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古镯》 楔子 【楔子】 轰! 雷声阵阵,伴随着划破夜空的紫色闪电,顷刻间,滂沱大雨狂骤而下。 二更天,凤凰城郊外,一座新坟正被一群人不顾雨势奋力挖掘。 墓地两旁,一群护卫一字排开,众人撑着伞、提着灯,藉着灯光让挖掘的人利于手上的动作,也避免大雨淋湿棺木。 带头挖掘的是一名身着大红喜服、五官俊朗出众的男人。一身鲜艳喜服突兀地出现在这墓地。 男人黑眸赤红,神情狂乱,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墓碑上的字--爱女唐婉婉之墓。 不,他不信,他绝不相信。 此刻原该与他成亲、他此生最爱的女子竟会躺在这冰冷的地底下,他非得亲自确认不可。任何人说的话,他全都不信。 “七哥,对不起。你出征蛮夷时,姊姊误闯狼嚎谷,被狼群攻击,等我们赶到时,姊姊已被狼群撕咬得体无完肤,脸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她原本的容貌了。姊姊临死前,希望由我代她嫁给你为妻。” “王爷,雨势过大,还请退到一旁躲雨,这儿由属下来就好。”云剑替主子撑着伞,眼看主子衣裳全湿了,低声劝道。 一旁的蓝剑担心地望了主子一眼,眼看雨势愈来愈大,频频催促众人加快挖掘的动作。 男人正是刚攻打蛮夷凯旋归来、当今皇上最疼爱的七弟乔毅,赐封逍遥王,更赐予凤凰城为其领地。 乔毅万万没想到,当他受封归来,欣喜赶上自己的婚礼。 在接受众宾客的贺喜后,回到新房,看着坐在喜床上的人儿,兴奋的心情仿若得到全天下。 在揭开喜帕的那一刻,他的心却在瞬间坠入幽深地狱。 那是一张一模一样的绝美精致容颜,却不是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不是他要娶的绝美慧黠人儿。 乔毅不顾云剑阻止,拿起铲子奋力挖掘,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躺在棺材里的人绝不是他心爱的人儿。 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他不能接受,也绝不原谅! 在众人齐力下,棺木很快被挖了出来。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候主子的指示。 乔毅丢下手中的铲子,黑眸紧盯着棺木,脚步沉重,来到棺木前,双掌放在棺木上,迟迟不敢推开。 “毅哥哥,我等你回来嫁给你,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了,若是错过了婚期,小心我不嫁给你了。” 银铃般清脆的嗓音,还有那爱笑的绝美容颜,无一不令他心动。 “王爷……” 一旁替他遮伞的云剑忧心地望着主子;主子和唐婉婉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他身为贴身护卫自是十分清楚。没想到那样一个集美貌与灵慧于一身的善良人儿,竟会惨遭如此厄运。 乔毅俊朗的脸庞平静得令人害怕,缓缓推动棺盖,迥异于平静的外表,心中不断地嘶吼着: 不要!老天爷求求你,千万不要是他心爱的婉婉。 “毅哥哥,我知道我长得很美,所以我很感谢我爹娘给了我这张脸,但是谁说美人就不能够爱美了?” 清脆的嗓音有着不服气,气恼他嘲笑自己爱美。 每推动棺盖一寸,脑海中就浮现昔日她笑语如珠、在他耳边回荡的话。胸口紧窒般的疼痛,令他快喘不过气来。 “毅哥哥,要是哪一天我的美貌不再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终于,棺盖被推开来了,当他看清躺在棺木里头的人儿后,俊脸丕变,黑眸不敢置信地瞠大,哀恸欲绝地仰首,撕心裂肺般发出悲鸣大吼-- “不--” 第一章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蝶舞纷飞,笑声洋溢。 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黛妃,坐在石椅上逗弄着怀中粉雕玉琢、刚满三个月的小女婴。 小女婴睁着一双灵活大眼,一点也不怕生,笑得十分开心,短短的四肢不安分的舞动着,看得出来这个爱笑的娃娃十分好动。 反观坐在黛妃身旁、容貌艳丽的少妇怀里抱着的一模一样女娃,此刻正乖巧地沉睡着。 “香芽,你这两个女儿模样长得可真好,相信长大后一定跟她娘一样是个大美人。”黛妃啧啧赞叹出声,目光疼爱地望着怀中咧嘴对她笑的女娃。 纪香芽笑而不语,温柔的目光望着好友怀中不安分的大女儿,忍不住伸长手指轻轻逗弄那张爱笑的小脸。 “香芽,婉婉这孩子,我愈看愈是喜欢,不如给毅儿做媳妇可好?” 黛妃轻握住怀中小女娃软嫩的小手,在她那张爱笑的小脸上轻吻了下,惹得小女娃咯咯笑出声来。 纪香芽惊愕地瞪大眼,对好友语出惊人的话只有震惊,没有丝毫喜悦。 “娘娘,婉婉她还小,这事还是等到她长大后再说吧。” 纪香芽开始后悔不该带女儿进宫来。她并无攀龙附凤之心,只希望两个女儿能平安长大,有个好归宿即可,并无与皇室结亲之意。 黛妃一眼即看穿好友的心思,也不逼她,专心逗弄怀中深得她喜爱的笑娃娃。 “参见七皇子。” 一干侍卫、宫婢在瞧见年仅八岁、长相俊秀的乔毅时,纷纷行礼。 “母妃。”乔毅走近娘亲身旁,好奇地看着她怀中的女娃。 “参见七皇子。”纪香芽抱着小女儿欲弯身行礼。 “香芽姨不用多礼。”乔毅连忙出声阻止,对这位身为娘亲好友的长辈一向十分礼遇。 “谢七皇子。”纪香芽看着眼前小小年纪即已显露出不凡气度的乔毅,印象极好。 “毅儿,快来瞧瞧,这是你香芽姨的大女儿婉婉,瞧她笑得多可爱啊!” 黛妃抱着怀中的女娃凑到儿子面前,小女娃睁着一双灵活大眼,好奇地看着小男孩;下一刻,咧嘴迳自笑得十分开心,挥舞着短短四肢。 “娘,我可以抱抱她吗?”乔毅目光被那张粉雕玉琢的笑脸所吸引。 “喏,小心点。”黛妃将小女娃让儿子小心地抱好,笑得别具深意地望着好友。 纪香芽则是不悦地瞪着她。 乔毅抱着小女娃坐在娘亲身旁,瞧着怀中小女娃的笑脸,忍不住伸指触碰那张小脸,再握了握她粉嫩的小拳头,目光完全被那张爱笑的小脸及其咯咯笑声所吸引。 这是乔毅第一次见到唐婉婉;小小年纪的他,自是没想到自己往后的人生会受她牵引。 “婉婉。” 乔毅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觉自己趴睡在案桌上。看着案桌上摊开的画像,画像中一名是一岁大的小女娃。 粉雕玉琢、可爱的笑脸栩栩如生,长指留恋地轻抚过那张笑脸,黑眸盈满爱恋。 书房里,共悬挂了十五幅画像,画中主角永远只有一人。 那是由他亲手一笔一划所绘成。从她一岁到十五岁为止,由一个女娃变为少女的成长过程中的记录,也是他一路看着她长大,一点一滴所累积的炽热情意。 乔毅想到方才的梦境,唇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黑眸眷恋地望着画中的女娃。 初见她的那一年,他方从舅舅那儿练武回来。婉婉深得他们母子喜爱,为此香芽姨不得不常常带女儿进宫。随着婉婉逐渐长大,婉婉留在宫中的时间愈长,更是时常留住在宫中。 两人一起读书写字,陪伴着彼此;她的一颦一笑,无一不吸引他,直到订下婚约-- 叩叩。 书房门外传来叩门声,打断了乔毅的回忆,剑眉微拧,不悦地低喝: “是谁?” “王爷,属下云剑有急事禀报。”云剑站在书房门外,口气急迫。 “进来。” 云剑一踏入书房,瞥了眼悬挂在四周的唐婉婉画像,知道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绝对会令主子勃然大怒。 “发生什么事了?”乔毅的目光从案桌上的画像中抬起,精锐的黑眸直视着站在面前的护卫。 “王爷,方才收到消息……婉婉小姐的墓昨夜被盗。”云剑语气一顿,仍是一口气说出。 “什么!”乔毅脸色大变,一掌重拍案桌,高大身形倏地一起,大步来到他面前。“把话说清楚。” “方才负责看守婉婉小姐墓园的老李匆忙赶来,说是一早到墓园打扫,发现墓园有被翻动的痕迹。虽然盗墓贼有将墓园恢复原状,但显然不够细心,仍可由附近土石松动的情形发现墓园被翻动过。老李一察觉有异,不敢迟疑,立即赶来禀报。”云剑照实回报。 乔毅闻言,俊朗的脸孔瞬间变得阴沉骇人。他要将那个不长眼的贼挫骨扬灰。不发一语,大步踏出书房,火速赶往婉婉的墓园。他要亲自察看。 云剑连忙跟上。他相信主子绝不会放过那个盗墓贼,谁叫那贼也不打听清楚,凤凰城内谁不知道唐婉婉的墓园是由逍遥王亲自派人看守,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群芳院是凤凰城内首屈一指的青楼,里头环肥燕瘦,最美、最艳、最骚的姑娘皆有,任君挑选。目的只有一个,让众恩客一掷千金,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迥异于前院的丝竹欢笑声,后院被区隔出来的一间阁楼,显得静谧多了。 房内,聚集了三名风情各异、令人惊艳的女子。 窗下摆放了一张软榻,上头慵懒地躺着一名身着桃红衫裙、身段婀娜有致的美艳女子;另还坐卧着一名身着鹅黄衫裙的秀丽女子;而坐在圆桌旁,正低眉敛目,沏着香茗,身着紫缎衫裙的女子则有着清丽脱俗的容貌。 澄花双手端着托盘,缓步踏入房内,瞧着房内三名各具特色的女子,每一位皆胜过前院的花娘。好在这里不准闲杂人等踏入,否则必会引起骚动。 “小姐,药来了。”澄花将药碗放在紫衫女子面前,同时还放了一碟白糖糕。 “嗯。”紫衫女子轻颔首,替自己斟了杯热茶,先是闻香,再轻啜了口热茶,却无视面前的汤药。 躺在软榻上的桃红身影忍不住轻笑出声,慵懒地侧身,一手托腮,笑望着紫衫女子。 “碧瑶,你就干脆一点,快将药给喝了吧,每回都要澄花哄着你喝。” “太烫了。”孙碧瑶瞥了眼冒着热气的汤药一眼。 “噗哧!”坐卧床榻上的鹅黄身影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走下床榻,来到她身旁落坐,只手托腮,对着澄花笑道: “相不相信等会你家小姐又会说药凉了不喝?” 孙碧瑶无奈地瞪了两位好友一眼。一个澄花已够她受了,这两人还要再故意搅和下去吗? “我等会一定会喝。”孙碧瑶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大师伯和师伯母怎么会同意你出梅谷呢?” 桃红衫女子名唤葛香兰,是这间群芳院负责人葛凤娇的宝贝女儿。 因三人的爹同拜天玄老人门下,算起来她们三人是师姊妹关系;而葛香兰口中的大师伯及师伯母指的正是孙碧瑶的爹娘。 “是我求大哥帮我说话,保证我会乖乖待在你这里不会惹事,等大哥事情处理好,再接我一起回梅谷。” 孙碧瑶叹了口气。爹娘和大哥对她看管极严,若非她一再哀求大哥,大哥心软替她向爹娘求情,否则她根本无法出来见好友。 “咱们的冰块大师兄的确很疼你这个妹妹。”鹅黄衫女子杜冰莹笑道 杜冰莹口中的冰块大师兄正是孙碧瑶的大哥孙浩庭,因为一张脸始终冰冷无表情,所以她和葛香兰私下老爱戏称他是冰块大师兄。 “对了,小姐。方才我在外头看到官府的悬赏告示,听说有个盗墓贼胆大包天,竟敢盗逍遥王未婚妻唐婉婉的墓。逍遥王十分震怒,除了悬赏缉拿盗墓贼之外,自己也亲自出马,打算抓到贼人后给予重惩。” 澄花站久累了,迳自拉了张椅子坐下,十分自动地替自己斟了杯热茶,拈了块白糖糕吃起来,再顺手将孙碧瑶手中的茶杯抽走,将药碗推到她面前,以眼神示意她快喝。 孙碧瑶对这丫鬟的大胆欺主行为完全无话可说,因为这全是自己纵容出来的。 “盗墓贼?”葛香兰喃喃自语,秀眉微蹙,水眸一抬,瞧向正吃着白糖糕的杜冰莹。“澄花,那个盗墓贼可有偷走什么东西?” “听说是一只镯子,是逍遥王和他未婚妻的订情信物。”澄花咬了口白糖糕,偏头想了下,回忆方才看到的告示。 “是只什么样的镯子?”葛香兰再问。 眯眼看着杜冰莹从怀中拿出一只镯子,拉起身旁毫无防备的孙碧瑶左手,将镯子套了上去。 “……好像是叫血玉古镯。”澄花陡然瞠目瞪着自家小姐手上的镯子。 “这是什么?”孙碧瑶纳闷地瞥了眼左手腕上的镯子,认命地端起汤药喝了口。 “血玉古镯啊!听说这镯子有灵性会认主人,我一直觉得很好奇,早就想欣赏一番了。”杜冰莹笑得十分灿烂,满意地看着戴在孙碧瑶手上的镯子。 霎时,房内三人瞠目结舌地瞪着血玉古镯,下一刻,孙碧瑶将口中的药喷出,好在坐在对座的澄花闪得快,才没被波及到。 三人同时朝笑得不知死活的杜冰莹大吼。 “你说什么!”异口同声,狠狠地瞪向杜冰莹。 “冰莹,你是活腻了,竟敢去盗唐婉婉的墓?!”葛香兰跳了起来,冲到杜冰莹面前,一把拉起她,看到她还不知死活的灿笑模样,险些气疯。 “冰莹,你为何将镯子套进我手腕?”孙碧瑶脸色大变,一想到这是死人的陪葬物,吓得脸色发白。 “小姐,快把镯子拔下来!”澄花急急要帮她脱下镯子。 岂料,无论两人再如何使力,镯子就是拔不下来;孙碧瑶原本白皙的左手腕此时已是红通一片。 “我是想大家都试戴看看,感受一下这血玉古镯是不是真有灵性嘛!”杜冰莹自己试戴过,感觉并没什么异样,不过就是个镯子,才会想换人戴看看。 闻言,葛香兰倒抽一口气。听听这丫头说这什么话!正欲好好教训她一顿。 “你们快看!”杜冰莹蓦地惊呼出声,一把挥开葛香兰,拉高孙碧瑶的左手腕,手指向血玉古镯。“这镯子的颜色竟然悄悄在变!” 就见原本暗红色的血玉古镯颜色逐渐改变,变得通体血红。 “这镯子真的有灵性!”杜冰莹惊呼。 传说中的血玉古镯通灵,会认主人,与它有缘的人一戴上,血玉古镯才会名副其实;若是未经镯子认可的主人,镯子的颜色就会变得暗红。 “现在怎么办?这镯子拔不下来!”孙碧瑶无心理会镯子色泽改变,只着急镯子拔不下来。 四人合力试了几次,仍是拔不下来,最后只好放弃,八只眼睛瞪着那只镯子,束手无策。 “那个……碧瑶,你手上戴着这只镯子,千万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不然会出大事的。”杜冰莹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原本只是闹着玩,才把镯子戴在她手上,没想到竟会拔不下来。 “冰莹,你可以解释一下吗?为何会想去盗这只血玉古镯?难道你不知道得罪逍遥王下场会很惨吗?” 葛香兰脸色凝重,瞪着身旁的惯贼。她什么人不好偷,怎会动到冒犯逍遥王的念头,根本存心找死。 第二章 逍遥王乔毅可不是好惹的人。五年前他大婚那夜,闹得满城风雨,朝野传得沸沸扬扬,从此逍遥王变得喜怒无常。 “逍遥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孙碧瑶好奇地问。 瞧两人脸色凝重,就连一向做事无所顾忌的杜冰莹,此刻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惧意。 “碧瑶,你鲜少出谷,才会不识逍遥王乔毅。乔毅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七弟,五年前平蛮夷有功,除了赐封逍遥王之外,还将凤凰城赐予他,成为其封地。”葛香兰说到一半口渴了,迳自倒了杯热茶一口饮尽。 “当他凯旋归来迎娶未婚妻唐婉婉。岂料大婚那一夜,才发现娶的竟是唐婉婉的孪生妹妹唐霏霏。唐婉婉早在乔毅讨伐蛮夷时就已出事,听说是在狼嚎谷被群狼攻击得体无完肤,那张绝美的容颜被咬得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来。新婚之夜,他不顾雷雨交加,亲自挖坟确认。直到开棺时,看到棺内的人手上戴着血玉古镯,这才彻底崩溃。翌日一早,他亲自率人火烧狼嚎谷,共烧杀了两百多只狼。从此,一向豪迈爽朗的乔毅性情大变,变得严峻不苟言笑,喜怒无常。”杜冰莹接着说。这些全是凤凰城内百姓私下交谈的事。 “想不到这逍遥王竟是如此深情之人。”孙碧瑶听完后十分感慨,同情起这对有情人的遭遇。 “小姐,你现在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你手上戴着的血玉古镯可是唐婉婉和逍遥王的订情信物,逍遥王绝不会放过这偷镯子之人,你一日不拔下这镯子,就会有危险。”澄花急得哇哇大叫,拉过她的手,继续试着拔下它来。 “冰莹,你不是一向将偷来的东西赏玩后三日内必归还吗?为何这只镯子尚未归还?”葛香兰横了眼惹出大祸之人。 “因为……我根本找不到机会还回去啊。” 杜冰莹心虚地朝三人讨好一笑。逍遥王一发现墓被盗,即派人严加看守,她想归还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自动送上门去送死吧。 “什么!”三人再次异口同声惊呼,六只眼睛狠瞪着缩到桌角之人。 “看来这事棘手了。血玉古镯现在不仅无法归还,还戴在碧瑶手上拔不下来。”葛香兰头痛地抚额。“碧瑶,你手上的镯子千万不能被发现,否则定会惹祸上身。” “我知道。” 孙碧瑶无奈地看着手腕上的血玉古镯。这镯子自戴在她手腕上后,颜色变得血红鲜艳,若是不去想这只镯子是陪葬物,她其实还挺喜欢的。 “还有你,最近也给我安分点,别再手痒去‘借东西’了,知道吗?”葛香兰狠瞪了眼已被众人目光宰杀千遍、趴在桌上的杜冰莹。 “知道了。”杜冰莹完全不敢吭声,谁叫自己惹出大祸来。 圆通寺位于凤凰城外五里处,终年香火鼎盛,每到初一、十五,信徒更是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寺里更是贴心地备妥斋饭和茶水供信徒享用。 此刻,后院角落一间禅房里,住持圆智盘坐于蒲团上,一双睿智的眼打量着坐在他面前低眉敛目喝茶的男子。 男子一身玄色锦袍,腰束玉带,剑眉朗目,五官俊朗出众,微敛的黑眸遮掩住其中令人颤栗的寒芒。 圆智大师望着眼前的忘年之友,抚着白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王爷,这几年你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两人在十年前相识。当年初识乔毅时,他还未被赐封为逍遥王,身为七皇子的他丰神俊朗,眉眼间的温厚纯良和那爽朗的笑声令人印象深刻。 当时他身旁总会跟着一名小丫头,年纪虽轻,但那罕见绝美的小脸,着实令人惊艳。 两人站在一起仿若天造地设的一对;岂料五年前的一场变故,竟令他这位小友性情大变,其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纯良了。 乔毅眉眼未抬,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王爷,听说你这五天来在凤凰城内大肆搜寻一名小贼,此举令百姓人心惶惶,还请王爷替百姓着想。” 圆智为百姓求情。虽然他并未伤及无辜,但每日从早到晚皆有官兵梭巡大街小巷,已彻底惊扰到百姓。 “那名小贼胆敢盗婉婉之墓,偷走血玉古镯,不捉到他及找回血玉古镯,本王是不会甘休的。”乔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黑眸中透着狠厉。 “那就请王爷低调行事吧,可怜凤凰城内所有百姓惊惶受怕的心。” 圆智仗着两人相交十年,斗胆为民请命,毕竟现在的乔毅已非当年温厚之人了。 乔毅精锐的黑眸与他睿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半晌,放下茶杯。 “本王答应你。” “老衲替凤凰城内所有百姓谢过王爷。”圆智大师双手合十朝他颔首道谢。 “大师,已经五年了。婉婉那么善良,应该早就投胎到好人家去了,对吧?”乔毅黑眸中盈满痛苦的思念。 “阿弥陀佛。”圆智大师劝道:“王爷,逝者已矣,还请王爷珍惜眼前人。” 自古情字最伤人,即使你贵为皇亲国戚也难逃情劫。 “大师,你曾说过婉婉乃富贵之命,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就算命中有难,也都会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那为何婉婉会在五年前就遇难了呢?”紧握手中的茶杯,话里充满控诉。 “阿弥陀佛。老衲的确略懂面相之术,婉婉姑娘的面相的确非早夭之人,都怪老衲才疏学浅。” 事实上,五年前,乔毅在出征之前,曾带唐婉婉来找过他,当时他就发现唐婉婉脸上浮现血光之灾,必遭大劫。只是当时一直不敢说出来,只能私下嘱咐她万事小心,没想到仍是逃不过。明明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又怎么会这么早离世?这一点至今仍令他纳闷不已。 闻言,乔毅黑眸痛苦地闭起。 五年了,胸口上的椎心之痛犹不曾稍解,每每想起挚爱之人,仍令他痛不欲生。 这五年来,他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不懂得笑,只有满心的怨恨,而这样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 “王爷,请听老衲一言,放下心中的执念,饶恕自己吧!五年的追忆也该够了。”圆智大师不忍见他满怀怨恨的活下去,苦口婆心相劝。 “时候不早了,本王该走了。” 乔毅未将他的话听进去。若是能轻易遗忘,他也不会痛苦了五年。婉婉早已深植他的骨髓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高大身形倏地站起,拉开纸门走了出去。 圆智大师望着他寂寥的背影,也只能深深叹息。 凉风吹过树梢,树影婆娑,带来阵阵凉意。 “毅哥哥,瞧这片树林十分清幽凉爽,我喜欢就这样和你手牵着手,悠闲地在这走着。” 乔毅负手走在圆通寺后方的树林里,黑眸闭起,仿若当日婉婉在他耳边娇声细语,那是他出征前,两人最后一次牵手在这林中漫步。 “王爷,已经有眉目了。”蓝剑拱手上前,一干护卫全守在树林外。 “说。”乔毅并未转身,闭目仰首深吸了口凉爽的山林气息。 “将人带上来。”蓝剑转身朝身后的护卫吩咐。 一名瘦小的中年男人被带到乔毅身后跪下。“草民王汉参见王爷。” “把你那晚所见到的老实告诉王爷。” “那晚草民打更经过唐小姐的墓园附近,见到一名蒙面黑衣人飞掠而过,听见黑衣人得意地笑说东西到手了,那声音草民一听,分明就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王汉对当晚的印象十分深刻,因为那时他正经过唐婉婉的墓园,又听到黑衣人急掠而过说出这样的话,当下他就隐隐察觉出事了,于是火速加快脚步离开。 翌日,果真如他所料,出了轰动凤凰城的大事。 “女子?”乔毅剑眉微挑,似乎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会是名女子。 “王爷,属下查到江湖上人称妙手神偷的正是一名女子,此人轻功一绝,从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据闻此人所偷之物三日内必归还,算是有良心的窃贼。”蓝剑将调查的结果回报。 “三日内必归还?”乔毅冷笑,转身面对蓝剑。“现下已是第五日了。” “属下猜想,这妙手神偷必是没想到会惊动到王爷,加上这几日婉婉小姐的墓园皆有护卫把守,所以才会心生畏惧,不敢归还。”蓝剑猜测。 “此人既然有胆子偷,就算事后归还,本王也绝不会放过她,竟敢惊动到婉婉,那就该有受死的觉悟。” 乔毅俊朗的脸上浮现凌厉,蓦地,黑眸眯起,往左方草丛大喝:“是谁?” 蓝剑和守在外头的云剑动作迅速,拔剑挥开左方的草丛,让躲在草丛里的人很快现形。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蓝剑将剑架在女子脖颈上,和云剑一左一右将女子押出来,带到乔毅面前。 “我……是我先到这里来的,后来见你们一群人出现,一时害怕才躲了起来。” 孙碧瑶清丽的脸上满是害怕,她和澄花一起来圆通寺参拜,趁着澄花收拾水果之际四下闲逛,当她出了后院,瞧见这片树林,原本还开心发现这处清幽之地,哪知才高兴没多久,就瞧见这群人往这走来,她直觉便是先躲起来,后来听到这些人的对话后,更是不敢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乔毅黑眸锐利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容貌清丽细致,身段纤细,黑眸倏地眯起,这女子竟有双灵动光华眼眸。 “民女名唤孙碧瑶。”孙碧瑶在他精锐的黑眸注视下,即使心底慌乱,仍是镇定地回道。 “看来方才我们所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乔毅唇角勾起一弧冷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碧瑶心下一惊,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逍遥王乔毅,下意识右手紧握左手腕,左手腕上的镯子已被她用白色丝绢缠绕住,但为免引起别人的好奇,她得不时提醒自己左手的动作不能太大。 望着面前的逍遥王,没想到竟会长得如此俊朗出众,但在那双冷厉的黑眸盯视下,很难不令人害怕。 “民女和丫鬟一起到圆通寺来参拜,趁着丫鬟收拾水果时,独自一人走着,不自觉就走到这片树林里来了。” “把剑放下。”乔毅示意蓝剑和云剑放下架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孙姑娘,你孤身一人,在这片树林里,还是小心的好。” “是,民女知道,多谢王爷。”孙碧瑶朝他欠身行礼。 “我们走。”乔毅淡瞥了她一眼,旋身大步离开。 云剑和蓝剑领着一干护卫跟在主子身后一同离开。 一群人走后,孙碧瑶这才松了口气,想起方才偷听到的话,看来冰莹危险了,该叫她躲去哪里才安全呢? “小姐……” 不远处传来澄花惊慌的叫声,孙碧瑶连忙快步走了出去,想到待会又要被澄花叨念,不由得苦着一张脸。 风云酒楼乃凤凰城内最大的酒楼,此刻午膳时间,一、二楼满是用膳的人潮,座无虚席。 “你们大家听说了吗?王爷又贴了新的告示,悬赏一千两缉捕妙手神偷,听说这名妙手神偷是名女子,啧啧啧,这名女子还真是大胆,竟敢惹到王爷,敢情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是啊!就连咱们凤凰城内的盗贼,都知道要避开唐婉婉的墓园,这妙手神偷还真是胆大包天。” “别说盗贼了,那里平时大家都会刻意绕路,就连野狗也聪明的不敢在那里逗留。” 几名客人边用膳边闲聊着,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话里都对这名妙手神偷自找死路,敢动到唐婉婉的墓,一点也不同情。 第三章 位于角落靠窗的位置,两名女子低头用膳,脸色同样凝重。 “小姐,怎么办?杜姑娘迟早会被找到,万一连累到你可怎么办才好?不如我们现在马上回梅谷。”不是澄花没有义气,不顾杜冰莹的安危,而是对她而言,小姐更为重要。 “不行,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何况就算我被连累了,躲回梅谷只会带给爹娘危险。”孙碧瑶秀眉微拧,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菜,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 昨日在圆通寺后方树林遇上逍遥王等人,当下她就知道事情愈来愈棘手了,再不想办法,冰莹迟早会被找到的。 澄花早料到小姐的回答,也只能苦着脸低头用膳,心下想着要是少爷在就好了。 “碧瑶小姐,你的药好了。”王掌柜亲自端来一碗汤药,一张圆脸上尽是和善笑意。 孙碧瑶瞧着那碗药,嘴角抽动了下,瞪了眼低头窃笑的澄花,这才抬起头对着王掌柜道谢。 “多谢王叔,对了,二师兄还没回来吗?” “少爷奉了老爷之命去了趟延安城还没回来。”王掌柜回答后,笑着离开。 “这可掺了,少爷和黎少爷都不在,没人能出个主意,葛姑娘只会叫你躲起来,而杜姑娘还不怕死地又搞失踪了。”澄花一烦,忍不住自个儿低头碎碎念。 孙碧瑶瞧她担心的样子,忍不住没良心地笑了出来,马上遭到澄花双目狠狠瞪视。 “澄花,先别生气。”孙碧瑶连忙开口阻止丫鬟发飙。“我想到法子了。” “什么方法?”澄花双眼一亮。 孙碧瑶正欲开口,楼梯间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就见王掌柜鞠躬哈腰,恭敬至极,迎接着身后的贵客;而走他在后头的赫然是--逍遥王乔毅。 霎时,原本喧闹吵杂的风云酒楼,在逍遥王及一干护卫到来后,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王爷,酒菜早已备妥在您的包厢里,还请随我来。” 乔毅步上二楼,环视周遭一眼,众人皆畏惧地低下头,黑眸不意对上一双灵灿光华眼眸,两人眸光在空中交会。 灵眸主人朝他微笑颔首,眸底无一丝畏惧,黑眸移开视线,大步离开。 直到逍遥王及一干护卫走远,澄花这才小声地嚷嚷:“小姐,怎么办?逍遥王来了。” “冷静点,你这样子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孙碧瑶低声警告。 “小姐,你方才说有方法,那是什么方法?”澄花想起方才小姐所说的话。 “为今之计只有找司徒老帮忙了。”秀眉紧皱,认命地端起汤药来喝。 “司徒峰!”澄花楞了半晌,恍然大悟,瞠目结舌地瞪着认命喝药的小姐。 小姐好大的胆子,这可是一着险棋啊。 那是一双灵动慧黠的眼眸。 太像了。 乔毅注视着画纸上由他亲手绘出的一双眼,黑眸深深、深深地注视着。 除了婉婉之外,他再也没有见过有谁的眼眸里拥有这种神韵,就连婉婉的孪生妹妹唐霏霏也没有,而那名女子眼中灵动的神韵…… “王爷!”蓝剑在书房门外语气激动地低喊。 “进来。”剑眉微扬,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 蓝剑一踏进书房,双手捧着一个木盒,走到案桌前,恭敬地呈上。 “王爷,方才有名小男孩送来这个木盒,说是要给王爷的,属下擅自作主,打开来一看,发现里头竟然是血玉古镯,连忙送来。” 乔毅闻言,搁下手中的画笔,打开木盒,里头躺放着一只血玉古镯。 “可有问清那名小男孩,是谁将木盒交给他的?” 乔毅走到窗下,将镯子拿高,在阳光下细细审视。 “属下问过了,那名小男孩只说有位脸上蒙着丝巾的姊姊,请他将这个木盒交给王府前的侍卫,再由侍卫转交给王爷,她给了他一支糖葫芦当谢礼,其它的那名小孩什么都不知道。”蓝剑早已问清楚。 乔毅在仔细来回审视后,黑眸狠狠地眯起,倏地将血玉古镯摔落于地,古镯顿时断裂成两半。 “王爷!”蓝剑惊喊。 “这只血玉古镯是假的,真正的血玉古镯在光线下会出现象血般流动的光泽。” 乔毅俊脸阴沉,这个妙手神偷好大的胆子竟敢愚弄他,未免太小看他了。 “王爷,沈公子来访。”云剑在书房门外禀报。 “青阳来得正好,请他到大厅等候。”乔毅大步走出书房,在书房门前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瞥了眼地上的玉镯。“蓝剑,将地上的镯子捡起,拿着跟我到大厅,或许青阳会知道这镯子是由谁做出的赝品。” “是!”蓝剑连忙回身去捡地上的碎镯。 当乔毅踏进大厅,即看到厅内坐着一名正在品茗的俊秀男子,在瞧见他到来时,倏地起身,笑唤了声:“表哥。” “青阳,你来得正好,正好有事要请你帮忙。”乔毅在首位上落坐,示意他不用拘礼。 “表哥,我看到你命官府在各县市张贴的告示,特地前来一趟,看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沈青阳乃沈家庄少庄主,也是现任武林盟主的儿子,在江湖上,沈家庄地位非凡,黑白两道皆要给三分薄面。 而乔毅的娘亲现为当今太后,正是沈青阳的姑姑,从小乔毅的武功就是在沈家庄和沈青阳兄妹一起学习,由武林盟主沈豪亲自传授。 “蓝剑,将断镯拿给青阳看。”乔毅吩咐伫立一旁的蓝剑。 蓝剑听令,将断镯放在沈青阳身旁的茶几上,即退到一旁。 “这不是血玉古镯吗?为何会断成两半?!”沈青阳惊呼,拿起断成两半的玉镯细看,他曾在唐婉婉手上看过,自是认得这血玉古镯。 “不,这不是真正的血玉古镯,这是赝品。”乔毅冷笑,端起一旁茶几上的青花瓷茶盅,掀开杯盖轻拨动茶叶,低头轻啜了口。 “什么?!这是赝品?!”沈青阳看不出差异来,不过若是表哥这么说,那肯定是不会错的。 “青阳,你可知江湖上有谁能仿造得出如此维妙维肖的赝品来?”找到这人,也就等于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沈青阳沉吟了会,想起了一人。 “我倒是知道江湖上有一名叫司徒峰的人,他有一双巧手,又称巧手工匠,擅于制作精巧的珠宝盒,更能仿造出珠宝的赝品。” “蓝剑、云剑,马上找到此人。”乔毅黑眸一凛,朝一旁的两人吩咐。 “是!”两人异口同声,迅速离开。 “表哥,我爹娘老是叨念着你,要是有空就回庄一趟吧。”沈青阳传达来时爹娘的交代。 “等这件事处理好,我会亲自去拜见舅舅和舅母。”提起两位对他关爱有加的长辈,乔毅脸上的严厉线条软化了不少。 “表哥,我方才进府时,遇到了王妃,你们……”沈青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启齿。 乔毅俊脸瞬间沉下,“青阳,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沈青阳也知道表哥话中的警告,可都过了五年了,虽然当年错娶了唐霏霏,但毕竟两人已拜堂了,算是名正言顺的逍遥王妃,但两人直到现在仍未圆房,表哥等于是辜负婉婉临终前所托。 “可……王妃毕竟是婉婉的亲妹妹,她泉下若有知,必是希望你能善待王妃的。” “唐霏霏毕竟不是婉婉,唐家人当年联手欺骗本王,若非念及他们是婉婉的至亲,本王绝不可能放过他们,至于错娶了唐霏霏,本王并未当场休妻,仍是让她顶着王妃的头衔,在王府里她也算是半个主人,本王对她已仁至义尽了。” 乔毅话里有着不容错认的冷酷,他才不管婉婉临终前的遗言,他此生想娶的女子唯有唐婉婉一人,谁都无法代替她,即使是她的孪生妹妹,也无法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沈青阳闻言,不禁同情起唐霏霏来。表哥既是深情却也绝情,看来这辈子唐霏霏都将守着王妃的虚名直到老死了。 “表哥,我想去祭拜婉婉,你可以陪我一道去吗?”他一向将婉婉视为妹妹,喜欢这个鬼灵精丫头。 五年前,他受邀参加两人的大婚,自是目睹表哥在雷雨中疯狂挖坟的举动,至今他仍不愿相信婉婉竟会死得那么惨。 “走吧!相信婉婉会很高兴见到她的青阳哥哥。”乔毅俊脸一黯,高大身形一起,率先大步离开。 沈青阳同样神色黯然,尾随在后。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澄花一脸焦急,慌慌张张由外头一路奔了进来,边跑边喊叫,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澄花,出了什么事?瞧你急成这样,该不会是冰莹被抓到了吧?!” 葛香兰慵懒地躺在卧榻上,吃着摆放在小几上的葡萄,淡睨了眼她慌张的模样,下一刻,惊觉不对劲,倏地起身,冲到她面前来急问。 原本正准备午睡的孙碧瑶也从床杨上起身,一脸凝重地来到澄花面前。 “不是的,不是杜姑娘被抓,被抓到的另有其人。”澄花先是喘了口气,这才开口。 闻言,葛香兰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再次躺回卧榻上,既然被抓的不是冰莹,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澄花,被抓的人是谁?”孙碧瑶瞧澄花着急的模样,莫非-- “小姐,是司徒峰被逍遥王府的人给抓了。”澄花一脸担忧,急得跺脚,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果然-- 孙碧瑶俏脸刷白,跌坐在椅子上。都怪她连累了司徒老。 “澄花,你口中的司徒峰,该不会就是有巧手工匠之称的司徒峰吧?” 葛香兰一颗葡萄拿到嘴边,听到澄花的话,下一刻,翻身坐起,看着主仆二人脸色惨白的模样,该不会是-- “碧瑶,莫非你认识司徒峰,而他被逍遥王所抓与你有关?” “司徒老曾被爹所救,我去求他帮忙仿制血玉古镯送还给逍遥王。”孙碧瑶语气沉重地说。 显然她低估了逍遥王。以司徒老所仿制出的赝品,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没想到他竟能一眼看穿,看来他对血玉古镯了解甚深。 葛香兰倒抽一口气,将葡萄摆回小几上,冲到她身旁。 “那这下可怎么办?万一他被逍遥王府的人严刑拷打,把你的事给泄露出去,那就糟了,不行,碧瑶你现在马上收拾包袱回梅谷去。”葛香兰愈想愈不对,深怕她会出事,拉着她的手,要她马上离开。 “不会的,司徒老十分重义气,是条汉子,他是宁可被打死,也绝不会将我的事供出。” 孙碧瑶明白司徒峰的性子,但她宁可他将她供出,也不愿他一把年纪,还要受严刑逼供。 葛香兰原该松口气,但看到孙碧瑶的神情,反倒更担心了,只因她明白碧瑶的性子,绝不可能不管司徒峰死活的。 “碧瑶,你打算怎么做?” “夜闯逍遥王府救人。”孙碧瑶一双灵眸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冷静地说。 “千万不行啦!小姐,这太冒险了,那是逍遥王府,不是一般人的府邸,光是逍遥王的左右护卫就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何况逍遥王的武功深不可测,绝对不可能会成功啦!反而会有危险的。” 澄花急得团团转,拉着小姐的手,哀求她打消主意,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子,还敢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来,万一小姐出事了,她要怎么对老爷、夫人和少爷交代? 葛香兰头痛地抚额,她早猜到碧瑶会这么做了,夜闯逍遥王府?只怕是有命进去,无命出来。 第四章 葛香兰深吸口气,抱着豁出去的决心。既然碧瑶决定要这么做,她也只好舍命相陪了。 “碧瑶,你打算怎么做,我要如何帮你?” “葛姑娘,怎么连你也这样?!这事万万不可。就凭你们两人绝不可能成功救人,又能脱身回来的!”澄花哇哇大叫,小姐糊涂已够伤脑筋了,葛姑娘不但不帮忙,还跟着瞎起哄! “谁说只有两个人的?” 敞开的窗棂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来人巧笑倩兮,踢动着双脚,那姿态好不闲适啊! 三名女子相视一笑,默契十足,一切尽在眼波流转中。 见状,澄花也只好妥协了,只希望三人能成功救回司徒峰,并顺利抽身。 是夜,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三条人影飞檐走壁,与夜色融为一体,几乎是同时停在逍遥王府俊院,眼神交会后,即分开行事。 行动前,三人早已计划过要如何救人及迅速退离,三人中武功最弱的算是孙碧瑶,因此她负责声东击西引开王府的侍卫。 当她来到王府后院的柴房前,从怀里掏出三支火摺子,点亮后将之分三个不同点丢进柴房里,瞬间燃烧起熊熊大火。 孙碧瑶眼见任务达成,身形一拔,伏低身子躲在王府的高檐上,俯看正往这里奔来的救火人群。 眼看着众人忙着救火,心底着急记挂着另两人是否能顺利将人给救出,直到她看见三条人影往后院方向急速飞掠而来,这才松了口气。 “休想走!逍遥王府岂容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蓝剑倏地出现,挡住三人的去路,葛香兰和杜冰莹拔剑与他缠斗起来。 眼见从另一头赶来的云剑率领一干护卫往后院方向奔来,孙碧瑶暗叫声糟,未及细想,身形一跃,趁着三人缠斗时,拉起受伤的司徒峰翻身跃上屋檐。 “司徒老,你还走得动吗?”孙碧瑶拉下脸上的面巾,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老人家。 “丫头,我没有什么大碍,即使乔毅对我动了刑,我仍是没有供出你,但我猜得出来,乔毅是要藉由我将你引出来,你自个儿小心。” 司徒峰虚弱地撑起身子,明白不能拖累她们,突然身形一跃,眨眼问消失在夜空中。 孙碧瑶眼见司徒峰平安离去这才安下心,而底下缠斗的人,因云剑及一干护卫赶到,葛香兰和杜冰莹两人已穷于应付。 不敢再耽搁,孙碧瑶跃下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吹起迷烟,随风飘向底下的众人,很快地众人先后倒地,内力较强的蓝剑和云剑虽及时闭气,但也吸入了少许迷烟,即使强撑起摇晃的身子,却已无力再战。 “快走!”孙碧瑶一手拉着一个,急忙要带两人离开。 “不准走!” 一道浑厚的声嗓大喝,伴随着乔毅高大身形出现,在他身后还有一群护卫,人人手中拿着箭矢,弯弓瞄准三人。 三人脸色大变,孙碧瑶故伎重施,再次吹起迷烟,可这回乔毅等人早有防范,事先闭气,同时在乔毅扬手示意下,箭矢朝三人齐发。 三人神色大骇,各自施展轻功分三个不同方向逃走。 “啊!”一声惨叫出自孙碧瑶口中,轻功较弱的她,被射中右肩,跌落于地,眼看两人欲返回搭救她,连忙大喊:“快走!” 两人只好抛下她,施展轻功先行离开,想着回去后再设法相救。 孙碧瑶见两人顺利离开,松了口气的同时,这才开始担心起自个儿的安危,当她转动一双灵眸,正巧对上朝她走来的乔毅。 黑眸微眯,这相似的眼眸,他只在一人眼里看过,大手一扬,揭开她脸上的面巾,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孙姑娘,你为何会一身黑衣打扮出现在本王府邸,又连同你的朋友救走司徒峰?”以她的武功看来,绝不可能是妙手神偷,真正的妙手神偷该是逃走的两人其中之一,但她绝对是同党。 “王爷,如果我说是想来王爷府邸参观,你可会相信?”孙碧瑶左手抚着火烧般疼痛的右肩,额冒冷汗,一双灵眸却倔强地注视着他。 乔毅黑眸底掠过一抹异光,弯低身子走到她面前,拇指和食指紧扣住她尖巧的下颚,直视她双眼。 “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耍嘴皮子,本王该要称赞你勇气可嘉,还是不知死活呢?” “碧瑶!” 一道惊愕的喊叫响起,下一刻,一抹俊秀人影出现在孙碧瑶面前。 “沈大哥!”孙碧瑶望着面前的沈青阳,惊讶他竟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夜闯王府?”沈青阳听到有人擅闯王府,进入地牢救走人犯,这才出来一看究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青阳,看来你们认识。”乔毅由两人的谈话中得知两人是熟识的。 “表哥,可否先医治碧瑶肩上的箭伤,有话等会再问?” 沈青阳担忧地看着孙碧瑶发白的脸色,右肩上的血仍是直流,染红了她抚着右肩的左手,再这样下去,只怕她会失血过多。 “对于一个擅闯王府、救走人犯,被捉到的阶下囚,她该待的地方只有地牢。” 乔毅黑眸冷厉地直视着她无血色的小脸,吐出冰冷至极的话来。 闻言,孙碧瑶不惧反笑,对着仍扣住她下颚的乔毅,灵眸挑衅地直视着他。 “也对,以王爷流传在朝野上的名声,对于一个受了伤的弱女子,的确不可能会善待,毕竟王爷的心胸就如同米粒般大小。” 乔毅黑眸狠狠地眯起,不怒反笑。 “好个伶牙俐齿。本王就让你见识看看本王的心胸有多大。”话尾方落,还来不及行动,面前大胆的女子身子一软,倒进他怀里。 “碧瑶!”沈青阳见她昏迷过去,着急地欲伸手将她抱起,却在中途被一记冷光给瞪住。 乔毅俊脸阴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抱起怀中的女子。 “蓝剑,马上去请大夫来一趟,还有,青阳,你随我来。” 潇湘院。 沈青阳坐立难安,不时来回走着,怎么也没想到孙碧瑶会夜闯王府。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表哥的态度,表哥竟然带着碧瑶到他自己的院落里来,到底意欲为何? “青阳,趁着大夫在医治孙姑娘,我倒是想听听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瞧你对她如此紧张,她该不会是你的意中人吧?” 乔毅黑眸微敛,掩去眸底的深沉,啜饮了口茶。 闻言,沈青阳停下脚步,瞥了眼内房,这才在乔毅身旁落坐。 “表哥,你误会了,我待碧瑶就像青羽一样,当成妹妹般疼爱。” “是吗?”乔毅剑眉微挑,冷笑望着表弟脸上的着急,摆明了不信。 沈青阳一眼即看穿表哥不相信他的话,急忙解释得更清楚:“表哥,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梅谷鬼医之称的孙家?”沈青阳直视着他,口气慎重。 “你的意思是?”乔毅黑眸一眯,放下手中的茶杯,已猜到表弟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碧瑶正是鬼医孙长平的女儿,而我和她兄长孙浩庭是莫逆之交,事实上孙家对我们沈家有恩,三年前,爹一时练功走火入魔,险些筋脉错乱而亡,恰巧孙浩庭在沈家庄作客,及时救了爹一命,爹到现在一直还念念不忘他的救命之恩,加上青羽和碧瑶十分投缘,因此只要孙家人出谷,多半都会前来沈家庄作客,表哥,可否看在孙家对我们沈家有恩的份上,放过碧瑶好吗?” 沈青阳恳求表哥看在亲戚一场,还有他爹的面子上,希望他能高抬贵手。 乔毅沉吟不语,自是没料到孙碧瑶竟与沈家庄有这么深的因缘。 此时,老大夫从内房走了出来,朝乔毅躬身行礼。 “王爷,姑娘肩上的箭已拔了出来,幸好并未伤及筋骨,但她失血过多,可能会昏迷到明日午时,等会老夫再派人将药送过来。” “有劳大夫了。”乔毅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云剑送客,并随同老大夫回去取药。 “王爷!”丫鬟红红奉命替孙碧瑶更衣,此时却一脸惊慌地由内房走了出来。 “何事如此惊慌?”乔毅不悦地拧眉。 “王爷,里头的姑娘左手腕上竟戴着血玉古镯,而且无论我怎么拔都拔不下来!” 红红一口气将方才所见、连同她原想将玉镯拔下来交给王爷,却是怎么也拔不下来的事一并告知,她曾在唐婉婉手上看过血玉古镯,自是不可能错认。 “什么!”乔毅脸色揪变,高大身形一闪,疾步走进内房。 沈青阳亦是一脸惊愕,连忙尾随在后。 乔毅大步走到床榻旁,一眼即看到孙碧瑶置放在锦被上的左手腕上戴着的血玉古镯,黑眸震愕,大掌握住她的左手腕细看。 果真是血玉古镯! 乔毅使力想将它拔出来,但无论他如何使力,手镯就是拔不下来,只令原本白皙细嫩的左手腕布满红痕,更令乔毅脸色大变的是--血玉古镯的色泽鲜艳如血。 这……怎么可能? “表哥,这真的是血玉古镯吗?”尾随而来的沈青阳看着他紧握住孙碧瑶的左手腕,脸色有异,关心地问。 “没错,这只手镯正是血玉古镯,婉婉生前从不离身的镯子。”黑眸深沉复杂,注视着床榻上昏迷的女子。 如蝶翼般的长睫轻轻眨动,一双清澈灵眸缓缓睁开,孙碧瑶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下一刻,她倏地翻身坐起,却牵动到右肩的伤口,霎时痛得她龇牙咧嘴,低叫出声。 “碧瑶,你醒了。”沈青阳听到内房传来声响,忙不迭地走进察看。 “沈大哥,这里是哪里?为何我没有被关进地牢里?”孙碧瑶讶异自己竟然没被关进地牢,她记得昏迷前,乔毅摆明着不会放过她。 “看来是本王对你太仁慈了,不仅没把你这窃贼的同党关进地牢里,还请大夫来替你医治箭伤,让你很失望是吗?”乔毅随后踏入内房,黑眸锐利地锁住她的一双灵眸。 “怎么会呢?是碧瑶错看王爷,王爷海量,才能不计前嫌放过碧瑶。”孙碧瑶十分识时务,慌忙改口,以免真被丢进地牢里。 “果然反应够敏捷,希望你能好好地交代为何血玉古镯会在你手腕上,否则地牢还是最适合你待的地方。” 眼前女子显然十分聪慧且灵敏,除了识时务之外,更是有胆识敢挑衅他,与那日在圆通寺树林初见时,那副畏怯的模样判若两人,由此可见,她够聪明,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照理说他不该心软的,应该将她关进地牢才是:但当他目光一对上她那一双灵动光灿的眼眸,竟是无法对她狠下心。 “这……”孙碧瑶秀眉微蹙,低头看着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镯,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 “碧瑶,你就照实说吧!沈大哥会替你向表哥求情的。”沈青阳安抚她,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她。 “我只能说这只血玉古镯非我所盗,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何这镯子会拔不下来,我试过各种方法了。”孙碧瑶话说得避重就轻,绝不供出杜冰莹来。 “就算你不肯供出妙手神偷,我也有法子拿你当饵捉到她,这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乔毅冷笑,有她在,还怕引不出那名胆大包天的女贼吗? “你……”孙碧瑶惊慌地看着他黑眸中的狠意。 第五章 “至于你手上戴着婉婉心爱的镯子,若是取不下来,你也休想离开王府一步,或者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砍下你的手腕,这样不仅镯子能顺利取回,本王也不需要留你在府中,孙姑娘,不知你选择哪一种方法?”乔毅脸上的笑意令人胆寒。 “表哥!”沈青阳脸色大变,正欲开口求情。 “多谢王爷的邀请,让民女有这个机会参观王府,更是荣幸能留在王府里作客。”孙碧瑶清丽的脸上无惧地扬起一抹浅笑,再笨,她也知道该如何回答,何况她向来聪明。 乔毅黑眸掠过一抹异采,唇角的笑痕加深了。 “表哥、碧瑶……” 沈青阳来回看着两人,方才着急的心情瞬间放松,莫名有种表哥不会真的伤害碧瑶的感觉,而碧瑶不仅不怕表哥那张冷厉的脸,反倒有胆识与他唇枪舌剑,更惊讶的是表哥似乎并不以为忤。 两人之间似乎有股奇异的火花在隐隐窜动,这是旁人无法从中插手的诡异情况。 “噢。”孙碧瑶忽然紧揪着胸口,原已苍白的小脸更是痛苦地皱起。 “碧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沈青阳被她的模样给吓着,急着上前一步。 “沈大哥,我喝药的时间到了。”孙碧瑶痛苦地喘息着。 “你要喝什么药?”乔毅俊脸一沉,跟着走到床畔。 “我……香囊……里头……有药方……”胸口传来的痛楚令她冷汗直冒,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香囊?” 沈清阳连忙四下寻找,发现一旁的小几上摆放着她换下来的衣裳,上头摆放着香囊,忙不迭地打开,里头果然有张药方。 “碧瑶你忍着点,我马上去抓药!”沈青阳不敢迟疑,身形一闪,奔出厢房。 乔毅见她痛得小脸惨白,娇躯抖颤,看来不需要将她关进地牢里,只要不给她药喝,她的小命就难保了。 原本已因婉婉的死而变得冷硬的心,在见到她痛苦难受的模样时,竟奇异地起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冷不防地,他伸手点住她的昏穴,长臂接住她软倒的娇躯,看着怀中额冒冷汗、小脸惨白的人儿,冷厉的脸庞不自觉地软化,剑眉紧皱,黑眸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昏睡的娇颜。 一阵凉风吹动,柳树轻扬,湖面泛起阵阵波纹。 人工湖畔旁的石桌前坐着一对男女,两人身后不远处有几名侍卫和丫鬟守着。 “沈大哥,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跟逍遥王竟会是表兄弟。”孙碧瑶一双灵眸望着眼前的湖面,清丽脱俗的小脸平静得令人看不出她此刻真正的情绪。 “这事就连你大哥我都没跟他提过,就是怕多了这层关系,你们会不想与我相交。”沈青阳苦笑。 他十分明白孙家的人淡泊名利,不愿与为官之人相交,何况他与逍遥王又是亲戚关系,因而更不敢说出来。 “沈大哥言重了,沈家庄在江湖上行事正派、名声响亮,就算与逍遥王有亲戚关系,也绝不会影响大家的交情,更何况若是早知道沈大哥与逍遥王有关系,我还可以早一点请沈大哥帮忙呢。”孙碧瑶瞥了眼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镯,无奈地叹了口气。 “碧瑶,你拜托我送到风云酒楼的信,我一早已派人送过去了,你可以放心。” 沈青阳突然压低声音,他不方便亲自去送信,怕起表哥的怀疑,一早已派心腹送去了。 灵眸一亮,清丽小脸笑开来。“多谢沈大哥帮忙。” “你的伤还好吗?你放心在这养伤,无论如何,我都会求表哥不要伤害你。” 沈青阳严肃保证,若是保不住她,他又有何面目对好友交代?必要时他会不惜请出爹娘来求情。 “沈大哥,谢谢你。”孙碧瑶真心道谢。好在有他在,被软禁在王府里,至少还有一个可信任之人。 “碧瑶,你与表哥之前曾见过吗?” 否则为何表哥会对她手下留情?表哥并非任何人都可以劝说之人,他相信表哥并没有将她关进地牢里,反倒软禁在潇湘院绝非因自己的缘故,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面于可以改变表哥的想法。 要知道潇湘院可是表哥所居住的院落,虽然此刻安置碧瑶的厢房是在西侧,离表哥住的东侧有一段距离,但以一个夜闯王府被逮着的人犯而言,这根本是天大的恩赐了,表哥此举令他无法不怀疑。 “曾在圆通寺后方的树林见过一面而已。”孙碧瑶淡道。 “碧瑶,你……不怕表哥吗?”沈青阳想起前天夜里她被捉时,不怕死地一再挑衅表哥的话。 “怕,我当然怕,面对一个随时可以处置我生死、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当然怕得要死。”孙碧瑶左手抚着右肩伤处,说得咬牙切齿。 好在她随身带着无瑕膏,否则这箭伤要是留疤了多难看啊! 沈青阳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就是不怕了,不知为何,他放心了不少。 初见她时,只觉得清丽脱俗的她,个性该是温婉文静才对,可没多久,看她跟青羽那个疯丫头一见如故,他就知道自己看错了,毕竟物以类聚,这可是不变的真理啊。 “沈大哥,我很想念青羽,相信她该也十分想念她的王爷表哥才是。”孙碧瑶偏头朝他笑得一脸灿烂。 沈青阳一楞,随即大笑出声,眼中充满赞赏,深深地注视着她。 “碧瑶,你真的很聪明,没错,相信青羽会迫不及待地赶来王府的。” 他待会立即飞鸽传书叫妹妹赶来一趟,有妹妹在,不仅碧瑶有伴,万一表哥真想对碧瑶不利,也多一个人可以相救。 “汪!汪!” 蓦地传来一阵狗吠声,丫鬟和侍卫们瞬间脸色大变,就见一只全身黑亮的大黑犬如入无入之境,全身散发出“挡我者死”的气势,一路横冲直撞狂奔而来。 众人害怕得尖叫连连,纷纷让路,无人敢挡住它的去路。 “糟了!”沈青阳见到大黑犬狂奔而来,急忙拉着孙碧瑶离开。 孙碧瑶反应不及,不懂为何沈大哥和众人会如此害怕,在经过湖畔旁,脚下不慎踢到一颗石子,娇躯一晃,松开沈青阳的手,等她抬头一看,一双灵眸错愕大睁,就见大黑犬朝她迎面扑来,她来不及防备,碰一声被撞倒在地。 一双灵眸与一双狗眼四目相对。 下一刻,大黑犬朝她身上嗅个不停,先是朝她脖颈不停地嗅闻,接着是全身上下,就在孙碧瑶以为它会一口咬住她时,大黑犬突然兴奋地大叫了声,然后伸出舌头不停地朝她脸上舔个不停。 “碧瑶!”沈青阳原以为大黑犬会伤害她,没想到它下一刻热情的举动,令众人目瞪口呆。 大黑犬听到沈青阳靠近的脚步声,浑身黑毛竖起,一张狗脸凶狠地对着他警告地低吠,见他不再靠近,这才又转头开心地舔着孙碧瑶的脸和脖颈。 “你可以先下来吗?初次见面,你会不会太热情了啊!”她可不是根骨头啊。 孙碧瑶见压在她身上的大黑犬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反倒十分喜欢她似的对她舔个不停,她是喜欢狗,但实在不习惯被压在地上,更何况它方才扑向她时,她受伤的右肩撞到地上,疼死了。 摸着大黑犬的头,缓缓地爬了起来,看着右肩的伤处,果然伤口进裂,血染红了衣裳。 “看到没?都怪你,我的伤口又流血了啦!”孙碧瑶指着右肩的伤处,对着乖乖坐在她身旁的大黑犬教训着。 说也奇了,大黑犬似乎知道自己错了,低头叫了声,随即又讨好地轻舔她的脸,似是想安抚她的不悦。 这一幕简直看傻了众人,就连沈青阳也瞠目结舌瞪着眼前一人一狗的互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黑金。” 乔毅高大的身形走近湖边,见到众人怪异的神情,还有坐在地上的孙碧瑶和她身旁的大黑犬;令他惊异的是,大黑犬竟兴奋地摇摆尾巴,开心地坐在孙碧瑶身旁。 “黑金。” 乔毅再唤了声,一向听到他的叫声便会高兴地冲来的大黑犬这回却一动也不动,仅只是朝他叫了声,当是回应后,又赖在孙碧瑶身旁。 这回乔毅脸上的神情变得跟众人一样怪异了。 “王爷,原来这只狗是你养的啊?”孙碧瑶轻抚右肩进裂的伤口,站了起来,身旁的大黑犬也跟着站起来,跟在她脚旁。 “红红,扶孙姑娘回房换药。”乔毅黑眸深沉地注视着她,命令一旁呆住的丫鬟。 “是!” 红红害怕地上前,大黑犬一看到她,马上露出一口利牙,警告地低吠。 “不可以!”孙碧瑶轻斥,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小手轻打了下大黑犬的头。 众人见状,倒抽一口气,深怕她会被这只脾气不好的大黑犬给反咬一口,就连红红也吓得停下脚步。 谁知黑金非但没有咬孙碧瑶一口,反倒开心地摇着尾巴,舔着她的小手,十分乖巧。 这一幕再次吓傻了众人。就在孙碧瑶回房换药、黑金跟着离开后,众人这才惊异地回过神来,窃窃私语着。 “表哥,我不知道碧瑶会那么有狗缘,竟能令黑金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她。”沈青阳想到方才一人一狗的互动,仍是不敢相信。 不知是他狗缘太差,还是黑金只认主人,他认识这只大黑犬也有六年了,每回见到它,它顶多尾巴摇个两下,就算是对他客气了。 更何况是对其他侍奉它的丫鬟和小厮,更是仰高鼻息,动不动就狂吠,标准的狗眼看人低。 乔毅同样不敢置信,黑金眼里一向只有他和婉婉两人,其他人皆不入它眼,而它方才竟无视他的叫唤……俊脸顿时复杂深沉。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孙碧瑶只手托腮,一手摸着坐在她面前的大黑犬,大黑犬一脸享受地让她抚摸,乖巧的模样跟方才双目凶狠紧盯着红红的样子差异甚大。 方才红红替她换药时,只要她露出疼痛的表情,大黑犬马上露出一口白牙,危险地狺狺低吠,吓得红红全身颤抖,还是她喊了声,大黑犬这才安静下来,乖巧地坐在她身旁。 由红红口中得知,这只大黑犬名叫黑金,是唐婉婉生前所养,一直都养在王府里,唐婉婉死后,这只大黑犬就由王爷亲自照顾,平时就养在潇湘院里,只认王爷这个主人。 虽然有专门的人照料,但黑金老喜欢在院里横冲直撞,若是有人胆敢挡住它的去路,就会将那人扑倒在地,心情好时只会在人身上闻 一闻就走,心情若是不好时,还会露出一口威胁的白牙。 从没见过它会对人舔个不停,除了主子之外,孙碧瑶是第一人,没想到它会对初次见面的她如此热情、听话,才会令众人惊异,目瞪口呆。 “黑金,左脚。”孙碧瑶一手伸在它左前脚前,黑金马上抬起左前脚与她握手。“右脚。”手掌再移到它右前脚前,它再次乖乖地抬起右前脚跟她握手。 那温驯的模样,还有那双无辜的狗眼,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怎么会这么好玩,好乖喔!”孙碧瑶笑着抚摸它的脖颈,见它舒服地仰首,笑得更加开怀。 乔毅站在门前注视着一人一狗的互动已有一会了,黑眸深沉地注视着那张清丽笑颜。 “黑金。”乔毅低唤被抚摸得十分享受的大黑犬。 黑金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拉长耳朵,朝他望了一眼,尾巴用力摇晃了下,仍是动也不动坐在孙碧瑶面前。 第六章 倒是孙碧瑶抬起头来见到门口的高大身影,清丽娇颜一楞,尤其是看到他手上端着一碗汤药,灵眸更是惊愕地瞪大。 乔毅大步踏了进来,将汤药摆放在她面前的圆桌上,衣袍一扬,在她面前落坐。 “方才红红站在房门口不敢进来,许是黑金的关系,我便接手拿了进来,没想到黑金从来没有见过你,仅只是第一次看到你,竟会那么喜欢你。”黑眸注视着灵眸里的光采,因她笑时更显得耀眼。 “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黑金会那么喜欢我,大概是我很有狗缘吧。”孙碧瑶虽觉纳闷,却无心去探究,只觉得被软禁在王府里,多了一只狗陪她,也挺有趣的。 “这碗药是用来治疗肺腑受伤和经脉阻塞的,你身为鬼医之女,又是一名女子,是谁对你下如此重的毒手?” 他亲自问过大夫,大夫说这药量下得极重,而以她一天三次所喝的药量来看,这状况必有一段时间了。 “没想到王爷会那么关心阶下囚的身子,还真是令碧瑶受宠若惊。”孙碧瑶含笑的语气暗藏轻讽。 “快趁热将药给喝了。”剑眉微拧,心知她无意多说。 “太烫了,等凉了点再喝。”清丽小脸皱起,瞥了汤药一眼,无视他的存在,继续跟黑金玩着握手的游戏。 乔毅黑眸微眯,眸底掠过一抹异光。“你这药喝了多久?” 孙碧瑶讶异地抬眸,注视着他俊脸上的认真。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是真的在关心她。 为什么? “……已经有几年了。”本来不想回答的,但在他黑眸的直视下,竟莫名地老实回答。 “你家学渊博,难道治不好你这病症?”剑眉微挑,惊讶她的状况竟连鬼医也无法医治好,到底她的病症有多严重? “是棘手了点,不过只要按时喝药就不会发作了。”低柔嗓音听来无意多谈,目光重新落在黑金身上。 半晌,一直没有听到声音,孙碧瑶以为他走了,抬头一看,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王爷?”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似的。 “你的双眸,很像一个人。”浑厚嗓音里充满感伤。 “像谁?”她好奇地问,他此刻的语气和眼神都透着一股沉痛,令她无法不感到好奇。 “王爷,有一自称是澄花的姑娘在大门外,说是要找她家小姐。”房门外传来侍卫的禀告声。 “澄花!”孙碧瑶灵眸一亮,这丫头怎么会来呢? 乔毅注视着她发亮灵灿的眼眸,朝门外喊道:“将她带进来,看来本王多了一个自动送上门可以要胁你的人。”话一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高大身形一起,大步离开。 “这个笨丫头。” 孙碧瑶微愠地抚额,她一个人都不知该如何逃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澄花,这下可好,想到方才乔毅离开时所说的话,只能低咒出声。 晚膳时,红红奉命请孙碧瑶到偏厅用膳,当孙碧瑶抵达时,看到除了乔毅之外,还有沈青阳也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虽然不懂这个王爷对她这阶下因为何会这么好,但若是两人单独用膳,她怀疑自己是否真吃得下。 “碧瑶,快来坐下。”沈青阳见到在门外停住脚步的孙碧瑶,笑着扬手示意她进来。 孙碧瑶莲步轻移,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在一双黑眸盯视下,莫名地紧张,暗恼这位王爷为何老爱拿那双深沉的黑眸打量她,但在他的注视下,她实在很难不去在意。 澄花跟在小姐后头,机灵地守在门口,根本不敢踏进去,眼睁睁看着黑金像个守护者似,摇着尾巴跟在小姐身后,虽然纳闷为何王爷对小姐这般礼遇,但亲眼见小姐除了那晚所受的箭伤之外,身体并无大碍,她这才安下心,庆幸小姐福大命大。 “碧瑶参见王爷。”孙碧瑶在乔毅面前欠身行礼。 “不用多礼,坐下吧。”乔毅大手一挥,示意她在他身旁落坐。 孙碧瑶眸底掠过一抹愕然,踌躇了会,只好硬着头皮在他身旁的空位落坐,黑金则是慵懒地在两人脚边趴下。 “用膳吧。”乔毅率先开动,举箸夹了块鸡肉到碗里。 “碧瑶,你右肩受了伤,想吃什么告诉沈大哥,沈大哥帮你夹菜。”沈青阳关心地递上调羹,就怕她不方便。 “不用了,沈大哥,我可以自己来的。”孙碧瑶用左手举箸,望着面前满桌的菜肴,夹了块辣炒牛肉放进碗里,动作十分流畅。 “碧瑶,你是左撇子……不对,莫非你两手都能灵活运用?” 沈青阳突然惊叫,他从未看过她用左手用膳,可她现在使用起来却十分顺畅,那只说明了一件事,她双手皆能灵活使用。 被沈青阳这一惊叫,孙碧瑶反倒尴尬,尤其是抬眸对上那双沉幽的黑眸,发现此刻竟闪着异光,更令她莫名窘迫。 “我本来就是左撇子,只不过是不想惹人注意,才会都用右手而已。” “原来如此。不过你两手皆能灵活使用,倒是不用怕哪一只手受伤了。”沈青阳惊讶过后,笑着说。 “孙姑娘,桌上的菜色,你比较喜欢吃哪一道菜?”乔毅黑眸微敛,低头吃了口饭,淡问。 “多谢王爷关心,碧瑶并不挑食,不过偏爱吃辣。”虽不懂他为何这么问,仍是照实回答。 “是吗?那么就多吃点吧,桌上共有十菜一汤,其中五样菜皆偏辣,你倒是可以尽情地吃。”乔毅抬起头来,黑眸别具深意地注视着她。 “果然五道菜偏辣,还真是巧,符合碧瑶你的口味。” 沈青阳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肴,果然有五道重口味,有麻辣豆腐、辣炒牛肉、辣炒鱼干、辣卤凤爪、辣红烧鱼。 孙碧瑶惊愕地瞧着身旁的男人,有种诡异的感觉莫名地袭上心头,总觉得他的眼神,还有他的语气皆在试探她。 只是……为什么?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乔毅舀了匙麻辣豆腐到她碗里,此举更是令在场的两人圆睁了双眼。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莫名地诡异,无人再开口。 孙碧瑶用完膳,无意多留,匆忙地先行离开,黑金自是尾随在后跟着离开。 “表哥,你对碧瑶……”眼下只剩下表兄弟两人,沈青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启齿。 “现在什么都别问,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肯定。”乔毅替两人各斟了杯酒,举杯一口饮尽,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眸光幽深。 肯定什么?沈青阳纳闷地挑眉,可是看表哥的神情,倒是让他明白不该再问下去了。 “表哥,你能放过碧瑶吗?”沈青阳趁此机会再次求情。 乔毅深邃黑眸直视着他。“青阳,你确定你对孙碧瑶并无男女之情吗?” 沈青阳一脸愕然,虽不明白表哥再次询问的原因,仍是照实肯定地回道:“绝对没有,仅有兄妹之情。” “那你就别再管这件事了,本王不会伤害她,可是本王希望以后有关她的事,你都别再介入。”乔毅话里透着警告。 “表哥……”沈青阳双目惊愕大睁,并没有错认他话中警告下显示的占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好在有沈公子在这里,多少可以帮你,否则只怕你的性命堪虑。” 澄花认为是因有沈青阳在,逍遥王才会对小姐手下留情。 “的确是好在有沈大哥在,否则我孤身一人被软禁在这里,倒是闷得很,话说回来,你这个笨丫头,谁叫你自投罗网的!”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再骂一次。 “小姐,你已经骂了一个傍晚了,就别再骂了嘛,人家也是担心你孤身一人在王府里不知会出什么事,虽然有收到你写的信,叫我们别轻举妄动,说你不会有危险,葛姑娘和杜姑娘是安心了,可我仍是不放心,想说就算有事,至少有我陪着你啊。”澄花将拧干的布巾递给她,让她擦拭小脸,准备就寝。 “唉,罢了!不过还是很高兴这个时候有你陪在我身旁。” 孙碧瑶握住她的手,感动于她不顾自身危险,两人虽名为主仆,其实相处起来犹如姊妹般,她早已习惯身旁有她陪伴了。 “小姐,这只黑金是怎么一回事?它该不会是想晚上也赖在小姐房里吧?”澄花替她脱下外衣,畏惧地瞥了眼趴在地上注视着两人一举一劲的黑金。 这只大黑犬看起来一脸凶残,一点也不友善。 想到她傍晚刚见到小姐,开心得都还来不及走近小姐,这只大黑犬即动作迅速地冲到小姐面前挡着,对她露出一口利牙,凶狠地低吠,吓得她倒退三步,还是小姐喝止了它,它才乖乖地趴在一旁,但一双狗眼仍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完全以保护者姿态护卫着小姐。 孙碧瑶望了眼趴在地上的黑金。这只大黑犬对她异常喜爱,可说是寸步不离,还真是令她讶异,不过她倒不讨厌它的陪伴,至少它在她面前十分乖巧。 “黑金,你晚上要睡在这里吗?”孙碧瑶问着大黑犬,她觉得这只大黑犬十分有灵性,听得懂她的话。 黑金对她汪一声,像是回答她的话,然后就见它摇着尾巴慵懒地起身,走到床尾趴下,以行动表示要留在这里睡。 “小姐,这只大黑犬真的听得懂耶!”澄花惊叹出声。 “时候不早了,你回房去休息吧。”孙碧瑶轻摸了下黑金的头,躺上床,准备要睡了。 澄花检查了下窗棂是否都已关好,替小姐盖好锦被,小心地绕过大黑犬,这才关上房门离开。 半个时辰后,床上人儿陷入熟睡,趴在床尾的黑金也闭目睡了,此时房门轻俏地被推了开来。 黑金警觉地竖起了双耳,睁开双眼,倏地起身,四肢伸长,护卫地守在床前,当它看清来人后,开心地卸下一身防备,对着来人猛摇尾巴。 高大身形无声地来到床榻前,黑眸注视着熟睡的娇颜许久,这才将目光移到脚边的黑金身上,弯下身子,与黑金平视,黑眸对上一双狗眼,大掌轻抚它的头。 “就那么喜欢她吗?”浑厚嗓音低声问。 黑金轻舔了下他大掌,猛摇着尾巴,望了眼床榻上的人儿,似是怕吵醒她,不敢叫出声来。 “那就好好守护在她身边,知道吗?”大掌轻拍了狗头一下,高大身形站起,眸光深幽复杂,凝视着那张娇颜久久,这才转身离开,如来时般无声地踏出房门。 黑金见他离开,这才重新在床尾趴下,继续它的守护责任。 “王爷,为何您不处置孙姑娘,反倒让她住在您的院落里,如此善待,究竟是为何?”蓝剑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忍不住逾矩地问。 “没错,孙碧瑶和妙手神偷明明是一伙的,血玉古镯如今在她手上就是最好的证明,可王爷非但未将她关进地牢里,反倒请大夫替她医治箭伤,更让她住进您的院落里,这到底是为何?”云剑也忍不住冒犯地问。 乔毅瞥了两人一眼,负手往自己的寝房方向走去,就在蓝剑和云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浑厚的嗓音淡道:“就因为她手上的血玉古镯还有黑金对她的态度。” 蓝剑和云剑一头雾水地对看彼此一眼,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王爷的意思是,因为黑金喜欢孙碧瑶,所以您才对她如此特别?”蓝剑纳闷地问,虽然黑金对第一次看见的孙碧瑶如此热情确实很令众人惊异,但它不过是一只狗,只能说这孙碧瑶特别有狗缘罢了。 第七章 “没错,过些时候等我的疑虑厘清,或许会有我想要的答案出现。” 乔毅并未回头,仍是往前走,面上表情异常严肃,直到走至寝房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蓝剑和云剑面面相觑,仍是不懂王爷话中之意,不过王爷的意思已十分明显,除了并不打算处置孙碧瑶,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特别,两人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雪白皓腕上戴着一只鲜红似血的手镯,镯子奇异地在光线下竟出现似血般的流动光泽。 孙碧瑶抬起左手腕在阳光下仔细审视,暗忖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乔毅给一眼识破,只能说乔毅对血玉古镯知之甚深,而她低估了他。 “小姐,你再怎么盯着这只镯子,它也不会突然从你手上脱落,还有,药快凉了,快喝吧。”澄花坐在她身旁,见她注视着手腕上的血玉古镯已有一会了,没好气地提醒她。 两人此刻坐在垂柳湖畔的石桌旁,接近正午时分,倒也不觉得热,不远处丫鬟和侍卫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基本上,孙碧瑶虽被软禁在潇湘院里,但只要不出潇湘院,她爱做什么皆无人干涉,除非有乔毅的允许,才能走出潇湘院,否则她一步也不能踏出。 “澄花,你说这血玉古镯是怎么一回事,我上辈子跟它有仇吗?怎么冰莹戴上就没事,戴在我手上却莫名地拔不下来。”明明她手腕又不比杜冰莹粗,怎么就是拔不下来呢? “小姐,只能说你特别倒楣,才会招来这无妄之灾。”澄花叹了口气,要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因这血玉古镯所招来的一连串祸事,幸好小姐是被软禁在这里,至少不是在地牢里,为此就该庆幸了。 “黑金,要不你试试看,用你的牙齿看能不能把镯子给咬下来。”孙碧瑶将左手腕凑到坐在她身旁的大黑犬面前。 “小姐,你别闹了!万一黑金把手镯给咬坏了,王爷会杀了我们的!”澄花倒抽一口气,急得直嚷嚷。 这血玉古镯可是王爷挚爱之人的遗物,要是有任何损伤,只怕两人会小命不保。 黑金用鼻子嗅了嗅面前的手腕,伸出舌头舔了几下,仰高脖子,摇着尾巴望着她。 孙碧瑶被它的反应给逗笑了,开心地摸摸它的头,这只大黑犬真的很爱舔她。 “小姐,别玩了,还不快喝药。”澄花警告的声音冷冷响起。 孙碧瑶一听澄花语气变了,连忙乖乖地坐好,认命地捧起汤药,仰首一口饮尽。 一碟白糖糕推到她面前来,孙碧瑶伸手拈了块,咬了口冲淡口中的药味,低头看到身旁的大黑犬站了起来,一脸垂涎地盯着她手上的白糖糕,于是笑着剥了块到它嘴里,黑金一口咬下,兴奋地猛摇尾巴。 一旁的澄花无奈地看着一人一狗分享着白糖糕,对自家小姐不论何时都能处之泰然,深感佩服。 “你喜欢吃白糖糕?”浑厚嗓音陡然响起,高大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桌旁,注视着一人一狗的互动。 “王爷?”孙碧瑶惊愕抬眸,惊讶自己竟没察觉到他的出现。 乔毅望着桌上已空的药碗,还有一碟白糖糕,撩袍在她身旁落坐。他一坐下,澄花吓得慌忙站起,退到一旁去。 “真巧,黑金也喜欢吃白糖糕。”乔毅摸着狗头,黑眸深邃地注视着身旁的人。 “是吗?”孙碧瑶瞥了黑金一眼,它正兴奋地紧盯着她手上的白糖糕,干脆整块送到它嘴边,立即被它一口吃下。 “在这住得还习惯吗?” “若我说不习惯,王爷有可能放我走吗?”孙碧瑶试探地问。 乔毅直视她清丽小脸上那一双闪动光采的灵眸。“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明白了,若是拔得下血玉古镯,你随时可以离开。” “那万一我一辈子都拔不下来,难不成王爷打算将我一辈子软禁在这里?”孙碧瑶苦笑。 “也可以不用到一辈子,砍下你的手腕,不就可以完好取出手镯了吗?还是你愿意牺牲一只手?”乔毅面无表情地盯视着她手腕上的镯子,浑厚的嗓音透着冰冷。 “王爷,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吧。” 孙碧瑶十分识时务地改口,他此刻的神情和语气,可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话说回来,这个逍遥王,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就是一副阴沉冷厉的模样,该不会自唐婉婉死后,都不曾笑过吧? 若真如此,岂不是太惨了。 冷不防地,乔毅大掌握住她的左手腕,拇指温柔地轻抚过血玉古镯,俊脸上那似是睹物思人般的温柔神情,令原本要抽回手的孙碧瑶愣住了。 无来由地,见他注视着血玉古镯,温柔的长指轻抚过镯子,竟令她胸口莫名地激荡,仿若他手指抚摸的不只是镯子,还有她的心。 她的目光无法自他浮现忧伤的脸上移开,眼前高高在上的逍遥王就如同传言般十分深爱他的未婚妻。脑海中突然浮现好友说过的话。 “往后无论何时只要我想见血玉古镯,自然就会来找你。”黑眸注视着她,方才眸底闪现的爱恋已瞬问消失,只剩一贯的精锐。 闻言,孙碧瑶倒抽了口气,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眼前男人所说的话,想见镯子就来找她,还无论何时?那不就表示自己随时都会见到他?这……会不会欺人太甚了? 孙碧瑶敢怒不敢言,只能睁大一双灵眸瞪着他。 陡然,瞧见他一张冷厉的俊脸直朝她小脸逼近,灵眸更是睁大,眼睁睁地瞪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心跳异常加快,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直到他伸出手,拇指轻抚过她粉唇,薄唇凑到她耳边,浑厚的嗓音响起:“你的唇边有糕屑。”话尾方落,高大身形倏地一起,拍了拍黑金的头,如来时般无声地离开。 轰!孙碧瑶小脸瞬间胀红,她方才是被调戏了吗? 瞪着那远去的高大背影,粉唇上似还残留着他拇指亲昵轻抚过她柔软粉唇的热度。 他怎么能-- “小姐,你……还好吧?”澄花目睹方才那一幕,同样一脸错愕,担忧地询问小姐。 “不好!”孙碧瑶双颊羞窘得绯红,厘不清胸口复杂的情绪,低垂着头,快步走回厢房,黑金摇着尾巴跟上。 澄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姐,瞥了眼不远处的一千侍卫和丫鬟,人人脸上也都是一脸震愕,难怪小姐无颜见人了。 叹了口气,虽不懂王爷为何会这样对待小姐,但眼前也只能快步跟上,去安慰小姐了。 圆月高挂,皎洁月光洒落一地晕黄,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是三更天了。 床榻上的人儿辗转反侧,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白天时粉唇被那男人粗厚拇指轻抚过的异样触感,还有他注视着她时的灼热眼神,不禁懊恼地低咒出声。 她倏地翻身坐起,几乎同时,守在床尾的黑金抬起头,眼神疑惑地望着她。 “都是你主人害我失眠。”孙碧瑶没好气地殃及无辜。 黑金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摇着尾巴站了起来,走到床榻旁,抬起头,用舌头轻舔她的小手,似是想安抚她。 孙碧瑶叹了口气,笑着轻抚它的头,既然睡不着,就去外头走走吧。掀开身上的锦被,下床将衣裳穿戴好,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黑金慵懒地摇着尾巴跟在后头。 入夜后,房门外并没有人把守,或许她该趁此机会摇醒澄花连夜逃走,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逍遥王不会放过她,或者该说不会放过她手上的血玉古镯。 思绪翻转间,脚步不自觉来到湖边,这才发觉湖畔早已伫立着一抹高大身形,就在她想转身离开时,高大身形旋身面对她,一双黑眸深邃地注视着她。 这个时候若转身走人,就显得太刻意了,孙碧瑶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停在他身旁。 “王爷,你该不会也睡不着吧?才会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那你呢?又为何睡不着?” 乔毅问着身旁的她,俊脸上的严厉线条在瞧见她时,不自觉地软化,就连黑眸都泛着柔光。 是深夜的关系吗?否则她为何会觉得眼前的逍遥王对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怪?害得她现在面对他都会觉得莫名的别扭。 “不知道,可能是午睡睡太多了。”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的关系,害得她睡不着吧,不过,她也没说谎,以一个囚犯的身份,她的确过得十分舒适。 “既然我们两人都睡不着,不如我命人做些简单的酒菜如何?”乔毅不等她回答,双手合拍。 蓝剑和云剑不知从哪冒出来,眨眼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王爷。”两人异口同声,拱手低唤。 “本王打算和孙姑娘一起在这里赏月,你们去准备一些简单的酒菜来。”乔毅负手率先走到石桌旁撩袍落坐。 “是。”蓝剑和云剑瞥了孙碧瑶一眼,身形一闪,迅速离开。 孙碧瑶一时之间找不到藉口离开,只好走到他面前的石桌前。 “怎么?孙姑娘该不会不愿意陪本王吧?”乔毅挑眉,望着她一脸的勉强。 “怎么会呢,这可是碧瑶的荣幸,只不过夜已深,又有些睡意了,才想早一点回房睡。”孙碧瑶还在替自己找退路。 “那就留下来吧,陪本王喝酒,该不会是你不敢吧?”乔毅目光如炬,直视着站在他面前不愿坐下的人。 “有何不敢?那碧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激将法对她没用,她向来能屈能伸,不吃眼前亏,但眼前的男人摆明了不愿放她走,她也只好留下来了。 黑金一见她坐下,摇着尾巴在她脚边趴下。 很快地,蓝剑和云剑再次出现,在石桌上布上酒菜后,迅速退开,隐身在黑暗处。 孙碧瑶主动执起酒壶,替两人酒杯斟满酒,一面事先告知:“王爷,碧瑶向来不胜酒力,只怕不能陪王爷喝酒尽兴。”她酒量极差,话先说在前头,可别逼她多喝。 “无妨。你适可而止即可。”乔毅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王爷,碧瑶有一事一直不明白。” “何事?” “这潇湘院乃王爷所居住之院落,为何会将碧瑶安置于此呢?”她一直纳闷,他没将她关进地牢里,但至少可以将她安置在别的院落,为何独独选在他自己的院落里? “这有何奇怪?本王若是将你关在地牢里,青阳必会烦得我耳根子不清静,更何况你手腕上的血玉古镯乃是婉婉心爱之物,本王不放心将你关在别的院落里,若是本王想见这镯子时,不就可以时时看见?”话尾方落,大掌自动握住她的左手腕,手指抚摸着镯身。 孙碧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左手腕落入他的手掌里,却一句骂他轻薄的话也说不出口,人家摆明了是睹物思人,才会触摸镯子,她这个占了人家心爱之物的人,若不想被砍去手腕,只能咬牙认了,看来也只能视而不见了,她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王爷,你曾说过我的双眼很像一个人,此人莫非就是唐婉婉?” 他心心念念的全是死了五年的未婚妻,不知为何她心里竟莫名有股异样的感觉。 “没错,你有双与她神似的灵动慧黠眼眸。”乔毅夹了些青菜到碗里,同时替自己斟了杯酒。 “唐婉婉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感到欣慰了,有王爷这样一个痴情之人深爱着她。”孙碧瑶轻啜了口杯中酒,心想,像乔毅这样一个痴情的人,可算是世间少见了。 “可如今我却怕她不知道。”乔毅黑眸黯然,话里透着失落。 第八章 孙碧瑶讶异地注视着他黯然的神情,不懂他为何会这般落寞。 瞥了眼湖面上浮现的月光倒影,再次察觉夜已深,两人三更半夜于此,即使有蓝剑和云剑躲在暗处,但总是于礼不合。 正当她寻思着该如何开口,眼前的男人仍不打算放过她。 “孙姑娘,你与青阳熟识,算来不是外人,本王以后便唤你碧瑶了。” 乔毅黑眸直视着面前因他的话而灵眸大睁的人儿。 孙碧瑶一楞,灵眸难掩惊愕,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隐隐有种直觉,这男人是想拉近与她之间的关系。 “碧瑶,你家中除了一位兄长之外,可还有其他兄弟姊妹?”黑眸微敛,掩去眸底的精光。 “没有,碧瑶排行最小。” “传言天玄老人生前共收了四名弟子,将其一身本事尽数传给他们,其中之一正是你爹,人称鬼医孙长平,若是我猜得没错,妙手神偷该是其他三名弟子的后代,与你算是师姊妹关系,本王猜得可对?” 那名更夫曾说过,妙手神偷的声音听来是名年轻女子,因而他猜测此人必与她有极深的关连,才会令她以身涉险,夜闯王府。 孙碧瑶清丽小脸上不动声色,倒也没多做解释,等于是默认了,毕竟他都已知道她的来历,的确是很好推敲出她与妙手神偷之间有所关连。 乔毅瞥了她一眼,啜饮了口杯中酒。“本王若是有心要捉拿妙手神偷,在得知你们之间的关连后,她绝不可能逃得掉的。” 孙碧瑶微愕地抬眸,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王爷打算放过妙手神偷?” “本王绝非心胸宽大之人,在妙手神偷胆大包天惊扰了婉婉、又盗走了血玉古镯后,还能放过她,不过本王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在王府一天,本王就不会追究她的罪。” 他看得出来,她虽被他软禁在潇湘院里,但仍是在找机会离开,可眼下他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闻言,孙碧瑶一脸惊讶,换句话说,她的去留决定他是否治杜冰莹的罪。 她不明白他为何执意留下她,当真只为了她手上的血玉古镯? “看来我得想尽办法将血玉古镯拔下来才行。” 孙碧瑶苦笑,端起他替她斟满的酒,连喝了三杯,甚少喝酒的她,已有些醉了,轻抚着昏眩的额头。 “本王不急。”乔毅黑眸如炬,欣赏着她双颊染上醉人的绯红,一双灵眸迷濛地望着他。 “但我非常急。”话一说完,娇躯一软,醉倒在石桌上。 乔毅注视着她醉倒的清丽娇颜,大掌细细地轻抚过她的小脸,黑眸深沉,高大身形一起,来到她身旁,将她打横抱起。 怀里人儿螓首无力地偎靠在他颈窝,他侧首,轻易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和--茉莉花香,黑眸紧缩,盯视着她腰间悬挂的紫色香袋。 “王爷,还是由属下来吧。”蓝剑陡然出现,王爷是何等身份,孙碧瑶还不够资格让王爷抱着。 乔毅仅只淡睨了他一眼,抱着怀里的人儿,大步走回她暂住的厢房。跟在身后的黑金,则是仰高脖子,一双狗眼斜睨了蓝剑一眼,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甩着尾巴跟上主人。 高大身形在走进厢房后,直往内房而去,将怀里的人儿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锦被,再于床畔落坐。 黑眸复杂地凝视她的睡颜许久,长指流连地轻抚她细致的小脸,非常仔细地轻抚过,一路经过纤细的脖颈,直到她细致的锁骨间。 指下的冰肌玉肤十分细致,并无异状,眸光深沉。 许久,高大身形起身离开,黑金摇着尾巴送他到房门口,当房门被关上,这才懒懒地走回床尾地上,继续它的好眠。 房门外高大男人垂眸注视着方才抚摸那张柔嫩小脸的大掌,眸光深幽难测。 翌日午时,床榻上的人儿幽幽转醒,一双灵眸甫睁开,额角便开始抽疼了起来,令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小姐,先喝碗醒酒汤吧。”澄花将她扶坐起,见到她皱着秀眉,难受的模样,忍不住叉腰数落起她来。 “小姐,你是怎么搞的?半夜不睡觉,跑去跟王爷喝什么酒!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酒量差,这醒酒汤还是王爷派云剑送来的,要让你一醒来马上喝完。” 她原本一早就要伺候小姐梳洗,却被云剑给拦住,这才知道自家小姐昨夜和王爷在赏月喝酒。 这两人何时变得那么好了,她怎么都不知道?小姐不是一向对王爷敬而远之吗? “澄花,我也是迫于无奈好吗?谁叫我睡不着想出房门走走,没想到却正好遇上王爷,只好被迫留了下来。”她也很委屈好吗!揉着抽疼的额际,将喝完的空碗递给她。 “所以昨晚小姐醉了以后,是王爷亲自抱你回房的吗?”澄花瞪大了眼问她。 “这……我不知道。”孙碧瑶苦笑,她早醉昏了,哪知道是如何回房的呢。 澄花深吸一口气,瞧小姐此刻难受的模样,只好忍住一肚子的叨念,先侍候她梳洗穿衣。 “澄花,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似乎是睡过头了。 “都午时了。”澄花没好气地说。 “什么!我睡得那么久了?!”孙碧瑶没料到自己这一醉,会醉那么久。 “看小姐以后还敢不敢偷喝酒。”澄花冷睨了她一眼。 叩、叩。 房门外传来叩门声,主仆二人相视一眼,澄花上前去开房门,门一拉开,外头站着的是红红。 “澄花,快请孙姑娘出来,王妃想见她一面。”红红的语气有丝着急。 “王妃?”澄花一脸讶异地回身,望了眼身后的小姐。 孙碧瑶同样一脸惊讶,越过澄花,缓步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名衣着华丽、身形纤细的女于,听到脚步声,回身面对孙碧瑶。 她这一转头,令孙碧瑶忍不住从心底赞叹出声,好一张绝美出尘的容颜!瞧那眼眸如星,眉若新月,那一身我见犹怜的气质,教人目光一时难以移开。 如此美貌的确是世间罕见,而这样一张绝美容颜曾经还有另一个人也拥有过,刹那间,她明白了,为何乔毅会念念不忘唐婉婉,胸口莫名泛起酸涩。 “你就是孙姑娘?” 唐霏霏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清丽脱俗的容颜,配上一双灵灿动人的眼眸,容貌的确是不俗,但若只是单单如此,以她对王爷的了解,根本不足以让他对她另眼相待才是。 “民女孙碧瑶拜见王妃。”孙碧瑶朝她欠身行礼。 “孙姑娘不用客气,今日前来,只因听说你手上戴着姊姊的血玉古镯,因此特来一看。” 唐霏霏目光移向她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镯,在见到血玉古镯的颜色鲜红似血时,脸色愀变。 “王妃,很抱歉,我无心侵占这只镯子,无奈它无论如何都拔不下来。”孙碧瑶举起左手,让她得以看清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镯,语气十分无奈。 唐霏霏恢复冷静后,握住她的左手腕,察看了一会。 “我试试看。”只是,无论她如何使力,仍是拔不下来,试了几次后,只令孙碧瑶的左手腕红痕加深,最后只好放弃。 “这血玉古镯是姊姊的遗物,一定得拿下来才行。”唐霏霏目光盯着血玉古镯,语气坚定。 “这是当然,我也想尽快物归原主。”因为那一天就是她可以离开王府的时候。 唐霏霏注视着眼前的人一会,随即发现她脚旁的大黑犬,脸色登时又变。 “黑金它……” “回王妃,我也不知道为何黑金老爱跟着我,大概是我很有狗缘吧。”孙碧瑶灵眸含笑,望着脚旁的大黑犬,双手一摊,同样地无奈。 “是吗?” 唐霏霏绝美出尘的脸上笑得有丝牵强,而黑金仅只是冷淡瞥了她一眼,一双狗眼仍停留在孙碧瑶身上,仿若它的主人只孙碧瑶一个。 “王爷为何会留孙姑娘在他的院落里呢?” 就连她这个名正言顺的王妃都得不到他的允许,只能住在其它的院落里,而眼前的女子,是凭哪一点令王爷留下她? “这我也不清楚。”孙碧瑶无意多说,只觉得眼前王妃绝美脸上的光采愈来愈黯淡了,令她心底莫名地愧疚起来。 “霏霏,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一道浑厚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乔毅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两人面前,孙碧瑶意外发觉王妃的美眸瞬间一亮。 而乔毅俊朗的脸上却是一片淡然,黑眸更是平静无一丝起伏,这对夫妻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您回来啦!我只是听说姊姊的血玉古镯在孙姑娘手上,才想来一探究竟。”唐霏霏深怕他不悦,慌忙解释。 乔毅黑眸冷淡地注视着眼前绝美出尘的小脸,这一张容颜和他心中的挚爱一模一样。 但--唐霏霏终究不是唐婉婉;面对她时,他即能第一眼就分辨出两人的不同。 “如你所见,血玉古镯现在在碧瑶手上,直到镯子拿下来之前,她都会留在潇湘院里。” 剑眉微拧,注意到她原本白皙的左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心知必是方才使力想拔下镯子所造成的,大掌握住她的左手腕,轻抚着那一圈红痕。 此举令在场的众人双目圆睁,目瞪口呆地瞪着他的举动,唐霏霏绝美的小脸僵住,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样,而被握住手腕的孙碧瑶同样惊愕地瞪着他。 “王爷……”孙碧瑶欲言又止,瞥了眼面前的王妃,再瞧了眼身旁的男人。 “你刚睡醒,必是还没用膳,走吧,陪本王去用午膳。”拉着她的手腕,直接越过唐霏霏,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出潇湘院。 唐霏霏泫然而泣,仍是一脸惊讶地瞪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人了。 “霏霏……”沈青阳同样惊愕,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沈大哥,那位孙姑娘到底是谁?为何王爷会同意让她住进潇湘院?还有王爷竟会主动握住她的手,这怎么可能呢?”唐霏霏边说边摇头,一副完全无法接受的模样。 王爷一向不近女色,从小到大占据他心的唯有唐婉婉一人,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其他女子,就连她也得不到他温柔的呵护,可他方才做了什么?对孙碧瑶怜惜的举动……这怎么可能呢? “霏霏,我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一回事,可他确实是对碧瑶有些特别。” 沈青阳早就看出一开始表哥对碧瑶的另眼相待,到现在更是出现占有举止,莫非表哥继婉婉之后,又有了能令他动心之人? “沈大哥,看来我徒有王妃这个虚名,却永远得不到王爷的垂爱了。”唐霏霏绝美脸上流下令人心怜的泪水。 美人垂泪,令人于心不忍,更何况是相识多年的沈青阳。 “霏霏,你先回房去吧,我去看看表哥了。” 沈青阳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加上担心被表哥拉走的孙碧瑶,话一说完,便匆忙离开。 到头来,仍是只有她一人,唐霏霏伫立原地。 为何总是如此?她做错了什么? 风云酒楼二楼包厢里,孙碧瑶望着满桌的酒菜,突然失去了胃口。 此刻,她脑海中全是王妃方才见她被眼前的男人拉走时,脸上所浮现的震惊苍白模样,令人十分不忍。 “在想什么?怎么对着饭发呆?”乔毅注视着眼前一副出神模样的人儿,关心地问。 孙碧瑶瞧着眼前的男人,愈看愈觉得疑惑--此刻该与他坐在这里用膳的该是他的王妃才对,而不是她。 第九章 “王爷,你和王妃……” “说下去。”黑眸瞥了她一眼,夹了些辣炒牛肉到她碗里。 孙碧瑶见状,又是一楞,眼前这个王爷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好到令她莫名地不安。 “王爷,你方才拉着我出来,只怕会令王妃误会的。”连她都怀疑他的动机,更何况是看在别人眼里,只怕会被解读成更难听的话来。 黑眸深深地注视着她脸上似是不愿和他扯在一起的担忧,眸底掠过一抹不悦。 “你怕吗?” “什么?”孙碧瑶难得呆楞地望着他,一时没有听懂他话中之意。 “如果说本王喜欢你,想将你留在身边,你可愿意?”黑眸凝视着她的清丽小脸,等着她的回答。 孙碧瑶瞠目结舌地瞪着他,瞧他此刻的模样,她知道他是认真的。有没有搞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你是认真的吗?” “本王向来不开玩笑,你的回答呢?” 孙碧瑶震惊过后,逼自己冷静下来,她可无意与人共侍一夫,更何况此人还是世间少见的痴情人。 “王爷,你不是忘不了唐婉婉?那为何还要对我说出这种话来?” “本王到死都不会忘了婉婉,但你身上有太多与婉婉相似之处,所以本王决定将你留在身边。”乔毅也不隐瞒。 所以……她是唐婉婉的替身? 孙碧瑶清丽的小脸微沉,灵眸无惧地直视着眼前俊脸深沉的男人。 “王爷,就当碧瑶不识抬举吧!碧瑶无心与人共侍一夫,更不愿当任何人的替身。” 乔毅深邃黑眸瞧着面前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他的人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一双坚定的灵眸。 “你当真以为自己拒绝得了本王?只要本王想要,你就绝对逃不掉。别忘了妙手神偷的性命还掌握在你手上。” 孙碧瑶一双灵眸浮现怒气,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人,心底莫名地对他失望至极。 “王爷是打算强逼民女吗?就为了您个人的私欲?”孙碧瑶咬牙切齿地问。 “本王要你明白,不论你是否愿意,本王都会将你留下,成为本王的人。”乔毅势在必得地说。不论她是否是他心中的那一人,他都不打算放她走。 “碧瑶总算是见识到皇族中人如何运用权势,只为了一己私欲,强抢民女。”她冷讽。 “跟了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是吗?王妃独守空闺整整五年,有了这个前车之鉴,碧瑶又怎敢奢望呢?” 孙碧瑶再也不掩饰怒气,替那位绝美柔弱的王妃感到心疼。 “你和霏霏不同,本王绝不会这样待你的。”乔毅注视着她清丽小脸上的怒气,淡然的语气里挟带着保证。 “有何不同?碧瑶自认美貌不及王妃,更何况王妃乃是您心爱之人临终所托,您都可以无视她的遗愿了,碧瑶又算什么!”说到最后,气怒地端起一旁的茶水,一口饮尽。 “临终所托?”乔毅薄唇一勾,忽地冷笑,又替自己斟了一怀酒,仰首一口饮尽。 “难道不是吗?” 孙碧瑶疑惑地看着他的反应,流传在朝野间的,确实是这种说法,可为何他的反应竟如此怪异? “本王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是个聪明人,该明白本王不是个可以任人拒绝之人。”乔毅迳自决定,语气强势,黑眸不容反驳地直视着她。 孙碧瑶恼怒地直瞪着他,不发一语,贝齿紧咬下唇。 “不准咬!” 乔毅陡然低喝出声,冷不防地长臂一伸,越过饭桌,拇指温柔地轻抚过她下唇,黑眸盈满不舍。 孙碧瑶一楞,灵眸大睁地瞪着他的举动,还有他黑眸底的……心疼。 “再怎么生气也不准咬自己的唇,万一咬伤了怎么办?你既是本王的人,本王可不许你有丝毫损伤,即使是你自己造成的也不许,听明白了吗?”乔毅黑眸望进她眸底,话中充满严厉的警告。 灵眸再次浮现怒火,倔强地偏过头,避开他的碰触,清丽小脸不驯地斜睨着他。 “容我再次提醒您,我可没有答应成为王爷的人。” “由不得你。” 乔毅也被激怒了,大掌扣住她尖巧的下颚,高大身子横过桌面,冷不防薄唇攫住她的粉唇,以行动来证明他想要她的决心。 孙碧瑶惊愕得灵眸大睁,不敢置信地瞪着正在强吻她的男人,正欲出掌袭击,却被他更快一步地箝制住,高大身形迅速移到她身旁,一双铁臂同时将她紧搂入怀。 灼热的薄唇辗转吸吮,逼得她粉唇轻启,长舌立即勾挑住她的小舌,那瞬问被点燃的激情,将两人包围住。 孙碧瑶在意识模糊之际,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 可恶! 夜深入静,潇湘院西侧厢房烛火未熄。 澄花一脸担忧地望着正在伏案写字的小姐,自从午后小姐回房后,清丽小脸如罩寒霜。她从没见过小姐那么生气;更别提小姐粉唇肿胀,明显地被人吻过;而敢吻小姐的人,她连想都不用想,因为实在太过震惊了。 小姐回来后,她便将自己每日偷偷去后院巡视狗洞的事,以及发觉那狗洞一日比一日大,且今日发现在该处放了一根里头放了张纸条的竹管,于是迫不及待将纸条交给了小姐。 小姐看完后,却是不发一语。用完膳,听下人说起皇上命王爷进宫一趟,蓝剑和云剑自是陪着王爷,于是立即命她备笔砚,进而伏案书写起来。 她见小姐始终沉着一张脸,因而只敢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去打扰。 孙碧瑶迅速瞧了眼写好的信,将笔搁在砚台上,灵眸注视着左手腕上的血玉古镯,脑海里想的是杜冰莹留给她的字条。 --碧瑶,据说血玉古镯极具灵性,会自己寻找与它有缘的主人。既然它选中了你,只有你戴上它才会鲜红似血,成了名副其实的血玉古镯;那么若是你以主人命令之,或许能顺利将镯予拔下,何妨一试。若真能拔下镯子,咱们狗洞外相见。 “血玉古镯,你若真认我为主,那么我以主人之命,要将你拔下来,你可别令我失望。”话尾方落,她用力一拔,灵眸惊喜大睁,望着右手上的血玉古镯。 “小姐,你终于拔下来了!”澄花开心地冲到她面前,简直不敢相信小姐只说几句话就能将它拔下。 “澄花,我们可以马上离开了。”孙碧瑶粉唇一扬。 “太好了!”澄花双眼一亮,高兴地笑开来,目光一移,在瞧见小姐脚边的大黑犬时,担心地问:“小姐,可是……黑金怎么办?” 这只大黑犬也算是王爷派来的护卫,寸步不离小姐。 “这个我早想到了。” 孙碧瑶目光含笑,望向桌上的一大盘白糖糕,然后将白糖糕放到黑金面前。 “黑金,乖乖吃,不可以叫出声喔,否则我会生气,知道吗?”孙碧瑶摸着狗头,笑着警告它。 “小姐,我们快走吧!”澄花见黑金低头吃了起来,低声催促。 孙碧瑶甫推开房门,守在房门外打盹的两名丫鬟立刻惊醒。 “孙姑娘,你……” 孙碧瑶迅速朝两入睡穴点去,随即和澄花一前一后,身形一跃,往后院而去。两人来到后院,澄花拨开角落的一处矮丛,露出葛香兰命人挖好的狗洞。 “小姐,快钻进去。”澄花见自家小姐竟然站着不动,还回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急着低声催促。 孙碧瑶回头望了眼软禁她半个月的王府,不懂为何胸口竟有股不舍;之前一直迫不及待想离开的她,这当下反倒生出不舍之情? 不由得想起午膳时那个男人竟强吻了她,还有他眼中对她的执着,一想到这,她胸口浮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会喜欢上那个男人,她绝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小姐!”澄花急得再喊,这次干脆一手拉过她,直接将她推进狗洞里,自己再跟着钻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钻出狗洞,还来不及起身,就看到两双黑靴站在面前,两人同时抬头一看,待瞧清是谁后,同时松了口气。 “快起来吧,你们两个这样跪着,我们可担当不起。”葛香兰笑着打趣,伸手扶起孙碧瑶。 “是啊!免礼了,快起来吧。”杜冰莹也笑着,伸手扶起澄花。 “你们两个当然担当不起,我被困在王府半个月之久,若是让大哥知道,铁定饶不了你们。”孙碧瑶凉凉地说。 “我们可都是照着你的意思去做。有沈青阳在王府里帮你,先按兵不动,一面还派人在王府偷挖狗洞。”葛香兰急着声明。不是她们不救,而是时机未到。 “是啊!你要知道,别人家的狗洞好挖,你以为逍遥王府的狗洞是那么容易挖的吗?”杜冰莹也出声解释,她可不想面对大师兄的冷脸。 王府里,每一个时辰皆有守卫轮流巡逻里奇外外,为了偷挖这个可以让人钻过的狗洞而不被发现,她们可是煞费苦心。 “你们两人该不会是打算夜闯王府吧?”孙碧瑶见两人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猜测地问。 “没错。我们听到消息,知道王爷进宫面圣,心想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怕你们逃不出来,所以特地前来接应。” “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杜冰莹低声催促。 四人身形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御花园里,皇上设宴六角亭内,与逍遥王共进晚膳;宫女们个个手提灯笼,将六角亭内照耀得仿若白昼。 “七弟,听说婉婉的墓被盗,贼人偷走血玉古镯,你下令搜查凤凰城内可有消息了?”当今皇上乔飞关心地问着。 两人并非同母所生,但乔飞的生母早逝,从小是由黛妃扶养长大,因此他视黛妃如亲母,与乔毅的感情自是比其他兄弟要来得亲密。 “多谢皇兄关心,贼人已捉到,目前软禁在王府里。”乔毅执起酒壶替两人斟酒。 “软禁?七弟,这不像是你的作为。为何没将人关进地牢里严刑拷打呢?” 皇上挑眉。对这个七弟他向来知之甚深,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便觉得有异。 “此人并非盗取婉婉之墓的妙手神偷,而是她的同党。只因血玉古镯戴在她手上竟会呈现鲜红似血的颜色,还有黑金十分亲近她,因此我才决定将她软禁在潇湘院里。”乔毅如实说出。 “这怎么可能?血玉古镯乃是弯月国进贡、献给父王的礼物,此镯十分有灵性,且上头滴过婉婉的血,只认婉婉一人为主才是,照理不可能再接受另一个主人。”皇上一听,十分讶异。 当年父王亲自将血玉古镯送给七弟,让七弟转送给婉婉,当成两人订情的信物。此镯深具灵性,唯有它承认的主人才会变成名副其实的血玉古镯,否则其他人戴上,皆只是普通色泽的镯子。 “或许因为婉婉已死,所以血玉古镯又另外接受新的主人吧。”乔毅淡道,黑眸微黯,闷头喝酒。 皇上见状,目光担忧地望着他,心知他所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都过了五年,七弟仍是走不出婉婉已死的阴影,这令他和母后十分忧心。 “七弟,霏霏已嫁给你五年了,看在婉婉的面子上,善待她吧。”皇上再次劝他别再执着了。 “皇兄,这事就别再谈了。”乔毅俊脸一沉,无意多说。 闻言,皇上无奈地摇头。虽明白他和婉婉之间的感情,但都已过了五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日子总是得过下去的。 第十章 “用完膳,去一趟母后那里吧,母后一直惦记着你。” “好。” 之后皇上便不再提起唐婉婉的事,兄弟俩一边闲聊一边用膳,气氛倒也和乐,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才结束。 用完膳,乔毅往太后居住的慈心宫而去,沿途宫女、太监纷纷欠 身行礼。当他出现在慈心宫里,宫女们一见着他,立即请他进去太后房里,只因太后已候他多时了。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乔毅一踏进太后寝房,即看到坐在花厅喝茶的母后,连忙朝她问安行礼。 “毅儿,你总算来了。” 太后起身握着他的手,关心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在瞧见他冷峻的脸庞后,忍不住摇头叹息。会不会此生她再也见不到儿子开怀畅笑的模样了? “母后,对不起。儿臣近来有些事情在处理,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探望您。” 乔毅扶着她坐回梨花木椅上,高大身形跟着落坐她身旁。 “母后都听皇上提过了,是关于婉婉的墓被盗一事是吗?”太后脸上浮现厉色,也为此感到忿怒。“婉婉那孩子还真是薄命,没有那个福气和你共偕白首。” 太后想起了宛若另一个女儿的唐婉婉,不禁红了眼眶。婉婉自小就被他们母子霸占,等于是在宫中和乔毅一起长大,她对灵巧慧黠的婉婉可是比对两个儿子还要疼爱。 “母后。”乔毅叹了口气。 太后连忙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竟糊涂得忘了不能在儿子面前提起婉婉,怎么自个儿反倒先提起,让儿子更加难过。 “母后没事,咱们都别再提了。” “母后,五年前,婉婉死后,香芽姨对婉婉死在狼嚎谷可有说什么?”乔毅试探地问。 “你香芽姨只说,她和秀枝原是要去圆通寺替你祈福,没想到马车竟走错了路,走到狼嚎谷去,才会被群狼攻击。”太后不胜唏嘘。 出了凤凰城,往圆通寺的路上有两条路,一条往圆通寺,一条往狼嚎谷。狼嚎谷因被群狼占据多年,故因此命名。 狼嚎谷一向无人敢靠近,谷内的狼群并不会主动出谷攻击百姓,除非有人闯入谷内,才会被群狼撕裂入腹。 官府虽知狼嚎谷的存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只呼吁百姓不要靠近,自可相安无事。直到五年前唐婉婉在狼嚎谷出事,乔毅才放火烧死谷里的二百多只狼。 “当时是霏霏先发现婉婉在狼嚎谷里?”乔毅再问。 “没错。原本霏霏和婉婉约好一同去圆通寺,但霏霏在圆通寺里等了很久,一直没有见到婉婉,怕她出事,这才命人驾马车往回走。在经过岔路时,听到婉婉的求救声,才急着找人去狼嚎谷救人,但仍是晚了一步。”这些全是她从好友纪香芽口中得知的,而儿子也全知道,不懂今日为何他又再问起。 “所以霏霏是第一个赶到婉婉出事地点的人,那么秀枝人呢?为何不见她的尸体?”秀枝是母后从小安排在婉婉身边侍候她的丫鬟,对婉婉十分忠心。 “据霏霏说,当时只找到剩下一口气的婉婉,秀枝只怕早被狼群吞吃入腹了。”想到两人的惨死,太后忍不住落下泪来。 “母后,对不起,儿臣不该再提起这件事,惹您伤心。”乔毅自责,替她拭泪。 “毅儿,你为何会突然再问起?这些事当年你全都知道,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太后握住他的手,一脸严肃地问。 果真是知子莫若母。乔毅也不再隐瞒,将方才告诉皇上的事,再一次告诉母后。 太后听完后,沉吟许久,陡然想起一事来。 “毅儿,你香芽姨病死前一个月,也就是婉婉死后两个月,曾经来找过母后。那日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径地落泪,离去时才说婉婉死得很惨,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劝你善待霏霏。之后就接到她重病过世的消息。之后没多久,婉婉的爹也跟着去了。” 五年前,她不仅失去一个女儿,还失去一个挚友。 唐家如今只剩下霏霏一人,她遵照好友的遗愿,善待霏霏;只是面对温婉贤慧的霏霏,总是不由得拿她与开朗爱笑的鬼灵精婉婉相比。虽然是一样的容貌,性情却截然不同。 “母后,时候不早了,儿臣要回府去了。”乔毅俊脸阴沉。今夜由母后这里所听到的消息虽无异状,可他心底却莫名起了一股怀疑。 “路上小心。”太后依依不舍地送他出慈心宫。 皇宫外,王府马车等候许久,蓝剑和云剑见他出来,连忙掀开车帘,待他上了马车,两人驾车迅速返回王府。 当乔毅返回王府时,已是三更天。在走回潇湘院、正欲回自己的寝房时,似是听到了异响。 他循声来到西侧厢房,一眼即看到两名丫鬟倒在地上,愀然变了脸色,倏地推开房门,一条黑色影子倏地冲出来,扑到他身上。黑金站了起来,身形到他腰上,看到他,十分开心地摇着尾巴。 乔毅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离开,随即大步走入房里,瞧见房里空无一人,地上放着一个空盘子。目光一移,黑眸瞥见小厅桌上一只血玉古镯,神色一凛,大步上前,拿起血玉古镯。她拔起来了! 当他瞧见桌上留下了一封信,将之打开,一看到信的内容,俊脸瞬间大变,旋身疾冲回书房。 回到书房,他抽出在黑檀木桌下的一个暗柜,从里头取出一个梨花木盒;打开木盒,从里头拿出一张纸来,对照手上的信后,高大身形一震。 乔毅难以置信地来回看着手中的两张纸,震惊得跌坐椅上。 孙碧瑶留下的信,上头写着: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望王爷珍惜眼前人,善待王妃。 再看了眼右手紧抓的纸,那是婉婉亲手写的,同样的诗句,一模一样的笔迹!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毅哥哥,这首邻国流传的诗句念起来很美,但带着一股淡淡的伤悲:言有尽而意无尽,令人有种难言的感触,我很喜欢这首诗。 耳边仿若还能听到婉婉清脆的笑声,还有她轻皱俏鼻的模样。 “婉婉……”浑厚嗓音自喉咙深处发出沉痛的悲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孙碧瑶,你到底是谁?” “王爷……” 蓝剑和云剑伫立在敞开的书房门外,担忧地看着神色有异的主子。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不敢擅入。 “蓝剑,你马上派人将妙手神偷及孙碧瑶捉回来,不得伤害两人,尽快将人带回。”乔毅收摄心神,对着门外的蓝剑吩咐。 “是!”蓝剑衔命,迅速离开。 “云剑进来,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办。” 云剑踏入书房,站在案桌前,在听到主子低声交代的事后,神色愀变,随即退开。 乔毅注视着手中的两张纸许久,再将它们收进梨花木盒里,重新放入暗柜内,高大身形负手来到窗下,黑眸底蕴藏着风暴。 圆通寺山脚下的一处茶棚,两名少年坐在长板凳上喝凉茶,吃着热腾腾的包子,一面听隔壁桌的两名中年男人谈话。 “听说负责守城门的官兵拿着一张女子画像在抓人。” “是啊!听说此女是妙手神偷的同党,现在城内除了张贴缉拿妙手神偷的告示之外,又多了那名女子的画像。” 两名中年男人边喝凉茶边说着目前城内的最新消息。 “小姐……少爷,好在你机警,坚持连夜出城,否则我们现在铁定离不开凤凰城了。”澄花被瞪了眼,急忙压低声音改口。 原本她心里还在怪小姐为何昨夜从王府逃走、回到群芳院后,即命她换装要连夜离开,也要杜冰莹马上跟着走。杜冰莹倒是比她干脆,连问都没问,跑得比她们还快。 孙碧瑶秀眉微蹙。虽预料到乔毅不会放过她,却没想到会拿她的画像抓人,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好歹血玉古镯已物归原主了,有必要对她如此执着吗? 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只要一想到他昨天在风云楼对她做的事,胸中一把怒火就窜起。 “少爷,咱们在这休息完后,要去哪里?”澄花忧心地问,不能留在凤凰城,那她们还能去什么地方? “既然已到圆通寺山脚下,没道理不上去一趟。” 不知为何,她对圆通寺有种特别的喜欢,尤其是后院的那片树林,她一个人在那里漫步,感觉思绪特别清明。 “那我们赶紧吃完上山吧。”澄花瞥了眼身旁的小姐,忍不住好奇:“少爷,王爷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依她在王府几天的观察,那个逍遥王的确是对小姐很好。 孙碧瑶横了她一眼。“再怎么好,你家小姐也不当人家的妾。” 澄花瞪圆了眼,张大嘴,所以说王爷是真的对小姐有意,要收小姐当偏房,想必这也是小姐连夜逃走的原因吧。 “吃饱了就走吧。”孙碧瑶将碎银放在桌上,倏地起身,打算上山。 “小姐,等等我!”澄花连忙手里抓了一颗包子,跟在她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上山,约莫走了两刻钟,这才来到圆通寺。 圆通寺大殿前,已有不少香客在参拜,澄花先去替两人点香,两人一同参拜完,孙碧瑶即往后院方向定去。 “少爷,这圆通寺我们也来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澄花跟在小姐后头,忍不住又开始碎问了。 “难得出来一趟,刚好趁此机会去各地走走,反正我们所到之处皆会向香兰报平安,大哥若是找来,也知道我人在哪里。” 这次出谷,她可是求了很久,原本还在郁闷只能留在凤凰城内,但现在非她所愿的离开,大哥若是知道了也不能怪她。 孙碧瑶双手负于后,身着月牙白袍的她,模样俊秀,姿态闲适,所经之处,吸引来不少目光,有几名闺女瞧见她,羞赧地偷偷打量着她。 “那小……少爷打算去哪呢?” “就去梧桐城吧。”也就是下一个城镇,离这里最近。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来到后院,正欲走出后院的小门,身后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 “阿弥陀佛。” 孙碧瑶停下脚步,旋身瞧见来人身着袈裟,一脸慈眉善目,于是有礼地双手合十,朝他弯身行礼。 “大师。” “不知两位施主为何不在前殿参拜,而是来到这后院呢?”圆智打量着两人,通常来到寺里参拜的信徒,很少会走到后院来的。 “大师,其实我们已经在前殿参拜过了,会走到这里是因为上回无意中发现后院小径连接着一片树林,环境十分清幽,才想在离开前再去走一定。”孙碧瑶解释。 “阿弥陀佛,本寺后院树林确实是少有人知道,倒是个不错的散心之处……施主,请恕老衲唐突,你的双眼很像老衲的一位故人。”圆智一双精睿的老眼陡然大睁,惊异地注视着她。 又来了,这句话令她听了不禁一把无名火也跟着升上来,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心想,眼前这位大师,该不会也认识唐婉婉吧? “大师,人有相似,更何况是双眼呢?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孙碧瑶无意与他多谈,就怕他与乔毅是相识的。 “等等,施主请留步。”圆智袈裟一扬,身形迅速来到她面前,阻止她的去路。 “大师。”孙碧瑶秀眉微挑,已有些不悦了。 第十一章 “施主,请恕老衲冒犯,可否让老衲看一下施主的双手手掌。”圆智双手合十,语气诚恳请求。 “大师你……”澄花正欲出言训斥。 孙碧瑶扬手阻止,虽不懂他为何这么要求,但见他并无恶意,于是如他所求摊开双手。 圆智并未触碰她的双手,只是双眼细瞧,下一刻,脸色大变。 “你……你……这莫非是天意,阿弥陀佛!”圆智惊愕过后,双眼精锐地重新打量着她。 “大师何出此言?”孙碧瑶觉得眼前的大师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施主,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相见的。”圆智大师朝她双手合十行礼后,便离开了。 “少爷,这位大师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澄花皱眉抱怨地说。 “走吧!”孙碧瑶根本没将圆智的话放在心上,率先走出后门,穿过小径,来到一处树林前。 “少爷,想不到这圆通寺后院竟有这片树林。” 澄花惊呼,这片树林不会给人阴森的感觉,相反地在阳光照射下,予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清幽感受,也难怪小姐会想再来这里。 “澄花……小心!”孙碧瑶忽地灵眸一眯,低喝。 四名黑衣人由树上落下,将两人包围住,个个手持长剑,目露凶光。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澄花即使心里害怕,仍是护在小姐身前。 “奉逍遥王之命,要取你们的性命!” 首的人话落,四人倏地拔剑刺向两人。两人手无寸铁,只能小心闪躲,加上黑衣人武功皆在她们之上,没多久就听到澄花惨叫,她的左手臂被划了一剑。 “澄花!” 孙碧瑶一掌击中一名黑衣人胸口,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当成暗器,朝四名黑衣人射去,同时拉着澄花,身形一跃,逃出树林,往圆通寺内躲避。 四名黑衣人怕惊动到其他人,并未追上去,而是互使眼色,从另一个方向离去。 入夜后的梧桐城,为庆祝一连七天的七巧节,街道上摆满了各式摊子,未婚男女更趁着这七天名正言顺地夜游,盼能觅得良缘。 吉祥客栈二楼凭栏靠窗处,孙碧瑶一双灵眸充满兴味地瞧着底下热闹街道上的人潮。 “少爷,你可不可以先专心用膳,不要一直往外看?”澄花左手臂受伤,无法捧饭碗,单靠着右手吃饭。两人仍是一身男装打扮。 “澄花,我们来对时间了,没想到梧桐城今晚会这么热闹。”孙碧瑶此刻犹如放出笼子的鸟儿,兴奋异常。 小二哥端来最后一盘辣炒花枝,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开口:“两位客官一定是外地来的,才会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一连七天,是我们梧桐城的七巧节节庆,这七天里,未婚男女若是有人送香包,就表示那人对自己有意,若是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便可以上门去求亲了。这可是我们梧桐城每年最受欢迎的热闹节庆,两位客宫等会用完膳,可以去逛一下市集,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的。” “多谢小二哥。”孙碧瑶这下终于明白了为何街道上年轻的男男女女会那么多,原来如此啊。 “少爷,不如等会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澄花听小二哥这么一说,也心动了。 “可是你的伤要不要紧?”孙碧瑶瞥了眼她左手臂,担心地问。 白天时她们为了摆脱黑衣人而换回女装下山,在确定成功摆脱掉黑衣人后,才又扮男装进入梧桐城。 “不碍事,只是皮肉伤,好在伤口不深,抹上少爷随身带的药,已经好很多了,可是,少爷,王爷为何要杀我们呢?他不是对你……” 澄花愈想愈纳闷,王爷不是喜欢小姐吗?又怎么会要杀小姐呢? “这点我也觉得奇怪,我猜想那四名黑衣人并非王爷所派。”孙碧瑶夹了辣炒花枝入口,满嘴的辣味,令她愈吃愈顺口。 “那为何四名黑衣人说是王爷所派呢?” 澄花看小姐吃得那么过瘾,不敢吃辣的她,自动把辣的菜全推到小姐面前,让她吃个开心。 “不知道。” “少爷,为何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她们现在可说是危机四伏,可瞧瞧小姐,哪有一点担心的模样?竟还有心情去逛市集。 “澄花,反正事已至此,我们再担心也没有用,为保安全,我们除了随时小心之外,更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好掩藏行踪,懂吗?”孙碧瑶吃了几口饭,这才拨空回答她。 “所以,少爷你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并不打算向谁求救是吗?”澄花咬牙切齿地问,听听小姐说的是什么话!明明知道有人要追杀她们,不是更应该隐藏行踪吗? 可小姐为了贪热闹,居然完全不顾安危,要知道,她们两人的武功都不及那四名黑衣人,万一再遇上,唯有死路一条。 孙碧瑶放下碗筷,替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发现对面的澄花已气得七窍生烟了,连忙替她倒了杯茶退火。 “澄花,你这爱操烦的性子真的得改一改。放心,我身上还有迷香可用,若真出事,我立即通知香兰搬救兵,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她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怕被立即押回梅谷,她还没玩尽兴呢。 “好吧!少爷,这可是你答应的,若黑衣人再出现,你要马上通知葛姑娘喔。” 澄花警告她,就怕她贪玩,枉顾自己性命安危。 “是是是!”算她怕了她,娘还真是找对了人跟在她身边。 澄花见小姐真的听进了自己的话,这才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跟了个这样令人担心的主子,还真是累啊。 两人用完膳后,便一同进入市集。街道两旁摆满摊子,大多是卖些香包、花粉、困脂、首饰……等,以女子的饰品居多。 孙碧瑶停在卖香包的摊子前,注视着琳琅满目、色彩缤纷的香包。 小贩见客人上门,且还是个俊秀少年,开心地拿起一个由紫缎做成的蝴蝶状香包递到她面前。 “这位公子,买个蝴蝶香包送给你心仪的姑娘吧!” 孙碧瑶甚觉有趣地秀眉微挑,接过小贩递来的香包。瞧这蝴蝶香包的绣工倒是不错,于是从怀里掏出些碎银递给他。 “多谢公子。”小贩开心地直道谢。 “少爷,你买这个香包是打算送给哪位心仪的姑娘呢?”澄花戏谑地问。 “瞧这蝴蝶香包绣工不差,就留下来自己用吧。”孙碧瑶嗅闻了香包的香味,虽不是她喜欢的茉莉花香,但也不至于讨厌。 陡地,一道惊呼声响起,一副软玉温香撞进她怀里,孙碧瑶连忙扶起倒在身上的姑娘。 “姑娘,你没事吧?” 小姑娘小脸羞红,没想到人潮推挤,会让她撞进眼前这位俊秀公子怀里,一时心跳加速,羞怯地望着他。 “多谢公子,奴家名唤芙儿,家住东大街胡同口,这个香包送给你。” 小姑娘鼓起勇气将手中香包塞给孙碧瑶,顺便拿走她手上的蝴蝶香包,羞涩地转身离开。 孙碧瑶完全傻住。 这儿的姑娘都这么大胆吗? “哈哈哈!”一连串大笑声出自澄花口中。 孙碧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将手中香包塞给澄花,率先走了。 澄花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笑着将手中香包塞进怀里,急忙跟在小姐后头。 逛了一会,孙碧瑶停在卖首饰的摊子前,瞧着各式发簪、珠钗、耳坠、项链……小贩一见客人上门,热情地开口: “公子,买支发簪送给喜欢的姑娘吧,保证顺利抱得美人归。” 孙碧瑶挑选了一支碧玉簪,正欲询问价钱,眼角余光瞥见一名男子手握一把短匕首,正往她的方向走来。她倏地警觉地放下碧玉簪,拉过身旁的澄花,立即往人潮中挤去。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澄花被莫名拉着走,抬头见小姐神情有异,压低声音问。 “不要回头,他们追来了,看来他们不杀了我们是不会死心的。”秀眉紧拧,她不相信是乔毅派人追杀她,只是,到底是谁想取她的性命? “少爷,那怎么办?”澄花小脸刷白。 “想办法甩掉他们。” 孙碧瑶拉着澄花在人潮中闪躲,两人闪进一条胡同里,躲进一户人家后门内凹处隐藏身形。 待四名搜寻她们的男人走过,这才再次走进入潮里,打算从街尾绕路返回她们投宿的客栈。 两人在人潮的推挤中,好不容易挤到街上人潮较少的地方,正欲绕路返回客栈-- 四名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这回不再掩藏手中兵器,纷纷亮出长剑,人潮中有人发现了,惊叫散了开来。 孙碧瑶原以为能摆脱掉他们,没想到仍是失败,手里牵着害怕的澄花,垂眸寻求脱身之法。 四名男子交换了眼神,长剑刺向两人,孙碧瑶和澄花倏地分开,雨人一面辛苦应战,一面寻求机会逃脱。 长剑袭来,狠狠刺向孙碧瑶胸口,孙碧瑶机伶地闪身躲开,同时一掌劈开男子手中的长剑,一面弯腰躲过另一名男人的袭击。 另一头的澄花闪躲得更加狼狈,眼看其中一名男子长剑逼近她胸口,澄花脸色一白,无力闪躲。 “澄花!” 孙碧瑶惊叫,对着困住她的两名男子撒出一把迷香,急奔到澄花身旁,推开澄花的同时撒出手中的迷香,可惜她的动作不够快,一柄长剑狠狠刺进她的右腹。 “小姐!”澄花尖叫,同时劈开中了迷香的男人手中的长剑,连忙扶着受伤的孙碧瑶逃走。 两人逃到下一条街,眼看吉祥客栈就在眼前,澄花急哭地望着身子一半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姐。在见到她脸色苍白、右腹伤口不断流出血来时,更是急得眼泪掉得更凶。 “小姐,客栈就在前面了,你一定要撑下去!” “澄花,别哭。”孙碧瑶强扯出一抹笑,想要安慰她,娇躯却陡地一软,跌到地上。 “小姐!” 澄花这回哭得更大声,扶起她的身子,眼看她月牙白衣裳染上沭目惊心的鲜血,随着血愈流愈多,逐渐染红她下半身,不禁急得大声求救:“来人啊!有没有人,快来救命啊!” “碧瑶!” 就在澄花放声求救不久,一抹她意料之外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沈青羽在见到好友的伤势后,脸色大变,急忙点住她伤口附近的穴道止血,高声大喊:“表哥!快来啊!” 话尾方落,两道人影倏地出现,也让澄花瞪圆了眼。 乔毅俊脸愀变,看着昏厥在澄花身上、伤势严重的孙碧瑶,弯身一把将她抱起,飞身往客栈而去,朝身后的蓝剑抛下一句:“蓝剑,快去请大夫。” 客栈房内,气氛凝重,大夫几乎是被蓝剑一路扛来,在看过孙碧瑶的伤势后,这才转身面对站在房内不发一语的乔毅。 乔毅一身宝蓝色锦袍,衬托得高大身形更加挺拔,即使不说出他的身份,那一身形于外的尊贵气势,也让大夫一眼明白,这房内的一切由谁作主。 “这位爷,床上姑娘右腹所中的那一剑伤得不轻,加上失血过多,因此得小心照料,伤口容易引发高烧,要特别注意。还有,尽量避免走动,以免伤口不易愈合。”大夫不待乔毅询问,主动交代孙碧瑶的伤势。 “多谢大夫连夜赶来,蓝剑,送大夫一程,顺道拿药。”乔毅吩咐守在门外的蓝剑。 “表哥,你可以先行避开吗?我和澄花要替碧瑶换件衣裳。”沈青羽来到他身旁,请他先到外头等候。 第十二章 “本王不会看的。”乔毅背过身子,无意离开房内。 沈青羽虽讶异,但也只好旋身回到床畔,和澄花一同替昏迷中的孙碧瑶换下一身血衣,重新穿上干净的衣裳。 “澄花,到底是谁伤了你家小姐?”沈青羽一面扶着孙碧瑶,好让澄花替她穿上衣裳,一面问道。 “是……”澄花瞥了眼背对着她们的高大身形,想到小姐说不可能是王爷,但那追杀她们的四人明明就是这么说的,于是嗫嚅地说:“追杀我们的四名黑衣人说是王爷派他们来的。” “胡说!”乔毅闻言大喝。“本王并没有派人杀你们,只交代要将你们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是谁胆敢假借他的名义杀了她们,再嫁祸给他?无论是谁,胆敢伤了她,他绝不会轻饶。 “是啊!澄花,绝不可能是我表哥。这回我们就是一起来找你们的。”沈青羽以眼神示意澄花别乱说话,以免惹得表哥不悦。 待两人替孙碧瑶换好衣裳,沈青羽替她盖上被子,这才回身喊着:“表哥,可以转身了。” 乔毅旋身,大步走到床畔,黑眸担忧地注视着床榻上无血色的小脸,两人才分开一天,她竟就在他面前伤得这般严重,双拳不由得紧握,想着胆敢伤害她的人,他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澄花,把你们离开王府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不得隐瞒。”黑眸锐利地盯视着一旁的澄花。 澄花在那锐利的眼神注视下,身子不由自主一颤,避过葛香兰和杜冰莹两人的搭救不谈,直接提到两人连夜逃走,到圆通寺遇到黑衣人刺杀,以及在这里又遇上的事。 乔毅自是听出了她话中隐瞒的部分,但重点是他已知杀手在两人出凤凰城即盯上她们,到底是谁要这么做?俊逸的脸庞阴沉难测。 “表哥,到底是谁要假借你的名义杀碧瑶呢?” 沈青羽是收到大哥的飞鸽传书,知道碧瑶得罪表哥,被软禁在王府里,要她速来一趟,当她赶到王府时,才知道碧瑶已经逃走,刚好大哥还有其它的事,便要她留下来帮忙。 因此在知道表哥打算亲自去捉人后,她当然要陪着来,好在她跟来了,瞧表哥对碧瑶的态度,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 此时蓝剑正好回来,手里还拿着几包药,沈青羽十分识相,拉着澄花接过药,将房内留给乔毅。 乔毅高大的身形落坐床畔,大掌轻抚床榻上苍白的小脸,黑眸底有股不舍。 “本王会替你报这个仇的,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伤。” 黑眸底透着一股凌厉,敢伤害他的人,就要付出比她此刻痛苦千倍的代价。 是夜,果真如大夫所料,孙碧瑶因腹部伤口而发起高烧,澄花一直守在床畔侍候,沈青羽也在一旁帮忙喂药、换衣。 乔毅仍是没有离开,三人一夜没睡,直到天际露出曙光,孙碧瑶总算没再发烧,让三人松了口气。 “表哥,你一夜没睡,不如先回房去休息吧。”沈青羽伸了个懒腰,走到他身旁,迳自倒了杯茶水喝。 “本王不累,这儿有本王守着,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乔毅举杯将酒一口饮尽,无意离开。 沈青羽在他身旁落坐,只手托腮,眸光充满兴味地打量着他,朝坐在床畔打盹的澄花低喊:“澄花,你先回房去睡吧,这儿有我和表哥守着。” 澄花起身,掩嘴打了个哈欠,确定小姐没再发烧之后,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房去睡。 “表哥,这里没有外人,我倒是想知道你对碧瑶抱着何种心态,除了婉婉,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关心其他女子。” 小时候,表哥常带着婉婉来沈家庄。表哥和他们兄妹一起练武,婉婉则是坐在一旁观看,表哥不准婉婉学武,说是太辛苦,不舍得她学,说他自会保护她。 四人等于是从小玩到大,感情非比寻常,从小到大,表哥眼里只容得下婉婉,其他女子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即使是婉婉的孪生妹妹也一样。 “听青扬说你和碧瑶一见如故?”乔毅不答反问。 “没错,四年前,她大哥孙浩庭带着她来到沈家庄,莫名地我和她即一见如故,而且相处愈久,愈觉得她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沈青羽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出生在武林世家,对人多少是带着防心的,即使是大哥好友的妹妹,但在与孙碧瑶相处后,自己竟莫名地主动卸下防心,只想与她深交。 “她带给我一样熟悉的感觉。”乔毅眸底幽深,把玩着酒杯。 “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青羽觉得他话中有话。 “你觉得孙碧瑶像谁?”乔毅黑眸直视她眼底。 沈青羽目光缓慢地移到床杨上的人儿,深思了会,倏地跳了起来,惊呼出声。 “不会吧?!表哥,婉婉已经死了五年,你该不会以为孙碧瑶就是婉婉吧?这太荒谬了!” “看来你也觉得她像婉婉。” 乔毅高大的身形一起,缓步来到床畔,眸光深沉注视着床榻上的人儿。 “表哥,这是不可能的,她是鬼医的女儿,孙浩庭很保护他这个妹妹的,很少让她出谷。” 沈青羽来到他身旁,这回记得压低声音,婉婉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表哥不能因为她们有些相像,就认定婉婉死而复生了。 “不管她是不是,本王都要定她了。”大掌轻抚她细致的容颜,语气霸道的宣示。 闻言,沈青羽倒抽一口气,惊愕地看着表哥,知道他是认真的。 “天亮了,你回房去休息吧。”乔毅催促她离开。 “好吧,那我先去睡了。” 沈青羽看出表哥想和孙碧瑶独处,虽不知好友对表哥是何想法,一切也只有等孙碧瑶醒来再说了。 沈青羽在关上房门的刹那,再看一眼坐在床畔、黑眸温柔凝视着好友的表哥,心底不由得浮现担忧。 孙碧瑶缓缓睁开双眸,脑中迅速掠过的是她和澄花在市集被追杀的事,而现在她安然躺在床榻上,看来两人都没事了。 右腹传来的疼痛,令她知道自己这回伤得不轻。目光一移,在瞧见坐在床尾闭目的高大身形时,惊吓得倒抽一口气。 双臂撑起无力的身子,就想起身,可这一动,牵动伤口,痛得她冷汗涔涔,小脸一白,再次无力地倒回床杨。 “才刚醒,就这么不安分。” 乔毅听到声响,即使再细微,仍是惊醒闭目假寐的他,黑眸一睁开,就看到她无力地倒回床榻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一动,痛得她全身力气仿若被瞬间抽走,无力地躺回床榻上,虚弱地问。 “本王说过,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的。”大掌轻柔地将她清丽小脸上的发丝勾到耳后,动作温柔,浑厚的嗓音含怒。 “我也说过,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灵眸执拗地注视着他。 “放心,你绝不是任何人的替身。”粗厚大掌轻抚她细致的小脸,游移到她白皙的颈项,直到微敞的衣襟露出的锁骨。 这个男人是在睁眼说瞎话吗? 明明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唐婉婉,既然如此,又为何执意要来招惹她?心底莫名浮现一丝护意。 “王爷,你逾矩了。”他现在是在欺她伤重无力,趁机做出淫贼的行径吗? “想知道妙手神偷杜冰莹如今何在吗?”大掌移到她身后,长臂一托,移动娇躯,将无力的她小心地抱进怀里。 “该不会是落入你手中了吧?” 否则他又怎会知道杜冰莹是妙手神偷?太过惊讶的她,顾不得身子落入他厚实的胸膛里,瞪圆了一双灵眸。 “我说过,你乖乖留在王府,本王可以不追究妙手神偷的罪,但若你逃走,那么本王绝不会放过她的。” 怀里过于纤细的娇躯令他剑眉微拧,注视着她无血色的小脸,一股心疼盈满胸口。 “你把她怎么了?”孙碧瑶急问。 “放心,本王目前只是将她关进地牢里,还未对她做出严刑拷打的事来,一切等本王回府再做处理。” 提起杜冰莹,就是要让她清楚明白,他说到做到。 他原本就不打算放过杜冰莹盗婉婉之墓的罪,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让她多逃脱逍遥一段时日而已。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冰莹?” “这就要看你的决定了。”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灵眸微眯,有种身陷陷阱不得脱身的感觉。 “乖乖随本王回府,本王可以考虑饶过杜冰莹一命。”他算准她绝对不会不管杜冰莹的死活。 “看来我是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孙碧瑶冷笑。 她是不可能弃冰莹的性命不顾,但若要她妥协,可得先把条件说明白才行。她要让他知道,她孙碧瑶绝非可以任人宰割之人。 “你的确没有。” “好。我可以随你回王府,但有两个条件。”既然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那么该说的话可得说在前头。 “说。” “第一,我一回到王府,马上放了杜冰莹,并且永远不再追究她盗唐婉婉之墓的罪。” “行。”他一口答应。 “第二,我绝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若王爷强逼于我,只会得到我的尸体。”孙碧瑶清丽的小脸上有抹坚决,语气异常认真。 乔毅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底的倔强,薄唇轻启允诺:“行。” 孙碧瑶瞠目结舌地瞪着他,她方才没有听错吧? 他真的愿意?这怎么可能?!这个男人前些日子不是还宣誓要她成为他的人吗? “王爷真的答应了?”她不信地再确认一次。 “本王答应,你绝非任何人的替身。”话尾方落,薄唇吻住她的粉唇,辗转吸吮。 孙碧瑶完全呆楞住,任由唇舌被侵占,还来不及推拒,房门在此时被推开-- “啊……”澄花惊呼,险些打翻手上的托盘。 乔毅抬起头来,黑眸凌厉地瞪着澄花,不悦被打扰。 澄花吓得浑身抖颤,双手端着托盘上的饭菜,险些倾倒,暗恼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就在她进退不得时,孙碧瑶适时出声解救了她。 “澄花,把饭菜端来吧,我饿了。” “是。”澄花松了口气,低垂着头将饭菜端到床边。 乔毅伸手接过,拧眉低喝:“你下去吧!” 澄花抬头偷觑了眼偎靠在王爷怀里的小姐,见到小姐颔首,虽然不放心,但她实在怕极了王爷那张冷厉的脸,只好退下。 乔毅将饭菜放到一旁,夹了些菜到碗里,捧起饭碗拿到她面前打算亲自喂她。 “我自己来。”孙碧瑶灵眸微愕地望着他,没料到他竟会想亲手喂她。 “别逞强,不想扯痛伤口就张开嘴。”乔毅夹了些饭菜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嘴。 孙碧瑶看出他黑眸里的坚持,不自在地粉唇轻启,任由他喂进一口饭菜。 乔毅十分有耐心,在确定她嘴里饭菜咀嚼完后,这才再喂下一口,一口一口地喂完一碗饭菜,接着再端起一碗汤药,而一直注视着他的孙碧瑶,心底却十分复杂。 孙碧瑶虽不愿承认,但心底已逐渐进驻了他的身影,这是她始终抗拒、却不得不承认的事。 她,该怎么办才好? 阳光由微敞的窗棂中照射进房,伴随着阵阵凉风,吹去了不少暑意。 “你还打算这样盯着我看多久?” 第十三章 床榻上半卧坐的孙碧瑶纤手拈起一块白糖糕,灵眸淡睨坐在床畔、双手环胸、侧首毫不避讳直打量着她的沈青羽。 沈青羽一会摇头,一会叹息,目光探究地盯视着她,愈看愈是明白为何表哥会对孙碧瑶执着的原因了。 “同样喜欢吃白糖糕,眼波流转间的神韵最像,个性倔强却懂进退,一样的慧黠机伶,但有一点就不像了。”沈青羽迳自地碎念。 “哦?哪一点?”孙碧瑶灵眸危险地眯起,粉唇勾起令人发毛的笑。 “婉婉的绝色姿容世间罕见,这一点你就输了。” 沈青羽实话实说,虽然孙碧瑶容貌清丽细致,算是中上之姿,但比起唐婉婉的绝美出尘,那还真是差了一大截。 依她的眼光看来,即使是有着相同容貌的唐霏霏,也不如唐婉婉,两人差在眉目之间的灵动神韵。 “谢谢你的告知,这一点我十分清楚,也从来没有要和唐婉婉相比的念头。” 孙碧瑶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从一旁的小几上端起茶盅轻啜了口香茗。 “但若是不看你这张脸的话,你的一举一动倒是与婉婉十分相像,也难怪已经心如止水的表哥会再次动心了。”就连她在与她初识时,不也轻易地就接受她成为好友。 孙碧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放下茶盅,瞪着仍在偏头打量她的沈青羽。 “我再说一次,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所以别把我和唐婉婉混为一谈。”她慎重警告,真受够这对表兄妹了。 “是是是!千万别激动,万一牵动伤口就不好了,别害我被表哥和澄花骂。” 沈青羽见她变脸,急忙安抚,一面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进来。 “……唐婉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呢?”孙碧瑶忍不住好奇地问。 她嘴里虽说不想与她相比,心底仍是有些不是滋味,毕竟那个男人眼里,心里只有唐婉婉。 沈青羽突然静默了会,眸光变得深远,充满了怀念,语气有丝淡淡的忧伤。 “婉婉的娘亲和表哥的母妃--也就是当今太后--是手帕挚交,她打出生没多久就被太后强留在皇宫里,和当时的七皇子表哥相伴,太后把婉婉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从小和表哥和现今皇上玩在一起,见过婉婉的人很难不喜欢她,不只是她绝美的容貌,还有她聪慧善良的心,说她自小深受三千宠爱一点也不为过。难得的是她一点娇气也没有,与表哥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太后早已把她视为媳妇人选,原本表哥出征蛮夷回来就要举行大婚迎娶,哪知迎娶的人竟不是她,而是她的孪生妹妹,婉婉早已身遭不测了。” 那一日原是表哥和婉婉的大婚,他们全家都来观礼,自是清楚当晚轰动凤凰城的挖坟一事。 那一晚深刻的记忆,她到死都不会忘记,至今仍记得表哥那晚近乎崩溃、悲痛欲绝,心碎绝望的嘶吼。 “目羽,你和唐婉婉的感情想必是很好?”她这句问话是肯定的。 “当然,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表哥常带她来沈家庄,我们情如姊妹。” 沈青羽笑容中有丝感伤。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令你难过。”看着一向爽朗的好友流露悲伤,令她心底有丝歉疚。 “不碍事,。倒是表哥若能再真心喜欢上一个人,那我真的替他感到高兴。”沈青羽目光真诚地望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她再次重申。 “那就努力让表哥忘了婉婉,就算忘不了,至少要努力做到在他心中和婉婉有着相同的地位。”沈青羽站了起来,伸手拈了块白糖糕吃起来。 “有可能吗?”那样一个深情的男人,有可能让他再爱上另一个女子吗? “至少表哥宣告非得到你不可,除了婉婉之外,你可是第一个令他说出这种话的女子,而且……”沈青羽一副调戏她的痞样,抬起她尖巧的下颚。“别告诉我,你对我表哥一丝心动都没有。” 否则她就不会问唐婉婉的事,脸上神情更不会这般复杂。 孙碧瑶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没好气地说:“我找你来是来帮我逃离你表哥,而不是将我推向他。” “是没错啦!但是碧瑶,此时此刻你的心是真的想逃吗?”沈青羽站在她面前,一针见血地问。 孙碧瑶垂眸注视着被褥,沉吟不语。 是啊,她真的想逃吗? 孙碧瑶望着面前清淡的菜色,有清蒸鲈鱼、栗子粥、山药南瓜盅、竹笋清汤,这几天以来,她吃的全是这样清淡的菜色,没有她喜欢吃的辣味重口味,看得她好想哭,忍了那么多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为什么这几天都是这种清淡菜色?” 坐在她对面的乔毅,亲自帮她舀了碗栗子粥,放到她面前,她受伤这几天,全是他陪她在房里用膳,这是为了让她尽早习惯他最快的方法。 “大夫交代过,你伤口未痊愈前,吃些清淡菜色对身体比较好。” 乔毅也替自己舀了碗栗子粥,这几天两人都吃同样的饭菜,他可一点也没有差别待遇,但她每到用膳时间,小脸是一天苦过一天,忍了六天也真不简单,他原以为她该更早抗议才是,薄唇勾起一弧笑。 “我伤口好多了,我要吃辣炒牛肉、麻辣豆腐,辣得够味的菜色,我不要再吃这些清淡菜色啦!”孙碧瑶苦着一张小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严重怀疑他是趁机在整她。 “等你伤口结痂才准再吃辣。现在乖乖用膳,吃完早点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回凤凰城。”无视她的抗议,夹了块鱼肉到她碗里,说他的决定。 她可知她现在跟他闹脾气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之前对他始终透着距离的防备?这令他心底一暖,也让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什么?!明天就要回去了?” 孙碧瑶惊讶地望着他,也对,她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涂上独门伤药,伤口愈合情形不错,也该是离开的时候,更何况冰莹还被关在王府的地牢里,她的确该尽快回去才对。 只是为何听到要回去,心底竟有些复杂的情绪?想到这几天眼前的男人对她呵护备至……在这里,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一个真心对待她的男人,令原本就挣扎不已的她,不由自主地弃械投降,全心接受他的照顾。 一颗心自然沦陷得更快,但他们一旦回王府,那里有他名正言顺的王妃、有唐婉婉的影子存在,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守得住最初的坚持--不做任何人的替身呢? “不要胡思乱想。”只消一眼,便明白她又陷进自己的桎梏里,不悦地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噢。”孙碧瑶低叫,小手轻揉了下额头,不满地瞪着他,他轻弹的那下,虽不怎么痛,却唤回出神的她,心下不由得一惊,不过才几日而已,他竟能如此了解她。 “今晚是留在梧桐城的最后一晚,也是七巧节最后一天节庆,我想去逛市集。”想到自己来这的第一晚就受了伤,都还没逛尽兴,就在房里休养了六天,愈想愈觉得哀怨,无论如何,最后一晚她都要去逛逛才行。 “不准。”乔毅头也没抬,一口否绝。 “为什么?”孙碧瑶不满地嚷嚷。 “你别忘了自己还受着伤,市集里人潮众多,在人潮推挤下,万一伤口又裂开怎么办?”黑眸微眯,警告地瞪着她。 “我的伤口已逐渐愈合,不碍事的,只要小心一点就好。” 孙碧瑶全力争取,把累积了六天吃清淡菜色的怨气,藉此全爆发出来,反正她一定要去逛市集就对了。 乔毅不发一语,黑眸深深地凝视她许久,久到她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都快自动放弃,若非凭着一口气撑着,她老早就改口了。 乔毅无奈地叹了口气,注视着她倔强的小脸,此刻的她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似,对他已无防心,他的确该为此感到高兴,也不愿两人之间逐渐好转的相处再度出现裂痕。 “不得离开本王身旁一步,若是伤口不舒服,必须马上告知本王,不得逞强。” 闻言,孙碧瑶灵眸发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差一点就要放弃了,没想到他竟会妥协。 “好,没问题,我都答应。” “桌上饭菜没吃完,不准离开。”乔毅淡淡地再抛下一句。 原本开心的小脸瞬间垮下,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认命地埋头吃起来。 见状,乔毅嘴角不由得扬起,无视她苦着的小脸,替她夹更多的菜到她碗里,黑眸有丝恶意地看着她哀怨埋头苦吃,心情愈来愈好。 这是敢和他抗争的代价。 街道两旁热情的小贩吆喝声揭开市集热闹的序幕,最后一晚的七巧节庆,小贩们莫不卯足精神,降价大放送,就是希望趁着最后一晚大赚一笔。 孙碧瑶在乔毅的陪同下,十分开心地逛着市集,身后则跟着同样来凑热闹的澄花、沈青羽,及尾随在后的蓝剑。 蓝剑聚精会神打量着四周的人潮,防备可疑人物藉机接近,那四名杀手自那夜刺杀孙碧瑶后便销声匿迹,想必是知道他们的到来,再不敢轻举妄动,王爷打算趁着今夜引出那四名杀手出来,一举歼灭,永除后患。 “这位公子,要不要送个香包给身旁美丽的姑娘?当成订情或求亲的信物都好,这可是咱们梧桐城最美的习俗呢。” 小贩有张甜嘴,而且眼力极好,一眼看见站在孙碧瑶身旁的乔毅小心地护住她,不让拥挤的人潮撞到她,急忙大声喊着。 乔毅和孙碧瑶同时停下脚步,望着小贩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香包,乔毅的目光在众多香包中流转一遍,最后停在一只紫色缎面的蝴蝶香包上,将它拿起,递给小贩碎银后,将香包送给身旁的人儿。 “送给你。” 孙碧瑶微愕地看着手上的蝴蝶香包,这个香包竟跟她前几日挑中的一模一样,这是怎样的巧合呢? “怎么?不喜欢吗?”乔毅瞧她发楞,问了句,长臂陡地一伸,将她搂入怀里,以高大身躯挡住往他们方向挤来的人潮。 被护在他怀中的孙碧瑶,抬头正好对上他深邃的黑眸,一时之间目光竟无法移开,只听到心跳莫名加速的声音。 “走吧。”将她护在怀里,轻搂着她,一面推开前头挡路的人潮,一面注意她的情况。 “为什么送我香包?”孙碧瑶在他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他俊朗的脸庞,明白自己的一颗心早已无法抑止地沦陷了。 “这还需要问吗?”黑眸灼热地注视着怀里的人,不答反问,护着她到人潮较少的转角处稍做休息。 孙碧瑶垂眸望着手里的香包,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将香包收进怀里,抬眸对上一双炙热的黑眸。 乔毅大掌轻抚她清丽的小脸,黑眸火热地凝视着她。“累了吗?要不要回去了?” “不累,我想再去逛。”朝他扬起一抹灿笑,主动牵起他的手,再次走进热闹的市集里。 乔毅眸底掠过惊喜,看着主动握住他的小手,在人潮快撞上她的身子时,高大身形先一步将她护在怀里,两人之后又逛了不少摊子,最后停在一处贩卖困脂香粉的小摊前。 “姑娘,挑盒胭脂、香粉吧,保证抹上后让你更美上几分。”小贩舌灿莲花地鼓吹着,拿了一盒桃红色圆形胭脂盒,递到孙碧瑶面前。 第十四章 孙碧瑶伸手接过,以指尖轻沾了些胭脂到手腕内侧试了下颜色,颜色不过分鲜红,还算满意。 “喜欢吗?”乔毅低头问着身旁的人,瞧她满意地颔首,于是付了碎银,拥着她离开。 “我们找个地方暂时歇息一下好吗?”她有些累了,抬眸问着一路护在她身旁的男人。 “前头转角有个卖吃的摊位,我们在那休息一下。”乔毅四下张望拥挤的人潮,瞧见前头不远处有卖消夜的摊位,便护着她离开人群。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孙碧瑶吁了口气,回头望了眼依旧热闹的市集,一点也不想再挤进去了。 “走吧。”乔毅牵着她的手,走向卖消夜的摊位。 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的三人,也已挤了出来。 “哇!没想到这儿的人潮会这么多,真是挤死我了。”沈青羽喘了口气,好久没逛这种人挤入的市集了,还真是吃不消。 “是啊!这可比我和小姐第一晚来时还多上一倍,该不会梧桐城的未婚男女趁这最后一夜全出来了吧?”澄花一点也不想再挤进去了,算是见识到梧桐城七巧节的热闹了。 “表哥、碧瑶,等等我们啊!”沈青羽见前头的两人走远了,连忙拉着澄花追上前。 五人来到摊位前,才发现这个摊位是卖豆汁和油条的,点了五份,便在长椅上稍作休息,一坐下,澄花便关心地问着自家小姐。 “小姐,伤口还好吗?挤了这段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有被碰撞到。”孙碧瑶瞥了眼身旁的男人。 “澄花,你放心,有我表哥在,怎么可能让你家小姐有丝毫损伤呢?” 沈青羽手臂一伸,勾住澄花脖颈,刻意说得大声,直视着面前的好友,表哥一路上有多保护好友,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不相信好友一点也不动心。 “豆汁来了。” 中年夫妇笑着端来豆汁和油条,分送到五人面前。 “多谢。”蓝剑将碎银递给中年男人。 “五位客人请慢用。”中年男人笑着弯腰道谢,回头忙去了。 “等等。”乔毅陡然出声阻止众人喝豆汁。 “有什么问题吗?”孙碧瑶瞧他俊脸一沉,直盯着面前的豆汁,舀了一匙,嗅闻了下,不觉有异。 乔毅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中年夫妇,瞧见两人目光不时往这飘来,那眼神充满心虚和害怕,他方才甚至注意到那位妇人端豆汁到他面前时,双手抖颤,而且她的双眼发红,明显是哭过的。 “对啊!表哥,该不会这豆汁被下药了吧?”沈青羽猜测地问,否则表哥为何会突然神色微变? “没错。看来桌上的东西是不能吃了。”乔毅瞥了眼一旁的蓝剑。 蓝剑会意起身,将一脸害怕的中年夫妇押到主子面前。 “乎……五位客人,你们是想怎么样?”中年男人看着颈下的长剑,畏惧地颤问。 “老板,我们怀疑这豆汁有问题,麻烦你们夫妻二人先喝上一碗吧。”沈青羽说着就拿起一碗豆汁捧到中年男人面前,打算逼他喝下。 “不……不要!”中年男人惊骇地摇头,将豆汁推离面前。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豆汁里下药!”乔毅黑眸凌厉地射向两人,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我们也是被逼的。”妇人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我们的儿子在他们手上,他们逼我们在豆汁里下药,现在事迹败露了,我们的儿子怎么办?”想到儿子的安危,她忍不住害怕地大哭起来。 “大娘,你快别哭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们。”孙碧瑶起身安抚妇人失控的情绪。 一抹黑影从转角急速掠过,乔毅大喝:“蓝剑快追上去!” 蓝剑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到底是谁要你们对我们下药,还不快从实招来。”乔毅厉声质问。 “有四个男人,他们一个时辰前到来,突然挟持我们的儿子,威胁我们若是见到二男三女进来歇息时,就要对你们下药,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也无意加害你们。”中年男年娓娓道出身不由己的无奈。 陡地,三名黑衣人出现,各个手持长剑,三人目标一致地刺向孙碧瑶。 乔毅动作迅速,快一步拉开孙碧瑶,同时将桌上的豆汁泼向三人,沈青羽也同时行动,将澄花推到一旁去,抽出随身长剑与黑衣人缠斗。 中年夫妇吓得躲到一旁,孙碧瑶和澄花则是退到一旁观战。 三名黑衣人武功不错,但看得出来乔毅和沈青羽的武功在三人之上。 乔毅侧身闪过一名黑衣人刺来的长剑,同时一手拉住黑衣人的手,在胸前一转,藉力使力,翻掌一击,在拍向黑衣人胸口的同时,夺走黑衣人手中长剑,再一个侧身和另一名黑衣人打了起来。 被击中一掌的黑衣人失去手中长剑,反身攻向一旁的孙碧瑶,澄花连忙护在小姐身前。 黑衣人欲袭向二人,乔毅黑眸一眯,射出手中长剑,由后贯穿黑衣人,当场毙命。 澄花惊声尖叫,拉着孙碧瑶连退数步,两人脸色刷白,瞧着惨死在面前的黑衣人。 孙碧瑶抬起头看向打斗的四人,正好看到乔毅连发数掌击中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吐血倒地,而另一头的沈青羽一剑穿透黑衣人手臂。 “还不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乔毅厉声质问被压制在地的二人。 两名黑衣人互视一眼,下一刻即侧身倒地,沈青羽连忙上前拉下两人的面巾察看,发现两人皆已咬毒自尽。 “表哥,这两人都死了。”沈青羽脸色沉重,这下就问不到主使者是谁了。 “小宝!我的宝贝儿子!” 一旁的中年夫妇见蓝剑带着宝贝儿子平安归来,喜极而泣,上前抱着儿子。 “爹、娘。”年约十岁的小宝开心地偎在爹娘怀里。 蓝剑瞧见地上多了三具尸体,拱手道:“王爷,另一名黑衣人也咬毒自尽了。” 乔毅俊脸阴沉,既然断了线索,正欲命四人离开。 蓦地,角落传来异响,像是爪子抓动的声音,伴随着野兽的低嚎。 “小狼!” 小宝叫了声,跑到摊位旁角落用竹笼遮掩的铁笼,打开铁笼,一只小灰狼跑了出来,对着陌生的五人露出一口利牙低嚎。 “小狼,不可以!他们不是坏人,是他们救了我的。”小宝赶紧抱起小狼安抚。 “小姐,你怎么了?”澄花突地惊呼,连忙扶着身子陡然摇摇欲坠、脸色刷白的小姐。 乔毅连忙大步来到孙碧瑶身旁,瞧着她不对劲的模样,关心地拧眉低问:“碧瑶,怎么了?” 孙碧瑶一双灵眸流露出惊恐,瞪着小宝手上抱着的小狼,脑海中突然掠过一道尖锐的剧痛,好像有什么记忆片段急速闪过,快得令她无法捕捉。 “狼……”娇躯陡地一软,一双铁臂及时抱住她软倒的身子。 “碧瑶。”乔毅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黑眸担忧地注视着她难受的小脸。 “不好意思,看来是我们家的小狼吓到这位姑娘了。”中年男人一脸抱歉,眼前这五位才刚救了他们一家子,可小狼一出现,反倒吓坏了姑娘。 乔毅黑眸瞥了小狼一眼,抱着怀里的人,大步离开。 “我们走。” 其余四人连忙尾随在后,已失了游兴。 午时,马车甫停在逍遥王府的朱红大门前,负责把守的侍卫在瞧见驾车的人是蓝剑后,即明白马车里的人必是王爷,纷纷上前迎接。 在瞧见他们尊贵的王爷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后,随即伸手扶住一名清丽姑娘下马车,全都瞪直了眼。 “澄花,扶着你家小姐先回房休息。” 乔毅黑眸担忧地注视着眼前脸色不佳的人儿,自昨夜在市集被小狼吓到后,气色一直不好。 “是。”澄花扶着小姐先行进了王府。 “表哥,那我也进去了。”沈青羽笑嘻嘻地朝他摆手,尾随在后。 “去地牢里,放了杜冰莹。”乔毅进府前,对着身后的蓝剑吩咐。 “是。”蓝剑衔命。 回到潇湘院西侧,尚未走到房里,一抹黑影疾速奔来,速度之快吓得澄花尖叫连连,连忙下意识地躲避。 “黑金坐下。”孙碧瑶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句。 就见大黑犬在冲到她面前时,立即转换姿势乖乖地坐下,模样十分乖巧,开心地猛摇着尾巴,对她低吠了声。 “汪!” 沈青羽揉了揉双眼,一脸惊奇地怀疑着自己是否看错了,每回来到王府,这只大黑犬顶多对她甩甩两下尾巴,就当很给她面子了,可瞧瞧它此刻乖巧听话的模样,这未免差别太大了吧! “碧瑶,这是怎么回事?黑金怎么会那么听你的话?”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自己问它好了。”孙碧瑶拍拍黑金的头,旋身走回房里,黑金则是大摇大摆地跟上去。 “澄花,你们不是才来王府不到一个月吗?怎么黑金会那么听你家小姐的话?” 这未免太伤人了吧。 想她认识黑金也有六年了,怎么这只大黑犬从来没有那么听她的话过?可好友来王府不到一个月,黑金竟会那么听话,实在太不给她面子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只大黑犬很粘我家小姐,小姐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澄花双手一摊,耸肩,她也觉得难以理解。 沈青羽最后一个踏进房里,一眼就瞧见半卧坐在床榻上的好友,不由得关心地问:“碧瑶你还好吧?是哪里不舒服吗?”印象中好友不是那么娇弱的人,怎么从昨夜开始就变得那么反常? “没什么,只是额头会不时抽疼,有些难受罢了。”孙碧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症状从昨夜开始就折磨着她。 “小姐,我马上去请大夫来。”澄花一听,急了,就要冲出去找人欠。 “等等,澄花,别大惊小怪的,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孙碧瑶急忙低喝阻止。 “碧瑶,你真的没事吗?还是请大夫来看一下比较好。”沈青羽担忧地注视着秀眉微蹙的好友,就怕她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惊动王爷,我躺一下就好。”孙碧瑶自认不是娇弱之人,不想麻烦别人,更不想惊动到那个男人。 “孙姑娘,王妃有请。”敞开的房门外站着红红,对着房里的孙碧瑶说着。 “王妃找我家小姐有什么事吗?我家小姐人不舒服,可否改天再去?”澄花走上前问着。 “澄花,这样太失礼了,我还是去一趟吧。”孙碧瑶揉了揉额际,缓缓地起身。 “可知王妃找孙姑娘有什么事吗?”沈青羽问着红红,她上次匆匆来去,倒是忘了去见一下霏霏。 “不清楚,王妃只是命我来传话,王妃人在紫云院等孙姑娘。”红红回道。 “碧瑶,我陪你去见王妃吧。”沈青羽并不是怕温柔的霏霏会为难好友,只是想一同去见见她。 “王妃有令,只见孙姑娘一人。” “我去见王妃就好,你们都别跟来。”孙碧瑶对着二人说,走出房里,身后跟着黑金。 红红害怕地看着黑金,没敢开口要黑金不准跟,二人一狗离开潇湘院。 “沈姑娘,王妃会不会为难我家小姐?”澄花担心地问。 “放心,王妃为人温柔善良,绝不会刁难你家小姐的。”沈青羽想到霏霏与表哥这段徒有虚名的婚姻,也不知该同情谁,只能叹造化弄人。 紫云院位于王府南侧。孙碧瑶一踏进院里即被满院的花草吸引住目光,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草香。 第十五章 清幽雅致的院落里,住着一个空有虚名、得不到丈夫宠爱的女子,这里就像座困住她的美丽牢笼。这是孙碧瑶踏进院落里时,心底浮现的感慨。 红红带着她来到一座亭内,亭内早已坐着等候许久的唐霏霏,身后还站着一名妇人。 “参见王妃。”孙碧瑶朝她欠身行礼。 “免礼。孙姑娘请过来坐下吧。”唐霏霏指着对面的位子。 “谢王妃。”孙碧瑶抬头对上妇人一双锐利打量的目光,灵眸微敛,掩去眸底的愕然。 “孙姑娘不用害怕,我找你来只是想问你几件事情。”唐霏霏绝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温婉的笑。 “王妃有事尽管问。” “你手上的血玉古镯已拔下来了?”唐霏霏陡然发现她左手腕上空无一物。 “是的,血玉古镯已拔下来归还给王爷了。” “孙姑娘,既然你已离开,又为何再回来呢?”唐霏霏目光由她左手腕移到她清丽的脸上,绝美脸上的笑容微敛。 “我……”孙碧瑶一时哑口,要她如何说出口呢?说乔毅卑鄙的用好友的性命逼她回来?还是说乔毅对她有特别的感情? 唐霏霏似乎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美眸中有丝黯然。 “我知道是王爷亲自带你回来的,我想知道的是,孙姑娘对王爷抱持着何种心思?” 孙碧瑶瞧着眼前神色黯然的王妃,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在这之前,她原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对乔毅并无任何心思,她并未对不起任何人,可现在她的心动摇了,她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就算她甘愿委身为妾,仍是对不起眼前的绝美女子。 更何况她的自尊也不容许自己成为任何人的妾室,可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心动,她都不知道该拿这份感情怎么办,面对眼前王妃的询问,她再次无言了。 唐霏霏细瞧着她脸上的挣扎,绝美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 “我明白了,但在你做下任何决定之前,我希望你去看一看王爷的书房,那里是王爷不准任何人踏入的,也是保存我姊姊最完整回忆的地方。” 那是属于唐婉婉和乔毅之间所有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他心中不允许任何人碰触的禁地,若是孙碧瑶看了之后,仍是决定要跟着王爷,她也无话可说了。 “王爷的书房?”孙碧瑶讶异地低喃。 “你走吧。”唐霏霏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那碧瑶告辞了。” 孙碧瑶朝她欠身行礼,转身走出亭内,身后跟着的黑金摇着尾巴跟在后头,一眼也没看向唐霏霏。 “春姨,你觉得呢?”唐霏霏淡问着身后的人。 “回王妃,孙碧瑶的双眼神韵很像大小姐,或许王爷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被迷惑吧。”春姨将方才观察的结果回报。 “是啊!她的双眼的确是像,但再怎么像也比不过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吧?可他都无视了五年,春姨,这样被冷落无视的日子我受够了。他不会回头看我一眼的,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了。”唐霏霏绝美的脸上尽是哀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颊畔。 “王妃……二小姐,你别难过了。”春姨安慰了五年,已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只能在旁边陪她一同落泪。 “我累了,陪我回房休息吧。” 唐霏霏身子一起,春姨连忙扶着她,陪同走回寝房休息,望着她脸上未干的泪水,只能怨恨自己无力帮她。 孙碧瑶离开紫云院后,一路上心神惚恍地经过重重回廊、亭台水榭,回到潇湘院里,在回到西侧厢房前,她想起王妃所说的话,于是旋即往东侧王爷所住的寝房走去。 她曾听红红提过,东侧是王爷所住的地方,书房在寝房右边,而左边则是唐婉婉生前所住的厢房。 脚步停在寝房前,往右边移动,推开书房门,脚步迟疑了下,仍是踏了进去,黑金摇着尾巴坐在书房门口望着她。 入目所及,是一幅幅画像,从粉雕玉琢的女娃到甜美的小女孩,一直到绝美灵秀的少女画像,一共十五幅。 孙碧瑶一点也不怀疑这十五幅画像是谁,缓步走到第十五幅画像前,望着画像里手持莲花含笑的绝美少女,脑海中陡地掠过一幕影像和对话。 “毅哥哥,这是我的第十五幅画像,你要把我画得美一点喔。” 少女脆如银铃的笑语带着娇嗔。 “本皇子哪一幅画像没把你画得美丽动人?”浑厚的嗓音含着浓浓的宠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碧瑶手指搓着又开始抽疼的额际,目光流连在其它十四幅画像上。 “毅哥哥,你说是花美,还是我美?” “当然是花美了。” “毅哥哥……”不满的娇斥声。 “毅哥哥,你最讨厌了,只会一直逼我喝药。”清脆的嗓音十分委屈。 “生病的人不喝药,病又怎么会好呢,还有,不准咬下唇,小心又咬伤了,你这个坏习惯,怎么都改不了。”急忙低斥的声音舍着一丝无奈。 “婉婉,每年你的生辰,本皇子都会为你画一幅画像,等我们两个都老了,再来慢慢回味,这可是我们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毅哥哥,这个……老了就不用再画了吧?”绝美的小脸皱着,她老的模样可不想让人看到,一点都不美的。 “在本皇子眼里,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都是最美的。” 一段段属于唐婉婉和乔毅之间的对话无预警地如汹涌潮水般向她铺天盖地袭来,脑中像是有只重锤不断地敲打着,痛得她小脸惨白、额冒冷汗,娇躯软倒在地。 “汪!”黑金见她不对劲,跑到她身旁舔了下她的小脸,随即转身跑了出去。 痛!头好痛! 孙碧瑶倒在地上痛得发不出声音,脑海中一幕幕景象仍是不停地疾速掠过--由唐婉婉的孩提一直到少女,还有成婚前在狼嚎谷所发生的事--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黑金的吠叫,似是在催促人快一点。 “碧瑶!” 乔毅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书房门口,黑眸在瞧见倒在地上的娇躯时,俊脸愀变,大步来到她身旁,将她扶抱在怀里,在瞧见她小脸毫无血色、冷汗不断的模样,胸口蓦地一紧。 孙碧瑶缓缓睁开一双灵眸,秀眉紧蹙,小手轻抚他俊朗的脸庞,虚弱地吐出一句低喃:“毅哥哥……”小手无力地滑下,昏厥在他怀里。 乔毅身形一震,瞠目结舌地瞪着怀里昏迷的人儿,他方才并没有听错,她唤了他什么? “蓝剑,快去请大夫!” 乔毅低吼一声,抱着怀里的人,大步往隔壁寝房而去。 大夫在看过孙碧瑶后,只说她似是受到极大的打击才会昏过去,等她醒来就没事了。 乔毅坐在床畔,大掌温柔地轻抚昏迷中的小脸,黑眸深沉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儿,沉吟不语。 站在床尾的澄花在大夫走后,终于忍不住将沈青羽给拉到角落去。 “沈姑娘,为什么我家小姐会昏倒在王爷的书房里?她不是被王妃给叫去吗?还有,王爷为什么要把小姐留在他寝房里?这样会坏了我家小姐名声的。”澄花埋怨地瞥了乔毅一眼。 “这我怎么知道,我比你更好奇好吗!”沈青羽目光探究地打量着表哥的神情。 “你们刚才说王妃找过碧瑶?”浑厚嗓音响起,伴随着一道锐利的眼神。 沈青羽浑身不由得一颤,笑着打哈哈。 “表哥,我不是故意要瞒你,而是你都亲自出马去接碧瑶回来,霏霏听到消息后,自是会对碧瑶感到好奇,这也是正常的事,我是相信霏霏不会为难碧瑶才没告诉你。”至于为何碧瑶会昏倒在表哥的书房里,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澄花,你跟着你家小姐几年了?”乔毅话锋一转,问向角落里的澄花。 “四年。”澄花虽不懂他为何会这么问,仍是照实回答。 “表哥,有什么问题吗?”沈青羽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杜冰莹人在哪里?”乔毅不答反问,精锐的目光扫向两人。 “杜姑娘出地牢后有来找过小姐,知道小姐去见王妃,只说会再来看她,人就离开了。”澄花嗫嚅回答。 “你们全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乔毅目光不离床榻上的人,朝两人下令。 澄花一听,急得示意沈青羽说句话,怎么可以让昏迷中的小姐跟王爷独处呢,这样太危险了。 沈青羽可不敢在此时捋虎鬓,硬拉着不满的澄花离开。 孙碧瑶这一昏迷直到翌日清晨才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瞧见靠坐在床畔睡着的男人后,眼无法抑制地泛红,缓缓起身,小手轻抚上那张俊颜。 在她碰触到他脸的同时,一只大掌迅速攫住她的小手,黑眸睁开,对上她含泪复杂的美丽灵眸。 两人目光纠缠许久,直到美眸滑下泪水,孙碧瑶再也忍不住,娇躯投入他怀里,哽咽地低喊:“毅哥哥!” 乔毅用尽全力将怀里的人儿紧紧搂抱住,两人之问不留一丝空隙,黑眸激动地在她耳边低哑地问:“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婉婉。” 孙碧瑶惊愕地在他怀中抬起头,含泪的灵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毅哥哥,你早就知道我是婉婉?这怎么可能?”连她自己都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为什么他会知道? 乔毅朝她温柔一笑,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双掌将她的小脸捧在掌心里,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 “婉婉,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深入骨髓时,即使她的容貌改变了、忘了自己是谁,只要她本身拥有令男人心动的特质,他的心仍是会认出她来的。” 闻言,孙碧瑶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水,她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深爱着她。 “你是何时开始怀疑的?” “在圆通寺后院树林里,与你初次相见,你的这双眼令我印象深刻,再来是你为救司徒峰受伤,与我唇枪舌剑,那骨子里的倔强却又识时务,都十分像你;还有更加深我怀疑的就是黑金。”黑眸瞥向趴在床尾、听到主人叫唤抬头的大黑犬。 “黑金对初见的你喜爱异常,你该知道黑金只认我们两个为主人,其他人它皆理都不理,加上你嗜吃白糖糕、身戴茉莉花香包、用膳时无辣不欢、左右手皆能使用,最重要的一点是,血玉古镯戴在你手腕上鲜红似血,因为它知道你就是它的主人,最后,令本王坚信无疑的就是你留下来的信,那首诗是你最喜欢的,还有一模一样的笔迹,种种迹象令本王肯定,你就是本王的至爱唐婉婉。” 他从最初一点一滴的怀疑,到最后逐渐肯定世上不可能会有习性、笔迹、气味如此相像之人,除非本来就是同一人。 “所以你才会亲自来梧桐城,在我坚持不做任何人替身时,还一口答应,当时我还奇怪你为何会态度丕变,没想到我竟会爱上同一个男人两次。” 孙碧瑶又哭又笑,心中百感交集,是心疼他对她的痴傻,是高兴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个男人的深情不悔。 “毅哥哥,如果我不是唐婉婉,而只是酷似唐婉婉的孙碧瑶,那么你最后会爱上这个孙碧瑶吗?”含泪的灵眸望向眼前这个令她心疼的男人。 “那么本王或许仍然会留下这个孙碧瑶,但她最终也只是唐婉婉的替身,永远得不到本王完整的心。”大掌再次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出他对她的深情不移。 第十六章 孙碧瑶泪水落得更凶,再次投入他怀里,双臂紧紧搂抱住他的脖颈,哑声哽咽地低喊着:“傻毅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傻?婉婉有什么好,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都死了五年的人了,忘了不就好了吗?” “已经是深入我骨髓的你,又怎么忘得掉?又该如何忘?更何况老天终究待本王不薄,又把你还给本王了。”为此他真心感谢老天,不再怨恨衪了。 “婉婉已不再是五年前的婉婉了,连容貌都变了,不再拥有绝美的容貌,这样的孙碧瑶,你还要吗?”哽咽地抬起头,含泪的目光直视着他。 “本王说过即使换了容貌,只要你还是你,本王就要,唐婉婉也好,孙碧瑶也罢,本王都要定了。”薄唇吻上她泪流不止的灵眸,再移到她柔软的粉唇,辗转吸吮,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这才放过她。 孙碧瑶偎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紧紧搂抱住自己,待气息平稳后,这才再开口。 “毅哥哥,如果我不想再当那个天真、受尽保护、不知人心险恶的唐婉婉,可以吗?”灵眸一黯,低柔的嗓音有丝苦涩。 “都由你,只要你开心就好,还有,永远都不准再离开本王身边。” 失去一次的椎心之痛,已让他活在地狱里五年,若再一次失去,这人世间他将不再留恋。 “毅哥哥,我爹娘还好吗?”她想念爹娘,五年不见,他们可好? “他们……在五年前,你出事不久后,就相继过世了。”乔毅担忧地望着怀里的人,却仍是老实告诉她。 孙碧瑶痛苦地闭上眼,泪水再次无声滚落,看得乔毅胸口一阵揪疼。 “婉婉,五年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乔毅见她一再避开这个话题,主动开口询问。 “毅哥哥,聪明如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而且你不也早命云剑哥哥去查五年前的事了吗?” 孙碧瑶泪眸注视着他,一如他对她的了解,她也十分了解他。 双剑一直寸步不离他身边,但这几天只见蓝剑不见云剑,现在她恢复记忆了,自足能轻易猜到。 “本王要你亲口说出来。” 她猜得没错,昨日他们回到府里,他正在听云剑的调查报告,见到黑金奔来急吠,这才跟着黑金来到书房,才会知道她昏倒在书房里。 “在说出来之前,毅哥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要我放过霏霏绝不可能!”乔毅俊脸阴沉,语气冰寒,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唐霏霏。 “毅哥哥,她可以不认我这个姊姊,可我却不能不当她是妹妹。”孙碧瑶眸光恳求地望着他。 “本王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有这件事做不到。” 黑眸流露出噬血的杀意,唐霏霏不念手足之情,密谋害死她,也让两人分离了五年,这仇恨,她可以忘,他却不能。 孙碧瑶叹了口气,只好折衷要求:“那么至少答应我,留她一条命,她毕竟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 乔毅黑眸狠狠地瞪着她,咬牙道:“这种亲人不要也罢,何况你还有我。” 孙碧瑶朝他扬起一抹灿笑,主动吻了他,却在他想加深这个吻时退开。 灵眸含笑对上他灼热的黑眸,双臂勾住他脖颈,螓首偎靠在他颈窝,低柔的嗓音缓缓地诉说起五年前所发生的事-- 房门缓缓被推开来,一抹黑影踏入,脚步无声地移向床榻,对着正在沉睡的人儿,举高手中长剑狠狠刺下-- 电光火石问,两柄长剑更快地由左右刺向黑衣人,而床榻上的孙碧瑶同时被搂入隐于床边的高大身躯里。 “蓝剑、云剑,留活口!”乔毅搂抱着怀里的人坐了起来,森冷的嗓音命令着。 黑衣人虽然武功不弱,但在蓝剑和云剑的包围下根本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地就被制伏,被押跪在床前。 “春姨,你害了我一次不够,还想杀我第二次,当真为了霏霏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孙碧瑶被身后男人搂抱住,目光冰冷,直视跪在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露在面巾外的一双眼惊愕得大睁,瞪着坐在床榻上的孙碧瑶,一旁的蓝剑扯下她脸上面巾,果然是随侍在唐霏霏身边的春姨。 “把她押到大厅去,叫王妃马上到大厅来一趟,本王倒要看看她如何对本王解释五年前的事。”乔毅黑眸凌厉地射向跪在地上的妇人,语气冷酷地下令。 “是。”蓝剑拉起跪在地上的春姨往外走去,离去时她目光激动地瞥了床榻上的孙碧瑶一眼。 云剑则是快步赶往紫云院,两人分头行事。 “婉婉,你还好吧?”乔毅望向怀里垂眸不语的人儿,大掌轻抚她清丽的容颜,关心地问。 “毅哥哥,为什么我身上会发生这些事?霏霏为什么会那么恨我?我是她唯一的亲姊姊啊!” 孙碧瑶灵眸含泪,泣诉的嗓音里含有着太多心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何况两人还是孪生,不是更该心意相通吗? 感情应该比一般的手足要来得更好才对呀,为什么她的亲妹妹却一再地要置她于死地? 她那个外表美丽温柔体贴的妹妹,为何会有这样狠毒的心机呢? “别再哭了,你的每滴眼泪都令本王心痛,这件事处理完后,本王要你像五年前那样,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陪在本王身边。” 自重逢后,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让她流下泪的人,他绝不放过。 “小姐……”敞开的房门外,传来澄花怯怯的声音,在看到小姐哭成泪人儿、被王爷抱在怀里,让她更加不敢上前。 “澄花,进来服侍你家小姐梳妆打扮。” 乔毅抬头,目光冷厉地望着门口的人,黑眸在移向怀里的人后,又转为温柔,看傻了仍呆立在门外的澄花。 最后还是沈青羽推了她一把,才令她回过神来,赶忙走进房,搀住被王爷扶下床的小姐,看着双眼红肿的小姐,她一句话也不敢问。 而在服侍小姐穿衣时,瞥了眼坐在床榻上的王爷,不敢开口要他离开,就连小姐也没说什么,心下暗忖两人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 沈青羽双臂环胸斜倚在门边,望着房内诡异的氛围,猜测着表哥昨夜该不会趁着好友昏迷而欺负她吧。 待澄花替孙碧瑶打扮好,乔毅重新将人搂入怀中,大步踏出房门,离去时对着两人吩咐:“你们两个也到大厅来一趟。” 沈青羽和澄花互视一眼,脸上满是疑惑,一前一后跟在两人身后,往大厅方向而去。 大厅里,坐在黑檀木椅上的乔毅,身旁坐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孙碧瑶,跪在两人面前的春姨,一双眼惊疑不定地瞧着孙碧瑶。 站在一旁的沈青羽和澄花对此时大厅里的沉重氛围莫名地感到不安,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多久,唐霏霏随着云剑踏人大厅,一眼瞧见跪在地上的春姨时,绝美的小脸微变,抬眸看到坐在乔毅身旁的孙碧瑶,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在乔毅面前欠身行礼。 “妾身参见王爷。” “霏霏,本王想先听听你如何解释,为何春姨会到本王的房里刺杀碧瑶呢?” 乔毅浑厚的嗓音含怒,黑眸冰冷地望着她。 唐霏霏目光望向孙碧瑶,对上她含怨复杂的眼神,正欲开口-- “王爷,您误会王妃了,这全是我一人所为,就连那四名黑衣人也是我买通的杀手,与王妃无关。”春姨忙不迭地急声解释。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要杀碧瑶?”乔毅黑眸凌厉地射向跪在地上的人。 春姨自知绝无活路,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想在临死前为自己苦命的主子出一口怨气。 “我只是替王妃感到不值,她嫁给王爷五年,得不到王爷一句关爱的话,犹如被打入冷宫,关在王府里过着只有王妃虚名的日子,表面风光,暗地里连一些下人都同情王妃的遭遇。可那孙碧瑶才进王府没多久,就得到王爷的重视,王爷甚至亲自接她回来,因此我才想替王妃出口怨气,只要孙碧瑶一死,就没人能和王妃抢王爷了。” “霏霏,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乔毅厉声质问站在面前的唐霏霏。 “霏霏的确是不知道。”唐霏霏目光坦然地回视她深爱的男人,只可惜这男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就算这件事你确实不知情,那么五年前,你与何春联手谋害你姊姊婉婉和秀枝的事情,这事你总脱不了关系吧?”冰冷的嗓音如利刀股狠狠地刺向她,黑眸毫不掩饰欲置她于死地的狠厉目光。 此话一出,一旁的沈青羽和澄花皆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瞪着唐霏霏。 唐霏霏娇躯一震,绝美的小脸瞬间刷白,身子无法抑制地颤抖,过了一会,强压下心头的惊慌,力持镇定地回视那双无情的黑眸。 “王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亲姊姊,姊姊的死完全是一场意外。” “一场苦心安排、掩入耳目的意外。”一直静默坐在乔毅身旁的孙碧瑶冷冷地启齿。 “孙姑娘,你毕竟是个外人,这里似乎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唐霏霏口气不悦地警告她。 “是吗?我是外人?我以为在场的众人,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孙碧瑶怨怼地直视着她,扯唇冷笑。 “孙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霏霏不明白,为何才隔一夜,眼前女子对她说话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是充满怨恨。 “五年前,唐婉婉大婚前五天,也就是她出事的前一晚,你曾到她房里,要求试戴血玉古镯,请她拔下来,并且恳求她让你与她共侍一夫,唐婉婉大惊之下,虽然明白你对王爷的心意,仍是拒绝,只因她明白在王爷心里只有她一人,绝容不下其他女子,因此你拿走血玉古镯含恨离去。”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目光看向惊骇瞠目的唐霏霏。 “翌日,在她和丫鬟秀枝坐上马车欲前往圆通寺替王爷祈福时,你事先换了车夫,命车夫驾着马车往狼嚎谷方向而去,在深入谷中后,车夫即弃马车仓皇离去,而被留下来的唐婉婉和秀枝在察觉不对劲时,为时已晚,两人在狼嚎谷被群狼攻击,全身被嘶咬得血肉模糊。秀枝为了救唐婉婉,将她推下山崖,一人独自承受群狼的攻击。 之后你再率人前来搭救,在发觉只有秀枝一人的尸首后,便将她当成唐婉婉带回去,告知众人唐婉婉误闯狼嚎谷,被群狼撕咬得奄奄一息,临死前要你代替她下嫁,我说的可对?”话说到这里,冰冷的目光直视着神情大骇的唐霏霏。 唐霏霏骇然失色,娇躯一晃,跌坐于地,美眸震惊地直视着面前的孙碧瑶。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这些不该有人知道的事,为什么这个孙碧瑶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孙碧瑶缓缓起身,走到唐霏霏面前俯视着她,清丽容颜上有着深沉的哀痛。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死你的亲姊姊?霏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恨到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害死我?”说到最后,质问的声音变成痛彻心肺的低吼。 “你……你说什么?你是谁?” 唐霏霏惊恐地仰望站在面前的人。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姊姊早已死在狼嚎谷里了,怎么可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第十七章 “我没有死,你很失望是吧?那日我全身上下被群狼撕咬,秀枝为了救我,将我推下山崖,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我却获救了,却也同时失去了记忆,救我的人是梅谷鬼医孙家,他们将我当成自己的女儿,替我换了张脸,治好我身上所有的伤,我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一年才能下床走动。” 那日被群狼攻击撕咬的惊恐深植在她脑海里,即使是失去了记忆,对狼仍是感到害怕,才会在梧桐城看到那只小狼时吓白了脸。 “你果然是福大命大,被我这样谋害竟还能不死。”唐霏霏从最初的惊骇,到后来脸上竟流露出释然的苦笑。 “在你出事前,我已事先对你下了五日无色无味的毒,在送你去狼嚎谷的那天,正是毒发之日,因此就算在狼嚎谷没有找到你的尸首,我也坚信你绝不可能活命,没想到身中剧毒又遭群狼攻击坠崖的你还能获救,看来老天爷果然特别疼爱你。” 唐霏霏绝美的脸上有丝不甘,更有着对老天爷的怨恨。 “你说什么?!” 乔毅大吼,高大身形倏地站起,大步来到唐霏霏面前,一把拉起她,俊脸铁青,恨不得一掌劈死她。 只因他明白了为何孙碧瑶体内肺腑和经脉严重受创,有大部分是中毒所致,她害苦了他心爱的人,一掌劈死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住手!毅哥哥。” 孙碧瑶挡在他面前阻止了他,灵眸对上他怒火腾腾的黑眸,乔毅瞪视她许久,无奈地放手甩开唐霏霏。 唐霏霏脚步踉跄地跌坐于地。 “你知道我为何会如此恨你吗?”唐霏霏美眸含泪,望着护住她的孙碧瑶。 “为什么?我对你这个唯一的妹妹不好吗?”孙碧瑶灵眸含泪,注视着她曾经疼爱过的妹妹。 “你对我很好,但仍改变不了我恨你的事实,从小,我就知道我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美丽的姊姊,只不过她不住家里,而是住在皇宫里,每回你回到家里时,爹娘总是特别开心,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你离开后,他们更是常挂在嘴边思念着你,全然忘了陪在他们身边的我,因此我努力学习,努力做到最好,就是希望爹娘能注意到我的存在;但只要你一回来,就会再次夺走他们的关心。 八岁那一年,你带我进宫,见到当时仍是七皇子的王爷,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可他眼里只有你的存在,只有你能喊他毅哥哥,我沾了你的光,允许喊他一声七哥,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可你却吸引了我所在意的人的目光和关心,爹娘是这样,七哥也是,就连青羽、沈大哥、蓝剑、云剑也是,他们眼里只有你的存在,因此我想如果没有你,有着相同容貌的我,大家一定很快就会把对你的喜爱全转到我身上。 在七哥出征蛮夷时,我就开始对你下毒,在最后一晚,念在我们好歹是姊妹一场的份上,我不忍心毒杀你,厚着脸皮求你和我共侍一夫,可是你却狠心拒绝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对你绝情了,是你从小到大不断地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所以我也要抢走属于你的一切!” 唐霏霏将自小到大所累积的怨恨一古脑儿倾泻而出,绝美小脸扭曲、忿恨地大吼出来。 “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可最后你快乐吗?霏霏。”孙碧瑶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唐霏霏一楞,随即大笑出声,大笑过后,眼泪也随之泪下。 “我的确如愿以偿,取代你嫁给七哥,可拥有一样容貌的我,原以为时日一久,他就会将对你的喜爱转到我身上,可我错了,五年了,他心里仍然只有你,看也不看我这张脸一眼。”唐霏霏轻抚着自己的小脸,苦涩地笑。 “在我害死你嫁给七哥后,没多久,有一回娘无意中听到我和春姨的对话,知道我们两个联手害死你和秀枝,娘当场崩溃,几乎快发疯,虽然她最后没有揭发我的罪行,可却自此再也不看我一眼,不再当我是她的女儿,之后她抑郁成疾,一病不起,她到死都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但爹想必是从娘丕变的态度中察觉了,也逐渐疏离我。娘死后不久,爹自杀,跟着娘走了,独留下我一个人。”唐霏霏知道事已至此,便不再隐瞒,交代爹娘真正的死因。 “你说什么……”孙碧瑶脸色大变,娇躯一晃,乔毅急忙扶抱住她。 “不管你相不相信,当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唐霏霏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突地往胸口一刺。 “霏霏!”孙碧瑶惊喊,疾步冲到她面前,抱住她软倒的身子。 “姊姊……我不求你原谅,但……可不可以……将我葬在爹娘墓旁?”唐霏霏握住她的手,虚弱地乞求。 “好。”孙碧瑶忍泪颔首。 “……对不起,其实这五年……来,我后……悔了无数次。”唐霏霏每说一句话,唇边的血就流得更多,但她仍撑着一口气。“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当……姊妹好吗?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好,我们再当姊妹。”孙碧瑶眼泪落得更凶,一口允诺。 “姊姊……对不起……”唐霏霏强扯出一抹笑,手无力地滑落,双眼一闭,死在孙碧瑶怀里。 “霏霏……” 孙碧瑶抱着唐霏霏的尸首泪流不止,不解为什么姊妹俩最后竟会走到这个地步,即使她对她下毒手,她仍没打算要她死,再怎么样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从来不知道她心中会有这么多的怨恨。 “王妃……二小姐……”跪在一旁的春姨眼见自小侍奉的二小姐自杀身亡,那她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她在十二年前被江湖仇家追杀,受伤昏倒在孙家门前,是二小姐救了她,并收留了她,从此她便跟在她身旁尽心侍候陪伴着她,为她分忧解劳,献计出谋,让她得到任何她想要的。 十几年的相处下来,早已将她视为女儿,如今她自杀身亡了,那她也无需再活下去,运功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当场身亡。 孙碧瑶瞥了眼自杀的春姨,再看了眼死在怀里的妹妹,一时胸口传来紧窒剧痛,痛得她粉唇紧咬,小脸发白,双手无力地放开怀中的人,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婉婉!”一直注意着她的乔毅倏地奔到她身旁,刚好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御医在诊视完床榻上的人后,脸色沉重,走到乔毅面前拱手行礼。 “王爷,若是老臣诊断无误的话,这位姑娘不仅心肺内腑经脉阻塞,体内还有余毒,这姑娘的病症似乎拖了几年了,若非有高人用药医治,怕是不可能活到现在,请恕老臣无能为力,不知该如何下手医治,王爷应当尽速请曾为这位姑娘医治的高人才有办法。”刘御医实话实说,自叹才疏学浅,告辞离去。 乔毅俊脸沉重,黑眸担忧地注视着床杨上的人儿。这已是第五位大夫了,而刘御医不愧是宫中御医之首,诊断出的结果最接近事实。 “表哥,怎么办?连刘御医都束手无策,碧瑶……不,婉婉都已昏迷了两天,这可怎么办才好?”沈青羽急得来回走着,不知该如何茫然。 澄花也是担忧不已,没想到自己服侍了四年的小姐,竟摇身一变成为王爷的未婚妻,这惊人的事实令她到现在仍难以相信。 “要是少爷或是老爷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医治小姐的。”自家主子的医术,可比这些庸医要来得好太多了。 乔毅闻言,黑眸直盯着澄花,他怎么会忘了鬼医孙家呢? “澄花,马上告诉本王梅谷该如何去。” 澄花正欲开口,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沈青阳的呼喊。 “表哥,我把孙浩庭带回来了!” 沈青阳一踏进王府,就遇到云剑,由云剑口中得知孙碧瑶已昏迷了两天,好在他这一趟回沈家庄,刚好遇到前来作客的孙浩庭,孙浩庭在得知妹妹在王府里后,立即表示要来王府一趟。 乔毅回头,看到走在沈青阳身后、身着青衫的修长男子,五官深刻,面容冰冷。 “你就是孙浩庭?”乔毅打量着眼前面无表情、脸若寒冰的男子。 孙浩庭轻颔首,目光在瞥向床杨上的人后,眉头微拧,大步走向前,把脉后,眉头皱得更深。 “婉婉如何了?”乔毅见他面色凝重,走到床畔急问。 “婉婉?”孙浩庭挑眉望着他。 “婉婉也就是孙碧瑶,是本王的未婚妻,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乔毅简单扼要的说明,此时并非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 孙浩庭目光微敛,瞥向床榻上昏迷的妹妹,沉重地说: “碧瑶这次的发病情况并不乐观,五年前,我和家父救了她,她当时身中剧毒,全身血肉模糊,被河水冲到梅谷的溪河中,在冰寒的水里浸泡过久,只剩一口气的她,若非遇上我们父子,绝不可能活命。我们虽救了她,但她的毒已侵入肺腑经脉,这五年来,我和家父已替她身上解去大半的毒,但若想完全解毒,就必须打通她因剧毒而受阻的经脉,一个不慎可能会令她终身残废。因此我们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可她服了五年的药,看来这药已不能再压制她体内的毒了,必须尽快打通她经脉解毒才行。” “需要何种药物或方法才能打通她的经脉?”乔毅焦急地问。 “需要一个懂得无相心法的人,此人还必须拥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才行。” 若非此人难寻,他们父子二人也不会一段时间就出谷寻人。 “本王正好认识你口中所说的人。”乔毅心中大喜,朝门外急声吩咐:“蓝剑、云剑,速去圆通寺请圆智大师前来一趟,就说婉婉等着他救命。” 蓝剑、云剑领命,身形一闪,迅速离开。 “还需何种药材吗?”乔毅黑眸对上孙浩庭打量的目光,再问。 “我会列一张药方,照这方子准备药材即可,相信这些药材绝对难不倒王爷的。”看来这莫非是天意,注定碧瑶重遇上逍遥王才能得救。 一个时辰后,圆智大师匆匆来到,与孙浩庭合力救治孙碧瑶,先用无相心法打通孙碧瑶身上阻塞的经脉,孙浩庭再配以针灸医治,一并将她体内的残毒逼除。 众人聚集在潇湘院里,从黑夜等到天亮,这才见一身疲累的圆智大师走出房。 “大师,婉婉情况如何?”守在门外的乔毅,一见到圆智大师出来,忙不迭地上前急问。 “阿弥陀佛,婉婉姑娘身上的毒皆已除去,老衲上回曾见过她到圆通寺来,当时她并不识得老衲,但老衲由她一双少见的慧黠灵眸,以及她的掌纹得知她就是婉婉姑娘。看来你们两人已相认了。王爷,恭喜你失而复得至爱之人。” 圆智大师双手合十,真心祝福两人。 “多谢大师,等婉婉身体康复,本王会带着她亲自到圆通寺向您道谢。”乔毅感激他的相救之情。 “阿弥陀佛,那么老衲就在圆通寺里恭候二位施主,老衲先告辞了。”圆智大师笑着双手合十朝他拜别。 送走圆智大师后,乔毅疾步踏进房里,正好见到欲走出房的孙浩庭。 “碧瑶没事了,只是身体仍然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间,今后她可以不用再吃药了。”孙浩庭说明孙碧瑶的情况。 “多谢孙兄。”乔毅感激地拱手道谢。 “王爷不需道谢,我救的是我孙浩庭的妹妹。”孙浩庭脸上仍是一贯的冷漠,淡漠地说完便大步离开。 第十八章 乔毅扬唇一笑,看来这个孙浩庭是个性情淡漠的人,大步走到床畔,注视着床榻上的人儿,大掌温柔地轻抚她的小脸。 “婉婉,你的苦难到此结束,以后本王不会再让你受苦了。”温柔的嗓音许下誓言。 他的婉婉,他这辈子的至爱,终于回到他身边了,老天总算是把欠了他的幸福重新还给他了。 孙碧瑶这一睡,睡到午后才清醒,当她睁开一双灵眸,见到坐在床畔的人后,惊喜大叫:“娘!你怎么来了?”孙碧瑶急着要起身,还是孙夫人扶她一把,让她坐卧在床榻上。 “你和你大哥一出谷就一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娘不放心,便拉着你爹出谷,来到凤凰城群芳院找上香兰,这一问才知道你人在逍遥王府里,我和你爹早上就到了,你大哥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对我们说了。”孙夫人温柔地轻抚女儿的脸,一脸疼爱。 “爹、娘、大哥,不管以前我是谁,我已经做了你们五年的女儿、妹妹了,既然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们可别反悔不要我哦。”孙碧瑶急拉着孙夫人的手,目光扫向围绕在床边的爹和大哥。 “傻孩子,你当然永远是娘的女儿,永远的孙家人了。” 孙夫人瞧她不安的模样,心下一阵感动,原先她还害怕女儿恢复记忆,会不认他们,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碧瑶,你身上的毒已全解了,全赖王爷请圆智大师打通你阻塞的经脉,只要这回将身子调养好,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吃药了。”孙浩庭为妹妹解释她昏迷期间所发生的事。 “太好了,谢谢大哥!”孙碧瑶开心极了,没想到一觉醒来,缠绕在她身上的病症全解了,目光瞥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爹,担心地低唤:“爹,你怎么了?” 孙长平望着一脸担心的女儿,这个非他所生的女儿,但他确实是真心疼爱了五年,早已把她视为亲生女儿了。 “你的真实身份是王爷的未婚妻唐婉婉,这么尊贵的身份,认了我们做爹娘,不觉得委屈了吗?” “爹,你说这什么话!这五年来,你们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在照顾疼爱,任凭我在你们面前撒娇、任性,这也是失去记忆的我,一点都不怀疑我不是你们的女儿的原因。”他们对她的好,她可是点滴在心头,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分开。 五年前,她清醒时,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在孙家人的疼爱下,才会一点也不怀疑他们的话。相信自己是孙碧瑶,也接受他们的说辞,自己一身的伤是误闯森林遭野兽袭击,身中剧毒是遭仇家所害。 “是啊!相公,你怎么说出这种话,不是摆明了要女儿伤心吗!”孙夫人不悦地轻斥。 “对嘛,娘,你看爹啦!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真是太令女儿伤心了。”孙碧瑶委屈地投进孙夫人怀里,趁着娘亲没注意,对着娘身后的爹顽皮地吐舌。 孙长平脸上浮现疼宠的笑,就连一向摆着一张冷脸的孙浩庭也忍不住唇角微扬。 “碧瑶,你可知五年前,你全身上下包含脸上俱是血肉模糊,为何我和爹会为你换上这一张脸?”孙浩庭垂眸望着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妹妹。 “为什么?”孙碧瑶好奇地从娘亲怀里抬起头来。这一张脸确实比不上唐婉婉绝美的姿容,但也算是美人一个了。 “因为这张脸是属于真正的孙碧瑶。”孙浩庭语气无一丝起伏,直视着她惊愕的灵眸。 “什么意思?”孙碧瑶来回看着三人。 “真正的孙碧瑶死于五年前的溺水,之后娘因为伤心过度,心神恍惚,认不得人,又常一个人走到妹妹溺水的那条河里,我和爹都十分担心。直到妹妹死后一个月,娘在河里发现了你,认为是妹妹回来了,哭求我们倾尽全力救回你。救活你后,发现你失去记忆,娘又一直把你当成是妹妹,因此我和爹决定干脆将你已毁的脸塑成和妹妹一模一样,这个本事普天之下除了爹有这个能力,其他大夫无人能及。 当你身子愈来愈好,娘的神智也愈来愈清楚,娘虽然明白你并非真正的碧瑶,但仍执意将你当成妹妹,所以我们一家人就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孙浩庭解释为何会将她塑成如今这张脸的原因。 “所以我其实是孙碧瑶的替身。”孙碧瑶惊愕地摸着自己的脸,佩服起爹,不愧是鬼医,因为这个本事实在太厉害了,远胜易容术。 “碧瑶,不……婉婉,你可会怨爹将你塑成这张脸?”孙长平瞧着她,表面虽平静,但难掩眼里的担心,毕竟没有人会甘愿做别人的替身。 孙碧瑶瞧着三人担忧的目光,朝三人灿烂一笑。 “我的命是你们救回来的,还不嫌弃的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这张脸我已看了五年,虽然比不上唐婉婉绝美的容颜,但也不差,更何况今后我想当孙碧瑶,这张脸是最适合我的。”以前的唐婉婉早已死去,重生的孙碧瑶会活得更精采,也会代替已死的孙碧瑶陪伴在孙家人身边。 “女儿,你果然没让娘失望。”孙夫人直到现在才真正放心,抱着女儿喜极而泣。 守在门外的乔毅,自足没错过房内属于孙家人的对话,唇角微扬,感谢孙家人重新给予婉婉失去的亲情。 “表哥,我怎么也没想到孙碧瑶竟会是婉婉。”沈青阳直到现在仍然不敢置信。 “表哥,原来你早就怀疑了,才会对碧瑶态度如此特别。” 沈青羽原先还在奇怪,对婉婉如此痴情的表哥怎么会这么快就接受另一名认识不久的女子。 原来表哥一开始就怀疑了,是怎样的深情,才能令一个男人即使深爱的女子失去记忆、换了容貌,他都能认出来?婉婉何其幸运,这辈子能获得表哥这般至死不渝的深情。 “我们走吧,别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团聚,婉婉没死的事,本王还得进宫告知皇上和太后,本王要奏请皇上赐婚,尽快将婉婉娶进门。”乔毅俊朗的脸上含笑,负手大步离开。 “大哥,真好!婉婉没死,我好像看到以前爽朗豪迈的表哥又回来了。” 沈青羽眸光含泪。她已经有五年不曾见到如此放松开心的表哥了。 “是啊!老天爷又把属于表哥的幸福还给他了。”沈青阳瞧着敞开的房内,传来孙家人的笑语,还有孙碧瑶的撒娇声。 真好,不是吗?一切又回到正轨了。 群芳院。 容貌各具特色、却一样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三名好友再次聚在一起。 葛香兰只手托腮,娇躯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一双水眸充满兴味地注视着正在沏茶的清丽女子。 “我万万没想到碧瑶你竟会是那个已死了五年的唐婉婉。” 大师伯这一家人,连这件事都瞒着他们,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由于大师伯一家人住在梅谷,平日甚少出谷,她们几个后辈虽然见过孙碧瑶,但因为孙家人鲜少出谷,所以并不知道真正的孙碧瑶已死。 只知道四年前再见到孙碧瑶时,她的个性从温柔羞怯变得开朗古灵精怪,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师伯一家人只说她误闯森林遭野兽袭击后得救,失去了记忆,连性子也彻底改变了。 大家虽觉得疑惑,但也信了,没想到根本不是同一人。 “没想到我误偷,偷到的竟是原属于你的血玉古镯,难怪血玉古镯一戴在你手上颜色就变了,原来是因为主人回来了。”杜冰莹坐在孙碧瑶身旁,等着她沏好茶倒给她喝,一面看着又戴回她左手腕的血玉古镯。 “那不是我的墓,是秀枝的墓。”孙碧瑶替她斟了杯茶,灵眸一黯。 昨日才和毅哥哥重新为秀枝修坟,换上墓碑,感谢她的舍命相救,若没有她将她推下山崖,她也不可能得救。 “你和王爷的大婚订在半个月后,由皇上和太后亲自主持,皇上更认你做义妹,赐封你为婉心公主,这可是天大荣耀。” 葛香兰想到好友与皇室的关系如此深,还真是难以想像。 “太后要我出阁前一晚住进她的慈心宫,由皇宫出嫁。” 这几日,她和毅哥哥非常忙。一同进宫拜见了皇上和太后,还祭拜了爹娘,将霏霏葬在爹娘墓旁,也去了趟圆通寺,亲自向圆智大师道谢,好不容易事情全处理完,她便溜来这里找两位好友。 “大师伯一家人现在还留在王府里吗?”杜冰莹关心地问。 “嗯,爹娘和大哥打算参加完我的婚礼,再回梅谷。”她很高兴爹娘和大哥能留下来参加她的婚礼。 “碧瑶,你的声音似乎有些改变了?”葛香兰愈听愈觉得她的声音不像之前低柔。 “大哥这回出谷,就是为了替我找一种生长在灵隐族的金丝果,这种果实的粘液拿来泡茶喝,可以恢复我因毒伤而受损的声音,我已经喝了几天了,声音渐渐恢复我原本的嗓音,大哥说只要再喝上半个月,我的声音就会完全恢复了。”就是因为孙家人对她真的疼爱有加,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失去他们。 “啧啧啧,碧瑶你这是什么命啊!当唐婉婉时受尽皇室宠爱,如今当孙碧瑶,同样受尽大师伯一家人疼爱。”杜冰莹不由得有些羡慕,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都有一个男人对她深情不悔。 “是啊!就连你来我这里,王爷还派蓝剑守在外头,就怕你又出了什么事,这会不会保护过度啊?”葛香兰想到守在房门外的人,只能摇头叹息。 孙碧瑶笑而不语。她明白毅哥哥对她的心情,失而复得令他更加小心谨慎,不再让她有机会受到一丝损伤。对此爹娘觉得他做得很好,为了让大家安心,她也就不敢抱怨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孙碧瑶想到毅哥哥还在王府里等地,只想快些回去。 “知道你归心似箭,大门在那,就不送了。”葛香兰没好气地说。才坐了一个时辰就想走,摆明挂念王爷嘛,存心让她们羡慕两人恩爱。 “半个月后,我们会去参加你的婚礼。”杜冰莹笑着自己斟茶,5r心地得到幸福。 孙碧瑶走出房,房门外的蓝剑随即跟在她后头,为免被寻欢客骚扰,两人一同往后门方向而去。 “蓝剑哥哥,一直忘了问你,你和云剑哥哥这五年过得好吗?”孙碧瑶停下脚步,巧笑倩兮偏头问着身后的蓝剑。 蓝剑双臂环胸,脸上扬笑,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不好,因为王爷变了,连带我和云剑也过得不好,不过现在你回来了,笑容又回到王爷脸上了,以后大家就会像以前一样开心了。”蓝剑真心地说。 他和云剑从小陪在王爷身旁,也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感情就像兄妹一般疼爱关心。 “恢复记忆后,我常在想我这辈子确实是十分好命,不管是当唐婉婉或是孙碧瑶都受尽疼爱,我很高兴身旁一直有你们的陪伴。” 也因此,她常想起霏霏死前的话,因为她把众人的疼爱都抢去了,才会害得霏霏不快乐,以致对她心生怨恨。 “碧瑶,怎么了?” 知道她今后想用孙碧瑶的身份活下去,因此王爷要大家一律叫她现在的名字。蓝剑察觉她刚才还高兴的情绪,似乎瞬间变得低落。 “没什么。”孙碧瑶朝他一笑,甩去心底的阴霾,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高大身形,开心地大叫:“毅哥哥!”朝他飞奔而去,一双铁臂将她紧紧搂抱在怀里。 “可以走了吗?”乔毅笑问着怀里的人,大掌温柔地轻抚她开怀的笑脸。 “嗯。”孙碧瑶拉着他的手臂,扬笑颔首。 两人一同坐上停在后门的马车,由云剑和蓝剑驾车返回逍遥王府。 尾声 【尾声】 这一日,是婉心公主下嫁逍遥王的日子。 一大早在太后亲自监督下,一群宫婢将孙碧瑶打扮好,由慈心宫出嫁,送上十二人花轿,由逍遥王亲自护送。 一路上在唢呐锣鼓声中,浩浩荡荡由京城回到凤凰城,所经之处喜炮声不断,轰动整个凤凰城。 此时,一对新人,由皇上和太后亲自主持拜堂,皇上身边的陈公公尖声高喊着:“一拜天地!” “等一下。”乔毅陡然出声阻止,众人皆错愕地望着他。 “毅儿,怎么了吗?”坐在主位的太后关心地问。 “毅弟?”皇上挑眉望着他。 “本王这回要先亲自确认。” 乔毅话落,走到一身大红嫁衣、头盖喜帕的新娘面前,在众人惊愕目光下,突地掀开喜帕。 见状,众人同时倒抽一口气,议论纷纷。 乔毅注视着喜帕下,一张清丽容颜被妆点得娇艳迷人,此时一双灵眸正不悦地瞪着他,似是不满他突然掀开喜帕。 乔毅大笑出声,确认无误后,重新盖上喜帕。 “毅儿,可确认好了,婚礼可以开始了吗?”太后这下子明白儿于的举动了,有了前车之鉴,他这回十分谨慎,以免又娶错人了。 “毅弟,如果确认好了,可以开始了吧?”皇上也明白了,笑问。 “陈公公,请继续。”乔毅笑着请陈公公继续主持。 “一拜天地!”一对新人同时转身朝外弯身行礼。 “二拜高堂!”两人同时转身,拜向坐在主位的皇上、太后、孙长平夫妇。 “夫妻对拜!”一对新人互相对拜。 “送进洞房!”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新娘被扶进新房里,乔毅则请大家移往早已设席的喜宴。 喜房内,孙碧瑶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喜床上,脚边同样坐着一只大黑犬,脖子上还被绑上一团红彩,象征着喜气。 “小姐,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块白糖糕?” 澄花看她累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肴,还有小姐爱吃的白糖糕。 “好,你拿一块给我吃。”孙碧瑶的确是饿了,又累又饿的她,现在只想除下一身沉重的衣物,还有凤冠。 就在澄花端了一盘白糖糕,正打算拿给坐在喜床的小姐吃时,房门在此时被推开来,走入一抹身着喜服的高大身形。 “王爷!”澄花惊讶地望着他,王爷怎么那么早回房? “你下去吧。”乔毅接过她手上的白糖糕,目光对着黑金同时命令:“黑金你也出去。” 待一人一狗离开,房门重新关上,乔毅拿起一旁的喜秤,走向坐在喜床上等待的人儿,用喜秤揭开喜帕,含笑的俊脸对上笑得羞怯的娇美容颜。 “毅哥哥,你怎么那么早回房?”她才刚踏进房不久,他就跟进来了,不用招待宾客吗? “皇兄和母后一走,我就将宾客丢给青阳去招呼了。”他说得一点也不愧疚,不舍地拿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 凤冠一拿下,孙碧瑶吁了口气,轻松了许多。 乔毅斟了杯酒递给她,高大身形同时在喜床上落坐,两人共饮合卺酒,酒一喝完,乔毅拦腰抱起她,走到桌旁落坐,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开始喂饱她。 孙碧瑶也不客气,就坐在他大腿上,张着小嘴,任由他一口一口喂食饭菜,填饱肚子。 “毅哥哥,我记得五年前黑金没那么坏,不会动不动就将人扑倒吓坏,一定是你教得不好的关系。”孙碧瑶咽下嘴里的饭菜,想起早就该说的事情,抱怨他没将黑金管教好。 “既然你怪我没将它管好,那么以后就交给你去管了,比起我,黑金更听你的话。”再夹了一块辣炒牛肉喂进她小嘴里。 “毅哥哥,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了,所以你别再不安害怕了好吗?”小手轻抚上他的俊颜,眸光温柔不舍地注视着他黑眸底。 知道自从她恢复记忆后,他虽欣喜于失而复得,却也害怕再失去,所以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若真的有事要离开,也一定要蓝剑或云剑守在她身旁。 “本王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拆散我们,就连老天也不准。”再喂她喝了口鸡汤,喂食她的动作十分温柔,黑眸坚定深情地凝视着她。 “是啊!毅哥哥,我这辈子绝不会再离你而去,我们绝对会一起白头偕老的。” 她知道他怕再次失去她,所以更加谨慎小心守着她,因此她从不抱怨,只是希望他别再那么不安了。 黑眸凝视着她担忧的眸底,明白她的心意,俊脸朝她一笑,低头轻吻了她的粉唇。 “本王要的不只有你这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再喂了她几口饭菜,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将她抱起走向喜床。 孙碧瑶小脸一红,羞涩地将脸埋在他脖颈里。 乔毅将怀里的人儿放躺在喜床上,开始动手一件件将她身上的衣物剥除,往床下丢去,黑眸灼热地盯视着她闭目羞怯的小脸,直到她雪白的娇躯展露在他眼前,这才迅速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同时扯下床幔。 当黝黑精壮的身躯压上她雪白的娇躯,炽热的唇舌同时攫住她的粉唇,双掌抚摸上她赤裸的娇躯,所到之处,迅速点燃她的热情。 “毅哥哥……”孙碧瑶娇喘,小手轻抚压在身上的俊朗脸庞。 “碧瑶,你不会知道本王有多爱你。”黑眸深情地注视着她,身下的动作未停,惹出她的娇喘不断。 “我知道。毅哥哥,我也爱你。”她此生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般深爱她的男人了。 朝他扬起灿笑,藕臂勾下,他的脖颈,主动吻住他的唇舌。 一场迟了五年的洞房花烛夜,热烈、激情、缠绵的展开,一夜燃烧到天明。 番外篇一 【番外篇】 注:这是《血玉古镯》的番外,因为出书后重看,觉得情节似乎交代不够完整,所以才会有这番外产生。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愈写愈多,差点停不下来。若是没看过《血玉古镯》的读者,记得先去看完,否则会看不懂的。 大雪纷飞,将大地妆点成一片银白世界。 一辆豪华马车行驶于凤凰城大街上,一路往京城方向而去。 马车内铺着羊毛毯,十分温暖。坐在窗边的纤细少女,有着一张令人惊艳的绝美脱俗容颜,白晰小手正掀开厚重的车帘一角,看着大街上的稀少人迹。 “小姐,小心着凉了。外头天冷,快把帘布放下。” 坐在对面的丫鬟秀枝瞧见小姐的举动,眉头微拧,来到她身旁,急欲阻止。 “等等!秀枝,你看胡同内那是什么东西?停车!王叔快停车!”唐婉婉陡然大叫,驾车的王叔急忙停下马车。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王叔关心地问着马车内的人。 “小姐,你做什么?” 马车内传来秀枝的惊呼声。王叔正纳闷,就见唐婉婉身着红色滚毛大氅,从马车内弯身出来,率先跳下马车,身后紧跟着一脸着急的秀枝。 “小姐,外头天寒地冻,万一着凉了,七皇子可是要怪罪的。”秀枝挡住她的去路,急着想拉她回马车内。 “秀枝,别那么紧张嘛。我只不过是想去看看胡同里那一团会动的黑色小东西是什么。” 唐婉婉有时对这个大她两岁、十分保护她的秀枝感到无力,干脆勾住她的手臂,拖着她一起走向胡同里那一团黑色的小东西,去探个究竟。 两人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只小黑犬,看样子出生不久,身子蜷缩成一团颤抖着,身上被不时飘落的雪花覆盖住,黑色的毛色在雪白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显眼。 “好可怜的小黑犬,瞧它冻得直发抖。秀枝,我们如果不管它,它一定会冻死在这里的。”唐婉婉弯下身子细看,语气十分不舍。 “小姐,别多事了,七皇子不喜欢狗的。”秀枝替她拉好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大氅,就怕她的宝贝小姐会冻着。 “秀枝,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既然遇到了,就表示我跟这只小黑犬有缘,所以我决定带它回宫。” 唐婉婉话尾甫落,随即伸出纤白双掌,抱起浑身冻得像一块冰的小黑犬,连忙用身上的大氅将它包裹住。 “小姐……” 秀枝眼见阻止不及,只好赶紧拉着小姐返回马车。两人一进马车,王叔立即驾车离开。 秀枝急忙从一旁的木箱里拿出一条干净的大布巾,唐婉婉伸手接过,包覆住小黑犬,替它擦拭它身上湿冷的黑毛。 此时,小黑犬睁着一双圆亮大眼直瞅着她。 “秀枝,它在看我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起来好无辜、好可爱喔。秀枝,你说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呢?”唐婉婉开心地抱起小黑犬,小黑犬一脸无辜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她。 “小姐,快把身上的大氅脱下。都湿了一大片,小心着凉了。” 秀枝叹了口气,替小姐解下身上的大氅,从木箱取出一件雪狐大氅替她穿上。看着小姐逗弄小黑犬,那开心的模样,令她也忍不住唇角扬起。 “这么喜欢狗吗?”秀枝瞧她高兴的模样,笑问。 “是啊!它好可爱喔,我要把它养在宫里。” 唐婉婉笑得一脸开怀,开心地宣布,将小黑犬抱高到眼前,两双眼互瞪着,高兴地大笑。 秀枝笑而不语,心下明白,只要小姐喜欢,七皇子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反对。 回到宫里,唐婉婉亲自替小黑犬沐浴完,把它小身躯擦干,命人准备了热羊奶。看着它一面舔着羊奶,一面抬头看她,那可爱的模样,令她唇边始终扬着笑。 小黑犬喝完一盘羊奶后,唐婉婉将它抱到大腿上,抚摸着它一身柔软的黑毛,小黑犬则是舒服地闭上双眼。 蓦地,一抹高大身形大步踏入房里,俊朗的脸上含笑,目光看到那张绝美的娇颜时,眸底浮现醉人的温柔。 “婉婉,快来瞧瞧,父皇今天赏了你一件宝物。” 七皇子乔毅将一个金黄色锦盒放在圆桌上。直到此刻,才发现她大腿上躺着一只小黑犬,剑眉微拧。 “这只狗是打哪来的?” “它叫黑金。是我去探望爹娘回来的路上,在一条胡同里发现的。毅哥哥,我决定要养它…看起来好可爱,对不对?” 唐婉婉说出方才想好的小黑犬名字,抚摸着它沐浴后柔软的黑毛,献宝地说。 乔毅嘴角微微抽动。他讨厌狗,尤其是这只叫黑金的狗,竟然与他争夺婉婉的注意力,他更是讨厌。可看婉婉开心的模样,只好忍了。目光锐利地瞪着一脸舒服,闭目趴在婉婉怀里的黑金,愈看愈是觉得刺目。 “先过来看看,父王要我转送给你,当成我们两人的订情信物。这血玉古镯可是弯月国今日进贡的宝物。传说这血玉古镯会自己挑选与它有缘的主人,唯有它认可的主人戴上,才会变成名副其实的‘血玉古镯’;否则就只是一只暗红色泽的镯子。”乔毅从锦盒拿出一只暗红色泽的玉镯。 唐婉婉好奇地凑上前,先把黑金放在圆桌上,伸手接过玉镯,好奇地将镯子套进左腕上,正待细看-- 此刻,黑金小小身躯在圆桌上好奇地来回走动,一只短短的前脚踢着瓷杯。瓷杯被它这一踢,掉落桌下。 “啊……” 唐婉婉距离最近,慌忙弯下身子,急着接住掉落的瓷杯,可惜仍是不够快。瓷杯掉落在地,瞬间碎瓷飞溅。距离最近的唐婉婉,被一块碎瓷划过左手腕,她痛呼一声。 “婉婉!” 乔毅慌忙拉起她,将她搂进怀里,瞧见她左手腕上的一小道伤口,俊脸一变,大掌捉起肇事的黑金,丢向正好踏进房里的蓝剑。 唐婉婉被他的举动吓得小脸刷白,看到蓝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这才松了口气。 “毅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丢黑金?万一它受伤了怎么办?”唐婉婉气急败坏地指责他的举动。 “它害你受伤。若不是顾及你喜欢它,我早命人将它扔出宫去了。” 乔毅口气一沉。怀里的人儿一向怕疼,好在伤口不大。黑眸在细瞧她伤口时,俊脸愀变。 “毅哥哥,你……” 唐婉婉话说到一半,瞧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但见原本戴在左手腕上的暗红镯子,在染上她的血后,颜色变得鲜艳似血,成了名副其实的“血玉古镯”。 “看来血玉古镯认同你是它的主人了,只是没想到竟是要沾染上你的血。” 乔毅心疼地从怀里取出巾帕,替她轻拭伤口上的血,再抹上药。 唐婉婉此刻心神不在左手腕的伤口和血玉古镯上。她目光越过乔毅肩头,看着蓝剑手里抱着的黑金。 “蓝剑哥哥,你小心抱着黑金,别把它给摔了。” 蓝剑笑看着手上抱着的小黑犬,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害怕地望着他。 “蓝剑,把那只狗带出去!”乔毅不悦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一只狗身上,口气微愠地下令。 “不要!蓝剑哥哥……毅哥哥!”唐婉婉委屈得一双灵动的眼眸泛红,瞪着正在照料自己伤口的男人。 乔毅一瞧见她委屈含怒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叹气妥协,头痛地问: “婉婉,你该不会是想把它养在寝房里吧?” “没错。我就是要把黑金养在房里。我人在哪里,黑金就要在哪里。” 番外篇二 唐婉婉粉唇微噘,一双含泪的灵灿眼眸瞪着他,大有他若不答应就马上哭给他看之势。 “好吧,都依你,你高兴就好。” 乔毅已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退让。遇上她,他只有认栽的分。 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着。偎靠在他怀里的唐婉婉,对着站在乔毅身后的蓝剑回了一个胜利的灿笑。 蓝剑笑得一脸疼宠,早已料到主子的屈服。 一年后。 唐婉婉将一盘白糖糕放在黑金面前,黑金立即低头开心地摇着尾巴吃了起来。 唐婉婉蹲在黑金面前,一面笑看它吃得高兴的模样,一面摸着它的头。 现在的黑金已长成一只大黑犬了。虽然模样不像小时那么可爱,体型甚至有些吓人,不过在她眼里都是乖巧可爱的。 “黑金,我要先回家一趟。因为霏霏不喜欢狗,所以我不能带你回去。毅哥哥奉命出征蛮夷,等他回来后,我们就要成亲了,所以我必须留在家里等他来迎娶。”唐婉婉对着黑金说话,绝美的小脸上笑得一脸甜蜜。 黑金吃完白糖糕,抬起头来,用舌头舔了下她的小手,像是附和她的话似的。 “小姐,我们要出发了。”秀枝见小姐还顾着跟黑金玩,忍不住笑着摇头。 “黑金,你在宫里乖乖等我回来,会有人照顾你的。”唐婉婉再拍了拍它的头,起身就要离开。 黑金尾随在她身后。唐婉婉见状止步,双手叉腰,佯怒地笑骂: “黑金,不准跟!留在这里!” 唐婉婉在确定它听话地乖乖坐下后,这才重新举步离开。 黑金望着心爱的主人远去的身影,听话地在宫里等她回来。 它一向很听主人的话,因为她对它很好,从小抱着它睡--虽然常常睡到一半,就会被讨厌的男人丢到床下去睡。 它好喜欢主人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还有她看它时,那双含笑温暖的灵灿眼眸。主人还会分它吃她喜欢吃的白糖糕,去哪里都带着它,一人一狗可说是形影不离。 当然那个讨厌的男人看了眼红,却拿主人没办法。 所以它会乖乖听话,只听她的话。 主人……它会等着她回来的。 它等不到主人回来。 男人离开一阵子后才回来。来到它面前,脸上再也看不到他面对主人时爽朗的笑容,变得阴沉、充满恨意。男人告诉它,主人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不!它不相信主人不会回来。一定是男人在骗它,嫉妒它老爱跟他抢主人。 之后,男人带着它移到别的地方去住。一开始,将它带到一间寝房,摆设和格局就跟以前主人的房里一样。 但它就是知道不一样。房里没有主人的淡淡茉莉香,没有主人的气味。因此它走出那间房,从此不再踏进去。 男人变了,变得不爱笑。虽然会常来看它,可他脸上深沉的哀痛,总令它看得不忍。 之后,它也变了。 它变得喜欢扑倒人,从每个人身上寻找主人的气味…相信主人一定会回来,绝对不会丢下它,还有那个……男人。 它永远记得主人灵眸底的温柔,还有身上的茉莉香味。 主人,你在哪里? 黑金蜷缩着身躯睡到一半,陡然惊醒,抬头看着躺在窗下卧榻上熟睡的主人,这才安心。 它作梦梦到以前失去主人的日子,好在主人回来了。 虽然主人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容貌改变了,但她的眼神还有身上的气味没变,它一闻就知道是主人回来了。这一点,它比男人聪明多了。真好,主人总算回来了。 黑金伸了伸慵懒的身躯,走到卧榻旁,抬起两只前脚,让自己得以看清主人的睡颜…真的好喜欢主人,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下主人的小脸。 蓦地,颈背寒毛直竖。黑金转头一看,果然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门口,正用一双锐利危险的黑眸瞪着它偷香的举动。 黑金害怕地缩了下脖子,乖乖地放下前脚,委屈地走到一旁坐下,圆溜的大眼不满地瞪着男人。 讨厌的男人在主人回来后,又开始和它抢起主人了。原本它晚上睡觉时还可以睡到床下守护主人,现在因为男人和主人同睡在一张床榻上,就把它赶到小厅去守着房门口。 它讨厌这个老爱跟它抢主人的男人。可一想到主人不在时,男人也照顾它多年;在主人回来后,他脸上又重现以往开朗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深沉悲痛、万念俱灰的模样。 好吧…就忍耐一点,把主人分给他。 乔毅大步走进房,先将手中的汤药放在圆桌上,这才双臂环胸,目光深沉地瞪着同样不满瞪者他的大黑犬。 这只公狗从小到大老爱跟他抢婉婉,如今婉婉换了一张脸,以不同的身份回来,情况依然不变…还是夹在两人中间,现在更占住他们房里一角。若不是怕心爱的人生气,早把它丢去它该待的狗院了。 竟然还被他逮到,敢偷亲碧瑶的小脸。碧瑶全身上下可是专属于他的。若它是个男人,早就被他一刀给杀了。 乔毅确定自己威吓的目光有令大黑犬警惕,这才转身望着睡在卧榻上的清丽人儿,眸光转柔,轻叹了口气,弯身连人带被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毅哥哥。”孙碧瑶被他的动作惊醒了,睁开困倦的灵眸,朝他漾开一抹灿笑。 “怎么睡在这?风寒还没好,想再加重吗?”乔毅虽不舍对她生气,口气仍是不悦。将她抱坐在床榻上,这才转身走向圆桌,端起汤药走了回来。 “毅哥哥,其实我的病已经好多了,真的不用再喝药了。” 孙碧瑶一看到那碗汤药,小脸一皱,话才说完,喉咙一痒,忍不住轻咳了声,当场破功。抬眸对上他微愠的黑眸,只好开口,认命地让他一口一口地喂进汤药。 “毅哥哥最讨厌了,老爱逼我喝药。”仍是忍不住委屈地抱怨。 “若不是你跟黑金玩到摔进湖里,会染上这场风寒吗?” 乔毅叹了口气。事关她身子的事,他就算再宠她,也不打算纵容她。 闻言,一人一狗随即心虚地垂下头,黑金更是乖乖地走到小厅角落趴下。 孙碧瑶见他俊脸微愠,双臂搂住他的腰,笑得一脸讨好。 “毅哥哥别生气了,我乖乖喝药就是了。” 乔毅从来就不舍得对她生气,无奈地轻叹,大掌轻抚她的小脸,黑眸深情地注视着她。 “碧瑶,你该知道本王对失而复得的你有多重视。答应本王,为了本王好好地保护好自己,好吗?” “我答应你。毅哥哥,我们说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朝他笑得一脸灿烂,粉唇主动吻住他的薄唇,同时吻去他的不安。 “碧瑶,在这之前先为本王生个孩子吧。本王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美丽聪慧的女儿,本王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高大的身躯将她柔软的娇躯压入床褥,随着话落,开始动手剥除她身上的衣裳。 “如果生了女儿,毅哥哥是不是就不疼我了?那我不要,我偏要生儿子。” 孙碧瑶吃醋地轻咬他下颚,一双小手也忙着剥除他身上的衣裳。 乔毅轻笑,唇舌与她纠缠,喘息地笑道:“在本王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任何人,包括孩子,都不能取代你。不论是儿子或女儿都好,只要是你为本王生的,本王都喜欢。” “这还差不多。” 孙碧瑶一双雪白藕臂勾下他的脖颈,两具赤裸身躯在床榻上火热纠缠,随着扯落的纱幔遮掩春光,满室不时传来娇吟与粗喘,久久不息…… 后记 【后记 唐茵】 大家好,我是唐茵。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这本书其实一开始设定,是抱着挑战的决心打算写个上下集,结果开稿没多久马上就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又卡稿了,最后只希望能顺利完成这本书就好了。(唉) 十分佩服可以将同一个故事写成两本以上的作者,这功力唐茵真是叹不如,不过会将它视为挑战,或许有朝一日真能写得出来。 还有,唐茵必须在这里澄清一下,上一本《对你认栽》中所提到的清水镇,不是台中的清水镇啦! 出书后经好友提醒,才猛然惊觉,平时严重路痴的我对地理位置没概念就算了,连写故事竟也发生这种错误。(捶胸顿足、哀嚎中) 其实唐茵所描写的清水镇是自己家乡的缩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作者的家乡在哪里了,在此慎重澄清。 这本书里所设定的男主角,是个深情不悔的痴情男,也是所有女人最想要的男人,朋友常常笑我小说写得太多,看得太多,因而连看男人的眼光都变得挑剔了,这世上实在难找到像我笔下的男主角,我想想也是。 不知其他作者是否跟唐茵有一样的想法?所以还是在书中和大家分享完美男人吧!(笑) 书中提到的女主角和妹妹是双胞胎,唐茵也曾经在《紫晶镯》、《雷风大少》里写到双胞胎姊妹的故事。 只是这本书是写妹妹谋害姊姊的故事,较为悲伤。 写完后唐茵有点心动,想一圆妹妹临死前的遗愿,来世再让两人共续姊妹情缘,让妹妹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若真的有好构想,打算会写个两本,这回会让两人皆有美好的结局。 最后,希望这本书大家会喜欢。 下回见!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