哦?我确实暑假不知道呢,而且充满了疑惑。” 秦含轻笑,接着道,“我的东西向来没有要给别人的道理,你们这种行为也是让我十分困惑。难道说,出现在利津城的一切都归你们管理么?” “这个是自然!” 马大虎不知道何时也凑了过来,大声把秦含的话给顶了回去,并且没有觉得有任何错处。 他此时面色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声音也高了几度,而不自知。 马大虎这次可与以往不同,平日里总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整天不务正业,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欺男霸女,或者说是遗传了马家本来就有的剥削阶级的本质。 总之就是一天天的不干些好事,处处惹麻烦,估计要不是有马家给他当后盾,怕是早就死了好几百回了。 二这个时候,他是肩负着家族振兴的使命,只要找到了天材地宝,为家族一共更大的利益,之前的那些个附着在身上的污点,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无需放在心上。 其他三个长老看到马大虎很没形象地就上去抢话题,都是十分不悦。 却因着眼下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倒也是不好直接批评教育一番了。 而且,毕竟是在外门,他们马家也不想要他人围观,他们根据就丢不起这个脸。。。。。。。 似乎是对某些愚蠢之人的迷惑性行为已经麻木了,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兴趣理他,秦含沉默了。 而这高冷的姿态,更加让马大虎怒火中烧,心中难耐,想一拳头把秦含那张欠揍的脸拍扁来。 “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也不待马家的人做出反应,直接就领着福禄寿朝来时的方向而去。 “等等!二位请留步!!!” 五个大爷中个子最矮的炼气修士忙跳了出来,急忙挽留秦含。 “这位小公子,不知道你可否将这悬魂木卖给我们,只要不是太高的价格,我们都能接受。” “哦,是吗?” 秦含也起了兴致,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我要是说,一万上品灵石呢?你买吗?” 矮个子修面上一僵,干笑了两声,眼睛里的锐芒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直直朝秦含刺来,好似要将她活生生刺个对穿。 “公子说笑了,别说我们拿不出这么多灵石,就算是三大一流家族也难付得起,这个价格是不是太昂贵了?” 秦含靠近了这矮个子几分,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道。 “这位老爷爷,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这悬魂木放在修仙界,不说一万上品灵石,就是十万也有人买,你说是不是?” 轻轻一笑,继而接着道,“只有在需要的时候,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我不能因为碧晨界的人们生活水平普遍较低,发展落后,而去降低悬魂木它的价值。对于这样的天材地宝而言,就是对它的羞辱!” 这一番话说的真是慷慨激昂,感人肺腑,让人没有办法不去信服。 福禄寿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秦含,似乎是从未认清楚这人。 不过他们相识也不过半天而已罢了! 起初见秦含帮他买悬魂木,还以为是一个好心的不谙世事的少年公子,后来谁知竟然打起了悬魂木的注意! 额,也不对,似乎按理来说,这悬魂木也还有她的一半。。。。。。。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少年天才,可如今却发现,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啊啊啊! 这嘴皮子真利索! 她不说话时,冷眼看着你的时候,让你浑身无所适从,背后凉风嗖嗖,不寒而栗。 但是一说话,就让人血压升高,筋脉鼓涨,心跳加速,让人忍不住想要出手打人,不对,是打她! 果不其然,那边五个人早就浑身忍不住颤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抽出,要不是顾及是马家修士的身份,估计早就出手把秦含按在墙上,打了两三个来回了。 马大虎则是一脸迷茫,似乎是在神游,仿佛是对秦含的话引起了共鸣,觉得其中颇有些道理。 云兰则是直接让手下悄悄发了张传讯符给云家的长老,并且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她也不是云家做主之人,这一切还要看长老们的意思。 但愿,云家不要和这样的人结仇。 别有深意的看了秦含一眼,这个人真的是极不讨人喜欢,尤其是那张嘴,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有这这样高的天分。 老天真是不公平! 想她比面前的少年大个三四岁左右,可人家已经是炼气修士了,自己还在脱凡境停滞不前。 如果,如果她也能有这样的天赋,又何愁进不了大门派的核心,何愁去不了修真界? 可是天赋,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无意间看到了比自己年纪大,修为却不及自己的马大虎,心里稍微有了些慰藉,可有想到家里似乎有意将她许配给马大虎,又是气恼万分。 不,她一定要改变这样的境遇!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旁边一个小斯,瑟缩在云兰身侧,听着她不停的捏着手指,仿佛要把骨头折断一般,愣是没敢开口询问。 就在刚才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气息有些紊乱,又想到云兰可是云家嫡系的小姐,要是出了点事,他们这些人估计都不用回去了,便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我没事。” 只是淡淡的三个字,却是说不尽的疲惫。 得到肯定的答案,小斯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忧,这说话的语气实在是让人不能安心啊。 “二叔,我们走。” 秦含没去看其他人的反应,立即拽着福禄寿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脑海里立即传来福禄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第一百零一章 两个女人 “等等,二位留步。” 秦含拉着福禄寿的手一顿,立即回头看了过去。 这声音虽不是如古乐派的弟子一般专门练过,一开嗓子就能触动人的心弦,但是却雄浑豪迈,极具穿透力。 因着这声音的语气中并没有马家那一群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秦含还是很给面子的停了脚步,看看这次来的到底是谁。 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能确认罢了。 “大长老,二长老。” 云兰立即走到刚刚到来的两人面前,弯腰躬身下拜。 秦含嘴角一翘,果然,该来的都来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是两个女子。 云家的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是女子,的确是出乎了秦含的意料。 这种情况在其他家族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只不过这两人的打扮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是说好了是修仙家族的人么?怎么日常着装还穿着统一样式的道袍? 这弟子服还有点熟悉,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两个面约四十余岁,身穿白色弟子服的中年女子,秦含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凝神看去,那白色弟子服上,袖口绣着一朵七彩祥云,看上去很是眼熟,这不是流云宗外门弟子的制服么? 又瞧了一下这两人的实力,一个炼气五层,一个炼气三层。 炼气五层的正是方才被云兰称呼为大长老的面容瘦削的中年女子,而另一个面上稍微圆润些的女子则是炼气三层的二长老。 由此可以看出,这云家是投靠流云宗的,而且长老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炼气五层。 方才听马大虎说他们家有一个筑基修士坐镇,云家能和马家分庭抗礼,由此推断,云家也必定有一个筑基修士老祖。 若是如此,云家大长老都只有炼气五层,单单长老这一辈,云家就是青黄不接。 又看看马家的几人,本以为马大虎之前说的十几个炼气修士也不能太理想化了,说不定这五个初级练气修士里就有什么长老呢。 照这样来看,云兰和马大虎在这个年纪能修炼到脱凡境还真是在家族中鹤立鸡群了!!!! 怪不得这两个人一个个尾巴都翘到天上了,原来是“天之骄子”呢! 即便马家那五个炼气修士,只凭秦含和福禄寿就能轻易解决,嗯,至少秦含是这么认为的。 这云家的两个道姑,额,不,大婶。 好吧,其实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同门的师姐,可这个“师姐”她还是叫不出来,可能是受凡俗的年龄观念影响太深了。 有些不自在的看了这两人一眼,同样,这两个“师姐”也朝秦含看了过来。 只是一眼,就被秦含的外貌吸引,久久不能挪开目光,眼睛里满是震惊之色。 真是造孽!秦含暗骂了一句,没想到这两大婶口味还挺新鲜的!! 这两人本还在欣赏秦含的容貌,却被她给瞪了回来,顿时侧过头去,不再看秦含,面上有些尴尬。 她们也没想到,今日能看到如此样貌出色的少年,只不过她们方才所惊讶的不仅仅是因为这少年的姿容,更是那几分眼熟。 秦含看着她们古怪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面面相觑,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同时缄口不言。 莫非这两个大婶还想和她搭讪不成?然后又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决定先压下此时,回头找个僻静的巷子,给她套麻布袋? 越想越是后怕,但面上却是强自镇定,目光也变得犀利,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 狠狠挖了这两人一眼,只教这两人心里发寒,背上冷汗直冒,齐齐后退了几步。 这少年的目光太骇人,眼神太犀利! “云紫长老,云青长老,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马家这边那一直未出声的两个长老中,个看上去样貌颇为刚正坚毅中年男子最先上前,朝这两个云家的女长老打招呼。 之后,便是其他几个马家的长老也齐齐向这两人见礼。 云家这两个女长老只是淡淡点头,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也没有回礼。 相较之下,中两者实力孰强孰弱,地位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面容瘦削的大长老云紫先开口,道,“兰儿,你说的悬魂木可是在这二人手中?”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是的,大长老。” 云兰只是微微颔首,面上露出恭敬之色。 大长老素来是最为严苛的,族中若是有弟子修炼懈怠,也都是被她惩治的,据说她的手段十分毒辣。。。。。。。。。。。 还好她没有犯过什么错,也没有领教过这大长老的威力。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会不会也有私心。。。。。。。悬魂木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有时候,有些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要的。。。。。 云兰不着痕迹地偷偷瞧了一眼秦含,若有所思。。。。。。。 “大姐,不如我们叫他们留下悬魂木,便放他们离去吧。” 听到云青给自己传音,大长老微微侧目,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马家的人,似乎是也有些顾虑,同样也对云青传音。 “不行,若是这样放虎归山,必定后患无穷。” 云青长老闻言,面上一僵,“那我们该怎么办?” 思索了片刻,云紫大长老才幽幽对二长老传音,道,“此处人多眼杂,不如寻个他处人少之地,在强行逼迫,最后再。。。。。。。。” 二长老闻言,心中一惊,身子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当然,她也不能说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 只能给秦含投来一个,深表歉意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 一接触到云青的目光,秦含心中就是咯噔一跳,下意识就有不好的预感。 马上朝大长老云紫望去,却是望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准确的来说,这种黑色已经不是那种深邃的黑,而是一股阴冷黑暗的感觉,仿佛是地狱来的恶魔,正朝着自己的猎物伸出了利爪。 “” 第一百零二章 云紫的计划 这老女人好可怕!!!!!! 不会真的是要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事吧? 无量天尊,救命啊!嗷嗷嗷嗷嗷! 秦含在心中不住的咆哮、呐喊,左手上已经下意识运起灵力,右手准备从储物袋里去摸飞剑,打算趁这二人发难之际逃之夭夭。 瞥了一眼身侧面色如常的福禄寿,心中不禁感该万分。 若是待会儿情况不妙,逃命的时候说不得就顾不上这老头了。好歹相识一场,也不忍心就看着他这么挂了。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 “老头,先和你说个事。我觉得这两个大婶指不定在憋着什么坏,你最好做好了逃命的准备。待会儿,我顾不上你,不过我可以保证,能帮你好好保管悬魂木的,绝不会让它落入这些人手里。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如一连串鞭炮的声音在福禄寿的脑海里乍响,等到他完全听完整大段话的意思时候,一双绿豆眼已经瞪得老圆。 很明显,他是被这些话吓到了。 看见老头的反应如此剧烈,秦含有接着安慰,“没事,我就是速度快一些,容易逃跑。你不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么?只要你稍稍努力那么一小点,就能很容易逃脱的!” 这话虽然安慰的成分占了大多数,其实也不假。 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肯定是打不过一个炼气三层再加上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但是,若是规划好逃跑路线,早早做好了准备,这些希望还是很大的。 当然,很有可能马家那边的也会插上一手,可如果云家要吃独食,就必定会支开马家,也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逃跑这些小伎俩,这些都是下下策,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要争取的办法,不到那一刻,最好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 听到秦含轻而易举的就指出了他炼气三层的实力,福禄寿那张老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抽搐。 他的修为已经弱化太多,以至于,一般的人都无法察觉到他的修为,甚至有人还认为他是脱凡境的武者!!!!! 想不到却被面前这个看上去不到十八岁的少年随随便便就看了出来,难道这世界上真有这么逆天的天才吗?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他眼界太窄了。 这样的人,再怎么也不应该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福禄寿把碧晨界有名的天才想了个遍,也没一个和秦含能对上的。 实在是不敢想面前的少年时从别的界面来的,也只能把秦含归结到那个不出世的隐世家族的优秀子弟身上,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没有保命的手段? 家族里头多多少少,都会给予一些保命符箓、丹药、法宝之类的吧? 思及此,心念斗转,福禄寿立即给秦含传音。 “小兄弟,如果你愿意祝我度过这次难关,我就把悬魂木整个送给你,你看如何?” 头一次听见这老头这么郑重的语气说话,秦含都有些不自在,心下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我观你对悬魂木视如珍宝,为何又要将它全部送给我?莫不是说笑,寻我开心?” 方才马家那边来人,福禄寿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和悬魂木,就说要和她平分悬魂木,可以看出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这番话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尽管眼下形势危急,很有可能不仅仅会失去悬魂木,更可能会因此丧命,可她又有什么值得福禄寿这样信任的呢? 是她的人品还是她的能力? 和他相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真的很难说出“信任”两个字,至于能力方面,更是无稽之谈,一个炼气三层的人去寻求一个炼气二层的人的保护? 且秦含此时的修为已经被她调到了炼气一层的境界,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修士,都能有目共睹。 秦含,有些狐疑,不自在的摸了一下脸颊,刚想是不是要开口拒绝,却在看见福禄寿一双满含期待,湿润一片的眼睛时,沉默了。 把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她还是心太软了,罢了,就当是积了一次功德吧。 朝着福禄寿看了一眼,轻轻点头,传音道,“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老头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猥琐。 这二人的小互动看似百转千回,二人之间不知做了多少心理斗争与考量,但实际上在外人的眼中也不过只是瞬息时间。 云紫长老看见这两人眉来眼去,只是发出不屑地冷哼,只要进了这利津城,就是她们云家的大本营,哪里是这两个炼气低阶修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不过这少年颇为面熟,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能在小小年纪就修炼到炼气一层,定是来头不小,这种人最是要第一个解决的! “二位,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利津城,不如去我们云家,好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云紫压下心中的心思,面上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上前去和秦含二人搭话。 “不了不了,云大长老的好意我们叔侄二人心领了,只不过这一路来都是为了去万宝坊采购些货物,无意间迷路了才到了城北。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若是不早些回去,怕是家里人要担心了。” 秦含煞有其事的说完,福禄寿还在一旁很配合的点头,仿佛真的要是把他们二人扣留下来就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早在云紫说出要留下秦含二人的时候,云兰就有不好的预感,紧张兮兮地看向大长老。 从她这个角度,恰好能发现云紫攥紧的拳头上那几条暴露出来的几条可怖的青筋。 心中不由猛然一抽,下意识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云紫大长老有些不悦,干笑了两声,才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强留。只是,方才我们云家先是无理在先,惊扰了二位,不如就有我们亲自送二位回去如何?” 秦含和福禄寿齐齐心中一凛,马上就要开口拒绝。 第一百零三章 也有兄弟 “慢着!” 马家里面容刻薄的中年修士走上前来,眼看就要和云紫大长老形成对峙之势。 云紫面上微微有些不悦,袍袖一挥,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马家这位长老连连倒退好几步,脸色很是难看,但是终究没有再上前。 隔着有一段距离,调整好气息,这马家的样貌看上去有些刻薄的长老才道。 “云大长老,这两个人有悬魂木,我们怎么能放他们走?不如留下来共同图谋?” 此言一出,云紫和云青的眉头都是狠狠一跳,马家这边那颇为圆润的中年修士和个子较矮的修士,皆是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并且疯狂暗示。 然而,这位瘦削的长老,仿佛没有看见这些人的反应似的,仍是自顾自说着,“悬魂木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万万不能错过如此天赐良机!” 这种既刻薄又愚蠢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更多的人则是不屑于和他站在一起,成为一个团体。 果不其然,已经有许多人慢慢和他拉开了距离,无形的将他孤立起来。 与此同时,马家人和云家人的对面却是传来一道清悦的冷哼。 “哼,你这人好生没有道理。这悬魂木又不是无主之物,你凭什么这么大放厥词?” 秦含话音刚落,云大长老也接了话头。 “这位小道友,此言不虚,本就是有主之物,我们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做那不符合道义的事情,这和邪修有何区别?” 发现现在的情势很是不利,面容瘦削的马家修士还要出声争辩,却是被身旁那个面貌颇为中正的马家修士呵斥了一句,这才罢休,不再吭声。 只好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向秦含和福禄寿二人,这两个人实在是不识抬举,不懂得修仙界的生存法则,明明自己实力不济,有无背景,还敢手拿重宝,就是在找死! 要是今天得不到悬魂木,说不得过几天就要被其他高阶修士抢走,这样想着,心里更是记恨起秦含二人起来。 也不知道者云家大长老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也是个精明干练的,眼下也被所谓的道义蒙蔽双眼么? 只是他不知道,恰恰是因为太过精明,才要追求事事周全,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口实,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做到名利双收。 与之不同的是,马家这位长老从来不把他人的评价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向来是我行我素。 何况,这利津城里能知道事情实况的也只利津城的百姓,不过是些蝼蚁般的存在,还是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蝼蚁,这也不足为惧。 秦含已经可以很明确的知晓这云长老的心思,想着凭借云家的实力和流云宗的身份,马家也是不敢去分一杯羹的,便朝云紫道。 “云大长老,多谢云家的好意,我们本不该推辞。云兰小姐也是一直冲动,并不是有意,毕竟悬魂木这种好东西那里是随处可见的。就怕是那裘家的小姐见了也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秦含歇了一口气,转而面朝云兰,保持微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看上去很是牵强。 云兰受不了这种目光,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她现在只希望秦含能够马上离开,然后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忘记,永远忘记。 “云小姐,你方才并没有对我们造成重大的伤害,我们也不会无取闹,但是马家的各位,你们把我二叔打成这副模样,可不是说算就能算的。” 秦含讥讽一笑,对着众人道,“打了人又想要强要宝物,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位小公子,那你说此事要如何了解?” 马家人里,能做主的那一脸正气的中年修士,向秦含逼近,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好像要在她的眼里找到称之为“恐惧”的东西。 在他眼里,秦含和福禄寿已经是个死人了。 和云紫也算是老牌对手了,他能很敏感就捕捉到云紫的杀气与贪婪。 好在,云家和马家虽然摩擦不断,但是分分合合也是常事,掀不起什么大浪,要是碰到什么意外的事,他们还是保持一致对外的。 “哦,既然这位爷爷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提点什么恐怕都对不起您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指着一脸肿胀的福禄寿,从眼角里逼出两滴泪珠,用袖袍在脸上抹了又抹,擦了又擦,说话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 “上个月,家里老爷子病了,药石无医。也请了些丹鼎宗的道长来瞧过,都是束手无策。二叔他救人心切,也不忍心老爷子撒手人寰,就想找些家里之前的物件看看能不能出来换一些灵丹妙药,说不定就能找到传说中的还魂果。” 听到这里,不仅仅是围观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马大虎和云兰也是皱起了眉头。 还魂果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不只是可以就还有最后一口气的人,就连刚刚新死不久的人都能救活,且这种东西还没有什么限制,凡人修士皆可服用。 悬魂木和还魂果都有个“魂”字,也都是辅助的药物,但是效用却是千差万别。 悬魂木和养魂木一般,主要还是帮助恢复神魂方面的,而还魂果是直接能救命,不仅仅是魂体更是整个生命体的生机所在。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人,也不曾听闻太多关于还魂果的传说,这种东西也许根本就是人们臆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 云家、马家的长老们虽不如这些人面色大变,但也是暗自皱眉,也有人心中自是不信有人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耻笑秦含痴人说梦。 看到“还魂果”一出,当即得到的反馈效果还是很好的,秦含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山海异闻》这本书的作者。 继而又提起了哭腔,“可怜二叔一片孝心,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物件,最后只好取出了老爷子珍藏的悬魂木,这种宝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换就换了的,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第一百零四章 也有兄弟(下) “二叔他从善渊大陆一路辗转到了琴月大陆,身上的灵石都花光了都没找到还魂果的消息。只好流浪街头,但是仍然没有放弃寻找还魂果的下落。奈何现在世道艰难,人心难测,之前就有一个摊贩看我二叔珍藏着悬魂木,却始终不得见,就偷了过来。” 说到这里,秦含面露愤慨,矛头直指那坏心的摊贩,实则是对着马家和云家的人愤然道,“这摊贩见识浅薄,哪里识得这等宝贝,只觉得是一块烂木头,本想直接丢弃。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二叔也察觉到悬魂木被盗,回忆着以往发生的事,直接就找到了这摊贩。” 说到这里,她却是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惋惜,“可惜二叔来早了,这不,脏物还在手里,直接抓个现形。要是这件事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这摊贩的名誉也有损,谁还会有人到他那里去买东西?” 有很多人听到这里,都下意识的点头,看向福禄寿的目光也从之前的看乡下乞丐那种鄙夷,变得柔和,不少人已经流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表示同情。 秦含不禁暗叹,就这样的菩萨心肠,也怪不得他们只能在一个小城里当百姓了。同时也为自己出神入化的解说感到无比的自豪,她可越来越像个大忽悠了。 要是有什么骗骗人就能修炼的办法,说不定她过个七八年就能修炼成一代大能呢!!!! 额,骗人的行为应该不属于邪修行径吧? 抛开这些纷乱的思绪,调整到之前的情绪,在福禄寿惊诧万分的目光中,秦含继续滔滔不绝起来。 “本是要扔的东西,这会儿也仍不得了。小摊贩只能谎称这是他家里的老物件,看着在家里放着也怪浪费的,就摆出来卖,想换几块下品灵石花花。我二叔本想与他争辩,但也只他定不会承认,又不能指明了这是悬魂木,倒也只能拖着,每日去摊位上看看,希望不会有人将它买走。” “那你二叔为什么不将这悬魂木买下来?不就是几块下品灵石的事情吗?” 有一人颇为心急,忙出声询问。 “这位朋友说的不错,我二叔当时也正捉摸着买下来,可方才也说,一路辗转,已经将灵石用尽了,哪里还有什么余下的?” 这发言之人面上一红,刚才确实是没听清,才问了这么个蠢问题。 好在,其余人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人嘲笑他。 看见这些人对故后续发展的渴望,秦含轻勾唇角,缓缓开口,“这摊贩一直在城南的万宝坊摆摊,我二叔也就每日去蹲点。有一日,我一个兄弟的手下人在万宝坊见到了我们家失踪了的二叔,为了以免我二叔发觉,就马上联系了我,我二话不说就直奔万宝坊而来。” “哼,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如同真的一般,要是你们家庭和睦。那怎么,我第一次看见你二叔的时候,她却在逃避你的追捕,最后避无可避,慌不择路才撞到本少爷身上的。” 在这件事情里,马大虎也算是半个当事人了,虽然他不聪明,但也不傻,他可没看出来当时这两人有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反而更像是仇人一般。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想不到这看起来憨憨的马大虎还能够一针见血。 只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秦含心中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这时候刚好能派上用场。 “说来也是我们错怪了二叔,当日只是以为他看见老爷子不行了,又怕家产分配太少,就打算偷了悬魂木自己出去逍遥,这才对他。。。。。害得他在外漂泊。” 这个谎话算是就这么圆了过去,可是当第一句谎话开始,就要有一百个来圆,也必定会有所纰漏。 马大虎刚想到什么,就要再出声质疑的时候,秦含趁胜追击,提高了音量,大声道。 “我一赶到,就看见那摊贩在刁难二叔,这我哪里肯,当即就把那摊贩打得落花流水,拿了悬魂木就要拉着二叔回家。二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我这才知道他的本意,但是我终究是一个现实的人,不希望他这样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浑浑噩噩下去,就要拉他回去。于是便一个追,一个逃,一直到了城北。” 福禄寿真的是强逼着自己将这番话听完,整个人顿时晕晕乎乎的,就连他自己也似乎信了秦含说的“二叔”就是他本人。 他的人物形象已经无形之中高大了起来,赫然是一个大孝子啊! “小道友,既然你们现在也找不到还魂果,不如就留在利津城,我们云家在这边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说不定就有什么线索,要是此时离开,说不得会错过什么良机呢。” 云青在云紫的示意下,开始劝慰秦含。 秦含连忙摆手,推辞道,“不了,多谢云二长老的好意,只是我兄弟之前就说过会帮我找的,既然他都没消息,想来这边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哦?不知小道友的兄弟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莫非就是他的手下发现了你二叔的踪迹?” 云紫柳眉倒竖,佯装惊讶,实则是对这话不信的。 要知道,虽然城南的万宝坊明面上属于流云宗山下的一个坊市,不在他们这些小家族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是多多少少他们也会安排些眼线。 可这么久了,从来都么听过什么大人物安排人手进入万宝坊,这小子说的话多半是假的。 秦含轻易地就看出云紫眼底的怀疑,却是高深莫测的一笑,“云紫长老果然聪明,就是这个兄弟的手下发现了二叔。” “你兄弟是谁?” 马家的一脸正气的长老,心里也是如猫抓一般,也开口询问。 “我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非同一般。我这兄弟可是不得了,乃是祁家的嫡系子弟,十六岁的脱凡境大圆满,人称十三公子!” 第一百零五章 对峙 “可是祁家的祁进,祁十三?” 马家那位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 秦含只是轻轻点头,也不出声,留给众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云紫面上也是阴晴不定,如果是祁家的人,的确有实力能在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进入利津城。 她此时看向秦含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顾忌。 既然祁家都插手了,她也不能这么快动手了,甚至可能要放弃这个想法。 可是,这又怎么甘心? 是冒险尝试还是保命要紧,到底该如何抉择? 云兰瞧见云紫的状态,便知道她开始犹豫了,心中也不自觉的微微松了口气。 云青的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悬魂木对她的诱惑不大。 马家这边除了面容瘦削的中年男修,其他人都看不出什么忧色,反而,还能看出隐隐的兴奋。 不,应该是幸灾乐祸。 云家如果拿到这悬魂木,在利津城的地位必然会更上一层。 本来云家就因着流云宗的关系压了马家一头,若是再得了势,哪里还会把马家放在眼里? 就在众人都静默不语的时候,马大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大声对秦含质问道。 “你说你是十三公子的兄弟,就是他兄弟吗?” 说着,又靠近了秦含几分,气势汹汹,具有侵略性的问道,“不知这是堂兄弟还是表兄弟?或者还是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一个修士,哪怕他的实力再弱小,也没有必要去怕一个武者。 秦含只是摊了摊手,一脸平静地淡淡道,“既不是堂兄弟,也不是表兄弟,但我们的确是兄弟。” “哼!” 又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不屑冷哼,马大虎一甩袖袍,“别以为你放才随口胡诌的就能把我们吓唬住,要是我们深究起来,甚至被祁家人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想不到,每次都能找到问题的核心,也不知道是真的虎还是假的虎,难道平时的呆憨憨模样是装出来的? 秦含此时也不敢再小看他了,或许这人是被外在身材上的肥胖掩盖了一身的精明。 可是,她这个兄弟要怎么证明呢? 这下子真的是教秦含为难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马大虎的话直接如醍醐灌顶一般,把这些马家和云家的长老从三大家族的势力的恐惧中剥离出来,给了他们这些人一丝希望。 那位面容瘦削的马家长老,最先开了口,说话语气颇为不善。 “小子,我们这么多人差点被你给忽悠了,你倒是说说,你和十三公子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不待秦含回答,云紫也开了口,“空口无凭,小道友要是能拿出什么有效的证据,我们才能完全相信。” 秦含沉思片刻,复而大笑出声,“诸位,你们可真有意思。从道义上讲,此事已经了解,我和二叔也是可以离去,这又关祁十三什么事?这不是主次不分么?” 把话挑明了,反而更好。 果然,在场稍微有些小心思的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然而,就凭秦含的几句话还是不能彻底打消他们对宝物的贪欲。 “小兄弟,你要是帮我脱困,我福禄寿今后就是你的人了!” 福禄寿也看出今日真是出门不利,只是不顺,额,或许唯一庆幸的就是遇到面前的俊俏少年了。。。。。。 听见脑海中的传音,秦含浑身一哆嗦,舌头都捋不直了。 这旁边的又不是什么俊男靓女,福禄寿这副尊容,她可消受不起。 似乎是哪里不对劲,对! 就算是俊男美女她也和她没关系,她心里只有大道!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可不能这么说,理了一下思绪,便对福禄寿传音。 “老头,你省省吧,想追随我的人都能绕利津城十几圈了,你要是想啊,估计的下下辈子了。” 福禄寿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得云紫道,“小道友,既然你和十三公子是朋友,不如便把他的手下找出来为你作证,如何?” 秦含心里一咯噔,这哪里去找? 心里越是慌张,越是不能表现出来,一挑眉,很是轻蔑地道。 “云大长老莫不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十三公子当傻子?哪个家族哪个门派没有自己的眼线?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就挑明了的么?” 云紫当即脸色阴沉下来,因着对祁家势力的畏惧,方才的问题的确是没经过大脑考虑。 “多说无益,我们叔侄二人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诸位,告辞!” 秦含很有风度地朝这些人抱拳作揖,也不去看他们的反应,拉着福禄寿就要走。 可就当他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刷刷刷,七把明晃晃的飞剑齐齐出鞘,下一瞬就将秦含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真是看不出来,这些人原来这么团结,仿佛是早就计划好了一般,配合起来天衣无缝,看来也是个老手了。 不出所料,周围围观的群众大部分都很自觉的退散,有些不想走的也被云马两家的护卫个赶了个干净。 利津城本就是个不大繁华的城市,也就是南边那块儿地,因着有万宝坊的存在,吸引了一批修士居住,这些人平时也很少来城北。 以至于,这些围观的群众中竟没有一个是修士,全都是武者,还是后天境武者居多。 他之中或许也有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也只能望而却步。 那些匡扶天下的事,还是留给强者去做吧! 秦含看到他的离去,也没有什么埋怨,若是她也处于他们的位置,她也很难保证自己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伸张正义。 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 “诸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强强不成?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秦含也大袖一挥,召出了自己的飞剑,与面前的七八飞剑成对立之势。 下意识的,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隐去了剑芒上微微闪动的紫色电流。 雷灵根的修士太少,她也不打算现在就暴露“雷公子”的身份。 第一百零六章 还是要动手 可是,不用雷灵力她还能用什么?风灵力么? 风灵现在对她而言,最大的用处就是提高自身的速度,完全不能够施展玄技法术。 如果她有风属性的功法在手,又何至于这么被动? 只不过,资质越好的人,需要的功法越是高级,这样的功法也和天材地宝一样,可遇不可求。 元和道君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自创“天雷诀”,如果没有“天雷诀”,他的雷灵碎片也只能是作废。 她的风灵不就是正处于作废的状态吗?难不成她也要自创什么“天风诀”? 人家元和道君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化神大修! 自创功法,还是那么高级的功法,她能行吗? 现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着面前的七个人,秦含不自觉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她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道修法门,也不会基本的无属性灵力攻击技能,更不会五行基础元素功法。 如果想不能透露灵力的属性,就只能用武技了。 秦含灵机一动,想到了把真气内力替换成灵气灵力的办法,来使用武技。 尽管这种方法比一般的玄技差多了,但是秦含本身就灵力浑厚,完全可以用本身的灵力轰炸,也就不需要什么技能了,但这也仅限于对付低阶修士。 对付和秦含同阶甚至比她高一阶的对手,应该是不成问题。 只是面前这些人的数量有些多,还有个炼气五层的在里面,这恐怕有些难办了。 看了看,缩在她身后的福禄寿,还好这家伙是炼气三层,不然恐怕他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福禄寿,到时候一动手,马家的那几个归我,你就拖住云紫和云青,只要控制云紫两息时间,我就有办法带你一起离开。” 秦含对自己的速度是非常自信的,就凭这七个人的实力,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若是他们后背的筑基修士出面,这事情就难办了,不过她还有空间。 只需要借助一个障眼法,制造出他们逃走的假象,然后带着福禄寿躲进空间,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一样可以成功逃脱。 不过,至于福禄寿能不能清醒着进入芥子空间,就要看秦含对他的信任程度了。 思及此,秦含不由得翘起嘴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到秦含这样面上自信的笑容,福禄寿也只好咽下嘴边的话,苦着一张脸,勉强的点点头道。 “那好,我试试吧。” 他的话还未说完,面前已经没了那少年的身影。 就像是他从未来过一般,又像是一阵清风抚过,就随风而去。 福禄寿,大张着嘴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这是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看见了传说中,只有元婴修士才会使用的技能“瞬移”? 如果这个少年用秘法隐藏了自己的元婴修为,那她还是少年吗? 莫不是服用了什么驻颜丹的老怪物?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了云家和马家的长老心中,他们也不敢往下想下去,简直是细思极恐! 可下一刻,他们也没了瞎想的功夫,这少年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凌冽的气势! 掌风所过之处,发出阵阵爆鸣声,蕴含着浑厚而精纯的灵力! 身法更是快到令人难以捕捉,这究竟还是不是人? 见到面前的俊俏少年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这几个长老之间,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每一招都击在要害之处。 又加之想到她很有可能是什么元婴老怪,这些人也是越大越恐惧,连连后退数十步。 马家那个面色圆润的长老更是打算驾着飞剑,掉头就要逃跑。 若是这么一逃跑,这军心可就散了,士气也会低靡,这不用打就败了。 两个还能打赢他们七个人不成? 云紫越想越不甘心,冲着刚要逃跑的马家长老就是一掌劈去。 出于愤怒,这一掌她足足用了七分力道,那马家长老也不过是个炼气三层的修士,而且还是资质很差的那种。 背后躲闪不急,硬生生挨了着一掌,整个背后衣衫破裂,露出内力深可见骨的伤痕。 只见这长老的背后像是被刀割过一般,从脊梁骨出被竖着切开,险些就要把背切成两半。 若是切成两半倒是没那么可怖,就是那种只留下来,藕断丝连的一层皮肉,实在是叫人不寒而栗。 这凌厉的掌风,显然是经过了五行元素的法术加持,绝对不是单纯的灵力就能做到的! 从这留下的伤痕来看,应该就是经过了锐金术的加持! 那马家的长老仿佛是后知后觉一般,直到整个身子都萎靡下去,才仿佛刚刚感应到方才发生了何事。 随即,众人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嚎,这叫声直戳云霄,尖厉至极。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因为,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马家的圆润长老已经从自己的飞剑上跌落,倒地不起,显然是凶多吉少,生死不知了。 云青和云兰还有马家一干人等,见此齐齐变色,心里也是惊诧万分。 “云紫!你好歹!” 一脸正气的马家中年修士,很明显就是马家的带头人,他此时正一脸怒气的等着云紫大长老。 而云紫则是冷着一张脸,剑尖朝地上生死不知的圆润长老一指,怒声呵斥,“若是有人再敢逃跑,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这一脸正气的长老刚要出声反驳,却是被矮个子长老一拽袖袍,当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收敛了面上的怒气,转而将矛头对向了秦含。 秦含眉头一皱,一个旋身,险险避开了这正气长老的攻势,心里更是烦躁不堪。 想不到这云紫手段如此毒辣,搞不好今天就要把小命都在这里了! 福禄寿也是炼气三层的实力,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秦含下意识去寻找福禄寿的踪迹,然而,环顾一周却是没发现他的踪迹! 这老家伙不会临阵脱逃吧? “小兄弟,别打了,快逃吧,这云家的老女人太可怕了!” 第一百零七章 昆山玉碎凤凰叫 福禄寿的声音很是急促,在秦含的脑海中响起,可当秦含四处张望的时候,却始终是找不到半丝痕迹。 “喂,老头,你在哪?” 秦含寻着那声音传音问道,等了不过片刻,福禄寿的声音响起。 “我在这儿呢,在你后边。你可别过来找我,我打不过那老女人。不如我们把这里搅混了,再逃脱。” 就在秦含的身后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他正拿着大街上装菜的箩筐盖在头上,那上面还残留着几片烂菜叶。 只不过他那破破烂烂的衣角,边角早就起了毛,还掉出了几根线,在微风中飘荡,还是将他的所在暴露了。 秦含微微一皱眉,若不是亲眼看见,很可能她都要被这老头给骗了过去。 想不到福禄寿的敛息功夫这么厉害!竟让能够逃脱她的察觉,也算是个奇迹了! 这并不仅仅是秦含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更是她的感官较常人更为敏感的客观事实,对于这一点她也觉得没什么需要谦虚推辞的。 秦含只是微微目光一瞥,就让面前几个马家的长老钻了空子,立时那面容刻薄的中年男修掐了一个诀,指挥这飞剑就朝秦含面门刺来。 这一剑来得太快,秦含根本没有准备好,下意识就取来飞剑,横于胸前,在那飞剑的剑芒就要触及她的衣襟之时,不偏不倚,恰好稳稳架住了那来势汹汹的攻势。 这马家的刻薄长老,起初只觉得掐诀的手指关节隐隐作痛,已经是不能够控制飞剑了,索性便放弃了靠指法来操控飞剑的办法。 越是内力深厚,法力高强的修士越能化繁为简,经过自己的改良,繁琐的标准的法诀都能随心所欲,更甚者有高阶修士操控飞剑的时候只需要心念一动,便可准确无误地和飞剑沟通! 炼气修士中大多都是掌握不好指法的人,这长老倒也对方才手指的异样不甚在意。 当即大手一伸就将飞剑的剑柄握在了手中,可紧接着,他的面色就是一片惨白,下一瞬就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来早在他的手接触到剑柄的时候,虎口就是一阵酥麻,继而就开始阵痛,隐约可听见骨骼碎裂之声。 心中更是惊恐万分,也不知道这少年到底使了多少力道。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绝对不可能只是个炼气一层的修士。 难道是炼气二层,甚至三层,乃至四层的? 看见秦含只是下意识的挥剑横腰拦截在他的剑锋之下,动作及其随意,也可以说是极其自然,这样的人断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细思极恐,也是这样想,心中的那个答案越是清晰。 方才这少年释放出来的灵力不仅气势逼人,精纯雄厚,更是看不出任何属性,他也不能判断她是什么属性的修士。 但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人面上神情淡然,看着他就仿佛是在看待一个死人一般,那种冰冷死寂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刚刚施展的威力不过是九牛一毛,并且完全有能力将他斩杀在场! 这不是筑基修士又是什么呢? 还是一个隐藏很深的筑基修士,竟然到这种情况都不愿暴露真是修为境界! 思及此,他有些想退后,可马上,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刚才云紫随随便便一掌就要了那圆润长老的大半条命,一想到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绽裂的画面,心里就是一阵胆寒。 也不再去向退缩之类的事情,索性一咬牙,狠狠心,又上前了几步。 秦含如果知道只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这刻薄长老就想了这么多关于她的事,都要经不住夸赞一番他的心态超然。 看着迎面而来,远战越勇的刻薄中年男修,秦含也是皮累了。 也不再用飞剑抵挡,转而运转灵力,用上了碎玉掌法和无影脚。 “砰砰砰!” “轰轰轰!” 连连踢出数道虚影,手上也是不停歇,运起碎玉掌法第二式,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这刻薄的马家长老面上招呼过去。 一阵惨绝人寰的嘶吼声音响起。 这长老已经全身骨头散了架,就像是服用了凡俗人食用的软骨散一般,整个人软踏踏的就那样委顿下去,最后直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就在这人倒下的同时,虚空中,从秦含刚刚挥掌的地方,立即传来幽幽的鸟啼声。 这是! 昆山玉碎凤凰叫! 难道碎玉掌法已经在这些年的日子里,她的碎玉掌法潜移默化的就进入了完美阶段,并且已经修炼到了巅峰境界? 即便是一般的大路货功法能修炼到巅峰境界都是万中无一的,秦含这边的举动更是引得一众人侧目。 因着福禄寿拿了悬魂木,看上去实力也是算比较弱的。 许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可就在方才云紫出手给了逃兵教训的时候,众人的焦点才有一瞬间的转移。 恰恰就是这片刻的忽略,他们就和秦含一般,彻底找不到了福禄寿的踪迹。 正在四处搜寻的时候,却听见了有鸟的鸣叫。 虽然那声音很是微弱,也只不过是响了一瞬,但是十分清脆悦耳,只要是听过一遍,便叫人难以忘怀。 这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隐秘与神圣,不思凡俗世间该有的! 有不少人已经联想到秦含和刻薄中年男修对战时候,使用的掌法。 那正是他们也很熟悉的大路货。。。。。。。。碎玉掌法!!! 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真的有人能够到达这个境界! 那可是凤凰的鸣叫声,虽不是实体的声音,可难能可贵。 要知道,在碧晨界这样下等位面的武界,能够通过真实的画像。目睹凤凰的风姿就已经是罕见之事,更别说听见真的凤凰啼叫声了!!!! 碎玉掌法的最后一页也只不过是寥寥几笔,写出了碎玉掌法修炼到巅峰之境可以引来异象,而其中最难遇见的就是凤凰啼叫声。 第一百零八章 危机逼近 云紫眼底的震惊之色慢慢退去,和左右的云青以及马家的一脸正气的长老使了个眼色。 “你们两个快去找那糟老头,务必要将悬魂木抢到手,那老头若是反抗,便直接杀了。” 审视了一圈,四周全是空荡荡的街道,所有的摊位和店铺都已经打烊,店主和摊主都各自避难去了,她眼中的杀意又更胜了几分。 先不说这少年和祁家的祁十三公子到底有没有交情,有多深的交情,处于自保的原因,她就不能给这少年生路。 眼下,这凤凰啼鸣更是刷新了她对秦含的个人综合实力,以及自身潜力的评估,还有对那些“大路货功法”的认识。 “大路货”为什么会成为大路货?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功法等级段位太低,更是有些本身是中高阶的功法,因为自身的原因却大大贬值,最后竟然沦落到了“大路货”的地步。 这些功法贬值的大多数原因都是因为,初级阶段和高级阶段的跨越性太大,让人无法掌控。 以至于,大部分的人在小成境界停滞不前,悟性与资质稍微好一点的,也只不过修炼到大成境界。 长期以往,也就恶性循环,这功法所能到达的最高境界就被生生折扣了大半!!!!!!!!!!! 也有人猜测,这些功法不全,中间跨度太大,显然是极为不合理,可能存在着典籍文献残缺的状况。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将碎玉掌法修炼至巅峰之境,那是多么可怕的天赋?!!!! 这样的人若是不除去,就犹如放虎归山,还是一只凶恶,实力强悍且很是记仇的老虎! 当然,以上都只是她的个人猜测,可也不无道理。 云紫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尖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夜里的雄狮,准备随时个猎物来一次致命的伤害。 马家的一脸方正的中年男修长老显然是未曾见过云紫这般模样,可毕竟也是不熟悉,只是面上有些许惊诧,却也没再说什,只是低头应了声“好。” 便驾着飞剑,迅速升到了利津城城北的上方,居高临下地探查着周围法生的一切。 云青则是仿佛第一次才认识到真正的云紫一样,面目因为受了过度惊吓而面无血色,惨白一片。 记得小时候,云紫就是家里的大姐姐,平时对他们族中的兄弟姐妹也是颇为照顾。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越来越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尖酸刻薄起来。 人总是会变得,尤其是修士!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修士是通过清心寡欲的修炼来谋求长生大道的。 谁不是践踏尸山血海上而登上大道巅峰的?所谓“道”者,“盗”也,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或许是云青凝视云紫的时间有些漫长,云紫双眉一皱,甚是不耐烦,语气渐冷,很是不悦。 “怎么,云青你还有什么事么?” 云青被这么一问,突得猛然回神,忙道,“无事,我这就去。” 说完,她也御剑朝空中飞去。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离开云紫周身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自由,宁静,安全舒适感,全身放松,仿佛这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或许是云紫给人的压迫感太强,没有人愿意时时刻刻被支配着活着,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 又是一掌打出,面前剩下的两名马家长老级别的修士也是相继被打得横着倒飞出去,撞到了围上来的一众云家的护卫,然而他们的势头并没有就此停下。 在空中先后划出了两道完美的优质弧度,紧接着一头撞向街道旁的建筑物,将附近的客栈、酒楼撞了个对穿,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两声沉闷的撞击声。 秦含的耳力和视力都很好,尽管其他人的眼中,这两位马家的长老怕是已经随风而去,不知腾跃了多远,但是秦含却是对他们的去向了如指掌。 她能很清楚的听见方才这两人落地之声,还有那清脆悦耳的骨骼碎裂之声,更是能从他们面上扭曲的神情看出,这两人的状态很是不好,若是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会留下什么隐患,导致后半辈子半身不遂,也是极有可能的。 轻轻叹了口气,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们,你们,还有你们几个,快去把马家的长老扶去疗伤。” 云兰从云家的几十个护卫中,抽出部分人手,让他们先去支援马家的几位长老,至于云家自家的护卫倒不是很放在心上,毕竟这些护卫的雇佣价格也不贵。 秦含对云兰的做法不置可否,又看看马大虎此时正缩在另一个角落里,头上同样顶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箩筐,哆哆嗦嗦的缩在一边。 还好巧不巧的正和福禄寿的躲藏地方形成掎角之势。 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又看了看地上不远处的双目紧闭,生死不知的圆润的马家长老,默默为他添了根蜡烛。 云紫下的手,还是惩戒逃兵,杀鸡儆猴的办法,云家人也是不可能救他的,马大虎又是个关键时刻靠不住的主,这圆润长老怕是真的凶多吉少啊。 接着,向前走了几步,到了面容刻薄的中年男修面前,准再给他来上一剑。 方才是以防腹背受敌,才没去管这人,就让他在地上瘫软在地上,可现在,她也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她的人。 即使没有办法杀死他,也要如方才一般,叫他下半辈子也来个半身不遂。 一个闪身,秦含的身影出现在,那躺在地上的刻薄马家长老眼睛里,后者的瞳孔倏然放大,已成将死之势。 他想大声呼救,可是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连说话的力气也使不上,只好痛苦而绝望的不再试图开口。 手起,剑眼看就要落下,身后斜四里趋势冲来一股强劲的力道,一下子就把秦含连人带剑弹开。 秦含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一阵星星小鸟乱飞,脑子仿佛要炸裂开一般,手上的飞剑也直直从手里滑落。 第一百零九章 一击不中 “哼,自不量力!” 中年女人的冷哼声在耳边响起,秦含的脑子越发混乱。 可是,还来不多想,就有一掌当面劈了过来。 这一掌虽然没有什么凤凰鸣叫,但是这凌冽的威势,绝对不是秦含那只有武者等级的碎玉掌法能媲美的。 就是这一招,把那炼气三层的面目圆润的马家长老,给打得生死不知!! 方才将她撞开的人正是云紫!!!!! 她的掌法甚是厉害,秦含早就看出了这不是一般的掌法!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可秦含却能肯定,这功法定是炼气阶段的中上等级的功法,至于是天地玄黄里头的哪一等级的,她的阅历有限,眼下还不能具体判断。 电光火石之间,秦含连连倒退,身子靠着本能稍稍一旋转,堪堪和云紫的掌风擦边而过,左边脸颊边的几缕碎发齐齐被罡风切断。 离死亡的距离也不比不过是毫厘之间,如果换做别人,估计当场就会被吓傻,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就算是心理素质好一些的,也没那个速度躲闪。 而秦含本就心理素质强悍,又加上神出鬼没的身法,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显然,这个结果是谁都没想到的。 一旁围观的云兰、马大虎、和福禄寿等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着命运的死神来收割秦含的性命。 只是眨眼间,就好像是错过了一个世纪,刚刚秦含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过,某人可不这么庆幸自己能够存活,也不认为自己是“安然无恙”。 “天啦撸!!!!我的头发!!!!!” 摸着左边脸颊少了一截的几缕头发,秦含仰天长啸,发出了悲鸣。 虽说这换形决能够改变人的外貌,但这终究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实际上的身体发肤还是自己本身的。 也就是说,她的的确确少了几缕头发!!!!! 看着秦含痛苦悲鸣的模样,云兰几人都颇为不解。 古语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惜身体的每一个部件当然是优良的传统美德,这是无可厚非的。 可这也仅仅限于世俗界罢了。 在修仙界谁没打过两架?谁没受过伤?这不过是少了一些头发而已,没必要那么娇气吧? 反正多得是什么生肌丹之类的修复类丹药,这种皮肉伤都称不上的伤,根本不足为道。 一时之间,许多人看向秦含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就连方才出手的云紫,也有一瞬的愣神。 这小子反应灵敏,身法又恐怖诡异,实属罕见,若是此时不除去,日后定然会铸成大患!!! 想到秦含似乎极其在乎自己的头发,云紫便手腕一转,挑一个剑花,直直朝秦含头顶刺去。 若是能够直接斩下这小子的首级,哪怕是有还魂果也不一定能将他救活。这小子必定会立刻死亡。 但若是一击不中,那也可以打乱她的节奏,让她打起来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从头上入手明显是最好的策略。 云紫打算先打乱秦含的步调,然她心烦意乱,最后在她退无可退之际,再给她致命一击! 因着她心里也是对这样爱美过度的男修很是没有好感,本就凶猛的攻势就越发凌厉乖张起来。 瞧见这老女人又要发动新一波的攻击,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朝她心爱的头发刺来,秦含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惊恐。 她的观念和意识还是停留在二十一世纪,在那里,人们天天熬夜,许多人年纪轻轻就脱发甚至是已经秃顶。 很不幸,她就是熬夜大军中的一员。 那个时候,高中生活压力大不说,作业更是堆积如山,只有每日熬夜才能写完。 久而久之,三年后的结果就是,她,秃了。 能想象一个十八岁的高中毕业生就已经成了,四五十岁的秃顶中年人的样子吗? 在此期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药,用了多少药膏,可终究是无济于事。 这一世,来到了太一世界,最大的庆幸就是她可以从小护理自己的头发,可以保证以后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了! 然而,刚才她就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秀发!自然是羞愤难当! 嗯,或许她还不知道有生肌丹这种东西。 “该死的,杀千刀的,老巫婆,你去死吧!” 饶是秦含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现在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听到面前少年的咒骂,云紫也是心中窝火。 平日里,无论是在利津城还是在流云宗,她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谁不是对她毕恭毕敬,唯唯诺诺不敢啃声。 思及此,她目光骤冷,“不过是个炼气一层的小杂毛,也敢在本长老面前放肆?今天就要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一脚就将地上不能动弹的两个马家长老踢飞,扫清了面前的障碍。 尚处于生死不知状态的圆润长老,还有如烂泥一般全身骨头碎裂的马家长老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下一瞬就是被罡风裹挟,飞向了远处。 做完这些,云紫也没闲着,马上就是一剑朝秦含面门刺来。 秦含见她的剑锋所过之处,罡风阵阵,还伴随着空气摩擦发出的爆鸣之声,心知不能硬抗,随即就顺着罡风气劲切开的气流,朝后仰去。 见一击不中,云紫的剑锋又从左刺来,秦含见招拆招,当即就是一翻身,朝右侧略去。 就如同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每次将要被刺到的时候,却每次都能够完好无损的避开。 云紫也是个有脾气的,而且还不是好脾气,越打越是心惊于秦含的速度,也越是心烦意乱。 “小杂毛!有本事你别躲!” 云紫反手又是一挑,一道剑气直直穿过了秦含的腋下,转眼间,一整只袖子都化为了齑粉,随风而散。 秦含看着自己裸露的手臂,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样的着装真的是很毁形象! 这一次,又失败了! 云紫已经失去了耐心,打算直接用掌法了断秦含。可是这掌法耗能太过巨大,一天之内也最多能使用三次! 第一百一十章 逃 方才为了杀鸡儆猴,狠狠地打击了一番马家的那个长老,已经花费了大量的灵力。 打秦含又一击不中,再加之连连挥剑刺出,即便是最基础的法门,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丹田内的五个气旋已然有些懈怠,疲惫的旋转着,缓慢地释放这灵力,维持着体内的功法的基本运转。 就此而言,她的优势已是硬生生打了极大地折扣。 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云紫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把脸上细细碎碎的皱纹勾勒更加明显。本就刻薄尖酸的面孔更是多了些阴霾。 一般炼气修士也有一百到一百五十岁的寿元,年轻的修士是不会显出苍老之态,就算是上了年纪的修士,面上的年纪也大多都比实际年龄小。 据秦含的猜测,这云紫面上得有四五十岁,实际年龄可以翻一翻了,约摸着也是个百岁老人了。 就她这种状况,恨不乐观啊。 一百岁了,还是在练气中期打转,最多还有五十年的寿命,如果不能在五十年时间内晋升至筑基期,就只能是等死了。 到了筑基期就好办许多,从筑基期开始,以后每次进入下一个大境界都会洗精伐髓一次,也就是脱胎换骨。 这种特殊的待遇,是上天给予修士的奖励。 不但可以洗去身体内的杂质,更能使人恢复年轻的样貌,运气好的人说不定还能借助这次机会,上升一个小境界的修为。 当然,也有些特殊的情况,有些根骨资质好的人在从脱凡境进入炼气境的时候就能洗精伐髓。 秦含是个例外,在吸收天地灵物的时候就能够洗精伐髓,这其中原因她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难道这老女人打算自己五十年之后,在生机流逝前,把自己的灵魂寄托在悬魂木上? 来躲避天道规则的制约,最后找到合适的宿体,进行夺舍? 可这不是养魂木的功效吗?悬魂木只不过是低配版,这样做的风险应该也是很大的。 为了活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争一争的! 与天搏斗,与命运抗衡,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从云紫的双目之中,秦含看到了“疯狂”! 心中猛然发寒,若是今日不能逃脱,恐怕会丧命,可也有可能被软禁,作为她的宿主! 不得不说秦含的脑洞虽然有些大,但这些猜测也不无道理。 其实这两条路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就是通往死亡。 试问,一个被夺舍的人还能有自己的意识吗?她的灵魂应该早就会被处理干净,即便是幸存下来,也占不了主导地位。 后面的事情有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五十年的时间,太长了,有太多的可能性,变故太大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要是直接就在这个时候挑明自己也是流云宗弟子的身份,先不说换形决会暴露,就是这老女人说不定也会碍于绿林峰的压力,直接铲除她,不留后患。 只有内门弟子,和个别特殊身份的外门弟子才能在流云宗的魂殿留下命牌,只要命牌碎裂,就能立刻被流云宗的高层知晓。 他们可以通过玉牌来回放最后一瞬间,该弟子毙命的场景,而后派出其他弟子去为之报仇。 她现在不过是个刚刚入门的守峰弟子,哪里有这样的殊荣? 虽说她是绿林峰唯一的弟子,但也不见得鹿灵道人对她有多么重视,怎么会为了她报仇? 甩甩头,将这些荒谬的想法抛开,她,秦含,绝不会这么窝囊的死! 凭借她的推断,眼下也不是个必死之局。 早在接到云兰的传讯的时候,云紫就应该将这处区域的探子全部调离开,并且还阻止了马大虎给马家的筑基老祖的传讯。 要不是云兰动作慢了,怕是这几个马家的长老也得不到这消息。 这一点,可以从马家几个长老相继受了重伤,却始终没有朝家族求救可以看出。 云家这边,除了云兰一直待在身侧的护卫外,云紫来的时候可是一个都没带。 云青这人面上看上去也是个沉默地人,且凡事都以云紫马首是瞻,也肯定不会和她争抢什么,甚至,她本身就是云紫的爪牙,所以云青才找她做帮手。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吃独食的滋味那可不要好太多。 以此来看,这个事情绝对不会涉及到筑基修士的参与,也不会引来其他炼气修士的觊觎,相对来说,战局比较稳定,也比较安全。 就算是她失手杀了谁,后面改头换面一下,又有谁认识呢? 至于福禄寿会不会暴露,就不好说了。不过这种乞丐的模样,恐怕连他亲妈也不认识吧?只要清理干净,换脸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就在秦含思考自己的生存问题的时候,那边的中年女人已经开始动作了。 转瞬之际,云紫已经下定了决心,运起全身仅存的最后一丝灵力,凝聚于右掌之上。 只见一团金色的光芒将她的右掌整个贴缝裹紧,那光晕慢慢由一层薄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逐渐转为更深的金黄色,发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这势头却没有就此停下,依旧是在不断的攀升,光团体积也是缓慢地增加。 秦含猛地瞳孔一缩,给福禄寿大声传音,“等我数到三,你就快跑,随便往哪跑都行。记住,千万别回头!”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福禄寿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里憋出来,有些闷闷的,听上去还带了几分哭腔。 表面上是个炼气三层的前辈,却还要个炼气一层的小毛孩子舍命相救,福禄寿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胸口涌上酸涩,呼吸微微一滞,就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尽管背对着他,看不见此时他的表情,但秦含从他说话的语气多多少少能听见一点生离死别的悲伤,忍不住轻咳几声。 “咳咳,老头,你别这么悲观。” 秦含看着云紫手上的即将要成形的大招,不由自主地皱起好看的眉头。 “老头,听着,集中注意力,听我号令,准备随时逃跑,不然我就白费力气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友 云紫手上的金色光团已经逼近橘红色,与之相隔有一段距离的秦含等人,都能感受到那锐气逼人的压迫气势。 毫无征兆的,她动了!! 收了手里的飞剑,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手掌之上。 下一刻,秦含只觉得面前好似被罡风刮过,脸颊娇嫩的肌肤宛如被利刃刺伤了一般,留下了几道鲜红的血痕。 要不是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身体微微偏转,恐怕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云紫也算是把秦含这种滑不溜秋的诡异身法摸清楚了个大概,刚才也不过是虚晃一招,见到秦含躲开了,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嘴角勾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手腕一转,掌风直接朝秦含的后背袭来,因着方才已经猜测到秦含大概会躲避的方位,这时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秦含冷不丁感到背后凉嗖嗖的,然而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面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这老女人居然从背后偷袭了! 果然,同样的招式用了两三遍后,也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你的敌人。 “三!” 这一声,是秦含直接从嗓子里喊出来的,应该说,她根本来不及用传音。 福禄寿也没想到秦含会来这么一招,当即也是慌了神,撒丫子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拼命狂奔。 或许是他的动静太大了,直接打翻了藏身之地的箩筐等物,蔬菜水果滚了一地,发出乒乒乓乓的一同乱响。 若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凡人,估计此时早就被绊倒了。 秦含见到那黄的发红的大掌就要朝自己砸来,忙不迭地支起一个防护罩,丹田之处的两个气旋中分离出风之灵力,灌输于双脚之上。 准备只要防护罩一碎裂,立即就跑到偏僻的角落,躲进芥子空间里。 可是世间太多的意外,往往当你万事俱备的时候,总是有些不确定的因素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干扰,使得之前做的努力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 防护罩并没有受到任何抨击,秦含周身凌冽的罡风也不知何时就停歇了,正在她心中纳闷的时候,那一头却传来老头凄厉的惨嚎声。 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自身的安慰了,直接使用“瞬移”,连连频闪几下,就来到了事发当地。 福禄寿的一整只胳膊连带着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染,皮肉翻卷之处,森森的白骨很明显得露了出来,然人看了心底发寒,全身汗毛倒竖。 然而,让秦含更加以外的是,福禄寿的另一只手依旧是入职前一般,死死地捂在前胸的衣襟之上,那个地方刚好放了一块悬魂木。 他的面目因为疼痛而扭曲,嘴角也在抽搐,额头、脸颊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除了刚才那撕心裂肺地痛呼声之外,现在也不再吭声,只是佝偻着背,站在那里,把后背留给了秦含。 后背,是一个人最薄弱的地方,这个地方只能留给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如果这只在战场上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战友了。 “你是傻的吗?大不了不要这悬魂木了,不行吗?” 秦含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之前说好了会将这悬魂木整个送给她。 按理来说,这悬魂木已经她所有了。有谁会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拼命? 可现在,这个瘦小的老头却是在用生命守护者它。 “咳咳。” 福禄寿刚要开口说话,却是先咳出了几口鲜血,道,“这东西对我有大用处。” 仿佛是怕秦含误会,他继续道,“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的。” “哼!简直荒谬!你中了我的金刚化骨掌,如今是自身难保,你以为这悬魂木还能保得住么?” 云紫瞧了一眼说几句话,甚至喘口气都会咳出一大口鲜血的狼狈老头,发出不屑的冷哼。 不过她心中也是纳闷,按理来说,中了她的金刚化骨掌后,一般的人都会如那马家的修士一般去了大半条命,短时没有到现在还能喘气的道理。更别提还能站在这里,甚至能说上几句话的。 掌心上的黄色光晕已经变得稀薄,消失了大半,留下一层淡淡的金色。 趁着这掌法的威力还未消散,云紫身形一闪,扬起手掌,看这势头,就是要飞身朝福禄寿护着悬魂木的手掌袭去。 福禄寿这时,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几十岁,面上的表情已是一片灰白,他已经没有气力逃走,更别提反抗了。 “不好,该死的!!!!” 秦含惊呼一声,又从丹田内抽出两成灵力施加于防护罩之上,脚下也是风驰电掣,三两下就到了福禄寿跟前,伸出自己白嫩的手掌,准备替福禄寿抵挡云紫的攻势。 见到秦含没有趁此时逃跑,反而要来帮着个其貌不扬的瘦小老头,云紫便更加确信自己方才放弃直接攻击秦含的举动是十分明智的。 没有人会想和天才地宝失之交臂的,人的贪欲果然是最大的。 “小杂毛,真是自不量力,想要宝物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蚍蜉也敢撼树?” 嘴上冷嘲热讽,可云紫心中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心知这小毛孩子,可不是一般的狡猾难产,也不想就这样着了她的道。 不过,就算现在的金刚化骨掌早就失去了大半的威力,但对付一个只有炼气一层的毛孩子,外带一个身受重伤的拖油瓶,也是足够了的。 目光一凝,将灵力聚集在双脚之间,身体的速度快得像一支离弦的羽箭,转眼之间,云紫的大掌就到了秦含二人跟前。 “咔咔咔咔咔咔。” 只有炼气二层实力支起来的防护罩,在炼气五层的攻势之下,真的是不堪一击。 云紫的金刚化骨掌刚刚接触到防护罩的时候,秦含的头顶就出现了细密的蜘蛛网般的裂纹。 一阵碎裂之声,随之而来,紧接着,半透明的防护罩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蜂瓦解,那大掌也穿过壁垒,直直拍向秦含的那张俊逸非凡的帅脸。 第一百一十二章 要杀我? “小兄弟!” 福禄寿面上的灰白之色,早在看到秦含朝他“瞬移”而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惊讶哑然,还有一丝丝的感动与庆幸。 他活了这么久,大概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的速度能这么快,快到让同个大境界的修士无法看见她行走的轨迹,甚至比她高几个小境界的人都没办法用肉眼捕捉。 这,这还是人吗?确定不是妖兽吗!!!? 发现秦含过来正是要来替他顶下这老女人的攻击,心中更是感动万分,当然,他并没有把秦含的动机往悬魂木的争夺上想。 或许是之前,秦含让他不顾一切的逃跑,给了他相信她的理由。 “拿着,小兄弟!” 福禄寿迅速地将衣襟里的悬魂木塞在了秦含的手里,下一瞬就顺势,转到了她的身前,竟是想凭借着肉身硬抗!!!!! 感受到手中粗糙的质地和轻微的重量,秦含心中感动万分,可是福禄寿有几斤几两,她也是心知肚明。 一个空有名头的炼气三层罢了,如何能抵抗这来势汹汹的炼气五层? 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吧。详情可参照马家的那位圆润的炼气三层修士,要是救治不及时,恐怕现在早就不入轮回了吧。 “福禄寿,你管好你自己吧,就你那点微末道行,也想逞英雄?” 秦含不由分说,直接将悬魂木往储物戒里一扔,一转身就将福禄寿挡在身后。 福禄寿心下大惊,可是此时想要再换位置,已经是来不及了!!!!! 躲在远处的马大虎有些兴奋,从箩筐底下微微探出脑袋,想要欣赏秦含被打得惨状。 到那时候,看她那张秀气的脸是怎么被打得扭曲变形,那时候的场景一定是非常美妙。那样,这小子还有什么资本去勾引无知少女。 最好是面目全非的死去! 让云兰看看她悲惨的死状! 马大虎的脸因为过度的幻想和兴奋,已经露出不正常的潮红,可他那眼中的狂热和阴毒,又生生的把他周身的火热气势给冲淡了几分。 秦含的感知十分敏锐,马大虎的藏身之地,她是早就知晓的,现在即使不用眼睛去看,都能轻易地分辨出那诡异的气场的来源就是他。 这人莫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难道就是因为她要遭难了? 秦含自认为自己的智商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偏偏想不通和马大虎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惹得他对她的意见这么大。 云紫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二人身上,本来看到那瘦小的老头要帮这小杂毛抵挡攻击,她心中也是微微不快。 如果,你有两个敌人,一个很弱,另一个相对来说较为强劲,而且十分难缠的情况下。最明智的举动就是利用弱者来牵制强者,使他的行动受阻,处处受制,这样方能找出破绽,逐个击破。 攻击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先攻击强者,而后再是较弱的。如果先把较弱的打败,强者很可能会携带被争夺之物远走高飞。若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她必须要用矮小老头牵制这个小杂毛,这样才能将悬魂木抢夺过来。 这种事情干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近百年的光阴,从她刚刚入玄门那会儿开始,也不过是七八岁。 从小家里的长老们就告诉她,你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争取,要不顾一切的从别人那里争抢过来。 以前在家族内,和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互相争抢修炼资源。她知道,她的资质在这些人中绝对算不上好,也就比最下等的好上那么一些,所以她更要去争去抢,尤其是在看到前几天还和自己差不多修为的人,过几天就修为突飞猛进之时,这种想法就更加迫切。 天道不公,没有给她资质优秀的父母,更没有给她好的根骨和灵根。可天无绝人之路,幸好她出生在修仙家族,从小就能接触到修炼,不然以她的资质,要是在世俗界蹉跎光阴,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她要凭借仅有的优势,不断地去提升修为,甚至进入流云宗这样的大宗门! 经过这几乎三分之二的人生生涯,她在云家的地位已经是举足轻重,无人可撼动。 这还远远不够,有哪个炼气修士甘心一辈子只能停留在炼气期? 至少,她不会!资质好又怎么样?年纪轻轻就死了的天才也不在少数,那些四五灵根的修士也有不少最后成为一方大能? 正道、魔道、邪修又如何?不能进阶,就只能坐等坐化,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那还修个屁的仙? 秦含是她亲眼见到过的最好的人,据说前段时间天魔宗和神水派都收了两个了不得天才,可就她看来,还是和秦含无法相比。 天魔宗的那个虽是天魔体,修为也比秦含高上两个等级,但是年岁已经大了她十岁,对于一个还在成长阶段的年轻炼气修士,十年的时间说长也长,晋升两个等级又算得了什么。 神水派的那个自是不消说,天资好,上上等的灵根,修为却还是个后天武者,就算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也没有在一年之内就升到炼气期的。 一想到面前这个在碧晨界可以称为绝世天才的人就要殒命在自己手中,云紫浑身都在叫嚣着,兴奋异常,恨不得马上上去将秦含拆皮拔骨。 若是这个天才要是再有名气一些也好,她也能就此造势,让她“云紫”的名气传遍整个碧晨界,体会一把那万人之上的茯苓尊者般的待遇。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真有这么大的名气,说不得这小杂毛得被一流势力的大宗门抢去做内门弟子,甚至精英弟子,到那个时候,一定会有人给她报仇。 自古事难全,名利双收的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拿到“利”。 见到云紫的目光陡然由疯狂变得森寒,秦含不由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老女人难道不想拿她夺舍吗?这架势怎么好像要杀了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脱险(上) 云紫的大掌已经到了秦含的天灵盖上方,眼看就要拍到了她的脑袋。 她下意识就拉住了身边福禄寿的一只胳膊,焦急的传音。 “老头,闭眼!” 她承认,她还是无法对福禄寿完全信任。 空间的事情也不打算和福禄寿坦白,千万不要拿巨大的利益去考研任性。 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是你承担不起的。 至于云紫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猜测到她有芥子空间之类的法宝,而后招来无妄之灾,这些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起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福禄寿虽不知秦含要做什么,但是也选择下意识的去相信她。 或许闭上眼睛,能够减轻痛苦吧,至少心里会好过一些。 二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吓得。 等待着最后一秒危机的来临,秦含已经信念一动,打开了芥子空间。 然而,下一瞬,她的面部表情就僵硬了! 这芥子空间真的是个伪劣产品! 怎么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到底谁设计的法宝?真是个天才! 秦含看肯定,如果这芥子空间的炼器师出现在她面前,她可以直接用雷法灭了他! 奈何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也只能是痛苦的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小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福禄寿闭着眼睛,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慨然赴死。 我去!老哥,你搞没搞错,您这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吧? 我两世加在一起还没有活到三十岁呢!我还没活够呢! 秦含忍不住在心中怒吼。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云紫的大掌已经招呼到眼前来了。 这下,应该彻底完蛋了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回到二十一世纪。。。。。。 也许不会,就这样消失在天地之间,不入轮回,不归九幽。。。。 砰砰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全身毫发无损,呼吸和心跳都在。 好奇心驱使着秦含睁开了眼睛,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白色的毛团子! 这谁家的萨摩耶啊? 心里这样想着,下意识嘴里也就喊了出来,“萨,萨摩耶?” 听见秦含的惊呼,福禄寿也微微抬起了眼皮。 正好看见一只巨大的类似白狐的狗,一口咬在云紫大长老那泛着金色光芒的大掌上! 天呐! 这是什么狗? 好生厉害! “小兄弟,这,这,这是你的狗?” 看见福禄寿一脸蒙圈,秦含也是无语,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狗狗。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狗的出现为他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你先到一边去疗伤。” 秦含说着就塞给福禄寿几瓶补血氧气的丹药,虽然她现在还很穷,只有武者时候用的丹药,但有总比没有强。 福禄寿结果那几个小瓷瓶,拔开瓶塞,放在鼻尖嗅了嗅,心下已是了然。 之前以为秦含是哪个隐世家族地嫡系弟子,如今看见她能拿出的丹药,也立即否决了这个想法。 将眼中失望之色掩去,复杂的看了一眼背朝着他,正在不断攻击云紫的少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即仰头,一口将几瓶丹药全部倒入腹中,顿时全身流血之处开始慢慢变暖,有些微微发痒。 这表明,这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伤口正愈合,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新的血肉。 然而,毕竟这丹药的等级很低,药效时间还是很短的。 说来这福禄寿也是个怪人,一个好好的炼气三层修士,却活成了个乞丐。 居然还被只有脱凡境的马大虎吊打,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现如今中了云紫的金刚化骨掌,大半个身子都受了重创,却没有如同那马家长老一般立即昏厥,人事不知。 秦含心中也不是没有疑问,可是,谁有没有几个不想为人知道的秘密呢? 就目前来看,最应该先解决的就是这个难缠的云紫大长老,再就是搞清楚这只莫名其妙的萨摩耶。 运起灵力,聚集于掌中,体内不断运转着碎玉掌法的第二式朝云紫的要害攻击而去。 那只巨大萨摩耶刚好牵制住了云紫的掌法,这才让秦含有了可乘之机。 “不好,你们快去通报老祖!” 救助完马家那两个长老,刚刚回来的云兰,刚好看到自家的大长老的整条胳膊都快被一只巨大的白狗撕咬裂开,立即寻了左右护卫来,要他们传信。 护卫们却是一脸为难,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上前一步,道,“兰小姐,这恐怕不行,大长老来的时候已经将这里全部封锁了,我们没办法传信。” “什么!” 云兰一拳砸在接道两侧的墙壁上,这云紫长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为了一己私利,就要将这里封锁,如果她真的得到了悬魂木! 会不会也要封她的口? 恐怕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实的。 之前她对马家长老出手的时候就能看出是不留一丝余地,那对待其他人更是不用说。 就算想个办法让他们这些目击者莫名其妙的离奇死亡,对于阴险毒辣的云大长老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事她好干的少么? 平日里严苛也就算了,还真以为她是个正直严肃的人呢! 云兰心中的一杆秤在不住的倾斜,面上的神情也是阴晴不定。 周围的护卫也是第一次看见云兰这副样子,似是在煎熬,又像是在沉思,似乎是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于是,也都纷纷退下,不再打扰她。 马大虎这边早就从那放箩筐的角落里出来了,拿出了不少上好的疗伤丹药往受伤的马家长老嘴里塞。 这些长老可是他传信过来的,悬魂木没抢到也就罢了,要是因此让他们元气大损,甚至送命。。。。。。。。 马大虎心中猛然一惊,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很可能会被老祖当场击毙! 看着吃了丹药仍是处于昏迷状态的马家那个长相圆润的长老,他的心开始疯狂的乱跳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脱险(中) “喂!萨摩耶,你到底行不行?这都扯了半天了,这胳膊怎么还没搞定?” 看着那萨摩耶一直咬着云紫的胳膊僵持不下,秦含也不禁皱了眉。 这样拖延下去,必定会给云紫喘息的时间。 像她这种活了大半辈子的修士,多少也会有些保命的手段,比如遁地符之类的。 不由得想起元邪老怪血遁逃走的那一幕,秦含心中一咯噔,全身冰凉。 如果云紫真的也会什么秘法,就此逃离了,她往后就得生活在恐慌之中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萨摩耶,你搞定了没?” 又是一掌劈出,秦含一边挥掌,一边朝萨摩耶大声吼道。 “臭丫头,你少说两句。拿下这老女人哪有这么简单?也不知道她修炼了什么功法,全身坚硬无比。” 萨摩耶的声音立即在秦含的脑海中激扬,发出阵阵回音。 臭丫头!难道是她的换形诀失灵了? 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发现仍是男子的模样,心中不禁哑然。 “萨摩耶,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子之身的?难道你有什么天生灵目吗?” “臭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哼!” 萨摩耶傲娇的声音不停地在秦含脑海中响起,宣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你是?!” 秦含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大狗狗,努力回想着,最终终于在它身上找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羁绊! “你是阿柴!小铃铛啊!” 这狗子之前就和她签订了平等契约,不会因为帮助她吸收雷灵才陷入了沉睡。 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三年多,时至今日才醒来。 就连样貌也是与以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记得之前还是一直小小的橘黄色的柴犬呢! “不好!这老女人要逃!” 小铃铛一声惊呼,当即一口要断了云紫的手臂。 果然,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想逃!!! 下辈子吧!!! 秦含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暴露自身了,立即催动体内的雷灵,手上渐渐凝聚起紫蓝色的光团。 窸窸窣窣的电流缠绕在她整个手臂上,蔓延至双手掌心上。 她周身的空气似乎都躲不过那焦灼的危机,发出了什么东西烤糊的气味。 马大虎,云兰,云家的一众护卫,还有地上几个瘫坐在一起疗伤的马家长老,全都瞪大了眼睛,万分惊恐地看向秦含。 显然,他们谁也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柔弱俊秀的少年不仅仅有强悍的攻击力,更是万年难遇的雷灵根修士! 那可是雷灵根!!!! 攻击力最强的灵根啊!!!! 有雷灵根的修士只要不中途陨落,最后无不是成为了一方大能!!!! “是你!原来是你!我早就知道该是你的!” 云紫惊讶地指着秦含,一通怪叫。 秦含心中大骇,难道除了小铃铛之外,又多了个她的老熟人? 要是老熟人的话,哼! 她也照杀不误! 她还没有蠢到因为什么其他的不相干的原因,就轻易放过对她充满杀心的人! “少来套近乎!小爷我今天就是要你的命!!” 秦含大喝一声,就将手中的雷电光团朝云紫扔去。 一阵噼噼啪啪的电流声响起,独臂的老女人就陷入了紫色雷电的包围圈。 紧接着就听见了一声赛过一声高的鬼哭狼嚎。。。。。。。。。 “就这点能耐?能发出声音,说明还不够劲呢。” 说着,秦含又朝云紫扔了比之前更大的几个雷电光球。 四五个呼吸过后,紫色光团里的人也不在出声,又过了两个呼吸,雷电消失,露出里面人的现在模样。 只见一个被烤焦的面目全非的人形的东西,佝偻着背站在那里。 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低微,唯一的亮点,是那脸上异常白亮的眼白。 流云宗的法袍质量是没得说,现在也只是被烤黑了,露出可几个大洞,估计要是其他的衣服,早就被烤焦,化成灰飞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老女人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这云紫怕不是真练过什么体能上的功夫,秦含攻击了老半天,还是不能损伤她一分一毫。 她之前用这招打马家那两个修士的时候还是时日破竹的,怎么到了云大长老这里就不行了? 难道这个炼气五层的修饰就这么牛逼哄哄的么! 独臂的老女人,双目像是淬了毒一般,印痕的盯着秦含,沙哑的嗓音极为难听,但那语气中的威胁却分外明显。 “小杂毛,你不能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秦含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个流云宗的外门弟子么?怎么,你还指望有人替你报仇不成?我记得一流宗门里,只有内门以及内门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拥有命牌,你也配?” 云紫面上陡然变得惨白一片,心中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种事情一般都只是大宗门内的弟子才知道,难道面前的少年也是哪个大势力的子弟不成? 以她的年纪和修为定然也是内门弟子了吧! 不对!这人之前说过,不会加入任何宗门,定是她有些见识,较常人知道的多些罢了。 “此话虽不假,但是,我认得你。而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我们小姐,她一定有办法让你直接进入流云宗的内门!” 云紫这次的语气没了之前的威胁执意,倒是多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本来,就算是小姐要找的人,得罪了她,也是定然不能留的! 可是,没想到这人却是极为难缠,还是罕见的雷灵跟修士! 雷灵根是可以越级挑战的,再加上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大狗,她的情况就变得很危急了。 为了自己的尊严,她也不愿意向一个小辈低头,打算先威胁震慑一下。 哪知道,这人见多识广,而且还软硬不吃! 如今也只有拉下脸皮,打感情牌了。 看着秦含面上毫无波澜,她心里也在打鼓,第一次开始对流云宗在碧晨界的影响力产生了怀疑,居然有人不愿意进流云宗的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脱险(下) “少说废话,小爷我今天必杀你!”秦含潇洒的一挥袖袍,喊道,“小铃铛!上!” 巨大的白色毛团子得令,一下子腾空跃起,就朝一团乌漆墨黑的人形物体扑去。 这人形物体也不慌张,急忙拿出一张千里遁地符,往身上一拍,同时掏出了一枚传玉简。 秦含刚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紫将玉简捏碎。 该死!若是她逃了也就罢了,要是再通知别人,将悬魂木的事情传扬出去,这后果可想而知! “哼!小杂毛,想杀我,下辈子吧!” 云紫大笑着看着对面一脸惊恐之色的秦含,还有那只凌空扑来的恶犬,发出不屑的冷哼。 将最后全身仅剩的灵力灌输在双脚之上,只要她心念一转,便可以出现在千里之外,并且这玉简之内的消息也会四散开来。 她倒是要看看,这毛小子以后会不会身败名裂。 不过是个刚刚炼气的小子,也敢和她叫板,真是自不量力! 既然她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她要让这个小杂毛知道,天才又怎么样?这就是和她作对的下场! 她在笑,即便此时她的脸上是一片漆黑,但是没来由的,秦含就是知道她此时正得意洋洋地笑着! 突然之间,整个大街上有事瞬间的昏暗,太阳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一般,给下方的空地投下一片阴影。 马大虎和马家等人朝天上望了一瞬,立时全都慌了神,变了脸色,这是!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却是这里的主人,怎么会不清楚? 怎么回事?不应该这样的! 之前来到这里是为悬魂木,后来,他们马家出师不利,连损了好几个长老,早就有了退缩之意。 本想要离开,却是被迫留在这里,任由云家大长老摆布。 刚刚看到云大长老想要逃走,众人都是大喜过望! 这说明什么?说明云紫要撤去这块地界的封锁令,他们也有机会趁乱逃走了! 毕竟,谁也不想留下来和秦含与小铃铛当面对质。 可刚刚那一瞬天昏地暗是怎么回事? 这种现象不是只有!!!!! 马家众人的脸色还没完全平静下来,那边的云紫的身形已经不见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如烟花绽放的,想各个方向辐射的玉简里的信息! 小铃铛在半空中瞪大了眼睛,这人的千里遁地符品质绝非一般! 居然比他的速度还快! 可就当众人就处在震惊之中的时候,不到半息的时间,刚刚离去的某人,竟是去而复返! 比秦含这些人更惊讶的是云紫本人! 她显然是也预料到这种状况,嘴角的笑意还没有逝去,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整张脸惨败一片,面目表情僵硬,就像石化了一般。 小铃铛这个时候却是反应极快的,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向云紫的左边胸口的位置,那出刚好是心脏的所在地! 猝不及防,云紫大长老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几分。 然而,她此时的全部注意力并不在小铃铛或者是秦含的身上,而是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当她的目光凝聚在某一个点上的时候,已经是阴郁至极,脸上一片狰狞。 “是你!云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紫厉声怒斥的同时,伸出手指狠狠地指向远处的少女。 她的手指还在剧烈的颤抖,可以看出此时的内心也是十分愤怒。 云兰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上前,摊开手中的一枚玄铁制成令牌。 那令牌之上赫然有一个大大的“封”字! “你是什么时候把封锁令拿走的?你这是越柬!就不怕老祖知道怪罪么!” 云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兰,想从她的脸上找到慌乱的神情,可是却只能看到面前少女面无表情的脸。 云兰并没有理会云紫,而是转身对秦含道,“不知公子可否买给我和云家的份上,放过云紫。” “你?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我们很熟么?至于云家,我更没有接触过,为什么要给你们面子?” 秦含一摊手,露出好奇宝宝虚心请教的神情,认真地朝云兰问道。 后者面上有些难看,不过似乎是想到什么,很快就将这份不痛快压了下去,快到让人捕捉不到她的表情变化。 “喂,我说,人家好歹也帮了你的忙,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小铃铛的声音在秦含的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响起。 秦含微微一愣,继而迅速飞过去一记眼刀,也对他传音,“依你的意思,就是放过这老女人咯?” “不!绝对不行!” 白色的巨型萨摩耶突然炸毛了,他可不想放过自己的生死大敌,而且,这个人的滋味他还没尝过呢! 看见小铃铛露出可以称之为“贪婪”的神情,还有嘴角那几滴晶莹的某种不明液体。。。。。。 秦含脑海中顿时一个激灵,这狗子该不会吃人吧? 他的目标还是这个老女人?这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好吃的?不对,重点似乎不在这里吧! “兰。。。云小姐,你别求她!她这种人是不会有怜悯之心的,干脆我们直接去传信给老祖,把悬魂木夺下来!” 马大虎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居然要去求那个让他万分厌恶的小白脸,心里顿时不痛快了,胃里的酸水也在不断地往外冒。 看到面前突然多了一坨肥大的肉团,云兰柳眉轻蹙,面上有些不悦。 “马大虎,这儿没你什么事,必要妨碍我和这位公子说话。” “兰。。。云小姐。。。” 马大虎怎么也想不通,方才还是温婉的可人,怎么面多他时,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腌臜之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嗓子。 “少爷!五长老睁眼了!” “什么!五叔醒了?” 马大虎看见急匆匆跑来的张三,忙继续问道,“五叔他现在人怎么样?” 张三喘了口气,才断断续续地道,“没。。没事。李四已经给五长老喂了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第一百一十六章 殒命 马家几个长老里头就属五长老的伤势最重,整个人的后背都快被云紫那一掌给劈成了两半。 马大虎也最为担心五长老就这么嗝屁了。 虽说这五长老修为资质也是个不顶事的,这么大年纪还只是个炼气三层,可是对于一个小的修士家族来说,任何一个炼气修士的损失都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如今听到五长老没事,他整个人都浑身轻松,就像是如获新生一般。 就连刚才在云兰那里吃的闭门羹也全然忘却了。 当即和云兰打了个招呼,就火急火燎地跟着张三去找五长老了。 秦含好看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想不到那圆润的马家长老还能睁眼,命可真大,可说是洪福齐天了。 又看了看面前一脸期盼地望着她的云兰,顿时也觉得方才说的话的确是有些过了。 轻咳了几声,开口道,“咳咳咳,云小姐,很感激你出手相助,但是我也是一个胆子小,爱惜生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那当虎归山的事情的!” 这次的态度显然是比方才好多了,云兰的面色也好了许多。 忽然云兰左侧的一个护卫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 “小姐,她还是不肯放过大长老,我们要不要。。。。”说着,他暗暗地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胡言!” 云兰厉声喝退了左右的人,转眼复杂的看向秦含,仿佛又陷入了刚才那焦灼的状态。 秦含也不在意她的举动,只是戏谑地看着不远之处正在互相牵制的两人。 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人一犬。 小铃铛用巨大的手掌不断来回拨弄着面前早就奄奄一息的人,这对他而言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小杂毛,你别落到我手上,否则我定叫你求生不的,求死不能!” 远处不断的传来云紫的咒骂声,还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秦含顺势一指向云紫的位置方向,对着面前的少女,无奈地说道。 “你也听到了吧,云兰小姐,就算我想放过你们家的大长老,可是她还不愿意放过我呢!” 发现面前之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慌,秦含像是抓住了气什么契机,上前几步,靠近了她。 “云小姐,你真的想放过云大长老吗?” 或许是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云兰面上出现了慌乱的神情,在她的眼里秦含虽是个未成年人,但好歹以为是个男子,即便是修士也没有这么开放的。 秦含乘热打铁,又提高了几个音量,语气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我随年岁尚幼,阅历不够,可也能看出云紫长老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今日坏了她的好事,来日,她定然会狠狠地报复你!” 云兰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这次她是彻底相信云紫不会放过她了。 云紫的为人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本来她也想过放云紫离开,可是如果她离开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私欲暴露,今日的目击者都会被她记上黑名单。 她也想过偷偷地传信给家族里的长老,让长老过来帮忙,可是这样真的会有用吗? 长老发现了云紫的自私,可能会严厉的惩治她,但绝对不会要了她的命。 要是给了她喘息的机会,自己又哪里会有活路? 如果说是什么地方出错了,那一定是最开始就不该让云紫知晓这件事情,或者说,她今天遇到这秦含这两个就是最大的错误。 可是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当她决定去偷封锁令的时候,当她决定把这片地方封锁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一直不敢下决定罢了。 云家,经受不起一个大长老的陨落,可是,她也不想死。 前人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死道友不死贫道。” 云兰心下一横,朝秦含点头道,“公子,云大长老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请您自便。” 云兰的声音不大,但是极具穿透力,下一刻就传到了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云紫耳中。 “什么!云兰!你敢!” 云紫双目赤红,怒瞪着云兰,吼道,“云兰!你就不怕云青回来吗?” “你是在找二长老么?” 云兰轻笑两声,左右立即压上来一个被困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这人正是云青。 “二长老一回来的时候,就被我们控制住了,而且,她也不见得就想帮你。像你这样的人,又有谁敢全心全意地信任你?” 云兰的语气不善,盼着云紫的目光也越发冰冷,转而对云青道。 “二长老,你说呢?” 立时有个侍卫上前来把云青嘴里塞的布条取出,云青这才喘了口气,看上去很是疲惫。 “我,我没有异意。” 这个想法是她长期思考的结果,云紫这个人不仅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戒心也很重。 她知道太多她不光彩的事情,要不是因着脾气温和,沉迷寡言,估计早就被灭口了。 如今也是个永除后患的好机会! “云青你!你敢这么对我!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堂堂云家的大长老!” 云紫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终于淹没在小铃铛的尖锐锋利的牙口之下。 秦含隐隐约约能看见从她身体里飘出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影子,那人影子就这么随风而逝。 这应该就是云紫的魂魄了,果然,修士一死,神魂就回归于天地之间,永远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 “呸,灵魂都是臭的!本大爷才不稀罕!” 小铃铛不知何时将嘴里的一丝灵魂吐出,还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舔了舔嘴唇,就要朝云紫的尸身要去。 “小铃铛!你在看什么!” 秦含咆哮一声,一个雷球,扔向小铃铛。 她可以允许自己的灵宠杀人,但是绝对不允许他吃人! 毕竟那也是她的同类! 看着自己的灵宠吃人肉,总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若是让他迷恋上人肉的滋味,不说可能会出去惹事,就是对主人自身也不好。 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凶性大发,反咬主人一口呢? 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收尾 “好啊!死得好啊!” 马家五长老刚刚转醒,脑子还是晕晕乎乎地,此时却是脑中一片清明。 马大虎跟随者五长老的手指方向望去,刚好看见云紫被一只白色的大狗咬断脖子的那一刻。 顿时整个心凉了半截,真想不到这小白脸的灵宠还真有两下子! 看来是不能轻易得罪这小子了! 可是一想到云兰那张巧丽的脸蛋,马大虎的心就如同有千万只猫爪在挠一般,心痒难耐。 为了云兰,他也不能放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真的不要和这小子走到针锋相对的那一步。 “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这就是报应!报应呀!” 马家五长老那张圆润的面庞开始涌上不正常的潮红,李四见此忙给他又喂了两粒丹药。 “五叔,您没事吧?” 马大虎也是被五长老这大笑不止,疯疯癫癫的样子给吓着了,忙不迭的询问。 “哈哈哈,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啊!哈哈哈哈哈!” 五长老双目圆睁,嘴角因为长时间的狂笑而在不断的抽出。 “李四,快给五长老吃催梦散!” 李四一听自家少爷说这话,心中先是一惊,而后便立刻明白过来,马上从胸口的小瓷瓶里倒出一小撮白色的粉末,溶解在水壶中。 张三也忙上去,配合着马大虎将处于癫狂状态下的五长老制服,让他不在动弹。 然而,对这一系列的举动,五长老仿佛是视若无睹。 也有可能,他根本就看不到,或者说是不想看。 他双眼中画面一直定格在云紫殒命地那一瞬,这是他大半辈子以来最解气,也是最兴奋的一次! 这头秦含和云兰等人对于什么五长老六长老的事情那是毫不在意,他们眼下有更为难班的事情。 “云小姐,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恐怕太多了吧?你们云家真能放过我?” 秦含对着云兰做出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她不是个习惯把自己的把柄交付到别人的手中。 如果云兰回去和他们家的筑基老祖说是秦含害死云紫的,天知道这云家的老祖会不会把他剥皮拆骨! 或者,更绝一点! 现在或者下一刻,云兰就会打开封锁令,把他们家的老祖叫过来,打得秦含措手不及,然后把她的悬魂木强行抢走! 甚至可能杀了她,不是肯能,是一定! 秦含越想越是害怕,当下便传音给小铃铛和福禄寿,让他们随时做好逃离的准备。 索性这云家也是个落魄的小家族,既没什么实力,也没有古老的传承底蕴。 不然要是来给个什么命牌,魂灯之类的,甚至是什么血祭追踪秘法,估计她现在的样貌早就传到云家老祖那里,说不定通缉令都已经撒出去了。 心里这样想着,秦含也开始庆幸这碧晨界的总体水平太低,得罪不到什么庞然大物般的势力。 x这会儿秦含有些心不在焉,云兰和她说了几句话,她也没搭理。 好在云兰还以为她是沉默寡言,难以接近的人,到也没查出什么怪异之处。 刚刚听到秦含传音,叫他随时做好撤退准备的某只汪,彻底愤怒了! 想当年他可是一巴掌就能拍死好几十个金丹高手,就连元婴期的真君也是一口下去的事,保证叫那人有来无回,连元婴都无法遁逃! 今日却要害怕一个区区的炼气期修士?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可丢不起这人! “臭丫头,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就算是来两个筑基修士w本大爷也是不怕的!什么筑基老祖?呸!筑基期的小喽啰还敢自称老祖!也就是能震慑住你们这些炼气期的菜鸟罢了。这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哼。辣鸡!” 小铃铛桀骜不驯的语气真的是让秦含机欲抓狂! 要不这这玩意和她签订了什么平等契约,在契约没解除前,他两人的性命都是连在一起的,估计她在就把这只狗子一掌拍死了。 如果,她有这个实力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的! 秦含也忍不住了,“臭狗子,你以为你是谁?能有多厉害?” “臭丫头,你还不信么,想当年”本大爷可是跟随者道君,一爪子就能挠死十几个元婴大能的呢!还有。。。。。。还有。。。。。。” 秦含听着脑海中的聒噪声,不由得暗自扶了扶额头,深深叹息。 在看见得到提醒后,自觉靠过来的福禄寿顿时有了一丝欣慰。 当即就对着福禄寿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微笑,那笑容恍惚了周围围观人群的眼,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福禄寿差点没被这笑容吓死! 不是他的审美有问题,觉得秦含很难看,而是恰恰相反,这笑容太美了! 哆哆嗦嗦了老半天,一张老脸也是憋的通红。经过了几百次的反复斟酌,福禄寿才才唯唯诺诺地给秦含传音。 “小兄弟,那个,那个,我是个正经人,纯老爷们,不稀罕你那个。不过,不过你要是认真的,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 仿佛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鼓起的勇气,福禄寿最终终于将这些话说的顺溜了。 说完后,他还目光灼灼的望向秦含,眼中满是亮晶晶的小星星,一副很渴望的样子。 秦含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两个家伙果然一个都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想到一个俊俏的美少年和一个猥琐的头之间如果真的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那酸爽还真是。。。。。。。。 咦惹!可怕啊! “这位公子,我们保证不会将今天之事穿出去,你看怎么样?” 云兰的话,顿时把秦含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也不再去想那一人一狗的奇葩事迹了。 “云小姐,你能管住这么多人的嘴么?” 说着她露出一个危险邪恶的笑容,“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听话的,你说是不是呢?” 云兰被她的笑容给震慑,不经后退了两三步。 难道这人比云紫还要可怕? 云兰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如此,应该让云紫留下来对付面前的少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程 “当然,我自是相信云兰小姐你的,你也不必为难。” 秦含超前方云兰的方向微微倾斜的身子突然归位,她的语气也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似乎,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能够让她上心的,她对着一切都还不在意,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局外人罢了。 面前俊俏少年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样反常的表现,不但没有叫云兰放心下来,反而让她更为后怕! 这种阴晴不定的人最是不能得罪,这种人太过危险,简直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突然之间,空气中传来一股焦糊味。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蓝紫色的雷电光团,在不断的发出耀眼刺目的光芒,叫人不敢逼视! 好强大的雷灵根!!!!!! 好精纯的灵力!!!!!!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搞出来动静,众人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唇红齿白,眉目俊秀,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来。 还没等这些人缓过劲来,紧接着就听见从光团的中心传来一声大喝。 “在场的人都听好了!” 秦含觉得这声音有些小了,又加上了灵力,促进声音的传播,式之能够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最好能给他们心灵的震感。 “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管是有伤的人还是没伤的,不管是昏迷的还是醒着的,我只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你们要对天发誓,不得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和外人说!如果有谁透露出去了,必定会遭到我无穷无尽的追杀!如果不信的大可以试试!要是有浑水摸鱼,趁乱不发誓的人,我就会当场击毙他!听明白了么?” 这一大段话,字字铿锵有力,仿佛是一把大鼓槌,狠狠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里。 看见包括云兰云青等人在内,所有的人都惊恐哑然的看着她。 这一刻,仿佛她就是世界的主宰,她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云青,她一反应过来就狠狠地掐了一把云兰的胳膊。 “你的封锁令呢?把它撤了!快!” 冷不丁被云青这么一提醒,云兰也回过味了。 赶忙去摸要见的纳物匣子,找到后,立即将之打开。 这一看之下,却是傻了眼!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里头的玄铁牌子不见了!!!!!!!!! 这可是云家至关重要的宝贝呢!怎么能说丢就丢! 显然,云青也看到到了那空空如也纳物匣子。 两人下意识的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的齐齐看向秦含。 看见云家的两个举足轻重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来,福禄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怎么觉得这两人的目光那么的锋锐呢? 下意识就扯了一把秦含的袖子,后者被他这么一扯,刚要数数的声音顿时咽回了肚子里。 “老头,你怎么了?” 福禄寿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秦含朝云兰和云青看去。 “我看她们的目光很是不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含一对上这两女人的目光,立时就被灼烧的体无完肤,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杀人的话,估计她现在早就是魂归天地了。 露出一个浮夸轻佻的笑容,朝着二女啧啧啧两声,秦含便将双手手掌上那托举的巨大的一团雷电光球匀到了一只手上。 而她的空一只手则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一个黑漆漆的方方正正的东西,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 当她举起那物什,朝云家这两人炫耀之时,不但这云兰和云紫看清了这是什么,就连马家的极为也是惊愕万分。 见此,刚刚被马大虎强行叫醒的马家五长老也是面如菜色,即便他不知道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这物件出现在外人手里,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东西,正事云家的至宝,封锁令! 虽然这封锁令只能在利津城使用,非常局限,但对于一个小型修仙家族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得了! 如果不是有着大长老的身份,云紫也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更不会被云兰偷去,最终辗转到了秦含的手上。 此时的秦含可是一手雷电光团,一手封锁令,可以说是把在场的云马两家的修士吃的死死的。 “一。” 这次,秦含的声音十分温和,就像是春天的柳树枝条轻轻抚过水面那样,给人温暖舒适,如沐春风之感。 只不过现在谁都没心思去欣赏着声音中的美妙意境,他们全都争先恐后地举手朝天发誓。 场上顿时响起一片乱哄哄的誓词声,云兰云青和马大虎以及马家的几个长老,看见大势已去,也是不得不低头。 全都学着最开始发誓的那些人一般,开始对着苍天发着世上最狠最毒的誓言,以表自己的忠贞,不,应该说是决心。 好在这种级别的封锁令只能封锁人的出入,还有消息的流通,无法阻碍天道的窥探,不然他们此时可就尴尬了。 因着在场的人最低等级的也是脱凡境二重,以至于每个人的脚底下都形成了一个复杂繁琐的古老图案,这就是天地誓约形成的符文。 福禄寿也被这场面给震慑住,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一句话说了好几次才说利索。 “小。。。。。。。小。。。。。。。小兄弟,凭借着咱们生死与共的关系,这个誓约我就免了吧?” 闻言,秦含也不答话,只是微微侧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简简单单地就说了四个字,“你,觉,得,呢?” 这不带丝毫感情的几个字深深地扎在福禄寿的心窝子上,他假装摸了把眼泪,也开始信誓旦旦的发誓了。 秦含嘴角扬起,这种恶作剧的感觉不要太好! “二。。。。。。” 听到这声音,有个别几个眼珠子到处乱转,心思活泛的人也开始慌张了,连忙纷纷开始发誓。。 不一会儿,在场的人全都发完了誓。 对于没有喊完三个数就能把这些人给镇住,秦含是十分满意地。 但是她还是喊出了最后一个“三”字。 这最后一个字喊完,下一瞬,众人就发现不对劲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别 “我要走了,你去哪?” 秦含从小铃铛毛茸茸的背上跳下来,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经扶额。 也不知道小铃铛到底是个什么神兽,方向感怎么就这么差? 福禄寿从刚刚的震惊中还没回过神来,一抬眼就看见已然到了一处庭院,只是这院子比较冷清,想来也是户普通人家的后院。 秦含见他只顾查看四周,似乎也没听到方才的问话,便又重复了一遍。 “福禄寿,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看着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秦含实在是有些不忍,且说,之前答应过要将悬魂木借他一用,要是分开,还真是诸多不便。 福禄寿闻言,眼角不自觉就湿润了,但他努力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微微颤声道,“不用不用,我欠老弟太多,怕是没那个福报还清了。” 修士之间的因果关系也是不可言说,秦含也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却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既如此,那悬魂木之事。。。。。” 看出秦含面露难色,福禄寿才想起之前说想借悬魂木用的事。 “老弟不必为难,我自有办法。” 他从脏兮兮的衣襟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木质瓶子,左手握着瓶子,右手掐了个法诀。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但是秦含却没有怀疑,见到此情景,很配合地取出悬魂木,凑到了福禄寿面前。 等指诀掐完,只见,从那个木质的瓶子里飘出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慢慢向悬魂木的方向延伸。 渐渐笼罩住整个木块,悬魂木在这股烟雾的笼罩之下发出淡淡的清香。 福禄寿掐诀的指尖开始颤抖,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秦含心中存着不少疑问,此时倒也是不好多问,怕他一个分心就酿成大祸。 三息过后,福禄寿的一张老脸已然是涨得通红,眼睛也瞪得老大,面目逐渐扭曲。 就当秦含以为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却听得一声低沉沙哑的呵斥,“收!” 好在福禄寿有意压制,这声音并不算大,再加上此处地处偏僻,也无人发觉,倒是没有引起什么麻烦。 见到那丝丝缕缕的白色,以比飘出时更快的速度,一股脑被收进木质瓶子中,秦含不禁咋舌。 也不知道那木质瓶子中藏着什么玄机,那白色烟雾也是十分古怪,竟是未曾听闻过。 福禄寿将木质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入胸前的衣襟中,朝秦含一拱手,“小兄弟,咱们后会无期!” 还不待秦含说什么,对面之人就纵身一跃,跳过围墙,消失在庭院之中了。 秦含低头看了看手中没有丝毫异样的悬魂木,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来她还打算送他一件隔绝神识查探的斗篷,只可惜这家伙走得太快了,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猛兽? 秦含回头看了看缩小到一匹成年马大小的小铃铛,看着它浑身洁白无瑕的蓬松毛发,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这哪里有什么猛兽?明明只是可爱的大狗狗啊!某人似乎忘记了当时,是谁把一个练气三层的修士咬得近乎死亡。 “小铃铛,封锁令还回去了吗?” 秦含一边将悬魂木扔进了空间,一边随意地问着面前的萨摩耶。 “放心吧,小爷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 小铃铛稚嫩傲娇的声音在秦含的脑海中回荡,随之而来地是它得意地抬起它高傲的头颅。 秦含轻轻给它顺了顺毛,以示表扬。 这封锁令她拿着也没用,再说了,这东西指不定有什么云家人的暗手,要是真因为贪图这种鸡肋的物件而漏了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爷累了。” 小铃铛缩小成了一只小奶狗的大小,趴在地上,打着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和刚才的臭屁样真的派若两犬。 “怎么才一会儿,你就这么没精神?” 秦含不怀好意地笑看着面前的小狗,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它的小屁股。却发现这狗子一动不动,顿时吓了一跳。 可是仔细蹲下来查看,也查不出什么异样,就连神魂上的羁绊也是十分稳固,没有异常情况。 似是感觉指尖有什么湿答答的液体流淌过,凑近一看,不觉中眉头已是越皱越深,脸上阴沉得可怕。 这狗子,竟然,流哈喇子! 立即往身上连连打出好几个净尘术,秦含心中的恶心感这才稍稍减退。 一把抓起地上已经进入梦乡的小铃铛就扔进了空间,只听见“啊哟”一声惨呼,秦含这才舒服了许多。 芥子空间内,小铃铛趴在地上,很人性化地伸出一只爪子不断轻轻的按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嘴里还不听的抱怨着。 “臭丫头,小爷我可是上古神兽!你敢这么对我!迟早会遭报应的,哼!你等着!我可告诉你,连元和都没敢这么对我,以后有你好看的!” 秦含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某犬的悲愤怒吼,心中躁乱不已,当机立断关闭了空间里的一切声音。 看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经偏西,但还未到夕阳西下之时,大概是现代时间的三四点钟左右。 也是时候该回去,毕竟玉牌上啊的符文的有效期只有一天。 瞅了瞅自己的一身打扮,还是那个俊美非凡的翩翩佳公子。 秦含立即运转起换形诀,摇身一变成了“韩屠夫”的模样,下一瞬就化为一道虚影,消失在原地。 出了这户人家的院落,没想到竟然到了一处闹市。 街道两旁店铺摊位数不胜数,只不过这街道却不喧闹。 路上的行人却是三三两两,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石板路上的有种说不出的午后疲倦。 无意间瞥见一家杂货铺子,秦含只觉得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之前去过的“万宝坊”么! 猛然间想起灵宠的零嘴和鹿灵道人托她买的东西还没有买,秦含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鹿灵道人一看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要是两手空空地回去肯定少不了被责罚。 第一百二十章 丢脸 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秦含毫不犹豫地选择先买鹿灵道人清单上的材料。 在此摊开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材料的清单,秦含在心里摸摸感叹了一句呜呼哀哉~ 她本就是个嫌麻烦的人,也不知道买这么多东西要去多少家店铺,更要命的是到时候过了时间可就回不去了! “百年温玉,冥海冰魄,天蚕丝,磁金石,蜚鱼囊……” 秦含不自觉地念叨着卷轴上啊的物品,仔细思考起来,这上面的材料十分杂乱,包含的种类太多。 最节省体力时间的办法就是找一家卖杂物的大商店。 面前眼熟的杂货铺子虽然有点小,但是能看就进去看看,好歹就在跟前,也不费力。 一进店铺,就有伙计立马迎了上来,这店铺空间不大,屋里也只有一个伙计,只是瞧了许久也没看见老板。 “小哥,你帮我看看,你这店里可有这些材料?” 秦含将卷轴递了过去,那小二一见到卷轴便心知这是桩大生意,面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态度也越发恭敬了。 接过卷轴,展开一看,这小二顿时傻眼了。 看着店伙计露出惊讶万分的神色,秦含也知晓,想必他也被那上面的物件吓着了。 拍了拍比伙计的肩膀,秦含粗爽朗地道,“你不必为难,上面有的,我就在你这儿买。” 店伙计苦笑一声,“这,这,这上面只有三样,小店里还有些存货。” 闻言,秦含也凑了过去,伙计立马朝清单的末尾的三个材料上指了一下,“灵枝草,浮翠草和玉髓草我们还有一些,至于其他的您还是去别的地界吧。” 想来这小店备不齐全这些材料也是在情理之中,反正她还要再逛几家,只要时间掌控得好,也不急于一时。 “行,就买这三株草吧。” “好勒,请您稍等。” 伙计进了柜台,找到了三块玉牌,将灵力灌输进去,原本暗淡无光的玉牌立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便从货架那头飞出三株灵气逼人的药草,在星星点点的光晕下更显神秘奇幻。 光芒消失,三株草药也稳稳地躺在了柜台上。 不出秦含所料,那三块玉牌上面果然刻着“灵枝草”,“浮翠草”和“玉髓草”。 秦含从世俗界来,又没有经过系统的修真教育,以至于根本没有常识。 面前的三株植物,自然也是看不出好坏。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会被人宰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咳咳。” 秦含此时顶着“韩屠夫”的脸,声音也是极为粗狂,这两声咳嗽很快就吸引了伙计的注意。 看到伙计望了过来,秦含立即皱起两道浓眉,虎目一瞪,“小哥,你这三株药草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莫不是伪劣产品?” 秦含嗓门大,这么一喊,店里的其他顾客也纷纷朝前台看来,还有不少人正准备来看看这草药是不是劣质的。 伙计也是吓了一大跳,忙摆手辩解,面上一阵发白。 “客官,我们是小本生意,这货物的资源有限,虽然这三株药草都不是极品,但在本店也是中上水准了,您可不要乱说啊。” 听到这样的解释,秦含并没有就此放过,而是压低了嗓子继续问道,“是么?那你说说这三株药草多少灵石?” “一共三十块上品灵石。” “三十块上品灵石!” 秦含不禁惊呼出声,可刚喊完她就后悔了,周围许多顾客都用看怪物的眼神朝她看去,不,应该说是看土鳖的眼神。 对于那一千块上品灵石来说,这点零食也是不痛不痒。 只不过是对于穷乡僻壤来的秦含来说,三十块上品灵石确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一看就是乡下来土包子,这灵枝草、浮翠草和玉髓草虽不是上品,却也是担得起这个价位的。更何况,这种低阶的草药应该也是整个店铺里最便宜的东西了。” 一青年男子头束玉冠,身穿紫金华服,一看就是贵气逼人,明显是个有钱人! 方才说话的人正是这人,他此时直接越过秦含,竟是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留给她,径直走向前台。 伙计见到来人,也将秦含的事放在了一边,恭恭敬敬地对面前的华服青年行礼。 “钱公子,您来了,我们掌柜正在楼上等您呢。” 那公子只是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便转生朝楼梯口而去。 秦含趁着这个空档直接往柜台上扔了三十块上品灵石,其他人也没看到什么热闹,便纷纷退了去。 秦含双手撑在柜台上,俯下身子,“小二哥,方才实在是对不住,我是从乡下来的,这也是头一次替我家主子办事,见识短浅。再加上没听过这么多灵石,一时有些激动这才。。。” “你们家主子也是,差你这么个新人办事。” 店小二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便将三十块上品灵石收了起来。 他开始还以为能狠狠地大赚一笔,谁知道那卷轴上的材料这么刁钻,最后只能赚三株低阶药草。 这种反差还是很揪心的,之前的为难之色也真情流露,只不过面前这汉子方才那番质问的确是过分了点。 看着面前的汉子已经收起了之前的脸孔,一副诚恳道歉的样子,小伙计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希望面前的人赶快走。 秦含也发现自己不招人待见了,记得她这招可是百试百灵的啊? 再说前世在商场里看见那些砍价的大妈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嘛? 某人可能忽略了一点,这可不是现代的地球,这是一个修真世界,在巨大的文化背景差异下,有些东西自然是也会随之改变的。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是店大欺客,这个世界的好人还没有灭绝。 “小二哥,不知道我这剩下的材料该去何处购买?” 秦含朝店小二使劲眨了眨眼,而后者却是仿佛没看见一般,也不理她。 闭了闭眼,掏出一块中品灵石递了过去,“方才之事,确实是小弟做得不对,这点东西还请您笑纳。” xs7.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琳琅斋(上) 看了柜台上的中品灵石一眼,店伙计不大的眼睛里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秦含又将灵石往伙计面前推了推,一双虎目之中满是期盼。 “既然,既然客官坚持,我便也厚着脸皮收下了。” 伙计将灵石收好,又瞧了一眼面前的卷轴,干笑两声,“不满客官,这上面的物件都是不凡,我看客官不如去坊市东街的琳琅斋去看看,那里或许有您需要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果不其然,做生意的人心思活泛,脑子也灵光,早就体会到了秦含的用意。 得到答案后,她也不拖沓,拿了三株药草,和伙计打了声招呼边朝东街奔去。 二楼的一间茶舍,香炉中飘出浓郁的香气,但是这香味不比寻常熏香的淡雅清香,倒是有几分甜腻的味道。 “钱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话的老者又往炉子里舔了些香料,抬眼看了一眼来人,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本公子好的很,能吃能睡,活似神仙,不知陆老板近来可好?” 来人身着紫金长跑,玉冠高束,额间轻垂两缕青丝,为他原本刚毅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潇洒不羁。 这钱公子看起来倒也是个常来的,上来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钱公子可是有三个月没来了,可是有什么难办之处?” “没有,问题不大。” 钱公子摇了摇头,轻嗅着满屋的芳香,眉目舒展,一脸享受,“就是跑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打紧,影响不到我们的大计。” 陆老板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双眉紧缩,一张老脸紧绷,看上去有些不悦。 看着面前的钱公子许久,想出声责备,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终究还是放弃了。 横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东街,秦含一眼就看到了整条街最雄伟奢华的建筑物,而匾额上的“琳琅斋”三个烫金大字又是极其显目,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或许是下午的街道上人并不多的原由,门口站着迎接客人的伙计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可就当秦含前脚刚踏进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伙计的声音,“客官您里边请,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小的说,咱们这琳琅斋可是千年老字号,绝对童叟无欺。” 一进大门,秦含就被屋内雕栏玉砌的装潢设计给正摄住了,就这样的布置不知比魏国皇宫高了多少个档次,不过和流云宗的各个峰主主殿还是没得比。 一楼的大厅有座椅供人休憩,倒是没有看见货架和橱窗。 伙计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立即将她引向二楼,“客官,货品都在楼上,您随我来。” 一进入二楼,人就多了起来,不过大家也都没有喧闹,而是很认真地在挑选物品。 引起秦含注意的是这地方依然没有货架或者橱窗,每件货物都有一层半透明的球形结界包裹悬浮在半人高的空中。 秦含将卷轴掏了出来递给伙计,“这上面除了浮翠草、玉髓草和灵枝草外我都需要。” 乍一看到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名称,这小伙计也有些惊愕,不过只是片刻后就恢复如常,“客官您先随意看看,我这就去帮您准备。” 秦含早就对这里的“橱窗”设计颇感好奇,还不等伙计说完就径直朝陈列货品之处走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半透明的结界竟是极其清晰地将其中的物品的全貌,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下意识地指尖轻抚上结界表面,坚硬光滑,这材质有点像现代的玻璃,轻轻敲击两下却未发出任何声响。 这种结界和流云宗护山大阵的结界差不多,与考核时长老们设置的有弹性的结界不同,说起来她能够设置的结界也是那种柔韧性较强防御性较弱的结界。 脑中思考着这二者这差异,联想到自己运功的法门,手指便下意识得在半透明的球形结界上轻轻滑动,随之而来的是里面货品按照她的手势进行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旋转。 “这是哪来的土包子?你要是买不起可别在这里当了本小姐的路!” 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一室宁静,秦含只觉得耳膜生疼,根据她的初步判断,这人就离她三步之内。 再次抱怨了五感灵敏,秦含才悠悠转身,面上是一派淡然,似乎没有听见这女子方才的话。 女子见面前的粗犷大汉身着麻布衣裳,腰间除了一柄刚到下品法器及格线的飞剑别无他物,再加上面上不修边幅,胡子和头发都连成一片,看上去乱糟糟的十分影响审美,便对面前之人更是鄙夷。 “喂,本小姐和你说话呢!” 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秦含也不愿多生事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便从她身边绕开去看后面的物品。 女子见她这副样子,自觉落了面子,羞愤不已,立即就要冲上去阻拦。 这时,已经有不少好事者已经朝这边望来,更是有几个人直接走了过来近距离观看。 果然是哪里都不缺吃瓜群众,秦含闭了闭眼,要是今日她非要用暴力解决了这女人,那边也怪不得她了。 这女子正是二八年华,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双颊因为气恼更添两团红晕,眉眼稍稍向上翘起,美目流转间媚态横生。 拥有这样貌的人自然是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们的焦点,也难怪只是和别人产生了小小的争执就能引得一众人围观。 毓绫的样貌也是偏娇艳类型的,不知为何,秦含就是觉得这女人和毓绫没法比,尽管毓绫才十二岁。 就当这女子就要冲到她面前之时,却是有人先一步赶到了秦含面前。 “客官,您要的物品我们都已经挑选好了,请您随我来。” “好。” 秦安略微点头便跟在伙计的身后朝前走去,为了甩开身后的女人她还特意启动了风灵,足尖轻点便消失在了二楼。 第一百二十二章 琳琅斋(中) 令她震惊的是这小伙计竟然能始终领先她半臂的距离,看着伙计也不过是炼气一层的修为,难不成他还是个风灵根修士或者是也有风灵? 不会吧,什么店这么丧心病狂?竟然会让风灵根的人作看门跑堂的? 却不知这伙计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平日里也没见着万宝坊有这么一号厉害角色,不过只是炼气二层的修为竟然有这样超凡的速度。 殊不知为了能领先这一位大爷,他已经将所有的灵力全部调动起来,背上已是汗湿了一大片。 脚尖刚触及到三楼的地面,秦含便拍了拍身前伙计的肩膀。 “小哥,好身手。” “害,哪里哪里,阁下才是深藏不露,您那速度都快赶上筑基修士了吧。” 秦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若是她方才使用出“瞬移”估计这人会把她当成什么元婴老怪。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快速度的,可这风灵得到也有几年了,却是摸不清上面有何功法,操控也只能凭借着本能。 这种掌控的程度实在是有限,还不能做到尽善尽美,方才就是这样才失了分寸。 他们二人才刚到楼上却发现有不少人被他们的速度震撼,纷纷朝这边投来好奇地目光。 秦含对于能够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真是敬谢不敏,此时也只能是厚着脸皮,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地与众人对视。 “怎么这一个店伙计都能有这样的速度,我看他也不过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 终于有个人安耐不住内心的疑惑,悄悄和旁边之人咬起了耳朵。 另一人也压低了声音,“这你就有所不知,这琳琅斋财大气粗,给每个伙计都备了一双穿云靴,更何况这地面本就有阵法加持,他们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我看这伙计的速度比起筑基修士也不遑多让了。” “我觉得更应该注意的还是那伙计身后的汉子,你看人家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却能紧紧跟在伙计身后,隐隐有赶超的架势,一看便知此人深不可测。” 陆陆续续其他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议论,因着这些人只是将声音压得很低,也不传音,这些纷乱的谈论声很快都被秦含尽收耳内,听在了心里。 下意识不自觉地就朝前头的伙计脚上看去,果不其然,引入眼帘的是一双银色绣着祥云的靴子,这靴子应该就是穿云靴了。 “阁下,您要的东西就在这边,请。” 见过秦含的身手,伙计也不敢将她视作一般的客人,连称呼都改了。 秦安环视一周,发现三楼的人都是已经选好物品的顾客,他们此时都站在自己的货物前准备交接。 转过两处转角,便来到了一处明亮的大厅,这大厅显然比之前所见任何一处都要精美奢华。 “客官,这些都是您要的,您看看需不需要替换。” 这次说话的不是伙计,而是一衣着暴露的高挑女子,看上去约摸三十岁左右,不过修仙者的年岁显然不能完全按照外貌来判断,尤其是女人。 面对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半透明圆球,秦含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山海异闻》和空间里的其他游记记载的东西都太过久远,许多物种已经灭绝,而小翠之前买回来的那几本关于这个世界的修仙常识之类的书籍毕竟都是在修仙小城镇买的,内容实在是有限。 对于这些东西秦含是真的有心无力,最多只能清点一下数量是不是符合。 似乎是看出她的为难,这女子便一件件地和她细说起来。 修士的记忆力都不差,秦含听得也格外认真,不一会儿便认清了这些物什。 想来,这么大的一个琳琅斋自是不会在物品质量上造假,且她对这里的服务态度也是颇为满意。 商量好价格后,便准备付钱,一共是九百五十上品灵石,倒也在预算之内。 接到高挑女子的眼神暗示,伙计立即熟练地上前收款。 “等等!” 蹬蹬蹬。 一女子直冲向秦含这边,这少女秦含自是认得,不就是方才不依不饶的那位娇小姐么? 难不成还是方才那件小事? 估计其他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吧?她倒是过不去这道坎了? “这些东西本小姐全要了!” “姜小姐,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吧?” 身材高挑的女子面露难色,对着面前的少女歉意一笑。 秦含眉毛一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淡然道,“无事,你们再全给我来一份就是了。” 听到秦含这么说,姜萱仿佛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心中好不郁闷,一口气堵在胸口也是不上不下,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这。” 伙计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高挑女子后才继续道,“除了金岩石外,其他的货物都没有备份了。” 秦含看出伙计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又将询问地目光投给高挑女子。 后者接触到她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这些物品早就有客户提前预订,实在是没有剩余的了。” 伙计看出秦含面露失望之色,急忙道,“丽雅姐,反正这客人订货也有半个月了,我看可能是忘了,不如我们卖给这位阁下吧。” “不行,还没到期限,我们就不能毁约!” “丽雅姐,那人恐怕真的......” “不行!” 闻言,姜萱心情大好,挑起下巴,极为轻蔑地瞟了一眼秦含,疯狂地刷存在感。 秦含却不理她,只当是不和小孩子置气。 她看了看这被称为丽雅的女子,清了清嗓子,“这位丽雅小姐不愿失信于人,我便是不能强求。” 继而话锋一转,面对姜萱时的态度就没这么温和了,“姜小姐是吧,买东西讲究的是先来后到,你要知道,不是你的东西你最好别碰!” “你你你!” 姜萱指着秦含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过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即如打了鸡血一般,指着秦含激动道,“平日里那处地界就是我的,你之前看的那彩云罗裳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一百二十三章 琳琅斋(下) 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秦含不禁扶额,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个倒霉玩意? “姜小姐,您和这位阁下之间一定是存在什么误会,事情可能并没有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伙计见到姜萱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立即出声,站到了她和秦含之间,错开了二者对峙的锋芒。 “有什么误会?!这乞丐占了我的地界不让开不说,还偷了我东西!” 姜萱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巴掌大小的透明石头,根据秦含的判断,这应该是一颗留影石,且若仔细看,这石头底部有个若影若线的“琳琅”二字,一看便知是琳琅斋的设施,相当于现代的摄像头。 什么乞丐?秦含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这粗布麻衣最多就是不体面而已,还远远没到要饭的程度吧?想起福禄寿的着装,她便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偷东西?更是无稽之谈! 秦含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冲撞了这位大小姐,怎么这人就揪着她不放了? 正好这下可以看个明白,不过,这留影石的真实性嘛,还有待考察。 “丽雅小姐,不知道贵斋是否还有其他的留影石?” “怎么?你是不信我?本大小姐还不屑于诬陷一个破乞丐!” “姜小姐,我想你应该学会先尊重人,别乞丐乞丐的挂在嘴边,显得多没教养啊?” “你你你!对,你不仅是个乞丐,还是个小偷!” 就在秦含和姜萱争执之际,丽雅亲自去了趟前台,取回了一块刚好刻录了秦含所在地方的留影石回来。 将姜萱手中的留影石和刚取来的放在一起,丽雅素手在两块石头上轻抚一下,两块石头立即开始放映相同的画面。 看着画面上一大早上人来人往的场景,丽雅继续朝两块石头轻点两下,画面立时同步到了下午,刚好是秦含上到二楼的那一刻。 只见,一高大粗壮的汉子和伙计说了几句话后,便信步走向一处装有一件五彩霞光罗裙的半透明结界。 他看了许久,还时不时敲击一下那处结界,双手完全是贴在结界上,有意无意的滑动,里面的罗裙也随着他的动作而三百六十度旋转翻转起来。 “我就说是个乞丐,连这结界都没见过,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用手直接触摸的呢!” 姜萱瞟了一眼秦含,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看了看画面中的其他人,他们果然没有一人亲手触碰结界,若是有人想全方位仔细观察,就去前台领了一块小木牌,只需对木牌施加灵力,便能随意控制内部物体的自由。 秦含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伙计,之后者看了以后心底冰凉一片。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呀?这种结界,在大部分稍微大一些的店铺都有,他当了这么久跑堂的,还没见过那个炼气二层的修士没有这样的常识。 “客官真是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这都怪我。” “没事。” 秦含也不愿多说,事情都发生了,这倒也没什么丢人的,反正只要你自己觉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当时的确是对这个结界还蛮感兴趣的,说不得就算有那个什么劳什子木牌的情况下还是会亲自上手。 伙计发现自己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心善的顾客,在姜萱的衬托下,秦含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了。 画面很快就转到了姜萱出场,众人都集中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块留影石。 只见一美貌花季少女,上了二楼就直奔方才那汉子所在的地方,像是常来此处的顾客。 她一来就看到一“衣衫褴褛”的大叔正趴在她心爱的彩云罗裳上,脸上的笑容很快就逝去,面上阴沉得可怕。 不过此时话说回来,一油腻邋遢大叔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一件少女衣物上,的确是十分诡异的,不,应该说是变态。 果不其然,有许多的顾客都隐晦地朝秦含看了一眼,不过出于种种原因都没有当面问责她。 此时,沉静在结界分析中的秦含对外界的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不然凭借她超凡的感知力,一定能早早的发现身后有人,还有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这彩云罗裳是她等了将近一个月才预订到的,但是由于这衣服太受欢迎,琳琅斋的顾客也是有一部分具备消费能力的,且他们采取的是先到先得的原则,除非高级顾客才能买断,不然都得等。 她也是怕这件衣服被人抢了去,才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乞丐给“触碰”了!! 就这样,她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额头上青筋直跳,似是在隐忍,又像是准备爆发。 这人真别扭!!!!! 秦含不禁吐槽,她当时只不过是看那块地方刚好没有人便去看看,要是她早点出声,她肯定会让开的啊。 这人干嘛和自己置气? 心中这样想,秦含嘴上也就这么说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说了我肯定会让你的。” “呵呵!本小姐乐意,你管得着吗?!” 姜萱噘嘴,抱起双臂,也不看秦含,转头继续盯着留影石。 画面上的姜萱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怒火,终于打吼了一声,“这是哪来的土包子?你要是买不起可别在这里挡了本小姐的路!” 熟悉的话语声在耳边响起,仿佛又回到了方才的那一幕,秦含的眉毛为不可察的抖了下,这女人可真不讨喜! 怎么个姑娘家家嗓门这么大! 画面上,秦含很不以为然地瞥了这人一眼,然后径直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丽雅将画面暂停,转身对姜萱道,“姜小姐,不知道您丢了什么东西呢?” “不是丢了,是被偷了!被偷了!你明白吗?” 姜萱指着自己的流云髻,又往留影石上一指,“你们都来看看,我的发钗不见了!那可是一根中品法器呢!就这么没了!在这段时间内,而和我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就只有这个乞丐!”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是小偷? “喂喂喂,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吧?什么乞丐?” 秦含也不示弱的回了姜萱一个大白眼,她就不信了,就这么个丫头她还治不了了? 一看就是家里宠着的,惯出了一身的坏毛病,刚好她来帮她好好捋一捋,让她知道什么是正道的光! “就你这身打扮,再加上没见识的粗俗举止,不是乞丐是什么?而且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乞丐!” “哟哟哟,您可真是外貌协会呢,我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我还就喜欢穿乞丐装呢,关你什么事啊?你要是不想看可以闭眼啊,要是实在忍不住,我不介意帮你将这双美丽的眼睛捐给有需要的人。” 轮耍嘴皮子,秦含也不是吹得,从小到大她就没输过! 姜萱虽是听不懂她这奇奇怪怪的一通话,但也听得出这句对不是什么好话,摆明着是在羞辱她。 想她也是在家和门派里被娇惯着养着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立时就有两滴泪珠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美人流泪就仿佛是梨花带雨,看得周围围观的一众男子好不心疼。 这么大的争吵声,若不是有心设下隔音措施,必定会引来一批人的围观。 对于处于众目睽睽之下,且还是受着异样的目光,秦含表示很无奈,看到这些男人用不屑或是憎恨的眼神看她,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难道只要长得好看,只要流两滴眼泪,就是正义的一方么? 伙计和丽雅同样也难免被这样不善的视线所波及,心中对姜萱的憎恶更是加深了几分。 “丽雅小姐,请继续放录像吧,我倒是想看看,这发钗到底是谁偷的!!!” 秦含也火大了,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杀千刀个给她泼脏水,她一定非宰了他不可!! “好。” 丽雅的纤纤玉指轻轻滑过两块留影石,上面的画面随即继续正常放映。 只见,姜萱正要赶追秦含,就在她二人离得最近的时候,她头上插着的那根碧玉钗子突得就不见了!!!!! 就这样来看,秦含的作案嫌疑最大,不过众人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手,于是纷纷用怀疑的目光上下将她仔仔细细大量起来。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丽雅和伙计也是看着留影石上的画面眼睛一眨不眨,此时上面的画面已经是不断地在回放那出场景。 影像上一直是姜萱上去追秦含,而后退回来,再追她的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用秦含的话来说,简直是滑稽可笑,俗不可耐。 仿佛是察觉到秦含似笑非笑的眼神,姜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她竟然被一个乞丐贼给鄙视了! 她立即毫不示弱的怒瞪回去,只不过后面也不去看那留影石上的画面了,只是将头扭向一旁,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方才找茬时候的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派若两人。 “我看,这人分明就是个贼!” 年轻的男声立即响彻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说话之人。 秦含眉头一皱,颇为不善地朝发声之人望去。 一时之间,这人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不过他面上并无羞涩或是惧意,挺直了胸膛继续重复道,“我看,这人分明就是个贼!” “这位,小哥,请你说话能不能讲究证据?如果就这么给我判罪,我可不服!” 秦含右手有意无意的扣上了腰间的长剑,眯起眼睛威胁地瞧了一眼这年轻人。 这人个头不高,面容瘦削,五官不甚明朗,双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梳在脑后。全身上下的衣物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显然是一个作风不怎么样的中产阶级。 再加上不过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不过是个炼气一层的小辈,也有资格指责我?” 秦含又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嘀咕了一句。 这一句她是有意说给他听的,再加上修士的耳力不差,就这么大的地方,众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青年一张脸挂不住,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眉眼有阴狠之气,嘴角上扬似乎是在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只是皮笑肉不笑,就这样看着秦含。 秦含很快就捕捉到了他眉间的不寻常之处,只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就是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她只觉得很邪门,她不喜欢。 又多看了这个人几眼,似乎是要将他的面貌深深刻在心里,直觉告诉她,必须提防此人!!!!! “还是这位公子是个明眼人。” 姜萱抹了把眼泪,又朝这年轻人盈盈一拜,就差在脸上写“楚楚可怜”了。 其他男人见状也纷纷开始出言指责秦含的不是,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而姜萱很乖巧地对着没一个为他说话的“英雄”都给予了感谢。 “行了!” 秦含这一嗓子施加了些许灵力,以至于这些还沉浸于得到女神青睐的人全都虎躯一震,回过神来,用仇视的目光看向她。 “事到如今,你这乞丐贼还有什么好说?” “乞丐贼?这词倒是新鲜,想不到姜小姐还有这般才华?” 秦含上前一步,逼近姜萱,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姜小姐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才往我身上泼脏水?实际上恐怕是贼喊捉贼吧?” “我没有!我看是你自己心虚了才欲盖弥彰吧,你敢说这碧玉钗子不在你身上吗?” 本想从姜萱的眼中找到一丝慌乱的神情,可是看着她眼底,秦含也不禁开始怀疑了,难道是这人的演技太好? 也不对啊,这不就一大小姐么,看起来也不像个长了脑子的。 秦含索性也不去管这件事,一甩袍袖,对众人道,“天地为证,我的确没有偷过这位姜萱小姐的任何东西!” 话音刚落,她的脚下立即浮现出天地规则的古老图腾,表示立誓生效。 只要是脱凡境以上的修士无论等级高低,被逼立誓绝对是一种耻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勒索 一刻钟过去了,秦含周身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丽雅和伙计见此倒是不惊讶,他们本来也不相信面前的这位衣着很低调的客人就是小偷,可姜萱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是极为好看。 “姜萱小姐,现在该你了。” “我?我什么?” 秦含一脸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姜萱,随即轻勾唇角,“当然是立誓了。” 姜萱满脸长得通红,说话时过于激动险些岔了气,“凭什么?本小姐可是受害者!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你若是不立誓也行,只不过。。。。。” 秦含环视众人一圈,凡是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不敢与她对视,相比这些人也明白自己方才冤枉了好人。 “只不过这就恰恰说明你心虚了!” 秦含的声音陡然拔高,声音也调到了最大。包括姜萱在内,在场有不少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秦含紧紧盯着姜萱的脸,发现她脸上的惊慌表情转瞬即逝,到好似真的如其他人一般只是被她的声音震慑。 “有什么不敢的!” 姜萱走到秦含面前,昂起下吧,故意也将声音提高了些,不过为了保持她柔弱的人设做的并不过分,“天地为证,我姜萱并未贼喊捉贼!” 秦含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一场好戏,而方才那个看上去纵欲过度青年则是狠狠地给了秦含一眼刀,随即紧张的望向姜萱的方向。 同样的,一刻钟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照常理,一般违背誓言的惩罚会在三息后应验,而最晚的也不会超过一刻钟。 秦含看着面前安然无恙的少女,眉头先是一蹙,接着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舒展开来。 “姜小姐,既然我们二人都没有出错,想来是其他人偷了你的发钗。” 还不待姜萱开口,她转身便对丽雅和伙计道,“方才多谢二位了,这是九百五十上品灵石,我还有事,不应久留,就先行一步了。” 撂下这一竿子人,秦含大手一卷,将所有已购物品收入储物袋中,接着就翻身从三楼的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姜萱像发了狂一般跑到窗边,双手死死扣在窗沿上,望着碧蓝的天空咆哮,“你给我等着!” 这乞丐三番两次拂了她面子,这次竟然就这么走了,就算钗子不是她偷的,今日之耻来日她姜萱也要百倍还之!!!!!! 秦含这么一走,这些人看到也无热闹可看,纷纷三三两两地就要离开。 “等等!全都不准走!” 姜萱一转身,背对窗口,面朝大厅内部,素手一指向众人,“你,你,你,还有你们,全都给我立誓!今天本小姐一定要找到这个贼!” 伙计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大着胆子凑到姜萱耳边低声道,“姜小姐,这恐怕不妥吧。” “哪里不妥?那可是我爷爷给我的!要是在你们这丢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此时的姜萱哪里还有先前的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就暴露出了自己娇惯的大小姐脾气。 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上前,“姜小姐,我们敬你爷爷是流云宗的前辈,平日里也给你些面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接着又有人起哄,“要是我们偏不立誓,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陆伟!把他们统统给我拦下!” 那人群中立时走出一面容木讷的青年,长刀出鞘,挡在了刚想离开的几人面前,“几位,我劝你们还是先立誓为好。” 眼看双方矛盾已经激化,很有可能就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丽雅也十分头疼,这一块区域再怎么说也是她管理的,实在是不能任由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风情万种的丽雅小姐身姿摇曳地走到众人面前,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想来大家都是一场误会。” 她的声音不像姜萱的声音那样清脆,却是极为地醇厚悦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吧。 有不少人已经停止了说话,将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身上,更甚者有一些隐晦的目光在她身上某几处流连忘返,而她却丝毫不理会,不知道是见惯了还是没看见,或者是当做没看见。 “姜小姐心爱的碧玉钗子在我们琳琅斋遗失,我们琳琅斋按理来说也要承担一部分赔偿。我先代表琳琅在在这里给姜小姐赔个不是。” 言毕,丽雅朝姜萱弯腰九十度行了一个大礼。 “哼,说的比做的好听,惺惺作态,给谁看啊?” 撕掉了华丽的外衣,姜萱显然是自在了许多,索性也就释放本性。 “姜小姐,我们琳琅斋愿意赔偿您两件下品法器,您看怎么样?” 丽雅话音刚落,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两件下品法器啊! 只有一流宗门的外门弟子才能配发的下品法器!就算是一件估计也是价值不菲! “哼!打发叫花子么?才两件?告诉你就算是十件也不好使!” 姜萱双手交叉于胸前,睨了一眼丽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这话倒也说得不错,一件中品法器怎么可能等同于两件下品法器呢? 话一说出口,丽雅就没指望能成功,只不过,她还不想让这件事扩大化,能自己解决就是最好的了。眼下,她能拿出来的就只有两件下品法器。 眼看事情是不能私下解决了,伙计便立即给她传音,“丽雅姐,要不我们和上头说一下,反正这事也不是你的错。” 思索了片刻,丽雅才趁声道,“小涂,给姜小姐取一件下品法器来。” 伙计刚要得令,刚要离开,却是被姜萱叫住了,“等等,我也要去,我要亲自挑选,而且我要两件!” 伙计小涂一脸便秘的看向姜萱,“姜小姐,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他竟是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花钱如流水的姜小姐,竟然还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怎么,你们害得我担惊受怕,不应该赔偿我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拜访 “终于回来了!” 秦含拍了拍腰间两个储物袋,其中一个就是她离开琳琅斋后火急火燎去买的零嘴,这次任务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玉牌上的符文红光一闪,小女孩就穿过了护山大阵的结界,这次回来的时候门口两个看守的弟子却是未曾看见,想必是下班了。 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此时还不算太晚,秦含便直接御剑朝吴青蓝的住处飞去。 内门弟子的住处都相较于外门弟子的稍高一些,当然秦含除外,谁叫绿林峰就她一个弟子呢? 还好她之前就找余文明打听好了,知道了吴青蓝是居住在苍雪峰的天池园,不然此时就连问话的人都找不着了。 一路朝苍雪峰飞去,气压越来越低,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秦含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身体也微微地开始颤抖,便当机立断减小了飞行的速度,这才稍稍缓解身上的刺骨寒意。 也不知道这苍雪峰上的弟子长老是不是得天天裹个大棉袄? 就连她这个体质较常人好些的炼气二层修士都感到了危险,也难免她会这么想。 刚到苍雪峰,秦含就弃了飞剑,改换步行。 一进到苍雪峰内部她就被眼前的一片寒冬凌冽志气所震慑,真有一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感! 看那群在风雪中屹立不倒,身披层层冰晶的树木,秦含也忍不住称赞一句,“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好诗!” 冷不丁被这声音打断,秦含立即回头,便看到一身穿蓝白色长袍的银发男子。 这人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应该就是他那一头银色的头发,就像是星空般耀眼,他的面容倒不是如何的特别,至少秦含看来这人的样貌是不如自己的。 不过他的长相在靓男美女横行的修真界也算是极为英俊不凡了。 秦含看到这人时也不过是有些惊讶,并未露出什么失态,“这位师兄,请问天池园在何处?” 即墨林轩初见这小少女的背影也能窥探一两分姿色,想来他日长成必定是倾城之姿,又听她所吟之诗,看出她必定是才貌双绝,更是心生仰慕。 可没想到,这下少女一转身,露出正面来,看了后却是让他大为失望。 厚厚的刘海将额头完全包住,并且直直延伸到了眉毛以下,就连眼睛也遮掩了大半。 若不是这丫头眼中还有些许光亮,他都担心她走路的时候能不能看着路。 不过这丫头眼睛以下的五官倒是精致可爱,只是可惜没了眼睛的点缀,再怎么好看的五官也不如何了。 即墨林轩对着秦含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还不时摇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一直重复着,“可惜,可惜,真是可惜啊!!!!” “这位师兄!” 秦含实在是被他看得无所适从,忍无可忍,才再次出声提醒。 这人本和他同样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她也不必屈尊降贵称她“师兄”,只不过,现在显露出来的修为是练气一层而已。 而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在人家地盘上不说,她们绿林峰也向来地位低下,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确是有求于面前之人。 不然,就这样的登徒子,早被她一拳打飞了! “哦哦,师妹是在叫我吗?” 仿佛是刚刚回过神来,即墨林轩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道,“不知这位小师妹有何事?” “请问师兄天池园怎么走?” “天池园,我刚好就住在天池园,你随我来便是。” 说着,即墨林轩便抽出飞剑,一脚踏了上去,随即伸手就要来拉秦含。 秦含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就算是修仙界对于男女大防不甚在意,可也没到这么随便的地步吧? “不用了,师兄,我自己也可以的。” 秦含掐了一个诀,立时飞剑出鞘,随即稳稳地踏在剑身之上,紧紧跟在即墨林轩之后。 即墨林轩看她操控飞剑也是有模有样的,虽说看起来还不是十分熟练,但已经离熟练也不远了。 不觉哑然,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流云宗又出了个天才。 “师妹,我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外门弟子吧?不知是哪一峰的?看着有些脸生。” “实在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绿林峰的守峰弟子秦含。” “没事,我叫即墨林轩,你以后就叫我即墨师兄便可。” 起初听到“绿林峰”三个字的时候,即墨林轩的眉毛就是微不可查的一突,似乎是好久都没听过这三个字了,也不知道这绿林峰为何突然收徒? 不过看这秦含也是个新来的弟子,恐怕也不知道什么,便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究。 即墨林轩这样想着,下意识就朝紧紧跟在后斜方人看去,立即就发现秦含全身开始瑟瑟发抖,上下两排牙齿还不住的打颤,发出磕碰声。 “秦师妹,可是身体不适?” “没,没,没有大碍,就是觉得这苍雪峰的天有些冷。” “苍雪峰的天气向来就是这样,我们这些人已经习惯了。” 说着,即墨林轩便伸手递给秦含一颗球状物体,“这是我们刚来苍雪峰的时候,师兄师姐们怕我们不适应,特意给我们做的小玩意。专门用来御寒的,就是有一点不好,越用越小,就是个一次性的,有点浪费。” 秦含接过这可温暖的珠子,手心就像是碰了一块烧红了的铁块,只不过此时她的手掌已经完全不能做出任何应激反应,因为她的手已经麻木了,就连控制飞剑的指诀也是勉强才能维持住。 “即,即,即,即墨师兄,多谢你。” 秦含顶着寒风,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不得不说这即墨林轩还是个挺热心的人,若是结交倒也不失为个不错的人选。 即墨林轩笑笑,一脸的不以为意,“害,大家都是流云宗的弟子,守望相助不就是应该的嘛?” 话虽这么说,但是秦含自己心里也明白,不说这绿林峰在各峰之间的口碑就不怎么好,且说她一个新来的外门弟子,不被即墨林轩这样的内门弟子刁难就算不错得了,更没指望过得到这么贴心的帮助。 第一百二十七章 示好 苍雪峰其实不是山峰,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 天池园也并非如名字一般是一处园子,而是一山口湖,秦含猜测这很有可能是一座处于山脉上的小型休眠火山。 让秦含费解的是,即便苍雪峰终年寒冰不化,按理来说这山口湖也应该只是表面结了一层冰而已,怎么还会有人在这样不结实的冰面上建造府邸? 不过这冰面上的府邸倒是精美雅致,秦含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居所,相比之下她那小洞府倒是朴素多了。 秦含站在飞剑之上,俯视着下方光可鉴人的冰面,不由心迷神往,“即墨师兄,这就是天池园吗?” “是的,这里就是天池园。不过,确切的说这一片区域都是天池园。” 秦含抬眼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凭借她的眼力果然看见了一大批如下方山口湖一般的景致。 “即墨师兄,精英弟子的居所是不是在更大面积的冰面上?” 秦含这么问也不是空穴来风,远远看去,前面的山口湖面积较下方的这处差不多大小,而远处的则更大一些。 无一例外,这些府邸就如同童话之中的水晶宫一般立在冰面上,给人无限遐想。 即墨林轩差异地瞧了一眼秦含,“秦师妹,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你能看到!?”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有人能够看清楚将近千里的风景,那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强大存在,或者说是怪胎! 秦含被她这么一瞧方觉失言,干干笑了两声才道,“看到什么?我完全是推理得到的结论。这内门弟子就能住得这么好,精英弟子的居所可不是更好?” 即墨林轩似是不信她这话,“师妹可是第一次来天池园?” 刚说完,他便觉得这是句废话,刚才可不就是他自己给这丫头带的路么? 看见即墨林轩对她起了疑心,秦含便忙岔开话题,“即墨师兄,你知道吴师姐住在哪吗?” “吴师姐?哪个吴师姐?” 果然,被秦含这么一打岔,即墨林轩立即就被下一个话题的牵着走了。 “就是你们苍雪峰内门的吴师姐,吴青蓝。” “哦,她啊。” 即墨林轩条件反射性的随口答了一句,继而感觉出有点不对劲,惊道,“你找的不会是那位冰块脸的吴师姐吧?” 秦含默默地点头。冰块脸?额,还挺形象的。 “你这么会和她有牵扯?” “我,我有点小事想请她帮忙。” “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两年我就没看见过她帮谁。” ...... 苍雪峰山脉的中部,一座不起眼的山口湖冰面上。 凌空跃起的吴青蓝手持一柄通体雪白的法剑,陡然手腕一转,寒气从四面八方聚来。 寒气所化的剑芒凝实! 在秦含觉得自己双脚已经被快被冻住之时。。。。。。 “冰封!” 立即狂风大作,大雪纷飞,似乎湖面上的冰层又厚了几分。 “别别别,吴师姐!!” 秦含大声尖叫,慌乱摆手,“手下留情!剑下留人!” 刷!!!! 剑芒在鼻尖堪堪停住,眼看锋锐之气就要划破秦含娇嫩的皮肤,可下一刻,那凌冽之势却岿然散去。 鼻尖仿佛是微风拂过,轻柔至极。 秦含吸了吸鼻子,有些疑惑,怎么这看似杀机毕现的剑芒却是后继无力? 又是刷的一声,长剑入鞘,冰冰冷冷的女声不带一丝感情,“你是谁?” 秦含面露微笑,朝吴青蓝一拱手,“见过吴师姐,我是绿林峰的守峰弟子,秦含。”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 吴青蓝将长剑背在身后,只留给秦含一个背影,转身离开。 “吴师姐,你等等,我是来专门找你的!” 仿佛是没有听见秦含的话一般,吴青蓝只是自顾往前走,没有一丝停留。 吴青蓝并没有刻意加速,但却也走的不慢,不一会儿背影就化作黄豆般大小,在冰面寒气的映衬下变得朦胧。 见此,秦含马上驱动风灵的力量,双足在冰面上轻点两下,眨眼间就到了吴青蓝身前。 吴青蓝冷不丁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也是被吓了一跳,她这个炼气中期的修士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敏锐地捕捉到吴青蓝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秦含背上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这次还是太心急了,只希望吴师姐不要多想才好。 二人都停了下来,相视而立。 或许是寒气太重,吴青蓝眉毛上此时还附着的一层薄霜,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比三年前更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与之前余文明所说的做任务时受伤有关。 即便如此,秦含倒不认为吴青蓝是个坏人,在她看来这种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人,反而比那种成天笑脸相迎的人看得顺眼多了。 “吴师姐,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秦含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高挑女子,生怕在对方脸上看出拒绝的神色。 吴青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又好像是透过她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总之,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秦含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她心理素质很好,马上继续道,“听说师姐前段时间接了看管灵田的任务,这个月刚好要交,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任务转交给我?” 吴青蓝听了这话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低头沉思,久久不语。 就当秦含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却听到耳边刮过一阵冷风,隐约似乎听到了一个极轻微的“嗯。” 意料之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出奇的顺利,秦含真觉得今天所受的种种磨难真的应验了“否极泰来”四个词。 擦身而过之际,秦含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吴青蓝的衣袖。后者几乎是同时反手抽剑,刺向秦含的脖颈。 秦含动作也不慢,立即从储物袋中一物朝抵挡。 哐啷! 抵在剑尖处的物什表面有了几道裂纹,吴青蓝这才看清这竟然是一个纳物木匣子。 “吴师姐,这是个误会,我不是想要袭击你,只是想送你灵宠一些零嘴。”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青鸾 木匣盖子的表面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纹,秦含下意识就伸手抚上那道裂纹,却感觉指腹触及之处除了那道裂纹外,别无他物。 这刻阵什么时候消失了? 应该是吴青蓝那一剑破坏了这匣子上的阵法。 果然坊市摊子上买的东西就是不靠谱。 失去阵法加持,盖子也压不出了,纳物匣子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停地往外喷出各种各样的灵宠食物。 还好秦含早有准备,之前刘虎就给过她几个纳物匣子,当即随手就将这些喷洒出来的物品尽数收入其中,重新装入储物袋中,朝吴青蓝递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这些具有空间属性的物品,只要是低等级的似乎都能被高等级的收入其中,纳物匣子可以被储物袋收入,储物袋可以被储物戒收入。 而这综上所述的储物工具都能被收入戒子空间中。 至于改良版的可供武者使用的储物戒的等级,就刚好卡在储物袋与储物戒之间。 她至今为止见到过最离奇的就是铃铛手链不能被芥子空间收入,却能被小铃铛吞入腹中! 难道说,小铃铛是比芥子空间更厉害的储物工具? 秦含脑洞有点大,细思极恐,被子的奇思妙想给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可当她回过神来时,手上的储物袋早就不见了。 一只冰属性的青鸾盘旋在她的头顶,嘴里正叼着一个灰不溜秋的储物袋。 “主人,这都是些什么玩意?能不能吃啊?” “冰,还回去。” 由于二人有主仆契约在身,此时又是用的传音,秦含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但也不难猜出此时二人的互动。 只见青鸾抬起高傲的头颅,将储物袋扔到秦含面前,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就当这储物袋就要落地之时,突然冲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狗,一口将储物袋叼在嘴里。 接着就是。。。。。。 “汪汪汪!” “啾啾啾!” “......” 鸟飞狗跳,一阵喧闹。 罕见的,吴青蓝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也出现了一丝裂纹,如果让其他苍雪峰的弟子知道了恐怕是要沸腾了! 这简直是要炸裂了啊!!! 秦含心中似乎是有一万头草泥马才狂奔,额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伴随着鸟叫和犬吠逐渐狰狞。 这货居然又不听她指挥就瞎跑出来!果然,这就是平等契约的弊病!!!! 吴青蓝广绣轻挥,下一瞬,那只高傲的青鸾就不见了。 秦含也引动契约之力,想将小铃铛收回,可是面前的大白狗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鼻子凑到储物袋跟前一个劲的嗅。 在它看来,这该死的臭鸟就是不战而逃了!不,应该是落荒而逃! “小铃铛,回来!” 秦含没好气地给它传音,而这传音仿佛是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 吴青蓝看向秦含的目光有些疑惑,后者立即面上大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么上前,一把提起大白狗后勃颈上的皮肉,一股脑扔进了芥子空间。 “平等契约?” 听到这轻飘飘的四个字,秦含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还请吴师姐帮我保守秘密。” 一般的主仆契约,只要主人还在,灵宠死了,还能重新契约别的,但是主人一死,灵宠必定会死。 而平等契约自是不必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碍,我也是。” 说完这句话,吴青蓝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只留秦含一人呆呆站立在冰面之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吴青蓝果然冷,和祁进有的一拼了,难不成吴青蓝也是冰灵根修士?似乎苍雪峰也只收有冰灵根或者水灵根的弟子吧? 还有,什么叫她也是? 那只青鸾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听话好吧? 和这只傻狗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臭丫头,我才不是傻狗!” 小铃铛稚嫩的声音在秦含的脑海中响起,语气中满是愤然。 “你不是傻狗是什么?没有得到我的召唤就随意冲出芥子空间,怎么,这会儿就不累了?” “哼!你在坊市里买零食的时候我就醒了!” 这语气里酸味仿佛是打翻了一仓库的陈年醋坛子,酸的秦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是不是生病了?” “哼!你买零食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么?” 秦含语塞,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预算太高,早就超出了她的经济能力范围,这也是有心无力啊。 “哼!你这么热心,人家还嫌弃呢!” !!!! 想起方才那一幕,秦含的内心也是百爪挠心,几乎要发狂。 就她这暴脾气,要是刚才那只傲慢的杂毛鸟不是吴青蓝的灵宠,估计她早就用雷法好好教它怎么做鸟了!!!! 但是想起小铃铛的行为举止,她就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那我还要好好感谢你了?把我送出去的东西给抢回来?!” “害,那不是人家嫌弃咱们买的便宜吗?我要是不要,那多浪费啊!” 说实话,青鸾作为吴青蓝的同生共死的伙伴,平日里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显然,吴青蓝作为一个内门弟子,收到的福利肯定是要比秦含这个初来乍到的外门弟子好的太多,青鸾看不上她买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尽管能够理性的分析这件事情,秦含还是心里十分不爽!!!!! 她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给这只杂毛鸟颜色看,教它怎么尊重他人!!!! 小铃铛悠闲地嚼着零食,一边道,“我看这只臭鸟不简单。” “怎么说?” 秦含眉头紧锁,吴青蓝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神秘秘的,难道她的鸟也不寻常? 小铃铛停了嘴,沉声说道,“这种感觉很奇怪,有很熟悉。小爷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到它的等级,似乎是有什么阻挡了我的窥探。能够阻挡我的存在,已经不多了。” 秦含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某些犬,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看清点现实。还记得某犬和云紫打架的时候可是不分上下呢!就这样的犬顶天了,炼气五层。”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受伤 回到绿林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小铃铛吃饱后便在空间里美美的睡觉去了,秦含也乐得清闲自在。 “回来了。” 熟悉的醇厚男声在身后响起,车轱辘在树叶上碾过的沙沙声随之而来。 “见过峰主。”秦含朝身后的来人行了一礼。 鹿灵道人此时正低头抚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鹿灵道人的头顶,墨色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白玉簪子梳在脑后,三千青丝慵懒的披散下来,在晚风中摇曳。 “东西都带回来了吗?” 倏然抬头,一双吊着的三角眼突然和秦含对视,直教后者打了个寒战,不动声色的错开目光。 秦含心里仿佛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这副尊容和方才想必反差太大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了,秦含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内心。 她努力使自己心绪稍稍平复一下,才道,“弟子,幸不辱使命。请峰主过目。” 秦含将储物袋和卷轴都递给了鹿灵道人,然而后者并没有仔细查看,便将储物袋收入衣袖之中。 一转车轮,竟然就要离开。 “峰主,还剩。。。。。” 不待秦含说完,鹿灵道人的影子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句,“剩余的都归你了。” 想不到这外貌如此矛盾,行为如此怪异的人竟然是个这么大方的人!秦含立即给鹿灵道人加了一个标签“慷慨大方”! 绿林峰东侧的一处洞府内,刺目的火光充斥着整个洞府,热浪扑面而来,敲打金属的声响清晰可闻。 男人油光锃亮的头顶差点就要擦到顶上的石壁,他的身形较常人要大上不少,粗壮的手臂肌肉盘虬,缠绕的青筋凸起,像一条狰狞的巨龙般扎根在手臂上。 他的五官看上去倒是极为中正,一看就是一位正义感十足的中年大叔。这样的五官足以让人信服,谁都不相信长着一张这么老实脸的人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嘭! 洞府大门轰然打开。 光头大汉看到来人,停了手中的大锤子,上前躬身行礼道,“恭迎主人。” 来人的声音富有磁性,“材料都给你备起了,现在就开始吧。” “是。” 接着,二人再没有多余的交流,洞府内又响起了金属敲击的声响。 夜晚的绿林峰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于凡俗的蝉鸣都似乎销声匿迹,只有山间的夜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声。 夜色朦胧,看不到一丝月光,也没有一颗星子,整个绿林峰都笼罩在一层浓郁的暗色之中,教人看不到希望。 “累死我了!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刚吃完两粒辟谷丹,秦含便躺在石床上,摆出一个大字,望着头顶照明的月光石,有些出神。 自从父母和姑姑都不在了,她一个人经常夜里被噩梦惊醒。 每次的梦境无非都是家里遭了大火,全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连房子一起烧的连渣都不剩。 所以,她后来也不睡觉了,只是通宵打坐调息。 打坐调息在缓解身体疲劳上与睡觉的作用无甚差别,但秦含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概是做凡人的时候留下的习惯吧。 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庇护所,找到了碧晨界一大巨头做靠山,再也不是漂泊无依的一个人。 有了这样舒适的环境中,睡眠质量也得有保障才行。 秦含刚闭上眼睛,不到三息后,复又睁开。 随手从储物袋中掏出白天在坊市买的一个防御阵盘,往洞府门口一扔,心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空间没有白天黑夜之分,里面此时如白昼一般,小河边的“翠与”与种下去之时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要是放在外界生长,恐怕会更慢吧。 路过河边的时候,秦含竟然看见河里有一群小鱼苗。 随手捞上来几条,发现这些鱼通体赤红,眼睛呈现出橘黄色,竟是如琉璃般好看。鱼身上散发出的清灵香气和河水散发出来的如出一辙,若是没有长期的接触,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说明这些鱼其实一早便在,只是它们成长速度太慢,起初太小,以至于秦含并未及时发现。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鱼,尝起来又是何种滋味? 掌心传来的刺痛直直传到了心底,就连灵魂也是为之一颤,秦含整个人都不好了。 急忙将手掌中的鱼苗扔回河里,接着就发现右手掌心处有一道很浅的血痕。 这种伤害对于她来说是微不足道,但刚才感受到的痛处却也不是假的。难道是因为这小红鱼太过年幼,所以她才没有受到威胁? 有点意思,若是如此,这鱼吃起来当更美味! 河里的小鱼苗似乎是能够听到秦含内心的声音,纷纷跳出水面,翻腾着,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就像是,就像是在举行一场示威活动。 见此,秦含不禁咂舌,这个太一世界也太过玄幻了,竟然连鱼脑子都这么好使! “行了,行了,我暂时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听了秦含的话,这些红鱼翻腾的数量和幅度都有减少,但仍是聚集在一处,不肯离去。 难道这就是,团结就是力量? 秦含苦笑一声,这好歹是她的地方,这些小家伙不给租金就算了,难道还要向房东抗议? “你们别闹了,在没收到我的租金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宰了你们的你们放心!” 某女站在河边,拍了拍胸脯保证。 看着手上的伤口,实在是影响美观。秦含立即拿出药膏涂在手上,掌心的刺痛被凉意代替。 因着这不过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凡药,秦含也不指望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只希望能缓解一时之需,别让伤口发炎才好。 秦含也不理这些鱼群,一转身朝茅草屋走去。 小心翼翼地推开茅草屋的大门,一只白色的萨摩耶正蜷缩成一团睡在蒲团上。 秦含放轻了步子走过去,给它盖上了一件毛毯,便上了自己的石床。 有洞府外的枫树林阵和门口的防御阵盘双重保险,秦含倒也不怕进空间会被什么人察觉。 外界一天,空间内就过去三天,这样的时间流速,足以支持秦含睡到自然醒,而不被外人发觉异样。 第一百三十章 冤家路窄 秦含舒舒服服地在芥子空间里睡了两天,并且还练习了一天的天雷诀。找这样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摸到天雷诀的触及门槛。 “刷!” 刚出洞府门,秦含迎面就撞上一支飞来的传讯符。 将符纸打开,里面出现了一句话。 半个时辰后,去校场参加外门弟子训练。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并没有落款,但秦含想也不想就知道这肯定是鹿灵道人留给她的。 校场,她刚入门派之时,余文明就在路上指给他看过,路她现在也还记得。 现在外头的天才蒙蒙亮,她的辟谷丹早在空间里的第二日就吃完了,想着刚好赶着今日早晨一道去找鹿灵道人要。 这下看来,是不行了,只能去膳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了。 抽出飞剑,轻轻一跃,稳稳落于飞剑之上,直直飞向膳食的方向。 膳食养的位置离绿林峰较远,刚好是两个方向。秦含只有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也就是在一个小时之内要到达并且吃完早饭。 双手十指翻飞,连连不断打出好几个法诀,因着天色尚早,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子,秦含又催动了风灵的力量,硬生生将原来的速度提升到了四五倍之快。 就像是天边划过的一颗流星般转瞬即逝,在微亮的天空中拉出一道细长的白光。 然而,这一奇异景象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在距离膳食堂堪堪一千米左右的时候,秦含才将速度放缓,慢慢减速到了最初的原本速度,才晃晃悠悠地踩着飞剑,降落在膳食堂的空地上。 与来时相比,膳食堂算是热闹的,来来往往的弟子大多都是穿着秦含一样的外门弟子服,只是腰间的身份玉牌上的所属峰不同而已。 内门弟子大多都已经辟谷,就算没有辟谷的也有自己的小厨房,条件好的还有服侍的丫鬟小厮或者婆子,更本不用来食堂吃大锅饭。 这就是外门和内门的差距!怪不得那么多人消减了脑袋都要进内门! 绕过端着盘子穿梭不停的人群,秦含来到了打粥的窗口,这不来不知道,以来吓一跳。 居然又这么多人在排队!!!!!! 秦含耷拉着脑袋,任命地走到了打粥队伍的末尾。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她时。。。。。 打粥的婶子对她抱歉地讪笑,“不好意思,今天的粥售空了。” “不是吧?这就没了?” 秦含有些不信,双手扒在窗台上,踮起脚尖拼命往里头张望。 “这不还有吗?你看!” 打粥的婶子顺着她的小手指看去,果不其然,大锅里还有剩余。 “啊,呵呵,不好意思,这些粥早就有人预定了,请你下次再来吧。” 秦含有些怀疑的看了这婶子一眼,不过从她那张淳朴的面容上也看不出什么。 这膳食堂做工的人大多都是一些修为低,晋升无望的修仙家族族人,大多都是旁系,执笔门派里的杂役待遇稍微高出那么一点。 秦含也实在是想不出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会故意刁难她一个新来的外门弟子,便也不去多想,或许真的是有人预定了也说不定。 一转身,跑到了队伍最短的面条售卖窗口。 又过去了半刻钟左右,终于等到了她。 “实在是对不住,不好意思,我们的面条已经没有了,请你下次再来吧。” 大叔看起来同样也是个老实人,秦含也不愿为难他,只是点点头,自觉地走到包子馒头售卖处。 可是没过多久,她再次听到了同样的话,“不好意思,今天的包子没有了。” “那馒头呢?” “这个,这个,也没有了。” 面前的老奶奶同样也是属于看起来慈祥可亲的那群人,秦含也不好对一个老人家发脾气。 只怪她来得太晚了,出师不利啊! 就当她刚准备直接去校场的时候,扭头一看! 刚好看见一同样身穿外门弟子服的人站在了卖面条的窗口。 而下一瞬,这人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秦含这暴脾气,腾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到卖面条的大叔面前,没好气地大声质问。 “你方才不是说已经卖完了吗?这么刚刚的那个人就能买到?” 这大叔显然也是没想到,秦含会去而复返,也是被她吓了一跳。 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道,“我,我,我大概是,大概是记错了。” “行,你记错了,那我现在还要一碗面,现在就给我吧。” “现在,现在,现在恐怕不行,已经,已经没有了。” 秦含差点被这回答给气笑了,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冰冰地看着面前四十多岁,却只有炼气一层的汉子。 这种像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是她最擅长的。 这汉子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哪里见过这么犀利的目光。 吓得面色发白,身体抖如筛糠。 没想到这样一个只有炼气一层的小姑娘也能释放出这样的威势,眼神更是骇人!!!!! 此时秦含的修为调到了炼气一层,她向来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但这也不以为,她就要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这种情况,一定是有人看她不顺眼,给她使绊子。 “呵呵,我当时谁呢?不过是绿林峰的那个废物罢了。怎么,就你这样的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这男声阴阳怪气的,秦含听了极为刺耳。 不过她敢肯定,这个人她绝对没见过!!!! 面前走来三个人,左边一人手持折扇,看起来不像个玄修倒像个儒修。 不过再怎么装出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嘴里说出这样下作的话,还是将他的本性暴露无遗,方才开口讽刺她是废物的人正是此人! 他身旁两个人,右边那个看起来五官平平,看起来倒不像个有多坏的人,只是秦含看了就是不喜。 中间那人尽管也是穿着外门弟子服,但显然质量在这三人中是最好的,他的长相也是三人中最为出众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妒人之能 “三位,不知我有什么得罪了你们的地方?” 秦含连师兄都省了,她也看出了这三人显然不是偶然冒出来了,说不定这里的事情就是他们计划好的。 刘享平将翠玉骨扇刷的一声打开,“得罪?你得罪的可不是我们。” 张启达接着道,“现在整个碧晨界都在看我们流云宗的笑话,你得罪了整个流云宗?”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秦含一头雾水,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肯定与她的资质有关,这不是什么好事,思及此,秦含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站住!” 中间站着的男子走到秦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十年大选的第一么?怎么,这就想逃跑?” 秦含停了步子,仰起头,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我这个废材都能当第一,在我看来已经比某些人强上太多了!!” 陆羽凡给气笑了,“就你这个废材,不仅给我们流云宗丢脸,还更是狂妄自大,不知所谓。” 在膳食堂吃饭的弟子,除了新生之外大多都认识陆羽凡,而对于他面前的瘦小女孩却是知之甚少。 不过,听这么一说,倒是知晓了原来这人就是近日来传的沸沸扬扬的“十年大选第一名”! “就这样的废材也好意思来我们流云宗?” “唉,师弟你也别说的这么难听。人家天赋高着呢,就是测不出什么灵根资质。” “测不出灵根,就找不到合适的功法,就这样的筑基都难,和废物有什么差别?” “人家好歹也是第一呢!” “......” “......” 这样的窃窃私语声接二连三地在大厅中响起,秦含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闭了闭眼,不再理会众人,直接越过陆羽凡就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 陆羽凡看见秦含竟是直接无视他,心中顿时怒过中烧,拔剑就朝秦含刺去。 这一刺却是直朝她心脏跳动之处而去!! 秦含眯起眼睛,眼中寒芒一闪,轻轻一侧身就躲过了这一攻击。 这一剑打偏,下一刻,打粥的窗口,木制的台子瞬间化为齑粉。 打粥的大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蹲下身,躲了起来。 其他外门弟子见此,也纷纷避让,不敢上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犯到了这位外门的新起之秀,陆羽凡的脾气差可是远近闻名的! 秦含双手抱胸,冷冷瞥向面前的青年,“你意欲如何?” 陆羽凡也是心惊于秦含的诡谲身法,不敢再轻易出击,只是警惕地与她对视,防止她出阴招。 自己一个炼气三层顶峰,不久就会进入炼气中期,在外门大比中一举夺魁,怎么可能连一个去去炼气一层的废物都教训不了? “你要是跪下磕头,向我们所有人道歉,并且立誓不再以流云宗弟子自居,我便放你走。” 此言一出,大厅中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将注意力专向这对峙的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等待着剧情发展的高潮。 但也有不少人开始悄悄传音。 “你说这秦含会下跪立誓吗?” “我看不会。” “会啊!肯定会!就她那样的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不是陆师兄的对手。” “对,而且陆师兄不久之后就要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呢!” 突然,一人出声,“你们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怎么哪都有你?是不是手头又紧了?” 那出声之人,一口否决,“师兄这是哪里话,修炼本就够枯燥的了,我们这不是要适当找个放松自己的机会吗?” “行,反正已经月底,马上就要发灵石了,我也不在乎就这么小赌一把。” “来来来,大家都来下注!” 不只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看向了方才说要开赌注的人。 见到陆羽凡面上并无愠怒,反倒是有些隐隐的兴奋,许多人纷纷拿出自己的身家就上了赌桌。 “秦含,你看,他们可都是很期待呢。” “无聊。” 秦含根本就不想理面前的男子,在她看来这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这男心眼太小,善妒罢了。 “让一让,让一让!” 赌徒们将三四个长桌子平凑在一起,做了个临时的大赌台,下注,叫买声震耳欲聋,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 “让一让,让一让!” 再次重复了一遍,见还是没有人让开,青年也不等了,直接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昱梁,你怎么来了?” 秦含看见有人冲了过来,还以为是陆羽凡搞的鬼,正一脸防备的看向来人。 没想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昱梁。 这个点,他不是应该在任务堂好好干活么? 昱梁看到秦含,先是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用厚厚的刘海将整个额头包住,险些有点认不出来她。 “秦师姐,这个,给你。” 说着,昱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馒头,递给了秦含。 “昱梁,你。。。。。。” 他们何时变得这样生疏了? “我昨日听杂役们都在议论你,就知道你今天。。。。。本来想给你发传讯纸鹤,但我也没有灵石了。。。。。也只好现在赶来,希望不要太晚。。。” 昱梁心有戚戚的看了一眼陆羽凡,果不其然,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杀意。 “不过是个杂役,这里哪还有你说话的份?膳食堂这种地方可不会为杂役提供食物。” 刘享平将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手中轻轻敲击,走上前来笑道。 只是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只是皮笑肉不笑。 昱梁心中一凛,马上上前挤出一个笑脸,“陆师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先去校场?” 陆羽凡眉头深锁,“还有多长时间?” “陆师兄,还有半刻钟的时间就要上课了。” 张启达立即上前恭敬的回禀道。 陆羽凡看着刚搞起来的气势就要这样白费,心中有些不甘,但又想到今日授课的老师换成了最严厉的朱长老,也不由心中一狠,“诸位师弟,不如我们先去校场。”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受罚 这句话不是在询问,而是以命令的口吻,不容任何人质疑。 还不待众人做出反应,陆羽凡、张启达和刘享平三人便驾着遁光远去。 剩余的还在下注的弟子也纷纷收起家当,转移战地。 “秦师姐,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没事。” 秦含要摇摇头,继续道,“昱梁,你何时于我变得这么生疏了?” 昱梁低下头,道,“并非与你生疏,只是在这流云宗之中,不比在家里头,凡是都要讲究尊卑有序。师姐方才不以师兄相称,想必陆师兄三人定要拿此事刁难与你。” 秦含毫不在意,“不比管他们,是他们自己没有身为师兄的觉悟,竟然使这些腌臜手段来为难新人。等到见到长老,我定要好好的告他们一状。” “陆师兄可是陆家的家主的儿子,陆家算是流云宗附属家族里实力最强的了,张师兄和刘师兄在门派已久,和这些人的关系也是盘根错杂,这件事不好办。” “可是我们有证人,难道这也不行?” 昱梁闻言,身体止不住地微微轻晃了两下。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不愿意作证吗?可是他们这是明摆这的欺负人。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是朋友,但我不会帮你作证,你以后行事还是收敛些吧。” 昱梁塞给秦含一个纳物匣子,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口飞奔而去。 秦含打开纳物匣子一看,里头正整整齐齐摆放着四块下品灵石。心中有些微微苦涩,昱梁不仅仅是她的朋友,更是范山水的孙子。如果他真的帮她作证,指不定会连累道范山水的父亲。 其实,他今天能一个人一大早就跑到膳食堂来,她就应该心存感激了,不是吗? 将灰扑扑的馒头放在嘴边,心不在焉地啃了起来,单捏了个法诀,长剑出鞘,御剑朝校场飞去。 她也该是时候亮出自己的利爪了。 刚从膳食堂离开的外门弟子们,纷纷在校场排好了队伍,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朱长老的到来。包括陆羽凡三人在内,也是一派虔诚恭敬之态。 “你们,很好。” 洪亮浑厚的男声在众人头顶上响起,众人条件反射般立即朝来人行礼。 “恭迎朱长老。” 飞剑上下来一个长相中正的中年男子,环视了众人一眼,立即眉头一皱,“怎么少了一个人?” 朱长老走到了众人面前,又扫视一圈,“陆羽凡,你点一下名。” “回长老,我们已经点过了,差秦含没来?”陆羽凡上前朝长老行了一礼道。 “秦含?” 朱长老抓着山羊胡,沉思许久,才缓缓道,“秦含是何许人?” 刘享平忙上前,道,“回朱长老,这秦含可是绿林峰的新进守峰弟子。” 朱长老更加疑惑,“绿林峰?守峰弟子?” 张启达也凑了过来,“没错,这秦含年仅十一岁就是炼气一层,还一举拿下了此次十年大选的头名!” “我看啊,就是仗着自己拿了第一名,就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 “这是第一天就要立下马威呢!” 张启达一说完,便有弟子纷纷附和起来。 这次,奇怪的是朱长老并没有责备他们,只是沉思。 他记得,似乎听宗主说过,这次的确是招揽到了十年大选的第一名。不过,宗主和其他长老面色看上去都不太好,各个讳莫如深。 眼下听众人这么一说倒是对这个叫秦含的弟子起了几分兴致,但是第一天上课就迟到,还是不可饶恕的! 这些外门弟子绝口不提之前下注的事,显然是陆羽凡封了口,可不代表他们心里不会去想,或许这秦含是真的怕了陆羽凡,不敢来上课了。 若是这样,那真真教人大失所望,好生无趣。 “开始训练!” 朱长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自觉地将方阵转化成两列队伍,绕着整个校场开始慢跑。 刷! 一并飞剑稳稳落地,溅起大片尘土。 “朱长老,弟子来晚了。” 秦含单手掐诀,长剑立时飞回剑鞘。 “你倒是厉害,这才短短几天就将飞剑使得出神入化。” 朱长老的声音听有些别扭,秦含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赶忙躬身执晚辈礼。 “弟子区区炼气一层,实在是不敢在长老面前班门弄斧,长老谬赞了。” “是不是谬赞,我心里清楚。不过,今天是你第一次上课,你就做出这样的事,你说该怎么办?” 若不是陆羽凡等人找不痛快,后面又和昱梁不欢而散,也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总而言之,还是她托大了。 朱长老看起来就是个严厉刻板的老头,要是今日不能善了。 “长老不必为难,秉公处理即可,弟子愿意受罚。” “好,你倒是个有胆气的。” 此时,刚刚跑完一圈的众弟子都回到了起点,不少人看见秦含正在受批评的模样,都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这秦含也太倒霉了,迟到了可是要挨板子的,那板子可是能打的她开肉绽,给她留下终身阴影!” “就她那小身板,不说十大板子,就三板子,就能丢了一半的命。” 一个女弟子,调笑道,“你们说,她挨了板子后还能跪下来吗?怕是趴在那里动都动不了吧?等会儿你们抬他回去么?” “我可不敢,要是让陆师兄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就是,我才不干。” 其他女弟子也纷纷摇头,表示自己和秦含不熟。 朱长老撇头,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众人,有些恼怒。 “方才说话之人再加十圈!” 说话的弟子纷纷闭了口,马上开始排队跑步,生怕动作慢些,这老头就要加罚。 他们今天还是太大意了,怎么就忘了朱长老可比看热闹重要多了。 都怪那个秦含,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分心。 秦含有无形中莫名躺枪,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不友好的目光,她真的是不想多说什么了,和这种愚昧无知的人! 朱长老大袖一挥,沉声道,“陆羽凡,你来执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球术 陆羽凡上前,选了一根板子,“张师弟,你来试试。” 张启达虽心里不喜,但面上还是保持微笑,接过板子,在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当即,手掌心就红了一大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见此,刘享平称赞道,“陆师兄您真是抬头眼光了。” 朱长老一挑眉,斜眼看向刘享平,后者立马低下了头,退到人群中,不敢吱声。 陆羽凡清了清嗓子,“长老,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了?” “可。” 朱长老沉吟一声,示意可以开始。 “秦师妹,请吧,师兄可是会秉公处理的,你可得忍着些。” 看着陆羽凡那似笑非笑的嘴脸,秦含就不愿和他多费口舌,反正朱长老也在旁边看着,秦含也不怕他耍什么阴招。 “少废话,快开始!” 秦含不耐烦,自己抽来一张板凳趴了下来。 陆羽凡兴奋地举起板子,就要打下来的时候。。。。。。。 “等等,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先上课,待会儿我亲自来执行。” 陆羽凡手中的棒子应声化为齑粉,同样消失的还有他一颗火热的心。 朱长老大喝道,“上课!” 众人立即集合,而后又自觉散开来,在保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列好方阵。 秦含闻言,也站了起来,朝队伍走去。 因着并没有人给她让位置,她也只能独自站到了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朱长老倒是没有再多管她,“今天我们练习基础法术,新来的弟子中,炼气期以下的自觉出列。” 第一排站着的都是陌生面孔,一看便知是新进弟子。 朱长老的话刚说完,几乎所有的新进弟子都自觉向前迈了一步,除了最右边站着的一个小男孩,当然还有最后一排的秦含。 “炼气期以下的人每日晚上要加训,直到引气入体为止!第一排最后一人和秦含出列。” 秦含听到朱长老喊自己,有些诧异,不过想到自己好歹也是炼气修士,在新进弟子中算是比较特殊了,这倒不足为奇。 只不过这个男孩倒是看着面生,在她印象里似乎在十年大选里头并未看到过此人。 朱长老指着那男孩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木讷了老半天还是一声不吭。 “抬起头来,说话!” 朱长老的脾气也不好,看见这么怯懦的孩子更是没来由的恼怒。 男孩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瑟缩道,“回,回长老。我叫,我叫钱谦。” “钱谦你和秦含到这边来。” 秦含和小男孩立即上前,站到了朱长老的面前。 “你们都是刚刚引气入体不久,堪堪达到炼气一层,我就教你们最简单的火球术。” 说着,朱长老将灵气灌输与手掌之上,双手是指翻飞,连连打出好几个法诀。 顿时,秦含只感觉四周温度骤然提高,噌的一下,一团成人拳头大的火焰就在面前凭空出现。 第一次看到这么诡谲神奇的场景,秦含十分好奇,刚要伸手去触碰,却是被身旁的钱谦扯了一下袖子。 “你不要命了,这可是灵火!” 灵火,秦含听过,顾名思义就是灵力化成的火焰,这种火焰虽不比天地异火或者妖兽的天生兽火强悍,但比之凡火不知强了多少。 秦含现在只不过是比武者强上那么一些,要是真的被这火焰烧着了,后果不堪可想。 “钱谦,你说的不错,看来功课没少做。” 冷不丁被朱长老这么一表扬,钱谦的脸上马上起了两朵绯红。 秦含也发现,钱谦是个十分腼腆的小男孩,方才也只是潜意识中要帮她才多说了几句。看来这孩子本性不坏,倒不如尝试着结交一番。 “秦含,你下次要注意了,这样的事情是很危险的,下次不得在用手触碰。” 秦含立即朝朱长老躬身一礼道,“弟子受教了。” 起身时,果不其然,不经意间瞥到队伍中一大群人用着戏谑的目光看着她。 “好了,你们现在也来试试吧。钱谦你先来。” “是。” 经过方才的事情,钱谦对于被点到名也不是那么羞涩了,他学着朱长老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开始掐诀。 三息过后,在他面前两拳头的距离处,出现了一颗极其微弱的火星。 他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扩大,下一瞬,这火星就消失了。 朱长老,摇了摇头,“钱谦,已经可以了,你尽力了。下课后要多加练习。” 秦含还未等朱长老点名,便自觉地上前,将灵力灌输与指尖,学着朱长老的指法,三两下就将这一串繁杂的法诀打完。 噌噌噌! 前方的空地上空顿时亮起了三团成人拳头般大小的火焰,这火焰的颜色竟然隐隐比朱长老凝结出来的色泽还要纯正! “哇!好厉害!” 不知是谁赞叹了一句,众人才回过神来。 秦含看着众人的反应自是有些得意,不过瞥见一旁默默不语的钱谦时,面上的笑容也是一僵,随即收了火焰。 “不错不错!秦含,你再来试试这个。” 朱长老看着秦含时双目发亮,仿佛是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十指翻飞间,他这次只用了三个法诀就制造出了一团拳头大的火焰。 秦含看得很认真,发现这越到后面用的指诀越少,甚至想象过,到最后,只要一个念想便能达到目的。 果然是大道至简么? 随即,便学着朱长老的方法开始练习起来。 第一遍指法打完,面前无丝毫动静,有不少老弟子已经开始嗤笑。 “咳咳,笑什么,你们这招不是练了小半个月才学会的吗?我看秦含天赋比你们高多了,不出三遍就能学会。” 朱长老转身对秦含继续道,“你的指法有些不对,应这样。”说着,他又演示了一遍。 秦含这次看的更是格外认真,果真在练习第三遍之时,达到了朱长老同样的效果。 朱长老不由赞叹道,“果然天赋很高,不愧是第一名。你再试试能不能自己简化这套指法。”秦含敛眉沉思,仔细思考最开始的指法与方才指法的不同之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挑拨 众人见她低头不语,纷纷抱起了看好戏的心态。“陆师兄,这秦含未免也太自大了些,朱长老就是这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不成?” 陆羽凡没有理张启达,而是紧紧盯着秦含瘦小的身形,今日要是不能撮一撮这小丫头的锐气,指不定外门第一的名头就要让她给抢了去! 他怎么可以被一个新人占了名头? 措不及防,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脸颊上隐隐有汗珠浮现。 不到三息的功夫,面上立刻被一层薄汗笼罩。 “怎么这么热?” 这位弟子话音刚落,众人面前立时出现了一团一人高的火焰,把众弟子惊骇的神色映照的清晰无比。 顿时,校场上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沉默。 待火焰消失,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 “你们看见她是怎么掐诀了的吗?” “没有。” “难不成是没有掐诀,达到了通神境界?” “胡说八道,她才多大啊?” “就是,怎么可能,不过是个刚刚炼气一层的小丫头罢了。” 就连刘享平也忍不住道,“我刚才一直盯着她看,的确未曾看见她出手。” 张启达有些不信,疑惑地转向陆羽凡,“陆师兄你看清了吗?” 陆羽凡藏在袖袍中的双手紧握,指节泛白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而不自知,沉声道,“我不知道,没看清。” 其实,最关注的秦含的人就是他了,他怎么可能会没看见。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当然,他也不信。 “天人合一!是天人合一境界!” 朱长老大手重重地拍在秦含的肩膀上,仰天大笑,“果真是我流云宗气数未尽,有如此天才,未来可期啊!” 众弟子也第一次看见素日里不苟言笑的朱长老有如此失态的一面,不由咂舌,看向秦含的目光也不再是之前的轻视,羡慕嫉妒横都有吧。 只不过有个别几个人转头悄悄朝陆羽凡瞥了一眼,其中滋味估计只有当事人能够体会到了。 陆羽凡面色阴郁,一张脸紧绷,似是不愿看见其他人看他笑话,也出声附和。 “请朱长老放心,我等流云宗弟子定然不会有负重托,定然会竭尽全力修炼,报答宗门的培育之恩。” 朱长老也是第一次这么欣慰,忙对众弟子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流云宗下一代有你们,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算是无虑了。” “对了,秦含,你天赋悟性如此高,想来灵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知是何等资质?” 秦含挤出一个恰到适宜的笑容,“回长老,弟子天赋不差,灵根也不差,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秦含双手一摊,无奈地认命道,“只不过碧晨界的测量工具太差,测不出来我的资质罢了。” 秦含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种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怅然,又有种脱离世俗的洒脱,直教人看了大跌眼镜。 什么叫碧晨界侧量工具太差? 难不成她还去过别的界面,或者是想去别的界面? 是了,进入这些一流宗门的人谁不想去沧澜界开开眼呢? 不过似乎这碧晨界用的测量工具就是从沧澜界带过来的吧? 朱长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唉,难道真是天意如此?也罢,你先多联系这样的基础法术,以你资质和悟性,十年内修炼到炼气后期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筑基有些。。。。。也罢,也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十年?秦含有些不以为然,怕是用不了这么久时间。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练习我上节课教你们的缠绕术!” 朱长老心中不快,对着面前无所事事的一众老弟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就连旁边的处于武者阶段的新弟子也开始争先恐后的胡乱开始练功,你一拳我一脚好不热闹。 朱长老实在是没有心思在这里待下去,这会儿正想着找宗主好好聊聊秦含的事情,他可不希望这么个好苗子就这么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功法就蹉跎岁月。 “今天你们先自己练习,等到了时间,就下课!” 众人看见朱长老远去的背影,也是心中一轻,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慢了下来,就等着下课了。 秦含正还在琢磨这方才她这招“天人合一”,虽不知朱长老所谓的“天人合一”是什么样的境界,但是她敢肯定,她绝对没有达到这样的地步。 方才,她不过是在心中演练了一遍那三个指诀而已,这心里推演的速度倒是比实际动作上快了不少,这才给了朱长老错觉。 “秦含,你,你,你真厉害。” 她正想着入神,并没有听见有人喊她。自顾自又思考了几遍,她觉得说不定还真能由此感悟“天人合一”境界,达到真正的心随意动! 走神之际,不由得向前迈开了几步,下意识就和身边之人错开了距离,想找一片安静的地界,独自思考。 “钱师弟,人家可是天才,能和你一样么?” 刘享平将翠玉骨扇往钱谦的肩头一拍,继续笑道,“我看啊,你方才好心提心她,指不定啊,她会觉得你嘲笑她什么都不懂,是个土包子呢。” “不会的。” 张启达也走了过来,“怎么不会,她可是十年大选的第一名,还是领悟天人合一境界的新起之秀,而你,不过是靠着钱家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你说,他会不会瞧不起你?” 钱谦闻言垂下眼眸,一声不吭。 从小他的天赋就要比旁人高上不少,身边的人都嫉妒他,他也没什么朋友,这次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天赋相当的人,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种被称之为归属感的东西。 他相信,他和秦含一定能成为好朋友,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的要残酷许多。 陆羽凡看着钱谦垂下的眼眸,幽深一片,不禁翘起嘴角。 不过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心思单纯至极,真是受不起旁人挑拨。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人 突得校场上响起一阵鸣叫声。 “是鹿鸣?” 秦含从未听过如此奇异的鸣叫,一抬眼就刚好看见,一禽鸟,形状像野鸡却通身是红色。 这鸟只是在头顶稍稍盘旋一圈,转瞬就飞走了。 “是胜遇!” “太好了!终于下课了!” 不少弟子已经收了剑,将脱下的外衣穿好,准备离去。 感情这鸟是来报时的?也不知胜遇是个什么鸟。 “钱谦,你知道胜遇吗?” 秦含很自来熟地拍了一下钱谦的肩膀,却是被他闪身避开了。 “胜遇是水灾鸟,被宗主收服在门派中,以免它出去作乱。” 钱谦的声音压得很低,似是不愿多说,扔下这一句话就急忙跑开了。 秦含有些不置可否,看来她的交友路还很漫长啊。 刘享平将他那把风骚至极的翠玉骨扇,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真是走到哪里都这么惹人讨厌,真不愧是你。” 紧接着,张启达和陆羽凡也跟了上来,三人刚好将秦含围在中间。 “让开!” “唉,秦师妹,你先别忙着走。朱长老忘了惩罚你,不如就让师兄代劳可好?”张启达上前一步,堵在秦含面前笑道。 “朱长老说过了,为了公平起见,自是要亲自惩罚,其他人莫要操心。” 陆羽凡挥手造了个结界,将四人一同困在其中,他实在是有些害怕秦含逃跑。 眼看自己被结界包围,秦含心中一惊,今日还是她大意了,好在空间还能用,她倒也不怕。 看出秦含有一瞬间的慌乱,陆羽凡嗤笑一声,“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同门都在,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就说说我们之前的帐,该怎么算吧。” “想让我跪下道歉,不能以流云宗弟子自居?简直可笑!如果我说不呢?” 张启平就要冲上去,一拳头挥向秦含,“你!真是不知所谓!” 一个旋身,秦含便轻易躲开,竟是连一片衣角也不曾让张启平触及。 好快的速度! 三人皆是被秦含的速度所震惊! 陆羽凡一皱眉头,“虽然你有些本事,可是悟性天赋再高,找不到合适的功法,自是没有出路。还不如现在为以后铺好路,以免抱憾终身。” “少废话,有话快说。” 秦含一贯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只不过碰到这三个卑劣小人总是越发暴躁。 陆羽凡在外门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哥,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他深吸了一口气,理顺了心中郁结,才道,“如果你不参加内门大比,之前的事情都可一笔勾销。” “我要是偏要参加呢?” 秦含抱臂冷笑。 陆羽凡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那就休怪我不顾及同门之情了!” 秦含再次冷笑,“你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们是同门。莫不是怕我太优秀,把你给比了下去?” 张启达真的无法容忍秦含的嚣张嘴脸,“就问你敢不敢和陆师兄比一场!!” “不敢。” 秦含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张启达,“......” 刘享平和陆羽凡瞬间石化,他们已经风中凌乱了!!!!! 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当然不敢和你比。” 秦含指了指陆羽凡接着解释道,“你都二十五六了吧?我今年才十一岁。你炼气三层顶峰,我才堪堪炼气一层。你入门时间比我久,学的技法比我多。我拿什么和你比?” “所以,你认输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羽凡脸上已是一片羞恼之色。 “不不不,我只是想,你可以自封灵力,和我来一场体能上的较量,当然,你不可以使用任何武器。” “好,就这么一言为定!我们去演武台,那里有禁灵力的措施。” 秦含叹了口气,“这么说起来我还是亏了。” 陆羽凡三人,“?” “你比我高,比我壮,我这不是亏了吗?” “那你说该当如何?” “咱们立誓,要是我输了,我自愿服从你之前所提的所有条约,包括不参加外门大比。要是你输了,你们三个就再不能找我的麻烦,还要将一半的身家给我。” 张启达第一个出声反对,“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要知道,他和刘享平在外门多年,先不说有多富裕,就说陆羽凡可是外门第一人,每月发放的灵石可不是一般弟子能比的!!! “好。” 出人意料,陆羽凡竟然一口答应了。 刘享平也有些不悦,“师兄,这明显就不公平!” 确实不公平,明明是陆羽凡带的头,要是赢了,也是他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和他们根本没有利益关系,怎么输了就要把他们扯进来。 “二位师弟,我们可是一体,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可是......陆师兄......” “怎么,你们觉得我会输?” 闻言,刘享平和张启达皆默不作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结界一扯,立时有一大群人朝这边看来。 方才他们也发现了秦含四人不见了,忽的出现了一个结界,心中都是甚是好奇,有不少人猜测秦含已经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当看见她完好无损,且面带笑容出来时,有一种活见鬼的错觉。 “各位,老规矩!看准下注,买定离手哈!过期不候!过期不候!” 又是先前的那位鼓动着其他弟子下注的人,他自己倒是挺积极,可这么久也没见他押任何一方,秦含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越看秦含便觉得越是眼熟,这人竟然长得有几分像万事通,但是和记忆中的不能完全重合。 难道这三年过去了,他还是个外门弟子不成? 在外门,秦含也就看到了他这么一个老熟人,之前的落霞谷小分队其他人难不成都进了内门? 是了,记得当时吴师姐和南宫师兄都是内门弟子,想必这三年,洛阳师兄也有所突破,进入内门不足为奇。 仔细看了看万事通几眼,发现他的长相和一起大不相同,但具体是什么不同,却有说不上来,可这性子没变倒是没变。 眼下,她这个身份倒也不好打招呼。之前的那点交际好像也微不足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满座皆惊(上) “万师兄,这么久倒是不见你下注啊?” “陈师弟,我这不是怕影响到你们下注吗?等你们都下完注,我就下。” 被叫做陈师弟的人看上去面容有些狭长,眉眼细长,生来就是一副猴精样。 他此时正凑到万事通的耳边,低语问道,“万师兄,你觉得谁会赢?” “这......陈师弟......这种事情......我觉得不好说吧?” “恰好,我也觉得不好说,不如我与万师兄一同下注如何?” 听到这句话,万事通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并且狠狠地在心里给对方比了一个中指。 不知道是众人发现了什么,还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押注的热潮渐渐退去,有不少人起了观望状态。 “压我自己赢!这是十块上品灵石。” 话音刚落,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就落到桌上的秦含两个字上。 十块上品灵石? 陆羽凡三人齐齐脸色一变,莫非这秦含还有什么后台不成? 被分配到绿林峰那种鸟不来事的地方,能有什么身后背景? 这些灵石莫不是偷来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只有精英弟子才能享受上品灵石的月俸吧? 这人不过是个刚进门的新手,还一口气拿石块上品灵石出来赌博? 这人怎么这么豪横!!! 有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出去是要被打死的!!! 众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纷纷改变了先前处于观望的态度,一股脑的将自己身上的值钱东西拿出来,压在了陆羽凡身上。 不知不觉,秦含这边的赔率已经到了一比十!!!!! “还有没有要下注的人?” 万事通环顾一周发现除了身后的陈某人之外,包括陆羽凡三人在内,场上所有人都下了注。 演武台也在校场之内,倒是不必换位置了。 秦含与陆羽凡双方皆立下了天地誓约,就连刘享平和张启达也被迫立约。 规则符文一消失,秦含和陆羽凡便上了演武台。 一脚踏上演武台,秦含就觉得身子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全身灵力滞塞,动动手脚都有些费劲。 看了一眼陆羽凡,果不其然,他也好不到那里去,显然也是没有自封灵力练过。 这倒是让秦含想起以前是武者的时候,父亲在院子里教她练功,那个时练功倒是比现累上许多,不过也更能锻炼体魄。 如果一个修士只靠灵力,而没有自身的体能,估计也是不会长久的,炼气和炼体必须穿管齐下! 思及此,秦含便开始活动筋骨,在台上练起了碎玉掌法和无影脚。 一开始众人见她这样做还有些不解,直到陆羽凡也开始施展拳法,众人才恍然大悟。 这演武台他们也只是把它当摆设罢了,自从引气入体之后便很少有人再上台比试,后面的训练老师也是更注重法术的教习。 陆羽凡一套拳法打下来,信心倍增,冷哼一声,摆了个起手式,“开始吧!” 秦含也学着陆羽凡的动作,摆了个同样的起手式。 “哼,挑衅?” 陆羽凡发出不屑地冷哼,已经开始进攻了。 他的拳刚靠近秦含身边,秦含便一个旋身,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就避开他的招式。 陆羽凡一愣,是他动作太慢了吗?这个废柴还挺灵活的。 下一次,他绝不会让她得逞了! 对于一个废物,如果不能快速解决的话,他还有什么颜面做外门的老大,所一一招没有得手之后,陆羽凡立刻就加快了速度。 出手迅速,简单的几个平时惯用的招式,他也能发出最大的威力,这就是高手的优势! 秦含不疾不徐,她现在还不想将自己的功法完全施展开来,而且她发现似乎陆羽凡的武技比碎玉掌法和无影脚法都要更加厉害。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看似柔和没有攻击力,可只有身在战场中的陆羽凡才知道,他快使出七分力道,都没能碰到秦含的一片衣角! 这让生性骄傲的陆羽凡愤怒至极!就算是在内门师兄身上吃了这样的亏他都受不了,何况这还是一个废物! “哼,秦含,你可知道,只要你见了血,就算输?” “生死无论?” 陆羽凡一时语塞,“那倒不是,点到为止。”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长老们知道他把秦含杀了,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动的手,他就别想在流云宗混了。 至于秦含能杀了他,这种可能,真的可能吗? 秦含听闻后却是有些失望,相比于要着家伙的一半财产,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言语上没占到便宜,陆羽凡更加气急败坏。 种种狠辣,迅速,直接攻向秦含最脆弱的地方! 演武台底下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陆羽凡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吗?他怎么看起来要人命一样? 准确地来说,他不是要秦含的命,但是却可以废了她。 宗主老冷哼一声,“朱长老,你看上的弟子不厚道啊!秦含今日第一次来校场,还未接触正是的训练,你的人怎就可以恃强凌弱?” 朱长老,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叫他看上的弟子,他还看上了秦含呢!这话说得好像倒是他和陆羽凡一边,专门欺负秦含似的。 话说到底是谁同意将这么个好苗子送去绿林峰那块鸟不来事地的? 话虽如此,作为陆羽凡的教习先生,还是要做些表面功夫的。 “陆羽凡,点到即止便够了!” 可是已经被秦含彻底挑起怒气的陆羽凡怎么肯听他的?他一向心高气傲,对秦含又是心存不满,今天不打的她半身不遂,他是不会甘心的! 秦含又是一个旋身,躲过陆羽凡猛力打出的一拳,接着避开的力道,闪到了他的背后,一个后旋踢,狠狠踢了过去。 十一岁的身材比起陆羽凡不知矮了多少,可那一抬腿竟然非常高,陆羽凡大惊之下回头,刚好被她一脚才在脸上,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呆了一下。 他英俊帅气的脸竟然被人踢了一脚! 尽管力道不够大,他也没有痛感,但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第一百三十七章 满座皆惊(下) 他竟然被一个废物打了!而且他还未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这......这怎么可能? 耻辱,这简直是他至今为止所受过的最大的屈辱! 演武台下面,刚才还低声议论的人,此刻全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瞪着眼睛,和陆羽凡一样的不敢置信。 谁也想不到秦含这样小胳膊小腿的十一岁女孩,竟然出手速度如此迅猛,而且还能踢了陆羽凡一脚,还是踢在脸上! 陆羽凡,可是快进入炼气中期的修士!就算失去灵力加持,自身本事也是不容小觑! 那个刚刚炼气一层的废柴......她真的是废物吗? 静寂无声的校场上,被称为陈师弟的弟子,拍了一下万事通的肩膀,笑道,“万师兄果然慧眼独具!” 万事通暗骂了一句死狐狸,要不是这家伙跟着自己押了秦含赢,他此时说不得能再把赔率提一提。 宗主也拍掌笑道,“朱长老,你教的弟子越来越不行了啊!哈哈!” 朱长老气不打一处来,他又不是陆羽凡的专属教师。平日里看这陆羽凡也是个精明能干的,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却挑衅同门,还是约战一个刚刚炼气一层的奶娃娃。 他方才去找宗主商量秦含修炼方向之时,宗主就要求和他一同来找秦含,没想到刚好撞见陆羽凡设擂台和秦含比武。 本来想上去阻止陆羽凡的,谁知却被宗主阻止,现在也去不了了! 只希望陆羽凡别把秦含给打伤了,否则!他定然不会轻饶他! 陆羽凡捂着自己的脸慢慢回过神来,死死瞪着秦含,眼睛里的狰狞和凶狠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甩了甩头,他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刚才一定是意外!绝对不可能有这样怪异的事情发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起阴谋诡计都微不足道!包括那诡谲的身法! 在他瞪视的目光中,秦含一袭月白色的外门弟子服,娇小纤细的身影傲然挺立着,眼神凌冽,微风轻轻掀起她厚厚的刘海,那一瞬间惊艳了时光! 整个人身上有种真正的高贵的气质,万千芳华,也不过如此! 秦含对着陆羽凡嗤笑,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不打了就认输!” “我杀了你!” 方才一定是他看错了!这人怎么可能那么耀眼夺目! 明明就是个厚颜无耻的狂妄之徒!!! 陆羽凡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敢给他羞辱,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了! 可悲的陆羽凡,到现在为止都还觉得是自己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量,才让秦含隔了自己这么大一个羞辱。 他要是知道秦含不仅不是炼气一层的修为,就算是体魄也较常人强健许多,更还有风灵雷灵护体,相当于有两条护身符在身,他一定会自己了断自己的! 陆羽凡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看起来精准无比,不愧是这么多年来的外门第一人。有不少弟子被他的动作震撼到,可见他虽然平时趾高气扬,但也确实没少在修炼上下苦功夫。 只是秦含的表现着实出人意料,也给了众人不小的打击。 他们自忖不是陆羽凡的对手,连陆羽凡都能在秦含手上吃个不大不小的暗亏,若是此时场上之人换做之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恰恰相反的是,秦含因着风灵和她融为一体的缘故,即便灵力全封,也能凭借出本能将速度提到极致。 陆羽凡的动作在她面前不知发慢了多少速度,就算是再精准的武技动作,速度仍是他的痛脚。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就是这个道理! 忽然间,一道寒光掠过秦含的眼睛,陆羽凡的长袖之下,居然偷偷握着一把匕首! 秦含猛地朝旁边让了一大步,故意没有完全避让开陆羽凡的攻击,让她的匕首自己的脖颈下轻轻划过。 从她的这个角度众人刚好能清楚的看清演武台上发生的一切,顿时一阵倒抽气声音响起。 然后,众人都向陆羽凡投去鄙视的目光,就连刘享平和张启达也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哥。 这秦含到底是个什么怪胎,竟然能逼得陆羽凡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杀了她! 秦含也太倒霉了吧?刚刚证明了自己不是废柴,现在就要身死道消了! 陈某人,一拍桌案,愤然道,“陆羽凡!真是欺人太甚!” 大家纷纷向他投去好奇地目光,这陈有光平时可是猴精猴精的,对陆羽凡的态度也算是很热情的,怎么今天就变了个人? 殊不知,某人这次可是听了万事通的话,将自己大半的身家都压在了秦含身上。 要是秦含真的死了,那可就输了! 陆羽凡和秦含立誓的时候都没有提不得伤害性命之事,毕竟这已经是门派里的潜规则了,可是就算陆羽凡真的失手杀了秦含,他也不算违背誓约。 而秦含,已经是个死人了,又怎么可能违背誓约? 这一场比赛一开始就存在着致命的漏洞,只不过大家都用人类基本的道德底线去弥补他罢了! 可有些人根本不是人! “别急,别急,后事如何,未尝可知。” 万事通拍了拍陈有光的肩膀,“师兄我可是押了全部的身家呢。” 宗主怒声道,“你学生竟然使用如此腌臜的手段!”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赶快救人吧!” 朱长老一抖袖袍,就朝下方的演武台飞去。 可是台上的一幕忽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就在匕首划过秦含的脖颈一下后,她戏谑地勾了勾唇角,冷冷看着陆羽凡,然后又是方才那一旋身,看准时机,又是一脚直接将陆羽凡手中的匕首踢飞。 只不过这一脚,比之前踢他脸时候的力道不止大了一分,看着匕首飞掠的方向,众人齐齐汗毛倒竖。 这匕首竟然直直插在了陆羽凡的双腿之间的位置,随之而来的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在场所有男弟子皆是胯下一凉,女弟子纷纷捂脸不敢直视台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视 朱长老也是满面通红,但是也想不出什么斥责秦含的话语,只能在心里给她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接着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羽凡,道,“陆羽凡,你今日输了,便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不得反悔。” 陆羽凡因为疼痛而清醒,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彻底晕厥过去。 张启达和刘享平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陆羽凡搀扶起来,便要离去。 “你们就这么走了?” 一把飞剑稳稳停在三人面前,秦含此时正站在飞剑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三人。 除了昏迷的陆羽凡,张刘二人此时面色十分难看,“陆师都这幅模样了,秦含,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是怕你们日后想起这件事会更加麻烦,毕竟财产可是会积累的。” 秦含说完还瞥了一眼双目紧闭着的陆羽凡,果不其然,他听到这句话,立即睁开了双眼。 “秦师妹,这是我的一半资产。” 陆羽凡也算是个识相的,掏出自己的储物袋便开始清点数目。 刘张二人见此,也纷纷开始掏腰包。 与此同时,赌桌上的众人也开始结算了。 万事通和陈有光二人赚得盆满钵满,笑得合不拢嘴,就这赔率,足够他们花上好一阵子了。 见到秦含解决了陆羽凡三人财务纠纷,万事通急忙迎了上去,将原先那个灰扑扑的储物袋还给她。 只是粗粗一扫,秦含便知其中有不少灵石,这可比搜刮陆羽凡三人的财产来的丰厚多了。 “恭喜师妹,一战成名。” 万事通急忙凑上前,和秦含热络的攀谈。 秦含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是侥幸罢了,一战成名愧不敢当。” 陈有光也跑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师妹还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秦含颇有深意的看了这陌生人一眼,“这位师兄是?” “在下,陈有光,这是万事通。” 秦含略略沉吟片刻,和二人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在角落里的钱谦看着秦含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含。” 面前突然出现一老者将秦含的去路拦下。 秦含皱眉,她发誓,不认识这人。不过并没有从老者身上看出什么恶意,变还是礼貌性的问道,“请问您是?” “哈哈,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流云宗的宗主。” 这老者面容清癯,身上也没有穿带有门牌标识的衣物,秦含没认出来倒也不奇怪。 “见过宗主,不知宗主找我何事?” “我看你在和人比斗之时体魄尚可,不知可有练过什么健体之术?” “未曾,不过武者阶段打的基础比较牢固罢了。” “原来如此,这个你拿着。”宗主掏出一枚玉简递给秦含,继续道,“你拿着这个去换些功法,只可以选三本,自己斟酌一下吧。” 去功法阁选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可是这需要帮门派做任务,赚取大量的积分换取。 想不到她竟然没来门派几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多谢宗主。” “你先别忙着谢我,如果你在外门大比上不能取得好成绩,可是要受罚的哦。” “这......” 这老头什么意思?那不成觉得她一个月能够连升两级,达到炼气三层? 还是早就看穿她的实力了? 秦含越想越是心惊,额头上的冷汗早就冒了出来。 老者看秦含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不由得嗤笑,“你别紧张,修炼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水到渠成。多接几个任务,练练手,说不定会有不错的收货。” 不会吧,她才刚上山几天,就要被赶出去做任务?不过这话到也不无道理,成天待在门派能成什么气候。 想到这里,秦含立即朝老者下拜,“是,弟子谨记。” 再抬头时,面前早就没了老者的踪迹。 回到绿林峰,秦含也没看见鹿灵道人,来到洞府门前却发现了两则传讯。 一则刚好是鹿灵道人留下的,上面说他要出去沧澜界一段时间,让她记得按时打理好绿林峰的事物。 秦含撇撇嘴,自从她来到绿林峰,就是被当杂役使唤的,这些事他再熟悉不过了。 刚要去看另一则传讯,却是那纸鹤自己先开了口,“秦师妹,我已在任务堂做好了任务交接,请你尽早去任务堂接收。” 纸鹤嘴里吐出来的话不带丝毫感情,就如同吴青蓝说的一般无二。 “陆师兄,那秦含简直欺人太甚!” 张启达本身就是三人中最穷的,这下子不仅赌注输了,而且还白送了秦含一半的资产。 刘享平将一只竹箭投进箭筒,叹了口气,“最难受的是日后我们再也不能给她使绊子了。” 床上躺着的陆羽凡立即坐正了身子,眼中一片阴霾。 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被单,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借刀杀人。” 刘张二人齐齐汗毛倒竖。 这家伙不会是玩真的吧? 真被那秦含打击得不轻? 刘享平将手中的折扇倏地一下打开,“陆师兄,那秦含现在可是风头正盛,听说宗主还给她了特权。” “什么特权?” 陆羽凡、张启达二人齐齐回头看向刘享平。 “有人看见宗主给了她功法阁的玉简。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被当做比赛奖励发放的,就算是最低等的玉简也能在一到三层选三本功法呢!” 张启达一摊手,不以为意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灵丹妙药呢。她不是个连灵根都测不出的废物吗?根本选不到何时的功法。” 陆羽凡闻言,危险的眯起双眼,盯着张启达,“你还认为她是废物吗?” 如果秦含是废物,那么陆羽凡不就是连废物也不如吗? 根据秦含的表现来看,她不仅仅修炼天分高,还悟性强,就连宗主也十分看好她。 更别说仅凭借体能就轻松击败陆羽凡了。 如果这样的人都是废物!!!! 刘享平轻拍了一下张启达的肩头,笑道,“她就是测不出灵根而已,说不得是什么了不得的灵根呢?记得千年前,沧澜界万剑宗的一位大能就是测不出灵根,但是人家依然是巅峰存在。” 沧澜界曾有一人,因测不出灵根被人鄙视,后来他铅华褪尽,亡者归来之时,他的灵根资质也浮出水面,竟然是罕见的混沌灵根!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降雨术 “你是秦师妹吧?” 面前的女子大约看上去十七八岁,面容普通,穿着外门弟子服,正在给盆长相与兰花相似的植物浇水。 秦含看见此处还有其他人,也是吃了一惊,难不成看守灵田的任务已经被人领取了? 忙问道,“师姐可是也接了看管灵草的任务?” 女子摇头道,“我不是来接任务的,这里是我管辖之地。那些看管灵草的任务都是我发放的。” 见秦含露出疑惑之色,她继续解释道,“我是青木峰的弟子肖红,因着最两个月有要事在身,无暇管理灵田,就发放了这个任务。” 青木峰的弟子大多都具有木灵跟,这样的人意味着战斗力相较于火灵根、金灵根修士弱,不擅长打斗,平日里在门派也就是负责种植。 据说,园植师也是不错的职业。出色的园植师是各大门派势力拉拢的对象,他们种出的灵草,灵果等,不但具有很高的食用价值,且还能够提升修为精进自身。 秦含自身并没有木灵根,这她自己是知道的,也不知道这招人照看灵田还有什么讲究。 “肖师姐,不知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肖红扫了秦含一眼,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达到了炼气一层的修为,可见这孩子的修炼悟性资质十分骇人。 “你可曾学过降雨术?” 秦含想了想,答道,“不曾,但我会清洁术。” 毕竟降雨术,顾名思义就是降水呗,清洁术中有一种也需要降水清洗,应该都差不多吧。 肖红掩嘴轻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这清洁术可比不得降雨术,降雨术是模仿自然,形成小范围的降雨,降雨的多少自然都有讲究,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秦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这降雨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想不到就闹了个笑话,看来还得多去了解一下修仙界的常识才行。 “无碍,你才刚刚入玄门,日后学习积累,弄懂这些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今日我便教你降雨术如何?” 秦含闻言大喜,立即朝肖红下拜,“多谢。” 肖红也不推辞,受了秦含这一拜。 继而,她双手掐诀,连连打出数道法诀,秦含只觉得周身一阵水汽弥漫。 下一刻,空中便凝聚出不少水珠,晶莹剔透,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去!” 只听一声娇斥,这些水珠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皆齐刷刷汇聚在那如兰花的植株上方。 紧接着,这株植物上方形成了一方小天地,雨水淅淅沥沥地下落,打在植物的叶片上,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叶片愈发苍翠。 “秦师妹,你试试浇灌这株碧玉兰。” 肖红退到一旁,给秦含让出一小片空地。 秦含也不废话,轻轻朝她点头示意,便学着她之前的手法开始掐诀。 不一会儿,整个灵田四周的水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急速向秦含涌来,在她的头顶形成一团巨大的水球。 “秦,秦师妹!” 肖红张大了嘴,她发誓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即便是教她这术法的老师也没有这样的力量。 莫非这秦含还是个隐藏在门派里的千年元婴老怪? 肖红这样想着,看向秦含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畏惧与防备。 秦含仰头望着这一大团水汽凝集而成的巨大水球,也是十分迷惑。她明明只用了一份力道,怎么就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难不成是因为风灵雷灵这两天地灵物的原因加强了她与自然沟通的能力,才吸引来这么多的水元素? 她自身的灵力可绝对没有这么浑厚!! 不小心瞥见肖红的表情,秦含在心中暗叫不好,要是引起她怀疑可就遭了! 嘭! 啪! 水球毫无征兆的轰然炸开! 秦含和肖红二人猝不及防,双双被淋了个透心凉。 “呸呸呸!” 把嘴里的水吐出来,秦含立马运起灵力将自身烘干。 “笑师姐,你没事吧?刚才真对不起。” “没事,你才刚刚学,力道控制不好是常有的事,不必自责。” 经过这件事,肖红也对秦含放松了防备,方才秦含聚集了那么大一团水汽,肯定是前期用的法力太猛,以至于后继无力,才会使水球难以控制内部的力量平衡。 显然,秦含个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发力,元婴老怪之说也无从谈起。 “你调整好力道,再试一次。” 说完这句话,肖红将身上衣服烘干,又退后了几步,和秦含拉开了距离。 秦含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学着方才的动作,掐诀。 她的悟性果然很高,这次只用了方才一半的时间就成功引动了水元素。不过,她这下只是稍稍运转灵力,用了不到一分的力道。 空气中浮动游离的水元素迅速聚集于秦含的头顶,并没有凝聚成巨大的水球,零散的排布在空中,颗颗晶莹饱满。 “去!” 二指并拢,朝碧玉兰一指。 似有千钧之势,水珠奔腾呼啸冲向那颗幼小的植株。 肖红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水幕!” 一道道水波汇聚而成的透明屏障在碧玉兰周身形成,呼啸而来的水珠直到穿破第三层屏障,才稍稍减缓速度,穿破最后一道之时,已经变成了一片绵密的细雨。 “你方才引动水元素的力道尚可,后面却用力过猛,不知道的还以你是在和谁斗法呢。” 肖红嘴上虽然调笑秦含,心中却是震惊无比。 吴青蓝和她说要把任务交给秦含之时,她便对这个新来的秦师妹做了一番大致的了解。 天赋悟性极高,但是测不出灵根,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困于炼气期百年,蹉跎终身。要么就是自己有奇遇,或者自己创道,最后无不是一方大能。 测不出灵根,就说明是异灵根,根据秦含刚才控制水元素的气势来看,她本身的灵根应该是属于战斗类型的,那威力竟然不输给金灵根或是火灵根! “肖师姐,真的是不好意思。方才真谢谢你了。” 秦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控制不好这股力道,看来还是要多加练习。 第一百四十章 精神力 可能从未用法力做过这么精细的活,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你方才可有施展精神力?” 冷不丁被肖红这么一问,秦含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 秦含摇摇头,她记得精神力似乎只有在和小铃铛缔结契约之时有用到过。 肖红一怔,“宗门中长老没有教过你么?” 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我倒是忘了,你入门之时便已经有炼气一层的修为了,这精神力的控制本是你引气入体之时就该学会的。” 秦含进入炼气期的过程她自己也不甚清楚,吸收了雷灵的力量就迷迷糊糊进入了炼气期,说是作弊也不为过。自是没有人叫她如何使用精神力。 “也罢,为了我这一大片灵田,我就再做一次好人,教你如何使用精神力。” 肖红将那株碧玉兰放入花圃之中,招手示意秦含到跟前来。 “肖师姐,今日多谢,以后若有差遣,秦含定然万死不辞。” 秦含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又朝肖红一拜。 “你这小娃娃倒是有趣得紧,人没多大,规矩一大堆。你我即使同门,你又不懂之处,我必定会指导你,也是情理之中。” 肖红掩嘴轻笑,觉得秦含与其他孩子相比甚为可爱。 秦含仰头看向这个面容普通的女子,坚定道,“那我以后也一定会好好教导师弟师妹!” 肖红诧异地看了面前的小女孩一眼,随即伸出手掌,另一手掐诀。 下一瞬,她的手中出现了一只水元素凝成的兔子。 起初还只是有个大致的模型,连头和身子都无法看清,倏忽变得愈发清晰。 有了五官,四肢,倒像是真的兔子一般。 三息后,整只兔子化为颗颗水珠,随风飘散而去。 “运转灵力的同时用精神力加以控制,能更加得心应手。” 肖红朝秦含笑道,“秦师妹,你来试试。” 秦含看到那只兔子时,早就心痒难耐,此时也不扭捏,重复了肖红之前的动作。 紧接着,神识内视。 一片混沌,中部有一处半亩大小的水塘,水塘中没有水流,充斥着粘稠的不知名透明物质。 这就是识海! 心念一动,水塘中粘稠的物质翻滚,好似核心之处有什么强大的力量牵引,整个池面动荡起来。 想要再往池塘伸出查探,看个究竟。 探入池底,推开层层障碍,眼看就要触及到核心之处。 嗡! 大脑如被千万钢针同时刺穿一般! “啊!” 秦含立时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你这么搞得?是不是伤了神识?” 肖红取出一颗低阶的养魂丹塞在秦含嘴里,合上她的嘴,一拍后心。 咯噔一下,就咽了下去。 “你不要反抗,我去进你识海查探一番。” 秦含此时虽是头疼不已,但是听到肖红的话还是震惊不已,“师,,师姐不用,我无事。” 识海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是精神力的海洋,是魂力的依托。 经过搜魂或是被神魂攻击的人不是成了白痴,就是当场毙命。 这种地方怎么能让外人来光顾? 肖红闻言也不生气,“想来你才刚刚入门,定是没有修炼过精神神魂类的功法,必定精神力强不到那里去,休息一会儿便无碍了。” 然而,此时的秦含全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脑子里只有一片嗡嗡之声。 忽的,一阵熟悉的咆哮。 “你是不是傻?怎么能强行窥探识海内部?” 小铃铛焦急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好疼,我该怎么办?” “好在你的修为尚且不能对识海造成威胁,它也没出手太狠。” “它?你是说,识海有自己的意识?”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你识海中还有其他生物。” 秦含一怔,“怎样可以把它毁灭?” “你先别急,我觉得这东西并没有恶意,而且你的识海比同阶之人强大太多,说不定和它也有关系。” 闻言,秦含骤然紧缩的心脏,又舒展开来。 “我现在要如何修补神识?” “唉,”小铃铛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苦了本大爷了!真是造了什么孽,就找到了你!” “对不起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含的道歉实在是缺乏心意,继续问道,“你这次要睡多久才能恢复?” “哼,现在知道关心我了?” “天地良心,我可是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小铃铛无可奈何地道,“我也不知道要睡多久,前段时间感受到身上的封印有所松动,可能要有小进阶,需要闭个小关,加上还要帮你恢复神识,就真不好说了。” “那我有危险的时候怎么办?你也不希望我们一起玩完对吧?” “真麻烦!我只给你三次强行唤醒我的机会,你可省着点用。” 刚说完,秦含只觉得脑中的痛感全无,又回到了初始状态。 肖红并不知道秦含和灵宠的互动,在她眼里,秦含只是有一瞬间的额恍惚,现在却是面色如常,显然恢复了。 深知秦含功力尚浅,就算是自己不小心伤到了神识,很快也能够复原,可没想到竟然速度如此之快。 但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怪异的事情,倒也不好妄加定断。 “秦师妹,你感觉怎么样了?” “肖师姐,我无事,就是刚才催动精神力的时候用岔了力道,偏离了轨迹。” 肖红一指轻点秦含脑门,“你呀,就是粗心,下次可不准这样胡闹了。” 在秦含的再三保证不胡来后,接着肖红又带着秦含熟悉了一遍灵田的环境。 看过了灵稻田,灵果灵蔬的种植基地,花圃,药草园,知道了那些要多浇水,那些要少浇水,施肥,调节温度,光照,灵气浓度等一切事宜后。 秦含不禁感叹,种田真不是件简单事! 疑惑地看向天空中巨大的图案,她有些好奇,“肖师姐,那是什么?” 寻着秦含的手指看去,肖红笑道,“这是阵法,能够加速这些植株的成熟速度。” 果不其然,在阵眼之处有一块半人高的中品灵石,维持着大阵运转。 别问秦含是怎么知道那是阵眼的,她会告诉你,直觉! 第一百四十一章 紫微宫 “哈哈!终于成了!” 洞府之内,似有虎啸龙吟之声,霎时间,狂风大作。 塔努站在一片火光之中,举起手中的长剑仰天大笑。 轻轻挥动长剑,一股霸道至极的劲气,直穿云霄。 好在这洞府之内早就布下了层层阵法保护,以至于在外界看不到半丝异样。 这就是绝世名剑的威力? 好强! 塔努迫不及待地轻弹两下剑身。 可紧接着,剑身传来一阵驳杂短促的嗡鸣声。 比传说中的剑鸣百里可差远了! “可惜了,还是不够精纯。还是远远不够啊。” 想不到主人千辛万苦找到的锻造技法,还是没能重现绝世名剑,是他的炼器技术太差了么? 光头大汉挠着脑袋,开始沉思。 突然想起什么,大汉忽的将手中长剑放回剑鞘,取出一柄段成两截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 主人临走前交代他无比要将这匕首修复。 这匕首不过是件凡品,索性不如换一个。 塔努随手将这匕首扔进了炉火中,又在一堆矿才中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乌石矿,开始锻造。 诸神域,紫微宫。 洁白的花朵一串串垂在枝头,颜色浅的似有还无,偶尔只有一两朵打在窗棂上,听到这轻微的声响,这人才发觉不是雨水,而是花朵。 诸神,从不下雨。 突然,这人发出一声闷哼,右手抚上心口,身体因为疼痛也不自觉地蜷曲。 “宫主,您怎么了?”侍女说着就要掀开帐帘查探。 走到跟前,却是被一只素白的玉手拦了下来。 “不必。”这声音雌雄莫辩,却是极为好听。 从手伸出的空隙,隐约能看见幔帐底下,那人低头时,额间的一点朱砂。 紫微宫上上下下从未有一人见过宫主真容,应该说整个诸神域也没有。 侍女闻言立即退下,只是方才那惊鸿一瞥,却是久久不能忘怀。 那好听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回来多少时日了?” “回宫主,已有三年了。” 迟疑片刻,幔帐中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呢喃,“没想到,竟然有三年了?” 难道,终究是天意难为么? 宫主看着掌心的一片殷红,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回到紫微宫之时,宫主神色便有些恍惚,丹符宗的丹君也来看过了,只说是伤到了神魂,需要静养。 侍女往香炉里添了安神的夜幕香料,又在花园里折了一株若桃插在了琉璃花瓶里,这才转身出去,从外面关上了寝殿大门。 据说,夜幕和若桃的香气混合,更能安养神魂。 紫微宫外,云集山脚下。 守门的护卫看着面前几个诸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露出一脸难色。 “上清道君,我家宫主近日不见客。” “什么?又不见!你家宫主都回来多久了,天天就知道躲在里头。” 上清道君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紫微宫的宫门发了一顿牢骚。 止水剑尊朝身侧的荧惑道君小声议论,“自从紫薇宫主历尽大三劫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寝殿,更别说出宫门了。” “听说是摄魂领失窃,宫主心情不好,不愿见客。” 旁边的清沐道君好似知道些内情,忙过来插了一句。 “咳咳,你们几个也不要在人家大门口蹲着了,靠人不如靠自己。距离期限日也还有七十年,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做准备吧。” 荧惑道君是四位中修为最高之人,已然达到化神中期,在诸神上也算是一方霸主。 其余几人听了他的话后,也都在不做声,陆陆续续乘着自己的坐骑飞走了。 “今日多谢道君解围。” 护卫上前朝面前的荧惑道君下拜。 这人虽是护卫,但一身的修为已然到了金丹中期。一看这阵仗,也知道紫微宫在诸神的地位超然。 “你不必谢我,烦请转告你家宫主,此事非同小可,必定要早做打算。莫要步入天机宗的后程!” 碧晨界,流云宗,灵田。 肖红走后,秦含又施展了一次降雨术。 水元素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秦含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操控这些水珠,将它们一分为二,再分为四。 原本的结实凝练的水珠此时,变得牛毛般细密,朦朦胧胧,笼罩着整个花圃。 看着这烟雨蒙蒙的景象,秦含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 伸出右手,左手掐诀,右手掌心之处立即出现由水元素凝结而成的一只小狗。 已经神力为刀,脑海中会想着小铃铛的模样,不知不觉,手上的水狗立时就有了脑袋和四肢。 渐渐的长出了眼睛鼻子等五官。 这比之前肖红用法力幻化出来的水元素兔子更加生动可爱。 相比之下,精神力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秦含似乎对这样的作品不甚满意,左手再次打了两个指诀,朝水狗身上轻点两下。 霎时间,这水狗如同活了一般,不仅全身被毛,还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将小脑袋往她掌心蹭蹭。 手上的触感还是如碰到水一般,冰冰凉凉,但是心里却是被这样的温馨画填满。 如果小铃铛和一般的狗子一样惹人喜爱就好了。。。。。。 收了术法,秦含又接连施展了几个降水术,她惊奇的发现,每一次施展都比上一次用时快上一倍。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指诀也渐渐不自觉得被省略! 想起之前练习火球术的时候,她只是在心中将指诀演练了一遍,就能达到超越手法直接作用,便直接在心中演练起来。 感受到脸颊上丝丝缕缕的冰凉,睁眼之际,入眼的不再是小片的朦胧之色,而是整片的浩瀚烟海! 花圃,稻田,果蔬种植区,药园无不被这一片烟波浩渺包围! “为何我只在心中演练却能达到更完美的境地?” 秦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平日里都是用它们掐诀,以他们为媒介进行术法施展。 指尖饱满圆润,指甲盖呈健康的粉红色,双手骨节分明,这手长得是极好。 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秦含倒也不去多想,将这件事暂且放在心中,日后多留意便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蒙学堂 自从懂得运用精神力来协助灵力施展术法,秦含的火球术越发炉火纯青。 起初是巨大的火团,后面已然能随意控制火焰的大小,温度等。 再后来朱长老传授的缠绕术,瑞金术,土遁术,水幕术,秦含学习起来,无不是一点就通,进步斐然。 不到三个月,基本的术法秦含全都烂熟于心,修为也成功突破到了炼气三层。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将修为调制炼气一层顶峰。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被她的进步速度吓得惊掉了下巴。 蒙学堂,初级班。 温润儒雅的男声在教室中回荡。 “修士修行无不讲究法、财、侣、地。所谓法,讲的是修真正的法,正路诀窍,不顺邪道。财,是修行资财,衣食所属,行善根本。侣是俢关要紧,善人呵护,护法关键。地是远离市井,闭关练静,不闻喧嚣。此四者,缺一不可。” “左师兄,你说的不对!” 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小胖子,举起肉嘟嘟的小手,站起来大声道。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朝小胖子看了过去。 秦含就坐在这胖子的身侧,放在桌子下面的手轻轻扯了一下小胖子的衣角,给他传音道,“钱师弟,你语气不要那么冲。” 整个初级班就秦含和这小胖子年岁相当,许是和其他人有年龄代沟,这小胖子一看见秦含旁边位置是空的,当即就坐了过去。 秦含也不好意思赶人走,于是熟络地聊起天来。 这小子倒也是个纯真浪漫的,什么事情都说。他原来叫钱玖,是流云宗一个附属修仙家族的嫡系子弟,天火单灵根,直接被选入流云宗的主峰。要不是每个弟子必须从外门做起,说不得他早就是核心弟子了。 毕竟,这种天灵根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钱师弟,你不妨说说你的理解。” 左文毅也不生气,信步来到钱玖面前,含笑看着他。 左文毅笑起来甚是好看,脸边有两处浅浅的梨涡,薄薄的嘴唇轻轻抿起,眉眼含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果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已经有不少女弟子被这笑容迷的神魂颠倒,就连向来嘴巴不停的钱玖也开始踌躇,满脸绯红,像是一只熟透了的大虾。 秦含轻笑着摇头,果然是个小孩子啊。 左文毅忽然调皮地朝钱玖眨眨眼睛,“钱师弟,你思考好了吗?” 钱玖顿时一个激灵,舌头一滚,飞快地道,“道者,盗也。就是靠偷靠抢夺取修炼资源,人人都这样。”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鼻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勇敢无畏的小胖子。 秦含僵硬地扭过头,朝小胖子看去,这丫的还真敢什么都说!!!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左文毅的眉毛突得跳了一下,“钱师弟,望你还是莫要听信这样的歪门邪道,你今日便把我方才说的话抄写十遍。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下课。” 众弟子起身,“恭送左师兄。” “钱师弟,你说话能不能过脑子啊?” “秦师姐,我家里人就这么和我说的。” 秦含没好气地道,“你.......简直了!” 一看这钱玖就是养在家里的天才子弟,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 不过,凭借着他这样出色的资质,进入沧澜界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成为核心弟子自是不用说,估计也沦落不到抢占资源的地步吧。 “秦师妹,你下午打算选择什么课?”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含立即回头,刚好对上一张温润如玉的俊颜。 来人正是内门的一代领军人物,左文毅。 “见过左师兄,我现在只想好好练习术法,不打算选修别的。” “秦师妹所言差矣,我们虽是法修,但不能局限于此,丹药,符箓,炼器,阵法都要有所涉及,技多不压身。” 秦含闻言一怔,如果只一味地求术法精进,提升修为,不去沉淀凝练自身,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底蕴空虚,不能长久。 倒不如去找一些自己喜欢的技法学习,不仅能够锻炼自身,还能把修炼的速度压一压。要知道,修为越高的人寿元越长,衰老的速度也越慢。 她可不想过早的成为天才,永远当个十几岁的孩子! “左师兄!” 一身穿内门弟子服的年轻女子朝这边跑来。 “左师兄,真抱歉,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但也很清晰的传入了周围还未离去的人耳中。 秦含的感官十分敏锐,已经有不少带着敌意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罗师妹,你有何事?” 左文毅虽然面带微笑,可这样反倒更加疏离。 罗绮素绞着手指,扭捏了半天才道,“听说一月之后便是百花节,我们内门的一些子弟就想结伴去游玩赏花,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怕师妹是白跑一趟了,我与吴师妹刚好领了任务要做。” 左文毅皱眉,这种凡间的节日他是一向不参与的,且百花节是佛教节日,和玄门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啊,这......可是这次的百花节,净琉佛陀也去。” 秦含诧异地看了一眼说话的罗绮素,她来宗门这段时间已经把这修为等级理得差不多了。 玄修和魔修: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 佛修:融合、舍利、佛陀、罗汉、尊者、菩萨。 那这样看来,净琉佛陀岂不是相当于金丹真人的修为?碧晨界能承受住这么大的人物么? “罗师妹,我早与吴师妹说好一同执行任务,修行之人最不可失信于人。此事休要再提。” 罗绮素面上失落,眼圈不自觉就开始翻红,“吴师姐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从上次的事之后,她......她不但不体谅你,还要继续找你出任务,这未免也太狠心了。” 空气突然凝固,秦含只觉得周身气压降低,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下一刻。。。。。 “罗绮素!这是我与她的事情!” 秦含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左文毅,果然,平时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来最可怕。 此时的左文毅早就没了如玉公子的模样,面上阴沉地可怕。 罗绮素更是被他这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一副受了气的委屈模样,转身就跑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画符 考虑到自身没有火灵根,秦含并没有选择炼器或者炼丹,而是选择了符箓和阵法。 下午的蒙学堂比上午的人要多上许多,秦含走到二楼的符箓班坐了下来。 因着是单人单桌,她也乐得清静。 随手拿来桌上的书籍,一打开全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符箓,以及画法指导。 没等一会儿,门口就进来了一个白眉老者,鹤发童颜,身着朱长老一样的服饰,秦含也看不出他的修为,这应该就是符箓课的老师,金长老。 就算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是一位筑基高手。 金长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一点灵光即是符,所谓一点灵光就是运转灵力一笔而成的符箓。现在你们桌上都有一本关于符箓的书籍,你们可以翻看。” 有两三个人看起来倒是对符箓颇有了解,立时拿出自己的笔墨纸砚,开始临摹。 啪! 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竹鞭子打在了其中一个,正在专心致志绘制符箓的弟子脑袋上。 随即传来“啊哟!”一声惨嚎。 “都说了,教你们看,谁允许你们开始画了?自作聪明!” 金长老收回竹鞭子的同时,又抽打了另几个同样在画符箓的脑门。 这老师,居然还打人?????! 秦含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金长老忽然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大家不用紧张,只要跟着我的教学流程走,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一段美好的回忆,我既是你们的老师,也会是你们的朋友。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便是。” “金长老,听说符箓有先天符和后天符之分,不知我们学的是哪一派的?” 秦含撇过头去一瞧,好家伙,这年头小胖子怎么都这么积极? 等等,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这人不是钱玖又是谁? “刚刚本长老叫你看书是白看的么?该打!” 啪! 不知道这竹鞭从何处而来,却是精准无误地抽打在了钱玖的屁股上。 顿时,某小孩也撂挑子了,摸着自己的屁股,哇哇大哭起来,震耳欲聋。。。。 秦含有种自己回到了幼儿园的感觉,“蒙学堂”真是启蒙的地方啊! “课堂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金长老显然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娇气的,急切道,“你且翻到第一页,正文倒数第三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呢。” 钱玖此时哪里还听得进这话,自小在家族里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何时受过这样的“虐待”,屁股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刺激着眼泪倒豆子般大颗大颗往外冒。 “钱师弟,差不多就行了。” 突然,秦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钱玖四顾一圈,终于看到角落里的秦含,立即传音道,“可是,秦师姐,真的很疼。” 秦含撇撇嘴,“忍着,别把金长老逼急了。不然,那鞭子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过来了。” 看了看金长老越发暴躁的神情,想到屁股上的剧痛。 思虑片刻,钱玖终于鼓足了勇气,迈出了第一步。 毫无征兆的,哭声骤停,某小胖子抹了把眼泪鼻涕,上前一步,朝金长老下拜,“弟子知错,多谢长老教诲。” 金长老显然是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不过倒也是个识相的小子,不然他可真的是要用粗暴的方式解决了。 “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谨记于心。” 摸了把胡子,他继续道,“对于初学者而言,画符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非等同儿戏。要摆香案,上香,请神,事先净身,又要净手,净口,净笔墨纸砚,祷告完后,取笔灌输灵力,运气提笔,一挥而就。净身净口等事宜,你们可以直接用清尘术,净过了的笔墨纸砚,我已经替你们准备了。” 言毕,金长老大手一挥,众弟子面前立时出现了香案,神像。 秦含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神像,他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但从心底里能叫你臣服的,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啪! 手臂上传来一阵麻辣酸爽之感,秦含脑袋中顿时一片清明。 “不要亵渎神像!” 这句话是金长老直接给秦含传音的,就像是一滴水,不小心滚进了一锅热油之中,在她识海中炸开了锅。 一抬眼就对上金长老冰冷的视线,秦含只好朝他的方向下拜,道歉。 因着这时众人纷纷往身上拼命扔着清尘术,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和金长老之间的互动。 等所有人都净身之后,金长老开始带领着大家一环一环地进入下一个程序。 半个时辰之后。 “现在开始画符!” 秦含拿出刚从金长老那里拿过来的笔墨纸砚,尝试进行画符。 根据画符书籍上说的方法研好墨,拿出一张符纸平铺在桌面上,右手握笔沾墨,调整好笔尖。最后再看一眼入门符箓中最简单的荆棘符的模样,记在脑海中。 然后提笔,运足了灵力,照着印象中的模样书写。当磕磕绊绊写完这个繁琐的符文之后,秦含放下笔,深呼一口气,将符箓朝地上一掷。 “荆棘术!” 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因着秦含悟性较高,当别人堪堪记住符箓模样之时,她早就画完了。以至于,包括金长老在内许多人都将目光朝她扔出去的符箓上看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含歉疚地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刚要伸手去将符箓拾起来。 指尖刚触及到符纸的那一瞬间,符箓立时化为灰烬,烟消云散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这不,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我看是想爱出风头上瘾了,这画符哪是小孩子过家家。” “......” 秦含没有理会这些人,她只是默然地看向自己的手指,难道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秦师姐,没事的,再试一次看看。” 钱玖取了一张符纸,走过来,塞到秦含手里。 看着面前的小胖子,秦含忍不住掐了一把他肥嘟嘟的肉脸,笑道,“好,那我就再试一次。” 一百四十四 符道天赋 应该是灵力使用过度的缘故,这种材质的符纸根本不能承受住磅礴的灵力,还有就是熟练度不够。 秦含思索片刻,拿了两张白纸,再次提笔,反复练习荆棘符的画法。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画好了符箓,但近一半的人都失败了,成功画出符箓的,也只能在地上发出三两个小小的尖刺。 金长老的目光却一直在秦含身上未曾离去,一般人第一次画符都是灵力不济,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灵力使用过头的,这是什么怪胎? 练完十遍,秦含沉着地拿起符纸,蘸墨汁,深呼吸。 一瞬间,周围的嘈杂声都已远去,好似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催动识海的精神力控制灵力,灌入笔尖,鼻息凝神,一口一气,大笔一挥。 忽的,符文上一阵金光闪过,上品符箓! 竟然是上品! 金长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一把抢过桌上的符箓,仔细端详起来。 画符笔法娴熟,灵力充盈,且最后锁笔么有泄露半丝灵气。 真是上品中的上品! 钱玖第一个出声,“秦师姐,这真的是你第一次画符吗?” “好厉害!” “这比千符峰的内门弟子也不差了吧?” “......” 那些第一次画符成功而沾沾自喜的弟子们,纷纷羞愧看向秦含,他们似乎刚刚还嘲笑过她。 金长老瞪大了眼睛,凑到秦含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含。” 金长老皱眉,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但又无从想起。近来的几个天才里头,钱谦时水木双灵根,钱玖也就是刚才那个小胖子,是天火灵根。再不济,其他的还有些灵根值不错的三灵根的,没听说过有姓秦的啊? “你是什么灵根资质?” 秦含有些犹豫,“......” 她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资质,不过据她自己了解,应该是风雷双灵根,可是一般异灵根只能单独存在。 莫不是这丫头是个四灵根的弟子,甚至是五灵根? 这样的符道天赋,倒是可惜了。 金长老叹了口气,“灵根属性与制符息息相关,拥有火灵根的人制作火属性的符箓,比没有火灵根的人更加容易。变异元素属性的符箓,更是只有异灵根者才能制作。” “金长老,哪里还有制符的书籍呢?” 秦含倒是很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制作风属性或者雷属性,甚至是其他变异元素的符箓,说不定这样也能间接地推断出自己的灵根属性。 只不过,这本符箓书籍只是入门,上面除了基本元素属性的基础符箓,再没有其他的了。 “你可以去任务堂做任务赚取积分,到功法阁兑换。功法阁不但有术法武技,还有许多其他技能的书籍。” 金长老笑着继续道,“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随时来千符峰找我。” 秦含朝金长老下拜,道,“多谢长老。” 随着她的天赋逐渐的展现,倒是有不少人对她伸出了橄榄枝,她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金长老很快就和秦含熟络了起来,“你还选修了什么课程吗?” “阵法。” “可是姜长老的阵法课?” “正是。” “阵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你得花大量的时间钻研......” 下课之后,又和秦含说了几句话,金长老才离开。 因着钱玖本就是天火灵根,早就报了炼器和炼丹的课程,来符箓班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秦含便独自去了阵法班。 “姜师姐,这次是您代课吗?” “怎么?我一个堂堂阵法宗内门弟子还不能教你们这些人了?” “姜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含寻声看过去,刚好看见一个熟人。 这人年约十七八岁,脸若桃李,柳眉杏眼,生的倒是一副好样貌,可说话时总是不拿正眼瞧人。 正是姜萱! 这不是冤家路窄么? 上次因为赶时间,就那么直接走了,也不知道后面丽雅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真不知道和这样的人能学到什么本事? 秦含刚走到门口,转身掉头就走。 “站住!” 一声娇斥声传来,下一瞬,姜萱就站到了秦含面前。 好快的速度! 粗粗扫了姜萱全身,发现她此时正穿着那日在琳琅斋见到过的彩云罗裳,脚上也穿了一双穿云梭,就连修为也突破到了炼气三层。 看来那日给她的打击不小,抛开这傲慢无礼,惺惺作态的性子不谈,这女人倒还是个上进的。 “你怎么不进来?” “姜师姐,我走错班了.......” “胡说!现在只有阵法班开课!” 秦含心里一咯噔,为了不让报了多个班的同学赶时间,蒙学堂特意错开了上课时间,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啊呀!瞧我这眼睛,我以为这里不是阵法班呢。”秦含装作懊恼,继续道,“课表上写的是姜长老授课,我就以为自己走错了。” 听这么一说,姜萱面色才稍缓和,“既然如此,你快进来上课。” 秦含面上喜上眉梢,内心叫苦不迭,硬着头皮进门,找了间最靠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屁股刚没坐热,衣袖就被旁边的人扯了一下。 “秦师妹,你真是机智,这理由找得不错。” 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竟然又是一个熟人,即墨林轩。 “即墨师兄你不是内门的弟子吗,怎么来了蒙学堂?” 蒙学堂这种就是幼儿园级别的学校,内门弟子来这都是来授课的,还真没见过来听课的。 “我一直都在蒙学堂上课啊,内门又没有这样的机构。” “你在外门的时候没有来过这里上课吗?” 即墨林轩一脸不可思议,“我一进宗门就是内门弟子啊!” 什么? 不是说好一视同仁吗?竟然还有个走后门的! 看着秦含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即墨林轩才好心解释,每个长老都有一次让直系子弟进入流云宗内门的机会。”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讲台上的姜萱,道,“呐,姜长老的亲孙女,姜萱,她和我一样进的内门。我说秦师妹你也别担心,马上就是外门大比了,我对你有信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课堂作妖 “即墨师兄,你真觉得我能在三个月内突破到练气三层?” “你不是刚进门派的时候就已经是炼气一层的么?现在不可能还是炼气一层吧?” 秦含双手一摊,“如你所愿咯。” “你怎么搞的还是练气一层!我都到炼气三层了!” 自从上次见过秦含,即墨林轩便去打探过她的消息,知道她是十年大选的第一,且在术法方面天赋极高。 比自己年纪小,又比自己有天赋还努力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经过这三个月的不屑努力,他终于突破了多年的桎梏,达到了炼气三层,想不到秦含却是在原地踏步。 即墨林轩不但感受不到一丝丝喜悦,反而是无尽的失落。 “师兄何必妄自菲薄,你要是不优秀,家里这唯一直接进入内门的资格怎么就偏偏落在你头上?” 即墨林轩面无表情地道,“我娘是苍雪峰峰主,就我一个儿子。” “......” 这后台真够硬的!!! 秦含只想找个地方偷偷抹眼泪。 “咳咳咳,大家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姜萱的声音突然在教室中响起。 她此时站得笔直,面上神情更是倨傲,手捧着一本阵法入门书,准备开始讲课。 “咳咳咳咳,这个......那个......” 姜萱不停地翻着手上的阵法书,柳眉紧锁,面上有些焦急,可是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底下的弟子看着姜萱这副样子,也心不在焉地谈笑起来。 秦含有些好奇“即墨师兄,这姜萱到底会不会阵法?”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呗。” “啊?” “优秀的内门弟子都有机会来外门讲课,前段时间,姜萱进步速度很快,姜长老就给求宗主给了她这个机会来外门讲课,不然可轮不到她来。” 即墨林轩嗤笑一声,继续道,“本来她是分配到教术法,可后来偏偏要来教阵法。不就是仗着她爷爷是阵法师么,还真以为自己也是?” “这么说,你早知道这节课是她来上课?” “可不,要不是她来上课,我们还不来呢?” 秦含默然,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估计是巴不得姜萱出丑。 “我们?” “对啊,我们苍雪峰内门弟子来三四个呢。” 好家伙,这是明摆地来拆台啊!! 秦含有些无语,“即墨师兄,你们苍雪峰和万阵峰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啊?” “有!姜萱上次当着我们的面打了张师妹!” 这次倒是秦含前桌的弟子扭过头来,恨恨地道。 秦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还在钻研怎么讲课的姜萱,幸好没被她听见。 坐在前桌的另一个弟子也接道,“张师妹那么柔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这人太歹毒了!” 姜萱倒也不是什么善类,本性十分高傲暴躁,就算上次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是不过三秒就破功,喜欢仗势欺人,争强好胜...... 的确是,一身的缺点,怪不得这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过,这个被苍雪峰这么多师兄放在心上爱护的“张师妹”似乎更不简单吧。 “即墨师兄,这个‘张师妹’和姜萱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即墨林轩叹了口气,“张师妹哪里会和别人有过节?就是这姜萱打人在先,简直欺人太甚!” 正前桌那个苍雪峰的弟子,好像对张师妹格外维护,有开口道,“张师妹平日里在苍雪峰被吴师姐欺负就算了,想不到还招惹了这么个大小姐,真是老天不开眼。” “吴师姐?吴青蓝师姐?” “对,就是她!”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秦含不禁感叹,竟然连吴师姐都躺枪了。 (顺便抱怨一下,男人的嘴碎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秦师妹,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吴师姐走得太近,她为人不懂变通,已经在门派中树敌颇多。” “这位师妹,你和吴师姐还认识啊?” “趁着关系尚浅,早早了断了吧。” “和这种不懂得感恩的冷情冷性之人做什么朋友!” “......” 秦含看着这几人的“好意”,也不好推辞,面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多谢诸位师兄提点。” 不知不觉,一刻钟就这么过去了,早有许多弟子开始不耐烦。有些拿起了自己带的画本子开始翻看,有的甚至开始吃起零食。 坐在第一排的一男弟子终于忍无可忍,朝着姜萱大声质问,“今天的课还讲不讲?不讲,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姜萱面上顿时一片惨白,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紧接着,又有几个男弟子站了起来,“不会讲就别讲,你以为人人都是阵法师么?” “我......” 姜萱微微张口,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堵住,顿时一张俏脸憋得如猪肝一般紫红。 “什么都不会,讲什么课啊?切,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 “早就把姜长老的脸丢光了,还出来干嘛?” “......” 他们每每嘲讽一句,姜萱脸上的血色就退去一分。 渐渐地,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只觉得喉尖疼痛难忍,更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笼罩着周身! 就当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 也不管下面的几个人是如何奚落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抽出一把飞剑,晃晃悠悠踩着飞剑,消失在众人面前。 早在姜萱面色发紫的时候,秦含就觉得不对劲,似乎闻到了什么怪味。 可身旁的即墨林轩等人以及班上其他人,不但没有察觉到这丝古怪的气味,而且连姜萱脸上的变化都看不出来! 秦含自然也不好做那特立独行之人,只是默默观察着。 坐在第一排说话的男弟子,身穿内门弟子服,腰间的身份玉牌标识不是苍雪峰的。 后来几个说话的弟子也同样不是苍雪峰的,但他们的身份标识不同,显然也不是一个峰的。 这些人修为都在炼气五六层左右,身上的弟子服质量也很是一般,显然不是靠关系进去的。 那这些人必定之前在蒙学堂里上过课,这次来听姜萱的课,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想不到那个张师妹的魅力竟然这么大,不仅让苍雪峰的弟子为她出头,连其他峰的也不放过。 这里一切古怪之处都和这几人脱不了干系!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被波及,大概也是体质上的原因,秦含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经脉本身就和正常人不同,再加上有源灵的改造,说是变异也不为过。 本身,她就和姜萱有过节,而对这些耍弄腌臜手段之人更是没有好感。 也不想节外生枝,自己找不痛快,索性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大家都散了吧!”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发现教室里的老师早就不在了,更是愤怒不已,纷纷发誓要给姜萱差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功法阁 秦含随手拿了本桌上的阵法入门书籍就出了蒙学堂。 说实话,她今天还是有些失望的。 自从上次陆羽凡和她比试之后,膳食堂的人再也不敢刁难她。每次给她打饭都是战战兢兢的,看到她就像是见到了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秦含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滋味,她并不想让人都畏惧她。不过,每天早上要起一大早去那么远的地方吃饭,总是有些浪费时间。 为了省时间,她零零总总吃了将近两个月的辟谷丹,胃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既然翠与能够在空间里茁壮生长,为什么其他植物不行呢? 秦含十分优先见之明,前几天交任务的时候,就向任务堂兑换了一些药草,蔬菜水果和花卉的种子。 本想今天再向老师讨教一下时间阵法,回去也在空间的灵田里布置。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啊! 现在天色尚早,还是准备去趟功法阁看看吧。 偌大的功法阁,金碧辉煌,看起来倒不像个看书的地方,反而像贵宾招待所。 松木的地板,雪白的墙壁,墙壁之上还有许多月光石,即便是黑夜,里头也亮如白昼! 秦含目光一扫,一楼的门口正坐着一清秀的年轻女孩,她此时正在看书。 她上前轻轻敲击两下柜台的桌面,轻声道,“你好,我是来兑换功法秘籍的。” 女孩闻言一怔,忙抬起头,“请把你的身份玉牌给我看看。” 秦含伸手解下腰间的身份玉牌,转手放在了桌案上。 女孩拿起玉牌往一块长得和留影石有些相似的石头上一扫,石头上立刻出现了230分的字样。 “每本功法下都有标几分数额,你可以随意选取,三楼只对内门以上的弟子开放。” “好的。” 秦含取回玉牌,扫了一眼一楼的书籍,全都是武者境界的书,当机立断便上了二楼。 刚上到二楼,秦含就觉得一阵晕眩。 难道是什么阵法? 当这种感觉消失之后,秦含才发觉整个第二层,有好多人!而且这些人全都在盯着她! 这些人的目光在她身上不过是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 秦含扬扬眉,也不看这些人,便迈开脚步走向里面。 这是她第一次找术法修炼的书籍,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粗粗到了一眼整个二楼,这些功法都按照灵根属性分门别类放好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含走到风系功法前,众人又再次把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好奇、陌生、疑惑皆有。 每次门派有异灵根者的事情基本都会传的沸沸扬扬,可他们也没听见有什么风灵根的天才啊? 秦含拿起第一本风系书籍,从头翻看了一遍,花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继而又拿起了第二本。 久了之后,众人也就觉得这厮不是什么异灵根天才,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不知不觉中,秦含以及其恐怖的速度摸清楚了风系术法的释放技能。可是当她想随手施展一个疾风术时,脑袋突然一空,什么指法口诀都不记得了。 也不记得在这里看了多久的书,二楼的人已经所剩无几。秦含也乐得清静,索性随便找了个角落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将之前看过的书籍都串联起来过一遍脑子。 很快,思绪沉浸在浩瀚的书海中,下意识,风灵也在丹田之中自行运转。 “疾风咒?这是什么?” 就在秦含试图强行修炼这些风系功法之时,风灵上突然出现了类似“天雷诀”的功法。 只不过,这上面写的文字似乎不是她所熟知的文字,看上去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一般。 很奇怪,她好像就天生认识这些字! 难道是强行使用这些低阶的风系功法,引起了风灵的不满?主动献上功法? 因着这第二层的功法最高等级是玄阶,那疾风咒的等级必然在玄阶之上,很有可能和“天雷诀”同阶。 天雷诀是元和道君为了提炼自身自创的功法,疾风咒又是谁创的呢? 将疾风咒的入门技法知识完全消化,秦含又来到雷系功法区域。 天雷诀也只是刚刚入门,说不定强行使用这些低阶的雷系技法还能激发天雷诀的“凶性”,直接把第一重的功法拱手相送。 当她看见一本名为“寂灭雷法”的书籍时,眼前就是一亮,快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拿...... 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却是抢先一步搭上了这本书。 充满力量,骨节分明的大手,和秦含稚嫩瓷白的手指,轻微触碰......有种说不出的酥麻。 秦含内心也不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猛地尴尬收回手。抬头看向来人,刚好对上一张羞红的俊脸。 这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长相很是俊逸不凡。 不同于祁进的冷峻,不同于申屠博明的阴沉邪气,不似司徒靖的妖娆,不像左文毅的温文尔雅,跟不是即墨林轩的柔弱美。(尽管某人内心其实很逗比,但是他那一头雪白的银发和单薄的身姿,的确是迷惑了不少无知少女,秦含除外) 这个少年看上去就很爽朗正派!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抱歉,这本书对我很重要,失礼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少年就拿起书快速的跑开了。 秦含:果然是个小孩子,不就是摸了一把女孩子的手么,还紧张了? 某人似乎忘了是谁最先尴尬的............. 秦含又拿起其他的雷系功法开始翻阅,或许是看了第一本之后,思路渐渐清晰。寻常有不解之处,需要停下来多看几遍,方能理解。 现在倒是一遍过,不一会儿就将这片区域的所有雷系功法看完了。 如果宗主知道有人这么“残暴”的看书,一定会后悔没给这些书籍下禁制!!!! 学着之前的样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盘膝而坐,开始回忆之前阅读的内容,试着融会贯通。 全力催动着其中某一技法释放。。。 然而...........过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生。。。。。 方法不对? 那要如何修炼技法?秦含欲哭无泪!! 第一百四十七章 意外晋级 “还有半刻钟,请诸位同门抓紧时间......” 方才那少女的声音在整个二楼响起,秦含立即站了起来。 时间不多了。。。。。。 越过雷系功法和风系功法的书架,这两类的功法对她而言已经没有用处了,转身朝五行元素功法走去。 五行元素的功法她只学了个大概,正好还需要深入了解。估算了一下自己所剩的积分,随手拿了两本符箓阵法书籍就出了功法阁。 “全花完了。” 没想到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积分花完了,秦含叹了口气。果然,越简单任务积分就越低,干了三个月才三百积分。 最赚积分的任务莫过于做高难度的任务,这种任务,要么是实力强大的内门弟子才敢接,要么就是有特殊技能的人才能担任,例如制符、刻阵、炼丹、炼气等。 如今可以试试制符,说不定可以赚取一些积分。 绿林峰如往日一般冷清,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影,秦含又在峰主大殿溜达了一圈,发现鹿灵道人还没有回来,便飞回了自己的洞府。 修士的脑子记忆力本身就快,加上她天生悟性过人,没过多长时间就把关于符箓的书籍看完了。 准备好制符所需的所有材料,秦含拿起了笔,开始在符纸上绘制。 而这时,她惊愕的发现,自己周围环境猛然一变,原本的石床,书架等家具全都不见了,天地间只剩下了她自己和面前的桌案。 感觉就仿佛是十年大选中的第三次考核,那个时候是因为裁判长老下了禁制,而此时却是不知是何原由。 这种氛围,真是再好不过了! 十几个呼吸后,秦含便在符纸上成功制作出了一张中品火球符,自是不可能次次都如上次绘制荆棘符一般幸运。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能把这么基础的符箓绘制到这样的境界,已然是一个奇迹了。 一鼓作气,秦含一连画了四十几张五行元素的基础符箓。 细细算来,其中上品也达到了五六张,下品有二十几张,其余都是中品。 伸手探向身下的蒲团,上面有两个小子“静心”。 把这蒲团拿在手上,四周的环境又是突得一变,回到了洞府内的初始模样。 这蒲团正是她随手从空间里带出来的,以前在空间里打坐调息,她都是闭目养神,自是不知道周身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不到这蒲团倒也是个宝贝,虽不是如何厉害,但只用障眼法就能消除修士的杂念,也不失为一项不错的辅助工具。 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半夜。 再次坐到蒲团之上,又将符箓书上的雷系符和风系符翻看了好几遍,秦含深吸了几口气,开始动笔。 许是之前画了太多符箓的原因,现在再画符自是熟练许多。 五行元素的符箓都需要将自身灵力转化为五行灵力才能制作,而风系和雷系的符箓则不需要,也就比之前画符省下了一道工序。 三息不到的功夫秦含便画好了一张入门级别的雷暴符。 符纹上隐隐有雷光上过,转瞬即逝,上品符,成! 丹田之内的雷灵似乎得到了什么感应,疯狂地开始旋转,骤然之间,四周的灵气开始急速向秦含涌来,在她头上盘旋不下。 这是要进阶的征兆! 秦含大喜,立即运转心法,吐纳灵气,凝聚灵力灌输经脉,汇集丹田。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这些灵力虽是还是朝她涌来,但是速度已经较之前慢上许多,头顶上盘旋的灵气仍是久久不能形成漩涡。 显然,灵力不够。 急中生智,秦含忙拿起符笔,在纸上画了一张风行符,收笔,锁灵,一气呵成。 似乎有呼呼风声在耳边响起,符纹上青光闪烁,又是一张上品符箓! 这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然而,秦含全然没有惊喜的情绪,紧接着忙盘腿打坐,运转心法吐纳灵气。 不出她所料,两息功夫不到,四周的灵气又如开始那般疯狂涌来,在她头上形成了一个碗口大小的灵气漩涡。 丹田之内的风灵与雷灵相对而立,盘踞在丹田上方,二者开始不停追逐,旋转,渐渐地,已经分不清谁是雷灵谁是风灵。 秦含的修为也在不断地往上攀升,直到冲破练气四层,在练气四层顶峰有所停滞。 只差一处薄薄的壁垒,便能冲破炼气五层的关卡,却被她硬生生压制了下来。 每次进阶过快,都有一步登天的不真实感。这样与空中楼阁一般无二,绝不是是什么好事。 秦含用衣袖拭去额间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强行压下来了。” 嘭! 突然,丹田内的风灵一下子撞上了雷灵! 风灵的速度果然不同凡响!!! 这番碰撞,在丹田之内引起了不小的灵力风暴,如果不及时将这些灵力化解,便只有爆体而亡了! 从丹田内,倒流溢出的灵力已经扩散到全身的经脉。 秦含只觉得全身经脉鼓胀,疼痛难忍,好在她经脉较常人的要宽上许多,否则此时已经身死道消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经脉还是生生被强行拓宽了一倍有余。 额头上,手臂上,双腿上,青筋凸起,整个身体出现不正常的猪肝色,她的头已经肿胀成了一颗紫红色的大猪头。 她仿佛就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大气球! 如果将这些灵力全部用来修炼,说不得非要晋升到练气后期!!!! 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初级阶段的工作做得不好,越建到高层,就越容易引起整个楼体坍塌。同理,要是练气期不好好打下基础,说不得修炼到后面容易引起修为倒退! 这要如何是好? 小铃铛还在休眠,若是强行唤醒它......只有三次机会...... 还不知道这条死狗要睡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机会,可不能浪费在这件事上! 咔嚓咔嚓,骨骼开始作响.........她的个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了两三公分............ 无量天尊保佑!这灵力不会没处宣泄,就来促进他发育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散灵 照这个速度上下去,估计一天时间她就能长成二十岁的模样!这不是折寿么!!! 听着自己的骨骼仍是在咔嚓作响,秦含只觉得一阵烦躁。 她现在只想出去找人打上一架,将全身的灵力发泄出去! 至于手下留情什么的,实在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这个想法是极其危险的! 搞不好就要成了邪修。。。。。。。 转瞬间,她的双眼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目眦欲裂,早就没了美少女的形象,已然不像个人类的模样。 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出去,把他们杀光!全都杀光!” 朝洞府大门迈开第一步,她的脚就在地上踩出了一个大坑,再走几步,双脚就深深陷进了坑中。 低头,木然地看着脚下的深坑,她有些不知所措,双眼呆滞无神。 抬头看向石壁上悬着的一面水镜,镜子中,披头散发,满脸肿胀的那个猪头是谁? 她又是谁? “出去!把他们全部杀光!你才能活下去!” 猛地一突,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再次开始循循善诱。 她的双目又恢复一片赤红,双脚再次蓄力,一步一步,沉重地朝前方迈去。。。。。。 “什么声音?” 塔努刚锻造完今天任务中的最后一把武器,就准备歇息,却不想听到了这震天响的脚步声! 根据他多年的作战经验判断,这肯定是一只身形巨大修为不凡的妖兽。 仅凭他炼气后期的实力也不知能不能和它打个平手,现在主人也不在绿林峰,难道要去求助其他峰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能暴露的,这一点主人走前强调过。 塔努只好伏在洞府的大门上,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随时反击马上出现的妖兽。 整个绿林峰一到夜里就笼罩在一片墨色之中,如死亡般沉寂。 绿林峰地处偏僻,和其他峰都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为外人察觉,甚至是居住在这的本峰弟子。 其实塔努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自己会暴露,如果此时他出门查探,定然会发现,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那沉重的脚步声.......... 就当秦含双手触及到石门之时...... 脖颈之下猛然传来一股冰凉! 这是,纳灵佩! 骤然收手,转身看向水镜中的自己,她才找回一丝仅存理智。 “还在等什么?快出去!杀光他们!所有人!” “你是什么东西?出来!” 这一声,秦含彻底喊了出来。 要不是这东西蛊惑,她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然而......这声音被她这么一吼,彻底沉寂了下来,无处可寻。。。。 再次看向水镜中的自己,身高已然比之前拔高了十公分左右,因着小孩子个头冒的快,骨龄估摸着长了不超过两岁,还好并不算多。 不知何时,身上的胀痛有了一丝丝缓和。 秦含撸起袖子,一看,双臂上缠满了金色的符文,掀开长袍,脱下鞋袜,双腿之上也全是。 这符文她是不认得,可这金色倒是极为眼熟。 还记得之前毁损过一面鬼面帆,,,,听当时的人说,这似乎,似乎叫功德!!! 有了这东西在性命尚且能够保住,只是她也不能成天这副样子出门。 现在也只有散灵了! 《山海异闻》上记载过,界面崩碎时期,有一位大能就是因为崩碎之力而得到巨大的能量,这些灵力盘踞在丹田,无处可去,情急之下,这位大能便选择散灵重修,最后才得以保存性命。 仅仅是炼气后期的能量,自是和界面崩碎之力无法相比,秦含的情况要比那位大能好上许多,她有自信能够轻松的散去身上多余的灵力,尽量避免重修。 毕竟,在开局一盘,后果谁也不知道。 可这些多余的灵力要散去何处也是一个大问题。 洞府内空间狭小且没有受众,显然不是个好地方,若是直接在绿林峰的山头散灵,晚上倒是不怕什么,只怕白天引起一番骚动。 再说,谁知道这些长老宗主有没有在整个流云宗设置什么“监控”? 上次她在树林里练习御剑术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窥探,至今那人的信息也无从得知,想想就后怕。 看来也只能去芥子空间了,秦含实在是想不到有比空间更安全隐秘的地方。 虽然空间里的灵气浓度是绿林峰的一两倍,但是它的空间却远远不止肉眼所见那么大,秦含相信那些有待开发的地方完全可以承受得住她散灵。 心念一动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以前一望不到头的朦胧之象似乎也渐渐清晰起来,河里的小鱼即便数目没有明显的增加,他们的个头也比之前大了两三倍,灵田里种下的农作物也有明显的生长,只是没有时间阵法的加持,仍是有些不尽人意。 唯独不变的,还是翠与。。。。。依然是一颗幼小的嫩芽。 秦含盘坐在河边,将丹田多余的灵力抽出,倒流进经脉之中,由皮肤渗出,散于空气中。 起初,她只起了个头,便有灵力自觉往外散发成灵气,逐渐的,随着她周身灵气浓度上升,丹田处的溢出灵力的速度夜有所缓和。 然而,她此时正盘坐在静心蒲团之上,闭目运转心法调息,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不为外界丝毫动静所扰。 一日,两日,半个月,一个月...... 秦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渐渐忘了身处何地,她在做什么......... 丹田内的风灵和雷灵就像是两个玩累的孩子,悬浮在丹田上方,默然不动。 若是仔细看去,他们之间似乎是隔着一层金光流转的屏障,只不过这屏障的色泽转瞬间就暗淡下来,教人无从查探。 咔嚓! 轻轻转动脖子,传来一声脆响! 好疼! 她这是坐了多久?仿佛自己和一尊雕塑一般,就连头发也几乎僵硬了! 双腿早就麻到失去了知觉,废了好半天的气力,秦含才弓着身子站了起来。 身体刚离开蒲团的一瞬,四周的景物顿时映入眼帘...... 第一百四十九章 停课 xs7.com 塔努在石门上趴了三天三夜,一无所获............. 绿林峰东面的某处洞府里,回荡着震天的鼾声.............. 流云宗,主峰。 主峰大殿里,宗主坐在首位,底下已经坐满了内外门有影响力的长老和各峰的峰主。 大致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宗主沉声道,“各峰可都来齐了?” 旁边的一位长老,指着空着的位置,“绿林峰的还没来。” 宗主顿时沉了脸,“再等等。” 平日里开会,宗主从来不在意绿林峰来不来人,这次倒是一反常态。许多人都开始猜测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不过毫无疑问,绝对不简单。 金长老因着这些日子一直在打探秦含的事情,对绿林峰也有了一些了解,忙道,“鹿灵似乎出了宗门,具体去干什么倒是不清楚。” 听罢,宗主双眉紧锁,良久后才道,“主宗来报,半月之前碧晨界有一处空间破裂,像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了...........”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下达碧晨界诸宗,也是不想在事情没有彻底拆清楚时给大家造成恐慌。 但从众人的表情上看,不管早晚,这消息带来的冲击是不言而喻的。 碧晨界是一出低等界面,只有一个沧澜界与之毗邻,从未听过旁边有什么其他小世界,这次空间裂缝里进来的东西,实在是无从得知。 在场的峰主长老们无不齐齐色变,如果这东西超过他们的掌控,沧澜界的大能们也不可能贸然来碧晨界,那时必定引起界面坍塌,,,,,说不定,,,,可能直接舍去这片基地。 要知道,沧澜界可不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已经有不少人做好了移民的准备。 “据目前的情况,最早出现的地方是西北方,它的实力现在还不强,如果我们能在十年之内,将之扼杀在摇篮里,也不会太糟糕。” 宗主叹了口气继续道,“只不过,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勘察到,有明确的外敌入侵,以前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言毕,顿时众人面前出现一面巨大的水幕。 只见画面中,暗夜中,月亮逐渐被漆黑吞噬,丝丝缕缕的浊气从未知的角落蔓延进这片天地,它们触及到的地方立时寸才不生,成为了大片的沙漠,人吸入这些浊气也变得病恹恹的,活不过三天。 看完这些影像后,全场鸦雀无声。 千符峰峰主盯着水幕上不断重复播放的影像,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还是开口道,“我观这浊气甚是诡异阴邪,不如叫千符峰弟子多画些驱鬼辟邪的符箓,供其他峰弟子使用。” 其他长老峰主听罢,也提出教弟子些驱邪的术法。 一时之间,沉默地气氛被打破,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宗主轻咳两声,示意众人安静,“咳咳,这次来,是希望大家都提高警惕,更要对各峰弟子严格要求,以备不时之需!还有,我们这次要和魔道合作,共同御敌!” 虬髯大汉狠狠一拍桌案,起身怒道,“哼,西北方向来就是魔修的地界,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 朱长老皱眉,“赤霄峰主不要太过武断,当务之急还是将强防范。” 可能是常年炼器的原因,赤霄峰峰主素来都是个火爆脾气,尤其看不惯魔道的那些手段。可他要是自己说说倒也没什么打紧的,可在这里带节奏,煽动其他人就不好了。 苍雪峰峰主叹了口气,“当务之急不仅仅是加强防范,还要找到裂口,不能让它继续扩大了。” 话虽是这个理,可要找到裂缝源头谈何容易。最早受到威胁地北方沐离大陆,几乎所有宗门都第一时间派了大批弟子寻找裂缝,但至今仍是无半点收获。 芥子空间,乍一看去,其内并无什么变化。 秦含来回走了几遍,觉得空间似乎比之前大上了一些,大概也就多了一间茅草屋的空间。 至少,她现在可以确定,空间升级要靠进阶,扩大规模需要灵气。 一推开洞府的大门,秦含就被飞来的传讯玉符和纸鹤砸得头晕眼花。 金长老和朱长老的玉符都是帮她请了一个月的假,也就是说,她这个月不用去术法课和符箓课。 奇怪的是,金长老帮她请的是术法课的假,而朱长老却是符箓课的假。 这两老头啥时候这么体谅她,怕她累着了? 秦含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打开剩下的玉符和纸鹤。 其中一只纸鹤大概是最早发送的,现在已经到了报废边缘,一落到秦含的肩上就开始张口说话。 “秦师妹,修行的道路靠你自己决定,谁也无法替你做出选择。对于资质好悟性高的弟子,长老们是十分看重的,他们现在只是有些激动,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不如你暂且出去避避风头。” 自从秦含在术法和符箓上表现出过人的天赋,金长老便有意让她专修符道,他的原话,“你的灵根较为特殊,恐怕很难在术法上找到合适的道路,不如以符载道,成为一名符修。” 朱长老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金长老的意图,当下就直接跑到千符峰大闹了一场,指着金长老的鼻子,道,“修士靠的就是本身的实力,要那些个外物作甚!你别耽误了这么好的苗子!” 后来,又传出她仅凭肉身实力就打败外门第一人陆羽凡的事。。。。这下子,秦含算是彻底出名了。。。。 想到术法课和制符课仅仅因为两大长老的“意见相左”就这么泡汤了,秦含还是有些不爽。 那边的阵法课,也不知道是不是姜萱出了事,姜长老也告了假,她算是彻底成了无业游民。。。。。 人闲着闲着就废了,还不如出去领个任务。 今日的任务堂较往日里要格外清净,大厅里看不到一个来领任务的弟子不说,就连平日里最忙的杂役弟子也闲了下来招待来人。 一杂役弟子看到秦含进门,忙上前招呼,“这位师姐,里边请。” “昱梁,你。。。。。。” 第一百五十章 人口失踪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杂役弟子猛然抬头。。。。 面前的女孩个头距离他肩膀也不过是半个小臂的距离,刘海早就长,被习惯性地分散到耳后,露出原本的倾城容貌。这样貌比之前见到过的还要略微成熟些,五官张开了大半,看上去倒是更加明艳。 一时不察,昱梁竟然看得有些出神。。。。。。 看昱梁这幅表情,秦含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怀疑那上面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顿时觉得额头很是清凉,坏了,不仅骨骼在生长,头发也长长了! 还好,只有昱梁见到此时她的样貌。 并不是她对自己的容貌多自信,而是不想太出风头而已。 “抱歉!” 秦含告罪一声,立即衣袖遮面,出了任务堂,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就进了芥子空间。 出空间时,出了个头外,此时的秦含与刚进门派时并无差别。 再次进任务堂大门时,已经不见了昱梁的踪隐,秦含也没有特意找他。仿佛是从陆羽凡找茬那件事以后,他们便生疏了许多。。 粗粗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任务牌子。 最底下的“看护灵田”“饲养灵兽”这类可以在门派内完成的低级任务早就被一抢而空,大致每次门派招收弟子后的大半年里,这些任务都变得十分抢手。 中间的任务,门派事务和坊市事务占了各一半,门派事务中,大多数的任务牌已经变成了灰色,这就代表已经有人接了任务。 剩下的只有阵法和符箓的没有人接。 秦含当即就挑了一个收购符箓的任务,把自己之前画的所有五行属性的中下品符箓交给了管事。 管事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当即拿了她的身份玉牌就往上刷了四百几分。这一下字就抵了她三个月的看护灵田的积分还有多,果然中等任务就是不一样。 “师兄可知道为何今日门派内部发放的任务几乎尽数抢空?” 管事也是外门弟子,面前的这名管事年约四十,修为在练气三层,依着秦含表面的修为,称他一句师兄倒也无错处。 从外门弟子混到和杂役弟子一起待在任务堂,可想而知这些管事的待遇并不好,无非都是些年事已高,进阶无望的外门弟子。 就在帮秦含刷积分的时候,这管事便已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近日风头正盛的外门弟子,秦含。 秦含的事迹他也多多少少听其他人说过,即便是查不出什么灵根,那也是妥妥的天才没跑了,以至于看到她一口气拿出这么多中下品符箓也不足为奇。 听到这位流云宗两大长老争抢的优秀弟子突然朝自己问话,而且还破天荒地称他师兄,管事心里顿时激动地漏跳了一拍。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师妹有所不知,近些日子各峰都对弟子加强了管理,赤霄峰和主峰更是给弟子加大了两倍训练强度,因此他们一时也脱不开身接出山门的任务。” 秦含眉头一皱,事出反常必有妖。。。。 “师兄,最近有没有传出什么大事?” “大事?不曾听说过。”管事摇了摇头,片刻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忙道,“过几日就是百花节。” 秦含有些疑惑,“百花节?” 这是她第二次听说这个节日了,上回还是罗绮素提到过要百花节去赏花。。。。听说很多弟子都会去。。。可这些内门弟子平日里不都是难得休假的么? “师妹有所不知,百花节刚好每年都赶上弟子休假,许多弟子无事便也去凑凑热闹。不过这种节日都是凡间的百姓们才过的,为的也是祈福,我们玄门弟子最多就是看个热闹。” 秦含略微沉吟,搁谁在山上呆这么久,可不得憋出个好歹来,适当出去体验一把凡间的烟火生活也诶什么不好的。 “师兄可知净琉佛陀?” “对了,听说这次净琉佛陀主持百花节。百花节也是佛道祖师创立的节日,每年都会有僧人去各地主持,今年我们这块地方赶巧,碰上了净琉佛陀!” 秦含看着面前的管事越说越兴奋,也起了好奇之心,“碧晨界的法则之力也能承载佛陀?” “师妹有所不知,所说金丹期与佛陀修为相当,但是还不能一概而论,佛陀更多的则看重功德,修为之事也要向后挪。” “也就是说,净琉佛陀的实力还不到金丹?”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个理。” “净琉佛陀与茯苓尊者比,孰强孰弱?” “不好说,”管事叹了口气继续道,“茯苓尊者早已踏入半步金丹多年,而净琉尊者也是五十年前才迈入佛陀行列。” 秦含默然,进入高阶修士的行列如此不易,一个半步金丹都要被困多年。踏上修行,不入轮回,不能回头,也看不到明确的未来,有的只有自己的信念! 被困瓶颈多年又有何惧? 感觉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顿悟!是心境要提升了! 现在任务堂还有什么多人看着,此时她也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实在是不想在传出什么“外门第一人秦含竟然领个任务都能顿悟!!!”之类的爆炸消息。。。。。。 顿悟这种事情是聚天地之精华而生,最好不要进入空间。 秦含急忙拿了个中等任务便急匆匆出了任务堂,找了处没人的山头开始顿悟。 好在这次顿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秦含也仅仅是提升了心境而已,并没有促进修为增进。 拿出腰间的身份玉牌一看,方才她领的任务正是坊市发放的。 秦含的眉毛皱得几乎都能夹死蚊子,不可思议地道,“流云宗管辖范围内,多出坊市居民家中有少女走失?” 这!这明显是拐卖案子啊?这种不应该交给当地官府管理吗? 他们玄门弟子最多就帮忙打怪驱鬼的吧? 尽管这次身份玉牌上的门禁符文没有时间限制,她可以随意什么时候回宗门,可是,这任务一个人做是不是有点太高看她了? 一百五十一章 灵安城 流云宗的占地面积极大,周围的坊市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十几个,身份玉牌上提供的信息中,有上报人口失踪的就有八处。秦含打算先从最近的几个城镇开始查起。 一连探查了三个城镇,有没有找到头绪。 得到的消息也与上报来的信息差别不大:这些失踪少女都是家住在坊市附近,最年轻的只有十二岁,而最大的也不过十八岁。无一例外,全都晚上是在家中莫名失踪。。。。。。。。 看了一眼手上的地图,秦含又瞧了一眼面前的府门,露出大大的疑惑。 灵安城? 看着面前的高悬的牌匾,歪歪斜斜的“火女城”三个字,满是青苔的石阶,锈迹斑斑的大门,秦含很是怀疑这里面还有没有人。 跨过台阶,上前轻轻敲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嘭嘭声。。。。 一刻钟过去了,门的那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忍无可忍,秦含一个纵身从围墙翻了进去。 整个灵安城主府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静谧之中,除了庭院里的落叶声,听不到半丝声响。 推开陈旧的府门,里面满是灰尘和蜘蛛网,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来过。杯盏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可见当时人走得匆忙,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城主府的管事人都是流云宗的外门弟子,不至于还没和人交上手,就被一锅端了。可以排除绑架的可能性,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外出未归! 拿出身份玉牌上的信息仔细浏览了一遍,灵安城城主是在两个月前就上报了有人失踪,当时只报了一个人。这算是最早的一起案例,而到现在,灵安城也只有这一个案例。。。。。。。。 可如今看,这里不仅不是走失人口最少的城镇,恐怕还是最严重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整个城主府的人全都消失? “谁?” “什么人?出来!”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将秦含的思绪拉回现实。这两人的声音她并不陌生,如果没猜错的话。。。。。。 “怎么是你?”吴青蓝一脸诧异地看着从柱子后慢慢走出的身影。 左文毅面上的神色也是有一瞬间的惊诧,“秦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师兄,吴师姐,我接了少女失踪案的任务。” 吴青蓝走上前,“我们领的也是这个任务。” 秦含皱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她领了任务后,这任务牌子上的颜色就变成了灰色。 见到秦含一脸疑惑,左文毅忙出声解释,“本来这是一个高级任务,高级任务一般有三个人的名额限制。我与吴师妹领了任务后,这个任务的难度就会降低,变成中等任务。” 也就是说,每个高级任务,只要有两个人领了就会变成中等任务。。。。。。。这么设置难道是为了培养弟子的独立作战经验? “那如有一个人领了高级任务,当他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却有其他人也领了这个任务,怎么办?” 秦含对于这样的制度十分的不解。 “师妹不必担心,”左文毅顿了顿,继续道,“第一个领任务的人有这个任务的选择权,可以自主选择单人完成。” 秦含沉吟片刻,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就先汇报一下各自的探查情况,如何?” 左文毅思索片刻,“我和吴师妹分头,从最远的城镇开始探查。至今,我只能确定这些少女的确都是在家中熟睡时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 秦含叹了口气,“这一点,和我的结论差不多,也都是任务上呈现出来的公开消息。” 见吴青蓝低头默然不语,秦含忙上前询问,“不知吴师姐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吴青蓝从储物袋中取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层香灰。 “吴师姐,这是?” “我在失踪少女的屋子中都发现了一些香灰。” 太一世界的人和古人生活习惯基本相似,晚上睡不着点香应该也是常有的事吧? 尽管对这香不抱有太大希望,秦含还是伸出手指蘸了一抹香灰放在鼻尖轻嗅。 刚凑近,秦含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好难闻!” 左文毅一听,也忙跑了过来,同样蘸了些许香灰放在鼻子底下,可闻了许久,硬是没闻出什么刺鼻的气味。 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很是好闻。。。。。 “你能闻到刺鼻的气味?” 吴青蓝看向秦含的目光有些怀疑。 “吴师姐不也是闻着这味奇怪才觉得这香灰有问题的么?” 摇了摇头,吴青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不能分辨这香灰的气味,但是我学过一些卜算之术。” 说着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三枚铜币,往空中一掷,随即迅速打出一套繁琐的指诀。 秦含只觉得面前有无数指影闪动,动作快到成了一道道残影,这指法真俊! 一套指诀打完,三枚铜币同时也异同落地。 吴青蓝擦去额角的汗珠,道,“这铜币指引的方向刚好是香灰的所在。” 秦含一个头两个大,自诩资质悟性极高的她,竟然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 这三枚铜币放在地上无论怎么摆都是个三角形好吧?哪有什么特殊的图案指引? 而且地上的这个三角形没有一个角指向香灰的位置。。。。。这到底要怎么看? 难道她没有卜算的天赋吗? 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牛山村遇到的天机宗的那个老头,据他所说,这样的卜算都要付出代价。 以至于,大多数算命的都是瞎子!(不管是真算命还是假算命的) “吴师姐,这样卜算会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 左文毅忙跑过来,往吴青蓝嘴里塞了两颗丹药。 这两颗丹药虽然具体看不出是什么,但秦含也能根据色泽判断,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低阶丹药。 服下丹药后,吴青蓝额角也不再往外渗出虚汗,面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苍白。 果然,算命先生这职业风险很大!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陈府 吴青蓝靠坐在椅子上,看向秦含,道,“秦师妹,你在那些女子闺房中可有留意这些香灰?” 秦含摇摇头,她去过的城镇很多女子闺房中没有设香炉,就算有香炉的她也并没有留意。 “吴师妹,你确定试着香灰的缘故吗?”左文毅有些怀疑地这地上的三枚铜币。 吴青蓝坚定道,“我虽不能确定是这香灰的缘故,但肯定与这脱不了干系。” 秦含还是第一天看见吴青蓝说这么多话,当然她和吴青蓝的接触几乎并不算多。 “左师兄、吴师姐,不如我们一起再去看看其他失踪少女的家里的情况。” 秦含看着手指上的香灰,多有所思的道。 三人合计了一会儿,便决定先去看看第一个案例:灵安城千斤坊,居民陈元婧走失案。 灵安城是流云宗周围最小的几个城镇之一,因着人流量小,大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为了能够更好地探查四周的情况,秦含三人并没有打算使用飞剑,而是步行。 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千金坊,这处坊市是秦含见过最小的坊市,就连里头的店铺也是好的可怜,可见这里的居民生活水平并不算高。 抬眼朝两边的居民区看去,有许多院落都是空闲的,常年居住在这里的也不过是老人和小孩。果然,青壮年劳动力都去了更好的城镇发展。 “三位是外来人吧?” 路边的一个卖菜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十分健谈。 看了一眼冷着一张脸的吴青蓝,又瞧了一眼紧跟在吴青蓝身侧的左文毅,秦含也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忙上前当起了跑腿,开始和妇人攀谈。 秦含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大婶,我们师兄妹三人都是外地来的旅人,刚好路过灵安城,就顺便来看看家中长辈的老友。” 出门做任务的人为了行事方便,基本都不会穿门派服饰,以至于,这位卖菜的大婶并没有看出三人的来历。 “小姑娘,我劝你们趁着天还没黑快点走吧。”大婶皱着眉,担心地朝秦含道。 秦含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尽量做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只可惜她的刘海太厚了,“大婶,这灵安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婶却是叹了口气,似是不愿多言,开始埋头摘菜叶。。。。。。 秦含见状,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下品灵石,放在妇人面前。 修仙城镇的凡人虽是不能修炼,但有钱的人家平日里也用灵石交易,灵石的价值比金子不知高出了多少,哪怕只是一块下品灵石也足以让这些穷苦凡人抢得头破血流。 妇人一抬头,一眼就扫到了面前的两枚下品灵石,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想到家中的近况,妇人纠结了一阵,向秦含招手示意借一步说话,秦含忙回头看了吴青蓝和左文毅一眼。 见到二者面上并无愠色,忙跟着妇人走到了巷子里偏僻的角落。 妇人在巷子口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拉着秦含神神秘秘地道,“姑娘有所不知,最近灵安城不太平,有好多女孩子离奇失踪。你和你姐姐都要小心,天黑之前就赶快回家吧。” 秦含试探性地问道,“那城主府不管这事情吗?” 妇人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上次陈家的姑娘丢了,上报了城主府,可自从那件事以后,城主府的人也消失了!!” “还有这种事?” 秦含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表情恰到好处。 妇人凑近了秦含,压低了声音,“听说城主府的人出去查案,结果一个都没回来!” 秦含也低声道,“大婶,这陈家的女儿可是陈元婧?” 妇人一脸惊诧,惊讶道,“啊,你怎么知道?” “大婶有所不知,我父亲的老朋友就是陈家人。这次我们就是来探望陈元婧的父亲。” “陈家!” 妇人一脸惊讶。 “大婶您能告诉我陈元婧的家在哪吗?” 妇人也是个热心肠的,往后头一指,“那座最西边的三进院落就是陈家。” 秦含又往妇人手里塞了一块下品灵石,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转身来到吴青蓝和左文毅面前,“吴师姐、左师兄,陈元婧的家就在最西边,我们不如现在就去吧。” 三人相视点头,便信步朝陈家而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陈府的门口,陈府的院落在整个灵安城算是比较富庶的,但是此时看上去却是十分的冷清破败。 “请问有人吗?” 秦含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从门后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他看上去面容憔悴,身形瘦弱,面黄肌瘦,眼睛有些昏花,看了三人半刻钟。 “你们、你们、你们是谁?” 老汉的声音有些粗噶,听上去很是难听,但是秦含并没有嫌弃。 走上前,稍稍加大音量,再问了一遍,“老人家,这里是陈元婧的家吗?” “陈。。。。。。。元。。。。。。婧。。。。。。。。。元。。。。。。。婧。。。。。。。。” 老汉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开始抹起了眼泪,似是想起了伤心事。。。。。。。。 “老先生,您别难过,您是陈元婧的父亲吗?” 左文毅走了上来,递给了老汉一块丝帕。 秦含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左文毅,没想到他还是个这么细心的暖男。。。。。。 吴青蓝还是一脸冷冰冰,自始至终也没看老汉一眼,不熟悉她的人一定以为这个人非常高傲,但事实上她只是单纯的一心扑在案子上而已。 一转眼,吴青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门口,显然是已经进去了。 秦含也不想在门口多逗留,也跟着她当先进去了。 陈府不算很大,但是两人也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陈元婧的房间。 刚来到陈元婧的房间,这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丝原来的痕迹都找不到,秦含东瞧瞧西看看,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吴师姐你看见香炉了吗?”秦含掀开帷幔,又查找了一遍。 “你看看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