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撞到爱》 楔子 下班铃响后,李佩和林禹菲分别都接到张仁靓的电话,约她们俩下班后一起去喝一杯。 “干么?你又失恋了吗?”这是林禹菲的第一个反应。 “看!”这是张仁靓直接骂脏话的反应,只是音调稍微修饰了一下,变成了“看”字音。 “不然好端端的干么突然约喝酒?”林禹菲笑声道。 “我刚刚接到姜妍的电话。”张仁靓告诉她。 “真的?”林禹菲惊喜的叫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脚上的石膏拿掉没?还住在肇事者家里吗?” “她要结婚了。” “什么”张仁靓冷不防的回答吓得林禹菲顿时大叫出声,还好正值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吵吵闹闹的,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要告诉我她辛辛苦苦的躲了三个月后,最终还是决定要投降去结那个没半点感情基础的婚姻。既然要这样,她当初还逃个屁呀?搞到连工作都丢了!”林禹菲压低有些怒不可抑的嗓音咆哮道。 “她的结婚对象是那位肇事者先生。”张仁靓冷不防的又丢出第二颗震撼弹。 “你说什么”林禹菲遏制不住的再度大叫出声,这回不仅忘了要压低声音,甚至还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终于引来部分同事的注意。 “禹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问她。 “没事。”她转头对出声问她的同事说了一声,然后迅速坐下来,低声对电话那头的张仁靓说:“我们待会儿见面再聊。” “ok,待会儿老地方见。” “不见不散!” 第一章 张仁靓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贱”,但不是下贱的贱,而是作践的践。 虽说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却还用自己喜欢他这一点,不断利用她的男人,她就真的是一整个无药可救了。 陈皓是她的高中学长,长得又高又帅,家里有钱,功课又好,是好多女学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她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在上大学后竟成了他的直系学妹,再加上同所高中毕业的原因,他们很快就变得亲近,交情也比别人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她喜欢他。 基本上她觉得只要是女生应该都喜欢他吧? 高帅优秀又风趣大方,想不沦陷都难。 其实陈皓对她很好,只是态度始终暧昧不明,对人总是介绍她是他学妹,并且女朋友从未间断过。 这也就算了,较令人发指的是,他老爱利用他们俩暧昧不明的关系为由和他的女朋友分手。 曾经她为此向他抗议过,却让他轻轻松松的用一句“好学妹,帮帮我啦,不帮我真的会死”就摆平了。 自从她当上他的大学学妹后,据她所知,他的女朋友来来去去的没有超过十个,也超过八个。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因为能永远待在他身边的只有她,现在是,未来一定也是。 她一直带着这种信念坚守在他身边,像个笨蛋一样的做一个善解人意又随传随到的学妹,但几个月前他却突然跟她说他要结婚了,让她一整个晴天霹雳。 她失恋了,彻彻底底,因为他不仅要结婚了,还要与她断交,只因为他老婆不喜欢他和别的异性有牵扯。 这便是她前阵子心情不好,老是在下班后找朋友喝酒的原因了。 她作梦都无法想象有一天陈皓会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和她断绝往来,她真的是又惊又气,对他失望透底,想不到他竟是一个这么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蛋家伙。 近十年的暗恋不是说断就能断、说忘就能忘的,所以过去几个月她一直很痛苦、很忧郁、很难过,但能怎么办?人家都结婚了,还为了老婆和她断交避嫌,她能不死心,继续厚着脸皮在人家夫妻周围打转吗? 因此,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在他真的绝情到连一通电话,甚至连他的婚礼都没邀请她参加后,她终于死心——不,她原以为自己死心了,结果昨晚却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让她整个心跳加快到一个不行。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断交三个多月都没连络后,他第一次打电话来给她,竟然是要她帮忙去松山机场接人,而她这个笨蛋、白痴、傻瓜、蠢蛋竟然二话不说就道:“没问题。” 看!到底是他把她当成了笨蛋、白痴,还是她本来就是个笨蛋、白痴呀? 张仁靓在完成陈皓的请托后,开车回家的途中愈想愈觉得她根本就是在作践自己。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她决定了,待会儿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手机门号从她的电话簿里删除,然后以后看到未登录电话簿的陌生来电号码都拒接。 嗯……既然下定决心,现在就做吧,免得到时回到家又反悔,舍不得删了。 想罢,她立刻空出右手,伸到副驾驶座上的皮包内摸索找寻自己的手机,一边用左手开车。 奇怪,怎么找不到? 在皮包内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手机,她疑惑的忖度着,忍不住转头将皮包的开口扯开些,用眼睛帮忙梭巡。 当然,她也没忘记自己正在开车,所以翻找一下后她不忘抬头看一下前方—— “看!”她蓦然大骂一声,急踩煞车,接着便听到刺耳的叽声后传来——“砰!” 完了! 瞬间,她整颗心都凉了,整个人犹如突然置身冰窖中,冷得发慌。 怎么办?她撞到人了,现在该怎么办? 她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跳下车,有些手脚发软,跌跌撞撞的跑到被她撞飞的人面前。 对方双眼紧闭,头破血流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死了吗?她心慌的想,她撞死人了吗?不会吧 她立刻蹲下身来,轻轻地拍打着对方的脸,同时出声唤道:“先生?先生!”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害怕。 “嗯……” 对方蓦然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虽然虚弱,但她却听得很清楚。 没有死,他没有死,太好了! 她顿时因松了一口气而全身瘫软的坐在马路上,不过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明白现在不是她庆幸的时候,她得赶紧将他送医才行。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段期间竟然没人也没车经过这条巷道,周围好像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目击证人。 张仁靓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报警了,没人报警,她也就不用到警察局去做笔录了吧?她对警察和警察局都有恐惧症。 总之,她现在得赶紧将人送到医院去才行。 她转身跑去将车子开过来,然后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伤者拖上后座,关上车门,然后十万火急的朝附近医院飙过去。 “仁靓!” “对不起,李佩。跟你借车,却发生车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歉。” “先别说这个,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是肇事者,不是受害者。” “对方伤得很严重吗?警察怎么说?” “我没报警。” “真的吗?怎么会?” “没有目击者,所以也没人报警。至于我,你也知道我很怕警察和警察局。” “那医院方面呢?你怎么解释这个人是怎么受伤的?” “在家里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这样也行?” “我用我弟的名字帮他挂号,因为太心急才没带到健保卡,医院没有怀疑。” “你应该知道纸包不住火,等对方醒来坚持要报警,你也没办法阻止。” “我知道,但是在他报警之前,我会用最大的诚意请求对方的原谅和和解。” “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的跟你要一百万的赔偿金呢?” “……” “你在考虑什么呀,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当然是要报警呀。” “……这事等发生了之后再说,现在暂时不用伤脑筋。” “真是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怕警察呀?他们是人民的保母,又不是会吃人的妖怪!” “唔,总之有些原因就是了。” 薛浩然恢复神智时,第一个感受到的便是头痛欲裂的感觉与来自身旁两个女人对话的声音,为了转移对疼痛的感觉,他只能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两人的对话内容里。 结果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原来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就是开车撞到他的肇事者,而且对方不知为什么好像很怕警察,所以没有报警,连送他到医院来,挂号都用她弟弟的身分作为掩护。 为此,他不由自主的想,难道那肇事者还是个有案在逃的通缉犯不成,要不然怎会如此惧怕警察,甚至连似乎是她朋友的人拿百万勒索赔偿来举例,她竟然还犹豫不决,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 不对,这真的是太关他的事了,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愁没有可以让他落脚藏身的地方,没想到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真的是太好了! 计划瞬间就在他脑中成形。 “嗯~”他轻吟一声,缓缓地张开眼睛。 隐约听见了呻吟声,李佩一转头就看见病床上那头缠着纱布的病人睁开眼睛。 “他醒了。”她赶紧对仍未发现的张仁靓说。 闻言,张仁靓带着一丝紧张与胆怯缓步靠向病床,僵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开口朝床上的受害者道:“嗨,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床上的男人茫然的看着她问,然后抚着头说:“我的头好痛,我……是谁?” 张仁靓双目圆瞠,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你问我你是谁?难道你忘了自己是谁吗?”她着急的问,不知所措的转头与李佩对看了一眼。 李佩也是一脸惊愕与难以置信。 “你是谁?我……又是谁呢?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男人捧着脑袋面露痛苦的说。 “看!”张仁靓完全没办法阻止自己爆粗口,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呀? “我去叫医生过来。”李佩对她说完便匆匆转身而去。 “你先冷静下来,你出了车祸撞到头——”张仁靓深吸一口气,安抚的对他说。 “车祸?”男人倏然看向她。 她一惊,倏地想起自己向医院撒的谎,赶紧改口,“不是,我说错了,是跌倒撞到头。从家里的楼梯上跌下来撞到头,所以才会受伤进了医院,至于你说你想不起自己是谁的事……这个——” “仁靓,医生来了。”李佩及时出现。 “医生来了,先让他替你检查一下吧。”她一脸得救的说,赶紧退后让位给医生。 “你醒了,听说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我看看。”医生说完,就开始了一连串简单的问诊与检查。 “怎么样,医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之前不是说他伤得不重吗?怎么会失去记忆?”见医生的看诊似乎告一段落,张仁靓迫不及待的立即出声问道。 “也许是撞到头的后遗症,这情况并不多见。不幸中的大幸是,他在基本常识和生活认知上的记忆都是正常的没有问题。”医生说。 “这是什么意思呀?”张仁靓完全是有听没有懂。“他的记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恢复?会不会恢复?不会就这样永远失去记忆了吧?”若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需要观察之后才会知道。”医生说。 “要观察多久?” “要看情况。” “医生,你根本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忍不住怒道。 “要让病患恢复记忆,病患的家属比医生更重要。你可以跟他多聊天,多说一些过去的事,带他去他经常去或喜欢去的地方,任何可能帮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都可以试试。”医生平心静气的看着她。 张仁靓一整个无言以对。 “医生,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他的记忆有可能自己恢复吗?”李佩开口问,因为现场只有她知道张仁靓根本就不是那家伙的家属,而且连对方姓啥叫啥都不知道。 “不无可能。” “就是有可能的意思,对吗?”负负得正。 医生轻点了下头。“总之先观察看看再说。” “所以要住院观察吗?”张仁靓蹙眉问。如果要住院,她怕冒用身分的事早晚会曝光,另外,没有用健保卡的住院费她也吃不消。 “如果没有头晕、呕吐或其他不舒服的症状,想出院也是可以,毕竟回到熟悉的地方有助于他记忆的恢复。不过如果有任何不适的状况出现,你们要立刻带他回医院,知道吗?”医生认真的交代着。 张仁靓立刻点头,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以出院,太好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李佩立刻将她拉到一旁去说悄悄话。 第二章 “仁靓,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对方失去记忆,你不让他住院观察,那要带他去哪里?”李佩问她。 “除了回我家,我能带他去哪里?”她无奈的回答道。 “你疯了吗?你忘了你弟在金门当兵,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我没忘记,但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他失去记忆,身上又没有任何可以辨别身分的证件,就算有,这种情况下还能将他送回家吗?” “我的意思是让他继续住院。” “你忘了我是用我弟的身分帮他挂号的吗?如果让他住院,这件事一定会曝光。还有你知道没健保给付,在医院住一天要花多少钱吗?更别提那些杂七杂八的检查费用了,若真让他住院的话,我会破产的。” 李佩张口结舌,顿时无言以对,半晌后才问她,“你就不怕他是个变态杀人犯吗?” “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 “你没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吗?” “我应该没这么倒霉才对。” “开车撞到人,对方明明伤得不重,却失去记忆,这不叫倒霉叫什么?”李佩又问。 “你一定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张仁靓哭声道,如果硬要从这点来看,她不可否认的倒霉透顶了,呜呜呜。 “你真决定要带他回家?”李佩再次问她。 “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不会出此下策。”张仁靓无奈的叹息道。“还好家里有两个房间,我弟的衣服他也可以穿,收留起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什么叫没什么大问题啊,问题很大好不好?” 李佩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从来都不知道仁靓胆子这么大,又或许该说神经这么粗,和一个不知底细、品性的陌生男人,孤男寡女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怎么会没问题呢? 几个月前,姜妍才干出这种没大脑的事,当时姜妍是走投无路情有可原,但仁靓这状况却是在自找麻烦呀。还是…… “仁靓,你该不会是被姜妍要结婚的事刺激到,误认为这场车祸会像姜妍那样,有可能是你的姻缘呀?”她突发奇想的问。 “欸,你不说我倒没想到,说不定真是这样喔!”张仁靓倏然双眼发亮。 李佩翻了翻白眼,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算了,我不管你了,随便你吧,到时你若被奸杀的话,我会去你的灵堂上香的。”她摆摆手。 “看!我跟你有仇呀,竟然这么诅咒我!”张仁靓笑声骂道。 “既然决定了要出院,我顺便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免得还要花钱坐出租车。”李佩说。 “大恩不言谢。”张仁靓立刻双手合十的做出拜佛状。“那我去缴费和领药,这里麻烦你帮我看顾一下。” “ok,去吧。”李佩点点头。 “等我。”丢下这两个字,张仁靓拿着护士刚拿给她的缴费单,飞也似的转身离开。 其实张仁靓也不是没考虑过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的危险性,但是就像她对李佩所说的,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办呢? 原本她是想等对方醒来后好好的道歉,再讨论赔偿问题,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谁知道对方竟然会失去记忆。 面对一个因为她的失误而失去记忆的伤员,她能不负起照顾的责任吗?更别提这其中还牵扯了她的谎话。 因此除了带他回家,就近照顾与观察外,她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至于危险性这种事,说真的,她这辈子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害过什么人,所以她相信老天应该不会安排她碰到一个变态杀人犯才对……吧? 总之,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进来吧,仁杰。”用钥匙打开家门,她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说。 因为对方失去记忆,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所以她决定将错就错的用老弟的名字叫他,暂时就把他当弟弟看待。 反正他看起来也挺年轻的,年纪应该不会比她大才对。 “我先介绍下家里的环境。这里是客厅,浴室在这里,这是你房间,我房间在隔壁,还有这是厨房,以及后阳台。” 薛浩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到一间麻雀屋,在她花了十秒钟介绍完家里的所有空间后,他忍不住脱口说:“好小。”然后马上被瞪。 “哪里小?两人住的房子这已经算很大了,你没听过‘台北居,大不易’吗?我可是从高中起就胼手胝足、吃苦耐劳、省吃俭用到去年,好不容易才存到买下这间房子的头期款,你不准再说一次好小,否则我会跟你翻脸。”她警告的对他说。 “这房子是你买的,不是租的?” “没错。” “从高中开始工作存钱?” “没错。” “干么不跟父母一起住就好了,七早八早就计划想存钱买房子?你脑袋有问题吗?” 怎么也没料到他最后竟会下这样一个结论,张仁靓呆愣了一下后,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的脑袋才有问题!” “我们为什么不和爸妈一起住?”薛浩然开口问她,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丝的好奇心。 高中也不过十六、七岁而已吧?正常的十六、七岁少女会想买房子吗?买衣服、鞋子、发饰、化妆品还差不多吧?高中就开始计划赚钱买房子太奇怪。还有她弟弟跟她住而没跟父母住也有点奇怪。 “因为没办法。”她说。 “为什么没办法?”他追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她蹙眉。 “不问我要怎么恢复记忆呀,姊姊?”薛浩然一脸无辜。 张仁靓顿时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不问要怎么恢复记忆?他说的真好,但问题是不管他问再多、她说再多,对于他恢复记忆这件事一点帮助都没有呀,只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张仁杰,不是她弟弟。 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做?真把他当成老弟回答他所有问题,还是老实跟他说,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张仁杰? 真是骑虎难下呀…… “你怎么不说话?”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答,薛浩然只好开口问道。 “喔,我在想我要怎么说。”张仁靓看着他说。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和爸妈一起住而已。”他说。 “因为他们已经过世了。”张仁靓看着他,缓慢地开口道。 她决定还是暂时把他当成老弟比较好,因为这样至少还有姊弟的关系能在两人同居时保障她的人身安全,倘若她现在就老实跟他说他们毫无关系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泯灭人性化身为狼?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过世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薛浩然皱眉问。 “我国中毕业那年,大约十年前。” “我那时多大?” “国小刚毕业。” “他们是一起过世的吗?” “嗯。” “怎么过世的?” 张仁靓摇了摇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道:“之后我们和爷爷住了一段时间,爷爷车祸过世后,则是靠一百万的车祸赔偿金生活。” “爷爷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薛浩然好奇的问,觉得他们两姊弟的人生也未免太乖舛了吧?父母一起逝世就很可怜了,没想到爷爷也走了。 “我高一的时候。” “什么?”薛浩然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愕然,他以为她爷爷是在最近这几年才逝世的。高一?这不就表示在短短的一年内,她有三个亲人相继离开? 一年?或许更短? “同一年还是来年?”他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 “同一年。”她无声的叹息。 薛浩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竟在短短的时间内送走三个至亲…… 等一下,她刚刚是不是有说在爷爷去世后,他们是靠着一百万的车祸赔偿金生活的?就他们姊弟俩吗?一个高一,一个国一,两个都未成年? “其他亲戚呢?你们……我们没有其他亲戚吗?”他急忙改口问,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对她的事如此好奇,也许是为了要演好失忆的张仁杰这个角色吧? “没有。” “怎么会没有?难道爸妈都是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全都不在人世了吗?” “嗯。”张仁靓轻应一声,不想提那些难堪的往事。 其实,她和仁杰怎么可能会没有亲戚呢,母系那边有一大堆,只是那些亲戚在得知他们的爸妈过世后,为了不想抚养他们姊弟,一个个推三阻四避得老远,最后他们只能落到独居的爷爷头上。从那一刻起,她就不把那些人当亲戚了。 薛浩然蓦然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一直在想,才高一的女孩要怎么带一个国一的小男生生活,即使手上有一百万也难以想象。 租屋费、生活费、学杂费……就算钱够用好了,生活上的琐事呢?三餐怎么处理,家事谁做,生病了谁照顾?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些年来,这对姊弟俩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好了,第一天不要问太多问题,你会消化不良。”见他终于没再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不停,张仁靓赶紧结束话题。“时间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去洗个澡或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晚饭,好了再叫你。” 张家姊弟的生活实录对薛浩然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大到他的脑袋有些适应不良。他木然的点头,听话的转身走进张仁杰的房间,然后反手将房门关上。 他背靠在门板上看着张家弟弟的房内摆设。 这间房间很小,大概只有三坪左右,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计算机桌,一个书架,再加上一张椅子就已差不多将整个房间填满。 非常拥挤的一个小房间,却整理得很干净,和房子里的其他空间一样井然有序,而且没有半点异味。 你不准再说一次好小喔,否则我会跟你翻脸。 他突然想起她跟他说过的话,终于明白她会跟他翻脸的原因了。这间房子是她的心血结晶,但他却如此无礼。 深吸一口气,他走到书架前稍微看了一下架上的书,大多是计算机程序设计方面的书,光看这些书就看得出来这位仁杰老弟很认真,非常认真。 想来也是,眼见一个只大自己三岁的姊姊,为了两人的生活而拚命工作存钱买房子,他若再不努力上进,基本上就是个混球、人渣了。 看完书架,他改站在计算机桌前,犹豫着该不该动桌上的计算机。 计算机中通常都会存些私人的东西,他可以不经主人的同意就擅自开机浏览吗?但话又说回来,他现在既然是扮演着失忆的张仁杰,而且这身分还是屋主本人亲自赋予他的,不为别的,光为了恢复记忆他就有权动用这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包括桌上这台计算机。 想罢,他不再犹豫的动手开机,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等待。 等候间,他随手打开抽屉乱翻了一下,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计算机终于完成开机,但跳出页面的却是要输入密码的画面,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就此止步,但对薛浩然来说这只是个小,随手输入几个指令就成功登入系统了。 第三章 他迅速地浏览了一下文件夹里的东西,在里头看到几张张仁杰本人的照片,他们两姊弟的五官长得还满像的,都是浓眉大眼的很好认。 然后,他还发现张仁杰同时和三家计算机公司有往来,他似乎是个特约人员,但是和一间公司也就罢了,同时和三家生意有往来简直就是乱来,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被当成商业间谍吗? 不过说实在的,张仁杰程序设计的功力还不错,说不定自己可以帮他们姊弟一把。 薛浩然认真地想着该怎么做,却压根儿都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帮他们,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侧隐之心、会多管闲事的人。从来都不是。 张仁靓的手艺还不错,虽然菜色中没有大鱼也没大肉,三菜一汤看起来也很寒酸,但味道真的挺好的,至少他就从没想过自己可以靠三道菜吃下两碗饭。 对于自己史无前例的好胃口,薛浩然其实也很惊讶,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归咎于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这点上。 吃饱喝足后,病人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休息。 薛浩然不介意暂时居住在这个蜗牛居里,因为光是看在这间小房子是张仁靓一个人胼手胝足,一边养育自己和弟弟,一边辛苦存钱才买下来的,他就不该有所抱怨。 但是要他穿张仁杰那些一件比一件过时、破旧的衣服他就没办法接受了,尤其是别人的贴身衣物他连碰都不想碰,更别提是要穿在身上了。 这个问题不解决不行,因为他不可能永远不洗澡或不换衣服。 他躺在单人床上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只要他继续扮演失忆的张仁杰,似乎就不该嫌弃自己原有的东西,除非是扮演一个因失忆而性情大变的人,但问题是前一刻的他还很好相处,下一刻却开始嫌东嫌西似乎也说不过去。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想来想去好像只剩恢复记忆这个方法,只要他恢复记忆,就能恢复本性、我行我素了,至于恢复后要如何继续赖在这里不走也很简单,只要他紧咬着报警和赔偿,就不相信她不乖乖就范。 令人烦恼的问题解决后,他顿时觉得一阵轻松,疲惫感也随之而来,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醒来,薛浩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异常清醒,和往常的每一天似乎有点不同,好像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振奋,还有一点期待和兴奋。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了。 好了,戏该上场了! 薛浩然一个翻身下床,两个大步就走到房门前,然后用力的打开房门,房门“砰”一声撞到墙壁,发出好大一声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突然听见巨响,正在浴室里洗脸的张仁靓第一时间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条毛巾。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薛浩然冷然的瞪着她问道。 “什么?”张仁靓顿时一阵呆愕,万万没想到他会冒出这样的问题。 “等一下,我好像见过你,在哪里呢……”薛浩然皱紧眉头,紧盯着她的脸看,好像在回想什么一样的伸手支在包裹纱布的脑袋上。 张仁靓浑身僵硬,心里顿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想起来了!”他然蓦然出声道,目光也在一瞬间变得锐利。“你就是那个开车撞到我的人对不对?你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竟然为了逃避法律责任,利用我的暂时失忆将我骗到这里来。不过你大概作梦都想不到,仅只过了一天,我的记忆就全恢复了吧,张仁靓小姐?” 他每说一句话,张仁靓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当他说出他的记忆全恢复,又一字不差的说出她的姓名时,她的脸色就只剩下面无血色四个字可以形容了。 “你……恢复记忆了?” “惊讶吗?但你绝对不会比我更惊讶,竟然会在车祸后莫名其妙多一个姊姊,连身分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张仁杰是吗,我的新身分?”他冷笑道。 “我、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你开车撞了人不想负责,还利用谎话瞒天过海的把我骗到这里来的目的吗?” 她迅速摇头。“我没有不想负责,更没有任何目的,带你到这里来是因为你失去记忆无处可去的关系,所以……” “失去记忆无处可去?说得可真好听!”他直接打断她。“我记得我在医院醒来时,我的身分就已经是张仁杰了,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告诉我实话,说我并不是真的张仁杰,这你又要如何解释?” “那是因为要挂号,你身上又没有任何证件,所以……” “所以你就用张仁杰这名字替我挂号?”他再次打断她说,“但是这就更奇怪了,我是车祸受害者,即使昏迷不醒,身分也有警方会帮忙查询,根本不需要你谎报,而且我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警察出现,这又是为什么?” 张仁靓紧抿了下嘴,半晌后才低声说:“因为我没报警。” “没报警?这样你还敢说你没有不想负责?”他嗤之以鼻的哼声道,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我会负责的,真的,我发誓。”她一脸诚恳的强调。 “好,那你说你要怎么负责?”他问她。 “医药费我会帮你出,我还会包个红包给你驱霉运,为了表示诚意,红包的金额绝对不会太少。”她保证着。 “不会太少是多少?”他对于她口中不少的金额有点好奇。 “呃……六千?” “你说多少?”他瞬间挑高眉头。 “一万!”她立刻改口道。 “你当我是要饭的吗?这种金额还说不会太少?”他似笑非笑,冷嘲热讽的说。 “一万块已经很多了,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她不由自主的辩驳道。 “一百万。”不想让自己有机会心软,他直接斩钉截铁的开口要价。 “什么?!”她瞠目结舌的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不然就报警处理,你自己选择。”他面不改色的对她说。 “你这是在勒索?”她瞪着他指控道。一百万?他怎么不去抢? “你可以选择报警处理我不介意。”他耸了耸肩,“车祸肇事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处理就表示一定有问题,你酒后驾车对不对?还是当时车上有违禁品?枪械?毒品?还是当时开的是一辆赃车?我真的觉得很可疑。” “你不要含血喷人,乱说话!”她握紧拳头,双手不知是因为过度用力,抑或是因为生气而微微地发着抖。 “是不是我在乱说话,等警察来调查后应该就能水落石出了吧?我还记得出事的地点,想必警方要调出附近的监视器也不是什么难事才对。”他好整以暇的说。 张仁靓面无血色的瞪着他,一想到要面对警察,她的心就一阵慌乱、一阵揪痛。 “你……你到底想怎样?”她问他“至少我没肇事逃逸,还将你送到医院,见你失忆也把你带回家来照顾,你不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没想到你还有颠倒是非的才能耶。” “你到底想怎样?”她朝他低吼的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昨天听到我提过我爷爷的车祸赔偿金额有一百万,所以就打起那一百万的主意?”她问他,但不等他回答,又怒不可遏的对他说:“我告诉你,一百万早就在过去几年被我们姊弟用光了,别说是一百万,你现在叫我拿出十万……不,五万块我都拿不出来!” 见他不为所动,她再加一句,“你若不信我可以把我的存折拿给你看!” “你为什么不干脆报警算了,难道你真是一个通缉犯?”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好奇的问她。 “你才是通缉犯!” “那为什么不直接报警,要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张仁靓紧抿唇的看着他,闷不吭声。 “好吧,看在你昨晚还煮了顿晚餐给我吃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另外一个选择。”他说。 “什么选择?”她像是突然抓到一条救生绳般,目不转睛又迫不及待的紧盯着他问道。 “一百万你可以分期付款。” 她张口结舌的瞪了他半晌,忍不住咬牙切齿低呼。“看!这算什么另外一个选择?” “你要我看什么?”他轻愣了一下,忍不住左右张望道。 看你妈的头!张仁靓怒不可遏的在心里粗暴的回道。 “不管分几期我都没钱给你,我没有钱!”她斩钉截铁的对他说,差点没说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句话。 “我并没有说一百万一定要用金钱来偿付。”他看着她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张仁靓先是瞠圆双眼,然后浑身一僵,顿时双手抱胸的往后退了一大步,露出一脸防备的表情。 “老天,你想到哪里去了,还真以为我会对一根竹竿有兴趣吗?”薛浩然翻了翻白眼,喃喃自语的对着天花板说。 张仁靓听到他说的话后,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她是高了点、瘦了点,但是也没惨到像根竹竿好吗?哪有竹竿有三十二的胸部呀?可恶的混蛋! “把话说清楚,若是不用金钱偿付,那你要我用什么偿还那一百万?”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问道。 “一个月两万块的租金跟你租这间房子怎么样?”他打量着四周,徐徐的开口。 “什么?”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再用一个月两万块的薪水请你当我的全职管家。”他继续说。“当然,你可以保有现在的工作,管家工作时间在你下班后和假日。工作内容是满足主人一切日常生活所需,包括张罗三餐,料理家务,如何?” 张仁靓眉头紧整的看着他,感觉脑袋好像突然有点不够用,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又有什么企图? 两万块的房租加两万块的管家薪水,算起来只要让他住在这里,她一个月就有四万块的收入,但那只是乍看之下而已,基本上他还是一块钱都不用付给她,而且用他所要求的赔偿金额,他足足可以在这里白吃白喝的住上二十五个月,真是个算计。 但是问题是,这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她完全想不透,也想不出他要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他对她有兴趣? 哈哈哈,她还没有学会怎么往脸上贴金,所以当然不可能会这么想,但也之所以她更加纳闷他要窝在她家的理由了。 想不透,真的想不透呀。 “怎么样,要上警察局呢?还是要选择分期付款的提案?”他问她。 她眉头紧燮,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提出条件道:“分期付款的方式与原由,我要你写张白纸黑字的切结书给我,而且我要加一些同居规范在里面。” “ok。”他点头同意。 她深吸一口气,心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来拟切结书。”她说。 张仁靓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张脸只能用怒容满面来形容,让每一个与她迎面而来的路人,不由自主的都会往旁边移个两步,和她拉开擦肩而过的距离。 好恐怖的女人,她刚刚血拼购物时是不是受了什么气?店员态度不好?没抢到限量商品?还是信用卡不小心刷爆了?总之,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第四章 路人们这么想着,但是如果让快要爆走的张仁靓知道他们是这么看待她的话,她一定会直接送他们一个“看”字,再狠狠地用力瑞他们一脚。 去他的血拼购物!如果她是买自己的东西也就算了,就当发疯一次,但问题是她手上提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她的,全是那混蛋家伙的,而且还是用她的钱买的! 签了那张契约切结书至今还不超过一天,她已经后悔得快要死了。 “你没看到管家工作内容是满足主人一切日常生活所需吗?我现在需要衣服,你去帮我买。” “钱?你欠我一百万,还好意思跟我要钱?以后不管我要你买什么,就都直接从那一百万扣,不要再跟要钱了。还有,记得要记账,免得你偷钱。” 混蛋家伙,从没见过脸皮比他更厚的人,根本就是个恶魔、混蛋! 她一边生气,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异常用力,好像脚下踩的不是柏油路,而是那混蛋的脸。 “我叫薛浩然,浩然正气的浩然。” 想起他的自我介绍,她遏制不住的露出一脸恶心嫌恶的表情。还浩然正气咧,根本就是邪魔歪道,是魔鬼、魔气! “所有衣服、裤子都要名牌的是吗?可以呀,家乐福也是一种名牌,待会儿你若敢嫌就给我试试看!”她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咬牙切齿的自语着。 终于到家后她呼了一声,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用钥匙打开家门,只见那薛姓恶魔正跷脚横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你回来啦?去得还真久。我要的衣服呢?”看见她回来,薛浩然从沙发上翻身坐起,伸手向她要衣服。昨天一天没洗澡让他全身都不舒服,恨不得现在马上拿着衣服冲进浴室去大洗特洗一番。 张仁靓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上的一包购物袋丢向他。 “这是什么?”薛浩然伸手接住,疑惑的问道。如果他没看错,这袋子上好像印着某间大卖场的标志,他并没有要她去卖场帮他买什么东西呀。 “是什么你自己不会看吗?”丢下这句话后,她没再理他,径自提着其他东西走向厨房。 “这是什么东西?!”没多久,身后顿时传来他难以置信的吼声。 “你要的衣服和裤子呀,看不出来吗?”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转身看他。 “这些东西哪是我要的!我跟你讲过我不穿杂牌的衣服……” “谁说家乐福不是名牌?你随便到街上拉个人问问,看有谁没听说过家乐福这三个字的。”她直接打断他。 “你是故意要和我唱反调是不是?”他瞪着她冷声问道。 “你当我吃饱撑着没事干吗?”她撇了撇唇,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没钱!”她义正辞严、理所当然的答道,懒得管他有什么反应,随即又接着告诉他,“那些衣服随便你要穿不穿,反正要我掏腰包花钱买名牌我是绝对买不下手,要买你自己去买。还有,不要跟我要钱,因为我没钱。” “别忘了你欠我一百万。” “又怎样?只要让你住在这里白吃白喝二十五个月就行了。” 薛浩然浑身一僵,顿时被“白吃白喝”这四个字雷到无言以对。 洗过澡后,薛浩然顿时觉得整个人舒爽许多,但是那只是身体给他的感觉,他的心情还是糟透了,尤其是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身廉价衣服时。 粗糙的质料,粗劣的车工,粗鄙的花色,怎么看就是廉价货的感觉,和他一点也不相配,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还会将这衣服穿上呢? 要知道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可从来没穿过或用过低于一千块以下的东西,所以他现在真的很郁闷、很气、很莫名其妙,搞不懂她到底是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穿上这一身廉价衣物。 真是愈想愈火大,好像有一种输了还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如果他不扳回一城,让她彻底明白现在这个家里谁是主谁是从,他就觉得不爽。 没错,就是这样! 正好,他也有别件事要跟她说,可以一并处理。 薛浩然走出房间,找到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张仁靓,开口对她说:“家里热死了,为什么没有冷气?我要装冷气。” “有钱你就去装呀。”张仁靓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 “房子是你的,装冷气的钱应该由你付。” “我不会热,用不着冷气。” “但是我会!” “那是你的事。” “一个月两万块租金的房子却连冷气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他咬牙道。 “签约时你就应该已经知道这房子没冷气了。”她不为所动。 “我不知道。” “那就是你的失误了,与我无关。若你真的那么不满意这里,大可以离开,换个有冷气的地方住,我不会拦你。” “你要帮我付房租吗?” “我为什么要?我已经把房子租给你了,在租约到期前你都可以住在这里,我又没赶你走,是你自己不住的,关我什么事?”她好整以暇的说。 “总之一句话,你就是不肯花钱装冷气就对了?”他瞪着她问道。 她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却在心里祈祷道:快点走、快点走,我家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啦,快点走。 “我知道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张仁靓完全不知道他最后那句“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理他。 反正要她出钱装冷气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一来浪费钱,二来浪费电费,三来她是真的不怕热,有电风扇就足够了,至于这位不请自来的薛大爷,他若真受不了没冷气的生活,大可以离开,她求之不得。 然而,她虽知道这件事大概没办法如此轻易解决,一定会有后续,却怎么也没想到那后续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差点没把她给气疯掉。 隔天下班回家,在家里等她的不只薛浩然一个人,还有一个等着向她收钱的电器行老板,那家伙竟然趁她去上班时,私下找人到家里装了两台冷气,客厅一台,他房间一台,总价三万二。 “啊--”她的反应是直接放声尖叫,因为若不这样,她怕自己会遏制不住怒气,活活的把他给掐死。 “装冷气一直是她的梦想,她是因为太高兴才会这样尖叫。”薛浩然对被她的尖叫声吓到的电器行老板解释道。 “我太高兴了?!”张仁靓蓦然停止尖叫声,怒不可遏的转头瞪他,尖声问道。 “我知道你很高兴,但老板已经在这儿等你等了好一会儿了,你快点把钱给他吧。”他微笑道。 “钱?”她咬牙切齿的迸声重复着。 “天啊,不要告诉我你忘了领钱,亲爱的?”他夸张的演道,“还好,我早已经习惯你的健忘症了,之前就已经跟隔壁的王妈妈说过可能会跟她借钱的事。老板,不好意思,麻烦你跟我到隔壁,我先跟邻居借钱拿给你。”说完,他径自走出门去。 电器行老板表情有些茫然又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女主人一眼后,也跟着薛浩然走了出去。他再白目和反应迟钝,也可以感觉到这对情侣或夫妻对于装冷气这件事绝对是持相反意见的,而他现在只想赶快收钱走人,一点也不想卷入这两个人的战事中。 五分钟后,薛浩然嘴角微扬,姗姗的走进家门。 “怎么样,有冷气很舒服吧?”他无视她一脸的愤怒,开口微笑道。 “我绝对不会出这笔钱。”张仁靓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他。 “这话你昨晚就已经说过了,所以我也不指望你出了,就从你欠我那一百万元里付吧,我出。”他大方的说,一顿后又开口,“对了,要记得把钱拿给隔壁的王妈妈,如果你不想一次付清那三万二,我已经和她说好了,两分利,一个月记得要给王妈妈六百四十元的利息。” “薛浩然!你不要太过分了!”张仁靓遏制不住的尖声叫道。两分利这种承诺他竟然也开得出来?他为什么不去抢,真以为她是开银行的吗?! “我只是装个冷气而已,而且钱还是我这个房客自己出的,哪里过分了?相反的,你这个管家对我这个雇主大吼大叫、没大没小的,那才叫过分吧?”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缓缓的说。 张仁靓用力的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气到都要吐血了。 “对了,每月六百四的利息可别记在帐上,你欠我一百万分期付款我都没跟你算利息,这六百四就从利息里支付好了。” “看!”张仁靓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的咒骂出声。“看!看!看!” “到底要我看什么呀?”薛浩然左右张望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干!”她怒视着他,字正腔圆的说。 薛浩然呆了一呆,这才恍然大悟她那个“看”字只是谐音,真正的意思竟是另外一个骂人很难听的字。 “你还是个女生吗?”他皱眉道。 她怒不可遏的狠狠瞪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大门外走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儿?”他呆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冲口问道,但回答他的却只有她用力甩上大门的声音。 “砰!”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薛浩然突然连一点战胜的快意都感觉不到,相反的还有一点后悔。 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明知道她的状况,知道她省吃俭用的原因,却还逼她乱花钱…… 不对、不对,装冷气绝对不是乱花钱,那是生活必需品,她连房子都买了,没道理连两台冷气的钱都舍不得花,要这样茶毒每天辛苦赚钱的自己。 说真的,其实他这样做有一半也是为她着想,毕竟现在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热,每年在高温下热死的也大有人在,她不可能永远不装冷气。 况且这买冷气的钱其实他也只是让她暂垫而已,等将来他回去后就会把这笔钱还她,而这两台冷气则会作为这段时间打扰她的谢礼。对她而言,这可是只赚不赔的生意。看! 突然,他好像可以听见她不以为然、不屑一顾的咒骂声,接着便是她冷声的质问--只赚不赔?那么冷气之后的电费呢?你也要付吗?看! 薛浩然忍不住轻笑出声,不知道自己怎么才和她相处几天,却好像已经认识她十年,完全可以摸透她所有反应的感觉。 张仁靓,真是个奇怪的女生。 她的外表看起来明明就只有“娇小柔弱”四个字可以形容,不足一百六的身高,体重在他看来顶多四十出头,双手双脚纤细得好像一折就会断的样子,结果呢? 高中尚未毕业就自力更生,还得身兼父母之职,照顾比她小三岁且刚上国中的弟弟。在如此环境下生活,她却还能年纪轻轻的二十五岁就靠自己买下人生中的第一间房子,然后,开口闭口就“看”个不停,完全符合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想到她咒骂的模样,他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还真的是从没见过像她这样外柔内刚得这么彻底的女生。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去哪儿了?该不会忘了她身为管家,得负责料理他的晚餐的职责了吧?还是她根本就存心想报复他,想把他活活给饿死? 第五章 真是失策,他怎么会忘了自己的三餐还掌握在她手中呢? 如果她抓狂不再替他准备三餐,那他岂不是要饿死?因为他那天出门时,身上只有一千块,换句话说,他现在全部的财产只有一千元,根本撑不了几天。 唔,为了以防万一,他好像该找个差事来做,赚点小外快才行。 当他正为了要去哪儿找差事伤脑筋时,大门“喀”的一声被打了开来,张仁靓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他凉喜的说完,接着问她,“你刚去哪儿?” 她二话不说,直接把手上的东西丢向他。 他眼捷手快,急忙伸手接住她丢来的东西,然后低头一看,是一碗阿q桶面。 “这是做什么?”他不解的问她。 “你的晚餐。”她冷声道。 他一整个傻眼,难以置信的脱口道:“怎么可以这样?” “不爽你开除我呀。”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接着径自转身走进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薛浩然顿时欲哭无泪,只能对着手上的泡面苦笑。 她果然是存心想报复他、要饿死他呀,一碗泡面要他当一餐?真的是太狠了! 薛浩然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了,以张仁靓外柔内刚的性子,她对他的报复又怎么可能只有对他身体上的折磨,而少了心理上的呢? 饿死他只是序幕而已,让他后侮、自责、内疚才是重头戏,折磨他的心理才是她真正的撒手涧。 早餐,白吐司配白开水。 午餐,周一到周五她去公司上班,他不清楚,但周末两天一样是白吐司配白开水。 晚餐,泡面、三分拉面或7-11三包七十五元的冷冻食品,重点是,三包她竟然可以分三餐吃?! 看她总是这样解决自己的三餐,他深深地觉得她其实比较想饿死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他。 “你想减肥还是想饿死自己?” 曾经,他因为受不了她的自虐而开口问她,结果她却冷声答道:“我都不想。” “既然不想,为什么只吃那一点东西?”他问她。 “因为我没钱。” 他顿时一整个无言,只想学她骂“看”! 她根本就是故意想让他良心不安才这样虐待自己,说什么没钱,她除了在气头上的那天晚上让他吃泡面外,之后的每天晚上不是都照常替他准备晚餐吗?怎会没钱?她这么做无非就是要他后悔、内疚花钱装冷气这件事。 后来经王妈妈证实,他借的三万二,她在当天晚上就还了,一块不少,还说没钱咧? 不要理她。他告诉自己,她要自虐就随她去,反正他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 然而说是这样说,看她每天在他面前啃吐司,他就一整个心情超级不爽的。 可恶的女人!如果她的目的是为了要让他日子不好过,即使有冷气吹,心情也舒爽不起来的话,那她无疑是成功了。 “可以吃饭了。” 厨房方向传来她冷冷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只见那张便宜的折迭桌上已备好三菜一汤,而她则转身走回厨房去收抬善后。 他离开客厅沙发,走向餐桌,却没有立刻坐下来吃饭,而是靠站在墙边等她结束手边的工作。 等了五分钟,她终于擦干手,脱下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但却对他视而不见,不发一语的就从他面前走过,让他忍不住恼怒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干嘛?”她面无表情的问。 “坐下来吃饭。”他直接命令道。 “那是你的晚餐不是我的。” “如果你这样做是为了想让我内疚,让我感到抱歉,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你可以停止这种自虐的苦肉计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自虐的苦肉计?你想的也未免太多了,当我和你一样每天吃饱太闲没事做吗?”她反讽。 “你这个女人说话一定要冷嘲热讽的吗?”他忍不住气愤道,旋即深吸一口气后又言归正传,“既然不是苦肉计,你每天在我面前啃吐司是什么意思?”他问她。 “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我没钱。” 看!他差点忍不住就要学她爆粗口。 “一顿饭,一个便当是要花你多少钱?不要告诉我你身上连一百块都没有!”他瞪眼道。 “你说一个便当花不了多少钱,那么二十个、三十个呢?我身上的确还有一千多块,但这一千多却要用到下个月的发薪日。你一定没有饿过肚子,没有吃完这一餐,接着就要忧虑下一餐在哪儿的经验吧?对我来说,吃什么不是重点,只要有得吃,不会饿肚子就够了。” 说完,她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转身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拿起茶几上的那包白吐司径自吃了起来。 薛浩然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刚刚那段话让他觉得自己既无知又愚蠢,好像是个自以为是却什么都不懂的纨裤子弟一样。 或许在她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吧? 他觉得很憋屈,但却又无话可说,因为她说的没错,他这辈子的确从没有饥饿过,所以没办法理解她的做法。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又不是没工作、没收入,手头紧可以向朋友借钱周转呀,有必要每天啃吐司过生活吗?根本就是在自虐还强词夺理,他差一点就被糊弄了。 “没钱是吗?拿去,多这一千块你就可以不必每天啃吐司了吧?”他走到她面前,将口袋里的一千块掏出来递给她。 “我不要你的钱。”她拒绝,把钱丢在桌上。 “然后想等你营养不良或体力不支倒下时,再把责任全往我身上推吗?” “我的身体很好,你用不着担心。” “可惜我天生习惯未雨绸缪。”说完,他一把抢走她手上的吐司,连同桌上那袋一起没收。“去吃饭,再让我看到你拿白吐司当午餐或晚餐的话,我会把吐司泡水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他威胁她。 “你凭什么管我要吃什么?”她怒不可遏的起身道。 “就凭我是你的雇主,不想要一个病怏怏的管家这一点。”他理直气壮的说完,直接转身走向餐桌。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薛浩然!”张仁靓再也受不了的尖声叫道。 薛浩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不爽吗?再也受不了我吗?”他问她。“那敢情好,我也有一样的感觉,所以,分期付款的事就到此为止好了,咱们采法律途径,直接到警察局解决吧。” “不要拿警察威胁我!”张仁靓握紧拳头厉声道。 “我以为警察是人民的保母,而不是威胁的利器。”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怎么样,要到警察局解决吗?” 张仁靓气到浑身发抖,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明,竟让她开车撞到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平平都是车祸,虽然说姜妍是被撞,而她是撞人,但是同样都是因为车祸而遇到一个男人,为什么姜妍可以碰到一个好男人,而她却撞到一个大烂人,不仅吃她、住她、奴没她,还动不动就拿警察来威胁她,她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他什么呀? 好生气、好生气,她真的好生气,但是却没办法不受他威胁。 她讨厌警察,光是想到他们她晚上就会作恶梦。 她知道自己有病,也知道这病的起因与由来,知道它并不是治不好。只不过因为它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也不会影响身体健康,重点是治疗还要花钱,而且不知道要花多少,所以她在权衡利害后就将它摸视了,不过现在却很后侮。 早知道她会开车撞到一个恶魔,她就花钱治病了。真的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怎么样?决定了吗?”他挑眉问她。 她用力的吁了一口气,没有应声,直接以走向餐桌的举动作为回答。 见状,薛浩然则是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还真怕她会气到豁出去哩。不过也因此让他更加好奇,她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惧怕警察? “我事先申明,这些饭菜我是准备让你当今晚的晚餐,和明天的午餐的。我若吃了的话,你明天中午就只能吃吐司。”她面无表情的说。 “吃一餐吐司总比等管家病倒之后,三餐都得吃吐司、啃面包来得好吧?”他耸肩回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张仁靓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拿了碗装了饭,便径自到餐桌旁坐下,低头安静地吃起晚餐。 不过她没话说,不代表薛浩然也没话要说,相反的,他有一堆话要跟她说。 “客厅桌上那一千块你拿去买菜,以后晚餐你和我一起吃。我想多一千块的餐费,应该够我们撑到你领薪水吧?”他说。 她埋头吃饭,没有应声。 “够吗?如果不够,我再去跟隔壁的王妈妈借钱,反正一回生,二回熟。”见她不理他,他故意这么说。 “不准你再向任何人开口借钱!”她倏地抬起头来,警告的瞪着他。 “不准?”他挑高眉头。 张仁靓蓦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语气放缓,重新开口。 “两千块已经够撑到我领薪水了,所以请你不要再向任何人借钱了,可以吗?谢谢你的合作。”她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道。 “说真的,我很怀疑你真的有这么拮据吗?不是为了要演给我看,才故意在装可怜?”他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开口。 她再次低头安静地吃饭,懒得理他。 “我想买台笔记本电脑。”须臾,他忽然说道。 “咳……” 她气到被饭粒呛到,顿时咳到不行,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他迅速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来给她,同时燮眉道:“你是怎么一回事,连吃饭都会呛到?” “还不是你害的。”张仁靓边咳边说,又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停下来。 “为什么是我害的?”他一脸莫名其妙。 “我跟你说我没钱,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相信?竟然还说要买笔电,你是魔鬼吗?真的想逼死我吗?” 她怒不可抑的瞪着他,真的快要受不了他我行我素、花钱如流水的行为了。重点是,她是真的没有闲钱可以供他挥霍。 略微犹豫了一下,她蓦然起身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后迅速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一会儿之后就走出来。 “拿去。”她将自己的存款簿丢给他看。 “这是什么?”他问她。 她没应声,反正事实胜于雄辩,她说愈多愈像是在狡辩,不如让他自己去看。 她一共有两本存款簿,一本是公司薪水汇入的账户,一本则是为房贷所开的户头。他只要拿这两本存折稍微对照一下里头的金钱流向,她平日所有的收入与支出便能一目了然,自然也可以看见她此时两个帐户里的存款合计只剩三位数。 装穷?苦肉计?她倒真希望自己是装的。 薛浩然安静地看了一下她存折里的金额后,把簿子还给她,然后平静地开口建议道:“你可以用信用卡借款帮我买。” 张仁靓差点吐血,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你没钱,所以不会要求你买太高规格的,你放心。待会儿我把规格写给你,你照着我上面写的要求买就行了。” “看!”她终于大声骂道。 第六章 张仁靓脚步沉重,一步步的顺着楼梯往上爬。 以往,她觉得出门上班是件苦差事,现在却完全相反,觉得回家好痛苦,因为她家里住了一个活生生的恶魔。 薛浩然那家伙真的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吸血鬼恶魔,花光她户头里的存款还嫌不够,竟然还要她去借钱给他买笔电,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为此,她昨晚气到失眠,今天到公司一整个精神不济,犯错连连,挨了好几次骂。 “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快下班时,李佩在公司厕所里遇见她,关心的问。 “别提了,还不是那个混蛋家伙害的。”她有气无力的说。 李佩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现在处境的人,她也只能对她吐苦水。 “哪个?”李佩一时反应不过来。 “家里那个!”她咬牙切齿道。 “喔,那个不请自来的房客。他这回又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咬牙切齿的?”李佩恍然大悟后好奇的问道。 “他竟然要我帮他买一台笔记本电脑!”她怒不可遏的说。 “继冷气后又要笔电?他果然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那你呢?决定买给他,还是要报警?”李佩燮起眉头。 从一开始她就不赞成仁靓把那个被她撞失忆的家伙带回家去,没想到那人仅失忆了一天就恢复正常,而且还赖在仁靓家不走,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偏偏仁靓也不知道为什么死都不肯报警,任那蛋家伙予取予求的,看得她都担心死了。 “我绝对不可能会买给他的。”张仁靓斩钉截铁的说。 见她压根儿没提要报警的事,李佩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又像上次买冷气那样先斩后奏呢?”她问。 张仁靓顿时眉头紧燮、哑口无言。说真的,如果那混蛋真又这样做,她也没辙,只能让他的债权人去利滚利了。 “要不要我借你钱,干脆把那家伙要的笔电买给他算了?”看她一脸无奈又无计可施的神情,李佩忍不住开口。 “不要,这样只会让他变本加厉而已。”张仁靓迅速地摇头道。 “那如果他又背着你跟别人借钱,要你去还呢?”李佩对于上回的冷气事件还记忆犹新。 “他知道我没钱,还敢要我去还钱,我就跟他翻脸,罢工!”她恶狠狠地说。 “怎么罢工?不煮饭给他吃,不帮他洗衣服?”李佩问她。 “对。”她用力的点头。 “真没威胁性。”李佩忍不住翻白眼,撇唇评论道。 “他身上没钱,我若不煮饭给他吃,他会饿死。”张仁靓有些气弱的为自己辩驳。 看样子她真的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报警,李佩也懒得再与她讨论这事了,改口说:“算了,我不管你了。我们有段时间没聚餐了,晚上找禹菲,三个人再一起去喝一杯怎样?” “我是很想,但没钱,娱乐费都拿去买冷气了,所以在领薪水之前,要花钱的地方别找我去。”张仁靓苦笑的摇头道。 “我知道了,我请客,我请客。”李佩说。 “真的吗?你要请我?”张仁靓顿时精神一振,双眼发亮的问。 李佩点头。 张仁靓欢呼一声,立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回办公室去约林禹菲,三个人结伴去吃饭,再去喝一杯,一直搞到快要十点才回家。 从头到尾她没忘记家里还有位大爷在等她回去伺候,但心情超不爽的她反倒因此有种报复的快感。 饿死他好了,哼!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她刚才还是在路口的面店买了一碗牛肉汤面,免得真闹出人命来。 走到家门前,她突然有个想法,如果今晚没晚餐吃的教训仍没让他学乖的话,那手上这碗汤面就不要给他吃。 没错,先把面藏起来,他若不知悔改,就当她没买这碗面好了。 想罢,张仁靓立刻动手将原本提在手上的汤面往包包里塞,压根儿没注意到楼梯阴暗处有一双炽热又邪恶的眼睛正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并在她用钥匙开门的瞬间悄悄地摸到她身后,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同时用另一只手紧搂住她的身体,将她往仍未打开的大门上压去。 她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尖叫出声,但声音却全被捂在嘴巴里,发不出来。 她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体紧贴在她背后的恶心感和味道,也可以感觉到他正在摸索着门把,像是想打开她家大门,将她推进屋里逞凶。 这歹徒知道她一个人住,家里没其他人在。 这想法瞬间出现在她脑中,同时,大门被他推开,眼前顿时大放光明,因为她家客厅的灯是开着的,而薛恶魔正横躺在客厅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抬眼望向她。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三个人的心情与世界顿时丕变。 张仁靓从惊恐万分到喜极而泣,薛浩然从轻松惬意到浑身紧绷,歹徒则是从精虫入脑到寒毛竖立、全身僵硬,瞬间松手将怀中女人往前用力一推,转身就跑。 张仁靓在踉跄间感觉一道疾风从她身边刮过,再抬头看,屋内已不见薛浩然和歹徒的身影。 她面无血色的用双手抱住自己,无法阻止害怕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如果今天不是薛浩然在的话,那后果她真的完全无法想象。 过了一会儿,一阵紊乱的脚步声从门外楼梯间响起,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呻吟声,她疑惑的看向仍旧敞开着的大门,一会儿后就见薛浩然出现在门外,手上还半提着一个穿着黑色恤、五分短裤加拖鞋,正驼着身体,捂着头部,好像怕被人打爆头的人。 薛浩然像丢垃圾般的将那人往客厅地板上扔,同时开口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报警。” 屋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顿时浑身一僵。 “求求你不要报警,我知道错了,这是我第一次犯案,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我发誓。求求你不要报警,求求你!”歹徒跪趴在地上不断地乞求道。 张仁靓突然觉得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歹徒竟然是个熟人! “你是路口早餐店老板娘的儿子?”张仁靓不敢相信的问道。 歹徒低着头,用手遮着脸不敢应声。 “你认识他?”薛浩然问道。 张仁靓没有应声,而是目不转睛的瞪着跪在地板上的年轻人,感觉全身发冷,因为她作梦都没想到袭击她的竟然会是左右邻居,竟然会是个熟人,而且还是个正在就读台湾第一学府的大学生。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问他“你知道你妈辛苦赚钱给你上大学是为了什么吗?不是为了要你作奸犯科,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你知道她若知道这件事会有多伤心吗?”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报警,不要告诉我妈,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看他不断地磕头求饶,张仁靓虽然仍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感到心有余悸与愤怒,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了,尤其是想到那位经营早餐店,独自一个人抚养儿子长大的老板娘,她就更加狠不下心来。 “你走吧。”她开口说。 “等一下!我不同意就这样放他走,绝不同意。”薛浩然难以接受的插口道。 “那你想怎样?”她问他。 “报警。”他二话不说的回答。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我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并没有受伤。” “所以,你的意思是非要受伤、被这个混球性侵了、伤害了,你才要报警吗?”他瞋目切齿的问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总、之,这件事除了报警处理,没有第二个选择。”他斩钉截铁的说完,径自走到电话旁,伸手拿起话筒要报警。 “不要报警。”她迅速冲上前将他手中的话筒抢了过来,挂回话机上。 “让开。”他面无表情的对她说。 “你不要管这件事。” “你说什么?” “我说这事你不要管,不管是要报警抓他或放他走都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你说不关我的事。”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对,不关你的事。” “好,很好。”薛浩然怒极反笑的点头道,“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我会记得如你所愿的当个『不关我的事』的旁观者。”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砰”一声将房门甩上。 张仁靓轻叹一口气,突然觉得好讨厌自己,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完全就是不识好歹,但是如果她不这样说,他会放弃报警吗? 不会,她知道。因为如果不是她讨厌警察,袭击她的人也不是早餐店老板娘的儿子的话,她也会二话不说就选择报警处理。可惜她的“如果”不成立。 “你还不走吗?”她看向仍跪在地板上的那家伙。 闻言,年轻男孩迅速地爬起来,转眼之间就跑得不见踪影,竟然连句对不起或谢谢都没说,实在太不懂礼貌了。 她疲惫的叹了口气,走去将大门关上,上锁,然后捡起先前掉落在地板上的皮包。 皮包里的牛肉汤面还是热的,但面可能已经糊了,即使没糊,相信以他现在的心情也不会接受这碗面吧? 她轻扯了下唇瓣,将汤面拿进厨房,拿出两个碗将汤与面分开装,然后等洗完澡,汤、面都凉了之后放进冰箱,可以当她明天的晚餐。 至于他嘛,她也懒得管了,就当一报还一报吧,昨天他气她,今天她气他,扯平了。 想罢,她又看了一眼他紧闭的房门,然后熄灯转身回房休息。明天她还要上班呢。 “不要……不要……” 半夜,张仁靓在睡梦中突然发出断断续续的吃语,身体也在瑟瑟发抖着,就像作了非常可怕的恶梦一样。 “不要……不……救我……” “救我……救命!” 她突然一个剧烈的挣扎,大叫出一声救命,声音直接穿过墙,惊醒了睡在她隔壁的薛浩然。而她却还未醒来,继续沉睡、继续梦呓。 “不要……求求你……” “不!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 “爸……妈……爷爷……我不要……口乌……不要……” 薛浩然被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惊醒后,侧耳倾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扰人清梦的根源,他撇唇翻身,本想继续入睡的,怎知即使是隔了一道墙,在宁静的夜晚中她断断续续的吃语还是传了过来,扰得他根本无法入睡。 她到底是在作什么梦?哪有人在作梦的时候还这么耻噪的?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她在哭吗? “呜呜……呜……呜……” 该死,好像真的是哭声! 他迅速地翻身下床,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人已经走出房间,来到她房门前,动手转动她房门的门把。 她的房门一推就开,让他有些惊讶她竟然没锁门?但这惊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秒,他的注意力已被她的吃语声完全吸引过去。 “……救命……不要……爸……妈……爷爷……呜呜……不要……走开……求求你们走开……救命……不要……呜……” 她到底在作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他燮紧眉头走上前,伸手摇了摇不知做了什么恶梦的她,同时出声唤道:“张仁靓?张仁靓,酉星过来,你在作恶梦!” 第七章 在他的摇晃与叫唤下,她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睁开泪湿的双眼,茫然的看着他。 “你在作恶梦,夸张的大叫声把睡在隔壁的我都吵醒了。”他为自己半夜出现在她房里的事做解释。 她没有应声,只是张着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晶莹的泪水还不时的从她眼眶中流下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记得自己刚刚作了什么梦吗?”他问她,没话找话说,却压根儿没想到既然她已经醒了,自己大可离开回房。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缓慢地开口,“我梦到我被色狼压制正要被性侵时,你从旁边走过却视而不见,我开口向你求救,你也置若阁闻、置之不理。” 薛浩然张口结舌,顿时无言以对。 “我不会真的见死不救。”他撇了撇唇,对她说。 “我知道。” “知道还这样说是存心想气我吗?”他没好气的问她。 “是你问我刚刚作了什么梦。”她无辜道。 “那是因为我听到你叫爸爸、妈妈和爷爷,他们也从旁边走过却对你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吗?”他问她。 “他们都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算他们天天吵架或打架都行,我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够了。爷爷也一样,虽然他讲话很难听,总是骂我们拖累他但是只有他愿意收留我们,也只有他会关心我们的死活,可是他也死了,离开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神情恍惚的说,让薛浩然不禁怀疑她此刻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半梦半醒? 如果要他猜的话,他会猜是后者,因为如果她是清醒的,应该不会和他说这些私密的过去才对。所以,他要不要趁这机会搞清楚她怕警察的理由呢? 念头一旦成形,他便无法遏制住它。 “你为什么讨厌警察?”他柔声的开口问道。 “因为他们每次出现都有坏事会发生。”她露出一脸害怕又痛苦的表情回答他。 她果然还没有清醒,而是处在半梦半醒之中。 他忽然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高兴还是失落,感觉很复杂。 “什么坏事?”甩开那理不清的复杂感受,他开口问她。 “他们吵架吵得太大声,吵到隔壁邻居阿姨就会报警,警察一来,他们就会打架。他们死的时候,警察也来了。爷爷出车祸死掉的时候,他们也跑到家里来。每次他们出现就会有坏事发生,我讨厌他们,真的好讨厌……走开,求求你们走开……走开……”她愈说声音愈弱,说着说着,竟然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但即使如此,薛浩然也已经从她刚刚所说的话弄懂了她讨厌警察的原因。 他很震惊,非常非常的震惊。 本来以为她从高一起就开始抚养弟弟,姊弟俩相依为命至今已经够可歌可泣了,没想到在此之前,在她父母、爷爷仍在世时,她也没一天的好日子。 吵架吵得太大声邻居就会报警,警察就会来,然后他们就会打架? 这要经历过多少次,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会在一个已经国中毕业的大女孩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口,直到经过了十几年的现在还摆脱不了那阴影? 她的父母该死,即使他们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他还是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或同情。 只是这个傻女人刚才竟然还说什么他们天天吵架或打架都好,只要他们还活着就够了?真是个傻瓜。 看着眼前眼角仍带着泪珠入睡的她,他感到一阵心疼从心里蔓延开来,直至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这阵子自己反常的原因,他想,他恐怕是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这个坚强的小女人了。 他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轻抚着她的眼眉。 “张仁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长得也不是很漂亮,顶多只能算是个中等美女而已,怎么会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偷走了我的心呢?”他喃喃自语的问道,沉睡中的她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看着她,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好好睡吧!愿你这回能作个好梦。”他柔声道,然后起身,轻轻地带上门离开。 张仁靓觉得自己昨晚好像作了一个非常荒诞的梦,竟然梦见薛浩然坐在她床边轻声细语的和她说话。她记不起来他们在梦里谈话的内容,却无法忘记他温柔的神情与眼神。 怯!那家伙若懂什么叫温柔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所以那一定是场梦,肯定是梦。她告诉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啦,至少昨晚若不是有他在的话,她八成……不,十成会遭遇到不测。 因此为了感谢他,她今天还向李佩借了一千块,在下班后特地跑到附近的黄昏市场买了一条鱼给他加菜。 提着鱼和一堆五把一百块的便宜青菜走路回家时,张仁靓讶异的发现薛浩然那家伙竟出现在她家骑楼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走上前问。 “等你下班。”他回答。 她顿时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防备的说:“你该不会又乱花钱买了什么,在这里等我下班要叫我付账吧?” 他白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转身进门,爬楼梯上楼。 她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跟着上楼回家。她的思绪已经转移到今天的晚餐上头,因为她难得奢侈买了一条鱼回家,一定要好好煮,煮得超好吃的,再来细细品味。 张仁靓相信她煮的糖醋鱼肯定好吃到爆,因为他一餐就把它吃光光了,除了鱼骨头,连汤汁都没剩下一滴,让她看了既自豪又有点心痛。 因为那条鱼整整花了她两百五十元,原本她还以为至少可以吃个两、三餐的,结果却被他一餐就解决,真的是太浪费了。但是既然这条鱼是她特地买来感谢他的,他要一次吃完或分多次吃都是他的自由。 总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条糖醋鱼建的奇功,他和她的关系似乎从那天开始转好,他不再有动不动就把她惹怒,把她气得半死的行为举止,还经常和她闲话家常,一整个变得平易近人,不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然后,几乎每天他都会在她下班时恰巧出现在楼下骑楼处,有时是说无聊下来走走,有时是说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总之出现的理由很多,听起来也很合理,所以她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直到某天她才突然开窍,领悟到他的体贴与用意。 他是在告诉有心人士,即使她弟弟到离岛去当兵了,家里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 薛浩然。 浩然正气。 第一次,她觉得这个名字还挺适合他这个人的,他身上果然是带有正气。只是像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会利用车祸这事,向她勒索一百万,硬是赖在她家不肯离开呢?总觉得案情不单纯,不过这是他的私事,她也不好过问。 算了,反正近来他们俩相安无事,她也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了,顶多就是多花一点水电瓦斯和伙食费罢了,就当她……嗯,请了一个私人保镖吧。 这个想法让张仁靓乐得笑开怀。 呵呵呵,没想到她张仁靓也能够拥有私人保镖啊,真是太奢侈、太富贵了,哇哈哈哈…… 想法转个弯,世界大不同啊。 发薪日。 张仁靓第一时间就冲到便利商店的atm查询存款余额,当那一串五位数字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当场就笑咧了嘴。 她的户头里终于又有钱了,而且总金额还比她预测的要多上一千多块,这代表上个月的业绩分红比她预期的还要多,真的是太赞了!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突然想要庆祝一下,便打电话找了李佩和林禹菲她们下班后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聚餐,怎知她们俩竟不约而同的都说晚上有事,让她的热情之火一下子就被浇熄了。 不过她后来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薛浩然。 想一想,他近来的表现一整个可圈可点,不仅没有再找她麻烦,还不知为何帮了不少邻居一些小忙,让邻居们一个个都提着谢礼往她家送,所以现在家里的冰箱多了许多免费食材和免费水果,着实让她省了不少。 嗯,愈想愈觉得自己应该搞赏他一下才对,所以晚上就找他一起庆祝吧。 事不宜迟,她立刻打电话给那家伙。 家里电话有来电显示,他也知道她的公司电话号码和手机号码,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不接电话。 “喂?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又要加班了,你再加下去,我的胃都要穿孔了。”他接起电话就巴拉巴拉的给她念上这么一段,让张仁靓呆了一下,瞬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你可以再夸张一点没关系。”她含笑的对他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才又传来他的声音。“你又要加班了?”他问。 “不是。” “那你怎会打电话回来?”她的回答似乎让他有些讶异与不解。 “晚七我们一起到外头吃饭,我请客。”她告诉他。 “你是捡到钱,还是中了发票头奖或乐透头彩?”他沉吟了一下,疑惑的出声问道。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问道:“要不要去?不去就拉倒。” “去,当然要去。”他立刻回答,一顿又问:“你要请我吃什么?” “到时你就知道。”她卖关子的对他说。 晚上,当张仁靓领头带着薛浩然走进充满人潮的夜市时,他顿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这就是你所谓的在外头吃饭?”他问她。 “我们是在外头呀,而且正准备要……啊!就是那间小吃店,它的卤肉饭超正的。走走走,我们来去吃卤肉饭。”说着,她又对他咧嘴一笑,“我们这不是在『外头吃饭』吗?” “你让我无言以对。”他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本来我是打算请你去吃烧烤的,但是临时订不到位子,心想,夜市的烤肉也不比烧烤店差,而且不必自己烤,周围还有各式各样的美食小吃,应有尽有,所以就改到这里来了。”她解释着。“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不吃路边摊。” “没有到不吃的程度,但是很少吃是真的。”他老实的承认。 “真是浪费。”她评语道。“好吧,姊姊我今天就大发善心,出钱出力,好人做到底,带你吃遍夜市所有美食,让你从此无法自拔的深深爱上咱们全世界知名的台湾夜市。走,跟我来!”说完,她朝他勾了勾手指,转个方向带头往前冲。 “你不是要去吃卤肉饭吗?不吃了吗?”他跟着她往前走,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方她刚才说要去的小吃店。 “不吃。卤肉饭吃下去肚子就饱一半了,还能再吃什么?”她头也不回的答道。 “所以刚刚你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想用卤肉饭先把我喂个半饱,接下来你就可以省钱了?”他顿时恍然大悟。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呆了一下,赶紧装傻道,又迅速地转移话题。“那摊的香鸡排超好吃,我先过去买。”说完,她拔腿就跑。 薛浩然被她这一连串作贼心虚的反应逗笑了,他笑着摇了摇头,缓步地跟了上去。 第八章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边走边吃边买,而她也不愧是省钱女王,精打细算的从鸡排摊开始,所有小吃都只买一份而已,然后两个人分着吃。 照她的说法是,这样才可以吃更多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在他看来,她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省钱。要不然一个年轻女生怎会和一个与自己没啥关系的男生亲密共食呀?就算不怕被误会,也会考虑一下卫生问题吧? 你一口,我一口。我吃好了,换你吃。 在别人眼中,他们应该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瞬间喜欢上这种感觉,所以对于她什么东西都只买一份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异议。 香鸡排、婀仔煎、珍珠奶茶、烤鱿鱼、麻辣鸭血、冰豆花、大肠包小肠…… 他们一路走一路吃,嘴巴没停过,他甚至已经数不清这一路走来,他们俩究竟吃了多少东西,但由于是两人共吃一份的关系,肚子倒是还没被撑破。 不过相对于担心撑破肚皮这件事,他反倒更担心和她走散。 随着时间的推进,来逛夜市的人愈多,有好几次被人插个队、借个过,他就差点跟丢她了,让他愈逛愈心惊。 “对不起,借过一下。” 看,又来了。 “借过。” “借过。” “借过。” 靠,有完没完呀?这条借过的人龙是怎么一回事? 他瞪着一个接一个从他身前横越的人,这群人一个接一个的挡住了他前进的路,让他举步为艰,只能踞起脚尖,在茫茫人海中锁定走在前方的她的身影,免得待会儿真跟丢了。 “喂,你都不会注意一下我有没有跟上来吗?”好不容易追上她,他忍不住对她说道。 “你又不是小孩子,我还怕你会走丢不成?”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我身上没钱、没手机,也不知道从这个地方要走哪个方向才能回到家,拜托你也顾虑一下我的情况好吗?”他没好气的对她说。 “若真走丢了,你可以自己走回去,或者跟路人借手机联络我,我会去把你领回来的,放心。”她似笑非笑的对他说。 “我不想演弱智。” “璞!”她遏制不住的璞了一声,整个人顿时大笑了起来,“哇哈哈!哇哈哈一” 薛浩然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眼底漾着的却是温柔与宠爱。他伸手握住她。 她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低头看向突然被他牵住的那只手,再抬头看向他。 “你这是干什么?”她问他心跳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加快。 “以防走散。”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言简意赅,理由正当的回答道。 她突然竟不知该说什么,想叫他放手也不对,不叫又好像有点怪怪的。重点是,她的心跳、她的心脏是怎么一回事?感觉好像…… “仁靓?” 突如其来且熟悉的呼唤声让她的注意力与思绪顿了一下,瞬间转移。她转头循声看去,只见学长陈皓正笑容满面的随着人群而移动,朝她所在的地方靠了过来,直到她面前。 “好巧,你也来逛夜市吗?”他对她微笑道,然后将目光移到她身边的薛浩然身上,再将视线往下移到他们牵握着的手。 随着他目光向下移,张仁靓反射性的立刻将薛浩然的手甩开。 “这位是?”陈皓问她。 “朋友。”她回答。 “男朋友?”他桃眉问。 “不是。”她迅速摇头道,没注意到薛浩然的神情愈来愈晦暗深沉。 这家伙是谁?看她急着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她该不会喜欢这个长得像小白脸的家伙吧? “你好,我叫薛浩然,是仁靓现在的同居人。”他开口自我介绍道。 “同居人?”陈皓有些呆滞。 “不是,学长你别听他乱说,他是开玩笑的,他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张仁靓赶紧挥手否认,然后转头警告的怒瞪薛浩然一眼。 “你别乱说话。” 薛浩然轻撇了下唇,将头转开,却不经意的看见她学长勾唇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然后瞬间又隐没。 “学长,怎么你会来这里?” “我和客户在附近谈生意,没想到这里晚上有夜市,刚好车子停在另一边,得穿过这条路才能到达停车场,就顺便逛一下。”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刚下班要回家吗?” “嗯。” “喔,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毕竟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张仁靓勉强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头招呼薛浩然,“前面有间黑轮很好吃,我们走吧。学长再见。”说完,她率先转身走开。 张仁靓,干得好,这样做就对了,别忘了学长已经结婚了,而且还答应了他老婆要和她避嫌,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是已经决定不再为他作践自己了吗?所以你先转身离开是对的,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他是谁?”薛浩然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校友。” “在我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他评论道。 她没有应声。 “你喜欢他?”她沉默不语。 “那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她瞬间停下脚步,转头瞪他。“你又不认识他,请你不要随便批评他。”她怒声道。 “这么护着他?看样子你似乎真的很喜欢他。”他看着她说。 “不关你的事。”她转头,继续往前走。 “他手上好像戴着结婚戒指,你刚才说家里有人在等他,指的难道是他老婆?” 她紧抿唇瓣,不应也不答。 “所以,你明知道他已经结婚有老婆了,你还喜欢他?你想当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吗,张仁靓?” “你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评论我?小三?到底谁才是小三?是我先认识学长,先陪在他身边的,是我!是我!是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才是小三!不是我!”她握紧拳头,怒不可遏的转身朝他低吼道。 “爱情不讲先来后到,没有人会觉得对方才是第三者。”他平静地看着她说。 “你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走开!”她恼怒的用力推他,不喜欢他就事论事的模样。 他明明可以什么话都不说,为什么一定要在她的伤口上再划一刀?尤其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破坏学长他的婚姻好吗?她只是有点生气,有点不甘心,有点压抑过久想宣泄一下而已,他有必要这么冷酷无情的把现实摆在她眼前吗? 今晚根本就不该请他来外头吃饭的,她后侮了,因为他只配得上一把二十块的青菜,哼! 张仁靓怒气冲冲的大步往前走,没注意到后方的薛浩然并没有跟上来。 夜市里人潮拥挤、万头攒动,他们俩分处两地,各自逐渐淹没在人海里…… 一整个晚上,张仁靓的手机都没有响起。 好几次,她因为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坏了,几度拿起家用电话打给自己,结果证明她的手机并没有坏。 那么,它为什么不响呢?薛浩然他该不会是忘了她的手机号码,所以才没办法和她取得联络吧?会是这个原因吗? 其实她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他会迷路或发生任何意外,因为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弱智,即使真不记得她的手机号码,也不知道她家的住址,他还能回他自个儿的家去。 只是她一想到自己最后对他说的话,她就一整个郁闷,心不知怎么的变得很低落,忐忑不安。 你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走开!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要赶他走,只是那时候心情真的很差才会口不择言,她没想到他后来真的就这样不见了,而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和她走散了才不见的,还是把她赶他走的话当真了?如果答案是后者…… 看!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呀?!怎么会这么小气,这么没肚量,这么的不负责任,要走也不说一声,好歹他们也当了将近一个月的室友,她还供他吃住,把他当成大爷伺候着,他真的是一个薄情寡义的家伙。 哼,走了最好!省得她还得拼命赶回家煮饭给那家伙吃。家里的水电瓦斯也都能省不少钱,尤其是伙食费。 怒气腾腾的翻身下床准备上班,张仁靓感觉头有点晕,大概是起床动作太快的关系,她才不要承认是因为担心他、等了他一夜的电话没睡的关系。 到公司上班,她不自觉地总会查看一下手机有无未接来电,办公桌上的话机每回响起,她都会心跳加快一点,心想会不会是他。 她很气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和反应,但却无法阻止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担心他会去而复返的跑回来跟她要债吧?她这么告诉自己。 下班的时候,李佩和林禹菲不约而同的打电话给她,说是为了补偿昨天的约没成,问她今晚有没有空,要不要去?她立刻点头同意。 “别忘了要打电话跟你家的房客说今天会晚归。”李佩在电话那头提醒她。 “他已经走了。”她说。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李佩惊讶的问。 “昨天。” “怎么会这么突然?是他主动离开,还是你让他滚的?他不要你赔偿他了吗?你有没有把他手上那张切结契约书撕掉?”李佩迅速地追问道。 “没有。” “没有?你让他把契约带走了?你傻了吗?上面有你的签名,如果他哪天突然冒出来……” “那张契约在我家,他没有带走。”她缓慢地开口说,让电话那头的李佩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在下一秒后又迅速急迫的开口,“赶快回去把那张契约撕掉。” “撕不撕都没差,反正他不会回来了。”她不以为然。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以防万一吗?” “知道,只是不知道……”张仁靓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只好住口。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到底在说什么?”李佩在电话那头问。 “算了,不谈这个了。”她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我们待会儿见。今晚不醉不归,就当替我庆祝我终于脱离苦海,重获自由了。” “成。不过这件事禹菲只知道部分而已,你现在打算全告诉她吗?” “之前没告诉她实话是不想她担心,既然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瞒的。” “希望真的一切都过去了。”李佩说。 张仁靓扯唇想帮李佩的希望和自己加持,但却不知为何突然开不了口。 她当然希望一切都过去了,和薛浩然因车祸而产生的纠纷、孽缘能就此结束,否极泰来,但是……她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烦烦闷闷乱乱的。 大概是跟她昨晚没什么睡,身体状况不太好有关吧?等今天回家好好的睡一觉,相信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嗯,没错,就是这样。 深吸一口气,她迅速地收拾东西,然后和李佩、林禹菲会合一起去happy。 那天晚上她喝得比平常醉,连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都记不起来。 这件事她当然不敢跟李佩或林禹菲说,若真说出来,她们以后肯定不敢再找她一起去喝酒。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平静,上班、下班,偶尔和同事聚聚餐、看看二轮电影、逛逛街,有事没事就把记账本摊开来检讨又乱花了什么钱,这笔钱其实可以省下来的生活。 第九章 她很习惯这样的生活,老弟还没入伍之前,她也是这样生活的。他们姊弟会关心对方,却从不干涉或管对方,不像他,完全就是欠管教。 “喂,你洗个澡到底要洗多久呀?不知道瓦斯和水都要钱吗?” “喂,你是没骨头吗?坐没坐相的,要睡觉回房间去睡!” “你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又不是小孩子还这么挑食?不知道这都是我花钱买的吗?给我吃下去,否则从明天开始我天天煮这道菜给你吃。” “跟你说过多少遍,人离开了就要把冷气关掉!” 他总是欠人骂,生活习惯超级浪费,让省吃俭用的她看他一整个不顺眼。但是自从他不与她作对后,他的配合度让她都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 家里好安静,如果他在的话,电视八成都是开着的。 她想了一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电视的声音瞬间在屋内响起,驱除了安静,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仍有一种静寂的感觉,好像少了某人说话的声音。 “好难听的歌,这种五音不全的人竟然也能出唱片,会不会太夸张了?” “啧,这女生长得真漂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整出来的,听说韩国人十个里头有九个半是整过型的,剩下那半个因为年龄还太小,发育未完成,所以还不能整。” 他从来都不肯安安静静的看电视,不管是看广告、看新闻、看连续剧,或者是转到可以听歌的音乐台,他总是有层出不穷的话和意见可以在一旁碎碎念。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觉得很吵,但过段时间之后,她竟不知不觉被他潜移默化,开始和他一搭一唱的胡说八道了起来,感觉好好玩。 她蓦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无法否认她有点想他。 薛浩然,她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对于其他有关他的事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即使想找他也无从找起。事实上她连薛浩然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实姓名,她都无法确定。 “country road,take me home,to the ce i belong……”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反射性的迅速将它拿起来看,是个没见过的电话号码。她的心跳在这一瞬间突然加快了起来。会是他吗? 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她按下接听键,“喂?” “仁靓,是我。” 不是他。张仁靓的心情瞬间就down了下来。 “学长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事吗?”她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差十分钟就十点了。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上回在夜市匆匆一别,甚至没来得及谢谢你之前帮我到机场接人的事,所以才打给你。” “喔,那件事呀,不客气,那天我刚好有空,所以算你幸运,以后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么好运了。”她淡淡的说。 “我一向很好运。” “是吗?”她不置可否的应道。 “对。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运吗?考试的时候碰到不会的是非题或选择题,八成能蒙到正确的答案。临时需要跟人借东西,九成也会借给我,若是女生,对方十成也一定会喜欢我。你说,还有人比我更好运吗?” “嗯,你真的很好运。”她敷科示的回答,第一次觉得听他说话有种不耐烦的感觉。“不好意思学长,我今天上班上得很累,想休息了,我们改天再聊好吗?” “真的很累吗?” “嗯。” “那我讲个笑话给你听,说不定你笑一笑就不会觉得这么累了。” “不用了,我真的很累。学长,我要挂电话了,晚安。”说完,她直接把电话挂断,然后想了一下,将他的号码列入拒接名单中,这才将手机丢开,重新瘫回沙发上,喃喃地念道:“薛浩然你这个混蛋。” “仁靓,张仁靓!” 晚上十点半,生活作息正常的人差不多要准备休息的时间,楼下却传来一个大声呼叫她名字的声音,让刚洗好澡、坐在客厅敷面膜的张仁靓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惊愕的冲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往下看。 是她听错了吗?是谁在发酒疯? “张仁靓。仁靓,仁靓!” 看!是陈皓,他疯了吗? 她立刻拿掉脸上的面膜,抓起大门钥匙就往外冲。 她得下去阻止他。 陈皓这个家伙发什么神经,喝醉了吗?要发酒疯也回他自个儿的家去发,跑到她家楼下来做什么? 她生气的忖度着,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楼梯,冲出大门,然后冲向正站在对面马路边的陈皓。此时的他还仰着头,双手在嘴边圈了个圈充当扩音器的朝她位在三楼家的窗户扬声叫唤着,“张仁靓,张仁靓!” 看!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学长!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冲到他面前,怒不可遏的朝他咬牙问道。他身上果然带着酒味,虽然不是很浓。 “仁靓,你下来啦。”他放下圈在嘴边的双手对她咧嘴微笑。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压抑着怒火再次问他。 “我送宵夜来给你吃。”他对她说,然后走到他停在路边的车子,从车窗里提出一袋宵夜递给她。“嗒!拿去。” 她勉强自己伸手将那袋宵夜接过来,然后皱眉对他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还有,喝酒不开车。”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声音不知为何好像有点暖昧。 张仁靓轻皱了下眉头,告诉自己也许是她想太多了,他可是一个为了让老婆安心而和她这个认识十年的学妹断绝往来的已婚男人。 “学长,谢谢你的宵夜。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搭出租车回家吧,免得嫂子担心。”她对他说。 “你这是在赶我走?” “已经很晚了。”她没有否认。 “因为那个家伙吗?”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 “什么?”她不禁呆愣了一下。 “那天在夜市里和你走在一起,那个姓薛的家伙。你和他在交往吗?” 瞬间,张仁靓只觉得一阵愕然,还有莫名其妙,他问这做什么?还有,他又是凭什么身分和心态问她这个问题呀?她和薛浩然有没有在交往关他什么事,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是我的私事,学长。”她答道。 “我以为你喜欢我。”他紧盯着她,突然缓步向她靠近。 “那是以前,在你结婚之前。”张仁靓向后退。 “我也喜欢你,仁靓。”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以炽热的神情对她说道。 她整个被吓到,一点被暗恋多年的学长告白的惊喜感觉都没有,只有惊慌与害怕。 学长他是怎么了?难道忘了自己已经结婚有老婆了吗?这样突然跟她告白是想怎样? “学长,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的手,我帮你叫出租车送你回家。”她一边挣扎一边对他说,想甩开他的手,但他却将她抓得好紧。 “我没有醉,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仁靓。” “你先放开我的手。”她不断地挣扎道。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不是?一直以来因为你都在我身边,所以我才没发现这件事,但是过去几个月……” “她叫你放开她的手,你是听不懂国语吗?” 陈皓突然感觉一股力量将他整个人往后拉,因为太过突然,让他完全碎不及防的踉跄往后退去,差点没跌个四脚朝天。待他终于站稳脚步,只见张仁靓身边已多了一个男人,那个姓薛的家伙! “你--”他怒不可遏的指向他,吼道:“你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这个已婚的有妇之夫半夜不回家,跑到这里来想对仁靓做什么?”薛浩然冷冷地盯着他。 “我和我的学妹说话关你什么事?”陈皓怒声道。 “要说话回去找你老婆,不要来找我的女朋友。”薛浩然冷言地道。 “你的……女朋友?”陈皓看向张仁靓想跟她确认,怎知却见她正呆呆的看着站在她身旁的薛浩然,压根儿忘了他的存在,让他顿时怒火中烧。“仁靓!”他大声唤看。 她在他的叫唤下,终于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 “他说你是他的女朋友,是真的吗?”他质问她。 张仁靓眨了眨眼,这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薛浩然刚才的宣告。她何时变成他的女朋友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她大概猜得出他会这么说的理由,应该只是想替她解危吧。 她正要接受他的好意,开口回答说“是真的”时,却听见身旁的薛浩然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 “不相信我说的吗?那你看清楚了。”他说。 张仁靓才在想薛浩然要人看清楚什么时,便感觉自己的下巴蓦然被抬起,一个阴影向她压了过来,然后嘴巴就被他吻住了。 她瞠大双眼,既惊愕又难以置信,但心跳的频率和体温却迅速的直线上升,完全失控。 他的唇好软、好温柔,他的气息好好闻、好迷人,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让人心跳加快、呼吸加速,情不自禁、无法自拔。 “亲爱的,我们待会儿上楼再继续,先把你这个讨人厌的学长打发走再说。”他抬起头,声音微哑的对她说。 她眨了眨眼,接着只想大喊一声天啊,然后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了。她竟然和他接吻吻到忘我,而且现场还有一个她熟识的观众在看?!天啊!地啊! “看清楚没,学长?”薛浩然看向陈皓,讽刺的问道。“如果看清楚了,以后就不要再跑到这来找『我的』女朋友说话,因为我会吃醋、会不爽,懂吗?你慢走,不送。亲爱的,我们上楼吧。” 说完,他径自楼着张仁靓的腰过马路,头也不回的走进公窝大门,砰一声把门关上。 陈皓大受打击的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无法相信一直暗恋、单恋、迷恋着他,始终对他执迷不悔的学妹竟然会移情别恋?!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呢?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屋里很安静,气氛很尴尬。 张仁靓即使有满腹的话想说,想和这个莫名其妙失去踪影,又莫名其妙出现的薛浩然算账,在经过刚才楼下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她也蔫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可以吻她呢? 她当然知道他是在帮她,但是也用不着帮到这个地步吧?只要她向学长点头承认他是她男朋友,就凭学长已婚的身分,也没有权力或资格再多说什么。 还有,他可知道刚才那一吻是她的初吻? 这个混蛋家伙! “真难吃。那家伙人烂也就算了,买的东西竟然也这么难吃,真是没用。” 正当她郁闷纠结时,那个罪魁祸首竟然在一旁吃起了学长买给她的宵夜,还边吃边批评,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难吃就不要吃,谁叫你吃了?还有,那是别人买给我吃的宵夜,不是买给你吃的!”她怒瞪着他说。 “我晚餐没吃,饿啊。要不,你煮东西给我吃?”他期待的看着她。 “你作梦!”她直接浇他一盆冷水。 “有管家对主子这么说话的吗?既不敬业又没礼貌。”他一脸正经,严肃的看着她摇头。 “看!”她直接飘出一句脏话。“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她问他。 “英雄救美?”他似笑非笑的挑眉道。 第十章 她怒瞪他。 “你可能忘记了,我租了这间房子,我只是回家而已,你怎会问我来这里做什么?!”他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你不是已经走了?” “走去哪儿?我是被一个心狠手辣的欺主恶仆抛弃,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迷了路,每天餐风宿露、饥寒交迫,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回家的路,回到这个温暖的家。”他可怜兮兮的说。 张仁靓翻了一个大白眼,冷冷地点评道:“不好笑。” “看样子我没有搞笑的细胞。”他轻笑了一下,自嘲的说。 “也没人叫你搞笑。”她忍不住再补他一枪。 “好吧,那我们来谈一谈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那家伙最近经常像那样跑来找你?”他双手盘胸,一脸正经的问道。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还有,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你又到这来做什么?”她皱眉。 “第一,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了,我到这里来只是『回家』。第二,谁说这不关我的事,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他说得理所当然。 “谁是你女朋友了?”她倏然睦大双眼,大声反驳。 “吻都吻了,你还不承认?” “看!”她迅速的骂了一声,“我都还没为了这件事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这样说!你这个混蛋、强盗犯,把我的初吻还来!”她随手抓了个抱枕砸向他。 “刚才那是你的初吻?”他既惊讶又惊喜,喜不自胜的眉开眼笑了起来。 “你这个蛋!”她抓起第二个抱枕砸他。 薛浩然太高兴了,完全控制不了喜形于色的自己。 上回在夜市里,他明显地感觉到张仁靓对那个学长用情很深,即使对方都已经结婚了,她似乎还忘不了对方。这让他非常的不是滋味,隐约有种要抓狂的感觉。所以他才会暂时离开她,让自己能够冷静地想一想自己对她究竟带着什么心思。 他喜欢她是真的,但喜欢、爱和结婚以及和共组家庭过一辈子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线之隔,可以用一句话或一张纸就成功进阶的,至少他不行。 我爱你三个字要说是很简单,但之后呢? 结婚也一样,只要带齐证件到户政事务所登记一下就行了,但是结了婚之后呢? 他不喜欢做会后侮的事,所以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先考虑清楚,要嘛不做,要嘛就尽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 他天性吹毛求疵,对工作是这样,感情也一样。 所以他的事业才会成功,成功之后业务量爆增,以他吹毛求疵的个性才会和那些重量不重质派的人起争执,偏偏公司又少不了他这个主心骨,那些人只好阳奉阴违,然后又不小心捅了个马蜂窝,差点没把他气疯。后来才会导致他因车祸顺水推舟的演了场失踪记,做了一回甩手掌柜,让那些不受教的家伙自己去收拾善后当作教训。 只是他压根儿没料想到,就这么一个临时起意的念头,竟让他遇到这么一个令他心生怜惜、情生意动的女生。 经过半个多月的分离与冷静思考后,他终于确定自己的心意,跑回来找她,没想到却正好撞见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跑来纠缠她的画面。 其实那家伙站在楼下高调的大喊她名字时,他就已经到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完全是想看她面对那家伙的模样,结果让他有些窃喜。 之后他当然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趁机宣告所有权,同时盖章存证。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吻竟然会是她的初吻,呵呵……呵呵…… “你还笑?还笑!” 沙发上已经没抱枕了,恼羞成怒的她找不到东西丢他,竟直接弯腰把脚下的拖鞋给脱了,拿起来砸他。还好,家里的室内拖鞋是十块钱一双的塑料拖鞋,否则他非受伤不可。 “嘿,君子动口不动手。”他伸手接住第二只飞向他的拖鞋。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她怒目而视的对他说。 薛浩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咧着嘴,甘拜下风的对她竖起大拇指说:“你比我有搞笑细胞。” 张仁靓都快要被他气到发抖了,狠狠地骂了一声“看”后,蓦然站起身来,决定回房间睡觉,来个眼不见为净。只是薛浩然可不准备就这么让她走了,在她从他身旁走过时,眼捷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再用力的扯了一下,让措手不及的她瞬间跌坐在他大腿上。 他的双手顺势环上她的纤腰,将她抱了个满怀。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呆了一下,整张睑顿时红了起来,挣扎的对他叫道。 “好香。”他突然深吸一口气,哑声的说。 “你……快点放开我。”她紧张道,感觉自己的心跳和体温又开始飘高了。 “但是我不想放。”他深深地看着她说。 “你……你到底想怎样?”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问。 “我想负责。” “负责?”她一脸茫然,不是很懂他想负责什么。 “我夺走了你的初吻不是吗?所以我想对你负责,我们--”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对她说:“结婚吧。” 她张口结舌的瞪着他,活似见鬼般的大叫出声,“什么?!” “我知道你很高兴,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欢呼也要小声点。”他微扬嘴角,似笑非笑的椰愉。 “欢呼你个大头鬼!”她用力的推开他,挣开他的怀抱,从他腿上跳了下来。结果只一秒,她竟然又被他眼捷手快的拉回他腿上。 “喂!”她挣扎的叫着。 “都决要结婚了,别不好意思。”他笑道。 “看!谁跟你快要结婚了!”她用力的板着他的手,却发现它坚若盘石动也不动。 “你不愿意嫁给我吗?”他问她,语气轻快中带了抹严肃与认真。 “我对你一无所知,连你告诉我的姓名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她哼声反问他道。 “薛浩然,今年三十岁,未婚。家中成员有父母兄嫂,未嫁的姊姊一个,以及刚上幼幼班的侄女一名,一共七个人。名下拥有一间科技公司,专营云端科技顶目,据说前程似锦,潜力无穷,身价上亿。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说我就要信呀?还身价上亿咧?”她嗤之以鼻。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空出一只手从裤袋里拿出皮夹递给她。 “里头有我的身分证和名片可以证明我的身分,至于身价的问题,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让会计师拿给你看。” 张仁靓顿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他有必要这么信心十足、有恃无恐吗? “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好了,你这个大老板、有钱人,前程似锦又潜力无穷的黄金单身汉,想嫁给你的女人应该有一大票,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她问他,一顿后又说:“别说什么负责的鬼话,那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为什么想和你结婚吗?老实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的答案。”他说。 “什么答案?”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我想,过去你煮饭给我吃的时候,一定有在饭里偷偷下药对不对?” “你才下药呢!”她整个被惹恼,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动人的情话,结果他说什么?下药?这个可恶的混蛋! “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想听了,放开我,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她生气的继续挣扎。 “好吧,那你边睡,我边说。”他蓦然将她打横的抱了起来,朝她房间的方向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她边叫边挣扎,却不敢太用力就怕会跌下去。 相反的,他却毫无顾虑的抱着她直接走进她香闺,将她抱上床后,以一个矫健的动作也跟着跳上她的床,然后翻身侧躺,以一只手一只脚将正要从床上爬起来的她压回床上。 “喂!”她抗议的怒叫一声。 “你不是要睡吗?快睡。你边睡,我边说。”他安抚的说。 “看!”她直接开口骂道,“这样睡得着才有鬼哩,你睡给我看!” “那就先听我说话吧,如果等我说完了你依然还是睡不着,我再唱摇篮曲给你听。”他对她咧嘴微笑。 她根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选择妥协。 “你先让我坐起来。”她说。 “我觉得这样躺着说挺好的。”说完,他不让她有机会开口,紧接着继续先前说到一半的话题。“除了被下药迷失心智外,我无法解释自己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你,喜欢到生平第一次有了想结婚,想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的这种念头。 “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没有在那些饭菜里对我下药吗?”他的表情柔和,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没有。张仁靓想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却不知为何突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因为他凝视她的目光,也许是因为他靠她太近,更也许是因为他刚刚对她说的话--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你,喜欢到生平第一次有了想结婚,想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的这种念头。 这就是她想听的动人情话,他好会说,说得她的心跳和体温又攀高了,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起来。 房里气氛突然变得很暖昧。 “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她蓦然开口。 “我想睡在这里。”他靠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不行。”她迅速地回答,整个人因紧张而浑身僵直。 “那么给我一个晚安吻。”他退而求其次。 “你发誓吻了之后就会回自己的房间?”她犹豫的看着他。 “我发四。”他状似虔诚的说。 “那,好吧。”她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慷慨赴义般的闭上眼睛。 看她单纯好骗闭上双眼的模样,薛浩然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柔和,一种名叫爱怜珍惜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缓缓地泛开蔓延至他整颗心、整个人。 他慢慢地低下头,吻上她的红唇。她因为太过紧张,唇抿得紧紧的。他伸出舌头温柔地轻探,引诱她放松,回应他的吻。 她终于松口,他的舌头立刻长驱而入的探进她嘴中,深深地吮吻着她。 没有经验的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在他热情又贪婪的吮吻中兵败如山倒,一会儿就被他压在身下,剥光身上所有的衣物。 这一晚,他成功的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午休时间,张仁靓正打算趴在办公桌上小睡一下,却见李佩和林禹菲一起出现,站在办公室入口处安静地朝她招手。 她疑惑的起身走向她们,三人在走到不会吵到其他睡午觉的同事的地方后,才开口问:“你们俩怎么一起来找我?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俩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奇怪,有种欲言又止又想探询的感觉。 她们俩都没有说话,而是又将她拉到无人的小会议室,仔细的关上门之后,才将她围坐在中间,由李佩开口发问:“你早上请假?为什么?” 张仁靓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早上请了两个小时的假,不同部门的李佩竟然会知道。 第十一章 “突然有点事。”她答道,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的告诉她们昨晚发生的事。 “什么事?”李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语气中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让她又愣了一下。 “你怎么这样问?”她问李佩,同时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林禹菲,无声的问:你们是怎么了? “早上,你那个讨人厌的学长打电话给我。”林禹菲开口。 “啊?”张仁靓呆了一下。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打电话找你没找到,才会把电话转到我那去改找我,所以我才会知道你早上请假的事。”林禹菲缓缓地把话说完,解释原由。 “他想干嘛?”一时间想不透学长想干嘛,张仁靓整眉问道。 “你家那个恶魔房客是不是又出现了?”李佩突然开口问。 “你怎么会知道?”她错愕的转向她。 “你那个讨人厌的学长向禹菲打听那家伙的事,想知道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旁敲侧击了半天就是想查证,你是不是正在和那个姓薛的家伙交往,很可笑吧?”李佩嗤之以鼻的嘲讽道。 “他都结婚了,还为了亲爱的老婆和你这个认识十年以上的朋友绝交,他现在凭什么冒出来管你要和谁交往呀?的确是很可笑。”林禹菲撇唇附和,语气也极尽讽刺之能事。 “他说他打你的手机都没人接听。”李佩看着她说。 “我把他的号码封锁了。”她说。 “干得好。”李佩赞道。“不过他不是已经和你绝交了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而且还知道你家住了一个薛姓房客的事?” 张仁靓稍微说了一下之前和学长在夜市里遇到的事。 “这都过了半个多月了,他现在才发作是怎样?脑袋有问题吗?”林禹菲翻了个白眼道。 张仁靓略微犹豫了一下,又将昨晚学长喝醉酒跑到她家楼下发酒疯的事说了出来。 “他真的是疯了!难道是和他老婆感情生变,吵架了不成?”林禹菲瞠大双眼。 “最好是。但即使如此,他跑去找仁靓,还莫名其妙对她告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真是个不要脸又卑鄙无耻的大烂人!”李佩咬牙切齿,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夸张离谱的事。 “不过那薛恶魔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当真应验了那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最值得赞叹的是,他竟然还能马上入戏宣你他是你的男朋友,真的是啊!”林禹菲笑咪咪的看着张仁靓,意有所指的神情让后者不由自主的红起脸来。 “说,你和薛恶魔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真的在交往吧?”李佩反应超快,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她羞红的脸问。 “你怎么会这样想?”张仁靓装傻反问,殊不知自己的脸色已泄了密。 “你还装!知不知道你的脸现在红得跟苹果一样?”李佩哼声道。 张仁靓下意识的立刻用双手将自己的脸遮住。 “来不及了。”林禹菲笑道。“决点从实招来,坦白从宽,说谎从严。” “没错!若隐瞒不说罪加一等,严刑伺候。”李现霍然抓住她的手臂,摆出一副你别想逃走的模样。 张仁靓顿时一整个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好承认的点头道:“对啦,我现在正和薛浩然交往中,可以吧?” “什么时候开始暗渡陈仓的?”李佩继续逼供。 “什么暗渡陈仓,你别讲得那么难听。”她嘟嚷的说。 “快点回答。”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骗鬼呀?”李佩一脸不信的表情。 “我说的是真的,他从上次离开后,一直到昨晚才突然出现,中间我们没有任何交集或联络。”她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俩是因为久别重逢才会一时天雷勾动地火?” 张仁靓忍不住脸红的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是自己心里有鬼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李佩说的话怎么听都充满了性暗示。 “反正我们是昨晚才开始交往的,这就是事实,没别的了。”她斩钉截铁的说,希望这话题能就此打住。 “你们是谁先告白的?”林禹菲好奇的问。 张仁靓无奈的叹息。看样子要结束话题比登天还难。 “他。” “那他是怎么告白的?” “问我要不要和他结婚?” “什么?” “然后说他爱我爱到无法自拔,找不到原因,疑似我对他下药,还告诉我他身价上亿,前程似锦又潜力无穷……”她话未说完,身旁的李佩和林禹菲两个人已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一哇哈哈哈哈一” 她无奈的看着她们,很想对她们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想了一下还是觉得算了,免得没完没了。 “好好笑,好好笑。仁靓,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说笑话。”林禹菲一边拭泪一边仍然笑不可抑的对她说。 “身价上亿,前程似锦又潜力无穷……”李佩则是重复刚才让她们笑喷的那段话,边说边笑。 “随便你们信不信,反正就是这样。如果陈皓再找你们探听消息、的话,你们就这样跟他说。”她对她们说。 “原来这是你想来应付那讨人厌学长的说词,你早点说嘛。”李佩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张仁靓一整个哑口无言。她说的全都是实话好不好?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所以你和薛恶魔到底有没有在交往?”林禹菲一脸认真的再次向她确认道。 “没有。”她没好气的回答。 “呿!所以你刚才都在耍我们呀?”林禹菲动手轻打了她一下,竟然就这么相信她随口乱说的气话,让张仁靓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这世界是怎么了?说真话没人要信,说假话却让人信了个十成十? “总之,我们是要告诉你,不准你再和那个讨人厌的学长纠缠不清,别忘了他已经结婚是个有妇之夫了,你若不想被误会成小三,最好离他愈远愈好懂吗?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再像以前那样笨得让他呼来唤去,做他的免费女佣的话,我就和你绝交,从此不认你这个朋友!”李佩一脸严肃的告诫她。 “李佩说的话也正是我要说的。”林禹菲接声道,同样一脸严肃的表情。 看着她们,张仁靓顿时只觉得一阵心暖与感动。 “你们放心吧,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幻想了。”她微笑的对她们说。 “你确定?” “我非常的确定。”她坚定的说,因为她的心已经是别人的了。 下班时间,路上人潮像蚂蚁般的从一栋栋大楼里涌出来,张仁靓也混在下班的人潮中,从公司所在的商业大楼走出来。 “仁靓。”她才刚走出大门,一道人影突然在她眼前一晃,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头,看见来人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开口问,挡住她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皓。 “我在等你。”他微笑的对她说。 “有事吗?”她的眉头瞬间又皱得更紧了一些。 “我想向你道歉,昨晚我好像喝多了。”陈皓带着些许歉意与尴尬的对她说。 “喔,我接受你的道歉。”她点头道,心里直想着她待会儿得去超市一趟,因为家里冰箱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煮给薛浩然吃了,她在赶时间。“不知道学长还有什么事?如果没有的话……” “为了赔罪,我想请你吃晚餐,已经订好餐厅了,你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吧,仁靓?”他打断她。 “抱歉,学长。我不是不给你面子,而是我晚上已经有约了。”她直接拒绝道,一点也不想卖他这个面子。 他有没有搞错呀?不是为了不想让老婆误会与她的关系都已经和她绝交了吗?那他现在又在演哪出?为了赔罪想请她吃晚餐?她怎么不记得他有这种好习惯,如果真有的话,她肯定会比现在胖十公斤以上,因为他太常跟她道歉了。 “已经有约了?和谁?”陈皓燮眉问道。 “我想这是我的私事,学长。” “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喔,那是以前的事。现在学长都结婚了,学妹我可不敢像以前那样放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免得引发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她微笑的对他说。“更何况学长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为了别让学长的老婆误会我们不单纯,我们已经绝交喽,所以学长以后还是别再来找我了,我真的很怕被人误会。” 说完,她朝他点了下头,举步从他旁边走过打算要离开,怎知才走没多远,她的手臂却猛然被他从后方抓住,她不得不再度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绝交的事我向你道歉,其实我是被逼的。”他焦急的看着她,迫切的解释道。 张仁靓一整个很傻眼,不敢相信他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没想过要和你绝交,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是她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我若不照做,她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孩子是无辜的,为了孩子我也只能这样做。”他满脸痛苦的对她说。 第一次张仁靓对自己过去的眼光充满了失望与怀疑,她不懂自己过去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没担当又满口谎话的男人,还对他迷恋不已,她当真是脑袋给驴踢了。 “说完了吗?”她面无表情的开口问他。 “仁靓?”她冷淡的反应似乎让他有些迷惑。 “如果说完了就换我说。”她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拨开,冷冷地说。“陈皓,”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没唤他学长。 “不管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懂吗?” “仁靓?” “另外我还有些话不吐不快。”她继续说,“你根本就是个大烂人,我过去是瞎了眼才会迷恋上你这个伪君子。替我问候你老婆,说我真的很同清她竟然会嫁给你,以上。希望从此后会无期。”说完,她没理一脸苍白的他,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真爽,有一种吐了一口闷气的感觉。 张仁靓愉快的想着,没想到走了十几步距离后,她的手臂却再度让人从后方紧紧地抓住,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怒不可遏的回头,正准备对纠缠不休的陈皓怒吼时,却诧异看见一张她作梦都没想到会在此时出现的脸--是薛浩然。她整个人顿时从暴怒到惊喜,瞬间笑逐颜开。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开心的问道,真没想到他会出现。 “来接你下班去庆祝我们的正式交往,不过却意外的看了一场好戏。”他笑咪咪的对她说。 她轻愣了一下,问他,“你都看到了?” “嗯。”他点头,依然笑咪咪的,看起来相当开心。 “你很开心?”她问他。 “非常开心,无敌开心。”他咧嘴点头道。 她可以感觉到他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愉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难道看陈皓吃瘪让他有落井下石的快感吗?老实说她有点不喜欢这种感觉。 “为什么你会这么开心?”她犹豫了一下,仍开口问他。 “因为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啊?”他的回答完全不在她的理解内,让她不禁呆了一呆。“什么意思?” 第十二章 他握住她的手,倏然将她拉到身前,然后伸手圈住她的腰肢。 “喂,你干什么,这里人这么多。”虽然他们早已靠路边站,以免挡住了熙来攘往的下班人潮,但让他这么旁若无人的一搂,她还是红了脸。 “你想知道我在放心什么、开心什么是不是?”他问她。 她点头,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转移了。 “因为我终于确定你心里已经没有那个家伙了,所以我很开心、很放心。”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微笑的柔声道。 张仁靓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只觉得感谢,满满的感谢与感动。 因为他很明显是知道她与学长之间情纠葛,但他却始终没有多说或多问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等到现在才用放心和开心来表达他的心情。在这之前,他究竟有多少挣扎、多少愤怒与煎熬她不知道,但是将心比心,她知道他肯定不好受。 “谢谢你。”她不自觉的开口说。 “谢什么?谢谢我长得这么英俊、这么优秀吗?”他挑了挑眉,耍帅的伸手在下巴摆了一个七的动作问她,非常搞笑。 “你真厚脸皮。”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却在下一秒因他低头亲吻她而夏然停止。 毕竟是公共场所,他的吻只在她的唇上轻点一下便离开,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羞得整张脸都通红了起来,然后在抬起头时,突然看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对着她瞠目结舌的林禹菲时浑身一僵,心想惨了!完了!她死定了!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异样,薛浩然不解的问她,同时回头看了一下。 如果站在那里的人是李佩,也许他可以看出端倪,可惜他没见过同为她死党的林禹菲。 张仁靓轻叹一口气,认命的拉着他走到一脸震惊又难以置信的林禹菲面前,有些尴尬的对她笑了笑,然后为两人做介绍。 “林禹菲,我的好朋友兼公司同事。薛浩然,我的……呃、男朋友兼债主房客。” “薛、恶魔?”林禹菲不由自主的念出她们私底下对薛浩然的你呼。 薛浩然瞬间挑高了眉头,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友。 张仁靓顿时有些尴尬。 “你和他真的在交往?你中午在小会议室不是跟我们说没有?”林禹菲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中午我在小会议室里说的都是实话,只有这句『没有』是假话,但是你们不相信实话,却对这句假话深信不疑我也没办法。”张仁靓耸了耸肩,摆出莫可奈何的表情。 “你少装无辜,明明就是你的态度模棱两可,我们才会搞不清楚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林禹菲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说:“你等着,我要打电话跟李佩说。”说完,她径自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抱歉,晚上的庆祝会可能会变成四人聚餐了。”张仁靓歉疚的对薛浩然说,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朋友了,这两人肯定不会道么轻易的放过她。 “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他安抚的对她微微一笑。 果然,过了一会儿林禹菲走回他们面前,开口就是“请客”两个字,更夸张的是,她们竟然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连餐厅都选好了,而且开车上下班的李佩还已经将车子转向,先他们一步前往餐厅占位了。 张仁靓一整个无言以对,又觉得好好笑。 她真是败给她们了! 四人聚餐可以说是宾主尽欢,只不过张仁靓有些心疼而已,因为那两个女人竟然选了一间超贵的餐厅,光是四个人吃一顿饭就花了将近一万块,真的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好不好? 她敢肯定,她们俩根本就是存心的! 聚餐过程中难免被逼供,那两个女人完全就是荤素不忌,尤其已离婚的李佩,一整个直来直往的专往限制级区探去,麻辣的程度让她有好几次差点没“自燃”。 薛浩然倒是很大方,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风度翩翩,让禹菲在散会前还特地将她拉到一旁去赞美了一番,同时要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紧紧地抓牢,千万不可以错过他。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谁知道禹非末了还加上这么一句“你若不要就给我好了。”让她听了一整个想将禹非打爆,竟然凯叙她的男人,太可恶了! 不过从禹菲这反应来看,不管是真是假都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薛浩然真的是很赞,因为禹菲的眼光可是大家公认的超级高。 想到自己的男友竟然能让眼光高到不行的林禹菲赞叹不已,张仁靓就想笑。 “在笑什么?” 听见他询问的声音,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笑出来了。 “你真厉害,才第一次见面而已,马上就有人主动说要做你的备胎了。”她瞄了他一眼,哼了哼声道。 “喔?谁这么有眼光?” “今晚隔壁桌那个重达一百公斤的大胖妹你有没有看到?就是她。”她一脸认真的说。 薛浩然失笑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放心,我眼光很高,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让我看上眼的。” “意思是一百公斤的大胖妹不行,像禹菲这样的美女就行了?”她开玩笑的挑眉问道,其实心里有点不安,只因为他的条件太好,而她却太平凡了。 之前两人独处或逛夜市时她从没有这种感觉,但是今晚一走进高级餐厅,她便有种格格不入,好像自己是只混在天鹅群里的丑小鸭一样的感觉。虽然她努力的漠视,但不安的种子依然在她心里落了根,让她忐忑不安。 “你太小看我的挑剔了。”他傲慢的说。“美女是不错,可以赏心悦目,只可惜容颜会老。我要的可不是外表长得美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她要能把我服侍得舒舒服服,让我心旷神怡、心无挂虑才行。” “你在找女佣吗?”她没好气的问他。 “有这么明显吗?”他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看!”她忍不住拿皮包砸他。 “嘿,我在开车。”他一边伸手挡住她的玫击,一边忍不住的边笑边说。 她生闷气的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车里因此而安静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道。“我不是一个会随便下决定的人,在做任何决定前总会深思熟虑、吹毛求疵的,可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后侮,不管结果如何,是好是坏。所以,你只要坚定自己的心,相信我就够了,懂吗?”他的语气平稳、坚定而认真。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感觉好像很没信心。” 她默认,没有应声。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安,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法可以解决了。”他说。 她立刻抬头看向他,等他说出那个方法。 “明天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吧。” 她一整个无言。“别闹了。”她有气无力的说。 “我没有在闹,是认真的。” “我们才交往一天而已耶!” “古代人没见过面都可以结婚了,我们至少还交往过一天。”他理直气壮的说。 “你是古代人吗?”她反问他。 “好吧,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结婚这个办法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先生孩子。” 皮包再次出动。 “嘿,我在开车。” 熟识薛浩然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九成以上都是认真考虑过的,所以不管是登记结婚或先生孩子,在说出这两个办法时他都是认真的。 登记结婚这方法被她驳回他也只能放弃,因为他总不能拿条绳子把她绑到户政事务所去做登记吧?她不愿意,他也只好作罢了。 但是先让她怀孕这方法,他愈想愈可行。当然,在执行之前,该确认的事他还是会先确认,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你喜欢孩子吗?”看着电视节目里的小孩,他忽然开口问她。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她疑惑的转头看他一眼。 “我只是看连续剧里的小孩都一副聪明又乖巧懂事的样子,那根本就是欺骗社会大众,小孩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小恶魔,听不懂人话,完全不受控制。” “你怎么这样说?”她皱紧眉头。 “你没和小孩子相处过,所以你不知道。”他以很头痛的表情说。 “你就和小孩相处过?” “你忘了我家有个小恶魔吗?我哥的女儿。她让我有种这辈子都不要生孩子的念头。”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我,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你不想要生孩子吗?”她沉默了一下,迟疑而缓慢的开口问他。 “不是,我只是在问你喜欢孩子吗?”他认真的说。 “如果我说喜欢呢?”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喜欢就喜欢呀。”他咧嘴道,天知道这就是他想听的答案。“你想生几个孩子?”他问她。 “你不是说小孩是小恶魔吗?”她不答反问,生怕他只是在敷衍她。 “别人的小孩或许是小恶魔,但我有预感,我们的小孩一定是天使。”他一脸认真的对她点头道,让她一整个无言以对。“好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生几个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生两个。” “你不担心生了孩子之后,身材会走样吗?”他问她。 “只要我老公不介意就好。” “我不介意。”他立刻说道。 “你又不是我老公,你介不介意关我什么事。”她笑咪咪的对他说。 “竟敢这样说?看样子我需要做点事,让某人看清楚现实。”他冷哼,说完直接动手把电视关掉,然后起身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色狼。”她娇镇他一眼,光看他瞬间充满欲 望的双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她的心跳因期待而加快,体温也跟着逐渐升高。 “关灯。”他抱着她走到客厅电灯的开关前。 她抑制不住的轻笑出声,因为他想起了“关灯”的由来。有一回她在紧要关头上无识的突然说出一句“客厅灯没关”,害得他差点就软了下来,从此以后,他在和她上床之前一定不忘要把客厅的灯先关掉这件事,哈哈…… “你在嘲笑我吗,女人?”他低头看她,语带危险的问道。 “没有。”她立刻敛起笑声与笑意,一本正经的回答。 “你现在笑没关系,待会儿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他靠在她耳边像警告般对她低语,接着便迅速的将她抱进房里。 接下来的时间,她果然完全笑不出来,除了呻 吟外,就只有求饶。 他就像是真的想惩罚她一样,不断地逼迫她承受他所给予的全部热情,激烈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两个小时后,他们疲惫的躺在凌乱的床褥之间,却意外的两人都没有睡着。张仁靓从他不断在她背部轻抚的动作知道他还醒着,而薛浩然亦同。 “睡不着吗?”他轻声问道。 “嗯。” “是我刚刚不够努力吗?那再来一次好了。”他说着立刻将手往下移,越过她浑 圆挺俏的臀部,伸向她双腿之间。 “喂!别闹。”她赶紧抓住他的手,阻止他乱来。他刚刚都已经缠着她做了三次了,现在的她不仅双腿酞软还浑身无力,根本就没办法再来一次。 第十三章 “我是认真的。”他轻笑道,挣开她的手,再度往目你前进。 “别。我没办法,我真的不行。”她连忙又将他的手抓住,羞红着脸,软声向他撒娇兼投降。 “真的不行了?” “真的。”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都已经累到不行了,为什么还会睡不着?”他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让她可以更加舒服的窝在他怀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徐徐的开口,犹豫地对他说:“你刚刚没有避孕,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知道?”她惊讶的撑起身来,“那你……” “我是故意的。”他说。 她有些傻眼,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与放心。 天知道她明明累得半死了却无法入睡的原因,就是在烦这件事。 之前与她做爱时,他从不会释放在她体内,但是今晚连续三次,他都紧抵着她释放。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留意到这件事,但她却有了私心,不想提醒他,想赌一赌自己是否能因此而怀孕,如果真怀孕了便表示连老天都站在她这边支持她,她就有理由可以理直气壮的占有这个优秀的男人了。 因为这不是个好心眼,所以她才会犹豫不决、辗转难眠,不过现在她终于放心了,因为他说他知道,还说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原来他是故意的。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想起他曾经说过先怀孕生孩子这个办法,他是认真的。她整颗心、整个人都因此而暖洋洋的。 “你是故意的?你想干嘛?”她明知故问的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腹肌。 “想让你怀孕。”他直截了当的说。 “我们还没结婚。” “今天就可以去登记。” “还真是浪漫啊。”她忍不住轻讽。 认真算起来,他一共跟她求过三次婚,第一次是因为夺走她的初吻,说要负责,便直接对她说我们结婚吧,一点都不浪漫;第二次则是为了抚平她突如其来的不安,因此直接开口对她说要去登记结婚,更不浪漫;然后第三次就是现在,一样超级无敌不浪漫的。 虽然她这个人挺现实的,以前对花钱买浪漫这种事总是嗤之以鼻,但求婚这可不是小事,他就不能稍微花点心思,至少说几句甜言蜜语之类的吗? “想要浪漫就快点嫁给我,因为我只对自己的老婆浪漫。”他笑声道。 “哪有人这样的?”她忍不住抗议。 “我就这样。” 她顿时无言。 “你什么都不做、不付出,就想人家嫁给你吗?别想!”她拿乔的哼声道。 “不做?不付出?”他倏然挑高眉头,“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彻底了,你感觉不到吗?那我再来一次好了。”说着,他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喂!”她用力推了他一下,整个被打败。“你卑鄙无耻,耍流氓!”她嘟嚷的指控。 “即使如此你还是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他低下头温柔的吻着她,“嫁给我好吗?我会爱你一生一世,一辈子对你温柔浪漫的。” 他的告白让她不能自已的热泪盈眶。 “你刚才不是说你只对老婆浪漫吗?”她哑声说。 “准老婆也是老婆。”他又吻了她一下。 “你这个人……我还以为你不会说甜言蜜语。”她说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好,我愿意。” 他瞬间将她抱得好紧,差点没勒断她的腰。 “明天我们就去登记。”过了一会儿,他稍微放松了点圈抱着她的力道,沙哑的开口。 “好。”她点头。 “我爱你。”他轻声对她说。 她眼角的泪水瞬间滑落,喜极而泣。 “我也爱你。”她抱紧他,嘎哑的道。 午休时间,张仁靓被李佩和林禹菲一左一右的挟持了,起因是她们俩突然发现在她原本无任何饰品的手指上竟然多了一颗会闪瞎人眼睛的钻戒,这下不把她抓来严刑逼供怎么成呢? 所以,午休钟声未响,她们俩就已枕戈待旦来到她的部门外,然后一等钟声响起就走进去逮人,分工合作的将她挟持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电梯中,张仁靓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们问道。“我事先申明,我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带,午餐时间找我出去的花费可别跟我要。” “放心,我们会找薛大老板要的。”李佩白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女人不紧张她们找她做什么,竟在担心午餐花费这事,真是让人无言。 “叮。” 电梯门打开,门内三人、门外两人同时抬头,却有四人不由自主的微愣了一下。 带着狐疑,张仁靓三人走出电梯,但待在电梯外的两人却只有一人往电梯内走去,却又在意识到另外一人没有动作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个人。 “请问你是张仁靓小姐吗?”那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 她呆了一下,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是。你是薛大哥吗?薛浩然的哥哥?”她点头并问道,让一旁的李佩和林禹菲也跟着恍然大悟了起来。 难怪她们会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薛浩然的哥哥呀。 “对,我是浩然的哥哥。这位魏董琦小姐是浩然的未婚妻,我们可以跟你谈一谈吗?” “未婚妻?!”李佩和林禹菲不约而同的大叫,又同时转头看向张仁靓,一脸担心又困惑的表情,轻声唤道:“仁靓?” 她分别给了她们一个别担心、不要紧的眼神,这种事也不是没在连续剧里看过,她不会没搞清楚状况就在这边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她又不是笨蛋。 除此之外,即使眼前这个姓魏的女人真的是薛浩然的未婚妻又怎样?她可是他的正妻--真真正正的妻子,她还怕她不成? 倒是她这个大伯突然带着弟弟的未婚妻跑来找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态,她比较感兴趣。 “不知道薛大哥想和我谈什么?”她不动声色的开口。 “就是你?你这个抢了别人的未婚夫,不要脸的女人!”魏董琦尖声叫道,顿时吸引了在大厅中所有正打算外出觅食的人们的视线。 “你这个女人说什么?”林禹菲怒气冲冲的冲上前吼道。 “禹菲。”张仁靓将她拉住,转头对居心叵测的大伯说:“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不要,就在这里谈!”魏董琦大声说,“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女人有多不要脸,介入别人的感情中,抢人家的未婚夫!” “你这个女人!”林禹菲怒不可遏的再度冲向她,却又再次被张仁靓给强行拉住。“你做什么?”她怒吼道。 “别在这里把事情闹大,要闹也换个地方再闹。”张仁靓冷静地对她说。 林禹菲呆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差点就中计了。我们走。”说完,她径自将张仁靓往大门外拉去,还不忘转头朝那两个来找碴的人挑衅的说:“有胆就跟来呀。” “谁怕谁!”魏董琦怒声道,大步跟上去。 李佩若有所思的走在最后面,她想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薛浩然,简单的说了下眼前的状况。挂断电话后,她小跑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张仁靓和林禹菲。 “你们要去哪儿?”她问她们。 “不知道,午休时间到哪儿都有一堆人。”林禹菲皱眉道。 “去诺瓦地吧,虽然远了点,”一千公尺的距离,至少要走上十到十五分钟。“但那里人比较少,而且重点是,我看后面那个女人的高跟鞋没有五时也有四时,走死她!”李佩说。 “哈!你好阴险,但我喜欢。”林禹菲哈哈大笑。 “我刚打电话给薛浩然了。”李佩对张仁靓说。 “你干嘛打给他?”张仁靓愣了一下,微微地皱起眉头。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件事他总该给个交代,三方当面对质是最好的办法。还有,趁我和禹菲都在,我们也可以给你当靠山,他若敢对不起你,我们就揍得他满地找牙。”李佩一脸煞气,信誓旦旦的说。 张仁靓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化作最简单的一句话,“谢谢。” “不过话说回来,你手上那颗钻戒是哪里来的?那该不会是求婚戒指吧?”林禹菲可没忘记将她挟持出来的目的。 “不,这是结婚戒指。” “什么?!”林禹菲瞠目结舌的愕然大叫道。 “你说这是结婚戒指?你和薛浩然结婚了?”李佩冷静多了,语气中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 “嗯。” “什么时候?你怎么连通知一声都没有,这样我们还算是好朋友吗?”林禹菲有些不满的说。 没想到继姜妍之后,连张仁靓都这样不声不响的结了婚,实在是太没义气了。 想当初她们四个人还一起喝酒疗情伤,没想到转眼之间,就有两个人不仅有了新恋情,还开花结果,真是太让人嫉妒了!她好羡慕呀! “抱歉,我正想找个时间请你们吃饭,同时告诉你们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你们眼睛这么锐利,我才第一天戴上这个戒指你们就发现了。”张仁靓苦笑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李佩好奇的问。 “上星期。我们只是先登记而已,还没打算要举行婚礼。” “为什么?” “他不想让我有压力,我则希望等我弟退伍之后再来补办仪式--如果真的要办的话。” “所以他的家人也完全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的事吗?”林禹菲忍不住插口问。 “我没问他,但看眼前的情况,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她笑声说。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呀?”林禹菲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为什么笑不出来?你不觉得眼前的状况还满好笑的吗?你猜后面那两个人如果知道我和薛浩然已经结婚了,他们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光是想象,张仁靓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佩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林禹菲笑不出来,还是一脸郁闷的表情。 “你都不在乎他没告诉他家人,关于你的存在吗?”林禹菲燮眉问她。 “老实说还真的不是很在乎耶。”她稍微想了一下,老实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已经很幸福啦,干嘛要自找麻烦?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多嘴杂,像现在这样单纯清静多好。”她说。 “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哪来的单纯清静?”林禹菲不以为然的哼声道。 张仁靓耸了耸肩不予置评,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挡着,有薛浩然在,她根本什么也不用担心,而且还有免费的戏可看,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们边走边聊,脚步却没有丝毫放缓,十几分钟的路程竟在十分钟内就走到了。 待她们走进诺瓦地餐厅坐下来之后,那两个始终在后头拼命追赶的人,这才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店门口,然后不理欲替他们带位的服务生,魏董琦立刻怒气冲冲的朝她们冲了过来。 第十四章 “你们、你们是故意在、在耍我们的是不是?”她怒吼道,却因太喘而将一句话说得坑坑巴巴。 “是又怎样?”林禹菲挑衅的说。 “你--”她才开口就被随后跟上来的薛浩天给制止。 “大家都在看,我们先坐下来再说。”薛浩天说。 魏董琦强忍怒气,在某张六人长桌的其中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你们要不要吃什么?”李佩将手边的菜单推向他们。 “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魏董琦冷声道。 “但我们是。如果你们不想吃,那就看我们吃吧。”林禹菲头也不抬的说,然后径自在点菜单上勾选了一道又一道的料理,再将单子推给张仁靓和李佩,看她们有没有什么要加点的。 李佩在单子上多勾了一道菜,张仁靓则轻摇了一下头,表示没有要追加的。 林禹菲将单子拿回来后,直接把菜单递给一旁等候的服务生,连问都没问坐在她们对面那两个人一声。反正他们都说他们不是来吃东西的,不是吗? “张小姐,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就直接问了。请问弥要怎样才肯离开我弟弟?”薛浩天开口说。 “好个不喜欢拐弯抹角呀,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你弟弟,要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找我们仁靓?”林禹菲冷嘲热讽,怒极反笑的微笑道。 “没人和你说话,你这女人插什么嘴?”魏董琦傲声斤道。 “她们是我的朋友,可以在这里说任何一句她们想说的话,请你礼貌一点。”张仁靓转头看向她,冷冷地说。 “像你这种抢别人未婚夫、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跟我说礼貌?”她高高在上的撇嘴。 “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林禹菲到悍的怒骂道。 “你--” “好了,董琦,你别再开口,这事交给我。”薛浩天倏然打断她,然后回归刚刚的正题,目不转睛的看着张仁靓。“张小姐,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要怎样才肯离开我弟弟?” “我很好奇你弟弟知道你来找仁靓要她离开他吗,薛先生?”这回开口接话的人换成了李佩。 薛浩天忍不住的微皱了下眉头。 “看样子是不知道。”李佩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那么我可以请问一下,你凭什么代替你弟弟,瞒着他到这里来要我的朋友离开你弟弟呢?他是三岁小孩,还是智慧有问题,不能做主自己的人生,要你来替他决定他的人生呢?”她犀利的问。 “浩然虽不是三岁小孩,智慧也没有问题,但却有可能被感情冲昏头,看不清楚现实状况,身为哥哥的我当然有权利为弟弟挺身而出。”薛浩天正气凛然的说。 “可以请问一下什么叫做看不清楚现实状况吗?”李佩缓声问。 “张小姐,你要一直沉默不语的旁观下去吗?”薛浩天没有回答李佩的问题,反倒看向张仁靓问道。 “我想说的话我朋友都替我说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张仁靓耸了耸肩,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说说你的父母怎么样?”薛浩天看了她一眼,缓慢地开口。 张仁靓浑身一僵,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沉默了一下,张仁靓冷漠的开口问道。 她知道对方会在这时候提到她的父母,就一定是有备而来,只是让她觉得有些难过的是,想对付她的人竟然会是她老公的亲大哥,她的大伯。 她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和她有仇吗? “你配不上我弟弟,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的离开他。” “如果我说不可能呢?” “那就别怪我把你家那些不可告人的事一一说出来。” “我家并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事。” “包括你的父母是怎么过世的吗?” “你是指我妈拿刀砍死我爸再自杀这件事吗?”张仁靓面无表情的说道,似乎听见身边传来两声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这新闻当年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既然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呢?”她说。 “你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件事,看样子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薛浩天说。 张仁靓没有应声,一旁的林禹菲却遏制不住的发火了。 “你这个混蛋,别以为你是薛浩然的哥哥我们就怕你了,有本事就来单挑呀!”黑带三段的她肯定能把这个混蛋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你真是好本事呀,薛家的大哥。”李佩冷嘲热讽的说,眼神冰冷得可以杀人。 相对于这两人的愤怒,魏董琦倒是既开心又得意。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有那种不象样的父母,才会生出抢别人未婚夫这种不要脸的女儿。”她见缝插针,风凉的开口。 “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头打爆?”林禹菲霍然站起身来,冷冷地瞪着她。 “你竟然威胁我?我可以报警!”魏董琦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既然要报就等我把你的头打爆了再报,这样才可以罪证确凿。”林禹菲说着,抡起了拳头。 “禹菲。”张仁靓倏然扣住她的手,将她拉回椅子上坐下。“别闹事。我没事。”她说。 林禹菲眼眶发热的看着她。仁靓她怎么可能没事呢?如此血琳琳又令人心痛难耐的往事被人这样翻出来攻击,有谁会没事呢? 薛浩然那家伙真该死,如果他事前有将仁靓正式介绍给他的家人,认了她与他的关系,仁靓她现在又怎会遭受这样的伤害与污辱呢?该死的家伙! “张小姐,我们薛家是绝对不会接受你这种身上带着罪犯遗传细胞的女人,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以后受更多的伤害。你若现在自动退出,我还能给你一点钱,若晚了……” “多少钱?”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座的五人同时转头抬首看向来人,只见薛浩然不知何时已到,正双手盘胸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餐厅走道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大哥。 “浩、浩然?!”突见他出现,薛浩天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你打算要给多少钱?”薛浩然缓慢地走上前,拉开六人座位中唯一的空位椅子坐了下来,缓慢地看了在座每个人一眼,尤其是他那因心虚而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自己的大哥。 “怎么不回答?”他问道。“不过在你回答之前我可要先说了,刚巧最近我和会计师见过面,他说我现在的身价已经超过五亿了。所以,你若要拿钱给仁靓买下我的婚姻和自由的话,至少也要付给她五亿以上,免得让我掉价。” 听见那天价般的金额,薛浩天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把弟弟给惹怒了,否则浩然是不会这样说话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退缩,尤其在听到他们公司价值又翻涨了一倍之后。 “她配不上你,浩然,爸妈绝对不会同意让你娶她进门的,我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吧。”他语重心长的看着弟弟开口道。 “她配不上我?那我倒是想听听看谁配得上我,难道是这位凭空捏造的未婚妻小姐吗?”薛浩然冷嘲热讽的问道。 他此话一出,张仁靓等三人顿时都难以置信的瞠大了双眼,凭空捏造?! “搞什么鬼?你这个冒牌货之前还敢这么嚣张,到底是谁不要脸了?你这个疯女人!”林禹菲一整个怒上心头。 “我才不是在无中生有,薛叔叔和阿姨都很喜欢我,说了好几次要我当他们的媳妇。”魏董琦眼眶微红的说。 “浩然,董琦这一年多来经常到我们家作客,大家都很喜欢她,爸妈也已经默认了她这个准媳妇,你不该说这种话。”薛浩天轻斥弟弟。 “你们喜欢你们去娶,不要扯到我身上来。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薛浩然直视着老婆,最后一句话是特地说给她听的。 张仁靓收到了,弯唇对他微微一笑。 “董琦有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女人?”见他们眉来眼去的,薛浩天忍不住怒声问道。 “她没有一点比得上。”薛浩然冷声说。 “你知道她是什么出身吗?她爸是烟毒犯,她妈有窃盗前科,他们夫妻经常吵架,甚至暴力相向,最后她妈拿刀砍死她爸再自杀,双双横死在家中。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中的女人能够正常吗?你可不可以醒一醒,薛浩然!” 张仁靓面无血色,摇摇欲坠。如果之前是伤口被扒开撒盐,那么这一回就是血淋淋的削骨切肉,因为她连爸妈在生前是烟毒犯、有窃盗前科这事都不知道。 所以那些亲戚们才会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即使爸妈死了也不想收养他们姊弟,只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这就是她的出身。 薛浩然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凉人的事,因而一时呆愣住了,直到他突然瞥见张仁靓那张苍白的脸时,他才惊醒过来,同时整个大暴怒。 他怒不可遏的一把揪住兄长的领子,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咬牙迸声道:“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看,薛浩天!” 他们剧烈的动作引来餐厅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服务生和急忙赶来的餐厅经理。 “客人,你们先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样会影响店内其他人用餐的。”餐厅经理冷静理性的劝道,但对峙中的两兄弟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说的话全都是事实,她从没告诉过你这些吧?她就是这么一个虚伪、不老实,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骗子……” “我叫你闭嘴!”薛浩然再也克制不住的挥出拳头,重重的一拳打得薛浩天往后摔了出去,“砰磅”的连续撞翻两张餐桌,同时引来一大片惊呼声与尖叫声。 看着眼前的一片紊乱,餐厅经理果断的下令道:“报警!” 完全就是一场闹剧。 在人家餐厅里打架闹事的竟然是一对亲兄弟,而且谁也不肯说明原因,也不肯和解,最后只能通知他们的家人前来警局签和解书,同时将两人领回。 “你们两兄弟是怎么一回事?脸都被你们丢光了!”一走出警察局,薛父立刻出声骂道。 薛浩然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家人,心里悬挂的全是在警方赶来之前,要李佩先带离现场的张仁靓。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很伤心、很难过?现在的他只想快点赶到她身边陪着她。 “站住!你要去哪里?”薛父在他越过自己时,突然喝令道。 “我有事。”他答道,往前走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我叫你站住!”薛父怒声吼道。 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父母和哥哥。他们原都是他最亲的人,但是曾几何时却全变了样? 他绝不相信大哥带着魏董琦去找仁靓理论的事,爸妈他们会不知道,相反的,他甚至怀疑这全是他们所授意的。 过去一年多来,魏董琦那个女人之所以可以在他们薛家来去自如,难道不是爸妈的纵容吗? 虽说那个女人是大哥野心膨胀下,想利用联姻方式来扩展公司发展与营利才为他找来的对象,但是如果爸妈能稍微制止一下大哥的行为,不顺水推舟、助衬为虐的话,或许他现在不会这么的失望、这么的心痛难过。 第十五章 他们都是他的家人,他原本最爱最亲的人,他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真的不想。 “没把今天的事交代清楚,你们谁也不准走。”薛父厉声道。“浩天,你来说。” “浩然近来被一名女子所迷惑,我私底下请征信社调查,发现那个女人一点也不适合浩然,所以我今天才会找董琦陪我一起去见那个女人,希望对方能在看到董琦知道董琦的存在后知难而退。没想到那女人却使计通知浩然,让我们兄弟阅墙,闹进警察局。” “好可恶的女人!”薛母皱眉。 “征信社调查出那个女人哪些事?”薛父追问。 “她的父母是烟毒犯和窃盗犯,她从小就生长在一个吵闹暴力的环境里,她的父亲死在母亲的刀下,母亲杀了自己丈夫之后再自杀--” “怎么会这么可怕?!”薛母睦大双眼。 “她父母死后被爷爷收养,但爷爷才收养他们姊弟半年不到就因车祸而死于非命,所以大家都说她命中带煞,才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 “太恐怖了!” “除此之外,她的感情生活也很乱,和一个不断换女朋友的男人关系暖昧的纠缠了十年,直到最近因为和浩然在一起才稍微和对方保持距离。我在猜,她之前可能是被那个男人包养了,现在则是因为找到更有钱的对象,也就是浩然,才会和那个男人分手。” “这种女人太可怕了!浩然,妈绝对不允许你和这种女人来往,你听到没有?”薛母倏然看向他,严词厉色的对他说道。 “爸呢?你应该也有话要对我说吧?”薛浩然面无表情的看向父亲,冷漠的开口问道。 “那种女人永远别想进我薛家大门。”薛父沉声说道。 “好,”薛浩然沉默了一下,蓦然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离开的。” “你说什么”薛父愕然的低呼,连薛母也是一脸震惊加难以置信。 “浩然,你刚才说什么?离开?!你要去哪里?”薛母惊慌又茫然的紧盯着他问道。 “离开家。”薛浩然毫不犹豫的说“至于我要去哪里,就不需要你们担心了。” “浩然,你怎么可以对爸妈说出这种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薛浩天立刻大声的怒斤他。 “我当然知道。”他面不改色的回答:“既然仁靓进不了家门:我当然要跟她一起搬出去住,难道要我们夫妻俩永远分居吗?” “我不准你和那女人结婚听到没有?”薛父怒声道。 “我已经成年了,要和谁结婚是不需要父母同意就可以结的。”他说。 “你、你、你再说一遍!”薛父气到发抖。 “浩然,你怎么可以对爸妈说这种话?你怎么可以?”薛母伤心欲绝。 “爸妈你们看,浩然就是认识那女人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可能说出这么下孝的话?”薛浩天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有意无意的开口。 薛浩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前一秒还存在心里的犹豫,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无法带给他任何影响? “我会搬出去住:除此之外,我也会离开公司,永远让出公司的经营与决策权。”他冷不防的宣布道。 “你说什么?”薛浩天瞬间瞋大双眼。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哥?”他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专心研发,经营和决策的事交给我,我并没有要你离开公司。” 当然,我可是公司最大棵的摇钱树,你怎会希望我离开呢?薛浩然在心里嘲讽道,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我们是亲兄弟,但是个性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完全不同,这几年的共事让我觉得很累,所以我决定把我手上的股份全部转让出来。我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凑钱或找金主,一个月后不管你能从我手上买走多少股份,剩余的部分我会卖给其他对公司有兴趣的人。” “浩然,你不可以这样对待你哥哥,你怎么可以把公司股份卖给外人呢?你难道不知道你哥在过去几年来对公司投注了多少心血和心力吗?”母亲生气的为哥哥叫不平。 “公司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难道我投注的会比哥少吗?”薛浩然再也遏制不住始终抑压在心底的愤怒与委屈,倏然冲口道。 他握紧拳头,目光停在父母脸上,以压抑的语气沉声开口道:“你们偏心哥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又阴沉的小孩,不像哥这么优秀又讨人喜欢。所以不管你们怎么忽略我、经常忘了我的存在,我都无话可说可以默默的承受。 “但是当我辛辛苦苦的创业成功,还照爸妈的意思让哥进公司来帮我之后,你们眼中看到的就只有他的辛苦和他的了不起,我又再次变回了透明人。 “这些其实我都能忍受,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哥的野心勃勃和短视近利,以及爸妈你们的盲目跟从与附和。 “不久前公司付出了多少违约金,你们知道吗?知道那些钱要花多久才赚得回来吗?如果当初你们肯听我的话……” 他倏然深吸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算了,我不想说了。转让公司股份的事我会委托李律师处理,有问题的话你们再去问他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这一回没有人再出声阻拦他的离去。 听见敲门声,李佩跑去开门,就见薛浩然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 “你来了。”李佩开口说,侧身让他进门。 这里是李佩的家,因为不确定薛浩然会被警方拘留多久,又不想放张仁靓一个人回家胡思乱想,她和林禹菲两人才会在下班后将张仁靓硬拉到这儿来。林禹菲在不久前得知薛浩然正在赶来的路上之后,这才离开返家休息。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薛浩然歉然道,转头找人。“仁靓呢?” “刚睡着。”李佩答道,语气一顿后又问:“你还好吧?” “不太好。”薛浩然老实回答,在李佩示意他坐下时,疲惫的让自己沉入沙发中。 李佩转身去倒了一杯水给他,然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问:“是只有你哥反对仁靓,还是你家人都反对?” “后者。”他不想瞒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任何事会因此而改变。” “你脸上的疲倦神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李佩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他轻摇了下头。“这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不是为了这件事。” “是真的吗?”她有些不信。 “你今天也见过我哥哥了,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薛浩然突然问道。 “自以为是又讨人厌。”李佩毫不考虑的说。 “他在我爸妈的眼中可是令他们感到骄傲无比的儿子,不像我令他们羞于启齿。” “什么?”李佩愕然叫道,顿时目瞪口呆。“你在说笑话吗?”他的成就如果还令他的父母羞于启齿的话,那这世界上九成九做子女的人都该撞墙了才对。 “没有。”他答道。“我在家里的存在感与地位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他们的反对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因为里头有多少真心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他说完自嘲的笑了一笑。 李佩忍不住皱起眉头,安慰的对他说:“他们迟早会后悔对你所做的一切。”一顿,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真是暴殆天物。” 薛浩然被她最后那句话逗出了笑容。 “你可以不管他们的反对,但是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对你的干涉吗?今天这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有办法阻止它,不让类似的情形再发生吗?”李佩问他。 “我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他斩钉截铁的说。 “你保证?” “我保证。” “我很好奇你的自信心从何而来?” 薛浩然正想开口,却见张仁靓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他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向她。 “你怎么醒了?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吵到你了吗?李佩说你刚睡着。”他来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柔声问道。 “你没事吧?”张仁靓担忧的看着他说。 “没事。”他立刻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说:“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回家吧,李佩也要休息了。” “嗯。李佩,今天谢谢你,还有禹菲。”张仁靓说。 “废话少说了。回家之后和你老公好好的谈一谈,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会生病的。”李佩认真的交代道。 “嗯。”她点头应道,和薛浩然一起离开回家去。 薛浩然的车子仍停在中午那间诺瓦地餐厅附近没去开回来,所以他们只能搭出租车回家。 搭车时因为车内有外人在,所以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有十指紧扣而已。 回到家,关上门,两人终于可以独处。 薛浩然第一时间就将老婆紧紧地拥进怀里,抱着她同时开口道歉。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她在他怀中轻摇了下头,低声说。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不必经历这种事,受这种攻击和污辱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地抱着她哑声道,语气中全是内疚、自责与懊悔。 张仁靓的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流了下来,伸手紧紧地回抱着他,在他怀里呜咽的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难过,心很痛。虽说关于她父母那些难以启齿的事都是事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为什么拿它出来攻击她的是他的家人呢? 别人说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的家人……她真的很难过,不知道未来自己到底该用什么心情和态度来面对他的家人。 “对不起,我是罪犯的女儿……” “别胡思乱想,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能拥有什么样的父母,那绝对不是你的错,所以以后这种话不许你再说。”他柔声打断她。 “你不介意吗?”她吸了吸鼻子哑声问他。 他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轻轻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后,温柔的凝望着她问道:“犯罪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我要介意什么?” “遗传基因。”她红着眼眶与鼻子,认真的说道。 “哈哈!”他忍不住的仰头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张仁靓有些难堪,伸手打了他一下。 薛浩然又笑了一会儿,这才勉强停下来。 “你以为我的遗传基因有多好,还不是普通老百姓。我爸在一间小工厂做了三十年的采购,我妈则是普通的家庭主妇,除了料理家务外无一技之长。我们薛家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康之家,与旁人无异。”他告诉她。 “怎么会?”她有些惊愕与难以置信。 “这就是事实没错。” “可是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难伺候、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不知有多讨人厌。”她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白了他一眼。 第十六章 “你听过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吧?”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很会赚钱,但赚了这么多钱若都给别人花,自己却舍不得花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了,所以……”他耸了耸肩做结尾。 “也就是说你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是你造就出来的?”她瞠大双眼。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道。 她呆呆的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他结论道,“你根本就不必担心什么遗传因子的问题,因为歹竹也会出好笋,老鼠的儿子也不见得只会打洞,懂吗?” 回到家却见屋里一片漆黑,让薛浩然非常的不习惯。 虽说他事先有打电话给张仁靓,告知她今晚有事会晚点回家,因此她早睡不想等他,他可以理解,但至少也该留盏灯给他吧?况且现在也才九点多而已,老婆她好像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吧? 打开客厅的灯,放下手上的宵夜,他走向两人的卧房。 房里一样是漆黑一片,他将灯打开,床上的人儿顿时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被单往上拉到脸上盖住。 “老婆,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他走上前,坐在床边柔声问道。 被单下的人没有应声。 “老婆?”他伸手轻轻地想将盖在她脸上的被单掀开,被单却让她抓得好紧。 “走开。”被单下忽然传来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在生气。 他轻愣了一下,带着疑感和关心,柔声问道:“怎么了,你在生什么气?是谁惹到你了,告诉我,老公我替你出气。” “就是你!”张仁靓倏然将被单掀开,眼眶泛红的瞪着他。 薛浩然一脸茫然兼莫名其妙,完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老婆生气。 “我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把公司转让给你哥,放弃公司经营权了是不是?”她从床上坐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 薛浩然呆了一下,没想到她竟是为了这件事。 “对。”他点头承认,然后就见眼泪扑簌簌的从她眼眶里掉落下来。 “是我害的对不对?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对不对?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将辛苦创立的公司拱手让人了对不对?”她泪流满面,心痛欲绝的问他。 “不对。”他斩钉截铁地迅速对她说。 “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先别哭,听我说。”他替她擦拭不断滑落的泪水,有些心疼、有些无奈。 “早在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把公司转让出去的想法。”他告诉她。“公司虽然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但它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不断地长大,感觉好像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实际上它早已被旁人影响,有了自己想走的路,即使那路与我的希望相违背,我也已经无能为力去改变它了。所以我才会决定放手,并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真的吗?” “我可以对天发誓。” “但是那毕竟是你辛苦创建的公司,就这样让给别人,你不会觉得难过,觉得不甘心吗?”她看着他,眼里有着感同身受的抑郁与难受。 “说不会是骗人的,但与其每天过着身不由己、愈来愈难熬的日子,不如一刀斩断,痛过就结束了。”说着,他扯唇给她一个微笑。“况且,你觉得我能创立出一间公司,难道不能创立出第二间公司吗?” “我在乎的不是你能不能拥有一间公司,而是你的心情。我不要你为我牺牲,为我受委屈,我希望我带给你的是幸福和快乐,而不是麻烦和负担。” “你带给我的的确是幸福和快乐,这是无庸置疑的,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他捧住她的脸,亲吻着她。“能够认识你、爱上你并与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且最幸福的事。” “真的吗?” “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我也一样,能够开车撞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唉,这种说法……”他一脸哭笑不得,想抗议又无从说起的表情有点好笑。 张仁靓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倾身吻了他一下,以安抚他受创的心灵。 “对了,既然你都离开公司了,这阵子还每天准时上下班是怎么一回事?”她突然想到,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他看着她说。 “什么意思?”她一脸好奇。 “我买了一间房子,现在正在装潢,大概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搬新家了。”他微笑的对她说。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等了半天都等不到她展露笑颜,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怎么了,你不喜欢搬新家,想继续住在这儿吗?” “我们有地方住就好了,你不该乱花钱。你不是说要再创立第二间公司吗?创业需要用钱,你应该要把钱留下来花在刀口上的。”她摇头燮眉道。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买间房子还不至于会花光我手上的积蓄,况且我当初创业时可是两手空空,这回和当时相比可是好太多太多了,所以你真的不必担心。” “真的吗?” “我怎么觉得你今晚一直在说这三个字呢?真的。”他一脸认真的向她点头保证道。 “老公,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她也认真的看着他说。 “你说。”他点头。 “不要报喜不报忧,即使是坏消息,我也希望能和你一起承担。”她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 薛浩然心里一暖,只觉得喉间有些涩涩的。“好,我答应你。”他沙哑的开口说。 “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她对他微微一笑。 “这辈子都不会忘。” “烦恼解决,肚子就饿了。”她叹气的说,摸摸肚子,觉得有些无奈。最近她怎么老觉得肚子饿呀? “我有买宵夜回来。”他宠爱的对她说。 “真的吗?你买了什么?”她双眼放光,一脸惊喜的问道。 此刻薛浩然忍不住在心里为那栋价值一亿元的房子叫屈,因为它竟然比不上价值两百块的宵夜来得让老婆大人惊喜,真是太让人无言以对了。 “卤味和珍珠奶茶。”他答道。 “哇!老公,我爱你!”张仁靓迅速吻了他一下,然后跳下床飞奔而去。 薛浩然瞬间只觉得更加无言,因为不只房子比不上那袋宵夜,怎么连他好像都被比了下去呀?好惨。 摇摇头,他起身走出房间,去陪老婆吃掉那威胁到他地位的可恨宵夜。 人生每一个转折都是一个起点。 对张仁靓来说,车祸是一个起点,结婚是一个起点,搬新家也是一个起点,因为搬进新家没几天后,她就发现自己休孕了。 薛浩然得知此事后高兴得都快要疯了,当场就抱起她连转了好几圈,直到转得她头都晕了开口提醒他小心点,他这才浑身一僵,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然后化身为跟屁虫,开始对她亦步亦趋的,搞得她一整个哭笑不得。 孩子在她腹中才两个多月而已,连性别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却已开始采购各式各样的婴儿用品和童装,看得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完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只能由他疯了,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好开心、好幸福。 而在金门当兵的弟弟张仁杰终于迎来一个长假,毫不犹豫的跑回台湾来见从未见过面的姊夫。 两个男人第一次见面有点剑拔弩张,但不知怎么的,她才离开了一下下再回来,他们却已经变成了麻吉,互动之频繁、对话之热烈,让她这个做姊姊和做老婆的都忍不住要吃味了起来。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就见那两个男人老是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张仁杰收假回部队为止。 “你和仁杰过去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的开口问薛浩然。 “工作的事。”他说。 “你的工作吗?怎会和仁杰讨论,他能给你什么建议?”她有听没有懂。 “仁杰程序设计的功力不错,我问他有没有意愿在退伍之后进公司帮我。” “公司?你不是打算要先沉淀一段时间,暂时不组建公司吗?” “本来是,不过看样子我恐怕没办法再轻松下去了。” “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一脸疑惑。 “当初我创立公司的时候,有一批人跟着我,算是公司的开国元老,那些人最近陆陆续续都跑来找我。” “怎么了?” “和之前公司签约的期限到期,有好几个已经决定不再续约了,还有好几个正在考虑要不要跳槽,基本上都不想再继续待在原公司了。” “为什么?”她讶然问道。 “理念不同,不受尊重,反正理由一堆。不过我大多可以理解,毕竟当初我们这一群人就是臭味相投才会混在一起,我所受不了的,他们又怎么会受得了呢?”他苦笑道。 “那他们来找你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要诉苦吧?”她心如明镜,大概可以猜想到前因后果了。 “他们想知道我有没有再开间公司的打算,如果有的话,他们想继续跟着我做事,想再一起创造奇迹。” 张仁靓顿时沉默了下来,总觉得这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 “老公,这件事恐怕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她犹豫的开口。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刚才说没办法再轻松下去的意思,不就是要开始动手筹组公司了吗?”她说,“为了那些想投奔你的老战友,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哥那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他会觉得你是故意在挖他的墙角。”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听到这句话,张仁靓就知道老公的心意已决,她多说无益。 不过认真的想一想,当初老公连公司都让出来了,现在即使是真的去挖几个人过来,其实也不算过分吧。这样一想,她好像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随你吧。”她说。 看她一副话题结束,不想再多说的神情,薛浩然突然有点担心与不安。 “老婆,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她看了他一眼。 “真的没有吗?”他认真的想确认道,不希望她生闷气却不跟他说,毕竟她现在还怀着身孕。 “你会担心我生气吗?”她看着他不答反问。 “当然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老婆,是我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你的幸福快乐就是我的幸福快乐,你若生气难过,我哪能幸福快乐?你说,这样我能不担心吗?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怀着身孕,生气对你和孩子都不好,我不能不担心。”他老实的说。 她闻言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这个人真不浪漫。” “我说错什么了?”他茫然的问。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即使你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该这么老实。”她哼声道。 他眨了眨眼,顿时恍然大悟。 终章 “老婆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担心的当然是你。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你就是我的心、我的命,真的!” 张仁靓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嘴巴上却哼声说:“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说的没用,那我用唱的好了。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star。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you are my superstar……” 张仁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招,她先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了一下,接着整个爆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笑不可抑。 “哈哈哈!哈哈哈……” 看她笑得这么乐,薛浩然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在自己怀里笑个够。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多才多艺,还会唱流行歌曲……”她边笑边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生气了?”他温柔地凝望着她问道。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担心你而已。”她收敛笑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担心我什么?”他问。 “你和爸妈跟大伯的关系已经不是很好了,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更加无法谅解,我担心你会因此而受伤、难过。”她眉头紧燮的说。 “我没这么容易受伤好吗?老婆。”他笑着安抚她,心里暖洋洋的。 “这话就跟你叫我不要担心一样,不是说了就会生效的。我知道他们的薄情寡义一直都让你很受伤,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以前是很受伤,但是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看着她柔声道,“不是因为习惯了,也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我有了你们,有了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家人。你和仁杰以及我们的宝贝都是我的家人,至于他们只能算是有血缘的人。” “老公……” “别露出这种表情。”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对她微微一笑,认真地说:“现在的我真的很幸福,而且有预感,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愈来愈幸福。”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她伸手拥抱他。 “我爱你,老婆。” “我也爱你,老公。永远。” 肚子在忙碌与幸福中一天天的大起来,张仁靓在怀孕进入第三十八周后,被薛浩然霸道的命令向公司请假在家待产。 基本上她是没什么意见啦,但就怕等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后想回公司上班,公司已经不要她了。 她半真半假的向老公开玩笑道,不料老公却霸气的说:“没关系,你可以进我公司上班,职位随你挑,薪水随你开,上下班时间随你定。” 她听后一整个哭笑不得,但是不可否认的也很爽,因为这可是她过去连作梦都不敢妄想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又有几件是她曾经妄想过的呢? 住豪宅,拥有一个爱她疼她的老公,婚姻幸福美满,肚子里还有一个健康的儿子,就连刚退伍的弟弟,她都不曾想过他可以一退伍就马上有份稳定、待遇又好的工作可做。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亲爱的老公薛浩然带给她的,但老公却老是对她说,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他的,让她不禁觉得又羞又愧。 为此,她经常一有空就在想,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让老公更幸福呢? 左思右想,绞尽脑汁的想,挖空心思的想…… “在想什么这么专心?” 薛浩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印在她颈背的亲吻与拥抱,还有他刚洗好澡,身上沐浴乳的清新味道。 “想怎么样才能让你更幸福。”她微笑的转头,仰起下巴回吻了他一下。 “我已经很幸福了。”他拥着她说,一只手轻放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心想着宝贝儿子就快要出世了,不知道他长得是像老婆多一些,还是自己多一些,真是充满期待呀。 “但我想让你更幸福。”她对他说。“老公,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每天跟我说一次你爱我?”他建议道,觉得这话题好像三五天就会来一次,让他有点无言,但却又有一种乐此不疲的幸福感觉。 “可是我好像已经这么做了,而且每天不只说一次耶。” “那每天早晚给我一个吻?” “你的意思是,每天早晚在你吻我之后,要换我主动再吻你一次吗?” “这样也行。” “老公,还有其他建议吗?”她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问他。 “让我想想。”一分钟后。 “想到了吗?” “还没。” 五分钟后。 “怎么样,想到了吗?” “想到一个。” “是什么?”她兴匆匆的问。 “说出来你不能生气呢。”他犹豫道。 “你想要的幸福我只会努力达成,怎么会生气呢?快点说。”她保证道。 “好,那就是--睡觉前别出难题让我想。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老婆?”他认真的答道,眼底却流淌着浓浓的笑意。 她无言以对。 他咧嘴一笑,得意的倾身吻了吻老婆,然后拥着她闭上眼睛幸福入睡。 晚安,明天也要幸福呢。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