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无为》 第1章 全能村 商城,商都之城,世界的商贸城。他不是一个国家,也不是一块区域,他就是商城,不归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商城,横跨世界五大国,不管是富甲一方的大河,居高临下的高山,极北之地的辽原,还是旭日高升的东日,岁月悠久的月轮,商城夹在这五个国家中间,依旧百年屹立不倒。陆地的车轮,江海的船舶,任何人只要如果想走向世界,这个地方必是迈出去的第一步,这里,不仅仅是谛造商业的神话,这里,他本身就是个神话,而打造这些神话的中心,有个地方,名字叫做—全能村,从这里培养来的人们,一一走向了世界。秋,是第一个进入全能村的人,当她踏进商城的第一步,发现这里是真的大,坐落于五国交界处,世界上最长的河流,大河,从商城直冲而过。这里是世界最为繁华的都市,但这里的人民却衣着朴素,这里每一处的建筑都显得十分古老,但又不会让人觉得破败不堪,历经世代人的打造,这座都市早已展现给世人千年屹立不倒的形象。秋,抬头仰望了一下这座城市,也不用着急啥,找到一家小面馆,点了一碗清淡的素面,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个里面的装修挺别致的,长桌搭圆椅,人多的时候不会太拥挤,厨房设在了外面,一切的工艺都是如此的透明,墙上挂了一些修饰品,小挂件、贝壳等等,最令人瞩目的还是一幅画,一家三口,画的很幼稚,看得都会让人微微一笑。这时候,面馆老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碗边加了一块湿巾,防止烫手,碗里放了几颗葱花加香油,闻起来特别香,秋拿起筷子,双手合十,对着老板点头微微一笑,很自然、很甜美。面馆老板是个中年男子,脸上布满了皱纹却让人看起来很和善,这家面馆他开了很多年,见过的人数都数不清,这个笑容还真得是如此的深刻,这一辈子估计都很难忘了,他回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大方微笑,然走了出去,看着自己的妻子正在辛勤的工作,他更加不好意思地挠挠了头,看着劳累的妻子,随后拿出自己怀中的毛巾为她擦了擦汗,他的妻子回头也对他笑了笑,然后又继续低头工作了,“再好也比不过自己的老婆好”他这样憨笑地想着。秋坐在那位置上静静地吃面,像个没事人一样,突然一个橡胶皮球滚到了自己的脚下,皮球被涂的花花绿绿,一看就知道是谁家小孩的,果然门外,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配着那幅红通通的脸蛋,小碎步、小碎步地走来,抱起了她那喜爱的皮球。秋,看了看她,眼睛对她眯眯一笑着,然后吃完碗中最后一根面条时,抬头发现小女孩还站在自己的眼前,大大的眼睛,仰起头,呆呆地望着自己,很是可爱。秋,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去,笑着对她说:“小可爱,有什么事吗?”小女孩向后退了几步,开心地傻笑了起来,随后,又走到秋的眼前,拿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还在微笑的秋,然后又点了下自己的脸颊,开心地傻笑然后跑走了,秋明白了,原来她们都是笑起来有小酒窝子的人。秋,走了出来,看见小女孩抱着面馆老板的大腿还在对着自己傻笑,看来墙上的那幅画便是出自己眼前这位,秋,指了指脸上的酒窝,用手食指在空中虚画了几圈,歪了歪头,看着小女孩,在面馆老板眼中这个女孩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可爱、一样讨人喜爱,在只收五文钱的价格下,面馆老板却只收了她三文。秋在询问了目的地后,偷偷地补上了那两文钱,一路地寻找并再经过几次询问过后,秋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的地,全能村。面馆老板收起另外的两分钱,回头看着秋前进的方向,有些对刚才的自己后悔了,不过来的另外一位客人瞬间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来的人很高、很壮、很结实,像一座小峰一样压了过来,但还有一个更大的特点,黝黑的肤色,人们很容易想到他是从遥远的西方—辽原国走出来的。他同样地点了碗素面,坐在桌上,三两下就解决干净了,掏出五文钱,吃面的事时候也像个没事人一样,问了问面馆老板同样的问题,然后就径直地走向了全能村。小女孩期间一直躲在一旁,不停地偷偷瞄一眼他,等到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可把小女孩吓一跳,立马又跑去抱着父亲的大腿,直到他离开,小女孩都没有开口,这不禁让她感到有些后悔了,垂头丧气,面馆老板看到了拿手拍了拍小女孩的头,一手的面粉灰全洒在了小女孩头上,小女孩扯开了那只手,然后翻了个白眼,面馆老板哈哈大笑,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在这里,开了一家面馆,还有这么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人,又走了一些人,再来一些,再走一些,如此循环往复,有些人会来这吃些东西再走,有些人也会点碗面,只是刚吃了一口脸色就特别沉重,越吃下去,脸色是愈发的难看,后面的人见状,干脆就是简单地要了壶茶水、歇歇脚,当有人问面馆老板全能村在哪个方向的时候后,来这的人在得到答案后便会立马走人。当太阳快要下山、面馆老板卖完了最后一份面的时候,感叹今天的生意少有好,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孩走了过来。男孩说道:老板,能给我来碗面吗?面馆老板说: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全部卖完了。“哦,好吧!”男孩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这傻小子,来壶茶也可以啊。”面馆老板笑了笑说道。“哕—,净想着挣黑心钱,羞羞脸。”在一旁的小女孩假装着呕吐地说道。“不想挣钱,那你吃什么啊,你?”面馆老板说道,同时也对自己的女儿翻了个白眼,他发现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喜欢,伸手去捏一捏她的脸蛋。小女孩,这回才不上当,立马逃过了他那沾满面粉的手,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面馆老板收起了自己的摊子,妻子早已归家,只有他那个倔强的小闺女缠着不肯早点回家,估计是白天玩累了,现在就躺在小推车上呼呼大睡。迎面来了一个人,一身黑色,不是因为长的黑,而是全身上下的衣服是黑的,包括鞋子也是,在这夜色的笼罩下,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面馆老板停了下来,忙了一天的工作,是时候交差了。面馆老板拿出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先爽快地喝完,随后又倒了一碗,递给眼前这位。对方接了过来,但并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端在手里,一动不动,一碗端平。面馆老板又喝了一碗,觉得好不痛快,以前被自己的女儿真是管得太不容易了,当然,他也乐意。“这酒你可不要浪费了,他可不是市场上普通的酒,那种刚刚酿出来的酒,又香又烈,但喝下去其实也就辣个喉咙、暖下胃,但我这个不一样,这是我珍藏已久的女儿红,就和我的闺女是一个同样的年龄了,这种酒,不仅香甜,更重要的是喝完之后的那种久久散不去的劲道,着实让人回味无穷,所以我说啊,这时间越久才越体现出这酒的价值。”面馆老板说完,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再香甜的酒恐怕也不过那位姑娘的甜甜一笑吧,当时的你真是整个人都沉陷其中了。”对方说道。面馆老板不容置否地笑了笑说道:“的确,我就是因为见的人太多太多了,很少有这么一个,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非凡的气质,以至于到现在我还都怀疑这个人要么不是凡人,要么,就是伪装的太好了。”“还能在你眼中装下去不成?”对方说道。“我看走眼的,又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面馆老板接首说道:“这个小姑娘心很细,知道在商城只有利益,没有其他,一进来也不像其他那些人仅仅买了些茶水,而是知道我的是招牌面。”面馆老板想起那些光点茶水就想套他话的人就觉得有些可笑。可面馆老板并没有看到当他说起他的招牌面的时候,对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面板老板继续说着:“像她这样的一个人,不仅仅懂人心,我最在行的是我的面,我最在意的是我的女儿,她吃过我的面,被我的女儿所喜欢,我感觉她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一切似的,而且很重要的是,她人的确长得很甜美,这是先天赋予的优势,其他人比不了,我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但是在我这里,长得好看就得先加三分。”面馆老板本来说的慷慨激昂的,但紧随着又叹了口气,说道:“还是那句话,这个人要么不是凡人,要么就是伪装的太好,于是我选择了后者,告诉了她一个错误的地址。”“她可能比你想得还要优秀,她在这条通前进的道路上,又找到了一些指路人,最后得出了个正确的方位地址。”对方说道。“猜到了,从我选择相信后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到我错了。”面馆老板又说道:“再后来的今天来的第二个人,身强体壮,看起来是与生俱来的领导者的气质,做什么都是如此的果敢,但想必这其中是经历过太多的磨难才能造就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让人感到畏惧,我那个小女儿吓的连话都不敢说,这样的人,即使被人所尊崇,但注定是孤独的。”对方说道:“一个从遥远的西方森林走出的人,想要去获得全世界的认可,不管失败与否,这些都是他要去承受的。”面馆老板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给矛更多的关注,他继续罗列今天所见的每一个人有关的事情,今天一天,即使没有上百,但也有几十,而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但面馆老板如数家珍,说出关于每个人的行为举止,在最后,面馆老板也都会给予每个人相应的评价,面馆老板眼前之人听得很认真,最多的也只是点点头,偶尔也会对面馆老板的评价给予更多评价,可从这个人出现,到他拿起酒碗,他就保持着这么端碗的姿势从未变过,比起手中的美酒,他更在意的是今天来的这些人,远远比这酒来的更加耐人寻味。当说完后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面馆老板也饮完最后一杯酒,“怎么样,对于这一次、这一批来的人,感觉如何啊?反正第一眼,我是觉得也就除了那么一两个,就没什么可圈可点的了,不过,来日方长,每个人身上的才能像是我这酿酒,时间愈久,到最后,愈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对面那人没有理会面馆老板所说的话,眼睛在不停地眨着,面馆老板知道这个人的大脑肯定在飞速地转着,要把今天他所罗列的每一个人的资料在自己的脑海中定上一个专属的位置。比起面前这个人,面馆老板还是小巫见大巫,但是要聪明成这样,面馆老板想想还是算了、不要也罢。片刻后,对方从自己的世界走了出来,看了眼面馆老板,随后又转移到手中的这碗酒,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手上是有一碗酒的,最后,一饮而尽。面馆老板本想今天的任务交待完毕,动身就走,可是后面却传来了声音,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面板愣住了一下,但紧接着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面馆老板以为他说的是最后的那个人,一个连自己的面馆门都没有踏进来、一个只说了那么两句话的人、一个连面貌都没怎么看清的人,他实在不想给予什么说法,相信时间会给出答案的。拉动着小推车,车上的小女孩似乎被惊醒了,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睡眼惺忪。面馆老板摸了下她的头,说道:“马上就到家了,等会我给你煮面吃!”小女孩顿时睡意全无……看着面馆老板离去的身影,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所有的人员名单他都已经列入了自己的脑海,包括那个面馆老板没有说出口的人,他其实想要说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本人、他自己!嘻哈玩耍的孩子们会在自家的母亲呼唤下,迟迟才肯归家,白天辛苦劳作的人们,也会卸下自己全身的负担,投入到自己那个温馨的暖窝中,在这个异国他乡,从世界各地涌入过来的人们,此时都已经落住在这个全能村中,他们点亮房中的灯光,站在窗前,眺望这个世界之城的大好风光,悉数尽览于眼前,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才会褪下一身的防装,静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当夜色愈来愈深,人们关上窗户,熄灭灯光,躺在床上静静入睡,这时候的商城才是真正地沐浴在月色之中,在这月色下还有一个人,他从白天走到现在,仍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他一个人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长、很长,似乎这里整个街道只属于他一个人,可在这里,也的确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商城,我应该去哪,我又能去哪?”苏晨枫这样想道。在商城,这里有个不定期的传统节日,被称为全能节,邀请全世界有资格的人来这个地方参加试练,而这里也被叫称为全能村。在所有人无意识中,亦或者有些人有意识中,他们就这样在昨天经历了一场测验,而后每个人都被安排到各自的住处,没有所谓的大通铺宿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房间,从一个街头到街尾,拥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方圆几公里大的地方,而这里,就是全能村吗?随着一阵阵钟声的响起,打破了商城这个静谧的早晨,同时也打破了全能村应有的安静,来自五个国家的人们早已准备好迎接这新的一天,陆陆续续的有人们从自己的住处出来,将自己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开始出发,在这里,就和普通的学堂一样,有授课的老师和教学楼,还有供人参观的图书馆,最后就是大家一起吃饭的食堂,三个地方,就是这里的所有。不过,和平常的不一样是,在这里,人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喜欢的课程,有人喜欢通读从古至今的历史,有人喜欢复杂的推算演练,有人喜欢各种各样的人情往来,但在这有一门是所有人都必须学的课程,不管你们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必须要所有人都来学习的课程,那就是经济,商城初始建立起时的基础,到现在,这已经成为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理念。第一堂课正是经济,所以所有人都在通往同一个地方,不过,在这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从昨天找到现在,他终于到了这个所谓的全能村,背着一身的行囊,像极了从乡下来赶考的考生,他从人海中逆流而行,顿时成为所有人的焦点,面对着这么多人,他低下了头,不是害怕或害羞,而是看着这么多人,他光是从每个人的脸色就看到了太多的信息,他还是觉得自己不习惯呆在这个利益喧嚣的地方。秋,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迎面撞见他,两个人的眼睛看到一起,相互点头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您好”,而后擦肩而过,他也是她第一个来这里和自己说话的人,随后,她来到了一个班级,一眼看去,就明白了这个班级的组成,五个国家的人,刚好凑齐。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文化,像辽原,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但是能居住的地方不多,大多都是沙漠、盐碱地,他们主要栖息的地方有两处,一是草原,所以辽原人善于骑射,一身轻装,胡服便行,腰间时刻揣着一把弯刀和一个水壶,在那里,他们不仅拥有着世界上最大的牛马羊群,还要与各凶猛野兽斗智斗勇,同时也要时刻警惕着沙尘的侵袭,他们习惯在各种危险的夹缝中生存,他们崇拜雄鹰,因为飞上蓝天就是自由,他们同时也崇尚自然、敬畏自然,辽原还有一处地方,极西北之地,那里有着世界上最茂盛、最古老的森林,与辽原绝大多地方不一样,但那里太过遥远,人们普遍不愿提起那个地方。高原是这个世界站的最高、看的最远国家,他们的国家是建立在各个山脉之上,他们的人近看也是站着如山峰般的屹立不倒,这些人处于海拔之上,得到的空气不如平常人之多,他们不敢做太过于激烈的反应,在高山上,要么就是烈日,要么常年都是厚厚的积雪,但这个国家却是所有人哺育的起源地,从高峰上滴落下来的雪水,凝聚在一起,始于高原,经过辽原,流向月轮,汇于大河,最终,从东日涌向大海,因此,也可以说是这里的雪水养育这个五个国家的所有人,高原的人民尊称这里的山峰为圣峰,流出去的水为圣水,也因此,当他们来到这里时,他们自己喝水会小心翼翼地不漏掉一点一滴,但总会用犀利眼神看着这里的人,因为他们喝水、用水是如此的随意,布满了干裂痕的双手时刻都是紧绷的。要说这世界上最团结的国家,那莫过于太阳的东升之地,东日。清晨,只要太阳升起,年幼的孩童就必须起床上学,成年的男子扛起锄头就要下田,家庭主妇早已煮好早饭等待上桌,家家户户,日复一日,皆是如此,传统和命令他们秉尊执守,改革与变化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他们做什么都会有着自己的规矩,坐有坐姿、站有站相,吃也要细嚼慢咽,他们的脸上时刻紧绷着,不苟言笑,只要有任何外敌入侵,男女老少,妇孺孩童,皆可上阵杀敌,全民皆兵。月轮,是个追求自由平等的国家,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的万物都有其平衡的原理,即使背后有东日直视,身旁有辽原相伴,迎面更是与大河相见,在这种俯背受敌的情况下,月轮还能够长存,按理说本该是个骁勇善战的国家,但是这里的国家,每一片土地,每一个人民,都散发着和谐安宁的气息,他们不是不能战或不敢战,他们只是不愿去战,倘若有人来贱踏他们的家园,那么整个月轮国都将让这个世界颤抖三分,可是事了,他们也可与敌握手,一笑泯恩仇,他们追求平衡,让这个世界又恢复到最本真的时候。天下的水流如果全起源于高原之上,那么最终都会汇聚于大河之中,无数条支流、细流,凝聚成河,涌向大海,大河国便以此为名,掌握着水上的便利,于是乎,有人便,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大河去哪,都不会花超过一天的时间,也因为如此,让他们整个国家的行业发展得比平常人要好,掌握的信息更是比他人迅速全面,他们在五国之中,隐隐呈现出一种霸主的姿势,即使是商城,也会有一条河流,流向大河。辽原的胡服莫过于很显眼,一个班上,就有好几个,但还有一位最显眼的是角落里的那位,肤色黝黑、浑身强壮,即使是高原人,站在他的面前,也只是小山见大山而已。高原要么冷要么热,那里的人要么浑身裹紧,要么,便光着膀子坐在这里,也因为生活在那如此严峻的天气,他们的脸上和手上到处都充满着裂纹,看起来更像是久干农活的农民。东日的连体褂衣穿在女人身上着实好看,但套在男人的身上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东日的男人并不为意,至少在他们的脸上是绝对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变化。月轮的审美观比较正常,哪个季节就穿哪种季节的衣服,但他们拒绝任何动物的皮毛,他们会吃肉,可他们抵制任何过多的对于动物的利用,因为这样会造成过多的动物被杀害,他们追求平衡,人与动物之间本就该有的一种平衡。大河的人民,似乎不无时无刻的宣告他们的富贵,每个人家中或多或少的都会有那么几件昂贵的衣物,在这种公共的场合,更是五个国家间的交流,他们自然更加愿意展现出他们高贵的一面,那身上的衣服、每一根针线,那绝对是宛如金丝般的珍贵。五五成群,想必每个班上都是如此的均匀分布着。这时候,他们的先生出现了,一改昨天和面馆老板的样子,不再是那种让人觉得深厚、成熟老辣的形象,眼前的这位先生很年轻很年轻,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奋斗青年,脸上平静无波,满头的黑发中却夹杂着几根本不该不属于他的白发,只有他眼中的那种深邃,才让人知道他经历过很多很多。随之而来的是班上的第二十六位,也是这个班上的最后一位,也是刚刚和秋打过照面的人,苏晨枫。这个人长相平平无奇,衣着十分朴素,但他就是这么出现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知道他是哪里的第六位,从他出现到落座,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跟着他动作而移动,他便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或万众瞩目。医学、人文地理、历史、骑射、道德礼仪,还有商城立城的根本、最为重要的经济,每个人手上都会收到这些课学的资料。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天真无邪,再到满腔热血,后又平平淡淡,终到年弱体衰,甚至也会因为周围的其他因素,这时一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身体变化基本上可以对症下药,确保自己的健康,一个人如果连生命都危在旦夕了,又何来的其他之说;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独特文化与环境,不管一个人走到哪,也都要入乡随俗,知道一个国家的大概风貌;先人的经历是最好的育人课本,通读历史,我们既可以知道一个国家的发展形成,也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物传奇,我们不仅能借鉴过去的经验,也能推动未来的走向;在这个年代中没有哪项运动可以比得上骑射这项运动的优越性,骑马既能考验一个人的平衡感,也是作为这个年代普遍的交通工具,射箭,这是最能锻炼一个人身体的全部,眼力、臂力、肩膀、肘关节、腰部再到身下的大腿,还要时刻地保持着全神贯注,身体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这与医学,相辅相成;见到长辈我们要保持应有的谦卑,对待弱小我们也应给予适当的关爱,与同一辈人的相处更要做到应有的尊重,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外貌打扮,再到方方面面,道德礼仪教会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如何与各色各样的人学会如何沟通交流、如何和平共处;最后就是经济,这门课学最为繁杂,要了解货币充当的作用、读懂生意人的规矩、学会缜密复杂的计算还要预测这个世界的大概走向,诸如种种,其他课学在这一门中全部都有体现,而这一门课学,不仅是给这一次世界各地的人学,在商城,人们从小孩子认字起,就已经开始了这门课学,而且这一次商城将直面整个世界。课堂上,先生会在上面滔滔不绝,下面的学生,有的聚精会神聆听、有的埋头沉思、有的耷拉脑袋昏昏欲睡、有的不为所动,静静地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当先生讲到与之共鸣的地方,放下手中的事情、将沉睡的自己唤醒,只为这一刻,原来许多人表现出的漫不经心,也只是表现出来而已,那些在听课的人也未必是真的在听,但有一幕是让人惊奇的是,这些所有的课学都是由一个人来完成,他将从上课讲到放学,以后都是这样。待到课程中间休息之时,所有人的行为便与上课时相反了,认真聆听的人趴在桌子上休息等待下一节课的到来,睡醒了的人此时来到学堂外大展身手,犹如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又等到课程开始,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依旧是恋恋不舍。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齐聚在食堂中,开始补充自己身体中的能量,可笑的是所有的人付出的精力是不一样的,但饭量却几乎是差不多相同的。白天的忙忙碌碌,在这黑暗的夜晚中终于结束,当走进房门的那一刻,卸下一身的伪装与烦恼,安静地坐在房间里,为自己倒上一杯凉酒,透过窗户,打量着屋外的世界、仰望这浩瀚的星空,在这宁静的夜晚中,这个时候,我们是最真实的时候。一连就这样过去了数天,日复一日,人们从初来的热血澎湃也开始趋于平静,更多的是冷静地思考着自己在这里得到了什么,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在这里,他们也遇见了志同道合的人,也会碰上看不顺心的人,更多的也只是点头之交。在所有人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的时候,那位与面馆老板会谈之人、一个人教所有的课学之人,人们只知道他叫姓商,所以称他为商先生,此时此刻,他罗列了一叠厚厚的名单,上面写满了每个人的资料,从能力、性格、特点、缺陷、再到最后自己对他们的评价,几乎用那么几张纸描绘了一个人的人生。“天生的领导者,趋近于完美的化身,仿佛周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学习上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哪些不需要,能够合理安排时间复习,生活与学习两不误,人来人往中交谈有分寸,与这样的人沟通简直如沐春风……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因为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陷,她的心里一定隐藏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些是他对秋描绘。“既是一位天生的领导者、也是一位最勇猛的斗士,强壮又高大的躯体令因为他的肤色,他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而又让人畏惧三分,也正因如此,他的号召力更强、更让人尊敬,有着更加执着的信念推动着他前进,带领那里的人走出真正地走出这个世界,得到世人的认可,只不过这种信念越是坚定的人,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信念背叛了自己之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反其道行之,成为信念的对立面。”这是他对完颜宗烈的评价。“老老实实的乡下人,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平平淡淡的实在人,这种作茧自缚之人,永远活在自己的圈子之中,做什么都是生搬硬套,他们的内心已经固化,几乎不能让他们走出自己的世界去外面看一看,但他要是真的走出去了,那他的那个世界还是世界吗?”他的这份评价,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写好了,久到苏晨枫没来之前就已经有很多这样的人得到了同样的评价。商先生也写下了他对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的评价:“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很多东西别人要学很多遍,而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掌握,他们学什么都是如此的简单,人的智商确实是存在高低的。月轮追求的万物皆平衡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这种平衡小到一个人的身上也有所体验,有得必有失,智商高了,其他方面就会存在缺陷,他们有的人,来不及在这个世界发光,就因为身体素质而早早夭折,有的会出现性格扭曲,因为他们的思想已经跳脱了大众的框架,看待这个世界充满了极端,有的人他们只是聪明,而没有其他,有的人太过于骄傲张扬、不把他人放在眼里,这个世界太大了,纵使你万般耀眼,终不能照亮这整个世界。”写下了对于那些从平凡世界走出来之人的评价:不拘泥于原有的世界,将自己的眼光拓展的更高、更远,虽然起点已经比他人晚了,但是转折点来了,这些人学东西速度很快,往往还能带来更多的创新,这个世界也正是在这种新鲜血液与原有的碰撞,才能诞生出更加美妙的东西。写下了那些对于甘于平凡之人的评价:“之所以无为,不是不能为,而是不敢为,身后有太多太多牵挂的东西,不可能一刀两断,别人可以输千万次,但他们却不敢输一次,因为一旦倒下了不但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将会倒下,他们冒不了这个风险,相比于那些有所建章的人,平平凡凡的人反而是最多的,他们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失败了,他们为了小家的利益亲手埋葬了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他紧接又补充了一些:“一个富豪的崛起是会有多少的财富失去,又会有多少个平凡的人支撑起来,这些人,他们做的都不平凡,一旦这个国度陷入了绝境洪流之中,贡献生命、迎流而上的也将会是这些平凡的人,此时无为,终有一刻,大有所为。”商先生停下了手中的笔,打开窗户,从此处的最高处望去,下面就是全能村,今晚对这全能村所有人摸底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而踏入全能村的这些人都还不清楚,对他们的第一轮测试已经完毕。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透射进苏晨枫的床上,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掀开被子、穿上衣服、整理床铺,用时三分钟,随后刷牙、洗脸,在镜子前简单地打量一下自己,然后出门,又过去了三分钟,从出门到食堂的距离又是个三分钟的路程,吃完早饭过后,在路途上偶尔会和他人碰面,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今天的课程开始了。课程的结束对他并不意味着一天的结束,还要再花些时间去图书馆静静地呆坐一会,从图书馆出来后,回到房中,为自己烧一壶热茶,放在身边,也不去急着喝,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面的世界,开始享受一个人的独处的时光,一壶茶,一个人,一段时光,饮完最后一杯茶水,给自己洗一个热水澡,将今天的一切全部抛之不顾,来到床前,再静静地坐一会儿,总结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最后,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今天总算结束,又是一个三分钟。秋,在床上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十足长的哈欠,然后又倒了下去……洗漱完毕后,悠闲地走在路上,看见前面一只低头不说话却又显得很急促的苏晨枫,悄悄地跑过去,突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每次都能把对方吓一跳,着实令她百试不爽。每一次遇见那位行走如山峰、锐利如鹰眼般的人,她都会礼貌性地点点头,这样一位人物摆在自己的眼前,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对方也会点头示意,毕竟有实力的人走到哪都会受到别人的尊重。不经意间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秋认识了有一些人,每次相遇她都能给予对方一个大方礼貌的微笑,更多人也因此认识了她,在全能村,有这么一位姑娘,用她的微笑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她在面对商先生的时候,她会收回脸上一切的表情,平静无实地看着对方,打量着他每一个动作,认真地聆听他在课堂上讲的东西。被子一掀,衣服一套,水往脸上一泼,用毛巾擦净身上的水,镜子都不用看,直接出门,一个人的能力是从内部体现,而不是靠外表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来掩饰,在他的认知中,不需要的就应该果断放弃,派的上用场就决不能放弃,上课时先生讲的,没用的管他干嘛,有用的,哪怕一整天不吃饭他都要仔细地钻研,就像骑射这门课程,按理来说这对于他来讲绝对是大放光彩的时刻,让人惊奇的是这一门课程他从未参与过,当他的那些辽原同胞们一箭正中靶心,骑着马从他身边不屑地走过,漏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丝毫未把这位黑人当成自己的同胞,但他也从未把他们当成什么,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看过,骑射这门课程对于他来讲,从他出生的那个地方,没有这个本事的人全都死绝了,跟不上众人步伐的猎人就注定成为猎物的猎物,骑马射箭太简单了,这种东西已经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还要学他干嘛,这还不是想要就能随时拿出来的本领吗?与其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其他更需要的地方。商先生,每天晚上都会整理所有人的资料,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人们在这里接触了什么、学到了什么,这些每天都会有相应的变化,也因此他对一个人的了解不能只凭第一印象,人,他是会变的,但在商先生的头脑里,计算着一个公式,一个关于人的公式,不管这个人将来遇见什么、改变了什么,只要他找到这个人变化的公式范围,他就可以完整地得出这个人的一生答案,就相当于是神,已经看穿了某个人的命运,现在他需要就是资料,关于这些人的所有相关资料,越多越好,哪怕只是一个人大晚上说梦话、磨牙、上厕所,他都觉得这里面传递出了某种信息,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些人,有哪些人可以为这个世界带来精彩。白天上课,晚上整理资料,这已经成为他的家常了,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觉得今天是时候应该放出一些东西来,引诱出他们潜藏的能力,明天就是第二轮测试的开始,专业课的测试。苏晨枫,来到这里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其他人都是从各自的国家万里挑一精选出来的,可他不一样,他是走后门,从后门进入的,所以他每次上课时,都是低着头去听课,他害怕看对方的眼睛,因为那看起来充满了戏谑的味道,即使对方真的没有。他很努力地去学习这里的一切,他看过许许多多的圣人书,知道他们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成功的,他复制着前前人的脚步,对自己无时无刻的严格,起床刷牙三分钟,走去学习的路程压缩到三分钟,吃饭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但一顿饭的时间也绝不会超过十五分钟,饭冷了对身体不好,琐事做多了容易消耗自己的时间与精力,商先生在台上讲的,他一个字都不想放过,全抄在了自己的本子上,课后他还会去图书馆,坐在地板上,从怀里掏出带来的晚饭,直到关门他才会离开,等到了深夜,洗漱过后,看看时间,亥时未过,子时未到,难得的空闲时间,这时候他会难得平静下来拿出那把自己削刻的木剑,他儿时也有过梦想,想像自己可以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剑客,现在不想了,但是还是很喜欢那挥剑的姿势,真心觉得很潇洒、肆意,“快剑恩仇,弹指瞬间”,他一剑向前刺去,轻声开口说道……子时到了,将那把剑封存起来,同时,那颗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第二天,成绩出来了,前三甲,中二乙,后一丙,六科考试,任何一科,都没有他的名字。接下来的几天,苏晨枫像往常一样开始了自己的日常生活,起床洗漱、吃饭上课、上床睡觉,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身上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早上起床,睁开眼,他没有第一时间起来,而是在床多赖了几秒钟,刷牙洗脸还多花了十一秒,但他吃饭却只用了十分钟都不到的时间,上课依旧会认真地听课做笔记,但是他的手在抖,控制不住地颤抖,即使一个人来到了图书馆,没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他还是无法静下心来,“人生会遭遇许多次失败,但只要挺过去了就会好的”他这样安慰自己,心中已经不知道回响了这句话。又过去了一个月,测试进行,连续张榜三次,始终没有他的名字,心中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直到,一天早上,他细数着刷牙洗脸花了三分多一秒,他再也忍不住了,将牙刷折断、脸盆踩烂,将胸中的那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这些无辜的东西而且对方还不会还手,看着水盆中自己的倒影,他也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嘲笑与不屑,仿佛对方在说“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这些破铜烂铁,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一脚将那个自己踩碎,但得到的是更多的自己,那些自己都在嘲讽自己。两个月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睡一天、醒一天的事,但是对于他来讲、对于来到这里的所有人来讲,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全能村试炼的时间是取决于所有人的表现来决定的,苏晨枫看着那些人,每一个个都那么优秀,感觉自己很无用、很多余,自己来到这纯粹是来给大家表演笑话的,明明是那么的努力了,图书馆所有相关的书他都看遍了,商先生课堂上讲的全记在本子上了,自己课里课外,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会想起那些知识,可是真的到了测试检验的时候,那些考试的东西与自己记下的东西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新物种,自己写下的每一个字感觉都像是东拼西凑,回答问题的脑袋清脆的响,因为里面空无一物,捡起那味识别错的药,他都巴不得这要是后悔药自己绝对吃下去,翻身上马、拈弓搭箭,在他勉强还能正中靶子的时候,其他人一箭穿心,瞬带把他的心也给刺穿了,当那位从未来过马射场的黑人,第一次到这里时,他连看都从未正眼看过目标,照样箭无虚发,飘散在空气中的羽毛他都能一箭射穿,在苏晨枫并不知道这个人背后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苏晨枫只是认为这更好地诠释了什么是先天与后天的差距……秋在这次的全能测试中真可谓大放光彩,六科考试,六科入甲,并且还是三科的甲上,骑射当属完颜宗烈是一骑绝尘,医术被一个月轮小生独占鳌头,奇特的是经济前三甲没有上中下之分,如果真的要列名次的话,恐怕也是她实数第一,所以更有人认为她是四科第一,双科其次,全能村已经进行到第二十六届了,她的成绩人间鲜有,更是全能村有史以来的少有,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她投来好奇惊异的目光,这样的感觉,对于她自己来说,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只是不想被外物所干扰,更加想专注于当前,因为自己有更大的野心。当完颜宗烈展现出他那惊人的能力时,她和其他人一样的羡慕佩服,但也看到了其他的东西,自己可以学到的地方。全能村的举行绝不单单是五国人到此获取知识的,有各国之间的对撞,各个人之间的交流,彼此之间能够相互学到多少,相信这里还会有更多的意义等待去探寻。想要成为和对方一样优秀的人,首先就是去模仿对方,这是人们生下来就与生俱有的能力,还是襁褓中的孩童时,我们的语言能力就是从父母中那里模仿来得来的,再然后一步步引诱我们站立起来行走,在学校,我们也是先听老师们的讲解,然后模仿他们的方式去读书做题,等进入了社会,我们遇见各色各样的人物、见过各种各样的行事手段,这些,我们都会去模仿,就跟复制一样,变成和对方一样的人,然后从对方抓取自己可以利用的、丢弃那些自己无法接受的东西,人们的学习能力就是这样的一个大概过程。秋,模仿对方的姿势,翻身上马、拈弓搭箭、快速精准的射出,这一套下来,起初会有些不习惯,随后她越来越熟练,练了一遍又一遍,在他人看来是模仿成功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再好也终究是第二个他,这一套是属于完颜宗烈的,他早已练过千遍万遍,更是凭此活过了数个日日夜夜,她不是他,有时候同一件事情,让两个人用同样的话去传达,一个口才好,另一个一般,传达着同样的话,得出来的信息却是不一样的,对方会更加偏向于口才好的那位,同样的道理,秋并不觉得自己就可以超越他了,她回去一连思考数日,秋随后都没有再出现在御射场上,直到考试的那一天,在所有人都以为完颜烈再次夺魁时,秋作为压轴般的出场,座下一头黑色的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驰骋在御射场上,一连七箭,从箭靶、移动箭靶,到柳条、树叶,再到羽毛,第六箭对准天上的太阳直冲而去,第七箭对准某一个方向快速地飞过,一去不返,甚至超越了整个御射场的范围,在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之时一箭从天而降,第七箭从第六箭穿过,最后深深地插入石缝当中。在人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场上传来连绵不绝的掌声,甚至完颜宗烈对这个人也不禁地更加高看一眼,榜单上,秋的考试再多一个甲上的名额,五科第一,还剩最后一科。在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位成为有史以来的六科第一的第一人时,她找过那个月轮来的面黄小生,他们之间进行了一场一整天的对话,从白天说道深夜,在送走秋的时候,面黄小生脸色更加苍白了,但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毅,相信他如果不是时间问题他愿意和她继续讲下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秋也的确和他继续交流过几次,最终,那份榜单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所有人在惊叹着秋之时,同时,也对这位月轮小生有着佩服,他是唯一一个能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超越秋的人。 秋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苏晨枫,秋给了对方一个真挚的微笑,而苏晨枫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还有那么三分假,擦肩而过后,苏晨枫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事后还挠了挠自己的头,像这么个一位的不懂世故的小白能到全能村来,的确也是历史少有,“比起其他人来,他至少更加真实可靠一点”秋这样想道。秋到了全能村,依旧延续了她样样拿第一的风格,可是在这里却和家族中不同,那就是自由,在这里没有人强迫她干嘛,她也不用在他人的眼色,但在这里,也有一些和家族中相似的事情,自从她开始崭露头角,凡是和她见面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对她表露出友好,像是以前重新被人捧到天上,可是不然,这里汇聚了五个国家的人才,他们以前在自己的国家中也是被人捧上天的存在,可是到这里,他们所有的荣耀都被她夺走了,这让他们起初很难适应,渐渐地,他们开始困惑,越来越不解,他们想要拿回自己曾经的荣耀,而像这种五科第一的人真有这种人存在吗?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有些人想要巴结她,大河的人民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国家,而秋正是来自于那里,一个同样来自于大河的女人,名叫林依依,大河的另外三人虽然会因为和秋同样是大河人感到骄傲,但他们也会对她保持着应该有的距离,可是林依依不一样,她是无时无刻都跟着秋的人,假装出门的时候偶遇,吃饭的时候打同样的食物,假装和秋很聊得来,虽然只是她在说,对方很少插话,不管秋走到哪她经常跟到哪,路上遇见一些人对秋打招呼的时候,她也会上前特意去介绍自己:“您好!我和秋同一个国家的,我叫林依依”,每一次都是相同的词白,不过这也正中她意,凭借身边的这位红人,自己也逐渐被大家所认知,秋对于自己被她人这样的利用,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她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对谁都爱耍那么一点小心思,可是却又很容易被人一眼识破的那种,对于秋来讲这也是一种很“真实”的表现,至少比起那些不真实的人来讲,自己最起码还是知道的。最近这段时间,秋平时休息的时候,都会有些声音传到自己的耳边,这种声音不是那雷鸣般的震天地,也不是那种杂乱无章的噪音,恰恰相反,这种声音很规律、很细小,但传到自己的耳朵中会比什么都觉得清晰,书声、琴声、谈话声,声声入耳,起初的时候只会觉得这是对方的平常,但是经过几次之后就会发现,每次都恰好停留在秋休息的时间,这要说巧,还真是好巧不巧,甚至是在各种场合之中,有些人会模仿着秋的一举一动,从吃饭走路的姿势,再到学习思考时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表达自己对对方的崇拜模仿,但这里面何尝不是在说:“嘿,我用你做过的同样方式,却做得比你更加好!”秋在御射场中也学过完颜宗烈的技巧,但是和这些人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全能村是个可以供大家一起交流学习的的地方,能见识好的,自然也会有坏的一面,尤其是当这些堪称一个国家的代表的人要是耍起手段来,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秋,应对这些人的措施也很简单,三言两语可以打发一个人,生物钟自己也是可以调一下,眼睛可以看得更加宽阔一点,只是突然有一天,林依依敲开了秋的房门,这是算得上她第一次接待客人吧,两个人在房间也不知聊了些什么,随后的日子里,附近的声音停了,在那一刻是恰好停了,但是却在不同的时间段里时不时地响起,有人已经知道了她的时间变化,想必和林依依上次来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秋并不太在意,比起那些躲在黑暗中的人,这些人你岂码还知道对方想干什么,秋只是拿出书来看,是有关于商城的历史,记载了这座雄城市是如何一步步地吞并这世界的商业、一天天地成长为当今世界的霸主。相比秋的冷静,完颜宗烈来的更为直接勇猛,见谁挑衅自己的,一拳就呼上去,没有什么是拳头解决不了的事情,比起打架他就没有输过谁。而来到全能村的人几乎都是世界各国的佼佼者,哪个人又不是心高气傲,今天打不过他,那好,明天再打,继续打,接着打,甚至是叫人来打,几乎每天都要打上那么几回,哪怕完颜宗烈再强壮,身体也已经出现伤痕了,但他并不在意,新的伤痕才不会让自己忘记以前的疼痛,他将高山上的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捋下来,将大河的荣耀打翻,把东日的骄傲踩在脚下,让月轮的均衡理论变成猪头,面对辽原的同胞,他下手更快、更准、更狠,如果不是这里禁止杀人,他早想骑着马、拿着刀,从全能村这一头砍到另一头去。一天,完颜宗烈看到一个瘦弱的人走在路上,突然前面走来两个人拦住了那个瘦弱家伙的去路,对方高大的身躯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身的胡服装在风中簌簌作响,这让完颜宗烈微感不适。不管那个瘦弱的家伙往那边走,对方也就往哪边走,铁了心的要跟他过不去,那个人想要往后退,可是对方一只手就把抓过来提了起来,就像拎了一三岁的小孩那么简单,将手臂高高举起然后松手,把他砸在了地面上,他的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衣服也破了,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些人,自己和他们的体型相差实在太大了,他只能跑,一瘸一拐地跑,后面传来了嘲讽的大笑声,可是他没有跑几步就又撞到了一群白衣身上,这些从东日的白衣人们在他的身后早已等候多时了,在他们的国家向来也最看不起这种无用而又拖后腿之人,无德无能,手无缚鸡之力,走起路都快被风给吹倒似的,一脚再次将他踢倒,看着他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的时候,他们的笑声充斥着更加浓烈的鄙夷感。东日与辽原人碰面,双方互看了一眼,虽然同样是都对对方充满不屑,不过也不至于见面就干起来,辽原人胜在高壮,但是东日人很团结,在没有探清彼此的实力之前都不会贸然出手,但是对于欺负这种人他们倒是达成了一起玩弄的共识。 在辽原人又一脚下去的时候,有人一脚踹在了这个辽原人的胸口上,把他直接踹倒在地,随后又是一脚,印在了这个辽原人的脸门上,完颜宗烈踩在辽原人的头上,环视着周围所有人,没有人敢直接与他对视。随后他一脚把辽原人踢开,给在场所有人只留下了一个背影,潇洒地离去,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人敢去留他,包括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辽原人,也只是愤恨地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如果说他们把那个瘦弱的人当做弱者去欺负,那他们这些人在完颜宗烈的眼前跟那个人一样,弱肉强食。在完颜宗烈从苏晨枫身边经过的时候,苏晨枫说了一句谢谢,完颜宗烈没有回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完颜宗烈没有想过什么锄强扶弱,他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看不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丑陋嘴脸,不想让那些人高兴,于是忍不住地就冲了上去,至于苏晨枫,就当顺手帮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想与苏晨枫搭上什么关系,他只想与更强的人打交道,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苏晨枫来到图书馆,更准确来讲是躲进去,因为在图书馆、教学楼、食堂等学习休息的公共厕所,全能村是不允许任何的打架斗殴的场面,因为这是对学习的一种侮辱,至于其他的场合,不管不问,主要不会出现杀人放火事件就行,像这种校园暴力的出现,何尝又不是对这些人的考验了。苏晨枫独自一个人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翻开自己的上衣,自己的腹部上已经开始有瘀血了,这些人简单的一拳,换在他们自己身上可能就是一个小部位,但是放到苏晨枫身上那足足是一个大伤口,他取出几根银针,学着书本上的知识,对准自己的多个穴位,一些瘀血已经开始慢慢排出,然后他又喝了一些自制的跌打损伤的药,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挨过去而静静地一个人看书的时候,他感觉胸口很堵,甚至是窒息,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大口地呼吸着,然后剧烈的咳嗽,但这里是图书馆他不想让任何人听见他的声音,他拼命地用手捂住口鼻,可是越压制越难以控制,更加剧烈的咳,甚至已经在咳血,当他认为自己是不是快要死的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很多以前的事情。人们总说人快要死的时候,过往的生活会如灯光一样快速地闪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他以往的生活没有什么,只有一如既往的枯燥、单调而又十分痛苦,“我什么都还没有留下,连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情都没有,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苏晨枫突然惊醒,浑身都出着冷汗,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了看周围,自己还在图书馆,时间也只是过去了那么片刻,他迅速地掀开自己的衣服,查看自己的伤口,发现瘀血已经全部排出,自己的也不再咳嗽、胸口也不会觉得闷了,仿佛一觉自己就全好了,可是这怎么可能解释的通呢?一个声音在他背后传来。“你醒了?”回头一看,一张稚气未脱而又比较苍白的瓜子脸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身材如自己般的瘦小,初以为会是个女生,但不是,对方留了一头短发,而且走起路来三步当做一步跨,鼻尖上的那几粒雀斑很是抢眼。“你腹部上的伤明显是恶意性的挫伤,我刚刚已经为你排出了瘀血,并且在正确的地方扎下了几针,你自己的手法不怎么准,还有你自己开的药也是不切实际的,书本上的东西不能生搬硬套,否则会加重你自己的病情,接下来,你回去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个几天,按我开的药去吃,不要运动,也不要多用脑,。”对方端来一盘子的药,先是直接为苏晨枫敷上,然后开口一大堆地讲了这些话,在苏晨枫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对方再说了一句令人语塞的话。“不要问我为什么,按我说的做就行!”对方拿食指指着他,并且对方居高临下的语气容不得半点犹豫,双方僵持了片刻后,苏晨枫最终呆呆地点了点头。听到这句话后,对方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拿着手指指着人家这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事情,然后紧张地一连串说了三声对不起,最后拿起自己的小药箱子,慌慌张张地跑路了,这就让苏晨枫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刚才不是这样的啊?很久之后,他们两回想起第一次正式相见的情景,都忍不住地觉得好想笑。苏晨枫捡起地上的药,颤悠悠地走回去,今天虽然很倒霉但也很幸运,倒霉的是碰上这么一群人,幸运的也是自己碰上了那么一群人,先是被人打得痛苦不堪,后又两次遇到伸出援手之人,而且这两个人很不简单,苏晨枫一直都会盯着榜单上前三甲的人名,那些人的名字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中去,完颜宗烈是骑射的甲上,而刚刚那位,是唯一一个能在自己医学领域战胜秋的人,折离镜。夜黑风高的夜晚,寂静深处的密林,偶尔会有几星火光在黑暗中点亮,但只是几个呼吸的片刻就又立刻熄灭,时不时还能听见狼嚎的叫声,一双双锐利的眼睛隐藏在夜色当中,随时都将扑出抓向自己的猎物。还在前不久全能村的人都在讨论谁谁又上了榜单,秋是否依旧占据第一,只是突然的一天,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这片阴森的密林中,美名曰“丛林法则考试”,与其说带到这里来,更像是被丢到了这边,没有任何准备,没带任何工具,甚至食物与水都要就地取材,用七天的时间,想尽任何办法从森林率先走出,就是胜利者。每个人在不同的地方被丢进了这片森林,很突然、很懵圈、很愤怒,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但还是得走下去,只要能获得全能村的认可,那就等于得到五国的认可,这时是以往从全能村走出去的人带给所有人的印象,虽然那些人从未提起过全能村的种种,但是这些人打造的神话,人们神而往之,而且要知道这里汇聚了五国的顶尖精英们,谁的心中没有带领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骄傲,只要有一次在此处大放光彩的机会,那将是登上这个世界的巅峰,俯视着这脚下的一切,这无上的荣耀,谁又能够拒绝?第一天,这片区域十分宁静与和谐,白天赶路,晚上点一处篝火,躺在地上,数着天生的星星,好不悠闲自在。只是后来,这片森林原本是属于这里的居民,对于这些不速之客,它们并没有热情款待,一阵阵嘶吼声响彻这片天地,人们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的渺小,急忙熄灭篝火,掩盖自己的气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来,普遍的认知中,动物怕火光,但不是所有,有些反而更加喜欢,超出人们的认知的东西,往往这些动物更加危险。所有人在这种高度警惕下“休息”了一个晚上,待到黎明渐渐照亮这片森林,森林中的居民开始隐匿自己的身迹,人们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美美地补上一早晨的觉,白天需要急于奔波赶路,晚上无法安心休息,只有早上这片刻的时光是给予他们最好的安慰,只是这份时光同样的无法长久,在第三天的清晨,一阵凄惨的嘶叫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人们,这个声音人们听到了绝望与恐惧,而且这是从人口中响起的,当有人赶往现场查看之时,地上只留下一大片血迹,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动物的毛发,起初会有人怀疑,但随着所有人越来越深入这片森林,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此时清醒地知道,在这里他们的困难,不仅要面对凶猛的野兽,食物的或缺,水源的汲取,复杂的环境,还有他们自己,这场终点,之前说了,率先抵达终点才算获胜,所以越早走出的那个人离胜利才越近,才能算得上那个率先。完颜宗烈死死地掐着眼前这个人,就在刚才自己休息的时刻,有两个辽原人偷袭自己,一个已经丢下同伴跑了,另一个的生死此刻就握在自己的手中,他想起了全能村的规则,也是这里唯一的规则—不许杀人,完颜宗烈在思考要不要杀了这个人,反正在这个密林的深处又有谁看得到,思考间,手中的力气多了几分,对方的眼珠子都已经开始往上翻了,完颜宗烈浑身用力,额头上的青筋开始暴起,手掌成拳,一拳打断树干,然后愤怒地走了,自从来到这里,冥冥之中他就感觉到,这里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自己,他看不见对方,可是对方却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哪怕是猎物看不见对方,也能察觉到危险的气味,身在遥远的西域丛林故乡中,自己捕获过多少次猎物,又多少次成功地从虎口中夺食,何时受过这样的威胁,这让他十分恼火。没过多久,这里的血腥味吸引了这里的居民到来,在它露出獠牙准备扑向并享受眼前大餐的时候,一只无名的手掐在了它的脖子,随后就是咔嚓的断裂声伴随着一阵哀嚎声,那个人没有死,只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完颜宗烈的选择是对的,他没有杀这个人,不然商先生很想试试自己的这双手能不能放在他的脖子上,全能村没有什么规则,但只要立了,不管是谁都得遵守。三天了,苏晨枫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很让人诧异,他自己也有些惊奇,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可他却认为这里简直是个世外桃源的住所,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障碍,也不需要强迫自己用勉强的假笑去和别人打招呼,更不用遭受他人的白眼与欺迫,还不用每天去强迫自己学那些天文地理,在这里,只要能填报肚子就行。给自己穿上隐蔽的外衣,戴上口罩,藏身于黑暗之中,双眼注视着外面的光明,耐心地等待猎物落入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没有哪一刻,可以让这时候的苏晨枫感觉到最为真实的自己,这要是在其他人眼里纯粹就是一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苏晨枫能够浪费的也只剩时间了。有些人正在密林中小心翼翼地朝着终点移动,有些人大摇大摆地穿越着这个大森林,生怕没人来找他麻烦似的,有些人已经拉帮结派,利用团队的协作来获取更多的力量,还有些人还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地等着食物送上门来,就在一只兔子快要踩进自己的陷阱时,突然,肩头上洒落一些晶莹剔透的东西让他已经忘记了到手的食物,他不仅因为这个举动今天要饿肚子了,更可怕的是天上飘落下来的那些雪白雪白的雪花,此时正覆盖在这一片的天地。所有人下意识地停下了手头上所有要做的事情,只是抬头望天,静静地注视着这片天空,飘下一层又一层的雪花,这还是开春以来,商城第一次经历的下雪,此时此刻无不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让这一场竞逐的环境变得更加恶劣,尤其是雪落下过后的身影,万物寂静,天与山与水与雪,与世间一般安宁,与密林般的静谧,与躲在山洞中的苏晨枫,浑身裹上了一层不知哪来的麻衣去抵御这冰雪消融带来的刺骨感,明明已经天亮,太阳也高高挂起,可是他着实起不来。大冬天躲在柔软的被窝中,就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这温暖的拥抱,和爱的救续,可以理解为什么人会赖在床上,可是苏晨枫身上的,顶多就是多了衣服,他不是不愿起来,而是起不来了,浑身都在颤抖,本就蜡黄的脸色的脸色此时苍白得如一张脆弱的白纸,他绻缩着,试图去拥抱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明明烫得如此厉害,额头却还不停地冒汗,但很快又被体温蒸发干净。人在生病的时候太无力、太脆弱了,没有人在自己的身边,那就等同于失去任何防御力,哪怕是此刻能够清晰地听见外面脚步声,但是也无能为力,他现在连睁开眼睛都不想做了,只希望背后的人能够不带任何疼痛、干脆利落地解决自己,他觉得有点可笑,现在连死居然都成为了一种奢侈品了。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都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就在自己身前了,苏晨枫想起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的前,想起了那位医学超群看似严肃却又很可爱的家伙,想起了微笑很甜美的姑娘,想起了全能村看到的每一个人,“可能这些人已是自己这个世界上遇见的所有人”,他这样想着。不过第二次接触死亡,自己终于有了值得回忆的东西,想想还是不错的,苏晨枫突然有些贪婪了,“再多一点,请再多给我一些时间,一首歌谣的时间,听完这首歌,其他什么的全部以后再说”,此刻他莫名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红梅依依俏枝头,白雪皑皑落颊稍。莫问谁家姑娘甜,也无何处香酒烈。此情皆为怡人乐,此景亦可沁心扉。谁家儿郎思归乡,当与一杯敬远方。嘴里轻轻地吟唱着映象中的那首歌,已经记不清是何时的听来的歌谣了,对方来人已经离自己很近了,近到自己都已经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轻轻地飘过自己的脸颊,对方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在注视着他,但是他依旧没有睁眼去看对方的意思,是生是死,或许听天由命吧,朦胧中有一些细微嘈杂的声音在自己的身边响起,他记不起来了,只是觉得自己很困很困,头很沉很沉,他陷入自己的梦境当中,在那里,雪水融化,万物复苏,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自己的身上,很温暖很温暖,感觉周围的生机盎然将自己重重包围,那里的小草在和自己问好,这边的树木也在和自己聊天,即使让自己觉得头有点沉重,但还是很喜欢这种生气在自己身上荡漾开来,使自己浑身充满力量,只是觉得这太阳光愈演愈烈,灼射到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本来不就是不愿睁眼吗,下一刻 突然从自己的梦中惊醒,发现周围空无一人,立刻拿手摸了摸了摸自身,左看右看,想要从自己身边一定要找到什么不寻常之处,最后只在自己身旁发现了一个盛满水的蕉叶,他停顿了半刻,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确口干舌燥,想要伸手去拿,忽然想到了什么僵住了一会,但是很快似乎又想通了什么,伸手端来送入口中,感觉一口清泉润过枯田,也不怕这水是不是有毒,要是真得想对自己不利,刚刚早就做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苏晨枫艰难地起身,一阵乏力感涌上身来,这是典型的病初愈的症状,但是他还是想要出去看看,比赛是不是已经结束了,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外面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自己所有的动作,一步又步地接近,不出意外地话,可能是自己不愿睁眼相见地那人,渐渐地愈来愈近,脚步声愈加响亮,苏晨枫咽了口口水,把自己的嗓子眼按压下去,此刻他比谁都要紧张。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洞口,遮住了洞口的光,遮住了他的希望,来的人却是林依依。知道对方是谁后,苏晨枫反而没有刚才的紧张感,仿佛卸下了一身的负担,重新坐了下去。“你这样的人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亦或者是太过于幸运。”林依依一进来,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眼神中更多加了一丝不屑与厌恶。 “那像你这样的人能够活到现在,就是一种常态吗?”苏晨枫来到这个地方,这是他第一次与人针锋相对。在全能村,他们两个人会天天碰面,林依依即不像秋的那种一视同仁,也没有那些强者的姿态去嘲讽自己,可她是真真正正地看不起苏晨枫这种人,打心底里的那种不屑,连掩饰都不想装了,他就宛如一道空气在她的面前,然后擦肩而过,什么弱肉强食,在她的眼里,像他这种人可能连存在都是一种多余。苏晨枫来到这里也学会了第一件事,如何去讨厌一个人,像林依依这种人。苏晨枫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去获取一个又一个的成果,他不想成为那些卖着笑脸去阿谀奉承的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拥有足够的能力,那么站在这个世界,就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他对了,这个世界的确承认那些有才之人,可他又错了,这个世界更承认那些左右逢源之人,这些人逢的是商场规则,懂的是人际的关系,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像我们苏晨枫这样的人往往都只是他们的下属关系。世界的现象一步步地动摇着苏晨枫的本心,仿佛自己的尊严被人家践踏,来到全能村,他的心中的信念更是以决堤之势崩塌,自己的能力在这里简直就是人家掉的渣,好几个夜晚他都会问自己,纵使自己再怎么努力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前面的这些人,但是更令他叹息的是,是这个世道是不是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了,明明在书上讲得是利诱面前要刚正不阿、遇见不平更要大义凛然,更不该做那阿谀奉承之辈,后来,他发现自己又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苏晨枫发现面对那些能说会道之人,自己待在他们的身边简直如沐春风,微笑与微笑之间是能够传染的,想必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并且,他们并不是那种整天苟腰哈背、对谁都笑脸相接之人,他们也有自己的脾气、也有自己的三尺不屈之骨,好的他们愿意倾情相交,坏的他们也会怕躲之而不及,比起其他人,他们更懂得去理解彼此的想法,他们只是更擅长把自己的负面情绪隐藏起来,让人看不出来,每天却都以自己的激情去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整天待在那些跟自己一样掉书袋的人身边,怎么聊都谈不到一块去,怎么待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那种独有的读书人“高贵”品格让彼此都觉得不舒服,文人相轻、读书人厌恶读书人,这可真是一种天大的讽刺。于是乎,苏晨枫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书上写的、和这个世道所呈现的,他们之间可能是相反的。林依依继续开口:“像你这样的人,着实真的是很让人讨厌。”苏晨枫回答:“像你这样的人难道别人就喜欢吗?”“不需要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喜欢,但是很符合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只要能够得到应该有的人的青睐,那么,便可以成功,从古至今,一直如此,而我,正是在顺应这时代的潮流。”“没有人证明我这样走的路就是错的,你的方法契合了这个世界的运行,但是这个世界一直都在运行着,那么就需要进步,不停地进步,而这种进步就需要有人来创造,打破那种常规,获取更加先进的运行规则。”“你都还没有正式接触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你有真正地去了解、去体验过吗?有很多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凭什么去说不好,即使有不足的地方,那也是等你真真正正地了解过后,你才知道哪里不行、哪里值得去改进,亦或者说真的要到了那个改革的时刻,那也得是深知运行规则的人去改变,全能村有很多人可以这样说,像秋、像完颜宗烈等人,但是你,绝对不行!”“那些投入进去的人,有几个人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当初他们怀着雄心壮志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是多么的高傲不羁、廉政公义,可是等他们真正融入进去的时候还想要保持初心的时候,来自全方位的攻击正在不停地敲打着他们内心的防线,做也得做,不做就感觉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遭人排挤,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就像空气与水,哪怕封闭的再好,可是你们要呼吸新鲜空气、也要喝水维持生命,到时候就会被这些东西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来,到最后,你们的内心渐渐地被腐化了,慢慢地沉陷其中而无法自拔,于是乎你们这些人就会回头发现,什么最初的梦想,那些都是狗屁,全是狗屁,请你告诉我,你还记得你因何出发、最初想要的是什么吗,啊?”林依依脸上有些涨红,不知是无法回答,还是被对方给气到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的眼神依旧在说:“你让我觉得恶心。”苏晨枫肯定是知道对方是讨厌并且瞧不起自己的,他继续说道:“我并不讨厌你,相反我很佩服你这样的人,因为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你走到哪笑到哪我走到哪愁到哪你的笑容是看起来如此的动容,就好像是真的一样我的脸上很少有过什么灿烂的微笑,多的只有悲伤人是感情动物,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的就是不喜欢,同样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可以交给自己喜欢的人去做,哪怕另外一个人更适合,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我就愿意交给一个我喜欢的人。你知道在哪个是玩笑话,哪个是真心话我只知道认认真真,永远永远说真心话你有一张摄人心魄的脸蛋,还有完美无瑕的身材,更懂添衣加彩,让自己看起来一直都是那么鲜艳动人我有一身土里土气的样貌,还有留着一个从未更改过的老土发型,我不懂什么叫以貌取人,只知我行我素你身上有的,是我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欠缺的,一个人越欠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我无数次提醒自己去变得和你一样,无数次催促自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可我的心不停地不停地受到自己的谴责与伤害,我该怎么办,我想怎么办,我也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啊,可是我实在是做不到了!上天赐予了我这样的命运,我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我还可以创造出更多条路,不就是无法正常和别人交流沟通吗,一定会有什么可以代替语言去传达给对方,不就是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当中去吗,那我就打破这个规则,创建出一条人人皆可走的道路来。”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苏晨枫的脸色是涨得通红的,但是说完这些话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些话憋了很久,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接下来是到了这段话的收尾的时刻了。苏晨枫最后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在污秽当中,除了自己的一条烂命,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失去了,所以我可以来做第一个开山人,但我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人。”“我从未忘记自己因何出发,而且你也把这个世界想得太过于不堪了,你的思想太过于负面极端了,那些隐藏着的美好你还从未发现过,终有那天你会明白的。” 或许是觉得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或许林依依也不屑于再和他说下去,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是这一次,两个人不同的思想碰撞,肯定会给彼此带来更多的感触,苏晨枫隐隐觉得她可能是想要在他这里找到什么。找一个人倾诉,有时候并不是为了得到对方的回答,而是为了找个人可以尽情地去诉说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完之后,一个人就会豁朗开朗,在他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还需要一个契机,去坚信自己的立场,林依依的出现恰好满足了这一切。苏晨枫本来还想亲口对她说声谢谢,只是对方走得太匆忙了,连为身边的那口水道声感谢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突然,苏晨枫意识到比赛已经进行到第六天了,今天再不动身,估计连获胜的希望都看不到了,于是乎,拖着依然有沉重的身子、伴随着头昏的脑袋,迈上了前进的道路,刚一出来,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在这个冬天明明已经结束,春天逐渐靠近的交替季节,莫名其妙地下了场大雪,还是赶上了这个时候,还真的是意啊!这一天,苏晨枫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这柔软的白雪当中,每走一步雪地中就响起起一片片窸窸窣窣声,这苏晨枫的一步一个脚印,他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心中猜测估计那些人应该都已经抵达终点线,正在悠闲地等待自己出现,就连平时十分“热闹”的森林里都是如此寂静,动物是因为惧怕寒冷才躲了起来,可是这些人不会,相反他们可能更加便利了起来,他们当中肯定已经有人到达目的地了,因为他能感觉到,前几天虽然一直都是一个人穿行在这片森林中,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在探查这里的一切,苏晨枫走得很急,只是冰雪消融后让这条路更加难走,他已经摔了好几次跤了,差点就躺河里去了,但也有一件好事就是身上流了很多汗,似乎将自己身体内的病毒全部排泄出去,现在的他愈加觉得精神,蹲下身,舀一口雪放入自己的口中咀嚼,等那种冰冷感再次袭遍全身,顿时感觉身体内就多了一份力量,不再像之前发烧那样浑身乏力了,苏晨枫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这是死后的回光返照了,算了,不管了,先走在再说,哪怕死在终点也是可以的。第七天,离夜晚的降临似乎还差那么几刻钟,但是白皑皑的一片雪地将此处映得发亮,在离这片森林唯一的出口处,却没有一个人出现,他们不是没来,都只是在等,等一个契机的出现,他们才能越过那道终点线,这时候如果谁先第一步踏出,恐怕立刻就会面临群起而攻之的局面了,现在就是那种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所以这里真得很静、很静,静地出奇,不像正常的那种静,而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那种静,如果这时候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或者喊了你一句,那么整个人全身上下、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收缩打颤。咔嚓,一脚踩断树枝的声音,仿佛如一记钟声回响在这每一处角落,也打断了人们的思绪,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们,齐刷刷地看向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只见苏晨枫,右手住着拐杖,左手抚着胸口,偶尔会轻轻地掩住自己咳嗽的声音,他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来,一步一步地接近终点。在所有人被苏晨枫的出现所吸引之时,这时候,突然有人抓住了这个时间点,快速地奔出,直朝那个方向扑去,只要越过那里,今夜,那里就是一片光明。可是,早有人,知晓了他的想法,也有一些人和他是同样的想法,数道身影在那个人的身后出现,想要超越他亦或者是抓住他,当后面的人终于抓到了他的手臂,他的身影停顿片刻,只是这么一瞬间,有更多双手紧紧地缠绕在他身上。“是时候了。”那个人轻声说道。突然间,污黑的血先是从他的眼中流出,然后是口鼻,瞬时间发力,冲破了所有身上的阻力,比之前更快、更加义无反顾的冲出,此时他都来不及拭去脸上的血渍,更不用管身上刚刚留下的那些抓痕,他相当于硬生生从后面的那些人手中将自己扯出来的,衣服破了,身体也破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堪的,那就是没有第一个冲到终点,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顿时感觉自己胸口一甜、一口血涂抹在这洁白的雪地,显得是如此的鲜红。最后五十米的距离,胜利似乎近在咫尺,即使用外来之物加强了自身的性能,可是大脑还是清晰的,直觉告诉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在最后三丈的距离之前,有一团黑色的身影挡住了他望向前方的目光,对方这是何等的自信与狂妄,明明离终点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却站在这个地方不让任何人接近,这就是他的信念,要击败所有人,这就是完颜宗烈。折离镜此刻终于停下了他前进的脚步,用衣袖擦拭掉脸上的血渍,将披散的头发束起,撕去身上破烂的衣服,露出一身皮包骨的身板,难以想象刚刚是什么给予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过现在的他正以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去除身上所有不必要的包袱,完成自己拼死的最后一击。双眼立刻涌上红色的血丝,一步跨出,看不清第二步、第三步和接下来的步数,瞬间就来到完颜宗烈的面前,挟山洪崩发之势,一拳递出,誓不复返。完颜宗烈则显得更加平静,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都不必去刻意去捕捉对方的动作,只是在折离镜踏出第一步前,他就右脚往后退了一步,在对方与自己贴身三尺之距离时,右拳打出,眼睛、肩膀和拳头,三点一线,平平淡淡的打出了这一拳。一阵巨烈的声响彻起,折离镜的仿佛撞上了一道坚硬的花岗岩,始终无法迈出自己的下一步,他双膝跪倒在地,拿左手紧紧地抱着刚刚出拳的右手,药效到此为止了,但是用药过后所带来的副作用此时袭遍全身,现在的他除了疼痛感已经没有其他任何感觉了,脸上因为疼痛都已经面目狰狞,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历这种疼痛的快感,折离镜跪倒在完颜宗烈的面前,就好像臣服在对方的脚下。完颜宗烈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拳头与脚,站在离终点的三丈的距离,配合这初落下的夜色,他更像一头黑色的巨兽,屹立此地不倒,有他的存在就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过去,除非谁能撼动他的位置,身后三丈,无人可越,身边三尺,无人可近,今晚,将是他打向世界的第一战。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完颜宗烈的身上,以至于他们都忽略了苏晨枫的存在,的确,完颜宗烈的带来的震撼不仅仅是他的实力,更是他的那种狂妄与自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汇聚了世界的英才,如果所有人联起手来,恐怕绝不是他一个人可以阻挡的住的,但是没有如果,正因为他们是英才,也没有人愿意去冒着个险,之所以说他们忽略了苏晨枫,因为他不是英才,他不受这头衔的限制,他动了,在所有人被完颜宗烈吸引的时候,无人注意到他,但是随着他的第一步踏出时,第一个人开始注意到他,一步一步地踏出,越来越多的人回头,此刻,他比完颜宗烈更加亮眼。苏晨枫站来到了完颜宗烈的面前,双眼相视,只是一个是俯视,一个是仰视,苏晨枫心中想的是,如果可以,我将站在众人仰望的巅峰。“再走下去,路就不好走了。”完颜宗烈说道。苏晨枫摇了摇头,说:“我想试试。”“请!”完颜宗烈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掌被对天,随即立刻握手成拳。苏晨枫挺了挺自己的腰板,一扫之前的颓势,此刻的他,好像是真正地站了起来,也不需要用一根拐杖来支撑自己的站立,精神气质非常饱满,他拿起手中的那根木棍,看了看,自信地迈出了自己的下一步,随之而来的便是完颜宗烈的拳头。苏晨枫先横棍于眼前,再举棍过肩,终又直落于眼前,刚好对方的拳头已经来到眼前,就这么看似轻轻地一敲,但这里已经落下了好几棍。每一个夜晚,苏晨枫都会拿起自己的喜爱的小木剑出来把玩,他最喜欢的就是像武侠小说中那样,快剑落于眼又落于前,于是他也学,就这样的动作,反反复复,日日夜夜,他自己也不知道练了多少年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很喜欢,熟练的闭上眼睛都知道自己落点的位置在哪里。完颜宗烈的身躯如闪电般的迅速来到苏晨枫的身前,一脚踏出,一拳轰来,直接指向苏晨枫的面门,和刚才一样的招式。苏晨枫一棍缓缓的敲落在他的拳头上,看似是一棍,但是这中间苏晨枫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个相同的动作,又落下了多少棍,这可能是他毕生以来最快的一次,随着他一棍又一棍地落下,苏晨枫的脸色也愈来愈加苍白,但是完颜宗烈的拳势似乎也愈来愈慢了,现在双方拼的就是谁的耐力更加持久,谁能坚持到最后。寂静的夜晚,密林深处,在被白皑皑的大雪覆盖后,显得是如此的诡异,一只昆虫离开了自己的洞穴出来觅食,正当它发现食物准备冲过去享用时,一只老鼠突然窜出,一口就将它吞入腹中,老鼠舔了舔自己的抓子,显得是意犹未尽,突然,一只蛇一口咬中它,然后死死地缠中,在对方终于失去了生命特征的时候,蛇慢慢地、一口一口将老鼠吞如腹中,可是殊不知,天上有一只猫头鹰早已等候多时,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刺进蛇的脑袋,立刻将它拖向天空,离开了这人间的炼狱,但是,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一根断了的半截木棍拔地而起,正好击中猫头鹰,如断了弦的风筝,俯冲这大地,一头撞在了石头上,连同到嘴的猎物一起交待在了这里。苏晨枫挥舞出的最后一棍断裂了,还有埋藏在他胸口中的那股气劲也断开了,人们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就像一场长跑一样,中间绝对不能停,停了,憋在胸口的那股气劲就没有了,支撑自己跑下去的动力也会消失了,顿时就会感觉浑身的疲惫与乏力涌上全身,再想站起来那就难如登天了。随着棍子的断裂,苏晨枫脸色就更加残白了,白的像一张纸,似乎轻轻地一挤,就可以挤出血来,但是完颜宗烈的拳头可没有断开,在失去了阻碍之后,纵使没有了那股势不可挡的劲道,但是也绝不是苏晨枫能够用身体硬扛的。砰的一声,苏晨枫直接整个人飞了出去,从最初的三丈再退三丈,所有人只知道他还没死,最后的一刻,他再次敲下了半棍,也是真正地最后一棍,让对方的拳头改变了轨道,不然就真的没命了。完颜宗烈收回右手,看着有些发红的关节,略微皱起了眉头。苏晨枫蜷缩在地上成一团,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气管好像被人死死地掐住了,用力地大口大口呼吸,剧烈的咳嗽着,额头上不停地淌落着汗滴,直到过去了良久,他才感觉自己能够正常地呼吸,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他缓缓地直起身来,再次艰难地迈向前方,倒了就重新爬起来,接着上。完颜宗烈说:“只要你能再接我两拳,就让你过去。”一拳都快把他打得奄奄一息了,更何况还有两拳,苏晨枫也觉得自己扛不过两拳,他想着自己能扛过十拳、百拳、千万拳砸在自己的身子上,也绝对不能让自己放弃,要说自己有什么,一副残躯,能利用的就要榨得干干净净。苏晨枫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没有人看好他能够接下来的两拳,但是很奇怪的是,从刚刚的拳势下逃生,到现在的重新站起来,他身上没有流多少血,顶多是咳了一些血丝,然后被他轻易地抹掉,如果说折离镜是靠了药物获取力量,可像苏晨枫的这种,外表上看不出什么来,内部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这种伤可能是更加致命的,果然,在走到完颜宗烈最后的三尺身前,鲜血涌动,口、耳、鼻、喉,此时七窍流血更好不过了。倾尽所有,只为这一拳,抢在完颜宗烈的前面,这是苏晨枫的一拳,瘦瘦弱弱的书生打出来的这一拳,也是苏晨枫打向世界的第一拳。蚍蜉撼大树,何其壮哉!完颜宗烈也是倾尽全力的一拳,他救过他,这一次,亲生送走他。在双拳交汇的刹那,又是听得一阵清脆响声,苏晨枫的手臂直接弯折,那种扭曲让人觉得生疼,但是完颜宗烈没有停下来,继续前进着,同样都是前进,只是他挡了他的路,在离苏晨枫身躯片寸的距离,只是这片寸却一直触摸不到,正好容纳一只纤细的手掌,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一拳彻底轰出,苏晨枫再次飞了出去,以前他不敢倒下,因为身后无人,但这一次不同,有人接住了他,他倒在身后的那个人怀里,本想说一声谢谢,但是剧烈的疼痛传上神经,令他连睁眼都成为了一种奢侈。可是他不知道的危险是完颜宗烈因为自己的这一拳被人打断,他显得似乎恼羞成怒,愤怒地追了上去,像一道黑影转瞬即逝,来苏晨枫的身前,一拳又一次的打出,似乎不将苏晨枫打死他誓不罢休,可是那双纤细的手又一次地接了下来,完颜宗烈要的就是这个,不是挡了下来吗,看看你能不能一直挡下去。漆黑的夜晚中,响起数道撞击声,就像两块巨石在不停地碰撞一样,打破了这本应该静谧的夜晚,连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飞禽走兽都被惊地四处逃窜。完颜宗烈双拳砸下,就像一头发狂的金刚,双拳挥落,巨石都要砸个粉碎,又跟敲鼓一样,只是没有鼓棍,那他自己的双手便是。但还是被对方的那纤细的双手承受下来了,不敢想象如此纤细的臂膀是扛下了多少本不应该承受的重量,不过这还不算完,完颜宗烈顺势抓住了对方的双手,同时对方也抓住了他,两个人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样,一记头槌同时狠狠地干向了彼此,砰的一声,真的像是在敲钟的声音,双方都往后踉跄地退了几步。完颜宗烈的脸色除了黑,此时还透露出了一些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兴奋,一种快感,久违的痛快,从辽原极西域走出来的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完颜宗烈也是很久没有遇见一个可以将自己打痛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女流之辈,他从未看不起女生,因为自己也是妈生的,但是男女天生就存在着差异,可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五科甲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和别人一样呢?完颜宗烈死死地盯着对方,像是猎人看中了猎物,生怕下一刻对方从自己的眼前跑掉,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再到刚刚渗出血的额头上,无不散发出对战斗的渴望,越来越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积攒浑身的气力,接下来要化作最后的冲击扑向自己的猎物,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秋的额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起初只是个红印,越来越红,立刻,鲜红的血淌过她的脸颊覆盖在白雪之上,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终究,还是和对方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先天还是让人可叹不可及啊!抹去脸上的血渍,将额头上的几缕黑发绕在耳后,此刻被血洗过的脸,似乎显得更加洁白无瑕,再捋起双臂上的袖子,双手握成两只小拳,示意对方可以开打了,一连串的小动作,看起来有些顽皮,但是没有人会去轻视她的力量。“我来接你的第三拳。”秋说。“可”秋伸出一只手,再说道:“来!”这一次,完颜宗烈没有快速地冲了过去,而是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走一步,脚下就有一个印,而且越走越深,就好像走入了一个沼泽地,下一秒还担心他会不会无法自拔,猛然就来到了秋的面前,刚刚还是平静无波的脸色,此刻睚眦迸裂,咬牙切齿,再以同样的出拳动作,只是比之前更慢、更狠、更猛、更加置人于死地。苏晨枫单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让自己倒下,秋站在他的身前,为他挡住了一切,很感激,也有对自己的憎恨,完颜宗烈的第三拳,苏晨枫感觉左手一暖,跃跃欲试,但思考再三,还是放弃了,对现在的无力,对现在的愤怒,但还是不敢啊!第三拳正面打来,秋双肘还击,在接触的刹那,秋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就像刚才的苏晨枫一样,但是完颜宗烈的第三拳还没有打完,乘胜就要继续追击,既然出拳了,不分个你死我活,又怎能罢休。完颜宗烈对准秋的天灵盖要来个最后的一击,天外飞来一剑,气势如虹,如梦如速,成千上百个日夜,只为挥此一剑,如果说刚才的一棍只有其形,那么这一剑却是多年来的心血点滴所在,君一剑,奔流到海不复回。子一拳,不破山河终不还,拳剑相交,又是刹那的相交,苏晨枫的剑一寸一寸的支离破碎,在剑身完全消失之际,这把陪苏晨枫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木剑完成了他最后的宿命,仅剩最后的剑柄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时候,倒在地上的秋一跃而起,蓄力完毕,对准完颜宗烈的拳头,一拳打出,把自己的、和刚刚完颜宗烈带来的,一起顺势双倍还给对方。三拳相对,不在像刚才那样摧古拉朽的完败,拥有了短暂的停顿,苏晨枫的左手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跟着断,秋的额头上大汗与鲜血交淋着,完颜宗烈全是都在青筋暴起,鲜血顺着拳头流出,还有一股气劲随着倾泄,拳意再次轰出,苏晨枫的左手折了,秋喷出一大口血,感觉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对方还没有倾尽全力,他刚刚为什么收拳了。秋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过后,立刻往后翻滚几圈,抬头警觉的瞬间,却发现对方没有跟过来,难道……秋立马看向苏晨枫躺下的身影,对方也没有对他继续出手,这不像是对方的风格,他也绝不会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拳不出完,就绝没有收手的道理,除非,有什么阻挡了他。苏晨枫知道,在那把木剑传到自己的手中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对方的意图了,明知被利用,却又没有办法,所以他之前很愤怒,也在犹豫要不要出剑,但是他不能为了自己的情绪,而要置她人陷入绝境,但是现在他不觉得这样了,因为有人帮自己出手去制裁这种人。就在三人进行到决胜负又差点决生死的时刻,一道身影,超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每个人都会想到是不是要趁他们相争的时刻来个坐收渔利,但是完颜宗烈带来的太过于震撼,不是每个人都有苏晨枫这样的勇气或者像他这么傻,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但是这个人踏出了第一步,而且还早有预谋,在秋和完颜宗烈决斗时,事先把苏晨枫的木剑带来给他,而且就在完颜宗烈三人三拳对接时,看准机会闪电出击,如果说完颜宗烈是这个夜晚笼罩所有人的黑影,那么这个人是隐藏在黑夜中的又一道魅影。递剑,看准时机,蓄力,闪电出击,这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又一遍,考虑了诸多大大小小的因素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个人的脚步,即使完颜宗烈发觉了,正在快速地赶来想要截停自己,也已经为时已晚了,在快要达到目的的时候,此人的心正在砰砰的响动,仿佛有人在内心深处敲鼓为自己的胜利喝彩,离终点最后的十米距离,没错,又是这个距离,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此人的脚,如果说在场的有第二个像苏晨枫这么傻的人,那么他绝对是第一个,他甚至比苏晨枫还要傻。折离镜死死地抓住了对方的脚不让对方走,可是对方前进的力量实在太大,拖着他的身子就这样前进了几米,折离镜的衣服被地上的沙石刮破,以肉身之躯去刮磨这片雪地,数条血痕在他的身躯上历历在目,折离镜毫不在意这种疼痛感,他甚至还在笑,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哪怕说现在有一根根针、一寸一寸地扎进自己的血肉之躯,会有疼痛、会有恐惧,然后就是兴奋,越来越停不住颤抖的心,激动又癫狂,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恨不得这样的疼痛来得更猛烈一些,这已经不是痛可以代替的了,而是对自己的放肆,肆意地摧残自己,从而获得那种病态的快感,折离镜需要这种感觉,这样才能阻止对方的步伐,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他死都不想让这样的人窃取了胜利的果实。很急,真的很急,因为那个人越来越近了,每多停留片刻的时间,都是对她的一种折磨,更是还有对于未知的恐惧,在这负面的情绪涌上来的时候,她开始愤怒了,恼羞成怒,直接停下了步伐,回过头,双腿缠住折离镜的左手,找到一个完好的杠杠点,用力一掰,折离镜的左手直接被掰断,然后双肘出击往前一挡,突来的一拳,把她整个人打飞了出去,但是离终点却又近了几步,接下来似乎只要往前迈出那么几小步就可以成为今晚最亮眼的存在了,但是林依依知道,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她慢慢地站起身来,突然想起了那么一句话,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只可惜,演练了一遍又一遍,考虑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有想到一个人的意志可以强到超出了自己的计划范围之内,终究是输了啊。完颜宗烈,对准她的脑袋,狠狠地再来一拳,不是想要第一个到达终点吗,那我送你过去,不过性命就留在此处吧。又是一阵巨响撕破了这个静谧的夜晚,今晚见证了很多的东西,收获也不俗,商先生对今晚的表现非常满意,只是唯一让他眉头一皱的是眼前这个人破坏了自己的规矩,刚刚那一拳是真得打算将林依依打死,什么规矩、什么比赛全都被完颜宗烈抛之脑后了,所以说他出现了,为了维护全能村的秩序,一只手,接住了完颜宗烈的拳头。“这里的规矩,你似乎忘了。”商先生说道。“哼,规矩,只不过是你们这些有权人维护自身利益的工具罢了。”完颜宗烈说完这句话,甩头就走了,他其实很想挑战一下这里的权威,但是今天估计不行了,眼前的这个人着实摸不清楚,他看似很鲁莽自大,但是也从来不会打没有准备的架。林依依躲在商先生的背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这是她一生最接近于死亡的一次,“原来活着是这么的好”,她心里默默地想着,突然她发现自己一只手已经触碰到了终点线了,那是不是……在这个想法涌上来的时候,商先生瞬间回头冷冷地看着她,似乎知道了她内心的想法,她立马把那只手都给缩了回来,她感觉自己似乎又遇见了生死的抉择。秋想去扶起苏晨枫,只是将苏晨枫扶了起来,他便拒绝了,她帮他的已经够多了,那碗水原来也是她留下上,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人,那个人才更需要帮助,自己不能再需要了。完颜宗烈头也不回地不知道去了哪里,林依依一直坐在地上发呆,没人知道她心中所想,这一晚,发生了很多,过程十分精彩,可是没有结局,没有人知道是谁第一个过了终点…… 世界本无苏晨枫之说,又何来的苏晨枫呢?你是谁,你想成为谁?你只是你自己,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第二个他,。我是我,我还是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苍白懦弱的我,向往美好生活的我,追求梦想的我。清晨的微风又偷偷地潜入了自己的房间,苏晨枫睁开那双久违的双眼,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光明与外面的精彩,只是不能再去做什么了,两只手打满了石膏,看来这个月估计都动不了手了,正好也满足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理念。同样的梦做了很久,却反反复复都是那么一句话和一个人,自己是那个苏晨枫,还是不是呢?这一次已经不是起床三分钟了,也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但是久违的惬意,走进食堂,这一次也不是十分钟可以搞定的,此时倒是更像用嘴叼着个盘子舔个干净,对面的那位似乎也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意思,而且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一边吃饭还一边傻笑地看着自己,苏晨枫心里想着,虽然帮过自己,但也不是这样的回报啊!吃完饭后,两个人倒是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一个人房间,床上躺着一个久久未醒之人,比苏晨枫的双手骨折外伤,眼前的人看不出的内伤才是最加致命的,苏晨枫想要好好报答这个人,是他救过自己,他也为自己的前进道路指明过方向,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如此的卖命去获得那个资格,到了最后又为什么拼命地不让林依依得逞,这其中有很多疑问,但是在想,也许就像自己一样,只想证明自己,又不想让其他人投机取巧。因为已经有专门医室的人来照顾,所以苏晨枫退了出来,只是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林依依。她比苏晨枫更早发现他,依旧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姿势,她是真真正正瞧不起苏晨枫的人,在这种地方,她连稍加的掩饰都觉得是多余,但是在看见他身后的秋时,立马就换了另一副嘴脸,一抹微笑挂在脸稍,高高兴兴地跑来拉住秋的手,嘘寒问暖,甜甜地叫了一声:“秋姐姐,你身上的伤没问题吧,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忙的。”秋的回答也很满意,微微一笑:“哪里哪里,比起你昨晚受到的惊吓,其实也没什么。”“哪有哪有,终究只是为你们作陪衬的!”两个人相视一笑,拉了些家常,随后就挥手告别,苏晨枫全程陪伴,犹如空气,不过也好,落得个自然,不用强迫自己干啥来着,只是有些担忧,但是随后想了想秋是谁啊,哪里需要我这种人去担忧。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秋说:“苏晨枫,如果她是你的敌人或者是对手,你该如何去打败她?你更应该去靠近并且了解她,在东日有一种武士道精神,越想打败你的敌人,就越需要靠近,逐渐了解对方,清楚对方的底细,明白如何去做到打败你的敌人。”这种事对于苏晨枫自己来讲真的是太过于艰难了,倒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妥当,苏晨枫想转移个话题,但是又想不出什么来,看着对方那张真挚的脸,他终于想到了什么,淡淡地说道:“我们之间认识了很久,可是你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个谜底,我自己的想法倒是被你摸了个透底。”“因为你的内心从未对别人敞开过。”“啊?”苏晨枫稍加思考了一下这句话,不对又好像有什么问题,本来还想问她是不是说反了,结果对方却已经提前开溜了,临走前对他挥了挥手:“下次再见到我,请叫出我的名字,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苏晨枫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本来想同样的挥手告别,但做不到了。苏晨枫想了想,秋,这个字,应该不是姓加名吧?在另一处安静的小房间里,商先生又在整理他的笔记,把每个人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只是这一次的描写非常短暂,每个人都用了一句话来概括:林依依为人的处世多变完颜宗烈的一往无前折离镜的尝遍人间千百药苏晨枫:???秋的路,无人可以复制,谁也走不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但是看着对方那双锐利的眼,仿佛下一刻就扑上来将自己撕得粉碎,苏晨枫无奈的坐回了阴暗的角落中,让黑暗包裹保护自己。又一次摸不着头脑的测试:和全能村的每一个人共处一天。当苏晨枫已经准备好提着东西去找第一个人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却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在苏晨枫刚刚起床的时候,完颜宗烈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大早上的光线本来就不好,的确是挺吓人的,但是从他来到这里,在地上打了个坐,最后闭眼冥想,从清晨到深夜,一动不动,苏晨枫还摆了食物与水在他的身旁,但是从未动过,仅仅只是坐在那里,苏晨枫却如坐针毡,真得希望今天早点结束,苏晨枫坐在角落里,完颜宗烈坐在地板上,相对而坐,没有任何一言一语。皎洁的月光洒入这个小房间内,阴暗中终于有了一丝光明,完颜宗烈终于睁开了双眼,起身,走出门外,今天一天就这样白白地过去了,苏晨枫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了看门外对方已经离去的背影,然后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没有想任何想要躺上床睡觉的意愿。为了结束像昨天一样难熬的时光,于是乎,苏晨枫选择了敲响她的房门,但是连续敲了好几遍,但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好像对方不在里面一样,苏晨枫能够感觉的到,里面太安静了,不像应该没有人的那种安静,所以说林依依就在里面。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应,的确是无法叫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苏晨枫将她门口的地板擦拭干净,然后席地而坐,就像完颜宗烈那时候做的一样,从白天到黑夜,苏晨枫面对着她的房门,不知道里面的人此刻在面对着什么……下一位依旧是个很难缠的人物啊,苏晨枫心里面想着。虽然秋可能是唯一一个愿意给自己平等机会的人,甚至也帮过、也救过自己,但还是那样,自己看不懂对方、哪怕一丁点的意图,明明经常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对她的认知似乎除了外表,其他都是零,而自己在她的面前就好像赤裸裸般的存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似乎都一清二楚,苏晨枫和她在一起感觉很不自在,甚至是有些怕她,隐隐中想要离她远一点,但如果说对方陷入困境或者是想要自己帮什么忙,那苏晨枫绝对愿意会拼尽全力,怕她是一方面,可自己欠她的,不管怎么样,苏晨枫都是会还的。料想中的暴风雨似乎来得并不怎么猛烈,两个人一起吃个饭,上课,去图书馆看书学习,傍晚又在余晖下一起散步,似乎做了一对小情侣应该要做的事情。“你相信命运吗?”“秋,我认为命运这种东西是每个人从出生,就都自带的。”想起了上次离别时候的情景,苏晨枫还特意加上对方的名字。秋似乎也知道,微微一笑,毕竟苏晨枫在她面前真的藏不住什么,秋转身望向落日的余晖,此刻,她的眼神是深邃的。“既然每个人都是命中注定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那这其中还有什么意思呢?”“是挺没意思的。”苏晨枫回答到。明知道对方此刻是需要一个安慰的,可是苏晨枫还是这样的回答了,这也难怪为什么没多少人会喜欢像苏晨枫这样的人,因为哪怕明知道是一句谎话、一句安慰话,也好比真实来的更加温暖,可是秋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知道苏晨枫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思考来的,显然很直白,但也很真实,还是在以微笑的方式回应,两个人共同漫步在这余晖下。苏晨枫看见了,看见了她眼中,刚刚一闪而过,是哀伤吗,还是什么?此刻的她,就真的只是一位邻家小女孩在对自己诉说着什么,这时候哪怕是个傻子都应该知道怎么回应了吧!可是越到关键时候,越是大脑卡壳了,这时候哪怕是从书中摘抄一句也行,可是这个时候苏晨枫的脑中就是一片空白,越是急着想要什么,越是不出来,自己都开始埋怨自己读了个十几年的书有个屁用。“不行,越是紧急的时刻,越要淡定,自己要平静下来。”苏晨枫心中对自己说着,一连说了好几遍,甚至都开始默默地做着深呼吸,一连几遍,这样的动作又重复了好几遍,一旁的秋想不察觉都难。秋凝视着他的眼睛,苏晨枫也看着她,空中停留了一秒过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是发自肺腑深处的那种笑。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了,两个人走了很长的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打断这个行程,可还是这个傍晚似乎有点短啊?两个人终究还是迎来了这一刻,秋,率先的蹦跳到前面,微笑着,转过身对苏晨枫挥挥手,一笑而别。看着对方离去,苏晨枫驻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想起了刚刚的那些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突然,他抬起头,大声地喊到:“秋!”秋回过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苏晨枫深吸一口气,决定一吐为快。“我并不想安慰你说不要在乎结果而要注重过程什么的。”苏晨枫再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完最后一句话:“一本书,他是省略了多少过程却有了结果,一个人,他是经历了多少的过程才有了结果。”说完这些,苏晨枫的脸都涨得通红了,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说得什么鬼道理的话,压根就就挨不到边,不,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对,没有错,自己就是一个傻子。还在沉浸于自己世界的苏晨枫都没有意识到秋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谢谢您!”秋的一句话,把苏晨枫瞬间从那个世界拉回到这个世界,但是接下来的,将苏晨枫拉到这个世界,又推到那个世界。秋说:“按照书中所写的,最后总得来一个浪漫的告别吧!”于是在苏晨枫的脸上轻轻地啵了一小口,然后潇洒地离去,留下苏晨枫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也不管如何如何了。苏晨枫来到了医馆,一边可以看看折离镜,一边想来看看有什么药可以用来医治昨天给自己带来的后遗症,到现在自己的脑袋和脸都是热乎乎的,刚想走在门口,一个真是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只见林依依出现在折离镜的医室内,为他洗脸,喂他喝药,整理好床铺,将他平躺放好在床上,最后拿着需要清洗的衣物走出房间,两个人也因此来了个迎面相见,林依依只是看了苏晨枫一眼,就像路人,一撇而过。苏晨枫再也忍不住地开口道:“你是良心发现,于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吗?”林依依,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一幅很不耐烦的样子说道:”我没有做错,更不需要弥补任何人,做这些只是因为想这样做。”还没有等苏晨枫继续开口,她就走了,这个女人,苏晨枫发现真得是越来越难去喜欢这个人了。林依依何尝又不是这样呢?苏晨枫太像以前的她了,她不想去回想曾经的自己了,因为那会让自己觉得很恶心,所以她很讨厌他,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与性格,迟早会被这个世界给恶狠狠地教育一顿,人不会无冤无辜地改变的,只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她。“等着吧,苏晨枫,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被自己的信念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苏晨枫推开了一扇独特的门,这个门是被精心打造过的,门外面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走进去发现里面的摆设都是坐落有致,十分工整,跟自己有些相似。里面的人此时也正在专心研究自己的东西,还没有等苏晨枫开口,他就已经说出来了。“我没有那种高高在上、为民奉献的伟大节操精神,也不是那种默默无闻、屈于命运的人,我只是想做我自己,每天都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想着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我和你不同,虽然这里一切井然有序,但并不意味着我和你一样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也和这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碌或者实现梦想来全能村的,我不需要名利,我的梦也早已实现,来到这只是看看这里的风景是和外面有什么不同。不过这里可真糟糕,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纵使英才辈出,也改变不了这里的阴森森的氛围。”对方一边说着,一边钻心研究自己手中的古玩,从未抬头看过苏晨枫,然而他却知道来的人是谁,要想说这个人只是想玩来这里的话,那没有一点本事是根本来不了的。苏晨枫问道:“你喜欢收藏古董吗?”“爱好之一吧!我喜欢泡茶养生,也喜欢弹琴吹箫,很小的时候一直有个武侠梦,也过几年,后来实在吃不那样的苦就放弃了,来到这才发现当初早就该这样了,练一辈子估计连别人一只手都拧不过,我还喜欢画画,喜欢通读历史,于是我身边都有这么些老古董,每一年我都要出去旅游段时间,今年我选择了全能村,这可能是我做过的最糟糕的决定,哪怕去一个乡下小镇待着,也比这里来的自然,唯一的收获就是这里的人个个精彩绝伦,但这也显示自己的弱小,真不该来这里的。”别人是想尽办法、挤破头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的,包括苏晨枫自己都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这个人倒好,想来就能来,把这当成旅游圣地,其实想想不正是这样吗,可能自己努力了一辈子都不如他们的一段消遣时光。苏晨枫说:“我喜欢读书,读很多书,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国家栋梁,为这个世界留下不可磨灭的功绩,被世人永远记,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着,把自己的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分成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片段,每天每夜按计划完成自己的任务,我不敢耽误自己的每一分每秒,因为那会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像是浪费自己的生命,你所说的爱好,我也有,但仅限于那么个五分钟,至于你所说的多余爱好与出去游玩一番,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所以,现在的你才活得那么累。”对方继续说道:“你看看这个世界人口总共有多少人,能够让人永远铭记的又有几个,那些未中第之人,那些没有家缠万贯之人,那些生而平凡的人们,那些用尽一生只为养家糊口之人,他们难道是失败者吗,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的生活,远离了这个世界的喧器,如果把人分为你眼中的成功与失败,那么这个世界绝大数人都是失败,不可能所有人都会成功,因为这个世界是容纳不了那么多人的,先天就注定了少数人就是成功,更多人并不是失败,而是选择了自己。”……苏晨枫缓缓地走了出去,他们谁也没有想过去说服谁,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临走前,苏晨枫施礼一揖到底,还是那样,不同人之间的交流,总能从对方身上学习到什么,这就是人们往往能够不断进步的原因。从苏晨枫来到离开,这个人始终都没有将视线从自己的手上的东西转移过,哪怕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古玩,只是一直盯着看,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画面陷入了停滞。人的一生又怎么会甘于趋于平凡呢,只是于他来讲发生了太多,不得如此,今生无为,来世大有所为,一个平凡的人,却有一个不平的名字,万天成。苏晨枫独自一个行走在漆黑的夜色中,没有多少的视野情况下他还能走一如既往的自信,黑夜真得是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好东西,他舒动了下自己的筋骨,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可以勉强地能动了,这无疑不是一个好消息,看来好得还挺快的,苏晨枫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抗击恢复能力还真是不错啊。突然,他发现前面有个身影,有个人,同样的行走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苏晨枫全身都开始紧绷了起来,一步,又一步,当脚步声越来越响亮时,苏晨枫把自己的嗓子眼给咽了回去,终于,出现了,以前双方都会刻意去躲避对方的身影,可是最近几天,对方似乎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想躲都躲不了,又是她,林依依啊!“大晚上,可真是见鬼了。”苏晨枫心中感叹道。那就当没有看见,反正以前两个人遇见都是这样来的,苏晨枫大步踏向前,假装没有看见眼前这个人。林依依在知道对方是谁后,只是停顿了片刻,然后和苏晨枫一样的动作继续前进着,又是一步、两步的距离,最终,两个人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同时互相撇了对方一眼,转瞬即逝,苏晨枫看到了一同即往的卑视,还带有些许困惑,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苏晨枫百思不得其他解,转身一个回头,感觉自己的怀中热乎乎的,一把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膛,似梦非梦,似虚非虚。在最后的一天,每个人都完成这场测试,也不知道这场测试的意义在哪里,所有人只是照做,也许有的人可以获得很多,有的人只是当做一场游戏,有的人将此当作人生中的一场相遇。完颜宗亮依旧还在打座冥想中,折离镜从病床上下来了,秋和林依依又完成了一场之间的对话,苏晨枫此刻躺在自己的床上,脸色惨白,万天成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商先生来到了最初的面馆吃了一碗面,面馆老板却没有理他,一直在逗弄自己的亲闺女,在最后一天落幕中,有两个人席地而坐,一架琴,一支箫,琴与箫和,作为今日的片尾曲。大河的国徽是鲤鱼,首都是停水城,他们依水而建、傍水而生,鱼入大海,跃过龙门,便成蛟龙,他们幻想自己是一条无居无束的鱼,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就是自由吧!东日的辉煌起于旭日东升,落幕于黄昏的傍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耀眼的光茫将照射整个人间,人人都应信奉太阳神带来的恩赐。黑夜中不知前途的人们,皎月将会为你指路,世间万物皆处于平衡之间。穿越人海,攀上峰顶,眺望人间,站在世间的最高点,大地都会匍匐在我的脚下。鲜红的曼珠沙华,绽放在这无边无际的辽原之上,崇敬自然,感受天堂地呐喊,畏惧地狱地召唤。在我们日常交流中,笑容常常是人们的首备,语言是沟通的基础,可是只有音乐却是不分国界的,今日,有一琴、有一箫,琴箫合奏,分外鲜明。完颜宗烈一身煞气行走在大马路上,就好像这路是他家的,这块地不是他买来的,而是征服了这片区域,挥手随意地擦去身上的血渍,只是被几只小苍蝇叮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不知道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人又是怎么想的。跑到图书馆,这里面的东西依旧让他觉得头疼,比起这个,他宁愿时时刻刻去打苍蝇,果然,没多久,他出来了,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是时候去做一些身为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来到田径场,翻身上马,拈弓搭箭,一轮满月驾起一颗流星闪耀过这片天地,只要他想,骑射第一,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屁而已。夜色落幕,来一个浑身透的凉水澡,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全都肆意地挥洒而去,也终于,他可以冷静下来,卸下一身的防装,做一个安安静静的人,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遥望远去却又感觉近在咫尺的皎月,有一种渴望,叫做触手可及,他缓缓地伸出手,似要触摸这柔和的月光,缕缕的光线穿过他的手指之间,落在了他的脸上,抚摸着他的脸颊,似要轻轻地抹平他脸上的沧桑……林依依刚刚起身离开床去,坐在镜子面前,仔细地给自己描画眼线,梳平自己的眉毛,理顺一头的黑丝,穿上好今天精挑细选的衣裳,在最后出门的前一刻,又来到了梳妆台,给今天的自己打一个评分,轻轻地抚平脸上的细纹,使自己看起来波纹不惊,人靠衣装马靠鞍,第一印象很重要。走出门外,和每一个人亲切地打一个偶遇的招呼(除了苏晨枫),在课堂上,她更是商先生的得力助手,擦黑板、端茶倒水,她都可以,和秋,哦,她就更熟了,每一次搭话,就感觉她们好像一对亲密的姐妹花,临走的时候,也不忘和完颜宗烈说再见,哪怕是一个曾经想要她命的人,她似乎也不介意和对方成为——相识的人。经历过漫长的一天过后,她终于可以卸下一身的防备,抹去脸上的淡妆,解开丝带,任由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倾泻直下,她趴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个她,同样的也在看着她自己,很冷漠,没有夹杂一丝情感……折离镜品着碗中的药,还没喝,他就知道这得是多么苦啊!加一些陈皮、白糖,再来一些菊花、金银,嗯…,这味道其实还不如苦涩地喝药,不过枸杞才是他的最爱,不仅闻起来很香,尝起来那也是甜的,不是那种糖的甜腻,而是那种闻起来沁人心脾的香甜。吃饭的时候,在鸡汤中洒一些枸杞,喝杯暖茶,加一些枸杞,喝药的时候更需要枸杞,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从口袋里陶一把枸杞,就当瓜子小零食一样地吃,这不,有客人来,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一把枸杞,不足挂齿。苏晨枫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倒是有点像葡萄干,只是吃起来感觉没有那么甜,他觉得并不怎么好吃,只不过折离镜一直认为他面色虚白,这一定是肾亏阴虚了,就该多补补。连续来了好几天,苏晨枫都感觉自己快要吃吐了,真得是搞不懂这家伙是吃枸杞吃上瘾了吗?在苏晨枫今天准备拒绝的时候,折离镜也猜到了他的想法,给他准备新的“小零食”,苏晨枫看着手中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根根长条,咬一口,嗯,还挺奈嚼,只是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在口中,苏晨枫十分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啊?”“牛鞭。”“牛鞭是啥?”“……”秋,不管走到哪,她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可能这就是鹤立鸡群吧,吃饭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余光扫过她,上课的时候,也总会有很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后,没办法,她现在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这里没有什么座位之分,只是她来了,于是就会有这样的座位出现,就算走在路上,昂首挺胸阔步,在她的身旁咫尺,空荡荡的,没有人敢走进她的世界,不管是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的面前,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笼罩着自己,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只是因为她的气场太大了,在她的面前似乎又感觉自己太渺小了。来到深夜,她一个人,独坐高楼,楼下的人,也只能仰视她的存在,她的身影,高大,她的身旁,好冷!秋一口抿掉壶中酒,肆意地擦去嘴角边的酒渍,开口说道:“我回来了,来迎接这个序幕的落下。”苏晨枫的一天,还是如此的朴实无华,洗漱三分钟,吃饭一刻钟,连路程都需要精准的安排好,一天接一天,不禁地想问,他的日子不无聊吗,一个人活成这样,那他还算不算活着,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看着手中的课本,记了又忘,忘了又记,如此地循环往复多少遍,苏晨枫自己都感觉到麻木了,不管自己尽多大的努力,与前面的那些人始终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同样的夜色落幕,他终于可以放下一身的包袱,做一次真正地自己,也许正是因为每天都有如此短暂的真实时光,所以自己才没有发疯、没有崩溃,一心一意地去做那个最真实的自己,今天,那把木剑重新被他雕刻出来了,一把崭新的木剑焕然与眼前,一剑递出,敢问此处是他乡,“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语毕,剑收于鞘。一根界外线,可以将几块地方划成彼此不同的国家,而每一个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地方的人,又可能因为肤色就可以化为几个种族,同一族群的人们又会因为思想见解的迥异而划分为不同的群体,我们每个人又都有各自的爱好、不同的习惯、相异的思绪,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人身上的细胞,处处都透露着我们是世上唯一的,并且与众不同的,打破国界的最好交流方式就是音乐,每个人在音乐上都有彼此的共鸣。有人一曲肝肠断,由此落怀感伤;有人一句相思苦,偏偏异国他乡,有人一首心飞扬,淘尽胸中任宽广,山高林远随木落,海阔天空任鸟飞。完颜宗烈起身,来到窗口,似乎在寻曲目的来源,可是这曲源远流长,散落在全能村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哪一个角落里,都能听闻此曲的美妙,终于,完颜宗烈紧握的双拳松开下来。林依依听到外面的“杂音”,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关起了窗户和房门,对着镜中的自己,她开始缓缓地卸下了一身的素妆,缓而优雅,就像她的嘴角,有一丝微微翘起,十分耐看。折离镜听到后,觉得躺在床上似乎不怎么舒服,于是他搬来了一张老人摇椅,躺在上面,感觉提前过上了退休老人的惬意生活,然后从口袋中摸了一些“零食”往口中塞,突然想起这好像是苏晨枫没有吃完的东西,于是再配一杯枸杞温水,一饮而尽,好不自在。曲律传遍了全能村每一处的角落,不管是有心人还是过来人,都忍不住翘首以待,一曲精彩的旋律过后,紧接着另外一首,苏晨枫与秋隔空相望,秋举起手中的酒壶,再泯一口,苏晨枫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能挥手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吧!不管是辽原的宽广能够激起人们心中的热血,月轮的和谐使驿动的心得此安宁,大河的壮阔愈发磅礴万里,东日的哀转经久不绝,还是说高山流水般的诗情画意荡涤人间的芳菲,琴与箫与人与景与物与鱼,与此一生,只余片刻,不分国度,不分彼此。万天成听到了外面的世界精彩,但是他没有好奇地出门查看,依旧仔细地钻研着自己手中的小玩意,伸手不小心打翻了一盏砚台,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撞在了一处小翻台,翻台上面悬挂着几只精美的小铃铛,发出阵阵清脆悦耳之声,混搭这片曲律之中,如果说刚才的琴箫已是绝唱,那么现在才是真正地被注入灵魂的时刻,如痴如梦,如怨如诉,一醉方休,这一切的一切,只在今宵。 这首曲,他很神奇,以平淡开头,以欢快高潮,以哀伤结尾,心情好的人听时便会觉得他是欢快愉悦的,心情不好时听他便是伤感悲痛的,在你幸福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淡淡的忧伤,沉沦的时候又可以看到些许希望,而且他背后还有一段非常唯美浪漫而又悲伤的爱情故事。 男孩出生于高山,在他10几岁的时候,战乱便使他沦为孤儿。流浪到东日的他被一个小村庄的琴师收养,之后他天天听弹琴,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弹琴。 在他们旁边的镇上上有一个女孩子,家了有钱有势,也是镇上最漂亮的女孩,自从听男孩弹的曲子,就爱上了他。很多有钱人上门向女孩家提亲都被拒绝了,因为女孩子心里只喜欢男孩。但女孩子嘛,都比较害羞,从小被宠到大的女孩子一直不敢向男孩表白,后来小女孩就找了个理由,说要去他那里学弹琴,她对男孩说自己热爱音乐,希望可以拜师学艺。 男孩很高兴的收下了这个徒弟。但她的目的并不是弹琴,所以几乎不把经历花费在琴上,遭到了男孩一再的责骂。小女孩心里委屈,但还是一直跟着男孩,希望男孩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终于有一天男孩对小女孩说:“你走吧,你真的不适合弹琴。而且你也不喜欢琴。”小女孩听后,对自己说:“不要说我不行!。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弹琴,半年后我要成为小镇上第二个琴师!” 半年里,小女孩天天练习,饿了就叫家里的用人送些吃的,困了就趴着睡一会。 半年一转眼就过去了,小女孩正打算捧着她的琴曲去见作者的时候,并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的时候,但当她去找男孩的时候,男孩已经不在了。当时正值战乱,男孩被征去打仗了,不管逃到哪,战争似乎都是无处不在的,小女孩知道后说:“好,我等他回来。” 就这样小女孩等了男孩整整3年多,在这期间村长的儿子看上了小女孩 ,村长的儿子很清楚小女孩已经心有所属,就叫人从前线运回来一具碎尸体,说那就是男孩,男孩没有父母和亲戚,没有人可以对证,相信男孩真的已经死了,趴在\\\"男孩\\\"的尸体上哭了3天3夜,那时,村长的儿子买了很多的礼物去找小女孩提亲,小女孩没有理睬。 在3天后的晚上,在当时男孩弹琴的地方,小女孩割腕自杀了。 而男孩在小女孩离开的半年里,他发现没有小女孩在身边,自己少了很多很多的快乐,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男孩在小女孩离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爱小女孩,只是因为她学琴不努力所以就埋没了对她的喜欢。当时他准备写一首歌,做为向小女孩求婚的礼物,当他完成了1\/3的时候。他被招去打仗了,在战乱中,自己的生命多次都是九死一生,每当心中不舒服的时候都会想到小女孩,想到教她弹琴的日子......那段时光真是值得怀念啊。之后在战争中他完成了剩下的2\/3。 在小女孩自杀后了第2个月,男孩回到了村里。他从村民的口中知道了小女孩的故事和她为自己做的所有事后,他咆哮着,放声大哭。他找到了小女孩的家人,问她现在葬在哪。她家里人都不肯告诉小女孩,随后的一次会面,男孩招集他们村和小女孩村上所有的人,他坐在琴前强忍着泪水,弹出了整首曲子,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没有落泪的。琴停箫落,曲终人散,在所有人意犹未尽的时候,商先生敲响了最后的钟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也为今天的表演拉下了最后的帷幕,似是也在警醒每个人不要沉浸太深,这是所谓的玩物丧志吗? “这首曲给他起个名字” “没有名字或许会更好” 女方问,男方回答道。卓不凡藏起了自己的箫,奈奈子收好了自己的琴,整间课堂只留下了最后的两位表演者,一个来自遥远的高山,一个来自偏僻的东日,两个人相视一笑,相施一礼,肩并肩行走在全能村的道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畅享各自对音乐的鉴赏,在这个地方里,此时忘却彼此的身世与种族,眼中只有对方的样子即可,也许应该是这样的,你若有情,她便有意。 第1章 停水城 一群人,此时正躲在一个饭馆里,留下一堆狼藉的桌面,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于是,每个人都很默契地低着头,谁也不去看谁,饭馆的老板和店小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一桌子人,从白天到黑夜,揣摩一下天黑的程度,再过一会儿就要打烊了,趁机找到借口,要把他们全部轰出去,当然,钱也肯定少不了的,但看这对方的样子估计就很煊了。奈奈子抱紧了怀中的琵琶,看到卓不凡此时正仰着头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一样,突然他又睁开一只眼看了眼对方,马上就又闭上了,奈奈子不禁地掩饰自己的笑声。折离镜觉得还没有吃过瘾,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小零食细细地品味着,苏晨枫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反复地再摸了几次,终于是确定了什么,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万天成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狠狠地又灌了一口酒下肚,然后又重新地躺回到地面上,呼呼大睡,秋和林依依之间,两个人似乎永远都有扯不完的话题,叽叽喳喳地在一旁说个没完,好在完颜宗烈不在,不然肯定会把这个桌子给掀翻开来。事情是这样的,全能村又发了一次新的测试,让每个人怀中兜着十两钱,在指定的地点,钱生钱,让这十两银子出去,一千两银子回来,期限只有一个月。当所有人踏出去的那一刻别提那个内心是有多么激动了,而且此处正好是那个天下第一城,停水城,大河的首都。繁华的都市总是会使人眼花缭乱,没见过的东西又总是会驱动着人们的好奇心去探个究竟,于是,出来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在乎什么考试之类的,而是先肆意地放纵一下,从城头,走到城尾,从城尾再走回城头,从哪里出发,又从哪回来,不忘记回家的路,一天的疯狂过后,他们所有人就来到了这家饭馆,在吃完过后谁去付钱的那一刹那,于是就发生了那样的一幕,纵使什么天纵之才,那也是要吃饭的啊,还得要花钱吃饭,一文钱可以难死一对主仆,这一桌的饭菜,怎么也得值个几两吧!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饭馆老板欲哭无泪的时候,一道声音如晴天霹雳般的救活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的饭钱多少啊,我出了!”“豪迈,真的是豪迈,这这这,从未见过出手如此大方阔绰之人,想必先生肯定是我的命中贵人,来来,先生这边请,这是我给先生看的菜单,总共共共,三两零四文钱,这四文就抹去,算了,不要了了了。”饭馆老板激动地拉着来者的手,生怕对方眨眼间就不见了,连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诶,这怎么行,出来做生意怎么还可以吃亏呢,这四文绝对不能勉,你看看,我来个四舍五入,就四两银子,怎么样啊!”来者说道。“这这这,好好好,先生绝对是非富即贵之人,我在这,代表我的列祖列宗,特此感谢先生您了。”说完,饭馆老板激动地快要跪倒在地了,本以为对方会搀扶住自己,哪料到对方真的接受了,但很快施了一个眼色,店小二立马知道后,连忙将他扶起。饭馆老板脸色潮红说:“抱歉抱歉,老了老了,身子骨没以前那么硬朗了。”“好说,好说。”奈奈子抱着琵琶向来者行施了一礼,然后径直地走出门外,卓不凡此刻清醒过来,对着门外的奈奈子大喊道:“等等我,我想到了一首新的曲子。”折离镜边走边吃着自己的小零食,然后拿了一根长条般的“零食”递给对方,是和上次送给苏晨枫一样的,不过对方摇了摇头拒绝了,苏晨枫面红耳赤,一揖到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万天成立马酒就醒了,飞速地跑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抱着他那个酒坛子,秋和林依依,依旧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边走边说,一路走了出去,看都没看来者一眼。“这个世界从未有过公平,就像有的人是含着金钥匙长大,有的人终点还不如人家金钥匙丁点大。”万天成喝光坛中酒,又是醉醺醺地说话。“没错,我就是这么的优秀,这个地方、这个考试简直就是在为我量身定做的,你看这停水城是我家乡,我白家就本来是做生意造船的,你说我想赚个一千两,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吗?”来者姓白,名秋雨,而这场考试,好巧不巧地就定在了他的家乡,但肯定没有人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没意思。”说完,万天成准备走了。白秋雨回答:“唉,你们别走啊,我可以帮帮你们的,比如让你们在我家可以的免费吃住。”本来刚刚是要走的万天成,听到了这句话,连忙转身,问了句“有酒喝吗?”秋和林依依边说话又边走了回来,卓不凡与奈奈子的曲子也编好了,折离镜从口袋里又掏出更多的“零食”给对方,苏晨枫见状,也只好跟着众人的脚步……“跟你们说好,我只管你们的吃住,其他事情你们一律靠自己,不要妄想着从我这里捞走一分钱,当然我也不怕,在我的地盘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吐出来。”接下来的对话中,白秋雨说着。“哦,是吗,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是怎么让我吐出来的?”林依依微笑回答,只是这个微笑充满了含义。“包吃包住?那我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吗,想喝什么好酒就可以喝什么好酒吗?”万天成说。“可以,这些,随你们,这些,都不是难事。”白秋雨说这些,似乎非常自信,也不怕他们的特殊要求。当所有人来到他家时,自然也明白了他的这种莫名来的自信,几十亩大的家园,前有假山绿池,后有长亭荷花,中间的高楼,屹立停水城内,与大河的皇宫隔水相望,整个停水城除了皇宫,数他家最大,大河造船业共一石,白家独占七斗,大河人共分三斗,什么叫有钱,他家连钱都看不上了。“怎么样,这里环境可还满意,想吃什么就尽管说,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我都可以给你们一锅端来,如果还不满意的话,我带你们住对面去。”白秋雨指着隔水相望的皇宫。秋和林依依两个人的话终于说完了,也不知道都说了些啥,然后就各自挑了一间房走进去,不过卓不凡与奈奈子选得更早更快。这一次,折离镜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强行在白秋雨的口袋塞了一把东西进去,苏晨枫紧跟其后,并且说了一句:“谢谢!”“我想吃你,你给我端来啊!”万天成的口气显得非常狂妄,最后也走到一间房前,看了看房门的架构,感觉还挺新奇的。白秋雨翻了一个白眼说:“真是一群没有礼貌的家伙。”夜晚,有一道漆黑的身影闯进了这片区域,他挨家挨户的摸索着房门,却有一道房门是敞开的,仿佛是等着他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闯了进去……第二天清晨,白秋雨逐一敲开了每个人的房门,居然为每个人都端来了早点,当然,也会有敲不开的门,他就放在门口,等他前脚刚走,后脚人家的房门就打开了,白秋雨摇了摇头:“真是一群小孩子闹脾气。”等他来到最后一间房门口时,他停了下来,他记得昨天这间房门是敞开的,于是重重地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他就推门而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完颜宗烈。他没有和众人在一起,当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时,热心的澎湃使他想要提前征服这里,赚个一千两而已,打猎、走镖、运货随便哪一个他都可以做到,再不实际,他都做好了抢的准备,全能村的规则始终只有一条而已,但是不是他想得太美好了,而是现实太残酷了,越有钱的人越计较得与失,好几次他都控制不住想要和对方干起来了,当他决定去抢、去偷的时候,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暗地里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这些人走在大街上看似不起眼,但是眼中透露出来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恐怕他自己真的要是动手,这些人绝对会蜂拥而上,完颜宗烈倒不是怕这些人,而是这些人的背后,诉说着与全能村的某些渊源。全能村的每一个人想要做什么,都处于暗地的观察之中。完颜宗烈看着白秋雨把把早点端到他的面前,然后走了出去,并且还把门也关上,完颜宗烈在想:“他是不是也是潜藏的一双眼睛?”白秋雨关上门后,长舒一口气,短短的几秒就如在生死的边缘来回了一趟,后背都被汗给打湿了,被这样一个怪物死死地盯着,的确不太好过,大道理在拳头面前显得还是太苍白无力了,还好清晨有一琴一箫响起,可以缓解一个人紧张的神态,白秋雨也是无奈,有些事情还真不是自己有钱就可以搞的定他的。 苏晨枫是清晨第一个醒来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门外飘有雨雪之人,今年这个春冬交替之季比以往来得更为漫长,连续两场大雪,是这上天要告诉人间什么吗?即使再冷,生活还是得继续,依旧有之前的洗漱三分半、吃饭一刻钟的习惯,但是吃完饭之后,他便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呢,没有了之前的课堂聆听,也没有图书馆可阅,一个人想要呆呆地站在窗前望向风景才发现,自己是住在一个最低的一楼位置,对于考试,他有心无力,很无奈地推开了房门,成为今天第一个走到外面世界的人。假山园林,荷花长亭,偶尔有几只碧绿小鱼跃出水面,仿佛在和苏晨枫诉说着早上的美好,有钱人的生活,的确很美,但苏晨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美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得在于不真实,就像一位女子素颜时的优美,添上浓妆艳抹后的粉饰后,本该是说完美无瑕疵,可是却少了人间的那股烟火,没了世俗的地气,你很好,但是不需要变得更好了,因为已经最好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如此,温室中长大,终究少了森林中的野性与真实,不过,这里的人倒是不缺这种,秋坐在二楼的窗前,配上一袭莲花绿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摇着腿,好不耐看。微笑着挥挥手,没有一言一语,算是清晨最好的见面方式了,只不过隔壁的那位看到自己时,毫不掩饰的鄙夷,倒是折离镜的脸色明显好很多了,他已经从上次的事情完全恢复过来了,此时的他正在专心地研磨着自己的药,待到苏晨枫靠近之时也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东西,苏晨枫脸色都难看了,立马出去,只是咚的一声响,好像是木板断裂声,这可是有钱人的家中,难道还会有豆腐渣工程?额……好吧,再强的门板也经不起一个人的瞎折腾,谁叫请来了一位爱好广泛的万天成呢,非要把这木板房门拆下来看看其中的构造,急得白秋雨在那里破口大骂,更可气的是,还有人弹奏起了冲锋的旋律,这整得白秋雨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都快发紫了,苏晨枫觉得这一幕好温馨、好和谐,大家都没有考试的紧张感,活在当下,便是最好了,不过,某人可就犯困难了,此时的雪愈下愈大。 第2章 雪飘停水城 白秋雨裹着一身的看起来很暖和的动物皮毛,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和一旁的完颜宗烈身着略有些单薄来相比,实在是没得比,完颜宗烈从出生就要历经严寒的考验,这点寒冷算得了什么,依山傍水的大河却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雪,这可能是几十年以来头一次见,想到这,白秋雨就又有些头痛了,于是他好不容易召集了所有的人来。 白秋雨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开个座谈会了,就利用这个吃午饭的时间。” 没有人回答他,都只是在吃着各自的饭而已。 白秋雨,似乎有些动怒了,对这些人的心胸真得是有些无语了,于是继续说:“唉,唉,唉,各位如果不配合的话,我可是很难办的,接下来的考试你们还要不要完成了。” 万天成说:“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嘴巴长在你身上,耳朵长在自己身上。” 白秋雨终是叹了口气:“全能村开到我家里来又不关我的事,好处是被我一个人占领了,但这就是现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运气不在的时候就只能看你们自己的了,更何况我也在尽我份内之事去帮助大家。” 还是没人回应…… 说完那句话,白秋雨的顿时感觉胸口爽多了,有些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只是为了说出来有人听,自己就畅意了,他接着说道:“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且做生意也绝对没有书上写的那么简单,你们懂得商场的规则吗,熟悉里面的运行方式吗,不可否认的是你们的才能在这个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不是现在,现在的你们像一把剑被磨得很锋利很锋利了,如果上了战场,前面几刀你们会势如破竹,杀敌更是砍瓜切菜般的简单,但是敌人会如潮水般地涌过来,再锋利的刀刃也禁不住层层地消磨,不单单是手中的剑,就算是握剑的人,手都会开始颤抖,真正地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从来不是最勇猛的战士,而是最有经验的士兵,他们懂得如何让剑斩在哪个地方最为致命,知道敌人哪个地方最为薄弱,懂得以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丰硕的成果,这就是经验丰富的魅力,一点一滴地汇聚而成,难以取缔,后人看不上前人是因为狂妄,前人看不上后人是因为无知,如果不想自己倒在这个关节点的话,就好好听下前辈们的意见吧,我能带来的话就这么多,要不要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白秋雨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擦干净属于自己这一片的区域,摆好自己的凳子,在向众人问好过后准备走人时,一个声音止住了他的身形,只是没有人看见当他听到那个声音响起时,他的嘴角上扬的是有多大的幅度。 “话都说了一半了,那就把接下来的说完吧!” 白秋雨回过头对着秋微微一笑,觉得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 白秋雨谈:“这个市场已经逐步饱和了,想要重新划出一片蓝海来难上加难,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要帮你们找薪酬如此丰厚的工作,几乎是民间绝迹,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也不止你们这些人,还有其他人也在抢,但是现在又恰逢一个很好但又很坏的时机,你们能够做到那便是千古佳话,做不到可能就会被世人所唾骂。 看到外面的这场雪了吧,不单单是你们,整个停水城的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场雪,雪不可怕,可怕的是大雪过后的情景,到时又不知道要冷死和饿死多少人,所以我需要你们去协助整个停水城,能够救多少人算多少人,到时候的报酬绝对比你们想的丰厚,当然,如果你们失败了,以后整个停水城,乃至大河,都不会再欢迎你们……” 在大雪纷飞的停水城中,升起了一朵接一朵的白烟,挨家挨户都点燃了自家的灶台,大人、老人与小孩子,团团围坐在火炉旁前,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自己的人生经历,小孩子抬前那双好奇的眼睛,盯着眼前的那座火炉,好像里面有颗糖,诱使着他想要探取,在他的那双小手快要接触火炉的刹那,一声暴喝响彻整间小屋子里,传到外面的大街上去,然后就是听见小孩哭泣声和大人呵斥声。在大街上,有这么一群人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白毛大衣,行走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之中,如果站远点想必都不一定能够看出来原来还有人敢走出家门。 “阿嚏,这该死的天气,看看人家都在享受天伦之乐,感觉不是我们去拯救人民,而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姓白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万天成浑身颤抖地说道。 按理来说,为了安慰别人都会说快到了,然而白秋雨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指着前面路一直行走前进着。 “切,还装神秘,穿得再厚实,里面的那些小心思谁看不出来。”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衣服真好看” “还好,也就装得比你看好一点。” …… 终于到了,一家硕大的府邸,牌匾上写了赫赫两个大字“萧府”。白秋雨带领着所有人今天只为来此见主人一面,脱去外面浑厚大衣,雪已经在身上覆盖有一尺之深,掸下衣服,瞬间是漫天的雪花,这让苏晨枫想起了上次的考试也是大雪天气中进行着,难道这是巧合吗?踏入府邸内的那一刻,一阵暖意瞬间迎面扑来,大厅内摆了两排烤火的火炉,时时刻刻都有仆人在照看,防止熄灭,纵观大厅内的摆饰,着实有些精妙无比,门窗上雕刻了各种各样的山水田园画,墙上也挂满了名人名言,地板上的棉毯都是焕然一新的,一脚踩上去感觉毛绒绒的、浑身轻飘飘的,还有那整齐摆放的桌椅,有一股浓浓的檀木香味,旁边还点了两盘香薰,隐隐间的香味不会让人闻得太过于刺鼻,也不会略显得太淡,扑鼻而来的,只会使人闻之神清气爽,再看看那高堂上的屏风,精美叠致,一幅优美的山水居春图赫然映于画屏上,而屏风后面隐约躺着的一个人,应该就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面对此情此景,万天成都忍不住地赞叹道:“有钱就是任性啊。” 似乎是听到了来人的打扰,屏风后面的那位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缓缓地起身,一旁的仆人立即扶他起床,为他更衣、梳发。双凤眼、卧蚕眉,挺直的鼻梁,一张严肃的面容,明明已经是年近过半百的老人家,但是雄姿英发,一头直刘海还有保留了许多黑发,忍不住地让人赞叹道… “保养的真好,肯定是经常泡枸杞的人”一旁的折离镜说道,也顺便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 “说得没错,老夫的确是早睡早起,爱喝枸杞、爱运动的人,当然,同样也爱看美女。”说完,爽朗的笑声响彻大厅。 这句话,瞬间拉近和他人的距离,让他显得和蔼可亲,不过看这样子,爱运动有待考证,但也的确是个没那么快就要入土之人。 一旁的白秋雨是要等不及了,急忙介绍道:“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当朝的吏部尚书,箫炎凉,箫尚书,也是此次赈灾济民的核心轴人物,可以说,没有他,这件事情将会彻底陷入瘫痪状态。 箫老,这些人便是我前面和你提到过的从村子还未走出来的人物。” 这个介绍有点烂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还未走出来确实让大家很不是滋味!他是不是把自己也忘了? “不急不急,大家远道而来都是客,还没有给几位小哥哥小姐姐们喝杯枸杞茶呢,来来来,上茶,上好茶!” 此刻的白秋雨反而显得十分捉急了,没有办法说道:“箫老,不是我不愿等,而是我们每多等一分钟,外面就不知道要多死几个人,刚刚我来的这段路上大雪积了三尺厚,门外的树枝都被压断了,再这样下去,底层的人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一场灾难而压上了自己的性命?” 说完这句话后,全场都陷入了寂静,箫老面无表情,其他人也都可客气地坐了下来,完颜宗烈一饮而尽,丝毫不管热度,就像也感觉不到外面的冷,秋品了两口才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苏晨枫和林依依都是一样的动作,喝了一口后,便一直捧在手心中,卓不凡这一次没有来,因为奈奈子感染了风寒,万天成喝了一口,便一直盯着这个茶杯看,好像要分清是公还是母,折离镜细细地泯了一口茶,然后就直接放下了,沉默一会儿后说:“这杯枸杞茶真不咋的,不是说不好,而是太好了,这里面的枸杞材质绝对是精益求精,细细地磨选出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丧失了原有的野味,我品尝到的不是那种香甜,而是如白糖般的那股腻甜,好不快活啊!” 箫炎凉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突然说了一句:啊?随后又立即哈哈大笑 “果然还是年轻好啊!我老了,很多东西都已经品尝不到滋味了,不是越有感觉的越尝不出鲜来啊!”箫老说道。 白秋雨此刻有些愤怒道:“箫老?” 突然接下来的场面震惊了所有人。 箫炎凉向所有人深深地一鞠躬说道:“对不住大家了,多多担待。” 只是一杯茶而已,犯不着如此的。 箫炎凉丝毫没有理会白秋雨的情绪,只是瞬间一转身,一步一步迈向了台阶的最高处,每走一步头都会往下低一分,直到最高,眼睛都与地板平行线了,他抬起头来,恢复了以往的严肃的面容,不慌不急地说出一连段的话,才是真真正正地让人大吃一惊,很深沉,很清晰,很有威慑力。 “林依依负责信息的传递,折离镜主管清点库存,万天成帮助理清账务,完颜宗烈,主场需要你的出现,还有待在家里面的两位,好事可少不了他们,至于秋,你和我一起待在这个暖炉子里,一起烤烤火就好了。” 第3章 各自分工,各做各的事儿 所有人来到门外,白秋雨率先告别,披上了外套,迎风走入大雪纷飞的夜晚,今天的成果对于他来讲,真可谓收获满满,冰冷的大雪也覆盖不住他脸上温暖的笑意,这件事,成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踏入了这场大雪中,寒冷的夜加大风,吹动着他们的身躯,感觉就是像身不由己,左右不定。这两个人真是演了场好戏,一杯茶的功夫将他们所有人的信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此前白秋雨肯定是是先已经打过招呼的,但是箫炎凉的反应果真是迅速,两个人一唱一和,先看看所有人的反应,再从一杯茶的动作细节得出他们的结果,箫老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管在场任何人的反应,直接将他们轰了出来,接与不接受,你们自己看着办。所有人的脸色都飘忽不定,万天成一脚踢向门口的石狮子上。 “这破地方,真他么晦气” 林依依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双拳紧握着,指甲都快要嵌入到肉里面了,自己何时在应酬中这样输过给别人?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匾,仿佛要记住这里的一切,然后瞥了眼落在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人,哼了一声:“啧,的确是带来了晦气。” 她说的是某人给自己带来了晦气,和万天成说的不一样,苏晨枫的脸色更加落寞了,倒不是因为她的话,就当没有听见吧,也不是和他们一样被人利用的理由,而是对方连利用他的资格都不需要,所有人都被提及到了,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第二个早晨,漫天的大雪已经停止,偶尔飘来的是那么几滴雪花落在肩上,随后,瞬间消融,最为危机的时刻也要来了,这场大雪笼罩过的地方或许将会白骨累累,流离失所的人们本就没有 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秋收冬藏的人民百姓家的那个大大粮缸,也已经快要见底了,如何活着撑过这个冬季的末尾,成为停水城乃至整个大河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一切又好像都这么顺利地进行着,折离镜披着毛绒绒的大衣,站在冰天雪地中,一遍一遍地清点着库存,大衣几件,鞋子几双,走进大院,悉数着粮食的几斤几两,每一样物资在他的手中飞速地流动着,折离镜想着,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清点物资而已,以前在医馆,天天都要核对药房中的药材,不管是药的用量、病人的数量,哪怕是医馆中剩下一株药材他都能够知道,在人流量众多的药馆中他都能做到,更何况在这里只是清点着固定的东西,毕竟在药馆中,少了一味药就要当时贫穷的他自己垫付了,初来乍到的几年内,他都没有在自己的口袋中见过什么真钞白银,好的技能,人即使再厉害,也是经过努力锤练的。 折离镜暂时清点完毕,从口袋中掏出一些小零食咀嚼着,左手往后一伸,有另一只手接受了他的好意,同时也接过了他传来的库存单,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登记着自己手头上的账簿,核对着每一样物资的账实情况,万天成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安排到这样的事情,不像折离镜那样有过丰厚的“实战”经验,生性爱玩的他,家里有过各式各样的玩意,如果全部倒出来的话,估计可以铺满一条街了,每次只要他自己想要玩什么他都可以立马从一大堆的破烂玩意中找到那个自己想要的东西出来,玩腻了后随手又丢了回去,再玩再找,每一样东西看似都是肆意丢放,可是在他的脑海中早已有了精准的位置安排,只要有任何人动过他的东西,他都可以一眼就识出,立马再将之放回原位。记账同样也是如此,每样物品的名称都是独一无二的,甚至有时候只是因为规格型号的不同又被单独划为一种新物品,万天成既要做的是在账上对每一样物品合理精准的定位,还要对途中的损耗做出预估,他人欠自己的钱要有一笔账,自己欠别人的钱也有一笔账,对于下次情况的出现,他还要根据以前的情况做出对下次情况的合理的安排,他的事情虽然全在纸上,却比谁都要烦琐细心。只是胆大心细的他,更没想到自己会和折离镜两个人“相辅相成”,一个管账,一个管钱,账实相符,就是他们两个人最大的责任。傍晚,在满地白雪反耀下,依旧还是那光线清晰,忙碌一天的难兄难弟,此刻背靠背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折离镜吃完手中的枸杞,站了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来是真得累了。 折离镜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忘了告诉你,刚刚我们吃的枸杞是我从库存中拿的,只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了。 是不是拿了两克?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少记了两克。 我开玩笑的。 我也是胡说八道的 …… 林依依奔跑在各种种样的场合中,好消息、坏消息,都是由她一一来转达,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她还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传达信息可不是只要把指令带到了就行,规划好时间行程,安排适当的人选,还要读懂其中传达的含义,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于直白而被人抓住把柄,又不能说得太含蓄导致对方不明白,更要以对方能够听懂为基础,重新组织成另一种能被对方所接受的语言,这一点,她很懂,估计也没有谁比她更懂了。连续几天,一道白色靓丽的身影穿梭在各部门的情报机构当中,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了她,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又漂亮的女孩子,她叫林依依,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声“依依”,她也笑着点头,从此“依依”成为他们所有人在此处最甜美的两个字,林依依也成为这里的最美的风景,只是没有人看到她出去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秋点燃了那支蜡烛,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文件,一旁的萧炎凉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就又开始打盹了,不一会还传来呼噜声,秋不以为然,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常见了,自从来到这里,萧炎凉就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份内职务全部交给了秋来处理,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全权给她去做,一开始,秋也不是天生的什么都知道,更没有当过官,又怎么可能会清理这难断的官务事。萧炎凉刚开始教了一会,不一会就困得不行,秋没有办法,只能将暂时无法处理的事情放在一边,第一天秋就这么浑浑噩噩渡过去了,第二天开始逐渐上手了,又过了两天开始得心应手了,虽然总会有一些超出寻常的事情难以处理,那就时时刻刻等着这位老人家清醒过来,可他的一天,睡觉的时间总比清醒的来的要多,也就是这么的一个人掌握着各地大大小小的案件,每一个重要决策方案都要从这个中央机构下达到底下的每一个地方。夜深了,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案,今天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后面还有一大堆的文件等着她明天去处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一丝倦意涌了上来,这种日理万机的大官还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了的,也不知道以前萧炎凉他一个人是如何解决的? “凌家小姑娘,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是见过面的。”萧炎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醒了过来,他的睡觉与苏醒仿佛是不分白天与黑夜。 “那个时候,你坐在我家大堂内,谈笑风生,实则手中的那杯茶一口都没有品,而且还泛起层层地涟漪。”秋睁开了双眼,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道。 “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的你可能还没有自家的椅子高,就已经有这般心思,着实不得不让人佩服你们凌家啊!也是,十多年前,我也只是个初出茅庐没有多久的小伙子而已,哪里能和你家相比,现在老了,更加不中用咯!” 秋没有回答,依旧在舒缓着自己的穴位。 “家父近来可好啊?” 秋起身,吹灭了那支残存不多的蜡烛,然后走出了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萧炎凉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笑着摇摇头,漆黑的夜晚看不清他的面容,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后他又静静地睡下去了…… 秋走出萧府门外,一眼望去,漆黑黑的一片,没有了之前的万灯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安详与宁静,谁能想象到这座天下雄城内正在经历着什么?忽然,有一道微弱的星光般点大小的光芒若隐若现般地出现,等对方过来走了很久,但是秋知道对方等了更久,一个瘦弱的身躯,提着一把灯笼终于出现在秋的面前。 苏晨枫说道:“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帮点什么,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到地方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秋微微一笑说道:“好啊!” 两个人,肩并肩,一起消逝在这街道的尽头,这一夜,秋这一笑,苏晨枫只知道,今夜好美。 第4章 雪下掩埋的真相 大雪纷飞了七天,人间也煎熬了七天,初落雪的情景,每个人看到都一幅完美的白雪雪的画面,却不知在白雪覆盖的下面,藏了多少白骨。折离镜和万天成两个人还在一实一账地核查着,拔发的物资和下发的援助,一五一十的都要笼络清楚,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太过于繁琐,错了一个数字,可能就要重新开始,每每对到快要末尾的时候,两个人都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 万天成说:“还好,还好,这次又通过了。” 折离镜回答道:“上次因为你乱拿东西导致我们多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啊!” “你不是自己也吃得很香吗?” “我哪知道啊。” “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 这几天,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一切都似乎看起来顺风顺水,即使偶尔也会有一些小事插曲,那也是正常反应,但也因为正是这样,所以这个好像有点不正常,和想象中的灾难情景完完全全不一样,折离镜心里想着以前在药馆遇见恶劣天气的时候,来看病的人简直是络驿不绝,可是这里,一片祥和,静得出奇。 万天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说道:“是不是感觉,哪里有不对劲?” 折离镜回答道:“是的,太安静了,这里面,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气息是怎么样的。” 万天成说:“我的家里其实也是有些小钱的,而我在家里也是个小少爷,很小的时候每天都有人精心伺候着,可是每次一到吃饭的时候,除了那些必须给我们盛饭的仆人们在场,其他人就都不见了,还很小的我就觉得很奇怪,怎么一到吃饭的时间人就跑了,人多聚在一起不更热闹吗?多个人多双筷子噻!后来我才发现,他们是有自己专门吃饭的地方的,而且吃得也和我不一样,更不如我,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即使我们吃饱了,每天都会余下剩饭剩菜之类的,但是这些都只会倒给畜生们吃,也绝不会给那些仆人们,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同,连基本的生活吃个饭都是有区别的。你知道这些我都是怎么发现的吗?那就是厨房,因为所有食物,不管好与坏,都要经过厨师的检验。” 折离镜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应该去找找下人们的食堂在哪里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批物资。 林依依每天依旧穿梭于各种场合之间,习惯性地去应付来自各方的反应,但是情报部门的事情太多了,小到鸡毛蒜皮,大到人命关天,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感到有些疲倦了,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脸干净,将昨天的烦拢统统排掉,对着镜子好好装饰下自己,一幅新的面容就映在眼帘了,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从部门里每个人手中接来文件,一大摞一大摞的那种,她就知道今天会是个什么样的一天了,即使有些厌倦,但还是要保持着自己的优雅,微笑地面对任何人。几乎所有人也总会时不时偷瞄一眼这个新来的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真俊秀。 “依依,我这里有份文件麻烦你帮我处理下。” “哎,好的。” 每当有人叫她的名字时,她都总是能够甜甜地应答,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她回头的时候,眼神中晦暗不明,因为刚刚那个人,居然还对着她眨了下单眼。临近吃饭的时候,当她看到眼前的食物,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顿时就没了胃口,可是又不能这样简单地倒掉,既要保持自己的完美,同时也是因为现在的危难关头。 半路遇又见了一位领导级别的人物,一路上和对方谈笑风生,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简单地生活问题,对方都对她关爱有加,当然,她也都可以应答如流,巧妙地回避一些敏感问题,终于快要解脱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要松口气了,突然,对方伸出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说道:“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说,我非常看好你哦。” 林依依顿时感觉胃里有一阵翻涌,强忍下呕吐的冲动,飞快地跑,也不管刚刚经过身边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弯下腰把刚刚吃过的东西差点全部吐了出来,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即使身边没有人,她也要保持自己的完美,只有这样才能真得完美,不停地干呕、不停地咳嗽,令她作呕的不是刚刚对方的拍打,而是他假装在她身上拍一下后,不停地在她肩上抚摸着,而且是很恶心的那种,这种龌龊行为,着实令她觉得有些恶心。 经过一整天地忙碌过后,所有人都迎来了下班的时间点,除了林依依还要处理一些事情留到了最后,不停有人和她打招呼说再见,她也礼貌地回答着。 “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对这个“我们”有些不舒服,自己将来难道也是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吗?尸位素餐、为虎作伥、贪图享乐等等这些,以前都只是字面上见过,现在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情报部门是个非常好的地方,可以收集齐全的消息,得知正确的答案,做出合理的安排来,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存在着许多弄虚作假的东西,但是只要稍微合理地推测下,答案是什么,自己心中也会有个数。 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只纤细肮脏的手抓住了林依依的的手臂,今天特意换的洁白素衫就这样被对方上了颜色,她很愤怒、很恼火,一个人一天只要倒霉了一次,那么所有的倒霉事情都会在今天发生,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本就是不幸的一天,还每天累死累活,逢迎那些人就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路上随便一个人也都可惜欺负自己吗?她大叫一声,瞪着双眼看着对方,刚才都只是注意自己的衣服,都没有看过对方一眼,一副干瘪瘪的身躯就杵在她的面前,这哪里是人啊,饿得连皮包骨都算不上有皮了,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乞求林依依的施舍,接下来,连林依依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走了回去,感觉整个人魂都丢了,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将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隐隐中,有一丝啜泣声传出。 停水城内,一批批物资被核查、被验收、被发放,这其中少了什么,多了什么,谁又能够知道呢?只不过,这后面有两个小身影一直在偷偷地跟随着,从国库中发放,吏部核收,现在落到下面的每道关卡中,不考虑这其中的自然损耗,光是喂入那些人的嘴中就足以让他们一年不愁吃喝了,这些人要这么多粮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拿来卖钱吗?经过一整天的辗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他俩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偌大的停水城内为什么看起来太过于安静祥和了,因为所有的灾民全部被强行安排到了同一个地方,在这里,有的站着,有的人躺着,更多的人还只是在这两者之间徘徊。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在这人山人海的地方,生怕下一步脚底就会有一个生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折离镜似乎发现了什么,朝一个方向急忙跑去,一个人,一个瘦弱无骨的人,躺在地上?嚎,可是他的肚子却又涨得很鼓,里面不知道塞了些什么,可那应该不是人可以吃的东西。 折离镜捏了捏对方干瘪的躯体,如纸皮一样粗糙,为对方把脉,眉头紧皱,再翻了对方的眼皮,毫无起色,折离镜立马站了起来,他有些困惑,需要一些东西来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只听镗镗镗的几声,在场所有灾民,眼睛中顿时从疲惫中感觉到希望,赈灾的救济粮来了,他们的生命又可以得到延续了。于是,所有人,拼了命地、贪婪地冲向最前面,只为了一口能够填饱肚子的“粮食”。折离镜想去看看,硬生生地挤了好几次,就是没有挤进去,他都开始怀疑这些人是真的是灾民吗?还是万天成知道他的想法,一把碎银和银票,往天上一飞,化成细雨流入了人海中,他身上的钱是从哪来的?折离镜一个接一个接的疑问都得不到回答,但是人海总算有了一些松动,看来人的本性依旧是爱财不爱命的,穿过层层阻碍,在接近最后的紧要关头时,折离镜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完颜宗烈,来不及多想什么,折离镜伸出手,在赈灾大锅中抹了把直接往口中送,很快,他就直接又再次被人海掩没…… 走在回去的乡间小道上,折离镜的身上充满了於青,不知道还以为他和一堆妇女对挠去了,衣服都被对方扯烂了,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万天成急忙为他添了件大衣防止他“曝光”。 “你衣服哪来的?” “刚刚那些人捡了我这么多钱,总得从他们身上敲点什么下来!” 折离镜突然倍感好冷…… 第5章 粮食与麸糠 秋点燃了夜色中的蜡烛,一道简单的焰火点亮了房间的光明,秋继续埋头处理手中的文件,萧炎凉还是在打瞌睡,浑身盖得严严实实,暖和的不得了,冬天的被窝简直就是天堂,一觉下去,连起来的勇气都消失殆尽,但是如果无法抵御住寒冷的侵袭,那这简直就是个折磨人的炼狱,萧炎凉就感觉有一丝丝冷风袭进了温暖的怀中,浑身莫名地一哆嗦,双眼睁开,两个差不多大的脑袋同时出现在自己的左右眼中,顿时吓得来了个人仰马翻,自己好不容易窝藏的暖气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萧炎凉也没有先去管那两个人到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先把自己的小暖窝铺好,重新躺了回去,赶紧找到生出刚才的温度,不过,窝了片刻,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看了那两个人,顿时又恼火道:“你俩是没事干嘛,跑这来?” 折离镜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感谢尚书大人给了我们这么好的一个美差,特此来报答大人,来,这是我熬的一碗大补热汤,请你尝尝,暖暖身子。” 萧炎凉一点也看不出对方的诚意在哪,给了个嘲讽的眼色,然后继续闭上眼睛,心想道:“小样,就你还想和我斗?” 折离镜也不急,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对方,一直等一直等,老人觉得他们不走,这房间里就一直是冷的,终于拿起了碗抿了一口,顿时吐了出来泼了自己一身。 折离镜说:“怎么样,萧大人,萧尚书,这个可都是你的杰作啊!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们来之后就好冷,刚想喝口热汤结果却发现比尿都难喝,那是因为你身上棉衣是我从外面灾民手中抢来的,碗里的东西也是原本照科地按着灾民的食材来做的。” 萧炎凉十分恼火道:“你俩是不是疯了,跑这来找死?” “我看是萧尚书,你疯了,你一个人坐在这好吃好睡着,外面的灾民连今晚如何度过都成了问题,更可恨的是,还有那些蛀虫一直在吸着国家的血,可你却一直置之不理,他们敢如此胆大的妄为行事,与你的懒政有着莫大的联系。” 萧炎凉听完他的话,从原来的恼火情绪中走了出来,甚至还觉得有些开心,说道:“我就说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特意来把我教训一顿的,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平常人难道连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吗?也罢,今天我来给你们上一课,省得以后你们内心有芥蒂。” 萧炎凉继续说:“亦或许对于你们做的,相对于那些人来讲,算得了什么,算个货,记个账,跑到灾区助个兴,然后拿着一连串的空头口令到处耀武扬威?我告诉你们,真正地撑起这个国度的人,还是被你们瞧不起的那些人,平平凡凡才是最实在的,才是这个国家的立国根本!如果连这些都看不清,以后如何去为人行事啊?” 折离镜说道:“正因为这个世界平凡的人占据了大多数,所以才会显得我们做的事情才会更有意义,这个世界,人生来在某个程度就是有高低之分的,我从未瞧不起任何人,只是每个人的位置都是不一样的,发挥的作用也就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正在努力维护那些平凡人的生存,只是简单的活下去而已,可是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发放下去的粮食不单单被兑水成了最一碗看不到几粒米的稀饭,甚至是换成了猪都不想吃的麸糠,更可怕的是你们还在这里面掺杂了多少其他东西,大街的他们,怎么都吃不饱,但他们却又不是被活活给饿死的,而是被肚子里消化不了的东西给硬生生地撑死的,在这个大冰冷的雪天里面,你看看我这件衣服,就是从他们身上扯下来的,里面没有一丝温暖,连麻衣都算不是,硬鼓鼓地里面掺杂着全是柳絮与树叶。我看啊,瞧不起他们的,从来就是你们自己,乞丐不单单只会羡慕富翁,还会嫉妒比自己口袋多一分钱的另一个乞丐,他就是想身边所有同行全死了都好,这样他就可以一个人夺取所有人的施舍了。” “慷慨陈词说完了吗,也罢也罢,该是给你们这些奋青少年们好好地上一课了,小姑娘,也放下你手中的文件,我知道自从他们来后你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页面了,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炎凉,这个名字在我成为尚书之前就已经有了。可惜啊,人们只知道现在的我叫萧炎凉,却没有人知道我之前的名字,对此我很失望、也很乐意去分享,从小我就出生在大河的贫民窟,也就是最人们生活的最底层,你们应该不会想到吧,在世界最富裕的都市中居然还有贫民窟这个地方的出现,所有的光鲜背后都是有阴影的,包括你们白家也是。我的母亲是一个为了填饱肚子而不得不去出卖自己任何一切可以出卖的人,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也就是人们所谓的野种。在我们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可以精神享受的东西,只有每天为了下一次填饱肚子而时时刻刻的忧愁,其实坦白来讲,这样来说并不准确,那个地方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七情六欲,他们连人都谈不上,一具具的行尸走肉,用最原始的欲望驱动着他们麻木的身躯行走着,吃了睡,睡了吃,外面的人可以享受这个过程,我们只有结果。后来,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要打仗了,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遇见了大河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那个时候真得是好苦好苦,到现在我都经常做那个可怕的噩梦,晚上如披了一件冰衣,冷到骨子里都在瑟瑟发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求救的信号,我的母亲紧紧地抱着我、抱着我,第二天,她就这样地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我连哭喊的力气都舍不得,毫不犹豫地推开她的尸体,独自一个人,光着小脚丫子,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这时候遇见了在广施救济粮的富人们,饥饿的本能促使着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在那些身高力壮的大人们中我居然挤了过去,我记得我用我那双干巴巴的眼睛盯着对方,那是多么渴望啊,他舀了一碗粥,直接倒在了我的双手上,天太冷了,我都感受不到手上的滚烫,只是像一条狗一样,舔食着手上的残留,哪里还管得着其他啊,那也是我印象中最深刻、也是最美味的一碗粥了。” 一下子说完这些话,萧炎凉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无力了,有些感叹自己终究还是老了啊!接过刚才的那碗汤,一饮而尽,没有之前的任何窘态,说不尽的豪爽,接着说道:“看到没,没有体验过,是说不出其中的辛酸的,你们这些人从未体验过那种感觉,不知道那种滋味,现在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跟我叫嚣器着,你知道外面的那些人还是人吗,他们现在过的生活还不如别人家的一条狗,全凭我,凭我在这里给他们吊着的最后一口气,麸糠怎么了,难道就不能吃了,你们好日子过多了吧,人饿的时候连土都能吃得下去,现在的他们连人都算不上了,还会在乎这些吗?” 折离镜听到他这样说,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他自己在也是从底层活下来的,同样是死里求生,为什么两个人方向会如此大相径庭,于是折离镜指着他的鼻子,也不管他的身份,说道:“他们本应该是有粮食可以吃的,哪怕只是一碗兑水的稀饭那也是可以的,朝廷颁发那么多的物资下来,为了就是可以让这个天下少死很多少,多留几条人命下来,可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存在,好的人,他们活不了,坏的人,为了活下去,他们会变得更坏,你在这里玩弄权力的时候,那些人的性命简直在你的手里就是一枚棋子,可见他们在你的眼里,他们估计连畜生都不如了,你这种人,当初是怎过来的,为什么当初没有死,你死了的话,这个世上估计不知道能够多活多少人下来。同样是人,为什么你就这么的不是人?” 我不是人?他们是畜生?哼,他们也配。你知道朝廷派发了多少粮食吗? 十万石,省吃俭用的话,怎么说也能遨过这个冬天。 你个榆木脑袋,朝廷派发,到中途的运输损耗,再到层层阶级的克扣,你知道还有多少吗,到灾民手上的连三成都不足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太过于贪婪,大发国难财 唉哟喂!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刚出来的小白啊!我们是生意人,凡事都要讲究利益为先,那些做生意的赚不了几个钱,连自己都养不活,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做事呢?当官的也是如此,没有高官厚禄谁他妈愿意当这个官啊,你是不是以为,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廉正清洁就好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信不信全和你一样的话,这个国家就像全是贪官时候一样,马上就要瘫痪,过不了多久就要覆灭了。拿不到利益,谁愿意为你卖命,就像现在的你,不高兴,为什么还要给我好脸色,只有把这些人先全部喂饱了,他们才愿意为你做事,你真得见过满城尸首铺满街道,鞋底染红穿越数里而不干的场景吗?听闻多少尸臭斥于人间,飞鸟走兽绕道而行的画面吗?你以为你以前见过的场景是什么?那只是一条河海的细流,最终流入的还是如当前的汪洋大海。 话说回来了,这一次的表现其实都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期,我想这其中的的确确是有你们的功劳的, 这一次足足有四万五石的粮食,历史以来的最多一次,这四万五的粮食,然后分配给下面这些人,再把这些粮食换成十万石麸糠,到手的不又是十万石粮食嘛。 可这还能叫粮食吗,那是麸糠,那是给猪都未必能吃得下去的东西。 这不又说回来了嘛,外面的那些人已经不能再当成正常人来看待了,你可以把他们看成畜生、家禽,都可以,只要他们能够填饱肚子,能够活下去,成功地熬过这个大冬天,我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就会对我感恩有加,再说了,来年后,他们不就又可以重新做一个人了嘛?这个办法不挺好的吗?我们不这样去做,那应该如何去做呢?我们只能这样去做,我们不得不这样去做! 萧炎凉说得很好,非常好,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救世主一样,这里的人民都应该感激他的所作所为,他的逻辑似乎看不出什么毛病来,挺合情合理的,但是出发点不一样了,他站在自己所谓的正义,而折离镜代表的则是灾民的利益,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理念出发,谁对谁错呢?折离镜本来是想继续与其争辩是非的,但是看到了秋使来的眼色,小房间内很安静,一番争吵过后,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唯有那秋在那里继续审批着她手中的方案,审阅地非常认真,批阅地也十分卖力,毛笔在纸张上的转动甚至都产生了丝丝摩擦声,整个房间内就数她最为不安静。主力有事,客人又岂能再强行留下,折离镜和万天成两人走了出去,这一场争辩谁也没有说服谁。外面还在继续飘着小雪,折离镜在担心那些人应该如何存活下去,万天成则是担心折离镜的身体,为他又披上了那件大衣。 折离镜对他翻了个白眼:“把这没用的东西拿掉。” 万天成说:“有总比没有强,而且只是看着,还挺温暖的。” “有个屁用。” “萧炎凉那些官僚主义的做法,用来糊弄下面的人其实也还挺不错的。” “你赞同他的做法?” “不赞同。” 折离镜将那件从灾区中抢来的大衣扔了回去,他明白了些事情,身处上位久了,已经忘记了之前是因何出发的了。万天成接过那件衣服,抱在自己的怀里,怎么说也是今天唯一的收获,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他虽然不赞同,但也不反对。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躲在门外偷听的林依依,都没有打声招呼,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彼此,最后,各自又回到本职。 只是在他们走的那一晚,秋与萧炎凉做了笔买卖。 秋说道:“我们做笔买卖,做个对赌协议,你投资于我们,我们的回报是我们,赌注也是我们,只要给我们更多的时间,你得到的会远比现在来得多。” 萧炎凉回答道:“只要能为我带来的利益的买卖,我都可以做,跟任何人都可以。” …… 苏晨枫依旧打着那把黄纸伞,尽量将伞往秋那边靠,自己的肩膀上已经有朵朵雪花了,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很认真,低着头,只是为了确保能够看清脚下的路,前面的路自然会有苏晨枫指引,她相信他,所以她问道:“晨枫,你相信我吗?” “啊,相信你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你相信我吗?” 女生的这句话好赖皮,要说相信吧,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说相信,会显得自己太过于虚伪,要说不相信吧,她到时候肯定会翻脸,质问连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吗?好在苏晨枫并不需要考虑女生的感受,所以他选择说:“我相信你。” “谢谢” “不客气” 第6章 秋来统一安排,他们各显神通 又是在一个白天,所有人又都在白秋雨家开了一个小会,会议内容是关于如何彻底解决这次灾情危机,萧炎凉不愿相信他们这些人,他早已在暗中操控好了一切,本该就是这样的,怎么可能会去相信外来之人,倒是只有白秋雨神色正常,他早就明白结果是怎样的,甚至来说,他自己又何偿没有从中获取到哪些利益呢? 秋率先说道:“我和萧炎凉立下了个对赌协议,只要能完成这次任务,我们不但可以完成考核,而且还可以放开手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但首先要做的就是手中有足够的对赌砝码,这样对方才可以拿出自己的利益来交换。” 一旁的白秋雨有些好奇,他自己虽然不用参加任何考核,但是他很想知道这些人会有什么办法来破开这里的疑难杂事,于是他问道:“那你们的砝码是什么?要怎样去获取对方的投注呢?” 还没有等秋的回答,折离镜开口道:“事已成定局了,该瓜分的利益全都已经被他们拿走了,即使说他让我们放手去做,可是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那些人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意义已经不是很大了。” 秋回答道:“我们的砝码便是我们自己,他要的是我们能够为他获取利益的能力,而我们要的是这场灾难中能够少死几个人,其实这场灾情远还没有结束,我们只知道大雪过后的情景是最可怕了,因为冬雪消融会变得异常寒冷,而且你看外面的大雪虽然没了,但是那冰面已经厚的可以立人了,说明这场雪还要一段时间,但是我最害怕的还是春季来临之际,那个时候,农田需要播种,百姓只有耕种了,才可以有吃的,随着这场大雪的降临,产生了另外一种恶劣的场景,那就是资本家对土地的巧取豪夺,他们劫掠那么多的物资只是为了拿来卖钱吗?不是的,卖不了太多钱的,他们是为了垄断整个市场,让物价飞速上涨,他们看重的不是从那些灾民身上获取到更大的利益,而是那些依旧还手握一亩三分地的人,只要将这些人的土地全部抢来,来年的市场上,就是那些地主家们说了算的事情。” 折离镜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秋说:“已经被他们吃进去的东西是拿不出来了,现在只能做小修小补的事情,开源节流,就像战时状态,我们先从各个环节中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支出,重点还是要放在市场上,抬高市场物价其中必然是有一道千丝万缕的利益网,他们的源头肯定是临安城中的达官贵族的提供的保障,官商勾结这种再也不是什么鲜见的事情,我们干不过那些背后的强大势力的,只能剪掉他们的其中一些羽翼,谁得到的庇护少,谁又是那种动了也无足轻重的,我们就先铲除掉,偌大的市场,他们是不可能全部照顾的来的,当然,这些也只是延缓之计,更大的方案还是得需要上头的认可,出具物价的抬高限制,打破市场的垄断,限制土地的吞并,我说的这些,全部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权力,行使任务的权力,这个,只能萧炎凉赋予我们,” 折离镜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换种更为简单的做法,只要让整个市场多些粮、多些物,让这个市场运作起来就行。” 白秋雨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说让大河提供更多的物资,再严打其中的贪污受贿的环节,但是根本就行不通的,先不说这其中的运行环节必然牵扯到利益纠葛的问题,就谈大河的国库,里面其实早就亏空了,这次强行带来的十万石粮食,都是其他地方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还有之前从其他小国度中抢来的,大河看似是世上最为富裕的国家,其实他手中能够真真正正拿出来的现金并没有什么多少,绝大多数货币其实都在这个市场上流通着,资源不停地互换才是这个市场维持的关键,所以说这种市场其实也十分脆弱,可能一发生意外,就会像泡沫一样,一碰即碎。” 万天成说道:“那看来萧炎凉所做的大米换麸糠其实还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 秋继续说道:“粮食的话,他说的没错,国库早已被榨干了,只有麸糠可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萧炎凉看到未来的价值,他要的回报是投注于未来那些存活的人如何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让他能够确切的知道自己的投资并没有错,所以我打算过几天请他来喝杯茶,目的不是让他改变现有的政策,而是让他更加能够信任我们,让我们可以放手一搏。” 这场交易进行的很完美,这杯茶,喝得也很惬意,先由万天成,微身30度以示欢迎尊敬,悄以颔首,期待贵宾的大驾光临,模仿对方的脚步,把握三尺的距离,右手为尊,脸上时刻带着微笑,半边脸要让客人看到你的微笑,另一边的脸掌握前进的方向,如有临时应变的情景,这时便是万大才子挥毫泼墨的时刻了,等上了中堂,距上座有六尺时,这个六六大顺自然需要贵宾来碰个满堂彩了,站在贵宾的右手边,右手掌挥向贵宾的座位,左手轻轻地向前摆动,其中之蕴不言而喻,等对方座万天成再落座,座前看下对方的脚底与手指,也还有自己的身边微貌,细节知晓对方的来意,看清他的合作程度有多少,自己要使出多少份力量,反观自己是否做了很好,有了充足的准备,低头是短暂地观察,抬头是瞬间的礼貌地微笑,双眼平齐对方的视线,对方人高则,需要仰视对方,人矮,莫要俯视对方,要弯下你那宝贵的腰,低下你那珍贵的头,屁股不要一下子占据整个座椅,先要坐个三分之一,等贵宾完全融入这个氛围之中,再慢慢地以舒服的姿态坐稳,千万不要得意时跷起你那二朗腿,更不要比对方的还要高,久了,可以将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上,注意脚尖要朝下,这是和二朗腿最大的区别。第一要谈,不要直入主题,因为这会是非常严肃且漫长的过程,而且贵宾初来乍到还没有短暂地适应此处的环境,刚刚地低头一看,就起了至关重要的环节了,可以知晓对方有什么爱好、习惯、出门时遇见了什么事情,先把找彼此的共鸣点,把气氛暖和了,接下来顺理成章地可以进行下去了。 折离镜做了一些小润色,一场精彩的对决,又怎少得了气氛的烘托呢?点一根薰香,不是为了怡人,而是为了振奋,但又不能让对方太过于清醒,这就考虑到气流的变化,这时候就是万天成对地理气候变化的掌握了,要时时刻刻注意风速的方向,但又不能太过于明显,所以这时候就是林依依出场的时刻了,美丽总是可以拉近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先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在你这边,当然,对方这种久经商场的人很快就能从中清醒过来,虽然时间不多,但是这其中足以满足我们上药的时间,这种药夹含着两种气味,一种密度高,安神却又不至于犯困,一种密度低,闻之让人心旷神怡,要充分地占据地利优势,压榨对方思考的空间,激发自己的想象能力,这种新药的特性恐怕也就折离镜造的出来,所以说我们也要保持在上座的姿势,客即是客,再贵也不能出现喧宾夺主的场面。 接下来就是天时,药的特性发挥会受制于气温的变化,我们既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又不关闭家门玩打狗的游戏,所以说白秋雨得站出来了,大河停水是他的国度,此处更是他的家乡,闻着这里的气味长大的地理学家,哪怕此处有一团狗拉的尿,想必他也知道是谁家的狗干的。风速会制约着药效的发挥,白秋雨必须时时刻刻掌握气温的变化,前前后后三分钟,必须提前算出风向的变化,是有利,还是不利,风中哪怕有一丝海上吹来的咸味也必须得判别出来,还有就是房屋的选址了,建筑结构是有利还是有弊,上到天窗的设计,下到地板的铺设,角落中的灰尘都不能允许太多,对方喝水的杯子要留水三分满,椅子的舒适要让对方难以脱陷,墙壁的图案更要凸显我们的强势。 天时地利已经占据,是时候发挥人和的一刻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短时间内难于开辟出属于我们的新天地,但是我们抓住对方缺什么、对方就越需要什么,万天成可在此地设置驻扎地点,每时每刻都要派人去传播我们的信息,让对方知晓我们拥有对方需要的东西,林依依,你人美心也美(说这话虽是违心意,但此时也不乎自己骗自己了),更是早早懂得在社会中如何打交道,况且和一个美女说话,想必第一印象都是好的,见什么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从一个人身上细微的变化就可以知晓此人的想法变化,想想看这种事情虽然我们大多数人也可以做到,但是同样的话、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解决办法,换个人去做效果往往是大相径庭的,就好比如这种事情如果换成苏晨枫去做的话那后果可想而知了,这就是学会为人处世的人格魅力。 我们这次的对手绝对不是一个善茬,虽然我们赢在了时代,但是对方的经验却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的地方,所以很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而且上面的这些措施,太多太细太杂,要让一个人记住所有,还必须得完美发挥才能,更得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并且迅速做出快速的反应,想想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不同的领域达到炉火纯清的境界,但是如今我们却有了这么一个人了。秋,她是这个世界顶尖的存在,就好似神,可望而不可及,她将成为轴心人物出场,压得住整个场子,来与对方面对面的进行最后的明面与暗面的交手,内心上的博弈,语言沟通上的技巧,面部表情变化透露的信息,彼此间的耐心长短,处在千变万化的环境中,大脑要飞速转动,更要保持长久的动力,只有最强者才可以在这场决斗胜出,秋,是上天的赠予,不可多得,所以,这次除了她,在我们这群未出的小茅庐前,只有她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每个人都是有弱点、有缺点的,只要找到这些,我们就可以击败对方,同样的,对方也可以从中找到击败我们的方法,这个世界上本就是没有全能的,如果有,那也注定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陷,那如何避免被对方找到弱点呢?不用对方找,我们主动把弱点亮出来,看看对方愿不愿来,打开城门等待敌人的攻击,不怕他们不敢,就怕他们不敢来,苏晨枫会是第一个做为这一届全能村的代表人物,所有的公共场合都由他出面,所有的应酬他来参加,所有荣耀也由他享受,当然,所有的黯淡也将会由他来承担,我们要以最弱者的姿态去挑战那些世上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类,到最后他们会发现,我们才是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峰、去俯瞰整个人间的最高者,世上本无全能,又何来苏晨枫之说呢? 人性就是这样的,你要看他有多丑就会有丑陋,你想要从中获取他的美,也能发现其中的美好,但是我不介意先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摩其他人,在这场博弈中,也就是说,自身的实力才是不让对方看低我们最大的资本,只要自身的拳头够硬,就不怕有任何人敢来欺负我们,更不会有人敢小看我们。完颜宗亮,他只要随便站在某个地方,他自身的那种气质就止不住地喷薄而出,不要敢碰,就算与他对视都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你,也许世人会把他看成一介武夫,一个打手,全能村的看门者,但是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活着出去大展身手,我想在场的每个人都会常常受到这种诟病,就是空有一幅才能在其中,遇见一介莽夫就啥也不是,就会动个嘴皮子,只有一张嘴的本事,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话流传已久,在人们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不过也好,对方的骄傲自大,我们就越有机会去击败对方,攒够一拳的力量,到时候,我们所有人,就要一拳,打向这个世界。 我猜我们已经赢了,我也不允许我们输,最重要的是我也没有准备谈叛破裂的礼节准备,赢了倒是有以下一套试试:对方起身,我们立马跟随,依旧微身30度,快步走到对方右手侧,先以礼貌性地挽留对方在这吃个饭或者逛一逛之类的,对方真地要走,走到贵宾身前三尺,右手指路,左手这时就不要再动了,这已经不能再表示欢迎,而要表现地像惜别的样子,把整个背影留给对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能再微笑了,要一边走一边叹气道为什么不多留留,反正又有多想要对方留下来的意愿通通表达出来,哪怕是讨厌,也要强行装下去,愿让自己觉得恶心,就说明你的表演可能越贴近实际,等真的出了大门口,整个身子回过来,左手抱手右手,45度的以礼相别,不要急着走,一直目送对方的离去身影,直到对方是真真正正消失在你的视野之中,最后,你关好自己的大门,可以对着天仰天长笑,对着地疯狂乱踹,只要你开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又很不顺利,虽然萧炎凉同意了这场赌注,也许可了我们的要求,但是我们所有人神经上的那根弦依旧紧绷的厉害,因为现在还只是个开始。秋看着外面的天空,鹅毛般的大雪已经停止,接下来正是冰雪消融,万物交替之的时刻,只有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活下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世道是该换换了。 第7章 没有什么是他一拳解决不了的 在得到萧炎凉的授意同意情况下,所有人的进展虽然说不上一帆风顺,但是至少不用把命运掌握到他人的手里,尽力可以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万天成与折离镜比之前的核对更加仔细了,每一件布衣、每一斤粮食都要如流水般地经过他们的手中,事力亲为,绝不敢多出一分浪费,短短的几天内,他们两个人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憔悴了,甚至还瘦了不少,但是眼神依旧还是清澈无比、艰定夺目。 林依依不用再为之前的事情感到落寞自责,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内心的信念怎么会出现一丝蠢蠢欲动,压下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对着镜子上的自己画了一个美美的笑容,早早地来到工作的地点,一个人低头做事,不再迎合所有人的观点,也不会为每个人配上自己的笑容,她开始变得一个人独来独往,完成手中的事情,到了该走的时间,就绝不会拖延到下一刻,其他人都认为她变了,她没有,只是更为真实。 秋每天的活动场所还是局限于那么一小块的房间,里面还住着一位一直在打瞌睡的老人,萧炎凉几乎天天都在这里面,但偶尔也会有消失的时刻。如今,暂时来说,大权在握吧,秋很享受这种感觉,看似有些随心所欲的感觉,不用什么都要受限于身后这位老人。萧炎凉也自从那天的登门喝茶过后,好像真正地对他们这些人产生了信赖,全权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处理,哪怕说这些人拿着自己给的鸡毛当令牌,他也不管不问。没了限制,秋的挥洒更为“潇洒肆意”了,一条条指令成排地从这里出发,然后下达到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上,很感谢有林依依的情报收集,也感恩折离镜他们的分工合作,事无巨细,整件事情的利益网就这么有了个大致的面貌,而此刻坐在这里的她,越来越像一位女皇,俯瞰天下芸芸众生,也像沙场上的将军点兵,多多益善,天色变得愈加漆黑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里面的灯火一直通明,秋轻轻地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继续,不知什么时候箫炎凉不见了,估计是换了一个更好的睡觉地方去了。 苏晨枫的身影即使每天被埋没在深夜当中,但也从未间断过,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一点,他就很知足了,他渴望自己能够有价值的地方,经过路途边,看见一位有需要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予自己最为慷慨的施舍,在他们的半边碗中放几枚铜钱,在听见对方的那声感谢后,他会点点头,自己也会碰到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猫们,他还会停下来,掏出怀中残留的小饼干,看着它们吃得十分开心,就像今天一样,刚想从怀中分享自己的食物,突然那只猫直接扑了过来,叼走了他的饼干,还顺便在他的手上留下了几道爪痕,苏晨枫搞不懂,也只当它饿极了。摸着手上的伤痕,正好又遇见了一个路途乞讨之人,赏了对方一个铜钱,砸在那个碗里嗡嗡响,苏晨枫边走边想,总感觉好像漏了点什么,结果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阵声音:“以前都是五文、六文钱的,今天怎么就一个子,你当打发叫花子啊!”苏晨枫知道漏了啥了,那是人心,赤裸裸的人心,他没有回头,本打算就这样回去的,但是有一样东西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然后掉在了地上,最后顺着街道滚落在他的脚下,苏晨枫呆呆地看着地面站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拾起那枚被丢弃的人心,走了很远的路,一条快要走到人生尽头的路,也就在街道的尽头,在这漆黑的夜晚中,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因为他的出现变打破了这里的一切,一条被吵醒了睡觉的狗对着他狂吠不止,苏晨枫看着那条狗,浑身是冷得而不是气得快要颤抖,现在是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自己了吗?苏晨枫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那只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反而是发出夹着尾巴发出嗯嗯的求饶声,在苏晨枫的手快要轻轻地握住那只狗头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箫炎凉… 半个月的时间内,停水城成为一座白雪城,浩瀚的白雪下掩盖着一具又一具的皑皑白骨,死了的人什么都没了,活着的人也就那样。比起初始的那段时间里,整个灾民营哀声不断,怨气冲天,再看看如今,这里出奇的安静,是非常诡异。这里还有很多人,他们都还活着,一些人,看着墙壁,呆呆地眺望远方,目光呆滞,一些人,坐着或者躺在地上,双眼盯着天空,同样的也是没有了灵魂,一些人,走着走着,也就干脆躺着或是随便找个东西靠一下,但是没有人站着,因为没有那个力气,更没有那份心思。突然,一阵声音响起,就像主人摇铃呼唤小狗吃饭一样,所有人的目光变得狂热,行动变得更加敏捷,一扫之前所有的颓势,纷纷扑食他们的猎物,晚来的人就注定要饿着肚子了。一锅稀烂的饭哪里填饱得了众多人的肚子,人们还在不停地掏空着已经见底的锅底,舔舐着手上刚刚还残留的余温,只希望下一次的投食可以来得更快一些。 一辆不知道载了什么淄重的马车,此刻从这里所有人的面前路过,车轮子压在白雪上簌簌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辆马车吸引着,但他们也没有忘记继续舔着手上残留的食物味道,这已经成为一种生物的本能反应。马车从这里穿过,一个一头乱蓬蓬的黄毛小子,面黄肌瘦,不情愿地挪了一小步让马车通行,可是他的眼神却十分坚毅,脸上写满了桀骜不驯,这场大雪压垮了他的肚子,但是没有打倒他的意志,他坚信只要熬过了这一关,来到了这座富甲天下的停水城,他便可以重新东山再起,不用再依赖他人的施舍,过得像狗一样。 可是,他眼睛一闪,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令人振奋的东西,这辆被遮掩得再厚实的马车,终究还是漏出了他的冰山一角,一粒米粒掉落在地上,就这么一丝丝的细节被这个黄毛小子捕捉到了, 瞬间,他的眼神变得贪婪与渴望,感觉刚刚舔的东西立刻就不香了,甚至都有些恶心。在最为原始的欲望驱使下,他一个飞奔,来不及给其他人任何反应,左手撕开掀布,右手扯开里面的大袋子,白花花的大米映入所有人的眼帘,他果然堵对了,甚至都还来不及多想,一手塞进嘴里,一手装进自己的口袋中,也不管是生是熟,是生是死。 其他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首先只是愣了愣,然后,爆发出更为惊人的力量,如潮水般地涌入过去。人饿到受不了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往嘴里塞,人更是一旦陷入绝境的时刻就会疯狂地为了活而活,他们可以什么都去做,易子而食、掏人心肝,又有何不可? 护送物资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更没有想到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一群人涌了过来,这些护送的人压根就没有任何抵抗的力气,瞬间被淹没在人海里,所有人都在抢夺着白花花的粮食,那可都是他们自己存活下去的生命啊!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他行走于人海之中,毫不费力,如入无人之境,拎起一个人就跟拎只小鸡一样轻松。那些还在前面挣抢的人,都不知道后面站着一位什么的人物,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感觉天有些暗了,但依旧继续忙着手中的大事。那个黄毛小子还在沉浸于收获的喜悦的时候,刚想再抓一把塞进去,贪多不怕嚼不烂,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够不着了,视线离大地变得越来远了,然后整个人被来了个脚朝天、头着地的待遇,那一身刚刚抢来的丰厚战利品全部悉数归还了,最后,在他还没有看清对方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就如一道流星般地飞到了远外。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呆呆地望着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高大黑人,一只手将已经摇摇欲坠的马车重新拔正,另一手也不忘将那些掉落的物资一一捡起,有人想过为了生存可以付出生命,但前提是那也得有希望、自己也可能是已陷入必死的绝望,在这个强壮的黑人面前,很多人的心中连反抗的念头都已经被打消了,完颜宗烈那一身健硕的肌肉,不是像那种天天健身锻练出来的,看起来很壮,但只要稍加松懈过不了多久就又会被打回原形,他的浑身的肌肉、每一个细胞散发出来的力气,那都是以命相搏出来的,每多一分力气那就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在他的家乡哪一个活下来的成年人没有一身如铁一般的胳膊,他们只要还活着,那每天就是锻炼与战斗。灾民不敢再往前一步了,因为直觉告诉他们,只要再前进一小步,眼前这个人如碗口那般粗的大拳打在身上,绝对是活不下来的,想想如果那一拳打过来,那得是有多恐怖的场景,不是不愿反抗,而是反抗只是徒劳。 人海中停留了片刻后的安静,没一会出现了一丝丝涌动,开始变得有些嘈杂起来了,完颜宗烈瞥了眼人海中的某个地方,嘴角翘起,充满了不屑。有人在捣乱,人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动物,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胆小如鼠,但是一堆人挤一块的时候就会有莫名的勇气,当有了那个出头鸟之后,其他人就会随之而动,完颜宗烈看到了刚才那个被抛出远外的黄毛小子,他眼神充满了不甘,在人海里来来晃晃,目前的就是想要抢回刚才的一切,完颜宗烈故意放缓手中的动作,就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会怎么做,不过自已的耐心不够好,懒得等他怂恿所有人蜂涌而至,完颜宗烈故意扯开一大袋白花花的大米洒落在所有人的面前。这个时候,刚刚还恢复些许理智的人们再次露出那求生的欲望,那个黄毛小子更是首当其冲,有了他的带领,人们本还有些犹豫的心理此时再也没有了。人海再次出现了涌动,完颜宗烈看到了兴奋的感觉,那是犹如捕获猎物后的心情喜悦,右脚深深地踩入雪地里去,深呼吸一口,一丝寒冷渗透到体内,但这依旧无法平复他炙热的心,他早有想过那种万人敌的场面,此刻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机,此时不出何时出。 完颜宗烈张开双臂,仿佛像是在拥抱着这人群,想要把在这里所有投入他怀抱的人,一拥而尽,突然,浑身青筋暴起,身上每处皮肤都被绷得紧直紧直,脚下骤然发力,两个大坑留在原地,他本人直接张开双臂、拥抱着向人群而去,人海顺流而来,他则逆流而去,瞬间来了个倒卷珠帘,前面的人被完颜宗烈撞得肋骨都断了,后面的人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就被前面那“临时倒戈”的人员撞倒在地,人海汹涌地来、此刻也汹涌地回去。旁边的一些漏网之鱼,则傻呆呆地杵在原地、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有些都已经伸出去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不知是该拿好还是不该拿的好,在完颜宗烈回头之际,答案当然是不拿要好。 完颜宗烈回身整理好辎重,看都没有看身旁那些傻站在原地不动的人,他一只手抓起一袋子大米,就跟随便拎起一只鸡仔一样轻松,怎么看至少也得有个百斤左右重的样子,随手一抛,就像之前把个黄毛小子一样抛出,这次也还是一样,只能说“凑巧”地砸在了那个黄毛身上,面对这么一份天大的好礼,本该是高兴的,但是这是要命的,黄毛小子还没有来得反应,双眼瞳孔一缩,下意识双手护在胸前,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那一袋子的米也因为受到猛烈的撞击,直接爆裂开来,就像天女散花般得惊艳、动人,所有人纷纷去捡起那洒落的大米,却没有一个敢站在完颜宗烈身边的,更没有人去再乎那个倒在地上痛苦唉嚎、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的黄毛小子。 完颜宗烈做完这一切,终于是缓缓地离去,不再说去挑衅这里的人,他总归只身一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只是书上写的豪言壮语罢了,人力终有穷尽时,况且这里的人连个人都不一定算得上了。他很讨厌那种投机取巧,干事不卖力,总在别人面前颐指气使当老板的人,就像那个黄毛小子,头脑鬼尖好使,一眼就能看破马车的伪装,也知道调动所有人沆瀣一气,共同来对付自己,如果说这样的人,活着出去后在这个天下第二商城停水城,绝对是有一个立足之地,但是完颜宗烈不喜欢,即使在商城学习了这么久,他还是讨厌那种浑身铜臭、一肚子坏水的生意人们,这一辈子估计都不会喜欢了,完颜宗烈当时想:“既然你们这些懂得做生意的,擅长玩弄人心为你效力是吧,那好,那我就直接把那份天大的好礼送到你的面前,就看你自己接不接得住,喜欢玩是吧?我也很喜欢玩!”很显然,那个黄毛小子他接不住,也玩不起。 第8章 苏晨枫的欲望 当完颜宗烈将这一车辎重送到这个两个人手上的时候,折离镜深深揖了一礼,万天成只是在一旁看着,但他看的人不是完颜宗烈而是折离镜,好奇眼前此人的心境通透性,和那个苏晨枫有些相似,实则又大不相同,也难怪这两个人可以融洽得下来。 没过多久,两个人带着辎重去了一个地方,出来之后,一辆马车变成了三辆马车。折离镜擦了擦手中的冻土豆,一口狠狠地咬下去,差点没有把自己的牙齿给崩坏了,放在手心里好好地搓一搓,呵了几口暖气,但是他的尖牙依旧无法刺穿那个坚硬无比的冻土豆。 万天成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过不去的人,说道:“好好拿着你的土豆,别被路过的乞丐看到了,他们可不管这马铃薯的好坏,不然你就回去好好心疼你那颗来之不易的洋芋吧!” 折离镜没有理会他的一语多关,继续卖命地啃着。 “你知道吗?在底层那些吃不起饭的人中,他们从土地里挖起这个的时候,如获至宝,他们喜欢叫这个为马铃薯,因为薯差不多,都是从土地里刨出来的粮食;在那平民老百姓中,往往都会清洗削皮,随后切块、剁丝,端上饭桌的时候何尝又不是一道美味的菜肴;而在那些达官贵族里,他们却不是看中的不是本身,而是开花结果的过程极具有观赏性的价值,又因为是从遥远的地方引进过来的,所以爱称为洋芋。 你看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眼里,折射出来的价值不一样,能利用到的地方也不一样,物质的本身还是一样的,但是不同的人就是会有不同的看法,同样的事情,再怎么做得好看都是实质性的,你倒还不如看开点,将之也像他们一样当成一件极具观赏性的事物,你说是吧?” 折离镜停下口中的动作,将土豆放在自己的胸怀前好好地继续暖一暖,说道:“你是怎么认为的,洋芋还是土豆?” “对于这里的一切,我和你不同,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我不是在帮助这里的每一个人,我只是想帮助你,仅此而已,所以我认为是土豆,你自己呢?” “我也是土豆,因为我喜欢叫它为土豆,我也喜欢吃这道菜,我希望到时候可以有更多人都可以吃到这道菜。” 万天成笑了笑,没有再接话,一个人为国忧民的人,至于如此?回头看看那些马车上翻了三倍的的辎重,那些人们真应该好好谢谢像这位一样的活菩萨,白米换麸糠,饿不死就行,像折离镜这样的人不可多得哦,也不能多得,就像萧炎凉之前说的,这个国家全是好官也不行啊! 行走之间,前面来了一位熟人,她手里揣着几份文件,脸上洋溢着走笑容缓缓走来,丝毫不介意当场刺了一剑给折离镜,还真是冬日里的一片暖阳。 林依依将手上的现在的资料给了他们俩,还细心地询问了他们的过程的进展如何,最后走的时候,看到他们满载而归的场景时,向他们挥了挥手道别,对折离镜说道:“折离镜,你可真是个好人。” 万天成尽量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折离镜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他在某本不知名的书上看到了那么一句:“当一个女孩子说你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一辈子都算是完了。” 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的奈奈子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不太好,但是她还是来了,希望为这次大家所有人的努力添加一份绵薄之力,好有一个完美的落幕。 在灾民集中营的大中央,有一对男女,女捧琴、男握笛。奈奈子觉得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不曾变过,即使是分别了一个月的时间,哪怕是此后都不再碰琴,过个十年、二十年、最终直至入土的前一刻,只要自己的手还能再抚摸上琴弦,下一刻定能还可以弹奏出美妙的旋律,这种热爱与生俱有,已经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了。不需要回头看他一眼,只要手指触碰到那根琴弦时,身旁的那位定然就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了。 弹奏的还是那首无名的曲子,依旧还是那种弹者无心,听者有意,喜欢的人会说喜欢,不喜欢的人会觉得讨厌,开心的人听到了快乐,幸福的人听到了满足,痛苦的人听到了哀伤,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任何为什么。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了这对金童玉女,是这两个人太显眼了,还是自己的错觉,他们都看不清晰了。随着这首曲子的序幕拉开,老天的面容也终于拉开了,春天里的默‘第一缕阳光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照射出来,人们脸上皲裂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还有许多劫后余生的泪水,一切都终于过去了,他们知道为什么刚刚看不清了,因为对方太过于光芒万丈,给他们带来了希望。随着一个人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效仿,如一片浪潮,迅速蔓延开来。 折离镜终于安下心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久违的味道,吃得是不亦乐乎,万天成也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惜命了,既惜自己的也惜别人的;完颜宗烈不怎么喜欢站在太阳光底下,还是阴影处更好一点,和自己的这一身肤色也各很搭;林依依的笑容似乎比这太阳笑得更加温暖,因为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秋难得能够休息一下,便趴在桌子上好好地睡了一觉,突然,她醒过来望向窗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此时,有一个身影站在远外正在向她挥挥手,秋露出一个微笑,头枕在桌子上继续好好地睡一觉。 卓不凡与奈奈子走在停水城的街道上,不远处传来各种各样的精妙声,雨打芭蕉声,泉水叮咚声,美酒撞杯声,儿郎读书声,大河早朝声,声声入耳,余音绕梁,经久不绝,两人相视一笑,缓缓而去,此时无声胜有声,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感人的曲子呢? 停水城的冬季已经步入了尾声,在这场官僚与百姓的拉扯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葬送在这里,他们能做也都做了,是时候也该回去了,不知道这一次回去,下次来会是什么时候,更不知这里会变成个什么的样子,当大家都踏上了启程的船只时,白秋雨只是站在渡口上,他的测验应该还没有结束,只是本应该掌渡的撑篙人不见了,完颜宗烈没有出现在这里,按道理他的任务和大家一样才对,但就是这样,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苏晨枫捡起了那根竹篙,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做起了船头的船夫,成为了所有人的摆渡人,林依依“切”了一声,其他人虽然也很震惊,但也倒也不是很介意,人嘛,总是要学会改变的,唯独秋冷眼看着,转瞬就盯上了岸头的萧炎凉,他也来了,并且他还向他们点头微笑示意着,秋就知道了,一定是他做了什么。那一晚,没有任何人知道,苏晨枫和萧炎凉,两个人来了一堂人生的教学。 萧炎凉:小伙子,你知道你比起这些人差在哪吗? 苏晨枫:我本来就是从后门进的,不属于全能村的,比不上他们这实属正常。 萧炎凉:“商城从不招收废物,这一点从古至今,从未变过,想必如今掌事的那小毛孩这个还是知道的,亦或者你从未挖掘过自己的潜力。 像你啊,就是少了些主动,一直都是被动,这也难怪,想必和你的先天环境有关,那些个一直打压、欺辱你的人,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他们怕你成长的太快了,怕你有朝一日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所以他们就会在前期想尽一切手段打压、折磨你,让你不敢抬头、不敢往前迈出一步,他们给你画了个牢笼,让你原地自缚,人类是如何驯大象的故事,想必你是肯定听过的吧。 你要做的,就是打破前期一切的束缚,首先做到放飞自我,让你的肉体与灵魂都得到自由,然后去做以前你想做但是他们又阻止你去做的事情,在那里,你会找到自我的价值,进而快速成长起来,你虽然前期已经落后他人十多年了,但是你胜在你依旧还是一张白纸,你的学习能力会可怕的惊人,你走的一步将会抵过别人好几步,到最后,你这张白纸上会涂满各式各样的花案,只要你的心越大,你这张白纸能够容纳的东西就会越多,你学到的、你掌握到的,这些都是别人拿不走的东西,你要快快成长起来,然后,吓所有人一大跳。就因为你没用,很傻,很空白,白的像张白纸,所以发挥的空间才会更大,能利用的东西也就会更多。” 苏晨枫:这些,我根本就没有想做的,就如你之前说的,我被打压太久了,所有棱角早已被磨平了,除了现有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什么、能做什么,我自己想要什么? 萧炎凉:“所以说,欲望是个好东西啊! 欲望他是个好东西,每个人想成功,他都会刻意地去学习前人的经历,严于律己,发奋图强,勤加思考,等等等,一开始我也是这样的,可是后来呢,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得到了什么,我又换回来什么?于是,我放弃了他们成功的道路,转而走向那个堕落的深渊,刚开始我也是害怕的,可是后来你才知道这里面是多么的美妙,不用刻意地去隐藏自己,尽情地展现真实的自我,与以前那个虚伪、骄傲、道貌岸然的我说再见了,我好开心、好开心,走在大街上,一口痰我可以随便吐,谁家的便宜我都想占,那万恶的老板与该死的同事我想怎弄就怎么弄,看见美女也不要用刻意地去遮遮掩掩,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对方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什么孝、忠、义,全他妈都是狗屁,做着这些与举世无绝的事情,我是多么的快乐,无忧无虑,脑洞一下子就大开了,再也不用担心思绪枯竭,灵感简直就是源源不断啊,我的人生从此也变得精彩美满了,不用低头弯腰,不用刻意逢迎,我的地盘我做主,现在是他人仰望我的时代,历史也是由最后的胜利者来书写的,只有活着并且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正确的,我便是正义,我即是主宰。 感觉说得有些偏、有些远了,我没有你们那些宏图伟业、雄心壮志,可是我刚才说了,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想与天斗,只为活出自我,欲望确实是个好东西,乐在其中,我可以不断地释放身体内的压力,排谴自己无聊的时光,亢奋大脑中的潜意识,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从中获取源源不断的力量,这样我可以更多地挖掘出自己的潜力,从而让那纛曾经瞧不起我的人可以高看我一眼。 找不到灵感,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 获取不到认可,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 被人打败,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 想要同流合污,更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 你也不要认为学会和人打交道就是拍马屁、就是同流合污,就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更不要觉得不会说话的人就不懂社交,内向是一种性格,而不是一种缺陷,曾经的我就活在这样的被误解的环境之中,我现在和你分享的都是我切身体验过的,不是误人子弟,更不是居高临下地对你教导。” 苏晨枫:你说的欲望我是绝不会考虑的,而且你也不懂,我连正眼看一下他人的眼睛都没有办法,更不要说去开口了,这种恐惧感已经是发自最为原始的本能,我没有办法改变,也改变不了,你说的这些,前提是我敢于去开口,敢于有一个好的开始,可是,我连开始都不敢,又何来的你接下来所说的内容呢?唉,你不懂,根本就不懂! 萧炎凉:我们是第一次见吧?那请问你和我交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苏晨枫:这不一样,因为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一语道中我的思想。 萧炎凉:“对,我知你心啊!所以我才知道如何去解决你的问题,很多东西只有体验过,才知道怎么样的,我很不幸,也很幸运,因为我曾经就是你这样的人,现在我却又可以成就第二个自己。 说别人的好话不一定非要拍一个人的马屁,而是要找到一个人的优点所在,然后将其无限放大,这样做难道也会违背你自己的本心吗?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是心思细腻的人,现在的你也许走不上应酬的台面,但没关系,慢慢来,我说过你是一张白纸,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并且学得很快,你要做的就是听、看、想、学,最后化为己用。 你知道吗,现在的富商都喜欢建立一个庞大的架构模型,然后再招来许多的专业对口的人才去完成这个架构,他们自己把控着资源,然后驱使着这些人去为他卖命,他自己明明什么都不会,就只会耍个嘴皮子,看透点人情世故,这样的一个人,像不像黑作坊里压榨工人血汗钱的黑心老板啊!可是你没有办法,因为只有他的手中掌握着获取资源的渠道,纵使你有翻天的本领,拿不到资源,你的才能就无法施展,始终只会停在一个空想的阶段,这就是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知道我之前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吗?我首先做的就是,完善自己的才能,展现自己是个专业对口的人士,先接近他、靠近他,知道一趟生意从起点到终点是如何完成的,等知道个大概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开始夺权,没错,就是夺走他手中现有的资源,但是你要打败一个这样的对手,还是要更加了解他,不仅仅是生意战场上的他,还有生意战场下的他,了解自己的人,往往不是自己而是敌人,所以我就要做那个敌人,掌握的成功的诀窍,同时又要知晓其中的漏洞,等到时机成熟了,就一举将他手中的东西连皮带毛的全部抢过来,更是要痛打落水狗,绝对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时间,这样的人一旦回过神来,他是绝对很有可能卷土重来的,这就是所谓的斩草要除根。” 苏晨枫:你说的话我可以考虑,但我绝对不会完全照抄下来,但今晚,受教了,也许是说,我的人生可能会从今天开始。 萧炎凉:我的人生可能会从今天开始结束,但是他会以另一种存在方式,在你们这一辈人继续延存下去。 苏晨枫站在船的最前端,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根命运的方向杆,他此刻的心情就是:“我来做那撑船手,我来做那的摆渡人。” 白秋雨为了能够多看一眼他们离去身影,他又往前多走了几步,从萧炎凉身边擦过,甚至站得比萧炎凉站得更高,仿佛也在说自己比他看得更远,但萧炎凉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些,反而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白秋雨站在那里,显得他是高高在上,连头也没有回,说道:“你那晚的说的那些话,对这样一个人来说,会有多少用处呢?” 萧炎凉非常谦卑地回答道:“老奴不知道,也许很快就能体现,也许很久甚至永远都不能用得上,说再多的好话,只有能派得上用场的才能够被那个人所接受。” “哦,那应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白家,一脉单传,世世单传,白家,从不出蠢才、庸才之辈,更加也不会世出家族家产争夺之类的状况,就连一脉挑选的夫人也绝对是声名赫赫之辈,因为他们不想生出来的小孩都要沾上那世俗的庸气,从他们的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是不平凡的,能够出生在白家是白秋雨的自豪,更是他的荣誉,只有傻瓜才会认为他白秋雨在此次的作用只是个衬托,恰恰相反,他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说该怎么做,萧炎凉就会怎么做,包括停水城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听他的,整个市场有多少份额是属于白家,整个大河又有多少的财产是不属于白家的?这一次白秋雨下的注不是押在这场大雪过后,白家能够从中牟取多少利润,更不是赌在那一群人身上,看他们如何能够挽救人民于冰天雪地之中,他押的宝全在那天晚上,那一个人,那个看起来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白秋雨站在停水城最高的地方,俯视脚下的星星点点,他享受这种万人之上、看得最高最远的感觉,在他的身后有着箫炎凉的身影,此刻的箫炎凉没有之前的豪情万丈的姿态,有得只是恭敬,眼前人没有说话,他便绝对不敢上前一步,箫炎凉抬头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永远记下了这个背影,更记下了这个历史铭记的时刻。 “炎凉,炎凉,世态炎凉啊”箫炎凉心中笑想道。 第9章 新的旅程开始了 淌过疾行的江河海流,攀越重重的山巅,穿越无尽的辽阔草原,只为来此见你一面。这里,与世隔绝,世外桃源,这里,人间的一隅,不过,这里,也是他们一行人的又一个考试驿点。 从大河停水城辗转反侧到这里,跨越了三个国家,大河,高山,辽原,最给他们的感受就是,衣服先是一件加一件,紧接着就是一件一件跟着脱。 “太尼玛热了,来之前还是冰天雪地的,现在就又是水深火之中。”万天成擦完额头上的汗,先是看了眼那两位女性,然后干脆什么也不顾,连自己的上衣都解脱了下来,用力一拧,就和洗衣服时留下的水那么多。 秋什么也没有说,林依依“啧啧”了一声。 一旁的折离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枸杞塞进他的手里,叹了口气说:“多补补,不然下次再展现你这瘦弱的身材着实会被人给看不起。” “切”万天成心想到:“真当我愿意给别人看,要不是有人在,我连裤子都跟着一起了,信不信?” 万天成一边走,一边再次准备将衣服套上的时候,发现脚下有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小兔子,嗯——万天成伸出自己的手还真想摸一摸这毛茸茸的小可爱,手还悬停在半空中的时候,一丝警觉瞬间涌上心头,但好像来不及了。 万天成的身体顿时往后翻,摔了个头朝地、脚朝天,一身的树叶沾在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穿上衣服的光溜溜的膀子上,但是万天成反而并不觉得自己狼狈,感激那个将他从危险关头一把扯过来的秋,有她在,似乎大局总有人照看。 万天成没来得及拍去身上的泥土,看见刚刚那只兔子被人一箭射穿了脑袋,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只箭是从兔子的眼睛里穿过去的,这种箭法精准,想起了一个人,完颜宗烈,只是他现在不在这里。 顺着箭来的视线,一抬头,发现了一个黝黑的小男孩,身旁还跟着一个同样的小女孩,他们浑身包裹着可以掩饰自己身形的树叶草皮,脸上涂上了厚厚的几道色彩,防止蚊虫的叮咬,小男孩矮矮的个头,却有一双非常锐利的双眼,锐利的眼,锐利的箭,这是先天捕猎者的本能,倒是小女孩略显得有童真可爱。 小男孩看见了他们所有人,先是一阵惊讶,仔细一番扫视过后,小男孩直接放弃了猎物,拉着小女孩的小手,小手牵小手,转身便跑走了。 只是没有过多久,小男孩又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大男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就像完颜宗烈,九尺男儿站在人堆便是鹤立鸡群,但那个高大的男人在看见他们之后,瞳孔瞬间放大,急匆匆地跑来,感觉大地都在这个人的脚下颤抖,他弓着腰方便他们不用仰着头看他,先是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个躬,如此高大的身影弯下腰来,简直像是在给人下跪,这个高大的男人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眼前这些人,左手伸开手掌示意着方向,右手轻轻地在空中挥舞着跟随着左手的方向,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本地方言,但意思很明了,他想要邀请大家去哪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人会对陌生人献来的好意不起警觉,只是在秋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所有的顾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身前的那个大男人十分在前面带着路,走得十分殷勤,恨不得立马就要赶回家去,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时不时地往后看了看,确保后面的他们是不是也能够跟得上,好在这些人并不显得太过于孱弱。当小男孩的视线与万天成碰见时,这个差点被他给一箭射穿的人,居然还在对着自己微笑,小男孩急忙转回头去,可是一会儿过后,又满足不了好奇心的他,转头又看向万天成,突然,有个东西直接向小男孩飞了过来,小男孩一把抓住,回过身,小男孩摸了摸鼻子,看着手中的那只小兔子也开心地笑了。 终于到了嘛,秋等人紧跟着对方的脚步到达了目的地,这里还真又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们,背靠山川天险,直面湍急的河流,建立起了一座座连环的小寨,也难怪在之前,在广阔的辽原西部,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地方,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跑了出来,不知道还要个多少年头才能与外人相遇。 打开寨门的一刻,有无数道眼光向秋等人袭来,这里的人都充满着好奇之心看着这些外乡之人,但也仅止于好奇,没有一个人发问。随后那个高大的男人带着秋等人继续往前走,穿梭在这里面的小城寨中,外面树立起一座守望的石墙,里面一间间小茅房落落而置,首尾相连,环顾四周的景象,似乎只在一条线上,他们这里的人们,也都是团结一心。 没走多久,迎面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这的人们没有手拄拐杖之说,人天生四肢,哪有第三条腿之说,老人更是推开了身旁人的扶持,就这样的一位踏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家即使已经很老了,但是天生的高壮是此处的特点,他就这样,对着秋等人深深的揖了一礼,一揖到底,等再次他抬起头时,所有人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躺入棺材之人,他的生命力似乎又得到了焕发,再次在他们的身上找回到了曾经的英豪气概,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有过极为壮哉的行为岁月 秋等人自然不敢就这样看着,全都深深揖礼相送,就为这么一位老而弥坚的气势,值得被人铭记尊重。 “我谨以完颜氏族长一身,欢迎全能村各位的莅临”字正腔圆的五国官话,证明这位老人肯定是见过不少外面的世面。 还没等得及一番客气寒暄,完颜氏族长就带着秋等人来到了他们精心安排的场地,一座三丈高用树枝柴火搭建的燃塔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在秋等人来了之后,一支火把就这样交在秋的手里,这里的所有人满怀期待着,看着秋手中的火把,那是象征着薪火流传,永不熄灭的图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秋接过了他们手中的火把与希望,慢慢地走向燃台,“六步过后,我们生死立见,听天由命”,如果有人可以听到族长的心声。 火把扔进了中台,所有人屏息期待,似乎有一块石头堵在了他们的胸口,喘不上气。 几个呼吸的瞬间,还是没有出现,“再等等,再等一等。”族长不再是心想,已经在口中不停地重复着。 “求你再等一等啊。” 轰然的一瞬间,三丈长的篝火屹立在西原的中心,所有人都开始兴奋的呐喊,尖叫,手舞足蹈,他们的希望出现了,族长也留下了那干灰的泪水,一代的相传,就此交接完毕。 当天的夜晚,所有人围绕着篝火,大摆一场篝火晚会,完颜氏一族抬出一只大野牛架在了火堆上,大火整整烤了三个时辰,肉香味也飘溢了三个时辰,他们也更是就此狂欢了一整个夜晚,西辽的动物不知道有多少为此只能徒留口水。这里的人,很热情、很客气、很是让人觉得开心,跳着篝火舞,见赏西辽人的摔跤豪迈,唱着草原歌,喝着最为醇烈的白酒,啃着野牛腿,畅怀胸中快意之事。 万天成捡起一根木炭,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着身旁的那个小男孩说道:“请你务必要好好记住这三个字,以后定会成为响当当的大人物,听见了没?”写完随后又指了指自己。 即使听不懂,但是这意思小男孩肯定是能够知道的,于是他一把抢过万天成手中还未熄灭的木炭,又在旁边写上了几个字,然后指了指自己。 “有意思啊!”万天成说道。随即万天成问向那个懂他们语言的族长,这是什么字,族长说道:“完颜宗弼。” 万天成一巴掌拍向小男孩的头,也不管对方有些愤恨的眼神,说道:“小家伙,以后我也会记住你的名字,以后你也会是个这个。”说完,万天成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小男孩见状,虽然听不懂,但也很开心的举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两个人似乎都在吹着说,自己将来一定会是这个。 酒,是个好东西啊!酒逢知己千杯少,借酒浇愁愁更愁,也不管,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的一大憾事就是从未尝过世上所有的美酒,卓不凡撕开一坛子酒,在自己的碗中又倒了一杯,看看身边的她却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卓不凡轻轻地敲起了装满月色的碗,叮咚叮咚,没有琴箫合鸣,有的只是一人独奏,也没有那高雅的旋律,只是喜欢一个人有感而发,那是他表达对远方家乡的思念,夹杂着一丝愧疚,又是给谁的呢?奈奈子吗,对她有何过错,她就在他的身边,他要说的是给家乡中的那位。奈奈子在一旁睡得似乎十分香甜…… 第10章 总想着帮忙却帮倒忙 清晨的时刻,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众人还未睁开的双眼,苏晨枫是第一个醒来的人,生物钟提前响了,那么他就必须得起来关掉才行。昨晚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果然还是远离世俗的地方最为自由,但也不自由,在世外桃源,人们过着最为简单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就像现在,除了秋等人,当地的人一个都不在,早早外出干活去了,这样的每天重复又枯燥的生活,一个人心中只要稍微有点念头,便不可能会一直沉浸在这循环的生活圈中,外面的大世界才是自己想要打拼来的生活,也只有老来内心平静下来之后,重新回到家乡、回到最初的出发点,一个人、一把摇椅,还有一个可以听自己讲过往故事的孩童。人生绕了一圈才回来,而不是只呆在同一地方,一个原点而已,这可能才是一个人的一生。 小男孩完颜宗弼端来比自己还要大的一盆粥,一把甩在众人的面前,气鼓鼓地对着他们说道:“吃!” 宗弼一边回头走、一边埋怨着,为什么族长要他们所有人对这些人非常好,吃得喝得都还要自己送过来,自己割草喂牛羊的时间都不够,还要先喂他们。他突然想起了喂猪食好像就跟这差不多,于是他就笑了起来。等他们都吃完后,宗弼又得跑来给他们收拾,一百个不情愿,抱起那个大饭盆,这些人还真得是跟猪一样能吃,全吃完了,自己本来还想着会有些留底赏赐给自身,舔着盆碗里的一丝残留,宗弼真得是越想越气。 看着那个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不停地小宗弼,所有人都开心地微微一笑,万天成更是高兴地给了他屁股一脚,宗弼回头一个恶狠狠的白眼,然后赶忙溜了。 在所有人吃饱喝足后,都开始低头沉默不语,好像不知道都应该干些什么,这叫吃饱了饭没事干?在大河,那里什么事都有,在这里,一片宁静,就和天空一样静谧。考验应该是在完颜氏的族长那边,但是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和秋等人说过什么,只是让他们在这里请随意,现在连见个面,也更是见不到人影。 这个请随意是真得说得好啊!苏晨枫感觉自己挺喜欢这里的人与山与水,一眼放去就是晴空万里、浩瀚无垠,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晚箫炎凉说的话:“放纵自己的欲望”。自己是不会做的,但是拿来借鉴又有何不可,比如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骑马、射箭、打猎,这些只在书本上看过的东西,如今真得经历一回。 苏晨枫就真得按对方说的一样,做些随意的事情,他借来一匹马,好巧不巧地又是宗弼借给他的,苏晨枫游走在这西辽的草原上,不管是谁,看着前方广阔无垠的天地,任谁的心胸都会充满一种马踏天下的快意,渐渐地,越来越快,越来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畅意,苏晨枫骑得越来越快,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逐渐地翘起,只是一个突然,跑得太快,自己也有些得意忘形了,消失在了马背上。宗弼在一边骂他:“没那个本事还骑这么快,你那个骑术真得是惨不忍睹啊!你们要是出了事,我还得跟着挨罚,真是倒霉。”宗弼翻身上马,跟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骑着马,在这片天空下驰骋。只是视野中的那个人,突然又重新出现在了马背上,刚刚摔下去的苏晨枫,再次爬了上去,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 想心中所想,做心中想做,苏晨枫来到这个地方,似乎开始了解了何为人的天性,以前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没有那广阔的胸怀,又怎能广纳才能进来。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徘徊奔驰,拈弓搭箭偶尔也会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宗弼着实是看不下去了,瞬间超越了他的身前,一箭流星,为他展示何为箭术,苏晨枫刚刚热起来的心,似乎被一盆冷水给浇凉了。 等到了天黑之际,寨子里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回来,他们不知道做了什么,但看他们脸上的憔悴面容,肯定都是又苦又累的活。今晚没有什么欢庆的晚宴,又还是宗弼小朋友端来一大盆过来,宗弼看也不看身后的那些人吃饭的样子,哪怕是万天成叫他过来他也没有理,只是一个人坐在大门的门槛上静静地发呆,等秋等人吃完饭过后,就又去收拾好碗筷,抱着碗盆,舔着里面还留下的剩余,其实自己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但族长大人吩咐了他要做好小侍从的职责,作为一个小男人那就绝对不能食言,虽然还小,但迟早的事情。 一连几天,秋等人还是无事可做,坐在椅子上、躺在床上、趴在窗台上等人,等着宗弼小朋友端来一大盆来喂食,一顿过后接着又等下一顿,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可是苏晨枫想出去看一看,现在他就是有一种混吃等死的感觉。第二天,天天微微亮的时候苏晨枫和秋站在了寨门口,刚要出行的完颜族人们顿时呆住了,急忙跑去问族长应该怎么办。大清早的,族长还在梦里就被人给拉醒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直接挥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啥去,那两个人想跟就跟着呗!对方还没有来得及说其中的担心之处,族长就重新躺回去睡个回笼觉,他这身体可比不了当下的年轻人。 苏晨枫本来只是一个人想要去历练的,没想到,就和完颜族的人看到他们时一样的愣住了,秋比他还要早地出现了,苏晨枫是觉得自己需要在此历练,秋她们等人不需要,考验自然会主动找上他们,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从不担忧问题的所在,来了就解决便是,何惧之有? 这里的人似乎天生就很强壮、很结实,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们所处的环境太过于极端了,在广袤的西辽中,树林拔地而起、欲比天高,密密麻麻的草丛堆比人都还要高,湍急的河流如离弦的箭刃一去不返,这里的野兽,最为狂野,这里的人们,更为嗜血。完颜氏的族人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天天成长,与兽为伍,与日月为伴,既要从虎口中夺食,还要防止自身成为虎口中的食物,他们每天过的生活可能就是,今天要么被我吃了,要么就是葬身于对方的腹中。 苏晨枫与秋紧紧地跟着这些人,在寨子里面,他们会把秋等人当贵客尊敬,但是在这里,要么就是累赘,要么就是同伴,这里容不得他们的一丝懈怠,这些都是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穿着厚实的麻皮大衣,既是为了保护自身不受蚊虫的叮咬,也能起到掩饰的效果,还有身上涂满的色彩,每个人身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利刃,猫着腰、低着头,唯有那双眼睛不停地徘徊游离,这样既能方便他们隐藏自己的身形,更重要的是可以一跃而起,快速地冲向猎物亦或者逃跑。不一会儿,他们看见了一只麋鹿,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连呼吸声都压得十分缓慢,憋足一口气,一箭射出,深深地嵌入猎物肉体之中,随后后面的人闪电般地掠出,握紧那根长矛狠狠地扎进猎物的脖子,猎物当场就没了气息,他们之间的配合也仅仅只在一念之中。 扒了猎物身上的那层毛,处理完会招来危险的血腥味,苏晨枫与这行人今天的目标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带着战利品回家即可,也许是因为今天的目标完成的太早,完颜氏的这一行人,看着苏晨枫与秋,感觉也许就是这两个人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了好运,因此对他们露出大方的笑容,语言不通没关系,微笑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通用交流语言。 苏晨枫也投以回报,只是这个微笑停留了瞬间,甚至还挂在脸上并未消逝的时候,眼前的那个人突然倒下,毫无预兆可言的倒在了苏晨枫的面前,苏晨枫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未曾逝去,看着眼前人倒地抽搐,脑子陷入了一片空白,感觉周围万物俱静,直到秋狠狠地拍向他的肩膀,他才终于意识到回来。身旁陷入一阵嚎叫怒斥声,完颜氏的人抄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目标狂追而去,但是两条腿的终究还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而且他们担心身后的同伴生死问题,很无奈地只能对着远方那只畜牲发出不甘的怒吼。在这片西辽,不止完颜氏的人们是猎人,还有潜藏在暗地里的,无数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一丝大意,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予致命一击,就像完颜氏的人们给予它们的,都是一样的,可能这里没有猎人与猎物之分,只有捕杀与被捕杀之说。 他们一行人,回来得很快,是出去那一批人当中最快的一批,甚至连到手的猎物直接丢弃了。秋和苏晨枫紧紧跟在后面,苏晨枫有过想要帮手的意愿,但还是算了,哪怕是开口道歉的一句话,他都没敢说出口。完颜氏的人们,没有任何人会说秋等人的不是,有的只是沉默,默默地抬起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他们选择了闭口不言,没有任何的言语是他们最好的表达方式。 到了晚饭的时间,所有人都在正常的吃饭,苏晨枫站在门外抬头看天,细数这天上的星星到底有多少颗。自己不管做什么好,出了任何一点情况,他都内心自责的要死,可这次是一条人命。 少一个人吃饭,本应该对于宗弼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留给他的剩余只会更多,但是他看见那个站在门外发呆的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掏起一副碗筷,在所有人的眼下,狠狠地盛了一大碗,走到苏晨枫的身前,甩到他脸上说:“吃!” 苏晨枫终于低下头,看了宗弼一眼,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吃了它,即使你不吃,颜烈哥也依旧还是那样。”宗弼非常愤懑地说道,更是直接将碗强行塞进苏晨枫的手中,可是,苏晨枫还是选择了拒绝,如果苏晨枫能够在白天拒绝地如此果断,哪怕说一声小心也行,也许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场面了。 碗筷摔碎在地,饭菜洒了一地,宗弼看到这一场面,他再也忍不住眼前的这个人了,恶狠狠地瞪着眼前此人,双手一推,苏晨枫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连后面的门都被撞倒了,这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力气,更是他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所为。 “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人,还要在这里假惺惺,我真不明白族长爷爷为什么要我们如此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如果是草原上的勇士,值得我们去敬他一杯,可是你这个没用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绵羊,不值得我们如此对待” 第11章 被压制的女真人 秋等人呆呆地看着那个怒发脾气的宗弼,来了有好几天了,这里的语言不知道个全部,却也算是有个大致的了解了。宗弼不清楚,秋等人也并不清楚为什么这里的人们的确很热情、很客气,所以显得很不寻常,他们凭什么如此客气大方,尤其是对秋等人,这里的人很强壮、很结实,天生的狩猎能手,而且更懂得团结协作,不敢想象的是,这些人如果出去与世为敌,这个世界将要如何去面对?他们没有出去,他们是不敢出去?他们在害怕什么?即使是苏晨枫自己不去想,也知道宗弼说的大概意思是什么,那“读书人”三个字是自身听得最为清楚不过的。 苏晨枫慢慢地站起身来,自己第一次学会了拒绝,他心里想着:“我的内心要变得无比坚硬,哪怕是强硬,也不能动摇自己的信念。” 到了第二天,秋等人来到这里也快有个一个月了,即使每天无所事事,掐着日子也快算完了。完颜氏的族人们今天都很反常,没有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所有的人都安安静静地等在家里面,包括那个小男孩宗弼今天不在了,不是他来给秋等人送饭,而是族长亲自送来了。族长先是给苏晨枫道歉,为昨天的小孩闹脾气感到自责,随后又安慰苏晨枫不必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愧疚,生死听天由命,该来的总会来,躲不了。 苏晨枫只是说了一句好的,还真没有动容,有上那么一丝的愧疚感,在为人处世这一方面,小孩都比他来得要强。完颜氏的族长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随即很快就笑一笑不说话了。 折离镜有些话想要问一问他,于是说道:“族长爷爷,我以前也经常上山采药,跋山涉水的,好几次都和森林中的猛禽擦肩而过,但是这些森林中的动物很多还是习性于晚上出来活动,想必这里也是一样的,那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们打猎没有选择在夜间,而是白天?是不是也因为这里的黑夜太过于凶险了?” 听到折离镜说的话,族长似乎来了兴趣,想了想以前的往事,说道:“的确是这样的,这里的黑夜极其凶险,我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背靠天险的地方居住,就是为了防止遭遇猛兽的侵袭,在最早之前,我们的先辈们还不会安营扎寨,就是一群人抱团睡一块,第二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点人数,少了的人那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我们晚上更不敢出去,我们人的眼睛在黑夜中看不清,可是外面的那些畜牲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黑夜,我们才是猎物。” 折离镜继续说道:“光这样捕猎的话,肯定是无法养活自己的,那你们的耕种又是如何的?” “我们这里其实并没有你们外面如此多的稻谷禾苗,看到外面的大草原了吗,那里才是我们最主要的耕种之地,家家户户养的牛羊,那里正是天大的养活场。” 万天成此时被勾起了兴趣,他有些话也想问一下,说道:“族长爷爷我可不可以也来请教些问题?” 完颜族长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有些话他说,主要还是他们没有问,既然问了,那就全部一口气说完,他开心地大笑了起来,说:“来吧,想问的都尽管来问,我知无不言。” “你们不种田的吗?” “不怎么会种” “你们只吃肉吗?” “每天也会准备一些野菜果子之类的。” “这里的气候怎么样?” “这里有时候很冷,有时候很热,只有冬天与夏天,这里的环境也十分严酷,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动植物为了活下去是得有多么的努力,这个地方一旦入冬,晚上会比白天还要长,甚至没有白天,那时候的草原更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地,这里的人,为了活下去,就像如今家家户户都在储藏食物,收获的季节容不得我们的半点马虎,漫长的冬季将会要了我们的命,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吃人的经历。” “吃人?”万天成咽了一口水进去,说道:“那你们对我们如此慷慨大方,也是为了把我们养肥了之后再吃吗?” “哈哈哈。”族长被万天成这句话给逗笑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这个,你们可以自己猜猜看。” 族长已经起身往外走去,答案其实就在外面,今天,他们整个寨子里的人全部严阵以待,因为马上就又有人要来了。 辽原的人又来了,每次来都是如此的风风火火,然后在所有人的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最后一波收获过后,才会美滋滋地回去。这一次大概也是如此,完颜氏一族的居住地,地处偏远,可就像辽原一样,地势广阔,能够让人居住的地方却并不多,他们始终还是归辽原管辖。 完颜族长亲亲自出门迎接辽原的使者,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挂上了石斛兰,点缀自家的门口色彩,更重要的还是寓意为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宾。街道上,两排人并行而立,等到贵宾来临之时,开始缓缓地逐一排开以示尊敬,街道的尽头,有一座精心准备好的小房子,这是唯一一间独立落座的房屋,即使是秋等人的到来,也没有如此精心的准备,辽原使者,走进屋内,迎面就铺来一股香气,一桌子佳肴叠满桌面,辽原使者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最上方,完颜氏却没有一个人坐下,包括那位族长。辽原使者,打开了一坛子深酝多年的清酒,一口食物一口酒,吃得那是个好不痛快,更是吃得周围一阵味香,有一些还不懂事的小孩就向大人讨要吃食,立马被大人一个瞪眼给吓到不敢说话了,小孩子从未见过大人会有像今天一样的生气与愤怒,只能无奈的抹了把口水,希望那个外乡人赶快走,这样说不定那些吃得就会分给他们了,就像上次来的那一群客人们,可真得是好! 辽原使者随意地抹了一把嘴唇,再用牙签清了清了牙缝,还不忘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酒足饭饱后,说道:“西辽的野味就是不一样啊,吃起来就是口感好啊!” 完颜族长说道:“大人放心,今年上交给国家的物资之外,还有一份礼物是专门送给大人的。”说完,完颜族长拍了下手掌,立刻就有人送了上来,一个普通的包裹里面暗含着不少的名贵药材,辽原使者瞥了眼,笑了笑:“啊呀,每次都是这些、这套,你们这些西辽的蛮夷真的是个不开窍的东西,我上次都暗示那么久了你们居然还不知道?”说完,在桌子上放了一块小金条。 完颜族长脸色有些铁青:“大人,我们这里穷山僻壤,哪有这些金银珠宝?” “没有,那就去挖啊,这么大个的地方,把他翻个底朝天,还怕出不了一小块黄金?” “大人说笑了,且不说我们拿什么去挖,就算有,我们这里这么点人,不吃不喝挖个十年也凿不动一座山来。” “多动动脑子,所以说啊,你们们这些人就是跟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四脚羊差不多,算了算了,这些就先凑合着,放这里吧。 不是说你们女真族骑射,冠绝天下吗,备些马,找些人,就在你们西辽的狩猎场内,我看看有几斤几两。” 一出门外,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那眼睛还透出露出一些白,而且还是纯白,一个个都在盯着他看,辽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觉着这些人至少长得还是挺有意思的,等他从一个个人堆里穿过去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逐渐散去了,因为着实还是有些受不了这些人身上的浓重气味,这乡下的野蛮果真是一身的野味,哪怕说今天他们每个人都特意为此接风洗尘、沐浴更衣,还是掩盖不了这体内的“喷香”,辽使也懒得掩饰,直接用手捂住口鼻,他是真得怕自己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完颜氏的族长跟在辽使的后面,知道对方的想法,也只能在后面不停地赔笑,只是他后面的族人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知他们内心的想法,更是看不清他们的脸色。 辽使一人在前策马奔腾,完颜族长跟在一旁为他领路、带他见识这西辽的大好风光,他们的后面则是跟着一群骁勇的壮汉,他们是草原的汉子,森林中的猎人,不是一个人的保镖,看着前面那位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炫耀自己风度翩翩的辽使,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他们的族氏中,落在最后面的人就是废物,就是要喂入猎物口中的猎物,拈弓搭箭的双手如果连扣弦都不紧还谈什么狩猎,还不如蹲回家里弹棉花去吧。 完颜族长也知道这些,但是没有办法,人家是一国之使,他们只是一个人口稀少的部落,比不了,为了活下去只能忍气吞声,不能再重蹈覆辙了,所幸的是,族群中的人都还是很听话、识大体,更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就连那些在森林中的野兽也没有出来捣乱,这么多人随行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骑行了一段时间,也没有看见什么猎物,辽使觉得挺没意思的,下了马,来到一处小溪边,捧了一口水送入嘴里,一阵酥爽,这里的水还真是清甜,辽使心中不禁赞叹道,也难怪这里又被喻为世外桃源,水是真的甜,只是这里的人嘛,辽使便打消了继续喝一口的念头,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一只小鹿正在汲水喝,辽使顿时来了兴致,拈弓搭箭,对准猎物目标,只是他看不见后面的那些人都快抑制不住的愤怒了,水是生命之源,养育着这里的一切,哪怕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更别说是动物,在喝水的地方都极少发生争斗,作为人,他们也更加不会去偷袭,因为这无疑会带来灭顶之灾,一旦这里的动物连水都不敢喝了,到时候它们就会灭绝,紧随其后的便是他们自己,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则,这里的人与动物都该谨遵记守,有人已经开始躁动了,他们想要去教训那个无法之人,可还是被族长给制止了,他们越看那个人越觉得愤怒,恨不得立即撕扯两半,族长好不容易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只求没有影响到后面那位就好,族长回头看了眼辽使,一切相安无恙,辽使一箭射出,在他还得意自己的箭法必中的时候,紧随其后有一支箭呼啸而出,族长看着那一箭浑身顿时吓出了冷汗,在辽使的箭正要射中目标之时,后面一箭从中拦断,虽然辽使的没有射中目标,但是族长的心却感觉已经被来了个透心凉。 辽使愤怒的一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也不理睬在一旁连忙赔不是道歉的老族长,走向人堆中,看着一群人围成一圈,不让他过去。 辽使大喝道:“滚开”,无人理睬,辽使更加愤怒,一巴掌扇到了面前人的脸上,对方还是纹丝不动,辽使来了“兴致”,一巴掌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拍过去,手都打麻了,然而眼前此人还是纹丝不动,甚至还抬起头看着天,一脸的不在乎,外面的山鸡就是只会叫嚣,然而手头上的气力却少之又少。 辽使缩回自己被“打疼”的手,瞥了眼对方,转身一回头,一脚踢在了对方的下体,那个人转瞬就脸色一变,双手紧紧捂住,疼得跪倒在地,整张脸都痛苦的扭曲了。人的身体很多地方可以锻炼得很坚固,但有些地方是再怎么锻炼也是无用的,辽使发出不屑的嘲讽,小样也想跟我斗。完颜氏的汉子们再也不忍了, 一个个冲向前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幸亏族长冲向众人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看到这里,辽使反而不但不怕,甚至伸出脖子挑衅道:“来,来,来砍了我的脖子,到时候让你们一族人全来陪葬。” 第12章 辽使的要求 人多声杂的,也不知道族长说了什么,所有人脸上的愤怒转为不甘与认命,有些取舍还是得做出来的。族长赶开了众人的拥挤,然后赔着笑脸、弯着腰不停地道歉,将辽使带到那个罪魁祸首,还不等人看清,族长就一巴掌扇了下去,很响亮的一记耳光,仿佛打在了完颜族人所有人的脸上,一个个都抬不起头来。本来,辽使还是气势汹汹的,等他看到那个被打得脸上印下了五个指痕的人时,对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愤恨,眼睛中噙着两口泉眼,随时都准备要喷涌而出了,她不管眼前的这个什么所谓的辽原使者,而是死死地盯着打她的族长,可是族长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这让她更加生气委屈了,泪水顿时止不住地往外流,怎么止都止不住,可是倔强的小女孩硬是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族长看。 辽使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像是看见了一件精致的瓷器胚子,在这么一个野蛮乡蛮夷部落里面,倒是藏了件好宝贝,虽然还是一如此处的黝黑,但是完美的面容可是不会因为肤色而被掩盖,只能说有些减分罢了,如果要给眼前此女打个分的话,一百分扣除掉三分的肤色、一分的乡气还有一分的稚嫩,不过这分的可是如此的难以忘记,想必是个人看见都会令之动容,也难怪刚才有那么多人愿意出来保护她,真的是红颜祸水,害人不浅啊。辽原使者的气焰顿时就消失了大半,对眼前的小姑娘非常好奇,想要再靠近一些观赏这么一件人间尤物,可是有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狠狠地挡在了辽使的身前,宗弼死死地看着眼前此人,他可不管眼前此人的身份,他更不管族长语重心长说的那些话,要不是看着他是族长,并且还是自己后面想要精心呵护的小女孩的爷爷,他刚刚就想替她讨个公道、一巴掌扇回去得了。 辽使看到有这么一个小男孩挡在自己前面,觉得有些意外,这里的大人们一个个都是那么无趣粗俗,倒是这里的小孩还是有点子的意思哈,料想中的大发脾气没有发生,辽使反而发出爽朗的哈哈笑声,连说三声“有趣”,仰天大笑而去。 到了夜晚,在完颜部落里面,时常有传出大人们发怒的怒吼声,还有妇人们的安慰劝导声,更还有小孩子的隐隐啜泣声。小宗弼端着一大盆的饭菜,又来到了秋等人这里,万天成赶紧跑来接着。 说道:“哟,稀客啊,又来了?” 宗弼懒得理他,随即瞥了眼苏晨枫,不过比起看到苏晨枫,这个人还算顺眼,想起白天的那位辽使,他就更加恨得牙痒痒,比起辽使,眼前的这些人都可爱多了。 万天成端着饭碗坐在宗弼的身旁,把碗伸了过去,说道:“不一起吃一点?” 宗弼摇了摇头。 “虽然你年纪还小,可是一身的杀气,我在你背后吃饭都觉得瘆得慌。” “那我你们远点,行不?”说完宗弼便要起身。 万天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饭,一边吃一边说话,只是说得含糊不清,估计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懂。 三下五除二,扒完碗里的饭,万天成将碗筷放在一边,然后对着宗弼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也不管对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饭也吃了,架也打了,来来,说你今天迎接的那那位贵宾,今天白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完颜宗弼回答道:“我就讨厌你们这些外乡人,啥本事没有就是花花肠子贼多。” “那你还如此客气地招待我们?” “那是因为你们人多,我们人少,不得不低头。” “你们这里的饭还挺好吃的,说说看吧,已经消耗了你们存储的多少了?” 宗弼终于抬头正视眼前的这一位,万天成拿起那只碗,又去后边盛了一些过来,但不是给自己吃,而是给宗弼。 “一个打猎的部落,哪来如此珍贵的白米饭,每次吃饭除了你,都不见你们族人一个人的身影,还不是怕看见我们暴殄天物的场景,还有你,也不要老是等我们吃完了后在那舔盘子,我们这些人可没有那样的好心特意留些给你,当然了,除了我就不一样咯,亲自端你手里来,不是比舔盘子更香吗?” 完颜宗弼还是没有说话,但他接过了万天成手中的饭碗,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一个碗里饭菜,全被他塞进了嘴里,万天成又端来一碗水给他,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慢点,没人抢,这里也没有野兽出来袭击你。” 大概嚼了一两分钟,在他终于感觉有些咽不下去的时候,又一碗水送入口中,他终于艰难地咽了下去,一大碗饭菜就这样吞了下去,万天成都想给他颁个吃饭最快的奖了,随后宗弼对着万天成也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好在万天成眼疾手快捂住了这家伙的满嘴芬芳。随后宗弼站起来大声叫道:“真他妈好吃。” 万天成说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 “心里觉得怎么样了?” “畅快多了。” “那就好。” 最后,完颜宗弼大踏步、头也不回地走了,胸中畅快了,也要有人说与听一听,这样的好日子,他还想要,这样的好吃的大白米饭,他想要天天吃。 万天成在后面嘀咕道:“好小子,连碗筷都忘记拿走了。” 而在另一处的餐桌上,同样的是大白米饭就着菜肴,但是其中的多样与珍贵程度却比秋这边好上几个档次,而且只有一个人,同样是客人,当然也会有主次之分。 完颜族长还是在不停地重复着白天那句“道歉”之类的话,辽使听都听烦了,赶紧让他闭嘴,族长知道对方的厌烦了,轻轻地搀扶着对方的手,连忙说了句“抱歉”,在辽使快要翻脸的时候,手中传来了一阵异物感,仰头一口泯尽杯中酒,轻轻地瞥了眼手上的亮眼睛的物品,这东西他熟悉,这味道他记得,就是这种铜臭感他十分喜欢握在手心里,哪怕每天都只是看看,也依旧是温温如玉。 辽使今天的心情大好啊!完颜族长亲自为他满上了一杯酒,随后又给自己来了一杯,站起身来,说道:“大人,这杯酒敬你,也敬你和我们完颜氏以后都能够前程似锦、合作愉快!” 辽使举起手中的酒杯说:“合作愉快”,随即一饮而尽。完颜族长看了眼喝酒的辽使,意味深长,最后也一干为净。 辽使看了眼这个老头,心里想着:“这里的人也并不全都是头脑简单之人,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识大体之人,还有今天天看见的那位瓷器少女,真不知这个土鸡窝,哪来的凤凰蛋。”越想着辽使心里越不得来劲,美女嘛,以前自己见过的多的是,玩过的更不少,但今天的这位,却始终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酒足饭饱过后更是压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那股冲动,果真还是她太特别了,久经花场的人,本以为自己可以耐得住一时的,并且,这么一位尤物,他也是知道不该是属于自己的,他还想着报告给上一级的官员,换取自己的更上一层楼,尽管他自己已经百般提醒自己了,可是在那之前,自己就不能先享受一番吗?答案是肯定可以的,不可以的今天也要让之成为可以。 辽使叫来了完颜族长,说他想要看看今天的那个小姑娘,他怕自己今天是不是吓到她了,特意为此要向她当面道个歉,辽使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感觉自己都已经无与伦比了,反正就是让她过来。 完颜族长刚开始只是推脱,先是说小事而已,哪里犯得着大人道歉,本就是小孙女的错误,到最后又说小孙女今天被吓到生病了,恐怕来不了,您看看择日我带小孙女一起来向大人您赔不是,行不行? 两个人扯了一阵子,最后辽使终于装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吼道:“叫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你只有两个选择,生与死,全看你自己了。” 不久后,完颜族长走了出来,最后一句话说得他可真是内心无比的绝望啊,他也更不敢回去应对那张从小带到大的脸,每一步都走得是如此的沉重,明明很短的距离,他却感觉走了一天的时间,来到她的门前,族长不敢敲门,只是在她的门外来回踱步,不停地徘徊,背后却早已经大汗淋漓,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在想自己真得是做对了吗?突然门自己开了,她亲自打开了,她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老人慢慢地走了进去,没过多久,小女孩走了出来,缓缓地往那个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只是不停地在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第13章 女真人的历史 完颜族长坐在一张板凳上看着无一物的前方,静静地发呆,不知道想着什么。不一会儿,完颜宗弼来了,急冲冲找向族长,想要告诉他自己心中的话,刚才在族长的住所没看见他人,料想应该是在他孙女那里,果真在这啊!宗弼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圆珠的房门怎么打开了,一进来也没有发现圆珠的身影,但是当他看见族长也就暂时忘记了这一回事了。 “族长爷爷,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我想要我们都有猎物可捕获,我想要我们天天都有好房屋搭建,我想要保护我们完颜族人们永远不受欺负,我想要好好地保护圆珠,让她再也不用担心害怕。” 完颜族长看着那张认真夹带着些许稚嫩的脸,他想起了一个曾经的故人,同样的也是像他一样,豪言壮语、气势磅礴,当然,也更加意气风发。完颜族长有些害怕看着对方那双眼睛,转过头,不去看向宗弼,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满脸愧疚。 “族长爷爷,你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对了,圆珠呢,圆珠去哪了?”宗弼说。 完颜族长用尽了自身全部的力气,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来,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放下手来,选择了闭而不语。 看到这,宗弼心中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来,这一次他非常理智,没有一丝的冲动,他双手将族长提了起来,开口问道:“圆珠在哪?是不是在辽原使者那里?” 完颜族长没有在乎他的鲁莽,因为本身就错在自己,可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家族的存活啊,他没有错,他只是愧对燕儿、愧疚于自己的孙女,更愧疚于自己这个当爷爷的,这是他此次中唯一自责的事情,而不是错误的事。 看着族长还是没有说话,宗弼直接松开了手,不管一大把年纪的族长会不会摔成什么样,走出了房门,望向远处的目标,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让自己坚定了,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冷静理智了,三步作一步,一口气冲向辽原使者的住处,沿路只能够看见烟尘四起,也不知这一路他撞坏了多少家的木梁支柱。 宗弼直接撞开了大门,辽使被吓了一大跳,身后有一位赤条条的她,背靠着墙壁,已经哭得无力、双眼空洞无神,就像失去了灵魂,徒有一具躯体的空壳子,在辽原使者刚刚想大发雷霆叫来那个该死的老头之时,他突然发现大地离自己变远了,瞬间感到喉咙一阵窒息,眼珠子就已经翻白了。宗弼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对方双脚离地,两眼发白,嘴巴大张开着,都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这一幕,看得让自己觉得恶心,宗弼另一只手塞入他的嘴中,用力一扯,直接拔出整张舌头出来。 宗弼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也不管后面那位失去了舌头正在大口大口地喷血却又叫不出来的辽原使者,宗弼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走出这个令人作呕的是非之地。 秋等人一齐赶了过来,这么大的动静,不止是他们,整个部落的人几乎都来了,他们只见着了眼神无比空洞的他与她,苏晨枫看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想起了一个人,完颜宗烈,他也是这里的人,只是不知什么意外没有来,看着宗弼,想起了宗烈,一样的是如此魁梧的身躯,一样的是看起来如此孤单凄凉,“当一个人走向巅峰的时候,就注定是要孤单寂寥吗”苏晨枫心里想着。 当秋等人再次找到完颜族长时,他们看见的不是初来时意气风发、老当益壮的族长,而是一位已经自知期限快到的白发苍苍、精神萎靡、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躺入了棺材的老头,完颜族长看见他们的到来,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推开了一道门,带着他们走进了地下室。下面阴森森的,很暗,不见天日,很冷,湿寒入骨,走了一段时间后,前面终于变得越来越宽敞、越来越明亮,有一座巨大的广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在这里摆满了头盔,但是最显眼的地方,当数在广场的最上端,有一个石刻的座位,座位上有一道人影,身披战甲,鲜红似血,昂首挺胸地端坐在那里,旁边有一杆漆黑如墨的长枪,唯有枪端的那许,依旧耀眼锋芒,等所有人靠近的那一刹那才震惊地发现,原来盔甲里面空无一人。 完颜族长说道:“没错吧,我们的太祖虽然已溘然长逝,但是他的英魂却始终还留在人间。” 万天成说道:“是那个带领你们走向外面世界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吗?” 完颜族长说:“没错,正是眼前此人。” 万天成问:那你带我们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 …… 宗弼,抱着她的躯体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从未停下来过,遇山翻山,遇水过水,终于在一片草原上,他停了下来,眺望远方此时正初露光芒的夕阳,温柔的光线洒在了他怀中的燕儿,轻轻地捋了捋她有一丝凌乱的秀发,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秀气的脸。 “圆珠,你说长大后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带你来了。”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眼泪也早已用干净了。 他看着前方,张着嘴,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任何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样抱着怀中的圆珠,一动不动,明明两个人身上充满了血腥味,然而很奇怪的是,他俩的周围很安静,十分安静,没有人,甚至也没有野兽出来打扰他们。 答案就在他身边始终跟着一个人,完颜宗烈。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完颜宗烈慢慢地走到宗弼面前,面如死灰的宗弼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小时候就一直仰慕然而前几年出去后就杳无音信的人,宗弼终于开口问道:“你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知道村子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完颜宗烈没有开口回答。 完颜宗弼继续问道:“我们还有希望吗?” “这便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完颜族长和完颜宗烈说道。 完颜族长开始说道:“辽原的原始西部森林里,也就是现在的西辽,生活着一群与兽为伍、与天地为伴的人类,他们没有所谓的一日三餐,更没有固定的居住场所,哪里有野兽出没的地方,就会有他们的身影,虎口夺食,再好比喻不过了,渴了找一片清泉喝水,饿了就抄起手中的家伙去捕猎,实在不行就从猛兽嘴里抢过来,累了困了的时候,找一块稍微凑和的地方,拿石头当枕头,以天为地,以地为床,在这样的日子里,虽然活得也很艰辛,但是胜在人多势众,团结一心,可是有这么一天,他们来到了森林里最为的边缘,眺望远方,发现一片一望无垠的青青草原,在那里,牛羊栖息,食物遍地跑来跑去,还有那温暖和煦的太阳,照射在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好想就这样躺下去,一觉不醒,再也不用担心猛兽的侵袭,更不用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连喝口水都要战战兢兢,更加让他们喜悦的是,在这里,四季分明,不像他们那里,只有凛冽的寒冬和炙热的酷暑,这里,就是天堂,这里就是人间的四月天。 我喜欢青青的大草原,喜欢牛羊鸡群满地跑的场景,喜欢顶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空气,晒着温暖的阳光,在这个大地上尽情地欢呼、尽情地奔跑,真得如一个野人般一样,发出猿鸣般的叫声,恨不得手脚并用,匍匐在这片大地上,切身体验这人间的喜悦,原来,活着,真好 来不及架起烤火架,我们逮到一只只牛羊,立刻就开膛破肚,将那还带着鲜血的内脏一口一口地塞进嘴里,管他什么的干净卫生,随手往嘴上一抹不就完事了,以前的在家乡中别说吃到生肉了,连块骨头,我们都要硬啃下来,我们所有人都在尽情地享用这上天赐予我们的美餐,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只是,吃到一半时,出于猎手的本能,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一回头,哇塞,居然还有其他族群诶,我连忙站起身来,向他们挥挥手,但是对方那几个人无动于衷,冷眼看着我们这群人,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既恐惧又鄙夷我们,我还傻傻地拿起一块肉,飞奔向他们,邀请他们一起来分享这盛宴,殊不知这里的一切其实都是他们的,但是他们看到我的到来,都还没有靠近,他们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骑着马儿就逃跑了,我只是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在乎这一件事情会给以后的我们带来几乎灭顶之灾,依旧在那里安心地享用大餐。 同一天晚上,我们虽然吃饱喝足,但还是席地而睡,也正是这一举动挽救了我们,我们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而且数量还很多,出生于原始森林的我们,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进入戒备的状态,一大群人骑着马、拿着武器飞速地向我们掠来,很快就我们重重包围,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发出了第一声的嘶吼,整个局面就跟炸开了锅一样,顿时陷入了混乱,虽然对方装备优良,但是我们更为强壮与敏捷,协同作战能力也不会比军队差多少,而且身处和平年代的你们很久都没有上过战场,更别说杀人了,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很团结很团结,早就练就了一双洞悉敌人弱点的眼睛,靠着这先天般的优势,我们越打越勇,将他们所有人打得落荒而逃,抢过他们的手中的武器与物资后,我们才知道你们是有多么不擅长打架啊,让你们三个人来砍我,我都可以将之全部反杀。 才过没多久的几天里,你们又来了,来了更多的人,但是在我们的眼里如同就是蝼蚁一般的人物,只不过这次又多带了点物资给我们罢了,我们还觉得你们倒还真客气啊,理所当然,穷惯了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跟你们客气呢,当然是照单全收,另外还多收了你们几百颗头颅。长此以往下去,我们也总算在这么一块偏远地区长久地扎住了下来,落下了脚跟,虽然还会时不时地遭受到你们的偷袭,但是习惯与野兽为伍的我们,相比较而言,你们简直就是温顺的家禽。 冬雪消融,一年又一年,一季接一季,经历过几年的繁衍生息,我们的族群越来越壮大,从最初的两三千人,直接翻倍地增长,也因此,终于引起了这片大陆的注意。 那一天,男人在草原上牧马游猎,妇人在家割草织衣,孩孺在天空下漫无目的奔跑嬉戏,突然,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连天空似乎都被乌云笼罩,密密麻麻的军队如海潮一般地涌向我们,妇人急忙抱起被吓哭的孩孺,男人举起手中的武器,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天生神力的我们,是上天派下来的战士,是大地上奔跑的勇士,没有什么可以将我们击退,抵御住了一波一波的敌潮,扛住了一场又一场的毁灭,脚下就是我们的家园,回头就是绝路,我们只有前进,一步一步地踏出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自私的大陆人类们,小气到连一口水都舍不得分享给我们,还称我们为草原上的蛮夷、森林里的金刚,我们何时在乎过这些,我们只想要一块能够存活下来的土地,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罢了,为此我们整整抵御了数年之久,甚至一度打到你们闻风丧胆、临阵退缩,可我们还是低估了人类的自私欲望,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可以干得出来。在那个人的号召,五个国家的军队联起手来,组成数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而来,但我们天生的战士又岂怕地上的蝼蚁,可是在开战前,那一次你们将临阵退缩的人统统压到最前线,一排排地跪倒在地,我们都还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的时候,只见你们一刀子下去,那一排排的头颅瞬间滚落地面,地上的尸体都还留有残温之际,你们所有人瞬间蜂涌而动,踩着同伴的尸体向我们席卷而来,我们都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你们的兵器就已经洞穿了我们的胸膛,那一天,我永远都忘不了,看着至亲一个个地倒在地上的时候,内心的恐惧战胜了坚韧如钢铁般的意志,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他,我不甘心地就这样跪倒在你们的面前,也是从那一刻起,我们整个族群的尊严都被这一天给打垮了,残存的同伴们全都成为你们的奴隶,到现在,我们的身上都留存着那屈辱的符号,我们过着一天不如一天的如畜牲般的生活,被折磨了数十年之久的我们,终于在那个人的特赦下,我们恢复了自由之身,但是又重新被赶回到那个极致区域,这数十年来,我们得到了啥,什么都没有,那历历在目的屈辱生活,我这辈子,一刻都忘不了,我即愤怒,又恐惧啊!”完颜族长脱去他那厚厚的大衣,裸露的肌肤上,刻满了一道又一道的刀痕,但是最为瞩目的还是他右手臂上那一个大大的显眼“奴”字。 “即使当今的世界早已废除了奴隶的制度,但其实底下又有多少人过着我们这种被奴役般的生活。”族长说道。 而在另一边,完颜宗烈讲述了当年另一边的历史。 第14章 末日来临前的征兆 宗烈诉说着他们女真一族在他人眼中的印象,他们说:“我忘不了他们,忘不了他们如魔鬼般的存在,你知道这群人是什么吗,他们不是人类,至少也绝不是和我们的同一个种族,他们天生神力,杀人如麻,习惯了茹毛饮血的生活,热衷于刀剑相向的战斗,他们忽略了人的性命是有多脆弱,一碰就碎,然而这却是他们的爱好之一。 起初在战场上遇见他们的时候,只是觉得他们很强壮、很擅长战斗,尽管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但还是被他们残暴的力量给震慑住了,一拳就可以打爆我们的头颅,一掌就能捏碎我们的喉咙,那一刀下来,整个人都被劈成两半,在内心的欲望,本能驱使着我们只能往后逃窜,谁跑得慢谁就注定死在他们的手里,反正在他们眼里,绝对没有一个俘虏,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区别。在他们的认知中,何尝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凭借自己先天独厚的身体素质条件,经常蹂躏我们的同胞,等玩够了,然后再一刀捅死,他们自认为自己是上天派来的战士,藐视其他所有人的存在,其他人就应该对着他们俯首称臣。 有这么一群恐怖的敌人存在,任谁都无法能够安心地睡下觉来。我是贪生怕死之辈,每个人都是爹娘生、爹娘养的孩子,谁的心里不想好好地活下去,突然,有那么一天,国家抓着你强行送往了前线,面对着这么一群黑色恶魔般的存在,难不成还要管着自己的双腿朝他们拥抱?好在最后,我们赢了,赢得了这场种族间的大战,我们所有人都想着要让这么一群人从此从人间消失,但是那个人说话了,没有办法,只能听从,但我们也不敢放任这群人无人看管,他们身上的野性太足了,不受任何人的管控,他们只认拳头大小的道理,人与人之间和平相处必然是要受法律与规则的制约,如果放之不管,就会如这群野人一样,人性的欲望太丑陋了,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回去。 我们在他们的身上刻下了印记,告诫他们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平等规则,教会他们如何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劳动成果,不断用铁鞭抽打他们的意志,做人要学会恐惧,如果什么都不怕,那还怕会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奴隶制的出现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但也是唯一的选择,人必须得学会畏惧!在此后的数年间,我们不断训练、抽打着他们,为得就是让他们从中反省自己的错误,在我们都以为时机快要成熟的时候,我们解除了奴隶制的枷锁,将他们重新划分到我们的家园,本以为挨过打的孩子会知晓痛,可是他们的内心深处始终隐藏着那种非人般的野性,视自己为高人一等,瞧不起我们任何一个人,他们天生就自私自利、好吃恶做,随着矛盾不断地产生,久而久之,我们将他们排挤到最为边缘的角落,本想着现在给了他们生存的土地与家园,他们便该知足了吧,可是,他们的欲望倒是愈发膨胀,好几次就又要产生矛盾,不得已,我们只能将这群人重新驱赶回他们的家乡,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那里也本该就是他们的容身之所,这些人也告诉了我们,千万不要好心用错了人,农夫与蛇的故事不只是简单地说说而已。” 问谁应天运而生,完颜阿骨打如是 那十年,是我们完颜氏最为壮哉的一生,打的五大国天天睡不着觉,打的五国人见我们就跑,打的这片土地都要为我们下沉三尺,这也应证了我们太祖什么叫做天选之人,天降神祉,岂是你等凡夫俗子可以匹敌。无尽之火,燎遍原野,照亮天空,薪火永传。 只惜后来啊,这个世界不应该有商城一说法,更不许有全能村的存在,他们一出来,这片天空都仿佛被乌云笼罩,似乎连天人都要为之躲避,既然已经有了我们的太祖陛下的诞生,又何须全能村的出现,就是在那么一场战役中,仅仅就是一场而已,我们胜了十年的沙场啊,一仗就输得彻彻底底,包括太祖陛下直接战死在沙场,我们所有人全部沦为敌人的阶下囚,到如今我都忘不了那个场景,我们跪倒在地,他高高在上,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我们就羞愧到想要自尽身亡,到如今,我都忘不了那个场景,而那个时代留下的遗留物,便只剩下我了。 完颜族长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你们第一次来临的时候,我既显得十分激动,因为你们可是为我们完颜一氏带来整个希望的人啊,我就想着有天可以得到那座城池的赦免,但是我也畏惧你们,你们也是从那里出来的,我更加害怕我的那份心思被你们给看穿,所以这段时间里来,我很少与你们接触,更不敢在你们的面前耍任何技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该来得总会来,不来只能说明时候未到而已。” 所有人出来后,万天成是对此事最为感兴趣的,但其实是他对什么都感兴趣,想要好好研究一番,他在家中的典藏中翻过这里的历史,然后,一笔带过。 人们读过的史书,仅仅只有那么三言两语的记载:“西辽活有一群未开化之人,不久,见大陆奇观,蔚为大然,随后出山,后被辽原驱逐回去。” 短短的几句却不知掩藏了这里面的多少的真相,更是这十年里,涵盖了多少的故事,辽原驱逐回去?五个国家的联手都被打得分崩离析,这十年内,想必有多少人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万天成也不禁感慨道:“看来商城的那一代人是真得把他们打得非常惨,不然,这么一群人如狼似虎的人,放到外面简直就是如入羊群,还不得肆意地虐杀任何一个人,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将一群野兽可以驯养成一只听话的狗,看看当初来的那个辽使,都快恨不得把自己白白送给人家了,这个老头更狠,连自己的孙女都敢送,如此的听话认命,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不太正常了,即使是一条家养的狗,被人打了也会知道露出獠牙吓唬对方,更不济的是还可以逃跑嘛,可这里嘛——看来是这里的人在隐忍着什么,肯定是有一番大作为,而且是那种惊天动地般的大动作,我很好奇,接下来的故事将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想必所有人都在看着将会如何了。 今晚的黑夜似乎并不怎么黑,哪怕说没有街头上的灯火,苏晨枫依旧可以看得清前方的道路,可是过了今晚估计都没有如此的灯火通明的夜了吧!每家每户门口外都挂了一盏油灯,家家户户又都身穿缟素,这既是为了缅怀已经逝去的逝者,又是为了给整个部落迷失方向的人点亮一盏明灯,不要彷徨徘徊,此处便是故乡。 可是苏晨枫来了之后,一切都不同了,路过一家门口,他们都会用一种眼神看着自己,有的甚至是远见他来,就很不合时宜地关上了门,真是走哪凉啊! 那一刻,那个因和苏晨枫有些瓜葛被野兽袭击的人,死了,即使看着折离镜,他也回天乏力,这个人不是因为伤势太重而死,而是死于一种癫狂,整个人浑身抽搐颤抖,害怕光、也畏惧水,不停地流着口水,看见人就扑上去咬,折离镜说外在的伤势可以慢慢愈合,但是那些看不见的内伤却很难消除,哪怕是好了,定也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而眼前此人不是死在了畜牲的爪牙之下,而是它们身体里的病菌,我们称之为狂犬病毒。它们看似无毒,实则对于我们人类来讲剧毒无比,无药可医,一旦染上了它们身体内的病毒,必死无疑,从古至今,哪怕是在当代的精湛的医术下,依旧未能攻破狂犬病这一道难关。 他的家人们选择了一碗毒药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与其看着他这样慢慢地被折磨至死,还不如选择让其走得干脆,只是那端碗的手是如此的颤抖,眼泪更是不停地流,苏晨枫更是无法忘记自己一行人出来之时,那家的门砰的一声响亮,关了起来,那是送客,如果可以,他们估计更想为苏晨枫送行。 苏晨枫现在感觉到自己正处于一种非常极端的位置,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接受了太多太多的信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像一口气容纳了太多的食物在胃里,根本还没来得及消化,下一口食物就又喂到了嘴里,自己可以选择性的不去吃这些食物,或者也可以选择性的去吃另外一些也行,哪怕说留着等以后吃都可以,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一股脑儿的吞之下肚,这无疑不是做了一个最为愚蠢的选择。苏晨枫心里想得是:“作业就应该认认真真去写,学习就应该刻苦地去学,时间就应该好好地规划,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觉要定时定点的好好睡,自己应该做什么,就应该按正确地来做,可我做了一辈子外人认可的正确事情,可我却很少做过一件顺乎本心的事情,在我印象中很少有,我喜欢吃那辣到极致的牛肉面,尽管我知道这对我身体不益,我衷爱于几个时辰扑在一本言情感人小说之中,哪怕我知道这本书不符合大众圣贤,更还伤自己的眼睛,我,我更喜欢私下中听到一首感人肺腑歌曲,然后整个人陷入癫狂般的手舞足蹈,想着喜欢的说喜欢,想着讨厌的,说坏话,即使我清楚这并不符合圣人君子形象。 谁说君子就应该远庖厨,我自己就想着做出一桌子好菜来吃,谁说读书人就应该清贫如洗,难道就不可以家缠万贯,富贵盈门吗,谁说做好事的就是好人、做坏事的就是坏人,谁说我就一定要按别人的道路来走别人的路,我要走出一条不属于任何人、仅属于我自己的道路来 他们只看到了那个人是因为和我说话,放松了戒备所以才死,可是即使没有我这个人也会因为其他的缘故而亡,是我选择了和他说话吗,是我让他放松了戒备吗,不是,都不是,这里的人们,只是在找一个可以用来宣泄的突破口,他们总要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到一个人的身上,这样自己才能好过,同时,也可以找到一个背下这一切责任的人,也不管这个人背不背得起、该不该归他背,要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他们绝对要好好地讹上一笔,更是要将所有怒火全部发泄到我的身上,我甚至都看见了他们一家人眼中对我的杀意,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却已经被人恨之入骨了,真是可笑至极啊,这世道、这人间,也真是有趣啊!”苏晨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他想去探个究竟。 一个代表国家颜面的人不见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使完颜族长百般想着如何解释掩饰,但是都无法合理的解释一个人的凭空消失,完颜族长长舒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他坦然地去面对辽原的问责,心平气和地说道:“死了。” 对方也没有问怎么个死法,是因何而死,毅然转身离去,不需要问责、更没有诅咒谩骂,对方临走前还不忘竖起自己的一根手指,不需要解释,只需要一天,辽原铁骑马踏西辽,荡平这座小部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果不其然,还没有过去几天的时间,远处的森林中尘烟四起,一片黑压压的铁骑挟千里席卷之势,浩浩荡荡奔赴而来。 完颜族长写下书信,召唤散落在西辽各个角落的同胞同族们,家乡正遭受毁灭性的灾难,干完这些事情,他不停地来回踱步,左思右想,六十年前的一幕又要重现了吗?他看向远方,他想到了什么,决定再碰碰运气,他来到一处家门口,走了进去…… 辽原的军队此时就驻扎在离此处不远的十里处,与完颜一族的人隔江相望,戏谑地看着对方,多留一天的时间,给他们准备好棺材的时间,只要一天的时间,他们便要渡江而过,踏平这个地方。 即使在此刻,族群笼罩在灭族的恐怖氛围之下,老人看着小孩,小孩被他们的母亲紧紧地抱在怀中,在他们的眼里,此刻,他们父亲的身影是如此伟大光明的,一个个男人自发地离开了家中,与亲人小孩做着最后的吻别,抄起他们吃饭的家伙,毅然决然地赶往死地,完颜族人,只可站着死,绝不愿再跪着活,如果真得要全部去死,那也得先是男人,后是妇人,最后才会轮到老人小孩。 在众人激情昂昂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拦在了所有人的去处,他总是出现得如此不合时机。 完颜族长说道:“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都给我回去。” 人群中立马有人叫喊道:“外面的那群人欺我压我,现在该是让他们去死的时候了。” “对面有两千多人的军队,我们有什么?三四百个左右的手拿柴刀斧刀、浑身绑着麻布大衣的条条汉子,即使将散落在西辽各个地方的族人们全部召唤回来,东拼西凑也就一千五百左右,就这些,拿什么跟别人比,即使这一次打赢了,将来呢,两千,两万,二十万,乃至五个国家的上百万军队,我们拿什么跟别人拼命?” “那也好比坐在此处等死来的强” “我们已经死不起这么多人了,那么,就让老夫代替这个氏族,丢一次颜面。” 第15章 苏晨枫执太祖长枪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安静了下来,族长坐上马车,怀中抱了一个麻袋,他轻轻地抚摸着,眼下,完颜一族的生死存亡就取决于这里头的东西了。看着远处完颜族长渐渐逝去的身影,留下的汉子中,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憋屈与愤懑,有的人不甘到以拳砸墙,哪怕是砸出几个深印来,也丝毫不觉得手上传来的痛处,有的人甚至留下了耻辱的眼泪,比起肉体上的疼痛,他们心中才是觉得更加悲痛,自视为天生的战士他们,只留血、不留泪,但那也只是因为没有伤到最深处而已。 马车慢慢地驶向辽原那边,他们可不会因为一辆马车而有所顾忌,倒是很感兴趣坐在里面的人可以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样的惊喜,看着那个高瘦的老头,手里提着一个大麻袋,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完颜族长来到营门外想要见一见此次的领头人,还没有到门口就被人粗鲁地推了一把,但是族长毫不在意,依旧先施一礼,缓缓开口道:“我是来自完颜氏族的族长,此次特意来请见你们的将军,解除你我之间的误会。” 门口的那位小卒说道:“误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留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只是为了让你们备好棺材而已。” “这位爷,这其中是非曲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的,还请您禀告一下,我们这次前来确确实实来消除误会的,如若不信,我又怎敢搭上自己的性命,我这次来也不单只是来消除误会的,各位大佬远来,长途跋涉,来者皆是客,我这里准备了一些美酒,特意来犒劳各位爷。”完颜族长一边说,一边让随行的人,抱出一坛酒来,转身就先送给了眼前此人。 “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对方戏谑地看着这个老头,倒也没客气提着酒就开始喝了起来,完颜族长见状,正准备进去之时,一把长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随行来的人,刚想出手就被族长制止住了,他转过头看着对方,不知何意。 “酒我是笑纳了,可没说让你进去。” “这位爷,好话说了,酒也喝了,这样做可真够不厚道了。” “战场上只看拳头大小道理。” “我听说战场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善者也,你这样可算得上一个正规的军人?” “哟,蛮夷之地也有几斤文人铮骨。” 还请爷禀告,在下是为和平而来,也是为了彼此将来而来,这一次若错过了,难道真的要看着漫地的尸骸吗才肯罢休吗? 对方再次喝了一大口酒,感觉这乡下地方产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有种怀念家乡的感觉,然后他便说道:“很不凑巧,将军在睡觉,他一觉至少也得睡到明天一早才醒,现在,谁都不见。” 这样的大白天里,还真不信对方在睡觉,别说族长不信了,就连对方的也是一眼看好戏的脸色,摆明了就是要欺负你,那你就得给我乖乖受着。 完颜族长沉默了片刻,跟随他而来的人,早就不耐烦了,巴不得一拳将眼前此人的头颅给轰飞,但也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完颜族长心里想到:“这何尝不是里面的那位故意行之呢,也罢,只要戏能够做到里面的那位知道就行。” “这位大人先前我便说过,我们之间是有误会的,那位辽使确也是死于一场意外。” “什么意外” “那日,辽使也是和我们一起喝着美酒,只是这人一喝多了,人就会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更是难免和人产生矛盾,辽使大人当时意外地我们中的一位族人产生了冲突,于是也就有了意外。” “真是荒谬,你以为我会信?” 完颜族长本就没想过谎话可以搪塞这些人,这些人注重利益,也就是钱而已,只要钱给得够多,就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完颜族长拍了拍手,一箱子的野兽上好皮毛露了出来,更还有些深山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名贵药材跃然于眼前,这些东西拿出卖的话,也都是有价无市,但为了现在能够活下去,完颜族长也就管不了以后将来的事情了。 “你们该不会以为用这些东西可以换来我们同胞等价值的命吧,我告诉你,那是无价的。” 完颜族长说道:“我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些和刚才的美酒都是一样,犒劳诸位,远道而来,真正地赔礼在这里面。” 对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移,那是一个黑色的大麻袋,对方从一开始就对这里面的东西很好奇了,不知道这个老头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一颗大好的头颅呈现在对方的眼前,即使从沙场死人堆里面出来,也有些震惊。完颜族长一手提着一颗脑袋,一脸还是笑容,丝毫不在乎手上的血迹斑斑,微笑着说道:“瞧,我把凶手也给你带来了,本想让他活着跪在大人面前赔不是,但是此人不同意,可是我也不同意,完颜氏本就是辽原的子民,任何有伤害到辽原母国的人都不能放过,即使是同胞,也是如此,大人,我们的真心,还请你明见啊!”说完,完颜族长将头颅放在地上,他自己跪倒在地,对着辽原人磕头认错。 “他没做到的,我给补上”他说。 对方还是一脸的平静,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颗头颅,完颜族长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伸出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突然抓住了对方的手,突然起来的偷袭让对方先是一脸的震惊,然后是十分的愤怒,最终,又归为平静,完颜族长缩回那只伸出去的手,笑了笑道:“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对方瞥了眼手里金黄的东西,然后将手缩回到了自己的袖子当中,一脸的满意,然后他开口说道:“仅凭这个还不够。”他说的不是那个。 完颜族长也会错了意,说道:“的确是不够的,所以我将他们一家人全部带来给大人来道歉了。” 说完,完颜族长将整个大麻袋一倒,一颗颗头颅全部滚落了出来,如果苏晨枫在场的话肯定知道这些人全都是些谁。 完颜族长的两只手,此时此刻都沾满了血,血淋淋的场景,看着很瘆人,但是他倒一点也不在意,笑呵呵地看着对方。 对方看到这一幕,着实是背后感到有些发凉,这个人是有多么的残忍,将自己的同胞连同对方家人,全部把头给砍了下来,更瘆人的是,完颜的那位族长此时还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邀请赏功的嘴脸,这么猥琐谄媚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做这件事的时候当时又是个怎样的心情? 完颜族长心里想着的却是:“该想要的利益我给了,该讨要的说法我也给了,台阶都给你摆好了,此时你们不回去,那就真得没这个说法了。” 对方深吸一口气后,看着完颜族长,慢慢地走过来,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完颜族长刚刚还面如潮红的脸,霎时变得惨白无比。 目送着那位佝偻的老头慢慢地离去,即使是他自己也对这么一位一族之长感到可惜,做了这么多、舍弃了这么多,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他缓缓的走进大营的中心,沿途的士兵无一不对他低头弯腰,中途更没有一个人敢于打扰他,他进入里面,坐在那个独属于自己的上座,细细地摩挲着手里的金块,没有接受对方,但这并不阻碍他收下他人的好心,哪有不收的道理? 他坐在座位上,手心里握着金块,拿手抵住自己的脑袋,大拇指轻轻地来回划过自己的脸颊,手指抵扣住上嘴唇上,眼睛注视着地面,这是他作为一军领袖独有的思考方式,所以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到他一个人的独处。 良久,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眉头不再紧皱,脸上更是有了大好的笑容,手中的那么一小块的黄金有个什么用,比起自己的前途才是王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跃跃欲试了。 “别怪老子无情,而是商城那边已经发话了,那你们就只好去死了。”他心里想到。能为那边人效劳,这是多么一件祖上添光的事情,他已经想到自己将来是不是有那么一天,也会有踏进那个地方的光荣时刻。 “送佛送到西,送君送千里。”完颜族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这是刚刚那个人在他耳边讲的,如果只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那也就没什么,但这句话是对方帮商城那边传达的,完颜族长忘不了那个时刻,最早的他们一群人,在被那个人率领的联军给碾压过后,他们过上了长达十几年的奴隶生活,身上的戾气早已被打磨削平,到最后,他们被那个人像牲口一般的放归回西辽的大自然里,他说了一句话,本来完颜族长是已经忘了的,也只当做是一句家常语,没想到啊,送佛送西,送君送千里,这是要送他们所有人全部归西! 完颜族长浑浑噩噩地走回了部落中,没有理会沿途任何人跟他说的话,他自己只是口中不停地念叨着那句话而已,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呢? 外面的那些汉子们看到族长回来,一个个冲向前想要一探究竟,但是没有任何回答,族长没有办法,那就靠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开始愤声高呼,抄起手中的家伙,毅然决然地往敌方的阵营走去。 “不就是一死吗,死也要拉一个人垫背” “对对对,砍死一个算一个” “还指不定谁死谁活呢” 他们爆发出来的呼喊声越为高涨,其实越为显得他们心中没有那股底气,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有人加油打气罢了,真正敢着去赴死地人那还有这么多废话,拿着家伙,冲上去干就完事啦,他们开始走得很快,后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人群中的声音也逐渐消散,他们一群人来到终于还是来到了敌方的面前,所有人都很自觉得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你看着我,我看着地,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那个出来接待完颜族长的小卒,更准确来讲是统领,就这样看着那些对方,笑容里充满了玩味,还真是有趣啊!他也不介意陪他们玩上一玩。 “列兵,布阵!”他大喊一声。 上千人马,整整齐齐,有序划一,整个大地都感觉到在他们的马蹄下瑟瑟颤抖, 盔甲与盔甲之间的摩擦声声声入耳,一支列队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随着一声号角声的响起,他们开始前进,义无反顾地前进杀敌。 反观这些躲在森林里的猎人们,他们只喜欢于伏击猎物,配合捕猎,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更没有见过原来打架还可以如此的盛气凌人,步步紧张。他们当中,已经开始有人在缓缓地往后挪移脚步了,死到临头,还有谁在乎什么了? 人群中越来越焦躁不安了,蠢蠢欲动,他们此刻就像一堆炸药,一点就炸,会是散如漫天柳絮般的不堪,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聚如一团篝火般的灿烂,就像他们初时点亮起的那晚篝火,划亮了整片黑夜,鲜红似血,更像他们的太祖皇帝身披的那副盔甲。也就是此时,有一人一马,冲向敌阵,一骑当千,那副盔甲,鲜红似血,还有那杆长枪,漆黑如墨,还有那个人,部落中一直流传着他的英雄事迹,家喻户晓,更是他们所有人心目中的、永远不可取代的神,他们的神出现了,他们的太祖又回来了,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神来保护他们了,此时还有什么好害怕的,有神保佑,我当人间真无敌! 苏晨枫与对方真的没有想过会与对方有一个这样毫无意识的碰面。完颜族长心如死灰,他在身边的人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地底,他本是无颜面对太祖,可是族氏完了,他尽可能的保持最后的一丝理性,可以跑多少个人算多少,哪怕只是一个,那也保存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只是想要看看,这里,曾经的希望复起之地,如今,可能要陪自己走最后的一趟路了。 有一杆长枪,耀眼夺目 有一副盔甲,锈迹斑斑 有一个男人,勇往直前 苏晨枫来了,他只是想来,于是就到了这个地方,他看着那幅高高在上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直到与对方平行互立。 “这里供奉着先祖们的遗骸,这里也是最早的一批见证了外面大千世界之人,是他们带领后辈们冲出了这禁锢之地,给所有人带来了生的希望。那幅盔甲是最早的首领,完颜阿骨打,留下的遗物,时光见隙啊,眨眼上百年过去了,那幅盔甲早已锈迹斑斑、布满灰尘,但是太祖的那杆长枪,依旧耀眼锋芒,挺拔屹立,如果有后世族人可以拔出此枪,定将带领我们整个族群重新回到那片立足之地,重现我们部落的岁月辉煌。”想想他说过的那番话,很充满魄力,但又很可笑。 “迂腐之辈,阿骨打太祖既然已经为你们做好了表率,为什么你们不肯迟迟向前踏出一步呢,就是因为害怕,外面的人会重新打死你们?当你们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和将死之人差不多了,不敢付出,害怕挨打,草原的汉子可没有弯折的脊梁,更没有怂如草包的狗胆,有的只是满腔的热血、一身的正气,天塌下来了都可以笔直地撑住这片天地。 与其苦苦等待有一个救世主从天而降,倒不如让自己掌控命运,自己做自己的英雄。你们的太祖已经成为历史了,历史值得铭记,现在,开拓未来。 你们的太祖也早已经死去了,能够拯救你们的只有自己,如果连你们自己内心都没有向往的念头,不管是哪个人站了出来,你们往后注定还是要低人一等,世世代代受人的压迫与剥削。你们不是渴望自由与和平吗,向往有位英雄重新站在你们的面前吗?那你们看啊,这件盔甲早已锈迹斑斑,他的身上也早已布满了尘灰,时间在不停地流逝,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在改变,惟独你们没有做出改变,那好,我来为你们做出改变! 不就是圣甲吗?我一脚下去他就是个废铜烂铁,你们说的长枪依在、矗立心头,我给你们看看,什么叫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苏晨枫心里突然就涌上了这么一股热血,伸手拨开盔甲上满身的灰尘,一打开,里面的残骸顿时如零件一般洒落在地上,太祖遗留在人间最后的一丝气机随之而逝。苏晨枫也不管后果如何了,一件一件地往自己身上套去,这身盔甲一点也不重,因为这是一套软甲,随着人的身形改变自身的松紧,而且披上之后,之前的锈迹就如灰尘一般,轻松脱落,紧紧地包裹着苏晨枫的躯体,顿时感觉血管舒张,身体里面有一股力量如源泉般喷涌而出,一身甲胄,鲜红似血。 恰巧完颜族长进来了,见识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顿时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他身边的人却早已压制不住的怒火了,这个人,先是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后是侮辱完颜的先烈,自从这些人来了之后,这里就从未太平过,他们就是魔鬼,给他们带来了灾难,更为完颜族人带来了灭顶之灾,他们该死。 一群人逐渐围了上去,每个人的眼神,誓要将眼前此人撕成碎片,最后拿去喂野兽。可是苏晨枫依旧没有管他们,更是没有看见他们,他的眼里只有眼前,一杆长枪,耀眼锋芒,苏晨枫一手握住枪身,整个地下室出现了微微颤抖,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愣,接下来会是更为震惊的一幕, 有一杆长枪,漆黑如墨 有一副盔甲,鲜红似血 有一个男人,顶天立地 苏晨枫拔出了那一杆长枪,久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此刻,终于有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散落在那个人的身上,此时的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夺目。 身旁的一群人见到此幕,心中一片空白,也不知是先喊了一声:“雄库鲁!” 又有一声:“雄库鲁!” 此起彼伏地响起:“雄库鲁!” 所有人齐声高喊:“雄库鲁,雄库鲁……” 雄库鲁,翱翔于天空的万鹰之神,就是女真族的图腾。完颜族人,跪天跪地跪父母,更有他们的列祖列宗,而今天,他将成为完颜一氏后人们最为新星的一位。 苏晨枫看着脚下,眺望远方,即使四面环壁,依旧挡不住他的豪气万丈,他开口说道:“今天,我站在这里,我不是你们的神,更不是你们的英雄,我就是我,想做最为一个想做的我,有梦想的人、敢于去做的人可以随我一起出发,没有的人就乖乖留下,看我功成名就之日,便是你们择日归家之时。” “雄库鲁,雄库鲁……” 完颜部落地底下传来阵阵高呼,再厚的城墙依旧也挡不住他们所有人的豪迈,再险恶的环境依旧也无法吞噬他们的生命,再强大的敌人更是依旧也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完颜氏族,血炼天地。 秋等人听闻声响,急匆匆地赶来,看见眼前一幕,那个人站在了最高点,每个人的眼神各有不同、晦暗不明,万天成玩味地说道:“噫吁嚱!” 没有人看到,站在所有人身后的完颜族长,一把老泪,纵横四起。 第16章 辽原冒顿 在遥远的漠河以北,辽原的帝都之心,狼居胥山,各大草原的部落首领此时此刻全部集中在一座帐篷内,他们在等待着什么,他们的神情无不透露出一丝凝重,今天的这件事情太过于沉重了,没有谁可以松懈相待,现在需要等待一个可以一锤定音的时机,终于,有人来了,辽原的各部落首领全部起身接待,他们的天可汗到了。辽原各草原部落联盟的首领,孪鞮冒顿,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帐台的中心,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示意,但是各草原首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快,人家有那个实力那就应该拥有那份傲气,辽原的天可汗,从来都不是什么血脉相传,更不是什么所谓的天生具备,他们要的既会通读古今中外的贤人,更要有一拳一拳打上王座的战士,辽原开国以来,世世代代遵循着这个传统,但每一任继位的单于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丝偏差,要么是文欠缺,或是武不就,文武双全也不是没有,但这样的人可能两者皆会,但也是两者皆废,还不如前面两种,但直到孪鞮冒顿的出现,打破了几百年来人们固有的观念,冒顿自小就出生在草原首领家,但由于是偏房所生,所以他的身份比起正统来,却差了一大截,可能也就比仆人高一些,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所能接触到的世界更为宽广、更为真实,他体验过底层人的心酸,也见过上流人的奢侈,幼年的生活给他带来了早熟,也为他带来更加坚定的信念,他要亲手抹除这些阶层等级观念。他可以一边骑着马一边读书,又可以孤身一人踏入险象环生的密林深处捕猎,然后活着回来,他的雄才大略已经不是一片草原可以容纳得了,整个国家都开始充斥着他的故事,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世界,全能村的邀请随之而来,他更是这一届全能村人的学长,但他去了之后,整整五年的时间都没有传出过他的音讯,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样一个人已经平白无故死了之后,他再次出现在大草原上。这一次,他如狂风骤雨般地降临在草原,更是以碾压之势击败了所有与他抗衡的对手,他继位单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掉这个名称,他以天可汉自称,天之骄子,与我何异?在他坐稳王座还没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开始颁布各项法令,大搞改革,先是废除奴隶制的存在,所有与买卖人口有关的全部违法,统统废除,原先辽原土地全归富绅私有,底层人只能为他们干活以此来换取生存,以后不一样了,一切土地全部化为国有,再由国家平均分配下去,确保每一户人家都能够分得一片土地,偌大的草原牧场,定时定点开放给人民放牧,辽原也不再允许一夫多妻制,一人最多只能拥有一妻一妾,他解放了女性的自由,从今往后女性也可以拥有与男性一样的权利,上学堂、当官员,他还引进了南方的织布机、烧瓷等等技术进来,他让辽原的每一个女性也都可以有事可干,他要将整个辽原的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发挥到极致,但既然是改革,肯定也会少不了一大群人的反对与意见,可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这些,这是革命,当然要先割掉以前的烂肉,这样新的肉才会长出来,革命、革命,革的就是一些人的命,他亲自带着上万人马,巡遍整个辽原,走到哪,看见、哪怕只是听说有人反对自己的命令的时候,就带着人马齐冲冲过去,先是将对方打个溃不成军,最后将那些人绑到自己的面前,他也不杀这些人,就是拿着一根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这些人的身上,第一次,先打一百鞭子,然后放回去,下一次再犯,就再把他们给打败,然后再打两百鞭子,再犯,再打败,再加一百,以此类推,只要没被打死就可以一直叠加下去,那十年的时间里,他仅仅带着这几万的人马,跑遍了辽原的每一个角落,打遍了草原上所有的有生力量,偌大的草原上,有多少人身上是不带鞭痕的?他靠自己的武力,硬生生地将这场革命进行到底,更是打服了草原上的每一个人。一代天骄孪鞮冒顿,舍我其谁? 冒顿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在他的面前有一封久久未曾打开过的信封,当下所有人讨论的正是这信上所写的内容。 有人言:“即刻派大军镇压,切不可养虎为患。” 有人言:“要遵从那边的意思,割让一块土地给那些野蛮人生存,到时候那些蛮夷自会贪图享乐,不攻自破。” 还有那种和稀泥,想要双方都得讨好的那种,言:“我们先派人前去言和,安抚那些蛮夷,后假以演兵之际,派大军过去,他们肯定会顺着我们给的台阶走,不敢与我们硬碰硬,如果他们真的疯了,强行要和我们硬碰,那我们接直接灭了他们,再和那边说明,我们完全没有动他们,是他们自己非要跑过来送死,怪不得我们,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 在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当中,坐在最上方的冒顿只是一直在听,从未发过任何的言语。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他这点胸襟还是有的,但是在所有人的话差不多都挑明了过后,那就是该轮到他来为所有人做最后的总结了。 “大家做过选择题吗,选一还是选二? 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在老师给出我们答案之前无人知晓,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也是二选一,是杀还是不杀,没有什么和平共存这种折中说法,这些西辽的蛮夷在那里一日不除,便一日都是我们的后患。 说到这,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要么就是将他们灭族,要么就等着被他们踏平整个辽原。” 冒顿说完,转眼就有人跃跃欲试了,打架很符合他们的文化,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用拳头来说话,打仗有什么不好,就是一群人打群架而已嘛!有人说道:“这仗怎么打,西辽靠近我们东林,就由我来率领东林草原的男儿们将这些蛮夷头颅一一砍下。” 他们的天可汗,微微一笑道:“这些人全部交由我来处理,我将亲自率领人马,与这些被前人们称为天生的战士,来一场生与死的对决。” “传令下去,放任那些蛮夷走进草原,沿途的部落只准防守不准进攻,如果打不过,可以丢盔弃甲、可以磕头饶命、可以往死里逃跑,我都恕他们无罪,等到他们走到布玛荒漠的时候,我会亲自在那里等着他们。” 没有人会质疑他们当世的单于,更是他们的天可汗,但是这一次来了一些比较特殊的人,特殊到他们活了很久,他们知道很多,他们是活着经过从西辽的男儿第一次出现在世人们的人,也见识了如今天可汗的不可一世,如果说要从这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他们可能会不知道去选谁,但是当他们听见西辽人走出西辽的时候,他们按耐不住了,当冒顿说要敞开国门等着那些蛮夷冲进来决一死战的时候,他们更加坐不住了。 终于有一个年老的人站了起来,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天可汗的人,他说:“单于。”对于这些老一辈的人来说,他们还是更崇尚“单于”这个称号,流传了世代,他们改不了,也不想改,但对此,冒顿并不在意,这个胸襟,也是有的。 他继续说道:“我们老了,我们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活到这把年纪本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唯一念头的还不是想看着子孙后代们的幸福成长,所以这一次也可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最后一次来到这个封狼居胥了。” “我们活了两个时代,一个是五国征战西辽,再一个就是单于你了,我不想再回忆那段历史,因为太过于沉重痛苦了,但是单于你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我要把我的经历说给你听,我只想说的是,单于,西辽人,能越快杀就越好,千万不要放任他们的成长啊!”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都是颤抖着,就差哭出来了。 冒顿并没有等他说完,就挥手示意不必再说了,下定的决心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言语而改变,但也不想听这些老家伙们的唠叨了。可是他们不肯,这是关乎到这个国家存亡的时刻,他们宁死也不能看着他们的单于犯糊涂。 冒顿脸上有些凝重,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已经很愤怒了,立刻就有人安排将这些老家伙们全部带走了,至此,冒顿的脸色才开始有些缓和下来,在场的人也就有些安心了,他们可不想看着他大发雷霆的时刻,难道要看着他拿着鞭子抽打在那些老家伙们的身上?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的天可汗心里一阵窃喜,脸上的凝重只是因为要强行忍着脸上的笑容而已,内心早已激情澎湃了,如果不是怕自己直接冲过去把西辽人一下子给屠戮殆尽了,他连这个会议都不想开,可是他怕那些蛮夷会挨不住到那个时候就全死了,所以他需要召开这个会议。这个时代已经和平太久了,已经产生了太多的腐朽,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沉浸于安乐当中,是时候需要一场战争来敲醒所有人的警钟了,也为了可以再次大展自己的身手。他已经快要等不及的想要在布玛荒漠上与这些人交锋了,多好的一个战场啊,偌大的坟墓,用来葬送这些天生的战士,多好啊!当然,也可能会是他自己,不在乎,如果自己连平定一个西辽的本事都没有,那么他也确实该被淘汰了,他想一想,到时候整个辽原那将会是多么一场壮观的画面,何其壮哉! 在外面,那些熬过了两个时代的人物们,他们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多豪迈壮观的,他们只看到了当今的单于是怎么了,怎可如此的儿戏将一个国家的命运绑定在一场战争中,单于没有见过那些人的恐怖之处,可是他们不一样,做梦都无法忘记那些挥之不去的身影,如黑色恶魔一般降临大地,屠戮人间。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唉声叹气了,他们如今的单于有史以来最强,还真说不定可以战胜他们,天可汗,都是天生,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定。 过了良久,所有人都退场,唯独他们的天可汗依旧一人坐在位置上沉思,他看着桌上的信,其实他之所以这样选择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可能比之前的豪迈显得更为真实,之前他也只是演给大家看罢了,因为桌上有两封信,一封来自西辽边境,一封来自商城。 边境传来的消息是辽原边军败了,此时此刻,西辽人已经越过边河,踏入草原,他们的目标,剑指封狼居胥。 没有人知道那天的情景发生了什么,辽原对于西辽,更准确来说,是这个世界对于西辽的重视程度已经很高了,足足有上万的军队驻守在西辽边境。只是在那一天的时间里,上万人的军队在这这片草原上厮杀,从朝阳到夕阳,不是他们打得太久了,而是对方追杀他们还不够快,完颜宗弼牵来一匹骏马,有了这个,他下一次就可以杀得更快一些了…… 第17章 重拾自信的他与他们 苏晨枫率先一人冲入了辽原的军队中,不是因为他过于勇猛无敌,而是对方也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突然就冲了过来,提起那杆黑色长枪在人堆中到处乱戳。不过也很快,正规军最讲究的就是阵型,他们的统领立刻指挥好阵容,将苏晨枫一人围困其中,准备做一番关门打狗的气象。 面对着身边越来越多的敌人,苏晨枫再也无法出其不意地展现那一往无前的姿势了,不过他做的已经完成了,他自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身后的那些人,他们已经重新获得自信与力量,战场上从未有过什么万人敌,只有团结的力量才是无人可匹敌的。 在苏晨枫快身上的气力越来越不足的时候,他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了,逞英雄没那个本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不觉得死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可能,还是一种解脱。嗖嗖的几声,几支箭羽划破天空,落在了苏晨枫的周围,紧接而来的是一声高壮悠远的号角声,一个个身影从窜出,苏晨枫笑了笑,他知道有人来帮他了。 看着那些天生就比他人高一截的西辽人,此时此刻正在气势冲冲地向他们涌来,携带着如森林野人般的咆哮声,他的眼里更加充满了不屑,这些人注定就是外人口中的蛮夷,没有教养、没有脑子。 盾兵在前,枪兵在后,弓箭手率先一轮的发射,只不过这一次也是因他过于自信了,对方的身手也太过于灵活,双方的距离根本就不是太远,一轮箭雨过后,对方就已经冲到了眼前,一支支长矛竖起,扎进了西辽人的身体,后被迅速挑起如断线的风筝掉落在地。西辽人抽出腰间的斧头,一排排的长矛随之斩断,这时候轮到盾兵冲在最前面了,整整齐齐地撞向了西辽人,可是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撞不过去,就好像碰到了墙壁一样,有个盾兵回过神,暼了前方一眼,仿佛有一座如山岳般的巨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对方一只手按住盾牌,另一只手握住盾兵的脑袋将他们高高提起,随后用力一抛像一块石头般的砸入军队当中,前排阵线很快就被摧毁,此刻,体型的差异已经彻底显现出来了。 敌方统领并没有为此慌乱,对付这些体型庞大的人,弓箭本是最为致命的武器,但这是自己之前大意应该付出的代价的,后期他会回去好好反省下自己,现在,他准备好了另一套阵容送给了他们,在后方,两百骑兵早已蓄势待发了,刚刚也只是为骑兵拖延好时间,拉开到最为适合的距离。一阵令响,骑兵开始冲锋,辽原人要说什么最令人印象深刻,那便是他们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驾马飞驰了。东日武力第一,月轮全面第一,大河财富第一,高山信念第一,辽原骑术第一。 一个西辽人刚刚将手头上的一个敌人给撕裂,随手丢在地上,抬头看见了对方骑军的身影,他从鼻孔深深地呼出一口大气,随后开始飞快地奔跑,他一个人,迎面撞向的就是辽原铁骑,他身边开始出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n个人,毅然决然地冲向了最前方,他们奔跑在大地,就像之前追逐猎物、追赶下山的太阳一样,奋力且拼命,他用他们的两条腿不知道跑赢了多少四条腿的猎物,他们只是为了活着,就得拼尽全力,没有谁再可以阻止他们为了生存而前进的步伐。 骑兵如果讲究的是以闪电之势碾压对方的话,那么对方这些人跑得比他们座下的马还要快又是一种什么体验?一个个高大身影如铜墙铁壁般撞在了骑军上,顿时就是人仰马翻的下场,不过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还得接着上,这就是骑兵的长处,同样也是短处,胜则一往无前,输则退无可退,对方要的就是以这种不畏死的攻势拼个两败俱伤,随后就是进入他们步兵开始收割的环节,这种想法其实没有问题,他的战术布置得十分冷静合理,除了刚开始的大意,没有让弓箭手派上用场,他也已经十分重视对方了,但接下来的场面让他后悔,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应该再怎么重视对方都不为过了。 成排的骑兵在西辽人的身前倒下,他们只需要一拳,就可以连人带马一齐砸倒,即使有些骑军撞在了他们的身上,依旧无法彻底撞破他们那道铜墙铁壁般的人墙。一拳砸碎了最后一匹马的脑袋,那个掉落下来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站起,就被对方一脚给踩死,最后,该是轮到后面的那些人了,他们齐刷刷地看向辽原的军队,更准确的是他们的统领,辽原军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轮到他们这些人开始有些畏惧了,手心、后背都不知道有汗冒起,眼前的这些人,他们还能够被称做是人吗?连他坐下的马都有些担惊受怕,不停地哀鸣晃动,他轻轻地安抚着它,他仔细想了想,这家伙已经跟了自己大半辈子了,已经很久没有让它好好休息一会儿了,不过没关系,这一次打完之后,就让它舒舒服服的歇息个够。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声喊道:“不怕死的,跟我来。”说完,还没有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他自己一人一骑,首当其冲,就像之前的苏晨枫一样,只不过,同样是赴死之人,有的人没有死,有的人是真的死了。 他的胸口直挺挺的挨了对方一拳,胸口瞬间塌陷,倒在了地上,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整片战场都安静了,有一匹马儿走到了他的身旁,轻轻地蹭了蹭他,没有反应,然后它趴在他的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苏醒。 在另一边,万天成背着重伤的苏晨枫,如果不是身上的那一副软甲,他都已经够死个好几回了。 万天成说道:“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逞那个英雄。” “差点没把我给累死。” 万天成背着苏晨枫,折离镜则跟在后面一边在他的身上贴药,在他的身边跟着秋她们所有人,苏晨枫自己是不知道了,早就晕死过去,其他的全部交给她们了。 接下来的几天的时光里,苏晨枫躺在床上久久不醒,其他人则负责轮流照看这位逞强的大英雄,完颜部落的人们每天都会定时定点的给他们送上饭食还有药材,宗弼那小子不见了,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来,万天成都觉得这个部落唯一的乐趣就这么没有了,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以最大的敬意对待他们,全天都有人守在此处,只要他们有个咳嗽,立马就会有人出现,比起他们刚来时的客气,现在则完全是出自于本心。完颜族长不知道来过多少回了,天天来、天天问他的情况如何,问久了,他们都懒得回了,淡淡地撇下一句:“还没醒!” 刚刚吃完饭,折离镜搬出一张小板凳,坐在阳光底下好好地晒个太阳,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真得好无聊啊!”万天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旁边说道。 “可外面却很热闹了。”折离镜说道 “是啊,这里的人要走出去了,面的那些人肯定是睡不安稳的。” 折离镜说:“不能说这个世界谁欠谁的,只是说五国的人民把这里的人剥削的太惨了,在这个地方,冬天比夏天长,更是没有春秋,白天的时间更是不如晚上,在这里所有一切活着的生物,都是与天抗争后活下来的。” 万天成说:“如果还能够活,那其实也能接受,但是温度开始下降了,地平线的那边越来越不经常看得清了,这里的气候已经开始越来变化莫测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凛冬将会比以往来得更早。” 折离镜说:“到时候这里的人们会越来越难活下去,为了生存,他们就不得不全族举迁,而唯一可以活下去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只有……” 万天成说:“辽原,没错,只有辽原离他们最近,也适合他们生存,当然,如果五大国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收留他们,那也可以。” “两位吃饱了没事做的大老爷,麻烦让个路行不行。”林依依从他们身旁路过,然后接着说道:“你们要是没事的话,我们这还有许多的事等着人来做,与其关心下别人,倒不如关心下自己吧!”说这些话时,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外面,随后,端起一盆从苏晨枫身上换下来的纱布,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个完颜的族人将这些东西拿走。林依依回头看了眼他两个,万天成则是以眼还眼。 就在房间里面,苏晨枫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一本书,秋也坐在旁边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合上了书本。 “是不是因为我给大家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秋依旧一边看书,一边说道:“即使我们不来,你不去做,这里的人迟早要回大陆的,就像万天成说的,这里真得很难让人生存。” “我们好像被人给关起来了。” “是的,时时刻刻都有人在附近监视着我们,万天成和折离镜只是想让他们放松对我们的警惕,而林依依则是认为他们在做无用功而已,这里的人在准备着出去前的一切,怕我们成为他们出去的变数。” “你觉得这里的人可以被外面的人所接纳吗?” 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摇了摇头道:“不能,他们没有错误,可是他们有那个能力去铸就错误,那他们本身就是有错误。” “这里的人天生就与我们不一样,更为强壮、更为高大、更为与众不同,他们的血脉会让我们的人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于是,我们开始畏惧他们,将他们逐渐隔离,然后又会在他们身上找短板、在自己身上找长处,等找到后拿来一对比,就会开始疯狂地大肆抨击对方,就好像我们和他们是两种生物一样,再然后,双方之间的矛盾会愈来愈大,终究会到了爆发的那一刻,于是就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其实人性是这样的,这应该怎么说好呢,就是那样的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人必诛。” 苏晨枫继续拿起手中的书本慢慢地品味着,他看的是历史,一段被尘封的有关于西辽的历史,自己努力看书、刻苦锻炼,就是为了了变强,不是为了变强了就可以,而是等将来面临抉择的时候,自己有那个能力可以去多做一些选择,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个笑话,这里的人天生似乎就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自己穷尽一生的追求,可能还比不过人家的生而拥有。 第18章 族长的阴谋与女真人的崛起 再过了几天的时间,苏晨枫就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不过为了更好的休息与安全,他们决定走了,决定离开这个地方,有苏晨枫在,他们还是不太好做什么。完颜族长听说后,没有什么阻拦,反而只是一脸的平静,片刻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等到了第二天,所有人启程的那一刻,完颜族长带领着许多族人亲自相送,一路上少不了依依不舍的情景,拉着苏晨枫的手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有他的出现,他们不知道还要懦弱多久,完颜族人看向苏晨枫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不屑,此时也变成了最为敬仰的目光。苏晨枫对于这种应酬,还真不适应,即使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肯定都比他做得要好,他只能说的是:“客气了,严重了,不用谢,哪里哪里”等等,他看着外面,真希望有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替自己打个圆场就好。秋一行人上了船,决定走水路,这样不仅能更快回到商城,同时对于苏晨枫来说也更加平稳些,而在岸边,完颜族长带领着一排排的族人,跪倒在地,磕头相送,直到他们的身影愈来愈小、愈加模糊看不清了,也就在完颜一族送走了苏晨枫与秋等人过后,他才返身回去,一路上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脸上的皱纹仿佛都阻拦不住他全身活力的喷发,老当益壮可以这么形容了,就像当初这些人刚来时候一样,只不过上一次没有忍住,这一次他忍住了。这一路上回到部落,除了他们自己,看不见其他的任何族人,直到他们来了地下室,他们完颜一族所有人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开了一场简单却又惊天动地的族群会,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身披盔甲,手持长矛,哪怕还是出生没多久的婴儿,都会用一层甲胄包裹着,他们的眼神在这个寒冷的夜晚,看向外面的世界却又变得十分炙热。全民皆兵,不过如此。 第二天,完颜一族所有人走出西辽,再一次地踏上了这片久违的大陆,完颜族长眺望这片广阔的大地,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止是他,完颜族其他人皆是如此,如此人间天堂,就该属于强者归有,顿时就又有了准备马踏天下的冲动。 这个消息没多久,很快就传遍了五大国,西域森林的原始人类们全部跑了出来,男人先行,妇孺其后,他们要来与这个世界争夺最后的归属权。可是他们只要失败了,前面的男人被杀光了或者是退后一步,那后面的妇女与孩子们也将面临灭顶之灾,所以,这一次,他们只许赢,不许输,只许死,不许生! 在中途,有一些小小的意外发生了,完颜宗烈出现在了族长的面前,然而,大部队的步伐并未因此而停止,完颜族长更是对他投来了嗤之以鼻的嘲讽与不屑,其心必异,也可以是同族,甚至有些不相信他的身上居然有太祖皇帝的血脉,太祖皇帝又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后人? 完颜宗烈知道事已至此,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局面了,但他还是喊了一声:“乞买。”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有族长自己知道,这是以前的太祖阿骨打对他的叫法,但他头也不回地带着所有人出发了,他为这个完颜族付出了多少,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看到那些全能村的人到来,我就知道我的愿望快要实现了,从一开始我就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演过什么戏,因为我知道这些对那些人来讲没有用,我说了实话,只是少说了一些实话而已,看到他们的到来,我的精气神的确也一下子全回来了,他们没错,就是我的希望,只不过我从未有过绝望,哈哈哈,你们就是希望。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获得五国的认可,就得需要商城的认可,我们是被商城给击溃的,就得需要商城给我们认可,你们代表了商城,你们就是认可!” “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谋划好的,我们这里穷乡僻壤?我们穷得一贫如洗?我们是没有钱,可是在这个地方我们有上好的珍禽皮毛、名贵药材,真以为我们是只会打架的粗人吗?而且很不幸地是,我们这里别得不多,但是开采出来的金矿那是相当诱人。没错,是我精心安排了那一天的打猎场景,是我诱使我的孙女抢了辽原使者的猎物,这是她被我捡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了的命运,那一晚,辽原使者为什么饥渴难耐,没错,是我在他的酒杯中下了药,宗弼也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人物,也是我让死了汉子的那一家人出来给部落顶替送死,我答应他家的那帮妇人们照顾好仅存的那个小孩,但为了以防万一,在我临走前的时候,我还是将他们一家人都送去了团团圆圆,整个部落里,这里所有人对大陆人的怒气也都是被我给活生生的压制出来的,我就是要将他们心中的怒火扇到最旺,有朝一日,要让整个西辽的火焰燃遍世界,我等了这么多年的愿望现在终于要实现了,我也已经死而无憾了。完颜宗弼,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意外,出现了一个曾经本该代替宗弼的完颜宗烈,但是这也无关大碍了,埋在宗弼心中仇恨的种子既然已经发芽了,可我终究还是老了,但他以后将会传承我的衣钵,他将会带领族人们走向整个世界,我也无愧于完颜氏族,太祖皇帝如若泉下有知,肯定更是龙颜大悦。”完颜族长想到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可能他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完颜氏族的救星,可惜,他知道自己只能走到这了,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就交给当属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们。 完颜宗烈他是知道的,他早已经看清了家乡的本质,不是错也不是对,是有懦弱,他们的身上的奴性早已经深入,这是没法治的,也治不了,能够救他们的只是他们自己,苏晨枫这一点是没有看错的,但是还有一点是,这个世界都知道的,唯独苏晨枫他们自己却没有想到的,那是他们奴性的另一面,也是对立的一面,野蛮残暴,祖源留下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被磨灭?野兽之所所以无法被人给驯服,也是因为它们体内天生就流淌着桀骜不驯的血液,人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亦或者来说,这是一个人的本性,天性,人的本性他想要多丑陋可以多丑陋,要想有多真实,他就可以有多真实,这次过后,他知道他的族人们的天性已经被完全的释放出来了,接下来该是走向灭亡的时刻了。 他们这个家乡一直被排挤在世界的边缘,几乎从未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完整面貌,完颜宗烈是一个例外,但也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他看得很清楚,野兽是驯服不了的,但是可以同化几分的,如果说这个世界能够早早地接纳他们就好了,让他们也接受到同样的教育,学习同样的生活方式,喝同样的井水,吃同样的食物,想必也绝对不是如今的局面了。 在很久之前,想必商城那些人其实是有考虑到这一点的,但是那时候的人对于他们这一类人的厌恶也应该是恐惧达到了极点,强行的扭转只会导致另一种坏的结果产生,所以选择了将他们重新丢回森林中去,再等个几十年、几百年,等人们的厌恶已经逐渐散去,等那个时候,就看后人们自身的造化了,只可惜,未来不是可以预见的。如今的局面就是救与不救,都会导致他的族人们最终走向毁灭,完颜宗烈希望能做的就是,在那一天的到来之前,自己可以多唤醒一个像自己一样的算一个,至少让整个族群保留一丝残存的希望。 果不其然,没有出乎族长的预料,在完颜氏族出行的第二天夜晚,完颜宗弼出现在了族长的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一拳带走了族长的性命,完颜族长走得很安详,甚至嘴角还带有一丝笑意,然后有很多完颜族人进来了,看到这一幕,他们既震惊又愤怒,完颜宗弼伸出手,说道:“来,西辽的第一勇士总是要靠双手打出来的”。 于是,直到第二天早晨,完颜宗弼浑身浴血,坐在一堆死人中间,在他周围,还有他的族人们,此时此刻全都跪倒在他的周围,他们再次高呼:“雄库鲁”。 完颜宗弼手里提起一坛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坛子扔在地面,摔了个粉碎。 “走,出发!”完颜宗弼说完后,从死人堆中走了出去。等到他们所有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完颜宗弼站在了西辽与辽原交界的城头上。为了看护好这群西辽猛兽,辽原为此是投入了很大的关照的,仅仅此处的一座城头,便有上万人的驻守,上一次的出击,然后他们这里损失了两千人左右,不过他们也只归于带兵之人的傲慢和愚蠢,在这里,那些蛮夷们只要敢出现,这里就会是他们的终点。这一次,辽原以逸待劳,坐在家里等他们过来,不管是弓箭、骑兵,还是数倍于他们的人数,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似乎都占尽了,可结果还是和先前一样。 完颜宗弼站在城头的最高处,脚下还踩着辽原军头领的头颅,他眺望远方,似乎有些不满意,都说站的高看的远,可是他眼前一片茫茫,什么都没有,那就说明什么,自己站得还不够高、看到的还不够远,他一脚将头颅踢下城墙,他还想要走上更为高大的城头,他想了想,那就先去狼居胥看看,再去其他国家的城都转转,最后再去商城瞧瞧,那里的城头,肯定不错,应该是世界上最为巅峰的存在。 圆珠曾经问过我,如果哪一天她不见了,我会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更没有想过会有朝一日成为了现实,那么现在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你不见了,我会翻遍整个世界去寻找你的身影,如果还是没有找到,那我就去创造一个拥有你的世界”。 在狼居胥城内,冒顿打开了那封从商城传来的信,那一封信上面的内容简单明了:“完颜世出,勿扰”。 商城那边是如此的恢宏霸气,一个异族的突起根本就未放在心头,不过人家的确是有那个本事,谁让五大国唯他们是从,他们那边传来的话,自己又怎么能不听呢,当一个一国之君当成这样,他其实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力不如人家,那也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了,就像他之前教训手底下的那些人,不服就乖乖给我挨着,除非你打得过我!另一边,完颜宗弼大声说道:“传我命令下去。” 凡是首入城墙者,先行奖赏 凡是上阵退缩者,立斩不赦 凡是投敌卖命者,诛其全家 凡是攻城掠地处,十日不封刀 女真一族开始正式地重现人间。 第19章 新的旅程,月轮之旅 这里是月轮,月轮和你们的各自的国家不同,我们这没有什么所谓的帝国首都,我们的国王会在好几个城市之间来回居住,这样做既是更能够体验各个地区的不同情况,也利于国王巡视各个地区的风土人情,做到事情、怡情两不误。 我们这讲究的是一个均衡的理念,好与坏,黑与白,就像都处于天平的两端的砝码,不能倾斜于任何一方,哪边都不能比另一边更重,这些道理看似复杂,其实……真得很复杂,有很多的人与事,也是我始终无法看清与搞懂的。 我们这里的人喜欢在秋收的前几天的夜晚,家家户户都会点燃数盏孔明灯,在里面写上我们的祈福语,然后一起放飞于天空,将我们的心愿传达给守护我们这一片天地的老天爷,希望他能够保佑我们秋收的顺利,愿家家户户都能够有个好收成,冬天不用再饿肚子,来年也会一番风调雨顺,感谢上苍!说道饿着肚子了,按照我们月轮的习俗,马上就要过新年了,我们五个国家的节日虽然会有些不同,但也只是偏差个几日,我们就在此处,大家一起过个好新年吧! 我们过新年也有些习俗,但也不是很繁琐,就是所有人将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寓意为辞旧迎新。家里的每一个人,老老少少都会穿上他们的新衣服、新鞋子,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一块,挤满一张桌子上,共同吃个年夜饭,年轻人要给老人敬酒,小孩要给老人说新年祝福语,吃完后,大人们就会给小孩子们发压岁钱,包个小红包,里面也不知道藏了多少钱,但我们的意思说包得越多才越好,这样才叫压岁钱嘛,钱越多,分量也就越足嘛!等到了深夜,点亮整个房间,再留一个大人守夜,确保灯火通明达旦,要一整晚都不能够睡觉哦,也就是所谓的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赶跑驱走,还有的说法是也要为小孩子们守岁呢! 我们这里还有…… “好了,你不用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旅游向导呢?”万天成说道。 “抱歉,近乡情更怯,我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回过故乡了!”折离镜接着说:“我从小家里的亲人就已经去世了,所以以往过年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过的,感觉一个人孤单地惯了,过年也就没有了什么年味,然后我干脆就一个人出来游荡了,如今再回家,有你们这些人陪伴我一起过年,说真的,我很高兴,也很谢谢你们!” 林依依说道:“你想多了,我们只是路过暂住几天,马上就要返回商城的。” “这是自然。”折离镜说着,但脸上依旧压制不住的笑脸,笑着感激着当场的每一个人。 苏晨枫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经过几天几夜的水路行程,他们终于踏上了回商城的路上,从遥远的西辽回到月轮,跨越了两个国家,但不得不说,还是很快的,也难怪说天下商城在水路,他也的确是个四面环水的地方,占尽天时地利。苏晨枫的身体基本已经无大碍了,整个人都可以开始走路了,他微笑点头回应,要不是折离镜的药,他肯定没这么快下床,他比对方更加感激对方。林依依看了一眼,头就瞥向另一边,她陪他过年,他给她们借住,一报还一报嘛,没什么可感激的,秋礼貌性地回之一笑,万天成则是早已跑到最前面开路去了,压根就没有看见,卓不凡轻轻地敲了敲自己手中的箫,奈奈子扣紧了其中的一根弦,随之一松,放出清鸣,他们二人的意思不言而喻,倒是不知何时何地归队的完颜宗烈,虽然一如既往地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感情风波,但是自从他回来之后,经常性地一个人面朝西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独自一人看着那边发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想家了”。 不知远处就是折离镜的家乡了,虽说这么多年了,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可是他自己心中还是感慨万千啊,以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不过现在的事情还等着自己了,活在当下就好,他也不管那些从前还是以后有的没有的事情了。 一个比较风土人情的小乡村,这是所有人来到乡下的第一印象,这里的村庄与自然似乎很协调,村庄与这里似乎完全融为一体,但是又可以清晰的令人感受到这里的村庄所在,月轮的理念真的是深入到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内心。 秋等人刚刚踏足这个山村没有多久,有一个外出游玩的小孩刚好与他们相遇,一副副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也难怪会吸引人的好奇,小男孩假装从他们身边经过,偷偷地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人家,他回过头,总感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再回头,还是不明所以,再回头,依旧不行,他干脆耷拉着个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鼓起勇气再回头,他决定了这是最后一次。有一个人在向他摆手,脸上挂着一副微笑,小男孩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没有什么熟人见面高兴拥抱会谈的场面,小男孩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回头就拼命地往村庄里跑,头也不回的那种。 折离镜反而有些很意外了,这孩子是咋滴拉,摸不着头脑?没一会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出乎折离镜的意料,一大帮的小孩子们向他们兴势冲冲而来,然而不是围绕着秋等人的,而是折离镜,他们每个人高兴地喊着:“竹竿哥哥,新年好”,还不忘伸出自己的那只小手,向他索要着什么。 折离镜也不忘回答道:“新年好,新年好,你们不要急,每个人都会有新年压岁钱的”,折离镜发完手中的那堆小碎钱之后,示意自己双手已经空了,小孩子们才放过他了,不过有些胆儿比较大的,站在秋等人面前,说了一声“新年好”,然后居然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来,他们几人笑了笑,没有任何动作,顿时把眼前的这个小孩给尴尬得不行了,脸红耳赤,要不是折离镜把他叫来,都快要哭出来了。 一路上有着这么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陪着,倒也是让他们变得有生气多了,不像以前,只有万天成一个人还算是会开玩笑的人,只是他开得玩笑没有一个人笑,于是他干脆自己讲给自己听,也不愿对着这群性格古怪的人。沿路上还遇见了好些个村民们打招呼,喊了声“竹竿”,折离镜也都一一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还真没想到他的小名是这样的,看来他小时候是真得很瘦,不然也不会这样被人称呼,只不过到现在,他依旧很瘦,还是根瘦竹竿似的。 这一路上,折离镜都是笑着回到自己的家中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自己笑得都有点累了。所有人来到折离镜的家门口,他的家真得太好认出来了,估计随便来个外人在这里逛一圈都能够记住,不是因为他家太穷困潦倒了,而是太过于高大豪华了,不管是墙壁还是房门,都绝对是最上好的材料自制而成,让人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推开门,门没有锁,里面有个妇人家正在打扫卫生,对方抬起头看到了他们,脸上一惊,然后看到了折离镜,脸上顿时挂满了笑脸,同时眼泪也不自觉得往下滴落,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吧。 妇人一过来就牵着折离镜的双手。 折离镜开口道:“李婶,我回来了” 妇人哭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来来来,快进来,我刚刚准备忙完手中的事情就去做饭,正好你就回来了,你的房间我天天都给你打扫好了的,你身后的那些朋友们,也一起进来吧,这么大个院子,空荡荡的,难得今天有这么多人,人多好啊,人多也热闹,过年才有个年味儿。” 折离镜说道:“李婶辛苦你了,这么大个院子,一直都是由你一个人操心,真是辛苦你了!” “说什么个客气话,还跟婶婶客气个啥,都是一家人,哦,对了,出去这么久了,可有带来一个好媳妇儿,让婶婶瞧瞧。”说完,她就向后看了一眼,瞧见秋、林依依、奈奈子三人。 还没有等折离镜解释什么,她就小声地说道:“抱琴的那姑娘人美心也美,刚刚还对我微微一笑,最前面那个,最为漂亮,腰围也最好,绝对是个好生娃的,中间那个,平静动人,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如果还是以前我还真怕你会被看不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说完这些,她的脸上挤满了笑容。 折离镜却是一脸的尴尬,满头都是包了,他回过头对着她们,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微一笑,希望她们不要在意,林依依直接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她不是觉得误会了什么,而是眼前这个大婶居然是这样夸自己的,什么好生娃,庸俗,粗鄙!不过麻烦的还是折离镜。似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年轻人似乎只要一回去,都会被家里人问到这种敏感的问题…… 第20章 新的一年,新春伊始 二十多年了,过去了这么多年,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唯独这个家始终都是自己一人,折离镜坐在门口的一张小凳子上,情不自禁地想着以前的种种,别人都说喜欢怀念过去的人,要么就是老了,要么就是像自己的这种,比较恋旧。世界一直在变,折离镜自己也在变化,只不过好像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过,就好比如在门口已经有一个妇人远道而来,一看见折离镜,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一来就抱住了折离镜的手,不禁地感叹:“镜子真得是长大了,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走起路来都走不稳的小娃娃,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如今的大男子汉了,婶婶为现在的你感到骄傲…”大过年的,她诉说着诸多般的往事与美好,一边说还一边情不自禁地流着眼泪,就跟今天刚遇见的那位李婶一样,没过多久,又有人来了,再没过一会儿,又来人,整个村庄不知道是不是都来齐了,齐刷刷地围在折离镜家中的门口,顿时就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好像一大堆人在这里讨价还价买菜一样。 有的家中长辈们说,镜子真得是长大了,也可怜你这命苦的娃啊,还没有懂事父母就离你而去了,从小就靠着村里的每一户人家的施舍过日子,不过也还好,如今的你长大了,有出息了,在天的父母得知肯定也是欣慰了,我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婶婶们,也为你感到骄傲。 有的年轻人说,竹竿……呸呸呸,瞧我现在这嘴笨的,居然还这样叫,我都应该叫镜老弟了,小时候的我们可是整天都形影不离的,我在前面,你跟着后面,每次跑去摘王大爷田地里的瓜时候,我可都没有少过你的好处。 是啊,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把书卖了,差点没把学塾的老夫子给气死,但又没有办法,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围在一张桌子边,共用那么一本破旧的书本。 所有人站在折离镜的家门口,大家有说有笑的,不过折离镜也没有想着进去,其他人也就没好意思坐进去,他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折离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带着微笑听着他们所有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来着,他没有忘记,这些人说得他又岂能忘记呢? 他忘不了那一幕,在村里的所有人安葬好他父母的那一天,他一个人呆呆坐在坟前,一坐就是一整天,那个时候他才6岁,那么小的他,都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他没有哭。后来,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挨家挨户地去乞讨他们的施舍,他忘不了那时候他们看待自己的眼光是怎么样的,有的时候甚至还要为了吃的去与狗争食,跟在那些人的后面,每次他们都是让自己去引开那条狗,其他人就坐等在那里啃瓜即可,等到他回来之时,也就只能捡些他们吃剩的瓜皮来了。自己从小就很喜欢读书来着的,可是那些人抢过他怀中的课本,拿去卖了换糖果吃,也不会分一块糖给他来着,没办法,自己太瘦弱了,能活着就已经是很好了,那个时候都不敢奢求什么了,后来,在村里人的安排下,他去了城市给别人打零工,各种机缘巧合下,他走上了医学的这条道路上,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人来都来了,这要是新年过来的客人,本就该请进去,好好的一番招待,可是他们不是,折离镜甚至连让他们踏进房间内的大门一步都没有,折离镜自己坐在外面,听着他们说笑,吹着寒冷的大风,他不说,这些人也没那个好意思厚着脸皮直接闯进去,也不是没有做过一系列的暗示,但折离镜还是坚持一动不动,有人都直接摆明要进去喝一口热茶了,折离镜还是笑笑不说话,一动不动。那个人还真得就走了进去了,但是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脸色十分难看,没有待一小会儿,人就走了,留在原地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陆陆续续地有人开始离开了,临走前也不忘邀请折离镜下次一定要到自己家吃个饭来着,折离镜还是笑笑不说话,他是没有看见那个人回头嘴里念念啥:“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等所有人差不多都已经快要走光了,还留着一个妇人在他的身边,也是第一个来的那个人,她没有说话了,因为话都已经说完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是她就是不想这么回去。人走的差不多了,折离镜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也没有管旁边仅存的这一位,他抄起手中的凳子,看起来像是要赶人了,那个妇人看到赶快往外跑了,只听咚的一声,大门紧闭,关门送客! 从天亮说到天黑,折离镜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却十分的累了,这不是来自于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也不管门外依旧传来“镜子,你要记住我们对你的好啊”的声音,真正的客人其实还是在里面的。 折离镜刚走进来,万天成就坐在椅子上,吹着口哨、剪着指甲、翘着二郎腿等着他,伸手示意他也一起坐下,旁边已有一杯泡好的香茶,闻之顿时令人清爽,一口口细品沁入胸怀,折离镜刚才的疲惫早已消逝大半了。 折离镜说:“谢谢了!” 万天成说:“不用谢,该谢的其实还是我们,谢谢你的这番好意,怕他们进来吵到我们的休息了。” “没什么,应该的,你们远道而来,我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 “你其实大可不必,放他们所有人进来又如何,信不信我几分钟内就把他们全给抬出去!” 折离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信?过几天他们肯定会再来,到时候看我的。”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在想你要是被我给请出去了或者是我被请出去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 万天成抓起手中茶,轻轻地品了一口,抬起头叹了一口气,仿佛想起了什么事,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类人是如何从底层爬上顶流的,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有上下贵贱之分,更有地位高低区别的,再怎么用法律政策掩饰覆盖,做人还是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的到的,不同层次的人,生活的圈子也就不同,受到的氛围熏陶也就不同,受到的影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底层的人嫉妒羡慕上层,上层的人压根就看不起底层的他们,甚至都没有当一回事,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爬上去的,又是如何在上去之后还能够走下来,你是如何在这两个层次之间不停地来回走动着?” 折离镜回答道:“人生总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就像晚上是选择煮碗面吃亦或者煮碗粉条吃,早上起床选择的第一件事是先刷牙洗脸还是先上个厕所,是先成家,还是先立业,人活着,总是要面临抉择的嘛,于是乎,我选择了顺心意,比起粉条我更喜欢吃面条,早上起来我宁愿先憋一阵子,也要把洗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家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太过于陌生与珍贵了,所以我拒绝了,做个选择题嘛,没有什么大不了,随便选一个就是。” “只要这里过的去就行。”折离镜指了指自己心口。 看着折离镜离去的背影,万天成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才20出头的年轻人说出这样一番……也不算太过于老成持重。年幼的悲惨经历会让人长大后更加坚韧不拔,但还不至于让他成为这样,他的故事真正开始的地方应该还是得从他离开这个地方开始说起。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只是微微亮的时候,一大早就响起了各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还有人在门口张锣敲鼓,过得比结婚还要热闹非凡,也正是因为除夕日,今天没有任何一人堵在家门口,所有人全部出动张灯结彩,为这去年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为今年的刚刚开始划上一个冒号。 林依依和秋手中各提了一个果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吃食,但不是给她们自己吃的,而是洒入河中,祭拜河神,大河的习俗就是这样,祈祷来年的风调雨顺,普天同乐,与水作伴,与其说食物祭拜给了上天的神,倒不如说便宜了河里的鱼,一大群鱼儿围来,欣赏它们倒也是好不快活,大河的人民倒也不介意这些,比起水来,水中的鱼反而更与他们接近,与水结伴,以水为生,大河的国旗上更是画上了一条金色的鲤鱼,寓意为:跃过龙门,即成真龙。 卓不凡今天第一次亲自下厨,旁边还配了一个小助手,不是她,而是万天成,他俩揉了一整天的白面,再搭上精心挑选的食材,放入锅中油炸四起,一股子香喷喷味都要透过鼻子穿入脑海,再打入你的心扉,敞开你的胃口,美美地吃个尽兴。高原的油馃子,在他俩的手中揉成了一个个可爱的人物,不仅可爱还很可口,甜齁齁的,甜甜圆圆,团团圆圆。 奈奈子没有做什么事情,她也做不了什么太多的事情,身披一件宽厚的和服,今天只负责穿戴着美美哒,等他俩一同的从厨房出来,泡上一壶春生茶,寓意为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辽原其实也有各式的迎接新春的仪式,包括他们西辽人,新春是这个世界共同拥有的节日,只不过完颜宗烈眼中没有什么节日之说,所以更谈不上什么欢迎仪式,日子照常过就是了,最后还是苏晨枫壮着胆子让他来和自己贴春联,折离镜手中抱着一盆面糊,在他俩后面不停地调整角度观看着,口中振振有词地指挥着他俩贴春联,指挥着这两位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估计没有什么时候比他此刻更为荣耀的吧?月轮其实没有太多的什么,只要是家里人,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吃个年夜饭,给小孩子发个红包,一年也就这么欢快的过去了,哦,对了,晚上还要安排一个人,一整晚都不能够打瞌睡,在那里守夜,也是守岁呢! 第21章 新年发红包 一个从海外归来的游子,此时此刻正在站在一艘船的最顶端,高高地眺望远处的风景,意气风发,他带着满身的豪气,行于归国的旅途当中。阵阵寒风袭来,但这也浇灭不了他回家的渴望,遥想当年孤身一人,带着身上仅有的东西,远远地踏出了五大国的边疆,他求学于海外,已经整整有五年之久了,他想起了很多人,母亲,父亲,还有兄弟姐妹们,还有那个瘦得如竹竿似的折离镜,不知过了这么久了,他如今是什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么的瘦呢?如今我已在外漂泊多年,更是在外学富五车,境内的、海外的,他都会,还有什么比此刻的心情来得更为激动呢?他恨不得下一步就是登临五大国的土地,脑海里已经有无数个幻想了,在那片大陆上,他将大展手脚,如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照耀四方,璀璨夺目…… 寒风袭来,他终于感受到寒意侵袭了,有些冷,有些头疼,还有些喉咙干燥,明明在甲板上吹着风,却感觉胸口有点闷,看来自己是有些感冒了,说来可笑的是自己却还是一位大夫,每天讲究饮食习惯、运动健康,这次回家正是为了将自身所学全部投身于国家之中,这么久了,他想看看折离镜的医术是否也在不断进步,还是止步不前呢?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头晕,扶着楼梯下去,自己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以后回去,更要好好地加强身体素质了,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个“感冒”会为自己,以及给五国的人民带来怎样的灾难! 在依旧还处于朦胧的夜色中,一道道烟花划破长空,照亮了这片漆黑的夜晚,声声烟火铺满天,爆竹声中一岁除,在这里,他们所有人开始迎接新的一年。 李婶悄悄地关上了房屋的大门,再在大厅的正上方点燃两根喜庆红的蜡烛,备上一桌子的好菜,但要在团圆饭之前,拉着折离镜的手,一起做了祷告,也没有人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五国的通俗语她没讲,五国人又都在这,可她说的却是自家的方言,折离镜也是一脸的无奈,只知道她在向心中的神祈愿着。 祷告仪式完毕,所有人的口水都快要被催生出来了,饭前的这个仪式,估计就是用来吊起所有人的胃口来着。摆上几坛美美的女儿红,掀开封布,一股清香顿时溢满房间,外面的花草都会被这股酒香熏熏的摇摇欲坠了。坐在最上方的李婶,看着旁边的不同的人、不同的国家、不同的肤色、不同的风俗习惯,这里好像从没有像今天如此热闹非凡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地举起,所有人一同举杯庆祝。 “干杯,新年快乐。” 只听酒杯对撞声,夹杂丝丝碎裂声,完颜宗烈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给碰了个粉碎,所有人都看向他,仿佛时间静止在此刻。还是万天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对,岁岁平安,大家一起干杯。”李婶说道。尴尬的完颜宗烈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但是没敢再碰杯了,在他家乡估计还没有碰到过这么脆的东西,一触即碎。 “西辽的汉子就是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李婶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吟道,像是一首民谣,更像是完颜宗烈心中的乡愁,他举起酒杯来,与李婶隔空相碰杯,一饮而尽。 随后李婶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香囊,一朵金黄的向日葵绘在上面,闪闪发亮。 李婶说:“我听说东日的女性,尤其是还未结婚的姑娘,特别喜欢在腰间别一个香囊,配上你们东日绝美的和服,既能为自身的美貌添香,也方便带些随身方便物品,就是不知道我这双糙手做出来的合不合你的心意。” “谢谢,非常中意。”这不仅仅只是一句客套话,因为奈奈子接过香囊微笑的时候,眼睛都在笑着。 接下来,李婶拿来两件与众不同的连衣裙,一件清新脱俗,很适合秋,一件古雅精致,衬在依依的身上,显得她是如此的高贵典雅,但之所以这两件连衣裙与众不同,还是因为这两件衣服是在李婶完美的手工下搭配上窗帘精心制作而成的。 “大河的国度似乎什么都不缺,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茶,年轻的我就特别向往你们的国度,所以我在你们那里做过裁缝,补过衣服,更为些达官贵人们量体裁衣,你俩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为独特的二位,所以这裙子我希望也可以做到独一无二,如此配上你们的芳华与才貌。” 同样也是获得二位的“谢谢!” “我喜欢0度以下和以上的世界,因为多一度刚好,少一度可惜,所以我也很喜欢月轮的世界,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以前的我站久了高山之巅,所以现在的我,更喜欢躲在山脚下吹吹风。 “来,镜子,你没有父母长辈,只能由我来当一回了,你的成年礼以前没有时间举行,刚好与今天这个吉日一起补上,今天给你插上这个簪子,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过洗礼,以后的你就是真正的成为一个成年人了,好好地活下去,当然,也别忘了娶一个漂亮姑娘回来给婶婶瞧瞧。” 李婶在打笑的同时,也不忘对着他说道:“小伙子,你也一样。” 苏晨枫顿时有些受惊了,自己怎么也受到影响了?全天下做长辈的,似乎希望这个世界所有的晚辈都应该有个伴儿才好。 “谢谢李婶。”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下,李婶亲自为折离镜插上簪子,他的成人礼似乎就如此简单的完成了,同时也带给苏晨枫一本书。 “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我也有些饿了。”说完李婶拿起一块油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她说道:“我喜欢我们家里的油馃子,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腻,一口咬下去,那股香味直接扑鼻而来,那脆脆软软的感觉给我一种仿佛要亲眼所见白灵神就站在我的面前一样啊,嗯,好吃,就是好吃!” “还有家中的馕饼你们肯定也吃过,又大又香,如果还能够配上一口绵甜爽净的青稞酒那就真的是绝配了,很幸运的是,你们今天碰到我了,我又正好有,来来,我们走一个。” 李婶推上一盘大馕饼,再为卓不凡和万天成满上一杯青稞酒,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来自高山的人。 “愿白灵神与我们同在”卓不凡、万天成和李婶三个人同时说道,随后一饮而尽。 这一晚,所有人都过的很开兴,以往他们都是因为各自的信念、性格或者习惯而产生一种隐形的隔阂,大家同为天之骄子,自然谁也没必要让着谁,但也不会说你就得听我的,该是谁礼让的时候就是谁礼让,谁最需要谁先来,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微妙的平衡,谈不上坏,但也不能说好。如果是以往,大家可能就冷冷地吃了个饭,顶多万天成讲几句冷笑话让气氛更为寒冷,但是今天似乎不一样,李婶可以和他们每一个人热聊,谈谈家里趣事,听听他们故事,李婶似乎很不一般,她能够听清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同时也可以接上他们所有人的每一句话语,他们所有人之间有了一条可以过度的桥梁,就像在一个集体中总是会有那一位特殊的存在,专门负责将氛围烘暖,每一个人只要谈到他,那就了共同的话题,所以今天晚上,他们每个人在自身的范围内,畅所欲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收拾碗筷,在又和李婶道完晚安过后,今晚就由他来守岁,折离镜点燃了一道小火炉,一个人坐在火炉前,静静地看着里面发呆,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的眼球,一动不动,直到万天成一巴掌拍来,彻底打断了他宁静的时光,折离镜心底中都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要不要将他塞入火炉中,看看与柴火哪个会烧得更旺些?” 万天成说道:“今晚吃得很开心,很久没有在外面吃个开开心心的年夜饭了。” “你喜欢就好。” “诶,你那个李婶是真不简单啊,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还给我们每个人精心地准备了一样礼物,就好像我们和你一样,她都深深了解知道。” “李婶是我在路上捡来的。” 万天成看着折离镜,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他好像就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就是我治好了她的病,救了她一命,于是她就跟我了,就是这么多了。” 万天成看着他,就像在打赏一件物品一样,简直就是极品啊! 折离镜知道他的想法,但他懒得解释,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理由和为什么,我救了她,她为我卖命,就是这么简单,哪有什么巧合,哪有什么图谋不轨之类的,自己可不想管。 好吧,看着他一脸坚定的样子,万天成所幸也就收回了自己的那份善意的提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孰对孰错,且看未来的解释了。 其实,折离镜还有后半段的话没有说出来,与其注定被人安排,他还可以自己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背负着自己的这种命运。 第二天一大早,折离镜虽然是那个守夜人,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很有困意,相反,他还特意趁天天微微亮的时候,先是跑到猪圈里面喂猪,有福便要同享嘛,哪怕是猪,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还准备了一簸箕的米,坐在大门口喂小鸡,看起来十分悠闲的样子。没过多久,就有人来了,果不其然啊,折离镜倒是并没有什么惊讶。 有一群小孩远道而来,看见折离镜,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折离镜连磕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道: “祝公子,新年快乐,万事安康” “祝少爷,寿比南山,永远不死” “祝帅哥,年年有钱花,花也花不完” “祝……” 一个个孩童、一句句祝福语,从他们口中各种新鲜感都有,把折离镜都给逗乐了,想必那些躲在他们后面指导他们的父母亲,听到这些,估计人都要气活来,他们昨晚教的东西,这些小屁孩一个晚上就全部忘干净了。折离镜倒也并不在意这些,笑着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个红包,他们在看见到手的红包过后更是眉开眼笑了,想想昨晚父母有跟自己说了什么吗?不,没有,并没有。 有一个小孩站在人群的后面,瘦瘦弱弱的,既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折离镜注意到他了,挥手示意他过来,小男孩刚开始有些惊讶,低着头,有些害怕,直到再一次地抬头看向折离镜,眼前这个人脸上挂着一副微笑看着自己,他终于壮起胆子走了过来,接过到手的红包过后,他弱弱地说了一声:“谢谢!”折离镜点了点头,笑了笑,算是接受了。 没过多久,这群小孩拿到红包就一哄而散了,折离镜将一盆米全部撒在了地上,看着那些小鸡们欢快的轻琢着,好不快活,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这几天的天气看来并不怎么很好,似乎一到过年的几天里,老天爷都不怎么喜欢露脸,反而是躲在云层后面偷偷地抹着眼泪,就好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之前的征兆。折离镜看着远处正在嬉戏的小孩,拿着手中的红包欢声笑语,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好像也是这么一幅场景,只有那个瘦弱的小孩跟在后面一语不发,是不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了?他想是的,他刚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为那个小孩准备一把雨伞来着,正是因为自己以前淋过雨,所以才会想到也为他人撑起一把伞。 第22章 瘟疫爆发的前兆 除了在海外,他这一生还是第一次登入了异国的土地东日。他终于踩在了与故国血脉相连的土地上了,再也不是那种冷冰冰毫无生气的甲板上,他很激动,感觉就像是他要征服五国的第一步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虽然还没有从之前的症状中走出来,头依旧有些晕、胸口变得愈加沉重,但此时此刻没有比他现在的心情来得更为激情澎湃了。一颗如流星般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算算时间,自己刚刚好快要赶上新的一年的来临,漂泊在外的游子们也都是选择这一节日与家人团聚,荣归故里,可能这就是天意啊,“我心中有很多的话想与这个世界说一说,我的身上还有很多的医术才能等待着去展现,这个世界,您好!我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他如是此的想道。之后,他先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在东日度过,而后再次踏上启程的船只奔赴大河,最后从水上径直驶向月轮,天下水路归大河,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归故乡,看似绕了一条弯路,但其实这是一条最为快捷的道路,这一路上他更是也没有闲着,四处打探着人情世故,如今的世道又发生了哪些变化,自己又该做出怎样的应对变化!他选的时机刚刚好,越是接近年底,各种货物与人口的流动都达到了顶点,每天穿行于各式各样的场合,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物,想当然,必要的时候也会展露一下自己身手,刚刚他就将一个快要被噎死的小孩从死神中轻易抢回,整个地方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欣然的接受,本就属于自己的荣光坦然受之即可,只不过胸口愈加感到沉重了,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感觉有一双手在扼制住自己的喉咙,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开始减少外出的时间,也为自己的情况做出合理的诊断,抓了一些药给自己疗养,顺便拿了一些枸杞过来,因为他想起了那个人总是杯中泡枸杞,可是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头痛愈来愈烈、胸口重得喘不过气来,每天都在剧烈的咳嗽,他待在房间里整日不敢出门,因为最后的一点意识到,自己似乎染上了什么病毒,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没有任何人见识过的病毒,但他不知道的是,整艘船上,除了他自己,空荡荡的,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活人,外面的世界也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天宝元年初,月轮新国王新登基的第一年,一场传染性超强的流感病毒就席卷了大半个月轮,并且还在不断地入侵剩下的白净之地,不单单只是月轮,在月轮的边境也开始出现了同样的病况,这场瘟疫正以千里席卷之势,浩浩荡荡地向五国人民扑来,这片大陆仿佛就像笼罩在一场灰色的雾霾之中,看不清、闻不着,但仿佛随时会要降落下一场酸性大雨,腐蚀掉整个人间。 “症状?” “不停地咳嗽,发烧,头痛,感觉胸口很沉重,喘不过气来,我这是新型病毒吗?” “还不清楚,但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你现在必须得等赶快回到家中,中途不要接触任何人,甚至不要和任何人说一句话、一个字,回到家就把自己隔离起来,吃得、喝得、用得,全部不允许与任何人有过接触,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不要去往任何一个地方,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没听清我可以再说一遍!” “大夫,我什么都不用做,就直接回家吗?” “是的,立刻,赶快,这里已经挤满了感染新病毒的人们,你每在这多待一秒,就会多一丝被感染的可能性。” …… 折离镜翻开手中的记录本,这已经是今天遇见的第五十一个疑似感染病毒的人了,自从那天新年狂欢过过后,本该是大好的欢乐时光等着自己,然而很快,他们就经历了一天的时间,从天堂转到地狱,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而已,然而连续几天发烧不退,不停地咳嗽重喘,后续直接演变成死亡,是个人都会死,死于怪病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但很可怕的是凡是与此人有过接触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患上了同样的怪病,起初这只是一件小事,直到这件事情与任何人都息息相关,人们才意识到这事情的可怕性,顷刻间,这片区域便如沸水一样炸开了锅,人心慌慌,挨家挨户都紧闭大门不出,门口、窗户、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缝隙,都会被堵得严严实实,整个村庄小镇明明很大,却看起来空荡荡的,十分诡异般的安静,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人轻微地咳嗽一下,恐怕能够清晰地听见是哪里传出来的,但是没有人敢,即使他是真得想要咳嗽而不是因为病毒。唯一比较“热闹”的地方估计只有这里了,小镇的药房诊所内心,每天门庭若市,不断有人“登门拜访”,而且一待就有可能是走不了的那种。 折离镜他们本也是打算在新年后的几天时间内就出发的,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席卷整个月轮的特大瘟疫包围了整个国家,所有的交通设施工具等全部瘫痪,还有谁敢于送死去挣钱的,更何况各片区域都全部被封锁了,现在的情景就是大到一座城市,小到一片村庄甚至是一户人家,全部都类似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不与任何人交流沟通,完全自治。 折离镜直接买下了小镇的一家药房,他要为此次疫情的到来做好充足的准备,本来药房的人早就全跑了的了,谁愿意为了那几个钱舍弃了自身的性命,但事实证明那也只是钱还不够多,折离镜花重金雇佣那些愿为金钱冒险一博的人,人员一下子比以前来得更多了,富贵险中求嘛,真得是有要钱不要命的人!接下来是药品的收集之事,现在整个国家的所有与外的工具全部被阻断了,即使身边还有那些全能村的人,但这可能依旧还只是利益的事情,他不喜欢欠人情,因为那都是要还的,而且这些人自己更是欠不起,但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万天成全身包裹着各种各样的防护措施,大摇大摆地走在荒无人烟的大街上,不禁地感叹道:“自己果然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等到他站在关隘口时,一大大群士兵将他团团围住,万天成真得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一刻有此时如此受人“万众瞩目”了,随后他本想应该来一个怎样的帅气姿势摆明自己的身份,结果还是直接从自己怀中掏出了那块折离镜转交给自己的腰牌,随手丢给了对方,上面只是写了一个“折”字,然而没过一会儿,这群人就心甘情愿地捧上了他需要的药物等等,万天成回去的时候,走路都是带飘的。人员、物资、信息,这三要素很快就要有了。 第一个客人来了,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此时却脸色苍白、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咳嗽着,额头上冒着冷汗,浑身散发出病恹恹的感觉,九尺男儿却还要在自己的家人搀扶下慢慢地走进来。 折离镜见状顿时脸色有些凝重,他的家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折离镜急忙取出几副特制口罩戴在了病人的家属上,说道:“记住,出门请务必要戴好口罩,这种病主要就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病人身边的家人接下了他的口罩,然而都很不情愿地佩戴碰上,有的只是简单戴在脸上,有的干脆放在手上不戴,他们的信念就是身体强壮就能抵御一切,如果不行,要么就是身体还不够强壮,另一种可能就是大夫不行。 “咳嗽、胸闷、浑身发热乏力。”这是这场病毒最为典型的几种特征,就目前的手段来讲根本就是无药可治,但最为棘手的还是这种病传播的速度太快了,人传人,简单的一个咳嗽、一句话,通过唾沫就可以在空气中弥漫着,月轮下令阻绝任何一个路口,但还是晚了,这个世界的经济要发展,就要流通,人口就需要频繁的你来我往,而且这种病不是一感染就会立刻爆发,还要偷偷地潜伏上一段时间,在人们已经发现的时候,就已经不知道辗转过多少个地方了。 随着病人愈来愈多,折离镜自己这家小诊所已经越来越不够看了,折离镜自己更是每天都忙得团团转,瘟疫都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相应的药物更是还没有研发出来,他自己就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他趁病人还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偷偷地跑了趟厕所,不是真得急,而是有必要让自己缓一缓,越忙越不能出乱子,不能被这种压抑的氛围牵着鼻子走,自己得掌握主动,于是就有了这短暂而又宝贵的三分钟的时间。 第23章 瘟疫下的人心与人间还是有温暖的(上) 折离镜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了,能劝对方回去的尽量不要让他们过来,防止交叉感染,剩余的已在此处确诊的,必须严格管控起来,空间不足,无法让每一个病人都有自己的房间,那就将病人划为“三六九等”,症状严重的划为一块,轻一点的归到另一个地方去,在万天成回来之前,所剩的药物就尽量先给那些还有希望的人,现在的情况他只能按最为理智的选择来应对,已经容不得他站在道德的高度上了,至于事后怎样,那也得先活下去再说。 折离镜这些还未感染的人员,必须得严格按照防护措施来,光是身上的防护衣物就已经有好几斤重了,还好现在不是严热的夏天,但是穿着这些厚重的衣服跑来跑去,依旧浑身冒汗,脸上还要蒙上好几层口罩,整个人都感觉难以吸得上气来,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好几个人中暑脱水的现象,更糟糕的情况是有的人只是将防护服拉开了一小会儿透透气,没过多久就被确诊了,药房的员工已经有人开始临阵畏缩了,不管折离镜提出有多么丰厚的报酬,依旧还是有人跑路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越来越糟糕了,糟到不能糟了,万天成再不回来,折离镜这估计就要撑不下去了。 今天又是一个重复、枯燥、而又麻木的一天,折离镜每天都要为了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争取最后的一丝气息,自己明明已经舍弃了一身的精力,然而每天的结果都是,一个个人在自己的面前痛苦的挣扎着,他们竭尽全力地抓住他的手,拼命地祈求他可以在身边多待一会儿,多带给他们一些希望,然而折离镜在给他们诊断完后,毫不犹豫地就会离开,没有给他身后带来喜讯,更没有任何安慰的语言,最后这些人只能死不瞑目。之后,折离镜在那本子上又悄悄地划掉了一个人的名字,上面写了很多人的名字,但也划去了很多人的名字,刚刚又走了一个嘛?算了,咱们继续吧! “您好,大夫。” “您好!” 折离镜一如既往地清点着手头的工作,这时候就又来了一位看病的人,当他习惯性的想要去拿出听诊器,都没有多想、看都没看就知道对方肯定也是染上了瘟疫的,不然谁会冒死来药房,然而对方的一句话直接将折离镜从中扯离出来。 “大夫,我的病用不着那个东西。” 折离镜还有些疑惑居然有人怀疑他的医术,当他抬起头时,一幅血淋淋的场面顿时让他有些震惊,眼前一个妇人,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脑袋上,不让伤口的血拼命地涌出,在门外,有一个男子,估计是妇人的丈夫,他向里面观望着,但同时他又害怕这里面的一切。 折离镜一边拿着针线为妇人缝合伤口,一边跟她聊着天,扯些有的没的,尽可能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对方也尽可能地配合他,但是还是抵抗不住这疼痛的来袭,浑身都在颤抖着,疼地眼泪都不停地往下掉。 “大姐,你这伤口是怎么来的,这么大的一个口子。”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脚滑了,头直接磕到桌角上去了。” “外面那位男子,是你丈夫吧,还好他送得及时。” 妇人看了门外一眼,不知是不是刚刚缝合的太过于用力了,她疼地又叫了一声,然后眼泪又在拼命地往下掉了。 “抱歉抱歉,是我的手法太过于用力了,我会更加小心一点的。” 妇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抽泣着。 伤口缝合好过后,折离镜再给抓了些药,叮嘱了她一些平时要注意的事情过后妇人就走了,在门外的男子似乎在指责她,大概是说她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吧,冒着生命危险来药房可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到了晚上,又是一个宁静的皎洁的月晚,折离镜独自一个人走在这深夜之中,他轻轻地捶了捶自己的背,站了一天了,自己的腰似乎还从没有弯过,本来还想要再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但是隔着那层厚厚的防护服还是算了,一个人一天的疲惫不是他努力工作之时,往往是下班得到解放的时刻,一身的疲惫感袭来,感觉自己好像随便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狠狠地睡上一觉,真得是累,折离镜感觉自身就像披了一副重重的盔甲一样,偏偏又不能卸下这个保命的玩意,现在只期待赶快回家,回到家就好了。 突然,旁边有一处异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终于看清了是一个人,有一个女人正在菜园子里摘菜,此时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双目对视,都很意外对方的出现。 大晚上敢出来的要么就是怕死,要么就是不怕死的了,折离镜是后者,这个人肯定就是前者了,可她偏偏又挡在了折离镜前进的道路上,本来想着侧身走过去互相让个路就完事了,可是她突然大叫道:“不要动,不许过来。” 折离镜就真的不动了,不是听了她的话,而是被眼前这个人吓住了,只见她拼命地往后跑,连手中的菜都不要了,还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头都磕到地上的石头上,看情况少不了一个大包了,但她连滚带爬地还是拼了命地跑,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势,折离镜看着都觉得疼,但是对方还是边跑还不忘继续回头喊着:“不要动,不要动,你不要过来”,折离镜眼皮子都忍不住颤抖两下子了,疑问道“她不觉得疼吗?” 回到家,站在家门口,李婶一身防护,拿着刷子先是对着折离镜一遍清洗,洗完过后,又准备了一个大澡盆子让他跳进去洗个消毒澡,做完这些过后,李婶将他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扔出去一起焚烧掉。洗完澡后,折离镜住在临时搭建的小茅屋内,经过一整天的忙碌,自己终于吃上了今天的第一口热乎饭,浑身裹着那层防护服,一整天都要不吃不喝,临时内急了,也就只能那样了,现在他都感觉身上似乎好像还有一股味儿,刚想睁开大口吃一口来着,结果脸上传来剧痛,不过还好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拿手摸一摸自己的脸了,戴了一整天的防护服,还紧紧地贴了几个口罩,脸上早已被深深地印下了四条血红的印记,再这样持续下去估计他的整张脸都要烂掉了,可是没有办法啊! 深夜,折离镜挑亮一盏明灯,还在仔细地翻看着医书,希望能够从中找到破解当前的问题的答案,一页又一页地翻找,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终究快要绷不住了,眼睛也有感觉有些干涩,还有点痒,看来是太久缺氧了,他想想自己就眯一小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会儿,那盏灯也逐渐熄灭了,可是突然,一盏盏灯光射向他的屋内,折离镜惊地坐起,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时间也刚刚过去没有多久,还好真的只是一会儿,可是当他看到对面的那几间房屋内,每个人都坐在窗前,点亮那盏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就像他一样,陪他挑灯夜读。折离镜笑了笑,一股暖流涌向了心扉,顿时感觉疲惫已被驱散开来,再次点亮身边的那盏灯,拿起手中的书本,继续翻阅着。 第二天清晨,折离镜一如既往地准备着面对新的一天突发情况,然而这时候来看病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和小孩是瘟疫较为容易的感渣染的人群这一点并没有错,怪就怪在眼前的这个老人,浑身正气,一双眼晴炯炯有神,走起路来更是大步流星,根本就不像是有任何病状的人,难道是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只是还没有显现出来? “请问……” 在折离镜还没有开口说完之际,对方就已经抢先说道:“大夫,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帮忙的,我知道你这里最近肯定忙到已经不可开交了,所以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尽举手之劳的。” 这个还真是出人意料的,然而还没有给折离镜拒绝的机会,对方就又说道:“现在国家正是缺人用人之际,老夫虽已年迈,但是老夫这些年来天天锻炼保养身体,不是说只为了延年益寿,更是为了准备哪一天自己依旧可以派上用场之际,现在时机来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个你始终无法拒绝我的理由,那就是我曾经也是一名大夫。” 折离镜笑了笑,发自内心真诚的挚谢,在一个国家处于危难之际,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挺身而出,在国家大厦将倾之时,总是能够力挽狂澜,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折离镜十分钦佩这种人,因为他们往往都是大英雄,只是他自己忘了还有他自己也是。 折离镜带着老爷子在药房里逛了一圈,将大概的分布图说明了一遍,随后又将物资的存储、人员的调拔情况细说了一下,最后两人都来到了病情的推断中,互相都发表了自己对于此次瘟疫的特点看法与相关对应之策,老爷子身子骨果然还很硬朗,步伐紧跟在折离镜的后面,逛完整圈也没有出现疲惫之色,还可以和折离镜畅谈所言,遇见了一些记不住的东西,也会拿笔纸记下来,更像是一位后辈,听从他人的谆谆教诲。 折离镜本想只给老爷子安排些相比较起来较为轻松的事情,可是老爷子不肯,非要身穿几斤重的防护服,穿梭于病人人海之中,折离镜没有办法,也只能安排些个人在身边做助理,起初老爷子本还是拒绝的。 第24章 瘟疫下的人心与人间还是有温暖的(下) 折离镜重新坐了回去,只听门外又有人来见,他将埋于各种文案中的脑袋抽出来,象征性地说了一声:“您好!” 只听门传来了一声怯弱的回答道:“您好!” 折离镜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疑惑,站起身来想要到门外一探究竟,然后就发现在桌子下面前站着一个小孩子,十分眼熟,是那个新年发过红包的小孩,小小的个头,还不如自己这张桌子来得高,脸上还贴了一块不知是从哪捡来的纱布,折离镜赶忙给他换上了一个新的口罩。 折离镜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小脑袋瓜子,问道:“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乱跑,不待在家里会很危险的。”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人陪我玩,他们都在家里不出来。” 难怪折离镜一看这个小孩子就有种说不出感觉,原来是一个和自己小时候十分相似的人,只有相似的人才会产生共鸣。 “镜子哥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吗?你别看我小,可我很有力气的,洗衣、做饭、劈柴火,我可是样样都会,你只要别赶我走就行。”最后几个字小孩子是怯弱地说着, 他可能很害怕对方会拒绝他,他其实第一眼看到折离镜的时候,也有一种亲近感,和在村里的其他人不同,他只知道折离镜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折离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车雁。”小男孩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显得很自信。 “热烈欢迎车雁小朋友到我这里来。” 虽说国难当头,但也不只是厄运连连,就像这种幸事也会接二连三的出现,折离镜给车雁套好防护服,再在他的肩膀上挂上一个小药子,随后将他领到老爷子的面前,老爷子看到车雁笑得十分开心,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背着个小药箱子穿梭于人海之中。折离镜看到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眼睛有些模糊,因为有很多的东西涌上了心头。 这几天,药房的病人变少了,不是因为他们痊愈了,而是他们都死了。 折离镜刚从病房中走出来后就又收到几个人死亡的消息,于是他就又在本子上划掉了几个人的名字,然后将这些人的尸体打包送走,丢到一处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最后,一把火直接集中烧掉。这些天来,每天都在重复着这样的事情,看病,记录,打包,焚烧,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件十分平凡的事,像是丢垃圾一一样,可里面却全都是一条条曾经都还鲜活过的生命啊!刚开始见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时,心中会有一种悸动,感觉有一块硬物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让人喘不上气来,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都不敢闭上眼睛,害怕一闭眼就会有白天出现的画面。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了,见过场景也愈来愈烈了,整个人也就习惯了,甚至开始变得麻木了,折离镜每天晚上回去的时候都会将头深深地埋进被窝之中,一埋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自己被梦中的画面惊醒,亦或是喘不上气来,差点将自己活活地憋死,这些天来,自己到底在干嘛? 这里每天都在死人,刚开始的时候也许会觉得死亡是多么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今天死一个,明天又死一个,然后看多了,人就是这样,见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心中只会这样觉得:“哦,又死了一个。” 今天来了很多人,跟以往不同的很多人是今天来的是一家人,他们一家人全部被感染上了,虽然疫情刚刚爆发的时候的确因为一个人染上一个家的情况出现,但是现在不同了,人人都意识到这种问题,即使会因为不得已的情况外出,他们也会自动将自己隔离,防止自身染病又带给了自己的家人。 折离镜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们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结果他们一家人就吵了起来,真可笑的是他们居然还有力气争吵,更还有心思去争吵谁对谁错。 听了很久,折离镜算是明白个大概了,原来是家里的老头子窝在家里太久,实在是觉得透不过气来,闷得发慌,一直想要出去走一走,然而儿媳却不肯,百般阻扰,好说歹说、想尽一切办法地阻止他出去,家里还有孩子,她不想因为他传病给了大家,倒是她丈夫,对此事毫不关心,每天在家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前有工作需要天天外出干活,大晚上筋疲力尽地回家,现在的生活他觉得也不错,所以他整天除了吃与睡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过过问,随他便。直到有天,儿媳再次和公公爆发口角,儿媳委屈到眼泪巴拉巴拉地往下流,身后的那个男子却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她所幸什么都不管了,关上自己的房门,躲在里面一个人大哭,老头子也终于高兴地出去了一回,他还说道:“该死的人总是会死的,拦不住”,的确有些人是该死,随后几天,也就是现在的情景了。 “我说了不要出去、不要出去的,我哭了、喊了、求了,也跪了,可是公公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一家人全部染上了瘟疫,你高兴了没?你在外面玩得开心了没?”女人一边哭,一边嘶喊道,这里面不知道夹杂了多少对公公的抱怨。 “早说了就应该让我早点出去的,我要是能够早点出去也就不会碰到这么一件倒霉的事情了。”可是老头子反而气势冲冲地回怼道,好像他才是最有理的那一方,他也只是个受害者而已,明明已经一大把岁数了,除了现在多咳嗽几遍,反而不见他有其他症状,他这一身的劲难怪也会在家呆不住,整天想着往外蹦哒。 站在他们一旁的那个中年男人一直都是默默地不说话,除非他们两个实在是吵急了眼,都快要指着对方鼻子骂人,夹在他俩的中间,男人实在没有办法,帮谁都不好,只能在中间劝解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就这样吧!”男人在外要辛苦地赚钱养家,回家还要处理日常生活琐事,关键是自己做什么都不被认可,他真的是头痛欲裂了。 只有他们自己的三岁小孩子,依旧是什么也不懂,保持着一颗童真的心,在一牵着母亲的手说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啊?” 妇人看到孩子的那双纯真的眼睛,撇过头,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再用手往脸上抹了几遍,回过头抱起小孩说道:“乖,我们看完大夫就马上回家,好不好?” “好。”三岁的小孩子嗲声嗲气地回答道。 看到这一幕,他们一家人总算是停止了争吵,家和万事兴,折离镜也头疼这种家庭戏剧,他给他们开了几味缓解的药,然后安排他们去了隔离区。 要说家庭戏剧可真不是一出两回了,像是前几天的那个满头鲜血淋漓的妇人,那个伤口很明显是撞击到了尖锐物品所导致的,一个脚滑通常是往后仰倒的,碰到额头通常就是摔着了或是被人从后推了,那个妇人隐瞒自己伤口的事实,肯定也是和这一出家庭戏剧样,有着不愿外传的丑闻,还有妇人眼中对门外那个男人的既畏惧又愤怒的情感,两种感情混在一块,让她心中莫名有一股委屈,人好像都是这样,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会表现的不卑不亢,可是当伤害完过后,细细想起当时所受的伤害,顿时就倍感委屈,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止不住地流眼泪。当时折离镜就是猜到了这一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当时的他在伤口上动了一些手脚,让伤口看起来更加的血淋淋,好起来也会较慢,希望这样可以让那个男人有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想到这里自己是不是操心过多了,自己做那么多,别人又不知道、更不会领情,反而更多的还是像晚上经常遇见的那位一样,有事就找大夫,没事就不想看见大夫吗?折离镜想起那天晚上的那滑稽的一幕,就像那个女人一样,见了自己就像晚上见到了鬼一样可怕,如今在大白天,自己现在又是要医好病人伤口,还要解决他们家中的烦琐事,说起来还真是挺搞笑的。 没有过多久,又来了一位病人,蓬头垢面,也是看病的,不过不是来看瘟疫的,而是来看心病的。万天成浑身邋遢的坐在折离镜面前,一进门,卸下一身的物资,摘下脸上的罩,再脱下脚下的破鞋,褪去自身的外套,一股臭味弥漫了整个房间,连那些在外想要进来的人都怕躲之不及,万天成再随手扯来一把椅子就躺在上面,看起来像是累坏了一般,更像是个逃荒千里的难民。 折离镜戴着几层口罩都感觉外面的世界可能比想象中的要“精彩”许多,他急忙先收拾好那些物资,然后再给对方戴上口罩。万天成随手扯掉,懒洋洋地说道:“你居然先管药材,然后再给我口罩,是觉得这些东西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不是的,你误会了,这些药材远比你的命重要,给你戴口罩,也只是怕你会传染到其他人罢了。” 万天成…… 第25章 月轮之光 等周围的人实在真得遭受不住这股臭味、跑得越远越好的时候,他们情愿染上瘟疫病死,也不想被万天成的臭味给活活折磨致死。周围无人,万天成将折离镜给他的腰牌扔在了桌子上,说道:“按照你的要求,我将这座底城跑了个遍,各处都看管得很严实,只要没有意外,就不会有人到处逃窜。”万天成指了指桌上的牌子,这个应该就是最大的意外。 虽然死了很多人,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现在每天来的人正在逐渐变少,这说明隔离措施执行地还算到位,除了刚刚来的一大家子,但这种并不算太多,而且,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十分受限,也就只能在村口附近瞎转悠一圈,现在每天药房虽然还是人满为患,但这也总算还是看到了希望,如今万天成再将物资一带到,无疑又增加了更多的希望。 万天成总算是将自己的那双臭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只不过折离镜在桌子上看到了他刻的一幅画,准确地来说是一幅地图,指向某个区域。万天成一边重新穿回邋遢的外衣,一边说道:“这个地方比任何其他地方都管得严格,而且那里的人眼神中似乎都对这里充满着恐惧,我想,这里应该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万天成说完后就已经准备走了,不料身后本该陷入沉思的他突然叫道:“把牌子留下来。” “别啊,再借我玩两天呗,这东西走到哪都是如此的威风。” 折离镜直接从他的手中拿走那块腰牌,随后急冲冲地往外走去,有些急事他必须得先去做了才行。这块牌子其实不止万天成想得那样,象征着威风,整个月轮就只有两块,一块沿用继承式,也就是折离镜手中的这一块,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能力的认可,还有一块,就必须得是万里挑一中的一,再万里挑一才可以得到,当初这两块牌的拥有者在月轮并称为“月轮之光”,太阳与月亮,一个光彩夺目,耀眼璀璨,另一个柔和似水,温润如玉,只是不知当初这个一如今已不知去了何处。 折离镜走到万天成所说的这个地方,这里已经被人层层包围,禁止任何人甚至说是物都不能进,这里面住着一个人,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保护着这个人,但是他们的眼中在说“恐惧”这两个字,因为这里面的那个人是最早被发现感染瘟疫的人,也就是这个人是第一位病毒感染者,是这个人使这片大陆陷入了阴暗之中。 万天成当初能够走南闯北就是凭借着折离镜身上的那块牌子,只不过如今,这块牌子第一次遭遇了阻扰,他们属实不敢让折离镜进去,即使是说这块牌子意味着什么。怎么办?折离镜想起了万天成常说的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是利益聚集而成的,只要利益足够,就没有什么不能够解决的。于是他想到了权力的利益,还有什么比一个人的权力大到可以吓破所有人的胆来得更加惊心动魄呢?既然一块不够,那就两块试试,这份量,吓都能够吓死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一眼,就这样,折离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闯入了那个绝人之境。 他本应该早就死在那艘船上的,但还是有人将他救了出来,他救了那一家人的小孩,但也是因为他整艘船的人都死了,所有与他有接触的人也都死了,小孩的父母在把他带到这个地方后也死了,可能这是这个世界对他的最后一丝温暖了。 折离镜做好了最为严实的装备防护,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瘟疫起源的小船,他可以清晰的感觉的到身后有无数道目光正穿过自己的身体,透向那艘船,因为里面的人正是给他们带来瘟疫之人,那是个死神,他们对他是又俱又恨。折离镜并不这样觉得,没有谁愿意感染上这样的不祥物,谁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可他作为携带者,想必他身上的症状绝对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参考价值,而且这个人折离镜很想很想跟他再见上一面,因为他是当时与自己被月轮国王钦点的御医,他两甚至一度被冠为当世的华佗扁鹊,医学界未来的一轮明月、一轮骄阳,后来,折离镜入宫进村,而他辗转各地,离开月轮、离开五国去了遥远的外地,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早已不见多年了。 折离镜轻轻地推开那扇门,门没有锁,也用不着锁,首先映入折离镜眼帘的是一间整洁的小房间,里面阴暗又潮湿,一开门就有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所幸的是带好了装备。折离镜慢慢地推开了门,视野也变得越来越宽广,房间内的一切正在慢慢地尽收于眼底,里面不是很大,虽然潮湿阴暗,但这里的一切都摆放有序,桌面地面也很整洁,这里给折离镜的感觉就是很符合他的性格习惯,不过更为贴近那个人的是,这个时候,那个人此时应该就手拿一本书,端坐于桌前,认认真真地揣摩着,就像,现在一样。 “嗨,镜子,好久不见。” “嗨,呆子,好久不见。” 对方见到折离镜走来立马站起身来,两位月轮之光就这样地碰在了一起。 以前的折离镜心境透明所以被人称为镜子,而他之所叫呆子则是因为本名就叫呆子,李戴姿。 以前的他,很臭美,很臭美,人如其名,虽然的确长得人模鬼样,那幅容颜甚至让绝色的女子看了都会感到惭愧,他本身也是富家子弟出身,但最令人可恨的是,天天仗着自己的出身与相貌不停地去挑衅身边的任何人,哪怕是女子也同样能被她气哭,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每天大早晨,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给自己梳洗打扮,而且每次出现都会留一撮齐刘海在头上,他看着就欠揍,他还给自己解释……他不需要解释任何,因为他自己就是自己,这样的发型往往就是小说里主角的标配,而他自认为他就是主角,拥有这个世界的主角光环。现在的他,似乎还真得做到了。 在那种繁琐又细致的医学领域中,却会有这么一位与众不同的出现,能为自己带来很多惊喜与乐趣。很多次折离镜从好几天的深深沉迷之中走出来,真得是又累又困,然而一大堆的复杂事还是在等着自己,这时候他就会出现了,他不会说什么笑话,他本身站在那里就可以让人捧腹大笑,不过这人却总是爱拿身边的举例子,越亲近的越好,以至于似乎从他的口中、在他的身边、就没有一个好人了,这一次他可能会拿另一个人逗你笑,下一次你就成为他逗笑另一个人的对象了,对这种人真的是又气又恨又笑。 不过讲到医学,这个人实实在在是一个不世出的人才,别人是万里挑一,他就是挑一过后的再次万里挑一。自己苦心研究了很久的成果,在这个人的眼里往往却是信手拈来的东西,他可以一句话轻易地点拨自己,更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问题关键所在,什么难题到了他这,似乎都不成问题,不然他也不至于整天跟个闲人一样在那臭美吹嘘,可他从不吹嘘自己医学上有多大的造诣,这一点很好,不然的话在这条道路上不知会打碎多少人的求学心,折离镜当初就感叹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在别人那里似乎就是一个笑话,同为月轮之光,折离镜不止一次地发出感叹与询问,自己配吗?但是对方却能看出折离镜的心中所想,于是他就说道:“这个世界还是很稀缺你这种脚踏实地干出一片天的人来的。” 听到这句话,很难得到他这种人的认可时,折离镜心头其实还是有丝宽慰的,在自己想要说出感谢的话语来的时候,接下来的话,让折离镜恨不得拿出千百根银针扎他全身,并且还是那种针针避开要害来着且不会死的那种。 “当然了,这个世界还是更缺我这种风流倜傥、实力兼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医房,美得过潘安,赛得过西施,守得住寂寞,创得了辉煌,唉,像我这种,长得太帅也是一负担啊,啊,啊!” 连叫三声啊,恨不得整个世界都要知道他的心声似的,然后折离镜立马就把这个人给轰了出去……遥想当年入宫的时候,是折离镜中一生最为痛苦的一段,但也的确是有许多惊喜的时光,痛并快乐着吗? 上一次分别大概已有三年的时光了,折离镜还是当初的那个自己,眼前的他却似乎不像当初的他了,有的只是如今的一位大病过后的病恹恹的病号,如果不是对方的眼神还是如此的清晰坚毅,浑身散发的骄傲气质,或许都已经认不出对方来了。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以前的那个呆子,但是又有哪些不同,经历了这么一场劫难过后,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穿在他身上的衣服都明显变大了,他两侧的脸颊都凹陷进去了,消瘦到颧骨都是如此得明显,脸色也更是变得苍白,一副大病初愈后的常态,只不过那张脸依旧还是看起来那么的漂亮,很显然即使感染瘟疫了,他都没有忘记精心打扮自己,似乎察觉到了折离镜的目光,他也抬起头看着对方。 “怎么,我这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你也想要?”呆子开口说道。 好吧,他还是没变。 第26章 他试着去改变自己 李戴姿与折离镜整整下了五盘的围棋,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就是盯着棋局不放,不快也不慢,但每一局几乎都会将整个棋盘给布满,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天色都渐渐地变暗,最终,折离镜也是因为身边跟了太多那样的人,两平两胜一负,小胜一筹,可是折离镜反而觉得自己输了,第一把赢了,第二把也赢了,但相比第一局赢得要太过于难了,第三局平,第四局自己差点就输了,第五局自己果然输了,对方在海外根本就没有人陪他下过棋,这应该是他近年来第一次与人手谈,这种人真得是学什么都快,天赋好到让人不嫉妒都不行,折离镜内心感叹自己这些个年,还不如人家玩得好的来的快,同时也为对方惋惜,要是对方有自己,不说全部,光是自己一半的努力时间,那月轮之光必独属一人,要是自己已经也有他这样的天赋那真得是再短寿个十年又如何?如果让他也进入全能村的话,绝对也是前三的存在,甚至是可以和秋掰一掰手腕。 仿佛也看出了折离镜的心声,他说道:“你其实不用感叹自己幸幸苦苦一辈子,似乎还不如人家一朝一夕的时间,你信不信,如果你也有我这样的天赋,你也绝对不愿花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在医术上,反而更多的还是和我一样在医术之外上。” 折离镜睁大眼睛看着对方,静待下文。 李戴姿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在一件事情上做的太久了,追得过于急促了,反而会让自己疲惫了或是欣喜若狂了,会让自己有那么一种错误的认知,感觉自己就好像已经登高望远、站在群山之巅,一览众山小,狂妄的以为自己已经无可匹敌了,渐渐地,你会对这件事情感到厌烦,越来越藐视这件事情与这件事情相关的人,逐渐沉迷于其他的事物当中,我想,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物极必反吧!而且你也看过那些大多数成功人,他们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就惊采奕奕的,他们很平庸,只是一直在努力,我说的努力不是那种人们常说的坚持一万个小时,而是终其一生、一辈子的事情,人生百年,其实很短,短到只能够做一件事情。” “你还知道吗?你在羡慕我的同时,我何尝又不是在羡慕你呢?你可以捧着一本医书从早研究到晚上,又可以边吃饭边看书,睡觉的时候都可以抱着医书睡,乐此不疲。可你知道我什么样的吧,我一拿起那本厚厚的又冗长复杂的医书时,我头都是晕的,心情更是百般抵触的,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内心都不认同的事,又怎么可能会去将之做好,你才是真真正正喜欢热爱、并且愿意为此付诸一生的人,我也想学着去热爱,可是我做不到,我之所以去海外就是为了尝试接触更多新的知识,发现他的有趣一面,让自己更加能够接受他,我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可以接受了,只是现在的我可能已经回不去了。” 折离镜听着他内心的想法,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也受到触动了,看来自己比起他来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至少有一点他没有说错,自己的确是可以抱着医书看一天的人,但又不全对,自己并非是将之视为一切的人,起初他学医也只是为了养活自己,混口饭吃,后来,他想凭此多赚些钱,再在后来,荣誉傍身,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幸好,及时地悬崖勒马,但接下来的一番话,才是对方要说的重点。 李戴姿说道:“你确定有些人整天捧着书就是认认真真地看书,你确定有些人,就像我这样的人,整天吊儿郎当到处拈花惹草就一定是无所事事吗?有的人知识是在书本上学来的,有的人却是从课本外上学来的,我每天的所做所为,我都会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一遍,哪些是现在可用的,哪些是未来会用的上或者是根本用不上的,我对这些东西比从来自书本上的东西更为敏感,更为感兴趣,其实我对你有一问,那就是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在课本上看到的,其实是与世界相反的,你会怎么办、怎么想?” 在夜幕即将降之际,月亮挂起,也就意味着太阳落下。折离镜离开了此处,不停地回味着他刚才的话语,好像有些复杂、有些绕,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错误来,像他这样的人,真得是那种看书就烦、不看就欢的人吗?如果有天发现自己的想法是这个世界相反的,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怎么办?不过,有一点他说到自己的问题关键处去了,有些问题还是得从实践上出发,不能光停留在自己的周围原地转圈圈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干那么便开干就是了。接下来的几天,折离镜变得比以前更为努力、更为疯狂了,每天起早贪黑,但他却没有再管理自家的小药房了,而是交给了万天成来打理,在半夜中他还说着梦话、想着美女的时候,折离镜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坐上折离镜的位置,看着门外站起了一排排的长队,万天成感觉有些莫名的紧张感了,“这么多人在看着自己呢”他这样想着,照下镜子,整理下自身的衣装,梳理了下头发,正襟危坐,一张严肃的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开口道:“好,下一位……” 折离镜哪里也没有去,他只是回去了一趟,他站在外面不停地徘徊,心中有一件事一直在琢磨,一直在拿不定主意,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这样去做,不做自己会后悔,做了那即使不行那又怎样?于是他壮着胆子敲开了她的门,里面有个人,靠在在窗前,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轻轻地晃动着自己的双腿,她看到折离镜一进来,连眼神中都充满着笑意,别的不说,如果只是单单从她的外貌气质上来说,她真得是一个灵动又爱笑的女孩,折离镜一进门看到这副画面,满面红光,稍稍地愣了愣神,还是林依依示意他坐下来说话,他立马就又恢复了平静。 折离镜率先开口道:“我有件事请求你帮忙。” “求我帮忙可以,可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了闪躲,这可一点不像是你要求我的样子了,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可是不一样的意思,好比如说男人说‘我喜欢美女’与女人说‘我喜欢美女’那就是两种意思了,前者意味着好色本性,后者人们更多地还是相信一句取悦玩笑话罢了,同样的动作也是因为不同的人就有不同意思,女生与发生牵手是好友,男生与男生牵手,你觉得在人们心中的印象会是什么?就好比如现在的你,你求我教你,我看不出任何你应有的诚意,我要是去求你,你肯定就能够上当,你信不信?你应该能够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抗拒我说的话,但是要想说服一个人,就必须得先说服自己,要想能够骗得了他人,首先就要连自己都能够欺骗,说白了一点就是,你现在心中越是有所抗拒的东西、却越是你所需要的。” 林依依说完,继续嗑着瓜子,还抓了一把瓜子在他的面前,他先是摇头拒绝了,然后又抓了几颗也跟着嗑起来了。 林依依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只不过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你还是在想着如何能够说服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不是吗?不知,我的说法对于你来说可如何,可还行?” 折离镜还了一礼,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就退了出去,林依依拭去身前的瓜子壳,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地看书,仿佛刚才没人来过、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喜欢待在房间里看书,我讨厌外面的世界叽叽喳喳,因为那会吵到我在读书的心情,我喜欢研究病情就是一个晚上,通宵达旦,我讨厌那种广泛涉猎、浅尝辄止的经验,我喜欢天喜欢地、喜欢一个人独处,享受自己与自己的快乐时光,仿佛孤独就是最好的陪伴,我害怕群居性的一切,因为那么多的事与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我光是看就是已眼花缭乱了,心中更是烦闷不已。”折离镜想着。 今天,这么久以来,其实是折离镜第一次走出自己的药房,正式面对这些病人,他先是来到所有人聚集的地方,他们用一双双渴求的目光看着他,他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紧缩,一阵头晕感瞬间涌上心头,他回头让身边的小助手车雁拿药箱过来,这只是一个回头性的假动作,真正的还是赶紧拿袖口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吐出来,更不想让身后的人看到他这幅画面。 第27章 他这是碰上医闹了 他挨个挨个地去检查他们的身体状况,有很多地方是资料是没有的东西,或者说是没有见过的、他们所忽略的、或者看见却又无法准确描述出来的,这里面藏着多多少少个细节是所不能忽视的,一个指甲、一个根头发,有时甚至是一个人的眼神或多或少都透露出不少的信息,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他不希望出现的东西接踵而至,他们每个人传话的声音在他耳中特别的响亮,让他很难集中注意力,很多人在一旁夸奖、在吹捧他,可他并不想要这些,又不得出于礼貌性地回应,说实在的,他宁愿别人在一旁用恶毒的话来刺激他,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听了二十年的人话,唯独适应不了他人的好话。 他开始接触了更多的人,很多的人,他们的脸上有着千奇百怪的信息,有的在夸你好的,有的在笑却是如此的假,有的还在骂他的,只是真纯这种东西似乎是越来越少了,就像小车雁一样,眼睛是如此的澄澈。 按我们平常人的看法,大夫他们自己懂医术,知道怎么治病,懂得如何去保养身体,他们的身体肯定是比常人好几个阶层,在他人的目光中大夫更不可能会生病,至少也绝不会在病人面前表现出生病的模样,折离镜也一样,尽量维护自己在他人眼前的高大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身存在很大问题,他害怕人多的地方,他不敢去直视一个人的双眼,他更害怕别人知道他所害怕的害怕,如果一名大夫连自身的病都治不好,又何谈去治好其他人的病? 当天晚上,折离镜累坏了,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一开始真得是难受,想吐,更别说还要强颜欢笑地去面对其他人了,当他来到自己常住的药房时候,那里的万天成此时还在与来人聊着天,一屋子里的人,听着他也不知在讲些什么胡言乱语,反正其他人的脸上虽然被口罩蒙住了,但是眼神中的关注明显是被万天成忽悠地团团转,整个人都着迷了。折离镜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瓜子,以后不知自己怎么去面对那些人,难道说之前那位是个精神病患者,趁自己不在顶替了他的位置?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折离镜想了想,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我学会相信其他人了,我认为所有的医者,只要是自己的病人,如果再在他人一次手上的话,再来转交给自己,那是一种轻蔑,是对自身能力的一种不认可,身为一名合格的大夫,更应该将病人的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当作自生的一种责任与义务,有必要全盘地接揽,你相信我,你就得全面向我坦承相待,我治愈你,自然就会拼尽全力。所以以前的大活小活我都会一揽到底,也从未考虑过患者内心的感受,后面我治愈好的病人其实很少会有人再来向我表达感激之情,更多的还是认为这就是一场交易,他们出钱我出力,仅此而已,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中间少了一份人情味。现在,我看着万天成每天坐在我的位置、做着和我每天相同做的事情,他却能够与病人其乐融融,我心中很不是滋味,要说没有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又不得不去佩服这种人,同时也相信他,第一次学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另外一个人。” 去做一很难的事情不难,难得是如何说服自己去认为并不难。 今天又来了一群很特别的人,和以往任何人都不同,他们既不是来看病的,也是说来找大夫“聊聊天的”,他们纯属就是来找茬的。只见他们十来个人,每个人脸上兴势冲冲的,一副来找人打架的模样,更有甚者,手里提着一根铁棍,看样子确实就是来干架的。外面很快就变闹哄哄的,一时间整个阴暗、静谧的药房此时此刻倒有点像热闹的菜市场了,遇见热闹怎么办,当然是去凑个热闹了,不过万天成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先是让车雁去打探个究竟。 没过一会儿,车雁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一路小跑步跑着,脸上写满了慌张,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后方,结果一个不注意直接摔倒在折离镜的面前,很快嘈杂的声音就跟了过来,一群人跟在后面,折离镜还真是有些无语了,我是让你看下热闹的,结果你倒好,把热闹直接带了过来。 “镜哥哥,他们来了。” 折离镜心想:“这还用你说。” 他继续说道:“他们是来找你的。” 折离镜扶起车雁,拍了拍他的头让他回去继续去照顾身后的那些病人,然后叹了口气,心想道:“谢谢你咧,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十来号人物急冲冲地向折离镜这边走来,前面有几个药房人员尽力拦着,但人手本来就不够,更何况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其中有一人抄起手中的棍子就指着折离镜子的鼻子大声问道:“你是不是这里的大夫,是不是就是你将我家老爷子治死在这里的?” “得,原来自己是碰到医闹了。” 折离镜翻开手随身携带的手册,上面记载了一个又一个病人的情况,有的已经死去的人则是被他一根红线划掉了,折离镜问了下名字就知道这个人的大概情况,七天前的大早上,这位老爷子被家人扔到了自家的门外,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对方就急匆匆地跑路了,然而送来的时机不是很准确,老爷子早已犯病好几天了,再加上年迈体衰,无奈折离镜将对方单独转入一间病房,前天人就已经走了,当天就把对方焚烧掩埋了,防止进一步传染。 折离镜还在思考这个已死去病人的病况时候,对方就已经破口大骂了,并且还有个人直接将棍子耍了过来,折离镜一把接住,死死地盯住那个打断自己思绪的人。 “去死吧你个庸医,看个病都不会,还把我家老头给治死了。” “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们个说法,就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对对,我要将你这里的牌子全部砸烂掉,然后一把火将你这里烧个一干二净,也要让你这个庸医体验家破人亡的滋味。” 一大群人在那边破口大骂着,如果不是几个药房人员拼命地拦着,估计他们就已经冲过来了,折离镜看着这些人,然后他突然大声叫住那几个药房人员的名字:“你们不要拦住他们,做自己的事去吧,让他们过来就是。” 几个药房人员本来拼命拦着对方,结果一听这句话,顿时愣了下,互相看了一下,确认自己是不是没有听错,只是这一下放松,人群就突破了他们的防线一下子往折离镜这边涌来,只是顿时他们站在门外的脚就不敢往前靠一步了,那个扬言要将此处烧得一干二净的精明汉子一马当先,指着折离镜的鼻子,口中继续骂咧咧地,那根棍子也是他扔出来的,他是第一个闯进来的人,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就不敢走了,眼前的折离镜身后大门大开,他身后的一片所在地,地上躺满了各种各样的病人,他们因为瘟疫带来的折磨在那里不停地唉嚎着,这里简直就是一副人间炼狱,他们不傻,比起其他来,肯定还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汉子的脚顿时就有了往后缩的冲动,可是自己都已经到这了,又不好意思往后溜,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人,忍住想要骂娘的心理冲动,“你们倒好,一个比一个会做龟头孙子,看老子在这里送死是吧?”他现在是进也不敢,退也不是,陷入两难的境地,这又是何苦来哉呢?幸亏还是折离镜开口先说话,为他找到个台阶下,随后汉子就悄悄地移到一边,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地闪一边去了。 “这里是药房,只有瘟疫,只有病人,不是你们这些正常人该来的地方,不想死的话,就赶快出去。” ”至于你们家老爷子,送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况且这场瘟疫染上的人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你放屁,明明是你自己医术不行,说,你把我们老爷子尸体放哪去了,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随后人群中就有人说道。 折离镜眉毛皱起,那个病人前天死的、前天就烧了,这些人躲在家中还能这么快就能知道,这里面应该有和他们一起的人,应该是里应外合,想要好好地来敲诈一笔,他然后说道:“人已经死了,为了防止传染,尸体也已经焚烧掩埋了,你们如果想要知道他的情况的话,我可以将他这几天的病历拿出来给你们,但是尸体是没有了,你们如果硬要的话,那就请你们移步到郊外的乱葬岗,自己去找寻找他的骨灰吧!” “你他娘的就是放屁,你就是个庸医,人都还不知道怎么个死法的,你就把我家老爷子给烧了,你个庸医,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我告诉你,今天不给我们个交待的话,我们就天天堵在这里,你哪也别想去了,敢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此起彼伏的嘈杂声接连响起,折离镜不管再怎么解释都是显得多余的,今天这些人来,如果达不到目的,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哪怕是说自己再有理也是一样的,人家要耍赖、人家想要强行讹你,一切道理都是行不通的。在人群中陷入争吵矛盾声之中,那个精明汉子此时也是待不住了,这里面环境着实让他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他更害怕待久了自己也会和里面的这些病人一样,于是他大声叫道,声音掩盖了其他所有人。 “别跟我扯这些用的没用的,大夫就是救死扶伤的,现在人被你治死了,就说明你医术不行,我看你这家药馆也甭开了,省得继续在这害人。”他一边一说,看中了脚下那根刚刚被丢弃的棍子,捡起来,径直往门外走去,随后就传来大声砸东西的声音,看来门外的东西是保不住了,这个汉子只是砸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心中乐呵呵地道:“自己还算聪明,给自己找了借口跑出来,至于其他人,哼,这次不多分我些钱,下场就是这个。”想完,他抄起手中的家伙就又是一下。 第28章 好人就应该忍着受着? 人群中继续陷入你争我吵地境界,他们不敢直接进来,但又不肯善罢甘休,折离镜就一直站在他们的面前说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所有人口中也有些干了,但是还是不想这样回去,不甘心啊,他们开始觉得这名大夫脑子是不是有病啊?看不出来我们就是来要钱的,你先给我们些钱、哪怕说没钱,也先给我们个口头上的交待也行啊,给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这人可真是死倔,要不是听里面的人说这名大夫出手阔绰的话,他们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如此的无药可救,一毛不拔。但是他们又没有办法,准确说是不敢,他们也怕,时间一久,如果自身在此处感染上了瘟疫,命只有一次,他们可不敢要钱不要命。刚刚那个汉子的做法,顿时让在场的人得到了回应,他们终于可以找个适当的理由既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又能继续死缠着对方不松口。 “走,我们把这里门给砸了,守在这个地方,他一日不给我们交待,我们就一直守在这里,他永远都不想出去。” “好,砸。” “砸。” 说完,一群人提起手中的家伙在这里乱砸一通,能看到的东西全部砸了,砸完之后,还有人大声叫道要告上衙门,但这不用管,折离镜还巴不得他们去告官呢,不过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可以砸的了,所有的物资都给了里面的病人了,他们心中还是有疑惑,这人是不是真得有钱,难道在装穷? 折离镜站在原地一个上午,一动不动,就陪着他们吵了一个上午,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折离镜就越不想如他们的愿,心中坚守如一,他记住了这里所有的人每一个人的脸庞,记住了他们的模样,记住了他们的每一言每一语,记住了他们的行为举止,碰见这么些个地痞无赖,他心中要永远地记住今天的这些耻辱,因为以后要留着用呢,一定要加倍奉还。 一直没有出现的万天成,在他们所有人出去之后,他才出现了,他毫不避讳,自己刚刚就是不想出来帮忙,他们之间所有人其实早已形成了一种契约,就是你让我帮你做这件事情,好,我可以帮,但是仅限于这件事,其他的一概不管,且对方也不会让你管,如果连自己该做的都做不好,那就不需要再去找他人帮忙了,反正都是无用。 万天成说道:“这些臭崽子们,居然敢讹到这里来,怎么样,要不要我出手帮你教训这几个小瘪三?老子动起手来,咔咔两下,打他们就跟捏断鸡脖子一样简单。” “不用管他们,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收拾这局面。”折离镜看了眼门外的那些汉子,再看了眼正在出豪言壮语的万天成。 “昨的,不相信我,要不要我出去给你露两手?”从折离镜的眼神中,万天成看到了怀疑,这让他感到受到侮辱了。 折离镜没说话,只是打量了他一眼,瘦胳膊瘦腿的,这些人当中就数折离镜和苏晨枫最瘦,其次就是万天成,全能三瘦,然而苏晨枫已经证明他的身体内含有大大的能量,脱离了三人组,万天成嘛——着实也看不出来,或许——,折离镜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万天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在月轮有很大的权力,但是如果我是你的话,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些个人,凭什么要让你这样的人受苦,而他们这些人,即使什么也没有得到,但也不会少了什么,是我的话,我就一定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一生都要记住这一次的痛,告诉我,你该不会就样赶他们走人,然后就这样算了吗?那我可就真得看错了人。” 折离镜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体质孱弱,周围的人他们仗着自身的身体强壮,便可以肆意地欺辱我,打压我,连我身仅有的书本都成为了他们刮屁股的白纸,遇见了这样的人我们能怎么办,根本就打不过,等你长大了即使有那个能力了,那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去计较,人们只会觉得你真是小肚鸡肠,小孩子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 在我平凡的生活中,无权无势无钱,于是有那这样的一些人总是爱仗着自己的身上的钱,在我身上显摆,还特爱瞧不起我这种人,而且在世俗的认知下,金钱才是一切,就是权力地位的象征,我的学历、我的能力、我的才华都比不过他人一句:“有什么用,可以赚钱吗?” 我…… 在公众场合中,某些人就是看不惯你的出彩,就是喜欢当众给你出丑,让你难堪,给你穿小鞋子,人多眼杂的情况下,难道你还真能够出手揍人家不成? 还有那位,在工作岗位上,我做得越多、承受的压力最大,而他只是动动个嘴皮子,就可以在老板面前耀武扬威,甚至还舔不知耻地将功劳全部往自己身上一人独揽,我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像我这种默默无为、努力奋斗一生的人,占尽了天下的大半,然而拥有的回报却是人家的零头都不到,难道谁说读书人就不能有钱?” 万天成回答道:“书上得来的东西都是基于世界理想化去实现的,教会了我们如何读书、如何学习,可没有教我们怎样去赚钱、更没有说如何去平定这个天下,甚至有的时候书上写的其实往往与这个世界是相反的,恰恰是这个世界所摒弃的,我可不想看到你,一个只会照搬着书本上礼义道德来标榜自己、来看待这个世界的你。” 折离镜说道:“怎么?妈的,老子就得让着你们,老子就非得按书上说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大风大浪过后,我有权有势了,就会像书所说的,感谢他们给我带来的痛苦造就了现在的我。我告诉你吧,我一点也不会谢,相反,这种耻辱,我记了很久从过去到现在,我如今回来就是来要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前你欠我的,现在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甚至要加倍奉还,别跟我说要学书上的那种君子大度,我凭什么要大度,受到伤害的不是你,而是我,我身上的痛岂是你们体会过的,更何况君子就不能还债吗?别人欠的,君子就不能要回吗?哪条王法规定的?我要讨回来,我要光明正大地讨回来,我还要让对方加倍奉还,我要让这些恶人们知道伤害别人的痛苦转换到他们自己的身上又是一种什么样滋味,并且这种感受我要让他们一生都要承受下去,让这个世间所有人都知道,作为一名恶人会有多么大的恶果,我要让这个世上都知道恶人可不能随意当的,否则是要付出一生的代价来偿还,恶人还得恶人磨,是吧?那很好,我来做这种恶人,没人惹我,我就是谦谦君子,有人招我惹我,我就要化身成为一个恶人,比他们自己还要恶个十倍、百倍。以前的那种条条框框,什么以德报怨、宰相肚里能撑船之类的话,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这种不平等的对待,让我们君子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一看就是那种好欺负的,所以这些恶人们才会如此无法无天地来欺压我们,而且知道我们这种君子哪怕真得成为了人上人,也不会对他们怎样,因为传统的规则会限制我们的行为,礼仪道德会规范我们的举止,既使想要秋后算账也是难上加难了,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更加明目张胆地来侮辱我们。这种情况我是绝对不允许的,凭什么读书人就不能有钱,凭什么君子就要温和、就要待人大度,凭什么他人欺负我们,我们就要一笑而过,这不可能,这更不应该,读书人懂得更多、知道更多、能让这个天下更好,就更加应该要有钱有势,君子更该有血气方刚的精气,四肢发达,看起来威武雄壮,这样才能更好保护好自己。谁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谁欺我一时,我欺他一世。”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折离镜如此地慷慨激昂,第一次听见他一口一个老子的,还在这里飚脏话,万天成情不自禁地在一旁鼓起掌来,为他的慷慨激昂加油助威,折离镜的世界观里,一直都是以善意来对待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有好人,但也可以有坏人,这是这个世界的组成部分,他们之间可能会有种神奇的关系,让这个世界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世界不可能都是好人,但更不能全是坏人。这时候就怕出现打破这种平衡的人出现,像这些人,他们虽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可他们却利用了人们内心的善良来骗取他人的财富与信任,这种人一旦愈演愈烈,只会让人觉得做好人的代价会越来越高,好人好事只会越来越少,在坏人不变的情况下,好人却越来越少,那就意味着平衡将被打破,届时就不知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来了,像这种人比起那干坏事的恶人更加可恶,因为一个他们这样的出现,就意味着几个、几十个甚至是成千上万个好人的消失,这也正是折离镜十分痛恨此人的理由所在。“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折离镜内心想着。 第29章 万天成可不想没有下一代 在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来了一队官兵,二话不说就先将这些来医闹的人给胖揍了一顿,他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叫屈叫冤,就被撵的像只看家狗一样,狼狈逃蹿,好几个人身上都挂着彩回到家中,口里骂骂咧咧的,这次真得是亏到姥姥家去了,啥也没有得到,还被官兵痛揍了一顿,然而还没有等得及将屁股下的板凳坐热,口中喊着自家的老娘们快点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一群官兵各个蒙着脸破门而入,要不是身上的官服还真以为是哪来的土匪抢钱来着。不等对方说什么,一纸缉捕令亮出,直接按倒在地,任凭对方哭着喊着求饶,甚至都把家底供出行贿都没用,随后全部打入大牢,理由很简单,不服从国家命令,到处乱跑,涉嫌传播瘟疫,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直接抓入大牢。 那个精明汉子一边捂着脸、一边往回家跑,他倒是十分聪明,看到家中的周围形势不太对劲,远远地只是看了眼就察觉到有问题,他便没有急着回去,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在那里睡了一觉,反正他也是孤身一人,不担心什么,家里的老人早就翘辫子了,老婆也没有讨到一个,还不是因为村里没人瞧得起他,“等着瞧吧,等这次我狠狠地捞上一笔,到时候我就用钱砸死你们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睡前这样想道。他还做了个美梦,梦到了折离镜手中捧了一大堆金钱跪倒在他的面前,请求他原谅自己,他就干脆大度点收下就是,勉为其难地原谅对方了,他美滋滋地笑了出来,不过是梦总是要醒的,他晦气地啐了一口,趁着黄昏的微光,慢悠悠地走回家中,一路上还想着要出什么主意再去搞点钱来玩玩,可是还没有等到他回到家中,在离家不远的距离,他看到一通红光在他的家中亮起,照得比此刻的黄昏晚霞还要通红,他奋力地跑向家里,找了两个破桶拎着一点可怜的水想要去灭火,一桶接一桶,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他跪倒在地,目光呆滞,两行热泪从眼中流出,口里念叨道:“没了,没了……”这下他连家都没了,的确是什么都没了。 你让我难堪难受,我就让你永世抬不起头。 折离镜和刘老大夫站在一个人的身边,闭着眼睛,默哀了三分钟。眼前的这个病人已经死了,就很平常的像其他病人一样染病身死,只是他在临死前做出了最后一个决定,他决定死后将自己遗体捐赠出来,任由折离镜他们解剖研究,有些人虽然已经死去了,但是他的精神却永远活在了人们的心中。 折离镜剖开了他的胸腔,一股刺鼻的血腥加臭味扑面而来,幸亏他俩是戴着口罩的,不然当场晕倒,不过由此可见,像他们这些生前遭受瘟疫折磨的人,他们的痛苦是有多么的沉重,每呼吸一口气,他们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翻涌着,折离镜此时突然想道呆子他是怎么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种痛苦,并且还侥幸存活下来的。继续解剖下去,两颗肺都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液,像是家常买菜时拿袋子装着一样,然而十分惊奇的是患者的气管异常的肿胀,患者生前是多么地想要渴望世界的空气啊!肝、胆、胃、心脏都有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一定的损伤,折离镜一皱眉,他想要不要继续切开死者的大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但是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也就意味着,这些患者们,即使将来真得痊愈了,但是瘟疫在他们身体里走过一遭、留下的痕迹,这些都将是抹之不去的阴影,他们将来就算能够活下去,但是行为肯定也是处处受限,也就是说,只要感染上这种病的人,他们的下半辈子至少已经提前了好几段时光了。 折离镜负责上半身的查看,而刘老大夫看得则是病人的下半身,双腿基本是完全无恙的,只是有个十分奇怪的地方,但他并没有选择多说,能治愈就已经是好事,拿到现在的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所有人都不多都已进入梦的故乡,而经历过一天的劳累,他俩总算是可以好好地歇息一番了,卸下一身防护,摘去脸上的束缚,感觉一天的疲倦瞬间席涌而来,比工作的时候来得更要劳累,在感觉到将要放松的前一刻是精神真得最为懈怠的时刻,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折离镜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刘老大夫笑了笑,也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下,整张脸分为两部分,上面黑、下面白,中间画了一条鲜红的线,碰一下仿佛就要溢出血来,不知道有多疼。 车雁屁颠屁颠地端来两碗饭食,要不是折离镜眼疾手快,估计今晚的晚饭就要没了,折离镜捏了捏他的小脑袋瓜子,车雁吐了吐舌头,赶快逃离了这个“犯罪”现场。刘老大夫刚想要伸手抓筷子的时候,突然就僵住了,仿佛整个人就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折离镜急忙过来看了看,抓住他的胳膊,在几个关键穴位用力地捏了几下,刘老大夫的脸瞬间疼得快要变形了,过了良久,刘老大夫才缓过劲来,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了。 他无奈地感叹道:“老了,终究还是老了啊!” 折离镜回答道:“一整天都伸直个手做着相同而又重复的事情,想不出问题都很难。” 他摇了摇手回应:“不服老不行!” 折离镜心中叹息,像这样的好人为什么世界上就不能够多一点呢? 没过一会儿,万天成来了,他将手中得来的情报归为一本手册,直接丢在了折离镜的脚下,趁弯腰捡书之际,抢过他的饭碗干起饭来,折离镜起身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整个月轮如今已经陷入了什么样的情景,又有多少人被感染了,多少人又能够痊愈,痊愈的人他们服用了哪些药,自身又有什么特征,这些种种情况说明全部被万天成一一罗列,折离镜都有些惊讶于他是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做到的,即使自己去肯定是不行的,或许就像她说的一样,相同的话,从不同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外一种味道了。折离镜将情况翻阅给刘大夫看,可是他不清,再靠近,他还是看不清,折离镜以为是天太黑的原故,打算再加两盏灯光,还是万天成一把抓来,放在刘老大夫面前至少有个一臂的距离,对方终于看清楚了,好吧,原来对方不是近视,而是个远视,看对方的那个情形,甚至,还有些散光……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万公子看来也是一位非同凡响的人物,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交什么样的朋友。”刘老大夫说道。 “那是自然。”万天成回道。 万天成继续说道:“现在有个好消息,就是月轮已经出现好几例痊愈的病人了,他们身上的信息,可值得整片大陆上的人研究,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离解放之日,指日可待。” 刘老大夫笑道:“好消息,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这还有刚刚送来的新鲜水果,有什么比这个还要好?”车雁此时端来一盘水果上来,刘老大夫顺手就抓了一个,看来是真得太高兴了,本来万天成也想要一个,,刚伸过手去,但是车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于是就把盘子端走了,折离镜拿了一个苹果,结果又被万天成从手中抢走了,车雁有些急了,开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管我啊,你个小屁孩子!” “你才是小屁孩咧。” 折离镜拍了拍车雁的小脑袋瓜子,让他不用和这个大人身体、小孩思想的人计较。万天成吃完,直接将苹果核丢在了地上,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不单单吸引了车雁的注意,直言他就是个没家教的孩子,万天成只是翻了个白眼回应,同样的,也吸引了折离镜的目光,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这就像灵感来了一样,只是稍纵即逝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全看天意。 吃饱喝足,万天成起身:“我先走了,有什么最新消息,到时候第一时间再带过来。” 折离镜回了声“谢谢” 刘老大夫说道:“注意安全。” 万天成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染上了,我也会是那少数能够活下来的人之一。” 折离镜:“劝你最后小心一点,一旦染上了,即使是能活下来,但也不会很长,最少,别想再活得像以前那样了。” 万天成说道:“切,我是谁?就算如此,人生百年,最为光辉的就数前半生,少个十来二十年的,不算什么,倒也挺好的。” “咳咳,那个,我有必要打断一下你们了,其实今天有些结果我并没有全部说出来,除了折大夫你发现的那些问题外,我在人体的下身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只是我觉得可能还是不说的要好,但现在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的,就是这个瘟疫还很有可能会导致人体的下身出现一些瘫痪。”刘老大夫说道。 万天成问道:“你是说半身不遂?” “额,比这个还是要好一些的。” “那是有些什么问题?” “可能会让你那里无力,也就是无法再繁衍一代了,用我们的医学界的话且结合广大群众认知来说,说白了就是——阳痿!” 第30章 车雁与刘老大夫的离去 现在安静个三秒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还是车雁问道“阳痿”是个什么东西,折离镜用了一句大人们常说的话回道:“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万天成直接叫道:“靠,你怎么不早说。”他赶快将那一身的防护加强一下戒备,确保自身上下没有一处会漏风的地方,自己检查了一下还不放心,还让折离镜给他看了下是否哪里还有遗漏之处。 “好了好了,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你确定吗?你可要看仔细了,这可关乎我的终身大事的,要是出了事,拿你的来赔,我都觉得不够。” 折离镜:“……” 一个月后,这场疫情明明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举国上下也都已经开始呈现出一片太平盛世的场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地过了个那么的几天,就总会有人又跳了出来说道:“嘿,我被染上瘟疫了。”所以即使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依旧无法让整个国家放松懈怠。 折离镜站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想到了什么,时不时又摇起了头,身旁的医书都已经快被自己给翻烂了,自始至终,还是无法得到令人服气的答案,没有办法,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稍微轻松一点就能令人豁然开朗的人,但同时,折离镜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同为月轮之光,难免会有比较的,如果不是这个人太过于花心了,自己别说与他肩并肩了,更是连仰望都是显得如此无力。 折离镜再次来到那条小船上,问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在这样的条件下做到康复的?” “你和我应该都知道,这世上最好的治疗手段就是自己,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够远离更多的病痛折磨,我有时候觉得我们这群大夫面对病痛根本就束手无策,最多只是让对方多活了一段时间,以药物为其延续了几年的寿命,可是最终都无法改即定的事实,那就是死亡。药物随着时代的前进会变更加进步有效,但与此同时,病毒也会随之增长强大,我想只要这个世上人类一直存在,那病毒也会伴随人类一生,除非是一方灭亡另一方也会随之而亡,所以与其在药物医术上,不如直接在人体自身上找到关键所在,我在海外这几年的时间,我研究、我花的时间最多的就是在如何提高人的抵抗力的方面上,我希望的是世上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强壮的身体,不再常常饱受病痛带来的折磨。” 折离镜回答道:“以你的想法所说,药物终是外物,不是人体的本身,良好的身体素质是先天得来与后天训练来的,药物不是解决办法,难道说要让人天天躺在床上,就可以得来一副强壮的身体吗?所以你这个想法,至少现在来说,是绝对不存在的,即使是说在将来的某天实现了以药物提升人的抵抗力这个理想,可是病毒与人共存,那个时候保证不定就会出现专门攻击人的抵抗力的病毒。” “镜子,这就是我最为欣赏你的所在之处,总是能够看到问题的本质,也总是以一副热心肠关怀天下,但这也不能说就一定是好,我们做大夫的能够做到的就是医好病人的病,其他的事情不管不顾,也不能去管,你知道这场瘟疫席卷而来的时候我最担心什么吗?不是死亡,以前哪场瘟疫的爆发不会死上个成千上万人,但是人类是个坚强的物种,就像是人们常说的打不死的小强,总能够死灰复燃,但这场瘟疫其实考验的不只是人们的医学手段,还有人心,你看吧,前前后后会出现多少人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黎明的曙光即将出现的时候,在人们都快要庆祝灾难即将过去的时候,一场厄运突如其来,就像夜间降临的暴风雨,狂风呼啸,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这场瘟疫远还没有结束,不单单只是还没有结束,甚至还只是个开始。起初之际,这种病毒只是会出现人传人的现象,但是后来又发现居然还可以附着在物品之上,也就意味着说,外边流通的每一件物资都很有可能成为病毒的栖息地,我们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每一样东西都因此有可能被感染,而且这次的瘟疫攻势比之前来得更为猛烈,传播的速度更是突破了之前的纪录,在人们还在家中闭门不出的时候,却已殊不知自身已经染上瘟疫。 折离镜这边,再次拥挤得无法落步了,看着这些人,自己根本就束手无策,而且他心中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这种病毒很有可能是变异了,变得比之前更强、传播性更为广泛,致死率更是在急剧地攀升,这也就意味着说先前的治疗手段可能就已经失效了,即使是说研究出解药来,那么也很可能因为下一次的变异而变得无用了,这样可就更加棘手了。 瘟疫这一次的卷土重来真得是打了个所有人措手不及,没有人想过还可以出现这样的局面,折离镜更是没有想到,新的瘟疫来得太过于突然,在还没有准备的情急之下,车雁和老爷子两个人也同时染上瘟疫倒下了,让这座小小的药房诊所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了。 三天的时间,平常人只要染上这种瘟疫,等真正地发作再到最后的死去,一般需要七天,刚开始是先如感冒般地发烧咳嗽,然后就是胸口闷地喘不上气来,肺里的积液随之越来越多,呼吸越来越困难,慢慢地就会出现幻觉,他们每个人临死前,都会将自己胸前的衣服扯开,幻想着自己正在一片青青草原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最后完走这一生。可是,老爷子终究是年龄大了,还没有等到折离镜的到来就已经溘然长逝了,老爷子就躺在床上,走得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折离镜只是看了一眼,然就静悄悄地关上了门,不敢打扰到老爷子的“休息”时间。他想起了那和老爷子活之前说过的话,他说:“老夫这一生最为荣幸的时刻就是此刻,与你共事,与你同生共死,与月轮之光,共同拯救人间。”折离镜至今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身份的,但这也没什么,就像他现在,他自我嘲讽笑了笑,连这个瘟疫都束手无策,连手边的人都拯救不了,小小的月轮之光,可笑可笑,可笑至极。 折离镜又站在了另一道门外,一动不动,静静地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终于,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推开了另一扇门。 车雁躺在地板上艰难地呼吸着,从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就早已注定了结局,这个只是为了感谢自己愿意多看他一眼的小孩子,可真是个傻子,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折离镜以为自己以后就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便是了,看到其他一切就听天由命吧,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他一眼,然后悄悄地提醒两句,接着就又顺手推他一把……或许这一切自己就不应该去做,或许就不至于出现在的局面。 当折离镜再一次“无情”地转身离开的时候,车雁轻轻地抓住他的手,但这已经是他全身的力气了,车雁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能在他的手上轻轻地划了几下,最后只能无力地放下手来。 折离镜想之前有那么一个人,也是和车雁一样,肩上斜挎着一个小药箱子,跟在自己的身后,走起路来叮当叮当地响着,不管自己走到哪她都要跟到哪,自己不管在做什么她都在身边,他的眼中是病人,而她的眼中却全是他,只不过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人被他弄丢了。 折离镜抹了一把脸,不够,那就再多抹几次,直到差不多了,然后他就径直到走向自己的药房里继续开始他的工作。 车雁刚刚抓住他的手,其实想要告诉他的是:“我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折离镜一边工作,一边嘴上喃喃地道:“我有什么好的,不也是死人一个。”来看病的病人以为他在说病情,连忙问道:“大夫,我的病怎么样个情况。” “没事,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病,我就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他的这些话,弄得病人只是一头的雾水。 此时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万天成躺在自己舒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世界,还有他那明明已经洗好,也本该干了的衣服,可是他一点也没有起来收衣服的意愿,阳台上的衣服一直滴滴答答个不停,一直不干,万天成合上手中的书本,走到外面世界,祈求一个不会下雨的世界,看着远处的那位,可不想他和自身的衣服一样被雨淋湿,不会干,不想干,不干了,不干了,不干了。 第31章 折离镜的曾经 折离镜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事情,可是车雁和刘老大夫两个人却染上了这种病,他们明明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每天的饮食、住宿环境都按照最为严格的消杀来进行的,如果说其中有一丝漏洞的话,按理来说,自己应该也会染上这种病才对,他仔细回想了下这些天来的情景,难道是工作的时候被病人给染上了?不对,他们看过的自己也看过。难道,他们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对了,那天晚上大家共同吃的苹果,只有自己没吃,他们两个都吃了,所以自己没有感染,可是也不对啊,因为万天成此时此刻就好好的。 “到底哪里不对呢?”折离镜想着。 “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万天成说道。 万天成:从每天的消毒消杀,再到一日餐饮食习惯的控制,再到人口人流的严密监控,我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不得说这次的应对举措民间与朝廷都做得十分合理,不过也有不合理之处,就是总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就像你的那块牌子,有些人总是可以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之外,所以我想很问问你,光说是在这座月城内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例外?” “应该有一座城的人吧!” 万天成一脸的问号。 折离镜那次从家中离开过后,一个人孤身的闯入了了一个陌生的都市,月光城,那里繁华落尽,那里富丽堂皇,那里的人们个个衣着华丽,那里的建筑宏伟秀丽,那里的街道似乎遍地都是黄金,那里的一切,都是自己这一生中可望而不敢求的,当自己踏入了这里的第一步时,他就知道这里有着他想要的一切,这里,折离。 表面光华鲜艳的外表,同样的也会有背后的肮脏污垢,他一来就被抛弃到了这里,一座繁华都市的下城,这里被称为贫民窟的下城,似乎不管走到哪,只要有一座光鲜亮丽的外表,后面始终都会紧跟随着一道黯影。上城的人将所有的垃圾污垢、肮脏丑陋都统统的一股脑儿的往这片区域扔,人依然还是人啊,也会有七情六欲,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就可以在此处肆意地放纵一回,在开业初期的时刻会使上那么些摆不上台面的手段,这里的人会为了金钱成为不二的人选,如果要一直地维持一座城市的光鲜,那这里就必须得有容纳肮脏污秽的地方,这里,还是折离。 折离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那个同村的老乡给卖到了这座底城,成为了一个任劳任怨的打杂的,美其名为打杂,更多还是个奴隶。在几百年前商城的建立,五国的统一,奴隶制度就基本已经被废除了,不过这里不一样,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法律制度,更没有人权。弱肉强食,追求着最为原始的生存法则,底层人为上层人打工,上层人为上城人卖命,上城人再以商城唯一,商城最后以整个天下为贸易平台,如此周巡,演变成月轮所说的平衡,经久不绝,生生相息。 萧炎凉对苏晨枫说的那些话,其实折离镜才是真正的践行者,只不过他并没有最后全部实现,所以折离镜和苏晨枫两个人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却又有根本的差别。当人被困于淤泥而无法引人注目的时候,首先想的不是被人关注、受人解脱,而要想着如何先让自己成为一个发光的存在,引人主动来关注你并且你有那个光点足以闪耀。他首先做的就是给自己一个定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去为了这个目标慢慢地一步一步去接近、去实现,他在这座底城待过了三年的时间,他做过很多事,洗碗、拖地、搬砖,也见过很多人,像自己一样的底层人、还有统治阶级的上层人,最为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上城人的荣华富贵,他想要的就是这个,自己心中暗暗想着:“如果将来自己能做到这一步的话,一定要好好地享受这世界的一切”,这个梦想很多人都有、也都想实现,他却因为这个差点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人们的生活总是离不开吃穿,吃穿不好的人容易生病,吃穿太好的人也容易生病,生病了就得找大夫看病,看病就要花很多钱,而且病情只有大夫知道,自己啥也不清楚,平常人根本就不懂这个东西,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跟做了一笔一锤子的买卖,任人宰割的场景,折离镜最早的时候其实想成为一个执掌大锅的后厨,可是自身那三两肉,连锅都端不起来,后来还是因为自己有一次生病不得不去看大夫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道理,那一次他都不知道自己因什么病而去,他只是回来后暗暗地立誓道:“自己也要成为一个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做一个趾高气昂的人上人。” 说干就是开干,他有些佩服自己的地方就是一但想到了什么就会立刻持之以恒地做下去, 人们常会因为自己坚持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才会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价值,可能这件事坚挂做了只是几个月、几周或者几天,但是这也会让他们自己心里感觉到踏实,觉得自己没有虚度光阴,可其实这样的事情才是最没有意义的,做一件事情怎样才叫坚持,如果这有计量单位的话,按他的想法来看,那至少是年可以度量的,既然已经有了开始,那就更要有个终点,每天都要为此而奋斗,试想当初的自己,折离镜做到了,现在想来,如果当时不好好地把握住机会,那只会如流水般从自己的手中快速地滑过,于是,为了成为一名大夫,折离镜逃到了另一个地方,只是还是打杂的,在药堂中给人打杂。 有折离镜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他自己一个,甚至有很多人,在药堂里面不仅有要看病的病人和给人看病的大夫,还有许许多多的学徒,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批人花了一大笔钱进来,就为了从这间药堂先生那里学到很多医学知识。折离镜连看病的钱都没有,那就更没有那个学费钱了,他只能选择给这里的人做下人,为药堂接待病人,每天打扫拖地、抹桌子,搬货卸货,他最喜欢的是打扫后堂的教室,因为夫子正在里面教课,因此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他都会刻意地拖慢一点、用心多倾听一点,偷偷地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本子记下来。那时候他好羡慕那些能够坐在教室里面的人,不用担心后面突然有人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脑袋上怒斥他不要偷懒,夫子说的每一个字又都能够清晰入耳。好在教课的夫子是个很好的人,即使发现他在这边“偷懒”,也从未说过什么,很多时候发现自己从这经过的时候,夫子还会特意调高自己的嗓音,有时候他在心中憋了好几个问题,但是他都不敢向前去询问,只是当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夫子也会笑着与自己点头,可他却从未回过夫子任何回答,这几年他们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在课堂结束的时候,一群人聚在一块讨论知识,他每次给这些人端来饭菜的时候,也可以从他们口中抓取到一些相关信息,只是这些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看到自己的身影,他们的眼神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你这种人,也配?”大晚上天的,一群人的呼噜声早已响震天了,旁边还有一些蚊子总是在自己的耳边回响,累了一天的躯体即使再怎么疲惫,也还是得将今天的收获好好地翻阅一遍的。 他其实并不是打心底就喜欢医学,只是为了利益,为了出人头地不得已而做了这件事情,当时心中只有一种渴望,那就是成为人上人,和上城的人一样,凡是有志气、并且可以为此持之以恒的人,多半都是可以与目标相接近的,那时的我已经在这间药堂中呆了整整三年了,我还是一个打杂的,不同的是我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对梦想的学问,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翻身的机会,终于那一天来了。那一天我不都忘了大家都忙于去干什么了,反正当时整个医馆挤满了人,一场天灾吞没了几个小镇,当时人员真得是忙得团团转,人挤人,到处都在哀嚎,就像如今一样。一个三岁的小姑娘断掉了一整只右手,那个鲜血真得是染红了年幼的身体,她的父母亲扯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几乎都要声嘶力竭、就差给我磕头了,我找遍了整座医馆的每一个角落,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各自手头上的急事,被一群病人围着连呼吸都要喘不上来,更不要谈抬头听我的呼喊了。没有办法了,我自己打开那药箱子,脑海中回忆起夫子说的那些话,首先将病人的情况稳定住,不过小女孩早就晕过去了,然后拿出止血的药,小心地清理好伤口,我人生中第一次拿起针线给人的身体做缝合,当时一针一针地穿透过人的血肉模糊的身体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头脑一片空白,只有机械般地按着夫子讲过的话来做,等我缝好一针,拿起纱布轻轻地包裹好伤口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听到后面小女孩父母的感谢话,我当时脸色霎时发白,蹲在大门口,狠狠地吐了一地,连昨天晚上偷吃的饭菜都吐了出来,后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自己的床上了,我看见夫子朝我走来,他和我人生中说的第一句话是:“做得不错。” 后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趴在教室门口偷听夫子的讲话,还可以随便地去翻阅那些医学典籍,有时候夫子还会亲自给我带上几本书来,你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发生了改变,并不是,我依旧还是个打杂的,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这里的人可不会因为你的医术而忘记你是一个底城的人,我这一生追求就是为了摆脱这一宿命,后来,发生了一件改变我的人生的一件事,这件事至今都影响着我,也是因此时刻警醒着我,将我从当初的境界拉了回来。 第32章 万天成的曾经 有那么一天,药馆来了一位十分奇怪的病人,怎么叫也叫不醒,可是身体不管怎么检查都没有什么症状体现,在药馆所有的大夫聚集在一起,甚至连那些学员都跑来了凑热闹了,讨论应该用这种药或是那种药的时候,夫子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在所有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拿了一根细针直接插在了病人的痛穴中,顿时,这个病人就“醒”来了,你永远叫不醒一位装睡的人,那就把他痛醒,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住了,在我处于沾沾自喜的时候,然而在场的大夫和学员却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有夫子微笑地看着我。当天晚上把我留了下来,我也是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走进那间教室,也是我最后一次了。 夫子说道:“白天那个人是我叫来的。” 我当时只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夫子继续说道:“你是底城的人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也是底城的人这一点你肯定还不知道的,这些年你一直在门外偷听讲课,而我也假装不知道你的存在,甚至那三年间,我和你一句话也没有讲过,不是因为我看不起你,更不是害怕与你在一起就容易被他人所看不起,恰恰相反,我不惧这些,我只是害怕你可能会因为我的青睐反而会成为你的人生中又一种负担,你现在需要的是集中精力、全身心地投入到医学当中去。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可比你现在的人生来得还要精彩,还要更加刻骨铭心,在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我就已经凭借自己的医术逛遍整个五大国了,连那商城的大门我都是不屑一顾的,现在想来,当初还是太年轻了,我就应该进去走一遭的,不然也不至于有了后面的事情了,算了,以前的事情就让随之过去吧,不提也罢,只是我这心里头啊,还是放不下,不然我也不至于在此处划地为牢,一呆就是整整十年的光阴了。” 我急忙跪倒在地说道:“夫子有何事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的毕生所学都在书本里,该给你看的你也都看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其他人我也给看了,但那些蠢货没几个看得懂,总是学了些皮毛就自以为很了不起,这些上城的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叫我恶心,我的医书写在他们的面前、讲在他们的耳朵,他们能懂吗?啥都不是。今晚一别,我会一把火将这些典籍全部葬送了,反正扔给那些人也没有什么用,我的人生失败了,也该彻底和过去做个了断了。不过我的人生还没有结束,如今都将由你来替我传承实现,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都在这里,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好,很好,相当好。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拜师仪、三叩九拜的,我要你从明天,不,就从今天,就从现在,把我的毕生所学发扬到整个世界当中去,我要你先尝遍一百种毒药,治活一百个病人,然后带着这封信入宫,先在皇宫住上个一百天,这期间什么事都不要去做,医学上的事能不碰就千万不要碰,随后再入驻御医房,在那里呆上三年的时间,时间一到,你要立马跑去商城,在那个地方,自然会有事情等着你,为师未完成的,交由你去实现,至于更远之后的事情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我刚给你说的话你要一字不落地记下来,更要从一而终地履行下去,你明白了吗? “弟子记住了。”我重重地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夫子站起身来,堂而皇之地接受了。第二天,我就被莫名其妙地的一个借口给赶出了那家药馆,当天夜晚当我想要再去看看夫子一眼的时候,整间医馆被一团大火毁之殆尽,夫子的心血没了,就连夫子本人也没了,不过没人知道的是夫子的一切却全部记在了我的心底,我对着夫子本人做了最后一拜,彻底地告别了。 万天成和折离镜两个人走在一条乡间的小道上,一路上都是折离镜在诉说着自己的人生,万天成只是在一旁侧耳倾听,等到他的故事告一小段落之后,万天成回说道:“你的人生想必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不过你和我说这么多,我也该谈一谈我的身世了,很不幸,我出生就是你眼中的名门世家,也就是,你奋斗了一辈子的向往目标,我出生就有,我的起点就站在了你的终点上。 折离镜说道:“这没有关系,我并不会因此羡慕嫉妒你,你知道吗?在我原来的世界中,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在我们眼中,那些富家子弟,说实在的,我们其实也羡慕不来,但是我们会嫉妒那些比自己过得好的同类。十年寒窗。哪怕是终生,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你们祖孙几代人的努力呢?我想这一点,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的,怕的就是那些身边的人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就升官发财了,凭什么自己却还是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百思不得解,那个人怎么可能,肯定有问题,一定是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或者只是他运气好,刚好踩到狗屎了,妈的,自己咋那么背呢?不行,我得去跟那个人再混个眼熟,沾点子光,以前怎么说也是对他有过些小恩小惠的,现在他发财了,就必须得带上我,没有我,他哪有今天 ,指不定哪天他才会有呢?我故乡的那些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万天成:你可以看成我这样的人好日子过多了,人就是这样嘛,身在福中不知福。上流社会,说真的,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大家做生意聚在一块,你来我往,勾心斗角罢了,这种事以前的自己还做少了?更何况自己还从未输过,如果不是因为酒桌面前无敌手,我也不会去往五大国到处游览,兜兜转转自己又来到了商城,还是觉得平凡人的生活更为充实与惬意,每天除了吃还要想着睡,守着自家的两亩三分田地,日日夜夜地辛苦打理,闲着无事干的时候还可以去村里闲逛一圈,得着邻家的小妹妹还可以调戏两番,看着对方那幽怨的小眼神,估摸着是不是想要将自己给吃了,不行不行,那还是得赶快溜了,不可误人家子弟,更何况自己还是清清白白的,不过回头看,那腰是真得细、那脸是真得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忍不住让人想尝一口,谁说男人个个都是花心的,其实我们很专一的,你看,不管是六十岁的老大爷,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还是二十出头的精神小伙,不都是——喜欢十六八岁出头的小姑娘嘛! 再看看附近,有一群人正躲在大树底下乘荫纳凉,诉说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这怎么可以没有我的份呢?原来又是谁家的汉子昨晚偷偷跑出去喝酒,大早晨的被自家妇人从床上揪起狠狠地给拾掇了一顿,那惨叫声,真得是整个村庄的人捂着耳朵都能听见咯,还有市井旁边一大群妇人小孩子们在那里挑水吵架玩闹,小孩子在一旁玩得那个叫野心四起,妇人骂街的那个口水真得是可以将她们手中的水桶都可以填满了,还有那个文采,真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自己听了真得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感觉还不如人家口水仗打得更为实在,下次来的时候得带个小本本来,这些可都是书中学不到的啊,这些笔记可一定要地好好记下来,下次如果和人吵上了,绝对能够用得上,这错过一个字那就是一两黄金,他可就捶胸顿足啊! 长舒一口气后,万天成披上自己曾经最为熟悉的荣华大衣,还要为自己梳洗上一个美美的妆扮,这样一来二去的,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这也是自己所讨厌的一点,大家清清白白的不都挺好的吗?可是这个世道不认可,自己还真无法改变这个想法,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一身洁白素衣,再在头上扎上一支碧玉小簪,还真别说,万天成看起来是真得有那味了,只是平时的他算是刻意地收敛了自己,很难让人可以看出,在他还要临时将要出门的时候,万天成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文人雅士经常招摇在手中的轻罗小扇,这玩意可不能少,自己这张脸与风采还得靠这个来衬托。 折离镜与万天成两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彼此诉说着以前的生活,当他们来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两个人分别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一个通往上城,一个走向底城,相同的是,两个人都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第33章 折离镜真实又简单的人生经历 折离镜回想到以前的时光:“丽萍,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真得如那天上仙人,不然又怎会动摇月轮的一盏明月呢?”初次与她相见的时候,那时还是在一处战场上,一大群老弱病残们,躺在地板上等死,那时候还是炎炎的夏日,整个军营都充满着一股酸臭味,而她就这样出现了。头上包裹着一层抹布,还把自己的脸都给罩住了,什么话也不说,起初我还以为她是个像自己年轻时候一样腼腆的小男孩子,一副瘦弱的躯体在这整个人海中不停地穿梭,当然那时她也不敢说,不然“她”这个身份立刻就表露无疑了,她只是默默无闻地提着个小药箱子在伤员中来回穿梭,恰好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就这样相遇了。刚好有一个伤员急需要救治,我急匆匆地跑过去,眼中当时只有那个病人,估计当时的她也是一样,我当时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撞上了另一个脑袋,只不过我的可能要更硬一些,头晕乎乎的,以至于当时对方传来一声“啊”的时候,我当时还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哪来的女孩子啊?起身后,我急忙将她扶起,这瘦胳膊瘦腿的居然比我还瘦,真怕撞出事来,我连忙向她道歉,她当时什么也没敢说,不停地向我鞠躬道歉,我两就在那不停地互相给对方鞠躬,要不是伤员在那哀嚎着,都不知何时结束,然后我们都惊讶彼此居然都是大夫,不过,刚开始我还是十分怀疑她的这个身份的,因为她那个手脚,真得是笨啊!扯个绷带都找不着头,酒精和水久久搞不清,擦个人家的伤口还能擦到人家脸上去的,绑个绷带那双手比伤员的还要紧张,一双小手真得是颤抖地无处安放,我着实看不下去了只能让我来了,可是哪里能想到,让她给我递来止血药,她给我来一瓶酒精,是害怕我也会紧张,所以来一口压压惊吗,还是说给伤员压压惊呢?当时的我真得是被她这个小家伙给气得半死,真害怕还有哪些伤员是已经遭受过她的毒手了?所以接下来不管她走到哪,我都会跟到哪,放任这样一个大夫在伤员中,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样大事。 不过她这个人有一点好,那就是脾气特别好,不管怎么说她,她都会弯腰点着个头,承认自己错了,有的时候我着实被她给气得不轻了,明明在治疗中没有任何事故,然而等到事情结束,我直接一口水给晕倒了,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她又把水和酒精给搞混掉了。这样的一个人,她是怎么能够当上大夫的呢?不过事后看来,是我的眼光还太过于狭隘了,大夫不是只会靠自己的双手去医好他人的伤口。那是一场撤退仗,所有的人都忙于逃命当中,当时的伤员都是没有人管的,能扔的就扔,就像包袱一样,可她不一样,明明身材又是如此的瘦小,却又死死地拖着一位伤员奔命,明明敌人都快要站到眼前来了,明明当时的她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敌人一刀子下去,她却还是死死抱紧伤员不松手想要为伤员挡上去,幸好当时周围的人拼死地护住了她,可是那一刀还是在背上划上一道大大的口子,顺便还把她的头巾给割开,一头长发披散开来,霎时惊吓住了当时的所有人,连敌人都愣住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顿时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拼死地击溃了敌人。我拿起手中的针在她的身上足足缝了三十六针,她硬是咬紧牙关,拼命地不让自己发出叫声,居然还开口问我伤员怎么样了,强撑着自己,明明自己痛得那是个满头大汗,我都还没开口,结果人都直接晕过去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切肤之痛了。 第二天起来,我就看到她准备提起自己的那个小药箱子起来开工,我拉开房门,她一抬头,顿时把手缩了回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备受惊吓,急忙抱紧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怎么看都像是个偷吃的小时猫咪被人给逮住了。 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安心养伤,躺在床上不要乱动,明白吗? 她抱紧被子,只露出个小脑袋,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这些药我放在这,每次都在饭后半个时辰再服用,记住了吗?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些外敷的伤药,每天换一次,你也要记得,如果你不方便的话,要不要我帮你,反正你之前的药也是我换的,也不麻烦这几次了。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用力地摇晃自己的脑袋,然后整个人就直接钻进被窝里面,任凭我如何跟她说话都不再回应。 我当时就挺纳闷这孩子平常也没这么怕过我,难道被人给吓出啥病了? 万天成说道:“有病的人也可能是你。” “的确,病人接触多了,也不管性别的了,当时的我见过太多太多的躯体,有活的,也有死的,平常人的,在我眼中不都一样吗?” 没过几天,她硬是从床上蹦跶了出来,怎么拦都拦不住,没有办法,我就让她跟在我后面做些简单的包扎、敷药的活,她开心地点了点头,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左嘴角还露出一颗白白的小虎牙,这还是我第一次正视她的面容,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用手捂住自己嘴巴。从此之后,我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邻家的小姑娘,肩上斜挎着一个小药箱子,跟在我的后面,蹦蹦跳跳的,为此她还特意将自己的长发剪掉,只留了个齐肩的西瓜头。当时的我的眼中只有那些病人,看到的只有手头上的工作、眼前的病人,我在一旁认真地治疗着伤员,她在一旁认真地看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有时候我让她拿个东西,结果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几次都是这样,我都忍不住在她的头上敲上几个板栗,她捂住自己的小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我回过头,她又对着我的背影做个鬼脸,我再回头,她抬头看天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回头,伸了一下小舌头。 日子好像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重复却又不无聊,因为身边跟了个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越来越习惯身边有一个她的存在了,以往身边的岁月都是平静清淡的,有了她之后,似乎充满了越来越多的乐趣,当时不知道的是,我眼中只有病人,她眼中不单单有病人,还有我。可是,我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还有我自己的道路要走,她也有自己的路,即使再舍不得,也必须得往前走,因为我当时承诺过夫子,我更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在离别之际,我把自己的那个小药箱子送给了她,还给她准备了几本医书,希望有机会的话,可以再能够遇见她。 我回到了以前,只是觉得生活还是以前的生活,人也还是以前的人,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身边少了个她。丽萍她走了,从这个人间离开了,更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后来我带着夫子的理念继续走了下去,我见过全天下最美最美的风景,看过世界上最高最高的山峰,尝过这人间最甜最甜的清泉,可是这些最好最好的东西在我的面前,总是会让我想起她,想起那张秀气的脸,举世无世,想起那淡淡的眉梢,秀气如画,想起她那甜甜的一笑,沁人心脾,于是,我就觉得这些在我眼中的一切,没有她,其实都没有那么好了。她走了,感觉心中总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总是会觉得鼻子有些酸,却又总是不睁气地不愿意流出眼泪来。 我还想夫子了,我也是有愧于夫子的,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夫子底城人的身份,夫子之所以不愿戳破的原因是因为想要保护我,让我免于被大家的伤害,同样地也想看看在我的身上是否有当初他的影子,他以前未完成的事情是否可以在这我这样一位年轻人身上得以展现呢?可我的理由却是,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可以靠近他人、伪装自己身份的机会,以一个可怜人的身份得到别人的同情,让他人给予自己更多的帮助与机会,这些话,折离镜心中有愧,憋了很久,那时候没有说出来,今天之所以和你万天成说,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一吐为快,让自己心里更好受一点,也为我们两人既然要好好地合作一番,那么就有必要坦露出一些真心话来。 大夫,什么是大夫,可以医好他人身体上的伤口,就被称作大夫,我以前以为只要自己的医术不断地变得更加高明精湛,就可以治好我所遇见的每一个病人。我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子,她身上的伤很常规、很普遍,在我眼里简直就是家常遍饭一样,我随便开了些药方就让她回去了,可是没过几天,她又来了,病情不见好转,这一次我认真地看了看她的情况,仔细地与她核实了下病情,但依旧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我也松子口气,自己果然是没有错的,后来她的病情愈来愈重,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下一刻,一条生命似乎就要如花一般地凋零,我看了又怎难不感到难受,更气自己使终找不到症状所在,她用自己的小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没关系的,没关系……”看着她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甚至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后来,她回来了,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我的,更不知道她当初在小女孩耳中轻声地说了什么,只见那个小女孩顿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哭了出来,哭地声嘶力竭,后来哭地没有声音了,就躺在她的怀中沉沉地睡着了,再过了几天,这个小女孩子就已经可以活蹦乱跳地下床走路了,就像从没有生过这一场大病一样。看着她和病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就好像她们真得是一家人一样,我发现有的时候大夫光作凭自己的一双手去治好病人的伤口,那是不够的。 时光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我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蹦蹦跳跳地提着个小药箱子,她话很少,却总是可以言简意骇,我最缺少的就是一双眼睛,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就因为有她在,她总是能够轻易看穿他人的心思,猜透他人的想法,理解他们的情感,更能走进他们的内心。我负责给病人抓药看病,她负责给病人鼓励舒心,其实不然,她也可以给我舒心、缓解我的疲乏,我们之间哪怕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相互看一眼就感觉到很开心满足了,在他人眼里,我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我使终不敢捅破一扇纸。那段时间真是过得快啊,可我觉得十分踏实快乐,有她在身边,似乎不管走哪都可以让身心觉得愉悦,只是一到晚上将要入眠的时候或者是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我又总会想起夫子和说过的话,我必须要履行的承诺,而且当时冥冥中,我已经感觉自己停不上来了,不得不按照夫子给的路走下去了,仿佛只要我不这样做下一刻身边的一切就会消失,甚至包括她,我当时其时有过怀疑,她是不是夫子事先准备好来考验我的,但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她笑地看着我问道:“离镜,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她,微笑说道:“我在想你。” 她对我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回过头用手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眼里都是充满了笑意,虽然我从未对她有过表白,但这句话可能在她心中,是她听过的我对她的最动人的告白。 后来,我再一次地抛弃她了,我带着夫子的推荐信入了宫,也正是后来在此遇见了那个呆子,果真按夫子所讲的一百天内我没有接触任何有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我的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我想她都快要想疯了,想得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想她的那张脸,哪怕到了睡梦中想得也是我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我自以为尝尽了世间的百味,内心的坚定非常人能比,那我实在是太小看这个人世间了,生活中不仅有苦有咸,更是有笑有甜,有的这种的极致诱惑,就像是罂栗一样,尝了一口过后,就再也无法断弃对此的依赖了,那一百天的时间里永远都想不到我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生活,答案是得到一切我一直都想要的,做我之前一直都不敢做的。我开始沉迷于醉生梦死的生活状态,流连于纸醉金迷的奢侈享受,出入在一座上城名流的圈子里,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当我第一次正式踏入上城,被传入宫中,月轮的国王都亲自出来接我,原来那封信的含量是如此的重要。我看到当时身边那些人的脸色,听着他们口中对我不停地称赞:“名医有后了,而且如此年轻,将来必定不凡”。如何去催毁一个人,可以不停地捧他、说他好话,越捧越高,迟早有一天,他就会从高处掉下来摔的粉身碎骨。当我看到口袋中居然有这么多可以花不完的金子,身上披着的衣帛我都感觉比自身的命都还要珍贵,摆在眼前的更是各种令人眼花了乱的山珍海味,品一杯美酒,读一本诗书,看一支舞蹈,尝一桌佳肴,听一席赞美,在我的人生这之前,我还有什么比此刻更要享受吗?我开心,我好开心,我非常开心,开心到每天夜里回到家,都是一身的酒气,酩酊大醉,和那些人约好明天咱们接着喝,然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静等明天的又一场盛大开宴。 可是,你知道吗,每天半夜我都会自动醒来,躺在床头上,翻来覆去地怎么睡也睡不着,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个酒我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想她,我想以酒来麻痹自己,但反而还起了相反的结果,我越是表现得疯狂,越是让自己受尽痛苦与折磨,我就越是想她。这当初和我学医的信念不一样,学医只为赚钱、只为出人头地,可我却是真心地越来越喜欢上她了。我没有听从夫子的建议,只是“享受”了这样的生活才20多天,我终于熬不去了,这样的生活是真不适合我,那些人的眼里其实也是看不起我的存在的,融入不了的生活,又何必强求自己呢?我拎着那个小药箱子,逃离了这个让人窒息的皇宫,我去了以前和她一起走过的地方,寻遍她的身影在每一个角落,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希冀着她能够出现,每经过一个转角处,冲动地想要过去看看是否能够与她相逢,每停留一个地方都能够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无处去寻觅到她的踪迹,她走了吗?回到她的属于她的地方,然后相夫教子?如今她是不是已经在一个安身处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找了很久,终究是找不到她了,不知她当初是如何找到我的?于是,我又回到了皇宫,继续开始自己的从医道路,这个世界大到无法想象,找一个人就像是从大海里捞一粒沙子,可是我和她都是大夫,从医的这根纽带,我相信终究有一天可以将我们再次绑在一起。 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园林中,你说每过一天、每想我一次,就折一束桃花支做一个花圈,代表一种相思,于是你就斩尽半个桃花林,还有一半不是你不想,而是你已经无力再去做了。医不自救,人不渡已,你解开了多少个病人的心结,成为他们心中的一束光,可是你自己呢?谁来为你解救你自己?是我吗?你在里面,我在外面,请问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你真傻,身为一名大夫连救自己都不会,下一次,如果还有来生的话,可千万不要再喜欢上只会救人的大夫,因为他们能救别人却救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看似温情,实则最为无情。这最后一次,就让我为你折一束花圈吧! 我……突然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了,不是我流泪了,真的,真的只是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了。然后我在心中回了一些“对不起,打扰到你了”的话,再然后,我回去了,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感觉身边突然挺安静的,内心也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做任何过激的事情,更没有找什么发泄的地方出气,只是简单地回去了,找到那把坐了很久的椅子,靠了上去,就这样靠了上去,静静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并不寂寞,因为有孤单在陪我。只是我觉得有些累了,好累,真得好累,我想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一个人,如果时间可以停止,那么请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 这就是折离镜以前最为真实而又“简单”的人生经历。折离镜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害怕回去。 第34章 折离镜与妖女的初次相遇 万天成也是回到了以前的随心所欲的生活,凭借一块腰牌,他居然毫不废力地就穿过了层层关隘,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果然还是权力大就是不一样啊,真不知折离镜这小子拥有莫高的权力整个人却还像是老实巴交的人,着实难为这样还可以保持初心的人了。疫情虽然整体上已经被控制了下来,但还是有些地方会死灰复燃,全国的交通都几乎处于瘫痪的状态,人是无法再随之任意走动的,所以这验证了折离镜心中的那个万一,这疫情还可以附着在物身上,只是暂时还不知能存活多久。万天成来到了县衙发放物资的中心,月轮面对此次的疫情,先发布施令,稳住人心,断绝人口的聚集,无法回家之人采取“落地生根”政策,由全国各地的省地各自配备生活物资、医疗用品等,再由皇宫调拨钱银物资等,根据各地的疫情情况分发下去,除了这些必要的人口需要还有物资流动,想必这个时候也不敢有人出来送死,必要时,可以先斩后奏,所以当万天成刚出现的时候,看着那些蒙面的官兵,各人手中刀剑相映的,着实觉得脖子有些凉意,但是晃起腰间那块牌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无不见之瑟瑟发抖。这个政策,大体上来说实为不错,万天成翻阅着物资出入登记簿,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去向,除了有些无法说明的存在,想必在哪个地方都有的,官员自己不吃饱又如何去济民呢?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就行,结果是好的那就可以,当初在大河的时候不正是这样吗?直到万天成翻阅到一处有一大批的物资流通到上城中心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上城的那些名流们虽然说也要生活,他们的日子的确也会过得比平常人更为滋润,但是如此一大笔的物资流通,很明显已经超过了他们是日常生活需求了,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隐情。 万天成和折离镜两个人再次碰了碰面,折离镜先说道:“差不多全国所有的地方都是按政策严格执行下来的,人员是无法流动的,那就是物品身上了,我已经运用我的关系已经上传到了上面,估计不久就会开始对这些物资也开始严格消毒了。” 万天成回答道:“现在最头痛的就是这些物资身上,有些是看不到去向的,我刚刚核对了来往的记录,有些东西流转到那个地方,就断掉了线索,无从查找。”万天成指了指天上,也就是我们的头顶,那里是上城人的所在。 第二天,万天成按照折离镜的指示,第一次踏入了这个被底城人神之向往的上城,果真是繁华如斯啊!甚至比大河的停水城还要繁华,只不过在这座城的底下,还有如此肮脏污垢的存在,商城其实是这片大陆最为富有的存在,但是那里的不像此处,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金碧辉煌相交映着,商城的房子一间比一间朴实传统,只是那里的城墙却会造得比谁都要坚硬深厚,那里的人也都一个个的看起来平淡无常,他们就是实实在在的平凡人,但是那座城却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扼制住五大国的经济命脉。 折离镜说道:“你先进入上城的中心,那里是一座上城最高最大的建筑,不出意外的话,物资就是全部流入到此处,然后再由此处分发到各个人手中,上城和底城不一样的是那里的人权力滔天,你先不要急着亮出我给你的牌子,因为也未必管用,最好还是不要拿出来,可能还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那里面有一些我所认识的人,你趁着人员交替之际时,将这几枚药物交给那个人,他看了自会明白,这是我当初救他一命时所用的药物,等你进去之后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布置得如此详细,万天成当时都问他为什么不自己过去,折离镜指了指脚下,这里更需要他,上城更属于你,我为什么找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也是如此,因为只有你是从出生属于那种地方,即使你表现得如何漫不经心,但是万天成一身的贵族气息始终无法完全掩盖,总会不经意间透露出来,就像书读得久了,浑身就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书生意气,这仿佛是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一切进展得太过于顺利了,顺利到自己都不觉得太简单了,按照折离镜的说法,进了这座城,寻到那栋楼,再找到那个人,看过里面的东西,所有的事情就已经全部完成了。 只不过自己想多了,也是折离镜想得少了,还有的就是,那个人已经不是折离镜所认识的人了,转眼间自己就被他给卖了,无数身影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手里还都拿了武器的,自己难不成真得要交待在这了? 那就只有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此牌一出,谁与不服? 咦?这里的人怎么不为所动,仿佛没有人看见似的,这玩意失效了?折离镜有一点是没有骗他的,这牌子在这座上城可能还真不怎么管用。 人群中安静了下来,只有一道道鞋跟踩地清脆声不断回响起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呆滞地盯着万天成,仿佛他们的眼里只有万天成,可是不是的,他们的目光不是不会游移,而是不敢,一种连内心想有的想法都没有,这是何种怕人怕到骨子里的恐惧,人群中自动地让出了一条小道,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万天成自己也和这些人一样呆住了,眼前这个女人,脸上那种小女孩的青涩还没有完全褪去,但是已经具备了成熟女人的妩媚和性骨,脸上看不出来有过粉底装扮的痕迹,不得不承认,她很动人,不是那种美丽漂亮,是动人,单纯地让人见了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万天成不敢说自己见过的美女成千上万,但是也绝对不少,往往在人海中与对方相遇也只是眼前一亮而已,事后就再也无法回想起对方的面容了,可像她这种类型的直接和她对视的话,男人绝对会被“电”得半死不活。万天成突然从痴迷中醒来,赶忙将视线转移,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害怕,以致于只是短暂的片刻双目对视就让他后背阵阵发凉,都冒出冷汗来了,饶是自己见过如此多的世面了,绝不是因为自己的内心还不够坚定,而是这个人的眼睛生来似乎就能够摄人心魄,转眼之间可能就会成为她人的奴隶,这太可怕了。 只是万天成也没有看见对方的眼睛也是微微一亮,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的定力绝对是在自己见过的那么多人当中的,尤其是男人,绝对可以排进前五的,看来她的动人不仅仅限于对于男人。 她从人群中走来,是如此得耐看,就像一朵鲜花缓缓地绽放在人海,妙不可言,她的声音不像她的美貌一样动人,如果连那声音也是,那真是太没有道理可言,不管是闭着眼睛还是捂住耳朵都抵御不了她的攻势,只能乖乖地沦为她的奴隶,她的语速虽然很快,但是每一字都咬得十分清楚,惟一需要跟上的估计只有自己的脑子,说话的语速跟大脑的转速应该也是有一定的关联的,只听她讲道:“几年前在月轮相传,有两轮月轮之光升起,一轮如那天上的皓日,璀璨夺目,温暖人间,一轮如那夜晚的新月,凉凉如水,沁人心脾。只是不知折公子为何突然降临此片天地,小处不胜蓬毕生辉,也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这些没有眼力见的糙汉们也只是过来想要瞻仰下月轮的光辉而已,还请公子不要介意。”几句简单的话语先将万天成腰间那块牌子的来历透露出来,再来些奉承的话语将当下的境遇解开下来,也没有等万天成开口,她就继续开口。 “都退下吧!”一道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当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天上的神灵下达的命令,莫敢不从。 “折公子远道而来,想必也是有些劳累了,有间雅室正好也可以让您歇歇脚,再坐下来好好地喝一杯茶,想必也是不错的。” 万天成跟在她的后面,看着眼前的这个动人的背影,口中小心翼翼地说道:“妖女!” 从自己来到现在,万天成都没有做出任何选择来,他有的选吗?没有。这个女人看似柔柔弱弱的,却是一位头脑极好、手腕极为强势的女性,万天成这辈子没有输给过几个人,但是输给过的几个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都是女的,一个是他妈,终究是生他养他的人,这也就认了,一个是在那乡下唾沫星子飞上天的骂街妇女,那是真骂不过,最后一个是秋,这是自己绝对无法比拟的人物,所以他心中也暗暗立誓,秋将会是他人生中打败他的最后一个女人,不过今天好像又碰到了硬点子了,没关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今天至少得和她打个平手再说(平手就真得只是个平手),至于接下来,就再也不来了,交给那个榆木脑袋去,反正在他眼里男人和女人都是没有区别的。只是万天成没有看见,当他小声地说出“妖女”的时候,那个女人嘴角有一丝丝上扬。 第35章 瘟疫之下考验的更是人心 “大夫,以前我在家天天干家务,任劳任怨,从早忙到晚上,既要打扫房屋,又要照顾小孩子,还要伺候好七十岁的老人,男人回到家,我就还要必须得提前做好饭菜等他来吃,一日如一日,虽然每天苦与累,但是嫁出来的女人也只能在这个家乖乖呆着,天天看他人的脸色,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忍,可是自从这个瘟疫爆发之后,一家人就再没有出去过,天天一口子人挤在几十平的小屋子里面,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动不就对我发脾气,我的男人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让他起身干个活都不愿理你,动不动还要给我个好脸色,以前他不在家出去干活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整日相对,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打我骂我,连看我都觉得碍眼,我不明白,我天天做好饭给他吃,洗好衣服给他穿,还帮他照顾好这个家,他还想怎么样?”一个妇人坐折离镜面前,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给自己擦眼泪,她脸上的伤口也已经证明了她在家受过的真实遭遇。 “大夫我回不去了,我经没有家了,求求你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吧,我愿意天天待在这里给你免费做苦工,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再也不想去外面的世界了,再也不想去接触外面的人了,你知道吗,只是因为我曾经感染过这个瘟疫,现在所有人的眼里,我这个人就是异类,就像是瘟神一样,人人见我、惧我,害怕我,不敢与我接近,我走过的路他们不敢再走一遍,我坐过的地方,他们要清洗个十来遍,甚至不够还要将整个桌子椅子全部再换一遍,连我的家人都将我给赶了出来,还很听地说也是为了我好,让我住在隔壁的猪圈里与猪共食,我不明白,我明明已经痊愈了啊,我的病都已经好了,他们为什么看我还如瘟神一样,这东西是我想要感染的吗?这难道还能怪我吗?”一个20出头的小伙刚开始说话满腔怒火,越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默默地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这里面又透露出了多少的委屈与辛酸,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大夫,我整个人已经快要崩溃了,这个瘟疫你给俺透露个底,到底啥时候结束啊?我已经快不行了,我家的老人孩子在那闲我,我那女人也是在我耳朵旁喋喋不休,我都快疯了,这个瘟疫再不结束我就要死在自己家中了。以前嘛,天天出去干活,每天累到半夜才能回到家吃口热乎的饭,天天做梦想着能够在家好好地一觉睡到自然醒,哪怕睡死了都不在乎,现在可好了,天天在家吃在家睡,美梦成真,哈喇子高兴地都快流出来了,结果还不如累死在外面强。你知道吗?俺家中的那几个小孩子天天吵、天天闹,吵得俺的耳朵都快聋掉了,俺的那个女人还叫我好好哄着他们,这是俺一个大老爷们能做的事吗?说出去都觉得丢人,唉,这也就算了,毕竟是亲生的,可是那个妇人家家的,老是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叫我干活,我也干了,可她老是说我没做好,那算了,我干脆就不做了呗,结果又她闲我好吃懒做整天在家不做事,我也想出去挣几个钱,可是现在么个办法撒!唉呀,真是的,天天烦、天天烦,我胸中真是憋满了怒火都没有地方撒,再不出来我就要个子崩溃了,怕不是成为一个傻子喽!”一个中年男子在折离镜面前唾沫星子满天飞地抱怨道。 “大夫,我没有啥子事情,我就是整个人太闷了,在家憋得慌,实在是快要憋不住了,就只能出来找个大夫,跟自己聊个天就行,哪怕你不想和说话也是行的咧,就在一旁听我说就可以了,我在家真得是连个陪伴说话的都没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折离镜面前说道,对此,折离镜只想说……算了,还是不说了。 “我这一生,一世,从没有见过像我这么帅又头脑好的人,没有办法,天生就是这样,不过你也没有关系,多努力个几十年,也就正好能赶上如今的我了,只不过几十年后的我就已经赶超了这个时代了。”此时万天成坐在折离镜的面前是他今天最后一个来此询问的患者,只见万天成靠在椅子上,脚架在桌子上,嘴里吹着口哨,头发蓬蓬乱,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看起来全身打满了鸡血。 折离镜在自己的簿子上都会记录着每个人的病情、每个人的病因、还有他们的结果,像那个妇人家家的只能说又是一出家庭戏剧,每家每户都有,这个改不了,也没法改,他能做的就只是坐在这里听听她们的内心想法,好让她们将自己的心中的委屈全部排泄出来,那个老人就算了,自己即使不说话,对方绝对可以一个人说上个一整天,折离镜又不能直接将对方轰走,只是不停地给自己倒杯水、上个厕所、拿起几本书看看,果然对方看到他这个态度有些发怒了,耍头就走。还有那个说话满嘴唾沫子乡音跟个打仗似的,解铃还需要系铃人,折离镜干脆把刚刚在这看过病的妇人叫来,两个人好好地对峙一场,结果倒好,两个人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你一眼,谁也谁不说话,老夫老妻的还在这不好意思来着,那算了,两个人干脆一起回家去,尽管床头打架床尾和吧!至于那个被人嫌弃的孩子,自己也无法子,折离镜突然又有些想她了,这种事果然还是让她来可能会更擅长,只可惜人已经不在了,似乎人只有到失去了才会珍惜,折离镜笑了笑,只是比哭更难看,“我很想你啊,只是不是突然,而是一直”。这倒是引起了万天成的注意,直接问道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值得可开心的事情可以拿出来分享。 对了,折离镜忘了给眼前这个病人诊断下病情病因,于是在最后一页写上:“此子也许将来能够……算了,白痴一个,无药可救。” 万天成说道:“我去了趟上城的所在地,那里的风景是真得美,景美人也美,当然,还有那里的人想得也美!在底城,所有人隔离在家,人心不安,可是在上城,那里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依旧花天酒地,除了外面走走形式的巡逻,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白天躲在偌大的地下室,盏盏明灯将里面照亮得比白天还要光明,人们的嘈杂声简直比那菜市场讨价还价还要精彩。万天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突然感觉哪里不大对劲,是味道,没错,和自己在上城的那块地方品的美酒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继续说道:“晚上的盛宴就更为宏大非凡了,无数的名流名媛们,身披礼服、脚踩皮靴,一人手中端一杯美酒,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各种花色,应接不暇,看得我眼花缭乱,以前我接触的圈子,今天和你们这个上城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大巫了,高贵与优雅,相貌与气质,我想这就是你们上城人与底城人最好的区分,不要误会,没有别的意思啊,而且这也是他们心中的想法。” 折离镜摇了摇头道:“本来就是如此,又何来的误会,精神与物质的享受本就是逐层递减的,底城的人能满足生活的保障就已经来之不易了,我其实最想知道的是上城人是如何看待此次疫情的,上城企图打造为天下的第二个商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念头了,人就是这样,没有攀比就没有差距,然后才能继续进步。” 万天成说:“可是这些人聚在一起不是讨论什么救民于水火之中,他们讨论的大事是如何在这次疫情之中获取丰厚的回报,有些人在疫情中看到了力量的弱小,有些人看到了希望,有的人则是看到了发财的大好机会。” 万天成继续说:“有些像我们在停水城了,不过,那时候、那里的人想得是如何赚全天下平民百姓的钱,这里人的眼光更为刁钻,他们想要从赚国家的钱,不过在我眼里看来都一样,国家没钱了,怎么办,还不是要从人民身上捞啊,不管怎么样,苦得都是平民百姓们,强者们每次玩的游戏,淘汰的始终都是弱者。我额外给他们统计了几个数字,你可以参考下,晚宴的奏者们换了10批,满桌的酒席上了8轮,人们的舞会跳了5次,房间的蜡盏换了3回,可是他们谈商言商的会谈只有1场。” “所以我才不想去那个地方,我们大夫救人本就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可他们的生意似乎只有一次的机会,抓住了就是自己的,没抓住就是错失了大把的钞票,我想去的次数只有0次。” 第36章 万天成与妖女的第一次交锋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让我被那些人给抓到的,我可不信你连看一个人的眼光都没有。抓我那个女的你肯定也听说过,欧阳胜雪,名字是一个好名字,干净得如一片雪,可是人却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在这么一个圈子走一遭的人,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只会渐渐地融入到这个环境之中。你知道她想要什么的没错吧,不难猜,她也想要从中获利,但是她不想和那群人一样,她想走得更为风光,更能摆得上明面的舞台,于是她找到了我,确切的来说,其实是你,折离镜这三字的含量。你想让我探明上城的情况是如何的,也想要知道上城的人是怎样对待这次疫情的,不用说也知道他们肯定是会为了从中牟利,只是还不知确切的手段。她的确想要的也是获利,但是她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只贪图眼前的利益,她有更远的眼光,她既想在此次当中为自己带来一笔回报,同时,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更不愿此次疫情过后,等来的是月轮的秋后算账。怎么个既能赚钱又能不背负骂名,还能落得个美名的机会呢?于是乎,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算了,接下来就都说是你吧,当她看到“你”折离镜的时候,这不正好是天赐良缘吗?你是大夫,你是底城的人,你对疫情的情况最为了解,需要什么、最缺什么,以后病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想必没有谁比你更为了解的了,而且你是谁啊,你的名义可是月轮之光啊,只要从你这里知道相关的信息,只要你说什么,整个月轮会有谁不信,还有什么比你的话更为有份量呢?说真得,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不认识我,还真得认为你们两人肯定就是狼狈为奸了。” 折离镜笑了笑,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定,他说:“对月轮疫情最为了解的人不单单只是我,而是每一个扎根在疫情人堆中,那些舍生忘死、心甘情愿、默默付出的每一个人们,是他们为人民的生命保障构建起一道道防线,上一次我就听说了隔壁村的大夫70多岁的高龄了,本是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刻,但是为了那些感染上瘟疫的人,硬是将自己抬上了战场,从早忙到晚,天亮就出门,天黑也见不得回家,就在前几天,突然就倒了下了,当时手中还拿着一个啃了几口的馒头,另外一只手拿得还是病情的报告书,可惜啊,这么好的一个大夫,终究还是倒下了。我身边的刘老大夫更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可惜他至死都未能看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总是会有那些舍生忘死、挺身而出的大英雄们,而我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手中拿着几本医书的书呆子?开着个小药馆子的小郎中?”折离镜站起身继续说道:“要做就做那些为民请命的无畏者们,惩奸除恶、锄强扶弱的大英雄者,死,也要留得身后名,为后世的人们做指引,成为前进道路上的标榜。” “得,眼前这个家伙内心的英雄主被自己点燃了。”万天成心里想着这样的话,可是他自己从没有,更准确来说是不敢,因为这种英雄主义是很容易上人精神上脑的,那可是要命的,他自己可不想成为那种为了天下苍生牺牲我一人性命之类的大英雄,相反,他认为这种行为反而有些愚蠢,被人强行绑上高台还不自知,连自己的命都没有了,还要那一世英名又有何用,命没了,那就真得什么都没了,谁还在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当然,折离镜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因为他内心中的英雄主义早就被这个现实的世界慢慢地消磨殆尽了。 果不其然,折离镜又说道:“可这样的人,我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需要你去做,也没谁会强迫你去做。” 这一趟回来,他发现折离镜瘦了许多,虽然眼神依旧有光,但是身子骨可并不会如他自身的意,明明是万天成天天忙里忙外,折离镜只是每天坐在这个小房间里,有空的时候就穿着一身防护出去走走,,可是折离镜似乎已经快要支撑不起来了。折离镜站起身来, 觉得窗外的风吹得有些冷,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又继续坐回去,研究病情。 万天成说道:“你是大夫,不是患者,一旦你成为了病人,你觉得这些人会怎么看?”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万天成想起了人们从诞生再到统治世界的那一段历史,悠久且又漫长,但是一切又仿佛都化身于尘埃之中,于是他说道:“在以前那种茹毛饮血的时代,人们只为了填饱肚子而生存,但经常出现各种天灾人祸,弄的人心惶惶,人们无力反抗,只能顺从,弱小的他们祈求上苍能够派来神来保佑他们,于是乎,便有了人们的信仰,信仰天、信仰地、信仰各种天上的神仙,祈祷他们可以人类带来风调寸顺、一生平安。即使到了现在,至少大多数人都不再为了饿肚子而犯愁了,可是人的生命真得是太脆弱了,只有一次,一触即碎,就像这次瘟疫一样,死了多少个人了现在?但是你也救了不少的人了,于是人们便认为你就是上天派来的神,前来保佑他们,他们的信仰变成了你,你成为了他们的信仰,你明白自己在他们的心中份量到底有多重了吧?如果连你都倒下了,那他们又会怎么去认为自己呢?” 折离镜没有管万天成的一番话,即使是万天成已经出去了,他还是继续看着他的书,想着早日能够解决这场瘟疫,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眼皮子似乎有些乏了,关上书本,他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打起了鼾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 折离镜:听着,虽然说这个瘟疫它会进化,并且它的传染性越加强大,但也正是如此,人们对此的防范性也会越加严格,现在的情况其实就是整个月轮已经和这场瘟疫开始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结局肯定是我们会胜利,但是取决于这场战争中我们能够胜出多少,多久才可以胜出,又可以避免牺牲多少人,越到最后往往是越关键的时刻,我不希望很有可能就是前面所做的一切在这最后一刻全部白费。底城这边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就是上城,那边需要一个能够掌控全局的人,我们现在只需要彻底控制住上城的局势就差不多了,你去和她说一下吧,我这边有足够的砝码确保她在此次的获益,甚至可以说让整个上城彻底洗牌。 万天成:又去,有这个必要吗? 他不想去,因为那个女人让他浑身觉得不自在,只不过,折离镜眼神很明确地告诉他,必须去。 折离镜:一定要去,为了成功,必要的时候你甚至可以使用美男计。 “滚!” 当万天成腰别着那块“折”字牌大摇大摆的又来到了这个底城人梦寐以求的上城的时候,早已有人等候多时,她一如初次见面般的动人心魄。 她问道:“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了?” 万天成:“我想看看你们上城是什么样的?” “可以,正好,作为交换,我也想看看你们底城又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是先去我这,还是你那?” “先去你们那里吧。” “可以。” 他俩正好来到折离镜的诊所内,只是真的折离镜并不在,站在门口,她就已经知道万天成在想什么主意了,眉头略微有些弯皱。 “怎么,就怕了?不来这也可以,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还会有我怕的东西,死我都不怕,还怕这个?” “那就进去瞧瞧呗。”他很好奇这样一个女人经历过什么样死亡场景。 “请。” “您也请!” 欧阳胜雪抬头看了眼这间药房,如她所说不是害怕,而是回想起了一些事情。穿起一身厚厚的防护服,万天成觉得自己都快胖成了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走起来更像一只肥硕的企鹅,他有些忍不住地想要看到她出丑的样子了。推开门,迎面走来的是欧阳胜雪,迈着骄傲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那一身大白服并没有在她身上显有多么的宽硕,相反,还更凸显她的身材有致,万天成有些奇怪这衣服难道也是会因人而异的?然而并不,有些人的气质的确经过长期积蕴,已经深入到一个人的骨子里,不管是用什么包裹都无法挡住由内散发在外的气象。人们可能会为了找到适合自己的样貌而不停地挑选好看的衣服,而有的人则是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能够有自己的特色,就像她,沉着而又自信,高贵且优雅。这很不一样,万天成见过许多衣着华丽的名门世族,只不过那些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未经历过人间的磨练,她很不一样,就像四季海棠,既能在百花争艳中绽放,也能在严寒酷暑中生长。 第37章 她的一天 “怎么了,难道现在是你害怕了?”她问道。 一句话将万天成从刚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害怕”这两个字他也从来没有遇见过。 万天成站起身来,拿起了手中的药箱,她立马就接住跟在他的后面,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背着个小药箱子,像极了当时的他与她。推开那扇门,这还是万天成第一次正式踏入这个医馆里面,里面的景象也难怪当初那些人连进来的勇气都失去了,因为里面躺满了病人,只有少数那么几个被雇佣来的人在人群中艰难地行走着,生怕下一脚就踩到了某个不知名的人的手脚上。还有那地上躺着的这么一群人,有不停地咳嗽的、有痛苦哀嚎的,还有一些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的人,他们只是静静地躺着,眼皮子都已下垂了,仿佛只要下一刻一闭上,就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万天成回头看了眼她,但是她似乎看起来很平静,不只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因为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但透过她的眼睛也只能看到淡定与从容。 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为这里的这些病人,逐一查看病情。这个地方,他与她一样,也都是第一次来,难得的是折离镜居然放心大胆的交给了他,因为相信他,万天成什么都会,就如他的名字,万天成,万事天成,随手取之。 第一个病人,1号病人,男,37岁,症状:不停咳嗽,呼吸困难,有轻度发烧。 万天成轻轻地拍拍了对方的胸口,有些颤微的回音响起,这就果然如折离镜记在手册上写的一样,肺部已经开始被侵蚀,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一样,病人越来越感觉不到肺的存在,最后会逐渐地失去了呼吸,万天成给病人拿了些药,然后让她将病人扶起,做了一些简单的舒缓按摩之后,稍微可以减轻胸口上的压力。 第二个,5号病人,女,50岁,症状:重度高烧,呼吸严重困难,已经出现过好几次晕厥了。 药物估计能够起到的特效微乎甚微,能够做的,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物理疗法,用冰块在额头上为她降降温,又或者像按摩一样为她缓解些压力,剩下的,就交由天命了。 第三个,“13号病人,男,8岁,症状:低烧,咳嗽,胸闷。”欧阳胜雪说道。 “扶他起来。” “是” “药用镜” “给。” “消毒药。” “有” 万天成一边指挥,欧阳胜雪一边配合,从刚开始的陌生,两人现已逐步愈加熟悉。等到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他俩的配合度也愈加默契,可是不够,明明很快了,但是在这里还是显得人手不足,一个小药馆,都已经不知挤满了多少人。转眼来到深夜了,他俩还在帮人看病,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也能够深深地体会到他们的的疲惫与乏力,万天成其实也想看看一个人在精疲力尽的时候会展现出什么样的魄力,但看不到她怎么样了,只有和自己一样的疲惫,“这娘们掩饰得太深了,看完这最后一个,就不看了。”万天成想着。 “第七十六位,126号,女,7岁,症状:低烧,咳嗽,刚染上瘟疫不久。”她的语气没有变化,依旧显得平静柔和。 万天成看完之后,本来是打算直接走的,已经没有任何过多的意义了,大夫既要对病人投入感情才能让自己看得更认真仔细,但同时又不能投入感情,有时候会影响自己更为理性的判读,病人太多太多了,如果人人都要救,那该怎么救呢?在他俩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弱弱地传来一声:“谢谢哥哥姐姐。” 这句话很微弱,很微不足道,但在这里,听得十分清晰,可能这个声音是不属于这里,属于天堂。 欧阳胜雪也只能强颜笑道:“加油,你会好起来的。” “谢谢漂亮姐姐,这朵小花送给你。”一朵小花就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她的小手中,显得如此出奇,如此纯洁。 “好漂亮的小花,你是从哪摘来的?”欧阳胜雪惊讶地问道。 “外面一阵风吹来,它就这样落在了我的身边,就像漂亮姐姐一样,如天使一般突然就降临在我的面前。”小女孩苍白的小脸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但却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笑容了,这朵花给了她更多的力气, 万天成却很不应景地说:“她可没你这朵花漂亮,况且她的脸都被遮住了,你又怎么知道她漂不漂亮呢?” “人美心也美,心美的人,人自然也美。”小女孩说道。 万天成本想继续打趣她,但是小女孩已经开始在咳嗽个不停了。欧阳胜雪轻轻地抱住了她,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你一定会好起来,愿天使与你同在。” 两个忙完出来后,抬头也已经是深夜的晚上了,他送她在回去的路上。 他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累?” 她回:“还好,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说: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说:故事,人人都有,我们每个人都在各自的世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也可能是在共同的世界,彼此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于是,就有了一个故事。 她继续问道:“你呢,你是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男主角?” 我嘛,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日日夜夜,勤勤恳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说:那你这一亩三分地可真够大,跨越了商城、走过了停水、来到了月轮,是不是你们这些心胸广阔之人,装得都是整个天下,而我们这些凡人在你们眼里就犹如一粒尘沙。 他说:首先,我的心胸其实并不大,小到可能只够装得下那么一个人就足矣,其次,在我眼中,说着这天下,所有人在我的眼中,就如我俩现在的头顶。他指了现在的头顶天空,星星点点。 他说:星辰大海,繁花似锦。传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对应着一个人的一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本命星,我不知道哪一颗是我的,可我喜欢那一颗,月亮身旁,即使是皓月的光彩再夺目,依旧有着自己无法被掩盖的闪光点。 她嫣然一笑,好似今晚星河的夺目都会将要被争去。她开口道:我喜欢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时刻都在闪烁着耀眼的白光点,群星闪耀,独我出众。如果说你们男人是如太阳般的炽热,我们女子却如月光似的柔和,可我只想做那天上的一颗小小的星星,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发光,而我,好似明珠挂苍穹,于你,恰似人间四月天。 好词,好句,好人。 他只是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越美丽的越危险,越是直上心头的话,越是不能当真啊,还真是不觉得她有如此文采、更有打动人心的言语。 柔和月光下,两人行走,你一言我一语,一前一后,身影却不断重叠在一起,就像彼此不断在拥抱。 她突然问道:折公子,你说这世界上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最为忧伤的来源是什么? 他回道:是爱情,无人所爱或无人可爱,是友情,找不到一位可以倾吐心声之人,还是亲情,明明被爱,却不自知? 她说:都不是,是年龄,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劳而获的东西,大概便是年纪了,可能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卿本佳人,明天转眼之间就成为一个人老珠黄的老妪了,唉,这个世道从来就对我们女人不友好。 他说:我还以为的是,你是一位生意上的女强人,面无表情,心狠手辣,行事如风,来去无踪,做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处于风口浪尖上,但却永远保持着泰山崩于眼前却面不改色之人,只是挥一挥衣袖,便有千军万马为你所用,就有点像是那种,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王土,四海之内,皆为王臣。 她笑了笑说:我有那么可怕吗,你信不信我第一个当了王上的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你的首级砍下。 笑容收敛过后,她开口说道:我也喜欢女孩子们家家的胭脂水粉,也喜欢每天穿着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大街上,看看那过往的英俊才子,吟诗成对,好不风流倜傥,我也想活得一个平凡的小女孩子一样,有爹养、有娘疼,还有一位爱我、宠我的好丈夫,可是自从我生在这个大家庭里,就注定了我与这一切都无关,如果你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的话,如果你在这里没有任何本事的话,就没人看你、没人会疼你、更没有人会去在乎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就告诉自己,哪怕全天下所有人都不爱我,我也会自己爱我自己,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看不起我,我也要自己看得起自己,我暗暗发誓,不达目的,誓不为人。这些话,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也绝对真诚,她对天发誓,怕就怕怕在有些男人根本连这都不懂女生们的心中想表达着什么,就像他一样。 他看看了她,只是说了这句“这样啊”,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把这整个聊天给聊死了,两个都开始陷入了沉默,一直都在低着头行走,那两道身影也已渐行渐远了。 今晚,说了很多的话,他说了很多,她说得更多,他听了很多,他却没有说更多,她都已经渐渐敞开自己的心扉了,可是他却还在加以戒备,是不是男人只要心中第一印象不好,那么就永远都不会给对方机会了,看着他的背影,她想到这里,眼神中有一丝失落,但也快就被掩盖过去,过了刚才,就没有了,像她这种人,有些东西来得很突然,但放弃得也会很果断。 突然,他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她,她还在沉浸刚才的情绪之中,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了满怀,两道身影,短暂的重逢与结合,然后又分开,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他则微笑说道:“是不是这个时候,我就应该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告诉你,不用再害怕了,因为有我在这里。” “哦,好老土的告白哦。”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是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却还是笑的,连眉眼似乎都笑弯了腰。 “我们不是排演话剧,话剧注重的是结果,而人生却是过程。一场游戏,它是省略了多少的过程,才有了结果,一场人生,它是经历了多少的过程,也才有了结果。 每次害怕的时候,我都会想拥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变或者是家人朋友们的安慰,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也行,可有的时候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只能一个人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将头深深地埋在怀里,自己与自己拥抱。” 他说的这些,好像都与她说的无关,但她并不介意,更希望他能够讲下去,愿意继续听下去。 “我的人生,没什么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有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友情,更没有嘘寒问暖的亲情,有的只是平凡,只是简简单单、平平凡凡,所以我想能让我的人生有一个好的终点。 我……很抱歉,说了这么多的话,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我都不说的话,那就更不好了,很抱歉,说了这么多让你莫名所以然的话,但是我只想通过语言传达给你我的心愿,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他这样说道。 她笑了,他愣了一会儿,也跟着一块笑了,原来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焦急交错的时候,原来有的时候不需要说出什么可以宽人心的话语,也不需要想着去安慰一个人,更不必说着一些贴人心的语言,只要肯说,哪怕说错,什么都行。 很快,两个人又重新恢复到彼此不再言语的场景,肩并肩行走,低头微笑不语,他不说,她也不说,他知道,她也知道,偶尔,两个人的肩膀还互相轻轻地擦过,彼此不相言语,但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果不考虑双方各自的立场,也不考虑彼此的目的,更不用去考虑你我之间的身份,只是说我是万天成,你是欧阳胜雪,仅此而已。 这个晚上,光线刚好柔,微风刚好凉,今天刚刚好。 第38章 上城的晚宴 第二天,于是万天成就先去参加了上城的一场盛大晚宴,这好像和他俩说得不一样。 当一个平常人突然参加上流举办的晚会时,面对一身花里胡哨的打扮,金碧辉煌的宫殿,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还有数都数不尽的杯杯美酒,更还有各种名人绅士齐聚一堂,难免会感到有些紧张,不知好何去和他们好好地交流。当服务员推着装满美酒与食物的小车了在人海中穿梭,在这里,人们三五成群,各有各自的圈子,你和我,他与她,彼此觥筹交错,高兴地畅谈,但却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小小的特殊圈子,他们只有自己一人,一人便是一个圈子,呆在角落里,无人认识,无人问答,说他起眼,却没人认识,说他无存在感吧,但是能够在此处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万天成实属这么一个存在,一个人拿着一杯白酒轻轻地摇晃,既不喝,就这样看着杯底,似乎里面的东西比外面的世界还要精彩,偶尔有那么几个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向他发出邀请,但都被他一一礼貌性地拒绝了,都觉得他有些不识好歹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干什么,酒的确不是个可以用来观党赏性的东西,但是透过酒水中反射的人物却还是很有看头的,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这里的环境,就比如说这里的人,透过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难以察觉到的细节能够大概地推断出这是一位何许人也,但是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看一个人,所以他只拿一了一杯清澈的白酒,不停地轻轻摇晃,好调整一个适合的角度,一边欣赏此处的美景,一边品味美酒的清香,他倒也觉得好不快活。 有人看起来紧张,有人看起来云淡风轻,有人在那高谈阔论,有人在一旁默默无闻,有人无所适从,有人却穿梭在各个圈子当中,如鱼得水,还有自己这么一个独一无二般的存在。看着酒杯中的人,好像,还越来越大了,瞧这个身影,莫非是一位体形庞大的人物?而且还越来越大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万天成思绪,整个人吓了一激灵,一回头就知道是那个什么什么欧阳似雪的,哦,好像是欧阳胜雪,名字是个好名字,就是不知道人是不是个好人了。 他回答道:“我在看女人,漂亮的女人。” 她说:“果然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他一脸疑惑道:“难道你不是来看帅哥的?” “哦,我懂了,你也是来看美女的,你是这个。”他伸出自己的一根小指。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一来便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慢慢地将酒杯往自己口中靠近,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这是一场晚会该有的礼节,全当是一场礼貌,也不需要什么误会,就是看起来十分随意,顺其自然。 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表现得一瞬间的紧张,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两杯酒轻轻地碰在了一起,发出一阵脆耳的响声。 “折公子想必很少来这种场合吧?但也无需要过于紧张,就当是来参加个亲朋好友的聚会,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顺心意来就行,还有这里的人们也都是和蔼可亲的人,更无需要太过于拘束,也当是一场增进友谊的交流会即可,当然,不要想着去勾搭别人 ,尤其是女人。”她笑着说道,看起来如此的随和,就好像是一位向导,拉进人们的交流情感,只是万天成心里想到的却是:“我信你个鬼!” 当然这肯定是不能说的,他只是开口道:“放心吧,我从来不玩弄人心,尤其是女人心。”他继续说道:“对了,上次来你们举行晚宴,这次来你们又在举行,难道每天晚上都要举行晚宴吗?你们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疫情已经有多严重了?” 她回答道:“当然知道,所以我们才会聚集在一块,商讨着如何增渡过这个难关,我们也不是每天都会举行这种晚宴,只有现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人们不得不聚在一块好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万天成:我看是想着如何从这次疫情中捞出个什么好东西出来才对吧。 她也没有否认,反而很开心地说道:“你既然非要说出来,那也没错啊,我们就是这样想的啊!”没有被拆穿的窘迫,有的只是一副很自然的神情。 他没有回头看看她,只是淡定地开口道:“那个小女孩死了,就在今天早晨,我们走后的没多久,突然病发,于是就这样走了。” 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上城的这些人在想着什么,但是我只知道,其他地方的人都在拼尽全力地去阻止这场瘟疫的爆发,而这里,仿佛却在践踏他们的尊严,让他们的所做所为感觉就像是一个笑话。” 她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晃动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再与服务员换上新的一杯,道完一声“谢谢”后,她走到他的身边,与他肩并肩站着,看着同一个方向。 “不是所有的好故事都是有一个好结尾的,这才是现实。”她终于说道。 他说:“只要你的心是向善的,那你的路即使再怎么曲折,方向始终都是对的。” 听到他说的这一句话,她先是将挽在他身上的手放了下来,然后耍了耍额头的长发,好像有一些碍眼了,她说:“没体验过别人的人生是怎样的,永远不要劝别人说算了吧,不知人间疾苦,莫劝他人大度。” “你见过风吗,明明就在身边,谁都能感觉得到他,也确实存在,但你就是看不见,摸不着,风就是无影无踪,无牵无挂,所以人人也都说要像风一样的自由。看透了,不一定要说透,看不见,更不必要强求,今天,我就给你展现一样什么叫风一般的男子吧!你可以好好看看。” 万天成在想如果把这里比作一首曲子的话,那么这里的每一个人就是一种旋律,像刚刚看到的那位,骄傲自大、自视清高,我给他配一曲最为高音,高昂不止,就像拉着一条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可以引起每一个人的注意,也可以打断每个人的开心,就像这样,万天成摘起一根琵琶弦,轻轻一扣,绷断声音悠然不绝,打破了这本该欢快的气氛,吸引了在场在所有人的注意。 万天成又看到一个人,一个中年的男人,即使外表的他看起来十分淡定从容,但是一幅睥睨天下的高贵气质,怎么也无法掩盖地住,万天成想这需要给到对方一首经典难忘的民谣,虽然人人都会唱几句,但却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地品味出其中的寓味,这需要时间的沉淀、世态的打磨才可以生成。 万天成拿起一双筷子,轻轻地敲打在几只碗的边缘,发出阵阵清脆悦耳之声,随后越敲越快,越来越快,都让人快要看不清他的动作,一首旋律从婉转变为欢快,他想要告诉一个穿着正装的小伙子,不必太过于拘束自己,一身的华贵外表并没有你想得如此的重要,更重要的还是由内散发而外的精神气质。 琴弦、琵琶,哪怕什么也没有,只凭几只装了酒水的碗,在万天成的手中似乎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拿来弹奏的乐器,卓不凡与奈奈子一个是精通萧、一个是琴,而万天成则是样样都会,学什么都快,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万事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向这边,渐渐地围了上来,就像在菜市场上,当一个人说这里的东西又好又便宜的时候,其他人也就都会闻之而来。欧阳胜雪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地上扬,她慢慢地向前走去,迈着雍容而又华贵的步伐,轻轻地揽住了万天成的一只臂膀,目光望向在场的所有人,环视一圈,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哪个女人不喜欢身边的男人十分优秀且出众呢?就像现在一样,备受瞩目,成为全场的聚焦点,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她牵起他的手,就是在告诉所有人:“看到没,这就是我请来的贵客,我的人……没错,我的人”,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鬓角出现了一丝红晕,随后便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正常,但是在场的人,就数她与他最为出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动人。 万天成看着眼前这位人间尤物,他思考了一会儿,该用什么旋律来比喻她呢?有了,就是卓不凡与奈奈子经常演奏的那首无名曲,整首曲子没有一处交叉,一直都是一只手紧随着另一只手,时而婉转、时而悠扬,时而哀伤、时而欢快,刚刚还是低谷,突然又像处于众山之巅,心情不好的时候,听着就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心情愉悦的时候,一切都显得甜蜜温馨。一首曲子之中蕴含了多少的点点滴滴,这里面的细节互相模仿、互相追逐和缠绕,比作她这个人的话,就是你永远都不清她的真实面貌。 在这首无名曲将要进入收尾声后,欧阳胜雪轻轻地拉动着最后几根弦,她其实也想要好好表达自己对他的看法,弦尾收好,将为这场演奏完美落幕,没有收好的话,那么前面制造的种种, 都将前功尽弃,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大大咧咧、见谁都很有礼貌,谈吐更是不凡,像这种人,哪怕是不说话,光是站在那个地方,只要能看见他,就可以让内心感觉到轻松愉悦,但也正是这种人,明明什么都展现出来了,但是你就是无法看清楚他的内心,明明随和,但又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自己也是和每个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神秘感才会让人看不透你、猜不懂自己的内心在想什么,相比他省略了一个步骤,她很好奇,女人心里总是会有种优越感,越是得不到,越想要看看,她想如果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心底,那将会是个什么样场景呢?她有些期待了。 曲终,他看着她,她看着他,即使淹没在人海如潮水的掌声之中,眼中依旧只有彼此,充满笑意。这首曲子哪怕是到最后,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都是融合在一起的,就像爱人一样,缠绵悱恻,永不分离,生死相依。 第39章 底城一日的生活体验 又是个第二天,她又来到了他的地方,兜兜转转,他们俩就这样你来我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体验彼此的生活,就有点像逢年过年回家的小情侣,今年说好了去我家住,明年又你家看看,等到彼此都已经差不多了解生活面貌了,好了, 接下来他们到了该领证结为夫妻的时候。 只是今天太过于特殊了,一个人在贫困事多的地方其实是很容易看透心中的想法与性格,但是等到拥有了一定地位后,会通过金钱的粉饰、经验的伪装,很难透过外表去看到内心的实质,这可不行,万天成他可不想吃如此大的亏,自己被人家瞧了个精光光,对方是个什么,自己都还没有摸清呢,所以今天……看着那位胜雪美人此时此刻正蹲在地上,卖力敲着衣板,捣弄着那根比她胳膊还要粗的棒槌,前些天还跟人家你侬我侬,说着甜言蜜语,弹起才子佳人曲,今天突然就变成搓衣板了,关键是她还接受了。万天成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这是一种享受,突然就收敛起了笑容,感觉自己有些像始乱终弃的流氓了,这种事他可做不得,他有一个原则就是从不玩弄女人。 如何快速察看一个人的性格呢,通常最为简单的就是看对方的字迹,有些人笔锋犀利,说明这个人目光、言辞十分尖锐,行事一般就是快、准、狠,字迹中规中矩的人,说明平衡处事的类型,没有什么最擅长的,但也没有什么弱点,字体大气的人,说明此人个性表现强烈、意图明显,字迹有棱有角,说明观点和意图坚定,往往都会有自己的一番为人处事风格,而她的写字风格看似慢条斯理,却又写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字迹瘦长又秀气,看不出什么特色,但就是给人看过的感觉就是,只要见过了,就一定会记住了,就像本人一样,不是倾城倾国的姿色,但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怦然心动。当然仅凭字迹的话不能轻易得出结论,万天成还想看看她行事风格,在上城,她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在底城她是否还能如此从容优雅?即使她可以装得很好,但是只要慢慢地用琐事将一个人的耐心耗之殆尽,剩下的,就是一个赤裸裸的自己,赤裸裸,万天成觉得这个词用得还真不错。 那就先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洗衣扫地、做饭劈柴。万天成坐在折离镜以前的位置,这里果然是个好位置,不管是外面的世界,还是里面的风景,都可以一览无遗,只不过折离镜只是用看病情形势,他则用来看她用的。看着她拿起一根扫帚在病人堆里来回打扫,她还真有勇气去接触他们,只是她打扫过的地方,还得让人再来清理一遍,看到这里,万天成有些想笑。看到她拖着一个大衣盆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加在一起比她自身还重,手脚并用也没见她能够动得了这个盆衣服,晾衣服的时候,她都找不到哪里是头哪里尾,来回地不停转,看到这里,万天成笑了出来。轮到她来劈柴了,这回可要看仔细了,一双小手还没有刀柄粗,光是拿刀就成了一个问题,她看着眼前的一大堆柴火,不知所措,突然,她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瞪,往这边看了过来,万天成急忙关上窗户,笑得合不拢嘴,他还真挺喜欢看别人出丑的,尤其是美女。 在万天成的对面来了一个病人,对方看着他在那里傻笑着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回头看了看,门好像没有关,自己是不是该现在逃跑才好。 “先生要是现在就走了,那你左脚脚踝的拉伤可就永远都好不了了。”万天成说道。 对方惊讶地看着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伤口情况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的,看一眼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哪只脚出了问题,而且此人脚上的筋脉非常显眼,很瘦,但肌肉却又很扎实,不猜也知道是个经常干重活的人,哪个部位出了情况不难推测出来,现在他坐的位置可是折离镜的位置,月轮之光,既然能够放心交给他,那么他自然就值得相信。 经历过一整天的劳累,她浑身酸痛,有些想念这个时候她应该躺在床绒上,享受着舒适的生活,不知何时万天成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说道:“怎么样啊,欧阳小姐,这里的生活肯定不如意,所以你还要想要体验这种感觉吗?” 只是一个转身的瞬间,她的脸上就又恢复了从容的笑容,只见她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自己的手,再将额前已经被汗打湿的秀发理顺,轻轻地给自己擦了擦汗,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是如此的衬托她的洁白,果然好看的女人做什么动作都是好看的,只见她开口微笑道,只是这个笑容与刚才的大不相同。 看着在阳光下努力维持着自我的她,万天成有些看恍眼了,只是因为那一朵别在她发梢上的小花,为她增添了几分春色吗? 她说道:“折公子救人无数,而我只是在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别说你了,就连我都会看不起自己。” 万天成不苟一笑,心中想到的却是:“真是个老女人,都累了一天了,居然还有心情精力来掩饰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老娘迟早要弄死你。” 他笑了笑,挥了挥自己的衣袖,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她,她死死盯着他的身影,要永远记住这一刻,巴不得拿把刀子对着他的身体来一刀,或者是一棍子将他敲倒地,在恶狠狠地踹上两脚,这样才能稍微舒一口气,眼中凶狠的目光一闪而逝,只是她不知他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看个一清二楚,果然还是折磨人有意思。 欧阳胜雪重新坐在地板上洗衣服,经过刚才的幻想,胸口好像已舒通一口气了,感觉全身又都充满了力气,连今天的阳光感觉都是如此和蔼可亲,连这些脏衣服看起来都不那讨厌了,还有那个人,突然,她脸上本洋溢的笑脸戛然而止,因为这样的情感是很危险的,只有傻瓜才会为了这样的虚荣而放弃。 接下来一连几天内,她都待在这间医馆内,没有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上城,在这吃、在这住,每天干着又苦又累的活,每次看见那个可恶的身影又都在自己的脑海对着他恶狠狠地揍一顿再说,等出完气了,又开始继续自己手中的活,今天的衣服都还没有洗完呢!可是她就是没有放弃,也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不是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那就让他看个清楚,“在你已经彻底看清了我这个人是如何,你还有接下来与我抗衡的勇气吗?”她嘴角撇过,心中这样想着。只不过,很快她就被万天成拉走,背起那个药箱子,跟在他的后面做起了小助手。 这宛如人间炼狱的地方,第一天来,你会连看都不敢看,光是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就会心悸不已,胃里都在剧烈折翻滚,感觉有一股烧酒在胃里,刺激着、灼烧着,不能自已的吐出来,然后接下来的几天,还是会一股恐惧弥漫在你的脑海,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你远离此地、远离危险,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有空闲的时间顿时都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解脱,原来光是简单地活着就是如此的幸福美好,等又要回到工作岗位上时,心里那却是一万个不愿意,久而久之,你会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到麻木了,顺其自然,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可能就是时间的残忍之处,但时间也是个好东西,对谁来说都很公平,不因任何人的身份与地位做出让步或做出停留。 万天成从她的药箱中取出针线,轻轻地为一位患缝合刚刚已裂开的伤口,在那个皮层的下面,都已经看到了人体内的肉了,发白,就像菜市场上买到的肥猪肉一样,他一针针下去,和连衣服一样快捷,只是看起来有些血淋淋,当她的手翻开那血肉之时,她有些忍不住地脸色发白了,最后,做完消毒,她终于自由了,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又一个病人的喘不上气来了,病人的肺肯定是如鸡蛋里的蛋黄被蛋清层层裹住,他小心翼翼地拿刀沿着病人胸口上的皮肤,轻轻地切开了一个口子,没有血喷涌而出,开刀成功,翻开血肉,见到人体内的器官此是正在鲜红的血液中滋养着,仿佛只是泡在一层液体之中,外面的肉是白色如肥猪肉,有意思 的是而我们人类却还天天都吃着猪肉。接下来,是肺了,果然如料想般地一样,此时已经遍布白色积液了,万天成此时此刻要做的就是人工排除这些液体了,做好了,也许能够缓解病人的症状,做不好,那就是一命呜呼,自己反而成为一个杀人凶手了。他掀开病人的身体,另一只手伸向后面要到,消毒纱布,然而等了会,没有任何反应,他奇怪地回头一看,隔着那身防护服,她已经忍不住地快要吐了出来,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拍了拍几下,然后又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稍微缓解些状态,只是递来的手却有些颤抖,他接过手后说道:“如果害怕,就先出去休息吧。”现在的情况可容不得犯错。她站起身走了出去,再也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撇了眼身后的她,觉得还不错,挺顺眼的。 又是经过一天的忙碌,卸下一身厚厚的防装,享受着外面久围的新鲜空气,她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怀里捧着一杯热水,好好地温养着自己的胃,今天这一天,看到了太多人的外表下的真实,人的外表各不相同,但是组成的人体的结构却是一模一样的,原来外表的包裹下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让人作呕。一旁的万天成此时却端着一碗饭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可没有那个闲功夫人体内的景象是怎么样的,更何况,每个人身上不都是有吗,难道是说还要连自己都得觉得恶心?他走到她的身边,放了一碗饭在她的身边,她摇了摇头。 “你如果想放弃了,现在还来得及,我也不是说非要你强行来看看底城的生活,我们也有其他的交易方式。” 她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她端起身旁的饭碗,一口一口地吃着,看起来隔外的用力,第一次看到有人吃饭都是如此地吃力,一碗饭她吃了半个时辰,中间还拿去热了一次,吐了两次,他劝她一次就再也没有阻止,吃完后,她强行忍着胃里的恶意,她再也不会让自己吐出来了,这是她自己的东西,再丑再恶心,那也是自己的,她绝不会浪费或者让给其他人。 第40章 上城之中的争锋相对 他俩又遇见了一个此时正在剧烈咳嗽的中年男子,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从这世上尽可能多一点呼吸到空气,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又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他感觉自己就像溺水一样,拼命地挣扎,越努力越徒劳,眼珠子都开始泛白了,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板上,口吐白沫。万天成见状,解开对方的内衣,打开窗户,四肢尽可能地轻松摆放,将头轻轻地垫起,示意她扶住对方的头,然后万天成单手按在对方的胸口上开始不停地挤压,也不知过了多久,万天成全身都湿透了,但是他根本无法为自己、哪怕是说擦下汗都不行。终于过了许久,对方脸色才开始有些红润,一口气过来,对方也醒了,万天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甩了甩自己已经酸麻的手臂,他不知折离镜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如何渡过的,但他现在必须得赶快找些药出来缓和对方的症状,只是在万天成一转身之际,那个人又剧烈地咳嗽、一扭头将胃中各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最主要的还是刚好吐在了她的身上。万天成回过头,有些震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找药来啊!”这一次,她没有被吓得脸色苍白,更没有说胃里已经翻涌了。 万天成继续找药,她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尽量让病人舒服些,只是病人早已神志不清了,左动右动,还在说着什么胡言乱语,吐了她一身不说,还在她身上抹来抹去,这样反而更加让人觉得恶心了。 万天成终于找到药,将病人从她的怀中解脱,慢慢地妥善处理好,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他想看看她怎么样了。欧阳胜雪此时站在一个专门的地方,好几个人拿着水桶在朝她身上泼水,一桶接一桶,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可以摘下包裹一身的防护服了,只见她全身湿透了,从每一根发丝到她的鞋底,一袭身材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好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地将头撇向一边,但眼神还是时不时地往这一边撇去。 万天成站在远处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像极了一个登徒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的不是这个人,而是在她身上散发着的某种光彩。夕阳下,她在拿着毛巾擦着自己的细发,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一个回首、一个回眸、一袭秀发,在这个黄昏下,将她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那般好看。 “怎么样,好看吗?”她回头微笑问道。 “额,,,咳咳,还是有点子小好看的。”万天成头一次脸红了,他还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流传着这家医馆里有一朵底城之花,灿烂绽放,人美心更美,她如天使般地降临人间,她如桃花般得芬芳浪漫,她就是人间的四月天堂。 回到上城的时光,她在家中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底城的疲惫与压力此时此刻全部得到了放松,她只想好好地睡上那么美美的一觉。 万天成端起酒杯,游走于人海当中,光鲜亮丽的外表,在这里似乎已经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经过盛装打扮来的,可以看到一些人的气质,他们在人海之中,不管怎么掩盖都是如此地耀眼,这些人往往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们的价值就已经垫定了他们在此处的地位,他想了想,自己腰间的这块牌子似乎震压不了这种场合了,好像还给自己带来了麻烦,这不就来了嘛? 一个衣着华丽到过了头的白面小青年,端着酒杯径直走向了这边。“一个宫廷御医,国王的新贵,居然也会到这种场合来,听说阁下还是出身于贫赛之地的底城,不知怎么的就攀上了上城的地位,可有什么其中的诀窍说来听听?” 万天成没有理他,看了看周边,好像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似的,本想再四处找找的,不过周围好像过来了一些人,他觉得这就有些意思了。 迎面来了一个人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只听对方说道:“如今底城已经陷入了瘟疫的笼罩,我很想知道折公子不在那里待着,又是如何跑到这里来的,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去过,一直处在我们上城呢?” 这个问题就有些刁钻了,如果说是的话,自己去过底城,那么这里的人就会以为他可能带了一身瘟疫上来,如果他没去,那么作为月轮之光,在月轮处于危难之际,他又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这该死的头衔,居然也会为他带来一些麻烦,万天成是真心懒得理这些人,他想先找到她,只不过自己周围已经被这些人给堵死了,万天成看了看周围,挺有意思的,自己好像被人给设了一个局,难道说是“她”? 此时,看到万天成没有说话,又有一个人在一旁说道:“折公子不想回答也可以,听闻折公子药世无双,但上次你一曲奏毕,惊得是满堂彩,没想到折公子对于音律也是独一无二,俗话说乐声即心声,你可否再大展身手,也好让我们再次大开眼界。” “好,不错。”居然还有些人在一旁附和。 在人多的聚会场合下,一是讨厌那些让你出丑、劝你喝酒的缺德鬼,二是那些一边瞎起哄的观众,两者加在一起,可以硬生生的将一场开心的晚会搞臭、搞恶心,以他人的痛苦来取悦在场的人们,像这些人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恨不得分分钟切之而快。 如果只是单纯的被人取笑作乐了,万天成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来反击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再来一首曲子吓懵这里的所有人,可是他没有,因为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出丑晚会,而是一场局,专门为他自己作的局,他一要搞清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二要看清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在信息几乎为零的情况下,他选择什么都不做,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在场所有人,目光从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只要他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时候,终于有个人过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一双厚重的长筒靴,踩在地板上滴答作响,也正是这时候,全场寂静,仿佛所有人都在屏息等着这个人的到来,这个舞台是精心为他准备的,一身华丽的服装,留了席油背头,右手端着酒杯,左手负后,缓缓地走来,所有人都在看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脸的平静,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都不是什么大事,他天生就是一幅领导才者的风范,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肯定有经历过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这股气质,是体验过一场又一场的生死经历才会拥有的。 “比起像你们这种出身就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我更加衷爱于他这种靠自己的一步步努力攀爬上来的人。” “月轮之光怎么了,月轮之光就不是人吗,除去他一身的头衔与地位,也是一幅常人一样的血肉之躯,也会有人的七情六欲,也会感觉到痛,也会染上瘟疫而亡,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大夫救扶苍生,却很难救得了自己吗?他自己生病了,谁又能够救得了他的性命呢?” “反倒是你们,只是运气好,天生的条件就比常人优越,我不明白了,你们吃得喝得,包括你们手中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你们先辈们历代拼命换来的,与你们自身又有一毛钱的关系?不懂得珍惜也就罢了,毕竟那是你们自家的事情,但不要拿来在别人面前炫耀,因为你们不配,听明白了,你们不配!” 一个中年男子,一边迈着最为庄重的步伐,一边侃侃而谈,仿佛随着他的到来,这片空间就来了场地的主人,所有人的光芒都将被他所掩盖。 其他人在见到是他之后,不,是在听到他的声音之时就是已逐渐退缩了,在为万天成解围之后,他回过头,端起酒杯,微笑说道:“折公子你好,我叫……,叫我小周就行,在这里不必太过于拘束,这里的每个人,抛弃他们本身地位与身份,也就衣着穿得比平常人更为滑稽一点。你如果表现得越为紧张拘束,他们反而更加想要骑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 然而万天成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连碰杯的意愿都没有。换作常人早已脸上挂不住了,有些在场的人都幸灾乐祸,真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但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的面容。 他说道:“折公子这边请,上城是个礼仪之邦,虽说也是个看个人实力的地方,但也是可以接纳任何真心想要在此处休憩的人” 万天成似也是被这句话给打动了,终于抬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也没有和对方碰杯,他品了一口,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果然还是觉得民间酿造的酒比这里的葡萄红酒之类味道醇厚多了,万天成说:“上城的确是个无与伦比的地方,将光明放在了此处,却将阴暗排往了底下,就像一朵花,外面是鲜艳美丽,但是根部却被污泥包裹。” “说笑了,哪个地方又真得可以做到永远光明,没有阴暗呢?在资本最为原始的阶段,也就是这座城建立之初,想方设法地让这座城屹立不倒,各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自然也就会有的,远在五国交汇处的商城也是如此,抓住了所有经济交合的命脉,从而达到获取这片大陆的主导权。 好了好了,我觉得在这种人逢喜事的场合中,我们不需要谈论如此严肃的话题,我们换一个轻松愉悦的可行?就好比如说病情,这个肯定是折公子最为在行的,说来也巧了,最近我们这的人鼻子老是有些酸,天天打喷嚏,虽然说只是平常的感冒发烧吧,可是一旦染上了,那就肯定又是好几天的难受了,想必也是与我天天久座不起有联系的,缺乏身体锻练,可是又没有办法子,每天为了赚钱,又不得不天天低头埋于各种文案之中,不知折公子可有什么好的药效方法来治一治,只要你愿意,有什么需求,我这里都是可以尽量满足的。” “一个简单的感冒发烧而已,没有什么多严重的事情,更不会像你想得我有什么独特的秘方,就按常规的药方抓些退烧感冒就行,你看月轮成千上万的人,又有几个没有得过感冒发烧的,哪有什么的独家秘方的,有的话,也只会在平民百姓中第一时间广为流传,到那时的你恐怕早已知道了。” 他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着万天成,这是一种信号,谈判破裂前的征兆,既然无法谈拢,那就有必要采取不需要谈判的手段了,就他自己说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刚才还被他的威风给压倒的人全部都看向此处,目光统一聚集在万天成的身上。这下可真的有一出好戏看了。 万天成环视了一圈,觉得有些意思了,这个黑白脸唱得可真有一出啊,先是让这些人特意来排挤自己,将自己孤立,使自己处于一种孤苦无依的状态,然后在最为危难之际,他便化作一根最后的希望稻草,解救自己,使自己感激他、相信他,他们的对话中没有关于利益的任何一个字,但是处处都在谈判交易,他要这场瘟疫的药方,自己不给,并且给了很明确的答案,他的药方只会用于民众,不会私自给任何一个人。 第41章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听话就好 小周说道:“折公子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是终究还只是一个人,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这句话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一棵独木再怎么强壮结实也不可能独自挡下狂风暴雨,最好的方法就是给周围的同伴也留一些生存的空间,他们有了存活的希望,你自己也才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这就是达到所谓的共赢的局面。” “怎么,我请来的贵客也是你们可以随意动的?” 她来了,在他最为关键的时刻登场了,一步一步,鞋跟踩踏着地板发出的阵阵回响响彻场间,他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对高跟鞋有一种癖好,特别是在众人的面前潇洒出现,犹其是自己,她每走一步仿佛都在踩踏出一个旋律,震慑这里每一个人,这里是她的主场 ,这里是她表演的空间,而他,则是她的人,她不肯,那便没人可动他。 她来了,带着最为庄严的气息降临在他的面前,如一朵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前,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她笑着看着他,好吧,他败下阵来,轻轻地抿了口酒,躲避下她的光茫,在底城好几天的时光不仅没有消磨她的锐利,反而增添了她的魅力,更为气质出众,更为光彩逼人。 “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她带来的气场氛围,小周往前踏了一步,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随后自然就会有更多步。 “果然是一对郎才女貌,以往不见甚是想念,今日一见,名如其人。” “啊,哈哈!” “来,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为月城有这么一对佳人,举杯欢庆,来!” 一个字“来”,长喝一声,小周一声找回了他自己的气场,同时刚刚那些还被震慑住了的人,被这么一句激励顿时也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不能再让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 “干杯!”所有的人都拿起了手中的酒杯,即使是她也笑了笑,轻轻地喝了一小口。 “欧阳小姐,人如其名,白衣胜雪,风度翩翩,本是凭借一幅绝美的姿容就可以令万千大众神而往之,可偏偏的还是要在这个月城,甚至说是整个月轮,与一群商界的佼佼们掰一掰手腕,她本该拥如此美貌而不需要如此能力,她本该拥有如此能力而不需要如此美貌,可偏偏她两者皆有,真是不得不让世人拜倒在你的连衣裙下,请你接受我对你施以最高大的崇敬。”小周缓缓蹲下身来,优雅地拾起她的小手,在她的手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她没有拒绝,还不至于连这点心胸都没有。 小周继续说道:“他,哇哦,让我们重新再认识下他,月轮之光,几十年后再现月轮,让这个沉睡了如此之久的光茫,此刻终于回归到大地之上,是你给了所有人生的希望,是你为那些垂死的病人带来最后一丝渺茫,百年修得正良缘,千年修得白月光,只可惜刚刚我已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另外一位,所以就没有地方再腾出来给你了,请原谅我——没有亲你的手指。” 一场幽默的赞美,不仅得到了全场的笑声,也赢来了掌声。 万天成心想这小嘴皮子有两下子,可跟当初的自己有的一拼。 “当然了,上城底城本为一家,什么花、什么光啊,都是属于整座月城的,我们都是月城的居民,更是月轮的子民,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为他俩,也为我们大家都一家,共同举杯。”小周继续说道。 这时候万天成终于开口了:“杯先别急着举,是不是一家人还真不一定说的是,你肯定听过这样的故事,一个和尚挑水喝,二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一个人会尽心尽力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之间分配好也可以进行下去,当第三个人掺和进来时,利益就那么多,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就可气的是还有那只出工不出力的家伙,干活时候看不到人,一到吃饭点就比谁都还要积极,你说这样的人我们能和他们做伙伴们、能当成是一家人吗?” “我想折公子是误会我说的意思了,这整座月城是一家人、一座城,只有众人共同的美好才是这里所有人的幸福,不知你是否知道这座城建立之初的故事,还记得那位首次创下月城之初的人吧,他有那个能力统一这个地方,他有吗?他有,他的能力、财力、物力,占据了月城的一大半,可是他行的却是大逆不道,违背了这里所有人的心愿,于是他就被月城所有人联合起来给推翻了,一个人的心意也要看众人的心意是否是相同的。乞丐不会羡慕富豪的生活,但他们会嫉妒过得比自己好的乞丐。” 万天成还是很少见到有这么如此不要脸的,可以将自己的强取豪夺说得如此天经地义,就好像如果真得不按他说得来做的话,自己反而倒像是做错了。 万天成说:“是的,一家人,不能违背大家的意愿,就在底城,你看过满地尸横遍野的场景吗?你见过活着吸不了一口气而活生生憋死的人吗?你听过大晚上疼得睡不了觉一整晚都在哀嚎至声音嘶哑之人的哀求吗?我甚至想直接问你了,在这个疫情之间里,你们在这里饮酒作乐,哪里有亲身去过那里,又可曾亲眼见过底城的场景是什么样的?说好了一家人呢?昨不去看一看、不去陪一陪你的家人们啊?” 小周说:“他们是家人,所以我们才会信任他们,相信这一次的难关他们可以凭借自身的本领安然无恙地渡过,我们能做的就是只能在这里祈祷、在这里为他们祝福,而且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像上城的这些守卫就是我们自发捐助的,不也是可以好好地防止这场疫情的进一步扩散吗? “信任?笑话,天大的笑话,如果祝福祝福有用的话,那还要这个国家干吗?所有人躲在家偷偷地默念着上苍能为自己带来天大的好处,天上掉下个馅饼刚好那个人就是自己,这样不就行了?还守卫?你们那是还害怕底城的人将病情带到你们这里来,你们那是怕死,可是你们却又不愿出手相助,堂惶的词我看还是免了吧!” “算了算了吧,到处死人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们的身影,这一次,我要让人活下去也不需要有你们出现,这些东西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让我们还要拿出来分给你们,你,够资格吗?”万天成说道,然后伸出自己的向她发出了邀请,不知这一次她是否依旧还愿意和他站在一起,答案是当然,没有犹豫,这一次她选择相信他,她将手搭上,两个身影正打算缓缓离去的时候,只听后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小周将杯中的酒水狠狠地泼向了端酒的服务员,同时将酒杯狠狠砸向了地面,他大声呵斥道:“这酒水分明就没有调好,太甜了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这些服务生,是不是给你们点甜头你们还真得上瘾了,赶快给老子给我撤下去,这么差的酒真是影响了大家所有人的心情,我告诉你们啊,如果因为你这么一点小贪念而影响了所有人的好心情,你就是犯了大罪你知道吗?快,赶快撤下去,趁大家的耐心还没有完全失去之前,赶快把酒调好来,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你们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我们永远地将终止与你们这酒家的合作了,你们永世都别想再与我们合作了,你们自己可要想清楚这一切的后果了。” 他和她将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放下,手牵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小周看着这两个人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果决,刚刚还被骂的服务生又端来了一杯酒上来,小周一饮而尽,伸出手来,在服务生的脸上拍了两下,就像打了两个耳光子一样响,小周笑着说道:“真是个好服务生,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乖巧听话,那该多好啊,可惜啊,有些人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不肯好好地活着。”服务生真得如他说的一样,乖巧地低下了头,急忙说着“是是是,大人说的好”,一脸的谄媚之色。 彼此行走在街道上,之间什么话也没有说,一直互相沉默着,只是牵着的手一直都未放下,两个人谁也没有看谁,但是心中却都有着谁,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也从未发生过似的,如果这条街可以有多长的话,希望只会是无限长,或者说是永远。 终于,他还是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她目视前方,睫毛微颤,好像没有看到他,除了那双牵着的手正在撒谎。看着她纤弱的肩膀,他说出口的是:“如果你觉得自己负重太多,我愿意帮你分担一些,毕竟这一场,我们需要共同前进、共渡患难”,他没有说出下一句:共同哭、共同笑,共同活下去。 第42章 什么叫有、什么叫莫须有 她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牵着他的手,加快了步伐,笑着对他说道:“走,我带你去一个非常令人开心的地方。” 她拉着他逛遍了整个街道,先是在北市买了些女孩子家家们用的漂亮发带,然后又去南市买了些玩具皮球等,随后又去了东市买了许多的水果零食,最后又去了西市买了一摞纸,万天成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她带来的玩意,双腿都快要累得不听使唤了,她每买到一样东西,浑身就又攒满了干劲,就好像买一次东西就会给她的身体带来能量,女人还真是充满神秘的生物,明明有时力气小得连瓶盖都拧不开,但是有时走路又可以将男的累到吐。 他俩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里面,哪怕是累了万天成依旧有种不好的预感,时刻都感觉到周围有些不知名的目光在盯着自己,那些人的眼睛很小、很无知却又很天真,直到看到她时,一群小孩子从各个角落里蹿了出来将他俩团团围住,万天成顿时眉头紧皱,可是有一双温柔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他情绪也就随之放松了下来。 “欧阳姐姐,欧阳姐姐……”一群小孩子们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是偶尔有几双好奇的目光看了看万天成这边,有些不解,这家伙谁啊? “来,小姑娘们、小男孩子们,今天我们来玩猜猜灯谜的游戏,谁答对了谁就有奖励哦,你们说好不好。” 大家异口同声:“好!” “一座七彩桥,雨后天上挂,请问是什么。” “彩虹。”一个小男孩飞快的抢答道。 “答对了,奖励你一个小皮球。” “用手抓不住,用脚踩不穿,用刀砍不烂,用桨分不开。” “水。” “四季青,巴掌大,用手摸,手刺扎。” “仙人掌。” “池塘一个碗,下雨装不满。” “荷花。” “头戴红帽子,身披五彩衣,从来不唱戏,喜欢吊嗓子,这是什么动物啊?” “公鸡。” 看着她在那里一边比划、一边说着又像唱着,挺好的啊,他觉得她挺好的,甜甜的嗓音几乎都能将每一个字生动地表达出来,听起来清脆悦耳,还有她的眼睛里就像此时的那些小孩子们一样,清澈无比,还有什么好形容她的呢?他再想想看。 “喂喂,旁边站着的那位叔叔,东西不够了,快将你怀中的东西拿过来。”她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叫道。 “叔叔好,谢谢叔叔……”好几个小朋友们非常的有礼貌。 “哦,好吧,还有就是对自己倒是很不客气。”他想着。 没过一会儿,东西都发完了,她可以和小男孩们开心地踢着皮球,也可以为小女孩们绑上发带、捋顺她们的头发,将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会教孩子们一起玩花绳的技巧,然后又会从一旁拿起几本书和大家一起高歌朗诵着,除了他在一旁发呆外,他还真不适应如何应对小孩子们,她笑着将他拉到人群中,他挠了挠头,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结果神奇地从后脑勺后变出了一根棒棒糖来,顿时就赢来了孩子们的一片掌声,原来有时候拿来骗女孩子们的东西也可以拿来骗小孩,他觉得人傻可能不分年龄。 还是不太适应如何去应对这些小家伙们,因为他们的思维不能以常人来思考,只有她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也没有说强求他一定要加入其中。不过他她真得不是说到这里来寻开心的,她是个很贴心的女孩子,不会说一来就给小朋友们东西,不会看起来就像她在施舍一样,她让每个孩子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智慧与双手来获得奖励,她可以笑着和孩子们共同学习看书,一起开心玩耍,在这里,她可以寻找到最为真实的一面。 回去的路上,她用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和那些小朋友们笑了一天了,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笑得都有些生疼了,要赶紧将脸抚平,不然她觉得可能就要老得更快了,然后她就又笑了起来。 他在一旁说道:“笑得很开心啊,是不是你这一生的笑容都没你今天来的多?” 她翻了个白眼,他这人可真是扫兴。 原来在上城与底城也不是一直都处于光明与黑暗之中,不是所有阴暗都在底城,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光明都聚集在上城,就像月轮之光一样,在这座上城也会有一处偏僻的角落中暗藏着一些贫穷,她也是一样,也有不成熟、不理智的一面,也会有小女孩子的天性,也喜欢当着一群小朋友们的面出尽自身的风头,还喜欢用小手捏一捏小朋友们的可爱小脸蛋,笑嘻嘻地玩成一团。 他可能一直是一样的,有时候可以幼稚,但也是可以理智,有时候冲动得让人无语,有时也能够冷静得让人觉得无情、觉得可怕。 她看着他说道:“你这算是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啥了?”他说道。 “你不是想要和我做一笔交易吗,我已经体验过底城的艰辛,你也已看尽上城繁荣虚伪,现在的我,站在你面前可还有什么保留的吗?”她问道。 “我可从没有说过要答应你什么。”他说道。 “当然,也从未拒绝过你的什么。”随后却接来这么一句。 她笑了,他也跟着笑,彼此再次行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月城的月色下,将他俩的身影越拉越长,可是终究还是交汇在了一起。 今天来了一位十分平常的人,就像走在大庭广众面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记住这个人的面貌,大千世界,几亿张脸,除非不同寻常,否则终归平凡,但是有些人却可以通过他们的所作所为来让这个世界为此铭记他们,就像眼前此人,他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一些简单的咳嗽发烧药。这些药如今已成为禁品,难道他不知?之前有很多的患者都只以为自己是个简单的感冒发烧,然后去药店里随意抓了些药就过去了,可也正是如此忽略了瘟疫的严重性,耽误一天那也是同死神相争夺的一天啊!还有些人将自己的问题归到大夫的身上,认为他们没有诊断出自己的病状,是他们延误了自己的救命时间,诸如此类。现在,防止人们出现这种侥幸心理,感冒发烧药一律不准再卖,药房也不敢再卖,只要是出现咳嗽发烧的症状全部送往就近的诊所内再说。 折离镜说:“你不知道这些药已经被列入禁卖品了吗?” “知道,可是我确实需要。” “给我一个为什么。” “我母亲发烧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为什么不带到这来?” “这里感染者太多,她要是来了,那就真得不需要这些药了。” 折离镜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对方的要求,他也没有强求,只能默默地回头走了,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佝偻,很落魄,稍显落寞,折离镜知道这个人肯定还会再回来的。只不过还没有等到这个人的返回,他就已经被官府给抓起来了,这种关节还敢来买这种药的人,不是不怕死,那就是比死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他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辩解,他惟一祈求的就是能够给他一些药,好让他带回给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但是这不可能的,以涉嫌传染瘟疫、扰乱公共秩序、知情不报陷匿病情(后续经调查他的母亲确实只是发烧,此项罪名遂被撤除),他直接被打入地牢,服刑一年(后调整为十个月),他虽不知情自己为何会遭受这些莫名有的罪名,明明自己只是去药房买了些药,而且这些药连看都没有看到,更别说买到了,然而官府给出的解释很简单很粗暴:“你虽没有违法的动机,可是你有构成违法的行为。”光是这么一点就足够了。面对自身将要遭受的痛苦惩罚,他全然不惧,可是他害怕啊,自己被关起来了,那家中的老母谁来照顾呢?但这也并没有成为逃脱法律制裁的依据,官府承诺将会安置好他家中生病的母亲,并且还会立刻将他的母亲送入医馆。这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跟发了疯似地大叫不行,“那里是死人住的地方,那里绝对不能进去。”他哭着、喊着、跪着、求着,都给人把自己的额头都给嗑破了,直到很久,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身体再也发不出力来,只剩一双眼睛,空洞呆滞,仿佛被什么给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壳,连看守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好言好语劝他也不行,但是没有办法,谁叫这个人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折离镜将此人的老母亲接入自己的医馆中,为她把脉就诊,在察言观色一番后,确定她是没有感染上瘟疫之人,给她上了一副退烧药后,立马又将她送回了家中,随后的几天内,折离镜每天都会往返于她家与自己的医馆,直到这位老人家真得好了,已经可以下床、活动自如了,老人家拉着折离镜手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她儿子被关入牢里,她现在看着折离镜,感觉他是比自己儿子还要亲的人,她都流出了泪水,直言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只是她不知道,眼前此人,正是将她的儿子打入大牢之人。 折离镜之后就没有再去那里了,是问心有愧吗?“不,并没有,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做得对的,只是不想再去了而已。”他心里这样想着。越是做事做到了极致之人,情感这种东西,有时候往往可能是超乎一切自然寻常的事情,所以他想把这种东西深深地埋好,千万不要让这种东西突破层层阻碍,重见天日。 折离镜想起了官府判断的那一句话:“你虽然没有违法的动机,可是你有构成违法的行为。” 什么叫莫须有,明明是没有,但是强行可以解释为有,应该有,可能有,我知道你心中没有那种想法,可是你有这个施实的能力手段,于是就有了。折离镜对于自己做的这些并没有什么,许多帝国成立之初,都会使上一些摆不得台面的手段,即使是说现在,这种手段反而会更加的频繁的出现使用。 “什么叫想,什么叫没有呢?”折离镜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总感觉这里面暗含着什么东西,总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 “到底是什么,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折离镜咆哮了出来,这种一闪即逝的感觉最为让人捉摸不透,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他在这个小房间内来回地踱步,企图抓住那一闪即逝的光茫,但这种东西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折离镜将自己的头皮都要抠下来了,还是没有找到那一丝的灵光,于是他放弃了,该来时总会来,他抓开大门想要往外走,突然就来了。 “没错,就是那晚的一盘苹果,除了自己,他们全部吃了,没有错,就是他。”折离镜像发疯一样,喃喃自语。 “什么叫有,什么叫莫须有,明明就是有,不管有没有,那么他就是有。车雁和刘老爷子是吃了有感染源的苹果才染上了的,为什么万天成却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他去的上城也经历了一段大爆发,不是万天成没有,而是他也有,只是他的症状相比于其他任何人都显得特殊,因为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症状,但是他确确实实就是感染上了的,也就意味着说,此时的他就是一座时刻都在爆炸的火药库,走到哪都会引爆,走到哪,只要是没有防备的人,随时都有被感染的风险,然后被感染的人再走到其他地方再去感染另外一群人,那完了啊,这样整个月城如果不加以严格管控,那么整座城后果可能将会成为一座瘟疫之城。” “届时,一切都完了。”折离镜的脸色霎时有些惨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第43章 男人与女人 清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万天成就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准备起床,他穿衣服的时候十分小心,窸窸窣窣,有点像作贼、像偷腥的野猫,因为他还真不想吵醒到身旁的那位,这朵鲜红盛艳却又带着毒刺的玫瑰,自已昨天晚上都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这样由着内心驱动着自身的欲望。 衣服穿戴完毕,蹑手蹑脚,然后再轻轻地将窗户关上,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的时候,万天成突然想回头再看她一眼,仿佛这就是最后一眼,要永远地记住这最后一眼,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果不其然,她正在看着自己,只见她全身裹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将她的身线完美地展现,一袭秀发散乱在枕头边,两只眼睛在这还朦胧的微光中看着万天成,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眼睛一闪一闪地,就好像她的眼睛正散发着某种光茫似的。 “是不是你们男的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内心的欲望就会驱动你们在她们的面前好好地表现自己,让自己展现得像个绅士,让气质得以凸现,好让你得到她们的芳心,然后等得到了、又玩腻之后,再无情地将她们抛弃,接着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万天成在发现自己被发现之后,长舒一口气,不觉得自己逃后被发现的尴尬,相反,他心中还很期待着她能够发现,他也不想就这样地轻易离去。 他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来到桌前给先自己倒了一杯水,又为她倒了一杯,递到她的面前,只是她摇了摇头,然后他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床前,很温柔地将她额头上的秀发理顺,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还是只是看着他而已。 他说道:“男生见到女生,就像女生见到男生一样,这些都是最为原始的欲望,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人类之所以为人类,不同于动物,根本的区别就在这,大脑。动物会凭借原始的本能去做它们想做的事情,我们人也一样,但是不同的是,我们会用大脑去思考,这件事该不该去做,值不值得去做,做完后我能得到什么,不做我又能获得什么?像你们这些娘们有时候真得也是让人无语,对你们太好,你们的骨子就会傲到天上去,稍微有些不如意,就会大发雷霆,对你们远离嘛,你们又觉得是我们男生刻意疏离了彼此,说我们男生变心了、说我们不再爱自己了,我想解释,可是你们却连给我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也难怪古代圣人就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万天成高谈阔论着,好像他才是有理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理由会比男生移其别恋来得更为直接简单,喜欢了就百般讨好对方,亲之近之,等玩腻了便开始厌恶对方了,弃之远之。” 她继续说道:“我们女生是有百般不好,所以我们绝不能让男生轻易得到我们,太容易就不会珍惜,要让你们男人知道我们女人的好,在一起了才能好好珍惜,因为女生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我们是不敢去爱,不敢去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因为如果真得爱上了,就会义无反顾地去爱,爱到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你还敢说你们男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看见一个漂亮的女生就双眼冒光的吗?你们男生难道还能做到和我们女孩子一样吗?”她说这些,就和平常吵架的小情侣是一样的,感觉自己受尽了委屈,语气里又充满着抱怨,她不情愿地将头扭向另一边,假装不想再看到他了。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就到了男孩子该花言巧语地哄女孩子的时间了。 “我觉得大河的山水最为秀丽,停水城的商都最为祥和,我还觉得商城的人情其实最为纯朴,西辽的汉子和姑娘们都最为旷野豁达,我还衷爱西边的晚霞,东方的黎明,鲜红又美艳,这世上有太多太多我喜欢与留恋的,生不能得到,死又带不去地下,难道这些景与物与人,我统统都要揽入怀中,放进袖口,一人独享,与之共眠?这好山好水好人好物啊,你们都听到了吗,最热爱你们的是我,最爱移情别恋的是我,最为竭尽全力只为博得美人芳心一笑的还是我啊!”他轻轻地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虽然她还是一脸的平静,但是嘴角上的微微翘起怎么都还是遮不住的。万天成抱起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小口。 “抱歉亲爱的,我还要回底城一趟,今晚就不能再陪你了。”说完,万天成转身离去,这一次是真得走了。她一直看着他出去的房门口,看着他刚刚离去的背影,久久才进入梦中。 也是从这一晚过后,她就再也未见过他了,仿佛那一晚真得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也和自己说得一样,男人啊,总是喜新厌旧,只要得到了,就再也不会想着去珍惜了。 第二天,他只来了一封信,她压住自己心中的冲动,女人,也好像自己说得一样,只要爱上了,那就会是全身心地投入,她想故做矜持,可是目光总是往那边游离,心思也不在眼前,她不想这样的。 打开好的封信中,没有过多的内容,也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喜悦,有的只是一身的冷汗,一脸的疑惑。 她不懂,他在上面只说“他来了”,三个字,简单的一句话,他是怎么来,他又如何来得了,此时的上城接近一半的势力都在看着自己,这个时候他来了,他带着所有的物资情报一起来了吗?还是说他只是来了,来见一见自己,如果是后者她可能觉得心中会有些开兴,可是恋爱中的头脑和做生意上的头脑不能混为一谈的,他来了,但绝对不是来看已的,她心中隐隐有一丝悸动,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另一边,上次铩羽而归的小周,这一次他要去拜访上城的各个名门世族,不是那些沉浸在酒肉林中的有志青年,而是在每一个世族中都会有那么一位最为古老的存在,这些人他们早已不管家中事业起色了,安心地躺在家中颐养天年,他们在像他们年轻的时候已经为这个家族打好了基础,至于接下来晚辈怎么吵、怎么闹,那都不是他们的事了,可是如果有一天,一旦等整个家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时,他们将又会重新扮演家族首脑的地位,扶大厦之将倾,就像现在一样,一个个家族年轻人站在他们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真是愚蠢至极,还妄想一人独断上城的利益,连这种事都没有人管一管,你们是真得看不清上城的本质了吗?家中难道就净你们这样的一些蠢货吗?” 说完,老人家拄着拐杖缓缓地向外走去,小周急忙跑过去一只手轻轻地搀扶着他,留着身后的那么一些人,低着头,沉默不语,而小周另一只手此时还拿着此次截获来的情报,万天成写给欧阳胜雪的信的内容。这一晚过后,整个上城,几乎举半城之力,如狂风骤雨般地向欧阳家压来。 不止是欧阳胜雪对此产生疑惑,就折离镜也是对此有所怀疑,这不是一场简单、哪怕是说十分复杂的智商游戏,不难相信万天成绝对是有这个能力,但是这一次不同的是要去和人拼命,手打手、刀碰刀地去与那些亡命之徒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然而万天成给的回答十分简单:“放心,一切都交给我吧!”难道说他有援兵?可是上城,这里连折离镜都无法找到更多的人来,除非是那些人都来了,只是不知他是如何请动那些人的,或许请动不难,难的是以后该怎么还?欧阳胜雪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哪怕是两败俱伤,她坚信自己终究还是能笑到最后。 万天成临走前将那块腰牌丢在了他的桌子上,他没有想到意味着什么,现在回想来,看着毅然决然的背影,他明白了,万天成去了那个最为危险的地方,他以自己来换最后的利益吗?不,这不应该,自己也不需要。 折离镜急忙慌张地来到了上城,要找到欧阳胜雪并不难,难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到她,除了那块象征着地位的“折”字牌,她第一眼看到折离镜,没有任何意外与惊讶,缓缓施了一个万福,原来她早已知道折离镜是谁。这一次是真得的折离镜站在了她的面前,不需要那块牌子给他做任何解释,折离镜也并不意外她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从一开始你我就心知肚明,我知你的矜持,你懂我的图谋不轨。 第44章 人群中的万天成 可是那个“折离镜”该怎么办啊,他才是为了此次的交易做出贡献最大的那个人,如果说这场胜利是属于自己,可是却要他人的命来换,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如果死了,那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欠下的债想还都还不了,欠了一个她,这次难道又要欠一个他,这笔账怎么算都算不来啊! 万天成走了,突然的就走了 ,就像丽萍一样,从所有人的世界中离开了,走之前,在折离镜意识到之前,他还特意来看了一下折离镜,没有说任何话,两个大男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哪里能够料到这可能成为两者之间最后的告别,折离镜看着天上的明月高高挂起,月轮,月亮,天空高高挂。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这一次也是第一次觉得手中无力,整个上城势力都已经集结在一起了,难道说是自己真得错了,不该相信他,还是说现在已经到了将他抛弃的时候了,她摇了摇头,这已经不可能了,她看向远方的世界,那里似乎有一道身影,像极了是他,仿佛他又以嬉笑的面容告诉她,这一次,相信我,你就尽管看我的吧。“你可一定要来啊”她这样想道,然后她直接将那封信直接扔进了火炉之中,顿时就火光冲天,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而在另一边,作为事情的罪魁祸首,万天成此时却悠哉悠哉地躺在马车上,枕在一堆货物上,下面压着可全都是这一次上城所有人的目标所有,他就这样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哼着小曲,既可以横着躺、又可以侧着躺,时不时地再给自己伸一个懒腰,这种快乐且惬意的生活真是赛似天上老神仙了,给自己黄金万两都不换哦,他这样想着,算了算日子,就快要接近目的地了,他已经看到远处似有一股不祥气息在等着自己,也好也好,对方一窝人都来了,省得自己还要提防着这些家伙们给自己来个暗箭偷袭,他想道:“我这大好脑袋可就等着你们来拿哦!”。 还在远处的折离镜拼命地在赶,他希望那边的人马可以来得更快一点,更希望坐下的马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只是听得一声嘶喊应声而倒,他不顾身上被磕得头破血流,尽力地赶向远方,在那里有一个人,可还在等着自己呢?自己再不过去,渐渐地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直到面前走来一个人他都没有看清楚是谁,是万天成……折离镜不知道这一场瘟疫还要持续多久,这片土地上还要流多少鲜血才够。 上城几家挟大浪席卷之势彻底掌控局面,除了欧阳几家铁打不动的地盘外,其他地方都已落在他们的手中,这一次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了,上城也是时候到了该清洗整顿的时刻了,欧阳胜雪一身白甲在身,再披上红色的衣袍,如那一朵鲜红的玫瑰绽放于人群之中,而在外面,早已有众人齐聚,她抬头看了看,月城要变天了。 小周率领上百人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万天成此刻真得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了,只是那明晃晃的刀看起来是如此的耀眼惊心,他身边的有些人都已经害怕得腿打抖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万天成说的“交给我吧”,没错,就是字面的意思,一切东西都将交由他自己来面对,只见他一个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掀开帘子,里面除了他什么都没有,这时候小周才知道上了他的大当了,愤怒的他将手中的刀齐刷刷地对准了万天成的脑袋,万天成这时候还有时间照个镜子,说道:“大好的头颅啊!” 而另一边,折离镜还是先选择了交易为先,万天成负责来吸引所有人,此刻的折离镜正载着满车的物资拼命地往上城赶去,折离镜心中念道:“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既害怕他会发生危险,同样地也在害怕他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上城之中,欧阳胜雪举家族之力在城内发动突袭,上城其他各族联手应对,然而他们的主力已出城迎接那个男人去了,迟迟不见他们归来的迹象,在苦苦坚持了一整天之后,终究还是被攻占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不去城外救她的男人,更不明白城外的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迟迟不肯归来。 欧阳胜雪只知道的是,她可以相信他,他说“我来了”那么他就会来,他说“不用管他,做好她的事”,于是她就按信上写的来做了,在收拾完这里的残局不久之后,有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赶来,是他?不是他!是折离镜来了,没有错就是真正的折离镜,他说“我来了”,指的不就是折离镜来了吗?远方的夕阳晚霞下,映射得好通红,就像人的鲜血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群人脸上写满了恐惧,一个比一个跑得要快,嗓子眼感觉在喉咙中都快要被扯出来了,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只剩下心脏怦怦跳,也不知他们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只是生怕下一刻走完了就要面临那种恐怖的场景,然后他们就遇上了。 等到折离镜拼命地赶到他的身边时,发现一个十分陌生似乎从未见过的人,折离镜越来越看不清眼前此人到底是不是他了。只见万天成浑身浴血,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他人的,只见他坐在一群死人堆上,脚下全是些残败不缺的尸体,各种尸首分离,残肢破碎,而且除了满地的鲜血令人作呕之外,还有人身上的各种器官散落了一地,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们人的眼前没有什么的,但如果这个人是死人的话,我们心中就会恐惧,如果人不仅死了的话,而且还是死得十分凄惨的场面,对同类的死亡恐惧就会上升到心里反应,胃里会疯狂翻涌,不受控制的呕吐,晚上睡觉前都会想起那个画面,久久不能入睡,连眼睛都不敢再闭上了。只是万天成不仅站在死人堆中,他还笑了,浑身浴血,捂住肚子疯狂地大笑,耻笑脚下这些早已不是人的人们,“一群窝囊废物也配取我这大好的头颅?”万天成大笑道。此刻他站在死人堆中,和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不同的他,他的眼睛充满戾气、凶狠、冷漠、无情但又十分明亮,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来得更加清晰。 “你好,请进?” “请问是得了什么病?” “严不严重?” 一连发三问,这已经是折离镜的日常用语了。 “只是有些咳嗽,不严重。”对方说道。 折离镜抬头看着对方,虽然隔着口罩看不见彼此的脸色,但对方的眼神在闪躲,而且耳根子都已经快要红透了,更为关键的是刚刚谈话中对方的声音有气泡声,这些都逃不过折离镜的细节捕捉,于是折离镜就站在对方眼前静静看着,也不说话,果不其然,对方的防线立刻就崩溃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爷再也憋不住了, 扯下口罩剧烈地咳嗽着,老头反而不觉得难受了,是一种畅快,那咳得是一个好不痛快,还喷到地面上一堆唾沫星子,这样咳嗽了几分钟后,老头缓缓直起腰,用手轻轻地在自己胸口上抚摸顺气,长舒一气后,闭上眼睛一脸的享受,还沉浸在刚刚的快感之中呐。 终于可以轮到折离镜说话了:“大爷,我这的规矩你懂得,体弱不救、重症不救、将死之人更不救。” “大夫,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一个糟老头子,行行好,帮帮我吧!” “不行。”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是我心中的活菩萨,我给你跪下了不成?” “不行。” “你个臭医棍,别以为开了个医馆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真碰上病了,鬼才愿意到你来,你跪下求我我都不来。” “请你出去。”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来,这是老子的棺材钱,你要是良心被狗吃了的话,就尽管拿去吧!” “请你出去。” “大夫啊,我求救你好不好,救一救我这个糟老头子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 “出去!” 自从这个老头来了之后,这里就成了他的主场了,又是打滚撒泼的,又是破口大骂的,甚至逼急了眼,对着折离镜的面门就是一通乱喷,扬言死也要为民除害,拉上他一起垫背,就这样僵持住了很久,终于,折离镜点了点头,不是同意的意思,老头也以为他同意了,殊不料,进来两个大汉,二话不说直接将老头给架走了,然后扬手扔到门外的大街上。老头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只有他撒泼的份,哪有人敢欺负他的事,实在不行他就往地上一躺,就算衙门派人来了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就真得想要再冲进去,但是门口两个大汉犹如一道铜墙铁壁根本无法逾越,他本还想使出那套看家本事来的,结果人家根本不理睬,而且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老头子虽然平常骄横惯了,但那也是捡软柿子捏,哪些惹不起惹得起他还是分得清的,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自己再这样下去,那可能真就回不去了,于是他骂骂咧咧地边走边撤,等对方一瞪眼,他立马撒腿狂奔,一点也不像有什么病的人。 折离镜低头继续打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没一会来了一个精壮青年,也是来看病的,同样的也是咳嗽、也是感染上了瘟疫,但脸色明显比那个老头要好很多,这一次,折离镜留了对方下来,并且还细心地检查了一遍,最后留置观察十天,同样是人、同样的病,但是区别待遇还是真得挺大的。不过,这外面的声音是真得有些吵的,不然躺在一旁摇椅上的万天成也不会醒了,只见他睁开眼睛,刚想伸个懒腰子结果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的没一根绷带都在拉扯他的肢体,疼得他龇牙咧嘴,现在也就嘴巴动得了了。 第45章 月轮之光的陨落 折离镜说:“不要乱动,不然又要给你重新打石膏了,到时候你又要疼得鬼哭狼嚎。” 万天成乖乖地躺了回去,这可能是他这辈子都如此听话的时刻了。自从那一场上城之争后,折离镜将他从死人堆中拖了出来,然后背回药馆,再也没有往外踏出一步,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天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上城与底城彻底断开了联系,上城城门全部关闭,底城之人重新回到了疫情居家之时,没有人知道一夜之间上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折离镜最后离开的时候,只是吩咐了那个人女人在万天成身上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对方是一个如此果断的人,一夜之间,本该惟欧阳家独大的她,彻底封锁整个上城,本该是说这一次上城的大清洗,惟独她自身的实力最完整,不出意外上城惟她独大,但是她采取的这一举措又彻底将欧阳家推上了上城的风口浪尖,事后肯定会有许多人怨声载道,她家肯定会遭受众多势力的冲击,折离镜也有些不明白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可能万天成知道些什么,因为他懂女人的心中在想什么。 “你看着我干吗?外面那些人,我哪晓得那苹果有毒啊,又不是女人,一看就明白,你看我现在不都没有什么症状吗?”万天成以为的是他在想他的事。 折离镜在这场瘟疫中拯救了成千上百条性命,却也因为他一个倏忽,漏失了万天成这么一个不法分子,上城与底城的封锁,就是因为万天成,于是他就要遭受整个月城所有人的唾弃与指责,可是这些天来有许多人也不明白为什么,折离镜放弃了以前广施恩惠的做法,他开始救治那些看起来明明还很精神、看起来就是刚染上瘟疫且没有什么大碍的人,他直接放弃了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们,可这些人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看到有这么一位大夫,他救人只看一眼便知道病情的大概,能活的人他能救活,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人,他还是考虑那些能活下来的人,不能活的人,他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能救活的病人,不能救活的,他不愿浪费一点时间与精力,于是,将死之人眼含恨离世,那些也不知能否存活下来之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向自己的终点。活着的人,只会觉得他治得都不是些什么大病,未有救人于死亡边缘之中,他行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应有的义务,算不了什么,而死了的人,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个没有本事的庸医。他用做了一百件好事累积的口碑来证明,不及他做了一件人们眼中坏事所带来的痛恶。 万天成问道:“你有没有怪我的意思,是我造成了你如今的现状。” 折离镜:“从未怪过你,相反,我还特别想要感谢你,你让我看清了远方的道路,你的出现恰好指明了我前方的方向,让我的内心更加坚定。我想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我要做的必然不能被那些外人所影响,外面这些人的想法,与我何干,聪明人的想法总不被常人所理解,强者却又总是特立独行。”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只可惜我不能为你鼓掌了。” 折离镜又和他说起了一个故事,也是有关于名医的故事,而且恰好,这个故事的主角也是以往的月轮之光。他的医术有多高超呢?也就是常救人于死亡边缘之中。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医术是很高明的,相反,他们一家人都在行医、都是大夫,而他的医术反而是最差的。他这样说道:“我大哥的医术最高明,二哥其次,我是最差的。我大哥治病,是在病情发作之前,那时候病人自己还不觉得有病,但大哥就下药铲除了病根,所以他的医术最高明,但难以被人认可,所以没有名气,连村里的人都不认可他,只是我们自己家人知道他最厉害。 二哥治病,是在病初起之时,症状尚不十分明显,病人也没有觉得痛苦,二哥就能药到病除,所以乡亲们都认为二哥能治些小病,他的名气也只在本村而已,邻村的人就不知道他了。 而我却名闻天下,我治病,都是在病情十分严重之时,病人痛苦万分,家属心急如焚;此时,他们看到我在经脉上穿刺,用针放血,或在患处敷以毒药以毒攻毒,使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或治愈,所以他们都觉得我很厉害。” 他说道:“人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会看最表面的现象,所以人们也好蒙骗,用最为表面的方法就可以迷惑他们,他们哪能看到谁对谁错,他们只能看到别人说的是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说白了就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信谁,谁让他们不好,即使做得再对,他们也不会承认这里你带来的好处,反而会觉得你不安好心。” 话又说回来我为什么不救那些人呢?我就是不救,我就是能救也不想去救他们,身为一名大夫,我必须得有自己的主见,什么时候该救、什么时候不该救,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利,没人可以干涉我。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满城全是死人和将死之人,这些人你怎么救?我也救不过来,即使是说能救活,又能救回多少个人?一个?两个?还是三四五六七?那些活着的人怎么办,像那位名医的大哥,医术最为高超,救人于病发之前,死了的人他们既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人力与物力,而且生还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死人我们已经管不了了,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看一看他们,只需要花上那么一丁点的小功夫就可以立马收到成效,每看一个人,就可以多活一人,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就可以挽救一条命,这有什么不好吗?太多的古老文化传承影响着我们如今当代人的思想,可是如今我们要学会与时俱进了,无法跟进潮流的,我们就得——直接摒弃。 这一次,万天成双脚拍得啪啪作响。 上城和底城整整封锁了一个月过后,里面的人也死过一轮之后,终于渐渐的有了转机,不是病被人治好了,而是病源体都差不多死绝了,能活着的他们也将一辈子背负感染者的标签。 在这场疫情终于得到有限的扼制过后,所有人都缓缓地推开了自己家中的大门,向外面远远地偷看一下,很多人都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是谁先的,都期待着对方先,终于,在所有人的尴尬气氛中,他们一同走了出去。久违的阳光的味道洒在自己的脸上,他们感觉到身心的自由与解放,内心有一种冲动,有的人甚至是直接高呼了出来,小孩子们一个个再次成群结队的跑去玩耍,故作镇定的大人们聊着天说着自家的孩子咋这么调皮呢,但其实脸上却早已经笑开了花…… 也并不是所有人的身上都是好事,死人就不说了,还有一些活着的人,他们经历了这场疫情,给他们他们的身心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虽然这次侥幸地存活了下来,但是一连串的病理反应与药物冲击,早已将他们的身心折磨的疲惫不堪,他们预支了自己下半生的寿命,有人坐在一张轮椅上,看着远方的落日,逐渐黄昏。 今天早上起来,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先将房中收拾干净,然后开始自己的早读课,今天,这是没有的事。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床头发呆,蓬头垢面,脸也没洗,被子也不去整理,浑浑噩噩地去河边舀了一杯水竟直接下肚了,然后又继续坐在床头前发呆。这个和以往的他大不相同,精心打扮,整洁无瑕,手不释卷,洁身自好,一位温润如玉的君子再好不过用来形容他了,可今天不一样了,这样一身随意的自己,真实,他觉得也还不错。他算了算日子,外面的疫情应该也差不多了,果不其然,外面就有人开始放烟花了,的确是个普天同乐的日子,快乐如你,优秀如我啊,真是什么都算不过我啊,他这样想到,不过,也该到此为止了…… 一盏通红的亮光焰射河边,整条小船烧得这片夜晚鲜红通明,等到折离镜赶来的时候,人也已随之而去了,想起他俩一起的经历,没有怀念、没有留恋,更没有什么依依不舍,真的,折离镜心中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早已流满了泪水,这位亦师亦友战友就这样走了,他太过于追求自身的完美了,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原谅自己为这个人间带来一场无妄之灾呢?如今危机差不多已经解除,他认为自己也该为此次灾难付出理所应当的代价。从此月轮的天空上,再也见不到日月同一片天了。 第46章 灾情之下考验的更是人心 万天成用惟一可以拿来用的一只手拿着书本,里面的内容就有些不敢直视了,另一只坚难的手托着一个苹果,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书内描绘出精彩内容,这种神仙生活不比在上城来得舒服自在吗?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身体好得出奇得快,虽然无法行走自如,但是已经可以在床上和椅子上来去自如地滚来滚去了。 这时候折离镜来了,他开口问道:“和我去一趟上城吧,现在底城和上城都开始了重建了,一幅大好的前景描绘图将会浮现在眼前,作为参与缔造者之一的你不去看看你的成果吗?” “有啥子可看的,只不过是底城与上城的距离被缩短了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不再区分上下城之说了,这一切早已在我的脑海有过无数次的演遍了,错不了滴,看过无数回了,就不需要杞人忧天了,还不如我手中这本大好才子佳人书,可真是秀色可餐啊!” 折离镜看着他,思考了一小会儿,他有事,但自己也有事,也就不再劝他,转身就走了。万天成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的书本,仿佛是看见了十分精彩的内容,只不过自从折离镜走之后,他手中的苹果就没有啃过,眼前的书本一页都没有翻过。 在另一边上城中,在许多势力得到一片清洗过后,欧阳家本该趁势而起,甚至可以一家独大,可是却偏偏无动于衷,除了耗尽心血来阻止这场瘟疫的传播,随后他们就鸦雀无声了。此时欧阳胜雪坐在雨亭里,看着那些首尾相依的鱼儿,轻轻洒下一把鱼饵,它们便立即蜂涌而上,顿时挤成一团,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赏心悦目, 她开口说着:“你看那,都只是玩玩而已,都是为了各取所需,哪有什么真情流露、真情永存,也只不过是一把鱼饵的事情”,唯有那么一只鱼儿在鱼群外围不停地徘徊着,挤了很久,它才终于好不容易抢到了那一口吃的,立即含入嘴中,但是并没有像其他鱼一样,它抢到食物,迅速地游了出去,在一处角落中,有另外一只鱼正在默默地等候着它,它将到嘴的食物让给了对方,在对方身旁欢快地游了几圈,就像我们人类小的时候,遇见了自己十分热爱的东西,蹦蹦跳跳地跑向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分享彼此的快乐。两只鱼就在那互相亲吻,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彼此,欧阳胜雪冷眼看着这一切,发呆坐了很久,直到天气阴暗下来,她才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鱼饵全部抛入水中,雨亭亭下这才有几滴“雨水”落入水面。 以前的万天成想去哪就去哪,不想去就不去,哪会解释这么多的大道理,他一直都是一幅大大咧咧地面貌出现在众人的身前,可以给他人带来温暖,照亮别人的内心,可是他自己的心底又是怎样的呢,是否也如他表面一样阳光,是否同样地也是需要她人的光照进他的心底呢? 说了一辈子漫无边际、不着调的话,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谎话,尤其是那一句:“我以心相待每一个人,从不玩弄任何人的心,尤其是女人。” “除了你,我经历过任何男人的身旁,却从未在他们的怀中逗留,这一句话,我是真心的。” “我想什么和做什么,其实就是两回事情,我想千万不要和你搭上任何的关系,明知你就像带毒的玫瑰,可是内心的蠢蠢欲动每时每刻都在折磨我,我喜欢你,我想看看你,哪怕只是一眼,哪怕只是在遥远的地方偷偷地瞄上一眼,都可以让自己心安,心满意足,我好像在贪婪地吮吸着罂粟壳一样,越尝越上瘾,越发越急不可待,明知道这是剧毒无比,下一刻就可以让自己葬身于地狱,但我还是爱上了,迷恋上了,我已经走火入魔了,忘乎自我的想念你的一切美好,点点滴滴,突然就想起你那爱笑的眼睛,如果再见你一面,我一定会让自己更加坚定。” 这两句话,是万天成未曾与她说过的两句话。 或许两个人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万天成以为这个女人只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的女人而已,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从他身上获取所有价值信息罢了,任何东西,在她的眼里都是可以以价值来交换的,甚至是她自己本身。她也是如此,明知对方不是传说中的月轮光,也以为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达到他眼前的目标罢了,像他这样的一个能够从那个村子出来的人,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这么一个弱女子呢?都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要罢了,做完这一切,互不打扰,互不相欠,又有何可相见的,再见,又岂不是再也不见呢? 在所有人都启程去往下一趟目的地的时候,折离镜暂时留了下来,因为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他依旧每天背着一个小药箱,在小镇各家各户来来回回的,像是在挨家挨户地去串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时时刻刻地去监视那些从疫情下侥时活下来的生活。 有一个人还在不停地咳嗽着,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都通红通红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折离镜给他喝下一剂药后,对方良久后才缓缓地舒平了下自己的胸口,艰难地问道:“折大夫,我的病是不是又复发了?” 折离镜摇了摇头,给对方多安排了几味药,然后就走了,走之前说道:“按我给的药方来,记住每天都要喝药。” 独留下了后方传来的一声声叹气。 折离镜扒开了对方的眼皮,仔细地看了看对方的眼珠子,没有任何污染与障碍,但对方就是看不太清了,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还有个人,自从那场疫情存活下来之后,本应该是感到高兴的时刻,然而就在当晚开心过度地直接晕倒过去了,后来,这样的晕倒就会时不时地出现…… 有些人的心脏出现了十分严重的问题,不能惊吓、不能受扰,也不允许开心快乐,对方紧紧地揪住自己的心口,如果连体验生活的感觉都没有,那这样活下去的意义又有何在呢? 更可怕的是还出现过有人再次出现病状,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天小村就全面封闭,家家户户全部隔离,他们又回到了瘟疫爆发时候的生活,直到十天过后,小村才陆陆续续地看见了人烟,但是那一场余悸依旧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这场病还未结束。 从那场疫情过后,很多人开始迎接他们新的一天了,但却有这么一群人却已经开始在等待着他们的那一天的到来。这场疫情来得很突然,席卷的速度非常快,比以往任何历史上出现过的瘟疫来得都要猛烈,但是相比也会有另外一面,它传染率很快、很高,但致死率却并没有那么严重,这场疫情死了很多人,但那也是举国上下,就拿这个小镇,感染超过一千多人,存活下来四五百人,将近一半生一半死,但是相比以前任何一场瘟疫,那可都是九死一生。 可这些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疫情虽然走了,可在他们身上却留下了很多的东西,同时也夺走了身上他们许多的东西,疫情不在于切肤之苦,而在于锥心之痛,病痛是疼在自己的身体上,但外界的目光却疼在自己的心头上。 张三以前就是村里的一个地痞无赖,今天在这家偷点东西,明天在那一家摸一把玩意,村子里只要丢了东西就都会找他去,有的时候明明没有偷也还是被人追着打,不过这个人还是有底线的,一不偷金、二不偷穷、三不人家的黄花大闺女,加上他平时也吊儿郎当的样,经常摸着裤裆、走在人堆中,成为人们口中的取悦物,就连村里的小孩子都会在背后偷偷地笑话他两句,也似乎不管在哪个小地方、小村庄、小学堂,都有那么一个欢乐制造机的存在,虽然不是很好,但他怎么说也是在村里小有名气的人物,只不过瘟疫来的时候,这个可并没有给他带来防护。早早地就住进了折离镜的药诊所里,被扔在一个小角落里面,没人问、也没人管,顶多也就听见有个叮当叮当的小朋友从这里经过,不过,他命也大,硬是从这场死人堆中爬了出来,但是如果他已经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时候,他宁愿就躺着干脆就不起来了。 张三今天和以往一样,照常扛着锄头出门干活,一路上遇见了村里的熟人,乐呵呵地打了一个招呼,但是对方好像没有看见,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就当对方真的没有听见罢了,只是那挥动着锄头的手似乎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习惯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以前能够半天干完的活,如今忙活了一整天了。今天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回家的晚了,晚上躺进被窝中,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袭来,其实他觉得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好、很足够了。 第二天他出去买菜去了,原本还闹哄哄如打仗的地方,在他出现之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瞬间凝静住了。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扯了脸上的口罩,裹紧身上的外衣,他低下了头,看着地上,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来到一家小摊面前,那是以往的老回头客了,自己选中了一把菜,可是当自己掏出钱送给对方时,对方却说这里的菜都已经卖完了,他疑惑地看着摊子上摆满的菜,对方知道也解释道:“这些菜都已经被人预订了,你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吧!” “别贱啊,六哥,我都多久没来了?” 说完他刚想将手中的菜偷偷摘走,结果对方拿起的瞬间就往他身上砸了回去,大声喊道:“这个我不要了”。瘦弱的躯体疼得他都不敢叫出来,他转过身,怀中还抱紧那颗白菜,默默地说了声“谢谢”,后来有人直接不客气地将他给哄了出来,等到他下次来的时候发现外面贴了一副牌子,上面写着“病人与狗,不得入内”,这个病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没有办法他只能离开这个地方。 今天的阳光是如此的明媚,他躺在家中的那张小竹椅上,充分的体验了一把晒阳光浴的味道,自己的老年人生活似乎已经提前开始了,可惜的是身边连一个可以陪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张三想了想之前的生活记录,自己走到哪,哪里都能跟别人搭上话,有他的地方哪里就有热闹,现在好了,自己走到哪,哪里就清静了,以前最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唠嗑的地方,在看到自己来临之后立刻就化作鸟兽散,等自己走了之后,他们又重新聚到了一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都会有各种奇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当他望向对方时,对方立刻将头扭向一边,等自己走远了,他们才放轻松下来,有时候自己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孩子,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嬉骂着,还往他身上丢着东西,在驱赶完身后的麻烦之后,回到家才发现房子都被人家给烧了,他急忙地提着水桶救火,一天下来,他虚脱地瘫坐在地上,目光凝滞,一动不动……后来也不知是不是村里的人良心发现了,给他建造了一间小茅屋,每隔一段时间都还会有人亲自给他送来一些生活必需用品,现在的他可以说是无忧无虑了。“这可真是个安逸的——神仙日子啊”!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以前这种生活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梦寐以求的,现在他得到了,他感觉自己这一生总算是愿望实现了,于是他慢慢地踱步回房间里面,一脚踢开了身下的那张板凳,只留下了门外的那张小竹椅还在不停地摆动着…… 折离镜轻轻地解开了这个人脖子上的绳子,好好地整理了他身上的衣物,外面也已经有人抬着担子把尸体搬走了。折离镜问道:“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一旁的李婶回答道:“第十七个了。” 折离镜也没有在乎这个结果了,有些已经注定了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一个人被一个集体给隔离了、给戴上了一副有色的称号,这是多么一件可悲的事情,自己再怎么手术高超依旧有些病不是人力可为的,他想起了那个呆子那时候说的话:“这场瘟疫最为考验的其实还是人心。” 一位大夫,如果连自身的病都治不好,又怎么去治好病人身上的病?就像呆子他自己那样一样的完美主义者,事事做到极致,极力追求样样完美的人,是绝对不愿意带着自身的残缺、还有染过瘟疫带来的衔号,继续苟活于人世间的。 “医不自医,人不渡己”折离镜感叹道,这又是何苦来哉呢?这场疫情自己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折离镜心中发问:“我对这老天爷有三问。” 一问眼睛,这个人间的残忍,你可看见了? 二问情感,悲悯天下万物之间,可有冷暖? 三问人心,这世上最坚硬的是不是莫过于人们的铁石心肠? 第47章 秋的家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一个人本身的性格呢?如果没有任何环境的影响,只是任凭他自身的发展,那这个人的性格都是遗传自上一代的人,基因成就了一个人的先天性,环境,才能决定一个人的终身。 苏晨枫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林依依眼里他就是个没有用的软蛋,在万天成眼里他是一个充满未知数的人物,在秋的眼里他就是他,一个十分有意思的他,在折离镜的眼里,他是一个和自己命运都可怜相似的人物,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平平凡凡的乡间小百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在苏晨枫自己的眼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还在寻找属于我自己的价值,要说我这个人没有价值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可我却很难挖掘出属于自己的价值所在,朦胧之间,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阻挡着我自己去做任何一件事情,于是,让我走的每一条路都充满了迷雾,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不知道未来在哪。 秋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表面是一个很开朗活泼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十分文静的女孩,在生活平凡之时,她热爱着生活,将自己的快乐传达给身边的人,她很喜欢和苏晨枫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彼此没有话讲也无所谓,因为她知道那才是真实;而在大是大非面前,她遇事十分淡定,在这些人当中她会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存在,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真得去忽视她的存在,总是在做最后的决断之时,她起到的作用往往就是一锤定音的效果。她这样的一个人物,她成长的身边环境,肯定是一个举世非凡的存在,应该是在家庭里家人给足了关爱,同时,又会对她严格要求、严于律己,应该会是个这样的存在。事实是,只对了一半,她成长的环境的确很严酷,但是她的家人更严苛,并没有所谓给到她的爱,相反,每天在家庭的高压下,她甚至都不想用家这个字来形容,一个连给自己温暖庇护的地方都算不上,这样的一个地方能够算是家吗?她自己为什么还看起来依旧活泼开朗,不是装的,而是因为在高压的环境下,她已经受不了这样的地方了,高压之下,要么会将人压垮、压到这个人的脊梁粉身碎骨,要么,就是如弹簧一样积攒更多的动力,时间越久,反弹的威力就会越强。 “二十多年了,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感觉身边的一草一木都好像扣上了变化的帽子,就连周遭的人们,人来人往,人去楼空,来了又走,去了又回,一些人从我身边离开后就再也未出现过。这么久来,很感谢一直都是那个的自己,一直在陪伴着自己,我想起了李太白写的那首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影子还有挂在苍穹下的皓月。人们常说,当一个人学会了接受孤独、慢慢地习惯了孤独,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在渐渐成长了,从我对这个世界有映象的初始,我就一直习惯于一个人独自走在乡间小道上,我不愿回家,更不敢回家,有家不能回的滋味,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早已对我不感到陌生了,“看,有那么一个孩子天天守在这条路上,也不知道她在干嘛?”我在干嘛?我什么都没做,但我成为了乡间小路上的守望人,每个从这里经过的人我都看过,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那时的我感觉每有一个人从这里经过,就会有一道新的色彩出现,为这条道路上增添了不少的光亮,也让童年的我有了唯一少数不多的欢乐。”她这样想着。 “苏,这个地方我可能来过。”秋对苏晨枫说道。 苏晨枫愣了愣,“苏”这个称呼只是她随口叫道,她叫自己似乎十分随意,不过,这个称呼让苏晨枫自己本身多少感到有些不适应了。 他回答:“来过就好。”这可真是个让人无语的回答。 跨过草原,走过月轮,去过大河,本以为下一个目标是东日才对,结果她们又重新回到了出发点,大河。没有人知道这次又是个为什么,只是商城那边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只有秋知道,这里,将会是她们所有人的一个转折点,将决定她们所有人未来的走向,因为这里,她来过,这里,是她的家乡。 又一次,她站在了自己的这个还能不能算是称得上家的地方,他们一行人,出发的第一个起点就是大河,如今,两年的时间,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是不是就像人生一样,一个圈,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 她轻轻地敲响了自家的大门,两声过后,她往后退了几步,就这样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真得听见了,还有她这态势更像是登门拜访的客人,哪里还像是踏入自家的大门。 不一会儿,大门微微开了一道缝,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没有急着敞开大门,而是先出来确定来者是后人。 “孙管家,我回来了。”秋说道 “小秋回来了。” “嗯。” 初见时他满脸的肃穆,在见到秋时,他的脸色总算有些缓和,脸上还多了一丝笑意,只是很快,他又恢复原样了,是有什么迫使着他不得不这样吗? 秋对着孙管家施了一个万福过后,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和自己进去了,在见到秋身后的这些人,他们一一对着孙管家施礼,辽原、高山的献哈达,大河本土的万福,东日的鞠躬致意,月轮的抱拳施礼,只是轮到苏晨枫的时候,当他弯下腰的时候,孙管家双手轻轻地托住了他的肩头,缓缓地将他扶到一定的身位,原来是苏晨枫弯腰太过了,有种像磕头认错的感觉,五国的礼数眼前这个人什么都知道。 当大门敞开之际,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间坐落有致的小房屋,从里到外,依次排开,越往里面走,房子也越来越大、空间变得更加宽阔,不得不说凡是有背景的家中他们对周围的一切都追求得很完美,商城的古典、停水城的富丽堂皇、辽原的山水环绕、还有月轮的朴实清新,但在这里,似乎结合了五国的特色,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有种熟悉的味道,如果说最像哪个地方,那就是商城,因为同样的有高低之分,像是在告诉他们这里的地位使然。 一行人来到这里最大的地方,大厅,还没有坐稳下来歇歇脚,立刻就有仆人端上一道道饭菜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万天成率先说道:“这感情好啊!” 只是饭局进展得太过于顺利了,一顿饭下来一句话都不能说,万天成刚想把碗端起来狠狠扒两口立马就被人仆人们阻止了,他本还想问问有什么其他要注意的立马就被秋示意做噤声处理,这让他吃得很郁闷,饭局不说道两句那还叫吃饭,顶多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完颜宗烈很是可怜,没有准备他如此高的个头位置,他全程弯着腰、低着头,埋头干饭,那个小小的碗还不如他的两三口,又不许端起碗来,他第一个就放下了碗筷,害怕他要是吃出气来,估计整个桌子都要被他掀翻来。苏晨枫是最无奈的一位,坐也没有做好,站也站不成,伸手夹个菜,颤颤巍巍,余光瞄着旁边害怕他们是不是又要说什么来着,一个不小心把菜掉在了桌子上,他顿时感觉像是一颗炸弹被点燃了,脸色霎时惨白,来回看了眼周围,所幸还是秋帮他夹起来重新放进碗里,这才结束了,不过,这一顿,他没吃饱,估计大家都差不多,因为时间太短了,只有短暂的一盏茶时间,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已经撤台了。不只是说苏晨枫几个人,所有人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不是筷子敲到碗了,要么餐具摆放的位置不对了,甚至还要不把碗里的吃干净、吃到一粒不剩,就不许有下一次的填饭机会,怎么说呢,就是规矩太多,这也不行、那也讲究,吃个饭,容易吗?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就像秋,毕竟是她自己的家,早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起来斯斯文文,如果不是食物的消失速度,只是她看起来太安静了,以前和大家在一起她也会这样,但不是这个样子,该怎么说呢,在苏晨枫眼里就是,心事重重。 很奇怪的一点就是,除了孙管家会出来打个照面,还有仆人在一旁做着份内之事,再也没看到其他人,秋的父母去了哪?孙管家只是说刚刚好出去游玩了,秋也没有问,可如果说刚好不在的话,那这顿饭的准备倒真还是及时凑巧了。 到了夜里,给每个人都准备好了相应的房间休息,万天成盯着房间的那根细细的水管,就这样看着流水、也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自动就没了,好嘛,他算了一下,留给人洗澡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三分过后,叫天都没有用。 准备去洗衣服的时候,外边早已有仆人等待,不知还以为是来帮自己洗衣服的,看来是万天成想多了,他们只是准备了两个小桶,一桶洗、一桶冲,绝不浪费,好嘛,这个,万天成好像还可以接受,其实一桶他也可以凑合着过,只是当他问这里的人能否将这里的大概规矩说一说的时候,他们只是笑而不语,然后就走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受到不自在,应该是他们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晨枫睡不着,他想起来看书,但是为他们每个人准备的蜡烛只够那么点时间。他轻轻地推开了门,趁着大好的星光月色,出去走一走也别有一番雅致的,凌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用来闲庭信步还是凑合的。像大晚上还在出去闲逛的人,要么就是像他一样睡不着的人,要么就是还不能睡的人。 “苏公子这么晚还不睡,是有什么心事吗?” 循着一声清脆悦耳,一位身着淡青色的丫鬟出现在他的面前,苏晨枫先是抱拳施礼,这一次他没有像白天那样,对方随既施了个万福,两个人就像点头之交,又像拜堂成亲。 “打扰姑娘了,我只是有些睡不着,起来走走而已。” 苏晨枫随之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这里是不是晚上不允许出门的?” “晨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他愣了愣,回答道:“当然可以的。” “我叫凌巧翠,你叫我翠儿就行。” 苏晨枫点了点头,只是个称呼,便可让人觉得亲近,便可知其落落大方。 “晨枫,我们这边走。” 她在邀请自己散步? 她说:“我们这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像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出来走走的,当然,也是会有时间限制的,一般不能超过子时,子时一过,万物细无声。” 他点了点头,只是对方说的那个没有太多的规矩很值得参考一下,自己从白天到晚上都一直战战兢兢,害怕自己出了什么错,包括现在也是如此,即使旁边站了位佳人,他反而更加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突然想起她也姓凌,于是问道:“你也姓凌,是不是……” 她回答道:“哪里,我们也有姓苏的人,总不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不过我们这也有完颜氏族的人,他还真和你们的伙伴有点子关系 至于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姓什么,我是被收养的,夫人给我赐姓为凌,我和秋是一块长大的。” 苏晨枫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就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他这个呆头木瓜,走到哪儿都是那么呆”,秋之前这样说过他,他之前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现在真的是差一条缝就钻进去了。他的字典里面对于别人的回答似乎只有那么几个字:“哦、是的、我知道了…” 两个人走了一小段路,谁也都没有说话,可能是你在等我发声,恰好我也在等你开口,僵持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女孩子先开了口:“我们俩其实挺有默契的。” 他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俩都不知道说啥!”她回答道 第48章 在这里吃饭是要给钱的 苏晨枫是真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作为一个男生还要人家一个女孩来替自己解围,他吸了一口气,卸下了自己的那一丝防备,他不会说吗?不全是,至少在有些人的面前他还是可以的,为什么在其他人面前不行,因为心中放不下,只在相信的人面前吐露心声,不在其他人前展示自己。 翠儿说道:“我问下你,这个夜里你最喜欢什么声音,是蛐蛐争鸣声,涓涓流水声,还是月色细无声。” 他看了眼她回答道:“其实我更喜欢白天的声音,像朗朗读书声、风吹树叶声,不过也就在刚才,我更喜欢的是叮当脆铃声。” 对方突然想到了什么,捋开手上的袖子,一连串的叮叮当当声在夜中响起,她笑了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笑了笑,给她卖个关子,不打算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发现的。 他虽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别人的回答,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清楚,他观察地比任何人都仔细,比起自己他更在乎他人,对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手臂,自己又怎么可能没发现那一定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对于对方来说。 不过对方已经停了脚步,因为他们的路恰好走到了尽头,来到了最大的房子,大厅面前,在往前就没有路了。 她说道:“抱歉,只能陪你到这了。” “没关系,晚安!” 两个人相互挥手告别,她手上的铃铛叮铃铃,声声入耳,“她看起来好俏皮、很聪明、很好看”,这是苏晨枫对她的第一印象。 在大厅门的另一端,秋在里面,不止是他,还有她的父亲也在里面,白天说的出去游玩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一直都在,从未出去过,又何来的游玩,他只是没有出去与他们照面,而且这座大厅也不是终点,后面还有更大的空间,有山有水有房子,然而只有他一个人,一座超大的如山水庄园,只容得下他这一个人。 秋跪在他的面前,他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他在等她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从牙缝中挤出那个字“爹”…… 身边没有其他任何人,苏晨枫又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随之也消除了一身的紧张状态,果然自己还是更习惯于一个人独处。 他随意找了块石头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得劲,于是又从地上拔出了一根草,在准备含进嘴里的时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提醒他自己该睡觉休息了。只是这会,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个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张着个大大的嘴,手里拿了一根草,她看着他,他回过神来也看着她。 她被这场面给逗笑了,他也被这场面给逗到了,怎么看自己都像是想要吃一根草似的。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等我啊!”她说道。 他回复:“我在等人,等一个命中的贵人,但绝对不是那个误以为我会低俗到坐在这里啃一根草的人。” “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说你在啃草。” “某人心里想的,嘴上不承认。” “抱歉,我舌头打结了。”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一路交流着,他已经根本就没用来时的那种拘束感了,如何查看一个人是不是没碰过女孩,只要看他在熟人面前畅所欲言,在陌生女孩子面前又鸦雀无声,紧张到眼睛都没地方放,这种人,铁定了。 这个夜晚,有佳人送自己出去,又有佳人送自己回来,好生羡慕 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苏晨枫看了看她的脸上,依旧一如平常的安静,她一直都是这样,但是眼神中的疲惫是很难掩盖的,不是说她无法掩饰自己,只是在他面前,没有这个必要。 苏晨枫说道:“你喜欢吃桃子吗” “喜欢” “我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很柔和,你觉得呢?”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商城里的那家小面馆的面汤很好吃,下次我还想去。” “好啊,我和你一起啊!” 在远方的商城,不知名的面馆,老板不小心地打了一个喷嚏,刚好他还在煮面,这下他犯难了,是就这样卖给哪个不知名的倒霉蛋顾客,还是拿去喂狗呢?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吧,留着自己吃吧! 苏晨枫问了她很多的问题,都是些可以吗、喜欢吗,她一一回答了,没有拒绝,按这个情况下去,接下来应该就是进入最后的告白阶段了,苏晨枫吸了一口气,向她走了一步,这是他的一小步,却可能会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步。 苏晨枫终于开口道:“很抱歉,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也不知我三生有幸居然可以得到你的认可…… 天哦,我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想说什么呢来着?” 秋只是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很平静,脸上淡如止水,眼里诗情画意。 “对不起,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但我只想通过语言传达给你,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秋开心地点了点头。 在两人互相告别的时候,苏晨枫叫住了她,说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你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可以帮到你。” 秋笑了笑,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的场景和之前苏晨枫与凌巧翠一样,只是这次说的人是他,不会说的人却是她。 秋回过头,顿时没了之前的神情,有的只是眼中晦暗不明,从她的身后来看,她是如此的孤单、瘦弱,她感觉好累,似有千万种疲惫在向她袭来,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苏晨枫回过来,他也知道她身上肯定遭受了什么,不然也不会令她看起来如此无力,他想去帮她,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恐怕这个也只有等她自己开口了。只是苏晨枫还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压力有一部分是来自他的。 苏晨枫回过头,他也知道她身上肯定遭受了什么,不然也不会令她看起来如此无力,他想去帮她,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恐怕这个也只有等她自己开口了,只是苏晨枫还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压力有一部分是来自他的。 在另外一边,秋继续坐在她父亲的面前。 他开口道:“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真实?” 秋回答道:“真实不是你所认为与看到的,而是由我自己亲身所体验到的!” “你感受到的,还不是你自己所认为的。” …… 清晨,黎明升起的第一时间就是新的一天开始的时间,万天成闻了闻昨晚还未洗过的衣服,有点子小臭,接上水管,洗澡、洗衣、洗漱一起做了,只要把握好这三分钟的时间——来到两分钟的时候又停了,万天成大喊一声“我干”。急匆匆地往外跑去,早已有个丫鬟等着他的到来。 “万公子你好,我叫如霞……” “我管你叫什么,昨晚不是说好了三分钟的吗,怎么又突然改了?” “万公子你好,你昨晚算的是夜间的用水时间,现在是白天的,得另外算。” “你们这的规矩昨这么多,多也就算了,也不给人提醒,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加钱啊?” “抱歉万公子,这是家规,凡是已踏入凌家大门的人,全部无一例外的得按规矩来,如霞也只是按规矩行事。” “真麻烦,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你这……姑娘一点也不诚实,对了,你叫啥来着?” “奴婢叫如霞,专门负责伺候公子你饮食起居的。” 万天成瞄了眼对方,若有所思,感觉自己有些饿了,于是问:“我饿了,吃的总有吧?” “有的,小米粥、馒头、年糕、油条、包子,请问你还要些什么?” “我全都要。” “好的,我们这讲究多劳多得,请为这座府院做完五件事情,便可依次获得全部得到今日的早餐。” 万天成:“我去你娘的。” “抱歉公子,我娘早就死了,而且这个也不算。“ 万天成:…… “万公子可以回答奴婢几个问题,答对了同样也可以得到食物。” “什么问题?” “请问我们家主喜欢吃什么?每天大概几时起床?每天又大概几时熄灯?” 万天成脑海里闪过各式各样的想法,然后说道:“根据人体的自然规律、普通人的作息时间,天文地理对周围环境造成的影响,身边的湿度、温度、阳光采集性,还有各种各样人文习俗,同时根据一般什么样的人讲究身边出现什么样的人,一个人如果干净那么身边就大多数是体面的人,如果一个人邋遢,那身边自然就是各种各样的狐朋狗友,最后,我总结下,从我刚才说话的内容,再到你刚才对我说话的内容所起到的反应,根据某某某着名学家提出的概率论,根据某某某着名学家的心理学,我猜——好吧,我实在是编不下去了,这个早餐我不吃了、这个澡我也不洗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万天成总算是回来了,这个鬼地方真的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额……秋是一个另外,他从怀中掏出个馒头咬了一口,他还真答出来两个,这里的作息时间从对方起床的状态还有昨晚莫名的听到有人说着子时熄灯的声音并不是特别难猜,惟一错的就是家主喜欢吃什么,小米粥、馒头、年糕、油条、包子,五者都是面食,要不五选一,但万天成选择了面条,因为面食少了这个怎么行?结果对方说家主什么都不喜欢吃,好嘛,纯粹又是来耍他来的。上一个耍他的还不知如何呢?万天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轻轻念着:“如霞,如霞。”若有所思,“果真是个好名字,白衣胜雪,红袖如霞,这里可真是有意思。”他想着。 其他人也遇见了相似的问题,完颜宗烈看着眼前那位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老乡,他选择了这放弃这顿饭,折离镜这次居然在对方提问的医学问题上栽了一个跟头,卓不凡与奈奈子弹奏了一首精美的曲子勉强也能过得去,林依依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也没有选择乱猜,而是凭借自己的处理人际关系获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那可真是将对哄得飞上了天,对方又怎能心不甘、情不愿呢?乖乖双手奉上,可怜的是苏晨枫,只能看着食物干瞪眼,他是一个都答不出来,看着昨晚还亲昵地称呼自己为晨枫的翠儿,手上的铃铛还在叮当响,此时此刻她正坐在他的面前,津津有味地吃着美食,真是让人觉得“真是女人啊!” 第49章 把事情放进心里 苏晨枫拿起扫帚缓缓地扫起了凌家大院,他扫过的地方还得再扫一次,因为这样才能确定是真得干净了,扫完之后,拿起桶从井里打水,直到缸满为止,再随后,一大堆的脏衣服摆在了他的面前,好好地将这些衣服洗个白白净净,一个上午也就是如此的过去了,到了验收的环节了。凌巧翠拿出一块洁净的手帕在洗好的衣服上一擦,又看了眼地板,摇了摇头。 “这都是些什么啊,衣服都染上色了,地板也没有打扫干净,我刚刚走来,就带起一阵尘土飞扬,不行不行,今天日落之前,如果没有弄好,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那你的意思是衣服全都要分开,一桶一桶洗,可哪里有那么多盆与桶,还有这地板又怎能没有灰尘,难道还要用用水清洗一遍。” “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只看结果,在这里没有闲人,多劳多得,对了,还有那口大缸,我刚刚看了下,好像破了一个洞。” 苏晨枫:…… 一天,他整整做了一天的活,似乎似乎受苦受累的就他这种人,好不容易人家翠儿赏了自己一顿饭吃,满心疲惫的他,还得陪着个笑脸相迎。 “谢谢翠儿姐姐”估计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万个想吐血的念头 就在苏晨枫津津有味地享受着他今天的人生大餐的时候,有“客人”相迎。 “同样是人,同样是给人家干活的,自己咋就活得如此不如意呢?”苏晨枫看着眼前的那位,她来了,她也是来吃饭的,端着一桌子的菜在自己的面前吃得那是津津有味,苏晨枫顿时就感觉手里的饭就不香了,但是仔细一想也不难怪,自己和他们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差距的,这样也就没什么了,没本事那也就只能受着,不料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让他坐不住了。 “我今天什么活都没干,我只负责检查看看就行了。”林依依说道 他沉默了。 她接着说道:“我吃得有点撑了,算了,就不吃了,今天够饱的了,干脆啥事也都不去做了,对了,还剩下不少,给你要吗?” 他摇了摇头。她真得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将饭菜倒在了他的面前。 从这里走后,他有些感慨,折离镜可以挑选药材、可以给人看病,万天成什么都会玩,卓不凡与奈奈子精通音律,完颜宗烈一身精装可以干任何重活,至于自己,无一技之长,像他这样的,只能做着那些又累又苦的脏活,时刻还要挨受他人的冷眼相待,他这样的人是世界上最不欠缺的,因为他能够干的活是个人都会干,其次是像他们这些精通一技之长的人,这样的人有,但是要花费不少代价,还有就是像林依依的这种人,她就是一个即使花更多的钱也无法买来的人,因为她深深知道别人的内心在想什么,和她这样的人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觉得浑身舒坦,不用说什么她也知道自个儿在想什么,难道说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都知道,但要的感觉就是这种花钱都买不到的。 到了晚上,苏晨枫正在抄书,这也是他可以做的一件事情,而且是自己喜欢做的事,他好像什么都做,然而却什么都不是,她似乎什么都不做,却总能获得特殊照顾。 正在抄书的他,突然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听脚步声是林依依吗,她给自己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不是她,而是秋。 秋说:“你在做什么?” “抄书。” “你先喝粥,我来帮你抄一下。” “嗯,谢谢。” “很累吧” “嗯。”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以后还会更累。” “额。” 两个人相视一笑,他感觉很温馨,什么叫寻了一辈子的春天,她一笑,便就是了。 深夜,所有人都陷入梦中的时候,凌巧翠却站在了苏晨枫的门外,明明说规定的时间,规矩也是人定的,她看了看脚下的自己,那是个阴影,过了一会儿她还是离开了。 在另一个房间里,万天成正在给自己还有对面的那位来客泡茶,精致而优雅的动作,不知他为过多少个人泡茶了。 秋品了一下,在桌子轻轻地敲了几下,她觉得还真真不错,果然是个会享受、热爱生活的人,但她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喝茶来的。 “万天成,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很小的时候就听过,所以我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是个怎样的情形?” “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和以前那个人不像同一个人了?” 答案是很明显的。 “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改变呢,那只是找到了一个更为真实的自己,我那时什么话都不说,但不代表我心里没有话讲,可能我心里讲的比我这一辈子的话还要多,后来,我只是将心里面讲的和嘴上说的,换了一个位置,所以我并没有改变,只是曾经展现了一面,后来我又展现了另一面而已。” 秋回答道:“我也想要他成为这样的人,他心太冷、太狭窄,很难容得下其他人,他太过于聪明,以至于显得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他的思想太过于极端了,很害怕再如此下去,他走得会是一条不归路。” 万天成说道:“我不知道如何去帮你,但我只说我是如何改变的,那时的我不是说的少、做的多吗,然后我家人为了改掉我这个坏毛病,于是,他们就我尽情的去做,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以后不能再也说会话了,只许做、不许说,这就是他们说的要让我改变,起初我还很高兴,再也不用逢什么人说什么话了,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后来我的世界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包括我自己的,我逐渐感觉我的世界顿时没了声音,少了颜色,眼前的只是一片灰白,我好像活在了一个活死人的世界里,然后我就逃离了那里,我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可以不做、也可以不说,但我绝不能活在一个没有任何颜色的世界,那实在太恐怖了。” 秋走了出来,她想好了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了,也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之前从未与自己的父亲有过真心相交的他们,秋给他倒上了一杯茶,他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明所以。 林依依这边的生活算是过得有滋有味了,不管是吃什么、穿什么,都有人给自己送来,与其说她是奴仆来干活的,她倒更像是这里的被伺候的那位,一觉醒来,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衣服太短都没有完全遮住,她吐了吐舌头,旁边的那位脸色顿时有些红了,急忙将手中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了她,林依依笑着说道:“谢谢你啊,虎哥。” 他放下衣服,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连自己来给她下达今天应该做的任务他都忘记了。 林依依坐在镜子前美美地给自己装扮,楠楠道:“男人啊,都是这样的,见到眼前一亮的,就控制不住内心里强大的占有欲望”,她刚刚故意耍的小心思一瞬间就把对方迷得团团转,今天哪还需要做什么任务,牺牲这点色相嘛,她倒不觉得,谁占谁的便宜还不知道呢?干脆点,啥也不装了,就躺这里混吃混喝,想去的时候就意思一下,不想去再逗一逗这个人不就是了,突然,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苏晨枫,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己肯定要去多戏弄戏弄他,所以她决定每天都要去看他一次。 只是她可能没看到的是,刚刚那个人出去后,刚才的一副窘迫的脸色顿时荡然无存了,有的只是一脸的笑意,谁在玩弄谁都还不知道呢?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贪婪,毫不掩饰地对她充满了幻想,他心里想到的是“我们走着瞧,会有那么一天的,让你将今天享受的,统统还回来。” 苏晨枫看着眼前的她,她在扫地、她在挑水、她在洗衣服、她正在劈柴,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吃饭。 “苏晨枫,我给你演示下这这些东西该怎样做,该如何做,而不是仅仅只为了做而去做。”秋今天早上来的第一句直切主题,她在一旁教他,他在一旁看着、一边吃饭,这次她称呼他好正式,似乎认识这么久了,除了初次,这可能是第二次。 秋干活干得很仔细、很认真,就好像真的农村里的主妇,干起活来一把手,顾起家来啥都顺手,她一个人可以做两种人的事,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家庭主妇男人们都是为了生计而不得已,他们肩上扛的是生活,他们手中做的是家人,他们心中放下的是梦想,他们的眼中很难看到光彩,只剩麻木。 秋的眼里却熠熠生辉,越干越起劲,速度还越来越快了,就像事先排练好了一样,她扫地就像走路一样顺滑,全方位到位,不留一丝痕迹,他洗衣服很顺手,就像干了几十年一样的主妇,劈柴挑水这种事更是难不倒她,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她们不是不行,只是不愿,如果不能达到那种傲视全雄的效果,她们可能宁可永不出世。果然,是个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这些是苏晨枫做不到的,他想自己有她不说一半,哪怕十分之一他也知足了,他想去帮忙,却害怕添乱,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总不能别人在一旁干活,自己却在这独享。秋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告诉他不要动,专心做他的事就行,这是命令,他不敢不从,很少见她有如此严肃认真的一面。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她只用了一个时辰,甚至大气都不带喘的,只有额头上的青丝汗迹证明了这些。 “苏晨枫,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说实在的——我实在没记住多少。” “那就好,最好是忘得越干净越好” 苏晨枫:“什么意思?” “记住,很多东西不是记住,而是忘记,放进心里,用的时候不用想起,只是顺心而已。” 秋走了,留下苏晨枫还在回味刚刚的话,他如果连记都记不起来,又怎么去谈付之行动了,一切都是看心意、还是看天意? 第50章 他令依依觉得恶心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秋学着昨晚看过的动作,一步一步地为自己的父亲泡好了一杯茶。 秋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前的这个人的眼眸像极了自己,眉如远山,坚毅自信,再过个几年,又是一个完全的自己,他不置可否地露出了微笑。 秋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茶端在他的面前,缓缓地说道:“请用茶。”语气平静而柔和,就像——就像请客一样,她甚至连“爹”都也没再叫过一声,不是现在,是从回来那一声之后就再没叫过,仿佛那次就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她必须得做出一个了断来。 秋的父亲并不介意她的无礼,从这个小女孩差不多六岁渐渐开窍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这个爹了,没关系,这有什么的,凌家还会在乎这个吗? 他端起那杯茶,开口说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会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手把手教他。”说完这句话,他抿了一小口,最后将杯子放下。 “他是个好人,是我在路途上见到的一个帮助过我的好人,于是我就想好好地帮他一回,这个你相信吗?” 他重新端起茶杯,一边摩挲着一边说着:“好人,这个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听过的最具有讽刺意义的两个字,一个人如果不杀人、不放过火,心地善良,不做什么违反大众道德观念的人,他就是个好人?” 秋回答道:“也许他是的。” “如果按着这样来算的话,这个世界啊,最不缺的就是好人了,他们做着最为简单不过的事,活成最为简单的一个人,循规蹈矩,墨守成规,这种人在我的眼里,你知道是什么吗,他就是个傻瓜,连迈出自己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活成别人想的那样,不能自已,又怎么去做一个人,这还是人吗?” 酣畅淋漓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将杯子又放下了,一口也没喝。 “你的眼中只有高人一等,你很瞧不起那些平凡的人,是吧?可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构成还是由他们组成的,包括你睡过的床、你吃过的饭、还有你刚刚喝的茶,这些都是出自于他们的手里,还有这座府邸,哪一个不是平常人呢?” “历届的状元郎你应该都记得他们的名字吧,那我问你历届的榜眼你知道几个,历届的探花郎你又能记起几个,再往后的进士秀才呢?一场比赛,人们只记得第一名是谁,一场战争人们只知道胜利是哪一方,只清楚活的是哪些人,而不知死了什么人,就像这个天下,人们只知道五国是哪五个国家,却不知道,五国之前的化身,在这之前,这片大陆的统治者只有一个姓,那就是凌。” 满腔热血的一口气讲完这些话,秋的父亲依旧只是摩挲着眼前的茶杯,没有继续喝一口的意思,秋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凌家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她只知道凌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历经数百年,却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更加深厚的背景。 即使有前车之鉴,苏晨枫依旧还是学不会,笨手笨脚的,又是干了一天的活,凌巧翠毫不客气地在一旁指责他,他也没办法只能听着,很凑巧的是又有故人来看他了。 林依依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在一旁说道:“不管人家再怎么教你,你还是学不会,即使是秋来也不行,你不觉得这已经不是外面的问题,而是你自身有问题。” 见苏晨枫没有回她,仍旧在那里埋头苦干,她继续说:“收手吧,你不是这块料,你早已被我们这些人耍开了一条街,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退出了,或许凭借你这一身的顽固劲,在家乡种几亩田地,也可以年年有个大好的丰收。” 苏晨枫终于停下手中的活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讨厌我呢,我一来没有占用你们的名额,二来也没有阻碍你做什么事,可是你处处在针对我,看不起我,一直嘲笑我、讽刺我,你既然把我说得如此无能,又为什么对我如此的重视呢?” 他继续说:“我到这里来,自然就有我的理由,我一直坚持,明知道也无法改变多少,可我还是没有放弃,不是我认不清自己,而是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哪怕说每天在这里只是进步一丁点儿,那也是我坚持下去的意义。” 苏晨枫看着她,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于是他问道:“你是不是在关心我?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讨厌自己,我就是你以前的自己?” 林依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被他的这一句话给噎住了,说愣了,本来她脑海里有一万个去嘲讽他的理由,现在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羞辱,于是她突然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有病吧,我怎么可能会关心你,我更怎么可能像你,你个废物连像我的资格都不够,还想着占我的便宜?” 秋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最恨你的地方是什么吗?不是因为你也有多讨厌我,而是对我的怜悯,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可怜,这是一种对于弱者的同情,是那些低等的物种才需要的东西,我是谁,我虽然也从乡下的山沟沟中走出来,但我凭借自己的努力与能力,一步一步地成为可以与世界最为少数的存在肩并肩的人物,你凭什么可怜我,你算老几?你算哪根葱?凭你那白痴如纸的认知,还是凭你这懦弱无能的性格,啊?” 苏晨枫回答:“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只是看到了你一个人拼了命地想要去拥有什么,就越说明你越缺什么,我也是,只是我们两走的路是相反,却又都是极端的,要说在这里和自己最为相像的人,不是说我最像折离镜的纯朴,凌秋的严谨,万天成的开放胸怀,其实恰恰是外人眼中和我最为相反的那个人,就是你,林依依。” “我像你?我呸!还是说你像我,我跟你说,请不要用你的身上的任何东西与我挂钩,哪怕只是沾上一点点都不行,你不配,你没有这种资格,我现在站在这里陪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你的荣幸,却是我自己的不幸,之所以还愿意与你说下去,就是为了摆明让你以后看清自己,更要看清与我的差距,不要妄想,更不要有想到我的念头,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恶心,以后,不,就是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行,我不会找你,你更不能来找我,连看我一眼的机会都不够格,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个头,我不允许你和我说一个字!” “你……” 还没有说完,苏晨枫甚至连开口的动作都没有完成,林依依就尖叫地十分大声,为了什么,为了让他不必多说。 林依依对着苏晨枫一口唾沫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嘴中还念叨着各种脏话:“傻逼东西,垃圾玩意,就你也配……”原来,头一次自己也能被人气成这样,这该死的眼泪,怎么会出现在我自己的脸上?太让人恶了。 林依依回去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伺候她的那个人,擦肩过而过的时候,对方露出一抹笑容向她问好,然而只是看到了一副气势势冲冲的样子,直奔自己的房间,然后砰地一声,房门紧闭的声音,这要是放在以前,哪有人敢如此这般。不过,他并不在意,看着她紧闭的房门,他反而还笑意更浓了。 苏晨枫回去的时候想着自己这次看来是真得伤透了她的心了,看似几句离谱的话却如一把刀子狠狠地戳进了对方的心口,看来自己和她将来是更加无法和平共处了,但是当时他也没有办法,当情感上来的时候,当他看见她身上似乎有自己的影子的时候,他内心憋着的那些话再也藏不住了,不吐不快啊!也好,他想着估计以后经此一番畅谈过后,她应该不会再来对他冷嘲热讽了,只会离得自己远远的了。 翠儿一袭飘飘轻衫,落在他的眼里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迎风扑面而来,又像绽放在心中的光亮,一下吹走心中的雾霾,养眼给人第一印象永远都是如此舒服,如果一开始就印象不好的话,后面想要再重新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除非,特意打算以一身的不佳去改变他人的想法。不过,这就是苏晨枫的想法,如果他俩不是这样的话,两个人可以静下心来,和佳人好好地畅聊一番又是多么一件惬意的事情啊! 翠儿提摆起脚下的裙摆,一步跨入他的房间,苏晨枫眼中突然一跳,这感觉她像是来夺命来着的。 她将手中的小扇子放在桌面上,上面绣了两只鸳鸯,互相轻抚、互相婆娑,水里眼里,都是彼此。 第51章 翠儿的考验 她今天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女孩子们身上都喜欢喷上一些香味,不过这个味道并不像常人中的世俗,相反,这是一种清新脱俗,闻之,沁人心脾,苏晨枫有些恍惚了,她今天好像变得有些是不是不一样了? 翠儿坐下来先是对他微微一笑,很真实、不做作,这是给他的第一印象。 她环视了下苏晨枫这个小小的房间内,干净整洁、摆放整齐还有为人一丝不苟,不得不说,和这么一个人过日子的话,至少生活不会过得一团乱七八糟。 她开口:“我们今天换个话题吧,就说一说你心中的想法吧!” 说说你心中的想法吧! 他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啊,今天怎么整这么一出啊,事先可没和自己说好啊! 她问:“你可以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来吗?” 翠儿挥起自己的手,拈起桌上的茶壶先给他倒了一杯,再给自己添了一杯。 “放心,这杯茶水算我的。” 她继续说:“我虽然查不到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但我可以猜到一个对问题的想法,就好比如说,晨枫,一到十个数字之间,你随便在心中想一个,让我来猜一猜。” 苏晨枫心中有些紧张,难道一个人真得可以透过眼睛去看到内心的世界,这不可能,如果真得有,那真是太可怕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对方只是在那里优雅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品味,她瞥了他一眼,然后呡了小口,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她问道:“想好了吗?” 苏晨枫心中:“不可能的,如果她能够知道,又何必再问这个问题。”他想好了一个数字,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将刚刚不小心倒出来的茶水轻轻抹去,苏晨枫看着桌上的一幕,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怎么样,我给的数字对不对呢?” 只留下苏晨枫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的眼睛,反正他是看不出她任何的东西,但是他感觉自己在她的面前似乎什么都藏不住,赤裸裸的一样,这个“赤裸裸”听起来让他咽了一口口水下肚。 她说:“我再来猜一猜你内心里的小心思吧。” “你一定是在想我是如何猜到你心中的想法的,对不对?” 苏晨枫说道:“这不算,这哪里算猜中一个人的心思,明明就是了。” “那就是说我刚刚猜的是对的咯!” 苏晨枫脸一绿,自己果真是又被她给耍了。 林巧翠嫣然一笑,眼前这个呆子真得是一个很容易被人给摸透的男人,什么东西显而易见的挂在脸上,哪怕说多有掩饰,三言两语便可轻易戳破。 她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或许茶味太香、或许茶味太浓、或许伊人消得人憔悴,他也不自觉得跟着尝试了一口,这味道可还行。 她看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你知道这杯茶水中蕴含了多少味药材,又增添了几壶烧凝制的水吗?“ 苏晨枫瞬间睁大自己的双眼,莫非自己刚刚这一口,价值连城? 她笑了笑,愈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太有意思了,也难怪秋会中意他,她笑道:“放心,不是要你的钱了,刚刚不是说了吗,这杯不记入你的账上,但是我又有一个小游戏想和你玩一下。” “什么游戏?” “刚刚是我在猜中你的心意,这次我们换个方位,我,要让你猜中我心中在想什么?” 他看着她说:“我猜不到。” “不,你可以猜到的,更准确来说的是,是我让你如何猜中我的想法,而不是你本身,就拿刚刚我们喝的这杯茶水中,蕴含了多少味药材,又增添了几壶烧凝制的水,这个东西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是知道的。”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也行吗? 她自信的眼神给出的回答说“是的” 于是他端起茶杯,细细地闻了闻,算了,还不如不闻,自己压根儿尝不出来。 她居然都这样说了,那说明她已经给了自己暗示了,他仔细回想了下刚刚的细节,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原来她已经站起身来,围在他的身边打转,她笑盈盈地看着他,很美,真得是很美啊,江南果真是盛产美女的地方,哪怕是寻常的丫鬟,稍加打扮同样又是惊为仙女一般下凡尘,他想到了,是茉莉花香,他刚想说出来,却看到她拿食指放在嘴边,他以为是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其实她想说的是,他的答案是不对的。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彼此谁都没有说话,她在等什么,他不知道,他接过手中的那杯茶一饮而尽,突然,他想到了,没错,他知道了,从一开始来自己就在她的算计之中,自己心中想的数字与她心中说的数字居然一模一样,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落入她人算计之中,还没有开始,自己就已经宣告结束了。此时此刻,她笑了,笑得十分灿烂,眉开眼笑,笑出一朵花来,他震惊了,脸上像一根蔫了的苦瓜,愁眉苦脸,都差点忽视了对方那天使般的面容。 她终于重新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十分开心地看着苏晨枫,得意洋洋地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是三没错了。”苏晨枫开口说道。 “茉莉、枸杞、红枣,这些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她继续说:“这是你的一个朋友说的” “朋友?我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是。”苏晨枫心里面想的是,但他知道这就是折离镜了。 “如果换成是你自己,你会选择泡什么茶?”他问。 “其实我不喜欢喝茶。” “有什么喜欢吃的?” “没有爱吃的,但也没有什么讨厌的” “你难道就没什么兴趣爱好吗?” “没有啊,每天干的,喽,不就是眼前之事吗?” 她直接一句话将聊天全部聊死,比苏晨枫还苏晨枫。 苏晨枫好不容易从书中学来的打开话匣子的功夫,一一被对方轻松地给化解了,他真得很想问她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过算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对方呢? 二人相视无言,他起身还是决定出去干活去了,饱着这一顿,忘记下一顿。 苏晨枫刚想起身,她开口了:“要不我们继续玩个游戏吧!” 他想了想,坚定说道:“不玩了,我投子认输,在你们这些人的面前,我总感觉很不适应,有一种没有隐私的感觉。” 她笑了笑:“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猜中你心里的想法吗,我想你总不至于真以为我是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吧!” 他选择重新坐了回来。 她站起身来到门口,然后又走了进来,重新坐下,拈起一个杯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重复了刚刚的动作,她问道:“我刚刚哪个动作最为让你着迷?” 她看着他,他不敢看她,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你举杯倒茶时的样子最美。” “怎么个美法,是我端茶的时候最美,还是我举杯一饮而尽的时候最好看呢?” 苏晨枫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都美!” “嗯?”翠儿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他咳嗽了一声,准备提高自己的嗓门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跑题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路了,她要告诉他的不是如何猜中自己心中的想法吗,问这个干什么?这不就意味着说,答案其实是藏在这里面的,他不再看她,因为太美总是会让一个人分心,她端茶的时候、她举杯的时候,他知道了,她一直都是用两根手指拈起茶杯,另外三根手指就一直反复地在自己的面前来回晃悠着,他虽然一直被她的迷人的身姿所吸引,但是她其他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刻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一般人的大脑是无法记起很长的一连串的事情,大脑会自动选择其中一段或者几段印象十分深刻的片段,他只记住了她端茶倒水的动作,当她问道他心里的数字的时候,其实这个数字不是他主动心里想的,而是她刚才的动作里刻意留给他自己的其中的一个片段,他从一开始就从未掌握着主动,一直都是被对方牵着鼻子的那位。 看着对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摆在自己的面前,更可气的是自己居然毫无还手之地,苏晨枫满脸的泄气劲,又一次体验到自己的智商仿佛被别人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翠儿微笑地说道,带着一幅胜利者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晨枫,连说话都像是在唱出来的好听:“我刚进门的动作就是放下扇子,这不是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为了将你带入我的圈套中,经历这么久了,我对你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你的脑中遐想很多,一件小事,可以从你那里得到无数个想法答案,扇子上画了什么?鸳鸯,显而易见,就是一对夫妻,我今早的衣裳不单单是为了好看,还要打乱你内心的防线,我其实也想看看,是否像你这种人也会有爱美之心,是否如那书中所说的一样,是个男人就喜欢在美丽女子面前展现自己的一面,男人激素会控制不住地想要迸发出来,大脑跟着感情跑,现在看来,是个男人都是如此,我进来后的坐下、放扇、倒茶、说话,包括我现在说话的样子,都清晰地刻在你的脑海里,我的眼睫毛好看吧,是不是有种那样的感觉:言笑晏晏,睫毛微颤。” 说完这些,她连带着身上的衣裙,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很好看,但苏晨枫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 他想的是“原来自己也是个这样的人啊!”当然,也会有一些人可以做到好吧,像完颜宗烈,如果你刚刚去和他这样说教,保准她会被他撕成两半,在他眼里可没有男人与女人之说,有的可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 当一个人的心思被拆穿之后,一般会有两种结果,内心被拆穿、被人看透揭底,会感到很没面子,然后会很愤怒,从此记住对方了,梁子算是结下了,还有一种,就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性了,也就干脆不掩饰,迫不得已只能承认,但不管哪一种选择都会让人很不爽。 苏晨枫选择了后者,他说:“我觉得这种事情你最好能够别说出来,知道就行,漂亮是你一个女子的本钱,这也是一种先天的优势,但是你老是把这个摆出来炫耀,亦或者借此来羞辱他人的话,我觉得这个并不是很好的想法。” “哟,你生气了?”她回答。 她继续说道:“说到这里,你心里想到的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却因找不到的出处,如今已转换为一股怒火了,所以你很想反驳我,找出我的不对,即使再怎么下去,也要找出我刚刚的推测的漏洞之处,对吧? 刚刚我不是一直在猜测你的心思吗?这回我让你来猜我的心思,不需要任何技巧与方法,算了,你肯定也不知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心里想的就是你!” 他说:“不,这个游戏让我们一直继续下去吧!” “让我来猜猜你心中的想法吧,从一进来我就不知道你要考我什么,更不知你打扮成这样又是怎样的想法,更不知道的是,原来我是一个这样的人,我本以为我够了解我自己的,但还是那句话,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自己看到的自己,不一定比别人清楚。我猜你在想的是,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的身影是不是有一丝其他人的影子,你在想为什么我的身上有值得你们后面那位下的赌注与筹码,你刚开始和其她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就觉得不就是一个书呆子吗?什么都不会,只是一张白纸可以画出更多的色彩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接触,你对我的想法还是没有变,直到刚才,你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明亮,本来我是没有看见的,但是你刚刚说的时候我才确定了那是真的,你知道我是谁,你们压的不是我,而是未来,以现在作赌注,以未来作筹码,你们在赌一个不确定性。” 翠儿,收敛起她那张笑容,她说:“越是没本事的人往往越是有种莫名有的狂妄,不是因为自信,而是来自无知,就像每个小山沟里的傻子一样,每个村里都有那么一位,他们与谁都亲近,与谁都谈得来,人们说到他都会哈哈大笑,他还会跟着笑,明明自己在他们的眼中是多么的可笑,可他们反而不以为耻而为荣,当路口遇见小孩子姑娘的时候,吹起熟悉的口哨,撩起那几绺少得可怜的头发,知道的当作好笑,不知道的以为又是一个没有家人管的疯傻子。这种人,我倒是也见过的。” “我想你应该不是这种人吧!”说完这句话,她毅然起身离开了这里,在跨出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又说了句:“刚刚这个游戏测试,你没有通过,你还是只能好好地干活才有饭吃。” …… 她离开后,他没有急着去干活,坐下来一个人独自发呆,他想:“我说话好像从来不讨喜,倒是可以让每个人都变得不开心,这会不会也是一种能力啊?”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老老实实挑起水桶、拾起扫帚。 第52章 宗烈的棋与凌家的故事 完颜宗烈这边,他既没有选择发挥自己的一身长处,也没有像苏晨枫这样任劳任怨,更没有像翠儿那样的人陪他玩游戏,他此时坐在他的一位族人面前,两个人面对面的下着围棋,一坐就是一整天的那种,从早到晚,天天如此。 完颜宗烈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对方回答:“和你一样,抱有着一番理想,和你一样的是我也没有成功,不过,和你不太一样的是,我还有希望,我也已经看到希望了。” 完颜宗烈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对方笑着说:“我们想做什么,不一直都是你想要实现的吗?就在昨天,完颜宗弼已经攻下了辽原的半壁江山,他下一个的目标,直指狼居胥山,可能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兵临城下了,届时,整个天下都将不得不臣服于我们完颜一族。”说完对方的下一步直接抹去完颜宗烈好几个棋子。 他说:“你们这样做迟早会让族人陷入灭顶之灾的,你以为凭借那么几千个人就可以将这个世界掀个天翻地覆吗?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商城那边没有动静,但是迟早等那里出手,我们就完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收手吧!”即使如此,完颜宗烈依旧表现的很沉稳,这都有点不像他了。 对方笑着看他,充满了嘲讽之意,又一步走下,再灭他一些棋子。 他接着说道:“太祖爷爷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你觉得凭你们就一定能够完成吗?别痴人说梦了,大局已定了,我们翻不了天的。”他下得很稳,稳如泰山的那种稳,就和他外貌的那种狠劲截然相反。 “我们,你也配说我们,从你离开氏族再也没回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剔除族群了,你死后连宗庙的祠堂都进不了,因为你不配。 新一代战神宗将会指引着我们走向前方,完颜一族已经崛起,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擦亮你狗眼,而你却已经被族氏除名。”对方一招挥下,纵横捭阖,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入他的阵营,只要再走几步,立刻就能令他全面崩盘。 完颜宗烈说:“一味往前冲,不知进退,不知好歹,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如井底之蛙,怎知自己的渺小?”一记落下,瞬间形成反包围,原来刚才的只是示弱,等的就是对方杀红了眼,冲动地落入自己下的圈套。 看到这一幕,对方眉头一皱,终于认真了起来,看见完颜宗烈一眼,除了平静与认真,没有其他,对方说道:“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你身上完颜一族的血气方刚哪去了,我们氏族与兽为伍,与地为枕,与天为被,哪一次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哪一次又曾惧怕过,只见过站着死的完颜族人,可曾看过跪着活的完颜一脉。”对方的攻势依旧未减,不就是下了个圈套吗,那就来个鱼死网破,猎物与猎人的角色不就是经常互换的吗,在西辽,这个见得还少吗? 下到这了,两个人都不再说一句话,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棋盘如战场,一招不慎,全线溃败,完颜宗烈继续缩小着自己的包围圈,对方的攻势却愈发猛烈,完颜宗烈要将对方一口吞没,对方则要砸烂他的牙齿、捣毁他的巢穴,好几次,都差那么一点点,离成功总是差那一步,对方愈加看不起这个人了,曾经的完颜一族的希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畏缩缩、阴险狡诈了,就差最后一步了,只要一招,对方就可以创造奇迹了。 完颜宗烈开口道:“你知道离成功的人很多,可往往却倒在了最后一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半途而废,没有再坚持下去。”对方说,然后一招落子,宣告自己的胜利。 “错了,是因为没有及时收手,明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还要更多,再要更多,永不知足。”完颜宗烈也落下自己的最后一子,彻彻底底地将对方围困至死,再无绝处逢生的机会,这场棋局,双方杀得残败不堪,完颜宗烈稳扎稳打,对方穷追猛打,最终,以完颜宗烈技高一筹收尾。 完颜宗烈看着他说:“结束了,你输了,而且是全军覆没。” 对方看着棋局,陷入了沉思,突然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一手抹去整个棋盘,棋子散落了一地,棋子落地声,声声入耳,他这一记无理手,彻底崩盘,对方说:“一盘棋局而已,我们要的是这个天下,可比这盘棋复杂多了,怎么可能用这棋局上的一招一式算出结果。” 对方突然笑着说道:“人生充满了各种意外,也许我这刚刚一记无厘手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 换作是以前,谁还敢在他的面前放肆,早就被他扔出去了,这一次,他的族人、他有这个耐心更有这个气量,完颜宗烈说:“人生如棋,你连一盘棋都下不好,也好意思将天下纳入囊中,你们的下场不会比这盘棋好到哪去的。” 对方反讽道:“笑话,一盘棋定义一个人,的一生,甚至还是一个种族的,在外面,你就只学到了南方人的那些花花肠子,你什么本事都没学到,连自己血液中流淌的老祖宗的血脉都被你遗弃了。” 突然,完颜宗烈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对方,将对方整个人都给拎了起来,对方不是没有反抗,奈何抓住自己的手臂就犹如一道碗口粗的铁棍,更别说去拧断他了。 完颜宗烈单手抓住他说:“小子,正是因为我血液流淌的是家族的血脉,所以我才不想让整个族群陷入灭顶之灾,在你放声大言不惭的时候,请看清楚你自己的实力,懂了吗?”说完,将对方扔了出去,就像从路边捡了块石头,想好了怎么丢就怎么丢出去。 完颜一族不愧是天生的战士,即使这样。对方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完颜宗烈,气势不减,最后放言:“等着吧,宗帅会做到的。”说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走了,理了理自己刚刚被扯破的衣服,对方心里想的是:“这个家伙刚刚给自己的威慑力,估计也就只有宗帅能够企及。” 凌家世世代代出人才,绝不出庸材,在很久很久之前,在商城诞生之前,甚至在凌家出世之前,这片大陆上众国纷争,各强割据,每天战争不断,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男的出生就注定将来走向战场,女的生来就为了当作繁衍人口的机器,父亲在前线马革裹尸,儿子还在几尺高的草屋里嗷嗷待哺,这个世界每天都要见证孩子没了父亲、妻子没了丈夫的情景,那时连能够好好地喘一口气都被当作了奢望。 外来民族的侵略,多少人死在了他们的铁蹄之下,他们不是人,生吃我族肉,渴饮我族血,甚至都不把我们当成是个人,来一次就抢一次,男的虏走为奴,女的虏走作为繁衍的牲口,拖不走的就统统杀掉就是,我们是没爹娘的孩子,累了只能扛着,苦了就只能打破碎牙吞下肚,自己乖乖受着,谁叫当时的我们没有一个可以为自己出头的爹,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呢! 当时的天下就是,你瞧不起我,我看不起你,彼此谁也不服谁,连那些外面的野蛮子们也在看我们的笑话,活在一个如此被人耻笑的世界,这谁能够受得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时势造英雄,我们凌家挺身而出,占据关险,平息众乱,马踏中原,最远打到如今的狼居胥山,那些曾经桀骜不驯的蛮子们一个个跪倒在凌家祖宗面前,凌家老祖卸下多年征战的盔甲,用脚踩在他们的可汗头上,然而他们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战封狼居胥,一战天下太平,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莫不过如此。 随后天下已定,民众休养生息,只是当初天下版图太大,也远没有如今的交通便利,于是太祖只能分割而治,便有了如今的五国,又为了能够平衡这五个地方的实力,做到坐一处而指定江山,于是定都于如今的商城,那时还不叫这个世俗的名称,他有更为寓意的名字——长安,长久而安,又怎会料到商城那一代人如此阴险狡诈,整个天下太平都是我们凌家拼命换来的,然而他们非但不饮水思源,还暗中勾结其余五国的势力,背地里做着肮脏见不得人的勾当事,当时的太祖本以为天下已定,便可安享晚福了,没料到,商城率领五国,一夜之间举国叛乱,等太祖发现之时也已大势已定,迫不得已,退居于如今这个小地方,这一待,就是好几百年来了,凌家就再也从未走出过这里了,这几百年来,商城那边的人可是对我们时时刻刻都表现出关心啊,生怕有一分有一秒没有看见我们的身影、没有听见我们的声音,我们要是真得没声音了的话,估计他们那里都会偷着乐,我们要是死了的话,他们才肯真正安心啊! 在秋走后,他终于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就像他埋藏在心底里的那些话,一语道尽,凌家历经如此多年,出了多少位不世出的豪杰,可是至今这个天下,依旧还是没有多少的变化,还是由那个地方的人说了算,不管他们再怎么优秀,那里始终艳压过他们一头,就像他自己说的,人们只记得第一是谁,却不知第二是哪一位。 第53章 人不渡己,医不自医 “您好,我叫方旻天” “您好,我是折离镜。” “折大夫,我头疼得很厉害、很厉害,感觉里面像是埋藏了一颗火药瞬间就炸开来了。” 折离镜这边今天来了一位看病的人,很特殊,这个人也是一位大夫,而且还是凌家的专用大夫,相当于皇宫里皇帝的御用太医,这个位置的大夫,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夫可以做到的,然而今天,这位大夫,他病了,好像病得还不轻,连他自己都感觉快不行了。 折离镜让他整个人躺在床上,好好地放松放松,折离镜轻轻地在他头上扎了几针,然后又给他按摩,对方紧绷的神情总算是渐渐地缓和了。 或许是按得太舒服了,方旻天眼睛都舍不得睁开,想要好好地珍惜这最后的一段时光,他开口说:“听来可笑,我自己也是一位大夫,然而却连自己的病也治不好。” 折离镜回答:“很正常,医生能给自己治病,却不能医治自己。” 方旻天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曾经也是个病人的儿子,我的父亲一直患有风涎病,奈何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更别说还要去那昂贵的药馆看病了,没钱啊!他就这样在家硬生生地熬了3个月,每天浑身发抖,头痛愈裂,口角还流着口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后他终于死了,不是病死的,还是我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给了他一幅砒霜,小时候的我就是在想大夫不应该是那种救济苍生的人吗,将病人从病痛折磨中拯救出来的圣人吗?为什么还要如此地为难天下苍生,小时候我就立志成为一名解救天下苍生的大夫,到那时,所有来我这看病的人都不用收钱,病了的人可以痊愈,没病的人可以更加健康,现在想想,小时候的梦还真的是挺天真的,不过,如今我也做到了,我除了在凌家,我也会去外面免费替人看病。” 折离镜说道:“方大夫真的是一位好大夫,怜悯苍生。” 他笑了笑说:“怜悯吗?方旻天这个名字是我后面才改的,意寓闵天闵地闵苍生。” “现在好了,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头疼得依旧厉害啊,就像我当年的父亲,一模一样的场景,我爷爷因为这个去世的,我父亲也是如此,如今又落到我的头上了吗,我要死了吗?” 折离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他也不知该怎样回答是好。 他突然睁开眼,却是一片模糊,他茫然地问道:“折大夫,我的眼睛看不清了,我是不是已经瞎了。” 折离镜还是不知如何回答。 他继续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道:“时间真的是一个残忍的东西,我用尽一生的时光来成就如今的自己,毁掉自己却只是一朝一夕,时间啊,可真是让人看不懂啊!”他闭着眼睛,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感叹自己的人生,他回想起了自己以往很多的人与事,有成功、有失败、也有不少的遗憾,一个人走到人生的最后一步时,总是要回过头,来和以前的自己作个告别了,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终于——睡着了。 折离镜感叹这个人终于肯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了好久,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一天一夜,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仿佛来到这里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周围一切都是未知。 折离镜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自己已经在这里陪了他一天一夜,终于等到对方醒来了,折离镜问:“头不痛了吧?” 方旻天愣了许久,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是来干什么的,他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哦,你昨天应该是感染风寒了,我在你脑袋扎了几针,排除点寒气,再给你做了点舒舒服服的按摩让你好好地睡了一觉。”折离镜说。 对方一脸不可思议:“就这样?” 折离镜肯定回答道:“就这样!” 方旻天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问:“我头痛,只是因为我感染了风寒吗?” “是的,你头痛只是因为你昨天感染了风寒,你一进门我看到你还未干的头发就猜到了。”折离镜说。 方旻天愣了一下,最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说:“自己这一生都从未见过如此搞笑的情景,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哈,要不是我治愈过那么多的患者,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一个江湖郎中骗子,啊?哈哈哈……” 折离镜回答:“这没什么的,医不自医,很正常的,我也有过!”他接着说道:“你的头痛,只是因为风寒引起的,不是遗传的,风涎是不会遗传的,这个你自己肯定知道的,至于你爷爷和你父亲为什么会死于同样的症状,肯定与他们自身的生活习惯相关,而且很可能的是他们父子两很可能是一样的,不过,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病,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一种很罕见的病,只有特殊的人才有!” 方旻天陷入了沉思,身为大夫他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这种事,不过想想,自己居然连一个风寒都不知道,这也就没什么了。 “你小时候父亲的死似乎对你的打击很大,大到印入你的脑海之中仿佛还是刚刚发生的一样,那个画面就这样被你铭记于心了,等到这一次头痛,你第一想的就是那个画面,你害怕自己也会落得和你父亲一样的下场,你十分害怕,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要死了,都已经开始交代自己的遗言了,你的病情情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对自身病情状况的判断与分析能力了。” 方旻天自己也是一位大夫,知道的、见过的自然不会比他少,他一听折离镜的分析后,他隐约知道了自己有什么了,他说:“小时候的那段回忆其实说深,说不深也可以,它被我刻意地隐藏了,平常我从未想起过,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会触发,就像这一次,看来,那一段回忆在我心中留下的创伤太深刻了。” 折离镜说:“是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段难以忘却的时刻,这一生都忘不了的。” 方旻天问道:“折先生,请问我这种创伤后留下的应激性障碍,也就是一触发这种条件,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维与行为,这个它有治愈的可能吗?”他称呼的先生,而不是大夫,这表明了他已经将对方作为在同一领域中的先驱,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老师、师傅、前辈,亦或者先生。 “这种病,它不是身体上的病痛,而是精神上的,你也知道一种是实质性的,这种还好,可以对症下药,另一种就是无形的,你看不见、摸不着,又拿什么实质性的药物来治疗这种无形的病呢?而且这种东西有时候你甚至都可以说不是病,它可能就是人身体上的一种组成部分,就像有的人畏畏缩缩、胆小怕事,成天害怕鬼、害怕自己被人杀死,但是这种人的思维却表现的十分严谨,有的人嗜酒如命,都已经到了酒不释手的地步,却依旧还可挥毫泼墨,可是一离开酒,这个人就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措,醒着还不如醉了。” 说到这,折离镜感觉自己好像跑偏题了,这些都只是他自己单纯的见解,但是方旻天却听得格外认真,就真得像是老师在授课、弟子在聆听的那种场景。 最后折离镜总算是转回来了:“你这个就像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解铃还得系铃人,我觉得你或许该回家看一看你那已故的父亲了,在他的墓前倒几杯酒,准备一些他爱吃的菜,两父子好好地说叨说叨,虽然他听不见了,但是你可以说出来,心安理得,追求得还不是自己能够说服自己,是这样的吧?” 方旻天对他深揖一礼,没有谁可以做到长命百岁、身体一直不出任何问题,他做不到,折离镜也是如此。 一晚的未睡,折离镜也累了,他饮一杯枸杞茶,理了理周围,打算好好休息一番,耳边传来一声:“折先生,你这身体似乎不怎么乐观啊!” 方旻天本来也是打算走的,但是他被折离镜的行为所吸引了,医者,总是能从外观举止中察觉到细微之处。 折离镜自己呢?他也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营养不良、长期劳累,过度地透支身体,即使不是大夫也能看出来,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方旻天说道:“我有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方可以推荐给你。” 折离镜回答道:“我也有过好好锻炼、提升自己的饮食,但迫于各种形势,终究还是觉得太麻烦了,于是就放弃了,我这身体是需要长时间的疗养才能好转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 方旻天依旧坚持己见,给他留下了一味药方,但最后的一句话却耐人寻味了。 “人不渡己,医不自医,折先生也许也是身在其中看不清、走不出来。” 折离镜笑了笑,于是也就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第54章 一只烧鸡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请你吃饭的时候好好吃,不要大口大嚼的,那样太不雅观了,有点文明好不。” “请你不要浪费人间的每一粒粮食,这些都是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的。” “喂,到时间了,该熄灭蜡烛,该好好休息了,你不好好睡觉的话,明天哪来的力气起来干活啊?” 万天成身边跟着一位十二岁的小男孩,名叫李绅,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监督他完成每天的任务,成天围着万天成,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还未完全长高的个头,踮起脚尖来也只够到他的肩头,麦黄色的脸蛋时不时因为万天成的无理涨个通红,还时不时挥舞着四肢,恨不得要扑上去咬他两口。 而万天成每天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和对方反着来,对方不要让他浪费粮食,他偏偏吃饭时候故意倒出几粒饭来,走的时候还顺便在自己的嘴角上也留几粒,让他去干活,万天成则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偷懒,为什么还要干活呢?对方不让他熬夜浪费蜡烛,他偏偏挑灯夜读,大早上的,任凭对方如何叫他、催他,甚至还真得咬上去了,他依旧不为所动,继续睡着,想干嘛就干嘛! 李绅对这个人真的是气坏了,又奈何不了他,万天成的本事就摆在那,自己根本就难为不到他,反倒是每次不管出什么花样难题都被对方一一破解,还被万天成无情地嘲讽这算什么啊,拿点难题来!李绅心中真的是对这个人咒骂了一万遍,恃才傲物,偏偏这个人就是有这个资格,同时也感慨自己如果有万天成这样的本领就好了,那么他就一定会去报效祖国、创下一番大事业,让历史永远铭记“李绅”这两个字,这个梦想,似乎一直都是青少年普遍拥有的,只是不知后来有多少人实现、还有多少人记得。 “唉,要是我也有这样的本事该多好啊!”李绅正在一边干活的时候,一边感叹道。 不料自己的脑袋却被人敲了一下,“说啥呢,是不是又在想邻家的小女孩了。”来者正是万天成。 李绅懒得理他,继续干活,只是那个嘴里还一直碎碎念叨着,估计就是骂他的词儿。 一个上午,万天成端了把摇椅,躺在上面好不快活,唯有李绅忙个不停,看着他那忙碌的身影,似乎有些问题,万天成说道:“你这做事未免也太上进了吧,以你完成的量已经早就超过了标准了,说说你家是不是缺钱花了?” “要你管。”李绅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干活。 答案就是了,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就因为猜对了,不然按照以往的习惯,李绅肯定又要说叨说叨他了。 就在李绅正准备抄起家伙出门的时候,万天成一把截住了他去路,李绅都不知道这个人脑子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居然破天荒地想要陪自己出来干活,而且还是那种最累最苦的农活,瞧瞧,对方刚一下地,就各种不适应,肯定是觉得这泥巴巴的太脏了,还有对方那学自己弯腰驼背种禾苗的姿势看起来就滑稽,不料一个没站稳万天成直接把自己给拌倒了,坐在泥里面,他还一脸的傻笑,李绅回过头,偷着乐呵,第一次觉得痛快了。 临近下午,这种三伏天的大太阳最让人受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头顶太阳,脚踩淤泥,没有谁愿意受这种苦,谁这时候不想躺在家里,摇着小扇子,吹着凉风,再来一片放在井底凉透过的西瓜,好不惬意的生活啊!李绅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找了一片凉荫歇息一番,一大壶水猛灌入口中,依旧觉得浑身热乎,但他似乎忘记了什么,等他发现好像忘了万天成的时候,他可有些害怕那个人别不会已经中暑晕倒在田地了,那可真是遭了,人家可是小姐带来的贵客啊!不过这个担心是多余了,像他这么惜命的人,可能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他都不一定会死。 眼前一幕让李绅大吃一惊,万天成不但没有倒下,而且就快要将这一片地插满禾苗了,等到李绅来,此时刚刚好,万天成一把从他的手中夺来水壶,一饮而尽,只留下一个空壶,还有一大片插满禾苗的田地,果然,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 回去的路上,李绅并没有因为今天提前完成任务而觉得高兴,相反一直沉默不语,看起来有些沮丧,闷闷不乐的,他头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万天成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说话,路过集市的时候,李绅就更不敢抬头了,外面的繁华与自己无关,他心想自己真有那出头的一日吗,自己做了几年的事,不如人家一天就能解决,嗯,万天成跑哪去了? 抬头四顾,不见其人,只听身后远处正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万天成在集市中大声地呼喊着自己,这下他和他成为这条街上最吸引人的人了。李绅拉着他的手只想赶快远离这个地方,然而被人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才知万天成手里拿着东西都还没有给钱呢!李绅一咬牙,头一次在这个地方消费一次,就当作给这个家伙今天的谢礼吧!还有一点就是他真得想从这个人多的地方赶快逃离。 拉着万天成一连走出很远,李绅有些生气了,大声喊道:“你在干嘛,怎么到处乱跑?”这语气就像是大人训斥小孩子一样,只不过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了,但是这不是最气的,而是刚刚花出去的钱,他一下子花掉了不少的钱,都怪眼前这个家伙,又怪自己刚刚为什么不拒绝对方呢,当时自己太害怕了,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被这么多人围着看着,他畏惧了,他想逃离那个自己之前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怪这个家伙,越想越气,委屈到流泪都不知,终归还是个未长大的小孩子。 李绅突然被眼前的一个东西给震惊了,都忘记了自己还在流泪,万天成将他刚刚买来的东西呈现到李绅面前,李绅看着这玩意,好丑、好奇怪,好像又很香的样子,仔细一看才知是一只烤鸡。 一路上万天成吃着烤鸡,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劝解李绅来一口,但是他怎么说都不肯吃一口,拼命地摇头,不是他不想吃,而是他不敢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穷苦惯了,也就真得习惯了?他更害怕的是自己这一次一但尝了过后,就会永远记住了这个味,以后就会时时刻刻都想起这个味道,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这种情景要么只有零次、要么就是无数次,年纪还只是十二岁的他,本该还是天真的年纪,就已经知道这个了,着实不易。 万天成是谁,他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李绅这么点小心思他哪能看不清楚呢?这不,趁着对方发呆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下一块肉,塞进了他的嘴里。李绅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都不知个因为所以然来。 万天成说:“你可别吐掉,浪费的可是你自己的钱,也别想着还给我,我才不吃别人嘴里的东西。” 很生气,很无奈,很委屈,自己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一个主,含着泪水他咽了下去。接下来的一路上他俩一句话也没说,万天成也不劝他了,自己也没有动口,突然万天成听到这么一句:“再给我来一个。”如果不是对方伸出的手,他都有些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只鸡腿下肚,三下两除而就没了,万天成又给了他一只腿,也就一口的事,干脆给了他一整只,李绅捧起烧鸡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像是几十年没吃过饭一样,不过他的确是第一次吃这个,没过一会儿,整只鸡就被他干掉了,他将骨头啃了个遍,绝不浪费上面的一丁点肉,嫩一点的骨头他更是直接吃掉,吃完再将手指舔了个遍,哪里都不能浪费。万天成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壶,他以为是水,一入口就感觉肚子里火辣辣的翻滚,万天成又在耍他,这是酒,不过这种感觉他觉得倒也不错,再喝一口,就没那么不适应了,一壶酒喝完,他长舒一口气,好不痛快,就是除了觉得自己的头有那么点晕。 万天成问道:“怎么样,痛快不?” “痛快!” “好吃不?” “好吃!” “还想再来不?” 这一次他沉默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行。 李绅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小时候家穷,还欠了一屁股债,父母更是死得早,连收尸的钱都是凌家大老爷出的,能活到现在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未曾想过还能拥有更好的生活了,况且人要感恩,老爷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我就应该好好地为他效劳。” 万天成只是简单回了句:“这样啊!” 李绅问道:“话说你塞进我嘴里的是什么啊?” “鸡肉呗,还能有啥?” “我,是说鸡的哪个部位?” “鸡舌,怎么,你还想吃吗?” “不是,我只是要记住它,真他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 李绅问他:“是不是在商城很多地方都有好吃的,当地很多人都非常有钱。” 万天成摇了摇头,说道:“商城吃的不是很多,但是那里,家家户户都有钱,有钱到什么地步呢,也就是钱扔到地上,都没人愿意捡的那种有钱。” “这样啊!”李绅感叹。 “要不要我给你在那介绍一份好职业,绝对包你吃好、喝好,要啥有啥。” 李绅不想理他,知道他估计又要耍他了。 “在那里做小白脸,你生得如此可爱,肯定有不少人喜欢的,哪怕是个男的,对方也无所谓的。” 李绅有些无语,突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万天成大叫道:“干嘛,我才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要介绍介绍别人给你。” …… 当晚李绅还在看书的时候,但不管这次怎么用心,他都看不进去,白天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不是那种美味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而是那种生活,他心里对那种生活的向往,城里的生活是怎样的,是不是遍地都是钱,哪里都有好吃的,还有那里的姑娘是不是各个貌美如花,想到这,他的脸一红,有点对不起手中的这本圣贤书了,最后,他还是想起了白天吃的那只烧鸡,后面的他忘了,只记得第一口的那种美味,他感叹:“原来鸡舌如此美味。” 第二天,万天成在吃饭的时候,李绅直接写了张横幅摆在面前:“粒粒皆辛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万天成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过他倒觉得今天这句话写的倒不错的,问道:“你写的?” 李绅点了点头,很奇怪的是今天他没有再管万天成如何如何了,吃完饭他就草草地走了。 这几天的状态只能用堪忧来形容,李绅整天魂不守舍的,做什么都看起来没劲,看书他也看不下去,经常性的一个人待在一个角落里,对着远方发呆,仿佛那里有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或事。终于他鼓起了勇气再次问万天成:“商城那个地方真得缺小白脸吗,我这种小黄脸行不行啊?” 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人给吓死来,可万天极其认真地说道:“缺,怎么不缺,不管哪个有钱的地方,都缺的。” “哦,知道了,谢谢!” 当天晚上,李绅独自一人来到凌秋的父亲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的面前,说道: “这世界最好的出路是什么呢,相比于以前的种族出身,我想读书就是唯一的好方法了,所以家主,我想了想,我这辈子即使是天天干活,不停不休地给你干,也无法偿还所欠下的债,所以我想去大城市看看,我想在那里谋一条出路,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请再赐予我一些钱,等我出息了,届时,我将双倍奉还,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也就只能在这里给你一天一天的打工,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了。” “我拒绝你的提议”秋的父亲拒绝得干脆利落。 “好吧,那我下去干活了。”李绅并没有意外,相反可能还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不用整天再为了这件事情发愁了,以后还是乖乖地认命吧。 秋的父亲转而继续说道:“我说得不是这个,我不要你双倍奉还,我要你十倍返还。” 这句话,仿佛有就什么东西击中了李绅的心头,他等了这句犹如一世之久,他跪倒在家主面前,额头狠狠地在地板上磕出三声巨响,痛哭流涕道:“家主,假如我真得有那么一天了,我定将奉你为我的再生父母,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天上的月亮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你摘下来,这条命给你也在所不惜。”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极度哽咽沙哑了,这一生都未有过如此激动的一刻。 当夜,李绅收拾好一切东西准备走的时候,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哪怕是闭着眼睛他都知道该如何往前走,这里的每一个人自己都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自己踩过,这里的每一块瓦片都是自己盖的,可是今晚就要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了,如果说没有留恋的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收拾好一切后,他直接往地上一躺,最后一次近距离接触,他闭上眼睛,轻轻地抚摸着地板,一切都是如此的温和,突然他睁开眼、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踏出这座门,既然要走,何须再理会? 万天成在门外已等候多时,李绅见到他,说了一声“谢谢”,虽然万天成处处和他做对,但是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至少绝对不会那么无趣,他能真心地感受到这个人也并不是什么恶人,可能他只是想要玩玩而已?他看不透,但是万天成为他打开了那扇心底中的门,他十分感激,他执君子之礼,一揖到底。 “谢谢你,为我打破了这束缚的枷锁。” “我并没有帮你打破你身上的枷锁,而是你自己作出了那踏出去一步的勇气。” 两人相视一笑,月下别离。 第55章 秋与苏晨枫的对话 看着李绅离去的背影,凌家家主收回他逝去的目光,一颗棋子就这么按下去了,下一个就是另外一位了。 “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需要粮食,我们需要马匹,我们需要打造利器的工匠与精石,我们需要攻城的器械,我们需要五国版块的地图,越详细越好,我们需要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归根结底,那就是钱,我们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凌家家主随手就扔去一幅图给他,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五国的每一个地区地形,甚至是每一条路的具体情况。 粮食与马匹,只要你们拿下辽原,封狼居胥山,这些就全都会有,攻城的器械与工匠,我自会传授给你们,还有更多的物资我都可以一一送给你们,但是真金白银我这里没有,况且,这一切的基础,都得先建立在你们能够拿下辽原再说,拿不下,一切都只不过是空谈。 这位和完颜宗烈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的女真小伙,前一刻还在完颜宗烈的面前表现的信誓旦旦,扬言迟早灭了整个辽原,最后还打算一统五国的人,此时此刻,他跪倒在凌家家主的面前,没了之前的气势,更没了之前激情澎湃的演讲,有的只是恭敬,毕恭毕敬,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唯一一位可以给他们任何想要的人,别说跪倒在他的地上给他磕头了,哪怕是让他叫声爹他都愿意。 “请相信我们。”对方说。 “我该怎么相信你们?”秋的父亲说道。 这句话让对方无话可说,正在对方思索之际,秋的父亲给他做出了选择,我来替你做出选择,他猛然站起身,瞬间来到了对方的身前,完颜族人一出生就比常人强壮,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何曾在意过南方的体魄,只是这一次,这个人领会到了,秋的父亲,瞬间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感觉一坐山向自己压来,瞳孔放大数倍,秋的父亲一脚将他从大厅踹出门外,连门一起放倒。 对方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突然剧烈的咳嗽,浑身颤抖,不停地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他简直咳得都快要把肺脏都给咳出来了,这一脚太痛了,毫无征兆,就像天上打雷,突如其来地就击中了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他趴在地上趴了许久,终于,慢慢地支撑自己的身躯站起,只是第一次没有成功,半跪着就倒下了,再起,一只脚支撑,又倒下了,又起,两只脚终于撑起了他这惨败不堪的躯体,但是他的眼里透露出凶狠,就如他们平常狩猎一样,这是看待猎物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出击,将对方撕成碎片。 秋的父亲踢出一脚之后,就这样看着对方,只是看着,看着对方,趴在地上如丧家犬般的凄惨,看着对方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的身影,直至对方与自己平行直立、还有那投向自己的目光,他才满意地坐下了,又恢复了他老态龙钟打坐的姿态,看起来就像个富家翁老头一样,但现在可没人这样看待了。秋早就不这么认为,所以她每次都会离他保持一定距离,她深知自己的父亲的性格喜怒无常,更亲身体会过这种滋味。他只和强者打交道,这一脚,对方勉强算是过关了。 秋的父亲,手一挥,示意这个人可以滚了,同时又飞出一样东西被对方抓在手里,五国的地图,这才是真正的地图,刚刚只不过是个测试而已。对此,完颜一族的这个人更是痛恨了,早听闻厌恶南方人善于玩那些花花肠子,现在一看,更加痛恨了,但有一点说错了,南方人也有像他们一样的猛兽,不出则已,一鸣惊人,他自己亲身体验到了,他记住了这个人,还有另外一个,都很强,一日之内他见识了两个,非族人,便是敌人,他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到部落中去,南方有很强大的敌人在等着他们,他要告诉他们的天可汗,完颜宗弼。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完颜宗弼非但没有畏惧的神色,反而是一身的战斗欲望高涨不止,有这样的敌人那才算是有意思嘛,不然一路顺畅地杀过去那多没意思,他要亲手杀死那些个挡在自己的强者,那样的话,会更有意思。他骑上马,手一挥,大军出发,今天就先拿下第一个目标,狼居胥山。 秋的父亲,凌严霜,严格认真,寒冷如霜,秋以前的故事说明很多,如今完颜族的这个人又给出了证明。这样的一个人,城府太深,心机太沉,能力太强,如此野心勃勃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甘心屈于他人之下,一个家族被整整压制了几百年,他们的内心又怎么可能会不憋屈与愤怒,他时刻地提醒着自己在他的头上悬着一把刀,这把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为此,他绝可能坐以待毙,要想从这大世中、从那个人手中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要想重新夺取天下,必要趁天下大乱,以整个天下做棋盘、天下人做棋子,自己先行一手,他要将这个天下弄乱,弄得天翻地覆,越乱越好,就像几百年前凌家一统天下之前的情景,随之,凌家又将马踏中原,平定天下,坐镇四方,到那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便是他的梦想。 那一夜,秋教苏晨枫做事,今夜,她教他做人,如何做人?不单单是要做自己的人,同时又要做别人的人,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不相干,就说自己的话。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完颜宗烈是一个以拳头讲道理的人,你要想跟他说话,首先你的拳头就要有足够的硬,在人们的眼中,只有与自己等高的人他才会正面直视你,低人一等,只能俯视你。 与万天成讲道理,那什么都可以讲,什么都可以做,但是在他的眼里,要么就做,一做就做到底,要么就干脆别做,连碰都不要碰。 与林依依讲道理,只要你足够有权有势,自然就会一大堆像她这样的人攀附上来。 与折离镜讲道理,只能跟他说医学上的事情,其他根本就不懂,他也不需要懂,他只要懂得医学上的所有的大道理,一法通则万法通,一切也就不在话下。 与卓不凡、奈奈子讲道理,一切都尽在乐器之中,不言而喻,道不同,不相为谋。 接下来就是你,苏晨枫,我来与你说说大道理,你看似最为有情,实则最为无情,与你,你的心从未与任何人打开过,是你觉得自己不配,还是说你不相信任何人,与其说你害怕自己伤害别人,倒不如更要说的是你更害怕别人伤害到你,你给自己划了一个圈,坐地为牢,实则是防范其他任何人闯入你的世界,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太悲观、太敏感的一个人,与你,处处都要小心,哪里都要记得你,你那一身看似满身的伤疤,其实早已干涸结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厚厚的茧,这样的你,还怕自己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吗?只是别人无法相信你罢了。 苏晨枫低下了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双方陷入无尽的沉默,秋看着他,等着他来开口,这时候能做的只有等待,要想打开一个人的心扉,只有让他自己先走出来,她等得起。 苏晨枫看着窗外的远方风景,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的眼球,以至于连眼前的佳人都顾不上,他说道:“从前也有这样的人跟我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不过那个人说得更真实,你比他客气多了,他觉得我这种人哪有什么可怜的地方,一切都不过是自导自演的罢了,你说说外界可以谁欺你压你了,没有,只是你不用自己一直在给自己加上无尽的压力,退一步来讲,如果我不追求那些有的没的,我完完全全可以做一个正常的平凡人,以前我一直假装自己会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的,其实内心心底早已知晓那个人说的是对的。”苏晨枫说话的时候依旧一直看向远方,却从来没有正视对方,这本来是一件十分不礼貌的举动,但是秋不介意,更希望如此,他愿意说出自己的内心话,真实的那个弱小的自己,没有几个人愿意真心面对内心的自己,他没有逃,这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继续说:“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挺好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前的我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是那个可怜人,怕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那个可恨之人,如今看来,怕是应验了那句话了。” 秋终于等来了他的真心话。 秋说:“你不是害怕与人见面,你只是害怕一旦与对方接触之后应该怎么办,与人聊家长家短的,我想这个你是不可能的,你也透露过自己是没有这些的,心中想不到任何词,这时候你就会开始慌了,心中反而更是一片空白,于是没有任何办法,就干脆保持沉默,假装若无其事罢了,除了你自己的脸都已经快要涨红了。” 秋说:“所以,渐渐地,你不想在外接触任何人,你不想那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了,你宁愿一个人待着,看看书,多解答解答一些书上的难题,这样岂不是美哉吗?书上的东西都是有理有据的,只要想出了答案那就是对的,可是人不行,你这样说是错的,那样做也不一定是对的,有时候可能要为了满足对方,还要做出违心之举,你在想做人咋就如此的难,人何苦为难人啊?” 苏晨枫答复:“相比于人类的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情愿躲在书中的世界里面,那里只有对与错,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想出来的就是答案,想不出来就永远没有结果,比起人的复杂,这个多好啊,该是什么就什么!” 秋说:“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困难,你看书看多了,就知道问题的答案是怎么样,看到的人也多了,自然也会知道什么样的人,如果你将人看成是一本又一本的书,你自然就会知道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答案该如何解出来。” 秋说:“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同样的话语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意义也就会不一样,可爱的人说你好会觉得是一种愉悦,漂亮的人说你好会认为是一种礼貌大方,有威严的人说你好会觉得是一种尊重,而你的你好只会让人觉得你只是为了说你好而说你好,你想要表达出什么意思首先取决于你内心是如何去想的,你自己都看起来病恹恹,不情不愿的,人又是情感动物,你这样,别人又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呢?” 秋问:“说说你自己吧,你是喜欢听别人讲你的好话,还是喜欢听别人讲你的坏话,你是喜欢看起来就好看的,还是那种看起来就难看到让人生气的人,你是喜欢一个开开心心的人,还是喜欢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的人呢?你自己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吧,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凭什么还要求别人不要这样呢?” 苏晨枫回答:“我没要求别人不要这样,我只是不想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人而那样去做罢了,我就每天做好我自己的本分之事,我不偷、也不抢,更不会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我只做我自己,把我自己做好了就行,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秋问:“什么叫自己的事?老板吩咐给你的任务是自己的,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的,还是你的身体也是你自己的?你想知道实话吗?这个世上都没有一件是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的,你身体受之父母,你的工作受之老板,你的行动受制于每一个人,甚至有的时候,你自己的死亡都会被别人限制,你如果死,你身边的珍爱之人也要跟着一块死,那时的你还敢去死吗?” 听到这个,他有些震惊,他说:“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已是如何运行的了,她怎么就变得如此麻烦了,我只想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成吗,我既没偷、也不去抢,更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如果不喜欢,我就躲一边去就是了。” 秋回答:“天予不受,反受其咎,当上天赋予了你这个能力,当你身边充斥着这样的环境,而你却还在做着自己一个人的美梦之时,特立独行,这样的人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他自己的看法已经超越了身边所有人,另外一种则是,在别人的眼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人必诛,那么你是哪一种呢?” “我还是不知道啊,你们不想我这样做的话,那我应该如何去做呢?你先说出你的方法来吧,我只能先是将所有的都记下来。秋今天给他带来的信息量似乎太大了,”苏晨枫已经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突然想逃离这个地方,他继续眺望远方,然而秋的身影已经阻挡在了他的身前,这是个命令,他必须得接受。 秋说:“人,他也是一本书,只是不同的人,他是不同的书,所以,不同的人也就会有不同的答案,你读了那么多书,现在也到了该活学活用的时候了,见一个人翻一本书,不同的人翻不同的书。” “这个我会的。”苏晨枫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感觉自己喉咙好干,身心俱疲。 今天,这是苏晨枫翻开的第一本书了,里面一片空白。 两个人相对而坐了一个时辰喜欢久,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苏晨枫陷入了沉思,他已经在刚刚的话语中迷失了自己,信念一生铸成,然而似乎就在刚刚被秋瞬间憾揺,秋没有离开这,也就意味着他还不能走,这场对话就还没有结束,就等眼前的这个人开始了。 第56章 分散的前兆 事情很多、很杂,千丝万缕,怎么理都理不出个因为所以然来,苏晨枫根本就看不透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可是一点他知,自己是怎么样的,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不语,既随本心。 他开口道:“世界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缭乱,而我只是沧海一粟,面对各式各样的人,我是不是要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也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像在这个世上,我肯定会有喜欢的人,也会有讨厌的人,但我却不可直白的表达自己内心心中的观点,而是要懂得如何让对方听从自己的观点,好的留下,坏的送走?” 秋没有说对,也没有说错,只是看着他保持沉默,说明这份答卷,他交的还不是很满意。 苏晨枫继续想了会儿说道:“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世上仪态万千,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这样我感觉太累,我也感觉这个世上应该也没几个人可以做到,恐怕还没有等到阅尽天下人、天下事,自己就已经累死了。” 他继续说:“我看过很多书,做过许多的题目,后来看得更多、做得更久之后了,我已经形成了自己独有的读书方法与解题思路,这些,都是靠以前的经验一点一点地积累下来的,我又想起了那么一句话,叫做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是不是说同样的,当我见多了,见怪不怪了,我就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独有的见解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可成立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秋还是没有下文,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这算不算是对的呢?”苏晨枫心里想。 这条路还很长,需要苏晨枫自己走下去。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苏晨枫真是头都有点大了,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怎么躲都是无用的。 林依依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做在了他的面前,也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苹果,放在了他的面前,她说道:“这是我的歉意,昨天我不该那样骂你的。”说完,没有等苏晨枫开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来的时候趾高气昂,走的时候更是目中无人,不知还以为是苏晨枫欠她一句道歉。 不过,这已经着实让苏晨枫心中大为一惊了,她居然还会向自己道歉,破天荒的第一次,所以,苏晨枫的心更乱了,翠儿教他无地自容,秋教他应对世间一切,林依依让他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好乱,真的好乱,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一想,有两年多了吧,从大河的雪灾,到西辽的崛起,再到月轮的瘟疫,如今又走回了大河,从哪出发,又回到了哪,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会伴有着一丝改变在自己的身上,苏晨枫在心中问了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吗?” 苏晨枫并不这么觉得,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以前那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看不到了,并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敞开了心扉,而是自己的掩饰在他人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一眼就能看穿,站在他们的面前,感觉自己赤裸裸的、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每一次,与他们交流,自己都会落于下风,他还在猜测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别人却早已把自己给摸透了,搞得自己好被动。他不喜欢,很不喜欢,我自己的世界岂能容他人随意介入?我要看的是别人的世界,不然又如何知道对方想什么、要做什么?我要让自己拥有着一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对方任何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眼神全都无法逃过我自己的眼睛,相反的是,别人却无法看看清我自己,我就像是披着一层雾纱,除非我愿意从里面走出来,不然对方永远依稀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们解开了我心中的结,可我却一点也不感谢他们,相反,我对他们又惧又怒,他们的能力太过于恐怖了,在他们的面前,只会显得我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更可气的是,我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件很小小的事,他们可以轻松地解决掉,以至于他们从不关心我的自尊是否受到了严重影响,他们的高高在上,越是一幅不理世俗的样子,我就愈加感觉可怕,然后就是对自己弱小的自卑,自卑过了头之后,就是将心中的怒火转嫁到他们的头上,对他们心中藏了一股怒火,越烧越旺,终有那天,我也要让你们好好地看得起我,甚至还要你们仰视我的存在。 “可是秋呢?转念一想,还有一个秋,她是真心地对我好啊,这是我可以真心地感受到的,她对我,我就理应待她更好!突然有这么一刻,我希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在自己的面前,这样,自己也就可以走得更为干脆利落,不受外物所干扰。”苏晨枫心里想的。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裂痕肯定是已经到了无法弥补的时刻了。”苏晨枫不自禁地说道。 第二天,发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卓不凡走了,突如其来的一封家书将他呼唤了回去,他相当于这么久,放下了所有,义无反顾地回去了,没有留恋全能村给他带来的莫名荣誉感,没有眷恋这里的一花一木,临走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与所有人告别,匆匆上马,飞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除了一人,站在路边早已等候多时。 卓不凡路过奈奈子的身边之时,她弹起了手中的琴弦,琴声忽而婉转悠扬,忽而如高山流水般的气魄,她只是自顾自地弹着,连头都未抬起看他一眼,仿佛她的心里、眼里装的只是琴弦。归心似箭的他,也终于当缓了自己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几她越来越近,直至与她擦肩而过,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向自己这边,他也只是挥了挥手,立刻又重新快马加鞭。走了一段路,他总感觉自己心中缺了点什么,是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回过头想要知道答案,刚刚好,她的一首也已经完毕,卓不凡下马,两个人的眼光对视,他眼神促狭,她低首含眉。 他率先开口道:“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 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那支伴随了自己十多年的笛子,正要伸出手,她就已经双手托琴,两个人心照不宣,执君子礼接过,他总算可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没有将琴放在身后,而是缚于身前,一只手快马一鞭,一只手轻轻地抱着琴贴近胸口,有了这个就有了想念,这样也才可以让自己安心。 她双手紧紧地握住那支笛子,抬头注视着他已经离去的身影,一动不动,明明都看不见彼此了,依旧翘首以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彼此相爱,却无法在一起。 后来,奈奈子也走了,同样的也是一封家书将她带走,什么样的家书可以让他们如此地不管不顾呢? 她走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至少不会像那个人一样突然就没了踪影,她和所有人一一告别,只是没了那张琴,她又想起了那个人。 看着卓不凡和奈奈子的离去,苏晨枫的心中有一阵叹息,这世上总是少不了别离,没有不散的宴席吗?突然他看了眼秋,她也看了过来,他顿时慌慌张张地就将视线移开,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被人发现了一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他有些害怕,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于是他选择了最不男人的做法,逃离了这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所有人都能够看在眼里,他俩之间肯定产生了什么,有一道墙横亘在他俩之间,苏晨枫一直在躲,秋选择了冷眼旁观,他不开口,她也无法继续。 完颜宗烈来了,他站在苏晨枫的面前,如一棵挺拔的松树屹立不倒,常人只能仰望其存在,在苏晨枫的眼里,这也是强者的象征,一个人越缺什么就越需要什么,他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对于完颜宗烈,没有畏惧只有尊重。 完颜宗烈从他的手中接过斧子,什么话也不说,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所有的柴火,平常苏晨枫要砍一上午的柴,他只需要半个时辰,挑水也是,苏晨枫是两只抬一只桶,他则是一手两只,也就意味着他花的时间至少要比苏晨枫少了四分之三。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留给苏晨枫的感觉只有震惊无比,他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拥有如此强壮的体魄,不再看起来瘦弱不堪,只是一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完颜宗烈仿佛看见了他心里的话,他说:“我情愿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也不愿像现在如此。” 苏晨枫不解,恐怕谁来都不解。 他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一身的力气意味着什么,粗人,武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些都是常人的看法。” 苏晨枫刚刚想回答不是的,对方接着抢先开口了。 “再加上我这种族的身份,又有多少人会选择去相信我们,所以,我挺羡慕你的,即使什么都不会,依旧可以回到人群中去,做一个正常人。” “可我不行,世上有谁会来相信我们呢,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生于乱世,也许我还能有一番事业,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再举起刀剑的人一律会被视为叛徒,你还可以读书,而我就只能做这种粗活,你懂了吗?” 不给,苏晨枫开口的机会,完颜宗烈就径直地走了,离开了这里,完成了自己的事情,没走多久,见到了秋,他说:“该说的我都和他说了。” “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秋说。 第57章 卓不凡的家 “又是这样吗”苏晨枫楠楠道,为什么他们的话总是如此醒人肺腑,在这个集体里面,我看到了他们在笑、在欢声笑语,除了我自己,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异类,我与他们当中的任何人都有着一道距离,我最怕的就是玩集体活动,因为我肯定是被剩下的那一个人。 那一晚之后,苏晨枫和秋之间,似乎有一道隔阂了,苏晨枫的心里还是很想靠近这个人,但是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却一直横亘在自己的心里,挥之不去,每次见到秋的时候,他想过开口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打个招呼也行,可是话到嘴里,就什么都不行了,无法开口,连脑子里除了想得都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全是空白。 就在苏晨枫心里面想着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人来了,是秋,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这一晚,挺平静的,除了他们心里。 苏晨枫心想:“我很钟意她,因为她刚开始待我很好,我的观念就是,好的人,我要更好对她,不好的人,我要和她彻底保持一定距离,绝不逾越,然而我忽视了这么一件事情,我自身的因素。她很好,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的光芒似乎可以照射到每一个身边的人,于是乎,拥护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我,很在意,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大多数的时间,只有我和她,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自由时间,却越来越少了。知道吗?每一次,看见她在和其他人欢声笑语的时候,我的内心就会有一阵揪心的痛,我很心痛、却又无奈,可她的确也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啊,只是我自己想要她只属于我一个人,然后,我越来越难受、渐渐地感觉十分愤怒,她是不是不要我了?终于今晚,她想起我了,这个团队里面,她想邀我进去,可是我拒绝了,因为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独处的那种感觉,我不喜欢与他人分享你和我的喜悦。好不容易,时间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之久,秋终于单独邀我陪她再散步一场,我脑海里涌现了以前大量的时光片段,那里我们有说有笑,那里我们畅所欲言,那里我们知无不言,天与地,你和我。我说了一句我自己都没到的话,仿佛都不是我脑子里面想的,“我想想吧!” 天哪,我在想什么呢?这么难得一次机会,我居然都没有把握住,可是出口的话,我已经收不回来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想的是,你再挽留一下我,或是再说一遍都行的,随便一句话,我定然接受,然后傲娇地笑着说道:“好啊!”只要一句或一个字,我就可以立马接受的,然而你接下来的一句瞬间让我心跌落进了湖底。 “好吧,我去找其他人吧。”秋回答道。 为什么我要这样说呢,为什么我就不能干脆接受呢,为什么明明已经说错了还不知悔改呢?为什么秋、你已经不再那样的重视我了,我们之间难道就真的是已经走远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 苏晨枫殊不知的是,那一晚,秋是一个人独自漫步在月色之下,她的背影显得是如此的凄凉、如此地孤单,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依旧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想到的则是,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好傻,被别人利用完了就这么被丢弃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终究是一场梦,我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独自一人,不,不是的,我始终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我自己。 我是不是真得很傻?的确是挺傻的,不过傻一次就会少一次了,现在不傻,以后也就没有傻的机会了。 看看,和这样的一个人相处在一块,是多么一件累人的事情。 卓不凡回来了,全村的人出门夹道欢迎,大街小巷全是人的影子,大人们投出一副副羡慕的眼光,再看到自家的小孩时,又忍不住发出一丝叹息,这又是别人家的孩子;小孩的目光之中有的只是好奇、熠熠生辉,究竟是何人可以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到底是什么的人物害的他们每晚挨鞭子的时候,父母总是口口声声中提到的大人物,对于他们,简直就是恶梦中的人物。 卓不凡都还没有踏入村中,乡道两边的树上早已挂满了红符,没有树的地方就摆在草上,没草与木,那就拿两块石头压着,不管怎么样,都要让这位乡村的希望,风风火火回家,风阵阵吹来,迎风飘扬,像是他的到来,刮起了盛世之风,他为这片乡间带来了祥和。 卓不凡每走一步心情就紧张一分,每多走一步,就意味着离那个故乡更近了一步,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吗?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上空无一人,显得自己是如此的突兀,周围是如此的安静,惟一能感觉的到的就是自己的呼吸,这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自己与心跳声了,他想起了折离镜回家那时的场景,他想起了奈奈子,不知此时此刻的她是否已经到家了? 大老远的,人们依稀还只能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他们的目光只为这个未知所吸引,有些人的嘴角甚至都已经开始上扬了,有些人的心砰砰直响,有些人早已冲了出去,这些顽皮的小朋友们此时可以明目张胆地当着大人的面狂奔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清晰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感觉,卓不凡回来了。 不知是谁先开的口,欢呼声犹如潮水般地涌起,此起彼伏,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老一辈的人脸上早已先笑开了花,没了牙齿的他们,还是抑制不住那激动的笑容,他们这一生已经快要走到了终点,临了前还可以如此地年轻一把,不负来生。 在小孩子们的簇拥之下,在全村人的目光之下,在父母眼中的他,卓不凡开口道:“爹,娘,我回来了!” 他的父母早已脸上笑开了花,这一声爹娘真的是喊进了他们的心里,暖暖的、很贴心。他的父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长久的风吹日晒,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的痕迹,此时表现出来的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还有那经常活里来活里去的已经皲裂口子的双手,多想好好抚摸着自己的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但看看了自己觉得不配,却又舍不得离开自己孩子,显得是如此的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卓不凡毫不介意地将他们拥入了怀中,老两口激动地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又害怕碰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他们现在反而更加看起来是一个孩子。 拭去脸上的泪水,好好地与自己父母拥抱一回,仿佛还是昨天离家出走的孩子,归来时却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家里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们,卓不凡一一抱了过去,喊出了他们的名字,他的哥哥姐姐,还有他的弟弟妹妹们,脸上也不都无一露出开心的笑容,眼前的这个人,是陪着他们一起长大的亲人,是整个家族集聚了所有心血的所在,为此,家族其他所有人都只能沦为他的牺牲品,可是他们并不在意,他们也知道培养出这么一位人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即使是葬送一个家族全部,都不一定能成功,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他们也心甘情愿地来牺牲自己来成全他,卓不凡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承载了家族中所有人的梦想,渐渐地成长到现在。 回到家里,是好不容易地回到家里,外面此刻还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都已经快要天黑了,人反而是变得更多了,他们是不吃饭的吗,还是说他们商量好,你先回去,他守着,你吃完后,他回去,不过卓不凡的父母乐此不疲,谁家不喜欢有一个出息的孩子呢?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老两口就帮忙挡着,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也出来分担,倒是卓不凡什么都不用做,最多只需出来露个面,外面的人就高兴地不得了了。 炕上还热着几个新菜,肉沫茄子、酸辣土豆丝、糖醋鱼、烤羊腿,还有旁边放了一杯满满地早已去了膻味的羊奶,这些都是他父母早已精心准备好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爱吃的,他一口一口地吃着,一口一口都是家乡的的感觉,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这么久了,他以为自己都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然而却从未忘记,家乡的味道早已融入到了骨子里。 突然两个小脑袋瓜子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侄子侄女,看起来七八岁大的样子,卓不凡上次出去之前他两还是那般小,如今一下子就蹭蹭地往上长了。男的要大一点是自己大哥的儿子,小女孩则是自己弟弟的孩子,自己的兄弟早已成家了,就他自己还单着,不为别的,就因为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他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卓不凡,不为别的的,就为一口吃的?卓不凡给他俩夹了一块肉,可是他俩揺了摇头,他搞不懂。 随后,哥哥胆子大一些,伸出手摸了摸他,这让他有些搞不懂? 只听小男孩说道:“外面的人说可以沾沾你的福气。” 这个回答着实逗乐了他,他一手一个小朋友,放在自己的左右腿,一边让他们摸个够,一边和他们一块吃饭,这一幕被他们的父母看见了,急忙将孩子放下来,卓不凡说着没事,他们的父母、也就是卓不凡哥嫂和弟媳,却在数落着孩子的不是,嘴上还不停地给他道歉,卓不凡的眼神有些暗淡,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什么时候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什么。 第58章 卓不凡小时候的故事 这一晚,卓不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赶了几天的路,他累到拈枕就能睡着,他的家人也知道,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到他,他就这么睡到第二天大中午,期间有同乡人来看望这位名人,也依旧被拒之门外,他的家人不想让他受到任何打扰。 一觉睡醒,卓不凡精心制造了一道菜,肉沫豆角茄子。 茄子两头去蒂去皮,米字型三刀,流露的内瓤赏心悦目,就连托菜的瓷器都是那么别有雅致,这道菜,光是面相就已经占去三分,还有那豆角,大小、长短与茄子皆一致,精挑细选,别有用心,刀法虽少、却很扎实了得,茄子容易吸油、豆角容易烂透,火候的掌握更是必须了得,轻轻地一口咬下去,肉沫与蒜末的香味扑鼻而来,感觉满口都是香味,菜太多就很容易分不清味道的主次,然而,这道菜,茄子、豆角、肉沫,辅以蒜末的浓香,味道俱全,各有千秋,果真是色香味俱全,如此的用心,比起外面的常菜要好上不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卓不凡试了一口,嗯——感觉不错,自己多年漂泊在外,手艺依旧没有落后啊!他端到父母的面前,老人家受宠若惊,但惊讶一会儿过后就是满脸的笑容,那是幸福的。 卓不凡环视了饭桌一圈,人生百味啊,一个家庭的种种全部都体现在这一天三餐的饭桌上,从吃饭中就能看出一个家庭的情况,富裕与贫穷,和睦与反目,欢乐与痛苦,还有那酒桌上的文化,也能看清一个人的面目。 卓不凡看到的是,他父母老人家的欢笑与幸福,望子成龙的喜悦,他的兄弟姐妹们的拘谨,坐立不安,他也知道他们在他的面前有一种不安感,还有那些小孩子们,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崇拜、有好奇,还略带被他发现他们在偷看他之时的一丝紧张。 我的父母望子成龙,从小到大就将最好的给我。 我的家族更是集一族之力一天我登上仕途。 我的兄长、我的姐姐、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得不到的这份爱与关怀,全部聚集在我的身上,被我一人独自占据,他们的心中有委屈、有伤心,但他们不说,他们只是哭、没有怨言,有委屈也就只能含在泪里、吞进肚子里。 我的侄子侄女们,他们的眼神中有光,他们看我的表情都是呆滞的,他们都以我为作为他们的榜样,他们的眼里、他们的心里、甚至是他们的课本中写的都是我的名字。 我的邻居、整个村中,甚至整个镇、整片地区乃至整个国家都在以我为荣,我是他们的骄傲!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有问过我的感受吗?我读书的时候,他们满心欢喜,我越是努力用功,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愈加满足,可是他们可曾真心地问过我,我喜欢读书吗,看着那个堆得比自己还要高的课本,我心中有的只是万般无奈,我讨厌看书,我看到书就想吐了,我只是想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就行,好几次我都想和他们说我不行了,可是回答总是“你对得起家里付出的一切吗?”还小的我撅着嘴,努力地不让泪水流出来。 “我可以出去玩吗?” “不行,你要读书。” “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吗,只是一小会儿。” “听话,看完这些书让你休息一会儿,好吗?” “我书作业完成了,我现在能够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吗?” “作业写完了,可是你检查了吗,还有以后的功课你可预习了吗,下次的考试,你确定你还能是第一名吗?” “我……” “家里为了你已经牺牲了一切,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们所有人的期待啊!好吧,你去玩一会儿吧,记住只是一小会儿哦!” “爹,娘,我不玩了,我想多看看书。” 我还是没敢忤逆他们的意愿,有时候我真地好想再说一句,管他了,我就是想出去玩一会儿,你们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很可惜,这些心里话,我从未敢开口。 后来我接触到了更多,我记得第一次接触音律的时候,我最早的也是琴弦,说来也奇怪当我第一次见到那个抱琴的小姑娘,纤细的双手,怀里仿佛抱着属于她自己的一切,明明是第一次见,可我却对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充满了好感,她做了我不能做到的事。可是,他们的回答是“哪有一个男生天天整个弹琴的,除非是琴师”,这一次我说:“可是我很喜欢”,他们没有说话,只有沉默,可我从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中的一百个不同意,于是我就又只能去读书,后来我又喜欢上了笛子,他们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总算是没有拒绝,虽然也没有说同意。 我总算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东西了,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具有价值意义的东西了,只要一有空我就抱着这个东西不停地吹、不不停地吹,睡觉的时候我都要抱着才肯入睡,醒来了还要看一看这宝贝在不在,读书学习的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摸一下都是心满意足的。 只是被家人看在了眼里,这就是玩物散志,于是笛子这个东西,那时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有时候我只是写了这个字他们都会认为我是在偷懒,早知道就不该给我这个了,他们是如此的说道,全然不顾当时失去心爱之物的我哭得是有多么地撕心裂肺,可能他们觉得我越是在乎,就说明这个玩意对我的荼毒就有多深,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地也就过去了,他们还觉得这是为了孩子好,好像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他们觉得给孩子做出的选择往往就是对的,孩子还小,不懂什么,以后他们就会明白做父母的良苦用心。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在我心中带来的创伤从未拭去,反而是结了一层厚厚的疤痕,触目惊心,让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愈加深刻。 按照他们的指引道路我踏上了考取功名的仕途,他们怀揣着梦想,寄希望于我一人身上,我怀揣着希望,终于得到了短暂的自由,有一件事情其实我一直都在瞒着他们,我并没有中榜。那天科考完过后,我将浑身上下仅有的那点钱换来了我心心念念的笛子,不顾接下会如何,我只是想要这个东西,吹一曲,一曲动耀阳,高山首都,耀阳城,人尽皆知。 后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我自己都忘记了,感觉好像一切都是梦一场,直至我进了全能村,举家沸腾,现在,我回来之后,这里什么都变了,物还是以前的物,只是物是人非。 我回来了,你们可曾见到了?一封家书,一封血与泪的家书,是什么如此的重要,要让我回来呢? 午饭过后,该收拾好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父母高坐在上堂,小孩子们都已经被安排到一边去了,其他的亲戚长辈们各有各的位置,满堂都是人,卓不凡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亲戚朋友们是如此的多。唯独没有留下一席之位给卓不凡,于是他就只能站着了,站在大堂中央,站在所有人的中心处。 他的父亲,坐在最上面问道:“知道为什么如此紧急地叫你回来吗?” 卓不凡神色平和回答:“孩儿不知。” 他的父亲说:“考虑到如今你早已过了及冠之年,是该给你成立一份家业了。” 成家吗?他想起了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都是单身,全都还没结婚,他不自觉的嘴角翘起,他说:“成家立业,孩儿觉得还是先立业再成家,这样也好给彼此都有安稳的生活。” 他的父亲说:“放心吧,有了家室你自然就有安稳的生活,以后出门在外,心中也好有个念想。” 卓不凡问:“请问娶的是谁家的女孩?” 他父亲说:“谈不上娶吧,恰巧是人家看上了你,此人如今是当今国主的女儿,也就是公主殿下,而你也将会成为驸马爷了。”说这个的时候,他父亲的脸上、甚至是他们全家人的表情都是紧张激动的,谁都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飞黄腾达,如今这种好事真的从天而降了,顿时都不知所措,该激动、该高兴还是该哭呢? 在场唯一平静的人就只有卓不凡了,他问这是为什么?他的家人起初以为他只是和他们一样,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的父亲说:“起初我也和你一样,不敢相信,可是偏偏就这么凑巧,你当初一曲名动耀阳,惊动了天下,甚至全能村那边也只是因为这一曲才破格召见你,还有更为惊喜的是,当初国主的女儿患有心病,那时恰巧就听见了你的笛声,破除了她的心病,从此她就彻底记住了你,只是那时的她还年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的她已经成年了,在她的脑海中始终记得有那么一位,而那个人就是你了。”他的父亲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脸色涨红,是难得的激动地一口气讲完,他身旁的家人明明已经知道了,但是再听一次,依旧内心震撼不已,如此巧合、如此幸运,不得不羡慕眼前的这个人,除了他自己。 第59章 我等你 “哦,这样啊!”卓不凡平淡地回了一句,随即他便陷入了沉思。他的家人还在一旁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人,窃窃私语,肯定说的都是关于他的好运气,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的三生有幸,回想起来,他们自己好像也挺幸运,原因是他要是成了当今的驸马,那么他们这些家里人怎么也得跟着沾些光了,不说别的,只说自己是当今驸马爷的谁谁,那寻常人岂可动他们,以后走在路上都要仰着头走路了,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势力还不得纷纷过来巴结自己,有了这些权势,那想要什么还不是有什么,他们首先想要做的事,就是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好好看看自己,让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跪在自己的面前认错,这,一片大好未来。就在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幻想之中,一道声音,直接将他们从虚幻里拉回了冷冰冰的现实之中。 “我不同意。” “什么?”在场的人愕然,他们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着眼睛看向面前的这个人,他们想要再次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希望这个人不要说错了,不然,他们有可能控制不住地想要将这个人给碎尸万段。 “我,不同意!”这一次,卓不凡说得非常果断、有力,整个大厅安静无比,他的声音还在角落里面回荡着,余音绕梁,久转不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卓不凡的父亲已经没有刚刚的激动,而是正襟危坐地问着他。 卓不凡继续开口说道:“我说,我不……” “啪”的一声传来,大堂中传来一阵杯子破碎的声音,明显是被人给砸碎了的,而此人正是卓不凡的父亲,他的父亲将身边的茶杯,在卓不凡开口说到“不”字的时候,他就狠狠地砸在了卓不凡的身前,杯子瞬间四分五裂,炸碎在了他的脚下,卓不凡的父亲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他曾经引以为傲、对自己的意见都百依百顺的儿子,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力排众议,将家族中所有的资源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是他,为这个儿子千辛万苦、呕心沥血,铺好了他前进的道路,是他,撑起了这整个家。他狠狠地再看了几眼,仿佛在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他的儿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卓不凡的父亲问。 “我,知道。”卓不凡开始说地有点小声了。父亲的印象在他的脑海中太熟悉不过了,父亲的永远是最严厉的那一位角色,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父亲永远永远都是这样的一位父亲,那是发自内心底的对他的恐惧。 卓不凡深吸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他想起了完颜宗烈的粗野,万天成的阔达,折离镜的专注,秋的完美,林依依的逢源,连苏晨枫他都觉得是有些憨憨的,还有她,于是他就不觉得有那么可怕了。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很清楚我说的什么,所以我会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负责任,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卓不凡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因为他们看见卓不凡的父亲变得沉默、不说话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祥和,安静得过于可怕了,等来的将会是狂风暴雨般的暴怒。 卓不凡似乎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说:“你们将我供养成人,为的不就是让我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吗?我进了全能村了,我在里面见识了各式各样的人才,和他们相比,我真得是惭愧无比,但是我在那里学到了很多,学到了知识,学到了做人,学到了即使再怎么危难下,也绝不低头的精神,更学到了……” “你学到了个屁!”卓不凡的父亲一声怒吼,所有人即使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难以压制住内心的颤抖,整个家仿佛都被震动了,门外头,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人聚集的身影,充满好奇地在打探里面的情况。 或许这也是他从那里学到的,那里给了他的勇气,卓不凡毫不畏惧地说:“从小到大,你让我读读书,读那么多的书、学了这么多东西,不就是为了让我学以致用吗?我去学了、也去用了,现在你却又让我直接入赘到皇宫,你告诉我,我学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就是为了做为聘礼,拿去给人做嫁妆吗?”卓不凡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从小到压到大的怒气这一次一吐为快,他从没有感觉这么爽了,他终于敢站在父亲的面前,好好地说一说了。 “我现在长大了,我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要走我自己的道路了,前半生的道路是你们给的,后半生,我要靠我自己走下去了。外面的世界一直都在变化,已经不是你们之前还停留的时候了,不能再用以前的想法来看待这个世界了,而且我现在也是全能村的人,我可以自豪地说一声我不是一般的人了,并且我还有一群优秀的伙伴在身边,我可以……” “啪”的一声,又是“啪”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但这次不是砸杯子了,而是他的父亲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他的脸上,卓不凡的脸上都出现了五个红手指印,他的嘴角都已经开始渗血了,卓不凡不解,同时又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的父亲,就像他父亲看他一样。 卓不凡的父亲已经在强忍着自己的怒气了,以往这小子敢这么说,小抽几十鞭子再说,他严厉地一字一句说:“读书,你读的是什么书,圣贤书,还是人们口中的“你读个鬼书?在外面你学到了什么,学会了顶嘴、学会了和你的老子顶嘴,这就是你所学到的东西吗?” “天曰昭昭,天曰昭昭。惶惶天日,不及者待我。 你问我读书读到了什么,读得了道教的无为,佛教的慈悲,儒家的中庸,墨家的非攻。 我读书读到了什么,我似乎什么都没有读到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学海无涯苦作舟,越是读的书多,越是觉得自身的渺小,越是觉得这个世界的广阔。这也就难怪了当今的这个世界,能得书中精髓者少之又少,就算是有,谁又敢说自己就一定是呢?” “你问我学到了什么,我学到了商者的利益驾驭了当世时几十载了,老一辈们也该下台换新人了。古往今来,盛衰更替,衰落复兴。人的一生在一条道路上歪歪扭扭,但这并不阻碍他最后的归处,这个时代她也在前进,有时一路畅通,有时也崎岖不堪,总而言之,她在前进着,不管结果如何,时代的潮流是个人无法抗衡的。如今,新的时代已经降临了,旧的时代成为历史了,等到今天又成为新的历史了,那么就又是另外一个新的时代的降临,循环往复,周而盛衰。 “这些,都是我读书读来的,这些,都是我在外面学到的,还有更多的书需要我去读,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我去学,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这不也是你当初教我的吗?” 卓不凡的长舒胸意,还有什么比这不一吐为快呢?然而卓不凡的父亲听完了他说的话,没有了刚刚的愤怒,相反他变得很平静,他安静地看着这个儿子,不知意味。卓不凡顿时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如果父亲只是大发雷霆,他早已做好了接受的准备,恰恰他希望如此,这样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离开这个地方了,他不想再被这个家给束缚了,本来戏都已经进入了高潮阶段,马上就要收尾了,可是他的父亲停了下来,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比他父亲发脾气打他骂他还要心神畏惧。 接下来他父亲拿出一物,直接让他的心中凉了一大截,明明浑身冷得发抖,可为什么后背还是拼命地流汗呢? 一张琴直接摔在了众人的面前,还有一封信,任卓不凡藏得多严密,依旧还是被翻了出来,琴上面刻的东日的太阳图案如此显眼,每个人看见了都有种不安,更还有那封被拆开的信,内容大开,所有人都清晰可见。 高山,东日,一个信仰上天之神的人,一个信仰海洋之神的人,一个在最遥远的海岛,一个在大陆最高的山峰,两个明明都是最为遥远的地方,本就是互不相干的两个国家,然而彼此之间的立场却互相对立,只因信仰不同产生最大的分歧。高山的冰峰,点点滴滴,汇集成流,相聚成河,奔流不息,直入大海,要他们说,世上的水源皆产于冰峰之上,是高山养育了世世代代的人民,世上人民理应臣服于高山。辽原一代口渴舀口水喝,蔑视地看了眼山上,嘲讽一笑,顺便吐出一口水,喝你的水那是给你面子,还想臣服于你,你连提鞋子的份都不够。大河人微微一笑,不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月轮,天与山与水与人,你成全了我,我帮助了你,本就是一家,互帮互助,又何来的先来后到,谁臣服于谁呢?在高山的心中,这些人不懂礼数,他们还认为世人只是未开化的野人,不懂得感恩,本来也就埋怨一番也便过去了,惟有那东日,那是谁也不服谁,你一个只不过是站得比别人高的长毛小子,还敢站在老子头顶拉屎撒尿,我告诉你,大海中的水是海神创造的,没有大海的汪洋一片,又哪来的乌云朵朵给你们降下一层又一层的雨,又哪来的水份给你们凝结成冰,的确水是生命之源,而大海就是为这个世界提供源源不断的水源,要说谁是老子谁是儿子,还请你这些躲在岸上的旱鸭子搞清楚些,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雨水你就茁壮成长,分不清主次,认不出大小王了?于是,出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岸上的旱鸭子与水里的老王八就经常干起来了。 一个信奉上天,一个信奉大海,彼时的他们,更像是水与火,水火不容,谁也容不得谁,如果不是因为地理的限制阻隔,假如这两个国家相邻的话,那战争都有可能是在所难免的,商城这个位置选的刚刚好的原因就是,他矗立在五国交汇的地方,看清天下的局势,知道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就像这两个国家,绝不能让他们相见面,一切都要在暗中的进行。 “我等你。”三个字,不大不小,却如此的引人注目。 第60章 奈奈子鼓起勇气踏出了自己的一步 卓不凡已经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来了,如果说拿起勇气与父亲乃至整个家族做对,都已经快要达到他的极限了,那么,这次他要挑战的是这个国家的底线,他要面临整个高山所有人的眼光。 卓不凡都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堂的了,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发呆想着事情,任凭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关。 他想起了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捏一个泥人,在头上装几根假头发,再画上两撇小胡子,等到泥巴干了,抄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对方的身上,瞬间破碎不堪,难有的欢乐中他是笑得如此开心。在书塾中,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先生骂人的时候总是骂狗日的、狗日的,他以为狗日就是一条狗,然后他也学先生,他第一次学会说的脏话就是这个。 在他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有的原因都是归功于那个地方的人,就像有人发病发疯,他们就认为是东日的鬼上了他们的身,要请高山的神才能铲除邪恶,就像一个家庭贫穷,他们经常说的就是,肯定是上辈子沾染上了东日的邪,所以是真他娘的晦气,又假如今年干旱不止,那肯定是因为那里狗日的做了对不起上天的事,于是老天爷要将天灾降临人间,惩治世人,他们自己也就跟着遭了大殃,可笑的是,东日那边却从来都没有遭受过旱灾,因为他们却常常面临大海的呼啸,一个信仰上天,于是上天就降临了干旱,一个信仰大海,于是就面临大海呼啸,着实可笑至极啊! 当初在全能村他第一眼见到了这些人,这些人的眼神与他看这些人的眼神是一样的,于是他就明白了,这些人也是如此地看待自己,孰对孰错,怎是一个字、一句话能够知道。 “在人们对未知的事物依旧处于未知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去选择相信外界的说法。”这是卓不凡当时的看法,东日的人究竟如何,终究还是要用自己的眼睛来辨别。 于是,他碰见了奈奈子,与他不同的是,奈奈子是出身于名门世家,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她可以弹奏自己喜欢的琴弦, 偏偏她也只选择了这个。 卓不凡刚开始并不知道她,他只是被远处一道美妙的琴声给吸引,是为了弥补小时候的心中遗憾,也是为了重温以前的回忆,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能弹奏出这首琴律,他很喜欢。于是,他就经常出入此处,要说奈奈子也不是瞎子,身边经常出现一位听众她又怎么可能会看不见了,只是他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直到一天,卓不凡终于打算去拜访这位的时候,那个醒目的东日图案摆在自己的眼前,他有些犹豫了,他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奈奈子很礼貌地为他泡茶,她也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卓不凡的的脑子,当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叫卓不凡,来自高山。” 奈奈子手中的杯子一松,还好卓不凡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但她被吓得彻底怔住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碰到墙壁没了去处。 卓不凡站了起来想要开口安慰她,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个人就这样如此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都等着对方先。 卓不凡感觉太尴尬了,想想还是走了算了,看来以后这个地不能再来了,只是他突然听到一句话传来,声音很小、很弱、听着就让人想要怜惜。 “听说,你们高山人性格粗野、野蛮无比,满口的黄牙,浑身散发着恶臭,还全身都长着毛,还特别爱吃人肉,这是真的吗?” 就是这么一句话,彻底把卓不凡给惹笑了,事后想来,这句话说得不错,至少这次见面是真得很成功了。卓不凡哈哈大笑,他刚想走人,于是他回过头来,张开四肢,露出一口白牙,慢慢地向她走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流氓,也许他就是一个流氓。他走到她的面前,方便让她看清楚自己,然后猝不及防地抱了上去,奈奈子被吓得闭眼尖叫,她还以为他要打她,浑身颤抖,一动不动,她闭上眼睛,感觉等了很久,但并没有发生什么,其实卓不凡也只是抱了一下,马上就放开了。 他问道:“你闻闻、你看看我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奈奈子抬头看了一眼他,怯弱道:“不臭,但,真的是蛮横无理。” 卓不凡笑了笑,不容置否,他看见了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琴,他缓缓地走了过去,打量了一番后,着实是个好东西,他这一生都还没见过如此精美的琴弦,更主要的是还能散发出优美的琴声,他轻轻地拨动了几根琴弦,这声音很不错,于是他开始连续地弹奏了起来,一气呵成。这曲子,只有奈奈子知道,这都是她之前弹过的,他什么都没做,每天只是坐在外面听一听,就已经能把她所有的弹奏曲目给全部弹奏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但还是不敢与他对视,她只是静静地坐下来听一听,她不会从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如何,但可以从琴声中知道这个人的面目,渐渐地,她放下了一身的警惕,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的琴声,很安静、很柔和,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蓦然一惊,她环顾四周,除了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卓不凡给她披上一件外套之后,就直接走了。后来,他们接触的更加频繁了,完全没有了任何顾忌,有的只是对方与彼此。 卓不凡的父亲站在大堂上不再破口大骂了,而是一字一句、用最为平和的口气与他说话:“你看看啊,我们卓家,你再看看你自己,你学到了什么,学会了忤逆长辈们的言语,学会了与敌国的人通奸,学会了为了一个妖女而作出背叛家族的举动,你可真行啊!” 卓不凡大声反驳道:“她不是妖女,她和我们一样都只是个人而已。”他总算是找回了一些勇气。 “可你已经不是人了,你为了这么一个人,你作出了什么举动,天命你都敢违,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是不是说你也是上天降临人间的惩罚,要惩治我们这一家子,那好啊,要死,那你就首先把我的这条老命给取走吧。” 卓不凡无言以对,他不知自己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更不知的是,他们这一行人的故事,天下人皆知。 奈奈子一直都是一个文弱的女孩子,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一位文静瘦弱的女孩,怎么样都得好好地呵护、保护她,绝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与委屈。 她会琴,她只会琴,除了这个,她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个了,她本人也像是琴,要每天好好地保养呵护,有时候可能稍微轻轻地一用力,琴弦可能就会断裂了。 她同样地也被家人叫了回去,不为别的,她的家人只为看看这个多年漂泊在外的小女孩怎么样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她很好,她回来的时候,除了身上少了那一张整天形影不离的琴弦,其他都很好。回到家中,她和家人有说有笑,就像往常是一样的,只有当所有人都不在了的时候,她才会默默地从怀中掏出那支笛子,悄悄地吹上一曲,她不知自己的事情她的家人也早已知道,举世皆知。 面对家人的质问,一向怯弱的她,这一次,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据理力争,言之凿凿。 她的父母给出了与卓不凡父亲相似的问题,奈奈子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自己的亲事,我自己做主,不论我遇见了什么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这一切,都由我自己来承担。” “高山的人不是人,我们东日的人是人,假使我爱上的不是人,那么我自己也早已经不是人了。” “你们生我养我,我很感激,你们给了我前半生的生活,接下来,我的后半生该由我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毕竟,你们不可能陪我一世。” …… 她当时的场景不比卓不凡的来得更为平静,可是她现在那里就会有一种力量支撑着她自己,她的手中死死地抓紧那根笛子,是他给了她力量,是他让她能够站在这里与他们对话,哪怕是她体力不支倒了下去,怀中依旧紧紧地抱住那根笛子,不为所动。 她的父母,他们看到了自己女儿的成长与变化,他们考虑了很久,于是他们也做出了选择,他们自己也该变化了,自己的女儿都能够做到的事情,做父母的不更应该做出表率吗?绝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子女的脚步! 卓不凡还在苦苦挣扎的时候,他不知道,在远处,奈奈子领着一家子人来找他来了,你没有时间来娶我,那么,我就过去嫁给你。 第61章 苏晨枫的告白 今天是他们这一群人难得的自由,今天没有考核,今天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无所畏惧,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除了苏晨枫。他得到的任务是帮其他人做他们自己想做的事,这也是他想做的事,得到他人的认可。 万天成说道:“不不不,你不要过来,我在搞最新的发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这里只需要一个人就行,多一个人、多一份累赘,你千万不要过来,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苏晨枫站在外面,不知所措,听到这话,他本来是想打算走了的,突然发现有东西掉了,他本想过去替他捡起来,但是刚一踏入房门,万天成死死地盯着他,怒吼道:“你干嘛,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你到底想怎样啊?” 苏晨枫一边说自己想要帮他将东西捡起来、一边伸出手来,结果万天成直接一脚踹开了他的出手,万天成急忙说道:“我求求你离开这好不好,你什么都不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请你离开,请你滚,好不好?”用最礼貌的语气,说出最不礼貌的话语,苏晨枫只能悻悻地离开了此处。 苏晨枫走后,万天成楠楠道:“连自己都不信,谁又会去相信你自己?” 折离镜的态度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当然,前提得是没有人动了他的药,苏晨枫也知道,他在帮忙晒着药材,一片空地,晒满了各种珍贵药材,摆放的位置、光线的落点、药材的吃光度,折离镜样样都得算好来,只是当他看到一味药的摆放位置有些不对劲之时,瞳孔一缩,这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紧,急忙将药搬回去,小心翼翼地检查, 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终折离镜的神色黯然。 苏晨枫站在一旁,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他知道这也是自己造成的,不过,与万天成直爽的性格相反,折离镜是一个十分含蓄的人,有什么事他都不喜欢表现在脸上,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可能比起去斥责他人,他可能觉得还是自己的问题,不该让别人来的,就该什么事都得自己亲自来。 完颜宗烈的回答就更为直接了,你不是想要来帮我吗?那好啊,陪我练几手即可,只要能陪他好好地练一练,什么都好说。 只是一拳,这一次的苏晨枫没有之前的任何准备,直接就被完颜宗烈的一拳给轰出了门外,好在他身上做了些防备,对方也没有完全地下死手,但依旧是很痛啊! 完颜宗烈看着躺在地上的苏晨枫说道:“不要以为我愿意和你说几句就代表着什么,告诉你吧,我是受人所托,和我说话,可以啊,只要你有这个实力。” 受人所托,这个人是谁,想必不用他说,是个人都会知道的。 苏晨枫躺在地上想好了,自己就不去下一个地道碰那霉运了,肉体上的折磨还要再加精神上的摧残吗? 在一个团体中,什么样的人最让人嫌弃?就是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非要赖在这里不走,如果他什么事都不干的话,就还好说,可怕的是这个人还非要硬逞强,想要表现自己,想要让所有人都认可自己,明明劳动成果是除了他的所有人的,可是一到丰收的时候,这种人就会跳了出来,然后还恬不知耻地说自己下了多少功夫,理应获取多少多少的丰厚回报。 林依依问他:“你觉得自己属于哪一种呢?” 苏晨枫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所有人当中是最低层次的那位,可是他有自知之明,他从未想过分享他的回报,更没有想过去拖人家的后腿,自己能帮到的,自己会尽力而为,不能的事情,他也不会硬着头皮上,就是因为这是一个团体,他得时刻准备何时进去、何时退出,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 她说:“我们在一块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你在这里,哪怕什么明明都没做过,你也会占据掉我们的份额,就像有的人活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但他活着就是一种罪,我不是让你去死的意思,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苏晨枫愕然,世上还有如此无理之理。 是时候了,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的,越不想遇见的事情,就越会哪一天自己冲上门来,躲是躲不过的,他得好好地来面对自己的内心,还有她,秋。 你说我是不是真得很无用啊,第一天踏进全能村的时候我就迷了路,在路边碰到一些人,我也不敢去问他们,我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心中到底在怕什么?后来,遇见了你们,我就立誓一定要努力认真,不管吃多少的苦,我都要紧追你们的步伐,哪怕是说,最起码也不能连累你们。我又遇见了你,其实我们俩也差不多,你肯定是知道我的,对吧?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关注我呢?明明还有那么多人。我非常感谢你,愿意如此地照顾我。 我们在停水城过冬,在西辽牧马狩猎,在月光城尝尽人生百态,你知道我最喜欢哪个地方吗? 西辽。 对的,因为那里是我唯一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虽然后来还是得经过你们的帮助,我才能够活下来,但是人生有这么非凡的一次,我都觉得死而无憾了。 很抱歉,我得重新打断你一下,你在那里的一切都是被人给精心设计好的,不说狼狈为奸,更适合用助纣为虐吧,完颜氏族的人已经从西辽走出,前不久,他们就已经攻克了狼居胥山,辽原的大片陆地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里,北边早已无关隘可守了,接下,中原将直面北方牧民的刀剑,要用自己的身躯去抵挡他们的铁骑了。 苏晨枫安静地低下了头,此刻看不清他的脸上在想着什么,沉默了很久,他还是那个问题:“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我们以秦岭淮河作分界线,分南北方,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南的地方就是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北的地方就是枳树,只是叶子相像罢了,他们的果实味道却不同。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水土不同的原因,你就像那棵桔树,跟着我们,你注定就是一个苦涩无比的枳,出了这片天地,你就有可能成为酸甜可口的桔。 如果你非要问我你到底有没有用,我就实话告诉你,你真得很没用啊! 苏晨枫!秋大喊了一声,苏晨枫被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秋有发脾气的时候、更别提她大声地喊一个人。 “听着,你不是很没用,你是非常的没用,尤其是你如果一直再这样下去的话,没有人可以救得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认定好了一件事就去做完了,你怕什么,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怕再失去什么,还是说你就是个胆小的懦夫呢?” 苏晨枫想再次地低下自己的头,好像想把自己给藏起来,藏到一个深不见底,最好是无人的地方,可是秋抓住了他的肩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牢他的双眼,这一次,她不会再给他机会让他逃了。 两行热泪从他的脸上滑过,这么久以来,不管经历了多少的痛苦与磨难,苏晨枫都不曾哭过,你要说他懦弱无能倒也是,但是这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地站了起来,不畏输,可这一次,他是真得哭了,只有真在在乎的人才可以伤到自己。 秋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使劲地抓住他的肩膀,不给他一丝逃避的机会,苏晨枫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他只要说一句:“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或许,就这么过去了。 在一旁的人,都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听到了,在这样下去的,苏晨枫估计会被秋给逼疯的,要他说出口的话,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太难了。然而,苏晨枫接下来的一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秋,我喜欢你!” 这句话更为震惊的应该是秋了,她愣了愣,手中的力都不自觉地放松了,毕竟,谁又能想到呢? “我以前一直都以为我不是喜欢你的,只是因为你经常愿意和我说话、愿意对我笑、愿意帮助我的一个人,我的人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可我知道,那是不行的,你是秋啊,而我是苏晨枫啊,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地、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想你,每天放松、无事干的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想你,想你在干什么,想你下一次和我见面是什么时候,可我知道这样还是不行的,于是我就拼命地看书、做事,将自己投入百般忙碌之中,以此来麻痹自己,但只要是个人他就会有想起来的时候,那样反而更加痛苦,抑制不住的想念,每每看到书上的那种佳人才子的故事我就涌起一阵羡慕,但我更喜欢那种底层的男孩,被人看不起,后来奋发图强,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每次看到这,我的内心就拼了命地在颤抖,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必能成为和书中一样的人物。 再后来,我就假装不喜欢你了,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话,她是秋,我是苏晨枫,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也是现实,不是吗?我想了一万遍,我以为我可以欺骗到我自己了,可就在刚刚,我终究还是错了啊!一个人再怎么撒谎,又怎么可能欺骗得了自己呢?” 第62章 苏晨枫的离开 “秋,我喜欢你,从见面没多久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你听到了吗,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个懦夫吗?” “凌秋,夏的末尾,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好到让我觉得,一个人光是取个名字都是如此的美丽。“ “我最好的感觉就是,当我在看你的时候,你也在凝视着我。” “这算不是算是我的告白?” 秋还是那个秋,很快从刚才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很久的人,她深了一口气,她觉得今天是该做个了断了。 秋说:“苏晨枫,你想知道答案是吗?那我还来告诉你,什么是真相,利益至上,谁手中的权力最力、谁给的利益足够,这就是真相、这就是事实。 因为你没用,因为你很傻,无知到像一张白纸,所以发挥的空间才会更大,能利用的东西也会更多,同样地,也更容易沾染上各种污垢。 你不要再傻了,你虽然还没开窍,但这不代表你不懂,你只是一块还未被打磨的璞玉,但注定就是一块玉,我们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书上写的是和这个世界相反的,书上那些东西只是用来给未来的年轻人灌输最美好的理想罢了,真实是怎么样的?走了这么久的路,你心中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如果折离镜不是月轮的明月,又有谁相信他的话,谁又会将他捧为月轮之光,如果你不拔出完颜阿骨打的长枪,谁又能够认领你的指挥,商城让我们走遍这大江南北,你以为只是个对我们的考验,你以为这路途我们一直有惊无险渡过着、却还是相安无事,如果是平常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没有任何人愿意听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说话的,这一切早有商城在后手安排的,我们做的只不过是按照他指引的方向一路走下去。我求求你不要再这么傻下去了,行不行?跟了我们这么久了,即使再怎么不会,听也听久了,看也看腻了,最起码的应该做什么、应该是什么,你心里难道连个数都没有吗?” 这应该算是拒绝吧,比拒绝更加难受。虽然早有所准备,但是不说不快,苏晨枫觉得心里压抑了很久了,今天要心中所有的都给说出来,她不同意,没关系,他继续说他的就是,他觉得此生此刻,没有哪天比现在还要平静,他从没有觉得这一生会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为清醒了,即使他没有察觉到眼泪依旧不断地往外流淌。 他回答:“我心中一直有根标杆,那就是我一直以认识你为荣,以遇见了诸位而感到三生有幸,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我能够拥有这么一天,夜晚我都在想,这是一场梦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就继续睡下去,最好是一觉永远都不会醒来的那种,我骄傲、我自豪,我无比荣幸,你们就是我的榜样,你们就是我心中的目标,我一直都以为你们作为我心目中的理想答案,凡是所有的事情我都从站在你们的角度思考,盼望着哪一天即使我不能成为和你们一样的人,最起码也能够成为你们身后的一道影子。你知道吗,当我逞强披上完颜氏的盔甲,策马迎接那些敌人之时,我都已经想好怎样去面对死亡了,是你们,将我从死神手中救出,那一天是我伤得最重、最接近于死亡的一刻,但也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因为你看那,全能村的人们,过来救我来了,我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了,我有幸可以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了,虽然我还知道我离你们还是很遥远,但是这一次至少也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好高兴、好高兴,高兴到现在我想笑到流眼泪出来了,说真得,我——哈哈哈……” 此刻,除了苏晨枫自己,其他人估计都是正常的。 苏晨枫发疯似了地笑,秋不说话,静静地等,等他什么时候疯够了、疯累了,也就清醒了。 等了他很久,直到他不笑为止、不哭也罢,都已经感觉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秋说:“这是梦,是梦都会醒的。” 她继续说:“苏晨枫,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我告诉你,你不配,你压根就不配。首先第一点就是,身为一个大男人的,如此的懦弱,居然连主见都没有,这还是一个能够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有的吗?其次,极度不自信,你连自己都不信,谁又会去相信你?他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他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动摇你的内心,往后你来到更为广泛的天地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我不喜欢看起来那文绉绉、瘦弱地像风一吹就倒的男人,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着以后她人身为一个女人来保护你吗?最后一点就是,拿镜子看看你这丑陋的自己,活生生的像是一个小丑,丑而不自知。” 她说完了,该他了,说真的,事后不管经历多少个场景,他总是能回想起这一幕,哪怕是在梦里,他都觉身边突然挺安静的,内心也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做任何过激的事情,更没有找什么发泄的地方出气,只是简单地回去休息了一番,找到那把坐了很久的椅子,靠了上去,就这样靠了上去,静静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并不寂寞,因为有孤单在陪他。只是他觉得有些累了,好累,真得好累,从未有过如此的累,他想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一个人,如果时间可以停止,那么请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 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他发呆了很久,那句“丑而不自知”仿佛一直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敲打着他的心扉,他心碎了吗?不,并没有,相反,伤疤都是柔软生的茧,让他变得更加坚硬,他十分平静又轻声地说:“不,这不是梦,这是事实,梦里面我是切身感受不到痛苦与疼痛的,只有认清了事实,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这么久以来,我现在才感觉自己做的一切就都是一个笑话,给别人看的笑话,又是给你们的。外面有多大的嘲笑我不管,可是来自于身后的你们,你给予了我最致命的一击,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你们是不会想知道我此刻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我将手中用来保护自己的刀给了你,而你却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我。 我相信你,也相信她,以后不再相信了,我只相信我自己,我懦弱、我自卑、我无能,可我心中的自尊却容不得任何人的践踏,可是你出现了,你将我放在火架一丝不挂地炙烤着,将我的良知放在天秤上衡量,将我的尊严一刀一刀地割下,用你的脚狠狠地踩在我的尊严上,我开始怀疑我自身了,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了,我怀疑天、怀疑地,现在我连我自己都不放过了,我谢谢你,你赐予了我所有,也毁掉了我的一切。 我不管你这一次是否是真得还是假得要折磨我,那好,那这一次,我就如你所愿,如这个世界所安排,我将不再排斥这个世界的想法,更不会厌恶这个社会的百态,我将融入这个群体,我将成为千千万万个人当中,那个最遵守规则、最看透人性的人,从今天起,苏晨枫不再,他死了,但也是从今天起,苏晨枫他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了。 立誓吗?是的,说完这些,他的心中反而坦然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他的立誓,他向过去告别了,也是向未来做宣告。 “谢谢你,真的,谢谢。再见了,再见,也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苏晨枫回过身,留下这么三言两语,挥了挥手,向她告别,只给她留下了这么一个背影,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脸上此时此刻到底写了些什么。是啊,纵使心中有多少千言万语,可也只敢说与秋风听一听。 苏晨枫走了,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停地流、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哪怕是说万天成站她的旁边她也没有察觉到。 万天成感叹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即使过后知道了你的用意也不一定会原谅你了。” 秋擦了擦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她可以哭,可以倒下,但是她必须得重新再站起来,这是她的命,无法被更改的命运。 她擦去眼角多余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无所谓了,我不在乎,只要他能够及时成长,这么一点小小的代价还是值得的。” 这么一点小小的代价吗,这可是关乎终生的啊,万天成想道,不过也罢,他们这些被他人操控的牵线傀儡,还能不能活到最后都不好说了,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说道:“我们这一路途一直都在一步一步牵引着他往前走,已经很快了,现在这样又能如何呢?” “等不及了,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等得不耐烦了,北边的完颜氏出,南方的大河野心勃勃,这个世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现在是需要有更多的人站出来的时候。” “可我害怕,他可能会成长为一个和我们印象都大径不同的人,他这张白纸,一旦染上外面的污染,很难想象他将会被染成一张何样色彩的纸,好的话,他可以在这场世间的洪流中,挺身而出,怕就怕在他陷入其中,成为这场暗涌中的推动者,让这个世界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我也没有把握让他朝着我们所指的路前进,但至少,他能够活下去就行,或许,只要还活着,那么便就有希望了。” “也许吧。”万天成的最一声感叹。 林依依也在一旁,他们都在。她不懂为什么他可以有这么多的人照顾,这些人为了他,殚精竭虑,她在像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来像他们一样,哪怕只是一声短暂的嘘寒问暖都不曾拥有,她恨他,嫉妒他,凭什么,自己没有,可他却有她最想拥有的东西。这种人走了最好,如果死在外面那就更好。 秋是一个出奇优秀的人,这从她的特立独行方面就可以看出来,越是优秀、越是强大往往就是孤独,这一点,完颜宗烈也做到了,只是他并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秋似乎也是如此,她为什么要如此优秀,因为她的对手太强大了,看一个人的实力如何,从他的对手便可知其一二。 不过,也总会例外的时候,她在苏晨枫的面前看起来表面上还是很放松的,每次一看到他,都是她先打招呼,即使苏晨枫先看到她了也只会是先默默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可她并不介意,十分爽朗地叫出他的名字,然后投出一份真挚的微笑,接着就是苏晨枫那经营式的假笑。 秋站在他的身边,每次都看起来很放松、很愉悦,即使是他们也猜不出个因为所以然,难道是喜欢?算了吧,这怎么可能,没人会往那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站在苏晨枫的身边就像感觉旁边有一面镜子,可以时刻看清自己的面容,不用伪装、不用害怕,透过他可以看到真实。因为他也是一个真实的人,干净的像是一面白纸,透过这层白纸反射到每一个人自己,当一个人静下心来面对自己时,大多是放大了自己内心的黑暗,这也是为什么林依依一看到苏晨枫就不顺眼的原因,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她不愿意再面对那个自己。秋很喜欢,一边照“镜子”,一边还可以与这个呆瓜聊聊天,只要他敢讲她就愿意听,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也正是如此他的回答却又总是和他人与众不同,和他人探讨知识,她缺吗?她倒是挺缺像他这样的傻瓜,明明什么都不知,却又总是语出惊人,特别有意思。 苏晨枫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却遇见了一群注定不平凡的人,于是他说道:“我想我是喜欢她的,虽然心里次次都会想起那个声音“你不配”,我知道的,是个人都会知道,但是人的心里总是充满着好奇心,脑海里有无尽的是遐想,万一呢,万一就有了呢,万一她也是喜欢我的呢?宁愿去赌那个万中无一,也不愿相信那个九千九百九十九。 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初入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我笑的女孩,更是第一个愿意将我当作朋友的人,假如一个人的生命中突然闯进那么一个人,她为你带来那么一束光,你又怎么可能会不为她所着迷呢? 每一次和她走在路上,她都很开心地与我聊着各种各样的有趣事情,她说她喜欢吃鱼,但她不喜欢吃那种刺太多的鱼,因为太麻烦,原来她也怕麻烦;她觉得书上写的不一定都是对的,只有从实际中探寻追求奥秘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那之前,就只能通过书籍看看他人是如何得到的答案;她总是觉得我这个人总是在她面前太拘谨了,就应该大胆放松,畅所欲言,我在想哪有的事啊,我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这样的好吧。 每当我说出我自己的心中想法的时候,等我说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了啥,越说越小声,越来越没自信,脸都涨得通红,但是我想反正错都错了,干脆拼了吧,难道她还真能将我说的话当真不成?她先是睁着个大大的眼睛看着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得不说一看就容易被吸引,我急忙转移自己的视线,假装咳嗽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听她哈哈大笑,换我震惊了,她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的想法如此奇特,我还真是闻所未闻,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哈。”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是她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哪怕只是看到她的名字都觉得是美的。明明她在嘲讽自己,我也只能跟着傻笑,可我却听不出任何她有一丝看不起我的意思,她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我能真心感受得到的。 后来,我每次遇见她,我都会对她笑,对她发自真心地开心笑了,因为她看起来好甜,甜到我的心底了,不见她我会想她,见她我会更加想着下次见面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我知道对于她这样的完美人物,没有人敢想说我会喜欢她,更不敢说她会不会也喜欢我呢?这得承担了多大的世人疑惑的压力,每个人光是看一眼就足以让整个人崩溃,我也的确是不敢的,可是就像我说的,感情来的时候是由不得自己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各种遐想,如果不是喜欢又怎么可能会敢去奢望呢?她的出现,可能就是上天派来的,特意出现在我的身边,从此,天上人间,只此一间。 当那份情感来临的时候,就会如潮水般涌出,可能做了二十多年的堤坝只在一朝一夕之间崩塌。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这句话让我的心此刻就像沉入了海底,你说你对我没意思,可是又为什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又为什么要打破我平静的时光 ,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现在又给了我绝望,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物靠近我,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些个夜晚为什么要让我聆听你的内心心声,为什么在每晚触碰我的心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出现也是好的,她的伤害也罢。一个人如果不去经历又怎么可能会成长呢?因为爱过,所以放下,因为一个人,成就另外一个人。此时此刻,我已不想再说任何话了,该是时候放下了,面对现实、面对真正的自己。” 苏晨枫以为他的喜欢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她,唯独他自己不知道。 第63章 苏晨枫走后,林依依该怎么办? 苏晨枫走了,突然从他们当中所有人的世界离开了,对于林依依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局面了,那个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她终于不用再看到另外一面镜子了。对着镜中的自己,今天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她叫了叫那个人,本想好好地展示一番,但是奇怪的是,今天无人理他,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又少了一个可以分享今天快乐的人,她很开心,可是镜中的那个人看起来并不是,眼神中少了一份光彩、多了一丝空洞,她走后,镜中的那个人掉了一滴眼泪到桌子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突然某天,苏晨枫不在了,感觉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众人眼中消失,从所有人的世界悄然离开,依依感觉神清气爽,这个世界仿佛也因为他的消失变得加美丽多彩,没了他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新鲜、清新,和所有人相处都可以感到无比轻松,只是这突然的第一天,自己还没有从以往中的习惯走出来,他突然走了,心里瞬间有些不自在了,顿时——就一阵狂喜。 早上,欢快地跑去吃饭,一路小跑带蹦,步伐真得是轻盈极了,就像她此时的心里,哪怕是说遇见了那位黑大个的时候居然还开心地给他打了一个招呼,只是对方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她吐了个舌头、翻了个白眼,真是自己的好心被狗给糟蹋了。她先是坐在以前最顺眼的万天成的面前,要说关系最好的那一位肯定是他,不过,他和每一个人关系都很好。身边有这样一种人,他在任何人的面前都开开心心,只要看见他就会联想起高兴的事,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只会想到开心的事,而不会有其他烦心事。可是,他在任何人的面前都是开心大方的,谁都可以在他那里获取开心,那么他自己呢? 此时此刻,对方嘴里塞满了食物还在那含糊不清的说个什么也不知道是个啥,她只想赶快逃离,又一个扫兴的家伙,只不过比起那个人在自己的眼前,这一切,也就不在乎了! “你好啊,小镜子!” “早上好。” 折离镜简单地回应了三个字,差点又没把她的激情给浇灭了,但是她边吃饭边打量着他,有时候感觉这个人还挺可爱的嘛,只是折离镜顿时就有些遭不住了,三下两除二地解决所有,然后悻悻然地溜了。 她撇了宵嘴,一边美滋滋地吃着干巴巴的早点,一边欢声轻唱,在大河的故乡总是要吹响起属于家里的歌谣,当吃到还剩下最后一块饼干直接塞进嘴里,磨得滋滋响,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人戏称为一只傻狍子,尤其是她在吃东西的时候,于是她不情愿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依旧无法控制住她吃东西“咔咔咔”的声音,连她自己都不禁地喷笑出来,眉眼都笑弯来,她急忙拿出手帕擦拭自己的嘴角。 秋来了,这一次她主动地坐在林依依的面前,两个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的精神状态一如既往的不错,仿佛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但仔细看还是发现她的眼睛有一丝红肿。越是在乎,越是装作不在意,即使她已经很努力地强装淡定了,喜怒不形于色,但细节终究还是会透露出来,比如,这一次吃饭的时间,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味口也不如从前,因为饭量小了,还有吃饭的时候,偶尔性地发呆,眼睛会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如果不是心有所挂念,又怎能不关心呢? 不止是林依依,想必所有人都会有那种想法,为什么她会对那种人感兴趣呢?为何会如此地关心他?即使他身上有再多的可能性,可是他难道还能超越她不成?他身上难道有什么与这里所有人都与众不同的地方?林依依想了想,的确是有,那就是一无是处,想到这,她的嘴角都不自觉得上扬起来。这一点被秋发现了,秋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径直地走了。 做人不要太得意,这句话好像就在林依依的身上应验了,她刚吃完早饭,一大堆的家务活就摆在了她的面前,从前,有个叫苏晨枫的傻子,现在,她可不想当这个傻子,但是这次不一样了,美人计用不上了,因为来的人是林巧翠,她的选择是拒绝。 翠儿说道:“规矩你是懂的,不干活就没饭吃。”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下翠儿一人在后面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这个人,苏晨枫走了,下一个人就是你了。 林依依本来很想找到之前负责她的那个人,没错,她本想找到那个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的虎哥,但是不管怎么找那个人都不见了,她好像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见了。 在这里,她的唯一优势突然荡然无存了,身边所有人都对自己冷眼旁观,她开始慌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屈服吗?不会的,她心中的自尊绝不允许她这样去做,可是她是个人,是人就要吃饭、就要睡觉、就要上厕所,而且她的骄傲也绝不允许她放弃。一天,两天,她可以坚持,可是三天四天,还有无数天呢?这一次,她再一次做出改变,那就成为和苏晨枫一样的人,做着和他一样的事情。 她在洗衣服,她在挑水,她在打扫庭院,她在抄书,她的身影,忙忙碌碌,像极了当时的那个苏晨枫。 连续好几天了,她的手都磨出血泡来了,浑身酸痛,夜晚她独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照着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看起来是如此的丑陋,她目光鄙夷,就像对方看自己一样。她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身体就要撑不住了,她不甘心地跑了出去,她只想发泄下自己内心的情绪,等真正走到大门口,她就又退了回去,离开这扇大门,就意味着她再也无法踏入这座大门了,意味着她以往付出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了,她一回头,就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冲了过去,甜甜地叫了声“虎哥”,她顿时就想好了各种方法去获取眼前此人的同情,但迎接她的是对方的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林依依捂着疼痛的脸,不可思议,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她心中的虎哥,此时此刻,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着她,就像她当初看他一样,得意洋洋,他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扶起她的脸好好地看了看,这一次不再像往常一样只是偷偷地看,这一次他是十分大胆且贪婪地看着她,看了她好久,最后放下手,扬长而去,临走时仍不忘放声大笑两声,这在她的那里是如此地刺耳。 第二天,她起来的晚了,于是乎,她连早饭都没有的吃,但她还是得要干活,饭可以不吃,但是不能不干,不干,就意味着接下来就不用吃饭了。晾完衣服,林依依觉得浑身酸痛,这压根就不是她该干的,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无奈只能继续去挑水,但那桶水加起来估计比她都还要重,苏晨枫可能会拎半桶,她连三分之一都吃力,满腔怒火的她开始抱怨起身边所有人,她认为秋这种人不配做老大,将自己带入这种境地;她认为万天成不过就是含金钥匙长大的小孩罢了,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哪里知道她这种人的辛酸;她讨厌那个只会卖假药的臭郎中,明明他什么都不会,凭啥不一起来干活;还有那对狗男女,只因家里的事情,就可以走得毫无顾忌,祝他俩这一生都不会在一起;她恨昨天那个狠狠羞辱他的人,但要说到心中最恨哪个人,那非苏晨枫莫属。苏晨枫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明明自己走了,最开心的应该就是她了,结果她更加恨自己了。她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走了,自己也就不会涨落至此了,那个该死的,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落到自己的头上了,像他这种人真他妈的该死。她有不甘、她有忿恨,恨不得一刀刺死那个人,只可惜憎恨并未给她带来力量,她依旧无法用她那纤弱的双臂去拖动那桶水。 “放开另一只手,这样你会走得更快一些。” 一道醇厚的声音传来,林依依吓到差点将整只桶给打翻,那可意味着这趟白忙活了,还好,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用那双忿恨的双眼去寻那个人,现在她的眼里,只要是惹上他的,她都觉得该死,但是眼前这个人令她眼前一惊,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她身前,看起来温温和和,眼神中波澜不惊,一看就觉深似入大海,一身书生质气,却又不会给人迂腐的感觉,高大的身材,一束长发又披于肩前,又透露出些许英姿飒爽气概,这个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果然好看都是会吸引人的,林依依气消去了一些,但她转念继续走了几步,实在是走不太动了,放下水桶,好好地捏了捏浑身酸痛的地方,再慢慢地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她真得看起来挺可怜的,这时候如果再有英雄可以来救美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过了一小会儿,她觉得歇息够了,该继续上路了,想再去提起那桶水时,却感觉怎么也提不起来,人真得有时候不能中途放松,就得一口气干下去,气断了,就很续上去了,这些,她倒不是装出来的,只是顺势而为。 她提了一会儿,还是提不动,眼角的余光在瞥了另外一边,只不过对方并不为所动,她气极了,感觉这个男人太不男人了,哪怕不是怜香惜玉,最起码的搭把手都不行吗? 终于,对方开口了:“松开一只手,这样你就能将自己置于不管不顾的境地,另一只手也就有力量了。”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林依依气炸了,她开始骂人了,来到这里她就没有遇见过一个正常的人,如果是正常的人早就落入她的圈套了。她一边拖着水桶,一边骂人,嘴里碎碎念着,她将所有的人都骂了个遍,连刚刚那个人她都狠狠地咒了一遍,这时候她不管什么了,也没有那个力气去管,骂着骂着,她不再开始骂了,她尝试松开一只手,可是刚一松力,浑身被拉扯得疼,牵一发而动全身,尝试了好几次,她不再尝试,彻底放开…… 第64章 凌家旅程的结束 临近到黄昏了,林依依都还没有回来,翠儿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出问题了,远方有一个人影影踉踉跄跄地走来,是林依依,她一只手悬在空中,另一只手提着桶,更准确说是被桶给拉着了,她就这样走了回来,从翠儿身边过时,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她也没有将桶中所剩无几的水倒入缸中,她将桶随手一放,倒在了地上,唯一不多的水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她丝毫不介意,因为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她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在那里行走。翠儿将那只桶扶起,将里面仅剩的几滴水倒入了缸中。 林依依什么都不管不顾,她只是倒床上狠狠地睡上一觉,浑身的疼痛只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精神上的折磨。当她松开另一只手时,疼痛瞬间将她惊醒,那一下她仿佛大彻大悟了,只要能够出人头地、只要能够被人看得起、只要能够将所有人踩在脚下,有什么是她不可以做的,“秋、完颜宗烈、苏晨枫这些人,你们都给我等着瞧,会有那么一天的!”林依依嘴里还在不停地碎碎念着。 她的手在痛、全身在痛、肚子也在叫,还有那颗心也在颤抖着,“我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时光了,从此刻开始。”林依依从床上站了起来,她踉跄地走了出去,找到了虎哥,对方好像早已知道她要来临,一副戏谑且贪婪的眼光看着她,等候她多时了,林依依关上了门…… 夜深人静,一片漆黑,有多少的罪恶潜藏在这黑暗之中,时刻准备着露出自己的獠牙,凶猛地扑向自己的猎物。虎哥站起身来,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装,他看着眼前那个同样衣冠不整、此时却又像饿死鬼投胎般的家伙,在那里狼吞虎咽着,大快朵颐,一点也不像她不时该有的淑女范,虎哥不禁地发出一声冷漠的嘲讽,他走过去,将林依依本就凌乱的衣服拉下,露出她的秀肩,然后他就狠狠地啃了下去,就在他张大嘴巴想要再次尽情享受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突然放大,一根筷子从他的口中穿过他的喉咙,鲜血顺着筷子滴答滴答地洒在了地板上,虎哥睁大眼睛,捂着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然后他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已,没过一会儿,他就再也动不了,只是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看起来就渗得慌,他至死都无法发出一声来。林依依,还在不停地吃,即使他的血沾在她的身边也不管,就算溅进了自己的碗中,她还能够伴着饭一块咽下去。索要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本来是一顿饭,他还要再加价,于是,就付出了一条命。 第二天,翠儿过来收尸,她脸上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简单地过来看了一眼,为这个人抚上还在睁开的眼睛,然后让人将尸体搬了出去,草草地掩埋过后就什么没有了,她再将房间里收拾整洁,关上房门,就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唯有见证一切的女主角此时又来到了昨天的那个地方,那个中年男子还在,不,不是的,他在等她,她也在找他,她踉跄地向他靠近,一只手耷拉着根本就失去了知觉,走路还是一瘸一拐,衣衫不整,蓬松的头发,脸上、身上还沾满了血迹,这哪里还是平时她该有的淑女风范。 中年男子转过头看着她,他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示,直到她离他越来越近,突然她就倒在了他的脚下,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林依依开口了:“我这算不算已经放开一只手,置自己于不管不顾的境地了?” 她没有抬头看,但是也知道中年男子会摇头表示否定,所以她根本不是在问他,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根筷子,就像昨天晚上的一样,却在离中年男子心口一指之间的距离停了下来,中年男子大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捏住了那根筷子,但是任林依依再如何使劲,都无法突破那个距离丝毫,她生气地想要刺进去不行、想要拽出来也拽不动,她不停地来回切换着,但就是不动,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此刻的她就像一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犟着脾气怎么劝也劝不动。她如果知道当初这个人只是一脚将完颜氏的人踢出门外的话,也许就不会如此发倔了。 可她真是脾气上来了,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刺进去,但是使力的方向变了,筷子应声折断,她抓紧手中的半根筷子、对准他的眼睛、快准狠、这是她最后一次了,都已经碰到他了,他哪怕眨下眼睛、眼皮子都会触碰到那根筷子,可是自始至终,他眼睛都不眨的,哪怕说这根筷子下一秒很可能会戳瞎他的眼睛、甚至会要了他的命,他另一只手又是以同样的方式捏住这根筷子,但还有完,林依依本以为这只手抓住了眼睛上的这根筷子,另一只手肯定就会放松,她想要抢走,但依旧纹丝不动,两根筷子都被他握在了手里,就像她的命运此刻已经被他掌握了,她已经没有任何手段了吗?她说过了,“会有那么一天的,她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这个人也不会例外。她张开嘴巴狠狠地扑了上去,像一条疯狗一样。 秋的父亲又是一脚过去,林依依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腹部绞痛、她抱抱着肚子趴在地上痛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似乎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昨晚虎哥体验到的痛苦此刻她也该身有体会了吧。相比于那一脚,这一脚绝对算是轻的了,不然她这个身板连感受疼痛的时间都没有。 秋的父亲蹲下身子,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全然不顾她是死是活,将她的脸对着自己,他缓缓说道:“这才是置自身于凶险的境地、不管不顾,一心想地就是杀掉眼前这个人。” 林依依狠狠地瞪着他,她此刻浑身是真得使不上任何力气来了,刚刚两下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吗?或许还并没有,她咽了一口下去,然后又喷出一口血水在他的脸上。秋的父亲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她的行为,相反他对此表示十分满意,他伸手擦去脸上的污垢,随后一巴掌还了回去,林依依整个人都被扇晕了过去。 又一颗种子发芽了,他怎能不高兴呢?他很满意,从她来故意一身的凌乱,再到突如其来的偷袭,舍命般地攻击,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而想要去做的一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不会成功呢?如果说她没有成功的话,那就说明她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对自己来说,毫无价值可言。这就是凌家,将一个人的价值压榨到极致,至死方休。 在秋等准备临行前的一个晚上,凌严霜看着他的女儿,此时此刻,她没有再跪在他的面前,更没有以往的任何卑躬屈膝的姿态,有的只是居高临下、势气逼人的神态,她要问问他是否满意了这样的结果,把别人操控起来、玩弄人心,这样好玩吗? 好玩?他觉得挺好玩的,这个世界不就是一副较大的棋盘吗?人人皆是棋子,有的人举足轻重,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有的人只是像个无名小卒,用完了就可以轻易地抛弃,就像他们凌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人的价值必将在他们的手中榨干到点滴不剩。 秋说:“在我们家的园里有一棵树,树上有一只蝉。蝉停留在高高的树上一边放声地叫着一边吸饮着露水,却不知道有只螳螂在自己的身后;螳螂弯曲着身体贴在树上,想扑上去猎取它,但却不知道有只黄雀在自己身旁;黄雀伸长脖子想要啄食螳螂,却不知道有个人举着弹弓在树下要射它。这三个家伙,都极力想要得到它们眼前的利益,却没有考虑到它们身后有隐伏的祸患。可这个人抬起弹弓想要发射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脚下有个水塘,一脚踩进了水塘中弄得浑身湿透,这样,他不仅将黄雀给惊走了,螳螂也吓跑了,蝉也赶忙飞走了,他以为自己机关算尽,会成为最后的一个获益人,然而可笑的是,什么都落的个不剩,还摔得个狗啃泥。这种人,你觉得他是可笑、还是可怜呢?我觉得这种人他是既可笑又可怜,可笑明明机关算尽,却一招不慎,全盘皆输,可怜是耗尽心血,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得。” 凌严霜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可我却觉得可笑又可敬,明知自己的力量的大小,却还要撑起天一般的存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自量却也不自卑,而你,明知所有的一切,却也一步也不肯迈出,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展现的能力太过于沉重了,你害怕了吗?”凌严霜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十分不错,以往不苟言笑的他,今天难得的接受了秋对他的无礼,今天更还是愿意笑着去应对这从小看到大的女儿。 秋说:“人因为熟知而懂得谨慎,因为疼痛才会知道害怕,因为知道世界之大,才会明白做人的谦让,而在我的眼中,有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不是因为胆大,而是因为愚蠢,越是没能力的人越是如此,因为无知所以才会狂妄吗?因为愚蠢而变得骄傲,因为自负所以才会逞强!” 凌严霜今天看起来异常的开心,因为秋从小到大都未如此敢触犯他了,这说明什么了,她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孩子嘛,翅膀硬了,总归是要飞出这个家的,去往更为广阔的天空遨游,凌严霜原谅她今天的一举一动,更为重要的是,他的棋子已经全部洒出去了,接下来就静等这些人落地生根开花了。他说:“你说得很好,但不一定都是对的,人会因为熟知而变得畏缩,因为疼痛所以才会胆小,因为自卑,所以有的时候才会更想要加以证明自己,得到她人的认可。” 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看着自己的父亲,还没有等秋开口,他就说道:“你忘了他吗,你忘了他是谁了吗,你忘记了他叫苏晨枫吗?你现在的所说的一切是不是都可以用来狠狠地打他的脸呢?他这种人如果还让他活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要被他给活活气死呢?” 秋没有回话。 他接着说:“你可以不承认,你也可以假装看不见这个人,但是你无法否定的是他这个人,与世人皆不同,既不是常见的凡人,也不是你这种惊才绝艳之流,他是谁,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一张白纸,里面还有很多的内容可以书写,他的将来取决于他人在他身上刻画的内容,也许他会由此平淡一生,也许也会和你一样成为不世出的人才,但也不能否定的是他会朝着自己方向行走,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愈行愈远,最终毁灭了自己,连带着这个世界。” “所有人的命运都不该被支配,你不配,我也不配,他以及她,还有他们,以及整个天下的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才是价值所在,凌家这么多年依旧未能走出这个小小的地方,就是因为太把别人不当人,而又太把自己当回人了,所以今生今世,你就活该在困死在这个地方。” 秋走了,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们这对父女最后一次的讲话了。 秋这一行人她们必须得启程了,因为在这里出现了很多的事情,这个地方他们以后也不想再来了,苏晨枫走了,林依依也不见了,卓不凡与奈奈子也各自回家了,他们这行人散了一半了。而如今回到家乡的卓不凡与奈奈子两个人也出现了大事,听闻卓不凡要迎娶高山的公主,奈奈子连夜带着家人跑到高山抢人去了,然而却遭到了高山所有人的围剿,如今是她生是死,无法得知。秋她们这一行人,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前往高山。 他们走之后,没有过多久,商城来了,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人,名为商城的人,他们全能村这一代所有人的老师。 商城说:这个世间留下世人无数,又何尝不能容下你我呢? 凌严霜说:商城是个好地方,困住了你的脚步,却又放走放了我们凌家。 商城说:商城?他只是个代名词而已,谁想要,谁都可以拿去,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你该不会还以为是我们商城一直处处压压着你,压得你们喘不过气,不让你们凌家出人头地吗?那可就是真得是大错特错了,商城什么都挑,除了利益不挑之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是人才,你要是想的话,我甚至都可以让你进全能村来参观一下,告诉你吧,其实早在几百年前,商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对你们的监控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知道,不用我们的限制,你们自己也会将自己活生生地困死在这个一隅之地。 凌严霜说:哼,只要外面的世界还是在你的掌握之中,出不出这个一隅之地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从一座小牢房,住进了一间大牢房,精神与肉体却始终没有得到解脱与自由。 商城说:没错,就是这样,我父亲就是如此评价你们凌家的,心高气傲,傲视整个天下,仿佛这个世界就在你们的脚下,凌家,代代出人才,绝不出庸材,我并不意外,你们有这个资本去睥睨天下,你们有那个能力去逐鹿中原,但是都多少年了,已经有几百年了,你们凌家到现在连一个能走出这个地方的人都没有,自始自终,一个都没有,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你以为是我们处处在压着你们,你以为是我们不让你走出这个鬼地方?你错了,是你们自己,这一切都是你们自身造成的,从前到现在,就一直都是,从你们先祖就开始了,你马上得了天下,又想要马上治天下,你们认为这个世界只要被你们操控在手中,就能够让这个天下长久太平,在你们眼里,只有你们自己的才是对的,你们太聪明了、太有能力了,所以就不把这整个世界的人当一回事来对待。 知道你们输给了我们在哪里吗?就是你们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而我们从未将自己当一回事,这个天下是所有人的,这个天下有他本身的推动规律,而我们做的只是按照这个规律,顺势而为罢了,可你们呢?不自量力,妄想以一已之力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不尊从社会演变的法则,一意孤行,你们以为的,就只是你们自己觉得的,你们是一个人,不是代表着这整个天下的所有人。我以天下人做代表,悉数你这狂妄之徒,一个人再怎么聪明,难道还能与这个世界为敌,一个人再怎么有力量,难道还能与这个天下千千万万人所抗衡? 只要你们还是重视自己,忽视他人,一直将自己当一回事,从不学会将别人当一回事,你们,就永无出头之日,活该被困死在这么一个小小的老鼠洞里。 商城最后说道:“什么时候等你们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就可以出来了。” 凌严霜,从凌家传世以来,到自己这一代,已经历经了足足二十代,再到秋,已经是第一十一代了,这三百年来,他们凌家一直被商城狠狠地压压在脚下,每一代皆是如此,因为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上,对方都是要比他们逊色几分,可是他们就是始终无法扳倒对方,商城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座大山,永远都无法愈越的一座山。凌家后世是真得一直不如对方吗,不是的,这个问题纠结到了他这一代,凌严霜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了,只可惜等自己发现时也已经晚了,自己和先人一样,都保留着那个同样的致命缺点,他们太出色了,以至于太不将其他人看在眼里,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座棋盘的话,他们认为他们就是操控棋局的人,殊不知自己也是商城的一枚棋子。直到秋的诞生,凌一霜看到了另一丝希冀,凌家历代单传都是男性,秋是唯一的女性,所以他将赌注全部押到了她的身上。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教她如何学会与人相处、与人平等对待,他没有,反其道行之,他比以往任何先辈都要严格,就是强压凌家先辈们身上的那股气劲,压得越久、越用力,她反弹的作用力才会越愈加强大,届时她会带着身上的他给的压力冲出商城给他们凌家设好的包围圈,哪怕说失败了,他不觉得要紧,她不行的话,那就再换一个便是,再让下下代继续延续这种风格,终有那天的,这是他相信的。 第65章 卓不凡与林依依 秋这一群人各有各的特色,连苏晨枫的特色在他们这一群人中都得以展现,可却有那么两个人除了偶尔出来弹奏两首,其他地方却是毫无特色可言的,有的时候,甚至会认为这两个人是毫无存在感的,他俩实在是太一般了,他们就是实实在在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苏晨枫都会因为自己的弱懦无能而变得醒目,他俩却不行。 在一个团队中,少不了一个核心人物,这个人必须是团队的灵魂指导,缺她不可,秋自然当属,还有一位善于调节整个团队各个环节的人物,那就是万天成,当然,还要有门面、有担当,林依依与完颜宗烈如是,更普遍的就是一些干活的人,这些人占据了团队的大部分,却不是团队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价值性,什么样的价值,就是不可轻易替代的价值,折离镜比那些会干活的人强一些,因为他不但会干活,还干得好一些,于是他就是干活干得好一点的人,还有就是,一个团队久了也会存在一些拖后腿的人物,毕竟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不同的,总会有一些跟不上步伐的人物,更多的则像是卓不凡与奈奈子,他们平凡又普通,简单又纯朴,他们只负责做着自己份内的事,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箫,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高瞻远瞩之类的,他们要的是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与世决、不与人争,做好自己便是。团队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默不作声,不掺和、也不不能说完全不相关,毕竟他们也在,团队是反着来的,越是能力强的,干的活就会越多,他们二位活很少,某人的能力本来最弱,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干,但却偏偏喜欢找事干,现在好了吧,人都没了,不知道跑哪去了。最主要的是,这二位还最受尊重,奈奈子进屋是绝不会穿鞋子的,最多只能一双拖鞋,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怕不怕冷,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安静的一个女孩,可是每次吃饭的时候,那个吃相就有点难堪了,饭菜要大口大口地吃,面条还得吃出很大声来,越大越得劲,这样才能彰显出对食物美味的享受,也是对做饭人的一种尊敬,哪个做饭的看到自己做的饭菜被人尽情享受,如何不高兴呢?她还要在完事过后,再在碗里面留一些剩余,象征着年年有余。每天晚上睡觉前,她还会看一遍东日的史书,不忘前人的教训,谨记作为后人的义务,在她的国家中,每家每户都是如此,家家都有一本族谱、上面记载了历代的先人往事,有好的、自然也会有坏的,所以这些坏的会被驱除家族之中,从他们的族谱中抹去,因为他们的家族观很强,留下的都是他们的过往光辉事迹,家规有时候大于法律。按理来说,这样的家族中,出来的都是个个心高气傲之人,奈奈子更是名门望族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奈奈子相反,她没有一丝高傲之气,甚至连看她发脾气都没有见过,她看起来太柔弱了,柔弱到看起来就忍不住地想要抱紧、好好地呵护,可她骨子里还是流淌着东日崇尚武力的血液,跟在团队的后面,她从没有说过苦与累,脚底磨起水泡来还要一瘸一拐地跟着,就是不愿服输,自己的活也绝不让其他人帮忙,有一次洗衣服的时候,那双纤细双手怎么拧都拧不动那厚厚的大衣,卓不凡想要上前去帮忙,她喘着大气、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这脾气,有时候卓不凡也是摇了摇头,只能趁她不在偷偷摸摸地帮她解决完,事了还得赶快跑,省得她事后还要找自己秋后算账。 卓不凡呢,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身上的宗教信仰并没有太过于浓烈,高山的人,信仰雄鹰,展翅飞翔,俯瞰人间,展现的是自己的雄心大志。卓不凡却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他与所有人的交流最常用语是“嗯,好,好好好,好的”。 “请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那你觉得如何?” “嗯,好的!” …… 这如果是有人找他帮忙或者有什么想要解决的问题之时,他如此地说会不会把人给整无语来。什么样的人能做不到不争,一要么心中已经看淡一切,没有什么追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山上的道人可以追求如此的高尚生活,如果放在世俗人间,那便会被人瞧不起,胸中无大志,一日三餐,温饱即可,无欲无求,跟个废人似的,还有一种是历经过世间百味之后,终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切,看淡这人生,遇见任何事情,心中再也不会起任何涟漪,该是如何就如何,平静接受就是了。卓不凡不是后者,可要说是前者的话也不算是,他的想法是什么或许只有等真正的那一天来临才知道。 他每天晚上睡觉前也喜欢看书,但不限于任何的书籍,有时候他还会拿奈奈子的东日史书翻上一翻,他吃饭的时候也要念上一段不为人知的经文,意寓着感谢上天赐予的食物,祝愿来年依旧可以获得如此丰收,愿人间一直和平。奈奈子的就比较简单明了,直接说一句“我不客气了”,吃完之后再来一句“我吃饱了,各位慢慢吃”,万天成也是高山的人,可他身上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信仰身影,他就是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睡不着就去找点想要做的事情,哪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连一些基本内容他都不想理会,但他也尊重这些人,所以有一次苏晨枫吃饱之后,随了一句“我吃完了”,万天成第一个就制止了他,年年有余不就意味着天天都有丰收、不会饿肚子嘛,结果你来一句吃完了,饭怎么可以有吃的完的那一天呢?如果有,那这一天最好就永远都不要到来。 奈奈子出门之前还要说上一句“我出门了”,回来之后也不管有没有人,第一句肯定会说“我回来了”,尽管房间里有时候空无一人,每一周她都会打扫好自己的房间卫生,她喜欢说:爱干净是一回事,欢迎有人来,也是重要的事。一布、一扫、一拖、一桶水,是她的家常必备,门口要扫的干干净净的,再加一双干净的拖鞋在门外,不能让人看到她外面凌乱不堪,外面就是她家里的门面,不清扫,如何存颜面,她觉得自己的脸还是白白净净的,偶尔照下镜子还觉得里面的那个还挺好看的,想到这,她都觉得自己有些自恋了,幸好没有被人给发现了,嘻嘻… 她喜欢做饭,即使在他们如此繁忙的时候,她过的日子却很平淡,她觉得:“我就是个普通的人啊,我只做我想做、我能做到的事情。”花上一个时辰研究了几道菜谱,看起来很是美味,当她坐下说起“我开动了”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在桌对面再加上一副碗筷,原因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想这样,好东西是该拿出来分享,家就是由一份份子组成的,有时候这样,她会想家了,没了食欲,她看着窗外,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在遥远的东方海面上,有一座岛屿,那里居住着一群又一群可爱的小精灵们,那里是就是我的家”,她指着窗外默默地说道。她又有些想家人了。 “哎呀,我刚刚的菜快要凉了。”她立马拭去脸上的痕迹,走过去,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她火急火燎,端好盘子,穿好鞋子飞奔而去。 “不凡,我研究了一些吃的,你尝尝看。” 卓不凡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想起了家乡的味道了。” 看来是不错,奈奈子听到后很高兴,不自觉地掉下了眼泪,这句话说到她心里了,她何尝不是呢?看着他吃完后,留下一脸不知寓味的卓不凡,她急忙又跑到其他人那里去,每人都送了一点,直到全部送完,她才美美哒地回去了,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快乐,她想着以后要再多研究出几道美食供大家分享,她一口放入嘴中,还没有来得及想象以后的欢快场景,就被口中的味道给熏得不行了,“这是什么啊?又咸、又辣、又苦还带点涩味”,她一口水淹进去,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当天的晚上,卓不凡找到了折离镜拿了些止泻药,可当他看到折离镜桌上也摆上了那道“美食”之后,他强忍着泻意的痛,默默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就这个不服输、爱干净、爱研究美食、还爱哭,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孩子,漂过河海远流,翻越崇山峻岭,历经了艰难险阻,她心中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想要早点去见到他,她想要大声地告诉他,当她和他再次相见之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心中一直想要告诉他:“我喜欢你,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第66章 卓不凡的家人 r 第67章 我真得长大了吗? 本来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的气氛,顿时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母亲开始变得沉默了,卓不凡的姐姐在安静了一会儿也选择了开口说:“是啊,小时候你每次闯过的祸,我们做哥哥姐姐的都会帮你担着,有好吃的,我们也是第一时间选择给了你,我知道你那时候为了读书很苦,但我们所有人都选择将最好的留给了你,有时候,我都会想,就算是读书的苦,我们也……”说到这的时候,他的姐姐明显已经出现情绪波动了,眼睛都红了,卓不凡看着这一切,他选择了沉默,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估计也只有这样了。 还是卓不凡的哥哥站了出来说道:“小凡,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毕竟家里的条件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两个是有些羡慕你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说怪你怎么怎么的,真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一家人从不说两家话,你该得到的就该你得到,没有那个什么什么的,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读过什么书,粗人一个,只是想说没有怪你的意思。”话到这了,气氛开始不对了,于是他的大哥抱起孩子就走了出去,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他的母亲还有他了。 当所有人都走了,唯一留下的那个人,绝对是对他最为真情的那个。过了良久,母亲终于开口了:“你不要怪他们,他们小时候吃的苦太多了,受过的委屈也不少,心里难免会有一些怨言的。” 卓不凡回答:“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怪他们,只是对自己的深感愧疚。” 母亲说:“在你们即将踏入升学的那一段时间里,是我和你的父亲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个时候,我把你们三个人喊到了一块,抽签,谁抽到谁就可以继续上学,我故意让你开始抽,因为我和你父亲都知道就是第一签,事情过了这么久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跟你的哥哥姐姐说,我这个做母亲的欠他们的、也欠你们的。”话题继续又变得沉重了起来,母亲这一次是哭得更加厉害了,因为这一次不只是卓不凡,还有对其他的孩子们的愧疚。 卓不凡听了,反而表现地较为平静,他说道:“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是哥哥姐姐亲口告诉我的。” 他的母亲听闻,先是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双手掩面而泣,放声大哭,这一哭,她憋了太久了太久了。卓不凡轻轻地将母亲抱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就像是在安慰着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 过了很久,月色朦胧上枝梢,透过窗缝钻入人家中,两个人还在静悄悄地说着知心话,卓不凡问她的母亲:“有一点我没有想通的是,为什么会选择了我,只是因为我看起来聪明些吗?” 母亲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我和你父亲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我们想的是,你的大哥,身强力壮,在外面不管去哪都是能找到一份活干的,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你的姐姐,为人贤淑、心灵手巧、做事又勤快,将来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就算不行的话,她也可以做一名女工来养活自己,反倒是你,虽然满脑子的坏主意,但是为人太过于懦弱,在家中我们可以容忍你,但是在外面注定是要吃大亏的,而且你还体弱多病,我和你父亲是真心放不下你,所以想着能先将你就留在身边,等以后你有本事了,再彻底放手,只是这一辈子,好像都不会松手了。” 卓不凡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想想自己的哥哥姐姐,他们在外面打拼是多么的不容易啊,他们的双手布满着老茧,他们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他们赶忙着今天还要过来看一看自己,这估计是他们这一年中请过的惟一的假了,看看自己,双手不沾阳春水,够惭愧、够愧疚的。 母亲继续说:“你也不要怪你的父亲,更不要觉得他对你太过于严厉、过于苛刻了,谁的家里不是这样的,一个唱红脸的、一个唱白脸的,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任由我这个当母亲的惯着你的话,你迟早会被宠坏、说不定还会走入极端,你的父亲他年轻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十分随和的男子,我第一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红着脸地才看了我一眼,转眼过去几十年了,他为这个家庭付出太多太多了,既要扮演狠心肠的父亲,又要扮演家教严厉的老师,还要成为这个家中的唯一顶梁柱,养活我们这五口人。” 母亲继续说:“你父亲从来就不都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从来都不是,这一点,你也一样,有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有委屈也不愿跟别人说,明明很想哭却又不想任何人看见,哪怕是我这个当母亲的你都不愿分享了。” 卓不凡摇了摇头说道:“阿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哪还能哭个鼻子来找你呢?” “在我眼中,你就是个小孩。” 卓不凡笑了笑。 “你父亲他也是个小孩,只是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无处可撒娇,只有忍着,这就是一个当家的男人的痛处,他不能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他要是倒了,整个家就遭不住了。 你别看他每天都皱着个干巴巴的脸,见谁都没有个好脸色,那都是装的,你考了好成绩的时候,他崩着个脸说着要你继续努力,可是一回头,那张脸就崩不住地笑了。 你还记得在父亲节你们几个为他亲手织的帽子不,他将你们所有人、连同我都臭骂了,骂你们不学无术、骂我没有教好你们,还当着你们的面把帽子扔出去了,结果大晚上的,提着蜡烛去外面满地找,出门在外,偶尔带上,遇见熟人还在那炫耀着,别瞧他那个得意劲了,也就你没看见,你哥哥姐姐早就不知道撞见过多少回了,他呀,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知道母亲又从哪里掏出一大堆的信件,这里面一封一封的,有新的、也有显得很破旧的,卓不凡知道这些都是他每一次寄给家中的信。 母亲说道:“每次你往家中寄的信,他都一封一封存着呢,每次都是我先过目,他假装不在意,我就故意念给他听,等我走了,他就又偷偷地揣入怀中,等没人的时候,就拿出来偷偷地一个人看,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独自一人看你寄的信,就好像看见了你一样,你们这两父子,就是太轴了,有些事情一旦认定了,怎么转都转不过来,要说你不是他儿子,鬼才信呢,看似无情,实则最有情。” 卓不凡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一语不发,他想起了很多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很多真得很多,但是全都不怎么好的回忆,父亲在自己的印象中妥妥的不苟言笑、严厉凶狠的角色,要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丝温柔,那想想真的是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母亲说道:“去和他谈谈吧,二十多年了,你们父子俩总该有一次坦诚相待了。” 卓不凡出来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父爱如山,真得压死个人啊!” 卓不凡心想:“很多东西不去经历,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滋味,小时候给人当儿子,一直觉得父母太闲了,每天都不用上班,每天都还可以出去玩,跑到人的家里还可以有钱赚、有饭吃,不像自己,天天走很远的路跑去上学,不管刮风下雨,尤其是大冬天的,躺在被窝里暖洋洋的,多舒服、多自在啊,就算一天不吃不喝、短命个几年,都不在乎,死在温柔乡里,这不好吗?但这都是命啊,每天累死累活地跑去书院,还要面对那个整日板着脸的老先生、书呆子,动不动就要请人吃戒尺,一天几节课啊,天天听着那个同样的之乎者也的东西,是个人怕都是疯了吧,那时候的我不知,原来这个时候反而是我人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刻,就是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我讨厌回到家还要抄写一大堆的作业,还有那个讨厌的父亲,每晚还要检查我的作业,没写完不能睡觉,他倒好,坐在一旁打起了呼噜,果然大人都是自私的,对自己倒是很大方,对小孩却无比的苛刻严厉。 我讨厌大人们的管教,不让我玩、不让我碰、更不许我不听话,明明他们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可我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我那时候最羡慕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凭什么人家想玩就可以出去玩,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可我呢,每天三餐一味,做梦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要是生在别家该多好啊。 小时候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那就是早点想要成为一名大人了,现在想来还真得是挺讽刺的,因为现在我最羡慕的是小时候的那段时光。我梦想着自己能够早点长大,早点成人,不用读书,每天还不用早起跑那么远的路去读书,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可以掏钱买,像路边摊的王大爷烤的鸡腿,那个油啧啧的,一口咬下去,那真叫一个爽,小时候吃上一个,那绝对是要羡慕死所有的同龄孩子了,但大人们就是奇怪,他老是说自己不爱吃,更可恶的是也不让我多吃,那个时候我就想,长大后我一定要吃个够,长大后,如果我有什么想做的,那就尽管去做完事了,哪里还会像书中写的那样,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多讨厌啊! 现在长大了,我变成了小时候自己最为讨厌的人了,逼着自己去读书,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热不热爱,不赖床了,也不敢赖,因为知道每浪费一秒就多丧失一份机会,现在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啊,心中在乎的只有名与利,小时候再爱吃如今也没了当初的那个味道了。我好傻,真得好傻,那个居然羡慕大人们每天可以不用上学,天天在家做事干活,如今我只是做了一点家务活,就感觉又累又脏,浑身酸痛、还觉得厌恶,巴不得越早逃离这里越好,小时候没吃过的苦,长大后全都还回来了。 我长大了,可我真得长大了吗,父母还是在管教着我,如果再给我一次时光倒流的机会,我想我也不愿再回到以前小的时候了,那段时光虽然可能是人生中最为天真浪漫的一段时光,但我也不在乎了,人要往前看的嘛,我现在只想活好当下。 第68章 卓不凡家的小狗 以前不懂为人父母的辛酸与痛楚,现在我也还是不懂,因为我还没有成为别人的父母,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我身边的人经历痛苦了。” 想了很多,卓不凡感觉这一生的经历都在这一段回忆中度过,很长却又很短。 卓不凡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以前这个地方是他父亲经常坐的位置,那时候他的父亲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独自坐在台阶下发呆,男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带孩子,这倒是真的。卓不凡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支笛子来,他自己内心的心中愁念,夹杂着与对某人的想念,只能透过这,以此来传达出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百般杂念了。 当他吹起那支笛的时候,起初,有些回音,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渐渐地,有些模糊,越来越清晰了,他一曲,她一曲,此曲,正好,此人,最佳。他还没有想好娶她,她就过来嫁给他,曾经不起眼的她,如今,大胆、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爱…… 相比于她,卓不凡身上的真得很少有什么世俗理念,万天成是因为豁达,他又是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我的存在,或许也只是一个意外”卓不凡心中想到。 待到人间繁华落幕,我的归属何处?卓不凡,不凡、不凡啊,我倾此一生,本以为自己注定不凡,可是到头来,除去平凡,什么都不是。 小时候的卓不凡是个人才,人群之中就属他的鬼点子最大,性子最跳,家里如果没有个他爹,就没人压得住他,只要他爹不在的地方,那就属于他的地盘,村里、乡里,谁家的苹果树快要红了,谁家的芒果梨汁最大最甜,谁家的母牛要生小牛犊子了,谁家的小孩昨天晚上又因为尿床被父母狠狠地拾掇了一顿,哪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小时候伴随一群同伴们出去玩,家长都说防火、防水、防不凡,可他偏不,山间的溪水是多么的清凉解渴啊!轮到中午热得发燥之时,光着膀子就往水里跳就是了,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摸到几只螃蟹,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趁四周无人,脱下裤子,对准河流放空自己的肚子,一大堆货等着泻呢!手中也没什么像样的纸,自己的衣服总不能臭烘烘地提回去,那肯定少不了大,从旁边随意掐断几根树枝,就这样行了哈!但是一身的湿这可不好办啊,家里人肯定会知道自己下水了,那也难不倒他,召集伙伴,捡柴的、生火的、还有几个去别人家挖几个番薯来一起烤了,也不能如此地闲着不是,光是番薯还不行,还得在去另一家偷几个瓜来解解渴,光是这么一个下午,他们就组织了一场巨大的盛宴。但总会有运气非常背的时刻,被人家给逮住了,他浑身都吓得动都不敢动了无处安放的手,此时他是显得多么手足无措,结果一群人被人家给扒了裤子,站在大地上吹冷风,大晚上的,他家人挨家挨户地去找,这才好不容易地把这个人给赎了回去,可是他情愿被人家给放走,也不愿被家人给知道,家里比外面的世界更可怕。 被人给整了,小时候又看谁家不爽了,打既然也打不过,那也不妨碍做点其他可以来报复的事情,比如找几块石头将他们家的窗户先给砸破几个洞,再将他们家养的鸡给捉来炖了、吃了,再拿上鸡血在他们家的门口写上几个大大的字:“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小时候他的“才华”就表露无遗了。“反正你也没看到是不是我做的,天都不能拿我怎么样!”卓不凡想着。不行,他觉得还得再做些什么,上次不是偷取失败了吗?那好,今天再来一次,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再来一次便是,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便是,年纪小小,懂得倒是蛮多,他也如此觉得,沾沾自喜。 家里的凳子、椅子甚至洗脸的盆,一般都活不了多久,能在他手里过过几招的也就那铁皮疙瘩,不是不行,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为此他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次竹丝炒肉了,那个疼,他是觉得真疼,还是不懂这么凶的爹怎么娶了自己的妈呢?然后还生下一个这么优秀的自己来!像他这样的小孩精力是永远用不完的,光是路边看到了一坨牛粪,他都恨不得拿块石头狠狠地砸进去,那之后的感觉,好有成就感啊,他觉得! 他做过最勇敢的事情估计就是那一天了,小时候亲戚朋友们们过来拜年,看着这么小的不凡,挺可爱的,活泼好动,跟他有说有笑的,然而回过头来,他就站在楼上,一泼尿直接洒了下去,真是好不痛快,可是别怪他父亲沉着个脸,客人都还没有走,就把他打得嗷嗷叫,一个多星期他都没敢坐下去过。 要说哪一天他的变化最大呢?不是哪一天,而是按从小到大的经历了,小时候的家中本就贫困,他、还有他的哥哥与姐姐,一家五口嗷嗷待哺,父亲每天忙到深夜才回来,经常一身臭烘烘地回来,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倒头就睡。他记得最为贫穷的时候,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三个小孩饿得用干巴巴的眼睛看着母亲,母亲拿出一个碗来,里面除了一些野菜,剩下的都是汤了,比水都还淡,那段时间,他饿得都不敢出去调皮了。他记得最深的是,那时候家里来了一些人,他们在和父母商量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看一看他们这三兄妹,最多的还是他的姐姐,过了很久,这些人终于走了,留下他们一家人谁也不说话,他那时候还小根本就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后来那些人又来了,接走了他的姐姐,再后来,姐姐就带了一个小孩回来了,然后那些人就成了他的亲家了。这些都还不是深深地最为刺痛他心灵的事,最深刻的是家里抽签,决定谁去学校读书的事,他看着哥哥姐姐在那里痛苦流涕,无声地抽泣着,父母也在一旁红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那时是该高兴呢、还是伤心呢?他不知道,逃课、偷东西、打架,这些还都是他的家常,只是有时候想起了家里。本该就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所以当他碰到琴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沉迷而无法自拔了,哪里会想那么多的事情,你说是吧,阿黄? 身边的一只大黄犬,此时正在卓不凡的身边,摇着尾巴,坐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的家里这边,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养上那么一条狗,美其名曰看门,其实也是为了……就是看门好玩的,卓不凡家中是养不起这么一条狗的,他们连养自己都成了一个问题,可是阿黄不一样,它就像是有灵性的狗,知道家中贫困,一到饭店它会自己出去觅食,等吃饱了,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卓不凡见状,觉得自己活的好像还不如一只狗呢!狗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憨厚、很可爱的感觉,见到你之前,在家中旺旺大叫,等见到你的时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对着你摇尾乞怜,撒娇卖乖,卓不凡回家感觉最为温馨的事就是有个人在家中默默地等待着你,虽然它不是人,但却比人忠诚多了,它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就是有的时候,它的那个嘴巴有些臭臭的,卓不凡就会一巴掌过去,大吼道:“你是不是又吃屎了?” 在一次闯祸中,被父亲知道了,他抄起棍子就向他奔来,他二话不说赶快逃跑,途中经过了好几家,村里人都出来看戏了,父亲跟在后面像是要来索他命似的,他不敢不跑啊!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回过头发现,自己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掉进泥塘里,他的头在陷入了淤泥之中,双手不停地在外面来回晃动着,像是要抓住救命的稻草。卓不凡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还干嘛、他能干嘛?他好害怕、好害怕!翻滚了一阵子,他的父亲终于从泥里走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卓不凡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那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对仇人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然而回去之后,一路上父亲什么也都没说,更没有动手打他,只是沉着个脸,什么也不说、也不做,等会到家,他从厨房里面抄起一把刀出来,气势汹汹地出来,他害怕极了,以为他要杀了自己,结果一刀落在他的旁边,一刀狠狠地砍在了阿黄的身上,本来阿黄看见卓不凡回来兴高采烈地跑来摇尾乞怜,可是当父亲气势汹汹地过来之时,它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它本可以跑的,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守在他的身边。一刀砍下,鲜血顿时洒了一地,阿黄痛得大嗷嗷大叫,但它还没有死,它飞快地往后跑,只是跑了几步就又回头看了看卓不凡。最终它犹豫了几下,还是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倒在了卓不凡的脚下,临死前还“嗯嗯”地叫了几声,蹭了蹭他的手后,就再也没起来了,父亲过来则是干脆利落地一刀一刀砍了过去。 鲜血溅在卓不凡的脚下、手上、还有脸上,浑身都是,卓不凡被吓得浑身颤抖,眼泪不停地往下嘀嗒嘀嗒地流,他两只手抱紧自己,不知所措,比父亲掉进泥塘里还要恐惧,他在寻求一种安全感,他对这个父亲,骨子里的感到非常恐惧,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的父亲了,像是个恶魔。 好在他的母亲及时赶了出来,将他护在了自己的怀中,他抱紧母亲嚎啕大哭,这是他一生中哭得最为悲伤的一次。 当天的晚上,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肉,这是他们一家人很少能吃到肉的一次,可是他不想,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它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死了,它只是自己捡回来的流浪狗,不需要怎么养,它自己能找吃的,它只是需要一个给它遮风避雨的窝就行了,而且它还是自己的好伙伴,家人们明明也都很爱和它玩,可为什么父亲能够做到如此得狠心。 他不想吃,连看都不敢看,但是他的父亲狠狠地夹了一块肉,放入了他的碗中,盯着他,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看着他。他没有办法,夹起那块肉,颤抖地将它送入了口中,满含着泪水与委屈咽进了肚子里,他不敢吐出来,但是感觉肚子里装的是自己的同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好好吃过一次饭,这是他平生最为伤心流泪的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第69章 卓不凡读过的书 从那天过后,卓不凡就再也没有哭过,也不去偷东西了,更不会出去玩了,他就在家里面看书、读书、学习,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他的父亲却是从那一天过后也再也没有说过他什么了,他们两个甚至连话都不说了,上一次叫父亲他都不记得了,父亲回到家看了他一眼也就过去了。 “你们要我读书,好啊,我就一直读书便是了,你们要我听话,不要调皮,好啊,我什么都不做,就只在家中读书好吗?你们希望我将来可以成为有用之才,好啊,我还是读书,我读书读给你们看就是了,你们不是想要我读书吗?我就一直读,往死里读,我读书不为别的,就为你们,因为是你们叫我去读的。”卓不凡如此地想着。 他的世界已经是他一个人的了,他还是那个他,只是他再也不想和任何人去分享了,他情愿躲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见,他会想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除了弹琴、吹箫,他再也没做过任何其他大胆的事情了,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走进他的心里了,他的母亲都不行,所以卓不凡给任何人的感觉就是,看起来温温和和,但是也仅限于此,他的心里一直都有结,无法解开的死结,除了他自己,谁能帮他解开呢?直到他遇见了奈奈子,他心中的结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就像现在她来到他的面前,他站起身来,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每次看到她,他都是如此,就像她一样。 “好久不见,奈奈子。” “好久不见,卓不凡。” “不凡,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想是有的。” “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可以不说吗?”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 “可是总有一天你是要去面对的。” “那我希望那一天能够晚点到来吧!” “你可真胆小,怎么就不能和你弹琴吹箫的时候一样大气呢?” “这两个是不一样的概念。” “你可真让人无语,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个男人了。” “呵呵。” 奈奈子曾经是这样问过他的,他是如此的回答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卓不凡想了想自己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从无忧无虑到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再到十年寒窗苦读,一举成名天下尽知,最后到如今飞上凤凰窝了,以前吃过的苦,他人都说是以后还会加倍奉还,如今他也做到了,可是他并不高兴,早知道如此,他就觉得早该说出来的好。穷苦惯了的他,内心自然也就会隐藏着一种自卑感,面对他人的看好受宠若惊,面对接下来的任务自然也是小心以后再小心,面对喜欢的人也不敢说是,这一点想必苏晨枫也是深有体会的。 “我不喜欢在家中的感觉,因为大人们的世界只有金钱利益,他们会为了一分钱而吵翻天,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大打出手,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我总是躲到外面去,一个人瑟瑟发抖,那时候的我就想着将来我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来回报这个家里,让他们再也不用为了钱的事情而发生争执,我发誓,发自内心的深处。” “父亲在一旁喝着大酒,嘴里骂骂咧咧的,还动不动地就乱砸东西,发起脾气来甚至还会打母亲,母亲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强忍着一切,坐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我放下手中的书本,跑过去给她擦拭眼泪,突然她一把我推开,我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我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我知道那没有用,母亲回过神来似乎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急忙把我抱入怀中,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哭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的是,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吵架有多少次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姐姐自从嫁出去之后,就很少回过这个家了,一年也就回个一两次,而且每次也就那么几天就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母亲说她已经有自己的另一个家了,我不是很高兴,因为我认为这里才是真正的家,一家人团团圆圆才是家,有一天她突然就回来了,怀里还捧了一个小弟弟,我居然这么小就当舅舅了,姐姐还给我带来了一些好吃、好玩的,我很高兴,拉着她的手不放,但是父母的脸色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好看,他们阴沉着个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高兴的样子,没过几天,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姐夫也来了,但他的脸色看起来比爹娘的还不好看,我看到爹娘在他的跟前低声下气地说着对不起,还得赔上一脸的笑容可掬,姐姐抱着孩子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哭、擦着眼泪,我当时就好心疼她,可他倒好,一幅居高临下的姿态,打心底里就瞧不起我们,我对这个人第一眼观感就不行,说白了,他还不就是嫌我们家太穷了嘛,他若有朝一日,等我赚到了足够的钱、等我上位,我也要你在我家人的面前低头,我要让家人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看他人的脸色。” “自从我被安排去学院读书,姐姐嫁人了,哥哥出去谋活干了,隔三差五的他也会回来一次,但是他的回来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只要他一回来,就经常性地和爹娘吵架,他回来就是找家里要钱的,不给钱,他就不走,一直赖在家里面,爹娘也拿他没有办法,除了天天的吵架,还能做什么呢?他看我的表情也是不屑一顾,因为觉得是我占尽了家里的一切,事实也的确如此,可是有一点他们忽略了,那就是有没有问过我呢?是我同意了,我想要这样吗?也许出于对他的愧疚,每次都闹腾了那么几回,他就才又走了,我听着哥哥说话的声音、发怒的姿态,他越来越像爹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爹年轻的时候估计也是如此的桀骜不驯,就是不知道我像谁呢,肯定不像他,但我也不像母亲那样的贤惠啊!” “父亲是一个一直令人捉不透的角色,尤其是在小的时候,他整天都不在家,早出晚归,大清早风风火火地出去了,等到了夜晚全身臭熏熏地回来,一回家,就啥也不做,坐在上面光喝酒吃菜,动不动还要发脾气打人,我们几个小时候挨过的揍那可太多太多了,主要是他在家什么也不干,翘起二郎腿,连吃带喝,见我们谁谁不爽了,就要开打,闲我们太吵了就要大骂了,我不明白他在家什么事也不干,回到家就纯粹地摆出一副臭脸色给人看,都说父亲是家庭的顶梁柱,撑起了一片天,可是在我的眼里娘亲才是,少了他也行,这个家还会更好,没那个娘可不行。” “我的原生家庭如此的恶劣,难免会让我的心境对于我自身的下一个家庭产生天大的疑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该怎么办?我又怎么可能不会对我自己将来组建的另一个家庭怀有畏惧,我害怕我的妻子不喜欢我,我害怕自己是父亲的儿子,将来会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我害怕我的将来会被生活搞的一地的鸡毛,我害怕将来我的家就和其他人家一样,只是搭伙过日子,勉强凑一块,偶尔说说话,有个伴,更多的还是两人相见却两厌,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更不想自己的将来也会是如此的下场,其实,我心中最接纳不了的还是我自己吧。” “一个男的,不喜欢舞刀弄枪也就罢了,就连考取功名的志向也没有,有的还只是女子玩弄的素琴抒笛,这种事在我们这高山是绝不被接受的,我也不想要,我不想看到将来某天,等我有了自己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无法给他做任何表率,却只能在一旁替他弹琴助乐吗?还有我这该死的弱懦性格,如果是一个女子跑到外地找活干,在人们的眼中会对她充满同情与怜惜,可如果是一个男的话,人们只会认为他活该,一辈子该受这样的苦,同样的,我这种性格在女孩身上会是一种柔弱,在男人身上就是一种懦夫的表现,会被别人所耻笑的,我可不允许我受了这样的苦与累,连着我的下一代也要背负同样的命运,普天之下,没有哪一个做父母的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假使天下人允许,我自己也绝不同意。” “现在想起来,原来自己以前是那么的傻、那么的天真、那么的自以为是,这个世界哪里是我能够想象的,书中写的东西的确也是这个现实中所欠缺的,但却又普遍都是相反的。” “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做好事、做好人就行了,可是真的就如此吗,其中寓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我当我发现这个世界的理念与自己不同之时,我开始怀疑自己了,我努力奋斗了的一切,这有用吗?我经常在深夜无人问的时候如此地问自己,我没见过外面的山与水,也未曾听闻人间的喧与嚣,我只是抱着两本书,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苦苦支撑而已,到头来,我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可笑又无为的时候,我是真得怀疑自己了,深刻的怀疑,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美好。” “没了理想与信念的支撑,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人了,每天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才是最为有意义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等时间从我的指缝中流失时,我就又莫名地后悔自责,一天天的,我都在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找不到目标,不知道自己奋斗的方向在哪里?要是让我学会与这个世界开好好好的谈话,也就是让我妥协,认输吧,学会同流合污,这样我才能成为和他们一样,这样我才可以赚钱、赚取功名,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为何书中没有讲这个知识点,连提都没有提过,书中只是告诉我好好学习,做一个好人,当一名为民请命的好官,却从没有告诉过我赚钱的方法,书上的知识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如果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又如何去实现心中的所想所愿呢?可惜的是等我清楚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我用了前半生最为宝贵的时光去争取来的东西并不是当今世界所需要、所认可的,可是现如今,又要让我打破之前的理念,让我重新选择、让我做出与初心相反的行为来的话,已经为时已晚了,哪个人愿意花了十几年的时光筑成的东西转身就把它推倒重来呢?谁能瞬间下如此大的决心、有如此大的魄力,反正我是绝对做不到。于是我开始沉沦,书中的内容就只当是个笑话而已,我觉得我人生中还是弹琴吹箫最为有意义,这种被人称为娱乐消遣的东西,也就是玩物散志,我觉得自己反而还爱上了,后来是真没想到会一曲名动耀阳城,更不会料想到还能够有今日,人生给我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玩笑,十年的寒窗苦读,不如我一朝一夕的嬉戏,家人们渴望的望子成龙,原来是入赘到皇宫,我真的就想问一问这老天爷了,你是不是在玩我啊,着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我入了全能村,这是我这辈子最荣耀的一件事,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为准确的选择,在这里他们给我诠释了我心中所需要的一切答案,我不明白我之前学习的意义何在,他们给我展示了什么叫学习、什么叫专业的力量,在他们的面前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而且他们用的方法都是你所认知、所见过的,我自己却运用不出来,可是他们却能够将这些玩转地游刃有余,礼节、天文地理、历史、医学,这些哪些不是我所学过的?惟一不同之处在于人家可以运用,而我只是在学,我知道以前我为什么对读书如此地厌恶,觉得它就是用来浪费时间与生命的,不是的,而是我身边少了一群人,一群可以将知识完美运用到实践中的人,就像他们一样,跟在他们身边无形之中都会想要拼了命地去学习,为了能够变得和他们一样,走到哪学到哪,用到哪,真正会读书学习的人又怎么可能只会读书呢?我想起了林依依经常嘲讽苏晨枫的一句话就是,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表达出来,就是不同的意思,那么同样是读书学习,有的人只读书,有的人不只是读书,我非常感谢他们,因为你们而使我的认知得到了新的概念,使我心中的方向更为一目了然。 卓不凡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来了,他真得很高兴。” 第70章 入局 第69章卓不凡读过的书 卓不凡看见秋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脸上压抑已久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他急匆匆地迎上去,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被一拳头直接呼在了脸上,他感觉天旋地转。 这一路上,秋不曾言语,除了基本上的交流之外,没有再多说任何一个字,她心中有事,这是可以确定的,是苏晨枫带来的,这也是有一些的,只是这一次,她第一眼见到卓不凡没有任何话说,冲了上去就是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是猝不及防,非常用力,卓不凡刚看到他们本来还是很满脸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希望,当他迎上去就恰好接下了这一拳,整个人都被打倒在地。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秋怒吼道。 卓不凡左手拿个冰袋子敷着自己被揍肿胀的脸,右手端来几杯茶水,给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他表现得算是十分的客客气气,只不过来的客人却是气势汹汹,二话不说,拳脚伺候。秋一行人坐在大厅之中,卓不凡的父亲不在,他的几个外甥侄子们倒是很勤快,一个接一个地跑了过来,在大厅里穿来穿去,当然他们最想吸引注意力的还是这几位。他们是全能村出来的人,全能村是什么地方,在大人们眼中那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出来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孩子们听久了,自然也就好奇,受到大人的鼓舞,他们的志向也是那里。秋几个人,他们,就是从那种神圣的地方出来的人,他们就是神人,小孩子很想看看神仙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原来他们也和自己长的一样,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那个怪叔叔长得就怪可怕的,人高马大,比自家的牛还要壮实,还有一个怪搞笑的,居然对着他们这群小孩做鬼脸,另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就跟卓不凡叔叔(舅舅)一样,但看在他口袋里有零食的份上,就放过他了,惟一的那位漂亮小姐姐,长得好看是好看,可也不能当饭吃,总是板着一副脸,让小孩觉得很高冷、很凶的样子,且看这位小娘子,长得如此标致,为何如此凶巴巴的。 这么几个小孩围着他们转,他们也没什么动作、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干坐着等,等什么出现,没过一会儿,小孩子们玩腻了,就觉得这几个大人们实在是太无趣了,自己跟自己玩都比他们几个有趣,他们出来后就各自各找妈了。 终于走了,卓不凡还是说了声“抱歉”,有朋自远方来,别说不亦乐乎了,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没有做到,一个大人都没有出现,如果父亲是巧合的不在的话,那其他人也都是巧的不能再巧了,怕是父亲也不巧了,还让这几个小孩来接客,来打探这里的情况,着实让他有些汗颜。 秋倒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将来的驸马爷,包括驸马爷的家人,想做什么就做就是,不需要与任何人低头认错。” 卓不凡刚想开口,秋继续说道:“没错吧,外面的那位,直接进来吧,这是你自己家不需要偷偷摸摸。”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可是里面更没有动静,终于外面的人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传来,这回是真得走远了。 待客之道成这样,卓不凡着实有点愤怒了,自己的这个父亲,从小到大就从未尊重过他的意见,一意孤行。 秋开口了:“你要做你的驸马我们不会管,也管不着,但是奈奈子必须得让我们平安带走,还有就是,你必须得当所有人的面,与她断绝所有的瓜葛,就像你从未出现过在她的世界。” 卓不凡没见过、没体验过她的成长,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当苏晨枫不在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直到他发现林依依不在,他再算了算,苏晨枫也不见了。他第一次看到秋是如此的硬气和一个人说话,往常她都是默不作声,等到了关键的时刻再一锤定音。 卓不凡回答道:“奈奈子,她如今在哪里了,我也不知道。” “卧槽,你还真的不是个男人啊!”坐在一旁的万天成听了这句话,差点没把刚刚喝下去的茶给吐了出来,连折离镜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他本来就不是。”秋替他回答了。 话一说完,秋就走了,其他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卓不凡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时候,谁来站在他这里,谁能体会到自己的苦楚呢,那该多好啊! 秋一行人拒绝了卓不凡家人的“挽留”,他们也还是很客气地问了下的,秋一行人自然这个还是懂的,就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当他们踏入客栈的时候,刚刚还在打瞌睡的店小二立马就惊醒了过来,擦亮眼睛一瞧,得,来了贵客。这个名为卓一霆的男人,在本镇开客栈已经有些个年头了,自己既是老板又是小二的,人们都笑称他为卓小二了。十里长十里短的,远近闻名之人,他多少少也都知道,没个办法,客栈也是个吃饭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时候不就喜欢谈天说地吗,昨天还讲谁家鸡被偷了,今天又讲哪家的汉子又出去嫖赌被自家的娘们当场连人带衣服都被扯光了,惨,那真叫一个惨,不过那光溜溜的大屁股,看起来是真得搞笑滑稽,卓一霆即使想堵住自己的耳朵,这些玩意也都会拼了命地往自个儿脑洞里塞,唉,他有时候都叹气道:“自己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最近新起了一段重大的新闻,那便是卓不凡被高山的国主招为驸马爷了,卓一霆感叹他们这一家人的运气是真的好,从前他家还穷得连锅都揭不开,后来草鸡窝里飞出一只大凤凰,居然被全能村选中了,现如今,更是涅盘重生,真的是什么好事都落他家头上去了,连带着他家人都鸡犬升天了,怎么自己在这个小山沟里挣扎了半辈子,依旧还是如此,要不要自己也散尽财力,将自己那娃也培养成一名读书的种子,再给他打扮打扮,配上一支笛或是一张琴的,也往耀阳城那里一站,指不定以后就……还是算了吧,想起前几天自己那傻儿子,连三文钱都多找给了人家一文,还是乖乖继承自己留给他的老店,至少还不会被活活饿死。 眼见到秋等人的到来,卓老板连忙笑呵呵说道:“各位贵人远道而来,小处可真是蓬荜生辉啊,为表达我们高山人氏的待客之道,茶水一律免费。” 秋看了眼万天成,他似乎玩劲儿上来了,听到茶水免费两字,急忙跑过去搂着卓老板说道:“光是免茶水怎么行呢,不如再给我们每天加一顿饭如何呢?” 卓老板一听顾客要来砍价了,立即露出一满脸的呵呵笑,说道:“我这小地方,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本身就赚不了几个子钱,请大人别为难我了。” 万天成说:“你这还小地方呢,小地方能出一个驸马爷来,驸马爷在的地方也叫小地方?” 卓老板说:“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我们这的信息了,实不相瞒,那位驸马爷如今也还家中,等着迎娶公主,入住皇宫呢,而我,除了跟那位将来的驸马爷同姓之外,却是什么都沾不上边了。” 万天成:“可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东日的人过来抢人了,而且还听说那位驸马爷好像跟对方有什么姻缘未了啊?” 卓老板回答道:“哪有的事,只不过是一行东日的人到此处游玩,经过这里,至于说的什么与驸马爷有关,纯属就是瞎扯淡罢了。” 万天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让他给自己多准备几壶茶水来,反正也是免费不要钱的,不喝也要浪费些,这样心里才平衡点。 卓老板立即给他们安排好各自的房间,再亲自为他们端上晚饭,连床被交盆那也是一一精挑细选来的,生怕怠慢了这些人。 这些人,各个气宇轩昂,而且还是外地服饰,十有八九跟传说差不多了,这一届全能村的故事早已天下皆知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那个又高又黑又壮的汉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完颜宗烈了,自己光是与之对视一眼,浑身都要颤抖两下,那个表面和自己笑嘻嘻实则来打探消息的家伙,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油腔滑调的,还死抠门,他更像是个商人,不过有空是得和对方喝两杯,打听学习一下,还有一个男的,看起来瘦瘦的、弱不禁风,但是他眼神中有光,说明这个人心思很重啊,这种人,怕不是个短命鬼,惟一的那个女的,看起来十分平静,端庄秀丽,其他的也就看不出来了,于是卓老板给她打了只有四个字的评语:“紧盯此人。” 这封信连夜被卓老板派人送了出去,而路径正好就是她们一行人来的地方,这封信就被交到了卓不凡父亲的手中。 第71章 红绾苑 万天成坐在秋的面前,什么话也没说,紧盯着眼前的这位佳人,像是在带着玩味打量面前的女生,秋也死死地看着他,以眼还眼,大眼瞪小眼,看看谁的眼睛睁得大、谁闭眼的次数最少。唯独不同的则是万天成的一只手,在桌面上不停地来回比划着,他先是在沾了一指水,在桌上写了一个“耳”字,隔墙有耳,在这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了。 写完一个字后他又立马抹去,再写另外一个字“瞒” 刚刚卓老板说的话明显隐瞒了什么,奈奈子肯定不止是来过这里就走了,她肯定还没有走,极有可能还在这里,惟一不确定的就是,她在这里是活着的、还是其他。 下一个字“父”,谁的父亲,肯定不是卓老板的,那就是卓不凡的父亲了,卓老板在监视她们,她们又何尝没有反过来监视他呢?万天成已经清楚刚刚卓老板派出去的人带了什么东西往卓不凡的家中去了,卓不凡那个一直未曾谋面的父亲,不会是躲着他们的人,相反,他可能是惟一一个敢于如此虎视眈眈看她们的人。 万天成写完三个字后,随手抹去了桌上的水渍,一脸玩味地看着秋,然后双手摊开露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在这里,他们的一举一动全被人监视着,想要做点什么实在是过于困难,没有信息、没有帮助,还要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目前他想知道秋有什么好的对策。 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感觉有些不对劲,像是口感不对,于是就又倒掉了。万天成啧啧了一声:“真是不会过日子的人。”起身抱走了茶壶,顺便有意无意地将她倒在地上的那个“等”字一脚踩掉,然后头也不回的关门走了。万天成心中感慨:“这个等,是要等的何年何月啊,每多等一秒,奈奈子的未知就又多了一分。” “越是心急的时候越急不得啊,怎么感觉她的眼睛似乎都不用眨巴两下的。”他揉了揉自己的干巴巴的睛眼。 一连几天的时间,秋一行人都没有出过房门,哪怕是吃饭洗漱也都是由卓老板亲自送过去的,不凑巧的凑巧,这几天客栈的生意也比较冷清,来吃饭的少了,来住店的更是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氛围感,如今显得有些冷清了,会不会是这些人给卓老板带来的霉运,可他倒是不以为意,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钱,背后有金主撑着,等这些人一走,他还想好了,要将他们的房间保留好,升级为贵宾房,想要住全能村住过的房,那效应到时候推广出去,肯定反响巨大,而且这里自己还是独一份,岂不痛快! 卓老板想着美梦的时候,被人一巴掌惊醒了,刚想要回头怒斥,结果看见一张笑呵呵的脸,比自己笑得还要老谋深算。 “这不是万小兄弟吗?,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效劳你的?”卓老板乖乖地收起自己的满腔的愤意。 “没什么,只是最近在老板好几天了,天天吃吃喝喝的,没什么味道,想问问有什么野味没有,给我开开荤也行!” 卓老板说:“万小兄弟说笑了,这几天我这可都是大鱼大肉地伺候着各位嘞,全都是我媳妇亲手做的菜,你们吃什么,我们就跟着吃什么的,绝对没有往你们放水的意思!” 万天成回答:“是啊,你是没放什么水,可我想着放水啊,我想的开荤,也是我的兄弟想要开荤啊,嗯,知道了吗?” 卓老板立即醒悟了过来,这人吃饱了就没什么干,没事找事,男人嘛,都耐不住性子的。卓老板低着头,两个人窃窃私语着,一看就知道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万小兄弟,今晚要不我给你送一份大荤过去啊?” “谢谢卓老板的好意了,不过啊,我这附近左边是男人,右边住的是一个冰山美人,我在中间就像是个被脱了衣服的小娘们,赤裸裸的,毫无隐私感,说不出的委屈啊!” “诶,这事小,晚上我给你单独分一个房间出来,只要价钱到位,以后就专门留给你吃荤,你觉得如何啊?”卓老板一脸的笑意,他想到了以后就又多了一间房岂不美哉,他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睡美人房”。 看着还在流口水的卓老板,万天成就知道这人真得是想歪了、掉钱眼里了,满身的金钱铜臭味,满脑子都是想怎么利用他们赚钱,这味啊,他熟。 他干脆说利落一点:“我想喝花酒,我想万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我喜欢流连于琼浆玉露之中,我喜欢从天黑酣畅到黎明,说白了就是,我不喜欢偷偷摸摸地,哪个男人喜欢站着撒尿的时候,还有回头注意背后有没有人看着啊?就说,卓老板、卓大哥啊,说说这附近可有啊,也可说说你平常都去哪个地方啊,我可不信……” 不等万天成说完,卓老板立马拿手捂住他的嘴,回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知晓后才松开手,他双手抱拳说道:“万小兄弟,我以后叫你万大哥行不行,这种事可千万别乱说啊!” “行行行,我不说……难道你真你真没有出去吃些野味?” “啊呦喂,我的哥啊,你别说了,我带你去行不,可是你千万别说我带你去的啊!” “放心,我享用完了,到时候再给你带回来点。” “你…” “我开玩笑的。” 卓老板说:“其实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样、那样的存在,在我们这小镇的中心,那里就有座红绾苑,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啊,你要是有那个能力在那里睡上一晚,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万天成有些为难地问道:“不可以有其他办法吗,比如说凭我的美色,可以免费一次!” “你想多了,人家眼里只看钱,不过,还真有另一种方式,那就是三天之后的归迎节了,届时,全镇人都会聚集在梳洗湖畔,搭上一座祝神台,为庆祝神使海东青降临人间,所有知名的人都可以在上面表演自己的一技之长,包括红绾苑的人,她们也会在上面歌舞一曲,如果你也能抓住这个机会的,不是说没那个机会抱得美人归的,万小兄弟,可有意向不?嘿嘿嘿!” “你觉得呢?”万天成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两个人像是多年未见的惺惺相惜的好友。 卓老板用力缩回自己的手,着实被捏麻了,不过手心里还是死死地抓紧刚刚到手的好处。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仰天大笑,卓老板有种找到多年失散未归的兄弟似的,眼前这个小伙子怎么是越看是越顺眼啊!万天成眼中的他也大概差不多吧,鸡窝里的草凤凰,精个要死,怎么这个小地方没有把你给挤死? 似乎不管什么好事都会落在他的头上,尤其是女人,只要是遇见碰女人的活就都得他来上,理由很简单就是:“他长得最帅”,如果不是这个理由还可以安慰自己的受伤的内心,万天成早就想罢工不干了。 卓老板说过:红绾苑的夜晚,也不是只要节日的夜晚才能看到当红的招牌,比如今晚,只要有钱,如果不够,说明钱还不够,又是小楼昨夜又东风,亦或是逢人喜事精神爽,还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像万天成这种的,长得可人,又能说会道,别说是个女的都会喜欢,哪怕说是个男的,同样不会讨厌,有些人一出现,就会事先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也有一些人的出现,仿佛这种人从出生就自带一种令人亲近的感觉。像现在,万天成走的还是一席白衣胜雪,长发飘飘,气宇轩昂,行走于人世间,宛若仙人,他那股身上就自带着一种夺人目光的吸引力,仿佛天生就与人间的凡夫俗子与众不同,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拿来泡妞是可以用这一套,如果天天这样穿的话,指不定会吸引一群什么样的人过来,所以还是要谨慎使用。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他没有再手中握有那纸名扇,因为已经被那个人给拿走了,他也不想再将扇子送给除了她的其她任何一个人了。 当万天成还没有踏进苑内,门口早已有管事的嬷嬷主动蹭过来,说这说那的,反正只要来了就没有不快快活活地走的,期间还不忘将头身子贴靠过来,捏一捏他的小手,占一点他的便宜,她还想要试试万天成的几斤几两。万天成一脸的嫌弃,心想:“我万天成是何许人也,岂是能够此等美色的诱惑,换一个,我要最漂亮的几个过来,我要与美人好好地畅谈人生,通宵达旦的那种。” 一进门,那真得可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啊,不像想中的那种花天酒地、姑娘被人追得跑来跑去、小爷调戏着别跑的场景,相反,这里面看起来很安静、祥和,一群姑娘家家们就坐在各自的桌位上,泡茶、调琴、奏乐、落笔等,果真是琴棋书画诗酒茶,各具特色,却又样样皆通。等到万天成的来临,她们也都没有任何震惊的场面,依旧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偶尔也会偷偷瞥一眼这位来的风度翩翩的公子,结果被嬷嬷一眼给瞪回去了,脸一红,无奈地转过头,吐了吐舌头,也对嘛,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第72章 顾青兰 如果是人一但到了这个地方的话,肯定是会被挑得眼花缭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万天成一眼扫过去,却都记住了大概,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他走到一位此时正在落笔生字的姑娘面前,轻轻地挑起了她的牌子,对方见状,大方地施了一个万福,柔声地说道:“公子请先移驾室内,小女子马上就来。”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山水田园画,引用的陶潜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另一边题写的几个字又是名人所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还有一张四角书桌,上面还有一幅仍未临摹完的字贴,整个房间,文房四宝 ,一应俱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谁,肯定就会误以为是一位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家中呢!万天成看了看她临摹的字,觉得还不错,形似真人的字体,却又不失自己的特色,临摹字帖,首先就是模仿,随后就是无帖自行仿照书写,最后就是忘我的姿态,不拘泥于帖中的规格,结合他人的成果,追求自己的与众不同。万天抓起毛笔,蘸了蘸点墨,开始在纸放飞自我,他的字则是完全不拘一格,龙飞凤舞,笔走游龙般地飞快,短短的两分钟的时间,就将整张纸涂满了他的真迹,一气呵成,他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一抬头,一位女子就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认真注视着他所写的每一个字。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姑娘这里到处充斥着书香浓韵,不经意间就被熏陶醉染了,当我看见你这还未完成的字帖,手一痒,就情不自禁地写上去了,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公子不必致歉,小女子这些东西本就是送给每一位有缘人的,倒是公子刚刚的真迹,着实让小女子大开眼界,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大开大合,粗中带细,原来字还可以如此书写的,自古以来,名人着作千千万,像公子如此别具一格的,实属独一家。” 万天成笑着说道:“谢谢,属实夸得我都不好意思,整个人都快要上天了,但姑娘的字相比较起来,也是各有千秋,不落下乘,这个我很喜欢。” “公子也是,你的字很好看,我很喜欢,你刚刚用的那个词‘醉染’,我很喜欢,还有公子这一身的独特气质,小女也很喜欢。” 不等万天成开口,她便继续说道:“小女子顾青兰,见过全能村使者。”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公子看起来很面生,肯定不是这边的人,而且早就听说全能村的人要来,再加上公子这一身的文采与气质,青兰断定就是本人了。” 此人出彩,万天成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也不是所有的风尘女子要的都是那个名与利,也不是全天下只有男儿才有那种书生意气、壮志凌云的豪迈感,女子也是可以的,顾青兰如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女子如若要强,便要比一般的男儿还要自立自强。 顾青兰说:全能村,所有人的心中神而往之的地方,你们要做的我也其实也都知道,我也并不觉得讨厌,相反,我还很支持你们的做法,信仰不同,导致两个国家决裂,国籍不同于是又导致了两个有缘人有缘无分,这些,我们难道就不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要如此呢,难道就没有什么彼此尊重、共同生存的余地呢? 万天成说:“如果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那就好了,可惜不能够啊!” “不过,这一次,或许会是一个转折的契机,头一次打破东日与高山之间的誓死不相往来的理念,如果能够重新撮合这两位的话,也许人们可以看到,也不是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是……”万天成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不敢说了,那样的结果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悲惨。 顾青兰却帮他补充地说:“只是更有可能的事情就是,他们两个沦为时代的牺牲品,不是相爱相伴一生,而是相念无法相见,亦或者天人相隔。” “果真聪明。”万天成心中感慨. “难道自己又要输给女孩子了?这世道越来越多的女子让人看不懂了,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万天成心中想着,怎么自己老是遇见如此棘手的女人呢? 万先生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可以,知无不答 商城,建城之初,本着平天下各国利益,集优势于自身,如今商城已屹立数百年了,他们是如何平衡各国之间的利益关系链呢? 很简单,商城本身作为一个开放的互市,只要是利益之间的往来都可以来此,五国之间最大的利益不同就是物品的等价值关系不同,如此,商城发明了一种专门的货币,就像金子,在哪都通用、在哪都值钱,只不过这种金子只能在商城内使用,而五国就是在此先将本国的货币折算成商城的货币,再去购买其他人的东西,或者是到手的也是此种货币,等到了市场结束的时候,再去商城专门的地方,缴纳完一笔中间费用,剩余的钱再全部换算为本国的货币就行了,这样就省了与他国货币各个环节折算的鸡毛蒜皮等问题。 “同时要储存五国的货币,那不会遇见货币量根本就不够的场景吗?” “那你小看了商城储算的货币量,哪怕不动,估计一年都用不完,况且即使有如此巨大的交易需要货币交换的话,通常也都是双方本着互往的关系,以物易物,不也还说了还有其他各种各国通用的东西,像金银珠宝之类的,不过这些东西又通常被商城看管的很严,因为他不许谁动了他人家的利益蛋糕,不过这样做也有一定好处,因为如果有人掌握了独一家的货物或者是技术的话,很容易就形成了他一家独大的场面,这样他开口说是多少就是多少,爱买不买,不买的话,后面还有一大堆人抢着想买,价高者得,这样的话,市场可就要垮了啊!” “听起来,像是个内循环,而商城在其中的扮演的角色就像是制造且维护规则之人。” “是的,五个国家频繁往来,大大小小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商城还专门制定了一部法典,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法规与案例。” 顾青兰越听越激动,她真得是很想去那个地方,不,是所有人都想去,唯独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想告诉她的是:“进了那座城,成了那儿的人,你就会有多羡慕曾经的自由之身,商城,全能村,一条锁链,狠狠地扼制了他们命运。” 顾青兰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突然又想起了其他什么,她说:“商城以利益为根本,抓住了全天下的经济命脉,促进了五国之间利益关系,可为什么东日与高山之间,似乎就没有接触过彼此,最多的还是隔天对对方的“亲切问候”,他们之间就没有想过,敌人与朋友从来都不是永远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万天成回答:“这是因为你们两国之间真得很蠢了,情愿再一次卖给他人,再由他人转售给对方,这中间就又多了一道环节,多了一笔支出,没办法,你们彼此谁都看谁不顺眼,情愿从他人手高价买来或低价卖出,也不愿面对面,像你和我一样,坐在此处平心而论地沟通。” 万天成看着顾青兰泡的养生茶,一杯端起,说了句:“就像这泡茶的几味原料虽然都是从月轮那边购买来的,可实际产地那都是在东日,可高山的人就是这样觉得这茶经了一道月轮之手,就不是他东日的了,着实可笑。”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可以。” “我都还没说。” “我也不需要问。” “如果我的要求很过分呢?” “那我再拒绝就是了。” 万天成感觉自己又被女的给调戏了。 “归迎节,我们需要你帮我们也歌舞一首,你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在谋划着什么,怎么个谋划法。” “这个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现在我还没具体想好。” 在归迎节的当晚,几乎整个小镇的人都聚集在梳洗湖畔,在上面那个祝神台上,满载着所有人的喜乐,除了一人,卓不凡,他没有来,他也不想来,本来是不允许的,可是卓老太爷知晓了秋一行人也全部来了的时候,他也就不执拗了,这个儿子,跟以前的自己太像了,所以自己不能让他走自己的老路,成为第二个自己了。 其他人眼里有的只是祝神台上的精彩,而卓老太爷眼中就是台下的这群人,尤其是那一伙人,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秋一行人这一次不仅出门了,而且他们自身还准备了一个节目,准备亲自在祝神台上表演,外乡人的举动自然也是备受全场的瞩目。 第73章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台上都已经开始了,有人都已高昂一首,有人也已舞动一场,最不过动人心弦的还是红绾苑一式三份,一家独占三个名额,没办法谁叫人最能吸引眼球,最能撩动人心,每一年只有这么一次免费的机会供无数个男人光明正大地观赏,就连小孩子都看得目瞪口呆,唯独是台下的那些女人,躲在一旁闲言碎语,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台上这些没羞没臊的狐狸精们的脸蛋狠狠地划个几刀,光天化日之下,哪有如此勾引男人的,看什么看,你还看,揪起旁边自家的男儿就是破口大骂,连累小孩都没有躲了过去。她们殊不知男儿想的是,一个破归迎节有什么可看的,也不好看,更看不懂,正经男儿哪有心思看这个啊,还不是冲着美人儿来的,平日瞧都瞧不见的,今日可放飞自我了。不过今天,除了她们,还有一行人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同样不比台上的那些姑娘家们逊色,甚至更加精彩。 “万公子,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没有。”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你就没有遇见一个曾让你动过心的女孩吗?” “没有。” 万天成重复这两个字的时候,一旁的折离镜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放心吧,万公子,像你这样如此优秀的男人,迟早会碰上的。”顾青兰回过头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都是一样。” “谢谢!”万天成回复。 其他人也都跟着低下了头,默默不作声,他们这一群人全都是单身,也不都是没有道理的,尤其是某人,那是真的…… 没人知道的是,秋不见了,然而却并不在意,因为要的就是这个。 当台上一席青丝飞舞之时,没有人注意到任何不对劲,就连卓老太爷也是如此,万天成在百艳中唯独挑选了这么一朵,不是没有理由的,舞不是绝代、歌不是绝尘,样貌虽然出众,但也绝不至艳压众人,但她有一个特点,是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那便是她的容貌跟秋真的是有三分相似,还有她那时有的才华气质,更是在她身上似曾相识,再加上本是夜晚,难以清晰地辨别一个人的容貌,只能看个大概,不过万天成做得更绝的是,当秋出门的时候,是一身妆扮再加一抹面纱,这一举动,不单为她添加了一份神秘的美,也更好地掩饰住了她的容貌,哪怕是真得有人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总不能真得爬上台,将此人的面纱扯下,然后好好地看个够吧? 卓老太爷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他想回去看一看,这个节日不过也罢,他心绪不宁。可是接下来的一阵怒鼓滔天,惊得那是满座皆然。 何人敲鼓震天响,一击一鼓夺人魄,料是那完颜宗烈不服这人世间的一切,要与这天争高低。 又是谁家的儿郎,暗暗拨弄琴弦,扣动人心,还有那面黄小生,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然而还没有等到人尽皆知之时,一席青丝落人间,一身红妆动人心,一舞倾城又倾国。 精彩的瞬间是什么,是出现的时候,眼睛根本不自觉地被深深吸引,如着了魔一般,连睁眼闭眼的时间都成了浪费。也不是内心激动到澎湃无比、难以抑制躁动的那颗炽热的心,而是整个人放空了自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其中,就像这个世界你从未来过,这个人生你好像从未活过一样,这种人生为何不能早日遇见,真是白活了几十年。就像现在,全场俱寂,没有任何一个人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去,也没有谁因为精彩发出喝彩、给出掌声,他们只是沉迷于眼前,不想做其他任何事情,万般俱寂。 待到曲终舞毕,台上四人都已放下手中的一切的时候,人们才渐渐地醒悟过来,不知是哪一位率先说了一句“好”,然后更多的“好”在人群中如浪潮般地涌来,台上搭的架子都感觉有一阵风吹来,接着就是经久不绝的掌声与人们的欢呼声,面对此情此景,谁的心中不会涌出一股高兴激动劲呢?什么叫鼓励,这就是最大的鼓励,随后的一幕更是让全场再次欢呼。只见顾青兰,缓缓地掀开面纱,本来就很美的她,此刻在人们的眼中,如九天仙女下凡尘,娶妻当如顾青兰。 然而其余三人顿感不妙了,万天成为什么当初会选择顾青兰,肯定不是因为她的美,虽然她的确很美,但其她人也大有所在,而是她的身姿、她的那股气质、更还有她的那一双眼眸,像极了秋。此时此刻,看清了顾青兰的真面目,坐在台下的卓老爷子脸色却是如猪肝一般铁青难看,他怒气冲冲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就径直地走了。 在另一边,秋此时飞快地往卓不凡家中赶,等到她快要接近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卓不凡,他早已等候多时了。他们刚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是秋只是在那骂了他几句就走了,实则也是万天成一样在那里打着哑语,他告诉她的是奈奈子此刻还是安全的,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她,他伸出了一只手,五天即可,也就是归迎节当天。 他领着她,来到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打开一个地下通道,看着情景,像是废弃了很久,里面早已布满灰尘,可是就是在这么一个漆黑的地窖中,里面还闪着一束光,摇曳不定,仿佛下一刻随时就要熄灭了,可就在这么一个地方还藏着人,奈奈子此时从黑暗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谁都没有想到,她不但没有跑,反而还越来越深入危险的地方,也没有想到,卓不凡居然冒家族之大不韪,偷偷地把人藏到了自家人的眼皮子底下,真的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当晚回到家的卓老太爷又将卓不凡叫进了自己的房间,整个村庄都听见了,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在那里怒吼着,里面还传来了各种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这个归迎节,迎来的并不怎么好! 自归迎节结束之后,所有人的日子仿佛又都变得正常平静起来,每天过着一日三餐、深居简出的生活,偶尔万天成还会出来与卓老板唠上个两句,惟一不同的则是秋,她最近感冒了,每天从她的房间中都可以听到感冒咳嗽的声音,卓老板亲自端药过来,嘘寒问暖,秋则是礼貌性地站在门口,双手接下他手中的药碗,她喉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点了点头,以示感谢,然后默默地关上门,卓老板看了眼,也没有觉得如何。 秋她偶尔出门的时候也是将自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脸上覆着口罩,走三步咳一下,用手捂着胸口,气喘吁吁,看起来病恹恹的,哪还有当初来的那股意气风发劲。 直到卓不凡这一天来了之后,所有人才全都作了一次紧急集合,卓不凡看见了卓老板,先是叫一声“叔叔”,问一声好之后,直奔他们,关上房门,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在外面看到这一幕的卓老板,冷笑了下,这一声“叔叔”叫得真是个滋味啊,乡里乡亲的,自然也就有个沾亲带故的。 卓不凡关上房门,在窗口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也确定门外没有人在偷听,他急匆匆地走来,一把抓紧“秋”的双手,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问题。然而“秋”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才缓缓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那副苍白的面孔,就是她,让卓不凡朝思暮想的奈奈子。 折离镜开口说道:“她太累了,不远千里而来,只为赴你一面之约,她的身子骨现在实在是太虚了,她需要一段时间地好好休养,可是在这里不行,我出去买药都处处被人盯梢着,再加上高山的环境与东日相差太大,她还有水土不服的症状,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她这里。”折离镜指了指心口。 “她这里放不下心来,外病最好治,可心病却还得心药医。”折离镜说。 “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一个结果?”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正是秋,此时她在一旁打坐,这几天她一直都如此,除了吃饭等等之外,她就在那里,闭眼打坐,一动不动,她将所有能动的机会、能发声响的时间全部都给了奈奈子,她坐在那里,甚至可以连睡觉都一并解决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她的精气神虽然都在,可是却好像瘦了一些。 卓不凡说道:“我知道你们在这过得不是很好,所有这次出来,我给大家都带来了些好江西。” 卓不凡偷偷地带来了些营养物品来,先是为奈奈子准备的,而后又拿了些给秋,可是秋没有反应,他就只能放在一旁了。 秋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卓不凡说道:“快了,快了。” “快了?快了是有多快,今天,明天,还是说立刻马上?” 卓不凡低头不语。 还是奈奈子“说话了”,她尽力地挥动着双手,表示自己感觉还行,还扛得住的。 其他人见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卓不凡走后,秋才说了一句:“只会躲在女人的身后的男人。” 第74章 一次试探 奈奈子听后,急忙挥舞着双手,不用看也知道她是在为他辩解,一阵时间过后,她感觉有些脱力了,重新戴上口罩,又响起了阵阵咳嗽声,刚刚憋得有些辛苦了,她也知道他现在处于什么样的困境,不想令他太担心,所以现在咳得更加厉害了。折离镜急忙给她服下药,这才好了一些,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为他解释什么,这样反而会越加体现他的懦弱与无能,只是到现在了,她已经无力去想任何事情了,她眼里有他,不想让他因自己而受到指责与伤害。不过一个男人何曾需要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解释什么,他需要的是,凭自己的能力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秋说道:“他已经陷入了左右摇摆不定的局面了,而我们也已经被这里的人给盯得死死的,一动都不能动,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强行带着他与她离开这里,这个不太现实,另外一方案是,我们先带着奈奈子回去,让她回去先好好地养身体。” 奈奈子连忙摇了摇头,她要等他。 秋瞪了她一眼,令她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秋变成了这样的,以前的那个秋,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自从这一趟分开再相聚之后,她变了,变得十分陌生,像是换了一个人。奈奈子先是被吓得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而后她思考一番,眼中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是谁她都不管,她重新抬头与秋对视,寓意一目了然。 秋见状,说道:“是不是爱情都会让女人冲昏了头脑?” 奈奈子摆动着手语:“自己头脑没有冲昏,她在这里可以帮到不凡,现在的他急需要外界的鼓励与帮助,如果自己走了话,他心中没了依靠,他会变得孤苦无依,他是很难一个人支撑下来的。” 秋说道:“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一个女人的帮助,他自己是没本事吗?” 奈奈子刚想要解释什么,一旁的万天成急忙出来打圆场了,他对奈奈子说道:“你先回去,是要让你先养好身体,身体先养好了,以后的事才可以从长计议。” 听到这,奈奈子更加激动了,她怎么都不想回去,卓不凡都要入宫成亲了,她怎么可能愿意等呢?情急之下她都不想摇动手语了,张着嘴可是又发不出声音来,本来脸色苍白的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告诉她:“你是真得被冲昏了头脑了。”直到秋说了一句,这场争议总算是平定了下来。 “我们走,你留下来。”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不知因为所以然来。 第二天清晨,秋等人都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真是准备好出发了,他们匆匆忙忙,甚至连完颜完烈都没有通知,卓老板都还未起床,他们一行人就已经出发了,为的就是赶快护送奈奈子回家休养去,折离镜、万天成、蒙着面的奈奈子,昨天晚上也不知秋说了什么,奈奈子总算是同意离开这了。只是如今,这一路上的匆忙都不知她是否能够受得了? 三个人马不停蹄地往外赶,趁着就是还未亮的夜色,抓紧时间,在这个地方每多待一秒,就多一份被人发现的可能性,眼看都快要走出这个小镇了,出了这,他们便可在大道上随意行走,就很难再追上他们的行踪轨迹了,然而很猝不及防的是,前面的路口已经被堵得死死的,重重阻碍摆在眼前,就算是飞,也要有十几米高的高度。 卓老爷子早已与人等候多时了,看来卓老爷子早已知晓了他们的计划了,恐怕也早已知晓秋就是奈奈子了吧!三人停了下来,犹豫要不要往前硬冲吗?可根本就冲不过去,但总不能停下来坐以待毙吧?他们想了个好方法是干脆原路折返,只要老爷子无法看清奈奈子的真面目,他们就可以一直耍赖不承认是他们藏了奈奈子了。然而很快,声音响起,一道道斩马索在身后的来路上拉开,还有数十个人蜂拥而至,这回是真得进退两难了。 卓老爷子缓缓走来说道:“初次见面,我是这里的村长,三位远道而来,我们都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怎么就可以不告而别呢?” 万天成说道:“不必了,我们如今有要事在身,需要尽快回去,烦请村长让个道,我们急着赶回去交差呢。” “回去,自然是可以回去的,只是清清白白来,也要干干净净地离开才行。” “哦,敢问村长是认为我们在村中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卓老爷子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走过来看着一言不发的奈奈子,问道:“敢问秋姑娘可否摘下口罩,让老夫见上一面啊?” 万天成说道:“秋她感染了风寒,受不了寒,况且要是传染上给你老人家了那可就不好了,我们这些年轻人没有什么,扛得住,倒是村长你,还能扛多久呢?”这句话,一语双关,你是终有倒下的那一天,不可能永远掺杂着他人之事。 卓老爷子受此嘲讽,倒也没面露难色,相反还笑了笑,他说道:“我这一生,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已经躺入棺材了,死后也没有想着要给自己留点什么,但死前还是想着为自己的后人们做些什么,能帮到什么就帮什么,哪怕是尽一点绵薄之力也足矣了,倒是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想尽人事吗?还是想要我们卓家违抗天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吗?”话音刚落完,一行人就将他们团团包围,万天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身的腰带,里面藏了一把短刀,他不介意再来一次躺在死人堆里面,折离镜在一旁缩了缩袖口,里面有一些药,一名好的大夫能救得了成百上千人,同样,也能有各种办法送得了人上天堂。 眼看他们之间就如同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而奈奈子则就是那根导火索。 “卓老太爷既然如此想看我的面容的话,那就让老太爷看个清楚、看个够吧!”一旁沉默不语的“奈奈子”终于开口了,只是她之前不是因病连说话都成了问题吗,这点时间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因为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奈奈子,而是秋,当她摘下口罩,以一副苍白的脸以示众人的时候,折离镜缩回了自己的那双手,万天成则也是如此,眼神玩味地看着卓老太爷一行人等,这几天在秋一旁的对奈奈子的观摹不是没有理由,气质上也都是学了个三分像。 秋问道:“卓老太爷,不知你可看够了否?” 卓老爷子脸上的难看只是一闪而过,终究姜还是老的辣,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任何事情面前都比他人多一份沉着冷静,他随即哈哈大笑一声说道:“上次几位远道而来,老夫就因为有事所以没见到几位,还真是失礼了,如今这一次看到你们的真面目,老夫这颗躁动不堪的心,总算是得以平静下来,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百闻不如一见啊,老夫回去以后,还可以舔着这幅老脸,在儿孙孙女面前好好地吹嘘一番了,啊,是吧?哈哈哈!”旁边的一行人听状,也赶忙一起来附和。 秋说道:“老太爷如此夸奖我们,真是过谦了,为了报答你们对我的好意,我们决定,今天就不走了,我们要在此地多住上几天,当然改是也会再次登门拜访,定要让老太爷家人们看个够的。” 说完,秋就已经掉转马头了,真得准备打道回府了,可是路上的斩马索依旧没有放下的意思,秋回头问道:“老太爷这是不欢迎我们回去的意思吗,真的是要赶我们走吗?” 卓老太爷笑着说道:“哪里有的事。”随即一挥手,其余人就开始着手撤掉这里的斩马索了。 万天成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嘴角不经意间漏出了嘲讽,他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卓老爷子那一幅吃瘪的表情是多么的难看,反正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了,等撤得差不多了,他们三人慢慢地一步一步离开这,那马蹄声真是一步一个脚印踩在他们的脸上,如此地爽快怡人,万天成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不好看,只是朝后面挥了挥手,说道:“多谢老爷子的厚待了,改日必将登门拜访,以重礼相还。”哪里料到卓老爷的一番话令他们有些震惊不已。 “好说好说,下次来之前请记得和不凡说一声,到时候他会通知我的,就像这次一样。” 卓老爷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帮自己扳回了一城。 秋还好,一脸平静无波,他们二人则是脸上晦暗不明,卓不凡,这个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他们这次走,本就没有想过要走,留下完颜宗烈在这里保护好奈奈子,没有让任何人进来。 只是回来之后,万天成直接破口大骂,这个傻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折离镜说:“卓不凡应该还有话瞒着我们。” 秋则在一旁说道:“卓不凡走之前,我们并没有透露消息给他的,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计划呢?”然后秋看了一眼门外,万天成随即就出去了。 第75章 这一切都是卓不凡的问题 万天成说:“从归迎节,到落魄日,再到如今的逃亡之旅,我一直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些消息,全部是出自你一人之手的,以前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我只以为你不过是卓家养的一条狗,如今看来,你不止是他家养的、还是其他人家养的,杂种狗!是不是这样啊,卓老板。” 错了错了,我不是其他任何一家养的,我只是钱养的,谁给的钱多我就帮谁看门做事。一开始的时候,卓老爷子是个人物,在他的好儿子考取了功名的时候,利用功名彻底将自己的声望抬高了上去,让整个村庄的人都看他高人一等,这种鸡犬升天的本事玩得倒是挺不错的,如果我也有这么一个好儿子的话,我会玩得比他更六。继续说回来,卓老爷子在村子里的声望水涨船高后,还成功地竞选成了村长,虽说是一个无实权的职位,可是位子就摆在那里,能够利用得到好处也不少啊!就这样,整个乡里村里也都要尊他为一声村长了,我是一百个不服,你只不过是有一个好儿子,而我呢,我的本事,除了儿子,可样样在他之上!所以呢,我要毁了他的儿子,只要他儿子没了,那么他自然就会被打回原形,丧失了一切,一个人啊,在别人面前不能太差,但也绝不能太好了! 所以,当我们出现的时候,你就是第一个知道我们的想法的人。 我可不知道你们具体的想法,怎么说你们也是全能村出来的,一代翘楚,我要是这样讲的话那就太打全能村的脸了,我猜不出你们的想法,可是我知道你们想要的结果啊,把那个从东日来的人救出去,所以我不用做什么,只要你们想做什么,我该配合就配合,该表演时就表演,当然,卓老爷子那边,也还是表面上得过的去,有个交代不是? 两边都压宝,你这种人,往往都会不得好死的。我真没想到在这种山沟沟里,如此偏远又狭小的村庄里,还住着你这么一位谋略家,真是大开眼界啊! 不见得!大城市里的人们,他们就一定阴险狡诈吗?农村里的人们,难道普遍就纯朴老实吗?何以见得呢?大城市中是那里处处都充满了商机,充斥着各种金钱铜臭味,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想尽办法,耍手段、耍心机,用尽一切的办法,只要能够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而我们农村的孩子只是还没有到那个阶段罢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每天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回家守着自己那股热炕就足以了。农村的人不是生来就如此的,而是他们没有这样那样逼迫他们的环境,没有那种不把其他人害死、自己就得死的那种、那种……你懂得的,而我,正好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我才知道我该想什么、我该怎么去做,你明白了吗? 那我和顾青兰的见面也就解释得过去了,我一直觉得她怎么会如此的巧合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又恰好替我解决困难,更难得的是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看中了她的身份,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各取所需罢了,我要将你们推上与卓老爷子的对面,总得找那么几个合作的伙伴,一个人单干是成不了多大的气候的,你们这个团队不也是各有所长吗?只不过这个顾青兰臭娘们就是一点不好,得了便宜就会得意忘形,你看不是,在祝神台上都已经快要结束的时候,居然将自己的脸面公众于世,太早了,差点把你们那位给困死在卓家了。 这个倒没有,即使是卓老太爷提前赶回来了,她也自有办法。 我就说嘛,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爽快,跟她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啊!算了吧,我跟你讲干完这一单,我就把她给扔了,自以为是,自以为学了很多知识、多看了几本书,就高人一等了?全天下如此多的读书人那岂不都是人上人?可笑至极,她那点小聪明我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你们。 如果我们和卓老爷子干起来,且不管是谁输赢的问题,反正,至少你是不会输的。 诶,对的,孺子可教。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是人,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基本是什么,是信任,当双方都不存在信任了,那还怎么沟通交流,同样的,你与我们交流,又与卓家的人交流,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只要对方也知道了,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如何呢? 诶,别这样说嘛,按商城的立城之本,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基本是利益,双方之间如果都无利可图,那么自然就弃之不顾了,可是我的手里可是掌握了不少可以谈判的筹码,你们想要了解这里的信息少得了我吗?卓老太爷想要知道你们的情况,少得了我吗?都少不了,所以,只要你们还没有正式分个胜负来,我就永远都会存在,因为你们都需要我、利用我,而我也同样需要你们的,你看,这有没有像你们谈的商业模式,那个叫什么,互利互惠,共赢的局面。 “你这种人会不得好死的。” “无妨,人终是要死的,怎么个死法我还真不在乎,况且,你们的下场可不一定会比我好到哪里的。” …… 秋问道:“怎么样了?” 万天成回答:“差不多了,他既不是卓老太爷那一边的,也不属于其他任何一方的人,目前他的消息还是可靠的。” “不过,我还看到了一点,这个卓老板身边也有人,至少那个顾青兰绝不是他看起来那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恰恰相反,有才华的人,她的野心是不会小的。” 秋说:“的确,她的心不在此处,她不是卓老板的人,但也不像卓老太爷的人,或许有这么一种解释,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她的野心从来都不隶属于这里,她想要的是外面的世界。” 万天成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她的选择呢?” 秋说:“不能否定。” 万天成他什么都懂,但他有一样事是他不能懂的,包括他们所有人都是如此,那就是女人,他们似乎永远都无法懂女人的心到底在什么,以至于,当初顾青兰想什么、她要做什么,她不是一直都在和他说吗?她幻想外面的世界,他崇拜他这样的人,她的梦想就是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从始至终,初心未泯。 秋继续说道:“这些个天以来,我在想我们的目标似乎有点太过于单一了,为什么我们想的一直都是卓老太爷呢?” 万天成说:“为什么不是,因为他才是阻碍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出手狙击了奈奈子她们,他掌控了这里的局势,他是我们不管走任何一步的最大阻碍者。” 秋说:“是''这样的,他在此处,他是这里的村长,说大了点,他是这里的土皇帝,他要干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他为什么可以如此的做,是因为有这里人的支持,而我们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支持,这就像是大势所趋,纵使个人能力超群,依旧无法改变局势的走向。” 万天成说:“那我们要做的是改变这股局势,让这里的人支持我们,而不是他?” 秋说:“也不是,我们其实要改变的从来都不是卓老太爷,也不是这里的其余任何人,我们的目标其实一直都只是一个人,改变他就行了。” 万天成说:“他这个人,一会儿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奈奈子,转眼间又将我们的行动反手出卖给他人,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我要当面问他。” 秋说:“不必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的。” 万天成问:“你怎么知道?” 秋说:“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的事情,我们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我看清了,当下局面不是救奈奈子出去,而是卓不凡这个人愿不愿意走出去,他能否真的下定决心脱离这个家的阴影,鼓起勇气走出这个家来。” 秋说:“他虽然被他的父亲一直死死压住,可是他何尝反抗过呢?只是简单地与之对吼几声就完事了,他却未有过任何实际行动出来,惟一算有的还是逼不得已地去救奈奈子,因为他知道,他要是不救,她就有可能面临生命的危险了。” 她继续说道:“他现在变成这样,摇摆不定,一会儿向着我们,一会儿又迫于父亲的淫威下,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情,说到底,他现在不知道站哪边,他既想要带着奈奈子走,又舍不得那个家,他想两边都不得罪、他想两边都要做好。” 万天成说:“那他一定活得很累吧,像他这种也活该被累死吧,一个人如果两边都想做好,那往往就是两边都吃力不讨好的,他必须得做出选择,选择好站队了。” 秋说:“是的,想必卓老爷子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才能处处占尽先机,卓不凡卖力地想要两边讨好,他就会处处受到掣肘,当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这个时候,只要狠狠地说他骂他,强行帮他敲定好主意,这个时候,他已无力去想任何其他事情了,也就只能乖乖地被捏着鼻子走了,等着看吧,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瞒不住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又会跑来向我们道歉的,这种人啊,永远都在两种选择中徘徊,永远都敲不定自己的主意。” 果真没一会儿,卓不凡就真得来了。 第76章 奈奈子的告白 秋坐在卓不凡的面前:“不用说对不起,你告诉我,你爱奈奈子吗?” “我想我是喜欢的。” 秋:“光是喜欢是不够的,我要听的是你是否爱她,爱到那种深入骨子里的冲动,甚至就连为她都甘愿奉上自己的生命。” 卓不凡:“我的命,你觉得能由我自己做主吗?你呢,你自己呢,你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秋:“我要的是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请你不要再扯其他的,也不需要你解释什么,你只要回答是与否、爱与不爱,即可,该让你解释的时候,自然会听你说,但不是现在,因为奈奈子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的危险,我想这不是你我都想看到的结局。” 还没有等到卓不凡的回应,秋立刻又说:“接下来的话,你听好则是。” “卓不凡,你心里有结,有一处很深、很难解的结,这个结不是别人给你系上去的,而是你自己,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害怕什么,你可是堂堂的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如此扭扭捏捏,喜欢就放手大胆地去追,不喜欢就跟那个人说你不喜欢,你看看奈奈子,她一直在我们的眼前都是一个柔弱又要强的女孩子,她为了你,跨越千里,跋山涉水,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找到你,她为了什么,只是想要你知道,她爱你,为了你,她可以奋不顾身,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 “我呢,我能做什么?你也是如此地问,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以为我不喜欢她,我也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眼里只有她,我离开了之后,我的脑海中想的也是她,为了她,我甚至想过哪一天,天塌下来了,我给她先顶着,哪一天她陷入危险之中了,我来替她挡那致命的一脸,可是不行啊,我不是一个人啊,我还有朋友,我还有家人,我身边有一堆人指望着我来养活啊!而且你不懂我内心深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我贪玩,我每天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去玩,我懒惰,每天的功课我只是看了两三下就不愿看了,我弹琴、我吹箫的时候也只是我的肆意妄为罢了,我还特骄傲放纵,入了全能村之后其实没有任何人比我自己还高兴,但凡有一点不好听的话,我听了都非常刺耳,我小气的要命,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只能一个人装清高,因为我害怕伤害到我身边的人,你问我喜欢不喜欢奈奈子,我告诉你,我爱她,我比任何人都爱,甚至爱过我自己,所以我才更不允许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的上如此好的存在呢?” “你不懂,因为你也是如此好的存在,你也遇不到会比你自己还要好的存在,苏晨枫也许知道,可是他已经走了,当初他走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 卓不凡说完了,他的话尽显悲哀与无奈,人世间的问题如果只如书上所讲的那样可就好了,一加一等于二,而不是莫名其妙的不等于二。 “你苦苦说的你自己有多可怜、有多无奈,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自以为是,你们不懂,或许可以说你懂的只是你自己罢了,你害怕了,你害怕自己无力,可是你却从没问过她的感受,她想的很简单,每天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有说有笑,日子就是如此的简单,或许这句话不该让我来说,但是这是她心中所想的,她就在这里了。” 奈奈子出现了,她脸色依旧苍白无比,走起路来都是三步一咳嗽有那种,她看起来太柔弱了,柔弱到让人见了恨不得一把拥入怀中,好好地怜惜、好好地呵护的那种。 奈奈子回答他:“原来横亘在我们中间的只是这个啊,我本来想着的就是,是我还不够好,不配做你们卓家的媳妇,或者是我们之间存在着国家之间的区别,怕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原来都不是,只是不凡你想的太多了,我喜欢你,我想要的只是你喜欢我而已,你说你害怕以后的日子不能像之前一样,可是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不停地磨合,为了彼此,互相适应、互相融合啊,从小到大,我父母也经常吵架,生闷气,这一路过来都已经几十年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嫌弃彼此,相反,彼此更加依赖,虽然他们还是会吵吵闹闹,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就和我妈说,如果你俩真得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那你俩就直接分了吧,反正我也已经长大了,我妈气到头上也直接说好好,说完她就后悔了,可是我爹却先不干了,整个人就蹲在地上、红着眼睛在那里开始抹眼泪了,我妈也知道自己说过头了,赶忙低头认错,连哭带哄的,还不停地撒娇往父亲怀里蹭,感觉看起来就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样,我爹这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你看,我父母真的很幼稚吧!”说完这个故事,奈奈子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泪也偷偷地掉了下来。 或许会是这个故事的原因,或许也看到了她的眼泪,卓不凡也控制不住地流出眼泪,女孩子哭她会是那种歇斯底里地大声哭了出来,而男人,他们不准哭,哪怕是哭了那也是无声地哭泣,梗着喉咙,拼命地抑制住自己的嗓子,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可是越是抑制就越是难受,无奈地只能仰天大哭,或许这样还可以不让自己的眼泪容易掉落下来。 卓不凡回答:“你的父母真得是恩爱到让人羡慕,有时候在梦里我都幻想过这种场景会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挺好,真得挺好的,以前的我可以,现在的我却不行了,当我成为全能村召选之人,当我响应那里的号召之时,我的命运可能就不该由我做主了,他们也是,真得像是有一条锁链拷在我的脖子上,勒得我狠狠地透不上气来,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被贴上了全能村的标签,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被整个天下所注视着,我们的生活不属于自己,可能连命都被别人捏在手里了,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这种荣耀不要也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奈奈子哭着说:“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想的如此多,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个什么,是不是非要我彼此分开你才觉得这就是对我的好,我告诉你,不会的,今天我即使离开了,明天我依旧还会再来,即使你我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可是却在我的心里永远都留着一道伤痕,我永远都不会幸福的,你也一样,你会满怀着对我的愧疚与思念,陪伴你终身到老的。” 卓不凡说:“以前的那种牵了手就是一辈子的承诺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生活就是现实,彼此之间只有利益,如果对对方有价值的话就可以过下去,如果没有,这种关系是绝对不会长久的,你现在可以一时头热地跟我说你要和我过一辈子,可是你敢保证以后你一直都会如此吗,人的口味会变、习惯会变、感情自然而然地也会变,唯有利益才是长存。” “他是不是变了,变得好陌生,变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的这句利益的话,让我心中咯噔一下,出来之后我就在想,我的天哪,如果说连情感都可以论斤数来卖的话,那这个世界是有什么不可以花钱买来的,当这个世界被金钱操控了的话,那我们人的话语权与生存权,是不是都可以拿钱来换了?”奈奈子想着。 奈奈子最后说道:“不凡,我不怕成为你们卓家的媳妇,更不会怕变成一位遗孀,这无关对错,无论生死,我只怕至死你都没有对我说出心里话,也怕以后自己再也看不到你了,其实,我早设想过我们以后的人生会出现种种生活阻碍,我害怕你睡觉打呼噜声会把我吵醒,害怕我与婆婆吵架到时候让你左右为难,害怕我的任性会让你生气,害怕以后我们有了小孩子后生活的各种琐碎,你害怕了,我何曾不是呢?可是我知道,如果因为害怕将来而错过现在的话,以后回想起来,我的一生都会充满遗憾,我会一辈子都背负着愧疚感,我不想后悔,哪怕是真得错了,至少现在,我认为是对的,我都是觉得值得的,以后的东西谁去管呢,我只乎当前,你知道吗,我是真得想要和你在一起。” 说完后,两个人相对而泣,上天赋予了你新的生命,给了你手中所需要的一切,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接受,那就是在违抗天意,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秋说道:“她的决心你看到了吗?再看一看你自己的吧,你能为她做什么,你可以为她不辞辛苦、千里而来吗?你愿意为她冒着生命的危险赶赴东日只为说出那一句话来吗?好了,现在这些你都不用做了,只要你做一件事,跟我们走,离开这个地方。” 卓不凡抬头看向秋,不等他有任何解释,秋继续说道:“要么你就永远待在这个地方,二者只能取其一,明天等你给我们答案。” 第77章 卓老爷子的教育观念 卓不凡回来后,他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小房间里面,谁叫他都不愿出来,哪怕是他的母亲关心地问候一声,也不见得到回应,反而卓老爷子表现得很平静,让他一个人受着去,不经历,又怎么学会成长呢? 卓不凡,不凡啊、不凡啊,果真让我做到了吗?我刚刚的那番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史书上浓重地写上自己的一笔呢,你可真是厉害啊!情感可以论利益,利益却无止境。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面,为什么我不能出生就是富贵家庭里面,如果是贫穷的话,那么也请让我穷得彻底,不要活在这种家穷心不穷的环境里,这样只会折磨这个家庭的后人,一生为富而疲于奔命,直至死了为止。 就在这几天的时间,卓不凡感觉老了,不是面貌上,而是精神状态中,他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坐一个地方看着远处发呆,这一坐一呆就是一整天,晒着太阳,想着人生,这不就是一个人平凡一生的终点吗? 最后,卓不凡终于站在了他父亲的对立面,今晚他们两父子要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谈话,父与子的交流,家庭一生中的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那个姑娘最近怎么样了?”卓老爷子问道。 卓不凡没有回话,他怕被人知道,即使父亲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只要死命的抵赖,找不到人与证据,也没有办法拿他如何。 “将她和她的身边的人都从地窖中带出来吧,让你母亲好生伺候着,不要落人家口实了,说我们这待客之道不好。” 卓不凡惊呆了。 “你是我儿子,你哥哥姐姐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觉得我会不了解、不清楚吗,你以为三个孩子中就你最聪明、最有本事吗?我让你读书,只是因为你最需要读书,你们身上流的血是从我这里继承走的,你们说话的语气、做事的风格也都是从我这带走的。” 既然装不下去了,那么也就不必要装了,卓不凡开口说:“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动手,这样就一了百了,不更好吗?还是如果说不动手,就还是觉得认可了她,那又为何不让她将我带走呢?” “哼,你个臭小子,果真还是太年轻了,如果我不喜欢,难道我就应该去讨厌吗,别人喜欢的,难道我就该喜欢吗,真是荒谬至极。” 两两相视无语,男人之间的对话似乎永远都是如此的简单,谈得来就一直说下去,谈不拢,那就他娘的滚蛋,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卓不凡被理所当然地给轰了出去。 一次又一次的击败了来自于全能村的挑战,这个世上换作是谁应该都是很高兴的,心中肯定会有一种莫名的荣耀感,天下人做不到的,如今他做到了。可是,卓老爷子脸上看不见丝毫的高兴,相反,是疲惫,他老了,他是真心觉得自己老了,面对这么一群人的挑战,自己还要时时刻刻担忧着,他们可以失误无数次,因为他们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与将来,可是自己不行,输了一次就完了,他根本就输不起啊!可是,天天都守在这里,任对方不停地寻找机会,时间久了,难免就有所懈怠,对方也肯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不服老不行啊,他这样想着。卓老爷子累了,他自知是拼不过这些年轻人的,既然如此,他们想破局,就让他们早日破去,他自己先来,这局的关键还是在于卓不凡。 当卓不凡见到自己的父亲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些花了,坐在上面的似乎不是当初那个义正言辞的一家之主了,而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蜷缩着身子、浑身裹紧了棉被,一动不动地躺在摇椅上打瞌睡,直到他的到来,卓老爷子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卓老爷子先是睁开一副迷糊的面容,眨巴眨巴了几下刚刚睁开的眼睛,然后他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呼噜声。 看起来他好像就是被人给撩下了,可是卓不凡知道不是的,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全天下最为固执的人之一,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放弃了,卓不凡都不会如此地认为。 没过一会儿,卓老爷子的呼噜声突然中断,他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这一次不像刚刚那样,睡眼惺忪,他只是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躺着发呆,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接着转向下面的卓不凡,这个从小看到的大儿子。 “你来了。” “我回来了。” 卓不凡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做最后的告别的,我想这件事因我而起,也是该因我而结束了。” “你进了全能村,只是说明你有进全能村的本事,但能不能出来,还是由不得你自己说了算的。” “你以为是我百般阻扰你们两个不得在一块儿吗?错了,不是我,是这个世道不允许,东日与高山的恩怨你觉得只会是山与海的不同吗?更不是,而是信仰,我们高山人认为冰川是生命的起源,东日觉得大海才是,这就像是你认为祖宗是这个人,他认为祖宗是另外一个,心中的神被亵渎、被玷污了,这岂是人可以忍受的?” “所以我们该放下偏见,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此事,而不是大动干戈,试着去理解彼此。” “呵,真是一副慈悲心怀,又是一副圣人的姿态,我查了下我们卓家的族谱,要么是默默无名的小足,要么是雷厉风行的狠角色,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位满嘴苦口婆心的大圣人来了。” “小子,做圣人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八成都是没有好下场,而且现在是大势所趋,两国的人的关系目前已经是冰冷到了极点,轻轻地一敲立马就断裂,你这样的角色根本就不够看的。” 卓不凡回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害怕我成为时代的牺牲品吗,这个我不在乎,相反,我还很骄傲、很自豪,我为爱而牺牲,为了年轻时的梦想奋不顾身了一把,我并不后悔,恰恰相反,死而无憾,如果说这是时代的划分的话,那么我就是第一位先驱了,往后就会有更多人了,他们会做着和我类似的事情,最终,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这个世道才会越来越好。” “臭小子,真是张嘴道德高尚,闭嘴高尚道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了。” “算了,也罢,也罢,我是真得老了。”说完,卓老爷子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卓不凡上前轻轻地将他搀扶了起来,卓老爷子在他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离开了他坐了大半辈子的座位,这一次,他终于站起来了,当他第一次感觉到外面的阳光是如此的耀眼光明的时候,他心中想到:“这就是安息的感觉吗,挺温暖的。” 卓老爷子说:“好了,就这吧!” 两个人最终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这个地方从来就不允许人坐下的,除了卓老爷子,如今再到卓不凡。 卓老爷子说:“就在刚刚我还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这个捂了半天都没有一点热乎劲的身体居然有了一丝温暖,这就是一个人回光返照的状态吗?” “要走了吗?这个从小到大都对自己严苛到极致的父亲终究还是要走了吗?”卓不凡心中想着。不,怎么可能呢,他看起来……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啊,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走呢?卓不凡感觉这个是不是自己的缘故呢? 卓不凡说:“不会的,你还不算太老,况且这个家还需要你。” “人不服老不行啊,做人,该学会认命,哪能与天斗呢?” 卓不凡沉默不语。 卓老爷子说:“当初就是在这个阶下,你们三个跪在我的面前,我一遍又一遍的家法伺候你三,明明你是最调皮的那个,可老大和老二却是我打得最多的,我给你起名不凡,给你哥起名小凡,给你姐起名依凡,打从娘胎里我就对你有过分的偏爱。可是我并不后悔,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家庭,我们实在是穷苦怕了,不能再让子孙后代过着和我们一样的日子了,我这一生,对这个家庭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只是会有一些遗憾,遗憾你的哥哥姐姐懂事,遗憾你的母亲跟着我受苦受累却从无怨言。” 卓老爷子说完这些话,声音都开始有些哽咽了,这是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辛酸,他又能与谁诉说? 卓不凡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大哥二姐是心甘情愿的让出了读书的机会给我,说来可笑的是,你们最给予众望的我,却傻傻不清楚,还说是最聪明的孩子,这简直就是个傻子。”谈到哥哥与姐姐,这是他一生的痛,也是他们一家人的痛。 “爹,为什么选择了我,大哥与二姐不行吗?” “你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你内心的想法。” “你大哥身强体壮,即使不读书也可以找一份活干,可以养活自己,你二姐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织衣,你,其实在我的眼中,你们三个都是差不多的,可是谁叫你是最小的呢,我不偏爱你又偏爱谁呢,你身子骨又弱,不读书,将来可怎么办?其实,说到底,还是我和你娘太偏心了。” 卓老爷子继续说:“我知道你恨我,除了你娘,你们几个都恨我,恨我太严厉,恨我太偏心,恨我从不顾及你们的感受,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将阿黄打死在你的面前吗?” “为了让吓唬我,为了在我还懵懂无知的年纪中,早点清醒过来,也为了让我更加惧怕你,让你在我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时时刻刻都在催促着我。” “是为了让你憎恨我,恨我恨到骨子里中,让你觉得我不是你们的爹,更像是个恶魔,一个家中,总得有个扮好人的,更要有一个扮演恶人的。” 卓不凡听见了“你们”,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父亲。 “没错,你的哥与姐,我也做过相类似的事情,我把你哥的腿打断过,把你姐的唯一的布娃娃撕了个稀巴烂,还不允许她再碰这样的幼稚玩意,我要让你们对这个家充满恨意,不,是对我充满恨意,这样你们才不会留恋这个家,这样你们就会倾尽全力在外面谋发展,我把你们的退路给断了,你们自然也就不会回头,只会向前,我死不足惜,但只要你们能够好活就行,你们会恨我、怨我,这都没有关系,但是不能连累你们的母亲,这才是我毕生的心愿。” 第78章 卓不凡的哥哥与姐姐(上) “呵,好狠的一招,爹,我问你,像你这么对自己对他人都如此狠的人,最早的家中为何会如此的没落,是不是也在你的计算之中?” “谈不上计算吧,只不过为了这个家,也放弃过好几次可以发财的机会,甚至还可以有为官的机会,但是这些都是前途渺茫的东西,如果真得有了的话,对你们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我还不如全部押注到你们几个身上。” 卓不凡说:“人可真是贪婪,想要着有什么好东西就藏着掖着,甚至都想留给后世,传至千秋万代,但怎么可能呢?” 卓老爷子回答:“我做到了身为一名父亲的责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坐在这里的原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将这个家传到你的手中。”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卓不凡就被传承了一家之主的重大责任,不敢想象啊! “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我从小到大的感受,我从来就不喜欢读书学习,更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感,就像现在一样,突然就一纸家书召回,为得就是入赘皇宫,在你的眼里,那是天大的荣耀、家族的光兴,可是你知道在我的眼里是什么吗,白白读了十几年的书,结果就是为了给人作一席嫁妆,十年寒窗苦读,比不过一席红妆,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觉得自己牺牲了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家庭,可那都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从来都不尊重我们作为儿女的意愿,你这不是对家的奉献,你这是赌博,拿你的儿女们的未来做赌注,去堵那个万一。现在你又是在牺牲你儿子的一切,换取这个家的未来,你问过我同意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想要这样,我也更不想去娶那个一生都素未谋面的公主!” “哼!”卓老爷子一拐杖敲打在地板上,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令人望之生畏的人了。 卓老爷子颤悠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卓不凡伸来的援手,卓不凡也不勉强,两个人都是脾气一但上来就执拗得不行的人。 “那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可曾想过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又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就是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多少,可你却从没有考虑过家人的感受,你想的始终都是你想的,却从来不是我想的,更不是我哥、我姐与我娘的。” 卓老爷子明显已经气上头了,他的脸色都开始涨红了,他指着卓不凡的鼻子骂道:“你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你懂什么,你只知道怎么玩、怎么逃课、怎么给调皮捣蛋、惹事生非,是我为了这个家,将你们几个一手拉扯到大,是我给了你饭吃、给了你衣服穿、给了你书读,为了将你这个混蛋养大我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你知道吗?你不懂感恩也就罢了,还在这当着祖宗的面、指着你父亲的鼻子说他错了,你对得起你哥与你姐吗,你更加对得起我吗?” 卓不凡脾气也上来了,他大声说道:“那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你个混账东西。”卓老爷子愤怒地将拐杖狠狠地敲打在卓不凡的身上,就像小时候体罚他时候一样,一棍子打下去,整个棍子都断了。 这一次,卓不凡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叫出声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用一双恶狠狠地眼睛盯着他的父亲,仿佛这个人就是他的世家仇人。可也只能仅限于此了,他和父亲有过无数次的争吵,最终结果呢?还不是最后只能乖乖地听从安排? 棍子刚一落地没多久,门外就发出了一大串的动静声,紧接着,大哥与二姐就冲了出来,后面还有他们的母亲躲在门后面,偷偷地抹着眼泪,不敢进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谁又可能会不知道,而且从一开始他们就都在门外听着,他们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啊!大哥与二姐直接跪在了卓老爷子的面前,大哥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痛哭流涕地说道:“爹,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我不需要任何回报、更不需要小弟说任何愧疚对不起的话,不凡,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爱你所爱之人,想要娶谁做老婆就娶谁,这个家有我跟你姐扛着,他就不会倒下来的,爹,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不凡吗?如果他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那当这个一家之主有什么意思,他读这么多的书,又有什么意思呢?” 姐姐也跟着说道:“爹,你消消气,你冷静想想,你忘了我的下场了吗?门不当户不对,入赘过去也是遭罪受,在皇宫更是如此,白丁始终都是白丁,他们不会因为他成了驸马就忘记我们家的背景的。” 如果不是这兄妹两来了的话,卓老爷子的血压估计都会被气上头了,他紧握拳头,怒视着眼前的这个不孝之子,卓不凡起初还有与他抗衡的勇气,但是随着哥姐的到来,他们的那一席话,自己再怎么铁石心肠,却也是在心中对他们始终充满了愧疚。 直到母亲在一旁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默默地走来,轻轻地用手握住了卓老爷子的手,卓老爷子紧绷的神经才渐渐地缓和了下来,渐渐的,他又变成了那个看起来弯腰驼背、眼神中流露着疲惫,这一刻过后,他是真得老了,在母亲的搀扶下,缓缓地离开了这里,母亲只是看了一眼卓不凡,没有指责、更没有怪他,只是微微一笑,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和蔼可亲的母亲。 卓不凡也想走的时候,大哥叫住了他。 “不凡,晚上来一下,我与你姐也有话跟你说。” 二姐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好的。”卓不凡回答。 卓大哥说:“不凡,我知道你恨爹,恨他毁了你的梦想,毁了你的生活,如今又要连你爱一个人的权利都要强行剥夺走。” “可是,你知道吗?我也恨你,比恨爹还要恨,不是因为爹将所有的好处都给了你,我也知道他必然也会将重担同样的压在你的身上,可这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爹将一切都给了你,而你自己在想着什么,想着怎么与爹唱反调,想着如何要从这个家中逃离,想着如何摆脱这样的束缚,我呢?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辍学谋生去了,和一群比我高两个头的大人们抢活干,白天泪死累活,晚上疼到睡觉都不敢翻身,当你挤在一群粗犷、浑身泛着汗臭的大老爷们身边,本应该在学塾读书、天真浪漫的年纪,为什么我就要吃这份苦、受这份累,我心有不甘啊!明明我的本事也不小啊,我更能吃得住苦头,爹难道只看到了你的调皮聪明,却没有发现我的踏实执着吗?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样的话,我绝对会更加拼命努力读书学习,今年考不到功名,就来年,来年不行,就年年再来,我相信只要上天有眼的话,定不负我这满腔的热血。” “可是没有如果啊,我不恨父母选择了你,只是次次看见你坐在那里读书发呆想事、逃学打架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地想要冲上去揍你一顿,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我,看看我累死累活的样子,不好好读书学习的话,难道你也要像我这样?即使如此,你的下一代呢,也想要如此吗?” “对不起,说了一大堆抱怨的话,我只是想发泄我自己内心的不满,传达我的意思,发泄完后就好了,我是个粗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你那读书人的各种心思。” “好吧,按我这块料来,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这辈子,除了在家发过一些牢骚,也就没什么天大的本事了,我这种人,活该就是累死累活的命。” 卓不凡说道:“不是这样的,大哥……”他刚想解释什么,一旁的二姐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举动,这一次我们说,你听着就行。 二姐说:“我和你哥不一样,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非要是个女儿身,恨我不能像你们男人一样,可以出去闯一番天地,可以建功立业,我可以做的事,凭什么就是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做做针线活之类的,这个世界对女子本就是不公平的。 “不凡,你知道我以前最喜欢听你读书给我听吗,那种朗朗上口的读书声,切实是我真心向往的,然而那一天当我听见你说的那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要求你读书给我听了,那天过后,我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你还笑我的眼睛为什么红得如此鲜艳,原来不是我没有本事,而是我不被允许有这个本事,或许也是我自身太过于刚强的原因,以至于后来才被人家给赶了回家。” “爹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冷眼看我回家,对我没有任何好脸色,其实他也知道我是个过于好强的人,可怜,并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回来后,他也没有说完任何不是,你看我现在还赖在这个家,不是吗?” 卓不凡又想再开口说什么,这时候大哥与二姐同时都制止了,而且接下来他们说的话,才是最为让人震惊的。 “不凡,爹已经同意了你的想法了。”他俩齐声说道。 出来之后,卓不凡心里在想:“我是该高兴吧,父亲居然同意了,我应该是该高兴才对吧?” 第79章 卓不凡的哥哥与姐姐(下) 秋来了,她们来询问他的最后意见,走还是不走,如果走的话,他们一行人会尽全力送他与奈奈子出境,不走的话, 那就到此为止,你卓不凡从此与我们一行人再无任何瓜葛。 卓不凡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我走。” 可以看出来这句话,给所有人都带来了愉悦,他终于做回真正的自我了。 卓不凡说:“不过,我要晚两天后再走,我要处理好身后的家事。” 秋看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万天成搂着他的脖子说:“你小子今天怎么开窍了,以前从没有见过你如此果断。” 卓不凡没有理万天成,他径直地走了,昨天晚上,大哥与二姐带来的消息他到现在都不相信是真的,唯一验正的方法就是去问一问老头子,可是老头子似乎不愿见他,不是说睡了就是累了,后来干脆说他病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他怎么可能相信呢?不见到老头子,他的心怎么都放不下来。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看见母亲站在门口,推着一辆轮椅,老爷子就坐在上面。两天的时间,才两天而已,感觉过去了半个世纪,那个曾经严厉无比,比那茅坑中的石头又硬又臭,那个以前精气神十足的爹是怎么了。此时此刻,卓老爷子坐着,倒更像是躺在轮椅上,歪着一边的身子,脑袋都摆不正,眼睛更像是睁不开一样,昏昏欲睡,卓不凡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端详过自己的老父亲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老爷子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花白的头发在老爷子的头上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风吹即落,脸上的皱纹如蛛网般,密密麻麻布满在了他的脸上。 “爹”这是卓不凡这次回来第一次正式的喊他为爹。 老头子迷迷糊糊地醒了,如梦初醒,爹醒了,看了眼卓不凡,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良久,终于开口道:“你走吧!”说完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多说任何一个字,母亲为老爷子整理好衣裳,怕他冷,将他推进了房间。简简单单,如此而已。 终于到了约定离开的时间了,卓不凡如约而至,可是奈奈子却在家人陪伴下先行一步了,当大家一脸懵地看着她时,她笑了笑说道:“我在东日等大家就是了。”没有留给大家任何提问的机会,她就真这样地走了?还是说她已经不想再等他了? 一行人出发了,就像他们刚全能村出来一样,一个地点目标结束,一段新的旅程重新出发,虽然零星少了几人,但整个团队的核心还在,只是这一路,所有人都沉着个脸,一言不发,队内的气氛怎么说呢?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可能就会打开吧!尤其是卓不凡,他从出来后就一直低着个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一路上也是出奇的安静,道路上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连个人影都没有,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直到他们快要离开村口的时候,道路的两侧,种满了柳树,每一颗柳枝上都挂上红色的布条,微风一吹,迎风飘摇,希望这些能为他祈福、给他带来好运,这就是家人对他最后的祝福了。 柳,留,恋恋不舍,红布,好运,愿你一生平平安安。这些都是卓不凡家的习俗,他那张沉寂的脸,此刻终于要忍不住、要爆发了,他蹲下身子,眼泪不停地往地上掉,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 良久,卓不凡终于起身说道:“你们究竟和我父亲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固执如茅坑里的粪石的他,又臭又硬,你知道吗?他居然妥协了,他昨天居然跟我说,,,,他没有说话,他只说了句“你走吧!” 万天成说:“这样不好吗,你自由了,现在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我自由吗?我并不自由,自由是由自于心底的,而不只是肉体的束缚,我不懂,我不知道个因为所以然来,我是绝对放不下心来的。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他想法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我的一番言语改变他的想法呢?我早已做好了跟他撕破脸的决心了,可是就在之前他累了,他老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比天塌下来的还要大的事情,那会是什么,是这个家,他全心全意只为了这个家,所以我的家人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可能呢?” 卓不凡一回头,想要打道回府,可是还没有等到万天成去拦他,折离镜率先动身了,他站在卓不凡的身前,他说道:“你这一回头,可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已经对不起家人了,难道说你还要再对不起奈奈子了,况且,你就算这趟回去了,难道就有用了吗?”折离镜看起来很激动,他不想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事情,同样的又出现在自己身边。 卓不凡说:“我不管,我只是想回去看看而已,我只想回去问个究竟。” “问出来了,又怎么样,知道了,对你来说不一定就是好的。”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回去看一看,谁都不要拦着我,让我走。”卓不凡是真得不管了,不管怎样,他都想知道个因为所以然来。 折离镜本还想继续拦着他,直到秋说一句:“让他走吧!”这句话,好耳熟,就如卓老爷子临走前一晚与卓不凡说的话。 秋说道:“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这次回去之后的话,我想他肯定就会了。” 折离镜沉默一会儿后,让开了道路,卓不凡立刻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也不知秋的意思,但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秋说:卓老爷子早知道我们这一行人的想法了,其实也不用想,是个人动下脑子都会知道,我们来就是带他走,老爷子只需要在路口摆上灯笼,挂上红符,堆几株离别草,知道了,都知道了,这是老爷子对卓不凡做的最后一件幸事,送儿远去。 秋继续说道:“如果没错的话,老爷子应该已经死了,他的家人们也用尽了一生最后对卓不凡的偏爱,我们所有人明明都知道这就是一个计谋,一个人尽皆知的阳谋,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好狠啊他,为了留下卓不凡,他可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放过,全能村的人,呵,我们出来后一件事都未完成,被誉为天之骄子的我们,可有这样的胆魄,可有舍生忘死的决心?可真是悲哀啊!” 等到卓不凡赶回家的时候,迎来的是一家人的披麻戴孝,母亲与大哥二姐跪在堂前痛哭流涕,见到卓不凡回归的身影,他们哭得就更加厉害了。这个家挂满白条,一口大大的棺材就躺在家中大厅的中央,里面躺的则是他的父亲。卓不凡顿时整个人都懵了,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自己则是出去了一会儿,一回来自己就没有爹了,这是为什么啊? 那一晚,卓老爷子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儿子与女儿,他并没有觉得痛苦与难过,他觉得很愤怒,他十分恼火,自己为这个家拼搏了一辈子,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们拉扯到大,卓不凡他用心最多,可是其他两个他又何曾可少操过心了?他赔着笑脸给人家,只为了换取自己的女儿能够拥有一个优越的家族依靠,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养成吃苦耐劳的性子,他花费了多少的财力物力,才将他送进了不错工作单位,可是他们呢?被人家逐出家门,回来死皮赖脸地要钱,好不容易苦子熬过头了,在卓不凡身上的下注总算是没有白费,他都感觉自己有望成为中兴之家的第一人了,现在呢?闹得又是哪一出戏啊? 卓老爷子愤怒地说道:“你们三个可真是给我长脸啊,处处跟我唱反调,三个人,合起伙来硬要和对着干,是吗?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要不现在就让给你们啊?” 大哥说道:“爹,不是这样的……” 话还没有说完,卓老爷子就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讲话:“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你看看你们两个,你们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从我这里一点一滴地抠走的,老大啊,你买给我的人参你拿回去吧,犯不着,我也没有那么好的命,有你和他这么好的两个儿子,我即使吃再多的大补药品都是一样的,因为我迟早会被你俩给气死的。” 他继续说:“老二啊,你头年送给我穿的棉衣,也拿回去吧,太大了,老头子我已经上了花甲之年,马上就要年老古稀了,怎么难道个我还能继续长身体、长个头吗,恐怕即使行,你们也不乐意,想看着我再多活几个年头吗?” 大哥与二姐齐声说道:“爹,我们不敢的。” 卓老爷子说道:“哼,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 大哥与二姐跪在地上,深深地将头埋在怀中,看不到他们的脸上写了什么,只能听到他们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都给老子滚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卓老爷子大声地喊道。 “该滚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卓老爷子这几天为了这么些个事已经操碎了心,他感觉到很累,自己是真得老了,以前连续几个夜晚不睡觉,眯个一两个时辰,醒后照样生龙活虎,起来接着干,现在不行了,一天发了两次暴脾气,他感觉力不从心了,他说那句滚之后,都已经打算闭上眼睛了,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他瞬间提神,不知道是谁说的,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幕,让他有些匪夷所思。 大哥与二姐站了起来,他们二个此时正与自己的父亲双双对视。 第80章 请允许我这一辈子都错下去吧 卓老爷子愣了一会儿,他又马上缓和下来,看着他们平静地问道:“把你们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听听。” 大哥与二姐对视了一眼,他们还没有傻到再去触碰他的逆鳞,大哥先开口道:“爹,你已经老了,有些事情,你的看法已经过时了,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卓老爷子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场面,今儿个这几天全都上映了,自己想要不得劲都不行了,他拿起茶壶,缓缓地给自已倒上一杯,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儿子说道:“你说说看,我哪儿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我洗耳恭听。” 一我要说情感。爹呀,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人人都可以吃饱足的年代,那凭什么就不能大胆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与事,如果一个人连喜欢的权利都不能支配的话,遇见喜欢的人都不能大胆说出口,那还活着干吗,这有意思吗? 二我要说时代。你老了,外面变化真得已经太大了,现在很多地方都已经开始追求人人自由平等了,像你这种保守的想法与做法是会被这个时代给抛弃的,不是说为官就一定是正途,也不一定是说不为官就是歧途,现在的人可以有一百种活的方法,哪怕是说只是单纯的想要活着那也是生活。 三我要说家庭。你掌管了这个家庭几十年了,也奴役了我们几十年了,从我们出生开始,就一直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什么都是由你说了算,可是有些事不能够只是听你的,家是什么,在我的眼中,一片屋檐下,所有人聚在一起,遮风挡雨,同甘共苦,有什么开心事大家一起拿来分享,有什么困难事,大家一起出手帮助,不是现在这样,这不是我们的家,这单纯只是你一个人的家。 “怎么,你也觉得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他读书,不该让他远赴皇宫,迎娶高山的公主吗,啊?” 这时二姐开口了:“这些都没有错,作为父亲的为儿子考虑的,都没有错,只是你问过卓不凡吗,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他不仅年轻有为,还进了全能村,他本就是我们家人的骄傲,如今,他想做些什么,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媳妇而已,哪怕两个国家的身份不同,可是这也不正好说明他本就是与众不同的人,敢与全能村人天下行走, 敢于娶东日的女子为妻,这是多么得自豪与骄傲的事啊!” “来来来,你们继续说一说,我就一直在这里听你们在这里的胡言乱语,还多么的自豪与骄傲,你可想过后果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个你承担得起吗?”卓老爷子这一次不像之前与卓不凡对话一样,这一次他很冷静,他看着这些子女长大已经几十年了,他们今天终于敢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对面与自己谈话,他不愤怒,相反眼中还流露出一丝欣赏与高兴的气息。 大哥说道:“我管那个屁事干嘛,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要这个国家做甚,我只是想说,我弟弟要娶的这个女孩,他娶定了,谁来都没有用,这句话,我说的。” 大哥说话最为实在与直接,还是二姐知书达礼些,她说道:“其实也没有你说得如此严重,我们只要说老三已经有婚约在身,并且还是与全能村的人的婚约,即使是皇宫的那位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可我只想说的是,爹,这些其实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你任性妄为一辈子了,我们这些做儿做女的,也跟受苦受累几十年了,今天我也想告诉你的是,我们要求你从今天开始退出家庭的这个地位,一切都交由我们自行来处置,如若不然的话。” 卓老爷子笑了笑,问道:“不然如何呢,你们想怎样?” 大哥与二姐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再一次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说道:“如若不然的话,我们就让这个家彻底断子绝孙。” 二姐补充道:“我们要让你苦心经营一辈子的家业,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卓老爷子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碎片都溅到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可是他俩给出的答案很是坚定。这时候母亲出现了,她先把两个孩子扶了起来,再给老爷子拼上了一件外衣,重新倒上一杯茶。 母亲柔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情休息呢,他们本就想着今晚务必做个了断的,可是没一会儿,卓老爷子突然就晕倒在地,两个人急忙上去看看情况。 母亲出来后告诉他们父亲只是这几天劳累过度了,让他们几个都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没有办法,也就只能如此了。 母亲再次转身进入了房间,此刻的父亲正襟危坐在凳子上,哪有什么一点病态的气息。 母亲说道:“孩子们终于长大了啊!” 老爷子回答:“是啊,终于都长大了!” 笼中的鸟啊,你快快飞,囚禁了一生的时光,此刻尽情展翅遨翔,天高任你飞,穿过宽阔的草原、飞越层层山巅,遨翔于茫茫大海之上,此时此刻,你就是天空的主,大地,都要匍匐在你的脚下。 母亲突然痛哭,紧紧抱着老爷子说道:“当家的,真要这么做吗?” 卓老爷子淡定回答道:“几十年的计划了,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了,我拼死拼活这么久了,真得该好好休息会儿了,其实上一次我和不凡这个孩子的话就还没有讲完,我让他们恨我、怨我,就是要让他们心积攒的念头越积越深,如果他们迟迟不爆发出来的话,那就怀着这股念头愤恨至死吧,不过还好,等了几十年了,他们终于都如我所愿了。” 他继续说道:“不过这个计划还差最后一点火侯了,你等我死之后再将这个计划告诉不凡他们几个,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心意,要让他们重新回归到这个家庭,让他们团结在一起,重新凝聚成这个家,我这辈子下的棋是该收官了,就以我的死作为最后的落子吧!” 母亲此时已经哭成泪人了。 他说道:“我无愧于这个家,我只是对不起你,我也知道其实你在嫁给我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相好,你们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最后还是棒打鸳鸯了。” 母亲没有说话,她只是将眼前这个男人抱得更紧了,她以行动告诉他的是,你就是我这一生的依靠。 “我死之后,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可以再嫁,虽然老了,但也可找个老伴,你还可以 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你在这个家困了大辈子,也该出去看一看了,我记得你不是喜欢花吗,东日那边盛开的樱花听说最为赏心悦目,摘两朵别在你的发梢上,一定会让你看起来更加动人。” “当家的,你别再说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还有人看得上,一把老骨头,哪还经得起这番折腾,还戴两朵花呢,笑都要被人给笑死来!” 母亲继续说道:“你到了那边,稍微等我一下。” 老爷子只是笑了笑。 卓老爷子早就想到了他的儿子的心了,既然说不回儿子的心,那就做些什么让他回来,卓老爷子已经做好了二手准备,如果成功,卓不凡回来,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代价是自己的性命;如果卓不凡他不回来了,那也没有关系,以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去平息来自于皇里的愤怒,卓老子这副牌打的可真谓,怎么出牌,自己都会是处于屹立不败的局面。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以自己的生命来赌注,自己怎么个做法都是死法,卓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远方,回忆起自己这一生的事迹,有喜悦的、有痛苦的、也有一些遗憾,自己年轻时如果家里可以多给自己一些支持,或许他也可以在社会继续为自己的梦想拼搏奋斗,他有那个信心成功,或许自己也可以进入那座城,哪怕只是瞻望一下也是心满意足的,可惜没有如果啊!他只能默默地放弃理想,回到了家中,听从了家人的安排,去娶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曾经心爱的姑娘也只能连同梦想一起丢弃掉,后来,他自己也体会到了家的责任,知道扛起一个家族的重担是多么的困难,自己为这个家已经殚心竭虑几十年了,自己一生,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更对得起这个家,那么,如今是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卓老爷子将端来的药一饮而尽,裹紧一下身上的衣服,歪着个脑袋,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卓不凡母亲看着已经睡着的老爷子,给他理了理稀松的碎发,推动着轮椅,缓缓地驶入了房间,最后,人走灯灭。 小时候我们讨厌大人们为了钱在那里斤斤计较,为了这些钱他们甚至可以破口大骂、大打出手,生活真是满地的鸡毛,小时候,我们讨厌大人们总是对严加看管,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感觉他们总是处处与自己作对,更可气的是,他们对自己却是十分随意,同样的东西我们不能碰、他们却可以碰,我们打碎了碗,就要挨打挨骂,他们打碎了,就跟没事人一样,随意弄过去就行;小时候我们讨厌读书,整天呆在学塾中,听着先生在讲台前说着一大堆我们听不懂的东西,那时最喜欢的课就是下课了,可以随意的玩,我们还是最羡慕大人们的世界,他们不用上课,他们不用去赶时间赶着去学塾,没有学业,害怕没完成又要被先生责罚,小时候真得挺羡慕大人的,他们可以不用上课,想吃什么自己掏钱买就是了,小时候,也挺讨厌大人们的,他们把自己活得那么累干吗?将来我要是长大的话,我绝对不要活成他们那个样子,我要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不要因为钱而发愁,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等我长大了,我才发现我错了,我也开始为了金钱利益不停地奔波劳碌,我可以为了一毛钱而斤斤计较,我可以为了钱卑躬屈膝,为了金钱利益,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小时候真傻,明明读书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无忧无虑,不用忧虑明天该去哪挣钱,后天的下一顿又该怎么吃,更傻的是,小时候本该多读点书的,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吃这么多亏了。长大了,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快乐,小时候爱吃的东西,现在到了嘴里,味道都不一样了,没有以前好吃了,小时候想要的东西,大多数我现在都能得到,可是我现在又不想要了,我只要名与利。慢慢地,我变成了一名大人,和我小时候最讨厌、最不想要成为的人一样了,为了生计疲于奔命,小孩子们的天真想法在我听来是如此的幼稚,于是,我就成了小孩子们眼中最讨厌的那个大人了。 在人们都还在吵着如何让她们俩个能够真心实意地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受怕的时候,卓不凡在离开的前一晚找到了奈奈子,那一晚上,他们两个说了很多的东西,从音乐的诞生历史讲起,逐渐演化,一首完整的曲目呈现,再从五音十二律精细讲究,又融入了现代音乐的技巧,他们彼此分享了自己对音乐深上的见解,甚至当天晚上他们在聊天的过程之中,直接创造出了一首曲子出来,很短暂的时光却又仿佛是他俩人生中最为珍惜的一段时光,后来聊着聊着他们不知道再讲些什么,于是他们又开始说起了彼此的童年,彼此的欢乐时光,还有彼此的悲惨时刻,有时候讲着讲着开怀大笑,说到情深意重之时又忍不住伤心流泪,直到他俩已经在这整整一个晚上,从天黑到天亮,他俩已经讲完了彼此的一生,讲到无话可讲之时,俩个人相视无言,却又依依不舍地离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时候不需要任何语言,两个人也可以默契到像是事先早已沟通好一样。可是啊,那个时间是不等人的,时间是世界上最为残酷却又最公平的东西,不因任何人而改变、不因任何人而区别对待,奈奈子走出了帐篷,卓不凡紧随其后,两人相视一礼,两人低头弯腰,这一拜像是拜天地,这一别像是天人之别,卓不凡跟随着她的身影,依依不舍,直到他真得不能继续跟过去了,他怕自己真得这一次跟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他停留在原地,凝视她早已消失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能回头,她甚至除了走路的动作不敢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眼泪在她的脸上如雨滴般流下,如果她脚下是一片河,他尝到的话,就知道这是咸的。她害怕一回头就看到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她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像飞蛾扑火般地朝他奔去,可是她知道这些都不行,她要走得比谁都坚决,她不能做他的包袱,更不想看到他每日陷于两难痛苦之中,两个选择,他不知道该怎么选,她来帮他做,女人在爱情中,永远都是付出最多的一方,永远都是为了对方而考虑,永远都是为了对方而让自己做出牺牲。这一别即是永远。 卓不凡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就传出了他迎娶高山的公主消息,那一天,整个高山,普天同乐,喜庆洋洋,他实现了从平民白丁一举成为当朝富贵的壮举,他的故事在整个高山被人广为流传。与其说你奋斗得好,倒不如你长得好,弹的一首好琴,勾引得了姑娘,这样,或许也能飞上枝头。 卓不凡与奈奈子,两个都是被世俗所裹挟的人物,在各自的音律领域上他们或许是这个时代的登峰造极的人物,可在其他方面上他们只是个傀儡,任人摆布的傀儡,也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两个种族之间的受害者。越是久远的家族,越是有种观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人必诛。他们不容于世,不充斥于世人,他们只信任自己,他们的子子孙孙也都只能如此,而他们两个人也只能彼此默默地忍受着,明知彼此相爱,却不敢说出口,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彼此眺望远方,会想起有那么一个人,会有那么一首曲。 她走了,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奈奈子直接大病了一场,在一个夜晚,她从床前坐起,拿出了那一支短笛,吹起了最后一首乐曲。 这一次,他终于冲破层层禁锢,不管彼此的身世、不顾彼此的立场、不管身后的那些家人们,更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为去见她最后一面,只是最后一面,最后一面看来都成了一种奢望。从此,他守在她的坟前,每天都做着同一件事、每天都在弹奏着同一首初次见面的曲。 卓不凡迎娶高山公主的消息只是昙花一现而已,人们便再也无法获知他的消息,有的人说他在朝为官,还看到了他的身影,有的人说他抱得美人归,从此过上骄奢淫逸的生活,也有的人说他死了,大婚的前一夜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所以皇宫就封锁了一切有关于他的消息,种种说法,人们半信半疑。 只是一深处的人家中,一位妇人正在不停地哄着怀中的小孩,没一会儿,有另外一位妇人从她手中接过,帮她安抚好这个小孩。 她说了声:“谢谢二姐!” 卓不凡的二姐说道:“没事,都是一家人。” 谁能想到,当朝的公主 愿意嫁给一位普通到不能普通的普通人,谁又能想到她舍了公主的身份不要,屈身于这么一个落魄的小山村,甘心做一个带孩子的妇人,谁又能想到,孩子的父亲在妻子身怀六甲之时,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她们母子。 两年后,她带着已经学会走路奔跑的孩子,不远万里地来看望孩子的父亲,来到那座坟前,不见其人,有的只是那座孤零零的坟墓,周围干干净净,她带着小孩,在她的坟前上了一炷香,留下一束花之后就走了,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还有家人,他还还有个妻子,更还有个儿子,她并不怪他,理所应当的,她作为一个妻子,每天做饭都会多留一个碗筷等他回来,每天他都没有回来,日复一日,皆是如此。她带孩子去看他,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有那座坟,她明白他不想见她,她带着孩子拜了拜坟头,最后走了。他就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已经对不起奈奈子了,更不想再对不起他身边的她了,“请允许我这辈子一直都错下去吧”,他这样想道。他的生命中至少还有两个女孩深深地爱着他。 第81章 辽原单于冒顿 一代天骄辽原单于,挛鞮冒顿,他是整个草原的公认霸主,在他还没有出生之前,辽原还不是一个彻彻底底完整的国家,各个部落依借自己的势力相继称雄于草原的各个角落,冒顿的父亲还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部落而已,冒顿本就不是嫡子,父亲也怎么喜欢这么一个整天不爱说话的小孩,成天就自顾自的一个人嬉戏。好景不长的是,为了平息部落的矛盾,父亲就将他送到月氏部落充当人质,他父亲压根就没有想过他可以活着回来,因为刚送去没有多久,他父亲立刻就派军队去攻月氏族,用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孩子去换一个部落的壮大,怎么想都觉得赚了。然而冒顿早就有所准备,月氏本想杀了冒顿,他就趁着黑夜掩话,偷走月氏的马,连夜骑着马逃跑于流亡之旅,那一年的他还只是个十二岁不到的孩子。 等到冒顿重新回到父亲的面前之时,父亲是第一次正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孩,父亲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冒顿的头上,差点将其整个人拍倒在地,所幸他承受了下来,他低着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十五岁,父亲让他统领一千骑兵,他翻身上马,又是趁着夜色,直接闯进敌人的中军帐营,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这一次,整个草原都知晓有这么一位勇士,挛鞮冒顿。 冒顿专门制造了一种响箭,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并且下达死命令说:“凡是我的响箭所射的目标,如果有任何一个人不跟着我全力去射击它的话,就立刻斩首示众。” 他首先去射猎物,有人不射响箭的所射的目标,冒顿亲手将他的头颅给割了下来。不久,冒顿以响箭射击自己的爱马,左右之人有些不敢出箭,冒顿再次出手将他全部都杀了。没过多久,同样的情景又出现了,冒顿以响箭射向自己心爱的妻子,左右之人,这一次毫不犹豫地都跟着射击。于是,冒顿知道这些人,都是可以为自己所用之人。 在一次冒顿和自己的父亲外去打猎之中,冒顿用响箭射击父亲的头,左右之人立刻拈弓搭箭,这一次,依旧毫不犹豫,他的父亲当场就身亡。回到部落之后,冒顿又把他的后母以及他的哥哥,还有那些不服从自己的人,一并杀得干干净净,从此,他自立为新一代部落的单于。 冒顿当了单于之后,这时隔壁的东胡正强大兴盛,隐有一统草原各部族的迹像,他们先礼后兵,试一试这一位新任的单于,到底有几斤几两,就派了使者对冒顿说,想得到他座下的千里马,冒顿问群臣的意见,群臣都说:“千里马是单于的宝马,怎可轻易给他人?” 冒顿说:“怎可同人家是邻居却吝啬一匹马呢?”于是就把千里马给东胡。过了一段时间,东胡就以为他是怕了他们,于是就又派使者对冒顿说,想要单于的妻子阏氏,冒顿于是就又问群臣的意见,左右大臣皆发怒地说:“东胡没有道理,竟想要阏氏,请单于出兵攻打他们。”冒顿说:“怎可同人家为邻国却吝惜一个女人呢?”于是就又将自己喜爱的妻子送给了东胡,自此之后,东胡就断定冒顿是怕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地向他索取,奇怪的是他还真就给了人家。东胡王愈来骄傲了,逐渐蚕食领地。 东胡与冒顿部落之间有一块空地,没人居住,这地方有一千多里,双方都在这空了的两边修起了哨所,东胡派使者对冒顿说:“你同我们交界的哨所以外的空地,你们不能去,我们想要占有它。”这一次,冒顿还是再次询问群臣的意见,有人则说:“这是被丢弃的地方,给他们也是可以的,不给他们也是可以的。”这一次,他们单于怒了,他说道:“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可给他人!”于是冒顿杀掉了那些说给东胡空地的人。立即上马,命令部落所有勇士,即刻讨伐东胡,如有后退者就杀头,于是他率军向东袭击东胡。 东胡最初轻视冒顿,因此没有做任何的防备,甚至当冒顿率领大军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候,都不以为然,直到冒顿的响箭射向他们的城头,接着就是漫天飞雨般的利箭扑向他们这里,还没有开始,东胡就已经乱了阵脚,死的死、逃的逃,冒顿趁势追击,七天的时间彻底击垮了整个东胡部落,并且俘虏了东胡大量百姓与牲畜财产。 此后,冒顿又乘胜发兵,西逐月氏,东灭东胡,北抵狼居胥山,南达月轮边境,一统辽原,雄居当时整个草原,先后征服了数十个草原部落,于是辽原贵族、大臣都心服冒顿,认为他就是贤能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然而,这些个臣服,都是假象、都是表面的。 冒顿一统辽原,不顾祖上的约定,集全国之力,准备一举南侵,吞并中原。 商城给出的应对也很简单,你不是要来打吗,我不和你们打,我派人死守城门,敢于出城者一律斩杀,冒顿的骑兵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半的威力,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令他恐惧的是自己的后方已经出了巨大的问题,数个部落蠢蠢欲动,准备时刻着给他这个当单于的来一个后方着火。这些人,平时表面称他为霸主单于,可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卖他比谁都还要快,不得已,他也只能先行撤回,待他平定了后方再说。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商城的所作所为,那里居然还扼制住了草原的经济命脉,这里的牛羊金属,全都有那里的影子,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商城那边的一个小指令,瞬间就可令辽原少掉三分之一的经济来源,冒顿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单于还是被人把控,没有的任何意思,同时他不得不感叹那个地方是真得神奇,他们居然可做到如此境地。然而没过久,商城发出邀请,居然要他亲自来全能村学习,面对这种邀请,他再次对群臣发出询问,可是得不到任何回答,他们已经害怕这位单于了,根本就无法揣测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冒顿站了起来,透过帐营,望向遥远的南方,那里有一座城,那个地方,他想去,那便去则是了。 五年后,他学成回来,此时的辽原早已忘了这位单于的存在,毕竟整五年的时间都没有传出过他的音讯,他也没有理会过辽原的任何一件事,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样一个人已经平白无故死了之后,他再次出现在大草原上。这一次,他如狂风骤雨般地降临在草原,更是以碾压之势击败了所有与他抗衡的对手,他继位单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掉这个名称,他以天可汉自称,天之骄子,与我何异?接下来的,才是辽原真正地开始走向强盛的阶段。 一个恍惚之间,将冒顿从过往的回忆之中拉了回来,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他也已步入了中年的这一阶段了,上一次带兵打仗已经是很久之前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上马拉箭时的那种感觉了,这一次,他将再一次率领自己的人马,与敌人展开殊死的搏斗。 完颜宗弼带领着三千不到的人马,站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哪怕是大风吹得所有人身上瑟瑟作响,哪怕是眼前都已经布满了一层层厚厚的霜,他们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为首的那一骑,完颜宗弼没有下任何指令,他们就不会动分毫,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这些人看起来仿佛就是一堆塑像,一动不动。 反观对方这边,各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胸口不停地跳动,即使是在如此凛冽的寒风之中,他们有些人依旧感觉到身体的躁热,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群来自于西辽的怪物,要说不紧张激动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冒顿单骑跃出,手中紧紧握着那杆辽原军旗,这是他们军队的魂、他们的信念支撑,无数个日夜、无数个梦想,皆要为此而战。冒顿举着军旗、骑着战马在军队中穿行,他大声喊道:“今日太阳落山之前,你们当中会有很多人倒下,单于给你们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倘若我摔下马来,不要慌乱、不要救我,握紧手中的大刀,拉满手中的弓箭,一直向前冲,直到杀尽最后一个敌人。 您们, 生者,带着满身的荣耀,衣锦还乡 死者,埋入这泥土之中,魂归故里。 今日,请诸位兄弟,与我痛饮敌人血。” “杀,杀,杀……”辽原军中顿时一阵呐喊,一扫之前的颓势,喊声震破此片冰天雪地,誓要与敌人一决生死。 “跟我,冲!”冒顿拈弓搭箭,拉成满月的形状下,一箭穿云过,射向了完颜宗弼军中,随即十万大军如决堤的洪水,奋勇不绝。冒顿说的不是给我冲,而是跟我冲,这一次,他只许胜不许败,狼居胥山将会作为辽原最后的决胜之地。 第82章 人屠现世 看到对方的阵势,完颜宗弼依旧纹丝不动。 五百步的距离,他没有动。 四百步的距离,他还是没有动。 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一十步,他依旧未动。 两百步了,他突然睁开了双眼,身后的军队也跟着有了反应,身上的积雪逐一掉落,脸上的霜都化成了水,露出他那们一双双如狼似虎的表情,还有他们的眼睛,那是扑向猎物的眼神。 完颜宗弼剑一出鞘,两千多把剑齐出鞘。没有任何呐喊声,有的只是看向猎物的贪婪的眼神,他们仿佛如一群饥渴了几十天的饿狼,等到猎物一出现,来自于猎杀的本能呼唤着他们的野性,他们奋不顾身地扑了出去,谁也拦不住他们,谁能拦他们,谁敢拦他们?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终于可以再次大餐一顿了。 商城站在商城之上,商城之上是商城,挺有意思的一幕。他站在最高的城巅上,遥望北方,即使他看不见那边的景象,但他也知道那边发生了,狼居胥山决战,决定一个国家的大决战,以辽原的惨败而告终,十万大军,被对方三千不到的人直接碾压,被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着实听起来是十分令人匪夷所思的结局,十万人啊,光是站在那里,让对方砍上一刀,怎么都要一个人至少砍上个五十刀才能将他们统统杀掉,然而不到三个时辰,一触即碎,这还包括了对方追击的时间,怎么不会让人震惊呢?只不过这一点也没有超乎商城的意料,相反,情理之中,没有一丁点意外,哪怕说再给辽原加上十万,他也相信完颜宗烈照样能够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真以为我让你统一了辽原,你就是辽原的主了,真得以为你横扫了整个草原部落,你就天下无敌了?你在我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边哪一点不是我知道的,连晚上说了什么梦话、打了多久的呼噜我都知道,就你这点,也凭什么与我讲条件?完颜世出的好啊,这片大陆安静得太久了,人们都已经在安乐之中快要腐朽了,是该让他们惊醒一下子了,也罢,先等一等,先让他们将这片大陆上的污垢先清理一下,也好将明面上的、背地里的那些杂碎给彻底铲除,到时候,我再来接手,开创一片全新的天下,打造又一个几百年的中兴盛世。”商城如此暗暗想着。 完颜宗弼抓住这个人的脖子,将他丢上城头,宗弼说道:“你不是号称辽原的霸主,一代天骄,天可汗吗?” 冒顿说道:“要杀便杀,要刮便刮,何须如此多言?” “杀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们辽原欺压了我们完颜一氏整整几十年的时间,岂是用你的死就可以抵消的,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一幕吗?那时你亲自率军走到我们的家乡,要我的族人们献上最好的牛羊、最珍贵的珠宝,我们苟活于一隅,一头牛羊你知道有多珍贵吗?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我从小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碰它了,如果不是我的叔父在你的面前表演缚虎搏熊的场面,把你逗得哈哈大笑,估计我们那时早就被你给灭族了,可是你知道吗?这个耻辱我记了一辈子,至我死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的,今天我就要让你加倍奉还,我也要看你给我表演缚虎搏熊。现在我也要让你知道被人欺压的滋味,我要你为我做牛做马,我要将你妻女卖去给人消遣,我要将你的儿子儿孙全部变成奴隶,我要让你的子子孙孙永无出头之日,哈哈哈!”完颜宗弼说道。 听他说完,冒顿目眦欲裂,他咬紧牙关,都已经开始有血渗露出来了,他不甘心地想要冲上前将这个人撕个粉碎,完颜宗弼任由他冲过来,直接一巴掌将这个曾经称雄草原的单于打得晕头转向,冒顿倒在地上挣扎地起不来,他用尽最后的一丝理智咒骂道:“我诅咒你和你的族人,统统死绝。”说罢,从城头一跃而下,一代天骄冒顿,就此结束了他的人生。 完颜宗弼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的那具尸体,说道:“倒还算是条汉子,可惜,你就算死了我也要让你不得好死,我要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一个被我们折磨至死,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完颜宗弼对左右随即说道:“将此人的尸体吊在城墙上,将他的眼珠也挖下来,好好看看我是如何折磨他的族人们的,传令下去,狼居胥山,三十天不封刀。” 命令下达,整个狼居胥山陷入一片刀山火海地狱之中,不管男女老少,鲜有活口,甚至连活着的家禽都几乎看不到了,在此后的数十年中,这个曾经辽原最为壮观的地方,付之一炬,荒无人烟。 当辽原陷落的消息传入其余四国的时候,整个天下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那个曾经的恶魔,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张开血盆大口朝这座大陆的人来寻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候,拿不定主意的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城,希冀着那里可以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然而那里给出的答案则是:“无” 攻克辽原已毕,完颜宗弼擦拭着手中的剑,对准南方某一个方向,没错就是这个地方了,下一个目标,攻克月轮。 完颜宗弼彻底将辽原征服之后,那么也就意味着着,中原北方已经无险可守,他们将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那来自于完颜一氏的铁蹄,届时,完颜宗弼将会马踏中原,人民只能待在家中默默祈祷,干坐等死。 完颜宗弼的下一个目标很明确,西征高原,东踏月轮,越过大河,剑指停水城,当内陆已经全部平定后,他要亲自带领着完颜一族的人,横渡海洋,他要将那唯一的小岛上建上最后的几道道坟墓。 当他经过月轮一城时,三日攻一城,十日不封刀,唯独经过一座寺庙的时候,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一个人翻身下马,不带一兵一卒,独自一人,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一座巨大的佛像就摆在自己的眼前,那他是不是还要跪下磕头呢? 一位老和尚后头牵着一个小沙弥,看见了这位不可一世的人屠时,老和尚淡定地施了一礼,后头的小沙弥也有样学样地施了一礼说道:“见过施主。” 或许是被小沙弥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他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回头看了一眼老和尚还有后头跟着的小沙弥,完颜宗弼开口说:“我是不是只要跪在佛祖的面前,他就能听到我说的话了?” 老和尚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老和尚说:“佛渡有缘人,静下心聆听,自然也就会开悟!” 完颜宗弼问道:“那我算不算有缘人?” 老和尚指了指佛像,意味着只有佛祖知道。 完颜宗弼问道:“我一生征战沙场,人人见我皆畏惧,都恨不得跪在我的面前求饶,那我今天还要不要跪在佛祖的面前求饶呢?” 老和尚继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对方没有开口,完颜宗弼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看见了佛像脚下的那一排许愿签,他也想给自己来算上一签,只是当他刚一伸出手拿的时候,老和尚眼疾手快地就抢了过来,完颜宗弼瞪着这个老家伙,他是真得怒了。 “老家伙,你想干嘛?” 老和尚反问说道:“你想干吗?” “狂妄!”完颜宗弼大步踏向前,下一刻只要一出手眼前这个地方就要血溅三尺。 不料接下来老家伙的话却让他更为震惊。 老和尚说道:“大将军一生戎马倥偬,征战无数,手底下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多少冤魂,天下的存亡都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中,你却还信这种东西吗?假如说算命之人各个都可卦能通灵,可又为什么他们却算不到自己的死期、算不到自己会一个个的沦落街头呢?如果算一卦就能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那还用得着做任何事情吗?” “老纳不才,但也不想看着大将军在这里做着傻事,如果大将军摇出了上上签,觉得底下的那些人会真觉得此签就可以代表你们所有人的将来吗?如果摇出了下下签,大将军觉得这是不是个忠告呢?还是老天爷对你的警告呢?大将军做的这些事情,你的手底下人难道真心没一个知道吗?他们只是相信你,相信你可以的,所以才会追随你的,还望大将军三思而后行。” 说完,老和尚将抢来的愿签重新放在了他的面前,完颜宗弼,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犹豫了,终究还是没有接过来,他是真没有想到在 这么一个小破庙里遇见如此一位智者,从前他只信双手的力量,如今这个老和尚倒是给自己上了一课,偌大的中原啊,果真是人才济济啊! 临走时完颜宗弼问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问题:“敢问大师,人死之后,在地底下是否还能够与自己相念之人再见上一面呢?” 老和尚说道:“这个,就要去问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了。” 如今天下能够做到和老和尚如此这般得大胆不怕死的,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了,这位人屠罕见地停下了自己的步伐,只为想来庙里求上那么一签,可是老和尚给他的回答,谈不上满意,但也谈不算是很失落吧,就如老和尚说的,如果都可算出将来如何,那还要现在干嘛?整顿好了军马,他又重新踏上了征战的路途。 望着完颜宗弼远去的背影,老和尚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默念道:“阿弥陀佛!”只有小和尚能看到老和尚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小沙弥走过去悄悄地牵起了老和尚的手。 “小奇,你看到刚刚那位怕不怕?” “怕,他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不用怕,将来就由你去接替他的位置。” 小沙弥挠了挠头有些不懂。 老和尚说道:“世界因果循环,每个人都有各自要扮演的角色,一张网,一环扣一环,这处断了,下一处重新连上,这也就是我们说的均衡原理,此消彼长。” “一代人屠,终究还是个为情所困的痴汉,算不得上是一代豪杰,而你,才会是翻起这个世界的大风大浪者,今世将由你来定夺。” 老和尚拍了拍小沙弥的头,说道:“不过呀,你也有你命中的一理,骨资具佳,命运太好,这样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好到处处占了天运,泄露天机,这样活不了多久的,小奇啊,今后你要记住师父的一段话,如果你三十岁前还未实现太平盛世的话,那么你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安享晚年,或许这样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可能。” 老和尚叹了口气,一个人到了而立之年还在追逐梦想的路上,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小沙弥听不懂师父说的话,只是挠了挠头说了一声“好”,望着远方那位人屠消失的地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两位新老人屠之间的第一次交替与见面。 第83章 四国瓜分会议 五国会议。 辽原带着松散的部队逃到了月轮寻求庇护,此时此刻,完颜氏一出,五国派来各个使者商讨着如何应对此次的劫难,但是商城不在。 辽原的使者他是最没有发言权的,国家都灭亡了,他们连立身之处都没有了,就连此次的会议他估计自己也只是拉来,明面是五国会议,实际他只是露个面、凑个数、走个过场而已的,没办法,弱肉强食,弱国无外交啊!辽原使者也只能很卑微地祈求道:“北方草原与南方各国的关系,唇亡齿寒,还请诸位伸出援手,解决此次燃眉之急啊!” 其余四国的使者听了之后,全都沉默不说话,表情相继不一,喝茶的喝茶,装作没有听见的,看着桌上空无一物却还在那里发着呆的,甚至还有抬头看天不语的。辽原的使者尴尬的都快要从地板上抠出个脚指地缝来,他左顾右盼,见没有一个人愿搭理自己,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得满头的大汗,他都快要哭出来了。无奈的他只能低下头说道:“请诸位施以援手,事后我们辽原必将竭力相报。” 这个时候,气氛算是有些微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自觉得嘴角上扬。 还是月轮的使者率先解围说道:“好说,好说,毕竟他们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见总算是有人搭理自己了,辽原的使者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的,肯定才是真正地让他喘不上气来的局面。 东日的使者开口道:“我们东日离这比较遥远,每次从你们辽原经过的时候,路过山海关,抵达商城,路途遥远不说,还总是一路艰难险阻的,免不了每次都要折上那么几个人,还每次总是要被你们辽原狠狠地刮上一笔不少的关税,我想这次,我们派人出手助你们复国,不会再收上我们一笔复国的关税费吧?” 辽原使者急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您说笑了,我们盼不得您们早点过来了,哪还敢收你们的钱啊!大人可真是说笑了。”这个您字,用得可真是贴切啊! 见效果已达到,接下来的一番话才是真心让辽原使者心都凉了一大截的话。 “既然如此的话,我立刻回去复命,天皇大人不久就会派军队来助你们复国。” “谢大人。” “那好,你们赶快把山海关的边防撤下来,换由我们的人来驻守,这样我们的军队也好方便出入自由。” 辽原使者一听,这还得了,这山海关给了你,那岂不是以后你就可以随意出入辽原,以后连交易的关税费,一毛都不用给,这可不能答应,这要是签字答应了,那可是会烂手的。 辽原使者笑着个脸说道:“大人这就不必了,您们想出入和我们说一声既可,我们会给你放行的,又何必劳烦你特意派人前去驻守呢?这劳民伤财的,多不好,是不?”他这一笑,可比他哭起来还要难看。 东日使者哈哈大笑,还特意走到辽原使者的身边,一把将他搂住,显得关系特别亲密,他说道:“这有什么劳民费财的,不就派几个人守着点位吗?这样我们心里才会踏实,不然后面一直有人盯着我们,搞得我们浑身都不自在,我们怕晚上睡不着,你说呢?”说完,东日使者搂住他的力道又加紧了一分。 辽原使者苦着脸说道:“大人误会了,这山海关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沦陷,恰恰则是因为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什么完颜蛮子们不敢攻打那里的原因,而且守军也往往都是当地的居民,不知已经传承多少代了,那里就是他们的家,大人这一举动是在要让他们放弃自己的故土、背井离乡,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说完,辽原使者从他的手中挣脱,给自己喘上了一口气。这番话,不折不挠,既没有明言回绝,更未答应,还将对方说的后面有人偷梁成其他人,看来做一位使者,没两把刷子也是不行的。 可东日使者依旧不依不饶:“放心吧,我不赶他们走,你们就借我一回,就一次就行,等我们赶跑这些完颜蛮子们,立刻就归还给你们,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辽原使者求饶道:“不行不行,这个他说了不算。”借?这个东西还有借的这种说法吗?谁又敢借,即使是借了,事后对方还能还吗?这不可能的,有借无还。 东日使者就是不肯放过他,这就是所谓趁人病、要人命,眼看辽原的使者实在是已经被对方给逼得不行了,其他人也不见得想要解围的意思。 东日的使者干脆挑明了说道:“既然不愿借我们,那就算了,我们不强难所难,不过,这个兵,我们也出不了,后面有人看着,我们啊,睡不着!” 眼看对方已经如此强硬的态度,辽原使者实在是给逼得不行了,他环视一圈,没有一个人想要帮忙的意思,他内心揣摩着:“这些个混蛋们,就是在看我的笑话,敌人都还没有消灭,就想着之后的事情了,他们所有人要的就是我的态度,如果我要是让了,其他所有人肯定会如饿狼般地扑来,他们要将我们辽原瓜分殆尽啊,我要是不让,他们不肯出兵,辽原何时才能复国啊,我现在这可如何是好,历代伟大的单于,求求你降临人间,救救你的后人们吧!” “我,我,,,,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吧!”辽原使者的牙关都已经在打紧了,他害怕的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了,这就是权力,谁的拳头大,谁就更有话语权。 “算了吧,看你如此为难,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不借就不借嘛,我们东日到时候还是会派兵增援你们的,我们终究还是邻居,友好的朋友。” 当东日使者刚说“算了,不为难”的时候,辽原使者还以为对方彻底拒绝他了,急着都想要答应对方了,然而等到对方说不借照样会出兵助辽原复国的时候,他瞬间感觉眼里好像进什么东西了,他都差点快要哭出来了,他急忙走过去,拉住东日使者说道:“谢谢,谢谢,他日待我辽原复国后,第一个必将厚报大人,当然还有天皇阁下。” 东日使者笑着拉着他的手,安慰地说:“诶,好说好说,大家都是邻居、朋友,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东日的使者坐回原位,对此他心情大好,真以为他放弃了吗?当然不是,山海关嘛,辽原现在还有几个人可以守得住呢?到时候派人路过的时候,借宿一宿也是可以的嘛!到时候再找个借口,多借宿几晚这不就有了嘛! 一旁的高山使者终于坐不住,也开始发话了:“怎么,光只想着如何报答海岛国,就没有想过报答我们高山这个泱泱大国了,是我们不如对方呢,还是你压根就瞧不上我们呢?” 还不等辽原使者发话,东日使者就听出了他的贬低东日的意思,东日使者说道:“说什么呢,汪洋大海可比你那寥寥几个山丘要大得太多了,坐井观天,渺小还不自知。” 东日与高山这对冤家从来就没有消停过,谁也看不惯谁,能损一出则是一出,眼看二人之间的火药味都冒出来了,辽原的使者急忙从中调停,不要忘了这一次的正事,高山的使者与东日使者两人皆是相视一瞥,彼此都鄙视对方。 倒还是有明白人知道此次会议真正地目的,大河使者说道:“复国,我们可以助你,但是复国之后我们所要的回报一样也不能少。”看来知道是知道,但其实也不多。 一张辽原的版块地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群人围着打转。 首先是高山的使者说道:“西辽这块天然的养殖场,再适合我们去放牛羊不过了。”说毕,他在地图上画出了一块地方。 东日的使者指着另外一边,画了一个圆,指着说道:“东边这一块地方与我们相近,正好迁一些人口过去。” 月轮的使者只是淡定说一句:“赶快出兵即可。”他不想要吗?那肯定不是的,只是他知道西辽的草原战士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辽原灭了,下一个必经之地则是月轮,这个时候只有尽快出兵解决了这眼前燃眉之急才是大事,事后,辽原的幸存者们还在自己这边,真以为他们是在做善事,收留他们,待复国之后,这些人就是谈价的最好筹码。 大河使者说:“我们离辽原不是太近,我们既不要土地,也不要人口,我只要钱,钱比什么都好说话,当然,你们也可以用马匹或生铁来换也可。” 辽原的使者脸色铁青得像一块猪肝,这一生都没有比现在来得更为耻辱的时刻了,还有眼前这些地贪婪无耻的家伙,敌人都还没有消灭,就已经在这商量着事后如何瓜分战果的事情,真当草原上的战士们是不堪一击的吗?突然,辽原使者想到了什么,眼光一现,他居然点头答应了,真得在盟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不是想要吗?我给你们便是了,就看你们接不接得住?你们如此小看完颜一氏的人,真当草原上的人们只是一群退化的蛮子们吗?等着吧,你们会后悔的,你们将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自己的代价,我们复不了国,你们也只不过是下一个我们,等到完颜铁骑马踏中原,等到草原上的刀剑降临人间,那就是你们给我们单于陪葬之时。 哪怕说你们即使最后赢了完颜一氏,那时你们也肯定都是奄奄一息的状态,我们辽原届时再趁势复国,大家也只不过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罢了,你们难道还能继续入侵茫茫无际的草原吗?只要等我们复了国,在草原上,胜负,一切都是未知数。”辽原的使者这样想着。 第84章 女真与五国的第一次交战 落日原上,月轮的国土少有的几块大草原,与辽原上的不同,太阳初升,即可照亮大半个辽原国土,可却转不到这里,可却到了太阳沉下、日薄西山的时候,这个地方却如天边的晚霞一样迷人,一片红晕,色彩迷艳,短暂时间的光亮却能神奇地养育出如此一片乐土。曾经在这个地方,唐言凌策马上前,站在夕阳之下,如此意气风发、势气逼人,随后马踏中原,一举夺得天下,而后又有六人在此商讨对策,从此五国一城的局面就此延续到现在,曾经在这个地方,完颜阿骨打入主中原,随后又在这个地方遭遇了他的一生之敌,从此落幕。 如今,女真一族的后人们,完颜宗弼率领族人,卷土重来,他们从当初走西辽荒凉的草原的两千多个人,后来一步步发展到三千人,四千人,再到如今八千人不到,两年多的时间了,他们一举摧毁了这片大陆版图最大、力量最强的辽原,两千人战胜十万人的奇迹,生擒单于的壮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按理来说如鲸口吞浪之势,消灭了整个辽原,他们的人口本该再翻上一番才是,可是从两千到八千不到,看似多了,相较于中原人口,实则并没有为他们增添了太多,这么些人根本无法吞并整个中原。完颜宗弼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两千人是消灭了辽原的有生之力,注意了是消灭,而不是吞并,每一个国家攻城掠地之后,要占据一个地方,都会再派人驻守此处,可是完颜宗弼没有选择这样做,每攻下一座城池,首先十日不封刀,眼前能看到的活物,统统杀掉,凡是所过之处,触目惊心,凡是所掠之地,尸骨累累,凡是闻言女真一族的人,无不两股战战。为什么要攻城掠地,为的就是杀个痛快,事了之后,只剩下一座座尸横遍野的空城。辽原,他不是被侵占了,而是整个的有生力量都被消灭了,再也无法集有效的力量来反抗他们了,这也是为什么辽原要跑到他国去求助的原因。 完颜宗弼如是,你们痛恨我们完颜氏一脉,排挤我们、打骂我们、奴役我们,那是你们惧怕我们的力量,野兽关进牢笼,只会关压住它们的身体,却也绝不会困住他的野心。只因为你们觉得“非我一族,其心必异,其人当诛”,如今我们要翻身做了你们的主人,我也不要你们做我的奴隶,我要和你们一样,将你们一个个,生撕活剥,将你们一个一个,送往地狱。 完颜宗弼喃喃道:“两千,八千,是有些少啊!” “可少,也绝不会如中原各国一样,尽生些废物,相较于中原的人们,那一个个人头,堆积起来怕不是比西辽的森林还要密集,我们手中的斧头砍起来也确实是还有费劲。” 当初阿打从这里落幕,自此宣告了当时女真一族的失败,可现在完颜宗弼站在此处,向世人宣告、向全天昭示,我们女真一族又回来了,你们准备好去死了吗?等我们一个一个来收割你们的人头来吧! 完颜宗弼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撇了撇嘴。 五国的联军,东日派谴了一万军队,大河四万,高山三万,月轮与辽原残余势力凑成的五万,足足十三万的军队,号称二十万雄军,眼前那八千人马在他们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太过于渺小,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他们,数十万的眼光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可他们在敌人的眼前呢?不值一提,零零散散拼凑在一块的……人,他们甚至连战士都在对方眼中来说,根本算不上,像他们这种临时搓凑在一块的,一冲即散,哟,完颜宗弼好像还发现了什么,原来还有熟人,辽原残余的势力原来跑到这来躲死来了,完颜宗弼决定,首先就攻打你们那五万人了,这一次,你们就再也别想跑了。 完颜宗弼笑道:“中原啊,还是沉寂得太久了,是时候该下一场腥风血雨了,那就让你们都死去吧。”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一次,完颜宗弼主动出击,八千人马,如恶狼般扑向人群,五国的联军就如待宰的羔羊,除了刚一开始的尖叫,便没有了气息,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只剩下无止境的屠戮。 最早的逐鹿中原,意味着在这片大地上,群雄并起,各自称霸,争夺天下。这一次,没有群雄了,鹿倒是有许多,可捕猎的猎人却只有一位,八千女真族,追着十多万的联军,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抱头鼠蹿,这一战,五国皆危,光是被斩首就多达四万有余,伤者只有三百人不到,在女真的巨斧下,没有活着的人口,这些活着的人之所以还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敌人的仁慈,更不是他们自己有多么勇猛,而是这三百人在一路忘命地奔跑,途中摔倒受伤了,竟毫无察觉,出自人类最为怕死的原始本能,他们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跑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要遇见这么一群来自于地狱中的恶灵。 完颜宗弼一路追击,带领着八千人杀穿了数十伴于自身的敌人,八千人、八千具恶灵,他们来自于地狱的最底层,一步步向你奔来,眨眼之间就来到的面前,在你还没有回过神看清楚情况的时候,一座如大山的人物压来,手中挥舞着一把巨斧,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人头落地,睁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见自己的身躯就这样没了脑袋。 八千人,就如此这般地在十万人海中来回穿梭,左冲右突,手起刀落,收割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多少年了?五国的联军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任人屠戮般的场面了,犹如任人宰割的牛羊,他们连握着手中的刀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女真族还在杀,他们可不管你们干嘛,在他们眼中,砍人就跟砍牛羊是一个道理,手起刀落,对准脑袋,一刀一个。五国联军的心理防线再也抵挡不住了,他们发疯似般地往后跑,再也顾不上谁给他们发的任何命令了,当人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且为之奋不顾身的时候,不是在崛起的路上,就是在逃亡的途中,完颜宗弼也没有拦住他们的去路,相反,给他们让出一条大路来,就是这样,比起将他们的生路堵绝,不如放出一条生的出路,这样他们就毫无反抗之力,一心只想着逃,等会再一路追杀过去,那样才更有意思。 这一战,完颜宗弼不但一举越过了落日原,完成了先祖都未能完成的伟大壮举,更是一路直追数十里路,五国的联军差点在逃跑的路上逐一死绝,若不是有一人在前的话。无数个逃命的联军,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游泳,就直接跳进了月河,拼命地往对岸游去,这其中已经不知已经淹死多个人人,不过也好,堆积的尸体成为一道桥,活着的人才可以踏过他们的尸体,得以保全性命。 完颜宗弼追到月河旁边就没有再继续追杀下去了,不是因为他们怕水,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又怎么可能连一点小小的水都害怕了,完颜宗弼看着对岸有一人,此人体形高大、身材魁梧,傲然挺立于原地,像是一座山丘驻立于大地,给人一副不可撼动的气势,就像完颜宗弼本人一样,勇冠三军、势如破虹,因为这个人也是女真一族的,只是他站在了如今女真族的对立面,他就是完颜宗烈。 宗烈随手从河中抓起两三个不会游泳的人,一甩就救上岸了,对方还没有来得及说感谢的话语,定睛一看,顿时魂都被吓没了,那身影、那肤色,不正是来自于地狱的恶灵吗?对方二话不说,回头摔了一个狗吃屎,但也顾不上自身了,跑,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直到天涯海角。 完颜宗弼停下脚下的步伐,一脸鄙夷地看着对岸的那个人,笑了笑,要多有瞧不起就有多瞧不起,瞧瞧,你救人家一命,人家却视你如死神,赶快远离,要多快就有多快。 宗烈似乎感受到了对方投来的不友善眼光,他站起一身,身躯挺拔如一棵松,身高高大如一座山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以一副恶狠狠地眼神看着你,心中怎能不恐惧,他站在对岸,颇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场,可惜他对的那位同样也是如此,宗弼翻身下马,缓缓地朝月河走去,在一步即将踏入河中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看着宗烈,没有说话,随后,转过身,随手他就将手中的马鞭投入了河中,然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其余女真一族的人也在回身之际,纷纷将手中的马鞭投入了河中,顿时又将河道堵得死死的。 宗弼带着人马全走了,当然不是因为害怕宗烈。 这一次敬你,是因为你曾经是西辽完颜一氏的第一勇士,更是当初女真族的骄傲与向往,下一次,你还敢如此的话,你就是我们女真一族所有人的耻辱与阻碍,面对阻碍与耻辱, 他们给出的最好方式就是清除阻碍、洗刷耻辱。 第85章 商城主导的五国会议 第一次交战,五国以损失五万人马的代价而告终,经此一役,落日原陷落,完颜宗弼走出迈向中原的第一步,接着将会是他的更多步,这一战告负,意味着中原以北的地方再也无险可守,中原人面对北方草原的铁骑,就只能以自己的身躯来拼命阻挡,女真一族,长驱直入中原,一路斩尽杀绝,中原人,惶恐不得一日。 这一战损失的不单单只是人马,更还有的是人心,号称二十万的联军,被人家八千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这一战如果只是输了的话,死伤五万左右的人,这对于偌大个中原来说,算不了太的什么,但是有一点极为重要的是人心,人心开始涣散了,这些逃跑的士兵们回来之后许多都精神恍惚,久久无法恢复,女真一族带给他们的心中太过于震撼了,此生都未曾遇见过,如今却发生在自己身边,身边的其他人也渐渐被这些人给感染了,于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继续恶劣下去,特意传达命令不许再谈女真一族的事情,更是将这些人全都孤立起来,换到后防去,不让这种情势蔓延下去。完颜宗弼之所以没有将他们完全赶尽杀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不单单只是宗烈的原因,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还是更有价值的。 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商城,这一次的会议不再只是派五位使者来作作样子,而是五国的君主全部来齐了,商城本尊也亲自到了,六人围成一排,商城坐在最上面一言不发,看着下台那些人正在干着什么。 东日的天皇与高山的国主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指责对方的过错,月轮国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平淡定,打到自家家门口了,他也不急,先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大河的女王则像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戏子罢了。 等到他们真得都已经吵得差不多,吵到已经不想开口了的时候,商城一来,直接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在场一片哗然。 “我还在这呢,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已经开始想要吵着翻天了,是吗?” “敌人都还没有消灭,你们就已经窝里横了,都不用对方来了,你们自己就可以将自己国家搞得乌烟瘴气。” “我们为什么会被他人尊称为五国,是团结的力量,是什么让我们从唐言凌家的暴政中挣脱出来的,也是团结,是什么让我们在这几百年中,风里来雨里去,依旧有惊无险地安然渡过呢?还是团结啊!一根绳子容易争断,多股绳子拧在一块就无法挣断了。” 说完这段话,场上的人表情各异,大河新晋的女王,嘴角一撇,高山国主与东日天皇则是沉默不语,月轮的国王则是点头认可。 商城看了他们一圈,表情各异,他继续说道:“我们为邻几百年了,即使是一块冰也该融化了,人与人还讲感情,世间自然还是有温暖,这一次,我要你们所有人,拿出你们应该有的责任与态度来,谁也不许在我的面前耍绊子。” 天皇大人,你的人就不要还眼巴巴地望着山海关了,也别跟我说怕后院着火的扯蛋事情发生,你家要是着火了,我将商城所有的财富统统拿去给你换成钞票拿去灭火,砸,我都有足够的钱将大火砸灭,即使国土小,一万多人未免也太寒酸了吧,这还不要被天下耻笑你们东日帝国无人吗? 国主啊,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让你们的人该出力的出力、该出工的出工,不然前线一溃败,下一个直面整个女真族的,可就是你们高山了,我知道你们最近高山不是很太平,但人都是活的,活着就还有力气来做事,但凡是个活人,就可以贡献出自己的价值来,蚊子腿都说还是肉呢! 月轮国王,你再不拿这一回事当回事的话,月轮可就真得要被灭了,你该还不会想着均衡之道,自有高人一等,出现来收拾他们吧,我告诉你,从来没有所谓均衡,一切都是事在人为,能自己拯救自己的,就千万不要麻烦别人,不然是付出代价的,你们月轮不是讲求均衡之道吗,你觉得这一次安然地渡过了,事后又该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补偿这个带给你安然的人呢? 商城回过头,大声喊了一句,女王殿下,大河怎么也该要出马了吧? 大河女王扭过头,冷哼一声。五国之中,就数大河最不服气,其他四国最多有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大河,隐隐约约中有着想要挑战这霸主的地位。 商城对此不以为然,反而还笑着说道:“孩子嘛,长大了,到了叛逆期,有了自己的思想,就会不听从长辈们的意见与管教,这个很正常,做大人的自然也不会与小孩子计较这个,一个家、一家之主,容纳小孩子的这点小性子、小脾气的肚量还是有的。” “可如果说,他翅膀硬了,想要走了,想要飞出这个家的话,想要挑衅一家之主的威严,我也丝毫不介意,将他的翅膀硬生生地扯断,让他看清谁才是一家之主,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记住了,以后学个乖,我给你的那才是你的,我没有同意,你不能抢,那就还不是你的,懂了吗?” 商城敲了两下桌面,两下,两河,大河女王的脸色霎时惨白。 大河乱,我是知道的,可钱还总是有的。 月轮你要打起劲来,再不起劲,下一次会议,末尾坐的就是你了。 武士的精神不是拿来问人几斤几两的,而是要以自己的双手撑出一片天来。 干涸的沙漠口是孕育不出鲜艳的花朵来的,腐败的土壤也是培养不出什么好的花蕊来,惟有你曼珠沙花依旧挺拔。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次会议的确是为了来商讨如何消灭共同的敌人,当方案出来后,应有的答案也有了,可是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可以让他们前来的利益,没错,就是利益,没有利益使然,谁又愿意白白付出。 商城接下来说道:“上天必将记住你们的付出,我也先在此先赏个彩头,此番战役过后,开放商城互市五年,谁要是死的人多、谁杀的敌人多、谁贡献大,凭一皆可在此开放互市,免税十年以上。”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一句上天,可不能催促他们放开良心地去卖命,惟有值得可以卖命的东西那才是最有诱惑力的,十年以上啊,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只要将东西搬到这里来,扣除一些必要的,剩下的可就全都是自己的,这就像一样货物,先是从生产、到加工、到运输、到分配、到销售,种种步骤,最后才到消费者手里变成了钱,这些钱再经过相反的过程又滚回到初始的阶段,且不说这其中不知已通货升值了几番,消费者不喜欢,生产商其实也不愿意,直接钱到手里大家都乐意,但这其中也会因此养活了其中不少投机取巧之人,这也是最早的开始的时候的商人,古人们对这些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就是社会的蛀虫,不学无术,只会想着投机倒把。如今,这个过程被压缩到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商城,商城这个平台就是由此诞生的,十年的时间啊,也就意味着带来的东西将不再需要任何繁琐的手续,更是可以直接卖脱出手,这对一整个国家、举国之力,将会是一笔天大的财富,神而往之。在座的哪怕是一国之君,听此难免也会心有所触。 是什么让他们这些人聚在一起,相谈大事,是爱吗,还是出自于人道主义的关怀,放屁,全他妈都不是,是钱,是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的金钱,他们因利益相聚在一起,等着就是这里什么时候才能又为他们带来无比的利益,天下的生死存亡反而不是特别在乎,也不需要,这片大陆曾经陷于无尽的动乱之中,后来唐言凌以一已之力平定中原、挥师北上、一统天下,可人民并未迎来和平的曙光,反而是暴政的开始,每天笼罩在阴影之下,直到他们联手送走了这位暴君,天下迎来了太平,他们送走了暴君唐家,又来一位表面慈眉善目背地里却阴险狡诈、各种手段肮脏齐出无比的商城,他垄断了各国各业的经济命脉,如果说唐家是武力征服天下的话,那他则是靠手段掐灭了其他人活着的道路,要想能够安心地活下去,就只能选择为他做事、为他卖命,以此来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全他妈是钱啊,人因利益相聚在一块,又因利益而不欢而散。 商城看着这些人的表情不一的情况,一脸平平道:“今日,我在这以茶代酒,敬各位,他日,等诸位凯旋,那时,我们再举杯相庆。” 他接着大声说道:“祝,天不亡你辽原,五国定将长存。” 四位国君、一个使者双手端起茶杯,一同说齐声说道:“五国长存。“ 此次会议总算是圆满落下帷幕。 五国的会议开完了,四个国家在商城的淫威下全都屈服了,但还有一个国家没有,你知道是谁吗,他问辽原使者,刚刚在敬酒的时候,他就显得尴尬,处于一种不好的境地,怎么说都是不好。 辽原使者惊出一身冷汗,在这个人的身边感觉十分不习惯、不自在,他将脖子缩了缩,试图将自己保护起来,然而这些都是无用的,自己就是透明的,在这个人面前,什么小心思都藏不住,装什么立刻原形毕露,面对这种场面,一个能力手段远胜自己千百倍的人,能做的最好就是什么都不做,沉默有时就是最好的发言。 商城继续说道:“听说坐山观虎斗的故事吗,两只老虎争着吃着一头牛,吃到后来,它们两就开始发生了争夺,两只老虎相互撕咬了起来,小一点被咬死了,大一点的虽然赢了,但是自己也被咬伤了,这时候出来一个人,提着剑就可以过去了。” 商城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此人特别聪明啊?” 他没有回话,依旧保持沉默。 商城露出讥讽的微笑说道:“那个人提着剑就走过去想要杀了那只受伤的老虎,然而老虎则一巴掌就把那个人给拍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苦苦等了那么久,自以为机关算尽,结果对方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对,是压根儿就不用放在眼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受伤的老虎依旧还是从林之王,也不是说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杂碎就可以撼动得了的。” 他低着头,没时间、更不敢去擦额头上冒的冷汗,只是苦着脸还要笑着回道:“对的。” 商城看着他重复了一句他说的话“对的?” 商城突然大声斥道:“你也配说对的?” 他急忙跪倒在地,慌慌张张,也不知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了什么。 “你当真以为就你聪明,其余四个人都是傻子吗,他们今天能助你复国,明天自然也有办法将辽原再亡国一次,他们之所以没有拆穿你的小把戏是因为我在这里,这也是为什么你还可以活着站在这里的原因。” “想活吗?还是说你想要辽原复国呢?这份盟约,放在这里,带回去就生效,撕了就盟约立即解除,说吧,你想要哪个?” 他再也扛不住了,他直接倒在地上了,明明身体无恙,眼睛还能正常看东西,可他就是无法正常支撑自己的身体,眼中没了亮光,仿佛失去了灵魂,徒剩下一具空壳。 等他好不容易喘口气上来,商城已经走了,只留下那一张白纸黑字,看着纸上写的字,上面写的可全都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啊,他本以为今天商城出面、五国来朝,辽原复国的事将成为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可终究还是错付了啊,没有实力,不管是在哪一个地方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存在,弱肉强食、弱国无外交啊,这就是亘古都不变的道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痛哭流涕,他想起了天可汗生前对他的所托、他想起了千万民众等待他回归的表情、他想起了自己曾经那个热爱的故土,他想起了以后这些东西自己可能就要没有了,是自己一手促就的,可不签又能怎样呢?他含着热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盟约上重重地写上了自己的血字,拿着这份盟约回到故土后,他会连死都无法面对列祖列宗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无颜再面对辽原同胞了,于是,签完字后,给国家人民带来了一份屈辱的条约后,还没有等来一群人找他来算账之前,他找了一口深井跳了下去,得不到升天,那就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 第86章 大河女皇 在处理完手头中所有的事情后,商城独自站在城墙上,俯瞰这大好的人间山河,无人却与自己分享,只有一人站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此人不知有何特色,因为所有的特色都必将被他的肤色与身躯所掩盖。 商城说道:“你先去先锋营内做个单独的侦察兵吧,那里与人接触不多,利于掩藏你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没人比你更了解你的族人了,等你什么时候有足够的本事了、攒下了足够的军功了,我就让你掌管一定兵权,这场战,缺不了你,甚至可以说,你才是这场灭世战中的救世主。” 完颜宗烈沉默不语,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在他的身前,一切都看起来似乎都十分渺小,然而他却有些看不清这个人的身影,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大河是一个传奇的国度,不在于国家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也不是国家的富甲一方,而在于他们的皇帝是一位女子,这种制度,从古至今,从未有过,至少是从唐言凌结束了战国荒原时代开始,就从未有过,之前没有,但不能说明以后就不会出现,也没有谁规定这个世界就一定非要男子来统治,只是这个世界对女性的观点太过于偏颇。 女子生来就是泼出去的水,嫁了出去,便不再是自家人了,女子最大的作用是什么,最为造福人间的地方是在哪一方面,那就是给人家生孩子,可笑的是,天下人口千千万,无一不出自于女性之手。 男子有才便是德,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大丈夫岂可久居他人之下,看哪,男子不管是有才无才、不管有德无德、不管男子能够做什么,他们都可以为自己找到一条光明正大的出路,可是女子不行啊,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家闺秀应该是那种三步不出闺房,安静贤惠,待在家中弹琴描花的那种。 又是谁说的,这世间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似乎大圣贤材都是用来描绘那些大贤男生的,可是要是遇见了女子,不免难得一讽,沾上了些许的不好之处,就要将女子与此相牵连起来,看历史,周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点燃八百里加急的狼烟,引得天下诸侯纷纷相聚于守,惹来美人倾城一笑,却也葬送一代王朝,人们只将罪过推之于褒姒的祸国殃民,却从没人说那周王的荒淫无度。 又是什么时候,一个人的见识与一个人的头发互相挂钩的,女子头发长就见识短?不知这个社会不想要女子读书,却又要说她们的目光短浅,男人在外打拼,女人为男人打管好家务事,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离不开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人们只看到男人的表面风光,却看不到他背后的阴影中,还隐藏着一个人吗? 那些自古以来的言论全都是可笑至极,大河女王从不信这些东西,人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走的人多了,人们就普遍认为这条路是对的人,于是就忘了去开僻新的一条更加方便快捷的道路来了,同样地,话传多了,人们的主观意识中,就对这种对女性的言论也就信以为真了,殊不知,这是对她们来说的一种侮辱,更是对全天下所有的女性、所有的母亲女儿与老婆的侮辱,也是对全天下的男生本身的侮辱,没有女性,又哪来的他们呢?全天下,男生会做的事,女生同样也能做,甚至不比他们差,还要比他们好。 论远见,上一代大河皇位争夺之初,九龙争嫡,各种阴险奇招,层出不穷,然而就是这样,她一眼便相中了龙子中最为默默无闻的他,精心辅佐,使之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他也就是上一代大河皇帝。 论胆识,在她还只是一位宫中秀女之时,太上皇对于辽原进贡来的草原烈马,喜爱不已,可是草原上的烈马却是那种桀骜不驯之材,这个对于他来说真是头痛不已,在众皇子一盖沉默无语、无辙中,她挺身而出,扬言她能驯服,但她只向先皇要了三样东西,请皇上赐三物:铁鞭、铁锤、匕首。用铁鞭打它,不服,那就用铁锤接着锤,如果还不服的话,则用匕首杀子它。在场的人无一例外被这个胆大的秀女给震惊住了,这样的谬论谁还敢说出口。 太上皇则笑着说:“照你这么一说,朕的良驹岂不是要被你给刺死了。” 她接着解释道:“良驹就应该成为君主的坐骑,驯服了就用,驯不服它,留之又有何用呢?” 这一句话,同样的是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能说一句,佩服,够大胆的,也不由地对这个人投来好奇的眼光。太上皇倒是不置可否,倒也不在意她说的话,只是对她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心狠手辣。 论心狠手辣。遥想当年之初,先皇在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后太上皇驾崩,他在她的出谋划策之下,一手铲除之前所有的对手,只可惜她来得还是晚了些,她无法成为皇后,当时的皇后可是连太上皇都点头认可的,甚至扬言:“有此儿媳实乃家中这门幸。”就这么一句话的含量,足以说明她的地位是有多么深重。可是她又怎是愿屈居于她人之人,有一次,她买通皇后身边的人,知道了皇后当时的行程,在一次皇后路过她的寝宫之时,她躲在一旁不出来,皇后看到了襁褓中的女儿,心疼地抱起了哄了两下,然而在皇后走后没有多久,她就走了出来,看着自己襁褓中的女儿,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她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小公主,她眼神坚毅到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就这样亲手掐死了自己的亲骨肉,然后喊来当时的先皇,她当场痛哭流涕,刚才有谁来过呢?除了她自己,就只有皇后来过了,身边的人肯定也都想不到是她亲手杀子自己的女儿,所以,皇后就成为了犯罪嫌疑人,后来皇后就被彻底废黜,而她,也就借此,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当时的皇后,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论手段。她不但是不愿屈居于她人之人,更还有他,而这个他就是先皇,先皇天性随和,再加上体弱多病,所以他经常无法上朝亲自处理朝政,而这个时候,她就又站了出来了,他不能,她可以,她广纳天下谏言,笼络朝臣之心,借以大权在握,是当时,先皇有一次面见一位大臣之时,明明已经下达好了指令,可是对方却跪着不走,直到皇后点了点头,对方才敢起身出去,如此强势的性格,即使是先皇也对她畏惧三分,但是有一点就是,先皇并不将她视作异人,他知道她有那个能力,即使说自己将来死后,她也绝对可以撑起大河的一片天,事实证明,她也的确做到了。 论胆识、论心机、论帝王之家的心狠手辣,她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做得差,甚至犹有过之,谁说女子就不能干预朝政,谁说女子就不能做那帝王之位,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在先皇死后没多久,太子继位,然而这个皇帝当了没多久,只是因为做的事情没有让她满意,她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丝毫不顾及颜面,亲手将这个皇帝,拉下了龙椅,然后又在满朝文武的面前,端庄大气地坐上了龙椅,威严气息瞬间袭满整个朝廷,是此时,满朝一片哗然,可就是无一人敢出声训斥,只是没多久,便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大河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王就此诞生了。 然而大河的第一位女王是不好当的,称帝的道路前途漫漫,注定就是要受尽世人的指责与歧视的,承受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压力,连周围几个国家都要好好地耻笑一番,曾有邻国人扬言,要率领军队将这些被一个娘们给主宰的国家狠狠地上一课,到时候要将大河国男人的脊梁压断,还要将那个娘们从座位上扯下来,扒光她的衣服,恶狠狠地为大河国的男人们出一口气,在当时,这句传言,都在酒足饭饱后被人广为笑谈。当时大河的人民听后,哪一个男儿不是脸都气绿了,于是他们又将目光盯向龙椅上的那个女人,他们气不过,可是真就还信了人家的理,当怨气憋足了的时候,就有人趁此机会,煽动众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扬言女人就该待在家中好好地带孩子,他们要为全天下的好男儿讨个说法,让大河国回到他应该有的模样。这场反动,当时来得可真是气势汹汹,真可谓是一呼百年,大河国,举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响应之处,就连朝堂之中也都已经是暗流涌动,随时随地准备着来一场蓄势待发,周围的国家也是趁此打劫,准备一举入主大河,占尽良田美地。 当所有人都认为大河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之时,她,也就是大河的女王,从容不迫地坐在龙椅之上,这块宝地,可是九五至尊之地,她,也绝非是等闲之辈,不就是各地打着起义的名号,想要将她拉下龙椅吗?那好,那很好,那非常好,“我还嫌你们一直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一直处于暗中隐忍不发呢?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全都跳出来了,是吧,那可就真得是太好了,还省去我去找你们要费一大番劲呢。”她当时就这样,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道。女子这一生能皇帝已是世界罕见,再有一位女将军更是前所未闻,第二天,她就披甲上阵,亲自上马磨枪,一袭红袍在众军中夺人眼光,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万人敌,另一个就是穿着太过于显眼,因为这无疑是在告诉敌军,这里就是最好的进攻目标。 她称帝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上战场,也是天下第一次对她的反对,既然要做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那就自然要承受来自四面八面的压力,天下不归顺,那还了得,如果不将尔等制服,那岂不是会出现更多的叛乱者,她必将灭之,也好借此机会,扫清称帝的障碍,称帝的第一关,向世人宣战。为了这场战更具有说服力,更具有正义性,她在讨伐前夕特意做了一篇讨伐檄文,这篇檄文军纪严明,文中说:“服从命令的人,我将在祖庙中赏赐他;对不于不服从命令的人,我会在祖宗庙前处死他,还要处罚他们的子孙,世代为奴。” 这一战,她亲临阵前,从容不迫地指挥前线,甚至由于她自身的显眼,好几次都让敌人围了上来,她拔出配剑,浴血奋战,挥剑杀敌,一朵鲜红的玫瑰仿佛就绽放在这战场之上,这一役,她七战七胜,一路所向披靡,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仅仅维持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被她无情地碾压过去,外族势力看到有这么一位不好惹的存在,也纷纷放下了轻视之心,逐渐与大河国开始了正常的往来,这一战,打出了她的帝王之威。帝王怒,则诸侯惧,帝王息,则天下平。 她的称帝之路才刚刚开始,前途依旧困难重重,作为一个女子,她承受的与她要解决的绝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就在她称内战平息没多久,大河已渐渐步入正轨,所有的都已经趋于平稳,欣欣向荣的光景又再次降临大河,可是安逸就会让人产生懈怠,才会有了疏忽之时。朝中大臣始终无法接受一位女子当皇帝,于是他们密谋,到处煽风点火,起初她没有当回事,毕竟在政事上有反对意见太正常了,作为一位帝王,这点包容之心还是有的,后来她发现他们在私底下也会策划行动,甚至已经将手伸进了军队之中,这就意味着什么,他们想要联合军队,里应外合,一举推翻她的统治。于是她派人暗中监视,截获了他们与军队的书信,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反而还露出得意之色,无疑在嘲讽这位女帝的无能,因为书信根本就没有谈及任何事情与人物,书信中只有两个字“青鹅”。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看到了这两个字,立即让人将这些臣子们拖出去斩首,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怎么就写了两个字,就要被斩首呢?她笑道:“你们将这两个字拆开看不就明白了吗,青代表的是十二月,而鹅表示的是我自与,整体的意思就是我可能与你要在十二月起义。”这些大臣自以为机关算尽,然而没想到她作为女性,不仅有着强势的手段,更还有睿智的头脑,也真是令人佩服,他们死得并不冤。 在她的带领下,大河的国力日渐强盛,甚至已经超出了当时五大国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实力,跻为五国之首,哪个国家的强大,他们的人民不是高兴与骄傲的,能够拥有一位如此的明君,即使身为女子,又有何妨?她的功迹已经快要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也就在这时,有人提出,让她接受泰山封禅,必将天降福瑞,确保大河的基业可传至千秋万代,让大河的后人永享太平盛世,然而她拒绝了,如此一位骄傲的女皇帝居然放弃了这么好的向世人宣告的机会,她平平地说道:“天下事,天下人毕,又何必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劳民伤财呢,就给我立一座无名碑,让后世的人尽情地来评价我的一生吧!”此言一出,万人皆服。 第87章 又回大河 夜晚下,她独自一人行走在寂静的回廊亭内,没有任何人陪伴,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免被任何一个人来打扰。她走向廊亭边上,低头一看,廊下的湖、湖中的人,如同睡着了一般平静,她抬起自己的食指轻轻地拈了拈眼角的鱼尾纹,真是岁月不饶人,哪怕是九五之至尊,可骨子里还是一位女子,哪里又真得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呢?又有谁不喜欢听人称歌赞颂呢?她其实也是想要接受这泰山封禅的,毕竟这是千古一次的盛行,可是要举行如此盛大的活动,首先就是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更主要的是,她内心并不认可当下,统一全国、太平盛世、天降祥瑞、身体安康,这四点,要一应俱全,才可被称为千古一帝,才可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泰山封禅。可事实呢?岁月对待任何人都是无情的啊,大河看起来一片祥和,其实依旧暗流涌动,躲在深渊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无时无刻地注视着自己,稍微一松懈就要被拖入这万丈的深渊,太过于耀眼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必招来他人之祸,别人没意识到,可是她知道大河如今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了,商城已经准备对大河动手,其余四国对大河形成了围歼之势,准备好了一个大口袋,誓要将大河活活地闷死、让她烂死在里面。还有商城,已经着手从大河内部出手,硬生生地要南河从大河的躯体活剥出来,大河国土虽然辽阔,但也绝没有徒手让与人的说法。大河更还是个历史悠久、传承久远的国度,在唐言凌出现统治之前,还是在那个战火纷乱的战国荒原时代,大河却依旧尚存在,不得说大河确实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国家,同样的,在这个国家内,同样地活着一些生命力顽强的家族,这么些个家族,光是凭一已之力就足以让大河震动一番,像唐言凌的后世,凌家,还有霸占船业七八分的白家,这个国家有一半都是被这些家族撑起来的,这就足以看见他们的强大与恐怖之处了,就像今晚,大河女王看似闲庭信步,在这个回廊亭中,然而在暗影中,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人的身影,直到月亮撕开这黑夜的面纱,彻底露出了她的真容,秋。 秋慢慢地向来大河女王走来,直到站在了她的跟前,缓缓地施了一礼,大河女王点头致礼,在以往,朝中任何人见到她向她施礼的时候,她都是视而不见的,依旧昂首挺胸,抬起她那高贵的头,擦肩而过,但是眼前这个人不同,她也心甘情愿。 大河女王说道:“愿秋先生,救一救大河。” 没人注意到她说“先生”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厌恶之色,不是眼前人,而是先生这个词,“先生”向来是称呼那些德高望重之才,可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往往就是,“先生”不就是男的吗?这一点她不喜欢,尤其像她这种女人,也许该有一个词出现,专门来称赞那些德才兼备的女性。 秋出来后,有一道身影是真得隐藏于黑暗之中,甚至在这个大河宫殿内,几乎无人发现,如果他要是想在此刺杀任何一个人的话,那绝对都是十拿九稳的事,就算是大河女王,他也是可以杀上一杀的。他一直跟在秋的后面,一言不发,直到秋开口:“你猜我在里面说了什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秋不以为意,他们这群人本就个个奇奇怪怪、个性分明。 她仿佛在自顾自地说道:“我让镜子与万天成先去那边了,我想这一次我们必须得占据主动了,不能老是被动,处处被人占据先机。” 秋继续说:“你也应该动身了,北方那边不能没有你,我想你也该与你的族人之间做个了断了。” 对方久久不回消息,秋依旧不以为意,如果她连这点都容不下的话,也就不配带领这个群体了,更不会为他们所信服。过了很久,那个身影抖动了一下,静静传来一句:“先等一等吧!”这一回,轮到秋没有说话了。 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可他暂时还不想去解决问题。 他们来到了南河。 在接人待物这一方面,不得不说,还是女子可能会更有独特的一面,并且还是漂亮的, 像宗烈这种的,他一来,小二顿时整个个给吓趴下了,黑压压的气势,不是寻仇,就分明是冲着来打架的,他刚一开口,小二都还没有等他说完,就误听成了“我是找你打架的”,吓得两脚一哆嗦,急忙开口求饶。 没有办法,秋只能自己亲自出马,好说一会儿,才终于安抚好人心。 宗烈看着眼前这位走来笑盈盈的女子,对方也感受到了他的眼光。 秋说:“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宗烈:我还不至于被这个给劝退。 秋:可你的族人们在劝退你的步伐,你不回去看一眼吗? 宗烈摇了摇头,他们的如今的行为,只不过是在走钢丝,握有钢丝的那一头,一边是商城,一边是凌家,只要有任何一方先松手,等待他们的只有下场凄凉,这是一场博弈,宗弼又是何尝不知道呢,他赌的是,你们将他看成棋子,他就是一颗棋子,可如果这颗棋子跳脱于棋盘之外呢?你们谁也无法安然收手。 秋问他:你觉得你的族人有几分胜算。 宗烈沉默了一会儿后,端来一杯茶水,拿手指蘸了下,桌上赫然多了个圈。 被人拿链子拴住脖子,还精心地去为人家疯狂咬人,等目的达成之后,谁家还会再留着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呢?还想着反过身来咬一口,人家是不可能给你回身的机会的。 秋:可我还是觉得你该回去看一看的,不为别的,或许因为你可以让族人们多存活一人,或许一个都活不了,但也要至少见他们最后一面,不是吗? 他说: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相见两厌了,难道等对方都死绝之后,洒一把同情的泪水,就可以得到他们的原谅,那只不过是自已的自我安慰罢了。 秋尝了一口新尽的竹笋,觉得味道还不错,人们大都觉得笋出大地而一身坚韧,少不了一身的顽固坚硬之处,这样的肉又岂不是又糟又涩、味同嚼蜡一般,可殊不知,在笋坚硬的外表下,还藏有一副柔嫩般的竹心,又嫩又甜,像不像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香莲,一层一层剥去它的外衣、去掉它的皮,终能俘获它的心,说完秋给他也夹了一块,宗烈看着碗中的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终究还是提起手中的碗筷吃了起来。 宗烈听后,也顺手夹了一筷子,可味道他并不觉得像她说得那么神奇,在他这里可没有什么好不好吃之说,只有能吃与不能吃的区别,有些话他不说,有些话她不说,但都知心知底。从凌家出来后,再到高山一众之事,他们一行人的心情不会是太大好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一把沙,终究是还是扬了也就散了,这里面最难受的估计就是秋了,从出来后眉头就一直紧皱,可就在刚刚,一听闻那个人的行踪,久久不见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也因此,她还可以在这里与宗烈可以开怀畅谈。 同样的也是完颜宗烈,什么时候见过他第一次能一口气说出如此多的话,还是真心话,能动手的还需要动口?这一次他说的话,都是真心话。秋将他的内心比作山间的竹笋,只有一层层剥开也才能知道与常人无异,罕见的是他没有任何动怒的表情,他不认可这句话,但从她那里说出来,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酒足饭饱之后,秋拿起一纸巾在嘴巴随意擦了两下,伸了一个懒腰,大大的懒腰,好久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呢,更不如说好久没有听过如此让人开心的消息了,秋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听起来、看起来,真得是太过于随意了,真得是饭后的闲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脱口而出,人们平常也只是当作闲聊罢了,哪还能上心? 唯有完颜宗烈,沉思了一下,立刻点头道:“好的!” 宗烈,生性刚烈之人,天生的勇士,也许,或者说是如果的话,他没有家族的束缚,他可以飞多远,不过也不能这样说,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如今的完颜宗烈了,在他们之中,话最少的、做得最少反而是这位看起来肌肉壮硕的大男子汉,每天都保持着沉默,看着他们一群人,只有真得轮到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他才会动手,等做完之后,他又成为了那个一言不吭的大汉,只是这样的人,看起来默默无闻,可是你却永远忽视这样的人的存在。 第88章 你,还好吗? 君不见那天下共九州之内,一片祥和,却仍有一股外族势力,对中原各地虎视眈眈。 君不见那五国联盟上下一心,其利断金,可他们如果不是为了那个金,又怎可甘心卖命。 君不见那五国首富之都,停水城下一片肮脏,海晏清平的表面,是那底层的人民,受尽剥削,将自身的价值换予到上城,上城富丽堂皇,底城破败残乱。在那繁华富尽的表面下,却还隐藏着诸多肮脏不堪的丑事。 上百年前,五国就已经颁布了法令,废除奴隶制的存在,将天下人归为一等,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人平等,太平永乐。听起来多为美妙的口号啊,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这一说法至今也不曾未得实现。大河分两河,南北二河,南方多为农业、手工织造,北方更多为船业制造、大型器具的打造等,于是从一开始,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北方,是为先天就比南方要更为先进富有,而南方,还依旧归属于传统的靠手吃饭,靠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这并没有错,只是当你可以手脚并用、大脑也可物尽其用的时候,你还依旧活在原始的时代,那么,你这就是被人家给淘汰了啊,也不外乎人家要看不起你、会贬低你,人就是这样,一有攀比,就要有个高低。 南河的传统依旧还是靠手吃饭,哪怕是说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会更加发财,哪怕是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被这个时代给抛弃了,可他们并不在乎,因为只要利益在手中就行,利益是永远不会时代所丢弃的。也因此在这个地方,依旧还有奴隶的存在,还没有错,是奴隶,但不是奴隶制,因为这样就公然向整个天下宣告挑衅了。 无钱、无业、无家之人既为奴;外来无籍者,不知所来之处的人,也为奴;无权、无势、无人可靠之人,同样为奴。这就是南河公认却又不外传的暗文。 南河为什么要这样?首先取自天他们先天的地理条件,这里并不像北河那里一样,交通便利,依山傍水,这里水不多、只有山,最便利的交通工具依旧还只是马匹,可马匹的产量大多来自于北方的草原上,先天就要比常物要贵上一筹,再辗转几轮,来到这里,那价格自然又是要翻上一翻,南方这里的天候着实非上等马产出之地,这就像生活在草原上与猛兽为伍之人,女真完颜一氏,和一个生来就锦衣玉食、被人众星捧月般地伺候着的人,如果让这两个人打上一架,谁胜谁负,自然得知,再好的人为打造,依旧比不过大自然的天然生成来得更为奇巧。其次就是此处真心无法为外人所道也的前景,大河的船业先于世人,大河的稻米倒也为世人所津津道也,因为生产的稻米大都来源于南方,这就依旧还是人们传统的弯下腰来插稻禾的农业了,另外就还有此处的传统文化了,他们早已惯于这种生活了,这种生活习惯已经传到他们这一代,历经数代的传承,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他们所认为的世界只有双手创造的才是自己的,这就像一个人性格,可能这性格是好几代人遗传下来的,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地在这一代人说改变就改变、说结束就结束呢?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利益,绕来绕去,依旧绕不过利益这个点,什么东西好像只要与利益挂上钩了,一切的解释也就说得通了。南河的产业价值链已经形成了,农地里的禾苗需要我们用双手去种植,身上穿的衣服依旧需要我们踩着缝纫机、一针一线连上去的,包括运出这里的一切,在南河大陆上,依旧还是人手来推着轮子。他们会不知道当今的天下是以什么为主吗?他们难道就不想学学北方的人们过上更加富有的日子吗?他们绝不会如此笨的,当你的家产全是这些要依靠人的时候,你会想着将这些家产全都变卖掉,重新过上另一种生活吗?你会放着当下好好的日子不过,押上赌注、赔上全家,去赌一赌那深不可测的未知吗?不会的,没有人愿意的。可是最主要的还是当地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大河国富甲一方,隐约中已有超越当世的说法,大河的子民值得为此自豪,大河人骨子中似乎天生就带着骄傲,南河的人越是如此,他们自高人一等,他们不仅瞧不起别人,更是连南河以外的人全都看不上,也不知是什么给他们带来了如此盲目的骄傲,也不见得他们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地方。可他们就是觉得,大河国最早也是由南河这边建立,后来是因地利的因素,迁到北边的停水城,大河源自于南河,此处更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产业,吃得粮食、穿的衣服,之前哪一样不是他们做得最好,只是时代变了,人们开始追求更高的物质与精神享受了,但他们的思想可没变,依旧自视高人一等,辽原人太粗鄙了,大河人太庸俗了,高山人太愚蠢了,东日人太落后了,土生土长的南河人,他们是这里的主人,其他人都只不过是他们的仆人罢了。 所以当秋一行人抵达这个地方的时候,南河的人们既不贪取秋的美色,也没想要靠他们身上的那点子钱来发财,他们看中的是那位看上去就人高马大的壮汉,钱终有会用尽的时候,可像他如此壮硕的身躯,那创造的财富可不是常人所比拟的,完颜宗烈在他们的眼中,简直就是一笔会行走的金库,走到哪,就在哪里发光发亮、夺人心魄,这么好的仆人,那就心情好,给他个美名,让他光荣地成为自己家的奴隶吧。 一群目光短浅之人,完颜宗烈知道这些人的恶心想法之后,恨不得见一个就手撕一个人,当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时候,他很想将手上的这个人的脑袋都给捏爆来,这样也可唬住当场的人,只是他瞥了眼秋,她只是摇了摇头,他就像扔鸡崽似的将手中人给抛到地上去,就在他们要这一群人动起手来之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白秋雨,那个曾让当朝的吏部尚书可能都要望其向背的人,他一出现,所有人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场戏剧才算是彻底收尾。 白秋雨要来,他为何要来,他当然想着的则是在这个地方如何想着能够赚大钱了,可是白家不是以船业为主吗,在这个地方他又能干吗? 他给出的答案很简单,那就在这个地方造一艘可以行驶的船。 秋首先就知道了,你们要在这个地方开通一条南北骏通的大运河? 是的,以人力比拟天工,集万人之力,开凿一条南北骏通的大运河,此想法,简直是在说欲与天公试比高。 如此大的手笔、如此大的志向,当今的大河女王,着实想要做那千古第一女皇了。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不仅要大河盛世,还要大河永久太平,不再受人束缚、任人摆布,商城,这个统驭了大陆几百年之久的小霸主,是时候该让他退位了。 商城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此得偿所愿呢?于是乎,南河就应运而生了,你想要在十年的时间里平定内乱、疏通运河,实现大河真正的统一,之后再向外宣战商城,试图撼动商城的霸主地位,行啊,就像商城之前说的,孩子们长大了总是会到叛逆的时期,不好好听话、不听大人言,那就折断你的翅膀,你想平乱,那我就大河乱上加乱,彻底乱套,要让大河从此南北各为一河。 秋来到了天台,一个人坐在最高的位置在那里赏月,南河的月亮和停水城那边的也差不多大、同样的圆、一样的会发光发亮,你说是吧,宗烈? 宗烈坐在下面,给自己带了整整一壶酒,与之分享,举杯邀明天,对影成三人。天下的月亮都一样,我想起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海上升明月,江清月近人,还有什么天涯共此时,等等,我听不懂,不过也知道这都是好句啊!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读书的样子,真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她想想啊,一个巴掌比书还要大,一双眼睛能装的东西比书中的内容还要多,想来也是挺有意思的。 宗烈在下面看到了她的微笑,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又想到了什么,而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是在笑话自己?他没有动怒,换成是他人,那就要尝尝了。 你说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呢?在做什么,又在想着什么? 这个,你 要去问他自己呢。完颜宗烈,一口烈酒浇在自己的伤口上,再将针放在火上好好地烤上一小会,穿针引线,将自己的已经感染的烂肉,一刀一刀割下来,将伤口的肉翻转过来,再用针线缝好伤口,一针一线,偶尔还会有鲜血流下的印迹,但这过程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好像一位家庭主妇在缝制衣服,可这是他自身的肉啊,从开始到结束,也只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可是看在常人眼中,就像遭受酷刑,刀子割肉、针线缝手臂,关键是宗烈既没有痛得大声叫出来,也没有因为疼痛强忍出一身汗来,他很冷静,面不改色,就像是未发生过一样,这样的小事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对自己狠成这样,连肉体也只是一副器具罢了。 秋见状,秋说:你感受不到疼痛的吗?这个身体不是你本身的吗? 这种事情,在我们那是常有的事,如果连一点小伤口就大哭小闹的,那岂不是天天都要从早哭到晚。你知道在我们族人的眼中,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除了脑子的发达不同,还有什么吗?那就是对疼痛的在乎程度,不过在这一点方面,还是动物赢了。你会发现,越是对疼痛不在乎的动物,它们往往也就越加强大。你见过羚羊被咬穿了肚皮,肠子流了一地,但它还是奋不顾身地拼命逃跑吗?你见识过,两只老虎争斗,输得往往并不是那只看起来体形弱小的,而是最先吃不住疼痛的,反观最接近人类的猴子,它们在森林中的地位往往是最臭名昭着,如果不是它们的群体性,是只有点本事的动物都可以将它按地上摩擦,我们人类在这一点输给大自然太多太多了。不过有一点你是说得对,身体不仅是自己的,更也还是受之于父母的,岂能随意丢弃,说罢,他将刚刚割下的肉放入了口中。 旁人见状无不先是敬佩,后又觉得有些恶心,但宗烈岂会在乎旁人的观点。 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如此吗?因为疼痛所以才会长寿,因为智慧所以才会不同于动物,因为团结所以才会统治这个世界。但秋说的意思不仅是肉体表面上的,更还有内心上的,人的外表,可以通过锻炼而变得强壮,但五脏六腑那都是被血肉包裹着的最为柔软的地方,碰一下,可能就要没了。 秋突然说道你该走了,不用在这里保护我,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而且不是还有他们吗? 宗烈没有说话,还是不放心。 秋从天台一跃而下,是什么样的天大伤害才能让你的内心如此柔软? 宗烈有些怒了,这是在对他的羞辱与耻笑。 秋笑了笑,秋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危险降临了,连我们都解决不了的话,你觉得你在这里就能一定保护得了我吗? 宗烈默然,是啊,如果真有需要到他来保护的话,那得是有多大的危险啊,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呢? 你先去吧,完成好身后的家事,这样你才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事情,心无旁骛。 完颜宗烈站了起来,一口饮尽坛中酒,好不畅快! 完颜宗弼在北边等着他来,完颜宗烈从南边朝着他出发,女真一族,完颜一氏的事,是时候该做一个了结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如此的孤单,就像那天晚上,一人独自离去的那个人,也是这样,孤苦无依,形影单只,秋想问,你,还好吗? 第89章 制定应对女真人的策略 完颜宗烈,既使是在这全能村,他又可何曾对任何人表达他的善意,他有只是他自己,他一人独来独往惯了,像强者都是这样的,一个位于高山之巅,总是要免不了寒冷与孤独。可有这么一个人,像一束光透过窗户照进他的世界里,他刚开始只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他小心翼翼地接触这个未知的生物,轻轻一碰,他感觉很柔和、很温馨,这就是温暖的气息吗?在家乡那边从未有过。后来,他个人的拯救家乡族人的行动失败了,他想挽救剩余的族人同胞,哪怕是多活一个都是好的,他又败了,就连自己族人的身份都 失去了。自己一生用尽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似乎全都失败了,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既然自己做不来那等大事,那就保护身边的这位,她或许才是天选之人,她才能够做到他这一生都未能实现的梦想,她保护世界,我来保护她,因此,他给自己定下的一生目标就是,好好地保护凌秋。 完颜宗弼,攻下落日原,敲开了通往中原的大门,按理来说,下一步就该剑指中原,直捣黄龙了,可是完颜宗弼在经过那座鸡鸣寺之后,他又改变主意了,他回头遥望了一下东方,那里正是太阳初升的地方,如此阳光明媚,他想去看看,没错,他就是想去看看,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调转兵马,向西北方向出发,下一步攻克山海关,来到海边,遥望东日那座小岛,他们这一生,都还未曾见过大海呢? 当辽原残余势力盘踞在山海关苟延残喘的时候,东日的人到了,他们表面和气,打着助辽原复国的口号,想着的却是先如何将此处占为据有,当辽原人还在咬牙切齿,恨着这些外来异族早点死掉的时候,上天似乎真听到了他们内心的呼唤,八千人马携千里席卷之势,浩浩荡荡冲来……宗弼将最后一人的头颅抛下城墙,山海关除却他们自身,空无一活人,他们的愿望实现了,代价是他们自身。宗弼拍了拍手,就当做算是为他们做了一件善事,不需要感谢,拿命来换即可。 山海关啊,天下第一关,在女真族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还不到三个时辰,这天下第一关就告破了,那接下来的路程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宗弼看了会儿东方的那座小岛,随后又转过头向西边眺望,想要一眼望穿那里,最东边只是个小岛,他突然又不想去了,他想先留着吧,不如先掉转头来,往西而去,打到最西边,由东往西,万里之遥,这个听起来,似乎还挺有意思的,他想起了中原人常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我们女真族给你们中原人先上一堂课,先行万里路,再破万卷书。 本以为女真人走了,中原人就都喘了一口气,然而没想到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原路穿越回去,绕过落日原,跑到大陆东北,接着就是天下第一关,山海关告破,三个时辰的功夫,天下第一关就沦陷了,等待他们的自然也就不必多说,更可怕的还是女真一族的狂言,他们要从大陆最东边杀到最西边,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从北边杀到最南边,让鲜血染尽这片大陆。 商城站在城头问他:“你觉得当下要如何抵御你们族人的入侵呢? 完颜宗烈不语,商城觉得女真一族、完颜一氏血脉的人真的都是一根筋,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有回头这么一说。 商城继续说:你觉得要如何打败他们。 宗烈回答:坚壁清野,避而不战。 他们不管是在单体作战方面,还是团队作战能力,远超于大陆人太多了,我甚至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任何依靠,只是单方面的厮杀搏斗的话,他们可以以一挡十都不在话下,不管是在平原、还是在山丘,哪怕是水中,他们打大陆人还是跟捏死一只鸡没多在区别,可他们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人手不够,骄傲的战士从不容忍懦弱之举,很可笑的一幕是,他们被外族排挤于世,可他们却同样容不得异族之人。 他们是不可能分兵作战的,他们只有八千个人,这已经是族中的极限了,他们即使能够一扫天下,可终究无法坐拥天下。我们就呆在城中不出去,任由他们进攻便是,凭借坚固的城墙与护城河,足以挡他们很久的,只要时间一久,他们也是个人,没了破城之后的掳猎补给,一个群体自然而然,就要开始从内部分崩离析了。 他们,面对同胞他用的一直是他们,而不是我们,他被族人驱逐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女真一族的人,连他自己也都不愿承认。 宗弼攻下山海关后,接下来就是破开关宁锦防线了,这东北三市,本就是一体的,三点一线,只要其中一点出了问题,连带着另外两点也差不多了,宁远与锦州的告破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我们能期待的就是能够多消耗他们一点,多少算一点。 我制定的计划就是六关十四守,六座天然的关隘,即使惊为天人,也不可能一朝一夕间就能夺下的,山海关输在的就是内部太乱,东日的人在抢地盘,辽原的人在守家园,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他们想清楚了没有。我们以贯穿东西一条线上分布列,以六关作为大站点,六关之间座落的这十四座城市为小战点。 集天下的粮食尽全力输送进六关,分散五国联军于六关之外,我们以六关作为我们全天下的军队的补给点,又以六关之外的十四城作为我们可以与之交战的据点,我看过了,这六关得天独厚,只要不再犯山海关中的那一傻,撑一年是绝对没问题的,这样我们的补给线形成了初步的线路,接着我们再谈如何防守,遇上女真人打是打不过的,但是跑,也绝对跑不过一群能与野兽夺食的猎人,打败他们不在城外,而在城内,天时与地利都在我们这,人数上我们更有绝对的优势,只要能够慢慢消磨殆尽他们的精力,他们也就不战而败了。我希望你能制止那些天真到要以凡人之躯去抵挡这洪水猛兽之袭,他们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守,死守,躲在城楼内拼尽死命地死守,切莫打开大门寻短见,哪怕是说看到了有一丝胜利的曙光了,也不要轻举妄动,宁可丧失这一次可能是天赐的大好机会,也不要冒着被他人屠戮殆尽的风险,记住,这不是要求,这是命令,不可违背的天命。 如果我们还是败了,那就放弃这座城,一个据点被拔了,那也没有关系,五国本就胜在家底厚实,这些都是可以承受的,但是一个据点失了,那就立刻将城中的粮食毁之殆尽,能跑得的就赶快跑,但不要挤在一块跑,全部分散开来,我说过他的致命缺点就是人手不够,他们不可能冒着分兵的风险,还要再去追杀无辜的人群,这也是为什么说要坚壁清野了,不能留一丝好处给到对方。退守下一个点,下一个点不行,毁了,接着再下一个,再下下个,一直下,六关十四守,横穿万里的防守补给线,这是绝对可以能够耗死这八千人的,哪怕你们坐在那里等死,他们一路杀过去怎么也要个一年半载! (宗烈在一旁侃侃而谈,可他没注意到商城的表情,更不知他的心中想的是什么,他心中要的就是这条横穿万里的防守线,将成为大陆人们的生死线,他们不出来,我就想着法子让他们都出来,他们不想要争功,当天大的诱惑呈现在人的面前之时,全天下又有谁能够不为之所动呢?就算能够挡得了一次,二次、三次呢?无穷无尽,永远处防守这一方的人必会有疏忽失守的这一刻出现,至于补给物资,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给他们送上去) 蛐蛐只是锦州城内的一位守城门的小士卒,回想自己小时候在村中逃学打架,无恶不作,堪称村中的三害,这也害,那还有害,都没有蛐蛐害,蛐蛐当然也只是自己的小名,本名是张守成,他觉得守成这个名不好,开拓不足,守成有余吗?他从小就不信这个命,这个村落、那个村落里的,邻居几村有哪几户不知道他的鼎鼎大名的,他嘴角含着一根路上折来的狗尾巴草,从小就喜欢学村中的大人混混们这样叼着,可惜小时候的梦想,等长大后就只是幻想,家中的父母早已双亡,在家守孝三年,什么事也没干,每天就是光坐那混吃等死,这一下直接告诉了他,这个世界,没有钱,那会是多么一个无奈的存在。没读过书,也没有一技之长,做点体力活,身子就有些熬不住了,他突然想起投军,好男儿为国尽忠立业,这不是小时候每个小男孩的梦想,梦想将来自己也能像书小说写的那样,成为战场上的万人敌,结果就是,自己就来当了个守城门的,这还真应了自己名字的景了,张守成(城),这一待就已经是五个年头了,没经历过是大起大落,每天重复着枯燥又无味的看门工作生活,可能惟一有过的就是在大门口亲自迎接过一位袁总兵的到来,传说建立起关宁锦防线的第一人,足足让前朝东日的人被拒之大陆至今未得登岸,可惜他当时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小时候的那股劲,长大了之后就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望着老远的地方,不由地发出一声叹气,日子其实就这么平平凡凡地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可能就会有一些遗憾吧,但是谁的人生就敢保证一生都从未后悔过呢? 第90章 女真人的恐怖 当他听到女真一族的人出现在中原的时候,大家都还在传说着女真人的恐怖之处,他们有着三头六臂,三丈身高,胳膊比大腿都还粗,杀人就如捏死一只小鸡一样容易,如今关着这群恶魔的枷锁被打破了,这群恶魔再也不受控制,降临人间,屠戮人类,届时,整片大陆的人们都会消灭得干干净净。切,在一旁听闻这种諕人故事的蛐蛐鄙夷了一声,净在这瞎扯,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之前又是怎么可能被人类给打败呢?不过也轮不着自己担心,反正那里离这里还隔着一片巨大的草原,整个辽原横亘在其中呢,真打起也是那里,他们肯定会消灭这么一群人的,天蹋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太平的日子,他还想这样继续过着咧! 辽原陷落,一个国家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就被一群人给那样灭掉了,全天下谁又不为之所震惊,前段时间还在五国大陆上频繁出现的身影,突然某天就和你说,他们的国家已经没了,料想都没有想过。起初蛐蛐是不以为意的,可当女真人灭了辽原一国,已经要打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开始有些慌了,他开始想起传闻,难道这些都是真的,他们果真是上天派来惩治人世间的恶魔吗? 当完颜宗烈率领女真一族开始彻底入主中原的时候,蛐蛐心中悬着的那颗心松了下来,不为别的,因为这里是极远的辽东之地,与中原腹地还差个上千里,这里地广物贫,哪个傻瓜会千里迢迢地想着来攻打这个地方,想必不单是他,锦州城内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落日原告负,二十万联军被八千人打得落花流水,当中原已经岌岌可危的时候,蛐蛐心中还是想着,中原如此之大,会有更高、更强壮的人顶着,自己还是安心守着自己的城门就是了,过一天算一天,反正女真一族又不会到这个极北之地来,不止是他,锦州城内所有人亦是如此,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几十年没有动过刀剑了,家中的铁器都已经生锈了,哪怕是说内部已经得到消息说女真一族的人可能会到这里来,但他们也不以为意,谁还会想过这里哪一天流血的事情发生呢?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人顶着。 直到山海关告破,宁远城陷落,关宁锦防线,这一条自建立起百年不曾崩溃的防线,在女真一族的铁蹄下,就犹如过家家一般地虚假、软弱,更可怕的是,女真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有些人还想着会有奇迹的发生。蛐蛐,整夜拿着身上的配刀,片刻不离身,他在房间来回地走来走去,他心中有一个念头一直挥散不去,是留下,希望这座城门能够抵挡女真人的脚步,还是说赶快跑路呢?天大地大,去哪不能有一个容身之处? 走还是留,两个选择一直摆在自己面前,他已经纠结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了,整座锦州城亦是如此,为了即将到来的敌人已经开始正式备好一切了。 走,天大地大,可还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不走,留在此处,对抗传说中的上天派来惩治人世间的恶魔吗?传闻他们可以生撕人的身体,渴饮人类的鲜血,遇见这样的敌人,他们还有胜算吗? 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于是他带上好了行李,精心乔扮一番,却没有想到如今的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连他这个守城门现在才刚刚知道,他心底中的那块石头落下了,不用自己做选择了,因为只剩最后一个答案了。 守在城门口上,他感觉这里才是自己的家,五个年头了,感觉比在自己家还要熟悉,他心中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敌人来了,自有前面的人挡着,这座城会有该站出来的人站出来,城中的每个人都还抱有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 直到第二天,面对那八千的人马,对方气势汹汹地赶来,二话没说,没有任何战前准备的动作演习,人家就是一股脑儿地冲了过来,蛐蛐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家就已经跃上了城门,一刀朝自己狠狠地劈来,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第一本能可能不是逃跑,也不是选择反抗,而呆着不动,双手抱着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将自己好好地保护起来,直到蛐蛐回运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沾满了鲜血,脸上、衣服上全都是,而旁边已经躺了一具身体一分为二的尸体,蛐蛐都还来不及抽泣,这个曾经与自己陪了五年的同伴,曾经睡在自己上铺的兄弟,曾经一起吃、一起笑,突然在今天,这个人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并且对方的尸体甚至还在自己的面前抽搐着,这个人还是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一位吗? 一女真人提着一把大刀,落到了城墙上,许多人试着用长枪将对方一步步地逼退,可是女真人就犹如虎入羊群,提着刀就在人群中疯狂地乱砍,那个血肉都被砍模糊了,刀身都被砍卷了,浑身沐浴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方的鲜血,就这样在人海中穿行,一步一个人头,刀没有了,那就提起拳头狠狠地砸在敌人的面门,眼珠子都被对方一拳头给敲出来了,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直到这个人身上的鲜血全部流尽,他才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然而他这一路走来,地上已经不知道躺了多少具残缺不堪的躯体,人们都已经开始对这种人产生畏惧了,这样的人还是人吗?看来传言不一定就是假的,也是有根据的,这些女真人比传言的还要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已经想不到有什么任何的方法来打败这么一群不属于人间的恶魔了,更后面,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女真人一个接一个地攀上城墙了。他们是谁,他们是恶魔,他们已经不是人可以打倒的,蛐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恐惧了,他是第一个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人,哪怕是身后已经有督军,凡是临阵脱逃者立斩不赦,然而幸运的是蛐蛐成功地躲过了自己人的刀剑,有了第一个,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墙头,纷纷开始逃跑,前线一但崩溃,后面的人想要再补上去那就真得难如登天了,历时一天,锦州城也失守,至此,关宁锦百年振守的边线,一个月之内,土崩瓦解,中原东北一带,全部沦陷,大量的灾民从东北地区拼命地涌入中原地区,他们带来的不只是城池失守的消息,更还有恐惧,蛐蛐就夹杂在这一群难民之中,他躬着腰、弯着身子,拼命想要将自己好好地掩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他想着是跑得越远越好,中原北方是不够的,他还要跑到更远的南方去,不行就再南,反正他至死也不要再遇见那些人了,宁愿背负着临阵脱逃的罪名,哪怕是被人拿着刀逼自己上前线,他也不要去了,有时候躲起来,反而是一种更好的选择,他是这样想的。 商城站在地图侧前,六关十四守,已去一关两守,关宁锦防线,成为历史了,但是他不急,后面还有的是更多关隘等着他们,这就有点像打关升级了,过了一关又一关,一关要比一关难,打到最后一关,幕后的boss也就该出场了,他期待着那最后一场的最后一次的决战。 完颜宗烈已经在任务的途中,他本来想到的是下一关要进入锦州城内,然而事实却超乎了自己的意料,女真人进展得太快了,不对,宗烈不这样想,不是他们太快了,而是中原各地太慢了,他们已经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了,还在想着内耗,物资,物资不见快速跟上,人员,人员不见补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如何省自己的力、耗他国的力,可是宗烈清楚,如果这场战争再不打赢,损失将会成倍地增长,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为什么诺大个中原,没有一个人可以明白,他回头望向那个方向,难道那个人也不清楚,他难道就不知道吗? 商城待在城中,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恰恰相反,他认为计划出奇地顺利,在家坐看各国内斗,这不是十分精彩吗?免费的宫斗剧似的,还不要花钱,物资与人员的确是调动的其实不慢,反而还快了,从命令下去,再到计划实施,其实他们早该已经抵达锦州城了,为什么没有,因为商城在里面做了手脚,其实不用自己特意做什么,只要将这份差事落实到每个国家的头上,他们想到的就是如何减少自身的损失,这一来二去,想要快起来都很难。商城担心的是什么,他担心五国人真心联合起来,共同御敌,没过多久时间,就真得将这场战乱给平息了下去,那这样,可就真得打翻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了,他要的就是五国在这场灭世战中,不停地被消耗、损失越大,那样才好,慢一点没关系啊,这样反而耗尽的资源更多,只要能够源源不断地供给,就会源源不断地被消耗,什么东西最花钱,那就是战争,举国备战,吃饭、兵器、物资,这些钱从哪来,都从他们自身而来,可提供这些的从哪来,从商城来,五国的哪个经济命脉不是被商城给暗中操控了的,只是近些年来,各国的实力见长了,他们想要独立的野心愈加膨胀了,没关系,孩子长大了总是会出现叛逆期,要是一直憋着、藏着,反而担心会憋出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故来,商城现在要给的就是对症下药,哪里有病就医哪里,你们的资源多了、实力见涨了,那我就替你们多消耗一点,省得你们没地方发泄,野心膨胀了,我就彻底给你们打消了。商城,我要这天下,生灵涂炭,我要这人间,满目疮痍,我要这时代重新步入唐言凌统治前的战国时代,只有等人间体验过世间的痛苦过后,他们才会知道我给他们带来的美好,我将重现唐家之后的场景,再统盛世几百年,不过在此之前,先让世人感受这无尽的痛处。 第91章 南河三桓 与人最能有效的说话是什么,不只技巧、不是情商、更不是有说什么,而是对等,只有与人站同一水平线、同一高度,人们才会正眼看你,才会静下心聆听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如果不对等,纵使再多的花言巧语,人家连给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么去说服人家呢?就拿现在来说,宗烈为什么没有直接选择加入抗女真族的灭世大战中,而是先跑去商城求个身份,现在的他没有身份,他也是女真一族,他如果独自一人去,别说上战场了,直接下地狱,他在两边都落不着好,只有商城这棵参天巨树才能为他遮风挡寸。还有秋,南河人是多么高傲的一个种族,秋算得了什么,全能村出来的,又何妨,他们不想见你,你就得乖乖地等着。 南河起初非大河所属,只是出于长远来看,划入了大河的版图,南河可以没有大河,但是大河必须要有南河,不然大河就是处于一个四面皆敌的境遇,北面月轮,西邻高山,更还有东日在大海相望。大河更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国度,更也有更加久远的家族历史,他们的存在甚至更早于这个国家的诞生。南河四省,南河三族,南河虽然已归为大河管辖,但却保持着自身的高度自治,大河曾经也有想过将人口迁移到此,但是这里的排外性太强了,他们形成了家族的观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让人如何融入?也曾有过从内部瓦解,新上任的官员三把火,差点点燃了整个南河,更是惹怒了南河三族人,直接暗中派人冲进了府邸,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官员的头颅给砍了下来。当朝的统治者颇为震惊,一场战争蓄势待发,后来,也是因为种种原因,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停水城那边依旧会派官员前来此处任职,南河这边,只要你不干涉三大家族的切身利益,你们爱谁谁来,于是彼此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官员上任,南河人尊称你为一声大人,收了这里的钱,做了你该做的事,只要互不影响、互不干扰,彼此就和平共存。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无奈之举呢?但是就拿这个家族观念来说,刻入人心太深太久了,又岂是朝夕间就可以轻易改的,需要几代人的不懈的努力,这一世,大河面目全新,大河更是有了一位新的女帝,她已经着手要彻底改变这一现象了。 这已经是秋在此处喝的第七杯茶了,然而主人就是迟迟不肯出来接见。曾经在这里,三族的祖先姬桓有三个儿子,姬季、姬孟、姬叔牙,三子,姬桓之后,后人又称三桓,三子后来各自成立家业,不以姓氏作为祖业,而是以自己的名作为后世之人的祖业,着实是如此的自信,三人之后又被人称为三公。秋,她今天要拜访的是三族之一的孟氏一族,可是人家就是迟迟不愿见你,把你晾在这,你又能奈他何? 就在丫鬟想要端上第八杯茶的时候,秋抬头问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丫鬟听后一愣,等了如此久,主人不愿出来见面,她也没有办法,可这位客人好像也是一位得罪不起的主,好好生伺候着,突然听她开口,以为她生气问责自己,没想到一开口却也是吓了一跳,她急忙开口道:“我叫陈秋雨,大人叫我小秋即可!” “你们这庭院的那棵芭蕉树长得可真是不错啊,碧绿其中,金黄在内,还有那前些日子下雨后的雨露,躲在那蕉叶蕊内,一点一滴地滑落下来,轻点在下面的花草绿绿的,你们这里的庭院,可真是别出心裁、环环相扣、布局开阔啊!” “大人真是文才飞扬,我们这的别院设计,也的确是我们家主人自己亲手设计的,里里外外,他都一个包办的,院内那棵蕉树,也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品种、亲自栽种的,我们这些下人,有时都不能碰这些的。” “此情此景,倒也还真是不错,你家主子真是一个有雅致的人,还有你小秋,其实更应该叫你小雨更好,听风沐雨,别院的蕉树流水听雨声不就是与你相应吗” 秋继续说道:“听雨、听雨,小时候躲在房中看雨打雷,隔着墙壁听风沐雨,然后再躺着床上睡上一觉,这样岂不是美哉,小雨,你说是还不是啊?” 陈秋雨听后本想跟着说好的一声,但是眨眼间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急忙低下头,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低着头帮秋换了第九杯茶,然后抓紧时间赶忙走了。秋坐了下来,手中继续捧着那杯热茶,静等主人的现身,没过一会儿,一阵咳嗽声响起,一个拥有富态显相的中年人,满脸的肉,却堆满了笑意,这就是孟氏当今的家主,孟庆。一副急不可切的样子想要冲过来,乐呵呵地双手抱拳,歉意说道:“久等、久等了,老夫着实脱不开身,人太忙了,怠慢了全能村的贵客,有失远迎,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不打紧,你说这话就严重了。” 孟庆笑道:“你请坐、请坐。”客气的样貌,着实差点让人忘了刚刚的隔墙一说了。 孟庆继续说道:“这里比不得停水城的阔达,不过好在这里的人情土风味韵存,不知秋姑娘可听说过我们南河的桂花糕啊,未听其名,先闻其味,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还有那巷子中的醉花鸡啊,嗯,那个味不管巷子有多深,那都是藏不住的,更还有我们南河自产的大米,尤其是自家亲手种的水稻米,早晚禾两收,煮出来的大米那都是香喷喷的,看起来都十分可口,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中午的饭食了,等会儿啊,就求秋姑娘赏个面子咯。” 秋只是笑了笑,客气地拒绝了,但是这还并没有完的。 “没关系啊,秋姑娘,咱们吃饱喝足过后,再差遣一辆马车,南河的吃,独一味,可是南河景,那也可是甲天下啊,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大厅里面,秋看着眼前此人,笑意正浓,笑得眼睛眯起看不着了,一脸的肉的确也是除了笑,其他的都不合适为过了,不过也正是因此,盖住了他原有的脸庞,很难从眼神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谢谢孟伯伯的好意,小女子真心心领了,只是此次出行拜访,也是有任务傍身的,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啊哟喂,这声孟伯伯叫得我心坎里是真得舒服啊,老夫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膝下没有一个女儿,连生三个臭屁男孩,从小到大的,没一个省心的,真是叫人头痛哦,小秋啊,伯伯是否可以这样称呼你啊?” “没关系,随便怎么称呼。” “只要你不嫌弃,在南河,只要是我的地盘,你想去哪就去哪,不要看任何人的脸色,碰上麻烦,就报上我孟庆的名号,就说是我说的,我看谁还敢拦着我这可爱的小秋侄女。” “秋,在此先谢谢孟伯伯了。” “客气了,客气了,都快是半个家人了,啊?哈哈哈哈……” 孟氏的家主一连串的嘘寒问暖,着实给人不少的意外,这哪像是一家之主,更像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疼爱着自己的小孙女。不问秋其意,就说明他已知秋其意了,更说明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了。 秋回答道:“南河之前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美的国度,现在它要说是一个地方了,就像是一根参天巨树,枝干精壮,绿叶繁茂,果实可口,在这些迷人的外表下,更还有它底下盘根交错的深根,一节捆一节,驻扎在这暗不底的泥土里,拼命地汲取土壤里的养分,精壮了自己,要想成长为如此一棵巨大的参天大树,少不了根最为辛勤的付出了,甚至有时候都可以这样认为,如果不是根的贪婪吮取,也就不会有大树木的茁壮成长了。” 孟庆说:“是啊,在这南河美丽的外表下,总是少不了那些在底层最为无私奉献的人们。” 这又回到了秋的主题,秋说:“所以当下正好就有一个完美的契机,疏通北边的大河分支,三支汇聚于南河,让大河的溪水流进南河四省,这样既能缓解北方的洪水之灾,同时又能灌溉到南方的稻田,补充南河常年性水源不足,更还有一点是,水路的疏通,以后会让南北两河的人民来往更加频繁亲密,交通便利,更是能够带动更多的产业发展,不是别的,就说孟伯伯的桂花糕、醉花鸡、南河大米,这三样,当天早上备好,当晚便可抵达北方城郡,别说香味不怕巷子深了,这回更是跨越遥遥千里之远,飘往遥远的停水城,想必我们的陛下是很乐意尝一尝的。” “我们大河,以大河这条河流命名,相传遇城则水停,于是又建都停水城,我们这次将大河引进南河,终入大海,这不是堵、也不是停,而是疏,大河穿过南河四省,惠及四方,大河穿越大河,让我们这个国家成为一个真正的大河!” 第92章 季友 秋一口气说完她的话,孟庆只是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看起来十分认真在听,没有出一言来打断秋,不是她讲得有多精彩,而是她这个人,她说话的样子比她说的内容更加出色动人,孟庆刚刚说的话也许每一句都是客套话,不知真假,但是他想将秋看成是自己的侄女、自己的家人,这一点,他是藏不住的,也没想过要藏起来。待秋说完之后,好一会儿,孟庆才恍过神来,真想再听她多演讲一些呢。 孟庆点了点头,也知道她的来意了,他又沉思想了一会儿,他说:“小秋啊,我想我是知道你的意思了,南北疏通一条大运河,借此来实现南北一致,这一点,我想是好的,年轻人嘛,就是要该想、敢想、敢做,不过啊,这个天下还不能就这样轻易交予你们年轻人如此胆大妄为,还是得有我们这样的一群老头子给你们把把关,且不说南北运河疏通一工程,规模巨大、耗资众多,光有多少平民百姓,出工出力,劳民伤财,更可怕的是,这三支聚一河,想法太天真了,光是凿一支人工河流就费心费力了,这有违背大自然的规律,很容易引来反噬的,更何况三支啊,况且我们南河其实也并不缺什么水源,那只是相较大河而言,如果到时候这大河一引,遇上这大洪天气,那到时候所引发的灾难是不能想象的啊,我不能让你们将如今这个大好盛世,就如此地给毁了,祖宗留给我们的基业啊,岂能就这样如此付诸一炬呢?太过于胆大妄为了。” “孟伯伯有些杞人忧天了,河水南北引流那一块,土地松软,本就是因为南北二河隐有交汇之势,我们做的也不过是顺势而为,顶多再就是在后推他一把,河流疏通之后,白秋的船业想必孟伯伯也是知道的,到时南北双方来往,又借这白家船,我敢保证不出七日可抵达北方任何一州,半个月内便可通行全国,开凿河流肯定也是与各路人士商讨过的,千商百议之后,早已制定出数十种应对方案,在开凿的过程中边做边改,如果说有丝毫无法挽回的损失迹象的话,立刻停止,商讨他议。 而且,孟伯伯,南河如今的局面我们不是不知,是知而不想说,比起外人,我们大河总归还是一家亲,不是吗?” 好处坏处都讲了,连南河如今被商城给挑动的境地也说明了,双方都已经无需再打探彼此了,本以为孟庆是该再苦口婆心地讲上一番,但是他喝完一杯茶后,说了一句“好的吧”,不过如此大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人来做主,还有另外二公呢!孟庆与秋同坐一辆马车,接下来要去拜访另外两位了,一路上,孟庆与秋一直在说着南河的景、物、人,这里的一切,他都巴不得一股脑讲出来,恨不得要拉着秋的手好好温存一怀,好在秋都能看起来顺意地躲过去了,然后又将话题扯向一边去。孟家之主并没有不乐意,反而对她有了更多的欣赏之色,只要秋乐意,他对她的关爱,明眼看出来他是真得想要家中有这么一位亲女儿,那该有多好啊,想想家中的那三个带把的臭小子,瞧着就来气,做的事情那叫什么来着,要是有一半像眼前这姑娘的好,他可就要烧高香了。不过,秋也被他的热情着实给烫到了,接二连三的嘘寒问暖,这样的关爱是要把人给活活溺死在爱里面吗?知道你没有女儿,但也不用如此,真怕他如果要是真有了的话,那还不得早早夭折了。 在去的路上,只能说是一种非常巧的巧合,有人怎么请都不来,有人却不请自来,就像叔家之主,叔允,秋在前往季家的路途上碰巧遇见了他,正好,一起顺路过去,还省了一趟去拜访他的时间,同时也可以看看他心中的想法。叔允与孟庆是两个截然相反之人,孟庆如果说是一片河的话,那他里面混浊不清,根本就看不见河底,叔允就是一片清泉,一眼望去,清澈见底,他很瘦,瘦到颧骨凸出,与孟庆真得是两个相反的人,而且他的表情似乎什么都写在了脸上,秋说的那些话,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时而担忧、时而平静,他的话也十分少,对秋的话,可以的话, 他会点个头,有意见的话,他也不会表示反驳,偶尔会提出疑问,但也不会立即否定,他不会像孟庆那样拉家常,对任何人都不苟言笑,在一旁的孟庆都的趣道:“霜打的茄子,整天皱着一张脸,闷葫芦,也不知道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叔允礼貌性地一笑,不可否认,但他也不认同,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所以他对任何事听过之后,都保持着沉默,一番交流之后,在他这里,依旧还是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就像孟庆一样暧昧不清,不过有一点秋是看出来了,他们拿不定主意,既不想明面上否定秋,更不会双手表示赞同,更有意思的是,他们默契地在等一个人来帮他们拿定主意,就是下一个要见的人,季家之主,季友。南河四省,三公势族,表面上看起来水火不容,互相竞争,然而这只是做在表面上的,实则,他们都是受人统一安排,三公最大的那个人,就是当下的季主,季友了。 季友又是一个与众不同之人,当仆人给他们一行人端茶倒水之时,秋看到那杯茶,感觉今天好像一直都在与茶水打交道,更还有眼前这个一点也不像仆人的男人,浑身邋遢,头发蓬松,睡眼惺松,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就拿来的杯子连洗都没洗都不知道,给叔允与孟庆倒水的时候丝毫不在意,连水倒溢出杯子了都不知道,反而是一脸笑眯眯地看着秋,询问她是不否还有什么其他需求,秋摇了摇头,可是他紧追不舍,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 “敢问姑娘芳龄几许,可有意中人否?” 秋礼貌性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唉,别这样嘛,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地说出来,我这里什么都不多,可是不管什么人都有,不管是博学多才的书生,还是英俊潇洒的帅哥,亦或者是身强体壮的猛男,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当然了,我希望的还是姑娘还是能够选我这个样貎不一的人了。” 这最后一句话可能才是他心中最想要说的,说完他毫不客气地将秋刚刚泯了一口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对她打一个饱嗝,似乎一杯茶的功夫就满足了他的胃口。 秋始终保持着微笑看着他这个人。一旁的孟叔两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不管不问。 最后一句他说:“姑娘如果对这里的都不满意,该不会全都想要吧?“他拿手指指眼前的那两个老头,再指了指自己这个年轻人。秋看了看他,微笑不语,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可。 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认出来了,真得是很没面子唉,这个邋遢的年轻人一屁股坐上了大堂的最上位,孟叔两家沉默不语,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太没意思了,你这个人实在是很没意思,本还想着捉弄你一番,看看你出丑,结果反倒是我这个小丑了,真得是很没意思了。传说中的季氏家主,原来就是眼前此人,如此年轻,却看起来如此不像是一家之主该有的样子,他最常说的还是四声没意思。 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没意思,所以你的那个方案,我们允许了。 秋继续说道:“我还要你们解放所有的外来的捉来的奴隶,南河大赦。” 季友说:“给!” 我还要给他们安家立业,参与修运河。 给! 我要整个南河,通通人身自由。 给! 谢谢。 给! 说完这些话,季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是这些话却如晴天霹雳般地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孟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依旧不变,看起来更加深邃了,叔允泯了一口茶,瞥了眼季友,随后就也没再说什么了,要知道这是三家决策的,他说是我们,而不是我,也就意味着他一个人就可以代表他们所有人,而孟叔两家全都没有任何意见。一场本该如天大的博弈就这么使命完成了?送走了客人之后,季友躺在椅子上看着天,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直发呆,结果就这样睡着了,孟叔两家出来后,秋答应了孟庆的邀请,孟伯伯我想好好地看一看南河的秀丽风景,孟庆眉开眼笑,叔允则是扬长而去。秋则是还要继续待在这个地方,监督他们任务的实施情况。 停下来的日子是最为悠闲的,秋在孟庆的陪伴下一路踏尽南河的大好河山,不得不说当人为的干预越来越少的地方,地方的特色往往也就越浓、越纯粹,因为南河此处风光独好,山好、水好、人也不错。秋坐在一辆马车上,听着孟庆的一路介绍,她从马车上下来,想要亲眼看一看这里的景物人,远处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田,隐隐约约有数道人影行走在其中;梯田下,有多少人正在采摘茶叶;溪水流下,两岸两排,站了多少位妇女家家,此时正在奋力地捣衣服;更还有不远处,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耍,旁边的大人时不时地看上小孩一眼,然后又喊上一句,注意安全,小孩子一旦玩上瘾了,哪还会听这个,心都收不回了,更别听大人的话了,一个小孩手里拿着刚刚折好没多久的小风车,洋洋洒洒地跑在路边,那风车转得别提他有多开心了,突然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前面不知的某位,摔倒在地上,首先想到的也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尽量不要损坏了手上的那只小风车。秋赶忙将小孩从地上扶起,拍了拍他的衣裳,顿时烟尘四起,这条道路已经不知被碾出多少灰尘了。 小孩子看着手中的风车完好无损那也就没什么了,等他抬头一看,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姐姐映入眼帘,他发誓这张脸绝对是他在此处见过的最为好看的,今生怕是永远都忘不了了。 “小朋友,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神仙姐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动不动,秋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就在她打算离开之际,小孩子扯住了她的袖口,一回头,小孩子努力地踮起脚尖、一只手托着风车,尽量将它送到秋的面前,秋见到这一幕,很高兴能够遇见这么一位有趣的小朋友,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是觉得这么漂亮的一位神仙姐姐,就该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与之分享。秋接过手后,本想从身上找点什么与之交换,但是小孩转身就跑了,开开兴兴地跑回到阿妈的身边,回过头还对秋挥了挥手,一旁的家长只是看了眼秋,就带着孩子回家了。在不远处,季友与叔允一路盯着这位从停水城远道而来的客人,秋提着白衣的连衣裙,手中拿着一只小风车,她在欣赏南河的美景,却不知她在他人的眼中,隐约地成为了一道最为独特的风景线。 第93章 南河乱世起 “你觉得她能够坚持多久呢?” “应该蛮久的。”叔允沉默后想了会儿,继续说道:“我觉得她可能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是吗?那倒是挺好的,与这种人斗,才是其乐无穷,上一次派来的人,虽然挺有本事的,就是身板不太行,没两三下就被搞死了,希望这个人可以让我感受到更多的乐趣。” 第二天,秋本想带点东西还给那位小孩,然而却已经到处找不到人了,孟庆在身后摇了摇头,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秋知道的,因为用纸风车上面写了“逃”这个字,这一点就足够了。 同样的时间里,在大河的赦令还没有下来之前,三公却已经替整个大河作出了决断,宣布自今日起,南河四省,所有奴隶自此解放,恢复人身自由,永不再受他人奴役之苦。从这一点声明上来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奴隶们自由之后呢?就像那句话一样,只懂得救赎,却不懂如何引导,给了他们人身自由,可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可这三桓不管,他们收到命令是实现南河所有人自由的梦想,梦想我给你们呢,至于以后怎么做、该如何做,那就都是你们的事情了,这些人也与我通通无关,我将他们赶出家门,去实现他们自由的梦想,让他们有多远就死多远去吧,大河的女皇帝不是要给你们自由嘛,我成全就是了。 这些外来的奴隶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后,除了每天按照奴隶主的命令去做事情之外,他们就没有东西可言了,他们早已忘记自由是什么样子了,每天光是能够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他们平生最大的渴望了,如今说还给他们自由,将他们一个人丢弃在大街上,他们十分茫然,不知所措,“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下一步我该做什么?”这是他们心中的第一想法,失去了奴役,他们就像失去了一个家,虽然以前要干很多、很累的话,可是也有一口饭吃,现在,他们就如流落街头的乞丐,有何区别?南河顿时就炸开了锅,到处生乱,无数个奴隶们,跑到原来的奴隶主门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重新收留他们,哪怕是做牛做马,他们依旧愿意;有一些奴隶,他们既不想回到原来压榨他们的地方,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们的人生失去了意义,心中无望的他们,只能做出最后的选择,短短的几天时间,河流上每天就漂浮了上百具尸体,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死法;还有许多奴隶,他们无处可去,奴隶主也不愿再收留他们,不是不收,而是不敢收,三桓都发话了,他们有谁敢正面忤逆?直到一天,这些奴隶的人数越聚越多,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出大事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半夜潜入奴隶主的家中,在黑夜之下,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就突然有人闯了进来,用刀割断了他们的喉咙,抢走了他们的一切,然后一把大火烧烬了这里的一切,熊熊大火,燃烧在南河四省各个地方,就像点燃的狼烟,烽烟不止不熄,这只是个开始,在接下来数个夜晚,频频有此事情发生,为此,奴隶主与地方军专门成立了军队,这才有了被制止的迹象,然而奴隶的生存依旧没有得到有效解决,他们一日就不可能安分。直到这一天,数千个奴隶组建成一支队伍,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钻入了城中,打开了城内的大门,这些奴隶,浩浩荡荡地闯入城中,在民兵还没有反应之前,见人就杀,挨家挨户地烧杀抢掠,熊熊烈火再燃,将一座城点亮得比白天还要耀眼,尽管后续地方军纷纷反应过来赶来抢救,但是半座城早已被他们烧毁殆尽了,而且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残死在奴隶的刀下,鲜血弥漫在整座城内,七日都未曾洗刷干净。如此这般下去,又怎可是个头,于是三桓不管上头的命令,直接下达清剿令,只要是奴隶,一律格杀勿论,不是想要南河天下一统吗?那就除去这些造反的人性命即可。一时间,南河四省全力围剿奴隶,血流成河,数十日不曾停刀,一股人间腥臭味散发在整个南河,秃鹫几乎在南河的每一片天空上,来回不停地盘旋着,尸殍遍野,乡间的野狼叼着人类的残体跑来跑去,人们待在家中都不敢出去,怕一开窗,那股恶臭味扑鼻而来,更不想看见那残肢断臂,见一眼,就要忍不住呕出来,怕是接下来数天连咽口水都会产生心理反应了。清剿数日,奴隶的身影越来越少,这是要将他们逼迫到灭种族的地步,可笑的是北方的女真一族也正在完成他们的灭族之战,不知听到了南河人的举动,会不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到时候下起手会不会轻一点,还是给南河人一个痛快好了。就在南河将要进入天下太平之际,一场悄无声息的暗火正已蓄势待发。清河郡内,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底下,藏着很多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身份都是奴隶,足足有上百人之众,这一次他们与以往不同,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还有领导人,今晚,他们要做的就是占领清河郡。一声令下,他们趁夜再次摸入了城中,很快地拿下了守卫的官兵,随后迅速占领了府郡,这一次与这前不同,他们不再展开大屠杀,他们像是支有纪律的军队,每个人做着自己应有的任务,不属于自己的,一概不问,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拿下了清河郡,同样的方法再现,他们发出号令,召集南河所有幸存的奴隶,一连攻占了南河十几个郡县,这时候人们才反应过来,但早已为时已晚,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团体,他们的人数已经发展到数万之众,而且还在不停地攀升,他们要做的事情,史无前例,他们要一举推翻这南河三桓统治上百年的天下,不单单只是奴隶,还有那些长期受三桓压迫的人们,他们也纷纷加入了这次的反抗的浪潮,一时间,南河从开始的动乱,到平息,再到这次彻底全面暴乱,携千里席卷之势,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占据了南河的半壁江山,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想象,更超乎了大河的意料,也超出了秋的意料,她也是带着命令来了南河一趟,相当于她只是来传达一个命令,结果第二天,南河就陷入了混乱,上一次是这样,上上次也还是如此,全能村的事迹被传到人间,有人戏言,人家是哪里有事就去哪,他们可好,走到哪,哪就出事。 秋站在季友的面前,尽管心中有一万个想要发泄的愤怒,可是这也都是无济于事了,发怒往往是最后最为无奈却又无能的选择,她只想知道个为什么? 季友,抬头看天,再看地,眼观鼻、鼻观心,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自己的胃口是否得到满足了,良心这种东西似乎并不怎么合胃口。 “怎么,这一切不都是秋大人的指示去做的吗?” “我要南河人人自由,那我要的,南河所有人安家立业,你为什么不给呢?” “这个不是不给,而是做不到啊,你想想啊,一个人一两银子,二千万人,那就是需要二千万两,都快赶得上大河的一年财政收入,打死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现在已经不是斗嘴的时刻了,季友他们不给,秋不能强要,他们需要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双方的筹码必须摆上台面来,才能知道双方各取所需。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要啊,我就正经的做着我自家的家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没犯法,二没有偷税漏税,三更没有强抢民女,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在怕的。” “照这个趋势下去,流离失所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届时会聚集在一起,给那些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到时候只要他们团结一致,第一个想抹除的就是你们的存在,这样对你们不好,对我们也不好。他们要想安身立命,首先就得有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自己的一个家,有了吃的他们才不会饿肚子,有了家他们才不会饱受风霜,只有这两样得到了满足,他们才得以安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诚意来,当然,前提是会提供给你们更多的价值。” “大河对南河的政策有三补,封地分存,给予钱补,奴隶解放,给予业补,投业以铸,给予税补。” “这三点我还是说明一下,分配出去的土地,大河会给予你们钱两,相当于从你们手中买下来,奴隶解放,运河凿通,大河已准备将商业链分支到南河这边,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投业以铸造,给予税补,也就意味将来产业的发展替代,依旧由你们作为主导,并且十年内不加收一分税钱,十年后免予一半的税收,在如今这个时代,新兴产业的兴起,从开始发展兴起,转而成熟兴盛,十年的时间早已够了,剩余十年,其实就是躲在家里偷偷地数钱罢了。” 一阵掌声响起,季友大笑道:“精彩,精彩,说得太好、太妙了,说得我都心动不已了。” “不要认为我在给你们画饼,大河与南河自成立并存以来,大河的小孩坐在家中都比你们这的贵族还要有钱,他们的普通人生活水平就已经赶上了南河好几家一辈子的打拼,不管是从商业技术、国家制度、人文地理等各个方面,始终要优越你们数倍,拿个更好的例子来讲,为什么不是南河统治了大河,而大河驾驭了南河。” 季友笑容玩味地看着秋,说:“你说得如此精彩,我都不想打断你说话了,所以,你讲得这么精彩,我,也就同意了。” “不过,给我点时间,三桓,我也并非能够只手遮天的,估计门外那两个偷听的老头子,脸色都铁青了。” 秋说:“等,我可以等,天下人也可等!”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容我考虑考虑吧!” 只做自己的家业?秋知道答案了,这些人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也不想参与新的政策中,他们的胃口也大,想要借此一举并整个南河,到时就有与大河相抗衡的底气,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眼下的一切终究还是在计划之中,停水城那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南河边境早已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渡江南下,大河的第一位女皇帝脾气不差,但也绝对不算是好。 第94章 宁死也不愿面对女真人 在大厅里,季友拿出一张纸来,随后丢进火炕中,他说:“大河的那个娘们,派这么一个小姑娘来迷惑我们,实则早已做好兵渡南河的打算了,你说说我们这么些个人能够抵挡住他们的坚船利器吗?” 叔允也将自己得来的密信丢了进去,他摇了摇头道:“看不到任何胜算,二千万人口,真正能派上战场的十之一二罢了,况且,如今的天下可不是只要靠人数来凑的,我们的各个方面都与北边差距太大了。” 孟庆烧毁了手中的信,拍了拍手说:“大河这么强,那个女的又野心勃勃,可为什么她不能一统天下呢?还不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刚刚得到那边的消息了,有什么需求尽量配合她就是了。” 季友站起身,慢慢朝外面走去,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喃喃自语道:“要变天了。” 是的,要变天了,本该是晴空万里,突然下起了大暴雨,今年的雨季比以往来得都要早一些,这也导致了运送的路途变得更加泥泞难行。随着关宁锦防线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丢失,中原内陆的人们都已经开始正式意识到敌人的可怕性,曾经的辽原离他们太原,如今女真人就打到家门口来了,马上就要敲开入主中原的大门,接下来,他们就只能以自己的肉身之躯来硬抵这些人的铁蹄。 完颜宗弼带领着八千人,一路追击,将对方数万之众直接赶到了海口。 秦皇岛本就是一座易攻难守的城池,守城的将领徐杏酒也早已认可了那个说法,要想抵挡住这些女真人的铁蹄,不在城池外面,而是城池内,靠这坚固的城墙来一点一点地来消磨他们的精力,哪怕说秦皇岛丢了,但只要能够拖上一段时间,女真人的后路就会更难走一分,那他们就是成功的。可是秦皇岛本就是一座用来发展经贸的地方,东临大海,北面草原,南通中原大路,东边就是扣响燕京的城门居庸关,本就是畅通无阻的一条道路,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但是如今,随着关宁锦防线的失陷,失去了天然的屏障,眼下就是一个四面漏风的破草屋,敌人随时可能就从任何一个地方冲进来。眼下他是真得愁啊,杏酒啊,杏酒,不知这一次光靠喝一坛杏子早酿的酒是否就可以信任自己了? 就在战前的一晚,当要得知女真人的铁蹄马上就入主此地的时候,徐杏酒一个人离开了城门口,在他人的眼里,他是不是就要跑路了,连头儿都跑了,那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呢?只有徐杏酒自己知道,他并没逃,他只是提了两壶杏酒,坐在山头上,吹着从远方海平面吹来的晚风,感受这人间的最后一丝凉意,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这酒喝了,还有没有有海风吹了,他想不出任何的方法能够挽救这里的所有人,他想过逃跑,但是这意味着他下半生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卑微地活着。他对不起大家,想着明天所有人,都要陪自己去死了,也只能在临行的前一夜,逃避此处,借酒消愁愁更愁啊,还不如死了算了,干脆就淹死在那大海里,一了百了,突然,他看向远处的海平面上,他想到了什么,是啊,与其都是要死,还不如让大家都淹死在这大海里,省得受那女真人的刀刃相加,天下人都拿女真人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胜算,那就由我徐杏酒来,创造胜算,尝试一切都有可能的办法。 翌日,女真人一如既往地发起了冲锋,没有号角声、没有大旗、更没有嘶吼声,有的只是看向猎物的贪婪性,蓄时待发,一击毙命,八千人轰地一声巨响,撞大了秦皇岛的大门,顿时城内就感觉地动山摇,门外面的世界他们看不到,门内的情景却是一片寂静,静得出奇可怕,所有人目光呆滞地看着城门,虽然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透城门看到什么,可是他们知道门外等待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嗓子眼都吊在喉咙里,他们连祈祷的时间都忘记了。只听一声炸响,城门碎裂成块,数道黑影如死神冲入城中,展开肆意屠杀,女真一族的宗旨就是,加倍奉还,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我两族,只活其一。 城内的人纷纷往后拥挤,可是城门早已紧闭,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如果放他们出去,那他们将死得更快,毫无还手的意志。突然有一个人顿时觉得不那么拥挤了,有一丝光亮照了进来,城门大开了,无数个人如蝗潮般涌出,光是挤死在这一片城门的人就不在少数,女真一族的人杀得就更加尽兴了。秦皇岛,守都没守,就这样白白得送给了女真人? 他们在逃,女真人不杀光最后一个人他们是不会满足的,他们要的不是一座城池,而一座城池内的所有人,他们奋力逃命,也不知能够逃到哪里去,光是只知道逃,等他们逃无可逃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无路可退了,横亘在所有人的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他们还能跑去哪? 徐杏酒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站了出来。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已无路可退了,后面是汪洋大海,前面是紧追不舍的敌人,退后一步是死,往前一步也是死,同样是死,为何不往前冲呢?为国捐躯,这样可以吗?现在该是时候奋力杀敌了。” 所有人都已经陷入退无退的地步,思来想去,不管如何都是要死的,握紧手中的刀剑,这样堵一把又有何不可呢?人群从刚刚地恐惧之中,已经有些躁动了。 徐杏酒知道该是最后推他们一把了,他拿出昨晚喝剩下的酒壶,一饮而尽,看起来好不畅快,他大声笑道:“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岂不更加畅快痛哉啊,哈哈哈……”他拔出腰中间刀,毅然决然地回头,往敌人中杀去,有了第一个,就会开始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一群人,徐杏酒余光瞄向身边人,他嘴角翘起,看向前方的眼神变得更加自信。 完颜宗弼早已等候多时了,他刻意留了一些时间给这些人交代遗言,遗言交代完毕了,是时候跑来送死了,宗弼看着眼前这些人,笑了笑,中原人惯用的这些伎俩,背水一战是吧,今天,我就彻底让你们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走为上计,这,才是最适合你们的。 什么叫一鼓作气,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就像他们此时此刻一样,逞一时之勇,永无法真正地出身,女真八千人,比他们更要凶狠,如果说徐杏酒率领地剩余人陷入了绝境,回身拼命之际,就如冲开堤坝的洪水,一拥而上,一去不返,那么,女真八千人,就是他们此生见过的最为坚硬的堤坝,任凭你千百拍浪,他们依旧屹立不倒。他们以凡人之躯,硬要比肩神明,更要俯瞰这人间。数万之众撞上这八千人,本以为是一边倒的局势,然而徐杏酒率领之人,却未前进得了一步,女真八千人一排排巨斧,就像在草原上收割着牧草一样,一刀斩尽皆如是,魂断秦皇岛。前面的人就真得如草一样的贱命,被人一刀刀地收割着,后面的人看得是更加胆战心惊,从前只听说过女真人有三头六臂,吃人不吐骨头,如今见了,与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是人,和自己一样,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双脚支撑着走路,与人无异,却又与人不同,他们眼里其他人就不是人,可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就更加不是人了。他们之前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可是真得要面临死亡,死亡就在眼前的时候,他们畏惧了、退缩了,死不可怕吗,死真得太怕了,“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好好活着,这样不好吗?”这是他们心中闪过的念头,他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那仅剩的勇气了,拼命地回头跑了,原来死亡是如此可怕,再也不要了,相比于面对这些女真人,或许,跳入大海中反而还没那么多的可怕了,也许就还存活下来呢。 兵败如山倒,他们一倒再倒,这样就绝无翻身的可能了,徐杏酒不断阻挡着他们逃跑的步伐,然而谁还管你,赶紧逃命吧,大势已去了。昨晚,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个置之死地而生的方法,他想过最坏最恶的结果,哪怕是说所有人不听他的话,一开始就选择了跳海,他都是能够理解的,然而,这样的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此乃天亡我也,非战之罪也”,徐杏酒说完他人生中这最后的一句话,一人一骑,往前冲去,最后那枚杏子壶酒,洒落在地,初闻不知杏子酒,再见已无徐杏酒。这一回,女真人没有屠戮整个城池,而是选择了让他们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离开,跳海自尽,女真八千人,就只是站在岸上看他们跳海,从日初到日落,待他们走后,岸边尸体成堆,尽是淹死溺死之人。 居庸关下,女真八千人只是静静地待在雨中,站在关外,看着城内的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们的呼吸、他们的眨眼,或许他们可以与木头比一比,他们已经在大雨中一连站了三日了,也淋了三天了,既不攻城,也不撤退,每天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这里,天亮就站在那里,天黑又不见了人影。起初,随着东北一带已彻底失守之后,居庸关已是下一个敲开中原门又一重要关隘,如果这里再失守了,也就意味着下一个三朝古都,燕京城将会赤裸裸地摆在敌人的面前,随时进军。可是女真人一来,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知这些传闻中的人是什么样的,如今站在面前,好好地看个够,这一生以后或许都看不到了? 第95章 白秋雨与三桓 他们看女真人?实则不然,而是女真人在看他们,确切来讲,是他,完颜宗烈!宗烈从大河出发,来到商城,稍作停息整顿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山海关,结果还只是在半路上,山海关告破,关宁锦防线彻底失守,这条历经前人数百年打造的用来抵御外来民族入侵中原的边防线,就这样被女真人给踏破了,宗烈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这有什么的,换作是他,他可能会做得更快更好,他调头,没有去下一个城市,而是直接到达了下一关较为易守的居庸关,在这里,他将要与自己的族人正式对决。可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自己的角色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守城士兵,说白了点就是守门员,连参与议事听事的资格都没有,就将他放在城门上,看着对方,对方同样地也看着他。宗弼第一天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么如此有趣的一幕,所有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上城门,而是让族人从早到晚,挨个挨个地站在楼下,给我好好地看一看,这位,我们曾经的西辽第一勇士,曾经被人引以为傲的战士,如今,不仅站在了对方那里,还给人家做了守门员,当了一条看门狗,宗弼想的就是“都给我好好看看,你们曾经引以为傲的战士如今成了什么样,如今再看看我们,两者,天差地别”。 完颜宗烈全身都裹紧了甲胄,除了那双眼睛,再也看不到他任何面目表情动作,尽管如此,他还是就被族人一眼看穿,他看着族人们,族人们看着他,一城门之距离,天差地别。商城是什么意思,给他安排了一个如此好的岗位,近距离与族人接触,族人们又是什么意思,站在面前,纯属来看他的笑话,他自己又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族人们,也不知他内心有什么想法,毫无波澜。 人如果不吃饭的话可以,可以坚持个七天左右,如果不喝水的话,大概可以坚持三天左右,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又能坚持个多久?十天了,十天的时间,宗烈在城门上站了整整十天,族人在下面也看了他整整十天左右的时间,从一开始的坚定,到后来的疑惑,再到如今的震惊不已,族人们是凭什么坚持到现在的,他之所以能够一如既往地坚持自己信念,就是因为足够了解族人们的习惯与做法,他们从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只要做了,就会义无反顾地迎头干就是了,什么三军未发、粮草先行,什么露营扎地三尺,什么攻城为下、什么攻心为上,这些都不是他们会考虑的事, 为什么要做,只是想做,那就做便是了。再强壮的战士,可他们的身体依旧还是凡人之躯,他们也要吃、也要喝、也要睡觉,女真八千人,走到哪就杀到哪,抢到哪,哪有吃的就从哪里拿,以战养战,这也是为什么坚壁清野、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出事了,出大事了!宗烈有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族人们是凭什么还可以坚持到现在,甚至连一丝颓废之色都没有,宗弼似乎也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看着他。族人要不就是已经改变了战略,学会了战线的运用,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八千人,孤军深入,哪来的战略可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还有后援,有人在暗中偷偷地支援着他们,这人是谁?怎会如此丧心病狂,整个天下都要被女真人倾覆了,他想要什么,要这个人间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要这个人间万劫不复吗?这人太疯狂了。不等宗烈考虑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女真人动了,女真八千人如洪水般涌向居庸关,这一次他们比以往还要更加猛烈,因为城头上有他这么一个存在,他不是想知道事实吗,那就等族人破开这座城池,将这个叛徒活捉,然后再将他生生地给活刮了,最后再一件一件事情给他说道说道清楚。 大河赦令一下来没多久,南河赦令立马紧随其后,还全天下所有人一个自由,以前被抓的奴隶统统解放,将他们全部赶到大街上,不管他们的死活,只是一个晚上,家家户户外头就多了无数个孤魂野鬼,夜以哀嚎,他们祈求再次回到奴隶主的身边,任劳任怨,哪怕是说不给一分工钱也行,宁愿白白地给人家打白工,有些人抵不住这样的诱惑答应了,第二天,举家被人焚烧殆尽,无一个活口,三桓势力,只手遮天。此时的秋也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这人实在是太狠了,赦令一颁发,上次一别过后,说好的考虑,就是三桓就再也没有理过她了,直接闭门谢客,她很无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尽快安顿好那些人,不然的话,这些孤魂野鬼迟早有一天是会发生大事的,秋带着停水城那边的诏令,号召南河所有地方官员,倾力安置好所有流落街头的人们,一切费用皆可走由朝廷,届时皆由户部一同发放,这样的压力同时又来到了朝廷这边,要养活这几十万的人口,钱从哪里来,又还够坚持多久,难道要给这些人养老送终不成,财政压力顿时剧增,而对秋这个新来的黄毛丫头,弹劾的奏折如雪花般地扑天盖地涌来,大河女皇帝,也只是置若罔闻,就当作没看见一样,可她这样的态度,就更加激起了一些不臣之心的人了,本来她当这个皇帝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即使后来凭借一系列强势手腕压下去了,可是难保又不会死灰复燃,于是在大廷上,就有臣子心怀不满,当众上谏议,甚至指着她的鼻子当众力谏,本来一开始她只是一句“我知道了,容朕考虑”,但是用得久了,就再也没能听得下去了。 “你这妖妇,还嫌祸害这天下不够多吗?如今又派来这么一个女娃娃,跑到南河搞得乌烟瘴气,这传承数十代之大河,难不成就要眼睁睁地毁在你们这等女子小人手上吗?” 她可以容忍所有人对她的非议,毕竟做皇上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胸怀都没有呢?但是她绝不容忍任何以性别之分来斥责她所行之事的人,她最讨厌的就是拿性别来说事的人,做事就是做事,与男人女人之分有什么关系,她当众发怒,走到那位臣子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大耳光子,传令拖下去先杖责五十,革除官职,永不录用,当迁辱骂,她没有杀他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让了。然而接下来的发生让她始料未及,又有一些人居然还为他求情,她回过头,眼睛眯成一道线,这说明她的忍让已经到了极限了,有人想要触碰她的底线,那就让他灰飞烟灭。当天,辱骂皇帝之人被夷了三族,其他光是被革职的大臣就有三位,站出来说话求情之人,统统先杖责三十再说,被当廷打死之人更是有数位之众。她倒是想看看,还有谁,敢触犯她的逆鳞! 如此多的人口需要安置,这让南河顿时陷入了困境,不过还好的是有了停水城那一次的经验教训,秋不得不信萧炎凉说的那句话,这些人还是人吗?即使是,也早已不是正常人了。麸糠这种连猪都未必能吃得下去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又能如何呢?但这也解能暂时的燃眉之急,撑不了多久的,那可恨的三桓,此时躲在家里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在商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 面对此情此景,她该怎么办?秋想起了一个人,他应该有办法解决当下所有的危机,不,应该说他绝对有这个能力来解决。 第二天,秋在一座大厅里等待着一个人,同样的场景再现,秋看着手中的那杯茶,不管去哪招待,以茶敬人都成为了一种习俗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喝得已经够多了。直到真正地主人出现,白秋雨。 “抱歉抱歉,刚刚到南河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我亲自出面处理,这不,刚刚送走了一批人,马上又要来下一批人了,我直接推脱了,下午再去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是我打扰你了,你真得是太忙了,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接待我,真得是非常感谢。 客气了,对你,我想这点还是值得的。 彼此默契地笑了笑,秋继续说道:“最近,南河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知道了,眼下的南河真得是乱啊,乱成一锅粥了,外面有些不太平了,你要注意安全,等会我就派人专门护送你回去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了,眼下真正的安全还是在南河那几十万流离失所的人们。 所以你接下来的一步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只能说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可一点也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怎么不像了,我也是人,是个正常人,累了,也是需要正常的休息,遇见了困难也会有头疼的时候,碰到了不会的事情,也会想着去求助于别人。 白秋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助到你的吗?” 有的,有太多太多需要你可以帮到我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出手安排整顿好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给他们一个家、一份工作、一份人身自由,还有我希望你能够再跟三桓的人说下,有什么事情,我们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就像现在一样。 没过多久,传来了一阵爽朗又熟悉的笑声,一副臃肿的体态,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秋的面前,孟庆,原来他也在这里。 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不过今是我是有要事在事的,就不宜与你长谈了,改日必将登门道歉,在此先说声对不住了啊,告辞、告辞! 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想要挽留的意思,甚至要与他交谈的意思都没有,人家不想见你,强行开口又能说出什么呢? 秋说:孟伯伯,我等着你来日的登门拜访。 孟庆向后抱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他走后,白秋雨说:“我是真没想到,这你都能知道,你还敢说你只是一个正常人吗?” 秋点了点头,这根本就没什么的,说到三桓的时候,对方特意瞄了眼身厅堂后面,这不明摆着的吗?秋倒是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如果这都能够猜到的话,那就真不是人了。 你猜他刚刚和我说了什么 秋摇摇头,秋说:应该是他找你只是想要你们摆个中立的态度吧,不要掺杂在其中。 还真不是。 那他就是拉你们白家入伙,一起对抗这大河。 也不是。 秋瞪大眼睛看着他。 没错,刚刚孟庆找到我,提出让我和你们联盟,共同来维护南河的太平,更确切地来说就是,他让我来与你联手,共同对抗他们自己。 第96章 白秋雨的告白 真是好狂妄的口气,南河是已经有了足以与大河对抗的资本与勇气了吗? 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同意。 也对,是我也不会站在我这一边的,看起来胜算太渺小了。秋叹气道,看起来有些累了。 不对,我也没有说不同意,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在等你过来。 我来了,那你现在是打算当我的面来拒绝我吗? 也不是。 秋有些怒了,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为什么同意,又为什么不同意啊,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便是了…… 我想要你。 你别再这里卖关子了行不行,天大的坏消息我都听过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所接受的……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刚刚说的就是:“我想要你。” 你要我帮忙,那总得拿出相应报酬来,我的要求看起来不高、但也绝不会低,我想要的是你,没错就是你,非你不可。 秋再一次确认,你想要我干什么? 我想要你嫁给我! 为什么? 商城与凌家的博弈我早就知道了,有了我白家的加入,你们凌家就有更大的胜算,凌家与白家,多么完美的结合啊! 我们白家除我之外,也一直缺一个主心骨,一个可以成为我左膀右臂之人,别看我们白家,家大业大,但是能干活的没几个,大都是吃老本的吸血虫,白家要想更上一层楼,这些吸血虫不能留,同样地也需要一位有本领的人去填补他们的空缺、弥补他们所带来的过失,你一个人可以抵得上我们半个白家所有人,剩余一半就是我;还有一点就是,南河疏通运河一事也是我们白家草拟的,我也不喜欢南河三桓,这个地方,这片天,是时候该改变了。 秋听后,没有说话,坐那里发呆,就连那不情愿喝的茶水,她也端起来喝了两口。 秋说:我要是告诉你我已经离开凌家了,凌家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你作何感想? 身世一说,最为讲究,即使从小到大不在家中长大,对那个家没有任何感情,但是身上流淌的血液是你与家联系的纽带,怎么扯都扯不断,即使说是你单方面地掐断了与凌家的联系,但我想说的是,不见得凌家就会放过了你。 白秋雨继续说道:他日,如果你入了我们白家的门,就是我们白家的人,假如你有那个能力,甚至超越了我这个一家之主,那我心甘情愿地将这个家主之位让与你来坐,这一点,请你相信我,要想让白家越来越好,这点胸怀我是绝对能够拿得出来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进入我们白家会吃什么大亏,埋没了你这个人才,我会让你大展手脚,绝对比你现在的局面不知道好上个多少倍。 与公,那是一说,与私,我又有一种说法。其实我是真得欣赏你的,不论是从外表上,还是从内心来讲,你都是一个无法挑剔的人,简直可以用完美一词来概括了,外面的人说你什么都会,却什么事也都没有干成,也就意味着你什么都废,其实他们这种人才是真得废,他们不明白,难道我还能不清楚吗?而且你还有一种更为难能可贵的品质是,即使是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了,也不管你失败多少次了,你依旧还是保持着那颗最为纯洁的初衷之心,不骄不躁、不气不馁,说实在的,我想全天下的男人,没有几个会不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还有一件事,你也更不用担心,那就是等你嫁入了我们白家之后,我绝不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们只要在天下众人面前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就行。当晚,我们就分房睡觉,以后如此,以后也是天天如此,如若我有任何逾越之举动的话,你大可以不客气地来教训我,我想,我还真没那个本事做这种事情。 我不喜欢两个人强行凑合在一块过日子,这样的生活太痛苦了,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边的不在少数,但我觉得,感情是可以慢慢来培养的,我们可以慢慢地接触对方,慢慢地了解彼此,也许你也可以看到我的长处,我也能够发现你的可爱之处,事业上是一种事,生活上又是另外一件事,当然,也会有那么一点,就是我们彼此可能真得不合适,那也不要紧,我允许你去爱你所爱之人,做你想做的事,你只要知会我一声,我就会默默地离开,成全你们俩,不过这个家,我希望你还是要继续打理,明面上我们还是一对夫妻。好了,我的表白也讲完了,我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我在用最真诚的心去说的,我希望你也能够好好地用心去感受一下,我知道今天一下子说这么多的事情你可能有些反应不过来,没关系,慢慢想,回去之后慢慢想,我等得起,毕竟要用一生来说的事情,怎么可能三言两语的时间就足以决定,我会在这里等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等你的。 一个男人都做到这么一点了,还有什么不能够证明他的真心吗?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够为你所付出的呢? 秋离开了这里,一个人,她的离开总是以自己一个人结束。她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直接说她会考虑一下的。 白秋雨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为了最后的告白做铺垫,什么利益、什么合作关系,他极力地想要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没想到啊,白秋雨这样的人,在遇见感情这种事的时候,依旧还会略显得不知所措,也会像寻常男人一样,明明很在乎,却又要看起来漫不经心、假装自己很大方、很随意,不过结局还是好的,说了那么多,他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意思应该能够表达过去,他傻傻地笑了笑,对方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自己果然是陷入了爱情头晕脑胀之中,得赶快让自己坐下来,冷静冷静。白秋雨呆坐在一张椅子上,傻傻地发呆,还老是爱傻笑,看来就算是坐一天,自己的脑子也无法冷静下来,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 上一个与自己表白的人还不知道如何了,应该在某一个地方,此时此刻他又在做什么呢?秋想起了那个人了。可这个世道却并没有留给她太多的时间来思考,没过多久,三桓继续对她发出了猛烈的攻势,他们不仅销毁了市场上所有的书籍,更是垄断了所有教育市场,所有教书的先生全部他们花重金买断。三桓做好了后期的打算,假想白家也要掺杂其中,提供帮助的话,奴隶可以得到安身之所,可是在他们身上的教育却得不到实现,也就是说,他们除了双手,将学习不到任何其他相关技能,如果你要白白地养活这几十万的人口,那好啊,消耗掉你的实力,他们就可坐享其成了。 秋来到这个地方,不单单是要解放奴隶,还他们一个自由,最主要的还是解放他们的奴性,解开他们身上背负了一生的枷锁,一个人要实现的自由,就要解放天性,如果他们只是离开了奴隶主的压迫,却没有学会自力更生、没有自己的想法话,用不了多久,他们还是得靠乖乖给人家出力干活,终究又是另外一种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三桓的做法就是,将一切的可能性,先扼杀在摇篮之中。 秋还得到了来自于北方的那位老朋友的来信,信上写得很明了,女真人在中原有人在暗地里偷偷支援他们,给他们送来后勤补给,而且这条线极为隐蔽,至今他也无法察觉,顺带一提的是,居庸关告破,宗烈做了第一个逃出城外的人,女真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直追二十里地,直到援军支援,他们才大摇大摆地撤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女真人在前面放肆地大笑,仿佛如同一个个耳光子,抽打着他们当时的每一个人的脸,啪啪作响。 白秋雨说得不一定都是对的,秋自己有时候也会气馁,急了的时候也会大发脾气,就像现在她越来越觉得心力交瘁了,是什么人还敢偷偷地支援女真人,这简直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是全天下共同的敌人,什么人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还有商城,他们在干嘛,他不是只手遮天吗?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他是猪吗?三桓他们更是让人无语了,没了书、没了人,难道自己就不能去停水城那里请些人过来吗?猪,全都是猪。秋在房间里一个人骂骂咧咧,来回不停踱步,她是真得快不行了。 很久之后,她才坐了下来,终于安定下来了,原来自己才是那头猪,她笑骂道。是啊,商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够知道的,他肯定是故意所为的,只是不知会不会就是商城自己派人去送的,也只有他敢这样做吧?但是秋感觉不是,如果是其他人又会是谁,五大国的人?应该也不是,她想说是凌家还是该说自己家,她自己走后没多久,也就是商城从那里离开后的那一晚,凌家突发了一场大火,凌家被烧得一干二净,凌严霜也葬送在那场大火之中,百年的凌家基业,就如此地付之一炬了?那还会有谁呢? 坏消息,没有什么是比这些还要更坏的了,但也只是秋从白秋雨那里离开的第二天,好消息也紧随其后,白家从水路,提前准备好了十万石的粮食,正已陆陆续续运往南河各地,有了这些粮食,秋心中的石头暂时落定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卡在自己喉咙里让人喘不过气来,但至少已经为她争取了不少的时间,她总算可以稍微歇口气了。在另一边的白秋雨此时坐在家中,看向远方,那个方向的终点正是秋,她没有拒绝自己,这就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了,至少说明自己还有机会,既然如此,自己怎么也得先表个态、示个好,所以他特意为她准备了这么一份“小礼物”,就当作是男生追求女生时,见到的第一面,送的见面礼。这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份见面礼,一个小礼物,可对于秋来讲,这就简直就是一场久时雨,化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今天,头一次,她一觉睡得很晚很晚才起来,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又暗下来了,她坐在床上,即使醒了也依旧还是不愿起床,坐在床头,看着外面的日薄西山,难得的一次,一觉睡到自然醒。她跳下床,铺好床铺,将身后的一切都整理好,关好身后的房门,这一别即是对往日云烟的告别,关好自己身后的门,不再让他们来困扰自己,现在,要好好地面对眼前与将来之事。 第97章 火烧燕京城 宗烈一边跑一边瞥了眼身后,族人是越追越紧,背上都插了一箭,时不时从身后传族人们放肆的笑声。 “别走啊,我们的第一勇士啊!” “如今,你做了中原人的狗,也不来看看我们这些曾经养你、喂你的主人。” 西辽的第一勇士称号,难道是靠谁跑得快才得来的吗?哈哈哈哈…… 各种谩骂、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以前女真人打猎的时候就是如此狂野,这一次猎人成为了猎物。宗烈不想理会,更不敢理会,只要稍微停滞一步,就会立马被族人们追上的,那时他确定自己是真得会被他们给千刀万剐了,只要活着,只要自己还能够活下去,不管失败多少次,他就都还会有机会的,从中原学来的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是他今后的信仰,但是身后他们越逼越紧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被族人们追上,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眼看越逼越近,宗烈都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他还不想死,可是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吗?他不怕死,西辽上就从未有过怕死之人,他只是害怕看不到她了,从今往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如果死前能够再见一眼的话,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些模糊的人影,有熟悉的身影,这时候他还在寻找是不是有她的存在,都忘了身后紧跟着一群随时要自己命的人们。援兵到了,他们终于到了。万天成带领着一群人马横亘在大路中间,宗烈从他身边经过,两个人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匆匆地擦肩而过,宗烈一人一马,快速地驶向远方,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宗弼带领着人马停了下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万天成。 万天成说:臭小子,好久不见啊,两年不见,长高长壮了啊。 宗弼一人一马站在他的面前,好好地观摩这个曾经点悟过自己、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老师了,他一言不发,只是单纯看着万天成,没过一会儿,他就带领着人马,又原路返回了,女真人就这样原路退回了。 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硬是没一个人敢于上前阻止,甚至是连狠话都不敢撂下,只是他们不知,表现最为轻松自在的万天成,此时后背被汗水给浸透了,他带来的这些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都是些杂牌部队,也就是些负责押送物资、管理后勤的队伍,看女真的这些人腿都快要发软了,也就自己强装得较为淡定,如果对方铁骑真压了过来,他相信,一触即溃,况且即使是正规军,又能如何,女真人杀得还不够多吗?女真人之所以没有杀穿过去,只是因为没有什么意义,宗烈已经跑了,即使杀光这些人也追不上了,所以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再追下去了,宗弼干脆就返回去,将后方的那些人屠戮个干净,解决后顾之忧,以后有的是机会再与这个叛徒相遇,那时,定将他千刀万剐。宗烈第一时间选择继续跑的原因也是这个,他如果与万天成汇合的话,他们会死得很惨,只有他自己跑了,他们才有活着的机会,他不跑,所有人就都得为他陪葬。 宗烈与万天成相聚于燕京城内,女真人如果要是再过了这一关,不管是往南还是往西进,都是一通再通了,中原很难再抵挡他们的铁蹄了。 万天成说:“形势不太乐观啊。” 宗烈回:形势一直都不乐观,就从未乐观过。 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连你都想不出来,你觉得我还能想出什么? 这可真不像你说的话。 我的话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之前的你,根本就不会说话任何话,直接上前干就完事了,多说一句都算你输。 沉默过后,两个人都笑了。 宗烈问:南河那边如何了,她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她呀,也不乐观,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折离镜已经打到对方内部去了,希望他还能够活着回来。 糟,是真得糟,没有什么状况是比现在还要糟糕的了。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白家答应出手了,她那边应该会好过一点,只是不知道对方要的代价是什么。 宗烈如果现在知道了的话,估计也不是太好。 万天成继续说:我们也有一个好消息,四国的预备队都已经初步到位了,陆陆续续,会有更多的人到来,至少现在,我们的阵脚是勉强站住了。 这个勉强用得好,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挖墙脚,挖倒了。 宗烈回答:不够,还远远地不够,而且目前还出现了比这更为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人心,中原人都被打怕了,心被打寒了,见了他们就像兔子见到鹰,撒腿就跑,殊不知,跑得越快,死得越惨。 万天成说:是啊,人心,人心永远是一个千古谜题,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 万天成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完颜宗烈,他想说自己有一个十分大胆且又丧心病狂的想法,他不说,但他已经脱口了,宗烈看了看他,也知道了什么,宗烈重新覆上面具,往前面慢慢走去。 宗弼再次点燃了雄雄大火,整场大火照亮了这座千年之都燕京,燕京城的历史比商城还要久远,比这世上所有的城都的历史都要久远,他陪伴了数十个王朝的更替更迭,见证了上百位帝王的登基与驾崩,也历经了这上千来的风雨洗礼,亲眼目睹这天下的繁荣昌盛与兴衰落幕,今天,他也迎来了属于他自己的结局。这一场大火,燃烧了整整十天之久,比远在当时辽原的狼居胥山还要强烈数倍,因为这里不仅见证了燕京城的人们浴血奋战,也目睹了女真人的不可一世。 宗弼,提起一把烈火,丢向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有他自己族人们的尸体,而其他地方都是燕京城内的人民,火光照亮了整座燕京城,也看清了宗弼的脸庞,这是多么一场宏伟的盛宴啊!女真八千人闯入了这千年古都,燕京城大门敞开等你进来,起初女真人自己都有些愣住了,但是宗弼的眼神依旧坚毅,他们也就没有任何迟疑,等来的却也是燕京城内所有人的反抗,他们没有退路,只有前进与这些人死战到底。徐杏酒的背水一战重现,可惜的是差距太大了,这一次也依旧毫不意外,但是也说了,女真人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人员数量的问题,数十万人之众,光是站在那里等着你一刀一刀砍过去都要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从早杀到晚,从晚上杀到凌晨,从凌晨又杀到天亮,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可是这座燕京城却不分昼夜,这里比任何一个地方的黑夜还要亮,也比任何一个地方的白天还要黑暗。他们还在杀,他们一直在杀,可人终究有力竭之时,他们也露出一丝疲惫之色,这场屠杀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宗弼砍下了城中最后一个人的人头之时,总算是告了一段落了,死了很多人,不计其数,在战争年代中,人命有时候就是如此的不值钱,也还有女真人自己的尸体,这一战,他们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可是他们的路程却连一半都还没有走完,这样下去,怕不是走不到那一天了。万天成给出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拿人命来填这个数,徐杏酒给的方法没有问题,只是还不够彻底,大海也可以成为人们心中的幻想,跳崖也是,但将这里变为人间的炼狱,这样他们无处可去、无路可逃,要么死、要么还是死,真正把人逼上绝路,绝不给他们第二条路,以命换命,两条命换一条,十条命换一条,不行,就用一百条、一千条、一万条,都行!中原有的是人,可是女真人不行,他们少了一个,就再也没有了。所以当宗弼冲入城内时,燕京城内就点燃起数道大火,活活地将他们自己、也与女真人一起,埋入这座燕京城内,将腐朽与烂肉一同埋葬在这座千年古都,与之陪葬吧! 战火在燕京城内燃烧了三天三夜,眼看走向了逐渐熄灭的趋势,可是宗弼不想就此熄灭,重新燃起烈焰,将燕京城重新点燃,这一次是以数十万人之众的尸体作燃料,点亮这座千年古都。 万天成与宗烈行走在后面的路上,回头不见那燕京城的风貌,有的只是人心的背离,得人心者得天下,现在就以牺牲人心为前提,以牺牲性命作代价,为了最后胜利将无数个人往火炕里推,不管最终的结果会如何,他们的故事会在历史被狠狠地涂上一笔,做这种事,失了人心、毁人性命、夺了天机,这种人,活得不会长久的,也不再乎了,万天成觉得活好前半生,活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何况完颜宗烈早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叔允将信丢进了火堆里,火势趁势而涨,差点都快要烧到自己的眉毛上了,然而叔允却眉头都不带皱的,这就是所谓的火烧眉毛,却依旧面不改色吧! 叔允说:北方那边的进程好像受到了阻挠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更改一下? 孟庆却不以为意道:放心,火势再大,却也依旧逃不出这个火坑的大小。 说罢,他就将自己手中的信封丢进去,火苗一下子蹿出来,点燃了他的头发,吓得他赶紧站了起来,扑灭头上的火苗,还好,不过头发也燃掉了几根。 叔允说:看来这个火候还是掌握得不够好啊! 孟庆不以为然,只要出不了这个炉子,就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然而接下来的季友出乎意料的一脚将火炉踢倒,差点没把叔允与孟庆当场点燃,虽然早已对他的疯狂行为有所习惯,可还是心中愤意起,这个疯子他到底又想干什么? 你们想不想玩些更大的?一个小火炉子有什么好看的,我要把整座天下全部给点着了,让大火熊熊燃起,然后我再用我的双手控制住这场大火,让它想烧谁就烧谁、想灭的时候灭,怎么样?这个不比你们的,来得个刺激吗?叔允与孟庆二人相视,面面相觑。 第98章 恶有恶报 最近这段时间,在某个地方,在奴隶们聚集的贫民窟里,有这么一位姑娘,头上裹着一层麻布,身上穿得也是打满各种补丁的麻衣,脚下踩的也是手工编制好的草鞋,身上没有任何大姑娘家家的首饰,每天手里都会提着几本书,在奴隶,不对,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奴隶了,南河早已没有奴隶之说,可他们的困境却尤为艰难,还不如之前呢,这时或许称呼为贫民倒也应景。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脸色蜡黄,手里整天提着几本书,在贫民窟中来回地穿梭,她每天的生活十分简单朴实,就是站在一大堆的贫民面前,手里拿着一本书,教他们读书、教他们学习、教他们学会自力更生。第一天,人们会觉得这个人很意思,很有趣,真是不知哪来的地主家的傻闺女,第二天,人们也只是看戏,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第三天、第四天,她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讲解她在书中的心得,可是这些人哪里听得懂她在讲什么,习惯了动手不动脑的生活,让他们再开窍去学习新的技能知识的话,还不如回到之前的生活呢?至少不用再动脑子了。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再去听她讲的课了,惟有那么几个小孩子觉得有趣,看着这位小姐姐觉得好漂亮,比起那些富家江南女子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是在这,那就是鸡窝里面出凤凰,但小孩子们也只是高兴的时候听两下,不喜欢了就又跑去玩了,她也不在意,自己讲自己的,没有人听,那就讲给自己听,日复一日,日日如此。 直到一天,他们来了。他们是一群曾经的奴隶,如今也是奴隶,只不过与这些贫民们不同的是,贫民已经脱离了奴隶的身份,只是没有脱离生活的奴役,可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们还过着以前被奴役的生活,可他们多一项活干,那就是欺压这些同胞们,他们实地里还是受奴隶主们的指挥,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只是这一次不是受人欺压了,而是去欺压他人。起初,他们在一开始面对曾经的同胞们的时候,会有些不好意思,会有些下不了手,奈何如果不做的话,挨打、挨饿的就是自己了,起初第一棍子打下去的时候,会有些犹豫、有些懵,可是短暂的发呆之后,缓缓地敲下第二棍、第三棍……能够将自己的欲望发泄出去的感觉是如此得神清气爽,之前受到奴隶主们的压迫,他们不无时无刻地受气、出力、卖命,这一刻,他们得到了解脱,小虎就是其中解脱者之一。 小虎是个没爹娘要的孩子,七岁的时候就直接卖给了人家当作奴隶,人家这个年纪还在私塾里读书的时候,他就已经拎起比自个还要重的水桶,拿起比自身还要高的扫帚,做着比自己大十多岁的成年人该干的活,每天除了干活,他啥也不说,看起来就虎头虎脑的,所以人们就戏称他为小虎,后来叫着人多了,都忘了他的原名本该是什么了,反正人们都已经习惯了,也就不在乎这么一点小事了,可是人们没看到的是,每次叫完小虎之后,他都是一回身,嘴里碎碎念,诅咒着这些人早点去死,死后被挫骨扬灰,连渣滓都不剩,最好是直接进了野狗的肚子,成了一坨屎。他们平常还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欺负他,反正不管打他还是骂他,他也不会还口、更不会还手,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小本本,上面写满了什么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对自己做了什么事,他记得一清二楚,这笔账,铭记于心,他慢慢算,以后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就像有一次,一个人曾经给过自己一脚,他趁着此人打水之际,直接将对方推进了井底,立马又将井盖合住,等里没了动静了,再把井盖撤开,赶忙跑路,等人们发现的时候,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们欠的账,一个都跑不了,必须还,如果不够的话,就要他们的子孙后代全部偿还,他不会忘记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至死都不会。 南河大赦之际,小虎和所有的奴隶们一样,不知所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一天自己从一无所有变成了另外一种一无所有,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无处可去,饿了就只能去翻人家的垃圾堆,困了就在桥下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南河赦令究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还是一无所有,他也不情愿再成为一个奴隶,还有那么多笔账没有算完呢?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他敲开奴隶主的大门,然而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甚至有时候直接被人给打了出来,他不死心,跪在奴隶主的大门外,一连跪了三天,大门依旧紧闭不开,直到有一个年轻人在门口遇见了他,轻轻地将小虎扶起来,“大丈夫,膝下有黄金,怎可跪人?”小虎却不以为意,他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但我明白个大概意思,我只是想说,只要能够让我实现我自己心中的梦想,别说下膝下的黄金,白银我都给你跪出来,跪到你倾家荡产!”听完这一句,对方哈哈大笑地离去。第二天他就莫名地被人带走了,他见到了一群与自己曾经都是吃过苦、受过累的奴隶们,但这不是惟一的共同点,最共鸣的地方就是他们所有人的胸中都憋着一口气,扬眉吐气。于是有这么一群奴隶打手们,天天游荡在人群中,他们在贫民窟中肆无忌惮地横行,霸强凌弱,有什么是他们想做的、有什么是他们敢做的、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想不敢做的,当地的官员们光是忙着怎么安顿好这奴隶们就已经颇为头疼了,更抽不出身来对付这些人,而且他们很懂,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能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背后,站着一个更为庞大的群体,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对抗的,讽刺的是这些人曾经也是奴隶,他们解放自由后,想得不是去感受自由,而是重新回归奴隶主们的怀抱中,不,确切的是,他们成为了新一代的奴隶主们,他们也享受奴役他人的生活,奴隶主成为奴隶们的向往。 今天,小虎带着一群人一如既往地出来巡游,找一找曾经欺负自己的人,找一找一些好欺负的人。官府开始给贫民们又发放食物了,小虎一个眼神行事,所有人在群中开始游动,挣抢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小虎不把抢过一位妇女的破碗,里面还剩一些白粥残存,小虎看着对方眼泪默不作声地大把大把地流下,敢怒不敢言,他心中一阵狂喜,他说:“你跪下给我狠狠地磕几个响头,再亲吻我的脚趾,我就把这个还给你。”对方听后,仅是犹豫了片刻后,便跪下身子,在小虎面前磕头,磕地特别响,生怕对方听不见,然后,再缓缓地跪爬过来,抱着小虎的脚拿嘴凑了上去,旁边的人一阵哈哈大笑,小虎更是心满足,他直接将碗里的剩粥倒在泥巴地里,看着对方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贪婪地舔舐着残羹剩饭,他开心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将碗还丢给对方,应声落地,直接碎成渣了,他的身后更是传来对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在今天的收尾之际,他想着这一天就如此的完事了,着实有些无趣了,然而就在街角转身之际,地上有一个要饭的叫花子,本来说也没什么的,可是小虎的眼睛从来就比任何人都要亮,见过的东西就从没有忘记过的,不然他的账又是怎么算的。小虎慢慢地走向那个乞丐的面前,对方看着一双双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赶忙伸出手准备迎接来者的赏赐,然而一抬头,那心底里真得是一截凉,直接掉进了水底。 小虎笑眯眯道:好久不见啊,良哥! 好久不见,对方想得是最好就永远都别再见了。对方立马往回爬,飞快地爬行,突然又站了起来,刚开始还以为他的双腿早已经没了,原来是在的,只是装出来的,对方心里想的是赶快跑,今天着实是倒了大霉了,本想着假装失去双腿可以得来更多的怜悯,这回倒好,真得是得来天大的恩赐,他深知小虎这个人是有多么狠毒,他是少有的能够看清小虎真面目的人,因为他自己也是差不多的人,他看与自己差不多的,还会出错吗?所以当初他比任何人都要欺之更甚,当初一脚踩在小虎的头上,将小虎踩倒在地,他就是要让小虎这一生都永世不得翻身。下一刻,他直接被人一脚给绊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吃屎,还没等到他爬起来,有人一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头上,将他死死地摁倒在地,这一回换他自己无法翻身了。 “良哥,这么久没见,我们俩不好好叙一叙,怎么招呼也打一声,说走就走呢?” “小虎,不,虎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得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说你想什么,我能给的我全部给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小虎听到后哈哈大笑,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在笑,在良哥的耳中笑声是如此的刺耳,小虎松开脚时,对方立马一个冷不蹬地跳起,想要再次逃跑,然而下一秒,小虎一棍狠狠地敲在了他的膝盖上,这一棍就感觉有一把刀子插在里面,良哥倒在地上,抱紧膝盖,来回不停打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整个人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痛不欲生。接下来,棍子就如雨点般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很疼,但是说来也奇怪,他觉得挨这么多下,他反倒觉得还不如第一棍来得那么痛苦。一阵棍打之后,小虎等人都打得有些累了,良哥也被打得头破血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小虎说:我知道你在装死,但你别想今天就这样过去了,我要将你以前带给我的伤害,今天,一次性地双倍奉还。他一边一说,一边用脚踩在良哥的头上,但是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像是真得被打死了一样。 “你不是靠这双腿来乞求他人的怜悯吗?那好啊,老子今天就成全你!”说完,小虎大吼一声,提起棍子对准他另一条腿的膝盖狠狠地砸下去,良哥在听到他说腿的时候就再也装不下去了,一个激灵,又跳了起来,躲过了这一棍,然而下一棍呼在他的脑袋上,他感觉天眩地转,意识不清,明明看到对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了,自己这罪恶的一生,看来今天就要偿还了,谁来救救自己,糊糊之中,他看到了一个青色身影挡在了身前,他觉得好眼熟、好温暖,他就这样彻底地晕过去了。 第99章 季友的阴谋 小虎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有些发呆,她拦在了他的身前,一手抓住他的木棍,站在他的面前,尽管一身打满补丁的破衣显得破烂不堪,看是她的那双清澈的眼睛,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但是印象很深的感觉,如果是白天,人们一看到她就知道,是那个整日在贫民窟中到处讲课的老师。 小虎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抓棍子的手,呆呆地注视着她那双眼眸,格外吸引人。可过了一会儿,小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愤怒,自己要做的事情居然被人给拦下来了,而且还是一个娘们,他说:嘿,臭娘们,你谁啊你?你想找死是不是? 对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死。 小虎说:不想死就给老子滚开这里。 可我也不想他死。 啊?居然还有你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人啊!小虎笑着说道,边说边转过头,只有在他身后的才看到小虎的脸突然变得愤怒狰狞起来,他一把从身边的同伴手中抢下木棍,转过身飞快地朝她面门砸下去。 你以为你她妈的是谁啊!他生气的时候可不管是男是女。 当小虎骂完,棍子砸下去的时候,他再次惊呆住了,眼前这个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小姑娘居然一手握住了他手中的木棍,小虎想要奋力地抢回,然而却纹丝不动,根本就抽不回来,下一秒更为震惊的是,她抢回棍子,双手直接将木棍硬生生地掰断了。 小虎朝后面使了个眼色,身后就有人跑走了,其余人,人手一根木棍,将她团团围住,小虎说:有几分本事啊,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一个人,可以打多少个人?说罢,几个人对着她发起了攻击,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倒地上了,除了她与小虎,她手中提着一根木棍,指着小虎的鼻子,小虎退无可退,直接贴向了墙边,小虎嘴里求饶道:姑娘,我错了,你放过我,我立马就走。 她看着小虎一语不发,刚刚还是一副求饶的嘴脸,小虎的脸上突然有了阴笑的表情,整个小巷子里面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住了,小虎的援兵到了,小虎笑着说:姑娘,可真是好身手,你一个人可以打两个、三个,可是你能打几十个吗?甚至是几百个吗? 接着,她丢下了手中的棍子,小虎看到这一幕更是喜笑不已,他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他阴笑着说:今晚,把老子给伺候好了,我或许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不过,有个前提就是,老子在此之前先废了你的四肢,有你这么强壮的身躯,我可不想被你一个女人给活活勒死在床上,啊,哈哈哈哈…… 她说:你就这么想死吗?你信不信在他们赶来之前,我就可以掐断你的脖子 小虎摇了摇头,说着和秋一样的话:我不想死。 小虎继续说: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所以你得保证我活着,不然你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可能性了。 小虎满脸的自信笑容,他平时都很谨慎,只有等真得确定了,他才敢放开手地去做,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被那人选中、他至今都没死的原因,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做事的。 她也笑了,眼看一群人将她给团团围住,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淡定,就像她白日里到处讲课,即使没有任何人愿意听她说的话,但是她从未有过动摇,她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不为外人所道也。突然,又有一群人来了,但很明显,后来的这些人跟小虎他们并不是一路人,小虎脸色有些变了,他没想到在贫民窟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之前为何没有听那个人讲过?他看着她,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一丝惊慌,小虎大拇指与食指交错摩擦着,这是他的一个平常思考习惯,只有陷入了矛盾之时他才需要做此决策,他要不要跟对方来个鱼死网破。结果,还是对方帮他做了决定,她说:我跟你走吧! 小虎带着身后的那个女子,他一边走、一边揣摩着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刚刚的那句话“我跟你走”,震惊当场所有人,连小虎也被震惊了,只有她还是如此淡定。这世上有两种人在应对任何事都处事不惊之人,一种是早有所准备之人,另一种就是早已心如死灰之人,前者是因为自信,后者是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任何感情之人,她,绝不会是后者,所以小虎一路带着她前往那个地方去见那个人,他还真没瞎到要这个人的四肢给打断掉。 小虎带着她来到了之前与那人汇合的地点,对方转身看见小虎身后之人,先是有些诧异,后又复归平静,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小虎刚要汇报今天所见所为,然而对方手一挥,根本就没有听他的意思,她才是对方真正感兴趣之人,小虎眼神之中晦暗不明,他知道自己该下去了。看着小虎临走前的背影,她开口道:这些人都是刻意培养的吗? 季友说道:我从来不刻意去做一件事情,我喜欢将那些种子随意地洒在某一块田地里,什么样的土地就长什么样的禾苗,我从不去管,一切任凭他自由地发展,只有真正到了丰收的季节,我才会亲自走一趟,看一看收获的情况,我觉得那些刻意培养的东西都……不能说不好吧,只是说相比较于那种纯天然的话,就少了那么一种,,,一种,该怎么说呢?一种野性、一种随性、一种自然、一种肆意妄为的感觉,不知我这样讲,你明白吗,秋姑娘? 秋说:不过你的这种随性天性,对于你本人来说可不一定全是好事哦。秋看了一眼小虎刚刚离去的身影。 季友听过之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是一把锐利的剑,随后他又恢复平静。 秋说:之前不管我怎么登门拜访,你都是有事拖脱不肯见我,如今,我们在这里相遇了,我想问问你是在忙什么,忙着驯养一批打手,赶着去制造混乱? 季友笑了笑,不以为意,他既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当一句话问到人的内心关键之处时,对方的眼睛出现了一丝闪躲,他不说话,那就说明是默认了。 秋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两河汇聚,南河彻彻底底地并入大河,这是一件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一件好事,我不信你短视到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商城给了你们天大的好处,值得你如此为他卖命,不管结果是如何,南河的结局终是要并入大河的,这是无论如何,最后哪一方的胜利,都不会改变的,倒是你们,是选择和平的方式慢慢地融入到大河这个大家族中,还是说等着北方那边挥师南下,马踏南河四省,让你们一个个地低着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呢? 季友叹一口气,席地而坐,也不管一身的名贵丝绸就这样地被泥土沾染,他双手驻在地上,抬头看着明月说道:你说我们活在同一片天下,看着同一轮月亮,呼吸着同一种空气,明明都是同类,为什么非要分三六九等呢?分完之后,现在又觉得不好了,要改回去,一会儿选择这、一会儿又选择那的,你说从一开始就做好选择,从始至终,都是如此,这样不好吗?人为什么要做出选择,难道就不能不选择吗?想干啥就干些啥,想吃啥就吃些啥,想看月亮的时候就随便坐地上看就是了,你说这样该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秋听完之后,她点了点头,这一点,还让季友有些眼前一亮,秋说:想干啥就干啥、想吃啥就吃啥,在很久之前,我们的孔夫子曾经推行过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另外一位李圣人也推崇过无为而治,不过多地干预、充分发挥万民的创造力,做到自我实现,走向崇高与辉煌,他们的理念基础,都是还给天下人一个自由。幼有所长,壮有所用,老有所终,每个人都能够找到其自身的意义,这样的一个大同社会,才是人人皆可自由的世界,你喜欢吗,我很喜欢。 季友点了点头,表示他也认可。 秋说:可是你一直在强调的是你,你自己,而不是南河的其他任何一个人,你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你从未想过他人的想法,你要的世界只是你的,而不是其他人的,当天下所有人都无法为自己做选择了,你又谈什么理由去选择呢? 季友说:孔夫子与老子的故事事迹,想必是人人耳闻,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很少有人听过、见过,甚至有些人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这个最为理想的存在之中,有人对这个世界的构成,提出了构建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他描绘了自己的社会理想,在一个海岛上居住着这么一群人,他们所有适龄人口都要劳动工作,每天固定三个时辰,产品集中到位地各小区中心的市场,由各户主任取所需,居民按每30户一厅的规模集中用膳,最美味地留给老人孩子,然后其余人均分,每家农户都自给自足,没有的物品则可以在市场中心领取,小岛每年有20人返回岛外,小岛的空额就由这20从岛外返回填补,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游手好闲之人,所以能够生产出用之不竭的产品,各岛内小区之间还可以互通有无,同样不需要货币交换,他们把大量的剩余产品运到岛外,换回自己用的金银与铁器,这个小岛的所有财产都不属于任何个人私有,有所有人共有,他们没有阶级之分,但也会有管理决策事务人之说,他们也会学者与劳动者之分,他们还有一个最为大的特点就是,拥有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奴隶阶级,他们由罪犯和自愿前来的外人构成,从事屠宰等下等职业,这个小岛的名字,被称后人称为乌托邦,这个地方的名字你肯定没有听过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篇文献早就在五国前甚至还要更早之时就已经被焚毁了,但是不影响后人的流传,甚至还有人追求神往。 秋说:那个人就是商城吧?我之前查过我们凌家的记载,商城之前曾经在一座崇明岛上兴建了一座监狱,外人都以为是一座牢,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因为那是商城的一个实验目标。 季友说: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了,在我的眼里这就是一个笑话,天下为公,财产共有之,哼,如果确实这样的话,人就更不应该实施劳动与管理之分了,人人皆可靠自觉,也不用划分区域,五湖四海皆一家,所有人全都活在同一个笼子内,吃喝同住,没有血缘亲情关系,见面则就是同胞。全他妈扯淡,我只是想做好我自己的事情,我的吃喝玩乐,我的花天酒地,我的一切,这是我的地盘,没有老子的允许,谁也不许在这里给老子撒野,哪怕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也不行!我来告诉你,天下财产共有制的基础是什么,那就是每个人的私有财产优先得到满足,才有余力去构建公有财产。 秋说:所以你想尽办法,阻止大河南下的步伐,是你破坏了大河的船,不让白家的物资南下,现在又是你,阻止大河派人下来,教化他们,你害怕这些人一但真得开窍了,从当初的奴性中觉醒,你就再也无法掌控他们了,你做的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不是你的物品,他们迟早都是要醒悟过来的,整个南河之大,你将他们的全部,划归到自己个人的财产当中,如果说天下财产共有的基础是私有,那你来告诉我,私有的财产是有多大才算是得到满足? 秋说:你不用回答我了,你的眼中渴求的欲望都已经说明一切了,我从未见过像你如此这般地对野心的向往,人家是贪婪,你是极度渴望,像是鲸吞骇浪一样,塞入一整片海洋,如果说天下财产共有的基础是先以你的私有作满足的话,我想整个天下都是你私有的,也就不分什么共有私有了。 季友站起身,张开双手,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将这片天地揽入怀中,等他睁开眼睛,他缓缓开口道:秋姑娘,看来你小时候并没有经历过人间的穷苦啊,并不知道人的本性是怎样的,我来告诉你是怎么样的,人是一个极其自私自利的物种,当他得到了一件想要的东西,他就会想要去夺的下一件,下下件,永无止境,当他自己得不到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抱怨命运的不公,向身边的人诉苦,他会觉得身边的人和自己一样心里就会平衡许多,可如果身边有人超越了自己,他就见不得对方比自己要好了,没有任何理由的那种,所以说,你的那个大同社会,是不可能在现实中产生的,而我,给他们建立好了一种人性的阶梯制度,奴隶与奴隶主们,能力强的,你就去做奴隶主,能力弱的,理所应当就要成为奴隶,人都是这样,不是想要好的,又见不得别人的好吗?那好,我就给你这么一个阶梯制度,越强的就越往上,直至到金字塔的那最顶端的部分,让你拥有的那个好,成为人家眼中的理所应当,让你本身不好的,心甘情愿地服侍他人一辈子。 秋说:你知道人类的文明社会为什么是一直都在进步着的吗?是因为人民的切身利益越来越多的得到了满足、得到了更多的保障,少数人得到满足这不是进步,这个世界要想进步,受益的还是要大多数人,就像一个人在学习进步,同时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共同学习进步,带动的人与氛围是不一样的,大河哪一条分支再如何强大,难道还能超越大河这条主干的本身呢? 如果再按你的这种方式给人分为三六九等的话,上层的人始终都占少数,而底层的人永远都占多数。 不可否认的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却是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种自私之心渐渐弱化掉,让上下之分越来越小,让贫富的差距越拉越近,共同进步,远远会比你一个人进步更为长远持久,换一个想法来,如果放任自私自利不管的话,贫富的差距就会越拉越大,任由人们的自私之心泛滥的话,会给这个世界重新带来灭顶之灾,多数的财富集中于少数人的手里,多数人的眼里却看不到希望,一个人如果连明天都很难看见的话,他会选择怎么做,横竖都是一死,假如是你,你会选择怎么样个死法? 季友说: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大自然的法则本身就是优胜劣汰,你以为给了人民想要的,他们就会满足了,他们永不会知足的,你以为划除了奴隶主与奴隶们的阶层之分,人们就没有三六九等之分了,我告诉你,只要是人,能力就会有所不同,身世背景不一样,有的人生来就是锦衣玉食,有的人生来就食不裹腹,这些种种因素,都会在人群中形成一道隐形的阶级线,人们骨子里的那种天性是注定改不了的,就像你身体内流淌的血液,永远都是来自于你父母亲的,不管你做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季友站在台阶下面,他大声地对着秋说道:你看好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是这样的。 我就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最高之处,高无可攀,高到不能再高了,我要成为让全天下之人都要仰视我的存在,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秋说:我看你是疯了。 季友说:我是疯了,每个追求极高的权欲之人,他们一心装得就是如何往上爬怕,又怎么可能会被常人所理解呢?我站在最高处,我看得比任何人都多、更要比任何人都远! 秋输了,对于这种已经疯了的疯子,已经不能够再用正常的思维来打败他了,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那就用行动来告诉打败他,告诉他这个梦想是错误的,是多么愚不可及的。 秋在临走前,季友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麻烦帮我顺手解决掉那个在一旁偷听我们说话的人 不用你说,我自会去做。 一旁的小虎顿时全身发麻,大事不好,他如化身成一道闪电,飞一般地速度逃离这个地方,然而没跑多远,他就感觉自己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觉,他的下半身直接没了,白天说还要废掉人家的双腿,晚上自己的下半身就没了,整个人直接被腰斩…… 季友刚刚也说了,人见不得比自己要好的人,小虎这个人野心勃勃,居然还想要将自己取而代之,他以为他心中的那点事季友会不清楚吗?之前他不说,现在也就没必要再宽容了,反正也已经被人发现了,留着,也没什么作用了。“金字塔的顶端容不了这么多人,越少越好,最好是有自己一个人,那就够了。”季友这样想着。 第100章 秋的梦想 等到了第二天,秋一如既往地前去贫民窟中授课,只是这一路的走来,沿行之人都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是谁,是一个怎样的人,在昨天晚上,她又是如何从那群人手中活着回来的?没有人知道,秋还是一个讲给自己。但是这几天,很明显地可以感受到,那群奴隶打手们的踪影变少了,那个曾经凶极一时的家伙不见了,即使是这些人偶尔出现那么一两次,可是每次只要到了秋这边,就会自觉地乖乖绕路走开,渐渐地,人们也发现了这个道理,他们猜测这个来授课的女子一定是身负大背景之人,有她在身边,就可以保自己安全,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她是来帮助他们的,于是来听她讲课的人越来越多,围在身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但有一点还是没变,秋说的东西依旧还是说给自己听,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从出生到现在,他们哪看过书,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读书了,人与人之间不管如何都是有代沟的,他们到这来,有的是在睡觉,有的是在发呆,有的只是单纯想来看一看她,更多的还是打发时间,不受他人的侵扰,图的不就是在秋的身边可以有一份安全感,不再受外人的欺负,还能有什么? 夜色逐渐变深了,所有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秋整理好自己的随身书籍也准备离开了,她每天都是这样,日初而来,日落而走,遇上天公不作美之时,就临时搭建一个篷子,不管怎样,她都会履行自己的授业,听不听是他们的事,但讲不讲是自己的事。 “你这样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处呢?” 在秋准备临行之前,有一道声音传来,秋转身一看,地上坐着一个人,手中还驻着一根拐杖,蓬头垢面,秋认识他,阿良,也就是小虎那夜称的良哥,是秋救了他一命,也就是从那一夜之后,阿良再也没有去做其他事情,每天起得比任何人都要早,抢先第一个坐在前面,拥有最近的距离来观赏秋的姿态,单纯只是想来看一看秋的人,就是他了。 “没用吗,我觉得挺有用的,你不知道刚开始他们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现在他们好歹还会在一旁听我说的话,然后睡着了。”秋微微一笑说道。 恩人是身份高贵之人,你的背景、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是从上层的世界所获得来的, 我们是贱民,我们不认识字,我们也不懂得思考,我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说白了,用尽我这一辈子能够学到的话就叫作混吃等死,我们这样的人,能够混口饭吃就高兴了,不值得恩人如此这样。 秋笑了一笑,在阿良的身边找了一块空地方,席地而坐,只是垫了一本书在地上。 “阿良哥,你叫我小秋就行。” 这声“阿良哥”着实是叫进了他的心底,他之前听过各种喊他的声音,有轻视、有随意、有恐惧,像秋这种的,有温暖,就像那晚之后,他是知道原来这世界还是有如此好人的,为救自己敢于站出来发声的,更幸运的是,自己遇上了。阿良都感觉有些没有颜面坐在她的身旁了,恨不得立刻起身就要逃跑,她这样的人,就像一朵圣洁的莲花出现于淤泥之中,即使身受脏染,却依旧纯洁无暇,如今的秋根本谈不上外在的美了,可是她身上的那股气质、她那清澈又坚定的眼神,让她注定在这大世之中,成为一股清流所在。在阿良局促不安时,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慌张,就像平常人对待一样好了,秋很随意,他很慌张,但这一按,不再让阿良慌张不已了,他点了点头,内心也安定了下来,以前他不信命,奴隶难道就该是奴隶,奴隶主就该是奴隶主吗?如今秋在他的身边,他即使做她的奴隶,也是心甘情愿的。 阿良瞄了一眼地上的书,就不敢再多看一眼了,生怕是有丝毫亵渎之举,他轻声问道:书本在我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贵族之中的禁品,甚至比我们的命还重要,秋姑娘这样,额,会不会太随意了点? 秋听后,顺手就从屁股底下拿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秋说:你说这个东西啊,它其实就是一本书,由许许多多张纸组成,再由一些人在上面书写许的字,一本书就这样完成了,书的意义不再它的外表,而是里面的内容你学会了多少,如果一本书连给人看的资格都没有,在我眼里,还不如厕纸有用。 听到这此话,阿良有些尴尬了,他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秋说:没必要这样,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平凡人,都是活不过一百岁的,每天也都要吃饭、要睡觉、要上厕所之人,睡觉会流口水、会打呼噜,衣服有时脏了也懒得洗,包括我这双草鞋我可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学会编制的。 上次官府过节送来的韭菜饼你吃了吗?我吃了,我觉得特别好吃,韭菜鲜嫩,面饼顺口,一口咬下去满嘴的喷香味,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那简直就是人间的美味啊! 阿良一听,点了点头,还真别说,上次那张饼的味道,他记忆犹新,说到这他就口水下咽了,肚子里面好像就在传达指令,让他送些好吃的东西进来。 秋从口袋中拿出一小块干粮来,阿良看了看她,起初有些犹豫,摇了摇头,可是她放在他面前就只是看着他,没有说任何话,但就是无法让人拒绝,他也就只能笑笑收下了。 秋说:我有一个愿望,就是往后所有人,人人皆自由平等,没有剥削、没有压迫,让每个小孩子从小就开始有书读,让每个成年人只要愿意做就有一份活干,女人可以在家织衣服、带孩子,老人可以都有孩子孝顺,有空时候还可以帮孩子带孩子,让全天下的每一个人都有考取功名的希望,让全天下的每一个人都不再有家世之分,想要往上爬的,可以,给你机会,但是要付出比别人 更多的努力,只想要平凡的,也可以,每天完成自己该干的活就行,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多劳多得。 阿良以前如果听了到这句话,他会毫不留情嗤之以鼻,但是这一次他说得很委婉:秋姑娘,你这个梦想挺好的,但是不切实际,不是说人做的多,就可以拿得多的,你看那些奴隶主们,他们天天都不做事,光在那里瞎指挥,我们这些奴隶累死累活,顶多也就混口饭吃,可他们却一直能够活得比谁都好。 秋说: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梦想,通往梦想的这条道路上注定就曲折不堪,但这也才有意义,所以我打算的是先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阶层划分,也就是说往后没有什么奴隶与贵族之别,往后所有的人都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普通人,还有那些官员们也是如此,他们身居高位时可以称呼为一声大人,等他们干不动、要退下来后,就是和平凡人一个样,手中没有任何权力,不光如此,还要他们家族的后人也是如此,凡是入仕的,往后都只能通过考取选拔之后方可录用,还有这些世家子弟们,天下的商业也将划归国有,实施国家管理财政,根据市场的情况,再一一将名额分配下去,给所有的行业、每一个商人划分一个限额,撑死了也不过这个数,并且还要每三年换一个人选,十年换一个行业人选,积弊太深,就是因为一些人长期霸占某些东西的时间太久了,往后就要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阿良听不懂她的豪言壮语,但是他知道她的梦想肯定是特别伟大的。 历经一段时间,白家那边运往南河的粮草已差不多都到了,还有停水城那边答应派发下来的授业先生,目前也开始抵达南河各个地方,像秋这样,教化这些目不识丁的贫民们,最近三桓那边却没有什么反应,显得犹为平静,静得有些反常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又在计划着什么玩意,反正他们是绝不可能坐着等死的,惟一能做的就是坐等他们出招吧,来什么就应付什么吧!南河的现象似乎在一步一步常着好的方向前进发展着。 这一天秋照常在贫民窟中授课,还有没有谁听得懂她在讲什么,除了阿良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听她说着什么,想必也没有其他人做这些事了。 秋在今天的授课之中,隐约传来一丝听起来十分不悦耳的话,阿良也听到了,起初不在意,后来愈加猖狂,他怒了,他一转身,发现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对着秋指指点点,时不时投出不怀好意的眼光,还经常莫名的大笑。 “你说这女的,天天来我们这说话,又没人听,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看有点,更关键的是,她是个女的,虽然长得不昨的,但这个小妞,身材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哈?是吗,好像是还不错,你说说哪里不错,是不是看女人的屁股就行,我觉得那挺不错的。” “我也觉得那挺不错的,将来估计挺好生孩子的。” 两个人一边谈论,时不时地还发出笑声来。 第101章 蓄意一击 人如果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是喜欢时不时地找些乐子出来,犹其是男人,他们闲时最爱开荤段子话,而女人就成了他们之中的共同话题,谈女人,最多的是什么,还是她们的长相、她们的外表,男人对女人的看法,第一映象始于外貎,第一映象不好了,以后或许,还是不会好。 这让在一旁的阿良十分愤怒,他抄起手中的拐杖直接朝那两个人扔了过去,大骂道:你这两个混蛋畜生,不是她,你们早被外面的人给打死了,你们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对人家指指点点,你们还有人性吗,你们还是人吗? 那两个人听后对阿良翻了一个白眼,也没说什么,有些心虚,毕竟本身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就在他们要走之时,秋突然开口了:二位请先留步,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们,请问你们知道“家”字这一字如何书写吗?” 二人面面相觑感觉这女的脑子果然是有些不正常,这不明摆着吗?他们这些是识字,哪还会站在这里。 秋说:我来教你们。 秋拿出一块木板,再拿出一块黑木炭,家,首先是上面有个盖字,也就是我通常说的房屋,没有为我们遮风挡雨的房子,又怎么会生活着一家人呢,是吧?“宀”就是我们组建家庭的前提,随后就是下面的这个“豕”字,最早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是习于圈养生猪的稳定居所,依据猪的形象造出了这么一个字出来,后来的意思,随着我们的生活水平不断地演变,这个词义又引申为配偶关系构成的最小社会组织,也就是我们的家族成员了,在房子里面,生活着一大家子人,兄弟姐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们,这些人,与我们自己共同组建成一个家,这也就是“家”字的由来,不知二位学会了吗? 无语,对牛弹琴,真不知道这谁家的傻闺女被放出来了,都没人知道就跑出来了吗? 就在那二人准备再次离开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 “站住!”这两个字铿锵有力,响彻全场,这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更清楚的是这两个字是从秋口中说出来的,从前她在这一向都是温文尔雅,说话的语气都是十分温柔的,她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天生就柔柔弱弱的,这还是她有史以来迸发出最为有力的一次。 一而再,再而三,他们怒了,其中一人说:你个臭娘们,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的话我们又听不懂,又非要在那里逼着我们听,这样有意思吗? 秋说:我不是臭娘们,我是代表着全天下的所有的女性同胞们的那个她,我是站在全天下被你这种人反复侮辱的女性一边,出力耕田是为一个男字,双腿跪服,服于地板前,称为一个女字,到如今女子同样也可以出力,为家奔命,她们也可站出来为家遮风挡雨,可她们选择了为这个家默默付出,甘于隐退,在家每次鸡毛蒜皮事,可是男人回来后,却还要遭受男人们的辱骂、殴打与不平等对待,你们每个人都是娘生娘养,吃母亲的母乳长大的,可是为什么却又在此大发厥词地侮辱女性,你有母亲吗,你这样侮辱女性,你对得起她吗?秋的语气平平,但是却又字字饱满,如一颗颗珠粒砸响在众人的耳边,清晰厚力又沉稳。 那人听后顿感一阵难堪,但并不觉得羞愧,继而有些愤怒,怎么会被一个女子如此羞辱,他大声说道:别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又真没有想要怎么样的意思,只是开开玩笑,你就听不起了? 秋说:我也是在说我的,可为什么你也就接受不了了?是因为你的自尊心受挫了?知道尊重二字何写吗?知道尊重二字又何来,知道平等何来,自由何来? 对方怒骂道:“滚!”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是贵族,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但不需要在我们这假惺惺地扮好人,我们是贫民,再往前就是奴隶,说好听点是普通人,说现实一点,在你们这群人的眼中就是分文不值的贱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等玩腻歪了再将我们丢弃就是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拿我们这群人的命作赦令,却又不提供给我们任何住处与吃的,你们这些人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永远都体会不到我们这些人的痛苦。 你放屁,不是她,你们还有命站在这里?一旁的阿良怒了,可是他环视一周,却发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一片安静声,除了阿良,无一人敢于发声,因为这个人说的话,好像是部分人的心声,是啊,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怎么都是他们来承担,这个赦令给他们带来了什么,至少现在全是痛苦。 看着秋依旧脸色平静,那个人怒了,他认为在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是如此的一副高傲表情,近乎于冷血无情,将他们这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次,他冲动了,他再也不想压抑住自己的想法了,他要将自己心底声全部说出来,他说:你不是我们,你从小到大,吃好的、喝好的,我呢?从小饿到大,被人欺负到大,从早干到天黑,从日出到日落,我们生来的儿子注定是奴,生来的女儿也只是他人的玩物,你有过骨肉分离之痛吗?你甚至连我们正常的皮肉之苦都没有经历过,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吗? 秋说:我没有。 这句话,她本不该说的,因为这就是一个套,承认了就中了人家的圈套,连一旁的阿良本想提醒秋的,但也已来不及了,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今天不知道秋姑娘要背负什么样的重责了。 他大骂道:没有,你没有你在这说个屁啊,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经历过,让我们凭什么去相信你,就因为你来自于贵族,发一发好心,我们就得什么都听你的,为你卖命?去你的吧!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们这些外来的人,打着赦令的口号,拯救南河于水火之中,你们的良策一施,表面上做做功夫,然后就可以沾沾自喜地打道回府,等着回去领赏即可了,你们是收获满满了,可我们呢?你们满载而归,可我们却什么都没有,满怀期待高兴地等着你们来,结果什么都没有, 还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拍拍屁股直接走人,留着我们在此受苦受累,我告诉你,以后你们这种人都别来了,我们请不起你们这样的贵客,请不起,也不需要了。 说着说着,他激动地眼睛发红了,他指着秋的鼻子,他最后一句怒吼道:我们就过着我们自己的生活就行,管我们生也好、死也罢,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不需要外人插手,不需要你们这些人多管闲事、多此一举,现在,请你们这些人,滚出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永远都别回来了! 秋淡定的表情,可在他人眼中就是愤怒的对象,有时候你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是站在那里,只是活着,人家就会看你不顺眼。秋说:我来了这么久,每天说的话,从不强求各位听进心底,只是我单方面的在讲,愿不愿听是你们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情,我能带你们的路前途就一定是光明吗?我也不确定,你们可以不用听、不用信、不用说,你们尽管只做你们自己,一直做下去,你是如此,他也是如此,你们的子孙后代也皆是如此,永远这样吗? 秋说:我的路,你们没走过,你们的路我看过,却也没有真正地体会过,我只能拿我自己走过的道路,我的心得,我得出来的答案,说与在座的各位听一听,我能做的则是,我给你们一条可能的路,这个可能,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可能性,这个可能,就像是你走在外面突然被雷给劈死一样的可能性。 秋问他:请问你对你之前的生活是满意还是不满呢? 他说:不用你管,我就是想这样,不行吗? 秋说:可以,你们信我好,不信也罢,那就按你们的想法依旧去做,你的道路是要自己一直走,还是要让你的子孙后代也是如此呢? 秋问他:你有孩子吗,你觉得他在这里过得如何呢? 他看了眼秋,随后又看向了地面,他说:不需要你管! 秋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秋说:你不相信我这是你的自由,那你会选择相信其他人说的话吗?他们跟你说的是什么?金钱财富?还是说让你家人团聚,一家平安?你觉得他们说的,比起我说的,哪个更有可能呢? 他瞪大眼睛,他的一切她都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蓄意的安排,幕后人操控地很完美,这个人的把柄也被幕后人紧紧拽在手里,他想活着,就必须得听安排,为此一幕,他苦练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只为了能和家人能够早日团聚,但就如秋所说的,他听了、做了又能如何,回去之后满意交差,但是对方真能够实现他们的诺言吗?就算实现了,也不过是回到跟以往一样的生活了,想用就用,不用就踩、就扔,这是他自己想要的吗?他的语气明显变得缓和了,眼神也变得黯淡,开始躲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心灵,那是一种觞,无法言语之觞。 然而他身边的同伴却看不下去了,大声嚷嚷跑上前来左手搭着他的肩膀,喊他醒一醒,别着了这个女的道了,也是这简单的一拍脑门,他醒了过来,不是这一拍,而是接下来的一幕,另一个同伴突然从腰中抽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利刃,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刻,奋力地冲向前,目标直指凌秋…… 第102章 秋所描绘的蓝图 秋说:谢谢你,陌生人,为我挡了这一刀 我不知道,是身体它自己凑过去的,早知道这么痛,我死都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在这种濒死前的一刻,他居然还能开玩笑,他是真得放开了,真得已经对死不抱有任何恐惧或者对生也不抱有希望了,这可能就是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吧。 秋看了眼门外的白秋雨,对方摇了摇头,表示无力回天,如果是普通的刀剑伤就好了,可是刀上有毒,致命的毒,来者是铁了心要将秋致之于死地,只要伤及就绝无法有再活的可能性。 双方沉默过后,那个人突然崩溃大哭道:我的孩子早已经死了,我的爱人也疯了,我其实早就知道了的,可是我却还抱有那种幻想,我们这种人身陷于他人的奴役之中,居然还想着他人的好,真得是个傻子,如果你不来,我至今还活在他人的掌控中,被人耍得团转转,用我们那句话就叫,被人给卖了,还帮人赎着钱,你说蠢不蠢?哈哈哈哈……他笑了,笑出眼泪来,比哭还难看。 眼泪还未抹干,他猝不及防地拉住秋的手,白秋雨想要上前,秋制止了,这个人哭着说:答应我,不管你从今往后遇到了什么挫折,哪怕是再苦再累,甚至已经到了像我一样,妻离子散,痛不欲生的情况,你都要一直坚持下去,就像我今天看到的那个你一样,眼神里充满了坚定,谁也无法阻拦你。 秋说:好的,我答应你。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他喃喃道:我的孩子死了,爱人疯了,也没留任何东西作个念想,如今我也要死了,我就把我的这个念想托付给你了,善良的好人,祝你前程一路繁华似锦,鲜花盛开,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秋说:谢谢你。这是秋对他说的第二句感谢了,说完,这个人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秋出来后,白秋雨在一旁赶快上前看看秋怎么样了,满脸地焦急等待,他说:你没事吧? 秋说:我没事,我很好。 白秋雨恨恨道: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了,为了目的,如此不择手段,就连这种事都能敢干的出来,他们是疯了吗,你要是不在,北方那立马就渡河,到时就是无数大军的铁蹄将南河碾压成一片平地,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你与女皇帝的约定吗,“秋若不死,天下太平,秋若已死,马踏南河”这是那一晚秋与大河的女皇作的约定。 秋还是一脸的平静,仿佛这一切对她来讲都引以为常了,她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这群人本来就是疯子,这也正好说明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对他们产生了重大的威胁,所以他们才会想着鱼死网破,这样也好,我也知道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白秋雨急着说:这还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想要你的命啊,这是你的命,命只有一次,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之前做的一切可就都白废了,只有活着,你才有希望,才能够继续走下去。 秋突然问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这个救我的人叫什么名字?” 在白秋雨满头大汗地想着如何安排好她的安全时,突然来这么一个问题,他着实愣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慢慢说:这个人曾经是孟庆的一个家奴,儿子在三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没过多久,他的老婆就疯了,妻离子散,他始终没从现实中走出来,一直念叨着自己有个多么可爱的孩子,他也没有名字,很多奴隶也都是像他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奴隶主只会给他们安排一个甲乙丙丁等等的称号。 秋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这次算我欠你的。 白秋雨摇了摇头说: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的安全,你要多注意下,接下来我会派更多的人在你身边,时时刻刻守护你的安危,确保今天这样的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白秋雨走到秋的面前,双手想要搭在她的肩膀,做为一个男人该给的安慰,好巧不巧的是秋正准备离开了,这算不算巧合呢?她径直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甚至都没有再说声感谢,她自己的安全都比不上刚刚那个人的消息。白秋雨不以为意,如果她这么快就能接受自己的话,他反而还不会如此在意,白家看中的东西,往往就是那种他人难以企及的,他要做的,就是将别人做不到的,他来做到。 历经一次刺杀后,秋却第二天还是如往常一样出现在贫民窟中,继续一个人站在那里授课,也不管是否真的有人愿不愿意听她自己说的话,一群人围在她的身边,他们是为了安全来的,只不过今天,他们所有人看待秋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有期盼、有好奇、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人就是如此,人的感情本就无法用语言全部概括。他们眼巴巴地望着秋,仿佛想要从她身上寻找些什么,秋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这是之前从未拥有的,但她不以为意,继续她的授课。直到中途她停顿了下来休息一会儿,人群中有些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一群大佬爷们不敢,那就让我来,人群中突然闯出这么一位妇女,她嘴角骂骂咧咧的,转头看向秋的时候,又变成一副笑脸相迎,她问道:姑娘,我看你每天都到我们这传道授课的,说了这么多,我们也听不懂,我们都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有时候我们平时说的话可能比较重,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秋摇了摇头说:从未有过。 对方说: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的就是,我们是不是只要听你的话,你就可以带我们摆脱现在的困境,让我们不会再饿肚子,让我们都有个家,让我们所有人都可以过上和你们一样的生活了。 对方好像觉得哪有些不对,连忙又说:不不,不是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像你这样知书达礼、又有身份地位的一样,只是说我们是否就可以过上一日三餐只求温饱的那种? 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有些畏缩了,这样的日子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过,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秋微笑着说:这个问题,我不好正面回答,我只是听下你们自己的心里声音,你们是否觉得自己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梦想过有朝一日,梦想成为现实。 对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如果我们知道,也就不会来问你了。 秋说:我们人类最早之前其实也是一直与野兽生活为伍,我们的力量不如它们,更是跑得也不如它们快,可是后来我们还是统治了这片大陆,成为世界的主宰,我们的祖先最早的时候估计也没到过如今的生活会如此多样精彩,他们那时候成群结队只为了防范野兽的侵扰,他们发明了工具也只是为了学会如何打猎生存,他们慢慢地学会了思考,慢慢地脱离了原始森林,从里面走了出来,搭建房屋成家,下田种地,养育下一代,他们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于是才有了当下我们的生活,试想一下,如果当时你们还活在人类最早的时代,你们敢想象会有如今的生活吗?不敢想,也想不到,我们人,之所以与动物不同,不正是因为我们人学会了独立思考,愿想、敢想,所以才脱离了原始森林的生活,一手创建了属于我们人类自身的文明吗? 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们心里没这个主啊,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我们就一无所有了,你不一样,你走到哪、哪怕是已经身无分文也可以重新来过,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都还有家人,有牵挂,我们可不敢拿上身家性命去陪你赌上这么一场。 秋继续说:你们之前没走出过南河这块地方,应该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吧?我来告诉你们,像我身边,他们早已没有奴隶与奴隶主之说,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国事由国家定,家事由自己定,现在,我们这个国家已经开始正式来解救你们了,再过不久,大河将要南下疏通运河,届时南北合流,你们都将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 那太好了,我们等这一天可是已经等太久了,谢谢你,谢谢你,真得特别感谢你,我们没什么可以拿出来报答你的,在此只能跪下给你磕一个响头了。 说完,她就跪了下来,不仅仅是她,还有周围所有人,那些期盼着生活美好的人,无不一一为之下跪,他们等这一天,等到无边无际了。 秋看着在场所有人都跪倒在自己的周围,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来自世人的朝拜,她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干是不是正确的,天下盛世还未降临,如今就已经带给了他们希望,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不过,能够被人相信的感觉的确是挺好的,她也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如何,自己一定要将这条路贯彻到底。秋现在肯定也没有想到,自己没过多久就会立刻被他人取代,转眼就成为他们脑海中的一个回忆,在他们的心目中不在乎是谁,只在乎那些切实可以为他们带来价值的人。 第103章 义军的诞生 又是在一个秘密的会议室里面,三桓在里面烧纸,每次他们开会都喜欢挤在一块,将自己的想法连同得来的各种情报一并埋葬这一个小小的火炕里,与其说是在开会,倒更像是给一个人烧纸过去,但这个人必须是已经死了的人。 孟庆说:最近有些不太顺利,相当不乐观,北方那边的进程受到了阻碍,还是那个莽夫太自大了,不把人当人,他为自身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叔允将手里的纸丢火炕堆里面,他一脸平静说:南河四省的情形也不怎么好,那个女人,即使我已经够把她重视了,可我们终归还是小瞧了她了,现在的她,打着和平解放南河的口号,带领着一群奴隶在我们南河四处宣传自由与平等,更关键的是,她带着如此众多的奴隶,走到哪、哪都有人追随,就像滚雪球,势力越滚越大,其他地方的人都还没有等到她来,就已经坐在家中,拿出锅碗瓢盆,盛着家中最好的东西,等着她来,再这样下去,整个南河,都要将她奉为圣人一般的存在,我们这些人反倒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季友听后,点了点头,这一次他出奇地表现出冷静,没有之前的疯狂举动。 孟庆在一旁补充道:你试的那些小计谋对于她们来讲,刚开始的时候差点就得手了,可是之后就没什么效果了,反倒是将白家给彻底惹恼了,白家那位可是已经将那个女人视作他们家的未来女主,我们这样干就等于是在向他们宣战,白家那位现在很愤怒,他们断开了与我们所有的利益来往,还极力将我们与北边的交易斩断,他们此时正在加快速度准备疏通大运河了,我们一步一步把她给紧逼,然而她却始终能够迎刃而解,还助她越走越远、越登越高,可真是得不偿失啊,你说说看我们做的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季友烧毁掉了手中的东西,拍了拍手,转身离去之际,他说:没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相反,还助增了敌人的焰势,着实可笑啊,哈哈哈……孟老头,你去趟清河郡吧,那里听说最近有些不太平了,需要有一个主心骨。 孟庆低着头退了出去,只留下叔允与季友,季友看着叔允,眼神中充满戏谑的意味,然而叔允却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季友这样的人,越是表现得淡定越是说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如叔允所猜,果真是有大事发生。 孟庆刚刚赶往清河郡的路途,没过多久,清河郡的奴隶们反了,整座城都是他们的了,奴隶们乘胜追击,一举占据清河与南越两省的大部分地区,与三桓隔江对峙,而在赶往路途中央的孟庆,还没有到就已经听闻清河出事了,他赶忙往回跑,但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孟庆走到哪,哪里就已经失陷了,孟庆没有办法只能沿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路上遭遇到了奴隶的军队,孟庆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秋这边好不容易才慢慢铸就的场面,如今不得不立刻停止步伐,又有一支打着铲除异已、还我自由的口号的人出现了,他们比秋还要务实、更要直接,不就是想要自由吗、想要生存、不要再受欺压吗?很简单,将那些曾经欺压过他们的人,统统杀掉不就可以了吗?然后自己当家作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在。秋好不容易稳定的大好局面,就又出现动荡来,这一次她不仅要提防在黑暗中随时准备下手的三桓,还要正面迎接这些叛军的到来。 此时的秋却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她要走了,她这是要溜了?直到白秋雨的到来,他一脸的担忧,他问道: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吗? 秋很平静自信地回答:我确定。 白秋雨说:我调查过这些人,他们是一支有纪律、有秘谋的组织,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杀光南河所有的贵族,这里面也包括你,他们走到哪就杀到哪,他们手底下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你就这样过去?我知道你可能有一百种手法自保,可是他们这些人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有时可不考虑后果之人,完全是任凭情感的泛滥,一时热血上头,到时你可就自投罗网了。 见秋没有搭理自己,依旧自顾自地收拾东西,白秋雨更是急不可耐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她的心思你永远都猜不懂,好像全天下的女人在爱情阶段都是这样的,搞得男人团团转,摸不着头脑。白秋雨着急地问:你是有什么方法吗,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能让我心安即可。 秋还是没有说话。 白秋雨说: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与他们幕后人策划一场对话,时间地点由我来定,我派一些人护送你的来回,确保你的安全 秋看了看他终于说回话了:不用了,这一趟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任何后手、也没有其他任何暗中的势力,只有这一趟我过去和对方的谈话。 白秋雨看着秋如此坚定,但是就是无法与他分享心中的想法,他难免会感到有些失落,可这一次他不想这样认输了,他说道:我不允许你去,这样危险太大,你不告诉我,我不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除非我确保你是真得能够安全回来。 秋笑了笑没有回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个人径直走了出去,她要走,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白秋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愤怒、有些无奈,他在心中怒骂,差点就快要真得说出来了,老子做生意都没见这么难搞过,昨追个女人就这么难呢? 叛军他们是怎么样反的?这其实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当人们连饭都不饱了,连活着都成为一种累赘,他们还怕造反、还怕死吗?反是死,不反也是死,那就选择反了吧!秋她只是一个人,能够遇见秋,会是他们一些人的幸运,她可以拯救他人,但她也只是一个人,她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整个南河,被三桓已经搞得乌烟瘴气了,南河就像一个炸药桶,只要有一点小小的火星,将会彻底引爆这整个炸药桶,于是就像现在。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他也是奴隶中的一员,从小到大,走到哪里,一直都是,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大河赦令一下,全天下意味着再也没有奴隶,奴隶全部成为一种历史,可是他们消除了奴隶这一头衔,却又得到了另外一种称呼,贫民!赦令一下,他们所有人就像包袱一样被人丢弃,一夜之间,他们一无所有,以前还要卖命才能吃上一中饭,如今连找个人卖命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像这个市场,找个地方干活,说好了多少钱,然而立刻又有报更低价,越来越低,最后到了那种不用一分钱,免费替人做事,只图一个好缘,来后更好合作,殊不知这正是其他人想要的,拼命地压住他们的生存空间,让他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自身的要求,直至无利可图,且不管这其中有多少是其他人从中故意为之的,光是说这个市场上,已经有多少人还处于无家无业之中,他们拿什么来养活自己,劳动力严重过剩,商家拼命地压榨他们的价值,恨不得让他们干到死,最好就是一分钱也都不用给,他们没有办法,因为这个市场的大多数资源都被这些商家们给独占了,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眼巴巴地看着这些商家们,祈求他们能够分一滴好处给到他们,这只不过又是另外一种的剥削罢了,从前受人欺压,现在依旧如此,求着别人来压迫自己,什么都没变,他们的日子反而还越过越苦,难怪也会有人抱怨秋的到来,反而是将南河拖入更黑的深渊。 一天,他在市场上渴求一份能吃上饭的活,然而求了一整天了,无人回应,黄昏下,他饿着肚子回家,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饱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了,他突然好想吃那只烧鸡了,真是该死,自己这时候还想着大鱼大肉。回到贫民窟中,里面有一群饥肠辘辘的人,和他一样,趴在地上,只能靠睡觉来忘掉饥饿,大半夜,他突然被一阵响声吵醒,他左顾右盼,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摸了摸肚子才知道原来是肚子在叫了,这一晚,他再也无法睡着了,可是他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睁开眼睛,想着心事,就这样在地上趴了一整天,等到了夜晚,他一个人走到外面,来到一处桥边,桥下面倒映着的是另一个自己,原来自己长得这是这个鸟样啊!他突然想要一脚下去,将那个自己踩得个稀巴烂,突然有人扯住了他的衣领直接将他狠狠地摔回了地面上。他揉着吃疼的腰,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这个人是谁。 你还知道痛啊,这说明你并不是一个真正想死之人。 待看清来者的模样,他有些意外,这个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来者仿佛听到了他的心中的声音说:你不用管我是怎么来的,你只要知道一点的就是,我和你一样,都是想证明给这个世界的看看,我们这些人同样也可以做一番大事。 他直接问道:我们该怎么去做? 来者说:你去做明面上的事,暗地里的一切由我来操控,我会提供一切你需要的任何东西。 他再问:我听闻凌秋也到南河来了,她此行的目的不正是来解放南河吗?你现在这是又唱得哪出戏啊? 对方说:这是我的事,与她有何干系? 他说:那看来你们是闹矛盾、彻底裂开了。 对方说:这个你也不用管,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他还问:愿意,当然愿意,只是我不懂,凌秋行的王道不正好是南河所渴求的吗?南河自由不就是如此,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人皆自由,不管用任何手段实现南河解放,但是最终的结局还是朝着凌秋所追求的那样。 对方对他的连问有些厌烦了,说道:你有这么多的疑问,看来你并不想死,其实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救你的,对吧? 他说:这个只要是从凌府走出来的人都知道,凌家不养废物,凌家世出人才,哪怕是说我这样的一个奴仆,也会是凌家的一颗有用棋子,在我的价值没有榨干之前,凌家是不会放过我的,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我这样去死呢? 对方笑了笑,没有回话。 双方沉默一会儿过后,对方先开口问道:你觉得凌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她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人,无懈可击。 对方再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来挑战她一下,打败她,你有没有想过? 他说:其他人会不敢想,可我与她一起长大,在的阴影下成长,我心中天天都想。 对方最后问:她看起来如此高傲自信,做的事情又始终是从根本上解决,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可她做得再好,我就是不喜欢,她不是人,不是凡人,可我们是人,简单而又平凡的人,我们只想做我们想做的事情,不经任何思考,肆意地放纵一回,这样可好? 他说:好,很好,非常好,我很喜欢!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第104章 李绅的阴谋 就是这样,一场合谋就此拉开了。在此之前,他还特意将身上仅存的银两拿去占卜,之前他还从不信命的,没料到这一次要赌一把大的,想着将要击败那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思来想去都不自在,他想要看看天意。占卜的人说:你的大事都能成功,可以建功立业,然而你的事情问过鬼神吗?起初他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他回头想通之后,他顿时明白大喜,当下的人不是大都听天命、信仰鬼神吗?那我就来做你们心中的那个神。于是他就用丹砂在绸子上写下“李绅王”,放在别人所捕的鱼的肚子里。等到别人发现鱼肚子里面的帛书,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又暗地里到旁边丛林里的神庙中,在夜间提着灯笼,作狐狸嚎叫的凄厉声音大喊:“南河兴,李绅王。”所有人整夜惊恐不安,第二天他们所有人都看着李绅,对他指指点点,这就是他想的效果。接下来就是制造一场事端了,一个导火索点燃这整个炸药桶,将南河炸上天去。又是在一个招工的市场里面,一个商人拼命地打压着贫民们的工钱,他是这样说着:我这有活干,谁出的力多谁就来干。在他的字眼里,却没有提及一分钱,因为默认的就是越少越好,也可以分文不给。然则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有人争先恐后地想要这份活干,商家强忍着笑意,在人群中像是挑捡白菜似的,择优录取,爱干就干,不干就走开,后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排队呢!就是在这样的凌辱中,他们这些人依旧还要忍气吞声,没办法,如果不干那就没有饭吃。李绅站在外面看着那个商家在中间洋洋得意着,他心中暗暗道,今天将会是你最后一次的得意了。他挤开人群慢慢地来到商人的面前,商人还以为他也是来抢活的,但是这瘦胳膊瘦腿的谁看了都嫌,商人说:你走开,一看就不行,别拦着后面人的路了啊! 李绅说:该走的是你。说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商人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商人瞪大眼睛,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死。维护秩序的官兵们见状纷纷拔出刀剑来,将李绅视作一个亡命之徒,面对他们的堵截,李绅脸色淡定,他在赌,赌一线生机,眼看就要被他人砍成肉泥,不料有一群人冲了出来,挡在了官兵的面前,身为同伙那就一起杀了,只是这些官兵忽视了他们自身的人数差距,顿时鲜血四溅,只留下几具躯体横尸在众人眼前。他们没有注意到李绅在这些人冲出来的时候,嘴角翘起,这就是昨晚那个人的配合手段了。 当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李绅站在了最高处,身边还有一群人陪伴,他大声喊道:这样的苦日子你们到底还要过多久,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天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吃饭还要看别人的心情施舍,每天过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这何时是个头?如今国家给了我们人身自由,却没有给我们活下去的自由,怎么办?国家现在都不管我们了,他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怎么办?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员们颁布好了政策,做做个样子,啥也不管,人就这样跑回去了,留下我们在这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他们却在家中大酒大肉,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兄弟们,现在已经没有人管我们了,在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这些人给活活地搞死了,可是我们不想死,我想活着,这样好吗?我想冬天有件衣服穿,我想夏天有口水喝,我想要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这样不行吗? 人群之中已经开始暗流涌动,他知道接下来该一鼓作气了。 那些贵族,生来就操控我们的生死,压榨我的生存空间,我们只想好好地活着。可是我们要想好好地活着,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要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权利,从他们的手里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想有一个家,这样不行吗?难道那些贵族们生来就是比我们高人一等吗?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同样是死,为自己死一回,这样可以吗? 好! 李神王! 带动一群人的情绪,只要人群中有一个人愿意跟随,气势大过其余任何人,那么这些人就都将会被带入这场节奏之中,跟着他们跑,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在清河郡拉开序幕,这一场大火一被点燃,就如同燎原之势,迅速蔓延整个南河四省,越来越多的追随者加入李绅的队伍,他们的队伍规模愈发壮大,可怜秋长期以久所作的付出,还不如人家短短几天之内就造好的声势,他们打着“铲除异已、还我自由”的口号,他们要做的就是抹除南河所有的贵族势力,从此由贫民自已当家作主,实现这个南河真意义上的平等自由。人们看到的往往都是表面化的,他们可不会太在乎于长远的未来,当下就是谁能给他们自由、给他们吃就行,秋的梦想还是太过于遥远、太过于理想化了,她想以最为和平的方式解这一场奴隶主与奴隶们的争端,尽力不发生流血的冲突,尽可能还一个完好的南河,但说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样,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秋一样。革命是什么,就是革掉人家的命,割掉身上的那块烂肉,这样新的肉才能够长出来,这才是革命。 秋能够见到儿时的熟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自家的那个人什么都算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应扮演的角色、也有应尽的任务,凌家从不世出庸材,这是凌家一直以来的宗旨。 秋第一眼看见李绅,眼前的这个人,长高了,皮肤也黑了、人也瘦了,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以往更加明朗,眼神更加坚定,真的长成为一个大人了! 李绅说:好久不见,秋姐。 秋说:好久不见,当初那个比我矮半截、爱哭鼻子的小绅,转眼间就长成一个大人了。 李绅说:人都是这样,要有一个过程,从小孩子到成年,再到一位大人,而后成家立业,最后膝下儿孙成群,在家颐养天年 秋说:可你这是直接从一个小孩子直接跳到了大人了,少了其中的成年环节,直接成大人,你的成长着实有些令人瞠目结舌,如今的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李绅:你说的这个是人们普遍的自然成长规律,普遍适用,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总会有那么些个部分,跳脱众人,成为一种特殊的存在,也像现在的我们,你总是用那种一直以来最为常规的办法来解决天下所有事情,以前我每次看你做事的时候都是一种享受,我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我也曾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秋姐姐,但是到了外面我才知道,有时候这种做法太天真了,就像是书里面写的道理,往往都是社会欠缺、但又不为人们所接受的。 李绅他是懂穷人的,他自己就是那个穷人,他自己就是从穷苦里过来的人,到现在他依旧认为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换身行头,却依旧掩盖不了自己的身份。 秋说:你说吧,继续说,我听你把心里的话一口气全部讲完。 秋,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行的是替天行道,走得是王霸之路,如果说在几百年前,大陆陷入了荒原战国时代,也许你的想法会在中原各个角落里面开花,遍地果实,走到哪,哪的人民都会端着盆、敲着碗,等待着你的到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人们早已看清了这些商人们的实力与手段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些阴谋计略对于他们来讲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他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利益,金钱,长期以久的金钱,像商城手中紧抓的这些利益手段,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切实的存在,就是钱,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不是你说的那种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与民更始、与民齐心了。 秋说:我并没有错,你也无错,你想的这些,我早已知道,商城那边更加清楚,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商城对于凌家的一言一行,放纵不管,他也想要这个天下陷入混乱,越乱越好,女真人先屠戮一遍,剩下的人再自相残杀一遍,等天下重现荒原战国时代,人人自危,这时候,他们才会想起和平的重要性,知道以前的太平日子是多么的不容易,这时候,商城再次抓住人心,将过往的反对势力全部清除,往后的时光只不过又是再一次的商城与五国并存的时代,为这人间争取几百年的时光,商城真是打得好算盘,你们也是如此,凌家也想要重现战乱时代,继而一统,混乱之中谋取利益,双方都是打得一手的好牌,难怪商城与凌家对天下的事出奇一致。 李绅说:对嘛,这才是当今时代的大势所趋,我们这些人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随波逐流罢了。 秋说:我不同意这样的做法,天下人也不会同意,商城与凌家之间的博弈,以天下人的性命为筹码,谁得的多、谁就更有发言权,可到了最后,不是谁输谁赢,而是最终苦得还是天下人。 你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都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哪还有力气拯救这天下的世人呢?况且,他们也不需要你救,他们需要经历这么一回才能有所珍惜和平来之不易,得有人过段时间就得给他们敲个醒,时刻都得提醒他们一下,这样才能保证天下长久太平下去。 这是太平?这只不过是两家之间的把戏。 你就不要管是谁家的把戏了,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觉得凭你这么一位凌家弃子的身份,能够做什么?凌家不要你了,商城摆弄你们,大河也只不过将你当作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想用就用,想丢就丢,还是那句话,大势所趋,我们都只不过是一颗随波逐流的浮萍罢了。 你就如此看好凌家在这一次的博弈中能够胜出? 不看好,商城的赢面还是更大,毕竟人家的底子打得扎实,没那么轻易撼动,但是我对自己有信心,如果只看表面的就决定最后的结局的话,那天下所有的事情不就刚开始就都知道结果了吗,人与人斗,越是知道其中艰难,越是才会觉得有趣。 我想我明白了你们的想法了,不是与人斗,更是与自己斗,所以说为什么不能与我合作,我更能提升你们的胜算,不是吗? 你的想法太过于美好了、太过于天真了。 所以你们就觉得幼稚?还是与商城无异,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一个愿意与我合作的,哪怕是说暂时情愿与彼此合作,就是不愿多看我一眼,我的想法太幼稚、太天真了,还是你们的想法复杂了?越是困难的事情,往往越是从最简单实在的做法开始。 秋说:放了你手中的人吧,与我合作,让大河回归一统,大河从此不分南北河,只有大河一家之说,只有我们共同合作、团结起来,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去战胜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对手。 李绅摇了摇头说:你还是不懂我在说什么啊,你的想法始终停留在解放人民的自由、回归天下太平之说,我说过了,奴隶他们不是人、不是正常人,就像当初你们在停水城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雪荒,那些受苦受累的灾民们已经算不上人了,同样的,这些人们他们也不是人了,他们要的更多,他们饥饿、他们贪婪、他们要尊重、要人权,要活得如那些王候将相般的日子,说白了,他们就是想成为下一个奴隶主,不再饱受他人的压迫,改为他们要去压迫别人,不知我这样说,你可算是明白了吗? 李绅说:不要以为只有富人拥有雄心壮志,穷人也更有野心,野心勃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以讲的呢?李绅的这种做法,简直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够做出来的,商城有一点说得好的,有信念的人,你还可以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的底限在哪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更不清楚这种人可能为了目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李绅另外还额外给了她一个好消息,就是他们在暗自地资助女真人,这也是商城默许的。 秋临走前想要带走一个人,但是李绅没有同意,那个人也没有同意。秋能够毅然到这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过来送死,因为她比白秋雨更了解叛军,叛军里面有她的人,万天成在北方,折离镜在南方,这是他们事先就已经商量好了的,秋在明处,折离镜潜伏在暗处。 秋临走前问折离镜为什么不和自己走? 折离镜说:自己其实早就被人给发现了,他们没有杀我,就是已经默认了我的存在,所以说我待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跟你回去,反而就没什么大用了。 折离镜继续说:告诉你一个消息,苏晨枫也到了南河,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过他的踪迹,他像是刻意隐藏了起来,亦或者是被人给藏了起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就在这里,而且我怀疑他和这次的叛乱有关联,因为叛军不一般都是头一热,就直接起兵造反了吗?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有纪律、有组织的,他们更像是早已蓄谋已久了,除了李绅,他也是最能了解奴隶的人,背后肯定还会有其他幕后人的存在,我希望不会是他。 秋说:我知道了,你保重! 折离镜摇了摇头,他不是个煽情的人,可这一别,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了,就当作是诀别吧! 第105章 对付小人的三种方法 秋从叛军中回来之后,依旧还是照常,照常授课,教他们识字、写字,教他们学会一些简单的生活技巧,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她会召集他们坐在一块,生一个火堆,而她自己,围绕在火堆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她会在这个时候倡导他们人生中的自由与平等,更要教会他们独立自主与自强,每天的生活似乎都是如此的单调又简单,但这才是有意义的事情,先从最为简单基本的开始,学会这个以后才能走到哪、在哪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可是最近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了,人员的数量减少了,听课的人的表情也不同以往了,刚开始他们听得很认真,还会做笔记,秋还特意给他们每人发些纸与笔,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脸上的表情越加显得不耐烦,不集中注意力听,经常走神发呆,这些都是常有的事,秋能做的还是以往一样,她上她的课,听不听是他们自己的事。 阿良来到秋的面前说:情况似乎不怎么好了,你有没有发现人越来越少了?留下来的人也不怎么爱听你说的话,经常性的发呆、走神,他们有什么心事。 秋问他:不用管他们,该留的自然会留,该走的也留不住。 阿良其实心里想说的是“这些人他们是单一的,只要谁能给他们好处的话,他们就会听谁的,他们才看不到你所说的那种美好理想,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当下的一口饭吃,这也是为什么当叛军一出现的时候,立刻就一呼百应,因为他们切实、实在,他们才不管将来如何如何,他们现在就要造反,填饱肚子,将那些压榨他们的仇人统统杀掉。”阿良没有说,但是他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他说:前不久的那些奴隶主的打手们,你还记得吧?他们如今被一一遣散了,现在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奴隶主不要他们了,叛军也以他们曾经主动将自己出卖给奴隶主们为由,统统拒绝了,他们去哪都遭人驱逐,如今无处可去了,他们打算来投靠我们这了。” 秋问阿良:对于那些曾经羞辱你、压迫你的人,你会怎么办?” 阿良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不知他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秋说:你尽管说出你内心的想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看来即使他自己不说,她也猜出个大概了,他说:对于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使劲羞辱我的人,是他们给了无比的勇气与动力,让我奋不顾身地前进,让我死也不会忘记他们带给我的耻辱,越是如此,我越是想着将来有朝一日我能够一夕之间成为人上人,假如哈,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有一天我真的会成为人上人的话,我第一时间会想到的是他们带给我的一切,我很感激当初的一切,可我并不感谢他们,他们如此侮辱我的人格、践踏我的尊严,我难道还要笑着回头向他们说声感谢吗?我搞不懂那些说着感谢之前侮辱过自己的人,我真地想问一句,如果他们今天又站到了你的面前,你会说声“谢谢”吗,如果我今天再次羞辱你一遍,你是不是也还要感谢我呢?如果是我,死也不会,相反,我会将那些人统统踩在脚下,恶狠狠地出一口气,我也要让他们带着我曾经的屈辱一直活下去。 秋说:善! 阿良有些意外、有些惊喜,看来自己心中的大恩人并不是那种,只会说“要以德报怨”“不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做人要宽宏大量”等等之类的大圣词,他阿良在最早的时候就是谁不听话就以蛮手来解决问题就是,如今受到秋的熏染,也感受到了智慧与人格的魅力,无意中受到了更多的影响,但是也会对自己的本心有所保留,因为秋姑娘也说过,跳脱书本之外去认知这个世界才是真的在读书。然而这件事没过几天后,就由此引起了另外一些事情。 那些曾经的奴隶打手们再次秋拒绝之后,他们心生恶意,凭什么他们要被人如此地对待,像个球一样被人来回地踢来踢去,那些该死个奴隶主们像丢垃圾一样把自己给扔了,那些号称是奴隶义军的他们,难道我们就不是奴隶吗?我们也是受到奴隶主们的压迫,我们也是受害的一份子啊!更该死的还有这个虚伪又无情地女人,明明是说“人人自由,人人平等”,可是现在呢?把我们当作了什么啊,还不是另眼相待。奴隶主我们是不敢去了,奴隶义军更不敢去了,他们把我们也当作奴隶主的一部分,断然会挥刀的,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这了,她不接纳我们,可以啊,那我们就闹,我们就一直在外面,我们要把她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统统说出来,还有那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也大肆地宣传开来,这时候就不管真假了,居然她想当好人、想要成为一个圣人,那就理应接受我们的考验,谁叫你是一个好人呢?呵呵……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时间,秋在授课之时,大老远总是会传来外面一些人的疯言疯语,她可能觉得没有什么,但是说的人却是别有用心,其他听到的人也是各有各的心思,不知他们心底里会怎么想。 “你不是说人人自由平等吗,怎么,我们就不是人吗,我们就不应该遭受同等的对待吗?” “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在这里糊弄谁呢,你拿我们在这玩呢,净讲些没有用的东西,你到这就是来玩的,玩的是我们的命,高兴的只有你自己,你看看到现在我们都还是一无所有,而你却不知攀上了多少幕后大势力。” “我们早就知道你和上面的人有一脚了,是那个造船很厉害的白家吧,看看,你不也一样是个眼中只图富贵的女人。” 阿良再也坐不住了,他抄起一根棍子就往外跑,然而他们看到他气势汹汹地来,立马就如鸟兽般散,跑得一个比一个快,阿良想追的话,也不知先追哪一个好。阿良气冲冲地回来,将手中的棍子丢到地上,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秋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也只能无奈地将头转向一边,发出一声叹息。 等差不多所有人都走之后,阿良急忙来问:秋姑娘,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太嚣张了,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堵住他们的嘴,最好是让他们永远都闭上嘴,那才最好。 秋说:我不在乎,他们对我说的什么。 阿良说:可我在乎啊,其他人也都在乎,这些话刚开始没有谁当一回事,可是说的时间久了,就会被人慢慢地记住了,然而听到的人也会慢慢地发质疑,可能到最后传着传着就有人开始信以为真了,有句话说得好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秋姑娘我知道你是心善之人,但是你能忍,我不能忍,而且我觉得做人就得该有一些锋芒,这样才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我之前的生活就是,如果你不去欺负别人,就会有人来欺负你,我当然不要求秋姑娘你成为跟我一样的人,但我希望你不会遭受到他人的恶意,明天我去叫些人来,我要好好地出口恶气,我要将他们的腿打断、牙齿都给打爆来,看看他们还有力气跑这里来疯言疯语不? 秋说:你不能去,你没发现一些问题吗?明明这些人都已经来这很多天了,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收留他们,那他们又是哪来的力气可以天天跑这里来大喊大叫的? 阿良说:他们背后有人?难道说他们并没有被抛弃,只是在打幌子? 秋说:是的,我怕你过去的话,反而还会遭到他们的算计了。 阿良说:看来还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这些事先暂时不要管他们 阿良脸上依旧愁眉不解,但不是因为这个,他还有心事,他终还是决定开口:秋姑娘,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下,可能会让你有些失望。 没事,你说吧,我经历过的失望还少吗? 阿良说:就是已经有一些人真的信以为真了,他们也认为你做得是不是太绝情了,明明外面的那些人也是奴隶,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投靠过奴隶主们,可是他们都是普通人,哪里给饭吃、哪里有住处,他们自然也就会去哪,如果说哪一天你这里不能给他们这些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那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又回来的话,你是不是也会像赶这些人一样,将他们全部轰走呢?还有就是,那个经常来的那个人,是白家的人吧,我猜他的身份地位很高吧,可是看到的人也有不少,已经也有人起疑心,你是不是如外面的人所讲那样,将这些人统统当作你巴结白家的工具,好达到上位的目的,当然,我是不相信的,可就如我之前所说,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这要下去,对你很不好。 秋说: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如果这些人突然全部离我而去,转而投向义军,亦或是再次回到三桓继续卖命做个奴隶,如果后面他们想要回到我这里来的话,我依旧会接纳他们,就像现在一样,但我为什么不愿接受这些曾经甘愿沦为奴隶主们的害人工具,他们这间最本质的区别的就是一个为了生计迫不得已,一个是为了生计不择手段,哪怕是将自己的灵魂出卖,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后者,他们的欲望是无边无际的,也就是说他们做事是没有任何底限的,为了自己想要的,他们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人生而无畏的话,就像一头失去锁链的疯狗,见谁咬谁,试想一下,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秋说:至于第二个问题,他们说得并不是全对的,我要上位的话,早就可以上了,压根儿就不需要凭借其他任何人的力量,我做的这些都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我愿意这样做,不因任何人而改变。 阿良说:我明白了,我会尽量堵住这些人的口 秋摇了摇头:人们说的话就像洪水猛兽,堵只是一时的,来日只会更加严重,堵不如疏,让他们说个够,说个畅快的,说的越多越好,造谣的越多,我反而还能被更多人知晓,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我想看看谣言过后,还会有多少人依旧如初地相信我、支持我,这些人以后将会成为我主要的中坚力量。 阿良最后有一问就是:外面的这些人该怎么办,就这样如此放任不管,任由他们继续造谣? 秋反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用什么方法对付这些卑鄙小人呢? 阿良说:那就是一个字打,往死里打,穷山恶水出刁民,像他们的这种人已经用书上的人伦常理是收服不了他们的心了,他们是一群丧尽天良的小人,相反,他们就是因为知道秋姑娘你的好心,知道你是读书人,所以才得寸进尺、以为你更好欺负,那我就打到他们生活不能自理,打到他们吃痛,哪怕是伤疤好了,但也绝不会忘了痛,谁说好人就应该一直做好事、受欺负的,对付这种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你刚刚说他们可能是有备而来的,所以我觉得这时候可能就有必要借助外来的力量,是否可以向白家借调一些力量来呢? 秋说:我挺赞同你说的这句谁说好人就应该一直做好事、受欺负的,如果如此的话,那对于一个好人来说,条件太苛刻了,而且容易给人说三道四,就像你是好人为什么不该怎样怎样吗?为了维护自己好人的名头,会一直沦为他人利用的工具,这样对好人来说,太不公平了,也太难做了,于是这样的人也就没谁愿意做了。 阿良说:我觉得好人只要他能够一直好好地活下去的话,他就得有自己的行事方法,有自己的锋芒,有时为了更好的将来,做那一回子恶人又如何,只要能够一直活下去,心中一直是存着善意,这样才可以做出更多的好事来。 秋说:对付这个世界的小人,我给你三种选择 1.凭借你自己的聪明才智或者是力量碾压他 2.如果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过,那就寻求官方的出面 3.找一个比他更狠、更卑鄙的人来压他一头。 阿良说:我选择最后一种,最后一种,也就是我们常说最有效的一种,那就是找一个比他还要卑鄙的小人来对付他,俗话说恶人还得恶人磨 秋说:的确如此,这三种,前两种太过于理想化,且不说大家的智商相差无几,况且就算这次解决了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对方肯定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唯有那第三种是彻底将对方打趴下的解决办法,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建议这个世界的恶人都消失的原因,因为有他们在,才能震慑住全天下所有人想要为恶的想法,不过这个你也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阿良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好的。然后他就默默地离开了。 当天夜晚,在那些曾经为甘愿成为奴隶主的奴隶们的聚集地,他们此时此刻正在秘密地分享远方的客人给他们带来的好东西,就如秋所讲的一样,他们背后是有人在操控的。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是他们这一辈子都赚取不到的东西,他们所有人眼神熠熠,专心于盯着眼前的这些宝物,突然周围全部暗了下来,有人大喊道,那个谁谁赶快给老子将蜡烛重新点起来,然而等待的是无人的应答,黑暗中有人划亮一根火柴,然而一张脸突然惊现在自己的面前,黑暗中传来一句:“记住,是我这个女人杀了你。”接着就是传来一片片地凄惨回叫声。 又有人划亮一根火柴的时候,周围一片全是倒下的尸体,唯独自己还活着。这个人直接跪下,磕头哭嚷道:“我有钱,我很有钱,我身后的势力可是三桓,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这时候周围又亮了起来,一个人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他不敢抬头,看见了对方的脸那也就意味着死,只有这样的话或许还有一丝侥幸的机会。 来者说道:我都还没有问你话了,你就急着将你的身后势力给抖露出来,是生怕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吧? 没,没,没有,只是希望你看在他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别装了,起来吧,话乱意不乱,还假装将你这张平静的脸埋在怀里,你是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吗,你根本就不是三桓的人,你是义军的人,再怎么装在我面前都是没用的。” 短暂的沉默无声之后,这个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抬起头,果真如她所讲,一脸的淡定从容,早就对这一切有了准备,他开口说道:秋姑娘果真是冰雪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 秋说:这些人之前本就属于三桓,根本就不需要你来说,你假装的有太刻意了,反而露出了马脚。 对方笑道:是我刻意了,下回定不能画蛇添足了。 秋笑道:你哪怕什么都不说,我也还是不信你是三桓的人。 对方说:不过秋姑娘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我虽不是三桓的人,可我是孟庆、孟侯手下之人。 秋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傻瓜一样。 对方笑着说:想必你和天下所有人的想法一样,三桓不就是孟庆、叔允、季友三人,其实不然,整个南河的三桓,只有一人的三桓,那就是季友,其他人都只不过是他的喽啰罢了,南河四省三桓,他一人说了算。 秋说:如果按你所说的话,三桓尽归季友,那你又是如何一人归孟庆呢?还是说孟庆他早已有叛出季友的想法了 秋姑娘说对了。 秋问道:孟庆他在哪? 对方回道:抱歉,这个我不能回答,但是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只是在他说完的一瞬间,秋的身影在自己的瞳孔中蓦然放大,转瞬即逝来到自己的面前,一记膝盖顶在他的小腹上,在他下意识想要躬腰抱住自己的肚子之时,秋又抽出一把匕首将他的手臂狠狠地贯穿,鲜血顺着匕首流了一地,秋说:我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义军中是谁派你来的? 那个人连吃痛的声音都叫不出来,整张脸就已经因为痛扭曲成一块,他痛苦地嚎叫了一会儿,秋就这样看着他一直叫,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悲悯,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呢?她来想别人的感受,谁又来考虑自己的感受?对付小人,她选择了第三种方法,比他更卑鄙、更狠,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对方痛得满头的大汗,好不容易才有一丝喘气的机会,但是秋没有给他,秋直接将匕首从他的一只手拔了出来,对方这一次叫得比刚才还要大声、更要痛苦,秋说: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话的机会了。秋的做法就是,不能让对方有思考的时间与机会,要让他只能顺着自己的想法,只能说是与不是。 对方终于苦苦哀求道:是,我是义军的人,求你了,别,别这样!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秋也不想再他解释什么了,本想着直接送他上路,但是对方咬紧牙关,拼命保持地最后一丝冷静,他脸色苍白压却还要拼命地住自己将要晕倒的态势,他说:大人让我给你一句话,他说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办法会输。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让我带回去的,你也请直说。 “不需要了,我会亲自当着他的面说。”说完,秋一刀割开了他的咽喉,对方瞪大眼睛,死不瞑目,明明这句话大人是说他的最后一张保命符,没想到成了自己的催命符,秋认为的,做了坏事,那就理应当为此付出成倍的代价,这样才能让那些想要为非作歹之人,掂量一下后果与代价。远在天边的那位大人,此时正悠闲地看着书,对着账,想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应该如何走下去。 第106章 白秋雨,请问可以吗? 深夜,秋一个人独自回来,她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阿良。秋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阿良说:本来我是想偷偷地一个人去的,再放把火将那些人统统烧死,可是我想不用去了。 秋说了句:的确,不需要了。 可阿良摇了摇头说道:需要的,这种事情本就应该让我来做的,你不能去的、也不该去的,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吗?他们有些人信奉你为他们的神,将你高高捧为圣人,容不得一丝污垢,可如今你的手上沾血了,他们如果知道了,他们会作何感想,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就会出现动摇,你也不要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我不喜欢,因为我很在乎,我非常在乎他人对你的看法,真的,你现在是人们心中的神,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了,南河这个地方被压迫的太久了,这个地方早该改变一下了。 阿良说:抱歉,我说话的语气可能有一些重,我这个就是这样,一个急性子,说话经常不过大脑,想到什么是什么,可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我说了这么多令人费解的话,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秋说:我明白,你只是在担心我,所以呢?所以你觉得我该怎样做好呢? 阿良本以为秋又会有自己一番的独特见解,然后再将自己说的心服口服,就像之前次次都是如此,今晚这一次,破天荒的头一次,难得她居然选择了相信自己,他抬头看着她,一时间都忘记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了。阿良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吧、我认为、我们可以……额,,,好吧,我刚刚想说的话全部忘记了啊!阿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秋笑了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阿良的声音:我觉得这些事可以交给我来做,我来处理这些脏事、恶事,我来做你的雨伞,将这些污垢全部挡在外面。 秋回了一句:好的。 可能这才是秋吧,每次都能给人带来不同的反应,有时震惊、有时佩服、有时开心,不同的她总是让人眼前一亮,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秋也不是说不好,只是阿良每次被秋说服之后,心底里总觉得离她更加遥远了一点,她与人总是会相隔那么一道距离,可今晚阿良说的话她听了,他知道这并不能帮到她什么,但是这以后他会更加地会尽力想办法为她解忧,就像秋所说的,说不说是自己的事,听不听是她的事。 日子照常进行,但是生活却总是不如人意,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传来了,大河的军队,跨过南河,用了不到短短三天的时间,就从北边浩浩荡荡而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以武力征服南河,将那些三桓的顽疾势力,还有叛军余党们,一口气统统一网打尽,然而此时最为要命的还是秋,秋在前面与三桓周旋、与义军暗中对峙,如今背后又遭人暗算,如今的她真的是腹背受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更为要命的还是来自于内部的不信任,大河女皇为什么会突然出兵,违背当初与自己约定的承诺,秋一连上书三封,然而几天过去,犹如石沉大海,毫无一点音讯,这到底是为什么?秋白天授课之时,她又发现了来自于贫民的怀疑,他们看着自己的眼光中已经充满了不相信,阿良告诉她,刚开始有人怀疑她是拿这些人作为上位的工具,但是他们现在已经确信了,秋的授课已经受到了严重的阻挠,她不得不合上自己的书本,灰溜溜地跑了,然而人们对她的骂喊越来越汹涌,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出来解释一下吗?说好了要和平解放这里,如今又带领着军队,到时候是否要将此处夷为平地,他们这些人到时候还会有活路吗? 一天秋照常授课,她依旧还如往常一样平静,可是贫民看待她的眼神愈发深刻,秋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念字的力气都变重了,语速变慢了,眉头有些紧皱,果不其然,有人高喊:“虚假的女人!”只是这一喊,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叫了起来。 “你明明说要和平解放南河,如今又派军队来,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与奴隶私通好了的,拿着我们的命好去邀功,卖主求荣?” “无耻、卑鄙、小人……” 刚开始还只是人们的疑问,如今变成了大家的怒骂,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又不知是谁从人群中丢来一块泥巴,幸亏秋反应够快,躲了过去,然而就是这第一块泥巴,紧接着就是第二块、第三块,大家有样学样,如雨点般落在秋的身边,她即使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全部躲掉,身上、脸上、头发上,全都沾满上了泥土,现在的她就像是从农田中走出来的农夫,还好是阿良与白秋雨留下的守卫拼命地为她遮挡。 “同胞们,我这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白秋雨再现,这一回她幕后的贵人不顾身份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来到了大众的面前,他手中拎着一只麻袋,缓缓打口,里面露出了银灿灿的光亮,是钱,真金白银,白秋雨大手一挥撒落在人群之中,只见过天下雨、下冰雹的,头一次遇见还有下金钱的,所有人眼神一热,只是短暂的发呆、愣了愣,立刻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顿时人海如潮汐般涌来,聚集在一块,白秋雨撒的钱雨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秋雨再次高喊道:不用谢我,这都是秋姑娘、秋大圣人为你们争取而来的,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心中一定要坚信她,她才是真正为你们好的人。 白秋雨的一声呐喊,人们哪里还会想其他的,他们只看到了到手的钱是多么金银灿灿,他们也跟着高喊:秋大人万岁,秋大人万岁! 可笑的是他们的秋大人,此时此刻,浑身泥巴,蓬头垢面,她连最基本的样貌都无法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秋捋了捋了鬓角两侧,慢慢走向一边,弯身捡起刚刚不小心掉落的书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还有凌乱的脚印,抱在怀中,独自一人从这里离去。白秋雨一边鼓舞着众人,眼光时不时瞥向在远处秋离去的身影,这里的一切可真是令人心寒啊! 秋感觉有些累了,她坐在桌上好好的干饭,吃完之后就又立马倒头就睡,上一次的场景也是她刚来南河之际,如今是又到了与南河诀别之际。白秋雨这一次请她吃饭,她没有拒绝,以往她都是以事情为主,能推就推,不能推的,至今还没有,白秋雨也从未强求过,有多少人想着请他吃饭都来不及呢! 看着秋在一旁默默地干着饭,虽然大口大口地看起来吃得很香,但是她眼神中的那道光没有了,少了以往那股清澈而又自信的劲。白秋雨默默地给她夹了一口鱼,秋这一次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很淡定地就吃掉了。 白秋雨全程看着她吃完,有些惊讶、有些高兴、有些激动,然而心底里一阵细想过后,不免长叹一声。 白秋雨说:如果是以前的话,我想你会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绝我 秋一边吃饭,一边淡定地回答:人会变的,是人都会变的,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秋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中的筷子,问他:如果你穷尽一生,拼命地为了某个目标去努力、去奋斗,不惜一切代价,可是突然在某一天发现,你自己终其一生的所作所为居然还不及有些人的随口一句话,就立马实现,试想想,当你体验过这种滋味的时候,你心底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感觉自己之前的所作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梦寐以求,人家触手可及,是不是特别讽刺? 白秋雨说:我倒觉得你像是讽刺我们这些高干子弟,看起来每天啥也不干,但就是混得风生水起,你其实就是想这么说,没错吧? 他接着说:我们中原不是有一句古话叫“物以稀为贵”,你干着什么样的活,就拿着什么样的钱!如今不是说做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不然你看那些每天汗流浃背的农民伯伯们岂不个个都成了千万富翁了,关键还是取决于你自己所处的位置,你做的事情是其他人都做不到的,无可替代,你的价值也就越会比别人越高,当然了,等你到了这么个位置之后,人的本性也就会暴露的愈多了,如此好的位置、如此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给自己好好地藏着掖着,为什么不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凭什么还要与他人分享?还不如一人独占,这也于是乎,当下的行景明明是越走越好,然而人们的路却越走越窄了,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喜怒哀乐并不是相通的,人都是自私的,得到好的,就会想着要更好的,得到更好的,就会想要长期以往地保留下去。反观那些大众化的的东西为何变得不值钱,因为追的人太多了,人一多,分得到的利益也就少了,人们对此的要求也就愈加高了。 秋点了点头,觉得也是这样的一个道理,于是乎她又继续开始她的干饭了。 白秋反倒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这些话他其实早就想说了,然而身边一直都没有一个可以倾心诉说的人,他说:别看我表面上风光靓丽,为此我们同样地也付了沉重的代价,甚至是不惜以命相搏,好几十代人的努力才铸就了当下的局面,然而如果稍有不慎,这个看起来巨大的商业帝国其实也就会立刻如同堤坝一样,轰然倒塌冲毁,如今传到我这,应该也有二十几代了,我给我们白家的先人们统计了下,历代白家家主的生命线平均都活不到四十,好几代都还是年幼无知的年纪就沦为商业的牺牲品,甚至有的人他们还在腹中,都未曾与这个世界谋过面,连我们白家的祖谱里都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人写入其中。如果你问我十年寒窗苦读到底有没有用,我会拍着胸脯告诉你这绝对是有意义的,没有谁的成功看起来会不是来之不易的,如果说有,那就证明这个人其实还并没有达到成功的这一境界,他仍需要好几代人才能提交答案,可如果你问我十年寒窗苦读还不及有些人的触手可及,那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大错特错了,你一生的努力,可哪比得了人家三代人从商所累积下的成果,要论努力,你还远远不够资格。 秋说:我捂出了这么一个道理,你可以当作饭后茶思一下,假如还是我刚才我说的那个努力拼了命的人,可不但没有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且不管那些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轻轻松松搞定一切有背景的人,单是从那个人身边的人来看,他一无是处,还要忍受来自四面八方来的嘲笑与恶意,反而是那些不怎么努力的、平常也看起来好吃懒作、无所事事之人,他们反而还小有成就,对于这样的一点,难道真得只能说是那个人走的路太过于大众化,追求的人太多、竞争太过激烈导致的吗?是其他人走的路与众不同,反而是越能凸显其价值所导致的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书上还要教导人们去行前者之路,而教我们不要做那些后者所为呢? 白秋雨点了点头,略有所思,他也认为她讲得也对,可自己并没有错,这个又是到底怎么回事呢?白秋雨说: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的问题,是不是说明我就等于认同了你的说法,假定说你是对的哈,在一个这样的世界中,人们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就可以赚钱、就可以出人头地,书上不教我们如何做人,而是教我们怎样想着法子去赚钱,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人与人之间为了钱不顾一切,没有所谓的品行高下、道德败坏,这样是不是又回到了战国时礼崩乐坏之际,人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又假如另外一种想法、另外一个世界中,人们不为了钱,书上只教人好好做人,人人皆是高尚之士,在一个到处都是知乎者也,谦谦君子遍地走的世界,不难想像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世界,但是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且不管这能不能实现,是不是太过于理想化,光是那样一个君子、圣人、儒士什么都好都有的世界,这样的人间还是正常人的世界吗?还有人情风味吗?人还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吗?所作所为都被条条框框束缚,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吗?你应该也读过商城的那段历史,他们创建了一个理想化的国家,乌托邦,在这里,人人安居乐业,颐养天年,但是后来为什么这个实验失败了,就是因为太过于理想化了,与人为,着实有些背道而弛,且不说在那么一个小小的岛屿上就无法创立一个理想的世界,要是在放进这若大的五国、四海之内,这可行吗?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秋说:那在你心目中,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你才觉得满意呢? 白秋雨说:其实不管是以前的战国时代,还是如今的五国与一城,我都喜欢,我更喜欢如今的这个世界的,只是因为我没活过在战国时代,只知道当下,人与人斗,斗得人间水深火热,斗得双方大打出手,处处寻找破绽,一击致命,人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白秋雨接着说:当理想与现实都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之时,于是乎我就想起了中庸之道,你还真别说,这个中庸之道真的是一种和稀泥的手段,有点投机取巧的感觉,但是吗,往往这种中庸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看有一种说法就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若只为已,天崩地裂,那这个,我们到底该不该只为了自己呢?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做事要勇往直前,但又有人说三思而后行;世人皆说真理是不会矛盾的,矛盾的就不叫真理了,可是人类到现在都未曾真正掌握所谓的“真理”,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这时候,就是这种和稀泥的人站出来了,他会说,你说的对,他说的也对,你们说得都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更会适应不同的做法,我们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得到方法与结论也就不一样了。 白秋雨说:你听听,这种人是不是一种很欠揍的说法,哪边都说对、哪边又都说不对,这种人,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可就是这种人,他们说的反而就是对的,这也就和这做人做事一样啊,没有统一的度量标准,我有的只是心中有一杆秤,哪边多了就减少,哪边少了就增加,我要维持事物的两面性,我挺喜欢月轮说的那一句话“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白秋雨说:于是如今造就了世人的这样的一个世面,人之初,性本善,人们就在人还是处于懵懂无知的年纪,给予他们这人间最大的善意与谎言,世上越是缺什么,就教育他们懂得以后去做什么,在最为年幼无知的年纪,灌输他们最为理想的信念,为的就是让人在最开始的时候,保持着那一颗最为真挚的心,不管说将来品尝了这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之后,心性与认知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至少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烙下了一份“好”,接下来就是面对这人世间的千奇百态了,当你所学的与这个世间做法显得格格不入的时候,这时你的内心就会产生巨大的动摇,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还坚持自己当初的做法,当人生中面临这两个选择时,有的人会选择继续保持初衷,有的人会沦为这人世间的广大一份子,还有一些人,也就是我说的中庸,他们既不想成为书呆子,也不想为了生活而放弃自己,他们会选择自己做自己的,什么人际他不管,什么敬业他也不在乎,我只做好我的份内之事,事情干完之后,我一个人独享我个人的自由世界,在这里,他们可以找到最为真实的自己,如今这个世间只要有活干,那至少是可以保证自己一个人的余生的,有了钱,人就可以有更多的选择自由,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这种中庸做法吧,既不违心,也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秋说:这是逃避,一个人不愿面对现实,一个人又不愿面对过去,于是就将自己偷偷地隐藏了起来,不在乎这人间,这人间与自己何干系,可要是知道,世道变了,被一些搅得天翻地覆,身处于乱世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脱离於陷之中的,如果是换作以前,我是不会充当这什么的大圣人的,但是非常时期,就得将这种人装出来,装得明明白白,最好是大家重拾那份自信。 白秋雨说:你说得是没错,但是我依旧没错,你在装这种人之前,或许也该体验一下人们生活中的千姿百态,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从生物角度来看,人只是为了裹腹,不得不在外觅食,与森林中的原始动物一样,双脚站立的无毛动物;从医学角度来看,人只是病人与非病人的区分,有的人生病,有的人健康;从心理学角度来看,人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种类,他们的脾性捉摸不透,他们的特点就是与众不同;从你我谈话的角度来看,人,他到底是一个你想要的什么人,是好人与坏人,还是圣人与非圣人之分? 秋说:我给你补充一点吧,人就是人,无外乎于各种各样的人,按照你的说法,再看看当今人间的走向,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一种常态,就是由你所说的几代人的努力把控着最好的资源,寻常人等要么就只能为了那些无法垄断的资源拼死命地争抢,还有一种最好的办法就是考取功名,但是进了官场又是另外一种资源的垄断,依旧看不到头,最后就是替他人打工,成为人家积攒钱的工具。 白秋雨说:这些都是常态,没有办法,必须得这样,因为这就是人性演变,推演得来的最终结果。 秋说:其实我觉得很有必要将你们这些富人扯下神台,让你们见识下底层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更有必要让你们自身也来体验下这里的滋味,尝尝被人压迫、被人永远踩在脚下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富人变穷了那是一件好事,可以抑制住他们贪婪掠夺钱财的步伐,打压他们的地位,必要时还可以拿些人来开刀,震摄住这些胆大妄为之辈,同时,也可以平息底层人的哀怨,树立我们国家的声望,还可以得到普天之下所有人的爱戴,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 白秋雨说:可是反过来看一看的话,可能就会是另一种局面,穷人变富了,那可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不止是你凌秋经历过跌宕起伏的生活,我也见过许多起起落落的人生,他们有的是从不知名的小山沟里走出去,有的是虽在名门世家但是身份得不到认同,就如同仆人一般地待遇,像这种人,他们的眼神中告诉这样的一个信息:“我想要出人头地,不惜一切代价“,“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一个人眼中只盯着一个目标看,心无旁骛,这样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怕就怕在他们真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的场景,那时候他们是怎样的,还是原来的他们吗?不可能的,他们已经不会再是当初的自己,时代和地位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去做,穷人挤下原来的富人,成为另一个新的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只是成为一个当初自己最讨厌但又最羡慕的人,就像一个朝代的没落了,只不过又是另外一个朝代的更迭而已,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秋说:其实我也对国家发布的政策是有所怀疑的,我们大河号召的共同目标就是全民皆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每个家庭都能够吃饱饭,普天之下,再无为生计而忧愁的人民,如今又再是个法治社会,人人平等,人人自由,这就是实现所谓的理想世界。这个梦的起点他是好的,也是人们心中想要的,可是却忽略了一个很致命的现实,甚至是人们自己心中都没有考虑过,然而却是事实一直都存在过的道理,那就是人心可畏啊! 秋说:我们的世界为什么会一直在不停地进步,就像是当初萧炎凉所说的,那就是欲望,人们因为有了欲望,就有了目标,有了目标就有动力,有了动力就可以推着人不停地前进、不停地进步。这种欲望是从何而来的?人与人之间是有攀比的,国与国更是如此,今天强大了一分,明天我就想着比你还要再强大三分,弱国无外交,这个事实想必在史书上已经不知记载了多少页了。 白秋雨说:今天我富有了,明天你就会也想着你也要和我一样富有,这是人们心中普遍的心理,可是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我嘴上虽然说着你再努力点就好了,其实我内心底还是希望我可以永远都比你过得好、比你要更加优秀,这是一种攀比,也是另一种欲望的表现,就是我的欲望实现了,我就不再希望还有其他人可以和我一样,不然当大家的欲望达到同等的水平时候,我就又会想着要超越众人,循环往复,与其如此,为什么我不如让你无法和我一样呢,这种反而来得更为简单直接些,就是我一个人得以实现就行,你们其他人可以仰慕、可以模仿,但绝对不能超越,难道你向朋友们问好的同时,希望对方比自己过得还要好吗? 秋说:共同世界,按这种理论一直发展下去的话,将会是一个十分宏伟的蓝图,人人皆可财富自由,享誉幸福生活,那个时代会有那么来的一天,只是我害怕的不是那天不会到来,而是那天真的来了,人们心中又会发生怎样变化呢?环境因地理而不同,动物因生活习性而判别,人们习以能力与地位而得已区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能力大小之前,立见高低,地位资源之前,天差地别。先富带动后富,可以带一些,只是差距会永远都在,而且这个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试问你自己,当你好不容易将手中资源牢牢掌控过后,你可愿意再轻而割舍,分给他人?在最早时代,人们还只是如动物一般,四肢着地,后来有了母系社会,由女人当家,再后来,奴隶制度的出现,将人们分为奴隶和奴隶主的存在,再再后来,进入了封建社会,一朝天子一朝臣,其余的都是平民百姓,到了我们如今正想要积极努力地踏入的共同社会,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十分奇妙的东西,那就是权力的高低与分散,权力越来被分散了,人们手握实权能干的事变少了,人们也因手中的权力大小而区分人与人之间的地位与贵贱,我想起了以前那些想要造反的平民起义者们,他们呼吁不遭受不平等的待遇,不甘心屈于贫贱的窘迫,然后等来的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白秋雨说:你现在想看到的,或者说是想等来的,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权力下放,当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真正权力义务时候,那个时候,人们会怎么办呢,人人皆在比拼手中的权力大小,人人皆都在看谁站的位置更高,这个人有了钱,可能就是村里的首富,那个人升了官,那他可就是我们眼中的达官贵人了,我会以我读得书多就觉得比大家更有见识,他会认为手中的钱比我多而认为我一无是处,同样的,他也会被其他人狠狠地压在脚下,一环循一环。 白秋雨接着说:好了,我们说了这么多了,我自己其实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的意思肯定是传达到你这边了,你也不要轻信上头的派来的政策,更不要为了心中的家国大义而白白地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要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心中所在乎的东西好好地活着,作为一个人,有何不可自私一点呢? 秋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白秋雨说:我还有最后的一个建议就是,你掌管的这些奴隶们,绝不能对他们太好了,你可以满足他们基本的愿望就行,束立的太高,他们对你的要求就会越多,你要一步一步的来,他们以前是奴隶,现在是贫民,但他们更是人,和我们一样的正常人,他们也会有他们的野心,也会有与我们一样的人性,所以请你务必要一步一步诱导他们按照节奏来,切不可贸然下定决心。 秋说:我之前就是一个很傻、很虚伪的人,我啊,就是啥也不是,什么都要想,又什么都想做,野心勃勃,却没有那个能力与精力支撑着自己,我啊,事事亲为,什么都要自己出力,又不放心交给其他任何人,这也就难怪了,我是一个人,人家是一个团体,我一个人再如何优秀,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人家一群人呢?秋说的话,好像她有什么看开了似的。 秋说:我的前半生是体验过人生中的百态,贫穷、劳累、辛酸,这是我之前的过往史,可你有没有发现少了点什么?那就是大富大贵,也许你会觉得我可是唐言凌家之后,积攒几百年的历史,就算每天坐吃等死,也足够我吃个好几百年了,但是我想说的是,凌家不出废物,凌家世出人才,凌家只养有用之人,所以我的前半生活得可能还不如平常人,更不及你的一根手指头,所以呢,接下来,我想要品尝一下人们梦寐以求的帝王般的富贵生活,白秋雨,请问可以吗? 白秋雨下意识的说:当然可以!答应之后他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大子对劲啊,他眼光一亮,他睁大眼睛看着秋,秋点了点头回应他心中的疑问。 第107章 他要是在的话就好了 白秋雨心中激动无比,内心狂喜,一时间不知所措,你是说真的吗?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意识到就是句废话,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在秋的面前来回踱步,高兴地手舞足蹈,就像是寻常人捡到了宝物、就像母亲听到孩子一开口叫的“妈妈”、就像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书生,他等这一刻等得实在是太久了,他也没有想到会是在今天,他的愿望终究是得偿所愿了 白秋雨高兴得像个孩子,他一步做三步,想要最后确认下,他站在秋面前的一步之遥,这是人与人之间接触的最短距离,超过这个距离说明只是普通的陌生人,短于这个距离,就说明获得了对方心中的认可。这一次,秋没有拒绝,看来是真的了,他想要牵起她的手,但还是被秋给躲走了,白秋雨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就又被他压下去了,他说:没关系,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我不在乎这些,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吗,在你愿意之前,我绝对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你只要答应我就行,我会给我们举办最为盛大的婚礼,昭告这世界,等你入了我们白家的门,如果我们依旧不合适的话,我可以放归你的自由,你只要保存着我们白家人的名号就行,我之前说过的话就是我所做的承诺,一直都是真实有效的,这个我可以以命起誓! 秋点了点头,不需要他说什么,她都知道了。 他说得越是轻巧,越是看起来大方随意,越是证明他对她是真地动心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有情大河白家。 当第二天,凌秋嫁与白家的消息传出,瞬间这个消息比北方传来的战报还要来得更为惊人,三桓季友看着这份消息将它扔进火堆,时而忧愁时而高兴,最后他还是拍下桌子拿定最后的主意;义军李绅听闻这个消息后,他有些琢磨不透这其中的道理,最后身边的人给他敲定,要做一回尝试了;北边停水城,大河的女皇刚刚给了秋背后一刀,如今秋作为报复给她带来这么一个惊喜,隶属于白家的萧炎凉听闻这则消息高兴不已,凌家与白家结合,还有什么比这更为有趣的呢?但也还是有不少人表示不解,这是为什么啊? 就像阿良,他跪在秋的面前,恳求她压根就用不着为了他们而牺牲自己,这不值当,凭什么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还要连自己都搭上,这些人不配,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你看看他们是又如何对你的啊? 秋扶起一瘸一拐的阿良,秋心中已定,没有什么可以再阻止她下定的决心了 阿良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己都没了,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人们如果连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还要这个国家何用? 秋说:谁说我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白家的,那里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是谁又会不心动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 谁说我不是,整个南河的人都认为我是,为什么就你一个人认为不是,况且你以为你真得很了解我吗,你才与我接触了多久,你的想法能跟上我吗?你做不到,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管不好,就不要替她人想方设法了,因为那样只会是徒增笑料罢了。 阿良哭着重新跪倒在地,对着秋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破出血了,他的脸上涕泪交加,他心中的苦他说不出口,他只是大声地喊道:可惜啊可惜 他哽咽道:可惜我没有那个本事为秋姑娘分忧,是我有些不自量力了,可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你救了我的命、那一天你和我说的话,我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可我也不愿看着你如此糟践自己,是我太没用了,我给不了你任何可利用的价值,可我无法亲眼看着你葬送自己,我不忍心,所以我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大恩无法言谢,秋姑娘如果有来生,我再给你做牛做马还这一生的救命之恩。 阿良离开了这个令他悲痛欲绝的地方,在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改变一生的地方,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再也无法回头了,他扔掉拐杖,他说道:你这个废物,还要这个做甚?茫茫人海之中,只留下这么一根拐杖,就好像他阿良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阿良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连秋见到他着实都有些惊讶。 秋问他: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折离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说:我刚刚看到一个人从这里一瘸一拐地离开,最主要的是我看此人的眼神呆滞、目中无神,我想这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才会如此失落不堪,不知是死了爹娘、还是心上人被人给抢走了,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啥也做不了,你说他属于哪一种呢? 秋说:之前的你说话都是温文尔雅的那种,我印象中的你,是专心于提高自己的医术,是沉溺于自己一个人独处思考之中,对于其他的你则是不管不问,听之任之,放由不管 折离镜没有说话。 秋接着说:对啊,是人都会变的,你会变,我也会变,大家都会变,这世界的每一个人都会改变,更何况我们呢? 折离镜说:但不是一种这样的变法,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且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秋说:你跟寻常的男人有何区别,刚刚那个人这样说,你也是如此,你们真以为自己是谁,你们真得了解过我吗,真以为你们懂我吗? 他说: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苏晨枫更是不懂,所以你才可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你身边人的心,凌秋啊凌秋,你不知道你对于别人的意义是有多么重大吗? 秋有些不解、有些愤怒了,她说: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更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操心,苏晨枫的离开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从他出生,他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我只不过是在逼他更早做出选择罢了!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是,苏晨枫也是,还有那个一直躲着的缩头乌龟卓不凡也是如此,你们真得懂吗,我要的其实很简单,缺什么就需要什么罢了! 折离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都还记得,苏晨枫走的那一晚,他们这一行人就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他只是他们当中最不起眼的角色,可是这个团队没了他,就失去了一半,这就像一个集体里面的某个人,明明看起来他什么都没做,然而这个团队离开了他就是不行。 折离镜说:是啊,我不懂,他不懂,我们这群男生没一个人都不懂你们女生的那一点小心思,所以说这到底是我们不懂,还是说你们女生太难让人看懂呢? 秋摇了摇头,她说:抱歉,刚刚我为自己的不理智而道歉,其实我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折离镜的什么话居然可以让秋散失了理智,他觉得是自己刚刚说的某一个人。 秋平静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从我们离开全能村开始,从出发到现在,不管是哪一次的任务,我们都没有取得真正的成功,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手中没有实质性的权利,我们来到南河,最开始的分工实质不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权力吗,大河也好、南河也罢,可如今呢?就在昨天,我发现我们的所作所为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我幸幸苦苦累积一整年多的声望,还不如人家的随便的大手一挥,我在前面舍命地卖力,然而身后的人却并不信任我,还反手在我背后给了我一记出其不意,经历了这么多,我深刻地体会多我们的束手无策主要是来源于我们无权无势,如今天下的资源绝大多数都被这些人给瓜分得差不多了,我们要想成大事,光凭手中的那么一丁点的资源是远远不够的,除非我们可以开辟出一条新的资源渠道,可是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北边的战事快要接近尾声了,商城准备收尾了,大河这边也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要收回南河,国家一统,准备与商城做最后的决战了,等不及我们再开创出什么新道路来了,我现在能做的是什么,就是好好地搭上白家的这条大船,将他做大做强,让我们手中的筹码足够多、足够大,这样我们才可以有决定这个世道走向的实力,不是我不想按照你们想的那样来,是我们真得来不及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还是太慢了,我们迫切地需要一份力量,哪怕是与这个世道同流合污,那又怎样,那也在所不惜,大势所趋之下,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应潮流。 折离镜眼神暗淡,他低下了头,他叹息道:如果万天成在的话就好了,他可以为你分担不少的压力,如果苏晨枫也在的话就更好了,至少他在的话,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更好的沟通交流,如果大家还是当初的大家,我们或许就可以团结一致,按照我们心中所想的,做我们自己想做的,哪还管这么些个鸡毛蒜皮的事,赢了更好,输了就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秋说:是啊,如果大家都还在的话该多好,我负责决策,你负责善后,万天成帮着修修补补,宗烈代替我们出面,林依依也是我们的门面,卓不凡与奈奈子只要看着我们、为我们的成功欢喜鼓舞就行,苏晨枫,呵呵,算了都过去了,我们要想着如何往前走、面对现实与往来,一个人老是想着以前怎么怎么样,这样是很难做出抉择往前继续走的。 折离镜最后说:我走了,我这次回来就是问你个为什么,我还要回去再好好盯着义军的一举一动,我不想让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掉,我发现义军背后可能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交织了各种势力,有商城、有南河、有凌家、甚至还有其他人,远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但是它就像一团乌云我怎么都看不清楚,你要小心一点。 秋说:你也多加保重,注意自己安全,如果不行就回来吧! 折离镜说:我还回得来吗?我这一趟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你的婚礼我就不来了,祝福的话我也说不出口来,秋,你多加保重,再见了! 看着折离镜离去的身影,就如那一夜的苏晨枫一样,这是诀别吗?自己明明是为了他们着想,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是对的、没有谁愿意支持自己,秋有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真得做错了什么? 第108章 你也学坏了 折离镜走了,苏晨枫走了,卓不凡与奈奈子再也回不来了,还有北边的宗烈与万天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林依依至今都下落不明,唯有秋自己一个人在此处独挑大梁,其他人累了不想干了,可以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一下、发泄一会儿,可秋呢,她身边空无一人,她心中有苦有委屈,她可以和谁诉说、找谁发泄,除去她的身份背景,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家家,却已经要忍受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身边人的怀疑,她的命好吗?没有,从来都不好,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在负重前行,始终都是一个人! 折离镜就在返回的途中遭到了意外,他行至半途之中,就有一群人将他绑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拿毛巾堵住他的嘴、直接整个人都塞进麻袋里面,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身处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隐隐能听见水滴的声音,还有一些老鼠悉悉索索的叫声。来的人也很谨慎,随身点了一支火把,将水放在他的面前然后也不管之后看得清不清楚,就直接走了,吃的也很少,还好冷,对方就是要让他吃不饱、喝不足、穿不暖,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不给他透露一丁点消息,更不让他有力气去思考什么事情,着实对折离镜关爱有加。 折离镜只觉得自己好渴,他拼命地喝水,明明是在一个阴湿潮暗的地方,可是他好不舒服,额头还冒着冷汗,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那一张嘴了,“水,喝水,我要喝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关了多少天了,但是正常人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是绝对会出问题的,折离镜越来越觉得口渴,开始全身都冒着冷汗,额头变得好烫,隐约中他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好像是有人在争吵着什么! “我们必须得放他出去” “时间还没有到,先继续关着” “这样下去他活不了多久的” “关你什么事,死的又不是家的人” “就是我家的人” …… 折离镜感觉前面有一丝微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很亮、很温暖,终于有人来了,黑暗下待的时间太长了,折离镜睁开眼的瞬间感觉有无数根银针扎进了自己的眼窝,好疼、好刺眼,来者也知道怎么回事,急忙将烛光放远一点,端来一碗热牛奶,真的是折离镜的生命之水。 过了一会儿,折离镜才逐渐有了意识,但眼前还是太模糊了,在黑暗的地方关得太久了,眼前有一道瘦削的身影,如果不是知道那个呆子已经死了,可能真得就产生幻觉了,但是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在给自己看病,查看自己的脉络、还为自己扎针,刚刚的牛奶中里也放了几味药材 “你…是”折离镜说话都吞吞吐吐,连话都快说不出口来了。 “折老师,你叫我张大夫就行,或者小张也行,我现在来就是带你出去的,不过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你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折离镜说:放心,我还死不了。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在这里面的时间太长了,等会出去,我先将你眼睛蒙上,你也做好准备。” “嗯!” 只是出来的一瞬间,折离镜即使看不见,但是阳光照在身体的那种温暖感觉,驱散了他久久缠身的阴寒,他不禁浑身颤抖,打了好一个大大的寒噤。 对方把折离镜背在身后,问道:“可好?” “嗯,挺好的,你身上要是再长点肉就更好了。” 浑身瘦的没几两肉,着实把他给硌得慌。 “折老师,这你就为难我了!” “老师?” 小张说:折老师,我给你讲一个我从医的故事吧! “记得我刚开始出来的时候,跟全天下的学子一样,满腔热血,想要在这个世道上大展宏图,好好实现我胸中的抱负,可是刚出来的没几天,处处碰壁,光是为了一份吃饭的活儿,就还得低三下四地求着别人来收留你,我的雄心壮志被这个世道泼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水,心彻底寒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浑身的那点钱还被人给骗走了,我真的是以初心待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却还我以颜色瞧瞧。” “那一晚也是如你所关押的地牢里,只不过我是一个人独自走在寒冷的大街上,下着雪,迎着风,无处可去,又冷又饿,那一晚,我突然无比思念远在他乡的母亲了,想她临走前为我缝好的衣服,想她夜晚总是会给我端来热水给我洗脚,想她不管哪次我回家有多晚,她总会在锅里给我热上香喷喷的饭菜,我想她,我真得好想她。”说着说着,他自己的声音都哽咽了。 折离镜问他:你母亲还健在吗? “走了,我回去之前,她就被病魔折磨了很久才走的,这也是后文了,也是为什么我决定成为一名好大夫的原因!” “那一夜思乡心切,又各种压力与委屈袭上心头,我明明是一个七尺男儿,却也还是忍不住地落泪,风吹在脸上,眼泪顿时化成冰晶,就是在这饥寒交迫的时候,我敲响了人家的大门,想要讨口饭吃,当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却有点不知所措了,我没有要吃的,这样显得我就是一个乞丐专门来讨饭的,我只祈求给我一口水喝,然而这位女子,人美心也美,她看出了我饥饿的样子,就倒了一大杯牛奶给我,我喝完牛奶之后,想要掏出浑身仅剩的那几枚铜钱,她摇了摇头说,一分钱也不用,我妈妈教导我,施以爱心,不图回报,让爱温暖这个人间,也请你让这份爱继续传递下去。” “我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说道,那么就请你接受我这份由衷地感谢吧!说完,我离开了这户人家,此时此刻,我不仅觉得浑身是劲儿,而且我的身体里暖暖的,我看见这整个人间都在对我点头微笑!” “那个人美心也美的女子也是一名大夫,后来回到家后又听闻我母亲的病逝,也是那一天起,我就立志成为一名优秀的名医,让这个人间不再有饱受病痛折磨的人。” “折老师,这就是我从医的故事!” 折离镜说: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越是真实、越是令人动容。 小张说:就在刚刚,我将她传给我的那份爱心传递给你了。 折离镜顿时有些动容,真没想到啊,他开口问:后来呢,你有没有再见过那位人美心也美的女子了。 小张说:折老师,这就要问你了,因为后来我打听过了,她当时就在你所开立的那家医馆里,折老师,她怎么样了? 听闻这个过后,折离镜顿时再感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自己的身上,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沉默了好久,他知该如何开口,是不是要告诉他真相,丽萍走了,这个曾经也让折离镜心心念念之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折离镜说:她走了,去其他地方开了一家小药馆,继续她的爱心传递之路。 对方说:是吗,这样也好,她在哪,哪天带我去见一见她,我要当面向她表示感谢。 折离镜说:好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我也会去看看她 “那你记得叫上我。” 折离镜笑了笑不再说话,殊不知他的脸上早已泪水直流,他只是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折离镜心中呐喊。 讲完这个故事,他们这一路上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了,彼此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你别问我,我也不问你,直到折离镜擦干完眼泪问道:我在里面大概待了多久了? 对方说他也不太清楚。 折离镜:??? 他想接下来就有的一回答了,他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人等着他们。 “镜子,好久不见!”李绅说道。 折离镜一把推开对方,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上,他推开了小张想要伸来的援手,他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小张回答:抱歉,我的老婆和孩子都在他们的手中,我没有办法,不得不瞒着你,带你到这里来! 那你刚刚说的故事都是编制的? 不是的,我刚刚说的全是真的,再怎么编都会是有破绽的,我怎么敢欺骗你呢? 这不就是欺骗吗? 可你也没问我我们要去哪啊? 这个还用问吗,即使我哪也不去,你觉得我会到这里来,你只不过是想要让你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罢了,我告诉你,那不可能,错了就是错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正确,你不是欺骗了我吗?那我也告诉你一个我欺骗你的消息,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子已经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她,永远!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小张嘴中喃喃道,他满脸的震惊,更还有悲痛欲绝,他看向折离镜,充满了愤怒,他扯住折离镜的衣领,他大叫道:不可能,她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是不是你害死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是她的那份爱心害死了自己,你有责任,每个接受过她好心的人都有责任,早该让她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的,哈哈哈… 折离镜哈哈大笑,却笑出了眼泪,小张气得要死,他不能接受。 李绅开口说:好了,你先下去吧,你的老婆孩子还在等你呢。 看着小张失魂落魄的身影,李绅说道:你也开始学坏了啊! 折离镜说:学坏?可有你坏?况且你是谁啊,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绅笑着摇了摇头说:看来你在秋那边受的打击还蛮大啊! 第109章 红妆血染 折离镜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他看着远去的小张,笑了笑,他说:其实我从一开始也就没有完全相信过对方,我不打他也不骂他,我就是要在他心中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你要是不让他走,我还要让他下半辈子深深地活在自己的自责与懊悔之中,永远活在阴影之下。 李绅大笑道:好手段啊,真的是好手段,你们全能村的人,果真是个个虚伪,个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成功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的道德底线,就像秋,她连自己都不放过。 “秋想什么,岂是你能够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要告诉你和她,这一场,我赢定了,你们就等着看吧!” 折离镜问:说吧,你为何要如此小题大做,把我关这么久,不想让我知道什么、还是怕我会传递什么东西出去,犯得着关个十天半个月吗? 李绅说:厉害,这你都能知道,果真还是我多此一举了,不过犯的着如此,你们全能村的每一个人我都犯的着如此,我甚至都还不放心,所以那个人也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不知你是否满意不,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们可以在南河鼓动民意、收买人心,我们同样也可以,我不如你们的手段如此精明了得,那我就用最为原始直接的方法,强行逼迫他人为我们卖命,我们这些人质量不如你们,可是我们的数量却是远远超过你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成千上万人,将顶大河的半边天。 李绅说的豪言壮语,说的气势如虹,在折离镜的眼中更像是个疯子,疯子总会做出一些疯狂的行为,所以折离镜感到有什么不好,他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我们想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挫败秋所有的计划”一阵熟悉的女声传来,折离镜转过头,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林依依说:好久不见,折离镜! 久久失踪不见且得不到任何消息的林依依,此时此刻,终于再现,如今的她,脸上少了一分之前的稚嫩,却多了一分成熟,少了一分亲和,多了一分坚毅,少了一分笑容,多了一分眼神中的犀利,从前的她看起来还是一个活泼天真的小女孩,虽然这些都只是表面装的,可现在她连装都不想装了,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一身紫色长袍裙,长发及腰,眉如画、眼如霜,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让人见了不寒而栗,短短的两年的时间里,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将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改变得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又像是她得到了重生吗? 折离镜说:真没想到,义军幕后操控之人居然还有你,不对,应该不止是你,想必整个凌家都压在了你们的身上吧,你们代表的是整个凌家,而秋,则是被凌家抛弃了吧? 折离镜又想到了什么,他说:是不是苏晨枫也在这里,叫他出来,我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了,我都能接受,哪怕他变成了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我都不会介意。 林依依“切”了一声,鄙视神情藏都愿意藏,她对折离镜翻了一个白眼,她说:怎么你们都对那个废物这么看好啊?秋她是眼瞎了,你呢,你是药吃多了、吃傻了吗?我们怎么可能会拉那个家伙入伍,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们是代表凌家,是我们凌家暗中支持女真人一族的崛起,是我们凌家将南河搅了个天翻地覆,我们凌家要想在这个世界重新崛起,就要趁乱势而起,重新再现唐言凌一统五国的时代。 折离镜说:你们的凌家?看来你们是做的一手好狗啊!我也知道你们不服秋,可能你们会觉得凭什么她没有做什么,却可以率领我们所有人,明明做事的一直都是我们几个人,可是就是这样,她就是能够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决断者,你看看天下的皇帝难道都是比所有人都强吗,可他就是皇帝,命数注定。而且你现在做的不也和秋差不多,将自身卖与他人家,为他人卖命,为达目的,同样不择手段。 林依依走到他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侧,在他的耳旁悄悄说起:秋都可以将自己卖入白家,我们又有何不可,我承认她的领导地位,但我不服啊,我要想成为一个比她还优秀的人,首先就是向她模仿,成为一个强者,首先就是向强的人学习,模仿她、刻画她走的路线,等差不多了,就丢弃她,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不然为什么要世人读那么多书干嘛,不就是向前人学习,然后走自己的路吗? 不过你啊,书读得太多了,人都读傻了,光讲书上的大道理,秋她跟你说过的话,看来你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得进去,你啊,就是还继续守着你那书生意气、守着你那贞操直到死,陪着你进棺材吧! “怎样,可好啊?” 林依依在折离镜的耳边如此吐息,着实是充满了挑逗的意思。 折离镜:什么时候那个骄傲无比的林依依如今也变成了当今这副模样了。 她问:什么样,放荡不堪?我只是在你耳边吹了一声风就被你看成了一个风流女子,我可没有什么意思,倒是你怎么想了那么多,到底是谁的心里放荡不堪啊?哈哈,,, 她继续说:而且我变成这样,不也托你们的福吗?你们男人啊,就是这样,见到了漂亮的,就心猿意马,忍不住地想要贴上脸去凑活两下,满脑子想着都是如何将对方的衣服脱下来,对于那种长得不好看的,你们连看都不愿看,甚至连机会都不给人家,哪怕人家也是如你们男人所说的那样,是金子总会发光,可有光,你们男人连看都不看,他们是这样,你也是差不多,只不过你比大多数的男人容易克服自己的情绪,收放你的欲望。 男人啊,不管这如今人类已经进化了多少个数不清的时代,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色、好色相! “说了这么多,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把我关那么久,又煞费苦心带到这里来,做了这一切,为的是什么?”折离镜问道。 林依依想要再搭靠在他的肩上,但是直接被他打断了,她也没有在意,她慢慢地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们想要什么?我们要这南河四剩尽归我们凌家所有,我们要这大河成为凌家囊中之物,我们要这五国重新划入到我们凌家。 折离镜说:这个你不用说,他已经刚刚说过了 林依依突然回头,那眼神、那姿态、那神情,定是天下任何一男子见之都会为之动容,只可仰望、不可接近,她说:我要破坏凌秋与白家的婚礼,我要秋死,我要他俩成为一对亡命的鸳鸯,而你,只是作为今天的见证人,我请你那没有别的目的,单纯地想要让你看看,我们是如何一步一步,将秋击败的。 只是在折离镜离开没多久,凌秋与白秋雨的婚礼时间就定好了,就在下个月了。快,太快了,快到人们都不敢相信,上个月才公布消息,这个月两人就要结为夫妻。 “利益何其诱人,竟引的你朝婚暮嫁” 此时此刻,秋一袭红妆,坐于梳妆台前,慢慢地品味着手中的这封信的含义,她口中细细地念着。 “朝婚暮嫁?” 李绅寄来的这封信的内容没有别的太多意思,就是好好地“歌赞”一番秋的婚礼。 “张妈妈,你知道朝婚暮嫁是什么意思吗?”秋向一旁正在帮她整理容妆的一位中年问道。 张妈妈笑着说:朝就是早晨,暮就是黄昏,也就是晚上的意思,白天说好结婚的打算,晚上就迎娶佳人入洞房,这啊,就是遇上对的人了,多等一秒钟都是多余的。 秋笑了笑,秋说:张妈妈可真是好口才。 对方回答:秋姑娘也可真是我这一辈子中遇见过的最独特的女孩,我打小就是干这个的,已经不知送出去过多少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了,可是像秋姑娘如此内外气质极佳的人,还真的是头一回碰上,能为秋姑娘妆扮,真的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三生有幸啊!你看,我的手都紧张地有些发抖了。 秋说:能在张妈妈手下装扮,也定都是个个才貌俱佳之人。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经过她之手,再如何,都能成为佳人。两人相视一笑。 今天的秋的确很美,不仅仅只是外表的美丽,而是美到那种你会觉得不单单是这个人美,美到这世上所有与她相关的一切都是美的,她就是为世人揭明了什么是爱屋及乌的意思,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她一定是个佳人。 秋今天的样子,一袭红色嫁衣,凤冠霞帔。 头戴凤冠,脸遮红盖,上身红绢素衫,外套绣花红袍,肩披霞帔,上面还绣了一对恩爱的鸳鸯,手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足下红缎绣花鞋,最最令人耐看的还是秋的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眼桃如画,气质无双,回眸一笑,千娇百媚,一袭红妆素裹,愈发动人,难怪人家常说眼睛大的女生不但好看、耐看,还爱笑,看着就令人觉得喜庆,更是招人喜欢,夺人心魄,只是看她一眼,此生就无法忘怀。 透过镜台,秋还是那个秋,只是这一刻尽情地得到了展现,镜中的张妈妈,看着秋,喜笑颜开,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更像是观赏此生自己一幅最为得意的作品。 张妈妈笑着说:秋姑娘好看到都已经不能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了,可能只有天上才配拥有此等佳人,看着你,我这个老婆子都已经心动不已了,我想全天下的哪个妈妈不都想拥有你这样的女儿。 “张妈妈说笑了,叫你一声妈妈,哪一个从你手中走出去的新娘子不都是你的女儿吗?” 这一句话,着实是触碰到她的心坎上了,令她都有些不忍,眼中都含着热泪。张妈妈轻轻地抱着秋,靠在秋的身侧,她说:可怜我这一生,送出去不知多少个人家的大家闺秀,唯独无法送出自己的一个女儿,唉呀,说来也难受啊!说完,两行热泪从她的脸上滑落,轻轻地打在秋的肩头。 “哎,如此喜庆的日子,我说这些干什么,真是的,秋姑娘,请原谅我触景生情。” 秋笑了笑,不以为意。 张妈妈小心翼翼地为秋束起她的长发,她说:女子有才便是德,女子有容更是锦上花,有了秋姑娘的这样的贤内助,白家主定是无后顾之忧,女主内,男主外,成功便是一步之遥,哪个成功男人背后都离不开默默付出的女人,白家主定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娶到了你,秋姑娘定也是三生有幸认识白家主,就连上天都要撮合你们夫妻俩,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秋笑了笑说:张妈妈的口才是真得好,说说是有多少个无知的少女,是听了张妈妈的话才被引诱嫁出去的。 本来这今句话听起来是不太好的,但张妈妈却不以为意,相反很开心,说明秋也愿意与自己开心地交流,她说:我这嘴啊,是千金不换的,不过倒是还有几句良言说与姑娘听了。 “你说,我洗耳恭听。” “这姑娘家啊,一但嫁了出去,就得事事先想着自己夫家的好了,结了婚之后,要操心的事可就多了,不过你只要记住一点,为这个家好,为自己的男人好,以后有了孩子,你呀,你要洗衣做饭,还要照看孩子,半夜有时候还要起来喂奶,在夫家,更要处理好与婆婆之间的关系,不要让你的男人左右为难,当好一名贤内助,男人一回到家,哪一个不想看着自家的妻子笑脸相迎,一个拥抱、一句你辛苦了,胜过了千言万语,有客人来家里,你还要将自己装扮的美美的,说话更是要温声细语,表现得落落大方,什么都要先向你的男人来,即使是他错了,也不要第一时间说出来,过后再好好地商量,男人啊,在外最注重的就是面子,那个面子有时候看得比命都还重要,所以你可能也要多担待着点。” “秋姑娘,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多嘴啊,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这也可都是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 “我知道,谢谢张妈妈的提醒。” 秋的下一句话顿时就让对方有些冒冷汗了,秋说:我如果说这些都是男人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我的,你觉得如何? 对方瞬间愣住了,哑口无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这姑娘她得是有多大的心啊,偌大个白家,全都要听你的吗,以后这白家是不是要改头换面了,想想真的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还是秋先转移的话题,秋说:这个明镜台是有什么含义吗,我听说这个地名与这里的姑娘嫁人的历史有关系。 对方愣了一下,但也总算是从刚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她急忙解释道:这个可就大有深意了,明镜亦非台,明镜台,其实最早的是一棵普通的树树,相传当初有一位方丈刚刚历经人世间的沧桑,结束了自己的苦行之后,一直对这人间百思不得解,于是就坐在这棵树下,冥思遐想整整六年,终于是顿悟成佛,人们为了纪念他证悟人生真理的不朽功德,把他悟道时给予他遮护的树称为菩提树,也就是觉悟之树,其实,山川草木,皆有佛性,真理往往就蕴含在普通的自然事物之中,后来的人们遇见了有什么想不通的事、过不去的坎儿,也都学那位方丈在树下求缘、求因果,他们想通过这棵树来看清自己、看清事实,就好像一面镜子,可看清自己的外表,然而镜子里面的其实只是一个幻影,是根本不存在的,如果真要看清一个人的面目的话,不能光是从外表来看,也不光只局限于镜台前,要从各个方面了解,多看、多听、多想,才能看到一个人的真面目,明镜亦非台,这就是明镜台最初的含义了。 秋说:原来这样啊,真是一个好名字,好寓意。 差不多了,该是为这幅她最引以为傲的作品画上一个句号了,她拾起那根凤簪,手中颤抖着,她有些紧张,明明只是为秋插上最后一支凤簪,遮上红盖头,就一切都圆满了,可她害怕自己这最后一笔会毁坏这精心准备好的作品,她有些不舍,她突然说道:秋姑娘,我可真想拥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可以抱抱你吗? 秋看了看她,有些呆住了。 对方不好意思说道:没事没事,你就当我在开玩笑,我现在就给你插上这凤簪…… “好啊,张妈妈,我也想抱抱你。” 对方话音未落,秋就说出口了,秋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好美,就像孔雀开屏一样向她张手迎来,秋轻轻地抱住她,这一刻她的心感觉都快化了,拥有如此佳人,夫复何求? 只是一个拥抱的瞬间,秋又立刻坐回了原位,秋突然说道:张妈妈你先出去吧,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想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静静地待一会儿。 对方说:额,这样啊,那好吧,不过先让我将这支凤簪为你别上吧,这样我为你的装扮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好的。” 对方握紧凤簪的手颤抖得比刚刚还要厉害,不过都了这最后的关头了,怎么也不能让之前的所有都白费了,想好后,她眼神坚毅,握着凤簪的手变得稳定下来,就在她完成自己人生中最为得意的作品时,一句话将她的作品打断。 “我知道你有个儿子,在清河郡那边,你儿子是义军的人。” 对方听后再也没了后顾之忧,直接下手,然而却被秋狠狠地捏住了手臂,动弹不得,她失败了,她知道自己输了,前面铺垫了那么多还是输了,她跪倒在地痛哭道:对不起,秋姑娘,我错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他们拿我儿子的命来要胁我,我不这样做,我的儿子命就没了啊! “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吧!” 秋松开了她的手,秋站起身来,这一回她起身不再只是好看一说而是充满了威严,如果有大河的臣子们看到的话,必定熟悉,和他们的女皇如出一辙,秋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我不怪你,就跟你说的,女子嫁人之后就应该好好地相夫教子,一切以夫家为先,儿子落在别人手里就更应该好好听话。 秋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秋接着说:可是我给过你机会了,我抱你的时候就是给你警告,你不懂,可我都明着说让你出去了,你还是死心不改,你是真得蠢啊,但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你现在握紧簪子、还想杀我! 对方浑身一激灵,再也没了刚刚的苦苦哀求之声,而是奋不顾身地向前扑过去,这一次她是豁出去了。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簪子,反手就扎进了对方的脖子,鲜血染红了凤簪,秋再反手拔出来,鲜血直流,对方整个人倒在地面上抽搐了一会后就再也一动不动了,秋拭去簪尾上染上的血,簪捎上却还残留着一些血渍,秋直接插在自己的发髻上,秋推开房门,一人径直往外走去。既然是红妆,红色婚礼,那就该用真实的鲜红血染 第110章 哪怕与这个世界为敌 大河的招安令总算是下来了,宋士奇作为大河文渊阁的副院长代为传诏,本来这一次是该院长大人亲自来的,一来表则朝廷其心,愿读书人之心昭化这片大地,二来,想要南河彻底融入大河之内,挑选几位士子,带回停水城,日后也为国家开始正式输入人才血液。宋士奇想起女皇双手将诏令托付于自己之时,颇为感慨。 然而宋士奇手捧诏令来到三桓公的府院,全场一片寂静,府中一片森严,上下军严阵以待,所有人以戏谑的目光看着他,宋士奇面不改色,昂首挺胸,只是他身边的学生已经满头大汗了,希望不会是最为恶劣的事情发生,他内心还在极力地安慰自己。 宋士奇大步走到三桓面前说道,圣旨到。 没有任何反应,三桓看他就像是看个白痴一样。 没人跪,没人接,但不代表他不能念,你们们低头下跪,那我就走到台阶上,一样也当你们敬礼了,宋士奇走在到台前,大声朗读圣旨的内容,大河上下,一片齐心……诏抚令念完之后,也没有任何人过来接旨,旁边的学生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就差跪在地上了,痛哭流涕,就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宋士奇将圣旨握在手中,大声问道,尔等为何还不领旨谢恩啊?季公季友说道,什么圣旨啊,是女人的圣旨啊,还是我们南河的圣旨啊?我们南河没有女人的圣旨,可我也没有下过圣旨啊,不知宋学士是读书读傻了吧?哈哈哈…… 如此狼子野心,现在就算是个糊涂人也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宋士奇说道,大河不分南北二河,南北共是大河人,大河更没有二帝之说,有的只是当今的圣上。 哦?那如果老夫偏偏想要当那个皇帝,你又能怎么办呢? 不必老夫做甚,天下人自当共诛之。 哈哈哈……共诛之?我看看到底是谁先杀谁。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杀了你的学生,将这里的消息带回给你们的那位女皇帝,另一个则是让你的学生带回去,你,留下来!语毕,季友拔刀丢在了他的面前 宋士奇说道,我乃堂堂文渊阁的大学士,太上皇亲赐的副院长,不论是朝堂地位,亦或者是作用价值,都远非寻常人可比,这么一个小学孙,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还不清楚,又岂是能够与我相提并论的,你这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听完这些话,学生立马冲上前一把抢过来那把刀,对准自己的先生,来个当前就是一刀,然而刀悬在空中,他停住了,此时他依旧泪流满面,可不是因为怕死,而刚刚自己最最敬爱的先生的一席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他还记得先生收他为徒时第一天说的话,人无贵贱之分,品有高低之说,以理服人,以德服德,方可行走于天下,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此刻,他的先生食言了,当他想要一刀捅下去的时候,他犹豫了,他看了眼先生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同时又有一丝惋惜,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作学生的做不到,那就让当老师的来教你吧,宋士奇向刀口前一冲,血溅三尺,在场的人,不止是他的学生被吓住了,连季友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刚刚还将自己吹嘘地天花乱坠,此刻,又为何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还有那个学生,作老师都做到这一地步了,为何还手下留情,下不了手,干脆一刀了结这虚伪的师生情,大河的这些读书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学生吓得松开了手中的刀,应声落地的声响格外刺耳,仿佛声声都在敲打他的心灵,学生急忙想要向前扶起宋士奇,然而不料被对方一巴掌给打蒙,五个鲜红的血指印落在了学生的脸上,这一刻是真得疼。本来还想着,让这个孩子可以不用那么痛苦地离开这里,杀完自己后泄掉愤恨,回去之后不要再做个老实人,也许以后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人,但终究是,人心还是有温暖的,他既有些惋惜,这个孩子估计今后都要抱着悔恨渡过余生了,但内心又感到有一丝欣慰与温暖,终归还是没有白教他。 可是这恶人还是必须做到底,这一巴掌彻底将学生打懵去,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废物,连杀个人都如此磨叽,为师都替你感到脸红。” 宋士奇倒在血泊中越来越觉得无力,口中却还是念念道:“疼,疼,真他妈疼。” 回想起往事,自己也是从寒门中苦读出来的,他比谁都要更知人间的冷暖,也懂这个世道的残酷,越是出身卑微越是要看得自己,不是这个世道怎么了,而是人性一直是如此,不必苛求他人,只要做好自己就是了,这句话,也是当初他的先生说的话,那时的自己自以为看透了这人性,从此变得近乎不为人情,眼中只有一个标,那就是一直往上爬,越高越好,将曾经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统统踩在脚下,后来被这个世界给狠狠地教育了一番,如果说一个人的成功是有公式的话,那算出来的结果却都是不一样,就像自己,怎么二十年来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他觉得累了,年少不知愁滋味,如今食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却又怎么没想到,意外地又得到了先生的赏识,真是造化弄人,先生告诉他的是,每个人的路途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是有自身的其中意味,一辈子只做一件简单的事情,又何尝不为一种精神呢?接近年愈花甲的年纪,迎来了大河史上第一位女子皇帝,曾经自己教导给学生的,男女平等,其实他自己都是不承认的,一个女生做了大河的主,岂不就是家中的灶台与工作全部交予了女人,那男人又该做什么呢?算了,想不了那么多了,人这一生,有太多前途未知的东西,但是我想我的先生说的是对的,就是你的每一步都有其自身的意义,思想纵使有万般精彩,依旧不如现实中刻骨铭心啊! 宋士奇呵呵一笑:他妈的,下辈子再也不做那读书人了!语毕,躺在血泊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季友哈哈大笑,顺手解决了那个书生,他说的话,他自己有时候都不信,只是等到他来到门外,浩浩荡荡的军马映入眼帘,为首的那一位有点眼熟啊,季友说:这不是孟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吗? 孟庆那张微微一笑就眉眼紧皱成一起的脸,果然看起来还是如此得恶心,但孟庆不以为意,反正他已经不想跟这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了,孟庆说道:季侄儿啊,好久不见,有没有想你孟叔我啊?我可是想你了,想你早点去死吧! 孟庆继续说:孟叔曾经就跟你说过,做人啊,不可以太过于自信、太过于嚣张了,锋芒毕露不是一件好事,太过于刺眼的话,很容易招来他人的嫉妒生恨,你看看吧现在,我说得就没错了不,啊?哈哈… 季友平静地说:所以你这是投奔了义军,背叛了先祖这几百年来的祖业? 孟庆说:谈不上背叛,是我的话你又不听,你还想要借义军的手整死我,我就顺理成章的“死”一回了,这不我又借尸还魂了,我现在啊,是来向你索命的,等你死后,我再一人重新接管祖业,祖宗的基业依旧还在,只是以后他只有一个姓氏了,那就是孟,而我将是后人孟氏的祖先。 这时候李绅站了出来:季候,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感谢你将杀朝廷命官的罪名给承担了下来,也感谢你一直在前面与秋、与朝廷,明争暗斗,给我们争取了不少的时间啊,在此,我给你谢过了,也多谢你孟叔,带着我们是一路顺风地马踏过来啊,路上的那些阻力在你孟叔指导下,简直就是形同虚设啊! 孟庆说:哦,是吗,过奖了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季友说:他连自家人都可以背叛,他连祖宗基业都敢拿来与你买卖,这样的人,两面三刀,没有底线,这样的人,你也敢相信吗? 李绅笑着说:季侯不要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既然选择了合作,那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是有的,最后再问你一句,降不降? 孟庆替他做出了回答,一刀捅在了季友的身上,“老朋友,我亲自送你上路,你就到下面继续发你的羊癫疯吧!” 季友瞬间大口大口地喷吐着鲜血,颤颤巍巍地跪倒在李绅的面前,指着孟庆,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说道:我死后请将我身挫骨扬灰,我不想死后还与此人共埋地底,谢谢! 说完季友也同样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然而孟庆却没有如他所愿,他将季氏一族的人,全部灭门,将他们的尸骨,吊于城墙之上,任由鸟兽过来叼啄他们的尸身,他不是不想与孟庆共埋于地底吗,孟庆就让他全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另一种还他心愿。 叔允此刻还在他们之前三桓密谋的房间内,继续烧着纸,浑身缟素,这回是真得给他人烧纸钱了,孟庆一脚将火盆踢翻,他说:怎么样啊,叔老头,可愿与我共成大业? 叔允脸色很淡定,呆呆地看着地面,摇了摇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孟庆哈哈大笑走了出去,他说:总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孟庆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决定。 翌日,南河四省全部落入了义军手中,李绅在孟庆的带领下,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跨越山川河流,一夜之间,覆灭了整个三桓的势力,接下来,他们要开往更北的方向,下一个目标,凌秋与白秋雨婚礼的地方,明镜台,摧毁他俩的联姻。 今天,将是见证白家他日定为这五国霸主的地位,白秋雨为实现这一梦想,不知他已经等了多久了,为了纪念今日,他举整个白家势力,携数十艘大船,浩浩荡荡地开进南河的地盘,这一路,畅通无阻,这一路无人拦阻,这一路,谁敢拦他?白家船业甲天下,白家男儿世无双,他想看看在白家如此气势宏伟的蓝图下,还有谁敢与白家一较高下? 当白秋雨来到明镜台时,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大门就自动敞开,里面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红妆素裹,十分耐看,白秋雨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一个如此特别的迎节仪式。 秋走到他的面前说:一个如此不守规矩的女人,你确定还要吗,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白秋雨哈哈大笑,他说:我这一辈子就从未做过有令自己后悔过的事情,你不想要被这世俗所局限,正好,我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请!” 白秋雨扯去身上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服饰,重新换回他一身黑袍如墨的长衫,一红一黑,在众人的锦簇之下,慢慢地行走在这个地方,今天他俩才是大河的主角。 白秋雨面容淡定地问道:你簪子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秋不以为意说道:染的! 人血所染,果真是不一样的婚礼。 白秋雨伸出手,这一次秋没有拒绝,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登上城楼,举目望去,一览无遗,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人,站在他俩的脚下,感觉就像是一大堆蚂蚁在看他们,人山人海,蔚为大观。 十万义军,此时此刻,全部聚集于明镜台楼下,一马当先的就是李绅,身侧还有一个孟庆,林依依没有出现,但是她肯定是来了的,只是她还不想让她给看到,李绅手一挥,大军出动,秋的婚礼,他怎么说也得备上一份大礼,十万人,全部送与你秋了,这一次,他们要决一胜负,决定这整个南河的归属。 白秋雨给出的回答就是,携手并进,哪怕与这个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第111章 子曰仁、智、礼、信 在另一边,完颜宗弼在最后一人的头上准备落刀之时,他看到了眼前此人对生的希望,那是纯净无比的对生的渴望,就像渴了三天三夜之人,喉咙如刀子割、浑身如烈火烫,如果眼前有一杯冰镇凉泉水,这是有多么的热烈渴望啊,哪怕此时是死也是甘愿,宗弼是杀戮的欲望,他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看起来是十分冲突的一面,但是如果说两个人也可以相互合作的话,想必没有任何人会去相信,可是宗弼就是如此做了,他收下弯刀,回首掐住他的脖子,如同掐死一只小鸡简单,随后肆意丢弃,宗弼说:你可以活,但是得有人为你去死。对方刚开始还是抱着喉咙剧烈的咳嗽,听闻此话后,一个箭步向前,冲向宗弼身边,猛地拔出刀剑,就在其他人想要将他控制时,宗弼一个挥手,制止了他们,战神人屠要死还需要他们救?对方提起刀,对着他的同伴,二话不说,在同伴还目光呆滞看着他的时候,一刀子捅进去,鲜血顿时喷涌而,他再拔出再捅进去,如此反复,确定对方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差不多止手,宗弼笑道:果然是对生的渴望,不低于我们对杀戮的渴望啊!宗弼笑了,他也跟着笑了,鲜血沾在他的脸上,他笑得是如此的凄惨。 宗弼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说:大人,小的叫李不甫 你不服? 对方吓得连忙吓得浑身都在打哆嗦,急忙解释道:不是那个不服,而是这个甫。 倒也是个听起来十分有意思的名字。 谢大人夸奖。 不是夸奖你的意思,而是你这名字,恰好应运了这世间的结局,我要这人世间,万劫不复! 李不甫一身的冷汗…… 女真人不再杀降了,他们放过了中原人,这是第一次,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次。女真人又破开一座城池,但不是他们本身打破的,而一群人,一群汉人,汉人作主导,拼命地往前冲,攻打自己的同胞,女真人做的只是站在后面监督他们,敢临阵脱逃者死,敢退后一步者斩,在攻城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女真人动了,拔开层层人海,女真人降世,一举突破城门,一骑杀穿人海,女真人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顿时只剩四下溃逃。事后,女真人没有做任何事,只是在一旁盯着,由李不甫来给同胞们带话,他说:要想活命,可以,但是宗帅只收有用之徒、不要平白无故之人,何况宗帅在进攻之时,你们为何要阻拦他,他是解放你们的,你们不知感恩也罢,居然还想阻碍宗帅,死可免,活难逃,为抵消你们的罪名,就要拿功绩来抵消,只要你杀了一位身边刚刚任何阻碍宗帅之人,便可免去自身的死罪,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还在等什么? 起初人们还在犹豫,但随着有第一人对着自身的同伴们挥刀时,就有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顿时间,城内所有人陷入互相残杀之境,想活着,就得拿命来换,拿其他人的命来换。厮杀了一炷香的时间,城内的人顿时就又少了一大半,对,是一大半,不是正好一半,有的人想活,不仅要杀掉身边人,还要防止被人杀,于是能做的就是谁来就杀谁,仅仅一炷香的功夫,人口就消减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放下手中的刀,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紧绷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们有人冒着冷汗、有人陷入呆滞、有人崩溃大哭,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什么都不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地上躺的人比他们攻城时杀的人还多,果然还是中原人杀中原人最在行,他们对自己人了如指掌,所以动起手来,那也是相当狠厉啊! 来不及收拾所有人的心情,整顿好军备,他们下一个目标,还等着这些中原人给他们再次大派上用场呢! 宗烈你不惜以所有人的性命拖垮我们的脚步,好啊,那我就不开始杀人了,我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一个杀了别人、活自己的机会,我以这种方式来破你的局,宗弼心里想着。 宗烈骑上了战马,万天成在一边说道:如今有这么一个传言,女真人来了不要怕,随时准备好杀掉身边的一个,到时候交上亲人朋友们的首级,就可以活下一条命。 宗烈听后说: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上场杀敌。 万天成说:那你杀的是什么敌,我们杀的又是什么敌,女真人一个没碰到,挡在前面的永远是自己的同胞,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比女真人还要冲向前,我们抵御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你也肯定没想过吧,没想到他居然也学会了如此方法,就像你也没想过我会想出那个馊主意来治他们一样,都是彼此恶心,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也开始向你学习了,以前的你是以前的他,勇往直前,如今的你也是他,你可以接受我的方法,学会接受这个世界的丑陋与庸俗,他也可以同意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来对付我们,我发现了,只要做什么,发生了什么改变,他就和你一样,一直都在向你学习。 宗烈直接问:我该怎么办? 万天成摇了摇头? 宗烈觉得他净在这里扯废话! 如今整个中原人人自危,生怕女真的铁蹄下一个践踏的就是自己,不得已,丈夫献出妻子,儿子杀了父亲,大人杀了小孩,这样的一幕下一刻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谁又能不害怕呢?曾经有那么一刻,万天成也怀疑过这个人,只是一点点小小的猜忌,宗烈这个人会不会是和宗弼沟通好了的,只要这两个人里应外合,偌大的中原,任由他们驰骋,就像现在,宗烈何时需要与人解释过,为何之前不上马,等汉人上阵,他才跟着冲杀,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出卖亲人朋友的人?万天成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头颅,好大的一颗,会不会就这样被他摘下了?他笑了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无语了,要是秋在的话就好了,她在最关键的时候总给大家指明道路,她才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决断者。 人的欲望一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后续的无数次,就像内心中有了一道源泉,然后就是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接下来,就是齐郡城了,宗弼驱使着八万归降的叛军,猛攻齐郡城,而自己手底下的六千左右的女真同胞只需要在后面干看着就行,同时,他们还发挥另外一个作用就是监军,凡是有临阵退缩者,当斩不赦,于是齐郡城在自己人猛烈攻击下整整坚持了七天,从白天打到黑夜,再从黑夜熬到白天,双方都已经打得精疲力尽了,在最后的关头,宗弼一马当先,六千人只见其人、不闻其声,化身成一道闪电般地冲向了城头,等城内的人看清他们的身影之时就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宗弼看着下面这一群黑压压的脑袋,突然有一种想要拿起斧头砍西瓜的冲动,不过还是眼下最为有意思,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按宗弼的意思来杀一人而活自己,也就是说他们绝不投降,宁死不屈!这极大地引起了宗弼的好奇,什么时候中原也开始有不怕死之人了?李不甫你过来下。 李不甫说:宗帅,这天下哪有不怕死之人一说啊,大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然为什么我们之前攻城的时候,这群读书人怎么一个也都没上战场呢,他们啊,纯粹就是在这里装大义呢,我现在就拖一个人出来,当众斩首示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立马就会有人吓得尿裤子,赶忙跪着求你呢! 说罢,他拖出来一个书生,手起刀落,一颗大好的脑袋就滚落在所有人面前,李不甫一脚踹向人群,所有人都唯恐躲之不及,有的人脸色霎时变白,当众呕吐了出来。 李不甫说:怎么样,你们可想好了没有,是臣服于宗帅,还是成为刀下的亡魂? 看着下面的人明明都已经跃跃欲试了,可还是逞强,李不甫觉得有些意思哈,那就再砍一个人,当他从人群中再挑出一人,对方都已经吓得额头冒汗了,却还是打死不说话,李不甫怒了,提起刀准备结果了对方,这时候有一个老者杵着一根拐杖出来了,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者看起来六七十岁,满头的花白,走路都有些颤危,还要靠着一根拐杖,唯独在他的脸上看出来的是一股不怒自威的精气神,人老心未老,他走出来说:你就算杀光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一样,我们是不会投降的。国难当头,没有谁是可以幸免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士卒埋沙场,女子殉江山,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死战到底,宁死不屈!今日,我们就算是死,也比你这卖友求荣的叛国贼好上千百倍!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李不甫,他先是一刀捅死脚下的书生,血流满地,连肠子都流出来了,当场人都吓得不敢看,唯独这位老者神色坦荡,李不甫提着刀过去,只要解决掉这个人,其他人就好办了,杀鸡儆猴。怎料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他顿时站定不动,也不敢动,纹丝不动。宗弼缓缓地走到这个老者的面前,顿时就像一座山般的威严压在老者的面前。 老者淡定说:你可知这齐郡是什么地方 宗弼摇了摇头。 老者不屑地看着他,说道:那你可知孔夫子、孔圣人的名号? 这个还是听过的。 “你还算是个有点见识的野蛮子。” 说完这话,李不甫赶忙上去给这个老头一巴掌,简直是活腻歪了吧,可宗弼看了他一眼,他就什么都不敢了。 老者继续说:这里就是孔夫子的出生之地,孔圣人的故乡,当初他也就是在此处开始传道授业的。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身边跟着这样一种言而无信、卖国求荣之人,这种人,你也敢信,他这种人,也配当做是人吗?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约束自己的行为,使每件事情都复归于礼,你这种人可懂?人与人之间最好的处理关系是什么,以礼相待,以德服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只能打到别人一时迫于你的淫贼之下不得已而屈服,却永远做不到让天下人对你心服口服? 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一个北方草原来的牧民游族,打着灭世的名义,要扫除这天下的罪恶,你们连自己都没有活明白,就想着要为天下扫除罪恶?光凭有一身的野蛮之力,就可以肆意地破坏他人家乡,践踏他人故土,还要残害他人的性命,这也叫扫除天下的罪恶?我告诉你,你这种人、你这样的行为,是自私的、是不可能长久的,你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天下所有人的公愤,你别妄想在此处得到寸片的土地,更不会有人真心地臣服于你,我们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滚回自己的家里,兴许我们中原还可以宽宏大量,留你们一条性命。 一旁听这话的李不甫人都快被这个眼前的老头给吓傻了,他可真怕宗弼发起火来,那可真是杀人如麻,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活在对方的身边,感觉时时刻刻生命都受到危险,仿佛下一刻人家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如同捏死一只小鸡一样简单。 宗弼很平和地说道:孔子说的这些都是对的,我很认同,也很佩服他。 老者看着宗弼,他自己可能都没料到自己的话对方听进去了,难道他们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罪恶之徒? 可接下来才是宗弼要说的重点,宗弼说:可我还听说过,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愿承受的事情不要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我们女真一族长久居于西辽一隅之地,那里长年天寒地冻,环境极其恶劣,我们族人无时无刻不受到生命的威胁,而凭什么你们从出生就可以得到上天的青睐,享受着最为肥沃的土地、拥有着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可即便如此,你们对我们还是抱有敌意,意欲将我们赶尽杀绝,这是为什么? 子曾经还说过: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仁政施天下,这是治国、治天下的最高情怀,可为什么你们五国对我们女真人却没有一丝的怜悯,为什么不可以分我们一片可以长久生存的乐土,还要将我们往死里逼,逼地我们弹尽粮绝、逼得我们快要断子绝孙、逼得我们族人不管是小孩还是老人,都不得不人人皆兵。 宗弼满腔怒火地说完这一切,一吐为快,随即又开始重新平和了下来,他说:孔子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你们做的都不对,你们并没有真正地做到以德服人、以相待,更没有在这个天下,做到名正言顺,他说的是对的,可是你们是错的,因为你们不配! 第112章 读书人的风骨 听闻宗弼说完,老者也是压抑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他拿起拐杖指着宗弼的鼻子说道:女真小儿,一派胡言,别以为读了一点圣贤书就可以在此大放厥词,当今天下哪儿不是海宴清平,哪儿不是人人知足常乐,难道真的就你们女真人一族受苦受累吗,为什么你们不从自身想想问题,光是在那里怨天尤人,犹如泼妇一般抱怨,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将自身的怨气发泄到我们中原人身上,你们这才是真得有悖于人伦纲常! 宗弼也已经不想理这个顽固的糟老头子了,看着他这顽固不化的模样,他想起了自己的族长,那个曾经跟自己爷爷一样亲的人,可后来真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宗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不打算先杀了这群齐郡的书生们,他看向老者说道: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就赌我刚刚说的是不是对的,而你就是错的? 老者说:哼,少跟我在这里变着法子玩花样,要杀就杀、要剐便剐,老夫宁死不屈。 宗弼说:对,没错,就赌你的宁死不屈,就赌你们这些文人书生们的风骨到底值几斤几两,看看下面的这些书呆子们,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宁死不屈? …… 山东齐郡之乡啊,这里曾经也是孔圣人的故乡,是多少天下读书人们的向往,这里的作用就是向全天下输送源源不断的人才,也难怪会有天下文人半齐郡,所以当宗弼攻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要的不是这座城而是整座城的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吗?他要亲手看一看是不是如此,如果不是,那就由自己来亲手折断他们的文人风骨。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这些文弱的书生们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残酷场面,平时他们都是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能不触碰到其他任何杂事就不接触,尽管书上再怎么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更主要的问题还是环境影响,考取功名,大都是以书上理论为基础,没得选择,应试教育如此!十年寒窗啊,读来读去也就那么几本书而已! 才一天的时间,竟有大半数之读书人屈服了,噫,谁说读书人铁骨铮铮?一份份人员名单被整理成册送到这里,宗弼看着眼前的这个老者,笑着说道: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脊梁吗?这就是你说的宁死不屈吗?这就是你的子曰吗? 孙老院长,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老者的名字姓孙,名学方,一听就是一位文人雅士,也的确如此,十三岁就成为了人家眼中的秀才,十五岁乡试一举夺的头魁,十八岁进京赶考,名列前茅,遗憾的是在最后的关头殿试的时候,未能前列三甲,不过怎么也是进士出身,虽然终究还是留有遗憾,但也不知道远超当时同龄人几条街,后面在官场上兜兜转转几十年了,最后还是回到故乡觉得舒适,此心安处是吾乡。这么多年了,从他的手中已经不知走出多少个文人学子了,有当朝为官的,有投笔从戎的,有下海从商的,自己的学生广布天下,自己的名声也是广为天下人经传。今天,当他看到这一个接一个的投降人员名单呈上来之时,他的脸色从开始的从容淡定,到现在的脸色铁青。 孙学方倒吸一口冷气说:他们都是被你屈打成招的,你拿他们的性命做要挟,这算不得数。 宗弼说:屈打成招,拿性命要挟?孙院长我看你是老了,但不是老糊涂了吧,等他们出了这个学院的大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要忍受多少形形色色的诱惑,他们要历经多少苦难折磨,别说今天以命威胁了,明天都很有可能拿着你们全家人的性命作为赌注了,请问这样,你是继续保持着你那文人的高尚情操,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惨死在你的眼前?当初你们就是这样逼我们的! 孙学方闭口不不言,直到后面有一副名单,宗弼略微眉头一皱,孙学方注意到了他的行为,他说:是碰到了什么硬茬子了吧,哼,我告诉你,尽管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已经如此了,但依旧有人秉承着初心不变的原则。 宗弼点了点头微笑说:说得好,可如果我说我一样有办法能够让这些人乖乖地臣服于我,你又怎么说? 孙学方继续保持沉默不语。 那很好,宗弼觉得就这样了,你不说话就没有否定,那默认的意思就是你同意了。 这时候李不甫站出来了,宗弼问他可有什么好的方法吗,他说: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完美这一说法,如果有,那么它本身就是不完美的。只要他是个人,他的屁股里面就有屎,他就是个不干净的人。对待这么些个看似油盐不进、铜墙铁壁之人,恰恰就是要找到他们的软肋,先攻其心,后轻而易举摧毁之。 宗弼说:好,这个就交由你去做。 谢宗帅,定不负使命。 宗弼上下打量着他说道:我看过一些你的资料,我记得你好像曾经也是一个读书人吧! 李不甫说:不是曾经,而是一直都是,小的从小到大就天天看书,三岁开始读书认字,七岁便可吟诗作对,十二岁就成为一名举人了,十五岁会试第一,同样也是进士出身,我可比这个孙学方还要更早更好地取得了更高的成绩,论读书,我不输天下任何人,哪怕是说现在,我也依旧保持这一习惯。 宗弼说:所以说你现在才会落到了我的手里。 李不甫说:因为有很多东西不是光看书就能够得到的。 宗弼笑着说:的确如此,你们中原啊,就是中毒太深了,不过,有很多东西我倒也很是认可的,就比如说,读书人最擅长杀读书人,这句话可当不当得真? 李不甫沉默不语。 宗弼接着笑着说:果然你们读书人在读书这一方面谁也肯让谁,一身的傲骨,看你,一说到读书,说话也没有之前的结巴了,连腰杆都挺直了,没别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哈哈! 李不甫听完后,立刻低头弯腰,一脸的谄媚。宗弼见状大笑不已,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走了。李不甫回头看向名单上那几个人的名字,眼神中晦暗不明。 李不甫来到一处牢房,这里边有一个人,被打得浑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对付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先让他们吃一吃皮肉上的苦,一般也就扛不住了,不过也会有例外,像这一位。 李不甫一盆冷水将对方浇醒,对方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不甫,然而他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光了,像这被严刑拷打之后的人根本就不会像是小说情节里面的一样,还有力气大吼说打得舒服、来世再当英雄之类的豪言壮语,这摆明了不就是找抽吗?他也没有那个力气了,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觉得浑身被拉扯得直痛,他之所以还能忍到现在,只是因为他胸中藏着那一口宁死不屈的浩然正气,宁为一口气而活着、而死去吗?那个孙学方可真会出一个不错的学生,不过,在李不甫眼中,这都算不上什么。 李不甫说:苏世杰,我了解你的身世,从小就家境贫寒,连书都读不起,还是你的父母,提着篮子挨家挨户去人家那讨来一筐土豆,甚至都给人家下跪了,头都磕出血了,才好不容易替你凑齐了学费,你当时听闻后就想着不读书了、不想给这个家带来负担了,还是你的母亲,亲手一巴掌将你给扇回来了,后来学院听闻你的事情之后,就为你免除了之后所有的学杂费,我听闻你的父亲在这一场大战之中牺牲了,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吧,可我还听闻,你家中的老母,前不久染上大病,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呢! 当说到他的母亲之时,他眼中的光回来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着急、是担心,他胸中的那口气已经开始渐渐乱了,他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咆哮道:你们对她干了什么,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啊,你们这些懦夫,无耻之徒,无能小儿! 李不甫说:放心,你母亲现在好得很呢,我派人给她老人家请了最好的大夫、抓了最贵的药材,我刚刚就还去见了她老人家,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慢慢地好起来的,你说是吧? 苏世杰说:我不会向你们屈服的,死也不会,我的母亲也不会同意我那样去做的。 李不甫说:是啊,你的精神很让人佩服,你是个伟大的人,可你除了这个就什么都没有了,且不说这些了,就光说说你母亲吧,你死之后,她怎么办?我听说过子欲养而亲不待,可更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出现,想必她老人家也不希望吧,全天下的母亲都不会希望。我还听闻过一些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得啊,你自己也就随便听听别当一回事,我听说你们的孙院长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你这种寒门学子,不然也不会等你的父母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后,实在经不起舆论的压力,所以最后有了免除你一切学杂费的约定,但其实这些年来,应该还是没有向你少收不少的好处吧! 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等会儿我会让人把你身上所有的刑具撤除掉,给你换上一身新衣服、吃上一顿饱饭,最后,再送你上路。 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洪文襄,二十一岁,从小就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是孙学方最得意的弟子,此人与苏世杰恰恰相反,不但出生于优越的家庭,还是个实打实的天才。”李不甫翻阅着另一个人的资料。可他有点纳闷了,这么好的身份背景、还有一身的大好前途怎么就甘心去死呢?看来这个孙学方对他的洗脑程度还是够深的,不过再完美的人也有他自身的缺陷,像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普天之下,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有这么一个毛病,但这无妨,只要能让他屈服就行了。昨晚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搞笑的笑话,这个人被扔进牢狱后就开始绝食,滴水不进,想着要将自己给活活饿死、渴死,但半夜蹿出一只老鼠,将此人吓了一跳。李不甫听闻此言也是觉得可笑,都不怕死的人了,还怕老鼠?就说明这种人根本就是不想死! 第113章 读书人的风骨值多少钱? 李不甫看着眼前一位绝色的女子,问道:如果你不想死,你就按我刚刚和你说的去做,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对方回答道:小女子知道了! “好了,滚吧!” 当这个女子打开洪文襄的牢房之时,他惊呆住了,他想过对方会有无数种来折磨自己的手段,甚至是以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可没想到来的会是这么一位。 洪文襄说道:陈园园,你怎么来了? 她说:洪公子,整个齐郡都已经陷落了,我不在这,我还能去哪呢? 齐郡有一楼,名为天香楼,是齐郡所有文人雅士最愿意吟诗作对、把酒赏月的好地方,不是因为地方好,而是那里的人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尤其是那里美女,姿色具佳,不然这些书生们每天吟诗作对给谁看,天天面对一群大老爷们吗?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大有来历,连续占据三届花魁,不但能歌善舞,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于是在齐郡,为了获得美人的青睐,不知每天有多少人挤破了头皮都想要目睹她的芳容,甚至更有人扬言,愿休了自家的丑妻,只愿能和陈园园共饮一杯。更有人称,齐郡有三绝,齐郡的诗,齐郡的词,齐郡的园园,绝上加绝。苏文襄曾经也与这位绝色女子有过几次会面,那时的他,一首肝肠断,天下何处觅知音。这一句出来,整个齐郡无不都为之惊叹,从而也博得美人青睐,本想与美人共度良宵的,没想到连手都没摸到,可真是个既漂亮又高傲的美女子,不过,他很喜欢。只是没想到,再见面,如今两人都已成为人家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说完这句话,两行热泪从她的脸上滑落,苏文襄看了无不为心疼,赶忙过去为她擦泪,好声安慰。 陈园园擦拭掉脸上的泪渍,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开口问道:听闻苏公子被人关到此处,整整三天,滴水不进,小女子有些担心,所以特意带了些饭食与水来看看你! 听到这个之后,苏文襄又重新坐了下去,他一脸毅然决然地说道:我宁愿死,也绝不向敌人妥协,园园,你还是回去吧,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但我意已绝,宁死不屈! 陈园园听他说完后,没有一丝的惊讶,意料之中,她说:早就知道你们文人书生最在意的就是你们自己的脸面,情愿死,也硬是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可怜我们这些乱世中的弱女子,只能依附于你们这些男人才可以生存,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的生死可是关乎于其他更多人的生死?你死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想死,可我不想死,我只想好好活着,这有什么错吗?说完,她便又哭了起来,哭得那可真是一个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洪文襄不忍,只能站一旁好言相劝,轻轻地一揽对方也就顺势入怀,有美人在怀中哭泣,自己又怎能不心软,可是他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来。陈园园立刻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他还真想再继续好好地温存一会儿,她哭着喊着说:既然你决意要死,不在乎我的生死,那好,我就先去死!说罢,从发髻上取下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正打算狠狠地刺下去,苏文襄岂能答应,立刻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下去。 苏文襄扔掉她手中的簪子,他大声说道:好了好了,你别再这样了,我答应你,为了不让你死,我会活下去! “真的吗,你没骗我?”她哽咽地问道,想要真正地确定他是不是说的是真话。 “真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陈园园听后,喜笑颜开,由悲伤转欢乐,对着他甜甜的一笑,就是这一笑,彻底融化了他的心,他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只是他没发现她的眼中多了一丝厌恶。 “来,苏公子,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慢慢地、好好地说一番话。” “好。” 苏文襄开始狼头虎咽了起来,这些个天,他真的是差点没有把自己给憋坏来,他一边吃饭,他一边紧紧地握紧她的手,再也不想放开,她看着他,也是笑容满面,唯有眼神底下躲藏着那丝阴暗。苏文襄越吃越不对劲,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突然,他眼睛变得血红,感觉浑身难受,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撕咬着自己的身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猛扑向对方。 “苏公子不要啊!” ……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陈园园衣衫褴褛地跑了出来,这一回是真得哭得梨花带雨,比谁都要伤心,撕心裂肺,然而没等到他人给她的安慰,等来的是李不甫一巴掌将她掀倒在地。一阵眩晕之后,待她看清了来者是谁,她跪在地上抽泣地说:大人,我已经按你说的全部照办了,求求你饶了贱女的这一条命吧。 “你可以滚了。” “是,是,贱女立刻就滚。”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李不甫开始慢慢地翻阅着孙学方的资料,这个人为官几十年,摸滚打爬一辈子,看似哪儿都有他的身影,可却往往最难以找到此人的软肋,就像一个人将自己所有的缺点都暴露给你了,你反而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他都不在乎了!不过人老了,心气也就高了,面子最看得重要了,此人学识最高,但气量极小,极其在乎自己的名声,洪文襄就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苏世杰也是他的学生之一,他能想到洪文襄,但苏世杰估计他却不会注意,要怎么去对付他呢,如何把他的嘴巴给撬开来,还是得找到他身边最为了解他的人来,是时候该收网了,李不甫这样想。 李不甫推开牢狱的房门,苏世杰正襟危坐着,尽管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却依旧血迹斑斑,他在此处等了李不甫整整三天了,终于来了,感觉他整个人都变得沧桑了许多,鬓角居然都开始有些花白,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李不甫说:想好了吗? 苏世杰说:我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说吧,你还想要做什么?除了那些丧尽天良的我不会干。 李不甫摇了摇头说:当然不会,其实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去做什么,我不喜欢、你也讨厌,都不好,只有双方都心甘情愿,这样才能更好地合作下去,不是吗?咱们言归正传,说一说你对你们的孙院长的评价与映像吧! 苏世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想让我欺师灭祖? 李不甫说:当然不是,你只要…… “乐意效劳!” 李不甫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抛来了这么一句,他笑了笑,还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啊! 苏世杰说:你说的没错,孙学方就是一个附势趋炎的小人,他看不起我的家人,看不起我,更看不起那些出身寒微之人,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些富家子弟才配做他的学生,他在学术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从未体验过人间的疾苦,他不懂真正的人世间是怎么样的,他认为人不但有阶级之分、更有尊贵与卑贱一说,特此他还写了两篇文章,论贵族、论奴隶,里面具体就讲述了奴隶与贵族之分,他还是一个特别无耻的小人,他曾经宣扬的文章里面居然还有我的心得,可是事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就像这一切都是正常应当的,平常的富家子弟他们都是瞧不起我这类的穷人的,他是连瞧都愿瞧,打从骨子里就自视高人一等,我恨这种人,更瞧不起我自己,怎么二十多年了到头来,还是没能脱离这片苦海。 好了,我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要我讲的吗? “没有了,非常感谢你的配合,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世杰理都没理他就直接走了。 下一个,洪文襄,此时此刻,他正在一边大吃大喝,就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在他的身上一样。 见到李不甫的到来,他没有一点的震惊,相反还很淡定,早已等候多时,他先开口说道:你来了! 李不甫一来没有急着先说什么,只是单纯地看着这个家伙心里到底在想干什么? 洪文襄将嘴巴抹干净之后,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有你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就把你想要的统统奉送上。 我先说了哈,评定学院的院长是需要有相应的代表作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但是他啊,在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什么也没捞着,一身的学问也差不多喂狗了,难怪此人终生不得志,他的文章好多都是我亲自代笔给他写的,还有一个你绝对没听过,我想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是偶然才发现的,他在家中豢养了男童,这个你肯定没想到吧,我自己刚开始都不敢相信! 李不甫说:我听别人说你不是他的最得意的弟子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对你的信任与栽培吗? 他说:我呸,我还是他得意弟子,我告诉你他是看到我家有钱,我父亲是卖私盐的,这个有多挣钱想必就不用我说了吧,他天天在我家身后舔着一张脸,跟条老狗似的,要不是我家看他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些好处,我连睁眼都不想看到他。对了,陈园园如今在哪? 李不甫说:可以,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在下也算是长了一回见识。说完,他就走了,也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 当晚,当孙学方听到自己的学生对自己的学术造假的消息时候,一大把年纪的他再也不管什么身体问题,直接大发雷霆,拿着拐杖将地板敲裂开来,指着门外大骂道:这些畜牲,他们都已经不是人了,丧心病狂的疯狗乱咬人,那个苏世杰,当初要不是我看他一家可怜,他到现在哪还有书读,早就该饿死在街头了,还有这个苏文襄,别以为家中有几个破钱就可以了不起了,我堂堂学院院长、皇上钦点的进士,我缺他家那么几个臭钱吗?我真是老眼昏花,养了这么些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瞎了眼了。 孙学方继续说:你先放我出去一会儿,我要找他们好好地理论一番,我要亲自清理门户,将这些不忠不义之徒从此除名,我丢不起这个脸,这简直就是我们学院的耻辱。 李不甫说:孙院长你先别生气,你好好坐一会儿,冷静一下,我提醒你一下哈,你要是从这走出去了,那在外人眼中可就是投诚了。 “你放屁,老子打死也不做你们的走狗。” “孙院长这不是急了吗,你听我说完,我可以放你出去,可是你得有一个光明正大出去的名声啊,生死是小,可先生名节是大啊,你不说,后人会怎么看你呢?你看这样如何,你先认个错……” “我怎么可能会出错?”他大声吼道。 “听我说完,好不好,不是让你向我们低头认错,而是向你自己,说难听了点,就是当初自己白瞎了这一对眼睛,看错了这么些个逆徒,如今你就要行使你院长最后的权力,将这些逆徒,全部开除,你看如何啊?” 孙学方哼了一声,说:少跟我在这里耍什么花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管你耍的什么主意,等我清理完门户之后,我当众自尽,以敬天下。 李不甫说:你也可以不自尽,依旧可以昭告天下,想必大家都是相信你的。 李不甫放出了孙学方,又将他放进了苏文襄那里,接下来,就是这一对师徒上演唇枪舌剑的精彩画面,而在外面凑热闹的李不甫此刻可真是笑得太开兴了,没想到身后突然出现宗弼的身影。 宗弼说:果然玩弄人心的这一块还是你们中原人最在行,读书人最看不起读书人,读书人擅杀读书人,今日一见,不同凡响。 李不甫说:谢宗帅的夸奖。 “你呀,花花肠子这么多,又如此歹毒,你说你也是为了活命才投靠我的,会不会哪天为了活命再将我也给卖了呢?” 李不甫说:这个绝不会的,举世之间,都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处了,自从我投靠宗帅之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凡是跟我有任何一点沾亲带故的亲人们,都被中原人给赶尽杀绝了,我在远方的老婆孩子也死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我要这个天下以命相偿,血债血偿。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话再也不像之前一样谄媚了,抬头挺胸,语气平和,有种置之死地而不顾的情景了,我已经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呢? 很好,他都已经有了和宗弼一一差不多的想法,以血溅天下。 第114章 我们与死的距离 苏世杰回到家中,然而并没有看到自己家的老母亲,他四处寻找,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人给骗了的时候,一封绝笔信彻底让他心如死灰。 “儿啊,你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没成想最后却栽倒在我这个糟老婆子上,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更不想连累你,成为你的负担我走了,以后你就永远都没有牵挂了,一心一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母亲致上!” 苏世杰痛心不已,眼泪不停地嘀嗒嘀嗒落在信面上将它打湿,上面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成为了敲打他心灵的创伤,突然这一瞬间,他不明白自己读了这二十多年的书有何用,在学院中一直得不到他人的肯定,唯一一次他放弃了自己的文人风骨,没成想这次唯一的作用是连自己世上仅有的亲人都留不住,我是谁,我在干嘛,这么多年来,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在大军正准备挥师下一个地方的时候,洪文襄找到了李不甫,他问:大人,小的为你做了这么多了,现在是否到了大人可以分我一杯羹你时候,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行。 李不甫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那样的女子你想要几个就去要几个呗! “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李不甫回过头看着他? 洪文襄说:请大人将我引荐给宗帅,只需要一个会面就行,接下来的一切,就还请交给小的自己就行了。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啊,李不甫兴致勃勃地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先说给我听听看,我再考虑考虑。 “这个话只能对宗帅说,跟大人讲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果我非要听呢?”李不甫看着他说道。 两个人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中,洪文襄微笑不语,打定了不见真人不开口的主意,还是李不甫率先开口:洪文襄看来一开始你就打定了这么一个主意是吧?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宁死不屈的这一回事,没错吧?你只是在待价而沽,引起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好给你自己的身价添加一点价钱,我一开始居然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这个坏小子,算盘打得还真是响啊! 洪文襄说:物以稀为贵,黄金为何如此珍贵,就在于它本身的数量关系,对于它本身的作用其实并没什么,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人才会愈加觉得难能可贵嘛! 况且,大人,你的算盘打得再怎么响,跟大人相比,还是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李不甫笑着说:聪明,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一肚子的坏水,不过我喜欢,你不是想见宗帅吗,他就在你的后面。 洪文襄立刻回头一看,空无一人,他瞳孔一缩,顿时就大感不妙,还没来得及回头,脑袋就与身体分了家。李不甫对着他的头颅狠狠地再砍上几刀,口中大骂道:就你这种小人也配见宗帅?宗帅的身边只有一个小人,那就是我,你明白了吗,真是死有余辜! 说罢一脚将他的脑袋踢开好远,大骂道滚去喂狗吧! 然而他旁边的人却问道:为什么你把他杀了,却没有杀我? 李不甫笑着说:很简单,因为你只是投靠了女真人,可你的血液与骨子里都还是中原的。 苏世杰说:那这样,我岂不是更该死了? 李不甫说:你不懂,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苏世杰是真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做,如果他是害怕洪文襄会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杀了洪文襄,那又为什么留自己一条活路呢,是认为自己还不够格吗?他也不想那么多了,如今的他,也已经无处可归了。 孙学方被放出来之后,先是与自己得意弟子洪文襄大吵了一架,如果不是李不甫拦着他就差没把用自己的拐杖将洪文襄的脑袋给打开花了,气急败坏后,他又找不到那个苏世杰,算他的好运吧,随后他从书院的名单上直接将这两个人给除名,从今往后,齐鹿书院,再也与这两个人无任何瓜葛。做完这一切后,李不甫重新邀请他回去坐,可是没想到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李不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着实把自己都给逗乐了,这人啊,还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真是没脸没皮的,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李不甫可没有想过就这样放过你,我李不甫费尽心思可不单单只是让你们投降,更要将你们的人生摧毁掉,让你生不如死。 就在女真人与叛军离去之后,只留下这么些个老弱病残的还活着,本来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也没觉得什么,可是某一天当孙学方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起初他也没当一回事,我可是最后一个投降的,你们这些望风转舵之人有什么资格可以说我,五十步笑百步?可等到他来到书院之后,他直接被拦在了门外,连门都不让进,他怒吼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书院有三禁: 严禁小人与狗入内 严禁无关人员入内 严禁道德败坏之人入内 门口人员说:这三禁你比谁都清楚吧,你自己写的。 你是投诚的小人,你已被书院除名也就是无关人员,最后一点,你在家豢养男童,更是道德败坏之人! 起初孙学方只是愤怒不解,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在家豢养男童”,他大惊失色,明明自己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怎么会被人给发现呢,他大骂一声“你胡扯”,明显气势已经不如之前了,像夹着尾巴的狗灰溜溜地走了,门外人啐了一口,随后又拿水将他走过的地方清洗了一遍,这种人别弄脏了我们的书院。 孙学方终于明白这些人在说自己什么了,他连看他们的勇气都没有了,羞愧地遮住自己的脸,急忙逃走了,当天夜晚,他在纸上写下了他人生中最后的遗言后,最后就上吊自杀了。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一个至死都要爱惜着自己面子的人。 齐郡城已下,下一个目标,太原城。 还是同样的方法、同样的熟悉配方味道,驱使着数十万之众的汉人猛攻向自己的同胞们,而宗弼与自己的族人们只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后面督军,监督他们有没有卖力、监督他们是否有人临阵退缩,有的话那就让他们变得没有。十万大军猛攻太原,采取车轮战的模式,不停地消耗对面,不分日夜,打的敌人叫苦连天,可是同样的自己这边也是哀嚎遍野,彼此都死伤残重,每当叛军攻上了城头或者是明明都已经破开城门了,胜利的希望即在咫尺,然而这时候总是会有一道战鼓声擂起,轰隆隆,如响雷般震耳欲聋,接着就是一道英姿飒爽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要这个人一出现,战况就会立马出现扭转局面,太原的守军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地拼死奋战,跟着这道红色的身影,他们一路势如破竹,一次又一次地将叛军击退,这一回亦是如此。他们这一回围攻太原已经整整三个月之久了,然而就是取不到丝毫的进展,人心早已疲惫了,可女真人就还是只顾在后面看着,没有丝毫想要上前帮忙的想法,以往不都是由叛军打先锋,等双方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女真人倾巢出动,进行着最后的收割,这一回没有。遥望过去,那个红色的身影,刚刚又一次击退了他们的攻势,此时此刻,正骑着马,站在城头上耀武扬威,最后,举起长枪朝前一指,那个方向的尽头正是完颜宗弼,赤裸裸的挑衅。宗弼在远处看着这个人的身影,微笑不语,有意思,这个女人还真有趣! 事后,宗弼问李不甫这个女人是谁,李不甫说:她叫梁红玉,父亲与祖父曾都是武将出身,偏偏到了她这一代,却出了一个惟一的女子,不过她自幼随父亲练就了一身的功夫,比寻常的男子都还是要勇猛,她曾经在平定月轮内乱的时候立下大功,雪夜下一夜奔袭数百里率兵平叛,也因此被人称为安国夫人,随后又在月轮的边疆多年驻守,使月轮的边境多年未曾遭受入侵者的铁蹄践踏,因此又有人称她为铁娘子,无人能动,她应该算得上是少数能打仗之人。 宗弼喃喃自语:铁娘子吗?真的有铁那么硬,我好像经常一斧头劈成两半。 李不甫听闻,以为他终于亲自动身了。 然而接下来的话令李不甫有些震惊,宗弼说:不甫,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现在带领人马绕过太原城,去切断平凉城、邯郸与张家口这条线上的补给线,没了这条线,太原就支撑不了多久的。 李不甫大感有些不妙,可是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没有办法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出发了。自己这一去,可就真得断了后退的路了,这一去可就真得成为了板上钉钉的全天下的叛徒、女真人的走狗了,算了,自己本来就是叛徒。 攻打了这么多天了,太原城久攻不下,不是因为宗弼没有过带着族人一起冲上去,而是有一个人的身影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过,自己的好兄弟完颜宗烈,上次一别,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他,他在哪,他在筹划着什么? 在张家口通往太原城的道路上有这么一支运输小队,他们负责将后勤补给押送到太原城,以此来为太原的兄弟们缓解压力,林璞真就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色。其实他一开始听闻女真人对整个中原发动灭世之战的时候,他就毅然决然地告别了那个除了自己就空无一人的家,踏上了从军的队伍,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战场前线可以大展身手的,没料到却被分配到了后勤,当了一个伙头兵,不但管理后勤,还要给前线打仗的兄弟们做饭,自己徒有一身的力气,却只能徒劳对着这些炊具物资发脾气,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他还妄想到前线去,哪里知道前线的残酷,凡是与女真人交手全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四处奔逃,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只是一个管后勤的他不用直接上前线,他还能活到现在。他不懂,他不懂为何明明五国联军有近百万之众,却被对方八千人给打得屁滚尿流,他想不出一个因为所以然来,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他们,他想如果军队在自己的手中该多好啊,他想不出任何输的理由,拼死一战不就行了,反正对方也是那种不玩阴谋、无脑往前冲的人,还怕干不死他们? “唉”他也只能叹口气了。 “傻瓜,你又在感叹什么呢?”旁边有一人问他。 林璞真说:万大哥,你说为什么我们明明有近百万人之众,却偏偏被对方八千人打得四处逃窜呢? 他说的万大哥正是万天成,上次与宗烈一别之后,宗烈去了前线,和族人正面对抗,他自己则来到了后勤补给线,负责为前线的他们提供一切补助。 万天成说:傻瓜,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说的那样不怕死,打仗也不是像你这种做简单的算数题,人多就行。 林璞真说:那我知道了,是我们不够团结,所有人都怕死,所以一碰到这群不怕死的就撒腿跑路了。 万天成问:怕死?每个人都怕死,你难道不怕死吗? 林璞真刚还想说自己不怕时,寒光从自己的眼前闪过,万天成拔刀就从他的脖子前划过,他愣了愣,拿手抹了下脖子,有一丝血印,他震惊地看着万天成,喉咙里面感觉被堵住了,窒息地说不出话来,直到万天成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突然咳嗽起来,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还以为自己真的被人给抹脖子了。 万天成说:现在知道死亡与你的距离有多近、有多可怕了吧,谁不怕死呢,你有老婆孩子在家里炕头上,还有你年迈的父母在家中,或许你什么都没有,你可以了无牵挂地去面对死亡,为国捐躯,可是如今的世人大多数都不行,我们活在了一个和平的年代里,物欲横流,应有尽有,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谁舍得就这么去死,即使没有这些,也衣食充足,只要想好好地过日子,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们大多数人哪里还见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更不敢把命交出去,可舍不得身后的那些美好。 万天成也感叹道:五国上百年的太平啊,早已没了血性了。同时他心中想问商城一个问题:你想要让这个天下重新回归到战国时代吗,然后你再次统一全国,又复归百年的太平,循环往复,我只能说,你想要打造的天下其实没有你想的那般美好,天下人也不都是傻子,乖乖任你使之用之。 第115章 苏世杰的想法 林璞真刚刚还想继续问什么,突然感觉大地都在颤抖,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万天成站在高处远望,眼睛眯成一道线,有一队人马在向他们奔来,虽然不是女真人,但也绝对不是自己人,叛军来了吗?看来完颜宗弼已经越来越熟悉中原的战术了,倘若回到战国时代,这个人会不会一统天下,建立一个女真帝国? 林璞真等不及了,拔出刀跃跃欲试,早已受够了这窝囊的生活,如今有人送上门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李不甫率军队开始肆意地屠杀这些管理后方的押送人员,一群人厮杀在一块,从上天打到中午,押运的人本就不多,眼看着这些人就要全军覆没了,李璞真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龇牙咧嘴,疼,疼,是真得疼,疼到骨子里了,一点也不好玩,再这样玩下去自己就要死了,很奇怪,经历过万天成的那一刀抹脖子,现在的他反而不那么觉得死有多么可怕了,眼看着死亡降临,他也只能接受了,他想起了曾经在书上写的,听说人将死之前,这一生的回忆会犹如走马观灯式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可是自己从小就父母双亡,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自己这一生也才刚刚开始就这样结束了吗?直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冲开人群,将林璞真拉上马,一骑绝尘而去,这个运输队伍就只有万天成与林璞真两个人侥幸地存活了下来。 深夜点燃一处篝火,万天成烧了一壶热酒,洒在匕首上面,然后拿刀对准林璞真一刀下去,林璞真整个人痛得鬼哭狼嚎,偌大个平原上都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嚎叫。在给他处理好伤口后,万天成一口烈酒下肚,算是给自己压压惊,头一次见到一个大老爷们的尖叫声比女人尖叫声还要刺耳。 万天成递给他酒壶:别装死了,喝一口就好了。林璞真痛的眼泪直流。 万天成说:你可真没用,比起我之前的战友来真是差远了。 林璞真说:你也来一刀,再逢几针试试。 “你还真别说,我之前的那位战友啊,他和你一样受的同样的伤,他自己给自己割掉烂肉,自己再用针线将伤口缝合起来,更可怕的是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好像身体没有任何知觉,这一身肉不是自己的一样。” 林璞真说:瞎扯! 万天成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喝酒。双方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过了很久,林璞真开口说:万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寻常的人,可是你能告诉我吗,这场仗,我们能打赢吗? 万天成反问:哦,你从哪里看出了我的与众不同,是因为我这帅气的脸吗,果然如此啊! 林璞真说:不管哪一次我们遇到了什么困难与危险,你看你都是表现得如此淡定,这说明你要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看透生死之人,要么你就是拥有着绝对的自信,对自己的想法胸有成竹,你还如此年轻,说话又如此轻浮,那肯定是属于后者了,你眼中的那股自信不论何时一直都在。 “该死,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还是就是这么的帅气!” 林璞真说:我刚刚就是胡扯的。 过了一会儿,万天成开口说:放心吧,这场战争最后我们绝对会赢。 林璞真看着他,确定他是没有说谎而且还很认真,他就知道是有希望的。 只是万天成接着又说道:只是打完了这场仗,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仗要打,打赢了外人,接下来就是关上们,自己人与自己人打,狗咬狗,注定两败俱伤的结局,不,应该是五败俱伤。 林璞真以为他说的是叛军,林璞真说:我搞不懂,为什么他们如此害怕女真人,一碰面见跑,现在好了,给女真人当走狗,叫他们咬谁就咬谁,连自己的同胞们也不放过,我不明白了,他们如此害怕女真人的屠刀,为什么杀起自己的同胞们来就肯如此地卖命,心狠手辣,丝毫都没有畏惧一说,他们就不怕事后清算起来,天下将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狗仗人势,是女真人给了他们的狗胆吗? 万天成说: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他们的话,你是想着保下眼前的命要紧,命都没了,哪里管得了以后的事情,况且你说的也没错,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那还真的是一个果断,就因为彼此都清楚,所以知道对方几斤几两,也就没那么怕了,更何况,他们如果不卖命的话,身后女真人的屠刀可是等着他们呢,你是说我们的刀可怕,还是女真人的刀更狠呢? “还有一点你说的事后清算,我告诉你,对此,他们就更不怕了,事后他们会有一大堆的理由与借口来逃脱惩罚,我是被迫的、我是受人要挟的,一切都推到女真人头上去就得了,反正女真人最后如果输了的话肯定是成了死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可以任由活人妄加指责。” 林璞真说:万大哥,我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个世界好阴暗、好令人无奈啊! 万天成说:事实本就如此,不过,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有坏自然也就有好的一面,你也要看到好的一面,这个世界再怎么破败不堪,依旧有人还是在给这个世界缝缝补补。 “我该怎么看到好的一面?” “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了。” “我该去哪探索、怎么做才好?” “睡一觉,先睡一觉再说,今日事今日毕,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哈,晚安!”说罢,万天成整个人就倒下了。 林璞真想:这个世界再怎么破败依旧有人缝补,事情有坏也有好的一面,我要怎么去探索? 想了很久,他还是不清楚,但也没再过问他了,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哪儿有些不对劲,他睁开眼睛问道: 万大哥,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哦,其实我也睡不着,之前一直嫌弃和我们睡同一个房的那个小胖,天天打呼噜,打得震天响,搞得我老是睡不着,现在好了,他死了,睡在我上铺的小胖就这样死了,没了他的呼噜声,我反而还睡不着了,你说好不好笑啊! 你别说话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睡不着、觉得好笑! 万天成对这个人都有些无语了。 笑着笑着,没人可以看到林璞真的脸上此时早已泪流满面了。睡在你上铺的兄弟,同你吃同你睡,同你住在一起,突然某天就说他死了,而自己却还活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可是我宁愿没有任何人懂得这种感受。 李不甫在后面冲杀联军的补给线,宗弼在前面指挥着人马进攻太原城,这一前一后的遥相呼应,顿时就打得联军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身在太原城的人们,一时之间断了供给,本来每天都要疲于应对敌人的进攻,如今又少了后勤的补给,这就相当于直接斩断了他们的一只手臂,痛苦不堪。梁红玉此时一身红衣血袍行走在人海之中,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太过于显眼,不然会成为敌人重点打击的对象,但她没有办法,只有这样,自己的人也才能更好的看到自己,只要她自己还没有倒下,就可以给手底下的人带来更多的精神鼓励,眼下最要命的就是士气不振了,没办法,饿着肚子打仗,想要提升自己的士气都很困难。 不论她走到哪里,哪怕是伤员也都会起身行军礼,当她想要与一位兄弟握手的时候,对方伸出右臂,袖套里面空荡荡的,对方伸出左手臂的时候,同样如此,梁红玉顿时眼含泪花,她抱紧这位伤员,在他的耳边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愿为将军出生入死!”周边响起了所有人的呼喊。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大把大把的流出来了,她高举起手中的剑,屹立在人海之中,此刻的她是被所有人的都承认的。 “誓死不降!”她与所有人高呼,响声甚至都已经传到城外,传入了宗弼的耳朵里面,他觉得这个女人的确是有两下子的,所以他想“我会成全你的”,值得尊敬的对手。 她很自豪,有这么一群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她不知道的是,他们也会为有这么一位将军而感到骄傲,不在乎她的性别、更不在乎的身份地位,只在于她就是与大家同生共死的兄弟。这一日城内呼声高涨,女真人与叛军三天内都未曾敢于侵犯。 问题还是得从根本上解决,没有吃的,总不能一直靠精神的粮食来填肚子,她抚摸着一直以来都陪伴着自己的好伙伴、好战马,看着它悠闲地在这里吃着草,也就唯有它还能如此惬意感受不到外面的危险气息了,她再想如果真得到了那一步,是不是要将它与守城的将士们共同分食呢? “小红,小红,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它叼来一根自己吃剩下的野草给她,梁红玉笑着说:我们人类可消化不了这些野草,会活生生把自己给胀死的。 “不过偶尔吃一点也可以改一改口味的。”她笑着说,她扯下一根草叶的嫩茎,尝了一口后,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很嫩、很甜、还有一丝甘凉,她如获至宝,高兴不已,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抱紧小红狠狠地亲了它一口。 “小红,真是太感谢你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所有人共同分享,唯独小红在这里默默吃着草,哼气不断,仿佛在说:你怕不是饿疯到连我吃的东西都不放过。 当天,梁红玉与所有人分享这一美味时,大家刚开始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她是不是饿昏了头?直到真的吃进去了才知道,她说的并没有错,这种东西不但能吃、还很美味,特此,梁红玉还给这种野蒲草专门取名为“蒲菜”,蒲菜应运而生,一同来拯救他们太原城的子民。 在另外一边后勤的补给线上,同样的有好消息传来,在刚开始被李不甫率领的叛军切断了补给线后,联军组织起兵力对叛军展开了进攻,在经过连续三天三夜地激战后,联军取得了胜利,李不甫败北,但是败退前,毁掉了他们运输的路线,一时之间联军又陷入了被动。直到万天成的回归,他这几天带着林璞真东奔西跑,回来后,灰头土脸,看到的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他为联军带来了一条新的路线,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勘察这里的地形,一一摸透,他要做的就是将天时地利这一块发挥到极致,至于人和,某种原因已经不可能的了,但这已经足够了。 当太原城重新收到物资补充之后,整座城池欢声鼓舞,就好像这场仗他们就已经赢了一样,女真人与叛军在外面感受到里面欢快的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已经输了似的。联军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传来,可是这对于宗弼来讲无疑都是坏消息,他们这一仗本就讲究速战速决,在太原城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了,叛军疲惫不堪,即使面临砍头,他们有些人都已经不在乎了,反正怎么样都是要死的,所有人都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屠完颜宗弼之时。他没有一丝慌张,对这些,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在等,等一个好消息传来,只要这个好消息来了,那就是真正地决胜负的时候了。 李不甫此时此刻一个人在发着癫疯,怎么办,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退又退不得,往前是死,回去还是要死,他开始骂天骂地骂娘了,唯独就不敢将那个人的名字念出来,让自己来切断补给线,一下两下还好,可是等联军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可能阻止得了,联军数量数倍于己,还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自己呢,什么都没有?宗弼就给了他三万的人马,主力还是握在他自己的手里,李不甫骂了个遍,就是不敢骂他,这不强人所难吗?自己为他尽心尽力,可他还是没有将自己当个人看待,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就要交待在此处了,他想着要不要回去,好好地求他一下,自己真的尽力了,或许…… “你心中可千万别有任何侥幸的心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李不甫什么也没说,可却已经有人回答了他的心声。 李不甫说: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苏世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宗帅对我们任何人都是没有感情的,说白了我们就是他使用的工具,好就用、不好就丢弃,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李不甫看着他说:你想死吗?你算个老几,光会读书的书呆子,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还敢来对自己说教? 苏世杰说:我现在有一个想法,你可以选择听或者是不听,都随你自己。 “宗帅要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切断联军的补给线,从平凉城到邯郸到张家口最后输送到太原,尤其是张家口这一带,这条线路地势宽广,想真得全部斩断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联军已经开始派更多的人来防守这里了。” “你别说废话,这一点还要你说吗?” “线路宽广给了他们运输的便利,可同样的也为我们提供了各种可以袭扰的办法,我们兵分两路,绕过张家口,你去袭击平凉城,我去偷袭邯郸,我们直接从源头上,不说能够全部斩断,但也一定可以让他们输送路线的速度大大降低。” 李不甫说:你疯了吗,这样对方要是将我们回去的道路切断,那我们可就全部都要死在那里了? 苏世杰说:只要宗帅破了太原城,平凉、邯郸、张家口,便可一举顺势夺下。 李不甫说:可要是夺不下呢,更有可能的是即使拿下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坚持到那一天吗?这么长的线路,我们的后续物资根本就跟不上来,你能坚持多久,你来告诉我。 “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 “那你在异想天开。”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回去是死,在这里也是等死,同样是死,为何不选择赌一把呢?” “你给老子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苏世杰最后说:如果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最后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滚!”李不甫气急败坏地说。 过了一会儿,苏世杰又来了,李不甫看着他说:我去邯郸,你去平凉城,我分兵两万,你只有一万不到。 “可以。” 第116章 函谷关 不久后消息传来,李不甫率领叛军直接攻打邯郸,然而很快就被击败,起初并没有人在他这一异想天开之举,直到又过了几天,平凉路告破,叛军率领一万不到的人马,突然出现在城下,打了个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万天成得知消息惊呆住了,居然还有如此艺高人胆大之人,孤军深入,就那么一万不到的人马,他能干什么,占领了一座城池后又能怎样,但是运输线路就彻底被阻碍住了,万天成没有想着回援,一切照旧,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只是写了一封信,立马派人送了出去,没过几天,完颜宗烈带领着人马赶赴平凉城下,当苏世杰看到他的身影后,嘴角翘起,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太原城下,当宗弼得知了消息过后,他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帐营,六千女真人同步地披甲上阵,镇守了四个月之久的太原城,今日,迎来了它最后的落幕。 宗弼对太原城发动了最后的总攻,刚开始城里人都以为像之前一样,时时刻刻派人骚扰一下,闹的差不多了,就都收手了,可今天不一样了,他们在城头上发现了女真人的身影,这是女真人第一次上战场的行动,立刻,整个太原城进入全城备战状态,不管是军人还是平民都要准备好手中的家伙,准备同敌人奋战到底。熟悉的擂鼓声响起,还是那一道英姿飒爽的红色身影,不过,这一次,宗弼看见了她的身影比谁都要开心,徒手劈女人这还是头一次呢! 太原,今天总算是迎来了它最后的结局,宗弼率领着族人踏平了整个城头,金鼓声最后一次响起,梁红玉一人一骑来回不停地冲杀,鲜血将她的战袍染得更加血红了,像一朵血色的玫瑰绽放在人群中,奈何终究还是无力回天,宗弼拖着长斧对着她一刀劈下,整只右手齐肩而断,坐下的战马也不支倒地,血红的玫瑰就这样湮没在了人群之中,连带着这几个月的怒火,叛军全部发泄到这座城内的人,太原城也没能逃过陷入屠城的结局。 宗弼看着那朵血色的玫瑰,他问她:你若降,我便由你来做我的左右手,仅次于我一人之下,你想杀谁就可以杀谁,你看如何? 梁红玉说:宁死不降,中原上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这些蛮子可以理解的,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光凭你手中的刀剑就可以砍断的! 宗弼看着她那不屈的面容,挥了挥手,有人就将她拖下去了。 太原城告破,就如苏世杰说的一样,后面三城失去了屏障,平凉城、邯郸、张家口,这三座城池本就不是用来筑守防御的,这条路线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输送物资,一马平川,这就像是三个停靠休息的驿站点,没了太原这个可以前往的目的地,三城就失去了它自身的意义,宗弼在短短的十五天之内,奔袭三百里,接连再下张家口、邯郸、平凉城,当宗弼打开牢狱的大门时,里面有一个人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他就是苏世杰。 万天成一封信请来了宗烈,只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重新夺回了平凉城的拥有权,苏世杰也没有做过多的反抗,自动大开城门,献城投降,当他看到宗烈的时候,尽管宗烈浑身被战甲包裹着,可是他这高大的体型在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能够认出,苏世杰说:我愿向完颜宗烈,宗烈将军献城投降。 宗烈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像拎起一只小鸡仔一样简单,宗烈说:你是谁,你到底再玩什么花样? 苏世杰说: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前不久就被我们的宗帅所收留,他命我来攻打平凉城,顺便让我代替他来拜访你这位老朋友。 宗烈问:他有什么话要你传达给我? “没有,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可以了。” 宗烈一拳轻轻地敲击在他的小腹,当然这个轻轻只是他的轻轻,打在苏世杰身上仿佛被刀扎了进去,痛苦万分。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我会让你接下来生不如死,直到你肯开口为止!”宗烈说。 苏世杰良久后才缓了过来,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他笑道:我们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背叛了自己的祖国,真是可怜人何必为难可怜人,叛徒何必为难叛徒呢? 宗烈问过万天成他们到底想干嘛,对方回应是也不清楚,于是宗烈就将他关进了牢狱,不说那就天天严刑拷打,逼到你说,这一逼,没想到就是半个多月之久,直到宗弼今天攻下了平凉城,本来按照宗烈的意思是在撤离之前,将这个人给大卸八块的,不知什么原因,估计也没想到宗弼会来得如此之快。 其实苏世杰想要什么,他并没有对宗烈说谎,他是真得只想见宗烈一面,看到宗烈兵临城下之时,他就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宗弼,得知此消息的宗弼,也终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直接举全身之力屠戮了太原城。 宗弼亲自扶起苏世杰,说道:辛苦你了! 这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完颜宗弼是谁,他何时与任何人客气过,就连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李不甫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如今苏世杰做到了,他可能是当今世界唯一一个可以让人屠、战神为他撑腰,说句客套话的人,然而此时的苏世杰早已经昏死了过去,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在一旁的李不甫看着这一幅场景,心里不是滋味,任谁都有感想,自己为这场灭世战失去了一切,却依旧得不到他的信任,李不甫没有忘记,当宗弼开赴邯郸顺势将他解救的时候,那个看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冰冷,就像看一件死物、一具尸体,只有看到苏世杰才有了一点人性,李不甫失去了一切因为跟随他,却不及苏世杰才刚来不久就为他建功立业,难道这场胜利没有自己的份了吗,没有自己,苏世杰可是什么都做不到! 万天成负责后勤的补给线,完颜宗烈负责打前线,本来这就是他们事先说好的战略方针,然而只见万天成,宗烈只是出手夺回了平凉城,可是没过多久就又被收回去了,他来了,但好像又跟没来有什么区别呢? 万天成此时此刻与完颜宗烈站在同一座城墙上面,千里江山,雄居东方天下的第一关,函谷关,人们都知道敲响中原西边的大门第一关是为嘉峪关,中原的尽头就是山海关,然而在最早的年先,曾有一国,东出函谷关,一统扫六合。当时的中原各国还是处于函谷关以西的山东六国,他们从没在乎地处西垂的大秦,那时候的确也是,中原六国还称之他为蛮秦,就一个乡下地方,直到秦国改革变法,励精图治,奋六世之余烈,西落嘉峪关,东出函谷关,尽头打到山海关,北逐草原戎狄,南平百越各国,为如今的中原版图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还记得一统天下的秦王说过,天下一统后,我大秦士军尽管坐镇边疆,无论中原大陆乱成何样,都无须班师救国,只要你们能守住中原的国土,中原大地上的人们再如何小打小闹,那也都是我们自己家人的事,无关大碍。什么是帝王气概、什么是格局?这就是一位千古帝王的胸怀与格局。当初秦国统一六国,以一国之力抵挡住了中原六国的攻击,其中最大的倚仗就是这函谷关最关键的位置了,进可攻、退可守,除了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实习也找不到更为合适的形容了,有优势秦国就东出攻打六国,情况不妙,立刻就退回关内,六国的兵戈就是在此被硬生生地折断的,这个地方有多重要,就不言而喻了。 万天成站在城墙上,俯瞰这大千世界,突然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情怀,函谷关不愧是誉为帝王一关。 宗烈说:你也感受到了这座城的魅力了吧,我觉得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说得挺好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同样的,最为坚固的城墙,铜墙铁壁,也是历经大自然数万年一步一步不断地演变过来的,不是人刻意为之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多了一点意思,因为它主要的构成还是人为的,嘉峪关少了一点意思是因为它本身太过于偏僻久远,人们都已经忘乎了它的存在,唯有这函谷关,自然如此,以西,被人称为关内,以东,被人成为关中,这就是函谷关啊! 万天成说:没想到你也会有文章诗兴大发的一天,就因为这一座城,这半年里来,你就是为了将赌注全部押到这里来? 宗烈说:不全是,我当然是希望在关中就可以早点将这场战争结束,然而谁又能想到今后一定会怎样呢,我希望该在此了解了。 万天成说:可有人不希望如此。他给女真人安排的地方就如女真人自己所想,中原的尽头那边,嘉峪关,然后折返,抵达商城。 宗烈说:那这样的话,我的族人就真得一个人都活不了了。 万天成说:他们本身就没有想过还能活下去。 宗烈说:我不允许,我要在这里彻底粉碎他们所有人的幻想。 万天成回:我们中原还有一句古话,一人力,难经风,百人力,能抗衡,千人力,大无穷,万人力,四海宁,天下雄关,不正是等着被人给攻克的吗,人如果屈服于凡尘俗事的话,那就不是人类自身了,相信我,这里还不是终点,所有人都会想尽办法渡女真人过这一关的。 宗烈只说了一句:这个我不管。 第117章 宗烈与宗弼的初次交手 万天成看着函谷关下,一大群流民,纷纷涌入了函谷关。燕京、太原、齐郡、邯郸等这些重要的城池全部被女真人攻陷,那些失去了故乡的人们只能背井离乡,听闻函谷关是天下第一雄关,千年来都曾告破,这一次,他们选择了这里,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万天成心想如果函谷关真的也沦陷了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这些纷纷跑来躲难的灾民,等待他们的下场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函谷关大开城门,放了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进来,幸运的是城内的粮草物资等十分充足,足够他们撑到来年,这是天下雄关最为伟大之一的地方。 一时间函谷关涌入了将近数万之众的灾民,他们只为躲避战争而来,万天成突然觉得宗烈说的是对的,为何要将灭世战停在这个地方。 为了容纳这些人的到来,函谷关内不仅为他们准备了临时的搭建场所,还为他们免费施放白粥,管理后勤的林璞真毫无意外的就分到了这一块,不过,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对战争充满恐惧、对自己人投降成叛军的那种怨恨,经历的多、看的多了,人们从一开始的对与错,到后来的不知是对是错,什么才是对、什么又才是错误的,转而是一种对世道的迷惑不解,没有对错,只有各自的角度看法。 当最后一勺子粥发到一个小女孩的碗中,对方给了他一个个甜甜的微笑,说了一声“谢谢”,林璞真笑了笑,今天这一天的疲惫也算是烟消云散了,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注重到人群中有一个老伯伯,端着一个破了边的碗,里面依稀还可以见到有些白粥的印记,他坐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样,嘴角上都留着米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李璞真走了过去问道:老伯伯,请问你吃饱了吗,还需要再给你一点吗? 对方没有一点反应。 李璞真将自己碗中的粥倒在了对方的碗里,然而才刚倒了一点点,对方的碗就应声倒地,手中的碗砸在地上打了个破碎,还有一点白粥也洒在了地上,顿时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李璞真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轻轻地拍了拍对方,对方也就躺在了地上,李璞真大感不妙,将耳朵放在对方的胸口,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心脏跳动声了,千里迢迢跑来,喝了人生中最后一碗热粥,就这样死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李璞真,见此情景后,纷纷恐惧涌上心头,巴不得离这个人越远越好,李璞真扫视了周围一圈,有人好奇、有人恐惧、有人漠不关心、也有人捂住嘴巴一脸的嫌弃,他搞不懂了,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的感情会如此的令人心寒,对方也是人,曾经跟你们一样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到了时间就要死了,你们在害怕什么,人不都要死吗?死了的人就什么都没了,死了的人有什么可怕之处?活着的人想要你去死,那才是最可怕的!就在李璞真想要背起对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一个僧人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说:官兵大人,能否让小僧为他颂上一段经文,好来超度他的亡魂,以此告别他的在天之灵? 这句话可能是他李璞真由此以来听到的最为一句充满人情温暖的话,他有样学样,双手合十说道:谢谢大师! 万天成说的去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理,他眼中有光,好像看到了什么。 僧人双手合十回礼,然后轻轻地握住了逝者的手,闭上眼睛,开始朗诵经文,过了一会儿,僧人睁开了眼睛,将对方的双手重新放在对方的怀中,起身给对方行礼,然后又给李璞真行礼,他说了一句:大人才是真正地至善之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人们还主动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人们在这种至纯至上之人,有时候真得是会羞愧到无地自容。 望着僧人离去的背影,李璞真远远地回上一礼,然后背起逝者,离开了此地。 死了的人有什么可怕之处,活着的人才最令人觉得可怕。 来了,完颜宗弼他终于还是来了,六千女真人加上后面十万之众的叛军,浩浩荡荡地开赴函谷关城下。宗烈一马当先,站于城头,宗弼看着他,将手中的长斧对准了他,宗烈同样如此。在女真族有这样一个习俗,向人发出一对一的挑战,只需要两斧相碰,一场挑战就可以开始了,不论生死,只分胜负。你完颜宗烈不是女真人第一勇士吗,今日,我完颜宗弼特此来将你斩落马下。 二十多万的大军如潮水般地涌入函谷关,关内同样的也配备了十万左右的人马,这第一场仗,函谷关大开城门,不守城,与敌人决战于城外,从清晨打到天黑,直到双方都开始鸣金收兵,到了夜晚,彼此又很默契地在战场上拖回受伤与自己阵亡的同胞们,其实哪有同胞之分,大家都是汉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女真人的身影,光是今天这一天,双方就死伤合计上万人,只是一天的时间就打掉了一支有生的力量,足以可见,这场战是多么的残酷。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打了十天半个月,双方几乎天天都在互搏,有刀用刀,没刀的用石头,用拳头,砸也砸死对方的人,他们从清晨干到黑夜,晚上回去休整一下后,天还没有亮,彼此就又开始着手下一场的准备了,照这样打下去,不出一个月,双方就差不多都死伤殆尽了。直到这一天,双方差不多又厮杀到一起,彼此纠缠,六千女真人无声无息地发动了偷袭,随着女真人的加入,战势顿时如一边倒,叛军与女真人疯狂地屠杀着关内的士兵,来不及等到撤退的信号声响起,就已经纷纷丢下军旗拼命地狂奔了。函谷关城门又一开,有一人的率领着一队人马也加入了阵群,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对准的就是女真人,非女真人我不出手、非女真人我不冲杀,宗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笑得咧开了嘴角,内心渴望杀戮的欲望源源不断地涌出,他一斧头劈开前方一条路,迎着完颜宗烈的身影,一人一斧,双双劈向对方。只听战场上一声滔天的巨响,连远远站在城头的万天成都能听清、看清那一处的情况,两个人只是短暂的一碰面,立即又被分开好远,不是他们舍得彼此,而是彼此手中的长斧都裂成了碎片,两人座下的战马应声倒地,四肢折断,躺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了,还有他俩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巨响轰隆地炸响在耳朵里,根本就受不了,捂住耳朵拼命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宗烈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给正面击退,之前哪怕是说秋与苏晨枫等人的联手,也只是将他暂时的压制,这一回他是摔出去了好几丈远的距离,手中的长斧脱落,双手手心血肉模糊,眼睛、耳朵、鼻子等,七窍流血,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觉天旋地转,整片天都黑了,是上天将蜡烛给吹灭了吗?然而很快,他下意识必须要叫醒自己,他闭眼一拳,愤怒地砸向地面,随即一跃而起,但是脑袋还是有些晕,晃晃悠悠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直到有一人扶住了他将倾的躯体,他瞥了一眼,是你啊,好伙伴万天成。等到宗烈彻底清醒之后,他看了一眼前方,确认那个人的身影是否还在人群中,怎料对方就屹立在人群之中,尽管对方同样的惨不忍睹、不忍直视,但是他还是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单独站立了起来,胜负已分。宗弼看着宗烈,咧开嘴狰狞地一笑,面目可憎,笑得是如此渗人,如此地令人后怕。今日这一战,是你完颜宗烈输了,天下第一的勇士是非他完颜宗弼莫属!从这一天开始,函谷关开始转攻为守,而叛军与女真人的士气却高涨不止,站在城下都敢在那里放纵地大笑跳舞,你们函谷关的人就是一只缩头乌龟,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你们的天下第一勇士,就是一个畏首畏尾的软蛋,被我们的宗帅大人,一刀斩落于马下。 宗烈除了双手包着绷带,脸色有些惨白之外,看起来整个人似乎并没有伤得特别严重,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这一战他与宗弼用尽全力的一斧,不带任何的花里胡哨,纯粹的力量对拼,只用一刀,就分胜负,这一刀力量的对碰与反噬,使宗烈受尽了苦头,到中原后,他还从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没曾想伤到自己的,依旧还是自己的族人。宗烈时不时地咳嗽一下,就跟感冒了一样,只有他手心中的残留着血丝,剧烈的碰撞后,受到力量的反噬,他没有什么外伤,但是却受了严重的内伤,万天成给他煎了几服药。,每次都要叮嘱一定喝完。 第118章 水淹函谷关 万天成说:你这个伤一时半会肯定好不了,即使好了也可能会有后遗症,所以这药你一定要按时吃。 宗烈说:既然是天生的战士,自然也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一定的了解,这一刀下去,恐怕至少要短命三年,没有用的,该来的终会来,躲不了。 万天成说:不会的,药材可以给你多吊一点时间,如果人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那还要大夫做什么? 宗烈说:即使能多过一段日子,那又如何,天天靠药物维持,每天抱着自己的身体,数着日子等死吗?不想要这样,能活过中年,我就已经知足了,非要等我老到提不起东西了,那样还不如去死呢! “你别看我这样,你信不信他伤得比我还严重,只不过他比我更年轻些,撑得比较久一点罢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他这个人!”宗烈说。 宗烈接着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呢? 万天成说:你躺在床上的那几天,对方就开始猛攻函谷关,但这个地方本就易守难攻,即使敌人再怎么勇猛,哪怕后来叛军与女真人共同攻城也无用,徒有一身力气却无用武之地,顺遂了你的心愿了。 宗烈听后也算是舒了一口气,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步一步将敌人诱使过来攻城,如果一开始就防守的话,他们尝尽了苦头后还真不敢像这几天一样猛攻函谷关,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大程度地损耗他们的有生之力,自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可是却对方不行。 万天成说:不过这几天他们也知道了关隘的难攻之处,他们已经开始天天在城下骂人了,好像骂的还都是你,建议你就不要去听了。 宗烈说:没关系,他们骂的越难听,就说明他们就越急了,我的方法就起作用了,等吧,等到他们自行崩溃的那一天。 就如宗烈说的一样,宗弼此时此刻也同样的不好过,脸色惨白,时不时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但他眼神熠熠,这点伤要不了他的命,十分值得。此时他身边还有李不甫、苏世杰两个人,他们三人正在商讨如何破城之策。 李不甫说:我建议采用之前同样的方法,分兵绕开函谷关,偷袭他身后的长安,切断他们的物资,迫使函谷关出兵回援,这样就可以大大地降低他自身的防御。 苏世杰同样的也是脸色惨白,刚刚重伤昏迷之中醒来,他看了看地图,摇了摇头。 李不甫说:怎么,难道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难道你想硬攻函谷关吗,这几天的教训还不够吗,当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这个办法不就是最后、最好的办法吗? 苏世杰撑起虚弱的身子,指了指地图说:首先绕开函谷关你知道要翻越多少崇山峻岭、趟过多少急流吗,且不说这条路有多难走,关键是地图上连路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路,又有多少人可以走过去,就算走过去了,到时候长途跋涉,人员疲惫不堪,长安城的人就可以直接以逸待劳将我们一举消灭,还有的就是函谷关根本就不需要回援长安城,长安就是一座名义上的古城,他最大的价值意义不是自身,而是他可以快速东援函谷关,西向楼兰嘉峪,北驰河西走廊一带,南接大河大江,他就是一个可以发号是令的皇帝,可如果没有人听他的号令,他就是一个土皇帝,被人层层包围,光杆的司令,到那时,我们就真的是被人层层包围,四面楚歌,这哪是最后、最好的办法,这样的方法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李不甫愤怒地说道:你骂谁呢,你这个三姓家奴,你除了会纸上谈兵,你还能做什么,我看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李不甫恶狠狠地盯着他,摆明了是要之后会给他好看的威胁。 苏世杰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函谷关最大的特点就是它自身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可以说是上天创造了这么一个奇迹,千年都难以攻陷的古都。 李不甫一旁讽刺道:能不能说点正常话,这还用得着你说吗? 苏世杰刚想继续开口,李不甫又说:你要是没什么好主意就别说话了。然而没等到他说完,宗弼就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低下头再也不敢说话了,苏世杰心里想着:恶人还得恶人治啊! 苏世杰接着说:有没有这样的一种方法,大自然创造了这个神话,我们同样的是不是可以利用大自然的力量将它给摧毁呢? 宗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苏世杰指着函谷关附近,划了两条线,借以大河源头之水,水淹函谷关! 这个方案别说是李不甫震惊了,就连宗弼也有些不敢相信,拦截大河之水这是一件多么巨大的工程量,异想天开,更缺的是他们没有这么多人来做这件事情,怎么做,谁能来做呢? 苏世杰接着说道:不需要拦截大河,我们要做的只是将大河之水从城西灌到城东,在函谷关上游一个地方有一个叫乌鞘岭的地方,在这里注入水源成渊,届时,引水直接冲垮函谷关的城墙。 李不甫说:痴人说梦,我还以为你有多好的办法呢,妄想开天辟地吗,况且你当函谷关内的人是傻子吗,做等你挖河来淹死他们? 苏世杰说:没错,我就是在赌,赌他们能不能够及时发现,赌他们相不相信我们敢这样做、我们能够这样做! 李不甫蔑视地笑了一声。 宗弼看着地图块想了想,他问:你需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 宗弼说:我给你五万人马,限你三个月之内将此事办好,如果不能,你自行了断。 苏世杰说:遵命! 人力有时而穷,天意不可尽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人力,之后,听天由命! 万人力,四海宁! 苏世杰走后,李不甫说:宗帅,就这样可行吗,我们不如想些其他办法吧,我的那个想法不行,我们还可以想其他的,比如硬攻,我们的人先上,然后宗帅率领你族的战士一举突破城墙,这个方法可以多试几次也是行的,不是吗,之前我们就是这攻下了太原。 见宗帅还是没有搭理自己,他继续说道:宗帅,如果这个不行,我还有其他的好主意,你看看我们是否可以派人偷偷地潜入城中,从他们自身的内部瓦解,我们可以等里面防御松懈的时候,就来一个里应外合,只要城门一破,我们不就可以一举拿下函谷关了吗? 他说了这么多,宗弼还是没有想要理他的意思,最后宗弼开口了,他说:你很讨厌苏世杰吗? 李不甫说:岂止是讨厌,他一个三姓家奴,浑身的书生迂腐味的气息,远远看着就有一股酸臭的气息,还净想些有的没的东西。 宗弼说:什么是没有用的东西,我认为的、支持的就是没有用的东西。 李不甫急忙说道:不敢不敢,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可能会误导宗帅。 宗弼说:你可以滚了。 是是是。 离开后,李不甫反而并不觉得刚才之事有任何丢脸的地方,相反他还有些开心,李不甫觉得这就是一个异想天开之举,他可以看不起苏世杰,但是他绝不会小看他的想法,他知道他的想法可能是对的,但是他必须要这样唱反调,有的时候不是他们自己想要不和,而是有的人不想要看到他们和和睦睦,你们要是团结在一起了,那你们彼此心中的想法互知,他会不舒服,他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你们想要对付的人又会是谁呢?李不甫笑了笑,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搞笑了,这个西辽来的蛮子哪里会想这么多,他不就是一根筋只会无脑往前冲,只会打仗吗? 李不甫喃喃细语道:快咯快咯,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咯,不过好戏也才刚刚上场! 整整少了五万的人马,也就意味着说叛军直接走了将近四分之一的人员数量,如此大的阵仗想要不引起人的注意都是挺难的,可是有一件事确实是比这五万人员消失来得更为引人注目,宗弼再一次亲自披甲上阵,女真人同时也一起上了战场,他们这一次不再躲在叛军的后面,伺机而动,而是作为大军的先锋,不会因为人员的减少变得放松,反而更加疯狂卖力地猛攻函谷关,宗烈与万天成闻讯而来,也亲自座镇,从这一天开始,没有什么所谓的相互试探,小打小闹,有的只是一切在战场上生死立见。在另一边,苏世杰拖着病重的身子,赶往函谷关的大河上游,当天就开始了动工,五万左右的人员,他们不但要与上天争抢时间,更还要做出开天辟地的壮举。 每年的春夏交替之季,总会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天空不做美,下起了那瓢泼的大雨,人们在天晴的时候,心情是明朗的,下雨的时候,内心是阴暗的,就像这老天爷笑是晴空万里、哭是大雨绵绵。可是,这样的天气对于苏世杰来说反而是一场及时雨,大地在经过雨水的滋润过后,土壤变得尤为疏松。苏世杰拄着一根拐杖,推来旁人的搀扶,一个人淋在这大雨之下,对于这场他亲自酿造的灾难,他本来也是有些犹豫的,没想到啊,连上天都要来帮助自己,他疯狂地笑道,这就是人的命啊,人啊,就得乖乖认命,就让这大雨来洗刷我苏世杰的罪恶吧! 每年的6、7月份正好是江南的梅子成熟的时分,人们在这个时候,坐在家中的小房间里,听着外面的雨水叮咚声,尝着酸甜可口的梅子,看着外面的大雨若有所思,是谁家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是谁家的女子坐在闺房所思他乡,然而随着一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往官府里,带来了最为令人震惊的消息。北方的灭世之战传来了最新的消息,中原五国联军于函谷关下阻击敌军将近半年之久,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敌军的进攻,重创了敌军有生的力量,甚至连敌军首领完颜宗弼都身负重伤,彻底打破了女真人不败的神话,然而有贼子通敌卖国,自掘函谷关山河两道,再加上大雨的骤降,堤坝受损,洪流顺着贼军挖好的路线,直冲函谷关,关内百姓与灾民躲之不及,光是淹死之人就多达数万人以计,敌军趁此发动偷袭,一举突破城门,进入城中就开始疯狂地烧杀抢掠,女真人更是放言,二十日不封刀,敌军所到之处,鸡犬不宁,杀戮成性,血流成河,掠夺成灾,五十万人口之众的函谷关,敌军屠戮过后只剩五万人左右,城内百姓十之去除八九。马前悬人头,车后载妇女,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就是当初函谷关最好的描述,千年未曾陷落的函谷关就此被敌军攻破。还在江南品尝的这场梅子雨的人们,突然觉得这雨不是雨,这梅子不是梅,是那函谷关飘来的腥风血雨,是那用人血浇灌出来的血梅,没有谁觉得自己手中的梅子有那么的香甜可口了。 函谷关,千年以来都未曾陷落的天下雄关,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创造了它,如今,完颜宗弼就替天行道,收回它这绝世的条件,是以上天之名义,摧毁了它,水淹函谷关,光是淹死之人就多达数万之众,女真人与叛军更是兵不血刃地就突破了城门,这城内的景象可真是谓为大观啊,于是他们就彻底放开了自己,嗜杀由性,二十日不封刀,函谷关成为了继狼居胥城后又一座名副其实的空城。 第119章 长安一片景色 当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万天成刚好路过,函谷关的城池一角就刚好塌方,起初他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年久失修了而已,可是等他想起来了,他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告诉宗烈:有没有一种可能,函谷关不是人为可破坏的,但是上天会来一场雨将这个地方淹没掉。 宗烈起初还以为他是不是异想天开了。 万天成接着说: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什么时候宗弼就开始带领着族人全力一战了,之前惯用的伎俩不就是叛军打先锋,等时机成熟了,他带领着族人决定胜负,他如今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俗话说事出反常其必有妖,叛军的数量明显减少了,他们去哪了,他们去做什么了,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宗烈看着雨中此时还在猛攻函谷关的宗弼,对方此刻也在雨中遥遥与他相望,他说: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够在这里看着他就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干什么就让他去干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来就是了。 万天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写了一封信去往长安,希望那边一但得知函谷关这边发生了异常,立刻派兵过来救援,希望这个后手不会用到吧 直到这一天的来临,天空下着瓢泼的大雨,仿佛在预示着今天会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宗烈站在高高的城头上,看着远处,直到他看着慢慢地有细流流向城内,越积越多,城内的人赶忙来将积水排出,然而水源源不断地灌入城中,直到西边有一道洪流,携千里席卷之势,猛扑函谷关,像一只滔天巨兽,一口将函谷关吞入腹中,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发现是什么,大水就无情地将他们吞没,宗烈站在城头,遥望远方,那个位置,宗弼肯定也在,没有错,此时此刻,宗弼正看着洪水将函谷关无情地吞噬,这一场,宗烈又是输了。 函谷关告破的那一天,十多万的叛军涌入了城内,唯独不见女真人,函谷关可以再攻破,可如果再让那个叛徒跑了的话,就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的如函谷关的难题等待着宗弼等人。 城破的头一天,万天成就与宗烈想好了,二者分头跑,对方肯定是要宗烈的命,于是万天成伪装成他的样子,先行逃出城内,临走时万天成说:记得你又欠我一回。 宗烈回答:等你活着回来,我自双倍奉还。 一切正如万天成所想的那样,他先行出发,宗烈随后,然而万天成屁股后面吊着的那几千女真人,着实猛如虎,万天成带着的一行人,从白天跑到黑夜,从黑夜又摸着黑逃跑,身边就剩下自己与林璞真几个人了,好几次都是正面碰上了女真人,二话不说能跑多快就有多快。很奇怪的是宗弼已经知道自己追的不是宗烈,但他并没有放弃,反而还更加卖力,万天成吗?他相信如果把这个人给宰了的话,宗烈是一定会出现的,就赌你敢不敢出手相救了! 夜晚,借助微弱的月光,林璞真剪开万天成的衣服,后背露出一道很长的刀痕,就在白天宗弼追上万天成,一斧劈下,尽管万天成再如何灵敏地反应过来,背后还是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隐约都能看到他背后裸露的白骨了。林璞真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些药,万天成尽量忍着不发出声来,可全身冒出的大汗、还有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就足以知道这是有多疼、忍得是有多辛苦。 林璞真问:万大哥,你觉得我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万天成说:我现在都快疼死了,哪还知道以后 “如果我死了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去探索你说的人生了,我死之后,本来我想说一说自己的遗言,可是现在看来我无亲无故、了无牵挂,我对这人间,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他接着说:万大哥你有什么遗言吗,说来听听,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的话,我来替你完成你的愿望。 万天成摇了摇头说:死都死了,还在乎生前身后名干嘛? “生前身后名?这句话说得可真好!” …… 万天成有些搞不太懂,长安城那边为什么还没有反应,是自己的消息传达的不够清晰完整吗?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事被耽误了,按理来说早该有所行动了。 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的几天万天成与林璞真两人这一路上走得战战兢兢,既不敢走大路,也不敢过问寻常人家,生怕下一刻就跳出了一个女真人,挥舞着长斧,将他俩一刀两断,很出奇,然而这一路都没有再遇见女真人了,是逃脱了吗?还是对方已经放弃了呢?都不是,而是在他们赶往长安的路上,对方就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这一路追来想必也是辛苦了,何不来个以逸待劳。林璞真拉着万天成的手想要往后逃,大不了再逃回去就是了,可万天成无动于衷,回不去了,前面的路被堵死了,难道后面的路就不会有人拦着吗? 万天成推开了林璞真的手,让他自己一个人跑,宗弼要的是他的命,他死了,兴许还能留有他一命。 还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无声无息,拖着长斧快速奔来,一斧在空中划出一轮明月,一刀斩于天地之间,又有一斧划破划破长空,双斧硬憾,夹在中间的万天成最为倒霉,退也不是,进也不能。 宗弼看着眼前的他说: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会一直充当着那个懦夫。 宗烈说:从小你就很急,现在还是那么急,我早就跟你说过,要一步一步地来,不仅要快,更要稳,不然一步错,步步错! 宗弼说:是吗?可你跑的倒是比谁都要快。 “一时的荣辱算不得什么,能笑到最后,才是真英雄。” “在中原待久了,你也变得跟他们一样,花花肠子,尽逞一时口强之快,来吧,上次的胜负还没有彻底分出来,今天让我看看你在中原到底学到了什么、变强了多少。” 宗烈说:小看中原人,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我有一斧,万人莫敌。” 宗烈、宗弼同时横向斩出,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后退,手中的长斧发出哀怨的鸣响,像是它在哭泣。 “我有一斧,曾开山河。” 宗烈借着后退的劲势,在连人带斧原地旋转一周,借势再次向前,这一斧自上而下,犹如大河江水一去不返。宗弼来不及出斧,只能以斧抵挡,砰的一声,宗弼双脚下的泥土下陷,宗弼单膝跪地,眼角都渗出血,涂满了他的整张脸,看起来如此的面目可憎。 “我有一斧,力压完颜宗弼不可一世。” 这最后一斧,宗烈仿佛携天地之势,顺应天道,一举到顶,势要做那劈开大地之人。宗弼见状,他没有后退,在女真人的眼中从未过后退之说,宗烈要劈地,那我这一斧定要开天,宗弼双腿发力、重新站起,对准跃过头顶的宗烈,猛然斩出了他这惊天一斧。两斧相交的刹那,纵然绽放出耀眼的火花,一个顺势借天地之力而来,一个不甘屈服于这天地之间,结果,宗弼的斧头被劈成了两截,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好几丈远的距离,不知死活。这一战,宗烈总算是夺了回来。他屹立在众人面前,尽管七窍流血,就和宗弼一样,面目可憎,但此刻他身上散打的光芒是天下所有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咳咳,我知道这时候的你看起来很帅,但能不能想想我的感受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站在你们两个神仙旁边我跟受罪诶,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旁的万天成说道。 宗烈将他扶起说:我们走吧! “嗯!” 三个人就这样从千军万马前穿过,其中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于出手阻拦,直到长安城门下,万天成叫道大开城门,然而却没有等来对方的开门,反而是城内人见到女真人浩浩荡荡而来,吓得关紧城门,根本就不给开。 万天成在城下大喊道:快开门,你们来一个熟悉我们的人行不,看清了,我们是谁? 然而城内人根本就不管他们,觉得就是这几个人的到来所以才将女真人给引来了,他们甚至都开始着实将这三个人驱逐走。 万天成刚想继续说什么,然而感受到旁边的异响。 “我有一斧,开不开得你这破城门?” 宗烈又有一斧,长安城的大门瞬间就裂开了一道缝,紧接着宗烈等人就直接破门而入,守城的士兵已经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随着人越来越多,将他们三人层层包围着,这就正好应证了林璞真之前说的话,这些人打女真人不行,对付自己人还真是有一套啊! “劝你们,放下武器,赶快投降,不然的话…” “不然,你想怎么滴?”万天成怒骂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此牌为国主亲赐,见此牌如见国主本人,你们这些瞎子,还不滚开?”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依旧不知是真是假,万天成又说:我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我可以现在就让你们都掉脑袋的。 众人听此,纷纷下跪,无不俯首称臣。 林璞真一脸的震惊看着他,知道他大有一番来历,很可能是哪个王侯将相之家,可真没想到他居然与当今的月轮国主有着直接的关系,真是深不可测。 宗烈在一旁说道:怎么样,感觉如何,这个耍出来是不是觉得很威风啊? 万天成小声说道:还真别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岂止是那么一点点,而是非常多的点。 城外,大军却自行散去了,就为了来看这一场巅峰的对决,然后就结束了? 这一天,随着宗烈三斧败宗弼,一斧开城门,万天成一只腰牌谁人不服,就这样结束了? 还没有,万天成想知道个因为所以然来,明明自己早就提前给这里打了招呼,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要看个清楚。 二话不说,从一支巡逻的队伍中抢下他们的马,顺便一脚将马上的人给踹下来,万天成等三人直达长安宫,这里可是整座长安城的权力枢纽中心,正因为长安的独特地理位置,所以高山给长安打造了这么一个权力中心,毫不夸张地来讲长安就是高山除了首都曜阳城外的又一座新首都,曾经也有人建议高山迁都于此,然而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万天成知道,因为当初就是他自己投下了最为关键的否定一票,所以此想法才最终作罢。然而等万天成推开中央权力的大门之时,眼前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人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就是怒火胸中起,有一种恨不得立刻就拔出刀来,将眼前的景象一一毁灭。 长安城曾经是一个多么繁华、多么热闹的城市,在这个地方走出过八位当朝的宰相,更是接连拥有三位状元郎、七位榜眼、五位探花,数十位进士,曾有人在此高中之后更是临时诗兴大发,“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一句代代广为流传至今,就是这一座城,就为国家输送了源源不断的人才,当之无愧的高山第一城。 可如今的局面呢,捧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惨,推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这里本来曾是官员办公的地方,如今这里面的景象简直不堪入目,长安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在这里饮酒作乐,美女佳人贴身相伴,甚至有的都已经衣不蔽体,而这些官员们却都乐呵地合不上嘴,有的人都准备开始脱衣服了,如果不是万天成突然地闯了进来,接下来是不是要表演一幅春宫图了?这哪是官场,这里俨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玩乐场所。在前线有多少人此刻正在浴血奋战,有多少人马革裹尸,更有多少人日盼夜盼,天天盼着驱除敌军,还我天下太平,早日衣锦还乡。可如今呢,如果那些已经死去的将士们看到自己拿命守护的人是这样的,他们会不会活活地给气活过来,要这天下有何用,守卫这些人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第120章 逃离长安 林璞真气得咬牙切齿,恨自己管不住流下的泪水,不是因为他们,而是替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们感到不值,拼死一生又是为了个什么?给这些人贪图享乐吗?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你们在后面饮酒作乐! 万天成一语不发,宗烈说的话更是简洁明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代表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这些人,都该死!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拖起手中的长斧,从头砍到尾,将整座长安城的官员们都屠戮个遍,从城头杀到城尾,再从城尾杀回城头,反反复复,直至杀干净这些狗官们为止。 宗烈坐在一处高楼,在那里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直到万天成走过来。 宗烈说:酒没了,你那可还有吗? 语落,抛来一壶烈酒,宗烈喝了一口后,都觉得好生不爽。 万天成说:酒是一个好东西啊,没事的时候可以喝一杯,开心的时候可以喝一杯,伤心的时候也可以喝一杯,陷入了困难的处境时候自当喝上一杯。你从不喝酒的,今天还是头一次,刚开始我就很好奇了这是为什么?还以为不会喝或者说讨厌喝酒的! “我们那穷啊,穷山恶水的,哪有什么酒喝,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或者祭祀上苍的时候才会分上一点,所以从小我就喜欢将这好东西囤积起来,等差不多了,就一次性的喝个够,图的就是一个痛快。现在来中原了,美酒源源不断,可喝着喝着却没有以前的味了,所以也就不喝了,不过你这个烧刀子还不错,也就比我家的差上一些。” 万天成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呀!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改天再请你喝更好的。 宗烈接着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将这些人一刀给剁了,这些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给所有人一个警告,还是说怕影响你在高山国的地位,我很好奇,你那块牌子是什么来历,他们见了你都趴在地上跟条狗一样。 “我会怕他们?你开什么玩笑,我就算把他们全宰了,也没人敢拿我怎么样,但是啊,杀了他们就有用了吗?谁刚开始做官的时候不是想着做一个好官,奈何天不遂人愿啊!” 万天成突然问他:你那柄长斧可以借我摸一摸不? 宗烈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耍起小性子来着,但也毫不犹豫地递给了他。 万天成说:你看吧,你这斧是谁也不给碰的,可咱俩还是有点交情的吧,你就算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会的,他们也是如此,身边的人或事,形形色色的诱惑太多了,只要稍微露出一处软肋,就会被人家抓到把柄,最后就会与这些人同流合污,所以啊,这些人你是杀不完的。 宗烈收回长斧砸在地上,大口地闷上一口说道:你们中原人,花花肠子就是多。 “谁说不是呢?要是人人都像你说的如此简单也就没这么麻烦事了。” 宗烈站了起来,眺望远方,他们这些人似乎都挺喜欢站在高处远望,是不是因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还是因为自古强者皆寂寥呢?宗烈说:确定不让我出手吗,那我将斧头收起来了,可能后面我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万天成说:这就是你今天喝酒的原因吗,难得如此痛快,一举击败了宗弼! “是的,趁我现在那股气势还在,我可以一鼓作气再挥上几斧,之后可就很难再找到今天这样的感觉。” 万天成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宗烈果真将斧收了起来,再大口呼吸上一口气,全身上下都感觉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消散了,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都缩小了一圈,精气神全部涣散打尽,这一口气,万天成:说这是不是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 “放狗屁,你就是在拍马屁,这只是我在正常呼吸而已。” 哈哈! 万天成继续说:你也别太早泄气,男人泄太早不是很好,你真以为这场战争结束了,天下就太平了吗?秋陷在了南河,孤掌难鸣,商城也不知意欲何为,这场战争的结束,其实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可能才真的是五国之间的灭世之战了。 宗烈没有说话,只是向下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把万天成看急了眼,他立即解释道:我可没有,你信不信我在那的功夫,就好比你在战场上的威力。 “信,当然信,三板斧而已嘛!” 万天成脸色瞬间涨红,破天荒地被人怼得还不了口,男人最害怕在那个地方被人瞧不起了。 宗烈将酒壶又抛回给他:来,朋友,这杯酒我敬你! 万天成接过来,闷了一口,全是委屈。不过,他这时候突然醒悟过来,他说:什么,你说啥,你再说一遍看看 宗烈不为所动。 好嘛,还是一个傲娇的男人。 万天成说:难得啊,还能当你的朋友,不像那个折离镜,我跟他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在瘟疫爆发的时候,还不是我给他出力最多,舍身忘死,他都还是没有把我当兄弟看待,他也只是认为欠我一个人情而已。 宗烈说:因为你两之间注定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在天,他在地,你话多,他话少,你有一股天生的优越感,他底层出身的自带着一股自卑感,他看到你只会觉得你高高在上,耀眼夺目,可他骨子里又是争强好胜的,他不希望自己永远都是被掩盖在你的光茫之下,说白了,就是你两之间的身份地位、性格特点,截然相反,这样的两个人又怎能走到一块去? “走到一块去?这句话形容的是不是有点诡异?”万天成心里想着 “难得啊,你一次性能够给我说这么多大道理!”说完酒壶又抛了回去,一句话,一个道理,一口酒。 万天成问:那你是怎么把我当成朋友的,我俩的性格好像也差了不少诶? 宗烈说:很简单,我的什么性格、什么出身地位,在我被族人抛弃之后,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哪来的清高、哪来的自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在乎了。 万天成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什么都不在乎?那你是不是一个脸都可以不要的人了? “好像倒也是!” 宗烈刚想喝一口老酒来着,结果一张口,没了? 万天成哈哈大笑! 随着万天成与宗烈来之后不久,女真人与叛军身影也接踵而至,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陈列在长安城下,人们光是看到这一阵势就已经忍不住双腿开始发抖了,嗓子眼都快提到口中了,此时的长安城已经陷入了一片内乱、恐慌之中,而这时候的万天成与宗烈他们两在干什么?他们此时此刻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根本就没带什么过来,但临走前还是要从长安带走点什么才好,万天成将酒壶装满,挑了一些古玩字画,宗烈本不想给自己挑了一匹好马,因为每次一打座骑先死,但这次他不打了,直接跑路,这样就不会把它给弄死了吧?林璞真坐在一边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这时候终于有人来了,万天成等候多时了,万天成眯起眼,这还真是有意思,长安刺史本尊不来,派来辅佐的司马过来,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至死都落不下面子不肯亲自过来。来者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起来也有个六十多岁了,走起路来都有些晃晃悠悠,不过还真别小看了人家,万天成对这个人还是有些印象的,上次见到人家,可是老当益壮呢! “小的徐玠,见过…大人!” 不愧是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万天成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将到嘴的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好,我立马就放,额,不是的,我立马就说。” 徐玠说:微臣听闻女真人的铁骑马上就要踏到长安城城了,后面还跟着十多万的叛中原军,眼下即是长安城面临的生死关头,微臣听闻,只是道听途说的,大人还请先见谅,微臣听说,有人想要逃出城外,置长安城三十万人民于水火而不顾,想必这样的人是可耻的。 万天成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说:我就是要跑,你能拿我咋滴吧? 徐玠说:大人别说笑了,是你与一位女真人,一直在前线抵挡着女真人的进攻,如今到了长安,大人怎么可能会弃长安三十万人的性命于不顾呢? 万天成说:弃之不顾的是你们吧? 万天成看着对方,这个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看着就觉得讨厌,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万天成接着说:我今天就要走,你就别在这里瞎唠叨了,长安城内三十万条性命,不是因为我而死,而是因为你们,懂了吗? “好了,老子要走了,你就别送了,啊!” “大人恐怕是走不了了!” 徐玠的佝偻的身躯突然挺立起来,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就回来了。话音刚落,带甲士兵将此处层层包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宗烈顿时就浑身青筋暴起,这些没脸没皮的人怎会如此无耻?万天成对他摇了摇头,宗烈才就此作罢。 万天成说:看来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啊! 徐玠说:大人见笑了,长安城是我们的根,我们死了,又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独活呢? 万天成说:你们果然该死啊,不是这长安城三十万的民众,而是你们这群昏庸无能的家伙,因为你们的无能,所以还要搭上这城内的所有百姓。 徐玠说:随大人怎么个说法,只要能够渡长安安全经历此劫,事后任凭大人随意处置。 “就算我帮你们渡过了此劫难,恐怕我也活不过那一天了吧!” 徐玠没有说话,沉默不语,如果没有否定别人的说法,那就是默认了,肯定如此。 “我想知道如果我就不帮你了,你们会拿我怎么滴吧?” “那到时候城一破,立马将大人先送去敌人那给我们拖延时间,好为我等逃命争取时间。” “那你如何事后向国主解释?” “我就说公子在大战英勇杀敌,为国捐躯了。” “真是个不错的想法,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传了信给你们这边,却没有见一个人增援函谷关,是你们没故意没收到吗?” “收到了,还看清楚了,但既然连函谷关都告破了,那还要我们这增援有什么用,前面的人,死了就死了,我们留有余力,好好保护我们自己就行了。” 万天成大笑鼓掌:你这个家伙怎么一肚子的坏水啊,你说你怎么没有做到长安城内的一把手的位置呢?不对,你是不想坐,其实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上位,我猜那些人也都只不过是你的傀儡,而你就只要在背后偷偷地操控着他们就行,出了事也是让他们来背锅,所以如果我死在这了跟你也没有多大的干系,对不对啊? 徐玠沉默不语,可是嘴角上扬,他在官场一辈子了,不说呼风唤雨,但在长安城这,就是只手遮天,他要是想在这里造反称王,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想要让长安城变得乌烟瘴气,他想要让长安变得繁荣昌盛,那都只是他想要的事情,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这里,他说了算!可生逢无敌手其实他也很寂寞啊,他看着这个小年轻,果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就让他彻底下定决心,不管结果如何,最后一定要摧毁这个人,亲手扼杀一个优秀的晚辈,这是多么一件令人亢奋的事啊! 他不说话,那就又是默认了。 “宗烈!” “在的。” 说完,宗烈也不知从哪里掏出的巨斧,当在场的人看到之时,心里都感觉什么咯噔了一下,宗烈一斧劈开一条路,一声口哨之后,马儿自行跟来,万天成与林璞真一人一马,惟有那宗烈紧随其后,宗烈还是不喜欢骑马。 “老头,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这里是长安城,只要他们还没有出去,就始终无法逃离的五指山,徐玠下令封锁了城门,这一路上跑的路上还四处都是阻拦的人,万天成看向宗烈的眼神是既佩服又同情啊,一个人可以强成这样,他是得有多么的孤单啊! 直到了城门口,重重围堵,上千人挤在一个地方,这已经不是个人的力量可以突破的了,即使可以,还有厚重的城门,宗烈可以一边护着他俩,一边砍翻众人,最后还要突破城门,这么可能吗?宗烈说:我想试试! 然而异变突起,城门不攻自破,有敌人打进来了?不是女真人与叛军。 万天成回过头看着远方徐徐而来的徐玠,他大喊道:后会无期,就别送了! 这些军队只归属于万天成一个人管,难道他就不会摇人吗,真是的。当他看到长安这一片乱象的时候,他猜的就是这些人说不定会将自己灭口,虽然有点出入,不过结果也差不多了。 眼看阻拦无望了,徐玠整个人就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他急忙跪下来,甚至连膝盖都磕破了,他磕头求饶说道:公子,我求求你救一救长安城的百姓,即使不是为了我,也为了长安这三十万的人口啊,我死不足惜,但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子民被人屠戮殆尽吗? “老家伙,这把戏早玩过头了!” 第121章 火烧长安城 徐玠眼见再也无法阻拦说服他了,一不做二不休,他抽出身边的刀,狠狠地一捅,先是捅死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接着再抓来几个无辜的百姓,也是心窝子一刀,他头一横说道:公子既然不愿救我们也罢,反正他们都是要死于女真人的刀剑之下,那还不如先死在自己人手中,来来来,别怕各位,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不如早死早超生去吧! 突然他眼睛一热,他看向一个人,对方被他这一看吓到了,全身惊悚的一颤,果不其然,徐玠对着他就是一刀,他身上没带任何武器,从小娇生惯养,更不会任何功夫,只能拿手一挡,胳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来不及喊痛,在徐玠打算再挥刀的时候,他向前扑去,死死地握住徐玠手中的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对方喊了一声“爹”,徐玠仿佛从梦中清醒了过来,抓住机会徐玠的儿子从他手中夺过刀,远远地抛开。徐玠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是血,然而等他转身看见那个人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之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跪在地上狠狠地痛哭,撕心裂肺般地痛哭。 万天成看着林璞真垮着一张脸,他说:怎么,是觉得我做的太绝情了?是觉得那个老头说的没有错,他们有过,凭什么要让长安城的百姓受着?还是担心那个老头会不会发疯真得把城中的人自己先给杀一遍?放心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即使我们在长安的话,结局依旧不会变,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他们了。 林璞真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是我觉得跟在你身边之后,我才慢慢地认识了这个世界,我发现这个世界它好残酷、好现实、好丑陋,我都已经看不到我人生的意义何在了,在这样的一个利益横流的时代,我要在哪里才能找到你说的那个好,会不会别人的好,也会如你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目的! 说着说着林璞真已经哭出来了,这段时间他压抑得太久了,跟在万天成的身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还来不及思考下一件事情就又来了,他感觉好累,他觉得身边那些死去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因为他们的归属就是死亡。 “完了,这孩子陷入了自己思维的苦海之中,越陷越深。”万天成心想着。 “我知道我现在深处于矛盾之中,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万天成说:如果哪天你要离开了,就和我说一声! “嗯,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 万天成与宗烈前脚刚离开,宗弼就率领着军队赶来了,长安城内,一片混乱。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 “爹,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整个长安城的太平。” “你走开,我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爹,你在想什么呢?我是你儿子,你是我爹,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干嘛害你?” “不可能,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砍了你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现在肯定想着如何找我报仇,我告诉你,我不上你的当,你给我走开,走得越远越好。” “爹…” “滚,滚啊,滚得越远越好!” 说完,徐玠就开始大声咆哮道,并且还乱砸东西,桌子椅子什么能砸的、能丢的,他都敢做,他简直就像是彻底的疯了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还不是。 在他的儿子走了之后,他找来了一支笔、一张纸,他匆匆写上一些字后,随后就让信鸽把这封信给带了出去,这个时候了,谁都不能信,只能信自己,只有自己才可以拯救长安、拯救自己。 苏世杰收到来信之后,也匆匆地回了信。 没过多久,徐玠终于收到了来信,看到信上的内容,大喜过望…… 长安城的城门破了又破,就如这里面的官员,太过于腐朽不堪了,夜晚,宗弼带着十多万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城内,等来的既不是城内人的拼命反抗,也不是跪地求饶,而是一群人主动地走出了自家的大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写满了复杂、恐惧、不安、紧张与激动,突然,宗弼身后传来一阵异响,一个烟花直冲上天空,在它能抵达到最高点的地方殉烂炸开。 信号声传来,徐玠的嘴角上扬,计划已经开始了,只是他没有看到宗弼的嘴角上扬弧度比他还要大。 这一晚,徐玠与黎民百姓点燃了整座长安城,就那时候的燕京城,只不过上次是被万天成与宗烈点燃的,这一次是城内自己人亲自点燃的,他们以牺牲自己的家园为代价,要将这些人活活困死在这座长安城,此时的长安就像是一整座牢笼,活活地困住了几十万条人的性命。 他们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换敌人的性命吗?答案肯是不想的,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只留下部分的人困住敌人,其他人则是趁机逃离出去,然而还没有走到城门口,敌人就已经占领了城头,无数只箭矢如雨点般洒落人间,瞬间就将他们扎成刺猬,不仅如此,箭上还涂满了油,一经点燃,立刻就熊焰四起,这就更加助长了长安城的火势,这场长安城的大火注定会比燕京城来得更为猛烈。 这场大火不仅困住长安城的所有人,也包括女真人与叛军,他们必须也得赶快逃离这个偌大的墓场,然而令他们自己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城上的人不管是长安的百姓、还是女真与叛军,不分敌我,一律射杀,似乎绝不留一个活口。 李不甫站在城下愤怒地大喊道:苏世杰,你他妈的是不是瞎了,连自己人都射? 苏世杰此刻拄着一根拐杖,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是他眼神熠熠,他微微一笑,他说:敌我?在你投靠女真人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什么敌我了,全都是反贼,全都是敌人,全都该死,这个世界为何变成这样,就因为你们这些人,统统都该死! 李不甫破口大骂:你个疯子,你个畜牲,你个三姓家奴,早知道就该把你给杀了的。然而任由他破口大骂,也于事无补了。 宗弼得知苏世杰背叛了自己,将他们所有人的后路都给彻底断了之后,他只是一开始略感意外,瞬间就又恢复正常,考验一个优秀的将领是什么,不是一直能够打胜仗,而是陷入危机的时刻,还能够保持清醒,做出决策,最后反败为胜。宗弼下的命令就是,大军向前扑杀,从头杀到尾,再杀回去,不留活口,见人便杀,这个决策,令人意外,但必须执行。 徐玠看着满城的大火之后,他疯狂地大笑着:烧得好,烧得好,烧死你们全家人,烧,烧,给我往死里烧。一边说,他一边也举起了手中的火把,点燃了自家的大楼。然而等他一回头,整个人都懵了。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在干什么,你赶快走啊,快走啊,你是不是傻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傻儿子啊?” 徐玠的儿子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父亲,我们是为家国舍身取义,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你应该为此而骄傲。 徐玠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让他滚蛋,他举起手中的火把对着自己的儿子就是一顿乱砸,哪怕是砸到头破血流了,他也一声不吭。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读书是真的读傻了,自己聪明一世,怎么就会生出这么一根筋的儿子呢?徐玠打累了,看着这个傻儿子依旧不为所动,坐在地上痛苦流涕。 徐玠的儿子将他抱在怀里,徐玠哭得更加大声了,“子不教,父之过啊,请你原谅我这个不尽责的老父亲吧!” “你不是一个好官,但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我的好父亲。” 就这样,没过多久两个人就被火舌无情地给吞噬殆尽了? 大火烧了一整个夜晚,死在大火中的有很多,死在箭下的亡魂也不少,这其中甚至还包括许多女真人与叛军,当宗弼砍死苏世杰身边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一脚将苏世杰的拐杖踢走,苏世杰整个就直接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宗弼问他:给我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不简单吗,你是女真人,我是汉人,这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斩断太原的补给线,为我出谋划策,水淹函谷关,如今又火烧长安城?” “帮你?你个草原蛮子想得也太美了,我只不过是在骗取你的信任罢了,在还没有确定可以彻底将你给铲除之前,我肯定得想方设法骗取你的信任,别自作多情了,你们这些草原蛮子永远都无法征服我们中原。” “所以拜你所赐,死了有将近上百万人了。” “是啊,我是千古罪人啊,我水淹死几十万、火烧几十万,我净干这些损人又不利己的事,害人性命,毁的天下家破人亡,什么卑鄙无耻、阴谋诡计、作恶多端,这些做了会短命的苟且之事,我全部勾搭上了,像我这种人,注定是活不了长久的,你看看我现在不就是了吗?” “唉,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如此,还是没能将你这王八蛋给烧死,真是作恶多端,因果报应啊,我真该死,我不死谁又去死呢?” “不,你还不能死,我要你生不如死。” 宗弼带领着剩余的人马走了,只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苏世杰,宗弼居然没有杀他,难道是想要留着他在此处等死吗?苏世杰在此处一动不动地待了三天,这三天以来他什么都没做,不吃不喝,直到这天大雨倾盆而下,洗刷着长安城的人间罪恶,待雨过天晴之后,苏世杰泯了下干裂的嘴唇,拖着疲惫的身躯,趴下身子就像一条狗一样,舔了舔地上流淌的血水,待他抬起头,一个接一个的幸存者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们看着他,起初还有些犹豫,惊恐不绝,直到确定了他是孤身一人之后,抄起石头、棍子、锄头,一切能打死他的东西,能用的就全部用上。苏世杰躺在血泊中笑了笑,这就是血债血偿吗,还真不够还的。 直到数日之后,商城来了,他从下水沟里捡回他被打的破碎不堪的躯体,再从野狗的嘴中抢回他的肢干部分,又将他的头颅从城上取了下来,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将他的尸体零零碎碎地拼整到一起,最后亲自抬着他的尸体埋进了他的家乡,与他的母亲长久做伴,英雄最好的结局不就是这样吗?为国捐躯,魂归故里! 第122章 宗烈与宗弼 长安已毕,下一个就是楼兰古城了。宗弼挑选的这些地方全都是战略性重地,这些城池不仅本身存在着重大的意义,而且都已屹立久远,宗弼要打的就是这些个地方,仿佛在告诉中原人,打破你们身上这些传统的观念,为你的自由摆脱枷锁的束缚。 在前往楼兰城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清点了下最后的人数,这一战死了太多人了,就连跟在宗弼身边同胞们也只剩下两千之众,叛军更是折了大半,四五万人左右的样子,这其中还包括伤者,只能说这一战,他们元气大伤!跳过楼兰,再往西三十里地就是他们的终点了,马上就要见到中原最西边的位置,嘉峪关了,为了接下来的更好地前行,宗弼找来了李不甫。 宗弼:苏世杰背叛了我,只因为我是女真人,他是汉人,所以你会不会哪天因为同样的理由背叛我呢? 李不甫说:不会,绝对不会,理由我上次也说过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宗弼说:是吗?那今天我想听一听你心中的真心话,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杀光了自己家的所有人,一个都没有留,这是为什么,你是跟他们有什么血海深仇,还是说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家人,只是你接近我的工具罢了? 李不甫不敢抬头看他,更是一声不吭,沉默,那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宗弼说:你啊,太聪明,聪明过了头! 李不甫终于知道瞒不住了,他抬起头与宗弼对视,放在以往他是绝对不敢的,他不慌不忙地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李不甫这个名字,根本就不存在,你连自己是谁都是假的,你和商城这段时间偷偷地私信来往,我一清二楚。” 李不甫不解:我自认为我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了,没有想到连你这个草原上的蛮子我都骗不了,真是可笑。 “对于你们这些人,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从未有过任何信任,相互利用罢了,你是如此,苏世杰同样如此,有一件事我透露给你,商城其实在我身边安插了两个眼线。” 李不甫一脸震惊。 “没错,苏世杰也是,可怜你这个人到现在才知道,人家可是早就知道你了,你以为人家可以默默忍受你的排挤是因为他有大局观、他不想理你吗?全天下就你聪明,还不允许他人比你更聪明?” “来,你与商城秘密来往的书信全部在此,自己拿去看看吧!” 李不甫脸色铁青,他与商城的计划绝对可以说算得上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的破绽,如果非要说有的话,一个是他自己,这不可能,另一个就是商城了,没想到啊,自己被人当成了一颗随意摆弄的棋子,自己被蒙在鼓里还一直不知。 他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提前杀了我与苏世杰? 宗弼说:我说了,彼此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们利用削弱你们敌人的实力,我利用你们给我的机会,踏平整个中原,女真人从不欠债,也不允许别人欠债不还,等着瞧吧,等我将中原踏了个遍之后,我就去商城,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如此,壮哉!” 女真人终于要走到天下最后一关了,五国联军等这一刻已经整整等了两年了,从山海关关哪怕说徒步走到嘉峪关都要费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可女真人这一路拔城扎寨,一路攻克天下大大小小的几百座城池与关隘,相当于两天打下一个小镇,七天攻下一座城池,两个月摧毁天下的大关,这样的速度简直堪乎神人奇迹。可是只有知晓这其中的核心人物才知道,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巴不得他们最后明天就从山海关飞到嘉峪关,一路放个屁都把这些人给崩死算了。他们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商城彻底将女真人的后续物资补给全部斩断,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了天下的整个相关消息,大河国率大军自大河下游,逆流而上,东日紧随其后,并在没几日后,两军成功会师,彻底断了女真人如果要后撤就会沿着水路逃的想法,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女真人从未有过后退,更也没想过这件事。辽原残部自北而下,跨过长城,不久便可抵达嘉峪关,月轮与高山派往军队,从东西两面分头夹击宗弼率领的女真人,这一回他们是真的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全部给你堵死,他们插翅也难逃,五国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组成联军三十万,准备一举彻底消灭女真人这一整个种族。 李不甫寄完最后一封信,从此之后他就再也与商城无任何关系了。 宗弼说:都好了吗? “好了!” “接下来怎么说?决战的地点是定在哪里,嘉峪关下,还是说要再过一关,楼兰城?” “不必了,楼兰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必要的安保,已经撤掉了所有的军防,他还怕你到不了嘉峪关或者说怕你的力量会在那里又得到损耗,不利于后面的决战。” “这样,那我还就偏要去那走上一遭了。” “他也猜到了你会去,所以在那里会有惊喜等你!” 宗弼笑了笑,如今天下,还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呢? 宗弼说:你走吧,我不杀你。 李不甫摇了摇头说:即使你不杀我,你觉得他会放过我,猪圈养的猪,它的命就已经掌控在屠夫的手里,从来都不属于它自己。我会带着叛军先行,让我们在嘉峪关汇合。说完,李不甫就走了。 就这样,李不甫率领着叛军直接先行去了嘉峪关,而宗弼带着身边两千的族人们赶赴楼兰。两千女真人,他们从西辽起事的时候就是这么多人,如今又被打回了原样,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死的都快差不多了。 在中原西北区域,遥远的河西走廊,曾经有这么一条路,沿着这条路线,一直往西,穿越千山万水,饱受风吹日晒,在历经了这些艰难险阻过后,你就会发现在遥远的西方,有着和我们中原一样繁荣昌盛的国度,在你给这个世界带来好奇之时,他们同样的也对你感兴趣,双方约定好之后,彼此踏上了去往各国他乡的路途,你感叹这西方繁荣,他认为你这东方传奇,一来二去,双方就开始了频繁的交流,西方人喜欢中原的丝绸与瓷器,中原热爱西方的金银珠宝,彼此互惠互利,达成共赢,而这条横贯东西两方的万里长的道路,也因此被人称为“丝绸之路”,而楼兰城就是东西两方停靠的驿站,中原从这里开始出发西行,西方到这里开始正式进入中原,只是后来随着中原陷入了长时间的混战,这条路就已经再也没有人出发了,直到商城的建立、五国的凸起,这条丝绸之路重新被打开,楼兰城又再次苏醒,不过这次很可惜的是,听闻西方那边也出了事情,过去的探路的人都没回来几个,不过,他们相信,这个世界总归会又恢复太平,到时候就又是东西双方友好地交流时刻了,这也是为什么楼兰城随然没有任何的战略意义,但是它是连接东西两方的友好桥梁,只要留着路在,就总会有重逢的那一天到来。只是楼兰今天迎来了一位不怎么友好的游客,宗弼一人独自踏进了这楼兰城内,是他一人,而不是他与女真人一起。 直到现在,楼兰城内还保持着一些西方的装饰习俗,路边就有一个男人盘起头发,戴着高帽,唱着一首没人听得懂的歌谣,据说还是从西方某国学来的,还有这里卖的图画,古怪惊奇,中原一向喜欢山水风景与人物外貌图,可是这些画里的都是些动物,更像是怪物,反正在中原是绝对没见过的,就比如说眼前的这一幅画的既像鸟又像鹅的动物,西方称之为企鹅,还有这个趴着睡长着胡须的狗西方称之为海狗,反正就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真假。 有人想要抓住他的手希望来多看一看、瞧一瞧,直到看见宗弼裸露的肌肤,对方脸色都有些不好了,吓得原地都不敢动,宗弼没有管他,径直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有一个人在等他,与他有着同样的肤色与体格,完颜宗烈。 “你终于来了。”宗烈说。 宗弼没有理他,二话不说先提了一坛酒咕噜咕噜就一口闷了,宗烈也不甘示弱,跟着一口闷掉一坛子的酒,又闷一坛,再接着干掉一坛,一口气干完了三坛子酒他们才肯罢休,宗弼打了一个饱嗝。 宗烈说:你又输了,从小到大你就从没有赢过你。 宗弼冷哼了一声。 宗弼说:这最后的决战,就是你我之间分出最后的胜负时刻 宗烈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去的 “怎么,你怕了,你怕输给我?” “我们女真人何时退缩过,就从不退后半步?” “那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你们全都死在我的眼前。” 宗弼愤怒的一巴掌将桌子拍了稀碎,连带着地板都被压出四个印来,他说:你就这么巴不得我们输吗,别忘了你曾经也是女真人,你身体流淌着的血液一直都在提醒着你! 宗烈大声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想看到这最后的结局,这最后的结局会怎么样,你比谁都要清楚,连强如我们太祖阿骨打那一辈之人,你说说看,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完颜希尹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之人,可结果呢?一败涂地。人家只是没有把你当一回事,你以为这一路上你走来的很轻松吗,那是人家想要的结果,前面他们给你准备好了一大口袋,你就想带着族人全部往里跳吗? “不然呢,我们就得乖乖等着去死吗,我们在西辽受的那些苦、那些非人的折磨,你还没受够吗?” “收手吧,趁现在还有一丝机会,难道你认为你们可以比肩太祖那一辈的人,还是说你认为你比他们都还要强?” “女真人从不退缩!” “可女真人也会错,错了就得改!” “我到这里来不是跟你逞口舌之辩的,你在中原学了他们那一套的花花肠子,看不起自己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宗烈着实有些懊恼此人的顽固,但他忘记了自身同样如此,他们不都一样吗,宗烈接着说:你要怎么样随你,可你总得以防万一,保留女真最后一丝的血脉,你告诉我,你将族人藏哪了,我好去保护他们。 “这就大可不必了,你已经被族人除名了,就再也不是女真人了,所有与族人相关之事都与你无关了。” “你…”刚刚还说自己流的是女真人的血,如此就翻脸不认人了,宗烈真是强忍着胸中的不快。 “我自有安排,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宗弼最后补充道。宗弼不是不信他,也知道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出卖族人之事,可是他不会,他身边的人会,他已经与中原人同流合污了,商城与自己做交易,又与宗烈做交易,与天下所有人都有利益的往来,哪天就说不定顺着宗烈这根线,摸到了他身后的族人们。 什么样的人叫不醒呢?那就是装睡的人,永远都叫不醒,眼见劝说无望,宗烈也没有办法,女真人只要确定好了的事情就从未发生过更改,自己不也是如此吗?执拗的令人害怕,说完,他就抬起一坛子酒再次入肚,有气全部撒在酒身上,宗弼跟着喝,女真人天生就股有不服输的劲儿。 宗烈一边喝一边说:“老四我告诉你,你啊,从小就一根筋,做什么事都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 族长总共收留了五个义子,宗弼排在第四,宗烈排在第二位,其他人要不很小就夭折了,要不就成为了族长想要出世的牺牲品,宗烈是,宗弼同样如此。 宗弼冷笑道:那我是不是要学你啊,藏着掖着憋着,到死都不痛快啊? 宗烈说:那就更不好了! 呵呵!两人接着饮酒乱语。 “怎么当初那个敢想敢做的老二如今变成了这样呢?” “你也没好到哪去,被人家卖了,也还在这给人家数钱了。” “当初我们五兄弟,老大最直,你最聪明,三哥什么都听你们的,五弟最可怜,还没有来得及及成人礼,人就去了。” 宗烈说:“后来我也是才发现的,他的死与义父有关!” “是啊,小五太傻了又太聪明了,聪明的是他是我们当中看得最清楚的,最傻的是,义父让他做就做什么,让他死他就真的去死了,真他妈的傻,不像我,谁都不能利用我,义父不行,你也不行,商城,哼,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我迟早要拧断他的脖子。” 宗烈说:什么老大最直,老三什么都听我的,明明是你最固执,一根筋,想要什么就非要,哭着喊着求着我们要,老三天天都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怕的就是你哪天又犯病了,得有个人拦着你。 宗弼说:你放屁,明明最固执就是你,想着法子从义父那不知骗来了多少好东西,我们跟在你后面,只能玩你剩下的东西。 宗烈说:你才放屁… 宗弼说:你就是在放屁…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互相揭彼此的短,揭露他们小时候各自做过的坏事、出过的糗,你小时候尿裤子了哪次不是我帮你隐瞒过去的,你小时候将屎拉在了裤子上又哪次不是我帮你洗干净的,你偷隔壁家的鸡被抓到脱光了衣服,惹得全村人都知道,臊的你三天都没敢出门,两个人在此说地不亦乐乎,看来义父为小时候的他们也不知操劳了多少心,可如今看来,义父不是小时候爱他们、疼他们的义父,而是将他们当成了利用的工具,他们也不再是小时候单纯的他们,如今的他们,也已独当一面了,他们让这个天下见证了女真人的不可一世。待到两个人差不多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宗烈摇摇晃晃走了出去,徒留宗弼在里面打着震天响的呼噜,他看都没看身后的一眼,径直地离开了此处,此次再见,也就是再也不见,再也无法相见的意思了。宗烈褪去一身的酒气,一人一骑自西向南,在去大河解救秋之前,他要先去一趟商城,宗烈前脚刚走,宗弼后脚就出,女真人的传统就是一般不喝酒,要喝酒就喝个痛痛快快,不负此生,这些酒也不过如此罢了,他看着宗烈逐渐消失的背影,又一个人离自己而去了,五兄弟只剩自己一人,难免不有些唏嘘。两千个女真同胞们向他靠齐,他接过女真长斧,翻身上马,兄弟们,请跟我人间最后再走一趟,不负此生! “誓死跟随!” 嘉峪关黎明之前,万天成回了一趟高山,回到了他久违的故乡,多年未归啊!万天成独自一人行走于高山的国殿上,整座国殿凡是见到他的人无不一一下跪叩首,没有一个人敢于阻拦他的脚步,偌大个皇宫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直到他走到了国殿中央,上面那个最高的位置站着一个人,高山的最高之人,高山国主,国主一转身,乍一看还以为就是万天成本人,直到万天成真正地出现在对方的面前,原来这是两个人。 “小天,你回来了。” “大哥,我回来了。” 第123章 大战的结束 李不甫最后一趟回去告别了身边之人,然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不归之路,宗弼问他:不回头看看吗?确定不后悔了? 李不甫说:上了断头台,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前面就是五国联军,浩浩荡荡开赴,密密麻麻,人山人海,根本就一眼望不到头,李不甫说:其实我骗了你,联军的数量根本就不止三十万,而是足足有五十万之众,将近翻了一倍。 宗弼说:好大的一个阵仗啊,好多可以砍下来的脑袋! 给我们女真人一个决战的机会。 给你李不甫一个完成救赎的机会。 给天下五国最后一个真真正正击败女真人的机会。 四五万的叛军冲向联军,就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江河之中,泛起一丝涟漪之后,很快就彻底恢复了平静,被灭了干干净净。时机已到,五国联军吹响进攻的号角声,五十万的大军排山倒海般地开来,连整片大地都在颤抖,宗弼与自己两千的女真同胞们,从昨晚就等到现在,吃了一晚上的西北风,浑身布满灰尘,直到这一刻,随着对方大军的奔来,震得他们身上的灰尘佛都抖落下来。 李不甫说:宗帅,且让我为你开一个好头吧! 说罢,李不甫带着剩余的几千残余叛军,冲向了五国联军,然而这几千人在他们的眼中就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然而令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李不甫带着这些人也压根就没有想过来硬撼联军,他们冲到了联军的前面,举起手中的刀剑,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一抹,顿时血流溅三尺,联军下意识地停止了前进的步伐,所有人都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有见过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也有那种望风而逃的,今天还是头一次遇见,一碰面就自刎而死的。 李不甫大声笑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快哉其所啊,老子先去了!说罢,一刀捅进了自己的腹中,血流三尺,肠子都流了出来,千万种死法,他选择了这种对自己最为残忍痛苦的方式来折磨自己,更关键的是短时间内他还没有死透,还忍着腹中的剧烈疼痛对着联军哈哈大笑! 宗弼动了,他动也就意味着女真人全部出动,女真人打仗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发起冲锋的号角声、没有改换战术的击鼓声、更没有后撤退兵的鸣金声,有的只是勇往直前,一心向前,直至流干身体内最后的一滴血。 只在联军闭眼睁眼的瞬间,女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杀了过来,宛如铁桶般的阵容顿时就被女真人狠狠地撕裂开了一个口子,先锋部队,只是交手的一瞬间就如砍瓜切菜般的斩于斧下,女真人手下难有活口! 宗弼率领着女真人左冲右突,只是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们就杀出了重围,他们到底是不是人了?令所有人接下来更为胆战心惊的是,女真人没有说杀出重围之后他们就逃之夭夭了,女真人心中就从来都不知道“后退”二字怎写!再一次的突进了联军的阵型。 宗弼似乎还发现了不少的熟悉身影,辽原的人,真没想到国都被自己给灭了,居然还有力量组织军队来围剿他们,女真人可以死,但也绝不会死在辽原人手中,要论谁将他们女真人欺负的最惨,当辽原莫属。如虎狼之师的女真猛扑向了辽原,辽原人顿时备感压力大增,拼命抵抗,眼看打不过了,他们想要逃,可是瞥了一眼周围,五国联军啊,号称百万的大军,为何连个来救自己的人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无动于衷,等着看他们的灭亡。辽原,你国都灭了,这场灭世之战过后,少一个人,也就少一张吃饭的嘴,他们就会多一分一杯羹,没办法,谁叫你国都被人灭了,怪不得他们落井下石,弱国无外交啊! 宗弼看着他们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闹内功,那我就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这一场围剿战,辽原人被女真杀得片甲不留,最后就只剩十三个残余部众率先逃了出去,他们不甘心再一次地输给了女真人,可是他们更加怨恨中原人的手段,如此卑鄙无耻。 其中有一个人说道:走,我们去往漠北高原,哪怕我们只剩下十三个人、十三匹马、十三把弯刀,也必将可以卷土重来,我们要让这些目中无人的中原人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至此,五国之中,彻彻底底少去了一国,中原的北方草原完全陷入了乱战之中,直至几年后,这十三人再次出现在草原上,横扫四方,一统北方草原半边天,与女真后人形成左右对峙之局面,他们与女真人誓死不共戴天! 宗弼砍下最后一个草原人的脑袋,望着四方已经被杀怕了五国联军,女真人反而是越战越勇,中原联军反而是越来越心惊胆战,没有一个人敢于主动向前挑衅,光是看着他们,却又不敢后撤。宗弼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这是弱者的表现,还没有打就已经先输一半了,中原人果然还是动动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你们不来,我可要来先找你们了。 女真人再度对着联军发起了总冲锋,一斧一斧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当所有人聚在一块做事的时候,每个人想的是这样的,前面的事就先交给前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我们就在后面待着就行,反正最后也轮不到我,天塌下来也会有个高的人顶着,与己无关。撞在前面的人被女真人打得吓破了胆,后面的人又只是在后面看着什么也不想干,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女真人,打仗不是人越多越好,没有排兵布阵,一盘散沙,根本就发挥不了集体的力量,各干各的,终是无法成功的,这也就导致了一加一绝对是会小于二的。 从黎明升起的时分打到黄昏落日,这场战役还是没有结束,联军被杀破了胆,可终究还是没有被击溃,女真人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迷惑住了对手,但是人手的不够此时已经显现出来,女真人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饭、得睡觉,累了就得休息,一路从山海关杀到嘉峪关,他们似乎从未真正地有一刻停下来休息过。 宗弼也开始有些气息紊乱了,可这时候联军再一次发生异常,他们居然就此停止了进攻,任由女真人在那里调整休息,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蠢、他们不知道,而是因为有人发号施令了。联军中有人在排开,让出一条小道,直到这个人出现在了女真人面前。 商城说:宗弼,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宗弼说:女真人从不做他人的,走狗! 宗弼率领着族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目标直指商城,本来这个时候商城应该退让的,擒贼先擒王,他应该知道的,可是他偏不,他就站在这里,任你来杀,商城这颗大好的头颅看看有谁能将他取下。只是因为一个人,彻底改变了战争的走势,联军开始不畏死地往前冲,为了什么,为的就是这个男人如果死了,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亲人朋友们、他们所做的一切可就都白废了,这比死还要令他们难受。 不畏的中原联军碰上了从不后退的女真人,两者之间的较量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了,白天看来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光是在这太阳下山的一个时辰之内就死了上万人,比他们白天死的人还要多,仿佛这一场仗只发生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宗弼浑身浴血,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近了,就差最后的一段距离,可就是这么一段距离,却成为了他此生再也跨不过去的天堑。 商城张开双手,好像在拥抱这片天地,然而接下来令人震惊的是,他背后开始又有大军出现,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仿佛他的军队力量就如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号称百万的联军,他确实可以变成现实。他看着宗弼,嘴角露出微笑,睥睨整个战场,他们就像是蝼蚁般的存在。宗弼虽心有不甘,却又终究无力回天,但女真人从不后退,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抄起手中的巨斧,大吼一声,这一声犹如虎啸山林般的震耳欲聋,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女真人最后的呐喊声,最后扔出手中的巨斧,狠狠地砸向了商城的铜墙铁壁,这一斧的力量比起宗烈那一斧只强不弱,如果两人再战一场,发挥同样的水平力量,最后的胜利还真不一定就是宗烈。巨斧撞向联军组成的铜山铁壁,顿时就四分五裂,随着这最后一声的滔天般的巨响,也为这一场灭世之战,完美地划上了一个句号。 第124章 白家夫人的待遇 一百天了,我们如今已经硬生生的死守了整整一百天了,家主,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就都得死在这里了。 继续守,死守便是了,我们不好过,对方更难过,再多等几天,大河的援军就快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守就是了。 唉! 这是白秋雨与自家的手底下的人说的。 “大哥,大河的援军真的会来吗?”此时白秋雨旁边站了一位女子,她终于发出自己的疑问了。 白秋雨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目视前方,向北眺望,那个地方是停水城,他说:会来的。 她说:可是大哥,我们已经在此等了一百天了,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如果真的要来的话,走都走过来了,为了一个女子,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白秋雨收回视线,简单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顿时就让她不敢直视,只敢将目光看向地面,他说:肯定会来的,只是路途出现了什么耽误而已,只要障碍解决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没有再敢回话。 白秋雨走之前说了一句:以后在这种关键场合,不许叫我大哥,称呼我为家主,白家的家主! 身后弱弱传来一句“好的” 随着一阵收兵的号角声吹起,敌军顿时撤得干干净净,他们的攻势来的时候就像洪水一样迅猛,撤军的时候也如退潮一般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连那些来不及拾起的武器、被丢下的受伤同胞,他们也来不及处理。随着这一剑刺死义军的最后一人时,这场战役才暂时算告一段落,白秋雨看着那个在前面浴血奋战的身影,挺拔、英俊、潇洒,却又多了几分落寞,她不管做什么都行,做啥像啥,能做的都行。 白秋雨来到她的身旁,秋轻轻地擦拭着自己手中剑上的血迹,却全然不顾自己脸上、头发上、全身上下的血渍。 秋一边擦拭着刀剑一边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白秋雨说: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人员伤亡情况、医药的运用、粮草的供给,放心,这些我都想过了。 秋摇了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你与我的身份,你知道下面的人是怎么说你和我的了吗,说我贪慕虚荣、利用美色借机上位,说你受妖精迷惑,贪图美色,不惜拉上整个白家上上下下。 白秋雨说:抱歉,是我没能好好地管教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到处乱说。 秋回道:你就算能管的住他们的嘴,可也无法管不住他们的心,他们在这里已经近乎绝望了,再怎么样他们都得找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让他们将怨恨与愤怒转嫁到我身上,也好比将这团怒火烧到你们白家。 你们白家?这句话即使在这种紧要关头,他还是听起来难受。 白秋雨问:所以这是你如此冲在最前面的原因,如此地奋不顾身,在阵前浴血杀敌,他们还要给你冠上如此恶名,我看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太好了,回去我一定给他们好好地上一课! 白秋雨说:很抱歉将你卷进了这场争斗之中,可我也没有想到,双方的胃口都如此之大,尤其是大河的那位女皇,以为我给她的利益足以让大河的经济实力翻上一番了,可没想到啊,她要的不是我们白家给的,她要的是我们整个白家,白家与凌家并斩,最后她来坐收渔利,真是够狠的啊! 秋说:等我们能够活着回去再说吧! “白家主、白夫人好!” 这一路上他俩的身影成为了所有人都聚焦的焦点,这一声白夫人,可不是秋莫名其妙地得来的,而是买来的,是她在阵前奋勇杀敌换来的,如果不是如此的话,所有人早已对她恨之入骨了,没有办法,当人处于一种极度紧张、倍感压力的环境之下,又得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人们通常就会将一身的怨气转嫁到一个人头上,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所以这个时候身边的人通常都不要去打扰或者接近他们,避免成为他们发泄的对象,秋,理所当然的成为众人的攻击对象,他们敢怒又不敢言。 等到吃饭的时候,所有人差不多都放下戒备最为松懈之时,唯有秋她吃得看起来很认真,却依旧还是保持着警戒之色,因为她要时刻保持着敌人下一年就会发动偷袭的清醒,义军在李绅的带领下,他们玩得很聪明,他们的优势就是人多,死了一批,后面的人重新补上就是,可是秋这边不行,他们城中就这么些人,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人可以补上,抓住了这一点,李绅发动车轮战,全天候不分日夜的进攻,就是要将他们的有生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秋与白秋雨等人可以熬如此久的时间,一百天了,城内的人的确精疲力尽,可是李绅他们也不好受,军内怨声载道,现在比拼的就是谁的耐力更加持久了。 白秋雨看着秋吃饭的神态有些不太对劲,他闻着也有点不寻常,他走过去一看,他看着秋的饭盒他问:你吃的是什么? 秋淡定回答:羊外腰子,很香啊,一大股腥臊味。 白秋雨顿时血压上头,然而这还没有完。 秋说:今天吃的是羊蛋,明天可能吃的就是牛鞭了,后天又是猪屁股了。 白秋雨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句:畜牲。 就在刚刚离开准备找那些人算账的时候,秋直接拉住了他的手,力道非常大,白秋雨手臂上都留有几道红印,他自己本身更是额头青筋爆起,然而秋更是怒吼回去:你去了有个屁用! 这句脏话,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了,人们都很好奇他们那里发生了什么,都想伸过头想看个究竟,但是白秋雨一回头,怒瞪着周围所有人,他们也就赶快落慌而逃了。 秋骂完那句话就又立刻恢复正常了,她淡定地说道:你去了没有任何作用,他们今天听了,明天接着做就是了,即使不做,也可以换着另外一种方法来羞辱我,只要他们心中含着怨气,就永远都不会完,与其如此猜着他们下一步会怎么恶心我,还不如就接受这种,况且我也已经习惯了,这还是肉啊,你看看周边其他人,啊,他们有谁可以吃的上肉的?现在连你都很难尝到了吧? 白秋雨揉了揉发痛的手,假装平静地坐了回去,他说:他们不该这样对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明明是我一手造成的结果,他们为什么将这一切怪罪到你的头上了,我着实有些看不懂。 秋笑着说:你看不懂的东西多了去了,我也一样,不然哪里会遭受这样的苦难。 白秋雨起身说:不行,我还是要和这些人说一下,我要改变他们的想法,至少能将他们的怒火分担一点到我的头上来。 白秋雨起身刚要走的时候,再次传来秋的怒吼声:坐下! 她说:你哪也不许去,什么也不许做,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什么也都没有发生,听明白了吗? 秋何时发过火、动过怒,今天她一连两次怒吼,她说她习惯了,这是真的吗?不知道,但是秋还没有正式进入白家,却已经有了一家之主的风范,他日是要稳压白秋雨一头吗? 秋说道:你要改变的是他们的想法,在我看来,不是的,是这个世道普遍对女性的认知。 这个世界对我们女性的认知太过于片面了,他们对一个女人的好取决于是什么,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脸、她的身材,她符不符合美的要求,没有,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不管是现实中也好,还是小说中的幻想情节,女主永远都是最美最美的,可男生却不一定,他可以帅、可以丑、可以没钱、可以刚刚开始什么都没有,他们都可以通过后面来慢慢弥补,可是女性呢,她们有的选吗?评价她们的永远都是一种看法,美与不美,美的人,知书达礼,那叫锦上添花,不美的人,女子无才便是德,似乎对于她们来讲,永远都只能活在男人对于她们的认知当中,美与不美,就像市场上的货物,等着他人,待价而沽。男人多几个女人喜欢叫风流,女性多几个爱慕者的追求就叫做水性杨花,男人在外出轨,人们第一反应也是找那个小三,害得人家妻离子散,可为什么不想想这明明是男人先勾搭上人家,错的明明是他在外有人,为什么怪别人,男人为了女人抛弃一切,女人就得背上祸国殃民的罪责,这又是凭什么啊?所谓的平等,在男女方面就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落差,这根本属实就是一个笑话。 什么都当做没有发生,这怎么可能呢?秋什么时候如此在意过他人的看法,白秋雨说: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如此多的负面影响,这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不满就尽管发泄在我的头上吧,我任打任骂,绝不还口。 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她看着天,她想起曾经有一个人这样告诉她,抬头看着天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来了,秋说:不用了,你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如果你是为了我好,今天这事就一切当做没发生,当然,如果你想要追责起来的话也没有用,到头来,背负这一切的,终归还是我。 白秋雨看着她落寞的脸庞,怎能不让任何一个人觉得可怜呢,这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妻子,在外遭受如此大的委屈,是我白秋雨的妻子啊!他走过去将她抱入怀中,好声给她安慰。秋没有拒绝,但是她依旧抬头看天,高傲的她不允许自己低下头颅,他只能抱着她的身体,却温暖不到她的心里。 白秋雨回到房间之后,就在里面整整闷了一天一夜,不说话、不吃饭、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整理了一个名单,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写了何人何时做了什么事,都快将一个人的日常全部记录下来,这些,他都要通通记住,现在他不会做什么,但是等回去之后,他要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就像秋所说的,找一个比小人还要恶的恶人,专门来惩治这些小人,那么就由他自己来做,他要亲手将这些人扒皮抽筋,什么时候是该好好地整理一下家事了,白秋雨这样认为。 第125章 临死前的发话 (白秋雨在微光中看见了秋在看他记得小本本,上面写的都是哪些人什么时候对秋做了哪些事,白秋雨本想着秋后算账的,没想到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了,秋将这些东西一把火全部给扬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是我大度,而是真没必要了,因为人差不多都死干净了,是啊,都死的干干净净了。) 在另一边大河停水城内,朝堂的官员们为了援助白家此时此刻正吵得天翻地覆,有人主张去救,白家也是我们大河的一份子,是我们大河人,同胞有难,岂能不救,有人却反对了,白家在大河船业上一家独大,坐拥了大河多少财富,把控着国家重要的资源命脉,多少回了,朝国家还要这要那的,大河有难的时候,他们不来帮忙,还大发国难财,大河深受这种世家势力的恶疾久已,今天正是借他人之手,根除这颗毒瘤的最佳时机。 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沸沸扬扬,就好像菜市场上一群人在买菜,讨价还价,唯有那高高在上的女皇一言不发,看着所有人争执不已。可是她发现了有一个人与自己一样,都是沉默不语却脸色从容,像这种人,一般应验了那一句话,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女皇问道:吏部尚书萧大人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啊? 一旁的萧炎凉得知自己的小世界就这样被人看穿了之后,他早就料到了,他不慌不急地说:白家素来就是我大河前景命脉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家族势力庞大,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此行光是去南河的人就有四五千之众,这些人有多少是我们大河人的兄弟、父母、姐妹、亲戚朋友们,如果不救,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大河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个国家,更还有凌家的凌秋,她也是我们大河建国以来就存在的名门世家之后,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臣提议,速速派遣大军前去解救他们,发扬我们大河爱民如子的国风精神。 朝会散去之后,女皇单独请萧炎凉来到她的庭后小院,上一次来的人是秋。 女皇说:萧爱卿说了那么多前去相救的理由,现在我想听一听不去救的原因。 萧炎凉得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是如何也逃不过她的眼睛的,他也没想过要隐藏的意思,他光明正大地说道:救他们,凭什么救他们?这些个家族势力们就如一道道人身上的烂肉,割了怕痛,不割留在这里折磨自己一生吗,长痛不如短痛,烂肉割去了,新肉才会长出来,白家这股烂肉早就该做割舍了,他们如附骨之蛆已经不知吸走了大河多少的资源,还有那凌家,死性不改,还做着他那痴人说梦的梦话,妄想恢复一统天下的局面,真是野心勃勃,凌家世出则五国惧,凌家安居则天下息,我们不是他们的棋子,岂可任由人摆布,如今正是天赐良机啊,一举两得,不,更好是说一举三得,还可以消磨义军的势力。 女皇问道:你就如此痛恨他们这些沿传已久的世家吗,他们能够存活如此之久,可正是因为他们的家族蕴含着的强大实力,而且我还听说萧尚书能够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与白家有着不可或缺的帮助吧? 萧炎凉听后,急忙跪倒在地:正如陛下所说,这些个家族势力太过于强大,以至于到了只手遮天的情景,老夫要想与这些人较劲的话,单靠自身的努力是万万做不到的,老夫认为,忍一时风平浪静,不是屈辱,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东日有一种武士道精神,要想击败你的敌人,就得先与敌人做朋友,靠近他、了解他、掌握他的一言一行,学习他身上的优点、摒弃他身上的缺点,与我中原的一句古话不谋而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老夫与这么些个人同流合污,的确是罪该万死,但今日愿以我命换取他们的命,也好让老夫死得其所! 大河女皇说:萧尚书是唯一一个将自己的背叛说得如此悦耳动听之人,好像你对于他们的背叛也是他们的罪有应得。 萧炎凉将头深深地埋在怀中,他哽咽道:不求他人是如何看待我的,只求这一生能够真真正正地为民除害一次。 女皇说道:萧尚书起来吧,跪得久了,可能会连怎么站都不记得了。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萧炎凉不由得心中一震,她也要好好敲打敲打你一番,在她的面前卖惨还不够格,在她眼里也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萧炎凉站起身后满头的大汗,肯定不是因为热的,他即使站了起来依旧不敢直视这位女皇,他低着头看着地面说:臣斗胆问一句,陛下觉得该不该做? 女皇说:做,当然要做,我今天请你来这的理不就是想要听到一个我心中满意的回答吗? “陛下圣明!” “世家族势力我要除,不过名声我也要,两者皆可得,就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派军前往了,不过我给他们下了一个十分隐晦的命令,行军的速度要谨慎一点,防止敌军偷袭,切记切记!”这句话,想必他们一定会执行到位的。 “陛下圣明,陛下定将洪福齐天!” “好了,别站在这拍马屁了,你下去吧!” 萧炎凉回身走的那个神态都快差点蹦起来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白家没了他那根主心骨,自己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吞了他们。 大河女皇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他的那点小心思就差全都写在脸上了,如意算盘打得再好,可要是成为她人的嫁衣可就要活活气死咯! “秋姑娘,你不要怪我啊,就当是为这个国家捐躯了,而且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的理想太过于伟大了,伟大到无异于痴人说梦!”大河女皇说道。 女皇随后又想起了与她相见的那一夜,她与自己长得是真的相像啊,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面熟,明明彼此都没有见过,想必对方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可惜啊,这个大河只需要一位女皇就足够了,怪就怪她与自己生于同一个时代,同时不同命啊! 在另一边,义军的首领李绅总算是等到了来自于停水城的来信,自己的计谋果真是达成了,大河的援军肯定是来不了了,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总算是没有白费,停水城那几个老家伙,可真是见利忘义、见钱眼开,刚刚开始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们,后来依依一完就看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他们给的钱是小钱,还不够,如果他们真是那样的人,早就将他们给出卖了,还用一直在那等他们自己走人?李绅大感,上层玩人心的这一块果然还是她人在行。 后顾之忧解决了,现在该是我李绅发挥我独有的优势时候了,如今他可以为所欲为,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自己了,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放开了手脚杀敌,杀一个领双倍的赏金,再将我们的劝降令射进城内,降者不杀,投诚者有功无过,你们在里面硬撑了这么久了,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与自家不相干的人,这值得吗?你们就不想活着回去再见一见你们的家人吗?远在他乡的你们,难道就不想念你的故乡吗?仗打了这么久,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他们何曾不思乡、何曾不想着要回去见一见自己的家人呢?攻城掠地,先诛其心,再剪除其羽翼,最后发起总攻,这就是李绅的谋划。 当天,无数封劝降令绑在羽箭上,如雨落般洒进了城内,一时间引起了轰然巨动,白秋雨立刻做出反应,严禁任何人看降令,并且全部拿来一把火给烧了。李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道义自在人心,你越是不想让他们去想去做,人们反而就还越想去做。当天的夜里,明镜台外更是传来了故曲《大河情》。起初人们还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可是等他们仔细聆听,真的是故乡的曲子,大河何人不以水长大,大河何人又未曾不听过家乡那一首《大河情》曲。当晚,明镜台内大乱,李绅站在城门外,数次都听见里面传来的凄厉哀嚎声,思乡之情,不绝于耳,他都能想象到里面到底已经成为了一幅什么样的情景画面。 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我们还年轻、还小的时候,那时候,看着小说里主角人物的精彩故事,看着戏台班子在隔壁村路口台上演绎的英雄人物传奇一生,就连在书院听到先生讲述的也是历史中的名人名事,那时候的我们都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要像他们一样,活出自己的人生精彩,我要好好读书、我要发奋图强、我要建功立业,我要为这个天下做出伟大贡献,少年不识愁滋味。等长大后,我们已经慢慢地懂事了,学到了很多、知道了很多、懂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唯独离我们当初的梦想却越来越远,现在的我们更有能力了,但也清楚什么是责任与义务,更清楚当初的信誓旦旦在如今看来,是多么可笑又愚不可及的,想起了小时候妈妈说过的话,童话故事里面都是哄小孩、骗人的,我们再也没有记起小时候立下的誓言。向前看、向前看,长大后的人生没有什么精彩,有的只是重复枯燥,为了过上更美好的生活,我们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时间精力,还有自己的尊严,忍气吞声,拼命地为他人卖命,当一日三餐都可以忽略,当柴米油盐都成了一种负担,当忍气吞声都变成了一种习惯,年轻的时候,我变成了任何一个人,除了我自己,人为什么最害怕孤独、一人独处的时候,是因为那时候的自己是最为真实的自己,自己不想面对自己,自己给自己带来的是无尽的深渊,小时候的自己在问我,当初的愿望你实现了,事到如今还纪念吗,那些曾经陪伴过我的人,你们都还好吗?你们累了,累了、伤心难过了、受委屈了,就埋入枕中大哭一场,哭过伤过之后,明天的生活照常进行。 是什么让如今的我们变得如此心浮气躁,是什么让我们变得如此沉默寡言,又是什么让我们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是世俗的眼光带给我们的压力,而是我们自己,我们可以放下手中的事情静静地一个人独享时光,我们可以不理睬他人的歧视目光,窝在家中,陪陪孩子老婆,享受天伦之乐,我们可以放过我们自己,不去想、不去做、只为自己而活! 这是秋对所有人说的话。 今天太阳下山之前,你们当中会有很多人都回不去了,但我在此对所有人做出承诺,此战过后,凡是所有活着回去的人,你们以后想做啥就做啥,可以回去陪孩子老婆,该吃吃、该喝喝,只要我们白家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如果你很不幸得回不去了,你放心,你的孩子老婆,你的父亲母亲,我们白家给你的家人养老送终,从今往后我们白家就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我来给你们的父母养老送终,你爹妈就是我白秋的爹妈。 我白秋雨今天给你们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拿起你们手中的长枪,挥舞刀剑,倘若你们看到我不幸地跌下马来,不要悲伤、不要哀悼,紧紧跟随队伍,往前冲,往最北的方向冲,往家的方向冲! “开城门,跟我冲啊!” 第126章 宗烈的回归 这就是李绅想要的结果,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的内心防线不但没有崩塌,反而还愈加坚固,李绅想的没有错,他们思乡、他们想家,他们比任何一个人都还想着回家去,所以他们要带着身边的亲戚朋友们一块回去。 整整坚持一百多天了,人力、物力,差不多都被耗尽了,秋知道再这样守下去也毫无意义了,秋不守了,也守不了了,那就大开城门,杀出去吧,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回家的路,至于能活着回去几个人,那就全部看天运吧! 虽然没有如李绅预想的那般,但这样的结果他也满意,他们要是一直躲在城中反而还不好受,越打越气,现在可算是出来了,再也不像一头乌龟缩在城中了,那么,新账旧账一起算吧,你们士气高涨,我心中的怨气也没地方撒呢! “传令下去,凡是临阵退缩者,斩!” 不得不说,人一但陷入了绝境,对于生存爆发的渴望那是相当强烈的,就像车子压住了你的身体,你为了活命奋力将它抬起,回过神来后再去,你发现你根本就抬不动它了,就像平常身体挨了一刀你会痛得浑身痉挛,但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刀剑加身吗?浑身浴血奋战,越杀越勇,就像此时此刻,人们都已经忘了生死,他们怕死吗,他们当然怕,他们更怕再也回不去看见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一时间这白家几千人,狠狠地撞向义军,左冲右突,一时间将义军的阵型冲乱。 李绅给的应对方案还是拖,硬拖,拿人的命来拖,我有十万人吗站在那里给你杀,你都恐怕都要砍到天亮,你以为你们是西辽的天下第一勇士吗?白家这些人如今只不过是强弩之末了,他们越想往前冲,我就愈要阻碍在你的前面,他们现在靠的只不过是生死存亡间的一口气,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着那股子气劲消磨一点一滴地消磨殆尽了,那就是他们的死期了。为了防止有人临阵脱逃,影响军心造成慌乱的,李绅亲自率领了五百刀斧手在中军坐阵,敢出现叛逃者,手起刀落,一律就地正法。 事情果真如李绅所料,秋刚开始率领着所有人一马当先,所向无敌,可是越往前冲,周围的人数越来越多、愈来愈密集,这种感觉就像你兴致勃勃地去做一件事,刚开始越做越起劲,可是做到后面兴致没了、更看不到尽头了,胸中的那口气再也没有了,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他们的脸上再也没了不畏死的勇敢,取而代之的是疲劳,他们累了,想休息了,已经开始想象是不是该放弃抵抗,哪怕说束手等死,也好比这样被活活得累死来得强。白秋雨奋不顾身地冲向前,他大喊道:快看,前面就是终点,我们马上就要冲出去了,马上就可以回家见到家人了。 一时间,大家强行打起精神,但这也只是暂时的,瞒不了多久的,更要命的是军中最忌惮万人敌、强出头之人,他也不是秋,白秋雨并怎么擅长舞弄刀剑,更多的人向白秋雨这边围来,他也知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但希望能够将更多的敌人引到自己这里来,他看了一眼远在另一边的她,我回不去了,但愿这样最后能够为你创造出一丝生机来。 然而事实就是秋这边的敌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连飞都别想飞出去,插翅难逃,她是李绅重点要照顾的人,哪怕是说其他人跑了都不要紧,只要她落到了自己的手中,那也是胜利,李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嘴角微微仰起,他终于可以击败秋了,从小到大从未赢过,可这一次胜利,就是永远的胜利,他等这一刻太久了,都快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热了。 秋已经插翅难逃了,白秋雨那边更是自身难保了,已经没人可以救得了她了,除非这时候天降神兵,没错,就是天降神兵。 义军后方出现异常,真得有人率领着天兵从天而降,一支军队顿时从义军后方插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李绅及时恢复冷静,分出部分军队前去迎敌,可是对方不管不顾,带领着人马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更是杀得他们鲜血横流,越来越接近中军,越来越靠近李绅的这个位置了。 擒贼先擒王,对方的目标十分明确,李绅拔出自己的佩剑,既然如此那就打就是了。来的人越来越近,近到李绅透过人海已经看清楚来者的面容,完颜宗烈。李绅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北边女真人发起的灭世之战已经结束了吗,不可能啊,为什么自己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信息,还有完颜宗烈怎么回来的,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他来不及想太多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破敌才最为关键。李绅毫不犹豫地收回佩剑,回头立马跑人,完颜宗烈来了,那他知道自己与他硬碰硬,那简直就是找死,女真人的勇武他见的可不少,他们暗中资助女真人,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楚女真人的可怕之处。就这样,李绅在人海中拼命地跑,宗烈就在后面奋力地追,三军连主帅都跑了,那他们还等什么,那也就跟着跑,大军不战自败。 等到了夜晚,一群人围着篝火取暖,秋独自一人包扎伤口,白秋雨最惨,全身上下都布满了伤痕,人都快起不来了,硬是要来,只能在自己的妹妹搀扶下缓缓地走来。 “大哥,你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白秋雨这一次没有计较她没有称呼自己为家主,他说道:无碍,琳,你也一起去,都是一家人了。 她弱弱只回了一好个字:哦。 琳看了一眼秋,厌恶之色都快溢于言表了,然而等她转身看见另外一个人之时,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他也在看自己,面露凶光,眼神犀利,感觉他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单纯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吓怕了、下意识地躲闪,白秋雨拍了拍她肩膀,不用太在意。 秋问:北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宗烈收回自己的目光,又添了一把柴火进去,他淡定说:差不多了,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了,女真人已经打到嘉峪关了。 白秋雨问:那岂不是战争还没有结束你就回来了? 宗烈摇了摇头说:不需要你管,已经结束了。 秋说:什么个情况? 宗烈回道:嘉峪关是天下给他们做好的一个巨大坟墓,等着他们跳下去,然而他们就真得跳下去了,差不多就在我回来的这个时候了,不出我所料,战事已经结束了。 秋说:最后的大战你没去,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的族人结局吗? 宗烈沉默了,没有否定,那就是承认了,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人朋友们一个个都死在自己的眼前呢? 秋问:万天成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宗烈说:这也是我此次回来的重点。 宗烈说:当前几天商城找到我,他告诉我你们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于是我就向他借了些人马,马不停蹄地就赶到这了,还好来得及时,折离镜呢,已经死了吗? 说完这些,宗烈意味深长地看了秋一眼。 秋说:我也不知道,他隐匿在义军之中,上次与我告别之后,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但我肯定他还是活着的,如果是被李绅除掉了的话,他肯定会大大方方地告诉我。 宗烈说:现在有个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必须得赶快走了,商城只借给我三百人马,虽然这次将那个什么李绅的给打败了,可是等他回过神来,肯定会再追过来的! 秋说:你有什么办法吗? 宗烈拿出了一幅地图,他指着一条线说:这是南河河流,你们只要渡过了南河就安全了,我来的时候看到了那里有很多条船。 白秋雨说:那些船都是我的,可问题是他们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的。 宗烈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渡口往南的这一处,有一个羊肠小道,就叫羊肠口,这是一处天然的关道,易守难攻,到时候我会在这里掩护你们撤退。 秋说:可你怎么办? 宗烈说:只要你们走了,我想走,就没人可以拦得住我。 琳在一边弱弱地说道:好狂妄的口气。 白秋雨转身瞪了她一眼,但是秋与宗烈都保持着沉默,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这样安静了一小会儿,白秋雨让琳扶着自己离开了。 琳说:什么一家人,她可没把你当做自己的家人,连话都要与他人独自悄悄地说,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秋雨训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少在这里多嘴! “哦,知道了!” 白秋雨叹了一口气,他何尝又不是知道呢,不过没关系,只要这次能安全回去,他就等得起。 宗烈说:那个小屁孩对你有意见。 秋说:不止她,他们全家人都对我有意见,很大的意见。 宗烈问:那你还为什么选择要嫁给他这种人? 秋说:为了权呗,有权就有钱,有权就可以好办事,商城在这期间肯定给了你不少的权利吧,你知道有了权之后,做事是有多么方便了吧,以前我们想做的事,磕破头皮都不一定能完成,有了权,人家求着你来,还怕帮不到你的忙! 宗烈说:这不一样。 秋不等他话说完说道:“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已。” 秋接着说:好了,你也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听的够多了,说说其他事吧! 也难怪宗烈对白家这对姐弟的态度十分不好,毕竟白秋雨娶走了秋,如果秋是喜欢对方,哪怕是说那个人是苏晨枫,他也不会觉得什么,可这都是为了利益,不惜牺牲自己,他觉得不值当,十分不值。 秋说:你不需要在羊肠口死守,只要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脱险的。 宗烈说: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秋对这个人的执拗与骄傲自大性格一直都是头疼不已,怎么劝都劝不动,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未变,秋叹了一声气。 宗烈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不会死的,至少不是死在那里。 秋点了点头,今晚休息一夜之后,明天就必须得马不停蹄地赶路,一刻也不能停,多走一步就多一分希望。 李绅一连跑出去十里路,直到在一个路口被人一把拉住辔头,一个没注意,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待他回过头还以为是宗烈,差点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 “胆小鬼,你就这么怕死吗?”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李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看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在。 “你不怕死?谁都怕死!”李绅说 “一个完颜宗烈而已,至于吗?”林依依嘲讽道。 “拜托,他可是女真人,曾经西辽第一的勇士,也就是天下第一的勇士,我跟他打,人家一只手都可以拧断我的脖子!”李绅惊险未定说道。 “可他只是一介武夫,而你却有千军万马,一个人再强,难道还真能万人敌不成,一人一口痰都可以淹死他。” “他只有一个人吗?” “我看了,也就那么几百人而已,你可真没用,被他吓成这样子。” “怎么会这样,他是怎么回来的?” “不太清楚,但我想我们在北边的情报肯定是被人给掐断了,能毫无声息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商城了。” “女真人败了?真是没想到啊!” “他们的失败是注定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只是没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 李绅问:现在该怎么办? 依依说:女真人输就输了,不关我们的事,能拖到现在就已经够了,我们的计划照常进行,女真人败了,我怕大河那边又会反悔了,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李绅说:我现在就去收回残余兵马。 依依回答:不必了,我早就已经派人去了,你现在赶快回去继续当你的义军首领去,可别再跑得比谁都还要快了,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李绅说:好的,谢谢老板娘啊! 林依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质问他:你是不是想死? 第127章 宗烈与他的三百勇士 然而还没有等到黎明升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还在梦中的时候,除了完颜宗烈,他一把扯住秋,此时的秋也还在睡梦中,那一仗她打得太累了,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秋见到宗烈紧张的神情,她问:出什么事了? 宗烈反问: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追到我们的位置了? 秋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们必须得赶快走。 宗烈说:我来垫后,你们赶快先走,过了羊肠口,更要注意安全。 秋只是回了一个字“嗯”。现在可不是认矫情的时候了,得走,赶快走,她同样毫不客气地一脚将白秋雨等人踹醒,赶快走,现在马上。 林依依做事不愧是如此周密有效,溃散的数万人之中,立刻就召回一大半了,来不及找回所有人,但是李绅有这五万人之众就足矣了,他收到密报,秋等人已经在赶往羊肠口,准备渡河北上了,李绅绝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了,他连夜带人就追了过去,上一次天降神兵,来了一个完颜宗烈,这一次他倒想看看还有谁能够来救你? 待李绅追到一处山口下时,天还没亮,但隐约有一人一骑挡在了自己的前进的路口,李绅停了下来,他感觉胸口有些闷,浑身有些热,他松了松衣领,慢慢地往前走,此时此刻,太阳总算是崭露头角,对面那个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了,完颜宗烈。 宗烈看了李绅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骑着马就这样走了。李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像是在问某人,谁不怕死呢?随即他又重新出发,等他赶到时,秋等人都已经走了。李绅并不气馁,反而还更加慢悠悠地向前继续追击,他一点也不担心秋等人会不会就这样跑了,因为他现在将目标重新换了一个人,你说是不是啊,完颜宗烈? 此时此刻,完颜宗烈带领着三百人守于羊肠小道内,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从这里过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五万人马与这三百人,顿时就轰然杀在一块。 在女真人发起的灭世之战接近于尾声的时候,完颜宗烈实在不想看着族人就这样亲眼死在自己的面前,所以这一战少了他的身影,他去找商城了,确切的来讲是求,求他可以给他的族人留一些活口。 商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他,说道:你怎么无用,该做决断的时候你弱懦,该退缩的时候你又无脑地去上,你让我真是大失所望啊! 商城又说:死刑犯前往死刑的路途并不会因为路途险阻而发生改变,他们的结局是注定的,况且你要求的是我吗?你的族人们自己找死,一个铁了心想去死的人,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宗烈狠狠地给他磕了一个响头,始终跪在他的面前一语不发,商城对这个人也是真的无语了,怎么就如此的执拗呢?就像秋所说的, 他这个人有着自己无比的骄傲与执拗,连续一天一夜,宗烈就跪在那里,不吃不喝,直到一天商城再次找到他。 商城说:你族人的结局就算上天来了也是无法改变的,而且这本身就是上天赐予你们的,天予不受,反受其咎。 宗烈顿时浑身青筋爆起,仿佛他下一刻就要跳起,将眼前此人四分五裂。 商城说:不过现在有另外一件事情等着你去做了,凌秋在南河此刻正处于危难关头,等着你去救她。 听到这里,宗烈立刻站了起来,起身就要赶往秋那里。 商城说:站住,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我这里有三百人你带过去吧! 宗烈并未停下脚步,他不屑地说道:中原的人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要这三百人有何用? 他的意思更简单点来说就是,这三百人还不如我一人! “等等,我叫你站住你听不见吗?” 商城有些怒了,这个人实在是太傲太一根筋了,然而宗烈也只是停下了脚步,头依旧也不回。 商城说:我给你的这三百人与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宗烈说:我在战场上见过的人还少吗,在我族人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商城说:这些人都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命不属于他们自己了,而是属于我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们都是与女真人交战中临阵脱逃的逃兵。” “那我谢谢你还给我一些这样的人。” 听我说完。 “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么多逃兵,我为什么只选择这三百人?” 商城接着说:前线逃兵们,他们都怕死,拼命地逃,打了败仗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我不允许,想必战死沙场的人也不同意,所有我就又把这些人都给抓了回来,临阵脱逃者,这些人本该问斩的,但我暂时还不想让他们死,于是就在新年的夜晚为他们送行,我答应他们,让他们回家见一见家人的最后一面,最后再回来问斩,我本以为应该没几个人会回来的,但没想到还是有三百个傻子跑回来了。 宗烈问:那其他人你就这样放过了? 商城说:怎么可能,我答应过的事我要做到,他答应我的事情也必须同样做到,有债必还,这是我们商城立业的传统,就在昨夜,我给他们三百人,一人一碗送行酒,至于那些没喝到酒的人,他们是怎么个死法我就不想知道了。 宗烈说:你们这些人真是让我觉得恶心,如此玩弄人心,将我们当傀儡一样戏耍,你们这些人才真得该死。 商城笑了笑,没有说话。 宗烈走到外面,三百人,整整齐齐,严阵以待,就像此时此刻,他们不信命、不信天,他们都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更不惧死,他们只坚信自己,我命由我不由天,心之所向,剑之所指。就是这三百人以肉身之躯,硬生生地将李绅五万人马挡于羊肠口前,寸步不让,一次又一次地击溃了敌人的进攻。 这场生死的拦截战,宗烈已经足足坚持三天之久了,他们浑身上下都有清晰可见的伤口,包括宗烈自己眼睛都瞎了一只,全身上下的盔甲早就被打得破破烂烂,手中的剑砍崩了,就随便从地上捡一块石头,没有石头就用拳头,手上的白骨都露出来了,但他们还是要时刻等待着敌人的下一次冲锋。宗烈在自己的伤口上吐了一口痰,拿起一根不知从哪拿来的银针,再将自己身上的那一处伤口,一针一线的缝合起来,就像缝衣服那般,关键是他在拿自己的肉在那里缝,脸上寻常,看不出有任何痛苦之色,这对于他来讲,算不了什么,身边的人看了,却都不禁大为感叹。 “完颜宗烈,果真是天下的第一勇士,在下佩服!” 不知什么时候李绅冒了出来,周围的残兵立刻就打起十万分精神来,抄起手中能够找到的任何东西,准备迎敌。唯有宗烈淡定自若,李绅只有他一个人来,他做不了什么,难道还能将自己击倒吗?如果可以的话,当初他就不会被宗烈打得狼狈逃窜了。 宗烈说:你有事吗? 李绅说:你做的事可真是够伟大的,你在这里拼死死守,不就是为了掩护凌秋等人撤退吗?你拼死拼活,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徒劳是为他人作嫁衣! 宗烈说: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可以滚了! 李绅笑了笑接着说:其实我刚开始都是不信的,连你这样的人中豪杰原来也会为情所困,但是现在看来,你真得是中毒太深了。 李绅说:先别急,你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拖延我的时间吗,这样凌秋与白秋雨就可以安然渡河,最后双宿双飞了,单独把你这个光棍给留下了,啊,哈哈! 宗烈站起身来,准备送客!可是李绅接下来的话令他有些震惊。 他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安排吗,你真的以为你在这里拖住我们,她们就安全了,你真的不会以为我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吧? 李绅大笑说道:你以为是你拖住了我们,实则是我拖住了你,整整三天了,按理来说凌秋那边应该渡河了,可为什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呢?因为她们已经陷入了我的另一个包围圈了,哈哈哈! 给我杀! 李绅话音刚落,手下的人马,再次发动冲击,他还是那一套,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李绅说的这些,宗烈何尝不知道呢,从他做好了死守此处的准备之时,他就已经没办法了,宗烈三百人依旧在苦苦支撑,可是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接下来的,就只能交给秋自己了,听天由命吧! 秋与白秋雨等人已穿过了羊肠小道,接下来的路途简直就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背后再也听不见有任何人的喊杀喊打声,这一路风平浪静,还有这一路的风景也是美到令人窒息,他们来到了一处小村庄,上面就写了桃花源,景如其名,遍地都是桃花瓣,迎风吹来,映入眼帘,桃花起舞,吾心安乡,和谐到已经令他们快要忘记自身的伤感疼痛了。 第128章 这一切来本来就该是我的 琳说道:家主,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晚在此处休息一晚吧? 还没有白秋雨回话,秋率先开口道:不行,我们得尽快赶路,敌人可不会给我们我们晚上休息一会儿的时间,更不会等我们休息时一动不动。 琳被气得有些不行了,明明自己问的是家主又不是你,你还不是真正的白家人呢,即使是,也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琳气呼呼地说:大家都已经累到走不动了,而且都有伤在身,必须得休息一会儿! 不行! 凭什么,还轮不到你做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白秋雨刚刚想开口,但是顿时感觉伤口有些疼痛,眼睛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琳急忙将他扶起,抬头斥责秋道:非要这样了,你才满意了吗? 就在这时候,迎面来了一个人…… “来秋姑娘,把这碗药给伤者喝了,对他的伤口愈合是有好处的。” “太感谢你了,李大哥,我代替他谢谢你了。”秋说道。 “没事没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俺看你们这些外来人,一瞧就知道,富贵生相,俺在这个村里几十年了,很少见到外人了,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那个心里啊,别提有多激动了!” 秋等人此时此刻被路过的好心人收留,桃花源林的居民,眼前的这个大老爷们儿,满嘴的家乡南河话,刚开始他们就因为语言不通,差点还以为人家是哪里来的山村土着,还好秋懂一点,不过他这里的确也都是与世无争的山沟沟。世外桃源,这四个字更贴近了,但就是他们这样的人才会让人觉得心安、觉得真实亲近。 李大哥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啊,没关系的,邻居都巴不得你们去他们家了,也就俺有这个好运。 秋非常感谢,笑着说道:打扰你们一个晚上了。 “啥子话,多住几天也无碍,今晚俺给你们做小鸡炖蘑菇哈,还有外面的几位朋友们,人人都有份哈!” “谢谢!”琳在房门外说道。 “媳妇儿,媳妇儿,赶快将隔壁老王家送来的大公鸡给宰了,我去外边再摘些野菜回来。” 话一说完,李大哥提着个大筐子,就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倍足,他看到他们甭提有多高兴了,就好像小时候家中过年家里来客人一样,风风火火。秋看着李大哥的身影,不由地微微一笑。 一旁的白秋雨醒了过来,他看了看秋问道:我躺了多久了? 秋说:没多久,也就过了一个时辰。 “那我岂不是耽误大家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秋说:没关系,后面再补回来就行了,接下来就不允许你晕倒了,哪怕多放你两斤血也不许晕。 白秋雨笑了笑,顿时就又觉得伤口有些痛了,面色苍白惨淡。 秋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秋雨说:恰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不知道我俩说的是不是一样的。 …… 白秋雨叫来了他一个最为信得过的仆人兼朋友,交待好事后,就让他走了。 秋说:这个人信得过吗? 他说:放心吧,信得过,绝对信得过,二龙的父母是我亲手为他葬的,他的命也是我亲自捡回来的,如果连他都不能信,我还能信谁呢? 就在李大哥摘完野菜后回家的路途上,他遇见了一个熟人,李大哥问道:怎么不回去啊,俺这边可是给你们准备好了一大筐新鲜的野菜,不信你看看! “不用看了。” 说完,一刀捅在了李大哥的胸口,一篮筐子的野菜全部打翻在地。 到了深夜,秋与白秋雨喝着李大哥媳妇送来的鸡汤,可唯独不见李大哥回来,他媳妇也纳闷地出去找他去了,只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秋慢慢地品味着这最后一口鸡汤,差不多了,该来的人要来了,大门一开,琳回来了。 白秋雨忍住伤口带来的疼痛,却也难忍此时胸口堵塞的怒气,他质问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不明白你会有什么理由来背叛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一连三个为什么,起初秋告诉他,他们当中出了奸细之时,不然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他们的位置了,而且更巧的是连他们的下一步都未卜先知了。白秋雨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是他怎么想都不会是她,但是秋却并不这么认为,甚至他俩还打了一个赌,没想到,女人的直觉可真准啊,自己这么快就输了。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义妹背叛了自己,白秋雨怎能不心痛呢,一瞬间伤口裂开,渗出血来,他推开秋扶来的双手,今天,他要以家法伺候之前,好好地问一问这个被自己当做亲妹妹的义妹。 “大哥。”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当年要不是父亲将你捡回来,你早就成为野狗嘴里的一块肉了。” “是的,如果不是义父救我,也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没有你,也就没今天白家了,如果没有这个女人,我们本该活得好好的,我们本可以有更高更好的生活,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如果没有她,我们俩本该是多好的一对啊!”琳哽咽道,她一边哭泣,一边悲伤的说话,她的痛苦、她的悲伤没有任何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终于可以好好地倾诉了。 秋眉头一皱,但他却还没注意到,白秋雨说:我知道你对她是有些偏见的,可是对我们白家有偏见的人还少吗,我们对他人有偏见的不也很多吗?难道只因为自己的个人喜好而置整个白家不顾吗?我告诉你,白家之所以能够屹立百年不倒,正是因为白家有足够的胸襟来广纳天下贤士,这样的胸怀甚至可以比肩任何一位帝王,古往今来,天下又有几人是德才兼备之人,天下大才,都是一匹烈马,但只要有才,这点刚烈骄傲,都是可以包容的,白家正是因为能够藏污纳垢,任人唯贤,才有了白家如今的局面。 白秋雨接着说:我知道前期你对她的一些做法不看好,有的时候甚至连我也看不懂,但是我相信她是对的,之后她会慢慢地证明的,我等得起,你也应该等得起,给她一个机会,等我们回去之后再慢慢证明,这样不好吗,你不相信她,难道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琳摇了摇头,两滴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她哭着说道:我相信你,我从没有质疑过你的眼光。 “那这是为何?” “正是因为我坚信你的目光始终都是正确的,所有我才害怕了,害怕你是正确的,害怕她真得成为了你的妻子,害怕她成为我的嫂子,可是我不想啊,这个位置本该是属于我的啊!” 白秋雨震惊无比,一时间都难以置信他刚刚听到的是不是真的,秋听到她说“一对”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也就不难解释她为什么如此讨厌自己了,在琳的眼里,是秋抢了她的位置,琳拼尽一生却突然来了一个秋,将本该她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抢走,一夜之间她的所有付诸东流,她又怎能甘心、怎能不怨恨秋呢? 琳哭着说道:大哥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却不是我,从小到大,我可是一直都在你的身边的,我们共同长大、共同应对各种困难挑战,我们才本才该是一生一世的人,可她突然出现了,你只是看了她一眼她的就完全占据了你的心灵,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只需要站在那里,站在你的目光中,她就困住了你的心,她是光明你便走向光明,她是黑暗你也毫不犹豫地走向黑暗,你对她义无反顾,你知道我到得有多心疼吗?可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啊?我为你掏心掏肺,却不及她转眼瞬间,我不服,为什么,凭什么啊,她就是一个妖女,蛊惑人心、祸国殃民的妖女! 白秋雨有些无力地说道:你闭嘴!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更令人难以接受的还是白秋雨,这么多年了,自己疼的、爱的,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义妹,他以为自己对她足够了解,甚至是在刚刚知道她背叛自己的时候,他也觉得其中会什么误会,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对她根本就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几十年来,她居然会爱上了你自己,而自己却一直傻傻都不清楚,或许之前自己可能察觉到过些什么,但他也只是当作亲情而已。做白家的人实在是太累了,尤其还是一家之主,更是累上加累,世世代代皆是如此,历代先主的短命不单单只是外来的危险因素,其实更大的还是内在,撑起一个偌大的白家,就像一个人建立一个王朝同样辛苦。凌家不世出,一出便是惊天动地般的人物,白家也好不到哪去,白家世代单传,传男不传女,一但确定了后代家主的继承位归属,就不允许白家有其他任何的后裔,兄弟姐妹们一律被放逐,而且还会受到严家的看管,不许娶妻生子,像这些被流放之人,一般都活不到第二年,哪怕是说可能会生个女孩出来,但是白家就是不允许再生了,有了也直接打掉,胎死腹中,白家为什么这样做,正是因为吸取了历代王朝世家覆灭的原因经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强大的世家王朝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分裂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后代分配的原因,人心都是贪婪的,谁都想要最大最好的,于是白家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方法,他不解决问题,他将有问题的人全部解决掉了。历代白家家主他们都是最孤独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年夜饭家人团聚,可是白家却永远都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的白家,极致的孤独谁能体会过呢?也正是因为如此,白秋雨的父亲在人群中捡到了一个女孩,他看她十分可爱,顶着违背家族族规的教训,就将她给抱养了回来,人到晚年的他,就对这个“女儿”尤其喜欢,白秋雨也很喜欢自己这个捡来的妹妹,对她百般呵护,偌大的一座白府,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分生气,白秋雨也不喜欢看着白家就他一个人,死气沉沉。可是家规不可违背啊,白秋雨的父亲在去世前本想着带琳一起走的,最终还是被白秋雨给保了下来,在外,他对人宣称她是琳,在内,琳喊他一声大哥。就是这样的琳、这样的大哥,二十多年了,白秋雨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白家家主定当是无懈可击,不留有一丝破绽的,会不会当初父亲做的那个决定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的?父亲已经走了,白秋雨也已无从得知了。 白秋雨瘫坐在椅子上,他只是觉得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记得被义父接回白家的时候,那个在一旁认真仔细读书写字的白秋雨,那一侧的脸庞如此引人好奇,二十多年了,她从来都是站在的他的身旁,从未僭越过,从小看到大,却依旧未看腻,琳此时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她忍这个念头已经多少年了,她等这一天多少个日日夜夜了,最亲最爱的人始终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就是无法迈出那一步,戳破之间的那层隔阂,有多少人一直爱而不得?琳哽咽地想要喘上几口气,她今天一定要将自己的心里话统统说出来,琳哽咽道:大哥,我们回家吧,就我们两个人,我一起重整白家,一起将白家发扬光大,你现在不接受我不要紧,我也可以好好地证明我绝对当得起白家的夫人。 琳说:记住我刚刚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当一个人极致的自律之后,就又会极致的放纵自己,极致的爱过之后,被人伤过,他的心就会变得极致的无情。白秋雨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坚毅,他狠狠地说道:从今往后你都不再是我白家的人,与我们白家没有任何关系,白家是我白秋雨的白家,是我一个人的白家,不允许任何人沾染,我以当代白家家主的身份,正式将你除名,永生不得入我们白家半步,白琳,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说完这些白秋雨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往后一倒,幸亏秋在身后扶起。 琳听到这些话心头一酸,看到秋扶着他,胸中的怒火顿时烧起,她指着她怒吼道:该走的人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没有她白家依旧只还是那个白家了,一切都是因为她,她该死! 琳继续说:义军的人马上就要来了,等会儿我就亲手解决掉你这个害人精,大哥,你恨我也好、打我也罢,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等我们回去之后,等这个害人精死了之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白秋雨开口道:你太傻了,你以为是秋害了我们吗,其实是我硬生生的将她拉上了我们白家的船,如果不是我执意地要娶她回家,她大可以不必趟这个浑水,算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就在你来之前我就让你二龙哥去引开那些人了,为的就是替我争取这段时间,现在估计他已经到极限了,我们走吧! 第129章 女皇的计谋 秋背着白秋雨,两个人就这样踏上了逃亡的道路,然而白秋雨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惨淡地近乎成一张白纸,时不时地就晕过去了,秋还要背着他躲避追杀,前行的道路愈加难走,天还下起了雨,真得是雪上加霜,这两天白秋雨发烧了,整个人都在那里说梦话。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早点看出来她的心思,我聪明了一世,糊涂了一时。” “秋,你不要杀她,放她一马吧,当我欠她的吧!” “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最后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秋,秋,秋?” 秋背着白秋雨,满头大汗,回应道:“在的。” “秋,你可千万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就剩你一个人了。” 秋说:不会的,我们一起回去。 “好,这样才好。” 说完,他就又晕死过去了。 秋在深夜中醒来,急忙背上白秋雨,后面的声音真的是越来越近了,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要跳到自己的面前来了,这一路的颠簸,何时才是个头。白秋雨这时候又醒了过来,他将脸贴近在秋的身边,想要好好地倾听她内心的跳动声,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当初第一眼看见秋的时候,那时候她脸上还有未褪去的青涩,以及在全能村时大展身手的光彩,就是那一眼,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从当初到现在,他一直都记得,白秋雨说:我记得你,我记得你当初的模样,得到你这样的佳人,即使是死也值得! 秋没有理他的胡言乱语,后面的人可是紧追不舍,白秋雨继续说:为了你我不惜葬送了整个白家,可我一点也不后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就让我今生再最后任性一次吧! 语毕,他推开秋,自己从她的背上跌了下去,两个人都重重摔倒在地,秋看着他,他看着秋,他说:你走吧,带上我,你是走不了的。 秋伸出手,他直接一巴掌甩开,他怒吼道:滚啊,臭娘们,你害死了我全家还不够,现在又想搭上我吗,你装什么大好人,你的那一套真是不知道勾搭上了多少好男儿,连宗烈这样的人都舍得为你卖命,你可真是驭男有一套啊! 秋看了他一眼,还是要将他背起,白秋雨一脚将她踢倒。 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白秋雨看后大吃一惊,随后开始痛苦,这本书上面记载了何时何地何人,对秋做了哪些事情,上面都记载的清清楚楚,白秋雨本来还打算一但回去之后,定要将这些人一一清理,可如今呢,他们死了,全死了,秋说:那这个东西还有必要留着了吗?不等他开口,秋将之撕了个粉碎。 白秋雨哭着喊着说道:没有必要了,你就不能让我做一回那个好人吗,让我可以在你心里留一个位置不行吗,我求求你,走吧,我不想走了,我走不动了,你不要再拉上我了,让我一个人安静地走吧! 琳当时带给他莫大的伤心他都没有哭出来,只是在这一刻,他再也掩藏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此刻,他再也不用强忍泪水了,让自己痛快一回。 秋转过身去,后面传来了一句:记得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忌日。 看着秋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了,白秋雨闭上眼睛,躺进草堆里,浑身被雨水打湿,不顾伤口的撕裂,打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浑身顿时鲜血直流,他却舒服地说:老子也算是来了一回英雄救美。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将白秋雨团团围住,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说:是你啊,难怪如此费尽心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林依依说道:她把你给抛下了? 白秋雨说:矫正你一点啊,是我把她给甩了,不是她把我给抛弃了! 林依依不屑道:你们这些个男人啊,为了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傻,奋不顾身,连命都不要了,可真够愚蠢的。 白秋雨说:你不懂,等你下辈子变成了一个男人就知道了。 林依依不想跟他废话了:你想怎么个死法,我成全你? 白秋雨闭上了眼睛:请便! “万箭穿心。”林依依给他做的选择。 在白秋雨临死前,琳出现在他的眼前,将他紧紧地抱入怀中,都被万箭穿心,两个人就这样成为地下的一对亡命夫妇。林依依说了一句“愚不可及”。 琳抱着白秋雨说道:对不起! 白秋雨用尽浑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拍了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将她抱在怀中、哄她入睡,这一睡,可就是永远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李绅问完颜宗烈。 宗烈的回答就是:我一拳头打死你! 李绅笑着说:我死了,你可就永远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他接着说:先说坏消息吧,白秋雨死了,好消息就是秋还活着,但是目前下落不明,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宗烈说:说完你可以滚了! 李绅说:你在这里死缠烂打有什么用呢,她还不是被我们给逼上绝境了。 宗烈说:我们?还有谁? 看来你也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嘛,外界传你们女真人天生勇猛,犹如战神,就是生下来的时候,脑子可能被门挤过,我想啊,一个大门怎么可能把他们的脑袋给夹坏呢,一个娘们倒是可以啊!这句话任谁听了都来火,宗烈身边的人忍不住要将他大卸八块,而李绅这边的人听了则都哈哈大笑! 宗烈说:你不就是想逼我与你们决一死战吗,我还真不会如你所愿,我有着充可分利用的地形,我还有一百多同生共死的兄弟,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我这边,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想要越过这个地方,但你越是想要过去,我就越不如你的愿,这个地方,我守定了,哪怕是拼尽最后一个人、流干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让你的人踏过去一步,半步也不行! 李绅脸色没有了刚刚的嚣张与狂妄,他转而有些欣赏这个人了,他摇了摇头说: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值得你如此信任她,如此义无反顾地为她卖命?你到我这里来,我不但赐予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更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你不是想要复兴女真一族,我可以帮你! 宗烈的回复就是手中的刀剑…… 羊肠口这个地方已经连续进攻五天了,但他们还是无法突破,李绅想要不要将林依依调回来,可这样的话就给了秋喘息的机会,不行,没有林依依其他人对付不了秋,可是眼前的这个完颜宗烈就像是一座大山,横亘在自己的面前,无法轻易撼动,最重要的还是大河那边似乎出现了变动,大河的军队终于开始全力以赴地开往南河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改变了那个大河女皇的想法,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在大河军队来之前,突破羊肠口,与林依依汇合,到时候就算大河军队来了,那又如何?白秋雨死了,他们肯定想的就是将秋带走。 可完颜宗烈,李绅怒骂道:完颜宗烈完颜宗烈啊,你可真是令人头疼,我要是过去了,定将你碎尸万段! “李神王这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难事啊,可以与我说上一说,看看老夫是否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啊?” 李绅说:你到这来干嘛,不是在后面忙着整合你们三桓的残余势力吗? 孟庆说:不急不急,整个南河都安定了下来,再做也不迟。 李绅心中想: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有嗅到了什么肉腥味,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摇个尾巴,他妈的给谁看啊? 李绅还是很诚恳地问道:请赐教! 孟庆也懒得再做什么都不知道了,都是聪明人,也就没必要装给彼此看了,他说:女真人勇猛,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如今灭世一战结束之后,也就只剩他完颜宗烈最后一个人了,我们只要将他解决掉就行了,。 李绅看着他,强行忍着自己怒火,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还用你讲,说得简单,但谁他妈的做得到,你吗,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你。 孟庆笑了笑说:要想解决掉完颜宗烈,那我们就找一个比他还要勇猛的人来就行了。 李绅眼中一闪,急问道:谁? 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我! …… 大河境内,大河女皇此时正与一人摆茶畅谈,女皇亲自为对方煮茶倒茶。 女皇说:不知先生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对方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点了点头,大为赞叹,想必就算不好喝,他也不敢真地说出来,对方说道:女真人发起的灭世之战,我们已经解除了,停水城北侧屏障再也不用担心受到危险了。 女皇说:谢谢先生,朕定将以国士待先生。 万天成摇了摇头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功劳,有功者,此时此刻都在南河陷入绝境之中。 女皇故作震惊地问道:是何人,朕立刻派人救回。 万天成没有直接说,而是反问道:我听闻先前商城与五国有合约,密谋这场灭世之战过后,不论是谁,只要出工出力者皆可获得酬劳,互市开放十年啊!大河死了不少人吧,五国都死了不少人,辽原都灭国了,我如果现在说,商城不想兑现这一承诺,陛下会如何看? 大河女皇听闻后,怒拍桌面而起,她怒吼道:他太过分了,这样言而无信的小人,朕定将举兵将他覆灭。 万天成说:他也是这样想你的,商城背靠辽原,高山月轮左邻右舍,南河未定,还有一个东日在海外对入主中原虎视眈眈,到那时候,大河可就是陷入了四面皆敌的下场了。 女皇问:难道你要让朕就这么忍气吞声? 万天成说:国家颜面受损,岂可受辱于人,但眼下我看到的是,大河还在对自己人动刀,凌秋为了南河一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完颜宗烈更是为平定灭世之战,九死一生,还有白家就这样没了吗?陛下如果要为今后做打算,这几个人必须得要,没有他们的帮助,你万万斗不过商城的。 女皇说:先生放心,我已经派军队去解救他们了。 万天成说:陛下,可我知道的消息则是,军队每日一时一小休,三时一大休,遇见刮风下雨的天气就干脆停军不前了,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到南河的边境,行军速度如此缓慢,派兵打仗行为如此儿戏,这哪是派兵打仗啊,这简直就是外出旅游。 女皇怒道:还有此等事情,我现在就他人是问! 没过一会儿,萧炎凉就这样跪在了她面前,浑身颤抖,痛哭流涕地说道:臣死罪,微臣瞎了狗眼,居然举荐了这么一位带兵打仗的将领,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臣罪该万死,臣愿以死谢罪! 女皇说道:你死是小事,可他们的生死才是大师事。 萧炎凉回道:陛下说的是,可是微臣也听说,鹿在山林中奔跑,可它的生死大权却随时掌握在厨子的手中,这是无法避免的,如今陛下任我为朝廷命官,我必然是一定会秉公执法的,可这样一来,我的性命就如同那山里林里的鹿一样,迟早受牵累而死。 他继续哭喊道:我就跟那林中任人宰割的鹿没什么两样 女皇怒道:你捅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篓子,还好意思说你秉公执法,难道还是朕冤枉你不成了。 “不是的陛下,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臣的良苦用心。” “闭嘴!念你是三朝元老,我也不与你多加计较,朕将这柄剑赐予你,先将那无能的将领斩首示众,如还有任何人阻碍行军的速度,可以此剑先斩后奏!” “谢陛下,罪臣定将戴罪立功,绝不负皇帝陛下所托!” “如果朕不能看到他们安全回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滚,立刻马上!” “是,是,是。” 女皇回首又是另一副微笑的表情看着万天成说道:先生请放心,朕已亲自派人解救凌秋姑娘与完颜宗烈,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也一定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归! 万天成说道:陛下安心,不管如何,我们这边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至少也是商城的对立面。说完,万天成就离开了。 今天的这一场戏演得可真是不咋滴,万天成怒气冲冲地走了,大军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事,还不是因为受人指示,那个人是谁还用得问吗,其他人谁会做、谁敢做?还将一个吏部尚书给扯了出来,这关他妈的什么事,万天成不知道她把萧炎凉派去所为何事,但也管不了那么多,眼下最要紧的则是先将秋等人救回,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万天成没有戳穿她们之间的把戏,但最后一句他说的话也是让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等人都不是她的敌人,至少目前不是。大河女皇自导自演的这场戏也就这样完了,她可以救人,但不是现在,也还需要得到他们扶持大河的承诺,还有一点就是敲打敲打萧炎凉,这个老狐狸太狡猾了,他以为他与义军的勾结她不清楚吗,等他回来就是他的死期! 第130章 苏晨枫的回归 两天后,羊肠口,没了以往的那种喊杀震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安静,诡异的安静,宗烈手底下就剩这么一百多个人还在死撑,可是他们依旧还在咬牙坚持,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更坚信站在他们最前面的那个人一定可以再次带领他们获得胜利,这七天内,一直都是这样,他们已经前前后后击退了敌人的数十次进攻,今天,也不会例外。 可今天来的人太令宗烈意外了,不是李绅,而是一个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家伙出现了,苏晨枫,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听闻过有关于他的消息,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样,世界已无苏晨枫,直到今天,人们才记起,哦,原来全能村这一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宗烈头一次开口主动说话,他问:这些年来,你去哪了,你都干了些什么? 苏晨枫平静地说道:这几年我都在地狱中熬过。 宗烈说:所以你现在是站在了地狱的那一边? 苏晨枫说:我站在哪,哪里就是地狱! “你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呆子了,但我不知道你变成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我先替她来说,这是坏的。” 苏晨枫没有回他的话,夹紧马腹,手持长枪,向前,一步、两步、三步,他越来越快,他向完颜宗烈发起了冲锋、发起了挑战,除了宗烈的族人,还没有任何敢正面单挑他。 眼前的这个苏晨枫变了,不单单只是外貌变了,眼神变得如此坚毅犀利,有着一种义无反顾的气息,从里到外,人还是那个人,但是你已经感觉不到他的魂了,他的灵魂仿佛已经被人抽离,他此时此刻就像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得到了杀人的指令,那就奋不顾身地去完成,是什么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这几年,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宗烈握紧了手中的长斧,他也开始发起了冲锋,来,让我来看看这几年,你到底改变了多少? 我,苏晨枫,这几年里来,自从那一晚过后,我不知道我的人生中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了,强撑着那么一口气才让我知道原来我还是一个人,我是个全天下最没用的人了,明明自己能力不行,却还非要跟着一群天众之才在一起,不求自己也能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只求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想起我的名字。只是在那一夜我的尊严、我的要强、我的所有幻想全部破灭了,我在我最喜欢的人眼中原来是如此的不堪。我知道局势而已,她是为了让我快点成长、为了不让我早日卷进这旋涡之中,总而言之,她都是为了好。在之后的日日夜夜里,我无数次这样劝诫自己,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可是不管再如何劝解、再如何看清事实,哪怕是说明知道那个就是谎言,我却也把它当真了。我的心太过于敏感脆弱了,这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我可以与任何人和解,唯独无法与自己和解,知道吗,我多想在那一夜听到她哪怕只是一句“站住”,我都觉得也是暖心的,但没有如果了,哪怕明知道你也是为了好,理性的脑子会告诉我她是对的,可内心的选择是对的吗?我们是人类,与机器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们这错综复杂多样化的情感,我不会原谅她,死都不会。心头上的伤口好了之后还是会留有一道疤痕,你伤害的痕迹永远都不会消失。他们都说我这几年都变了,我一直都不清楚,不是你们想要看到我这样的自己吗?我也不喜欢以前的那个自己了,人为什么会改变,其实在我看来那不是改变,只是找到了最为真实的自己。 苏晨枫一枪刺向完颜宗烈,在宗烈的斧上滑过,带出大片火光,随后划过宗烈的肩膀,只是一个交手,宗烈就负了伤,还来不及回头,苏晨枫一个回马枪又是一枪捅在了宗烈的腋下,苏晨枫立刻松开了握枪的手,因为也根本收不回来,被宗烈夹住了,宗烈也回身一斧在苏晨枫的喉咙前划过,有一道血红的印子,差点将苏晨枫的喉咙直接割开来。 宗烈从身体将枪拔出来,鲜血直流,但他不以为意,转手又将枪扔回给苏晨枫,他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接下来就是我的了。 苏晨枫接过枪也不客气,奋力冲刺,他有一枪来,自上而下,如大江东去之势一去不返,宗烈亦有一说法,我在哪哪就是天地,我不想让谁过,谁能过,谁敢过? 一枪狠狠地撞击在宗烈的斧头,两个人就这样撞在了一块,他们之间的厮杀博弈就很简单,我砍你刺,你攻我守,没有任何花里胡哨,谁能硬抗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一枪借着地形优势,自上而下,犹如天成,这一枪,直接将宗烈刺于马下,连宗烈坐下的马都受不了这种压力,四肢被压折,顿时倒地,人仰马翻,烟尘四起。 就在人们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宗烈的身影从里面高高跃起,举起手中的长斧,对着苏晨枫的当头一劈,开天辟地,这一回要开的是苏晨枫的脑袋。 苏晨枫急忙想要后退,他没有天真到可以与完颜宗烈硬碰硬,活生生地接他这一斧,但来不及了,战马来不及回头,只能前肢高高跃起,先被宗烈一斧头劈开,苏晨枫以枪格挡,枪断,一斧劈中苏晨枫的胸膛,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随后又狠狠地躺在地上,倒飞出去好几步。 就这样结束了吗,可宗烈还有一斧,既然你要挑战我,那就如你所愿,宗烈奋力往前冲去,对准苏晨枫落地的位置,再次高高越起,这一斧曾劈开城门、这一斧曾力压人屠完颜宗弼不可一世、这一斧如今当斩苏晨枫。 苏晨枫躺在地上来不及管这眩晕的袭来,背后就已感觉滔天的杀意,双手推地借力拉开,回首只是瞬间,就看到了一座巨斧落在自己的眼前,斩在大地、地面裂开,自己也被冲击力掀飞,这一躲险之又险,但总算是躲过去了,差点就被他一刀两断。 宗烈三斧已毕,苏晨枫三枪也已出,虽然看气势宗烈更胜一筹,但两个人都还没死,那就意味着还没有分出胜负。苏晨枫重新站了起来,胸口的那套胸甲被劈了个大口子,里面都已经看到他血肉翻了出来,鲜血淋漓,他开始卸甲,脱去浑身一切的负担,在宗烈面前要这废物有何用?苏晨枫拔出佩剑,就以这最后一剑定乾坤。 宗烈松开长斧,双手开始有些颤抖,手心开始流血,血肉模糊,苏晨枫刚刚那一枪的威力,带给他不少的伤害,宗烈眼角开始渗血,他内脏受到了不少的震伤,苏晨枫的确是变了,变强了许多,变得勇往直前,一心向前,但给宗烈最大的伤害还是刚刚这两斧,这可能是他这一生最强的几次了,倾尽心血打造的这两斧,苏晨枫,你可敢接?敢问这世间,又有谁敢硬接?你苏晨枫不行,完颜宗弼都不行! 宗烈看着苏晨枫向自己冲来,来了吗,终于要和自己决一死战了,好,我成全你,宗烈赤手空拳亦往前冲,十步、九步、八步,最后一步,两个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苏晨枫的剑刺穿了宗烈的胸口,宗烈则撞断了苏晨枫胸口上所有的肋骨,连带着苏晨枫跑出一步、两步、三步,远远跑出去几十步远的距离,两个人狠狠地抱摔在一块,溅起了漫天的烟尘,过了良久,才隐约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宗烈左胸插着一把剑,双拳紧握,屹立在所有人的眼前,地上躺着的苏晨枫正大口大口地吐血,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胜负已定。 宗烈赢了,但是他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姿态,就在他与苏晨枫决战的时候,李绅早已派人强攻了过去,没有了完颜宗烈的坐镇,他们在敌人的面前瞬间被碾压,一个领军的人物,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苏晨枫牙关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看看身后,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在屠杀你的人了。 宗烈却说:苏晨枫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一句不相干的话,却依旧无法改变事实。好卑劣的手段,估计他们也早就想出了这一点,以苏晨枫的命换这羊肠口的路。宗烈最强之处在于他个人的强悍,他的强悍甚至可以影响到身边之人,他是这三百人最大的精神倚仗,苏晨枫最强之处在于他这不要命的地方,敌人越强,他越不怕死,你很强,但我连命都不要了,没了宗烈的这一百人,就犹如待宰的羔羊,只是顷刻间就被李绅带人屠戮殆尽了,李绅远远地笑看这两个人。坚持了七天,羊肠口终于告破,谁也没能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数万大军人海,瞬间将这座羊肠小道铺满,苏晨枫与完颜宗烈彻底消失在人海之中。 第131章 宗烈的落幕 秋一路逃窜,时不时地就又变了自己的方向,仿佛她的路越走越远、越走越曲折,只有她自己清楚,要想逃过敌人的搜捕就只能不停地调整自己的方向与位置,经过这几天的逃亡,好几次都与义军面对面地碰上了,她估计算了下,义军的数量不会超过二百人,不然对方可以直接展开漫山遍野地地毯式搜捕,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将他们甩开了,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又跳了出来,秋自己的身上确认没有什么可以追踪的东西,她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近了,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下一步他们就该出现了。 果不其然,那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也正好说明了为什么无论秋再如何精明计算总是无法逃脱,对方也有你一个人在算自己。他们出来的八人之中,要说对他们最为熟悉的人,正好就是林依依,她熟知他们当中每一个人的习性与性格。 林依依说:跑啊,继续跑啊,我等你可是等了很久了。 秋说:早该猜到是你的。 现在也不迟啊,至少也能知道自己是输在了谁的手里。 你带来的人似乎并不多。 但杀你是足够了,就在我们刚刚说话的时候,我的局才刚刚布好,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即使没有这说话的时间,你也肯定会保留有后一手,你对我们每个人都太熟悉了,我何尝又不是知道你呢? 林依依笑了笑,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果然怎么看怎么都是不顺眼的。瞬间,漫天飞雨般的箭向秋袭来,秋左躲右闪,一次又一次地惊险避开了林依依设置的陷阱,不过林依依也不急,她没关系,自己可以有无数次出错的机会,可是秋一次都不行,就像现在,任凭秋怎么努力,一支箭还是插在了她的背上,林依依看了眼地上的血迹,不着急,慢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是了。 再一次看见秋的身影出现在了水塘边,林依依带人赶到之时才发现只是秋的一件外套,待林依依捡起秋的衣服时,险象骤生,有一剑从水中划破开来,林依依想要后退奈何脚底一滑,但也正是这一滑使她避过了这惊险的一剑。秋果真是艺高人胆大,这时候不但没有想着跑,反而还想着如何去反杀,她在水中憋了这么久,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林依依恰好的一步不慎反而还救了自己的一命,难道这就是天意吗?上天都要与我作对吗?秋不甘心地想着。 只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秋自己也陷入了绝境,看着身陷重围、已在劫难逃的秋,林依依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地狂热了,从险象中环生,紧张激动,事后的惊魂未定,到如今的成功近在眼前,她缓缓地走到秋的面前,此时的秋背靠大树,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也已无力挥舞手中的刀剑,只能看着林依依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但谨慎起见,林依依还是与秋相隔了十步的距离,依依觉得不够,再退十步,她相信秋要是突然发力,定可以轻易带走自己,她绝不会再给她近身的机会了,依依说道:可惜啊,你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连上天都站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不输的理由吗,可还有遗言? 秋瘫坐于树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到头了吗,自己终究还是无力回天啊,只是没有想到会死在今天! 就在依依准备给她一个万箭穿心,送他去见白秋雨时,旁边传来了一声躁动,有一人一骑飞快地闯入,冲散了人群,最后撞向了林依依,来者反手就将秋抱起,载着她快速地冲出了人群。 夜晚,深夜秋浑身又痛又酸,还觉得有一些冷了,可是他们不敢点火,不然这无疑就是找死。 他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秋的身上。 秋推开了他的好意,秋说:我不是让你失望了,为何今天还要再来救我! 阿良说:我走之后,我左思右想,我感觉我就是一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迷失了方向,不知去往何方,我到现在也还是认为你不该这样做的,可既然事已如此,我也只能接受了。 秋问他: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我是不是真得错了?秋第一次这样问别人,同样的也是在问自己,她什么时候错过?可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自己是不是真得错了? 阿良说:我不知道,可是我记得秋姑娘曾经告诉过我,历史是留给后人写的,是对是错,只能交由以后来评判了,没有谁可以从一开始就完全能确定自己将来一定能成功。 秋脸色苍白无力回道:是啊,没人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了,良哥,谢谢你,谢谢你救我一命! 阿良说:秋姑娘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送你渡过南河。 嗯嗯。 这一晚阿良守夜,彻夜未眠,他想想自己这一生,从小就被家人卖为奴隶,为了不被人欺负,他就选择了欺负别人,几十年的时光,在主子面前摇尾乞怜地讨好,在身边人面前耀武扬威,随着大河赦令一下,自己再也没有了任何依靠,曾经被他欺负惨的人都要找他来算账,他不得不将自己打扮的蓬头垢面,躲进了贫民窟里,却怎么也躲不了因果报应,被人找到发现后,腿都差点被人打断了,就在那是他遇见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缕光,凌秋,她是光、她是来自天堂的魔鬼的信使、更是他心中的人间四月天,当他听闻有人要迎娶凌秋时,他心中满是失落,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但他也不想有人可以得到她,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自私了,与其是说他认为秋嫁入白家是个错误,倒不如说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而已,可他不能说,他选择了逃跑,这样就能什么都当做不知道了,可哪有那么容易啊,当听闻她陷入了困境之时,还不是义无反顾地冲来了。 天还未亮,周边就已经开始出现躁动不安的声音,秋立刻从睡梦中惊醒,明明她已经很累了,可这段时间她一直都紧绷着那根弦,让她一刻也不敢大意,她想要看看什么情况,可浑身的肌肉酸痛,让她痛苦不堪,挣扎一会儿过后,她也只能勉强地站起来了。 阿良听闻声响之后,他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将秋抱上了马背,可是他自己却没有上来的意思,秋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 阿良摇了摇头,他说:秋姑娘,一直往前走。 说罢,拍了拍马背,秋走了,她回首看阿良最后的一眼,阿良转过身说道:有这一眼就足矣了! 林依依突然被马撞飞了出去后,急忙有人过去看她的安危,可她立马就站了起来,眼角渗血,脸上还淤青了一块,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她披头撒发,到处张望,她再寻找着什么,大声问道:人呢,人又跑哪去了? 一旁人说道:刚刚莫名闯出一个人将她救走了。 林依依不甘地发出一声尖叫,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受到身边人的喜爱与照顾,谁都站在她这一边,总是有人在关键的时候拉她一把,依依心中的嫉妒恨顿时心起,她拿起一把剑将身边的这个人乱砍一番,直到对方死的不能再死、血肉模糊了,她终于才恢复了一丝理智,着理好身上的一切,重新出发。 当依依好不容易再次发现秋的踪迹之时,她的前面挡了一个人,阿良,他将最后的一丝生机给了秋,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阿良站在人堆中,手中拿着一把溅满血的剑,浑身早已鲜血淋漓,现在仅凭一口气吊着了,看到这依依顿时恨意四起,怎么这世界上的每个男人都这么又蠢又笨又好色,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啊?秋是哪点好了,竟一个个地让你们魂不守舍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依依抄起一把剑,越过人堆,走到阿良面前,阿良已无力应对,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对着自己一通剑法乱砍乱劈,最后在阿良倒地不起的时候,又在他身上捅出好几个窟窿,依依碎碎念道:你们都喜欢她是吧,那我就一个个地将你们全部弄死,将爱你的男人统统杀绝,看看还有谁敢喜欢你这个丧命星。 秋一个人骑着马独自踏上了逃亡的路途,期间好几次都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她感觉握绳的手又酸又痛,平时自己拿个杯子倒杯水、手中再捧一本书,这些都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只有真正到了这无力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多么的无力,秋再一次落下马,想要伸手捂住自己腰却又无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惟一对她的照顾就是这匹马,每次在自己跌落的时候它都不会跑,还会主动停靠在自己的身边,等着秋重新回到它的身边,这也是她现在最大的安慰了。秋继续出发了,从黑夜跑到白天,从商城出发,来到停水城,再去西辽,途经月轮,辗转又去了高山,回到停水城,来到了南河,现在又要回到那去了,自己走过这么多的地了,兜兜转转还是在原地徘徊,走的走,散的散,还有的人就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等秋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来到了南河水畔,终于还是到了吗,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慢慢地走向河边,拘起一滩水送入自己的口中,此时此刻,天色刚刚好,天微微亮,朝起的太阳倒映在水中,还有那天边的彩霞为时不时它打上了粉底,秋举目张望,风平浪静,哪有一丝船的身影,只是突然,水中的倒影变得模糊起来,波纹四起,浪花打向岸边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秋一转身,该来的总是来的。 李绅带领着几万人马马不停蹄地赶往这边,还好还好,自己并没有错过,而且刚刚好,林依依也来了,灰头土脸的,为了追上秋她可不知吃了多少的亏,李绅看到她这狼狈的模样,难免不禁地一笑,林依依没有管他,现在的眼中只有她秋一个人。情况突然再发生异常,对岸也响起了巨大的声音,大河的人也赶到了,萧炎凉站在河对岸与他们隔江相望,一时间这片小地方,一江两岸到处都挤满了人的身影,唯一最令人醒目的还是那中央一点,他们各成一派,唯有秋一人独属自己一方。 李绅派大军缓缓向前压进,然而萧炎凉只是隔江相望,并没有想要出手救援的意思,李绅与他都笑了笑,心照不宣,只是这时候江边出现了一叶小舟,有人已渡河准备接秋过岸,待仔细一看,舟上之人正是万天成,他从停水城出发,马不停蹄地就赶到了南河,相比于大河军队,他是快了有多少? 上次让你跑了,这一次,怎么可能?李绅率军正准备开赴,突然旁边骤然又有异起,有一人一骑赶到,只是这一人就是一支军队,冲入人群中就如狼入羊群,奋力厮杀,一时间军队阵姓被冲乱,来者正是完颜宗烈,此时此刻的他,左边的胸口上还插着那把剑,右手执刀,在人群中大杀四方,李绅没有管他,匹夫之勇而已,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真得冲到了自己的身边,李绅有些愤怒自己的手下怎是如此的无能,一边又急忙逃命,差一点就被宗烈一刀劈在了头上。 看到宗烈出手了,万天成急忙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背后中了一发冷箭,他一回头,萧炎凉此时站在岸边笑呵呵地看着他,很快,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来不及愤怒,万天成一人一舟在南河来回躲避,既要面临敌人的追杀,还要时刻提防身边人的暗箭,这一天的耻辱,终有一天,他们一定会还的。 完颜宗烈放弃了继续追杀李绅,擒贼擒王他不是不知道,但已经来不及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回身立刻就跑,在秋派人想要接近秋的时候,宗烈再次赶到,一刀砍翻众人,对准林依依就是当头一刀,林依依都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的降临,可是宗烈终究还是停手了。宗烈转身抱起秋,万天成从他手中接过,万天成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宗烈毅然回头,只是有一只无力的手试图抓紧宗烈的手臂不让过去,宗烈松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向了人群。 宗烈一人一骑,一把刀,一只手,一个人,一支军队,从女真人灭世之战开始,五关十四守,九死一生,力败不可一世的完颜宗弼,打破了他们不败的神话,辗转反侧又来到南河,一人加上三百个逃兵,打得李绅十数万人溃不成军,后又三百人在羊肠口以血肉之躯横堵李绅数万大军,整整七日,如今,又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宗烈还是来了,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宗烈浑身浴血,杀到江边鲜血横流,杀到岸边尸体成堆,杀到刀砍崩了,盔甲也被人砍烂掉了,双手打得都露出白骨了,身上没一块好的地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可是他一直都未曾倒下,直到有一人一剑送到。苏晨枫隐匿在人群中突然出现,给了宗烈最致命的一击,一柄锋利的剑直插进宗烈的胸口,这一回是最致命的位置,就算是月轮的日月再现了,也绝无法逆天回转。 所有的人都傻了,万天成停下了手中的一切,秋捂嘴而泣,林依依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令人厌恶的人,果然这个人在哪都是令人如此讨厌,李绅大声放笑,苏晨枫松开了手,脸色惨白的如一张纸,这是他用尽所有才能递出的一剑,可是宗烈却没有让他松开,只见宗烈缓缓地从胸口拔出那把利剑,直接丢在了他的面前,鲜血从宗烈胸口喷涌而出,可是他依旧没有倒下,他单膝跪地,他们女真人就从未有给真正地打趴下过,宗烈说:你转变的还是不够彻底啊!苏晨枫变了,只是在他眼中还不够彻底、依旧还不够强。 数以万计的人围绕在宗烈的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加,插翅难逃,然而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去,他踩在血海之中,回过头,面北而望,最后看向那一叶扁舟,他松开了手中的刀,缓缓举起手来,向她告别,手中的刀滑落在地,深深地插入了泥土里面,不知经历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风吹雨打,这把刀一直笔挺地站着,就像他本人一样,挺直的腰从未弯过,屹立不倒。多少年后,她回来了,她来看他了,她深深地给他鞠了一躬,清风拂来,刀微微地摇动,仿佛弯下了他的腰,在向她回敬。 此时此刻,秋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不仅是哭宗烈的死,更还有苏晨枫,这到底是为什么?万天成也不忍回头看向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老战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扛着背叛家族的名声,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嫁为他人,他还要一个人挽救族人的所犯下的罪孽,如今又义无反顾地来拯救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其他杂质的。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我们依旧还是一家人,你不喜欢是你的事,可我的心中一直都是有你的位置,跟你喜不喜欢我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完颜宗烈。还有苏晨枫,果不其然,没有他人的正确引导,终究还是走向了另一条岔路。 今日,我虽死,非战之罪也。 完颜宗烈战死于南河岸边,万天成与凌秋站在一叶扁舟之上,林依依独自一人瘫坐在地上,还有苏晨枫他也来了,隐匿于茫茫人海之中,不愿意再出来见他们一面,今日,他们这行人全部到齐了,这次相聚,即是分开,今后,他们都不会再有今日这相聚的日子了,随着宗烈战死于江边,也为这一趟南河之旅划上了一个最后圆满的句号。 萧炎凉想着要不要将这两个人也一起射杀了,但直至万天成与秋靠岸,萧炎凉也没做出后续的任何举动,他还很客套地说了一句:万先生与秋姑娘没事吧,刚刚真是非常抱歉啊,本想让手底下的人来支援你们的,奈何太远,箭程达不到那个距离啊,着实是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万天成与秋两个人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说的话也当做没有听见。萧炎凉也无所谓,自己说的话谁信啊,可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自己给的他们台阶,他们不下也得下,萧炎凉这一趟果然是没有白来啊! 与此同时,在海洋的另外一边,一代战神完颜宗弼也落下了自己这一生传奇的帷幕。 第132章 卓不凡的信 r 第133章 宗弼的落幕 卓不凡得到信的那一晚,他整个人就彻底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身影,他什么都没有带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做,就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有那一晚,卓不凡在看信的至始至终,他发了疯般似地鬼哭狼叫,痛哭流涕,不停地用双手砸向自己的脑袋,还将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抓下,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滴在了地板上,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高尚、什么忠孝两全,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找她,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一定要找到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都一直站着一个人,他的妻子一直在默默地躲在他身后,就连这封信也是她给的。 宗弼带领着剩余的十几人,历时七天,一路从嘉峪关连奔至天下最后一关,山海关,这一路,奔袭万里,马不停蹄,即使是军队不吃不喝,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可他们就是如此做到了。乘船渡过东日海峡,一只载有十几人的小船在大海的风浪中来回地穿梭着,仿佛只要下一秒,一道巨浪既可瞬间将他们吞没,可越是如此,他们却总能在一道又一道的险恶天灾面前,劫后重生,在漆黑的夜色下、狂风呼啸伴杂中,一个东日的渔人急忙将渔网收回,庆幸自己今日还好回来得早,不然铁定要葬身于这无边无际的大海腹中,这一次回家,他要好好地抱一抱自己的妻子与小孩。也不知是不是逃过一劫后,有些幸灾乐祸了,居然产生幻觉了,大海里似乎还有一只小船在风浪中挣扎,可下一眼就又消失不见了,他擦了擦淋湿的眼睛,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吧,回头之时,眼角又瞥过那小船的身影,他内心出现恐惧,默念着大海之神可以保护自己。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炸响,盖过这泼天的大雨天,他吓得连渔网也不要了,急忙跑路,然而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浑身顿时觉得无力,不是他没想过挣扎,而这只手带给他的恐惧已经让他再也无法逃脱了。他浑身僵硬、笔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如果不是残存着呼吸,他可能与死人无异,直到身后的十几个人从他身边陆陆续续地穿过,直到他们已经走出去了好远,直到他已经感觉浑身冷得受不了了,浑身不停颤抖、打着寒颤,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下海捕鱼了,以后就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哪也不去了。 从嘉峪关一路奔波万里,来到山海关,再乘船历经千难万阻,完颜宗弼终于抵达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站,东日。女真人天生就与天下各人有不同之处,肤色、躯体,这些都是异于常人的,所以他们走在大街上,是很容易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的,有些人也许只是听过,但是没有看过,有些人也许既听说过、也曾在战场上遇见过,就像这位曾经在战场侥幸活下来的残疾士兵,双腿断了,眼睛还瞎了一只,如今只能天天躺在床上与椅子上渡过一生了,可是有一群熟悉的身影经过他的面前时,他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仅剩的那只眼睛难道也不保了?他没有看错,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杀人不眨眼,经过一个处地,就血洗一方的恶魔。 他慌张地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他恐惧,他好想跑,他都忘了自己已经失去双腿的事实,只能徒劳无功地在地面上不停地挣扎着。关于女真人到了东日的说法,越传越广,他们以为是这些人转换目标,想要将东日血洗一遍的时候,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异常的恐慌,中原百万大军都没能拦下他们,东日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又能奈他何呢? 所幸的是女真就十几个人,他们已经不可能再组织起一场灭世的战争了,可他们是女真人啊,谁都无法想象他们能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宗弼这一行人、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拼命地在赶路,这一路上不管遇见什么,也都是充耳不闻,饿了就摘些野果子吃,不行就跑人家抢一些东西,被抢的人看到他们就瑟瑟发抖,不过他们并没有再动手杀人,抢了东西就走,他们一路边走边吃,累了就席地而睡,一到时间他们就立刻出发,不带任何犹豫,他们似乎急着要去哪。 在得知他们一行人的踪迹之后,东日直接派出了一整支军队前往应对,但并没采取任何行动,只是一路远远跟随,看着宗弼这一行人,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东日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知是谁的手痒了,居然遥遥朝他们射了一箭,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之时,女真人只是看了眼落在身旁的那支箭,然后又朝东日人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把他们吓得嗓子眼都快出来了,好在,女真人只是看了一眼,接着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如此而已?他们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他们也不解,这群人到这来目的究竟是什么? 三天之后,中原的消息已经彻底清楚了,嘉峪关举世一战,中原人近乎全歼女真一族,也没有人管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也没有人想清中原百万大军怎会是说到了嘉峪关才全歼了女真人,他们没想这些,即刻下达命令,全歼这些残存的女真后裔。 完颜宗弼率领着这十几人,今天终于罕见地停了下来,不是他们停止了行动,而后面的那些军队,这一次站在了他们的面前,挡在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你不想打,可他们逼着你打,那就不得不打了。 女真人重新拖起那一排排长斧,之前就是凭这些,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砍翻中原的军队,这一次,将是他们终其一生的最后一战了,十几道身影,犹如恶狼、恶狠狠地扑向了人群…… 完颜宗弼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一路晃晃悠悠地颠向了富士山的山头,而山脚下堆满了军队的尸体,带来的十几人,如今便仅存自己一人,自己也是犹如那风中残烛,摇曳不定,仿佛下一刻、下一秒,眨眼间就要熄灭了。突然,他顿感天旋地转,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了,狠狠地砸向了地面,额头上血流不止,凝聚成一道细流,他躺了好一会儿,以为他是已死之人,他却奇迹般地再一次拖动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前爬,离山头仅剩几步之遥了,可是却比他从山脚下山到山顶的路还要长、还要耗费精力。看来,自己是见不到今天的日落了,他如此想着,充满了遗撼,直到有人将他轻轻扶起,将他带到富士山最高的山顶处,在这里,是全天下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宗弼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黄昏下的落日,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也不眨,他不敢,他害怕这样一闭眼,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们之前见过面的,那时候的你还是一个没长高的孩子,没想到啊,谁又能想到,五年的时间,你就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宗弼没有回头看向一旁的卓不凡,还是在远远地眺望西海岸边的夕阳,这一刻他一秒也不想耽搁了,要将此处美景尽收于眼底,有时候觉得你们中原人虽然挺花花肠子的,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他们挺懂人心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以前圆珠最喜欢在黄昏落日时念叨这么一句,他不懂,现在懂了。 宗弼开口道:“你说,如果活着的时候无法相见,那去了另一个世界,是否还可以再见到自己思念之人呢?”这句话,他之前问过寺庙的和尚,但是对方没有给出答案。 卓不凡回答:“会的,人生就是这样,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人与人之间,连接的枢纽就是彼此的内心,你踏遍整个中原大陆,不就是为了追寻她的踪迹吗,你的内心可曾听过她的呼唤?” “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磨叽,不过这句话我喜欢,你身上有酒吗,我突然想喝酒了。” 卓不凡掏出随身携带的酒壶,宗弼接过,大口大口地饮了起来,看起来如此豪迈,只有在一旁的卓不凡确切地知道他身上的伤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一边喝一边鲜血直流,即使是折离镜来也是束手无策,他的生命力早已枯竭,现在仅凭一口气吊着,如今的行为,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他要死了,就在今天。 宗弼说:“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寻了半世的天下,还不如当下,眼前的景像不就是圆珠本珠吗?我真得是好傻的一个人,傻得无药可救了,呵呵……”说完,一口鲜血从口中咳出。 “你一点也不傻,为爱大胆地去追求,敢爱敢恨,即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也勇敢地去面对,你比起那些懦夫,嘴上说着爱恨情仇,却又不为此付诸行动,你比这些人实在是不知强上了多少倍了!”宗弼听后,呵呵一笑道:“又是一个痴情的种,又是一位天下可怜人啊!” 卓不凡听后,也是微笑不语。 卓不凡这个懦夫,他自己就是这个懦夫,她活着的时候,不敢去面对,死了的时候,如今自己做这些又有何用呢?他恨自己的无能,钦佩完颜宗弼这种敢爱敢恨、不惜为此付出一切、哪怕是要葬送整个天下的人,相比自己,着实是强上太多太多了,卓不凡的人生,终于有人帮他交了一份令心中满意的答案。 完颜宗弼,西辽一代战神的故事就此结束。卓不凡站在这位战神的身边,陪他一起观赏东日的落日,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的夕阳了。 从西辽打到大河,最后乘船抵达东日,他的一生足迹踏遍五国,他的故事流传于这片大陆,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是为了征服五大国吗?不是的,他要是真有这个野心、他要是想称王,就不会一路屠杀过来,还要让整个部族为之陪葬,他累了,他想在此好好直歇息一会儿了,完颜宗烈想的是让部族融入这个世界以此化解种族之间的矛盾,完颜宗弼想的是让这个世界融入到完颜氏族当中,但他俩都有同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无法苟同,那就随之湮灭,这也算是不谋而合了吧,宗烈死了、宗弼也死了,他们之间的理想也都实现了,完颜氏族的问题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现在,还是这位西辽战神的故事了,带着两千人马从西辽杀入中原,最后只剩他孤身一人,他想要什么?是整个天下、是要整个天下人都臣服于他?如果是的话他早就得到了,他什么都不想要,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她的世界罢了,活着的时候圆珠说想要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看尽人间的晚霞,于是,他带着她的骨灰踏遍了五国的每一寸土地,每攻克一座城池,他都会站在最高点眺望远边,那里有她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燕儿骨灰,轻轻地打开盒子,捏起一小把慢慢地洒入这人间,燕儿,你的梦想我带你实现了,现在我要你实现我的梦想了,我要去找你了。 族长爷爷想要踏服这片土地,想要我们这一代人走出一条他规划好的道路,以战争创造和平,完颜宗烈想要我们所有人学他一样,以心胸接纳彼此,以和平创建和平,可我不想走他们的路,不想按照别人的路来走,我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要走一条我脚下的路,所以,我带着两千多的族人,从危险的密林中走出,淌过湍急的河流,攀上无尽的高峰,穿越广阔的草原,登上五国各片土地,为的就是让这片土地都留下我们的足迹,让这片大陆铭记我们的故事,更是要再次让全世界的人民畏惧我们,太祖陛下的故事写得还不是很深刻,更是有后人敢于隐藏那段我们的荣光,这一次,我要让整个世界都见识我们的力量,要让我们的身影深深地刻进每一个人的心底,让所有人听闻我们的消息就要为之颤抖,我们不仅要令他们连篡改历史的勇气都没有,更是要让我们的故事家喻户晓,流传千古,让我们的事迹不单单停留于纸面,还要映入后人们的眼前,歌颂我们的丰功伟绩。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征服这片大陆,也没有想过屈身投靠你们,因为这两样我们都做不到,这些我是都知道的。五大国还不至于被我们两千人给掀翻,但我们也不要别人来同情我们的遭遇,好狗都还知不吃嗟来之食,我想做的只是让这个世界无法忽略我们的存在罢了!既要让你们接纳我们,也要让你们惧怕我们。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些他们都做到了,但是留给眼前此人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这句话,其实还是得让我们的人民拥有这个权利才行,什么平等、什么公平,什么世界和平,都是狗屁,只有自身强大,才不会受人欺负,落后就要挨打。 两千多个人,两千多名战士,一路走来,就只剩下最后的我了,我们的事迹真的要到此为止了,还好的就是我们用两千条性命换来的后方那些人的太平,他们才是我们一直战斗下去的动力,很感激你们没有对他们出手,今生我是没有机会来报答你们了,只能等来世投胎,给你们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太祖输给你们,我也输给你们,我更是不冤,请您在我死之后,将我这大好的头颅给砍下来,埋在那西林的土地之中,也好让我从哪来归哪去。 完颜宗弼看着远方的夕阳,似是有人在向他招手微笑,他留下了他人间最后的一句话:“圆珠,我来找你了。” 他陪她看朝阳,她陪他看夕阳。 一代人间战神人屠,就此落幕。 卓不凡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因为此时的他也早已泪流满面了,如果自己也能够像宗弼一样大胆勇敢去追求自己所爱,不顾世俗的眼光、不惧他人的非议,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至少自己曾经大胆地追求爱过一回,更不至于,或许她不会死,即使走了,也不会抱撼终生,如果当初自己可以大胆一些的话,如果当初就算是做错的话,如果……太多的如果他本来可以去做,可他偏偏选择了最不为人心的做法,负自己一生,负她又是一生,牵连数个人的一生,一个人抱撼终生。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但他不能死,死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对于他来说更会是一种解脱,这太便宜他自己了,他要用尽余生去惩罚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他要让自己天天陷入悔过、与自责与愧疚与痛心疾首与生不如死的一生,与自已所犯下的罪过,要用尽一生怎么还都无法偿还,就像有些人死了,但是她还在活人们的心中,有些人活着,但其实他已经死了。 当卓不凡的老婆与孩子来这里的时候,他也选择了避而不见,他已经辜负了她了,不可再伤害另外一个爱自己的人了,卓不凡说:请允许我这一辈子都错下去吧! 第134章 商城的信仰与折离镜的落幕 随着女真人完颜宗烈与完颜宗弼的牺牲,灭世之战落下了最后的帷幕,南河的崛起也成为了不可避免的趋势,还有就是商城起初对五国的承诺全部化成了一泡阴影,但是五国肯定不干了,辽原的残余势力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打碎牙齿吞进肚里,可是草原人从来就没有服输的精神气节,他们重新回到草原,放下豪言,哪怕草原只剩下一个人、一把弯刀、一匹野马,他们也定将卷土重来,从此草原部族便又开始了各势力割据的四分五裂的局面,与中原彻底脱离了关联。可是中原各国此时也已经陷入了动荡不安的局面,因为商城无法履行自己的诺言,高山、大河首当其冲,他们要一一征讨商城,那岂不就意味着月轮要大开自家的家门口等着他们进来?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商城也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直接让他们自家之中后院起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之罪,皆在商城。天下各国相关联的几乎所有利益相关都与商城有关,你如果想要来征讨,可以啊,我就先断了与你家的所有利益往来,各国之间商贸利益来往少了这么一个中间人,他们顿时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对于这中间的差价毫无头绪,当他们越想越气,想要把怒火转移到商城头上之时,商城宣布断交的第二日,同时开始封城,关上城门只做自己的事,不与外面联系,也不参与任何外界相关的事情,商城此时就像是一座孤岛,不想受任何外界的影响。没有了商城这座各国之间联系的桥梁,同时又受到战争破坏的影响,他们急需要寻找一块新的市场恢复自己的国力,而且还要一个人像商城那样独占这一份好处,于是就在人民怨声载道的时候,这时候往往转移人民注意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发动战争,拉上全国人民的力量,霸占他国的财富,如果整个天下都归自己所有,不就没了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了吗?这一切归咎于他国的错误,用战争来给自家的人民洗脑。东日率先发难,先是率军登陆中原大地,接连攻克东北平原好几座城池,一直打到山海关下,本就无人可守的地方,短短半个多月就被东日占据了关宁锦这座防线,中原东北尽失,东北的大门对着东日人敞开,他们随时可能就马踏中原内陆。高山与月轮也在为了争夺辽原地区大打出手,今日我抢走了这块地,明日你又夺了回去,你来我往,反反复复。大河的情况更加糟糕,南河四省一统,集结十万的兵力,跨过南河,浩浩荡荡地开赴大河北方境内,兵指停水城,他们南河要做的也是大河一统,不,更应该说是南河统一天下。 可这个时候的秋,她既没有赶往停水城找她要个解释,也没有妥协,乖乖地平定南河内乱,她首先要去的一个地方是商城,她要见上他一面,有些问题还得需要这个幕后黑手来解开她的疑惑,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清楚,这一切的一切,商城才是始作俑者,女真人的复出、南河的叛乱、五国的天下大乱,一切都源自于他,他将这整个天下当做棋盘,天下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想用就用,想丢弃就丢弃,这不可能,有些人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她要向他讨要一个说法。商城之中见商城,商城只给秋讲了一段有关于利益的故事。 同舟共济的一对夫妻,彼此在最贫穷的时候都没有嫌弃对方,在他们富裕之时,男人转身就抛弃了自己的妻子,沉迷于各种诱惑。 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刻为兄弟两肋插刀,在分配利益时刻,会因为一分的不均,从此埋怨起对方,到最后演变成拔刀相向。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他实在有很多你无法解释的现象,就好比如人不会因为大家分配相同的利益而感到高兴,但他们会因为谁谁比自己多分配了一些而感到委屈,同时,当人都蒙受了损失,而又有谁谁却损失的比自己少,人便会觉得不公,凭什么我损失的要比你多,你要和我一样才行,甚至比我损更多我才高兴,殊不知这个念头,如果假设他是对方,这个念头依旧不变。 你知道吗,我看到了这些个有趣的现象时候,利用起人来就显得更加得心应手,就比如卸货,找一群身强体壮的人来,我往往不是先开价格的那个人,我让他们自己开,当某人说100,立马就有人开80,70,60,一直降一直降,你猜我最后用了多少,一毛钱都没出,碰上个饿死鬼,他只要个馍就行,但更幸运的是在他扛下最后一个时,人直接死了,这回好了,我什么都不用给,还白白让人帮忙干了活,你说这有不有趣啊? 利益,很多人直白地把他说成是钱,简单地可以是这么理解,但更深层次地去挖掘,就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以偏概全。小时候,生儿育女,我们是为了传宗接代,为了将来有个伴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为了未来老去的时候,还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当在路上遇见个乞丐,我们施舍相助,很多地方甚至建立慈善机构以此来帮助更多无家可归、无业可从之人,他们真得只是出于好心吗,不是的,有一些无形的东西比那些真金白银还要值钱,那就是一个人的信誉,许多人追求财富只为了贪图一时的暴利,这样做是不可取的,要学会有舍才有得,只有这样才可以长久平稳地发展下去。 我们身边不无时无刻充斥着利益,当进入学堂的时候,有些人秉承思想,发奋图强,也只为将来考取一个好的功名;当踏入社会的时候,有些人会广交一些朋友,不为利益或者前途,也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志同道合,亦或者惺惺相惜,在快乐的时候可以多个人分享,在困难的时刻,可以有个人分担或者只是聆听自己的倾诉也好。你能说这些都是为了钱吗,有很多的利益他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但他就是确实存在的。 很多人其实他是理想的,但是当他们进入了这个社会,不管是理想和现实的结合,还是理想和现实的摩擦,所有的,都将变成这个社会的现实,即使有个别例外,但这也不妨碍这个社会整体的现实转变,利益在其中就是最好的桥梁。 我们也不能一直把利益看成是那么活生生的、又那么骨感的,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要看得太过于悲观,毕竟用的好的话,也是可以造福人民的。生意之间的往来,可以使双方互利互惠,当大大小小的生意结合起来时,可以带动整片域乃至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使更多的人得以生存发展下去;人们因为施舍,可以造福人类,帮助更多需要得到帮助之人;朋友之间的交往,家庭的存在,可以使一个人得到解脱,找到自己的存在的价值,当陷入困境之时,也会有人伸手拉你一把,或者你什么都不想做了,也可以在家颐养天年。这些,不都是很好吗? 问题在于,这些你所说的利益,全部被你一个人所操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人的生存、死亡、情感,这些,全部被你一个人所玩弄。利益他是人们之间交往催生的产物,如今到了你这,成为了奴役天下人的工具。 秋说:说说你为什么这样吧,女真人的复出是不是一手安排的,你明明可以在他们还未踏出草原的时候就扼杀在摇篮之中,你明明可以联合五国的力量将他们镇压,你也可以切断女真人与凌家的联系,你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阻止这场灭世之战,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就不会这么多事情出来,更不会有如此多的人死于非命,你见过这个悲惨的世界是怎样的吗?如今你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将这个世界推入深渊吗,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如此残害人命? 商城,之所以能够屹立百年,就是因为能够看破利益之间的关系,从而得到有规律的公式,最终利用好这种公式去确保这个世界能够平稳地运行。人们生活在这种和平的年代,已经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已经忘记了最早时候人们是如何生存下去的,人们光是从史书上看记载,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尤其是后人离得时间越久,越没有这种感觉。就像你也有没经历过,可我却看过,这整个天下可不只有我们五国,还有更大的世界,在其他地方、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四分五裂,不断地有战火燃烧,各种天灾人祸降临世间,人们食不果腹,家家夏不避暑、冬不耐寒,民间大路上,有野狗在啃食尸体,有秃鹫在天空上不停地盘旋,妇女衣不蔽体,青年壮丁全部拉上了战场,老弱病残成为人们口中的食物,那个世界,犹如地狱。我亲身体验过,为了那一口饭吃,看见自己的母亲被人折磨到死,坐在漏水的茅屋里,怎么等也等不到自己的那个人的归来。为了一口吃的,偷别人的东西,我被人家追了十几里的路,我想要好好地活着,可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啊!当那个男人站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知道他就是我母亲在家苦苦等待之人,我被带到这座城市,他带我来第一件事就是站在这商城最高的地方,俯瞰大千世界,随后又将我推下了楼,他要我时刻记住这忽高忽低的状态,永世都不能忘记。商城的历届历代都要经受这道命运的考验,只有切实体会过了才能真实地感觉地到。 如今当下的人们活得太好了,我发现历史有一个十分有意思的现象,就是每隔个两三百年一个国家要不就更换一次、要么就历经一次重大的清洗,包括那些世族亦是如此,有些甚至不足百年,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国家可以长盛不衰,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自然规律了。于是商城历代的先人们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一个国家、一个家族,他注定要历经这么一个过程,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人为地来操控呢?以一已之力扭转这整个局面,将损失的最大化控制在我们,所能够接受、所能控制的最大范围之内。 通读史书可以明辨是非,“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历史人物难道他们就不会观看他们的先人历史、吸取前人的经验吗,不是的,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再过个几十年、几百年我们也就成为了人家口中的历史人物,他们肯定也想过千万种方法来组织这种天下由盛转衰、天下合久必分的局面,可是你发现明明制度一次又一次地比前人制定地更加完善了,漏洞也越来越少,但是依旧无法阻止历史车轮地滚动,悲剧照样重新上演,同样是人,前人就一定比我们笨吗,他们做不到的难道我们就一定能做到?在这种情况出现的局面上,历代的商城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与其千辛万苦去提防这种事情的出现,还不如将它的出现可控在我们所能够预料的时间之内,反其道而行之,不想着如何阻止,而是想着如何使之出现。 五国他们就像是商城喂养的五个孩子,从出生到童年到长大,最后到暮年,他们还小的时候,我可以耐心地指导他们,他们长大了,翅膀硬了,到了叛逆期了,我作为家长的,可以任由其野蛮生长,但绝不可放纵其肆意地生长,等他们老了走不动了,我就发动一场革命,使之脱胎换骨,重新回到人间再走一回,如此,循环往复。 你也不要以为这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已经是历经过多次实验的方法了,商城建立这三百年来,这个想法已经是第五次地运用了。上一次地运用,也是女真人地出现,先祖没有彻底将他们摧毁,就是为了留给我们后人拿来继续练手的。 秋说:三百年了,将近三百年的时光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就如你自己说的,一个王朝越接近这个时间段,他们的大限将至,同样的,是不是说你们商城也到了这个大限呢? 商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点了点头,他说:你说的也没有错。 商城接着说道:这也是商城建立全能村的理由,创造出一批像你们这样的一群人,与五国为谋,与商城作对,你能够想到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没有白来全能村一趟了。从你们踏进全能村的大门那一刻开始,你们的切身利益就已经与之息息相通了,就好比一条锁链,拴住了你们所有人。你别不信,你受凌家与商城两处限制,苏晨枫受限于自己的命运,林依依被困在苏晨枫的影子中永远都走不出来,卓不凡与奈奈子是我特意将他们两撮合在一块儿的,他们彼此限制。完颜宗烈受限于整个族人之间,我跟女真族长特意培养出了宗烈与宗弼这样两个怪物,我答应他女真人世出,他帮我横扫这整个天下。还有万天成,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无依无靠、没心没肺之人,他既不在乎家人,也没有什么真心朋友,你们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只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临时凑在一块罢了,可这种人看起来最无情,心中却是处处留情,越是不爱之人,内心深处更加渴望着爱与被爱,欧阳胜雪正好也是如此,两个人还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一起?可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一切都是注定的!折离镜是你们当中所有人看得最清的,他知道自己的先生是受我所托,他也清楚苏丽萍是他这一生挥不去的阴霾,他甘愿沉沦于此,甚至不惜主动给自己又多加一条锁链,李三娘就是了,他清楚人人都会受限于各种因素,既然逃不了,于是他自己选择了自己想要的那种。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被这条利益的锁链给缠绕,而我则是手握你们锁链之人。 秋闻言不以为意,她发现与自己对话的人,要么疯子,要么就是一个比一个疯,三桓是,李绅也好,商城也罢,他们会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所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出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在世人的眼中,他们此时此刻,就是一只恶魔。 于是秋说道:我发现只要是与商城有关的,不管是敌人还是临时的合作伙伴,他们或许都是沾上了你的疯癫,个个都想法诡异,你也不用说你的方法超前,无人理解,你们用的方法全都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们一直都在强调我、我们自己,而不是你、他、他们所有人,也就是说你们只在乎你们自己的想法,你们只认为自己是对的,却从未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他们愿意吗,你们的做法只是将天下人作为你的试验品,那我很冒昧地问一下,如果你被别人这样当作试验品的话,你是否同意、是否愿意? “所以商城创造了全能村,才有了如今的你们,我在给你们拴上锁链的同时又困住了我自己,我将你们派往五国试炼,就是为了让你们可以更好地历练,等到将来哪一天,我不在了,商城整座城池灰飞烟灭了,将会有另外一座商城的出现,你们就是全新商城的缔造者,为了让商城的理念可以循环往复,他还需要一个监督者,商城,全能村,五国,三者之间,各取所需,彼此牵制,回归到底,其实也就是月轮说的均衡之道。” “秋,这三者之间的轮回又开始启动了,接下来,我很期待,你可以在其中扮演一个怎样的出色角色,可不要再像之前,令人失望了!” …… 秋离开商城之后,得到了另外一个噩耗,折离镜也死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封闭的商城,她记住了,记住这个今天。 完颜宗烈战死于南河,而且还是死于苏晨枫之手,折离镜最是那个无法接受的人,他们当中所有人之间,谁与苏晨枫的关系最好、谁与他最像,想必也就只有他了,从前种种,苏晨枫有事没事就病一回往折离镜这边跑,折离镜看他与自己同样瘦弱不堪,时不时地给他一把枸杞拿回去泡茶喝,苏晨枫在他们当中学到的知识最多还是来源于折离镜,俗话说久病成医嘛!病着病着自己也就知道怎么治病了。 李绅解除了对折离镜所有的限制,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李绅说:你自由了,想去哪儿就哪吧,你可以选择继续待在我这里,,能打听到任何消息那都是你的本事,与其想着天天如何防范小人在身边,那还不如自己选择一个小人,将他放在自己的身边。 折离镜看了他一眼说:谁才是那个小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说完他就走了,临走前林依依就在他的身后,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李绅问:你说他此时此刻最想做什么事、最想见哪一个人?等不到她的任何回答。 折离镜在路途上遇见了苏晨枫,折离镜说道:你终于来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苏晨枫说:我没有任何东西需要跟你解释。 折离镜说:可我有一大堆的问题需要你来回答。 折离镜问:是你杀了宗烈? 是我 “是你帮助孟庆瓦解了三桓势力?” 是我 “是你在暗中帮助孟庆来对付秋的,为他出谋划策。” 是我 “你今天来是来杀我的吗?” 是的! 折离镜喃喃细语道:这样啊!随后手上突然多出了几根银针,向苏晨枫刺去,他是月轮的明月,他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会救人,救活的人很多,可是没救活的人更多,他对于死的概念比活着的概念要深太多了,医能救人,同样的,更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一个人,甚至是一群人。泛耀着银白光的毒针向苏晨枫刺去,只要稍微碰到一点,划破一丁点子皮,面前这个人就必死无疑,银针在苏晨枫的眼前逐渐放大,直至最后一刻停止,苏晨枫哪怕稍微眨一下眼睛就直接碰到了那根剧毒银针,然而在折离镜下手之前,一把剑锋利的贯穿了他的心口。 折离镜,不愿折离,他想起了自己初学医术的时候,自己那时候就幻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医遍天下的神医手,从白天到黑夜,从阳光到烛光,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医学书他都翻阅过,不管是多么高深莫测的理论他都要追究到底,在他心里,医生医术只有一次机会,要么生,要么死,一字一句他都要抠得死死地,眼皮撑不住了,抹上一些辛辣的精油,再不行用绳子拉住自己的头发,只要倒头,立马就能扯醒自己;为了探明药物的作用性,不惜以身试药,他都不知道有几次从鬼门关回来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肠胃被药物弄出问题来,天天只能以流食作饭,辛辣油腻荤碰都不能碰,他瘦得更像是个病人,而不是一个医生。 他在一家药馆作了好几年的打杂,到手的钱在勉强解决自己的温饱后,其余的全部用来买书,买医学书,他来到这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这里是药馆,他每天打扫,都可以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奇珍异药,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些药材,在他眼里甚至比金银珠宝还要珍贵,他还可以每天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到这里来看病,打扫时总会用余光偷描患者的病情和医师的反应,有一天,药馆来了一位十分奇怪的病人,怎么叫也叫不醒,可是身体不管怎么检查都没有什么症状体现,在药馆所有的医生聚集在一起讨论应该用这种药或是那种药的时候,他拿了一根细针直接插在了病人的痛穴中,顿时,这个病人就“醒”来了,你永远叫不醒一位装睡的人,那就把他痛醒,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在场的人们更是脸色不怎么好看,过后,他被莫名其妙地理由给赶了出来,后来才知道这是先生对他的一道考验,但也是经此过后,对于贫苦地人们来说更愿意去相信他,而不是那些堂而皇之的药馆,他也终于可以有机会去实展自己的身手了,渐渐地,他的医术在他家那个小地方出了名,而后传到了更大的地方,甚至于到了皇宫中,他更是凭借自己的医术征服了月轮国的国主,而这一次的全能村推开,他更是心之神往,那里有更多的医典秘籍,而且还聚集了各国各地的优秀人才,相信这一次他又可以将自己的医术提升一个档次。 也的确如他所想,在这里他接触到了更多的医学知识,遇见了许多同样是医学界的奇才,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对撞总是产生更多的想法,但在这里,他还学会了很多超乎了医学东西,如何与病人更好地交流、如何去获取他们的信任,医病不难,医心,这对于医生来说不是医术的造诣有多高就可以达成的,还需要更多地去了解他人,而不只是将病人当做病人、将治愈当做最终的目标、将医术当作诈取他人财物的工具,消除人们对医生的误解,让人们可以更好地去相信医生,这些才是首要的。在这里,他慢慢地开始学会了这些,每一次有人受伤需要他的救助,他首先会去安抚对方,一边问问对方伤势,一边和对方唠唠家常,即使他不怎么擅长这些,说得话也干巴巴的,老是会陷入莫名的尴尬境界,但是也总会在这个时候,对方的伤势就已经被他处理的差不多了,最令他深刻的还是那位又高又壮又黑的男人,身上的刀伤连肉都翻了出来,他在旁边讲着激励对方的话,还时不时来一个冷笑话,可是对方却连个屁都没放,等他一针一线缝好了伤口之后,自己都已经满头大汗了,可是对方脸上却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反应,就像这一身的肉似乎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一样,这给他着实上了一课,做人原来还可以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在全能村几乎每一位他认识的人都会向他请教医术的问题,唯独那位秋,不是因为她也是医术高明到无人可教,而是她有病,心中有病,无人可以医好她的病,除了她自己,他曾经想去询问过,但还是算了,她不想,便没有人可以强求,倒是那个一直朴实无华的苏晨枫,他们俩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他看到了苏晨枫的空白之处,想要邀请他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他同意了,只是没想到苏晨枫的纸上不单单只想写上医术这一方面,他要囊括天下所有的东西,只要见过的,他都贪婪地想要获取,折离镜很想劝他,世上本无全能,要明白哪些可为,哪些不能为,但是对方并没有听进去,在这个人的心里,有着某种偏执,似乎来到这里的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偏执,无法改变,是不是说每个全能村的人都有病,而且,无药可治。 该来的总算来了,他的口袋还有一些物品洒了出来,这是他本打算带给自己身边的三位好友的,金银花,希望林依依那个人少生气、多消消火,最终自己还是未能给出手。枸杞,劝眼前这个人没事泡一些,保重身体,哪怕是得过且过、苟且偷生,也比他现在活得好过。一小把桑椹,只是为了拿来给秋享受用的,没事的时候就掏一把出来当作零食吃,不要每天都沉迷于各种繁琐的事务之中,事是做不完的,可生活中偶尔也是有一些小乐趣,值得尝试,不是吗? 第1章 林璞真的信 尊敬的万大哥: 您好!近年来可不知你是否过得还好吗?不知你过得怎么样,可我却过得十分不错,如果你过得不好,请原谅我这有些幸灾乐祸,哈哈! 你给我的那几本书我很早就看完了,我最近才知道这几本书是只有全能村那边才能够接触到的,真得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也终于知道你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万天成了,那个一人是个女人(偷笑),万大哥你平时最不服气的就是输给女生,可是你却说自己回回都输给她们(哈哈,原谅我不厚道地边写边笑了)。 万大哥再一次感谢你对我的再造之恩,没有你也就没有如今的我了,和你说一下现在的我在做什么吧,你绝对猜不到,我居然成为了一名教书先生,你没想到吧,连我自己都很意外,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给我灌输的东西,还有给我的那几本书,我反复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于是乎,我决定从头再来一次,当一人前途迷茫之时,看不清未来,那就回到最初的起点。我开始发奋读书学习,拼了命地学习,这期间别说有多苦了,到了一定年纪学新东西,反复看、反复记、反复忘,这其中的艰辛我就省略掉十万个字了。我第一次参加考试的时候,别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他们好像在说: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想着考出个名头来,怕不是白日做梦。第一次没过,第二次还是没过,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我还是决定再试一次,我居然真得过了,我也是个穷酸秀才了。再后来,好像就越来越顺畅了,我考上举人,更差一点成为了贡元,不过后来,我放弃了,我放弃大读书这条道路越走越远,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重点,你不是让我去探索这人间的意义吗?我已经确定,我是真得找到了。 这些年来,除了读书,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了,但都是些最简单的事情,我既做过老师,谆谆教导渴望知识的学生,引导那些误入歧途的孩子,不曾忘记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我也去做过生意,见过各种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看过精明能干的,也见过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甚至也体验过穷困潦倒的生活,但我都能化险为夷;我还做过富人家的管家,一个大家庭的管家,既要监督仆人的工作,还有照顾主人的日常,这是我第一次体验一个何为家的感觉,一个家庭需要有什么部分去构成。 我依旧记得作为一个生活老师的时候,一个学生,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天没亮就起来生火做饭,然后徒步数里来学堂上课,等到天黑的时候又一个人独自踏上回家的旅程,很坚强的女孩子,但我也很担心她的安全,风风雨雨她该如何面对,于是每天放完学后,我都会偷偷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她,有一天她不见了,我担心地四处寻找,可结果她在一处山头上向我打招呼,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我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把她抱回地面,一路上她和我诉说着家常,我发现她不但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也是个聪明阳光、积极向上的孩子,哪怕是再苦再累,她也从不抱怨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纯洁无比的人,来到她的家中,眼前的一幕并没有如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她的父母依旧健在,生活状况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差,三餐温饱不成问题,她的家人得知我是她的老师后,非常热情地留我下来做客,这也是我第一次体会淳朴的风情,从那天以后,我和这个女孩子更加亲近,她有什么疑问我都会为她一一做辅导解答,她的进步我也是每天看在眼里,每天放学的时刻,我都能看到她一直在路口翘首等待我,不管是多久,她每天都在,而我也几乎天天都会被她拉去她家里做一回客人,我也能真心地感觉到她的家人对我也非常真诚,他们都很喜欢我,如果我有急事回不去了,留在学校赶作业,她也不会走,默默地在一旁为我打扫卫生,为我送来晚饭,替我端来热水,甚至还帮我洗脚,最后在一旁看着我批改作业,然后渐渐地睡着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刻,我轻轻地把她叫醒,扶她起来,背她回家,最后和她家人道别,可是每次离开时,她都会突然醒来,亲自向我挥手到别,我可以亲身感受到这是真实的。她本来就是个纯洁无邪的孩子,时间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也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而我还是那个老师,有一次她拉着我来到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她牵着我的手一路奔跑,来到一处田园,一阵风吹来,吹摆着她今天特意穿的那一身洁白的裙子,格外美丽,然后她又随风翩翩起舞,我静静地看着她,我也开始笑了,她跑到我的面前,牵起我的双手,微笑地看着我,脸颊上浮出了一片绯红,轻轻地和我说道:“老师,我今天漂亮吗?”“当然,你很美,今天。”我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因为真的如此。她的脸更红了,停顿了一小会儿,终于抬起头向我说道:“那老师喜欢吗?”“喜欢。”这一句话依旧随心而出。“那,老师,你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吗?”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眼睛眨都没眨,非常期待着我的回答,透过她的小手,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与激动。我看了她一小会,然后微笑道:“好啊。”她开心地在我面前跑了一圈,最后蹦到我的怀里来,人与人之间的拥抱原来是这样的啊,零距离接触,感受彼此心脏的跳动,特别真实、特别想要依靠。轻风拂来,画面一直保留在这一刻,此情、此景、此佳人,连上天都愿意赐予我这一幅优美的情景和一位贤惠无比的妻子,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我不知道别人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可我知道我的一生就在此定居了。万大哥,下个月的头七我就要成亲了,希望到时候你也能来,如果不能来也没关系,我知道你身上肩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但我想你肯定会祝福我们的,是吧?我也祝你早日完成你的理想抱负,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意义。 林璞真致上 万天成接过这封长长的信,沧桑不已的脸上难得有了精彩的笑容,他想:我这辈子遇见过战神完颜宗弼,教导过南河起义的李绅,还有之后的苏晨枫,唯独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能够遇见你、影响你、改变你的一生,这是我今生莫大的荣幸。林璞真、林璞真,返璞归真,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喻义啊! 第2章 东日乱世 大河十万的义军,奴隶被束缚不只是人身的自由,还有他们自身的思想,或许从一开始,限制的就是思想,一个人思想的解放也可以是他的自由,我们要吃、要喝、还要无上的权利,更要令全世界都来偿还他们所欠下的债,这是我们应得的,而这也是你们理应付出的代价。 苏晨枫,你是谁?叛徒、正义之徒,还是说你才是那个三姓家奴?李绅统领十万的义军自南而上,然而却被大河的倾国之力下,打得寸步难行,因为他们不够强吗?不是的,李绅知道这些奴隶们是想要什么的,他知道他们,可他们并不知道李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无法带领着他们继续前行,他们需要一个更加优秀的统领,带领着他们奋勇杀敌,征战四方。 东日是一个面积还不如中原各国一个省份的国家,他不但小,而且还特别好战,平民称为士民,可如果你有一把刀那你就是武士,只要你是武士,你的刀上就必须得沾上别人的鲜血,人们崇武好斗的精神已经成为了一种国风,直到这个男人的出现,织田信长。 和东日的人们一样,他也好斗争强,直到有一天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以为这只是一把玩具,对着自己的父亲猛然一刀下去,鲜血淋漓,连同他父亲的整只手臂都被砍了下来,滚落在自己的脚底,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到是发生了什么,真正恐惧的时候你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因为你已经不知道什么,看着血肉模糊的情况,脑海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晕死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父亲绑着绷带的手,那只手就这样没了,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那把刀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但那把刀鞘却始终挂在他家的大堂中央,以示警戒,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刀没了刀鞘之后,将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挡其锋芒,可以伤人、可以杀人、更可以伤害到自己身边所有人。这把刀就这样等着这个当时还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去把刀找回来,再将刀重新入鞘。 一把没了刀鞘的刀,必将锋芒毕露,伤人伤己,有了可归的刀鞘,潋其锋芒,藏其寒意,还这人世间太平。 一把有了刀鞘的刀,学会了藏锋,一时的隐忍不是懦弱,要想立于真正地不败之地,就得学会藏锋,保持永久的震慑力,知己知彼,以不变应万变,做到一击致命,不出则已,出则迅如闪电。刀鞘,藏的是刀锋,看起来是保护了他人的性命财产不受危险,实质上也是保护了你自己与自己身边人的安危。 织田信长抽刀入鞘,从此之后东日再无纷争,铸剑为犁,与民更始,结束了东日自战国到现在以来的战乱纷争,东日自此大一统二十年有余,更是从一介小小的岛国,一直饱受争议的五国之一的他们,从那个一直垫底,到如今谁也无法小看他们的海上霸主,天上人间,只此一家。 灭世一战的结束,织田信长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笑容,十年的互市免税条约啊,还有近段时间西出中原,一举占得了中原东北大片的地区,如今东日这个小小的岛国再也容纳不了这个国家发展,更还有自己想要大展宏图的心愿,东日千古一兴,全都在自己的手中实现,他又怎能不激动高兴呢?“是这样的吧,弘仁?” “是的,天皇大人。”织田信长面前的男子回答道,只见此人看起来浑身壮硕有力,还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像这种人,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内心无比的坚定,只要到了就会一如既往地做下去,不颇有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 “你可是我的征夷大将军,平定灭世之战可少不了你的功劳,像这种举国沸腾的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你的身影呢,来,陪朕共同享受举国上下的欢声鼓舞!”织田信长亲自牵着他的手,沿着红毯,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最高之处,当着全国的面,挥手示意,全场沸腾,高声欢呼。粟欲弘仁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们,台下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响声,再看了一眼集所有于一身的织田信长,他也跟着挥手示意,这一刻,欢呼声如海上的巨浪一潮接一潮,一波更比一波还要猛,欢呼呐喊声达到了顶峰,湮没了这里的一切,仿佛连天地都要为此黯然失色,不苟言笑的他,终于嘴角微微上扬。 还没有等来战后的分功,却已经得到了商城擅自撕毁条约的消息,织田信长焦急地在宫殿内不停地踱步,三番五次地确认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人捏造了假的传闻,直到,中原其他国同样地传来毁约的消息,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狂怒了,他大骂:言而无信的小人,卑鄙无耻下流。他把所有能骂的、能诅咒的全部用在了商城身上一遍,东日在这一场灭世战中,为了配好他的安排,牺牲了多少财力物力,更还有多少东人骨埋他乡,永远无法回到祖国的怀抱中去! “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又得到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坐在后面对我们指手画脚,打起仗来,你只出工不出力,好啊,现在到了事后分战果的时候,你就默默地不说话了,行,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你不给,我就抢,抢回我们手中该拥有的东西。” “粟欲弘仁,我的征夷大将军,又要麻烦你出征一趟了。” 粟欲弘仁一脸平静,奈何眼神中的火热,阻挡不了心中的那份情,他应声道:末将,万死不辞! 织田信长再一次拔刀出鞘,藏锋?你藏得太久了,世人都已经忘了你的锋芒了,是时候该让他们重新知晓你那凛冽的寒意了。 然而在出军的时候天皇与将军发生了分歧,弘仁想要举全国之力,大举入主中原,在十年之内灭掉整个中原,东日人将称霸整个天下。天皇的看法却是不一致的,他认为中原经此一乱,虽然元气大伤,但是积攒了上千年的底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征服的,称霸天下可以,但要慢慢来,可能还要花上几代人的努力才可以真正的做到,于是乎,东日派遣了八万大军西入中原。 辽原已经被女真人打得七零八落,灭世之战结束之后,商城又把他们给丢弃了,如今的辽原算是彻底地返回了最原始的草原部落时代,没有统一的国家、没有团结的力量、更没有可以统一指挥的头领。东日兵分三路,涉海而上,先是攻下了锦州城,再切断宁远与山海关之间的联系,几万人将宁远城围困了十天十夜,宁远城的守军不战而降,最后三路大军齐聚山海关下,水陆两军,齐头并进,足足围困了山海关一个月之久,城墙都被东日的人们快要踏破了,城头城尾下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将这座古老的城墙涂了个血红,血腥臭气弥漫了这片天地,每每清晨的第一缕空气就充斥着血臭味,令人作呕。山海关的守军誓死不降,一旦山海关丢失,中原西北的大门将会对这些海上来的异族们,彻底敞开,难道还要让女真人的灭世大战重新在中原上演一遍吗?他们不敢,这千古的罪人,任谁都担当不起。 然而不好的消息总是一波接一波,就像是事先说好了的一样,要么不出现,要么就一起出现。高山东出,征讨商城,商城表面上隶属于月轮管,可实际上商城也建立在月轮的国土之内,高山要月轮让出道来,高山要狠狠地打商城一个大嘴巴子,但是月轮又岂肯呢,商城虽背信弃义,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领地,哪有让外人对自家人指指点点的道理,商城我动得,其他人动不得。高山国对此早已有预料了,于是对月轮发动了全面的进攻。月轮东西两侧各自遭受敌人的重创,可笑的是这高山与东日明明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两个阵营,此时打起月轮国来,那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卖力,就像是这两个人事先说好了似的。月轮光是应对高山的进攻就已经头疼不已了,如今又来了一个东日想突破山海关一举入主中原,这更是令他腹背受敌,雪上加霜,没错,就是血上加雪加霜。三年未曾飘零过大雪的山海关,在今天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城头上的雪越积越多,路面被鲜血淋过的地方滑不可过,握刀的手都冻僵了,更要命的是得不到后方的补充,山海关内的守军着实是又困又累。东日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水陆并攻,百年未曾坍塌过的城墙,在今天终于被东日人给狠狠地撞破了,露出了一道小小的缺口,就是这么一个缺口,东日人猛地将之撕裂开来,无数人不要命地涌进山海关,天上仿佛下起了红色的雪,山海关自经历女真人攻陷过后,再一次地被外族人攻破,中原东北的四百里长的关宁锦战略防线就此告破。 中原的东北大门被东日人给打开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月轮了,他们还没有从女真人发动的灭世大战中喘过气来,如今东日人又趁火打劫,还有那该死的高山,他们像是事先说好了似的。 难道唯有那大河没有遭受外敌入侵之痛?这怎么可能,大河更是已经无暇顾及外面了,大河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分裂,南河四省彻底脱离大河的控制,举兵十万,浩浩荡荡地跨过南河,一路攻城拔寨,三个月内,连下大大小小的二十余座城池,大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调度附近的兵力前往阻击敌人,停水城那位女皇再次发出圣旨,昭告世人,“南河叛逆者,大河的罪恶,凡是有投敌求荣者,一律株连九族” 大河举国之力,军队从四面八方开往南河,形成围剿之势,誓要一口气除掉南河这个毒瘤,倍感压力的李绅,像是在热锅上被火烤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一直就在想退兵,退过南河,与大河南北对峙,凭借南河的天险,必能将大河的军队阻之门外,待到南河消化完四省的力量,待到高山与月轮分出了个胜负,再联合他国,前后夹击,定能成事。然而不知道那个女的是不是哪根筋又搭错了,铁了心北伐,起初是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可现在好了,人家反应过来了,要举国之力灭掉南河,区区南河四省,举一地之力,又怎么可能是大河举全国之力的对手呢?这就像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更可气的是,如今林依依不知所踪,提了那个方案之后,人就没影了,看似南河义军是以自己为这个头颈,可实际上,她掌管了义军所有的后勤物资、行军路线等,他是明面上的人,她才是背后里实际掌控之人。李绅愤恨不已,果然力量还是要集中于自己一个人手上才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丝疑虑,做起决定来磕磕绊绊,这样岂能成大事。 “女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李绅抱怨道。 在另一边,东日大破关宁锦防线,然而却也死伤惨重,织田信长在想:只是敲开中原的大门就如此费劲,那后面真的要杀入中原腹地,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凄惨境地,还要死上多少人呢?不如,就先掌控好如今已经夺得的中原东北的大片区域,慢慢地消化国力,先等中原三国,月轮、高山、大河打个你死我活之后,待到他们疲软之时,就是我东日大显身手、一统天下之日,再一次藏锋,等待下一次的机会,不是更好吗? 当天皇与征夷大将军再次商讨之时,弘仁再一次地与天皇发生了分歧,甚至是针锋相对。弘仁认为:如今正是天赐良机,辽原被打成了一个废物,大河自顾不暇,高山吸引了月轮主要的战力,唯独我们东日在这一场大战之中未伤及到根本,这不正好是他们可以入主中原的大好时机吗? 弘仁不明白,为何非要等到对方都差不多结束之后再谋打算,人家又不傻,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在一边做大做强?天下有这么一个常理,当一个人太强的时候,其他人就会联手压制其气焰,当一个人太弱的时候,其他人也会蜂拥而至地来欺负他、压榨他,拼了命地要从中获取好处。不管怎么样,东日陷入了这场乱流之中,就已经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他们也不允许的。还有另外一种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旦结局明了,胜负见分晓,假如是高山赢了,或是月轮胜出了,或者大河成为最终的受益者,届时,中原大一统,上下齐心,他成为百战之师,他越战越勇,一鼓作气便可灭了他们东日,难以想象这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二人第一次爆发了如此大的争执,粟欲弘仁不停地发表自己的看法,然而织田信长坚持己见,谁也不让着谁,眼看着织田信长要拿出自己天皇的威严来了,弘仁看着眼前的这位天皇大人,第一次感觉到有些陌生了,曾经他们都还是藉藉无名之时,都有着共同的伟大抱负、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统一东日。如今弘仁看着织田信长,明明两人年纪相仿,弘仁却感觉对方老了,自己依旧雄心壮志,对方却再也没了当初那种意气风发。于是,他下定了决心,他决定辞去这一身的官职。 织田信长看着这个跟随自己一生征战四方的老战友、好兄弟,可为了东日的将来,他不能由着对方肆意横行,武士的刀对这个国家伤害得还不够深吗?于是他同意了弘仁的决定,又为这个国家收起了一把锋利的刀。 新的一年伊始,为了迎接新的东日来临,也庆祝织田信长一统东日二十二周年,举国上下都在为这个节日忙碌庆祝着,织田信长更是以东日天皇的身份来到本能寺祭拜佛祖,织田信长看着眼前这座高大的佛祖像,他问了一下寺庙主持:是不是连我也要跪拜佛祖与菩萨啊? 主持说:天皇大人是人们心中的活菩萨、活佛转世,菩萨见菩萨、佛祖遇佛祖,自当是不用下跪的。 织田信长心情大好,这句话他喜欢,料想曾经何时,人屠完颜宗弼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得到了相同的答案。织田信长却不这样认为:如果天上有神俯瞰这人间的话,又为何如此多的天灾人祸呢,又为何好人没好报、恶人没恶报呢?如今,只有自己才是真正地做到了。他不信佛,但他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的活佛。 他在想:假如真有上苍的话,你看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不是上苍都在眷顾我们东日,也是在眷顾我,我才是那个上苍天选之人。他心中一股自豪优越感不由而生。他拈起站在他身侧的人的手,一同拾级而上。他说:弘仁啊,虽然你打算弃我而去了,可我们这东日的大好风光也有你的功劳啊,理应让我们共同接受人们的朝拜。 粟欲弘仁说:最费心费力的当属天皇你了,我只不过是帮你出点力的杂役罢了。 织田信长笑了笑:你啊你啊,这么多年了,那张冷冰冰看着就令人讨厌的脸,怎么还是改不了? 弘仁笑了笑不说话。 织田信长拉着他的手继续向寺庙山顶上走,他说:你也不要怪我,我们东日遭受了太多了太多了,曾经的五国当属我们东日最抬不起头来,每次与中原大陆的人打交道,他们都是一幅瞧不起我们的嘴脸,我过够了那样的日子,如今,这盛世好不容易才有了些盼头啊,还记得我们当初一起说过的梦想吗? 弘仁抢先开口:要做那中兴之主,要开创那东日千年盛世,要我们从此不再受那人欺负。 弘仁说:大哥还记得我们当初立下的誓言,那就好。 织田信长说:怎能不记得呢,这是我们当初所有人共同的目标。 弘仁说:那大哥为什么不借此机会,一举振兴我们那东日宏图呢? “你又来了。” 织田信长接着说:算了,我们今天就不谈这个了,你迟早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对了,你我好久没去看一看那些与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了,如今的他们老的老,死的死,幸存下来的也是一身伤痛,唯有你我还可以蹦哒两下,挑个时间,你我一起去看一看。 弘仁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登上山顶的寺庙,接受万人的膜拜,织田信长似乎沐浴在这上天的光辉下。弘仁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织田信长也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做任何挽留,两人这一别,就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弘仁从山顶一路下来,一个人,这山下的路走得是如此的安静,与山上的风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静得令人窒息。弘仁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山顶,他冷笑道:这一次何尝不是天人相隔呢,大哥? 山下安静的时光,肃然被打破,林中的鸟儿被惊地到处乱飞,一场惊天的政治阴谋就此展开。 本能寺一夜之间被人给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织田信长带领着自己的心腹左冲右突,奈何敌众我寡,他被逼上了山顶,可他依旧没有放弃抵抗,他心中还在坚信着那个万一,直到那个万一真得出现了。 粟欲弘仁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一见到弘仁他是心中是激动万分的,但是他明白这只不过是自我的安慰罢了,织田信长最不敢相信的事情果然还是出现了。 织田信长问:所以说,你才是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 弘仁说: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的机会,你没有把握住,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这样会将东日再一次地拉入万劫深渊的。” “身处乱世,本就无一人可以幸免。” 弘仁说: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你老了,你已经变得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了,这个国家需要一位更加英明神武的天皇,那就是我! 织田信长说:你想要这个皇位,你就直说便是了,当初我就问过你要不要你来坐这个位置,是你自己不肯,现在又来抢,是你已经拎不清是非了,还是我老了呢? 弘仁说:世道变了,你不是说想要去见一见兄弟们吗,来,我给你瞧瞧,他们今天全都来了。 曾经那些打下东日、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如今能来的全部来了,他们老的老,病的病,驻着根拐杖,甚至有的直接躺在了床上只剩下还能睁开的眼睛,他们今天一起目送他们曾经的大哥离去。 织田信长满脸的不可置信:六弟、十四弟,你们怎么也来了? 织田信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傻瓜,他看着这些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为他打下江山的兄弟们,他哭了,泪流满面,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撕心裂肺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他的一个兄弟说道:大哥,你为我们打下了东日这座江山,我们很感激,可是我们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你一直劝我们要收住刀、收住刀,可我们憋屈啊,敌人什么时候对我们收住过刀,你还记得三哥是怎么死的吗,他是因为你的仁慈才被敌人给害死的啊! 弘仁拭去脸上的泪水,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如今闹到了这样的地步,没有谁的心里是好受的。 织田信长说:我没有错,我怎么可能会错? 弘仁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所以他请了一个人出现,当这个人出现在织田信长的眼中时,他看向弘仁的眼神更是无比的愤怒。 织田信长怒骂:你这个小人,你勾结外党,你这是要置东日于水火之中吗? 林依依说:天皇大人,东日已经处于水火之中,中原早已掀起滔天巨浪,这天下无一人可以幸免,是你拎不清这天下局势,自然就会有人帮你拎得清。 久不见林依依的身影,原来她早已飘洋过海来到了东日,她刚开始来就是亲自去见了织田信长,可是不管她再如何劝说他都不为所动,直到她看见了弘仁,她又生出了另外一个主意来。 弘仁也是因为她,才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中原当下的局势,必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可是他又不忍心背叛,毕竟也是他的大哥,当出军中原东北的时候,他以为织田信长已经看清了局势,然而只是一点小小的损失就让这个人畏缩不前了,他老了、他不行了,就在上山的时候,弘仁还是给了他最后一次的机会,但是他依旧没有把握住,那就怪不得我弘仁不念旧情了。 弘仁说道:我今天为什么把这些人都请来,我明明可以直接将你铲除掉,我为什么不那样做呢?你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吗,我今天就是要让你彻底清醒,到底谁对谁错。 最后一句话令织田信长跌入了谷底。 “你还想着会有人来救你吗,告诉你,他们早就来了,就在山底下,等着拥护新皇登基,还有你的子民,他们也已迫不及待迎接武士精神的回归,一个全民崇武的时代即将来临。” 织田信长看了一眼山下,灯火通明,万般俱静,弘仁说的没有错,他的这一招果真是太狠了,杀人诛心,织田信长放声地大笑,似乎比哭还要难看、难听,他慢慢地走入寺庙,在弘仁发现不对劲之前,一把大火熊熊燃起。 织田信长至死都不认为自己有错,错不在朕,朕开创了东日盛世,朕守护了这个国家,然而这个国家却没有守护好他的天皇。本能寺燃起大火,整座山下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也就是说他们的天皇已经驾崩了。本来在万众呼喊声中,粟欲弘仁是最该坐上皇位之人,可是他并没有如此做,反而是扶持织田信长的小儿子登上了宝座,他继续担任自己的征夷大将军,同时兼任国家的帝师,又是天皇的老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3章 我来教你怎么泡女孩子 新皇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对外展开圣战,入主中原,建立起一个天下大一统的东日,从此海内海外俱是真正地一家。东日举国之力展开了西征,兵分两路,一路出兵十二万,自山海关出发,一路南下,与高山合力击月轮,月轮自此陷入了真正的左右为敌的境界,不得不分兵出击,疲于应对,另一路,自海上出发,飘洋过海,终于在这一天成功抵达南河的入海口处,随后逆流直上, 日行三百里,终于在大河联军即将完成对义军的围剿之下,悍然发动了偷袭,大破大河水师,大河水陆两进的进攻彻底溃败,不得不退回城内重新休整。 当林依依带着援军从天而降的时候,李绅真得是快要泪流满面了,他抓住她的手说道:你可真是我们的救世主、智多星啊! 林依依说:我还以为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没人管你,你会在这里破口大骂,连带着我的几代祖宗都被你问候了个遍。 李绅笑道:哪有哪有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告我的黑状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我又岂敢呢,你说是不是? 两人话里藏针,谁也不饶谁,林依依不知是如何看这个人的,反正李绅的心中是已经将这个女人视为自己的眼中钉,岂止要问候她祖宗,迟早要从这个女人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真正权力,不能任由这千军万马的命运都交付到这一介女子之流的手中。 吃饭,睡觉,上厕所,如果这三样必须得舍弃一样,你会选择舍弃哪一个呢? 这种离谱的选择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我为什么要选,这些我都可以要。 那我问你一个简单且又实际点的问题吧,如果有一天你的母亲与老婆一起掉河里了,你会选择先救哪一个? 天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你呀你咋,是真不明白还是假傻啊?人家女孩子常问的这种问题是在乎问题本身吗,人家只是在意你心中的那个答案罢了! 我先救我自己,至于这两个人,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跟你这个木头说话真得好累啊! 是你想得太多了,人为什么要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没有选择不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你说的对,但是人生中处处充满了选择,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我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多一点、还是那一个女孩子多一点,你是选择投靠义军、还是选择投靠了我孟庆?我一直都在问你这么一个问题,到底是为什么选择了我呢,苏晨枫? 我从不在意外界对我有多大的影响,我只会看清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我是谁?我在哪?我想要干什么?只要考虑清这些,就足够了,我选择了你,是因为你足够无耻、足够卑鄙、足够让我成为一个我想要成为的那一个自己,不知这样的回答你是否满意了? 孟庆笑了笑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孟庆又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苏晨枫说:曾经有。 “现在呢,还喜欢她不,如果再一次与她相遇,你会跟她说什么,第一件事你是要做什么?如果她说她后悔了,你会原谅她吗?如果她另找新欢了,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你会不会觉得这女的眼光真不咋样,还不如我呢,你看看我现在,我才是这个世界对你最为好的那个男人。如果说那个男的不但长得比你帅比你高还更加有钱,你会不会心里好难受啊,这个女的有点东西啊,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大老爷们儿!如果……”一说到这个男欢女爱的故事,孟庆似乎就纯上瘾了,那个话滔滔不绝,问题更是一个接一个狂轰乱炸。 苏晨枫很淡定说:她已经成为过去了,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再见面也不会有任何的话要说,她有无新欢,比我好、还是不好,那都与我无关了。 孟庆说:唉!你这个呆瓜青年,有喜欢的女生就大胆一点、脸皮厚一点,哪怕是死缠烂打也要试一试,那万一要是成功了呢,失败了九十九次,可只要成功了一次,那你就是赚大发了。 孟庆,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别岔开话题,老夫好不容易才内心年轻一回,定要和你探讨探讨这一回年轻人的男欢女爱之事。说,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喜欢上了这一届全能村的那个谁啊,那个女的,对了,叫“秋”的女孩子,哇塞,你眼光不错啊,如此聪明美丽又大方的女孩子,不过有一点就是,她这个人骨子里可傲着呢,一般人绝对是驾驭不了的,我看小子你啊,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啊,不过,男人嘛,都喜欢那种征服的快感,尤其是女强人,那种感觉绝对爽翻天了。 苏晨枫看着孟庆,一句话也不说,他可能有些怒了。 孟庆说:你啊你,还说要变得跟我一样阴险狡诈,连这个都不愿承认,可怎么办哦? “你以为变得阴险狡诈就是要那种处处算计着人家,时刻想着如何弄死别人,我告诉你那你这样的话一辈子都无法翻身成为跟我一样的人。” “还有你这样的人,怕不是永远都追不上女孩子咯!” “我告诉你啊,女孩子其实喜欢的是那种半正经、半斯文败类的那种,你不要觉得我是危言耸听的哈,我怎么说也是年轻过一回的人,追过的女孩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这是我追过后得出来的普遍结论,她们表面上越是矜持的女孩子,内心就越是对那种美好的渴望,当然你也不行一来就装作一幅大流氓的样子,你要先装作你现在的这个斯文败类、一幅冷冰冰的样子,然后寻找各种接近她们的机会,想办法制造出各种惊喜与浪漫,先不要戳破之间的小心思,你懂她的故作矜持,她明白你的图谋不轨,就是先这样吊着彼此,最后,找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一个让她再也无法拒绝你的方法,成功将其拿下,之后呢就不要再装作一幅冷冰冰的样子了,这个对外人可以,对她就不行了,要疼她、爱她,想尽办法逗她开心,这样她就离不开你了,你哪怕是装也要装得好看一点,女孩子就是这样一个务实且又表面的生物。” “不知道苏同学,老夫给你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你看看你吧,我就说你是打一辈子的光棍的命吧!” 看得出来,苏晨枫已经有了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了,甚至是想一刀解决了眼前的这个人。 “好了,言归正传吧,生活中亦是如此,你以为大家都愿意跟你一样,坐下来好好地谈生意、谈条件,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一辈子都成不了大气候,人家缺这个吗?我告诉你人家更想要与你谈的是那些桌面下的事情,就像我刚刚说的,男欢女爱,不管是哪一个年纪的人都热爱的话题,男人好色,女人也一样,可这就是人的天性啊,你不抓住别人的爱好,怎么去吊人家的胃口呢?咋的,你想单纯凭你那干巴巴的话术,还是你靠你的美色?可我看你长得也还行吧,可还欺骗不了广大少女少妇的心啊!” “小子,你虽一根筋,但我想你绝对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曾经有一个老头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他更加直接一点,他说让我尽情地放纵自己的欲望,随心而动,同时也要打开对方的欲望。” “孟庆说:这个人是谁,赶快给我引荐一下,难得有志同道合之人,老夫定要与他把酒言欢,酣畅到天亮。” “他是萧炎凉,大河曾经的吏部尚书,现在已经被下了大牢了,想看的话,你可以去见一见他。” “那还是算了。” 苏晨枫说:我会记住你们说的话,但又不会完全听你们在这胡扯,我有我的看法,我会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道路来。 孟庆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想: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既不愿与世同流合污,又不能守着自己的骄傲与清白,我倒想看看你会成为一个怎样令人觉得意外之人。 这是当初苏晨枫投靠孟庆之后不久的一段对话。 “那你再一次正面回答我,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她?” “滚!” 有了东日水师的加入,义军的势力更是如虎添翼,跨过南河,在南河对岸彻底击垮前来阻击他们的大河联军,大河女皇在朝堂上龙颜大怒,骂得廷上的臣子们一个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萧炎凉更是凄惨,还没有来得及回去复命,在路途中央就被人给扣押了,直接扔进了大牢,生死未卜,要不是顾及到自己的颜面、朝堂的臣子们拼死力谏,这位女皇陛下都想要御驾亲征了。 第4章 苏晨枫与林依依 就在大河上下闹得一团糟的时候,南河与东日联军可是从未停下过他们的步伐,击垮大河联军之后,一连攻下好几座城池,连接大河与南河的京杭大运河的南边渡口,悉数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他们逆流而上,开赴大军,自南往北,沿着运河,水陆并进,打算一举突进停水城。然而等他们碰到了第一个护墙河的时候,他们的步伐节奏有些被打乱了。南方的这些由奴隶们组成的义军他们习惯了在大陆上行走与奔跑,可一但让他们坐上了这摇摇晃晃的船只时,一个比一个感到不舒服,还没有到庐州,就有一部分人晕倒在船上了,等他们这个状态抵达庐州,还没有来得及攻城,恐怕走路的双腿都是发软的。没有办法,一边抓紧时间让他们适应这水上的生活,加强他们的训练,不适应的也只能尽量让他们从陆地上出发,可这样的话就耽误了行军的速度,水路本就陆路要快,事先安排好的水陆并进出现了严重阻碍。 东日水师的将领德川家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有一些质疑,他建议李绅:兵贵神速,就先不要管这些人了,直接一路打向庐州,在大河还没来得及组织全国的军队下,能够有多快就有多快抢占城池土地。 李绅摇了摇头,他说他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的。 徳川家康说:数十万的大军交在你的手里,想要照顾好每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况且等我们拿下了庐州,再回过头来将这些人整合不就行了吗? 李绅看了他一眼说:德川将军的意思是让我的兄弟们先在路上遛着,当这大河人的眼睛是瞎的吗,他们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德川家康想要再说什么时,李绅接着说:德川将军,我是大河人,闭着眼睛也知道大河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怎么也是比你一个外乡人要熟络的,就不用你操这个心了,你管好你分内之事就行,到时候还要仰仗你们东日的兄弟们呢! “好说好说。” 德川家康见此也很无奈,也就只能作罢了。 李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东日人可真了不起啊,还不是自己家中,就开始管别人家的事情了,不过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等到南河的义军与东日水师一齐抵达庐州城之时,立即发动了猛攻,水陆两边齐头并进,庐州城坚守得十分顽强,一时之间双方都死伤惨重,接连攻了七天,李绅带领的义军有些疲惫不堪了,正当他打算停战休息一日之时。德川家康再次进言道:敌人连续多日疲于应对,眼下正是攻城的大好时机,千万不可白白浪费此等好机会 李绅摆了摆手,他也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不想提起来了,他很累,他底下的兄弟们更加累,就算破了此城又能怎么样,伤亡肯定更加惨重,并且无力再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突发情况,这太冒险了。 德川家康愤愤不已,他找到了林依依,他问她:你说的那个英明领主就是这样的人吗,对行军打仗之事怎可看得如此轻佻,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怎么还如此妇人之仁? 林依依说:放心吧,你不相信他,难道还能不相信我吗? 德川家康还真想说:我不相信他,同样地也不相信你,也不知道弘仁为何会相信你,他是不是被你这个狐狸精灌了迷魂汤,给迷晕了头脑? 庐州城久攻不下,大河的援军却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李绅萌生了退军的想法,他在想如果是不是退回南河,凭借南河的天险与大河南北两岸对峙,自己成立一个国家,待到实力得到进一步加强后,再看准时机发动北伐呢? 直到这个时候,给他们押送后勤物资的孟庆来了,他不仅给义军带来了后续的补给,还给他们所有人带来了一个人,李绅看着他,不禁地发出一声苦笑,苏晨枫来了。 李绅他是一个人,他很懂得这些曾经为奴的人们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迫切地希望得到什么,可是光知道这些还不够,更重要的还是,给他们画了大饼之后,一定要让他们看到希望,实现他们的愿望,很显然,李绅他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去实现,这时候他就请来了一位关键性的人物,可以重新站出来帮他说到做到的人。 苏晨枫这个人,他们都见过一面,曾经羊肠口下一枪挑落女真第一勇士,虽然最后的结局是他输了,可是谁敢说他就不强了?光是还能够活下来对于这个人来说,虽败犹荣。义军再一次对庐州城发动了总攻,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的是,之前义军发动了进攻立马就会遭到敌人的反攻,庐州城据城而守,占据了天时地利,义军很快就会遭到重创,他们往往要不就是很快败下阵来,要不就是一股脑地往前冲,毫无章法可言,在旁打援的东日水师,每次都是与他们配合地头痛,根本就无默契可言,各打各的,德川家康可以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可李绅这边不行,义军最大的问题就是本身,首先就是奴隶出身,光有一身蛮力,却没有得到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打仗和打架可根本就是两回事,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缺一个可以统帅千军万马的人出现,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是没有人敢于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德川家康其实都有些怀疑女真人就那么点人是如何做到横扫中原千军万马的,是不是他们中原人太没用了呢? 苏晨枫来了,他的指挥很简单,就是跟我一起上就是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做法,来不及给众人反应,他只身一人冲向了最前面,李绅刚开始以为他会如在羊肠口一样助力他们,这一次他都觉得这是一种很傻的做法,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万人敌,听起来很酷,死得就会有多快,李绅不解地看向孟庆,仿佛在问:你就是这样来帮我,请了一个傻子过来?孟庆笑而不语,林依依碎碎念了一句:真是个傻子。 最难受的还是德川家康,他不知自己是该跟还是不跟,也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苏晨枫突破了躲过了敌人的箭雨,沿梯而上,在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攀附上了城墙,拔剑在城墙上奋力拼砍着,但这还只是开始,越来越多的敌人围了上来,苏晨枫孤军奋战,逐渐被逼上了城墙口,在所有人的目光孤身一跃直下,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摔死的时候,却没有料到他一手攀附城墙钩索,一手攀附城墙,在敌人砍断绳索前,安然着地,接着回去再战就是。就是这样的一幕,看了无不让人称赞,义军备受鼓舞,斗志昂扬,纷纷紧随其后,德川家康见状,知道破局的时刻到了,两军左右猛攻,苏晨枫负责正面杀敌,东日围点打援,还可以接应他,这么一场仗,却成为了苏晨枫一个人的表演。 孟庆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如何,我这请来的救兵?李绅笑笑点了点头,林依依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庐州城总算是被攻下了,就在当天的晚上,李绅就在军营中开起了庆功宴。 “为今天的胜利,干杯!” “干!” 所有人都来了,上一次还是南河岸上阻击秋北渡,苏晨枫自然是少不了,因为他才是这场主角,没有想到的是林依依也来了,她因为本身事情的原因,必须得在背后出谋划策,不宜在人前出现得太过于频繁,而且这一次她还要再一次见到他,上次一别已经是将近三年的时间了,谁也没想到两个人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又相见了,这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就连一旁的孟庆也看出了他俩的那点关系,孟庆笑道:依依姑娘与我这苏侄儿,看来你们之间有一道不可明说的关系啊,哈哈! 林依依说道:见过几面而已,如果那也算是什么关系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与我有关联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上百了。 苏晨枫沉默不语,两个人虽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然而就都是一眼未曾看向对方,有些人,与其相见,还不如不见为好,相看两厌。 不过这一场晚宴中最高兴的还是李绅了,他有林依依这样的内贤助,还有苏晨枫这样的得力干将,最关键的还是原来这两个人还如此的不和,他也就不用担心这两个人会不会在一起来对付他了,想到这,他举起酒杯痛痛快快地再饮上一大杯。 接下来晚宴内容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在那里吹着各种牛、聊着各种家常话,对于这种,苏晨枫本身就不会,更是打心底的拒绝,尽管知道这样不好,可这个毛病他依旧未改,也改不了,于是他就只能借故先行离开了,李绅本还想与他多醉几杯,还是孟庆拉着李绅重新入座。 吹牛、唠家常家短,还有时不时地开起荤段子,说白了就是说女人,而且大多数还是如此,这就是男人们聚餐的日常。唯一在场的女性也就只有林依依了,她自然不想要再待在这种场合里面,听这样臭男人们之间的荤话,然而就在起身离开的时候,还是李绅坐不住了,他突然拉住林依依的手,这一举动确实都把林依依本人给吓了一跳。 李绅说:我们的林依依大人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呢,你可是我们义军的贤内助啊,俗话说得好,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离不开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来,依依,陪我再喝一杯,咱俩来一个交杯酒如何啊? 一边说,一边上手,直接顺势将她抱入了怀中。 “来,喝一个。”李绅酩酊大醉道 林依依整个人都被吓懵了,李绅这个家伙何时变得如此大胆,等她回过神来,转而就是愤怒涌上心头,她一把挣开他的手,接着再众目睽睽之下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这一巴掌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此时无声胜有声,人人都目瞪口呆,林依依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身后的这些男人们,也不知道后面这里的场景发生了什么。 林依依离开后,一路上是越走越快,像是在奔跑似的,她走到一棵树下停了下来,一只手靠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结果还是忍不住地吐了出来,就这样呕吐了好几次,直到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出来了,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断地试图压下胸口上那股恶心的冲动,以前的那些个画面不停地闪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面,越是不去想、越是容易出现,自那一次离开凌家之后,她就对世上所有的男子产生了极其厌恶的看法,她发誓她再也不想要被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触碰到自己的身体任何一个部位了,可就在刚刚,这一切都被打破了,不好的东西总是会一波接一波续上来,哪怕胃里已经空空如也了,她还是忍不住地干呕,以至于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张手帕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林依依只是看了一眼,二话也没想,接过手帕就对着自己的嘴巴上胡乱地一把乱抹。 苏晨枫笑道:你最好还是看一下是哪个人谁给你的,不然等一会儿就吐得更加厉害了。 一阵干呕之后,林依依总算是感觉好受了一些,也许并不是因为吐了之后,而是因为他的出现。 苏晨枫说:好久不见,补上一次还没来得及说过的话。 林依依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接着说:离开了大家,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看来你过得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说的对,离开了大家,我依旧什么都没有得到,同样的,也过得并不好。” “你真得杀了折离镜吗?” “我要是说是的,你相信吗?” “都以为你最喜欢的是秋,你最亲近的人是折离镜,你最怕的人是完颜宗烈,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反过来的了。” “你并没有说错,那只是以前的我罢了。” “那你现在在干嘛,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不清楚吗,和你一样,我要尊严、我要地位、我要天下所有人都来仰望我!” 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令林依依感到震惊,苏晨枫说:我也要你! 林依依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可别想歪了,我只是想要你也正视我的存在。” 林依依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名的羞辱,没什么可拿来出气的,就直接将擦过嘴的手帕丢了过去,苏晨枫接过,看着上面的脏渍说道:你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懂感恩,一句谢谢也没有,那就算了,你好歹也洗干净了再还给人家,你这样也太不讲道理了。 林依依最后说了一句:永远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因为这个,行不通! 林依依走后,顿时感觉到胸口上舒服多了,一边走一边还是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她回过头,重新走到苏晨枫的面前,在他好奇她为什么回来之时,二话不说,直接从他的手中将那块手帕给抢了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她用过的东西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人碰,尤其是男人。 第5章 李绅的老乡 苏晨枫对这个女人真的是无语了,又野蛮、又任性,这样的女人谁会要,活该嫁不出!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林依依迎来了贵客,李绅亲自跑到她的面前道歉,称自己昨晚喝的实在是太多了,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己居然做出如此鲁莽的举动,要不是第二天他人的提醒,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回事,李绅说:真是罪过,实在是抱歉、抱歉再抱歉。 林依依嗯了一声,算是原谅他了吗? 李绅走后,眼中晦暗不明。 有了苏晨枫的加入,义军这一回是真真正正地算是一支合规的军队了,再加上东日水师的帮助,这一路真可谓是过关斩将,一个月之内,连下五座城池,突破建安城的屏障,一路打到了安庆城下,只要到时候安城一破,南京失去了天然的屏障,他们接下便可一路畅通无阻,占据大河半壁江山,到时候不管是输是赢,他们都可进退有余,更关键的是,他们还可以占据海上的主动权,从陆路、水路、海路,他们都可以选择,这样也大大地方便了东日发挥他们水师在大海的主动性。 一声令响,苏晨枫对安庆发动了总攻,东日人看准机会截断他们后退的水路,做包夹之势一口吞掉安庆。围困安庆十天十夜之后,安庆城终于告破,南京,岌岌可危。 就在义军连战连捷的时候,不知是谁提出了建立新国国号的想法,李绅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汉海银河,日月光辉。李绅自立为帝,国号大汉,自称汉高祖。他要做就做那别人无法企及之事,要抵达的高度更是他人望尘莫及,就算后人有人做到了,也只是第二人而已,他想要的是千古第一人。 既然国号有了,自己的名称也题上去了,接下来那就是祭祀上天了,总得有什么东西来为自己的这个新国家来献祭吧,那就你了,南京古城。 李绅披一身黄袍,站在南京城下,眺望城头,这是新国建立的第一天,更是新帝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谁又不想在皇帝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建功立业就在当下。义军纷纷扑入南京城,一个个如狼似虎,南京城内的守军备感压力大增,他们也不知道今天这些人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个比一个亢奋,奋勇杀敌,无惧无畏。 李绅就在城门下站着,从早晨等到黑夜,夜幕降临,城内城外此刻却如同天亮一般,灯火通明,终于在这一刻好消息传来,南京城被攻下来了。李绅根本就压制不住自己兴奋的脸色,嘴角上扬,愈来愈急不可待了,快马加鞭跑入了城中,眼前的一幕令人窒息,满城都是鲜红覆盖,就像是天空下了一场血红色的大雨,没有一处是白净的。当李绅入城后,一群人等候多时,他们沐浴着敌人的鲜血,脚踏着敌人的尸首,一步一步向前走来,甚是吓人,犹如地下来的鬼神,正一刀一刀取走他人的性命。 李绅此时此刻却哈哈大笑:有尔等良将,何愁大业不成?传我…传朕指令,入城三日,凡是瞧见的、看中的,一切都可拿来,犒赏三军将士们! 一阵欢呼声响起,他们就朝着城内缓缓走去,眼神中的贪婪与兴奋再也无法被疲惫所压制住。人体内的野性一但被激起,那就将很难被压制下去了,人也是动物的一种,更早也是与兽为伍,靠捕猎为生,就像那群野兽们一样,一但捕捉到猎物,定要致其于死地,誓死方休。整座南京城内的一切,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座天然的大型捕猎场,而城内所有一切活着的东西,都是他们眼中的猎物。好大的一座屠宰场啊! 苏晨枫看了李绅一眼,两人目光相对,直到最后的一刻,苏晨枫才低下了头、收回了视线,对于这一做法他是不能接受的,可是由不得他了,他也只能接受。 李绅笑容玩味地看着他,心里想道:念你是攻城的大将,劳苦功高,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对我的大不敬,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李绅经过苏晨枫的身边说了一句:下不为例!随后就径直地离去了。这一刻,李绅真的是感觉自己走向了巅峰,从奴隶翻身为一国之君,这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在他的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才是天选之人,苍天注定,应运而生。 苏晨枫心里却想到:这不应该啊? 李绅打下了大河的半壁江山,与大河停水城的那位,南北对峙,他自己的风光,一时无几人可以超越。再一次的庆功宴上,他又是喝得酩酊大醉,只不过这一次他是真得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酒桌上到处耍着酒疯,看谁就猛得灌酒,谁不喝,就往死里灌,直接将酒倒在他的头上,苏晨枫就是其中一位,不过这一次林依依没有来,不然真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大汉建国的第二年,李绅出息了,李绅有本事了,他曾经所在的故乡里,人们都称呼他为李大本事了,不久之后,有一个李绅的老乡就真的到南京去找李绅了。可是李绅现在是什么人啊,又岂是他这种人可以见到的,二话不说就直接被赶了出来。 可怜这家伙千里迢迢而来,什么都没有得到、也没看到他人,不过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在门口外做起了烤鸡,没错,他就是当初万天成买的那只烤鸡的店老板,曾经那个时候,李绅是根本不敢妄想还能吃上如此的美味,如今李绅称帝了,也依旧忘不了当初的那个味道。因为他做的烤鸡特别特别的香,所以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围上来一探究竟,他不但免费给这些人尝尝鲜,还在此不断讲起以前与当今大汉皇帝的往事,曾经他们也是同乡,自己也是看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的,还有他们之前的故事是有多么多么精彩来着。没人把他当回事,只是觉得他做的烤鸡确实好吃,这样事情也就越闹越大了,直到真得传入了李绅的耳朵里面,李绅看到曾经的老乡,直接把他带入了自己的宫殿中,大汉初定,南京就是他的国都。他一进入这南京城中,目睹这辉煌而又高大的宫殿,不禁发出一声高叹:好家伙!李绅将他安排进了一家后厨房,每天做的事情还是和以前做的一样,那就是烤鸡,可是他来到这之后,李绅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更别说来吃他的烤鸡了。他有些纳闷了,曾经的那个三尺丁,每天穿梭于闹之中,每次从自己的店门口经过时,都会忍不住地偷偷瞥一眼自家店的烤鸡,自己也会发下好心请他吃上那么几口,现在好了,李绅富贵发达了,就开始对自己不理不睬了,曾经说好的“假如有天我富贵了,就绝不会忘了你”那句话呢?真是当初的烤鸡全都拿出去喂狗了。其实他最接受不了的还是自己做了一辈子的烤鸡,他不想再一辈子就这样继续烤鸡,他幻想有一天在李绅手下做事,哪怕不是说什么大官,至少也能够混个一官半职也是好的,到时候跑到故乡也可以吹吹牛,说自己曾经也是当今大汉皇帝手下做过事、当过官的人,想想就倍有面子。 直到某一天,有一群孩子偷偷摸摸地来到他的门口,对着指指点点,充满好奇之心,他以为这些人就是想来吃烤鸡的,就招呼他们进来,一人发了一只鸡腿,那个人娶了老婆忘了娘,他不吃,自有其他人识货,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孩子一人手里拿着鸡腿,看着他就是不走,他问这些孩子们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其他一个小朋友就说道:听说你曾经是当今皇帝的老乡,这是真的吗? 他说:不是曾经,现在也是。 小孩子们眼中顿时有光,一个个争先恐后问他,皇帝之前是什么样的,皇帝也是人吗,他不是真龙转世吗?还有人问皇帝睡觉是不是也会像凡人一样打呼噜?皇帝小时候是不是也会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也会尿裤子、也会赖床不起。 听到这,他就顿时来了兴致了,对于这个,没有几个人比他更熟了,于是给自己搬来一条小板凳,换上一副重新整理好的着装,倒来一杯热水,接着翘起自己的二郎腿,这个啊,你们且容我慢慢道来……说了一整天的话,他都觉得意犹未尽,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不如就直接到外面与更多的人来讲当今皇帝的故事,听的人肯定就会越来越多了,自己到时候不就越来越出名了,指不定哪天还可以出一本书出来,当然,他肯定是要多讲讲李绅的好话来着。 从今往后,他就决定不做烤鸡了,安安心心当一个说书人,哪里人多,他就往哪里凑,他要讲的故事是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这可是大汉皇帝曾经的发家史,当今世上又有哪一个人不感兴趣呢?他从城头讲到城尾,聚在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多,人就是这样,哪有有热闹就爱往哪里凑一堆去,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去了再说,后来他都不用特意找人多的地方了,人自动往他这边靠,于是南京城有了这么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只要有人多的地方,就一定是他在讲故事了。他甚至还真得专门请来一个读书人,将自己对当今的皇帝所有的印象之中的事,全部编集在一本书上,这书一经发售,那可真是大街小巷的人都抢着购买,刚发行没多久就直接被抢断货了,商家看准时机大肆地印刷售卖,一时之间都闹得南京城内的纸比真金白银都还要珍贵了,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这一天,他如往常一样坐在大树底下纳凉,等着其他好事的人过来当他的听众,只是他想到的是今天显得格外异常安静,尽管街上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个人敢往这边来,哪怕是看一眼也就立刻匆匆地离开了,就在他倍感疑惑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小伙,尽管脸上略显得一些稚嫩,可眼中依旧无法阻挡他历世后的沧桑。这个人一来就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想要听一听他讲当今大汉皇帝的故事。 他说:“我观少侠呼吸沉稳,步伐坚定,眉宇中透露着一股霸气,将来定是有一番作为之人啊,我现在这提前恭喜少侠了,将来哪天富贵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今天的提醒,可千万别学某些忘恩负义之人啊!”他一边夸赞还一边不忘了腹诽某人。 “好说,好说。” “那好接下来我就说说当初我们的大汉皇帝是如何一步一步……” “我想知道在你的眼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这……”他不明所以,这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啊! 对方说:你尽管说就是了,先生天天说的那些皇帝辉煌的往事,人们早已都听厌了,偶尔也该给听众们换换口味了不是吗?况且先生天天重复着相同的话,不会觉得单调枯燥吗? 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对方说:你放心,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其他都听不见,我也不会说,而且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肯定是会满意的。说罢,从口袋里露出金灿灿的光芒,他的眼神顿时就沉迷于此无法自拔了,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挠自己的胸口,怪痒痒的。 他一边凑近对方的耳朵说道:李绅啊就是一个穷苦家的小孩子,从小就被父母给卖进了富人家,给别人做牛做马,每天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所以也难怪他现在翻脸不认我这个老乡了,因为那里曾给他多少不好的回忆。说完,一边上手,从对方的手中接过那一坨金灿灿的玩意儿,脸上更是喜笑颜开。 “还有呢?” “还有啊就是,他现在肯定是变得飞扬跋扈,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这从小跟他受过的创伤有关,我曾经亲眼见过他被白家的人吊起来鞭打的,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人,他人格能好吗?这人啊,小时候越是缺什么,长大后就会拼命地去得到什么。” “还有呢?” “还有吗,嗯……” 对方知道他又想要什么了,于是给他塞了一块,他顿时大喜过望。 “还有我就是跟你说,这小子肯定心胸狭隘得很,因为小时候旁人对他的鄙视就从未中断过,没爹娘养的孩子、没教养的小孩,遭受过如此众多的非议,想要他心胸宽阔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家乡那些听闻李绅当了皇帝的人个个都吓得要死,生怕他哪天过来找他们算账。” “你怎么不怕啊?” “我怕什么,我又没过这些,我可是好人啊!” “你这个好人的确是好啊!”说罢,又从口袋中摸过去了一块。 “还有吗?” “他肯定还是一个自私的小气鬼,因为他没想过哪天自己会如此飞黄腾达了,这些东西就全都是一个人的,他绝不允许别人沾手他的东西。” “他哪是当皇帝的料啊,其实也就是命好,他在富人家读过几本书啊,放去跟人家考试,他估计连童生都不过,哈哈!” “我猜他肯定还好色,因为他小时候就没碰过女的,连和女人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一看就是没种的小鬼,哈哈!” “他肯定……哈哈!” 他是越讲越起劲了,越说越开心了,将李绅小时候的各种丑事一一都给抖露了出来,从早上说到大中午,太阳照高头,他越是讲得眉飞色舞,对方的脸色他却没有看见那是愈发的沉默,像是陷入了一种沉思,他还以为对方被自己讲的故事所深深吸引、无法自拔呢!眼看这已经到了大中午了,他讲得口干舌燥,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是时候该打道回家了,他摸了摸口袋,今天果真是收获满满啊,他与对方笑道:年轻人,你果真是前途无量啊!我先回家吃饭了,我们改日再见!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对方拦住了他的去路,对方说:先生这是要去哪啊? “回家啊!” “家?天大地大,哪里不是我们大汉皇帝的江山?哪有先生的家啊?” 说罢,他脸色骤变,预感大事不好了,急忙想要逃离此处时,一群官兵冲了出来,死死地将他压住,他躺在地上,身上的金块全部洒落出来,他早该想到的,平常人家哪有如此豪华的手段,天上又岂能掉馅饼,更不会砸到自己的头上。 他苦苦哀求道:大人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愿为你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哦,是吗,那就先请你去我家吃一顿饭吧!”苏晨枫说道。 第6章 南河暗流涌动 李绅看着当下南京城盛行一时的书,里面记载的全部都自己当初在故乡中的所作所为,虽然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改动,更多的还是提现他从小就与众不同之处,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立刻下令全城禁止出售这种书,一律上缴销毁,还有那个曾经的老乡立即抓来投入大牢。没过一会儿,有人传来消息,他的老乡不仅以他的故事贩卖书籍,更还将他曾经的丑事一一给拉进露了出来,李绅大怒,当即下令,捉到此人后,满门抄斩。李绅来到一个地方,翻开地图一看,在大河的北边,那里有一个地方,那里是曾经的故乡,还有南河的南边,那里更是有自己曾经最为屈辱的奴隶时光,他要将战火烧向这些地方,将这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们,统统毁灭。他想到了第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就拿那个人为自己接下来而铺路。 苏晨枫一天的作息就是辰时准点起床洗漱,十分钟的刷牙洗脸,二十分钟的用餐时间,晚上子时又准点躺床上睡觉,也不管困与不困都是这个点,百年如一日,这个习惯从他在全能村到现在一直都未曾更改过,只不过今晚,外面发生了十分重大的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了。在他将要熄灯上床时,外面灯光通明,无数个人影出现在门外,他一出现 ,齐刷刷的目光聚集于他,他笑了笑,穿上久违的战衣,今晚有密诏,奉旨诛杀逆贼,他关上门,今晚就晚点回来睡吧! 在另一边林依依还在自己的房间内,专心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也不管外面的安静显得格外诡异,她抬起头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她站起身,伸了大懒腰,举起手中的蜡烛,好奇地朝外走去,黑灯瞎火的,什么也都看不见,诺大个南京城,感觉一切近在掌心中的这一盏灯范围之内。突然周围亮起一片片绿光,瞬间将这个地方照得白天一样通明,接着就是万箭齐发的场面,点亮了南京城内的夜空,林依依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笑了,然后,手中的蜡烛光骤然熄灭…… 李绅手中端着那杯那一晚上还未喝尽的酒,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次的疼痛感似乎还记忆犹新,如果当时这个女人可以接受自己这杯酒的话,哪怕说只是明面上的服个软、说句抱歉身体不适的话也行,可惜啊,她是如此刚烈的一个女子,那好,既然如此,你不愿接受我的好意,我也无法忍受身边有你这样的人,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这一晚上的大火烧了很久,烧得很旺,绵延到了许许多多的地方,还有人,直到第二天清晨,人们看到大火才刚刚熄灭的余烬,惊心不已,这一晚上,到底是又清理了多少人?苏晨枫提着一摞厚厚的名单过来,上面的所有人他都一一对应过了,凡是确认无误过后,就在上面画一个大大的红叉,所有的人,凡是有可能成为林依依的帮手之人,全部消灭,不留一个活口,李绅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林依依是第一个人选,也是第一个就被划上红叉的人,李绅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悲伤呢? “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苏晨枫走后,德川家康来了,他不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闹如此大的动静,李绅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关起门来,清理家贼而已了。 德川家康说:听闻依依姑娘也在,她曾经救过陛下的命,难道她也是你口中的家贼吗? 李绅略感有些不悦,可是他还是强装镇定说:这是我们大汉的家事,德川将军就无须过问了。 德川最后一句话令他彻底绷不住了:敢问大汉的皇帝陛下,如果将来大河一统,你作了大河的主人,我们是你口中的什么呢? 李绅拍桌子大骂道:你放肆!你把我当做什么人呢,背信弃义之人?我说了这是我们大汉内部的家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多管闲事! 德川家康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一会儿过后,李绅回过头又笑呵呵地说道:失礼了,德川将军,朕昨晚一宿未睡,情绪不太稳定,不过你放心,曾经说过的话依旧算数,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德川家康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离开了。 李绅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外乡人,不管如何,还是要给外乡人一点颜面的,毕竟大河未灭,依旧需要他们的出手相助,将来只要大河一灭,下一个,就是他们了。小小的岛国,想要在我们大河的领地上拉屎撒尿,你们也不照照镜子,你们配吗? 终于林依依这个安全隐患被解决掉之后,李绅虽然刚开始还会有些感叹、有些愧疚,毕竟曾经也算是共同的战友,可惜啊!但是没过多久,当他真真正正地独揽大权,集万权于一身的时候,他感觉这是多么美妙啊,财富、权力、地位、美女,什么都有,应有尽有,无所不有,难怪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为了这大好的江山不顾一切地去追求。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大权在握,接下来就是要实现李绅真正的野心,发兵继续北伐,势要一举攻下大河,从此举国上下只归属于他一个人的。苏晨枫开始接下来的行军规划,出兵徐州,然而这一次远没有之前预想的那样势如破竹,苏晨枫与东日联军对徐州发动了五次进攻,但都一一无功而返。这就让后方观战的李绅有些急了,他不懂这是为什么,明明在攻下大河半壁江山之后,实力翻了好几倍,人力、物力都得到了有效的保障,可就是无法取得任何有效的进展。 李绅把苏晨枫叫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责令他立刻猛攻徐州城,期望在十日之内必须看到破城而入的那一天。 苏晨枫说: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可是大河的底蕴依旧还在,他们这一次是要真得动真格了,我们占据的南方土地其实还远不及北方大河那边资源富饶的一半,要想赢,可真没有如此简单。 李绅可不管他说的这些东西,他要的是结果,他说他一定要看到结果,而不是过程,谁都会抱怨自己这过程有多么艰辛,可是没有结果,这一切都是白费的,所以你也不要跟我装什么可怜,尽管放开了去做,赢了,终享荣华富贵,输了,你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苏晨枫说:还有一件事就是,管理我们后勤补给的队伍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这些人都是后面新补上林依依之前那部分的空缺,不熟悉行军路线,做不到临时应变,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了从中谋利,如今的在前线打仗的兄弟们明显都已经有了怨言,抱怨他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可自己的待遇却反而还变差了,他们又怎能够不觉得憋屈呢?” 李绅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这个我会安排好,你先下去吧! 林依依走后,一大堆的空缺急需要弥补,之前所有的粮草补给、后援路线,还有一系列的税收与人员征调都是她一人负责的,李绅果真还是低估了她这个女人的作用,如今他新选调了那么多的新人上任,却还不及她一个人的作用。“妈的,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都那么厉害”李绅破口大骂道:林依依是,苏晨也是,一个管前线、一个管后援,各自发挥着自身的不可或缺的作用,更何况这两个人在那一群人之中显得最不为起眼的那种,可也是相对而言,如果哪天自己真得再遇见了那几位会怎么办呢,还能像上次那样,没了林依依的帮助,自己还可以击败全能村的人吗? 如今宗烈已死,秋消失不见,万天成回到了月轮,他心中有些庆幸,马上又变得愤愤不平,怎么难道自己就不行了吗,这个天下难道只有那一座城内的人可用吗,天下人才都去哪了?难道都死绝了吗?当李绅举国之力北伐之时,却突然没有料到自家后院着火了。 秋离开了商城之后,眼下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与大河决裂,要么继续选择合作,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任凭天下暗流汹涌,宗烈死了,折离镜也死了,苏晨枫也变了,这一切又都与自己有关,如果自己真得走了,那这些死了的人怎么办?他们就真得白死了。可是这一次,秋既没有选择那个出尔反尔的女皇妥协,也没有彻底撕破脸,她选择了以自己的方式去重新开辟一条道路。在众人眼中她北渡南河而跑,这一天,她再一次南渡,她要之前被踩踏的尊严给捡起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她孤身一人重新到了这南河四省。 南河十万奴隶翻身做主,他们重新有了自己的尊严与自由,可就像李绅说的那样,这还远远不够,所有的资源、所有的财富,大多数的谋生出路皆被奴隶主们给垄断了,这也因此造成了奴隶们暂时性的短暂自由,回过头之后发现他们的命还是牢牢把控在他们原先的主人身上,他们就像一条被链子栓住的狗,而奴隶主就是那条链,死死地扼制住他们的咽喉,令人无法呼吸。长期已久的压迫在这一刻得到释放了之后,使他们将心中的怨气需要对准某一个目标、某一类人,那就是奴隶主,他们之前为什么如此悲惨,就是因为他们,他们剥夺了自己的自由、他们如今还侵占了所有的财产,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这些都应该是属于他们的,奴隶主他们不配,奴隶主就该去死。 李绅继位之后,更是助长了奴隶们的焰势,他们开始对之前的奴隶主们发动了进攻,起初从最开始的跑人家门口放一把火或者泼黑狗血等等下作的行为,更后来,他们的行为越来越猖狂,直接在大街上凡是遇见了的人都免不了被他们的一顿揍,后来变成了伤人、害人、死人,甚至在一个夜晚,一把火将一位之前贵为奴隶主的家全部给点着了,一家十几口人,无一人幸免。这种高涨的反动火焰气势越涨越高,逐渐演变到了整个南河四省全境之内,曾经的奴隶主们,还有那些尽管不是奴隶主的原始居民,反正在他们的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是无辜的,他们要将这些人驱逐出这里,在这个地方只归属于他们自己。对于这样的场景,李绅并没有反对,他的主力军就是从这些人中抽取的。起初有林依依的存在,她会尽量来压制这种情况出现,她认为让所有的人都有事可做、有家可归、有钱可赚,这样的恩怨自然而然就会慢慢地被消除,可是随着她的离开,再也无人可以制止他们的行为了,他们愈发变得疯狂,在整个南河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反奴隶主暗流。 第7章 林天心与戊 林天心是出身于南河一家有点小富裕的奴隶主家庭,从小到大他就衣食无忧,天真烂漫,在属于自己的年纪里拥有着自己该有的快乐,只是有一点他不懂,为什么先生说的大河国人皆平等、法无高下之说,可在自己家里,还有其他人的家中都是不一样的。 他看着那群在太阳底下曝晒的奴隶们,他们在烈日炎炎之下辛勤的耕种、插秧、摘棉花,从早到晚,从天亮到天黑,有时候甚至是深夜都还要莫名地被叫起来,他觉得很是可怜,他不懂,他问先生,先生说:人人平等,首先的条件就得是人,那些奴隶们根本就算不上人。 林天心问道:那他们是什么? 先生回答道:他们是两脚羊。 “两脚羊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你以后自会明白的。” 他还是不解,他问父亲。 父亲的话就更加简单粗暴了:世上哪有平等之说,书上的东西都是骗你这个小孩滴。 “那我为什么要读书啊?” “这个…读了总比没读要好,起码你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 “这样吗?爹爹,那奴隶他们是人吗?” 他的父亲这回相当肯定摇头说:他们哪是人,他们只不过是我们家赚钱的工具而已,好的就用,不好的就丢掉。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他们的眼中,奴隶就都不是人。 有一天,林天心独自一人跑到后园里面玩耍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人,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对方也看到了他,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林天心问他:你好! 对方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个字:戊。 “戊?”他好像还没有学过这个字。 林天心将手中的球放在地上,问他:你会蹴鞠吗,就像这样? 说完一脚轻轻地踢了过去,刚好碰到了对方的脚上,戊被吓了一跳,然而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并没有什么情况时,他轻轻地一脚踢了回去,刚好又落到了林天心的脚下,戊眼光大开,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开心地踢起球来,小孩子们的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的简单。 只是林天心不知道的是这个小朋友虽然与自己只隔了一道墙的距离,两个人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当有一天林天心家中举行盛宴,林天心跑到后厨想要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当他看到桌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之时,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有那个红红的苹果,太过于诱人了,于是他就偷偷地藏进了自己口袋里,然而没有料到的是很快管家就回来了,林天心立刻藏了起来。 当管家精挑细选之时,他发现用来布置的水果台少了一个苹果时,他勃然大怒,立马叫来刚刚端送的奴隶,斥责对方赶快将偷拿的苹果交出来,不然就要打死对方,对方没有偷根本就没这回事,又怎么可能拿的出来,管家可不管那么多,狠狠地几巴掌甩到奴隶的脸上去,啪啪响,躲在桌子下的林天心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奴隶哭了出来,林天心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管家接下更是大声怒吼:不许哭!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桌椅柜被翻倒砸乱的声音,当奴隶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之时,刚好与林天心双目对视,是戊! 戊被打得头破血流,眼神呆滞,全身痛得要命,可又不敢哭出来,只能强忍着泪水不停地哽咽着,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想哭却要强忍着泪水,这是多么一件痛苦的事。很快,管家就骂骂咧咧地拖着戊的腿,离开了厨房,从始至终,林天心都不敢站出来说是自己拿的,这样对方就不会打戊了,戊也自始至终没有将林天心给抖露出来。林天心揣着苹果,偷偷地流下了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的原因,还是说林天心知道了戊是奴隶的儿子,也就意味着说戊也是奴隶,戊,奴隶连拥有自己的名字都不配,只能起这种名号,方便奴隶主们呼叫。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年,林天心好像都已经忘了戊的存在,直到这一年,林天心已经十岁了,他已经开始有了小大人的模样,全家都为他庆祝,举行生日礼,为他将要成长为一名大人前举行的嘉礼,所有的人都要前来为他庆祝,自然也就包括奴隶们。林天心高兴的同时,无意间眼光扫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曾经的回忆瞬间涌上了心头,他不知道一时之间是种什么样的滋味。第二天,林天心小心翼翼地去后园找他,就如他们更小的时候开始那样,林天心小声地叫了一声:戊。 对方回过神来,也很快认出了他来,就在林天心开心地想要过去时,戊轻声道:少爷! 这句“少爷”顿时就把就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给拉开了,不过这也耽误不了林天心很高兴再一次遇见他,林天心再一次拿出了他们以前玩的蹴鞠,见此情景,戊的眼中也再一次有了光茫,也是从这一天起,两个人又开始了彼此间的友谊。林天心一有空就会去找戊玩,有时候甚至会将自己得到的好东西一起拿出来与他分享,不过戊什么都没有,而且戊经常无法与林天心一起玩耍,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别,对此,林天心感觉有些苦恼。哪里分什么人与非人之分的,奴隶也是人,是与自己一样有哭有笑的人类同胞们,他告诉戊:将来哪一天我自己当了主人,我让你们和大家一样,吃饱喝好,绝对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苦,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戊听后,沉默不语。 或许是上天都听到了他的话,于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因病去世,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一家之主,他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让家中所有的奴隶们都开始每天吃饱睡好,每天都还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休息,还有额外的工钱给他们自由地去消费,就像正常人家的仆人一样。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举措,不仅被其他奴隶主们所嘲笑,更还有他家中的非奴隶的仆人,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他家,他们无法接受奴隶们与自己共处,更无法接受奴隶们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们自己也是个奴隶,这个他们根本就无法接受。林天心不在乎,他认为这样与奴隶相处,能更好地加深整个家族的力量。然而他忽视了人性的贪婪,随着大河的天下“大赦令”的到来,也就意味着这样奴隶们都获得了自由,从今往后他们都不再受人所要求。林天心顶着三桓的压力,依旧继续养着这些奴隶们,可这些奴隶们得到好处之后,他们就渴望有更多的好处,如果没有,他们就拒绝、他们就罢工,刚一开始林天心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出了双倍的工钱,可是对方的胃口越来越大,要求也越来越过分,他们不想干活,但依旧还想要取得工钱。林天心不管再怎么开出天大的诱惑条件来,他们就是不肯动一动身子,干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看着田里的稻子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了,再不收割,就就要全部烂在稻田里了,林天心被逼得没有办法,哭着喊着甚至给他们下跪了,他们依旧无动于衷。林天心的心,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的凉凉了,他一个人淹没在这茫茫的稻田里,放眼望去,一望无垠,只光凭他一个人是永远都割不完的,就这样,他家的粮食全部烂在了田地中,他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可最为令他伤心欲绝的是,那些个奴隶们一个接个从这里逃走了,直到最后全部跑光了,抛下他不管,就连戊也是。 戊走到他的面前,起初林天心看着他,以为他是来帮自己的,眼中充满了期待而又感动的泪水,然而戊直接将割稻的镰刀丢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过后,这些奴隶们就又全都回来了,当他们出现在林天心的面前时,他还抱有着对他们的一丝期待,他们的回应则是令他失望到底。他们将林天心家中一切能够值钱的东西抢得一干二净,林天心奋不顾身地想要阻拦他们,奈何势单力薄,他无力地坐在地面上,一个大男人的,哭得声嘶力竭,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自己从未亏待过他们,可他们就是这样来回报自己的,他悲痛欲绝,他抓住戊的手,大声地质问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给你们吃、给你们地方住、还给你们钱花,你们非但不知恩图报,还抢走我的一切,你们还是人吗,你们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吗? 等来的是戊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戊愤怒地说道:那年我被你家的管家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你怎么不为我站出来呢,你们从未将我们当做是人,你们那时候就是人吗? 戊接着怒骂道:如果不是我们,你们这些人哪有这么好的大房子住、哪有那么多钱花,你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给你们挣来的,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我们的,啊?你听见了没,你这种人,早就该将这一切还给我们了,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第8章 打响反奴隶的第一枪 南河掀起了反奴隶主的潮流,曾经那些贵为奴隶主的人们,此时个个都人心惶惶,不知道哪一天奴隶们就找上门来,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全部抢走,于是他们将家中一切值钱的东西赶快带走,带不走的也没办法,一把火烧了,也绝不便宜那些奴隶们,还有更多的是普通的平民们,他们不是奴隶主,但他们同样的也在奴隶的目标当中,奴隶们刮起的这一股飓风,是不分任何人的,只要所到之处,全都是他们劫掠的目标,甚至他们这些平民们更好抢,手无缚鸡之力,请不起任何人保护自己。 当这一群人踏上流亡的路途,他们就要背井离乡,离开这个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故乡时,一阵嚎啕声传来,那些个曾经为奴的奴隶们来了,此刻他们都是自由的,不受任何人管制。他们成群结队的在人群中搜刮着战利品,走到哪哪里就发出了痛哭哀求的声音,然而这并不能激起他们的同情心,他们曾经为奴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任何人来可怜他们。如果遇见了有胆敢反抗的,他们就所有人都围上去,手里的家伙就好生的伺候着,这一顿毒打,多半是不死也要废了的,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当奴隶们尽情地搜刮着财物之时,人群中有一张秀气的脸吸引了一个奴隶的注意,他寻着目光而去,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当他看到那张漂亮的脸蛋时,占有的欲望涌上了心头。女孩的父亲也知道大事恐将发生了,他急忙挡在奴隶的身前,忍着心痛将全身上下唯一能拿出手的传家玉掏了出来,双手逞到奴隶的面前,哀求道:大人,这是小的传家宝,还请你笑纳。 一块美灿的玉又夺了自己的目光,今天看来不光是得到美玉、还有美人,可真是收获满满、惊喜不断啊!他接过玉,一把将眼前这个碍事的老头推倒在地,双眼贪婪地盯向这个女孩,这玉也要,这女孩今天他也要。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女孩双眼放大,突然一把将他推开,他以为她还要逃跑了,那怎么会允许呢,单手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往地上一摔,随着女孩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她拼命地大喊着“爹”,他回过头一看,原来刚刚自己一把将那个老头推开的时候,人老身体不行,直接摔在了地上,更不凑巧的是,头也刚好撞向了路边的一块尖锐石头,立刻就血流不止。他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些人可真不经打,两三下就搞死了,他们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自己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果然这些人就该死。他扯着女孩的头发,女孩在疼得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在地上不停挣扎着,衣服在地板上都被擦破了,她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嘴里不停地呼喊着“爹,救我,救我。”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有的只是这个奴隶的野蛮拉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在地上,一步一步向前行走。 她最后绝望地哭喊道:“天啊,谁来救救我爹吧!”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谁又没听到呢,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就像那一天一样,因为自己的懦弱、因为自己不敢吭声,害怕受到他人的惩罚,所以宁愿将那个偷东西的罪名推给了戊,哪怕明明只要自己大胆地站了出来承认是自己的不是,想必管家也不会对他说什么的,当初自己明明可以这样做的,他为什么不做,林天心起初认为当初是自己太害怕所以才导致自己忘了这件事的,可不是的,他骗得了别人还骗的了自己吗,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几年自己为什么还要躲着不敢见他呢?如果当初自己勇敢地站了出来,或许戊就不会怪他了,他们也许还可以真得成为一对很好的朋友。上一次错了,这一次就绝对不允许了。 林天心这一次终于拦在了他的面前,居然还真有不怕死的人敢于阻拦眼前这些罪恶暴徒们,奴隶明显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眼前一愣,更重要的还是这个人。 林天心说道:戊,放了她吧,我把自身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只求你放过她吧!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奴隶们根本就是不单单只是为了钱的,不然刚刚女孩子的父亲又怎么会死呢?出人意料的是,奴隶在看清了来者之后,还真得就放下了手中的女孩,女孩子一脸不敢置信,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跑到父亲的身边,抱着父亲嚎啕大哭。 戊刚开始对他还只是眼熟,等真正地认出来之后,他呆住了,无数个之前的不好回忆全部都涌上了心头,转而替之的就是怒火中烧,戊走过去,一把推倒林天心,紧接着就是骑在他的身上,拳头就如狂风暴雨地落下,这积攒了多年的怨气,今天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发泄。可是他还是不痛快,戊怨恨不已,边打边骂道:你个胆小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就是不肯站出来?现在你却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敢于站出来了,这是为什么?我在你的心目中还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你该死,你全家都该死!”戊狠狠地一拳接一拳打在了林天心的身上,拳拳到肉,林天心也就这样任由他打,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的鲜血,眼角都被打裂开了,估计这只眼睛都快没了。戊连续打了很久,直到打到浑身都没有力气了,他才好不容易离开喘口气,也不忘临时给林天心补上一脚。 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背后弱弱地传来他的声音:是我的错,是我偷吃了苹果,是我不敢站出来承认错误,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记恨了一辈子。 然而林天心接下来的话则是彻底点燃了戊心中的怒火,林天心愤恨地说道:更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解放你们的自由,我就不该给你们吃喝,我就不该给你们提供地方住,我当初就该和其他人一样,打死你们、饿死你们,让你们没吃没喝地永无休止地劳作,烈日炎炎下让你们晒死,冰天雪地里让你们冻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让你们活着,是我的放纵,才会导致你们犯下如此滔天巨恶,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你他娘的放屁!你果真就该去死,去死啊!”还不等林天心骂完,戊就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胸口上,不知道踢断了他多少根肋骨,林天心痛苦地捂住胸口,疼得发不出声音来,不停地咳嗽,都快要喘不上气来,然而戊还是不停地对他拳打脚踢。 一顿疯狂地拳打脚踢之后,林天心直接晕死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戊并不觉得痛快了,他只是将心中多年藏起来的怨恨今天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他还是不能原谅林天心。休息一会儿后,他记起了什么,又走回原地,拽着那个小女孩的头正准备走,小女孩这一次死都不愿松手,死死地抱着父亲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哭喊再一次响彻此片天地,所有人从头到尾,依旧是保持着沉默,任凭戊如何拖拽,小女孩哭得是多么悲痛欲绝也没用。 戊又怒了,今天不是收获的一天,而是十分晦气的一天,狠狠地一耳光甩过去,小女孩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耳朵里面都流出血来了,任由戊拽着她的头发一步一步地离开,但是有人拦住了他的去处。林天心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次出来阻止戊,林天心被打得鼻青脸肿,整张脸都被打变形了,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涌出血来,看起来十分渗人,浑身破破烂烂的,连站着都是晃晃悠悠地,仿佛下一刻风一吹,他就要倒下了。 这一次,戊没有发怒,他很冷静地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来,戊用最为平静的语气说道:你给了我巨大的痛苦,我对你的恨永远都无法消失,不想死的话,我劝你最好从我眼前消失,现在,立刻,马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戊也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林天心哪来的力量,突然冲到了戊的身前,双手死死地抱住戊拿着的匕首,主动地向前去靠,一点一点地将匕首往自己的身体内推进去。 戊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林天心说: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痛苦、什么叫凄惨,就是当活着都成为了一种负担,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望,在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成了一种莫大的痛苦,你跟我说什么是痛苦,我告诉你这就是痛苦,无法用语言来诉说的痛,在我心口这里,刀入一寸,心口便痛上一分,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会怕痛吗,我为什么活着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死对于我来讲太简单了,那反而会是一种解脱,不是一种救赎,我要活着,我要痛苦地活下去,我要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陷入地狱之中,万劫不复! 说罢,匕首再入一寸,鲜血喷涌而出,甚至直接溅射到了戊的脸上,戊整个人直接被他给整懵住了,想要往后退,可是林天心死死地握紧住他的手,丝毫不给他留有后退的空间。戊慌乱到不知所措,另一只手狠狠地拍打着林天心,“你个疯子,给我松手,快给我放手啊!” 林天心大笑着,真就是一个不怕死的疯子,他仰天大笑,他笑着说:我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痛吗?反倒是你,明明说自己很痛苦,那为什么你不去死啊,因为你怕死,哈哈… 林天心突然眼神凌厉地说:你怕死,就说明你还不是真得痛苦! 说完,松开了戊的手,将匕首从自己的胸口上拔出,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中,也包括戊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林天心拿着匕首狠狠地扎进了戊的脖子里面,顿时血流如柱,戊的血与林天心的血混在了一起,两个人在鲜血中沐浴,成了两个血人。戊用尽生前最后的一丝力气,推开了林天心,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回身走了几步,结果不小心摔倒在地,整个人躺在地上,眼睛睁得特别特别的大,一脸的不可置信,浑身不停地抽搐着,挣扎了许久后,终究是再也无法动弹了!戊的一生,在痛苦与怨恨中度过,就在今天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林天心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捂住自己的胸口,依旧止不住胸口上血流不止。奴隶们见此情景,全部都围了上来,不出意外的话,林天心就算没有死在刀下,也无法活着离开这了,他举起手中的匕首说了一句:我们,是自由的! 第9章 李绅的膨胀(上) 说完那句话后,林天心就彻底倒了下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屋子里面,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屋内,忙来忙去,看起况是在照顾林天心,不过她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林天心就是想不起来了,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根本就抬不起劲了,眼皮子很重,睁开双眼都已经费力了。女孩看见林天心睁开了眼睛,激动地将手中的水盆掉落在了地上,洒了一地,她激动地跑了出去大声呼喊着:秋姐姐,他醒了、他醒了,他醒过来了。林天心只觉得身边围满了人,迷迷糊糊中他又昏过去了,流尽了那么多血,想要不虚弱都很难。 再一次地醒来,他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面貌,那个被自己救下来的小女孩,她怎么会在这,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秋姐姐,他又醒了、又醒了…” “嘘!”秋对着小女孩做了一个小点声的动作 秋说:林天心,你先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开口说话,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任何东西。 林天心听了她的话,感觉很安心、很舒适,感觉有一种魔力似的,于是他就又睡过去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只知道这个梦好长,从小到大的梦境一一浮现,就像是在梦中重新过完了自己这一生,梦中的自己还是没有能够在那个关键时候站了出来,还是什么都没变,这才是现实,等他这一次醒来后,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小女孩捂住嘴巴,看起来小声地说道:秋姐姐,他醒了,他醒啦! 然而只是看起来声音小,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减小的效果,其实还不如放开说,最起码还更好听一点。秋走过来,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个敲,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哎呦”一声,无奈地吐了吐一下自己的舌头。 “林天心,你好点了吗?” 林天心点了点头,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乏力,但比之前好太多了。他问:我这是在哪? 秋说:益州的一个小村庄里。 “益州?这不是南河四省之一吗,他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了?”林天心想着,然后他又看了看那个女孩,她没事,她肯定没事,他再问秋:我记得我不是被那些人给围住了吗,是你救了我吗? 秋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你倒下之后,所有人都受到你的鼓舞,他们鼓起心中的勇气,团结起来,一起将那些人给赶跑了。 旁边的女孩插了一句说道:是秋姐姐首先第一个站了出来哦,秋姐姐,好厉害的,两三下就打倒一片人,还有…哎呦! 女孩还没有说完,秋回手就在她的脑门上来了一记,痛得她嗷嗷叫,这回头上估计要长包了。秋白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再说话了,秋有些无奈,难怪这个女孩如此显眼,想必这样的性格,走到哪恐怕都是,想要不被人注意都很难的吧! 林天心虽然没有看见最后的场景是怎么样的,但是想来肯定是十分壮观的一幕吧,眼前这个女子没想到如此的勇敢厉害,原来她叫秋吗?林天心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事实上当时的场景远比秋说得还要复杂,当时林天心倒下了,眼见他就要被奴隶们给活活打死,众人虽然愤恨不平,但依旧无人敢于出身,直到秋看准时机,一脚将人踢开,然后她又首当其冲,这样才点燃了众人的勇气,凡事找带头的,这句话古人诚不欺我,而且那些个奴隶们也并不都是像秋所说的那样被赶跑了,其实有好几个人都被在场的所有人给活生生地打死了,他们将心中憋屈已久的怨恨在此刻发泄了出来,这些奴隶,就十分倒霉地成为了他们的发泄目标,一人一拳一脚,上百个人,想要不死,都很难吧! 也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乱况,南河就采取了紧急的措施,封锁了南河所有的渡口,凡是想要渡河一一全部都要严查,然而他们小看了这些人的实力,更不知道还有个秋,他们在秋的带领下,没有逃跑,反倒是秋带领着这些人一路偷偷摸摸地跑到了益州,沿途甚至攻下了好几个县城,这一路有遇到同样饱受欺压的百姓,他们也都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他们,与其被那些奴隶们给欺压至死,还不如跟他们拼了算了。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之前秋就已经勘探好了,在这里奴隶们的暴乱相对少一点,李绅的势力也主要管辖在豫章境内。 小女孩说道:林天心哥哥,你还记得我不,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一命,也是因为你,大家才敢于反抗,不然我们都还要一直遭受那些恶人的欺负呢!谢谢,谢谢你! 说完她当即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头。 “是不是没看到啊,我再给你磕一个。” 她怕离床太近,林天心看不见,于是她就后退了几步,接着就又跪了下去。 林天心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行大礼,他还真有些受之不起。秋看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将她扶起,告诉她已经够了,别把人家给拜折寿了。 当秋出来之后,外面围满了一大群人,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受害者,都是被迫逃离家乡的人们,他们此刻站在一块,他们都是一起的。 秋说:那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开始吧! 益州最先吹响反压迫的号角,南河四省各地也开始纷纷呼应,曾经不可一世的奴隶们,如今开始遭受了人们的驱逐,一场奴隶与奴隶主的争斗又将拉开。眼见形势出现了急剧恶劣的情况下,义军急忙压制住奴隶们的胡作非为,同时也开始安抚南河的人民群众们。可是,暴乱都已经拉开了,双方没有一个结果是不可行的,南河的形势显得异常严峻,就在益州,秋带着几千人突然就冲了出来,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南河群众纷纷呼应,全部都在往那边聚集,反义军的势力愈加强壮,就在李绅带领着主力攻克大河南方大半部分土地时,反义军的势力也已经攻克下了整个益州,李绅南京称帝前,他们的势力又逐渐摸到除豫章另外两个省的部分区域内。 李绅在帐营内大发雷霆,怒骂那些没有用的南河官员们,不但连这些小事都搞定不了,还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也趁早跟自己禀告,真的是一群酒囊饭袋。 然而地方的官员说他们其实早就上言了,但是都被林依依给拦了下来,当时是在攻占南京的重要节点,而且正好赶上了李绅称帝的时候,他们不敢,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再出什么意外来。 一旁的孟庆说道:我看是你们的不作为吧,本以为那些被释放的奴隶们只是想回去对那些压迫过他们的奴隶主们,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恨,你们不闻不问,任由其肆意妄为,结果导致乱象生起,这还不是最糊涂的,最要命的是在他们的势力一步一步发展起来后,你们还自以为可以立刻将他们给强压下去,结果就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败给了他们,如今眼看纸包不住火了,所以你就又想着将罪过推到其他人身上,一个死人,死人怎么可能会说的了话呢? 南河官员被吓得战战兢兢,跪地求饶,李绅更是怒不可遏,直接挥手将对方拖出去斩了。他真得是太愤怒了,那个秋不但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居然又敢跑回去了,还又将自家的后院给点着了,这个女人她怎么还不去死啊?活着净给自己找麻烦,还有林依依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她是被自己给弄死的。这一次没了林依依的帮助,自己还能找谁对付得了这个秋呢? 苏晨枫再一次吃了败仗回来,李绅看着推头土脸的他说道: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苏晨枫说:此乃非战之罪也! “我要你来教我吗?” “陛下,如今林依依死后,大汉新立,我们后方又十分不稳,臣请奏陛下先与大河议和,回过头平定自己的后方,待国家根基稳定下来,再图谋北伐。” “你怕了?” “没有。” “叫我出军的是你们,让我撤军的也是你们,你们真得是想一出是一出,朕就不信了,没了你们我就送什么都不是了?” “苏晨枫,朕今日裁撤你这征北大将军职位,由朕亲自统领三军,朕亲自举兵二十万,还怕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徐州,等朕势如破竹打到大河停水城门口,那个女人到时候会求着朕给她议和,还想要我屈尊议和,想想你就让我觉得恶心,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 苏晨枫也很无奈,李绅自从当了皇帝之后,不管见谁都有一种深深地猜疑,他变得疑神疑鬼的,不相信任何人,同时又刚愎自用,他不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出了门,孟庆在一旁看出了他的想法,孟庆说:自古将相帝王最为无情,你以为你给了立下了几件大功、打下了几座城池,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别想得太美了,在他眼里,只会认为你是借了他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没了他你什么都不是,他还算是对你念及旧情,换成其他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苏晨枫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孟庆说:等呗,也就只能等了!等他撞了南墙再回头、等他悬崖勒马、等他意识到自己出了错,等到海枯石烂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维持你现有的力量,在他造成巨大损失前,尽可能的挽回一些。 “只能这样吗?” “只能这样!” 孟庆又问:难道你自己还有其他方法吗? 苏晨枫沉默不语。 苏晨枫问孟庆: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秋去了南河,秋组织起了反义军,还有大河的一举一动? 孟庆说:我又不是神,什么都能够未知先卜,不过啊,该知道的还是清楚的,但光是知道了还是远远不够啊! “你个老狐狸!” “彼此彼此啦!” 第10章 李绅的膨胀(下) 李绅不信了,没有苏晨枫自己难道就打不了仗呢?这个国家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大汉是他李绅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的,战争讲究的还是举国之力,个人英雄主义成为不了关键。于是李绅,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赴徐州。不就是打仗嘛,自己又不是没有打过,先是行军路线,后勤物资的补给,兵法上说军队未动,粮草先行,偌大个南方都是自己的,养活这二十万人不成问题!还有就是士兵的人员安排,这个他也知道,苏晨排兵布阵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场,可以说每一个大大小小的仗他几乎都在,他一边看苏晨枫的演练,一边默默铭记于心,兵书与实际的推行他早已熟练于心了,特别是士气的鼓舞,他们为什么要上阵杀敌呢?一是为生存,还有更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建功立业,如果没有切身的利益所得,谁又会卖命呢?于是他颁布奖惩令,严令分明赏罚制度。接着就是对外了,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镇守徐州的将领是谁,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要对徐州附近的地理条件熟记于心,既要考虑到敌人的进攻方向,还要了解自己的进退的大致路线,还要考虑对方会不会埋下伏兵,有没有后援的存在,等等问题。这些都差不多弄好之后,接下来就遵从自己的计划,严格地实行下去就行了。当李绅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兵临徐州城下之时,整整齐齐,大军的威严一下子就被体现出来了,李绅顿时就倍感自豪,看到了没,光是这气势就可以吓死对面,没有你们的帮助,我照样可以杀敌。 的确也如李绅所料,徐州城赶来拒敌的将领果真是大吃一惊,何时敌人的军队变得如此整齐划一,外强中干,排兵布阵一味地追求阵法,却忽略了自身军队的整体素质,良莠不齐,高低立见,要不是军队中那最晃眼的一抹黄,象征着敌军最高的统帅所在,他还真有些疑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何时自已的对手苏晨枫也会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如果是为了示敌以弱的话,他倒还是可以理解。大河守将苏定方大喜过望,可他并没有急着出兵迎击,而是为了要将战果最大化,如果果断出击的话,自己可以胜利,但是也不会赢太多,这次赢了敌人还是可以再卷土重来,要来就来一票大的。 苏定方主动打开城门迎击,这一战,苏定方带领着军队冲了过去,一触即溃,不是苏定方将李绅击溃,而是苏定方被打得落花流水,初来的第一战,李绅就首战告捷。第二天,苏定方再次出兵,李绅出兵,大败之,连续十天,出兵五次,苏定方五战五败,李绅五战全胜,他又怎能不高兴,看吧,没有你们自己也是可以的,比你们做得还要出色,于是在第十一天,他出动全军对徐州城发动了总攻。 苏定方大喜过望,鱼儿总算是上钩了,他就知道这么一个御驾亲征的主一来肯定是渴望着打出一个好彩头来,自己连续给他送去五次胜利,这对于苏定方来说只是事先料算好的一点小损失,但是李绅他却傻傻地信了,一个好大喜功的主,不知深浅,果真是历来君主的通病。李绅起初是有些防备的,可是当甜头尝上瘾了,他就没得办法了,当情感胜于理智之后,他连最简单的基本防御也抛弃了,挖壕沟、占据有利地形他全都抛之脑后了,反正这些也都用不上了,全部撤下来,大举进攻,还自认为最强的防御就是进攻。当晚的深夜,苏定方亲自摸黑出城,带领着一千人马躲在深林里面,静静等到天亮,直到李绅大军开始猛攻徐州城,徐州城都已经开始岌岌可危,可他依旧不为所动,待到中午时分,日上高头,人员都开始出现燥热疲乏之际,机会终于到了,他率领着人马没有突入到李绅大军之中,而是深入后营,没有任何军事防御的情况下,大营内的军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起初还以为是自家的军队得胜归来,可转眼对方大开杀戒,他们终于知道这是敌袭了。当前军的李绅还在猛攻徐州城时,眼看着自家的军队都已经开始渐渐地爬上城头,下一步就是破开城门了,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却突然感觉后方有些异常骚动,他大怒地问道这是会么情况,扫了他的雅兴,直到他收到后营已经被敌军捣毁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坐不住了,他都不清楚敌人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他们是如何飞出去的,又是如何在大白天里冲进自家的阵营的,他试着冷静下来,他试想着继续让大军攻下徐州城,然而根本就不如他所愿,苏定方就已经冲向了他们的后军。义军阵脚大乱,前后无法自相呼应,人人自危,还以为自己被敌人包围了,更要命的是还有人以为是已经发动了撤退的命令,人员自相踩踏,场面顿时混乱不堪,一时之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徐州城内的守军更是看准了时机,出城进攻,义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李绅还想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指挥着战斗,可惜兵如山倒啊,他终究是无力回天,没有办法的他也只能带领着人马撤退了,这一战人员损失巨大,更还有马匹、粮食、武器等都被敌人悉数夺去了,这一战,令义军彻底失去了先前所有的底气。 李绅打了败仗归来,二十万的军队人马啊,就这样被他给败了底赔天,这一路上他躲在马车里不出来,就吃喝拉撒也是在里面解决,不是因为他害怕没脸见人,而是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输,自己明明做着与他们同样的事情,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可他们用就行,自己却不行。等到他终于回来了,苏晨枫早已派了些人马过来迎接,果真就如苏晨枫与孟庆料想的那样,李绅败尽而归,如果不是苏晨枫派人去接,苏定方可能还会一直追下去,不抓住李绅誓不罢休,痛打落水狗。 李绅将苏晨枫叫进了车里,苏晨枫一进去就大吃一惊,李绅整个人披头散发,目光呆滞,浑身破破烂烂的,马车里面长期不透风,透露出一股刺鼻的恶臭味,他这哪还有帝王之相,简直堪比路上的乞丐。 李绅也是在发现有人来了,他才从中缓过神来,他捋了捋自己的乱蓬蓬的头发,他看着苏晨枫说:眼下前线吃了败仗,国内的局面又动荡不堪,你可知该如何是好啊? 苏晨枫说:我还是之前的看法,与大河议和,尽全力平定后方,然后休养生息,待彻底消化了这大河半国的国力,再图谋北伐之事。 李绅说:人家要是不给我这个机会呢,执意要打下去,我又该如何? 苏晨枫说:那就拖,想尽办法拖下去,后方不稳,前线也很难齐心。 李绅沉默不语。 “你先下去吧!” “好的。” 苏晨枫一走,李绅就眼神凌厉了起来,他发起狠来,在马车上疯狂地砸东西,鬼哭狼叫着,他恨啊,他恨所有人,所有人都在跟自己唱反调,自己不管想要做什么都得听他们的才对,何时自己可以真正地当一个皇帝,自己这个烂泥巴皇帝,你们看得很尽兴吧,我输得一败涂地你们很开心吧,因为朕没有听你们的,所以我输了,你们就赢了,啊,是吧?哈哈哈…现在的李绅,感觉他好像真的是疯了一样。 李绅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他心想道: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错的,你们是对的,是吧?都等着在那里看着我出丑,这样才能证明你们是对的,我好以后一直相信你们,是吧,你们就是这样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好让朕之后一直对你们言听计从,乖乖听你们的话,按你们说的去做,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想着朕这个位置,朕知道你们心里在洋洋得意着什么,可朕还活着,就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跑我头上来拉屎拉尿的,你们就跟林依依都是一路的货色,不对,你们全能村的人全都是一样的,你们妄想占据这整个天下,我不会让你们的阴谋诡计不会得逞的。 苏晨枫前脚刚刚离开,李绅后一手就解了他的兵权,以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之罪,命人将他给抓了起来,打入了大牢,等待苏晨枫的还不止这些。曾经与苏晨枫并肩作战的将领也一并被抓了起来,就连那些敢于站出来为他求情说话的也不行,哪怕是有人说“查清楚再定罪”这类有一丝偏向于苏晨枫的话,他都一律不放过,抓起来,统统打入大牢,听后发落。一时之间,大汉进入了一个黑暗的岁月,人人皆自危,害怕自己稍微说错了话或者做错了事情就要被李绅下入大牢,曾经的盟友德川家康也不满他的做法,负气出走,带领着兄弟们准备返回东日。孟庆本来还在南京城中新买来的府邸里面,悠然自得地听歌泡茶,结果一群人冲了进来,横冲直撞,将孟庆的府邸掀了个乱,他们手中拿着诰命,正准备逮捕孟庆,孟庆结束了自己的悠闲时光,跟他们走,在经受他人的审问之时,孟庆说了一句:你们这些人怎可如此待我,当今圣上可是曾经亲口说过,我孟庆可是一位好同志啊!你们去查个清楚,千万别搞错了啊! 审讯的人不解,但又真得怕会是真的,于是将这一则消息告诉了李绅,李绅沉思良久之后,说了一句:将他放了吧! 第11章 走向灭亡(上) 不过孟庆的府邸也直接被查封了,他所有的势力相关人员全部都被一一给打散了,李绅现在的状态就是,身边除了自己,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谁都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我李绅是大汉的皇帝,我想要做什么,谁都不能拦我,你们只有乖乖听我命令的份,其他的什么都不允许做,就连一句怨言都不行,我就是要用铁腕的手段,将这整个国家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让大汉成为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大汉,独属于李绅的帝国即将到来。 为了震慑群臣,他专门发明了一种刑法“与兽共舞”,很简单,将那些不听话的、不愿意乖乖按自己的想法来做事的,统统扔进一个养满野兽的庄园里面,而这些野兽都是已经饿了不知有多少天了,它们看人的眼神与动作,就跟我们杀鸡一样简单粗暴,逐一地将整个人残忍地分食,朝堂上一众的大臣听闻后无不一一为之恐惧不安,人人自危,没有一人敢于说出与他相违背的话,稍有不慎他们就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有的人直接被吓晕在朝堂上,更有的人害怕自己触犯了李绅的逆鳞,为了不遭受他那非人般的虐待,直接在家先行自尽了。 李绅一言独行,什么事情都不相信别人,事事亲力亲为,国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一一过目,没有他的同意,没有任何人敢于擅自作出行动,如此巨大的工作压力平常人早就被压的透不过气来,可是李绅不一样,每天的事情必须在当日做完,当日没做完,通宵熬夜也要完成,经常深夜还可以看到他发了疯似的在那里批阅奏章,如果困了,就让人整点提神茶来,实在不行,在梁上吊一根绳子绑住自己的头发,只要头一弟,立刻就会将他的头皮给扯住,想睡都睡不着。可能有一天实在是太困了,就算是头皮被扯住,他还是合上了双眼,一旁的下人也不知该把他叫醒呢、还是不叫呢,索性就这样放任不管得了,权当没看见,那一觉他睡到了天明,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舒服而又头皮发麻了,他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耽误国家大事的下人统统拖出去斩了,这样就更没有人敢忤逆他了,他也是真得疯了,发疯似的杀人,发疯似的上班工作。 国内受损,外敌入侵,他将整个国家拉进了备战状态,举国募兵,凡是到了年纪的全部拉上战场,不管那么多,先将临时的空缺给补上再说,他的字典里更是没有投降、议和、认输等一词之说,要做也是对方给他做还差不多,还真别说,他这样一搞,前线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有多强大,而是没人敢输得起,输后的结果就是,一人受罚,全家遭殃,敢有投敌叛变者,更是株连九族。大河统帅苏定方在连续对大汉发动进攻都没有讨到一点好处之后,当他明白为什么对方可以变得铁桶一般坚固,他便停下了进攻的节奏,他要等,等一个机会,这个看似坚固的铁桶,从内部开始腐蚀的过程。 李绅如此疯狂地尽心尽力,虽然也短暂地换来了大汉的和平与稳定,可是他有一点忽略了,那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长时间地连轴转,就算是一部机器也都需要花费时间停下来休息保养一下,人就更不行了,李绅晕厥的次数变得更加频繁,双眼看东西都已经快要看不清了,站起来走一两步,双脚都快要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终于在某一天他埋头苦干之时倒了下去,他在床榻上足足躺了半月有余,都无法下床。没了李绅的大汉,这一台庞大的运行机器就少了动力的加持,运转不开,上上下下都处于一种半瘫痪之中,一时之间所有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李绅想要在床榻上进行办公,奈何眼睛都看不清楚了,无奈只能请人读给他听,他再一一口述该如何如何了。 全国都处于一种临时战争状态令整个大汉被压抑得太久了,许许多多的明里暗里的东西都正在蓄意地勃发。先是外面的事,秋得到了南河大部分曾经都为奴隶主的尽力资助,要知道这些人他们可都曾经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有了他们的帮助也就意味着秋再也不用担心钱够不够用,根本就无后顾之忧,也就让她的实力愈发壮大。秋带领着他们突破了益州的封锁,东进南越十万大山,在那个地势复杂险要的地方,一边聚集来自南河各地的反义军的势力,一边又借着地形的优势,与敌人打起了游击,李绅派出围剿的大军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打不赢就跑,躲到深山里头,根本就找不到人,偌大个十万大山里面,光是走出去都要花个几天几夜,这茫茫大山中又怎么去找这么些个人呢?就在围剿的军队找得人员困乏,他们都已经决定再一次打道回府了,然而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些人的身影,还挺眼熟的,这不就是跟自己打游击的人吗?这一回居然送上门来了,可真是个意外惊喜。然而,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们,深林中陆陆续续地蹿出了更多的人,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都快要将这片山头给占满了,这一次,李绅派遣的围剿军队不但没有取得任何收获,反而还全军覆没。秋不仅得到了南河奴隶主们的帮助,还与大河这条线给搭上了,内外联动,想不赢都难。接着,秋带领着所有人走出了大山,正式吹响了对南河四省反攻的号角。 李绅看着奏折,上面如实的记载了前去围剿秋的三万人马有去无回,全军覆没,秋带领着人马走出十万大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彻底攻占了大半个南月,马上就要将打到豫章省了,那里可是李绅建国后第二大的革命基地,他当初就是在这个地方与林依依开始发家的,如果丢了的话,也就意味着他如果不能正面击败大河的军队话,却又退无可退。北方的大河此刻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大汉的一一举一动,苏定方在安庆以北二十里地之外,陈兵十万,只要李绅这边一出现状况,到时候等待的就是大军的无情碾压。李绅看着上面的内容,心中越想越气,一边将手中的奏折扯了个稀烂,一边他又大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酒囊饭袋,别以为打了败仗死了的话我就治不了你们,我要将你们的家给拆了,让他们流离失所,我看看还有谁敢不尽心尽力。 李绅的脾气如今就算是卧病在床了,依旧还是没有收敛,反而还气上头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眼角都开始渗血,顺着脸颊嘀嗒嘀嗒地拍在了地上。一旁的人急忙提醒他,李绅却恶狠狠地看着他,大吼道:老子看不见还用得着你说吗,这是朕的眼睛,不是你的。 身边所有人见状都赶忙跪在地上求饶,害怕这个人又会发疯似的乱杀人。 一个人越是担心什么往往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总是一波接一波,李绅的各种疯狂行为虽然令人胆战心惊,可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闲言碎语,传言他就是一个疯子,而且还越来越疯了,他眼睛瞎了事也被传了出去,现在人们也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疯了,因为他眼睛瞎了,看不见,就说瞎话。这些风言风语同样地也逃不过李绅的耳朵,他反倒是不生气了,还撑着未愈的身子上起了早朝。听着下面的官员一个接一个地禀明情况,他慢慢地走下了大殿,离开了自己的龙椅,在一众大臣内来回地走动,他这一趟下来,臣子们顿时就心眼提到嗓子上,连开口说话都不利索了,李绅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都在认认真真听着你们说呢! 他越是这样他们反而就越不敢了,没一会儿,偌大个朝廷无一人发声,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李绅在人群中走动的声音。李绅说道:说啊,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啊? 倒霉的是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官员,被他这一句话直接吓到给跪下了,李绅问他:你在抖什么? 对方回答:臣被陛下的龙威给震慑到了。 李绅笑道:你没做什么亏心事,你怕什么,还是说你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臣不敢,臣绝对没有,臣对天发誓!”对方被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没做?我可是现在看着你脸色惨白,胸口急喘,心脏咚咚地跳呢!” 这一回对方是真得哭出来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哼!” 李绅三步作两步,一下子就返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他对着满朝文武说道:朕最近听闻,有些人说朕疯了,什么都不管不问,随心而动,还有人说朕的眼睛也瞎了,朕看啊,是传这些谣言的人才是真的瞎了,朕是病了,可是朕的眼睛看得比谁都清楚,朕的心里始终都有一杆秤,孰是孰非,这其中的利益,我比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清楚! “吾皇英明!”一众大臣见状,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这时候不服软,下一刻恐怕就要掉脑袋了。 待朝会散后,李绅再也无法维持自己英明神武的状态了,脸色霎时惨白了下来,躺在龙椅上,闭着眼睛,静静地睡觉,看起来仿佛下一刻就再也起不来了,最后还是在身边的丫鬟太监们的照顾搀扶下,才病恹恹地离开了这里。 他以为这样就足以震慑群臣,打破那些所谓的风言风语,然而还有更加劲爆的消息又爆料了。李绅秘密地残害自己的老乡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对他的评论更是炸开来。 “连自己的老乡都可以随意处置,还有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敢杀的,难怪他这个皇帝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估计啊,肯定就是被他给杀了。” “他这种行为就相当于残害手足,六亲不认,难怪至今都没有听闻当今圣上留下一个子嗣,大概这就是报应吧,也好,暴君之后不会再也暴君。” “你说他杀了那么的大臣,其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我可听说了,当初为他征战四方、开疆拓土的苏大将军,整个大汉有一半的国土都是他给打下来的,可后来不是听闻此人有拥兵自重、密谋造反的嫌疑,于是就被抓起来投入了大牢,估计现在已经九死一生了。” “哪来的九死一生,肯定是必死无疑,直接被喂狗了,他发明的那种酷刑,不就是专门用来排除异己的吗?” “说的也是。” 就是这样的传言,已经闹得是越来越大了,有人传闻李绅至今无后就是遭到了上天的惩罚,这是报应,还有人认为他本不应该是当今的皇帝,本该属于那位苏大将军的,是李绅在背后捅了人家一刀,强行将他人打下的江山占为己有,反正什么样的传言经过他人的流传,就会越来越离谱,但还真的会有很多人会半信半疑。 听闻这事传到了李绅的耳朵里,他当晚就又在寝宫内大发脾气、破口大骂,乱摔东西,身边的人都被他砸得头破血流,连房门都被他给拆了下来,他还真不像病了的样子,随即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12章 走向灭亡(下) 一连几十天李绅都重病在床,再也没有上过早朝,也没有理会过天下的任何一件事,刚开始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还在愤恨地想着是哪些人如此恶意地指责自己,他搞不懂,自己为了这个国家做了这么多,为何就没人可以看到他的优点呢?自己为这个国家奉献了太多太多。他想不通,连续在床上躺了很多很多天,回想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家仆,沦落到为一个奴隶,后来翻身做主,领导整个南河人解放自己,打下大河半壁江山,登基为大汉的开国皇帝。自己的这一生,堪称绝对的翻身逆袭,比戏剧中的英雄人物还要精彩,他达到了普通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未曾到达的高度,自己还有可遗憾的吗?不应该值得为自己高兴、为自己自豪吗?外人再怎么看我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我将我自己的事做好不就行了,我不管再怎么做他们都不会满意的,更不会理解身为帝王的苦境,我对得起天与地,更对得起我自己, 我累了,我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了,待我痊愈之后,该如何就如何吧,我不能再这样陷入他人的舆论之中,我要做我自己,对,没错,就是这样,我要做我自己。 什么时候,人才会彻底放下,经常会看到有人在经历过一次鬼门关之后,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就都看开了,该吃吃、该喝喝,只要是还能正常的呼吸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李绅便是如此,或许是在床上躺久了缘故,他从未如此让身心放松安静过,这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是自由自在的,他感觉自己真得是放下许多了。 李绅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躺下的这段时间里,大汉陷入了一种暗流之中,有人认为这一次李绅他怕是熬不过这一次了,是不是该为未来的大汉寻找一位新的皇帝,有人想自立为亡,也有人不怕他李绅熬不过这一次,就怕熬过来了,他要是重新回来执掌政权的话,那他们所有人又必将回归到之前的那种被黑暗笼罩的日子,每日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要人头落地,就在大汉的皇宫内各种暗流涌动之时,有一个人点燃了一支蜡烛,偷偷摸摸地来到一处地下室。这里面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寒冷,阴森森的,如果没有蜡烛的话,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直到这个人走到了地下通道的最尽头,打开了一座牢房的大门,里面住着一个当今大汉最为穷凶极恶之徒,他披头散发,双手双脚被厚重的手铐脚链给锁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发霉的酸臭味,令人恶心不已。当他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身影是高大的,气势蓬勃,令人害怕,偌大一座地牢都还是没能消除他的意志,他反而还愈加坚强。 来的人当即下跪叩首说道:苏元帅,我来救你出去了。 苏晨枫笑了笑,抬起头目视远方,即使看不到外面了,但是他也知道外面的尽头在哪,自己的眼光在何处,李绅将他关了大半年,他不仅没有死,他反而还要终于要重见天日,他大笑一声,整座地牢感觉都在颤抖,到处都充斥着他的声音。 “我回来了,你可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去死吗?” 来者说道:苏元帅,当今圣上已经病入膏肓了,如今是你逃离此处的最佳时机,请你赶快走吧。 苏晨枫说:走?偌大个中原我能有哪去,是离开大汉去大河,还是去其余四国啊? 来者说:只要能活着就好,总比关在这座地牢里面,暗无天日,生不如死。 苏晨枫摇头说:这里的美妙你没有体验到,可我只有在这里我才心安,他也心安,彼此都心安理得,才是最好的结局。 “那苏帅你的意思是不走了,要永远待在这里吗?” “走,迟早要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托你带来的纸与笔有吗?” “带来了。” “很好,等会儿我写两封信出去,一封交给孟庆,另一封交给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那位。” 来者有些不可思议,苏晨枫原来是故意在地牢里面,外面居然还有他的人,他要是想出去的话,随时都可以。等这个人走出门外的时候,有些震惊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份,但还是乖乖地将信交到了对方的手中,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可他只服从苏帅的命令。孟庆收到来信的时候,嘴里念叨着:好戏终于要开场咯! 李绅大病初愈,为了迎接一个崭新的自己,同时他也准备向世人宣告,他要大赦天下,先从这一个庆祝的晚会上开始,他不仅宴请了满朝的文武大臣,甚至连东日的德川家康也重新回来了。李绅一见到德川家康,立马就热情的相迎,坦言是当初自己有些冲动了,特此摆宴,冰释前嫌。德川家康只说了一句“皇上言重了”,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了起来,在他人的眼中是如此的无礼行为,人们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皇帝,没有预想当中的大发雷霆,虽然他的脸色闪过一丝阴沉,可也只是一闪即逝,众人都觉得好奇之时,唯有德川家康不屑地一笑,这种人在他心中还不配称得上是一个皇帝。 等到人差不多来齐了,李绅先行开口说道:今天我有三杯酒敬大家,这第一杯就是,前段时间,朕卧病在床,多亏诸位共同的努力,才维持了我们大汉的和平与稳定,朕代天下人先行感谢各位的努力。 这第二杯就是,朕知道朕做出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你们当中有许多怪朕,为什么如此地不解人情,可是朕呢,也有自己的难处,朕必须考虑到如今我们大汉新立,外忧内患,朕如果不做得绝情一点,这个国家可能就要陷入风雨飘摇之中,比起成为亡国之君,朕宁愿孤身一人,独自背负起我们大汉的江山,负重前行,朕不求你们能够不怪朕,但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下朕,哪怕只是稍微有那么一丝丝,朕就心满意足了! 这第三杯嘛,就是为了迎接一个全新的… “如此大的阵仗排面,怎么可以唯独少了我的一份呢,怎么说我当初可也是开国功臣啊,曾经也是为陛下排忧解难的,就算没有功劳,这如今的大汉怎么说也有我孟庆的一份苦劳啊,你说是不是啊,陛下?”李绅刚想说出他这一宴的真实所在之时,孟庆不请自来,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李绅的慷慨激昂发言,这令他十分不爽,如果是之前恐怕在孟庆说话前,就已经将他拖出去砍了。 李绅虽然已经打算放下心中的执念,决意做一个开明之君,但是他还是没有赦免孟庆的罪过,依旧将他罢官抄家,并未打算洗清他的冤情。他可以饶了之前许许多多的官员,因为各种各样的罪名被罢官、被贬职,唯独有这些人他没有,他不愿、他也不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林依依必须死,苏晨枫看自己的笑话人也不能活,他不能直接杀了苏晨枫,所以他本想把苏晨枫打入大牢,让他在里面慢慢地被折磨致死,还有孟庆,他怎么都觉得这个人自己怎么看都看不清,他会不会为了苏晨枫向自己报仇,他这个人会不会真得如季桓说的那样,他能背叛自己的族人,自然也能背叛他李绅,这几个人是他在发疯之前,就已经明确,定要铲除掉的人员。 “来者都是客”李绅强压下自己胸中的怒气,他可不想在这个庆功宴上血溅三尺,这样不是很好,忍过今晚就好了,不过在他的心中也明确了有些人啊,就是真得该死啊!李绅搂着孟庆的肩,哈哈大笑说:来来来,都是客人,然而手上都已经青筋暴起了。 孟庆也跟着大声地笑,不过先把李绅的手先给推开了,孟庆说:我今天来呢不仅是要享受陛下的佳宴,同样的,我也有一些高兴的事情一同陛下来分享的。 李绅表面上很高兴,哈哈大笑,但拉过孟庆暗自说道:你可别逼我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把你给当场做了。 孟庆说道:放心绝对是令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孟庆接过一壶酒、一盏杯,他说:“我也有三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来与陛下分享,这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请陛下欣赏今晚我给所有人准备的烟花晚会。” 话音刚落,一盏亮丽的烟花拔地而起,咻地一声,飞到天空最高处砰地一声炸裂开来,星光四射,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力,接着就是在远处,亮起一道道火光,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密密麻麻。 不仅是李绅,连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住了,千军万马包围了南京城,李绅一脸震惊地看着孟庆说:你想造反吗? 孟庆摇了摇头说:当然不,出兵勤王而已,他们只是来解救他们的王上。 “朕不就在此吗,还用得着谁来救?” “不不不,你说的王和他们的王是不一样的,真正的王,此时此刻,正被你囚禁于地牢之中,一但他出来了,真正的王的光辉将会照亮整个天下。” 李绅破口大骂道:你这个逆贼,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拖出去,千刀万剐。 在一众侍卫将要把李绅给拿下之际,有一人冲了出来,三下两除二就将他们全给解决了。李绅震惊地问他:连你也反了? 德川家康说:我们本来就是应林依依姑娘所托才来此的,至于你,在我们眼中,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 “勾结外人,意图谋反,好啊好啊,孟庆你做的非常好,你们这些人果然该死!” 孟庆说:哦,是吗?该死的是我吗?你看看在场的所有人可有几个愿意站出来替你说话的? 李绅环顾四周,一片俱静,他们都绝大多数都低下了头。 孟庆拿起第二杯酒说道:你处心积虑地防范着我、想要将我除掉,你以为我就没有后手吗,乖乖地等死?你想多了,全天下可不是你一个人聪明。 你再看看这里的人,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我都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他们的老婆孩子们,此时此刻都在我手下里伺候着呢!如今的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李绅脸色煞白,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等他醒来之后整个南京城就变天了,难道今天就要亡他李绅吗?眼看自己已无处可救了,他说道:你就算今天成功扶苏晨枫上王为也没有用的,你们要背上弑君的罪名,大汉是不会承认你们的,到时候整个南河必将四分五裂,各自为王,好啊,这样到头来便宜的还是大河,徒劳为他人做嫁衣,你不是想要扶持新王登基吗,好啊,那来啊,踩着我的尸身过去吧,我在地底下等着你们,你们可要晚点来找我啊! “你太天真了。” 孟庆给自己倒上了第三杯,他说:这第三杯就是,我要请一个人来,一个你绝对意想不到的人来。 “什么人?” “是我!” 见到来人过后,李绅的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初愈的身体隐隐又有了发病的感觉,随着来人越来越接近他,他胸口上一阵憋慌,吐出一口鲜血来。 林依依!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串通好了,他还以为自己机关算尽,没想到啊,真得是没想到,不对,他早就想到了的,他们这些全能村出来的人,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好久不见啊,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怎么想看见我。” 李绅顿时感觉虚弱无力,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光是看见这几个人似乎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孟庆说:怎么样,我给你准备的这几份大礼你可满意?苏晨枫负责帮你接管军队,林依依负责处理全国朝政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帮你把这些官员们整得服服帖帖的,你看啊,我替你想得有多么周到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躺在你的床上好好睡觉就行,吃了睡睡了吃,甭提你的日子会有多么的惬意了,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享受日子。 “你们这群小人,利用完了我,就选择毫不犹豫地将我抛弃,你们这些小永远都不会成功的,我既然活着无法与你们作对,我诅咒你们,也诅咒我自己,不得好死,我愿化作一只厉鬼,时时刻刻跟随在你们的身边,缠着你、困着你、诅咒你们生不如死,你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我好到哪去的,我以我血发誓诅咒!”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了,他已无力改变任何事情,活着不能做到,那就死吧,他一边恶狠狠地诅咒他们,一边咳出血来,眼角、鼻孔里面都在流血,看起来十分恐怖渗人,最后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捡起旁边的一把剑正打算了结了自己之时,一箭破空而来,射穿了他的手臂,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可也终是无法再爬起身来,有人来了。 一人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恶臭,手上脚上还留着被斩断的锁链,尽管大半年的时间早已将他摧残的没有人形,可是他的意志却从未屈服过。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踏过红毯,一步一步走到李绅的面前,他的后面有的是千军万马,他的身前是一代帝王。 李绅看清苏晨枫的身影后,他没有想到这样都没能弄死他,是自己输了,李绅哽咽地说道:我输了! “是我李绅输了啊!”这最后一声,响彻云霄,仿佛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够聆听到。 “苏帅,苏帅,苏帅…” “苏帅万岁,皇帝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呐喊,不仅是满朝文武,还有千军万马,所有人都随之跟着呐喊下跪,致敬他们的新皇登基,就连孟庆,还有东日的家臣德川家康也为之臣服,不可思议的是林依依她也跪下了,整座南京城此时此刻都匍匐在他苏晨枫一个人的脚下。天上地下,舍我其谁? 第13章 苏晨枫称王 林依依在一旁精心地整理着大汉这段时间以来大大小小的事,他们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李绅独自一人执掌政权,实行一言堂,这样的话就遗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问题等着别人给他擦屁股了。大事上不够完善仔细,小事上他又一个人精力有限,很多时候看都没看清就这样过了,很多地方的官员呈上来的奏章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本来中央的官员就可以帮他解决的事他就是非要死掐在手里不肯放,他不说,其他人就不敢做,偌大个帝国运转,效率如此低下,迟早是出大问题的。就在林依依独自整理着这些问题时,一旁的孟庆好不悠闲自在,他一边泡茶,一边哼着小曲,翘起个二郎腿,累了的时候就干脆躺在摇椅上打个盹儿,仿佛这些事情与他都无关。 直到他醒来,已经深夜了,发现林依依还在奋笔疾书,他咳嗽了一下,证明这里除了她,自己也还是一个大活人,然而结果是林依依根本就没有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就真的当他不在了。孟庆也不觉得尴尬,他出去了一会儿,等他回来的时候,端来了一碗热汤在她的面前。林依依只是看了一眼,便没了下文。 孟庆说道: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要关心下别人的感受,你这样拒绝某人,会让某人伤心的。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良心,仿佛那里受创了。 “我不用。” “你只是脑子不用,但身体还是需要的” “我在做事,你很烦诶!” “上一次,那个人也是这样说我的。” 林依依停下了手中的事,看着他问道:是凌秋吗? 孟庆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们很早的时候,就都有过一面之缘了,只是那个时候你们都在停水城忙着处理雪灾的事,而我也只不过是恰巧从那路过,顺便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凌严霜。 孟庆接着说:怎么样,小姑娘,这样就可以完全解答你心目中对我的疑虑了吧!我为什么站你这边,为什么要扶持苏晨枫上位。 林依依问道:萧炎凉呢,他也是跟你一伙的? 孟庆回:在你们这一辈儿中,自然还会有上一辈,那个时候的我们,也是如你们一样年轻,狂妄自大,压根儿就都没有把那座城看在眼里,我们坚信总有一天可以将他踩在脚下,建立一个天下统一的共和国,没有国界,不分种族,天下都是一家人。 “可是你们输了。” “是啊,我们输了,没有一个人实现当初自己的梦想,这个天下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商城屹立不倒不是我们几个糟老头子就可以轻易撼动的,他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不懈努力,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是一千年都有可能。” “为了完成这个梦想,我们选择了将自己的使命遗留给下一代人,薪火相传,也就是你们,你们之后,也就是再下下一代了。” 林依依想要知道他说的他们这些人都有哪些人。 孟庆他们一代人的精彩程度不比当代人逊色,甚至还要精彩,还有的时候,更加轰轰烈烈。 “我和萧炎凉,还有西辽的女真族长,完颜吴起买,还有织田信长,还有凌秋的父亲凌严霜,还有你们那个月轮之光折离镜,你可知道前一代月轮之光当初是谁吗,李华公这个人啊,就是太固执了,画地为牢,你看他收的那个徒弟也是如此地顽固,结果呢,都落了一个这样的场景,何苦啊!还有万天成的爷爷,万剑一,当初在这我们一代人之中,是多么的精彩艳艳啊,可惜啊,天妒英才,这也怪不了谁,是他的命不好,我看他的孙子啊,万天成的命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去,我当初遥远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同样的自信满满,同样的目光坚定,同样的表面看似无情实则内心炽热无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活得长久呢?还有你们其他几个,也别小看了自己,能举荐你们去全能村,自然有这其中的道理所在。”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历史故事,我在商城待了的那段时间里,看了那里几百年的历史故事,唯独没有听说过你们这一代人的故事。” “只有死人才需要被人铭记,等我死了,萧炎凉那边也快了,再过个几十年,你们这代人入土了,一切就又会被铭记为历史了。” 如此有趣的历史故事,想必不管是谁都很好奇吧,林依依问道:我很想知道苏晨枫他是有着什么样的身世背景,还是说你们看中了他的哪一处过人的方面。 孟庆皱了皱眉头,他说:苏晨枫这个人嘛,有点子复杂,要说他有背景吧,好像不怎么正确,你要说没有吧,那也一定是有的,比较复杂,一时之间不怎么好解释,以后再说吧! “切!”林依依有些不满,说到重点了就开始装神弄鬼的,于是她就继续埋头苦干了。 孟庆说: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该你了,说说凌严霜这个老油条给你安排了什么秘密任务? 林依依抬头说:你不都看见了吗,现在?在大河制造混乱,借李绅的手搅乱大河,等差不多时机,把李绅踢掉,然后重新再找一个人扶持上位。 孟庆说:不不不,我是问结果,你说的是过程,我想知道他想要什么。 “这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想要复兴凌家啊,重回唐言凌一统天下的时光,如今他做到了,接下来就交由苏晨枫,看看他能不能实现这个伟大的理想了。''” “可他不是凌家的人。” “这又怎么了,我也不是,李绅更不是,凌家主从来不看重这个身份问题,他要的是扳倒商城,让他凌家的理念永久传下去。”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那可就真得太天真了,我了解他,他当时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心机叵测,城府很深,根本就不像是寻常家的小孩,他看得很远,所以他下的每一步棋都有其自身的意义,所以我很好奇他会在你身上下了多大的注,可能连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真正价值所在。” 林依依拍案而起,她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孟庆说:没有任何人可以操控我,我就是我,我行的事、我用的法,不受任何人的指使,凌严霜也只不过暂时是我的合作伙伴而已,合作结束后,双方就没有一丁点关系了,你明白没?包括你也是一样! 看来孟庆是踩中了某人的小尾巴了,对方疼地站起来要咬他了,他举起手表示认输,连说三个“是”,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很可能你自己所设想的每一步也都是人家事先就已经想到了的,只不过是安排到现在。” 说完这一番话,孟庆赶快提溜着衣褂赶快跑,果不其然林依依拿到什么就往他身上丢什么过去,孟庆不忘回头再补一句:即使不是别人帮你想的,那你也别忘了把那碗汤给喝了,那可是苏某人特意提醒的。 惹什么不好,非要惹一个女强人的自尊心,尤其还带着男性主义的偏见之时,她就更生气了,难怪某人一大把年纪还是个光棍,活该老到死。没了他人的打搅,林依依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她看了一眼那碗汤,想想要不要一起扔出去,索性接过手,然后一口气喝完了,拿手随意的抹了两下嘴,就开始继续工作了。 大汉发动政变的第二天,苏定方就瞅准了时机发动了进攻,然而只是来到安庆城下五百步距离的时候,城上就插满了大大的“苏”字旗,苏定当方立刻就停下了进攻的打算,那个消失了将近一年之久的家伙突然就出现了,不是传言他已经被李绅给赐死了吗?难道真得只是传言,万一是假的话,苏晨枫突然领兵前来,没了城池的地利,苏定方可绝没有把握正面击败他,二话不说,苏定方十万的军队就此打道回府,待正式查明了南京城内具体的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 还有南河的秋,也听闻大汉内部发生了政变,李绅被杀,有人弑君夺位,这本该是天赐良机,当她打算发动进攻的时候,南河凡是大汉统辖的地方,全都换上了新王的“苏”字旗。秋彻底惊呆住了,苏晨枫决意改变自己,没有想到改得如此彻头彻尾,自己是应该为他高兴还是悲伤呢? 苏晨枫称王的的第二天,褪去他那满身的手铐脚链,割断自己的长发,将脸上的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重新披上他那黑甲黑袍,他单手称起那五十斤重你白缨长枪,他说:老家伙,我又回来了,可曾想我了没有?我可是想死你了,这一次就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杀个够吧,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们了! 苏晨枫说道:孟伯,我走之后,大汉举国上上下下的所有事情就全由你来处理了,我走后,你代理朝政,说直接点你就是王。 孟庆答应得十分爽快,他说:难得自己可以有一次当皇帝的瘾了,不过,你就不怕你走之后,我直接就当了皇帝,再来一次政变,让你后院着火? 苏晨枫说:你想做皇帝就做吧,没有谁规定这个位置非我不可,不过,如果你想要在后面使坏的话,大不了我再率领着大军重新再打回来就是了。 孟庆说:得,跟你说话就是费劲,我就当一个苦命的主,帮你料理好后事,再等你凯旋归来。 苏晨枫接着对林依依说:依依,你去南河,由你来对付秋,如果我能够提前北伐归来,到时候我再去南河与你汇合。 林依依的眼神中有些躲避,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她这是为什么? 林依依回答: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没人比你还要了解她了。” “上一次在是因为我占据了一切的优势,但结果还是让她跑了,如今站在差不多的高度的话,你觉得我能战胜她,为什么不你去呢,她对你可能还会念及旧情。” “依依,我觉得李绅曾经有些话说的还是蛮对的,如果只是从纸面上深浅来看的话,我们的确是不如对方,可难道就因为如此,我们就放弃了与之一较高下的机会的话,那我们还折腾来折腾去干嘛,多少英雄好汉不是从绝境中走出来的,我无法跟你说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绝对可以做到的安慰话,我只想让你知道别忘了我们当初进入全能村的初衷是为了什么,我们离当初那个理想中的自己是越来越远了,还是越来越近呢?” “呵呵”林依依真是呵呵一笑了,自己居然会被眼前这个当初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家伙给教育了,可以啊,有出息了,他! 林依依笑着说:好哦,我去南河,我去替你挡住秋,不过你也要记住了,你想要我真得认可你的话,那就请你真的胜利归来,活着回来,我看你是怎么重生的。 苏晨枫微笑回答道:你也一样,你可是我唯一的观众了。 孟庆接着说:我是不是该走了,不应该呆在这,夹在你俩的中间? 苏晨枫与林依共同开口道:你说呢? 第14章 出征 分工已毕,接下来就是真得向大河宣战开战了,由苏晨枫亲自手写并且颁发的《战时令》,凡是在战场上杀一人,可得五银,杀两人得十银,杀十人,封校尉,杀五十人,封百夫长,百人敌,封将军,千人敌,统领千军万马,万人敌,与自己平起平坐,同案而食。 林依依,你再去聚集南河所有残存的奴隶势力,只要问他们一件事情就行,如果不想继续过以前被人奴役的生活,那就得拿出与人拼命的干劲来。 孟庆,你去昭告世人,大河如果真想万世太平,那就请大河的那位,自己主动乖乖地从椅子上下来,什么叫想让大河太平,千秋万年,我们费心费力地将南河摆脱了被奴役的时代,他们倒好,现在就想直接捡现成的了,他们就是这不可能,他们就是来偷、来抢,我也定要砍断他们的手,大河的那位女皇,只要你先下来,我们再谈议和之事。 话音刚落,林依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呢,这还是只是一个开始,孟庆看着苏晨枫的身影说道:对嘛,这样才是有了一股王者的风范。 下一步,苏晨枫将会亲自带领着千军万马,北上伐敌,这一次是时候彻底地分出一个胜负来了。 然而在苏晨枫出军之前,他去见了一个人。 苏晨枫提着一坛子酒,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来到地牢处,没错,这就是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如今他把这座地牢还给了他原先的主人。 李绅看见他的到来问他:怎么,你是来给我送一顿送行饭来的吗? 苏晨枫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那在他的眼中来看那就是默认了。 “临走前还能够吃上以前最爱吃的烤鸡,也算是不枉我白走这人生一趟了。” “嗯…就是这个味道”李绅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称赞道,还不忘与苏晨枫碰一杯。 “还是曾经的熟悉味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就是当初那个烤鸡的店老板吧!” “是的,没有错。” “我就猜到了,你还真别说,自从我一个人习惯上了独处之后,心就平静了下来,看事情也就看得清楚起来了,南京城内散播的那些谣言,有很多就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好为你上位之前做好舆论的铺垫,然后顺理成章地当皇帝,你啊,果真是绝,你啊,就是这个。”李绅给他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我当初做错两件事,就是错杀了一个人,不听话,杀了一个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就是孟庆,我不该杀你,你是真的勇士,我早该将孟庆千刀万剐的,当初季桓临死前就说过,孟庆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连自家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听我的话呢?苏老弟,你也一样,现在的你只是因为他别无他法,只能选择你,等日后他找准了时机,我今天的下场,就和你的将来是一样的。”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搞不懂的就是,你是怎么说服林依依的,她这么倔的女孩,居然还会答应帮你,我当初在凌府,可亲眼看见她是如何地羞辱你,那看你的眼神,是发自内心底的鄙视,要多有瞧不起你,就有多少,我都不知道她是为何如此怨恨一个人到此种地步。” “等等等,你不用说了,我想我已经猜出来了,不对,就是如此,看来书上说的,刚开始会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就全他妈都是废话、都是没有用的东西,可越尝尽人生的滋味过后才发现,书上说的都是真话,越去追究这个世界的真理,就越能够体现出来,恨我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啊!” “所谓爱之越深恨越深,所谓情字一起,不知所起,不知所踪啊!” 苏晨枫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给他、给自己都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他都这样了,自己又何必在意他说的是什么呢? 苏晨枫说:其实从一开始凌家是打算用你的,可是后来我出现了,所有就没有办法了。 “你这算是安慰我,可别在人伤口上撒盐了。” “没有,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事实而已。” “你啊,还是不懂怎么跟人说话啊!” “本来就不懂,也没有想过要变成那样。” 苏晨枫继续说道:大军马上就要出征了,由我亲自带领着他们去一统大河,林依依与孟庆负责固守后方,你被尊为先皇,我对外宣称你是因病去世了,你以后只活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李绅没有理会他说的这些,反而还自言自语道:你说这人啊,他是一个什么东西呢?就好比这只烤鸡一样,小的时候我做梦都想着吃它,馋得晚上做梦都流口水,后来我长大了,我发达了,这样的烤鸡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我偏偏却不爱了,一味地去追求那些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说权力,有权我就有钱,我有权,就可以享受世人的膜拜,然而这种东西只会给我带来一些根本就无法触摸到的东西,一点也不实在,当初的我怎么就如此病态地疯狂地想要去追求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现在好了吧,翻水沟里了,被你关到这么一个小笼子里面,现在就连吃一只烤鸡、喝一杯烧刀子烈酒都还得看你的脸色,你说我落得如此下场,是不是该啊,我觉得就是活该! “唉,等我发现这只烤鸡依旧还是如此美味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这该死的人性,我怎么到现在才看清楚呢?还有这该死的上苍,倘若再假我一段时日,我必定能够回头是岸。” “你说这人啊,他是不是忘记了以前的味道,只有到死之前才会想起来呢,这是不是贱呢?我觉得啊,我他妈的就是犯贱呢!” 李绅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他继续说:“不对,我这不是犯贱,我这是关心我自己,我赢了可以吃很多烤鸡,想要做啥就做啥,想要吃啥就吃啥,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容易被人给打败,我就是这样败给了你们,不对,是败给了我自己!” “哈哈,人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苏晨枫看着李绅在这里疯言疯语,说个不停,也不知道他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苏晨枫放下手中的酒杯,他说:我立马就要带兵出征了,如果幸运的话,我得胜归来,继续养你在这好吃好喝的,如果我不幸的话,你也一样,将生生世世困死于这座地牢,无人知晓。 “祝你我都好运吧!”说罢,苏晨枫走了,留下李绅一个人在那里还在胡言乱语,然而没过一会儿,传出他一声的凄惨叫声,随后整座地牢里面复归于平静,好像这里没人来过,也从未发生过什么似的。 苏晨枫出来后,率军队十五万,自南京出发。这一路上,黎民百姓,手里捧着篮筐,里面放满了鸡蛋、水果、蔬菜等等一系列食物,甚至有的人还将自家珍藏已久的肉类也忍痛拿了出来,庆祝旧王下台,新王登基。然而苏晨枫根本就没有举办任何登基的仪式,推翻李绅后,重整国纪,现在又统率千军万马,抵御外敌,在人们的眼中,他是英明的,是他真正地解放了南河的奴隶,而不是李绅,是他将推翻了李绅的暴政,给所有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就在苏晨领军将要走出南京城开赴前线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人群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路上跟着苏晨枫的背影,蹦蹦跳跳的,喊着他的名字,手里也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反正就是一副迫切想要扔给他的样子,但这不是他关注的重点,而这个姑娘的身后跟着一个男子,他目光里全是女孩,仿佛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可是等他的眼光看向苏晨枫的时候,顿时变得凌厉起来。苏晨枫没有在意,只当是男人的吃醋而已,就在最后关头,女孩将手中的东西给了身后那个男子,男子虽然略显不甘,但还是按她的意思做了,只见他奋力一抛,目标直指苏晨枫。苏晨枫接住,坐下的马儿都颤抖了一下,他看向那个男子,有些惊奇,等打开手中的东西才发现是一只手帕,惊喜的是手帕里面居然包裹着一只手镯,在这个时代,女孩子将身上的手帕丢给男子就意味着暗许,如果又将手镯给了对方,那就是情定终身了。苏晨枫接过之后,笑了笑,回手一扔,被那个男子接住,可是男子连退三步才停住了身形,苏晨枫看了他一眼,觉得还不错,可是男子的脸上有却有一丝阴沉,旁边的那个女孩却高兴不起来,对着男子高大的身影就是拳脚相加,口中念叨着“都怪你,都怪你!”男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脾气。 南京城内一个小插曲之后,苏晨枫率军先于安庆城门下,一举击溃苏定方的十万大军,随后一路穷追猛打,打到徐州城下,斩首上万,接着又突破了徐州城,沿京杭大运河逆流而上,再加上东日水师的帮助,他们一路攻城掠地,侵占了北方大河好几个州的大片土地。大河没有办法,连续换了三员将领,却依旧被苏晨枫打得落花流水,无奈只能转守为攻,甚至提出了议和,但苏晨枫的条件依旧还是那个,想要议和,先让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娘们,给我下来后再谈条件。 第15章 刺杀 当大河的那位女皇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在朝堂上表现得一如既往地淡定,可是等她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在里面就是大发雷霆,摔这摔那,将室内所有能砸的东西统统都砸了一个遍,身边的太监宫女们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不敢说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似乎做帝王的,脾气都不怎么好。一通发泄之后,她感觉终于好一点了,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幽暗的通道里面只有大河女皇一个人行走于其中,在这所诏狱里面,里面抓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一般都是直接得罪了皇帝之人,像他们连种连皇帝都敢触逆也就没他们什么不敢做出来的事,她一个在这里面,至少她的勇敢是绝对的。她走到一处牢房前停下,里面正好有一个也早已等候她多时了,他是一个年愈花甲的老头,可即使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他也依旧保持着最为整洁而又精气神十足的他自己,就像他为官几十年一样,洁身自好,一路坐上了吏部尚书,可偏偏到头来他还是与外人通敌,他的干净在别人眼中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罪臣萧炎凉,给皇帝下请安,愿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天长,愿陛下的江山基业,固若金汤,千秋万年。” “你是在笑话我吗?” “罪臣不敢,罪臣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那你为何要背叛朕? 罪臣从未背叛过陛下,陛下还未登基之前,罪臣就先后服侍过太上皇、先皇,微臣一直忠耿耿,他们所托付给罪臣的一直都是想着如何彻底让南河天下人归心,微臣不敢有辱太上皇、先皇遗留的使命,微臣殚精竭虑,为此不惜一死,微臣的赤子之心,日月可鉴啊! 你还是头一个将自己的背叛讲得如此冠冕堂皇。 陛下对臣的误解相信有朝一日必可得到清晰的认知。 我这次来不是听你在这花言巧语的,我就是想来问一问你,南河变天了,从最初与你通奸的那个李绅,如今变成了全能村走出来的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伙,苏晨枫,对于这个人你有什么认知吗? 关于对人的认知,我觉得可以主要从两方面来看,一个是他处理事情的态度,还有一个是他不处理事情后对自己又采取了哪些措施,第一种人是他对事业一丝不苟,然而在生活中又肆意地放纵自己,这种人他并不是真得热爱事业与生活,他可能为追求的只是那种虚无缥缈的荣耀,还有生活中给他带来莫名的刺激感。第二种人是对事业不认真,对事业之外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是那种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他们活着的目的只是因为生命在驱动着他们才活下去,第三种人就是对事业不关心,只对自己关心的人,这种人我们可以称其为极度自私的人,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对于其他的事他们一点也不关心,即使是看到了,也会觉得自己关心自己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情在乎别人啊! 那苏晨枫是属于哪一种人? 他那种每天起床后就是三点一线之人,吃饭、睡觉、看书学习之人,如果心里不是为了某个强烈的欲望的话,他是不会如此的。 所以他是你说的第一种人? 不,他是我说的最后一种,有时候过度的追求事业那也是极度自私的一种表现,我与他说过欲望的事情,你没看见过他眼中的渴望是多么的贪婪,可能连他自己都发现自己的情况,我却清楚地看在了眼里,他可以为了一己之心容给天下,自然也可以做到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将整个天下给抛弃,这样的人,你不搞清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很可怕的。 连你也不清楚? 老夫不清楚的人多了去了,还有那个秋也是如此,我建议陛下该把她当人的时候就一定要好好地当个人,不把她当人的时候就彻底杀了,以绝后患。 朕难道还需要听你说教? 罪臣不敢。 萧炎凉见她面的时候称自己是“罪臣”,谈太上皇、先皇的时候叫自己“微臣”,谈自己的观感之时又称自己为“老夫”,他的角色转换一切都是根据特定的人物来转换的。 女皇听完之后就默默地独自一人走了,徒留下他一个人在此,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像是把他当作是一个可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去,等哪天又想用了,再将他捡起来就是了,为此,萧炎凉还是得好好地保持自己,相信她下次还是会来找自己的。 现在有传言说,大河的天下被两个女人所掌控,南秋北河,说的正是秋与大河的女皇,只是世人不知的是,这个大河始终都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大河的女皇,她收到了秋的秘密来信之后,她俩之间一直都有书信来往,秋自从南河一败之后,再去了趟商城,回来之后,她还能怎么办,不还是得乖乖地效忠于她,这个大河,她才是皇帝,她可以错,但皇帝绝不会错,宁肯她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她。 大河女皇最恨的就是有人拿她身为女流一辈来说事,于是待她收到秋的来信之后,她终于决定与南边的秋对苏晨枫发动了总攻,双层夹击,她倒想看看,大河的国力积蕴了百年,难道还比不过你这一介草莽带领着一群草介之辈吗? 大河女皇再一次地来到皇家寺庙前祭拜,为这一次大军的讨伐前献上祭祀品,重新撰写了讨伐檄文,就如她上次领兵统一大河时候的一样,这一次再次做出统一,三路大军齐出发,任命苏定方为镇南将军,领兵十二万,以戴罪立功之躯,负责正面与苏晨枫抗衡到底,擢哥舒翰为征东将军,领兵八万,自侧翼袭击敌人后方,一举切断敌人的南京输往前线的粮草物资等,擢李少卿为征西将军,领兵五万,袭击敌人后方,攻入南河,与凌秋汇合,收复南河四省的失地,派大军二十五万出发,号称四十万大军,倾国力一战,在半年之内,定要以横扫之势碾压苏晨枫这群乌合之众。然而大河的女皇帝还是小看了苏晨枫,同样的,苏晨枫也没有料到这场战会打得如此之艰辛,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三年之久,这期间双方都各有胜负,苏晨枫凭借大军的灵动性频繁地给予大河军队痛击,大河的国力着实雄厚无比,不管苏晨枫再如何取得一些小打小闹的胜利,依旧无法正面完全击溃对方,大河军队背靠着国力源源不断地输送来的人力物力稳步地运转着,但形势对于苏晨枫来讲却十分不乐观,国力的对拼自己就已经输了,虽然东边的大河军队意图切断他背后的粮草供给,结果被苏晨枫彻底击败,主将哥舒翰被杀,可是还有背后南河的危险依旧像是一把尖刀悬于头顶,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大河的征西将军李少卿已前不久突破衡阳,下一步就是渡过南河与凌秋汇合,一旦让这两个人相聚在一起的话,南边的林依依本就在苦苦支撑着,到时候一招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大河可以输无数次,只要不伤及到国本,可是苏晨枫没有这样的机会,他甚至是一次机会输的机会都不行。 三年的时间,苏晨枫感觉变得更加沧桑了,满头都是黑白相夹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头。他独自一人骑着马在军队中视行,他看到的是许多人眼中的疲惫,更多的还是他们对远在他乡的亲人思念之情,战争一旦挑起来,双方就必须得分个你死我活,注定就有一方无法回到故乡了。苏晨枫刚刚收到来自南边的信,大河的西军已经突破衡阳了,南河岌岌可危,南河是依依在守,他可以相信她,可是后边的那个人,他从未真正地信任过他,不是不信,而孟庆这个人根本无法值得任何人去相信,就连他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说过的,自己只会站在利益的一端,如今苏晨枫身陷于逆境,会不会哪天是说孟庆这个人到时候再来个政变?军队在自己手中,也许他做不到,可是他可以借大河的手抹掉自己,这样也是可以的! 这么多的事情全部堆积在苏晨枫一个人的身上,想必就算他想要不烦恼都不行吧,这王本就不是那么好当的,李绅当初被逼疯了也不是没道理的,可是李绅可以疯,他不能疯,他是万军之首,他倒下了,整个军队将会如一盘散沙倾刻间瓦解,他在众人面前还是得表现的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在苏晨枫想下马,自己一个走走静静的时候,有一阵异响传来,是马儿的嘶鸣声,就像是一匹疯了的马疯狂地冲向自己,为什么是像,因为马背上还有一人,这个人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苏晨枫来的。苏晨枫仿佛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没看见,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了,突然有一人出现在苏晨枫的身边,以一已之力撞开了马身,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后倒地不起,可是马背上的人藏了一把剑在身,这剑才是真的刺杀苏晨枫的后手,苏晨枫身边那个人再次发挥着自己惊人的力量,手中紧紧握住刺客的剑,哪怕是这柄剑已经割伤了他的手心,鲜血滴答滴答地流在地上,他仿佛也不知疼痛,刺客向前奋力刺支,他紧紧地握住那把剑,剑身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直至彻底断成两截。眼见刺杀无果,刺客只能退去,临走前看了一眼苏晨枫身边的那个人,又是他,已经不知道为苏晨枫挡住了多少次的暗杀,苏晨枫之所以能有恃无恐地在外面行走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军营中顿时乱成一片,急忙出来围捕刺客,可苏晨枫知道这只是徒劳,这个人已经不知道刺杀自己多少回了,而且每次都还能够有惊无险地离去,着实是一个天生的刺客。 苏晨枫问道:蛐蛐,这已经是多少回了? 身边那人回答道:三十三次了。 如果仔细看看的话,就会发现此人正是当初苏晨枫离开南京城时,与他有过一次交手的那个男子,只是这三年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又去了哪里? 苏晨枫自言自语道:三十三次了吗?比想象中的还差了三回啊!你是对我产生了有多大的恨意啊,才会如此地执着记恨自己,可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结束了那个人的恩情之后,你可就再也没有如此能好好活着的机会了。 只有苏晨枫自己知道,那个人并不是一个天生的刺客,而是被人给逼出来的,那个人正是他苏晨枫自己。 第16章 南宫知夜 等那个刺客逃离走之后,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确定是安全之后,他撸出自己的衣袖,上面布满了伤疤,如今他又在上面多刻了一道上去,这是他自己的惩罚,每失败一次对自己的惩罚,为的就是让自己别忘了,好了伤口别忘了痛,苏晨枫一日不死,他就永世不得安宁。 “雁儿,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一位年轻的男子说道。 在他的对面,一个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在那不停地滴答滴答流淌,怎么擦也擦拭不完,最后,紧紧相拥而别。 “答应我,记得回来找我。” “嗯!”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告白,如果可以,南宫三十六宁愿不要。 “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知夜。” “你想参军,多少岁啊?”对面这个男人用非常的疑惑眼光打量着面前这位年轻男子。 “20岁,我非常想参军。”南宫知夜说道。 “进去吧!”那个人在南宫知夜离去后,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找死的人,而且还不是第一个了。 “知夜,知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入夜了哦”那个男人说道。 南宫知夜入了军营,第一天的表现里里外外都可以看出是个实在的乡下人,尽管他训练的时候很努力,但是他表现得太孤独了,不是没人愿意靠近他,而是没有共同的话题,和身边其他人相处最好的方式就是有共同的爱好、话题或者价值观,可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兴趣爱好,最大的爱好估计就是呆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安静地发呆,而这里是军营,渐渐地,他离其余人越来越远,虽然别人聚在一起说话,他也在,但他很少开口,他怕一说话,就像是有一股冷气注入进来,所有人都会不寒而栗,感觉像是有个异类的存在,但有一个人却可以听得懂他的谈话,这个人平时疯疯癫癫的,还爱喝酒,最喜欢训练的时候偷偷打盹儿睡觉,这种人是怎么进来的,更奇怪的是这个人也没人管他,所以南宫知夜和他待在一起,就是彼此谁也不理谁,你睡你的,我发我的呆,互不打扰,反而是双方最为自在的相处方式。只不过这个人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似乎一直都很累的样子,一有休息的空档要么就是在睡觉,要么就是在睡觉的过程中,而且这个人的眼睛也不太好,和他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南宫知夜,每次从他的身旁经过时,如果不开口让他听见,他根本不知道原来南宫知夜刚从他身边经过,或许模糊间看到了,也只会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有些面熟。时间处得久了,人们都认为两人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刚好相处成一对。 什么样的情况会去参军呢?要么就是被迫,要么就是自愿,后者很少,南宫知夜却属于后一种,因为他有抱负,他坚信那个预言,第三十六代将会让南宫家崛起,而他又不得不去坚信自己就是那个第三十六代。 “诶!南宫,这边就交给你来打扫了。” “嗯,好的。” 说完,这个士兵就偷偷地跑一边偷懒去了,而南宫知夜身边的挚友此时此刻杵在一旁,抱着一根扫帚在那睡觉,南宫知夜并没有觉得不妥,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可以自由发挥。 “真是个埋头苦干的傻瓜。”在其余人的眼中就是这样被认为的。 南宫知夜在他人的眼中一直都是那种埋头苦干、不肯说话的傻子,人们叫他做啥他就做啥,似乎从没有看见过他有与人红过脸的时候。打扫完这一片区域,南宫知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身看向那个站着都能睡着的人,南宫都开始觉得他会不会是装睡,总感觉他在背后看着自己,轻轻地拍了他两下,没醒,三下,还是没醒,一脚将他踢倒,他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搞完了,我们走吧!” “哦!” 南宫知夜叫回那个躲在一旁偷懒的人,最后再拉回那个想睡觉却走错方向的人,一起回去了。 南宫三十六是开始,也是结束。南宫这个姓氏太过于久远,远到这个国家都没有他的历史悠久,在他的家族里,家法远大于国法,可惜的是后来商城与五国并立,这个家族就已经落没了,再也没了历史中的辉煌,他们曾请人给南宫家算了一卦,预言南宫家会在第三十六代重新振兴南宫一族,对此他们大喜过望,恰好就到了南宫知夜这一代。当南河奴隶解放运动拉开之时,他毅然决然地投身于解放奴隶的战争之中,不仅是为了振兴家族,更重要的是他曾经也是一个奴隶,深受这其中的迫害。有什么比感同身受还来得真真切切呢? 南宫知夜加入的解放奴隶阵营,怀着对奴隶主的怨恨、憋屈、耻辱等,悍然地向奴隶们发动了进攻,奴隶们也觉得这些低等人居然敢于与自己做对,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可是直到后来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有些奴隶主们甚至直接被他们给抄了家,那下场结局是可想而知了。随着战斗的继续进行,奴隶主们也加强了对他们的防御强度,南河的有一半的资源都掌控在他们的手中,他们要想组建一支对抗的军队来,那绝对是比奴隶们这种杂牌军不知强了多少倍,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奴隶们有些人都已经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他们有些人当品尝到权力的快感之后,他们就一味地沉浸在奢侈享受之中,更要命的是奴隶主也看中了这一点,花大笔的钱将他们收买,整个解放阵营里已经四分五裂,没了统一的阵线,他们反过来被奴隶主们打得节节败退了。 南宫知夜这一支队伍之中就是刚刚打了败仗,如今被敌人撵得到处跑,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像是丢了魂似得。带领他们的头目也没有办法去拯救这么一支没了士气的队伍,突然他灵机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然打已经打不过了,那位何不将这些人卖给对方了,这样还能给自己换来一大笔钱财。主意打定好了之后,他夜晚偷偷摸摸地想要通风报信,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是跟谁说过啊,怎么就泄露呢?身为叛徒的他,直接被这些人给活活吊死在一棵树上,这就是作为叛徒的下场。 可他们还是被奴隶主们给发现了他们躲进冰天雪地的大山里面,他们当中有些人受够了想着要不还是出去投降得了,但是听说三桓已经拒收任何奴隶,他们投降,也就意味着对方根本就无他们的容身之处,甚至连之前的奴隶都做不成,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饿得饿死,冻得冻死,剩下未死之人,也都是将死的鬼。 一天南宫知夜还在睡梦中被冷醒,他看着身边的一群人都在看着自己,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打断了本该意想不到的事情。是那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家伙,在那里疯狂地叫喊着什么。他们不清楚他喊着什么,但是他身后吊着的那一群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奴隶主们的军队,专门来猎杀这些到处躲藏的奴隶们。他们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边走边骂道那个废物,他们要是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该把他给杀了填肚子,刚刚他们就是想要打南宫知夜的主意,没想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打断了,摊上了这么一个害人精,真是他们倒霉。 奴隶是猎物,那奴隶们就是猎人,猎人追着猎物四处逃窜,在这漫山的雪地里每走一步都是如此地艰难,倒是那个家伙跑得是比任何人都快,奴隶们暗暗发誓,等会儿第一个就把你给剖了。当他们一群人跑到一处空旷的山脚下后,本该是宁静的雪地里,因为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常规的宁静,猎人们嗷嗷地叫着,享受着追捕猎物的快感,猎物们拼命地逃窜,狼狈不堪,就是在这份不寻常的宁静中,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猎人们抬头一看,震惊于这眼前的一幕。大片的白雪从山顶上滚滚而来,越滚越大,如惊涛骇浪之势向他们扑来,瞬间就将他们所有人都给吞噬,可怜的猎物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着跑着整个人就没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南宫知夜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后变得安静了起来,等他抬头一看,他彻底呆住了,身体都不自觉得无法动弹,个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如此得弱小,突然,不知是哪里伸出了一只手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过来。待这片雪地重归于静的时候,在茫茫的雪堆里面有东西正破雪而出,钻出来一个人,接着他再从洞口里面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也给拉了出来,对方都已经昏死过去了,很无奈,他灵机一动,脱下裤子,一股热流浇在了南宫知夜的脸上,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老子可不想给你做人工呼吸,还是这个简单痛快。”说完,此人就收拾好自己的作案工具。 在这场天灾里面,除了这两个人,其他人就全部被埋没了,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居然抓了一只野兔,这可没把南宫知夜给馋死,更令南宫震惊的是他居然还不知从哪里给搞到了一壶酒,南宫知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咬下一只兔腿,细细地品尝着,觉得还不错,自己的烤法依旧未落下,外焦里嫩的,再喝了一口老酒,打个饱嗝好不痛快。 “谢谢你,苏大哥,救了我一命!”南宫知夜说道。 此时的苏晨枫就是这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懒汉,这距他离开他们之后的又一年过去了,这时候的他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因素,只能到处躲藏。他嘴里塞满了兔腿,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话哪有兔腿香。 “苏大哥我知道你是一个能人,我求你再帮我最后一件事,求求你为我指明一条前进的道路,求求你了,日后我愿以死相报。”说完,他就跪在了地上给他磕头。 此时的苏晨枫胡子拉碴,脸上油腻,头发乱蓬蓬的,浑身邋遢,像是好几年没有洗过澡的野人似的,这种人哪有一丝的能人风范,他嗦完手中的兔腿,美美地再舔了一下手指,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转身从地上捡来一块石头,就当是枕头,往地上一躺就这样睡了,还真就这么睡着了,呼噜声响起,真是以天为被,以地作床,在哪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可怜的南宫知夜刚刚的一番肺腑之言,全被他当做了耳旁风,估计连听都未曾听见。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实在是刺眼得不行,他不得已才得起床,真是有些舍不得啊!结果一睁眼,南宫知夜还跪在他的身前,给他行如此大礼,他着实被吓住了,赶忙将他扶起,何必行如此大礼,折煞他苏晨枫了。然而,南宫知夜双眼通红地说道: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苏晨枫听后有些怒了:我救你一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蹬鼻子上脸是吧,是不是觉得我是好人,就理应帮你、就该被人欺负啊,你忘了你自己在军中所受的苦吗,你现在真得让我觉得恶心!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或许你就真得不该救我!”南宫知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有时候自己的话、自己的动作都像是潜意识里面的,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自己为何如此,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苏晨枫见状,更加气愤了,我救了你一命,你不知好歹,我救了你一命,你还想着去死,我做的这些不就白做了吗,我自己难道救了一个废物回来,废物?不正是像他们当初说的一样吗,自己也是个废物! “你果真是个废物!”说罢一脚将南宫踢倒在地。 苏晨枫继续说道:听着,当全世界的人都瞧不起你的时候,你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如果你自己都没信心了,谁又能帮得了你? 看着苏晨枫愤怒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是和其他正常人一样,充满了人情味儿。 “永远都不要去为了讨好别人而刻意地改变自己,你要记住我这句话。”这是苏晨枫冷静下来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了。”南宫知夜默默地回答。 “我知道?”还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家伙,天下果真还是有心人最傻、最固执。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两个人之间一句话也都没说,就好像赌气的一对情侣一样,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就尽管往前走,你做什么我也不问,我做什么,你也不要说,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时间,能不说话,就连面都不要见好了。 直到这一天,苏晨枫带他来到了豫章省的某一个地方,在这里是曾经李绅发动叛乱的第一步,苏晨枫把他送到了这里,李绅的第一步就有他南宫知夜的身影。苏晨枫跟南宫说:你如果想要证明你自己,就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等时机来临,你自己就把握住,记住,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南宫知夜点了点头。 看着这个还在发闷气的家伙,苏晨枫还真是有些头疼,这么固执的人,在这里怕是连活下去都有些困难了。 “嘿,拿着!” 苏晨枫丢给了他一把刀,南宫知夜有些不明所以。 “这把刀会带给你无比的勇气与力量,以后上了战场、与人厮杀,它都会带给你好运,但切记,不可把它拔出来,拔出来就没用了。” 苏晨枫继续说:我这说,你相信吗? 南宫知夜开口道:如果是别人,我死都不肯相信,但是你说的话,我就相信。 “切!”苏晨枫还真被他搞不懂了,笑了笑,他就回头走了。 南宫知夜看到他离去的身影,急忙问道:你要走吗,你要去哪? “怎么,我去哪儿,还要跟你报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有自己的梦想,我也有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活下来吧,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走了啊,不用送!”苏晨枫最后说道,然而后面传来了一他的声音。 “苏大哥,祝你也早日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 “切,老子还用得着你的祝福。”苏晨枫背对着他念道,挥了挥手,这一别就是几年的时光。 第17章 南宫世家 等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苏晨枫已是大河半壁江山的王了,而南宫知夜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骑都尉,手底下也就管理了那么一队人马。这么些年的时间里,南宫知夜一直都听说了苏晨枫的相关事迹,南河力挫女真战神,携大军一举度过南河,占据了大河的半边天,到如今,在众目所归下,成为了大汉的王,他的事迹被人广为流传称赞,南宫知夜自己这些年来的故事也是说来惊心动魄,好几次都是险些死于敌人的手中,在鬼门关外来回地走了几趟,可是他还是活着回来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一定是苏大哥给他的这把刀带给了他勇气与幸运。 大河兵分三路进攻大汉,苏晨枫正面迎击苏定方这个老对手,西路大军将会由孟庆拖住,南河那边全权交给了林依依,就是这东路,他必须得分一部分兵力出来,不然任由对方一直袭扰自己后方,他们的粮草补给会受到严重的损害,这样对本就兵力少的他们,形势会更加不利,苏晨枫分了一部分兵力阻击敌军,待到他阅军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曾经那个熟悉的身影,南宫也早就知道了他。两人默默不说话,如此重大的阅军场合,莫敢怠慢。 可在临行之前,苏晨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记住,活着回来! 南宫知夜憨厚地笑了笑、点点头:好的。他时刻都握紧住那把刀,这是苏晨枫给他的勇气与幸运,只是人们不懂这个傻骑尉居然还能够与当今的王有些交情,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啊! 南宫知夜在信中这样写着: “亲爱的雁儿,近来可好,我在军中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每天都会想起你来,有时候吃到好吃的东西会想起你,有时候看见了绝美的风景也会想起你,有时候看见好看的姑娘依旧会想起你,想起你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好吃的无法与你分享就不美味了,再美的风景你不在身旁又有什么用,再好看的姑娘也没有你漂亮。 你听我说哈,我如今在军队之中做到了骑都尉了,再下一步就成将军了,这样我离梦想中的目标就又近了一步。上次和你说的那位贵人你还记得吧,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可你绝对想不到他居然是大汉国的王,我的天哪,我感觉活在梦里,我居然有幸与他一同吃饭、一起并肩作战,等我回去了之后,定要好好吹嘘一番,当初的我也曾经是皇帝身边的人,别提有多骄傲了。 雁儿,你还好吗,近些年来我一直寄给你的信,你都没有回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这么久没有回来你生我的气了,我在此只能说声抱歉,你再等我一两年的时间,等我做到了将军的位置,等大汉一统天下,等我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等我回来,用八台大轿,风风光光的,正式娶你为妻。请你务必要等我,我也一定说到做到。纸短情长,说不尽我对你的思念,只希望能够知道你平平安安,那我便心满意足了。 南宫知夜致上。”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这封信肯定是又像之前,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不仅仅是他寄出的信没有回应,包括她写给他的信同样如此。 南宫一族,古老的一族,久远的历史,最终,还是要没落了,但因为一个人的预言成为了南宫一族所有人的救命稻草,没有人会质疑那个人的判断,因为他商城,不可一世的商城。 南宫三十六,被誉为将会最为传奇的一代,然而在南宫一族眼里却是最后一代,因为上一代只留下了一个女孩,便撒手人寰了,所有的希望与重担全部压在她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但传统的观念深入人心,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女子有那种奇才异能,更何况他们认为女人是无法光宗耀祖的,她不服,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开始了对自己的严酷训练,每当她兴奋地向家人展示自己的成就时,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白眼与无视。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南宫知夜,只是一个流浪的孤儿,被南宫一族的人从大街捡来,像是诱骗一条狗那般容易,而且他比狗还听话,不会咬人,有饭吃,有衣服穿,在他心里就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了,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她,只是轻轻地一撇,他记住了她的一切,弱小的身躯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即便嘴唇冻得发紫,她还是一声不吭地咬牙坚持着,有时候永远记住一个人就是如此的简单,一句话,一个微笑,一道身影,还有她的回头一眸,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那一天他都忘记自己应该去干什么,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可那天夜里是他最为幸福的一刻,因为她亲自来帮他擦拭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他。 他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因为其余人叫他不是喊“喂”,就是“哎”,哪怕是个下人他都算不上。 “我们今天第一次在晚上相见,我叫你知夜,如何?” 他点了点头。 “知夜你好,我叫南宫雁,你可以叫我雁儿。” 他咧开嘴角,开心地笑了,他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而且是她给的。 在南宫家中,身为一个女性,其实她的地位也不高,甚至有时候都要忍受下人的欺辱,没有办法,没有家人的呵护,她还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终于,有一天她爆发了,和几个仆人起了冲突,明知道对方是来刻意的,可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和对方干了起来,瘦小胳膊终究拗不过大人粗壮的手臂,从她懂事起她就没有哭过,然而今天所有的委屈和屈辱全部爆发了出来,她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恨自己出生在这个腐朽的家族,她哭得好大声、好伤心,而那几个人却笑得好开心。突然,他冲了过来,拿了一根棍子狠狠地敲在对面的额头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打人,第一次反抗,浑身紧张得都在颤抖的他,挡在了她的面前,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几个人,他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被他的行为惊呆了,她看着挺身而出的背影,想起了书上写的那一句话:“天塌下来的时候会有个子高的人帮你扛住。”即使面前的他也只是个小孩子,可她还是觉得很高大。 后来,他们弄出的声响太大了,慢慢吸引了很多人过来,而那几个仆人见势不妙则赶快溜之大吉。看着那几个人的离开,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刚才的一幕实在让他心惊胆战,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实在害怕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他还是缓缓地回头,弱弱地说了一句:“你,没事吧?”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明明自己都怕得要死,却还是要逞强,出这个风头,看到他那呆若木鸡的表情,她破涕为笑,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也跟着笑,只要她开心,他也就开心。 从那以后,他两开始形影不离,她教他武功,教他读书,还有和他一起偷偷离家出走,过了个几天两个人又会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中,虽然笼罩在一个家族的阴影下,但是他们的童年却有很多的值得回忆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他们又离家出走了,甚至可以说是私奔。他们从家里偷了些钱出来,在外面,他们自己造了一个小木屋,每天的生活都只有他们两个人,活得好不自在。时间一晃就是过去了很久,当初的小女孩也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而他也是一个高大的少年了。 有一次她拉着他的手来到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她牵着他的手一路奔跑,来到一处田园,一阵风吹来,吹摆着她今天特意穿的洁白裙子,然后她在风中翩翩起舞,他静静地看着她,他开始笑了,她跑到他的面前,牵起他的双手,微笑地看着他,脸颊上浮出了一片绯红,轻轻地和他说道:“知夜,我今天漂亮吗?”“当然,你很美,今天。”他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因为真的如此。她的脸更红了,停顿了一小会,终于抬起头向他说道:“那,知夜,你愿意娶我做你的妻子吗?”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眨都没眨,期待他的回答,他看了她一小会,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啊。”她开心地在他面前跑了一圈,最后蹦到他的怀里,她看着他的眼睛,踮起脚尖,轻轻地吻在他的嘴唇,两个人抱在一起,画面真想一直保持在这一刻。轻风拂来,拂去他俩脸上各自的泪花,但彼此之间谁也没有看见。 “过了今晚,我们明天回去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在一起。”她说道。 “嗯!” 但他们俩各自都知道明天就是分别了,他们都以为是自己先离开的,只是他们不知道彼此都已经被安排上了各自的使命。就在昨天晚上,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他们都会见了南宫的老一辈的人。 “雁儿,即日起,你将代表南宫第三十六代传人成为天下行走,实现那个人的预言,振兴我们南宫一族。” 拼搏了如此之久,一直都在忍受族人的侮辱,她以为族人忘记了她的存在,她也以为自己放弃了这个家族,但今天,族人没有多余的解释,直接将家族最为光荣的使命赋予她,她也期待这一天太久了,这个家也不能没有她。 “是!”尽管南宫雁内心的激动,但她还是一个字地平静带过。 南宫雁接着说道:“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我知道你厌恶甚至可能憎恨我们,但你不要忘记你和我们都是南宫族人,我们迟早会死,接手南宫一族人的终究是你,你会在以后发现我们带给你的痛苦会成为你掌控整个家族的能力基础,你明白吗?” “明白。” “那你还对那个小子……” “他叫知夜。”还没有等对方说完,南宫雁就抢先开口道。 “他是谁,你是谁,你自己要清楚,你可以不在乎外人的观点,可这个家族却需要,你也可以不听从族人的安排,那就必须等你拥有那个值得我们去仰望你的资格。” “明天我去和他告别,但我回来如果发现他不在了,定要整个家族陪葬。” 一场对话就这样结束了,南宫雁的态度非常傲慢和坚决,南宫的族人也是一如既往的习惯高高在上,今天的他们对南宫雁犹豫了,因为在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值得他们去赌注。 南宫的族人问知秋:“你喜不喜欢雁儿。” 犹豫了一会,随后坚定地答道:“嗯!” “好,可你肯愿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一辈子?” “我的命属于她。” “很好,那你也应该知道,那个人的预言需要有人实现……” “我愿代替她实现南宫一族的愿望。”话还没有说完,知夜就已经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 “非常好,从今天起,我赋予你姓,南宫,你将背负南宫一族的名号行走在世间,可如果你死,南宫一族将没有你的墓碑。” “南宫三十六,今日我便是。” 好,很好,非常好,南宫一族的人只是用了几段话,于是便有了南宫知夜。 那一天离开的夜晚,举行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他掀起她的红头盖,她接下他的红绸带,一起喝下他们的交杯酒,两个人正式结为夫妻。 只是在后来,他在战场这一边,而她,却在对面。 南宫一族的人为他们俩绑了个死结,他想为她,她也想为他,最终都变成了为南宫一家可利用的工具,“有情人终究还是个傻瓜。”南宫族人想道。他们利用了这两个人,却也不知道他们自己其实也被人利用。两个人离开的第二天,商城又来了,既然是开始,那也是结束,那么就不需要其他多余的人了…… 第18章 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南宫知夜被调到东线没过多久,他的晋升令立马就下来了,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杀敌建功,只是因为与他有过相遇的一面,直接被升为了游骑将军,虽然也只是一个武散官,可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当上一个将军的人了,正式有了属于自己的部队,他可以带兵冲锋了,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他紧紧握住腰间的那一把刀,说了一声:谢谢! “你谢谁呢?”背后传来了一阵雄浑的声音,回首一看,正是此次负责征战大河东线的主将,杨天赞。 南宫知夜说道:谢副帅的提拔与栽培。 “不必谢我,也不要想着是因为你与我王有过相遇之恩,我才会提拔你上来,这都是你应得的,之前一直没有让你身居将位,不是你功劳不够,而是因为你的资历太浅,难以服众。” “现在机会给到你了,你自己也要好好地把握住。”杨天赞说道。 “属下万死不辞。”南宫知夜说道。 杨天赞说:你上次成功地完成了任务,表现很不错,如今有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托付给你,务必要做到和上次一样出色。 “末将愿为国捐躯,定不辱使命。” “光说是没用的,还要看你的表现,这样吧,你先立下一份军令状吧,如果完成不了,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南宫知夜二话不说,割破自己的手指,当即就在军令状上按下自己的血印。杨天赞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果然不负我望啊,哈哈! 待杨天赞离去了之后,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在这一瞬间涌上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念头,思考了一大堆的问题,看起来很简单的一场对话,说得他后背都打湿了,对方的言语间透露出对自己的恨意,只因为自己受到了苏晨枫的赏识?如此心胸狭隘之人,配不上自己的忠心。 当天的晚上,南宫知夜就接到了任务,带领着两百个兄弟去偷袭敌营。两百人?这么些人别说偷袭了,还不够人家几万人一人扔一块石头都能够砸死的。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但他也不想就这样白白送死。待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几匹战马的后面绑了一大捆柴火,等冲进了敌军的大营内,再将这些马分开,四处乱跑,营造出一种敌人来势汹汹的样子。火光照亮了这一片阵营,南宫知夜也趁着敌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点燃了敌军好几座帐营,还烧点了一处粮仓,这次偷袭计划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南宫知夜必须得赶快撤了,眼前的景象都只是暂时的,一但有人镇住场子,他们可就插翅难逃了。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反应力,两百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路的围剿,南宫知夜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冲,只要逃出去,就是我们的胜利。”他在危境之中比任何人渴望胜利,他突然想起了她,是因为自己真得快要死了吗?传说将死之人会想起这一生中最为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所以他就更不想死了,他要活着回去见她,哪怕只是现在的一眼也行。 眼看就要逃离敌方的军营了,出了这就是天高任鸟飞,然而接下来一队厚厚的铁骑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到此为止了? “看来好运并不是一直都会眷顾自己。”南宫知夜握住腰间的刀,内心感叹道。可是他依旧没有停止步伐,反而更快,越来越快,拿起手中的武器,请大家陪我一起冲出去,冲啊! 在敌军所有人的最前面,一个人骑在战马上,正襟危坐,厚重的盔甲,瘦小的身体,脸上挂着一幅铁面具,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在所有人之中他是显得最为渺小的一个人物,但他也是最为凸出的一个人。看着南宫等人冲过来,他依旧毫无波动,其他人也没有动,也不敢动,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妄动。 就在期待中的那一场血腥的屠杀本以为会迅速的开始,而后迅速的结束,但是那敌方将领右手一挥,整个大军足足让出了三丈有余的宽度,南宫等人就从这条路线径直地走了,安全地走出了这扇军营的大门,并且后面一直都没有人来追赶他们。南宫等人就这样,潇洒地来放一把火,然后又“大摇大摆”地回去了,犹如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敌军的脸上,更可笑的是对面还“欣然”地接受了。不但敌军不懂,就连南宫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自己离开后印象最深的那一刻,自己和那个人对视了一眼,而那种复杂的眼神南宫永远也忘不了。 南宫回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经历了什么,忘记了众人凯旋的时候民众夹道欢迎,也不记得回来的时候杨天赞拥抱自己说过的什么话,不记得杨天赞举起他的手在众人眼中大声欢呼,更不记得自己在庆功宴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在他的脑海中只有杨天赞看自己的眼光中是充满戒备的,还有敌军之中那个人的目光,无法言喻的感觉,他发现成为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原来也是这么的难,困难重重,很多事情都会深深地刺痛着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他拿起手中的那把刀,想要把它给拔出来,看看苏晨枫到底是留给他一把怎样的绝世宝刀,但转念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还是等下次吧! 那一夜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改变不了什么,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又是一年春立之际,今年的雪比以往融化的还要消极。马蹄踩在未融化的冰雪上,发出阵阵的嘎吱嘎吱声,而南宫知夜骑在马背上,遥望敌军的阵容,细细地寻找着什么,最后,他好像看到了那个人,他也注意到了自己,两人对视之后,对方又迅速地转向他处。又是那个人,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瘦弱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如何扛起那副重重的盔甲,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立于千军万马前,他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最为凸出的位置,一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是何等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狂妄。南宫知夜本想继续观察着那个人的,但是整个大地都已经在开始震动了,积雪纷纷掉落,迎面吹来阵阵寒风,冰冷刺骨,敌军开始发动了进攻了。南宫知夜回头看了一眼统帅,只见对方点了点头,南宫知夜作为先锋,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一阵喊杀声,响彻天地。 十几万人顿时搅杀在一起,呼天抢地,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刀剑相加,拳脚互搏,真实的战场上是没有那么多可考虑的,除了主将可能要考虑到排兵布阵的情况之外,其他大多数人有的就是拿起手中的武器,奋力向前,等前的人死了,后面的人再捡起武器继续跟上,在战场上,如果你不杀死别人,别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南宫知夜自从有了那把刀之后,他变得更加无畏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信任苏晨枫,是因为他曾经救了自己一命,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资格称王,还是只是说当初那个苏大哥一泼尿将这个梦中人给惊醒了?苏大哥,可能我做不到你那种统帅千军万马,可是你看啊,最起码现在的我能够冲在最前面,为你奋勇杀敌,做一片绿叶有何难,难的是可以一辈子都做能够衬托他人的绿叶,这样的人鲜有程度不比红花多。 南宫冲在最前面,甚至是把大部队甩在了后面,如此地奋不顾身,像是着魔了一样,他被那个人深深地吸引着,感觉那个人身上有一种吸引力,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与冲动。敌军撒下漫天的箭雨,布下重重的防盾,一支支支长枪闪耀出锐利的锋芒,无数把刀剑准备舔舐着他的鲜血,南宫已经完全脱离了阵型,在所有人的眼里仿佛就是在去送死。箭雨落在他的重甲上,叮叮当当的巨响,闪耀出数团火花。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毅,盯着那个人,从未舍弃过,周围的箭矢没有分出他丝毫的注意力,在即将撞向阵前的盾牌兵的时候,即使他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破了集众人力的阵型,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的时刻,南宫紧紧地抓住辔头,往上一拉,连人带马凌空一越,足足三丈有余,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敌军只觉得头上刮过一阵风,一个身影飞速地掠过,安全落地,一人一马,落入敌阵中,左冲右突,搅得对面天翻地覆。这一举动无不为他身后的人鼓起巨大的勇气,士气高涨,欢呼着南宫知夜的名字,接着如一股巨浪狠狠地撞向了敌军。 “您,在哪?”南宫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但是感觉有一双目光始终在盯自己,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不远处,在暗暗地关注着自己,只是一直没有现身。 “那我就逼得你现身。”南宫抽出腰间的佩剑,在人群中来回地跑动,身上染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终究只是一个人,无法面对千军万马,在他孤身闯入这敌军深处的时候,就要做好面对敌军重重围攻的准备,但幸运的是他成功地活了下来,而且他的行动鼓舞着士兵,敌军已经开始呈现出败退之势,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的准备。 “不行,还不能这样的结束。”南宫心中想道。拉紧辔头,他再一次地挺进敌人堆里去,没有人了解的情况下,都会以为这个人要么太急于立功,要么就是疯了,急着去送死。 他飞快地在人群中奔跑,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到底还要杀多少人,他才会出现?”南宫心中问自己。 “只能等下一次了吗?”南宫将剑上的血抹干净,发现自己的剑已经砍崩得不像话了,随手一扔,在他准备重新冲出敌军内的时候,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整个人身体往一旁斜倒,应声倒地,南宫立刻翻身站立,自己坐下的马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不停地抽搐着,南宫之所以能在敌军中不停地穿插着,这匹马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它已经太累了,连为自己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辛苦你了。”南宫说道。最后,为它闭上了双眼。可是在南宫周围的是层层敌军,他已经无法再这样安全地走出去了。 南宫知夜摸了摸腰间,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发现自己除了那把刀,什么都不剩了,他随意捡起地上的一把刀,看着周围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群,随意地抹掉脸上的血,我这颗大好的脑袋啊,你们可取得下来吗? 就在他纵情地扑向人堆之中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暗箭,穿过他的肩膀,最后深深地插进了泥土里面。 “好快!”这是南宫知夜的第一意识,他只觉得左肩膀一阵剧痛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往侧一倒,鲜血顺着肩膀从他的手臂上流到了地上,南宫知夜居然还可以从血泊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同时他也终于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一如那晚的瘦削挺立。南宫知夜重新站了起来,奋力地对那个人发起了冲锋。 对方不慌不忙,拈弓搭箭,连射三箭。 一箭被南宫知夜斩断,一箭再次命中南宫知夜的左肩,最后一箭直冲他的面门。南宫知夜举刀齐眉,那支箭射在了他的刀锋上,撞了个粉碎,碎的还有他的刀,刀刃刮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一个长长的伤口,立刻鲜血就顺着他的脸颊滴在了地上,这前面两箭都只是为这最后一箭做铺垫,这最后一箭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对方一来就是开始占据了上风,彻底占据主动,然而对方并没有得意,还从来没有人可以在他的三箭之下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他扔下弓箭,不是因为他不继续,而是手指已经开始渗出血了,微微颤抖,要射出这样的箭,不是他不行了,而是这样对于手的损害是巨大且无法逆转的,他还不想因为眼前这个人牺牲掉自己的一只手,况且对方已经差不多了,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抄起一把朱缨长枪,飞快地冲向南宫知夜。 南宫知夜看着对方的枪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左手动弹不得,右手剧烈地颤抖,那一箭的威力太大了,他重新摸向腰间的那把刀,是时候了,刀出半寸之时,南宫知夜都感觉周围好像出现了天旋地转,好吃力,非常难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似的。然而对方可没有那个时间等他,近在咫尺,却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南宫知夜的面前,好高大魁梧,比起苏晨枫带来的威压,绝对只多不少。 第19章 再次相遇 杨天赞笑道:小娃娃,这个人的命可不属于你,他归我管。 说罢,单手一拧,对方也跟着枪一转,然而还没有结束,对方一掌拍向枪尾,想要刺向杨天赞,然而这杆枪在杨天赞的手中却纹丝不动。杨天赞笑了笑,觉得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说了一句枪法不错,然后他接过长枪,轻轻一折,瞬间两断,这也叫不错,直接给人整断了。杨天赞再拿着枪头随意地扔给了对方,只是这一随意,被对方一躲,却连累到后面的人,被枪头一连刺穿三个人。 杨天赞笑道:小娃娃,你还太嫩了一点,叫你们那个缩头乌龟主帅哥舒翰,出来与我一战,他或许还可以称得上是我的一个对手。 对方并没有被杨天赞的话给影响到,快速地出击,直接贴身肉搏,距十步之遥,抽剑,突刺,被杨天赞两根手指夹住,横削,杨天赞必须得松手了,实力再强,身体依旧是凡人之躯。横削出去后,对方一转身,原地划成一个圆,再次横削,直抹杨天赞的脖子,然而杨天赞只是轻描淡写的手指一叩一弹,整把剑就从对方的手中脱离,直接飞上了天。这并没有结束,对方再次突进,一脚踢在杨天赞的胸上,然而杨天赞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对方又被弹了出去,借着被推出去的力度,拉开距离,起身一跃,飞在天空上的脸正准备落地,被对方接在了手中,对方纵身一跃,双手握剑,狠狠地刺向杨天赞。对方这一连几串的招式,就像是事先已经计算好了的一样,一而再再而三,丝滑连顺。杨天赞也不免露出了欣赏的态度,于是他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蓄力的一右拳,狠狠地打在了对方的剑身上,剑被压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然后对方就如脱离弓弦的弓箭,倒飞出去,在地上接连打了好几个翻滚,才止住自己的身形。 杨天赞看着对方说道:小娃娃,你这功夫不错嘛,刀箭枪,样样精通,只可惜,力量中气不足,你这副身子骨,倒像是个娘们儿,天生就不适合做那疆场上的万人敌。 杨天赞没有说出下一句,眼前此人更适合做那一招毙命的刺客流,如此矫健的身手与冷静的头脑,配合他那刁钻的出手角度,看准机会就毫不犹豫地出手,他如果真做了刺客的话,这得有多少人莫名其妙地就人头落地了。 对方没有理会杨天赞的一句废话,眼见杀人无望,对方也就只能走了,临走前不忘看了一眼南宫知夜,仿佛在告诉他,下一次,你可就没有如此好运了。 在对方临走前,本来头都不回了,突然,对方捡起地上的弓箭,回头一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高速地射出,甚至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然而在杨天赞的眼中也只是稍微认真了一点,有箭破空而来,然而他只是一只手直接抓住高速旋转飞来的利箭,这对于杨天赞来说,就像是单手掐死一只鸡如此简单,他松开手,整支箭被他握住的地方顿时成了碎屑,什么叫实力碾压,理当如此。对方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了。 杨天赞扶起南宫知夜说道:年轻人,不要太不怕死了,只有活着,好好地活着,你才可以杀更多的敌人。 “谢副帅救命之恩!” 杨天赞却不以为意,这对于他来讲没什么,太简单不过的事了。南宫知夜却对杨天赞却产生了一些好奇,这个人不是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吗,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为何还要来救他的命呢?让他死于敌手不是更好吗?他不懂,他更不懂的是杨天赞的实力是如此得恐怖,他本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千人百人敌了,但杀上十几个人也是可以做到的,可杨天赞的实力是绝对可以做到在战场上万人莫敌的姿态,他有些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敌人的话,他要怎样才能战胜他呢?看不见任何的胜算! 南宫知夜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回去之后他必然懂得学会反思一下,自己是哪里输了,哪一点自己做的不够,他不后悔这次的鲁莽前进,他甚至还想下一次定要再与对方见一面,下一次定要完败对方。他回想起对方在战场上的身影,对方出箭的速度,还有那杆出枪的角度,甚至是对方舞剑的动作,南宫知夜凭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一遍过一遍,自己再学着做一遍,如果有看到的人就会知道,他的动作与对方简直如出一辙,南宫知夜很期待下一次与对方的交手机会。然而机会有的,甚至一直都有,只要上了战场,那个人就必将出现,有南宫知夜的地方就有对方的身影,对方就如影子般鬼魅地跟随在他的身旁,他们来来回回不知已经交手了多少次,他人看着这两个人每次在战场上出手对峙时,感觉这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就像是与彼此跳舞一样,简直就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只有他俩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凶险程度有多深,于是后来就有了大家对他们两的戏称,南宫将军与蒙面将军的舞蹈。 大汉与大河的东路军之争,整整持续了一年之久,从春雪消融又到了漫天飞雪的季节,这个时候,天寒地冻,对于人的考验就愈加残酷了。可这个时候,大汉不但没有退守,反而是选择了进攻,打得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打得就是出其不意。南宫知夜更是带领着三千人,雪夜渡冰川,成功地突入了敌军的后排,大河的军队被前后夹击着,腹背受敌,遭受大败。南宫知夜趁机穷追猛打,一连追击二十余里地才罢手,不是他追不上了,而是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果然还是那个人,南宫知夜褪去长袍,握紧长枪,一人一骑往前猛冲,这一次,定要分个胜负。 对方也毫不示弱,长枪跟上,两人长枪挥舞着,两国的士兵们停下了手上的一切,静静地观赏着他俩的决斗,这样的场面可不是人生中常能看见的到啊! 长枪断落,双方下马而战,拔出各自的刀剑,狠狠地劈向了对方。 一击剑,格挡住南宫知夜的顺劈。 二击剑,再次砍伤南宫知夜的肩膀。 三击剑,削开了南宫知夜腰间的重甲。 他差点就被对方给腰斩、给一刀两断了,刀、枪、箭,在对方的手中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南宫知夜知道自己这几点还是比不过对方的,但正像杨天赞说的,自己胜在了力量有余,只要能够勉强躲过对方的前几次杀招,接下来,那就是该自己发挥的时候了。 盔甲已经没用了,南宫知夜索性地解甲,别徒给自己负担,没了盔甲的束缚,也就少了一分防御,多了一分攻击力,少了一分底气,多了一分血性,少了一分依靠,多了一分誓死如归的勇气。 南宫知夜挥舞着大刀,径直地砍向了对方,一刀一刀又一刀,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人一但杀起了血性哪还有理智可言,全凭的是自己手中的大刀。他一刀又一刀地砍在对方格挡的剑上,他倒想看看对方还能撑多久,他就像打铁一样,砍得乒乒乓乓地作响。 刀剑再一次地从相遇到分开,对方佝偻着腰,透过那幅面具也看到对方正在大口大口地吃力喘息着,已经接近精疲力尽了。南宫知夜岂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尽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如雨点般落向对方,越战越勇。终于南宫知夜的刀死死地压制住了对方的剑,狠狠地压制住,南宫知夜全身都开始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死死地砍下去,对方的力气也所剩无几了,被逼得双膝跪地,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撑住剑身,鲜血顺着对方的手已经把剑给染红了,虎口开始被撕裂,就连单膝跪着地上也被压出了一个坑来。 南宫知夜拼命地在压榨出自身的力气来,整张脸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变得扭曲狰狞了,这一次定要分个生死来,杀红了眼的他都已经不是他自己了,唯一有的就是将对方置之死地后的杀戮快感。刀越来越往下压,都开始切割起对方那张铁面具了,缓缓地切开一个小口子,崩出火花来,越来越深,刀顺着继续往下切割,已经划破了对方的脸,开始流出鲜血来,南宫见此对鲜血的渴望就更加强烈了,力气再多一分。 就在众人都看见南宫知夜彻底压制住了对方的将领之时,大汉的军队无不一一为此高喊、欢呼,然而只是下一秒,突然惊呆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对方不知哪来的力气击飞了南宫知夜的大刀,接着就是一剑捅在了南宫知夜的胸口上。这一剑,别说是众人看懵了,就连对方自己也都跟着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方拔出剑后飞快地便往后逃,明明是对南宫知夜输了,逃的却是另一个人。人们不知所以,唯有南宫知夜整个人脸色苍白,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血液一般,他看着对方消失离去的背影,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松开了手中的刀,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仿佛失去了灵魂,他跪在地上,感觉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又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躺在了血泊之中,最后昏死了过去。 第20章 南宫雁 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让形势逆转,唯有南宫知夜自己看清了,刀从对方的脸上划下,整幅面具都被削去了一半,露出那苍白的半张脸,左眼角旁的那颗痣是脸上唯一的黑点,也正是这颗痣比对方本人的性命还更有吸引力,彻底影响了南宫知夜的全部注意力,身上的杀意瞬间全无,眼睛上的血丝褪去,他呆呆地注视着那颗痣,浑然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 战争持续了很久,他们从白天打到黑夜,再从黑夜战到黎明,偌大的战场上也容纳不了如此多的遗体,鲜血铺满了这片大地,连天空都是混浊的。 南宫知夜自从那次醒来之后,就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发呆,每一次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也都是一个人,卸下一身的盔甲,喝着闷酒,细数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白发,他觉得自己好疲惫好沮丧,这样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却永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结束,不只是他,其他所有人都是如此,什么时候才能够衣锦还乡? 在第二年的春天,双方打来打去都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最终,都选择了以谈判的方式开始协调停战,大和派来了谈判的使者,共同商讨和平共存的方案。 南宫知夜坐在谈判的桌子旁,对方来了,他看了她一眼,她却始终保持沉默寡言的姿态,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想见到对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惴惴不安,或许不见才是最好的答案吧! 整个会议持续了很久,双方都谈了些什么,南宫知夜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的所有心思只有她。哪怕没有任何一句的语言沟通,只是有眼神的偶尔交汇,然后又立刻地收回,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时候忍不住地还是会再去看一眼。对方在那副面具下,看不到任何的表情,除了那双偶尔会眨动的眼睛,整个人纹丝不动地坐在那,从会议的开始到结束,一直都是在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会议终于结束了,南宫知夜却感觉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当南宫知夜快要经过她的身旁时,她依旧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直挺挺地看着前方,仿佛都没有看见他似得,南宫知夜从对方面前一步跃过,两个人只是片刻的短暂相交,南宫知夜的手紧紧握成拳,最终,还是擦肩而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什么都发生了。 这一夜,南宫知夜根本睡不着,也没有打算睡觉的意愿,他着了一身素裳,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色,不禁感叹今晚真是个好夜,环境佳因人而佳,因为南宫知夜要去见对方,他要去证明自己的那个想法。就在那时他们擦肩而过之际,他在对方的手中偷偷地塞了一个小纸团,对方居然也接受了,时间地点,他绝不能错过。 他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甚至提前了很久很久,南宫知夜也不想对方等,他更加激动,不停地来回踱步,设想接下来的情景,应该如何进行自己的对白,他越想越激动,脑子里是越想越乱。月色被乌云遮蔽,突然,一道无声的脚步在向这里慢慢靠近,南宫知夜感知到了,也许是对方,可为何如此诡异,他作为军人的第一素养就是对危险的感知,“是她,自己该怎么办;不是她,那又该怎么办?”南宫心里想着。 越来越近,直到近在眼前,黑夜的朦胧下,仿佛一道伟岸的身影矗立在南宫的眼前,他神情高度紧张,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人,手都已经搭上了刀柄,随时准备刀锋出鞘。 乌云渐渐散去,月亮又睁开了她的眼睛,看向这片大地,南宫知夜也看清了了对方的身影,是那个人,不如刚才的伟岸,弱小的身躯却在那笔直站立,那幅面具始终不肯褪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着对方,对方同样地也在看他。 “雁儿。”南宫知夜喊了一声。 那道仿佛沉寂了数百年之久的身躯,因为听到了这一句话,终于有了反应,盔甲内传来不停地颤抖声,那副面具终于开始缓缓地脱落下来,正是那个令南宫知夜魂牵梦绕、朝思暮想、心心挂念之人,他想她都快想疯了,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冲到她的身边,将她紧紧抱入自己的怀抱。 褪去那幅面具,还是以往那张熟悉的面容,只是脸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仿佛深深地刻在了南宫的心头上,如此的痛心,不敢想象南宫雁这些年来一个人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伤。她在哭,无声地哭泣着,眼泪止不住滴答滴答地洒进了脚下这片土地。南宫知夜看着好痛心,他也跟着泪流不止,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但是泪水止不住地掉,他飞快地冲向她,想要将她深深地揽入自己的怀中,希望他们这一生再也不要分离。 等他冲到身边之时,突然南宫雁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面,她痛哭地说道:你别过来,我不允许你过来! 南宫知夜有些不明所以,他问她:雁儿,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你的知夜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知夜啊,可为什么我写了那么多信给你都不回,我回去找你,你也不在,你就像突然消失一样,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生怕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可是等我再找到你的时候,你却成为了我的敌人,你知道这些天来我过得是有多难受吗?我无数次有过想要找你的冲动,我多想问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事情啊? 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内心疼痛的时候,它开始流血,等流到眼睛里的时候,就化成了一滴滴苦涩的泪水。 南宫知夜只觉得心好痛,头好乱,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说:雁儿,你先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个大骗子,你瞒了我这么久,你根本就是不喜欢我,你变心了,你再也不是我的那个知夜呢!”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 南宫知夜跑到她的身边想要竭力去安慰她的情绪,可是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连南宫知夜伸来的双手,她也狠狠地打掉,她抱紧身子蹲在地上,什么也不管不顾的样子,南宫知夜终于找到机会,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她还是不停地挣扎着,他抱得好辛苦,她挣扎得也好累,但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松手了,他发誓绝对不会。突然,她不动了,他以为她冷静了下来,结果她猝不及防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胸口上,咬得非常用力,似乎要将这一生的力气全部化为咬人的力量。他痛得也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最终还是没有,就让她好好地任性这么一回吧!鲜血从他的身上流下来,她松开了嘴,不哭也不闹了,就这样乖乖地匍匐在他的怀中,不停地抽泣着,最后沉沉地睡去。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相互依偎在了一起,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知夜。” “在的。” 南宫雁醒了过来,她哽咽着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下一刻就不见了,她也原本以为自己在沙场上变得坚强了,可是这一刻的她将自己受过的累、吃过的苦,统统发泄了出来,化成了自己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她把自己最为柔弱的一面完全地展现在自己最为心爱的人都的面前。良辰,美景,佳人,月色,此刻画面,永远留存。 “雁儿,你听我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了,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好吧!” 两个人沉寂了一小会儿之后。 南宫知夜喊了一声:雁儿,那个我…… “都说了别说话啦!” “哦!” “别说话,让我吻你!” “嗯?” 猝不及防的一吻,两个人紧紧地拥吻在了一块儿。 也不知道过去了有多久,两个人总算是分开了,可是南宫雁还是不肯松他的手,生怕他下一刻就消失了一样,两个人坐在了一起,并没有什么煽情的对白,只是简简单单说起了自己的日常,一直都是南宫知夜在那说话,南宫雁只是靠在他的肩膀,静静地听着,偶尔会说个几句,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她身为女子,走的路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女扮男装每天扎在男人堆里是多么的痛苦,忍受了多少的嘲讽与鄙视,即使后来自己地位慢慢的升高,但是她还是活在噩梦里,一旦自己的身份曝光,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于是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用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每时每刻,都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今晚,为他,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御,摘下了那副面具,只为能够更好地去感受他的存在,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安心。南宫雁躺在了他的怀里,看起来睡得十分安详,自从离开家族之后,她就从未睡过如此美美的一觉了,南宫知夜轻轻地抚摸着她脸上的伤口,两行热泪再次从他的眼中涌出。 “对不起,雁儿,我没有告诉你我参军了。” 我也没有告诉你。 我也写了很多信给你,我以为你只是生气了没有理我,可我真没想到你早已不在家里了。 我也一样。 很抱歉在战场上伤着了你。 没关系,我同样地也还手了,对了,你上次对我下那么重的死手,我这次要报复回来。 南宫雁说完,抓起他的手臂假装又狠狠地啃了起来,然而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就松嘴了,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眼神里充满着温柔,两个人相视一笑。 雁儿,你每天在那里都做些什么? 吃饭、睡觉、还有跟一群大佬爷们儿打架! 三言两语,她说得越是轻松随意,这其中的过程艰辛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体验到的。 南宫雁说道:我在那挺好的,就是有时候经常想起你了,你呢,说,你有没有突然想过我? “没有!” “嗯?” “不是突然地想起你,而是一直都在想你,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这还差不多。”说完,南宫雁把他抱得更紧了。 这一晚,萤火虫环绕飞舞,蛐蛐欢快奏乐,还有披在他们身上的月纱,没有多余动作,也没有太多甜言蜜语,有的仅仅是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第21章 他来了 第二天的早上,谁都可以看出南宫知夜整个人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以往的各种疲倦全都一扫而空,像是换了一个人,整得好像是年轻了十岁一样,意气风发。当大汉与大河的使团交流的时候,他也不再是一个人傻傻地发呆,虽然和她依旧仅限于眼神的交流,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隐藏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下,是她对自己的关心,是她对自己投来的傻傻笑意,就像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一样。 只可惜相会总感觉是短暂的,就好像专注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候,时光飞逝,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更是快的不得了,感觉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一样,然而今天就要马上分别了。但这些天来的谈判却是比较顺利的,双方最终达成了和平的共解,暂时止戈,共同撤离战场,给士兵们回家的机会,更给人民喘息的时间。 她走的时候,他没有去送,只是站在远处一直观望,他害怕自己舍不得她走,害怕自己的眼泪被看见,更害怕这一次成为最后的告别,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她离开。 她知道他不会来,她也知道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里一直在看着自己,在她心里正在诉说着:“即使看不到你,但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你的温暖一直包裹着我。” 两个身在不同立场的人,永远都无法得知他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南宫知夜拭去脸上的泪痕,独自一个人回到军营,却惊讶地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整装待发,他心中有种很不祥的感觉,很快就被应验,他再次被杨天赞召去。 南宫知夜缓缓地从里面出来,最不想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刚刚才签订的停战协议,立刻就公然毁约,前脚别人走,后脚就着手反扑,这一次,出动了所有的兵力,一场决战马上就要拉开了,很可能是决胜战了。 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不在乎。南宫知夜已经不再是那种正义的青年,这一路走来,他亲身经历过的,理想的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不耻这种手段,但只要胜利。可南宫最怕的是她回去了吗?会不会再碰到她?她有所准备吗?可千万不要有危险啊!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行动他们筹备了很久,等了很久,在他完全不知情前就立刻组织了一场全面的反扑,而在某一处战场上,许多人围着一个人打,厮杀扯开了她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秀气的脸庞,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空中飞舞,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战场上勇猛无比的悍将原来只是一位女子,纤细却又布满老茧的手举起长剑,瘦小的身躯愤然地杀向了人堆里…… 不得不说,他们的计谋奏效了,在双方厌恶了这场战争的时候,他们却悍然地发动了这次的反扑,对方完全没有料到,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阵地一片又一片的陷落,他们苦苦等了这么久的胜利终于要来了,憋屈了这么久,他们此时此刻要全部发泄出来,等到南宫知夜赶到的时候,敌方的阵营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天上还下着雪,然而这片天空上,雪落下的时候全部划为了水,汇聚在一起,不断地冲洗着这片土地污秽。他们内心中的积怨爆发了,残刀下,砍崩的缺口处还留有人类的血肉,鲜红的血从刀尖下流落,一个又一个灵魂被无情地收割;多少人被烈火吞没,哭声、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一个士兵被烧死前就一直跪在一个地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动不动,等人翻开他的手时,一张惊悚的脸呈现,张开大大的嘴,被烧焦的舌头,只剩下两个孔的鼻子,不停渗血的双眼,眼珠子已经掉落下来挂在了脸上,半生不熟而又绝望的脸,仿佛在哭诉着自己痛处,谁能够来解救他们?在另一个地方,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面对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听着他们刺耳的笑声,握着匕首的小手不停地颤抖着,他好害怕,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突然,一人、一马、一枪出现,在这些人身上戳出了数个伤口,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南宫知夜看了一眼对方,纤细的小手握着匕首不停地颤抖着,一张白净的脸,正在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本打算离开之际,他想起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回身一枪,挑飞了对方的头盔,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还如此在乎自己的脸,果然不出南宫知夜预料,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垂落,这个人居然也是个女的。在她陷入惊慌失措的时刻,南宫知夜一把将她抓上马。 “你们的南宫雁将军在哪?”南宫知夜说道。他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有着和南宫雁相似的背影,应该知道她的下落。 “南宫雁将军?那位与自己同为女子的将军吗?她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是自己追求的向往,同时,她第一眼就看清了我的身份,在自己惊慌的时候,她摘下了她的面具,从那时起,我终于找到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一连串的回忆在她的脑海中呈现。 随后她用坚定的口气回答道:“我不知道。” 南宫一惊,哭笑不得,知道她理解错了,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去救她的。 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这边也有个南宫,那个人就是我,我不单知道有南宫雁这个人,而且还知道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女的,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请你快点带我去找她。” 她听了过后,半信半疑,犹豫不定,但南宫知夜已经快要急疯了,他一路快马奔来,精神高度绷紧,眼睛都布满血丝,看着她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求求你,我她对我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南宫哀求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南宫的表情此时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她缓缓地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在那里。” “谢谢你!”南宫听了过后,心中再次燃起前进的动力,飞快的奔跑着,找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将对方放了下来。 “快回去吧,战争不应该把女人和小孩牵扯进去,你的家人一定在担心着你。”南宫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我是一个孤儿,是将军给了我希望,是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们,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的,谢谢!” “好好地活下去!”南宫说道。 她的一番话触动了南宫知夜的内心,她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孤儿,都是迫不得已来参军,可自己有人收养,有人爱着,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在这个乱世中,弱女子又该如何存活?南宫不禁感叹着这个世界,有些人,光是活下去就是如此得艰难了。 南宫雁拈弓搭箭,拉成满月,紧绷的细弦迅速的弹开,她来回地翻滚,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这些个动作她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只有眼前数不完的敌人,再一次拈弓搭箭,鲜血淋漓的双手,被染成猩红月般的长弓,她的身影屹立不倒。空中飞舞的长发,薄如白纸般的脸庞,锐利的眼神如她手中的利箭,看到哪,哪就有人倒下,她一个人站在峡谷的隘口,后面是拼命逃跑的士兵,只要她还活着,就没有人可以从这里冲过去伤害她的士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南宫雁眺望远方,那里只有源源不断的敌人,她希望能有他的身影,也许他就在当中,她没有找到,也许他不会再出现了,她开始有些后悔上一次应该要和他好好道别的,叮嘱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还有……其实,就是还不想死,南宫雁放下了弓箭,拔出了剑,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心中祈愿道:“我想要再见他一面。” 人海迅速将她淹没,如一颗石子掉入海中,惊不了多大的涟漪,更是找不到她的身影,但人群迟迟不肯退去,她还在,淹没在人海中的她奋力地挥剑,沐浴着血雨腥风,犹如一朵绽放的红玫瑰,鲜艳夺目。 屹立在孤高之巅,谁能懂得她的内心的孤单与身体的寒冷,唯有无尽的思念一直陪伴着自己。这些年来,她的经历比南宫知夜不知道要惨多少倍,就算如今的她不想再去回忆往事,但噩梦似乎从未放过自己,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举剑杀人,自身的身份不知道何时被人怀疑,就在对方要下恶手之际,情急之下拔出剑,抹断了对方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溅满在她的脸上,恐惧、忧虑,还有,非常的恶心,苍白的脸色,整整吐了一天,但这还只是开始,从今往后,她要杀更多的人,沾满更多的血,不停地会让自己感到恶心,但都没有今天的多。 谁能来阻止自己挥舞的长剑,谁能来拉住自己的不停的步伐,谁能来帮自己擦拭浑身的鲜血,谁能够不让自己一直感到恶心?如果可以,她绝对要在那个晚上牵着他的手,浪迹天涯,去她的振兴家族,去她的光荣使命,只要有他,还管其他?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两滴热泪从她那沾满血污的脸上滑落,留下两行洁白的印迹,看着真想为她拭去脸上的污秽,重新让那张洁白的脸蛋焕发光彩。 她的利刃华尔兹,以这个战场为舞台,其他人只是她舞步需要跨越的阻碍,她要不停地跳、不停地跳,直到所有人都倒下,亦或者自己先倒下。一步步的跳跃,一次次地挥舞,手脚好像绑了铅块一样沉重,个人之力终有穷尽时,她感觉好累,眼皮都变沉重了。一脚踩翻,她整个人往旁一倒,她感觉自己手脚终于都放松了,眼皮缓缓地落下,睡得是如此如此得安详和惬意,因为她知道,他来了。 第22章 大河影子的诞生 她趴在他的背上,枕着他的肩膀,即使没有睁开眼睛去看,也知道是他,她开心地笑了,他也笑了,只是泪水太多。他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污秽,生怕弄疼她,害怕会把她吵醒,就像守护襁褓中的孩子的母亲一样,哼着歌,摇着椅,哄她入睡。在她那张洁白而又纯净的脸终于又出现了的时候,他回过头,接起了她身上的重担。 他本是万军的先锋,应该受众人敬仰与崇拜,可是士兵们却没有撤退的迹象,因为他们接到了命令,清除一切障碍,不管是谁,而这个命令,正是那位此时站在远方看向这里的杨天赞。 南宫知夜先掂量一下后背上她的重量,再确认绳子有没有绑紧,准备无误后,翻身上马,手里的辔头紧紧一勒,座下的马一个箭步飞快地奔跑着。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南宫知夜,人山人海,他抄起手中的枪,一枪拍在一个人的脸上,只见对方的脸立刻变形,身体迅速往后仰,巨大的冲击力把身后的人都给撞倒了。左拍右拍,不断的有人被击飞,难以逾越的人群,慢慢的被他打开了一条小路,再次拍飞一人,南宫握紧了枪,而他的手已经在开始颤抖,虽然他成功地不让人群靠近自己,可他这样的每一枪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力气,但离走出这个谷口已经没多少距离了,近在眼前,他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抵达。 就在眨眼之间的距离,狭隘的关道口中,此时却竖起了高高的厚盾,看向那面盾墙,南宫后退了几步,就在众人认为他回跑的时刻,他又立刻回头,蓄势待发,马蹄踩的速度变得更快,集众人之力堆积的墙,是不可能被撞倒的,想跳过去更是困难无比,南宫给在场的所有人上演了一个急转弯,飞快地冲向了山壁,越来越快没有减速的迹象,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撞墙而亡的时候,他与他的马跃上了山壁,给所有人上演了一场飞檐走壁的好戏,最后重新落回地面,那道所谓的“墙”他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在远方观望的将军,脸色变得很严肃,他拿起手中的弓箭,对准南宫知夜的后背,弯弓如月,一箭迅速地飞出,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更多人的箭,成百上千支箭,统统飞向他们,这里的他们不只是南宫,还有底下的士兵,为了不让他两走,在将军眼里,这是必要的牺牲。 锐利的箭划破空气,嘶嘶作响,携带着寒芒,俯冲而来,南宫知夜都已经可以听见箭来的响动,可他并没有回头,一如既往飞奔向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伞打开了,遮住了他两的天空,也遮住了这一场箭雨。在南宫知夜的背后,南宫知夜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天快要下雨的时候,她总会及时的为自己撑起一把伞,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即使分隔了这么久,依旧无法阻断他们之间的相连。 南宫两人都快要跑了,所有的士兵回头望向他们的将军,脸上写满了恐惧,但这一次将军并没有什么愤怒,相反还很高兴,甚至还在那做着热身活动,跃跃欲试,久不经沙场,不知道这副已开始步入年迈的身躯可否再来一战? 一杆铁枪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南宫的前面,溅起大量的尘土,在地上撕开了数道裂缝。 知夜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下马,让她从背上缓缓地滑下,坐骑听懂了他的心意,蹲在地上,任由那位女孩靠在自己的身上,知夜撑开了那把伞,仿佛为她撑起来了一片天,如此地高大,将她护在身下,不受伤害。 他以为只是自己被抛弃了,等他来到她的这边时候才发现,她也被对方给抛弃了,原因很简单,牺牲她一人,换回其余人的生命,处于困境中的他们,毫不犹豫就把她给卖了。他俩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抱紧我,千万不要抛弃我,已经没有人要我了,你可不能再不要我了。”她说道,明明大敌当前,她却带有一丝撒娇的口气。 “放心,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都会在你的身边,纵使与天下为敌,只要有你,那又何妨?”他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她心满意足笑了,松开了紧抱着他的双手,去吧! 知夜回头,将军拔起铁枪,双目对视。 有很多次机会,知夜都可以去问杨天赞,为什么看自己不爽,为什么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明明你这个位置的人了,还担心自己这样的小角色会抢了你的位置?可是知夜都没去问,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有一点他想确认下,他问道:副帅,你想杀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可我不懂,上次我明明就要死于敌军之手,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杨天赞说:上次你会死吗?我可看不出来,我看到的是那个女娃娃处处对你手下留情,你要死的话,早就死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是你布的局?” “不出意外的话,大河的主力此时已经落入了我们的圈套了,她也不算太可怜,会有更多的人会给她陪葬的。” 杨天赞说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让你安心上路了! “没有。” 将军看着握紧的长枪的双手,一种久违的快感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是对杀戮的渴望,对鲜血的饥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朝堂上和他人勾心斗角,如今再次重返战场,他感觉自己获得了解脱,仿佛又重生了,他非常感谢南宫知夜带给他的机会,所以他决定以全部的实力来回敬南宫。 将军一脚蹬地,如扑食的饿虎,快、准、狠,一去不返,一枪中向面门。 南宫知夜一枪格挡,巨大的冲击力快速地传遍全身,虎口撕裂出血,双脚微弯,站成马步,止住身形,一枪回敬,刺在对方的重甲上,纹丝不动,对方的盔甲不但重,而且更加坚固,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如此恐怖,那么他年轻的时候更不可想象了。 似乎听到了南宫的心声,将军高歌:“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枪重砸,南宫知夜以枪挡,咔嚓一声,两断,继续下砸,知夜的整个左肩突然感觉承受力一座巨山的压力,顿时失去了知觉。 将军哈哈大笑,如此的豪迈,如此的大气,像他手中的枪,横扫千军,一骑当千,知夜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随时可以用脚踩死。 “再来” “我胸中有一口气,名为浩然正气,今天,我要敲动这片土地,让这片天空知晓我的心声,来,就从你开始,哈哈!” 将军如疯子一般地挥舞长枪,却又更像一个屠夫,枪枪致命,枪出如龙,这片大地是真的在颤抖,知夜更是浑身都在颤抖,哪怕艰险地躲过了他的每一次挥枪,可哪怕是沾上了一点的边,知夜就感觉身体在经受巨大的打击,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内脏感觉被搅动着,呼吸急促,自己都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心脏急剧跳动的声音。 她睁开了双眼,苍白的脸色顿时泛起一丝微红,拈弓搭箭,一箭一骑绝尘,二箭潮鸣电掣,三箭长虹贯日。 第一箭射穿将军将要挥枪的手臂,第二箭穿过他的大腿插入了土地,将军整个人被钉在了大地上,接踵而至第三箭,箭指将军的胸口。 将军双手死死地握紧第三箭,第三箭在他的手心中,高速地旋转,越转越快,鲜血从他的手中不停地流淌下来,将军眼睛布满血丝,如雷霆般的吼声,响彻云霄,整个人直直地站了起来,将大腿上的那把箭直接从土地中带了出来,双手用尽全力,大吼一声,第三箭,崩然碎裂。 重伤的将军,不忧反喜,再次哈哈大笑,将手臂上和大腿上的箭硬生生地拔了出来,鲜血飞快地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可是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痛苦迹象,好像这个身躯不属于他自己。 “再来!”粗犷的怒吼如他的臂力,铿锵有力,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南宫知夜,一拳,隔着厚重的盔甲,震得内脏一阵翻涌,砸得知夜趴在地上,大口吐血,躺在地上想要重新站起,可是却连苦撑的力气都没有了。 背后一箭再来,只是少了刚才的神奇,被将军随手握断,苍白的脸蛋如抹了厚厚的胭脂粉,看不出一丝血色,血淋淋的手指,拈住箭羽想要再来一箭。将军一掌拍出铁枪,打断了她的弓箭,划破了她的侧脸,在她如白纸般的脸上多了一些鲜红。 将军回身大步向前,放弃了那个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更在意她的存在,就在将军打算一拳击杀的时刻,突然感觉到强烈的杀意在自己地背后,冲天而起,将军回头,一幅惊奇的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握刀的南宫知夜重新站起,血红的刀与血红的眼,让他成为一只嗜血的野兽,而发狂的野兽此时正在凶残地猎食“它”的猎物。 将军少了分刚才的张狂,多了一份认真;少了一分凶狠,多了一分严肃;少了一分气势,多了一分实力。 南宫知夜飞快地掠起,迅速地当头一刀,来不及躲避的将军,一拳狠狠地砸向了刀身,然而低估了知夜的力度,只是让刀微微地改动了落下的轨道,一刀从将军的肩膀经过他的胸口、再到他的腹部、最后落在他的脚底,笔直的一刀,从上往下。 本该一刀两断,但是将军身上的盔甲实在是又重又厚,这绝对是知夜见过的最坚固、最厚重的盔甲,但披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负担,就像平常的一件大衣披在身上,轻松随意。 没有死的将军,但也被南宫一刀劈飞,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厚重的盔甲上多了一道白印,不是刀不够锋利,而是出手人的力度还不够破甲,这可是苏晨枫亲手赠予他的刀。 一刀不够,再来一刀,还是不够,那便多来几刀,一直砍,直到盔甲裂开,直到眼前的人被自己砍死,南宫知夜就这样想去做了,以前都是在自己危在旦夕的时刻,自己都是被动地握上了那把刀,感受它带给自己的勇气与幸运,其实哪有那么神奇,一切都只是源自内心深处的自信,苏晨枫就是看中了他怯弱的一点,所以才会给撒一个明知道是假的、却又傻傻会信的谎,可这一次他是感觉到如此地无望,自己是如此弱小和无力,所以只能去借助这把刀的力量,重新点燃身体内的力量。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我祈求你赐予我无上的力量,我愿以此生代价,来生作赌注,只求为她创造一线生机。”南宫知夜心里苦苦哀求道。 在另一边的方向上,苏晨枫此时此刻正率领着人马,不远千里迢迢奔袭东线,正面迎击哥舒翰的主力军,当哥舒翰看到苏晨枫的身影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苏晨枫是怎么来的?他心里咒骂道:苏定方,你这个蠢货,敌人在你眼前溜了,跑到这来了,你都没一点反应吗? 仿佛真得听到了他的话,刀身寒光闪闪,知夜已经感觉不到全身的伤痛了,有的只是对嗜血的渴望,一刀接一刀地砍在杨天赞重甲上,砍得是火光四溅。将军被逼的一退再退,一刀刀砍在他的盔甲上,溅起了数道火花,可看似凶险万分的局面,他应对的十分沉稳,知道哪一刀可以接,哪一刀应该躲,他的步伐依旧稳如泰山。 一刀本应该是躲的,但是杨天赞没有躲,任由那一刀砍在了自己的肩膀,还是刚才的那个位置,不同的是,盔甲裂开了,一鲜红的血沿着刀尖从刀口上滑落,一刀镶嵌在里面,根本拔不出来,因为将军右手死死地握住了刀身,不让它动丝毫,左手伸出,来到了长枪刚才的位置,一把握住。 南宫奋力地想要将刀拔出,杨天赞死死地不由他动,鲜血喷涌而出,不动容的将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颤抖,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为了递出这一枪,值了。穿胸而过的一枪,南宫知夜却死都不愿放开那把刀,哪怕此刻已经被枪挑了起来,杨天赞一脚踢开南宫知夜,拔掉插入左手上的箭,如果不是这一箭,他刚才就已经对准了南宫知夜的心脏了,所以现在的他非常愤怒,看向那个一直坏自己好事的人,冲向对方,不管对方再次飞来的箭,任由插在自己的身上,南宫知夜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块,疼,那是真的疼,以至于连南宫雁那边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南宫雁对准杨天赞的脑袋想再来一箭,可是这回是真的无力了,能够刺穿如此厚重盔甲的箭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射出,于是,她干脆扔掉了那副弓,卸下了背后的箭,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拔出腰间的佩剑,再把剑鞘也扔掉,能够扔掉的,全部扔掉。 杨天赞愤怒地冲向了南宫雁,举起手中的长枪,不是一枪戳出去,而是砸,狠狠地砸,就像打糯米团一样,不停地奋力砸下去,因为将军真的很生气,他要打得她生不如死。 一枪,两枪,都被南宫雁挡了下来,但是第三枪,剑应声而断,打在她的手臂上,顿时就失去了知觉,然而接下来才是开始,将军一枪一枪打在她的身上,开始有盔甲碎裂的声音,然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最后打在她的身上却听不见什么声音,又为了发泄自己胸口里这股怒气,杨天赞改用枪头将她的脸也给划花了,后又在她的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大口子,会死,但是又不会那么快就死,让她感受自己的血液慢慢流干的痛苦。她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要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不能让杨天赞转移注意力。 最后一枪打下去,南宫雁被打得口吐鲜血,此刻杨天赞也终于停了下来,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声不吭,这让他都开始有些佩服,自己居然破天荒地不忍心再下手了。沙场上,每一位抛头颅、洒热血的人都值得尊敬,哪怕是敌人、更是一个女子,于是杨天赞打算给她最后一个痛快。 只是后面的杀意好像更浓了,南宫知夜终于醒来了,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痛苦不已。杨天赞屏住了一口气,蓄势待发的一枪,携千里袭卷之势,此时不出更待何时?知夜破空而来的大刀,这是他此生最强的一刀,也是最后一刀,一刀泛耀着血红色的光芒,仿佛盖过了此片的天地,一刀落下,一枪刺出,刀与枪的碰撞。 杨天赞的枪与手整齐的断落,刀势继续,全身的盔甲被割裂成碎片,一刀终落于地上,裂开一道缝来,此刻整片大地都为之颤抖。然而,终究抵不过她的咳嗽声来得触目惊心,南宫知夜丢开了那把刀,也不再理会将军的生与死,眼中此时此刻只有她了,他将她抱起,往远处疯狂地跑去。 苏晨枫带领着军队不远千里突袭大河的东路军,对方没有任何的准备就被苏晨枫来了个迎头痛击,这一战,大河东路溃不成军,损兵折将不说,就连主帅哥舒翰本人也是受伤而归,这一战,大汉战胜大河,取得了完胜。此时,苏晨枫安抚好受伤的将士们,再巡视了一番营地的安防问题,确保敌军袭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防御反应,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自己的帐营内,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南宫知夜来不及问苏晨枫个为什么,杨天赞是你刻意安排来排挤、来利用自己的吗?南宫家族的预言他你有听说过吗,这样的结局是所预料的那样吗?布下如此大的一盘局,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这刀上涂满了药,也是你早就想好了的吗?纵使他心中有一万个想要去杀了苏晨枫的冲动,可是他还是制止了自己,眼下还有比这些更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南宫雁的性命,她已经危在旦夕了。 南宫知夜即使在面对他,也可以压制心中的一切,毫不犹豫地跪在他的面前:求求你救救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哪怕是现在要我死也行! 苏晨枫看着他不说话。 他继续说:如果你不救她,我现在就要你死。 苏晨枫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她的命已经不属于她自己,想救她实属已经痴心妄想了。 “你放屁,你不救她,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的命也不属于你自己。”这一刻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了,直接上手掐住苏晨枫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狠狠地说了这句话,随后又将他放了下来。 苏晨枫咳嗽了几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一点也不在意,换作是自己的话,说不定直接开刀砍了,还有耐心听自己废话。 苏晨枫走到南宫雁的身边看了眼她身上的伤情,此刻的她就像风中的蜡烛,摇曳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了,苏晨枫说:她的血快要流尽了,急需要止住伤口,再为她输送新的血进去。 南宫知夜立刻回答道:输我的就行,我的不够的话,我再去外面随便再抓两个人来就是了。 苏晨枫说:本身的血与外来的血很多是不一样的,人越多,不同的概率就会越大,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人越少越好,也就是说,只要一个人的最好。你现在可以选择去外面抓一个人回来给她输血,亦或者是用你自己的血来救她一命。 “用我的!这几十年来,我对她最熟,即使是不同的血,她也会因为知道是我而不会选择排斥的,我有种预感,非我莫属了。” “你确定吗?这不是感情的问题,即使是将你全身的血液输给了她,你们俩也可能因为血液的不同性,你会死,但是她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就用我的,别那么多废话了,快点吧!” “你现在的状态其实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这一去,你必死无疑,假如她活下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想要我带给她的?” “苏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你有心爱的人吗?等哪天你有了,你就懂了。” “遗言啊!让我好好地想一想,我可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跟她说了,我想跟她说,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要好好地……其实,其实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想和你好好地活在一起……” 等到南宫雁醒来之时,她身边除了苏晨枫没有任何人,她隐约在梦中听到了他说的话,他做的一切,可是她不敢相信,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她看着苏晨枫,她问道:他人呢? 苏晨枫回答:他没了! 第23章 孟庆的再度反叛 简单的“他没了”这三个字彻底地打碎了她的梦境,她绝望地仰天长啸,这一声,响彻云霄,整个军营内的人都听到了她痛苦的嘶叫,是如此得悲伤、如此得痛苦、如此得令人感受到绝望。从这一天之后,世上再也没有了南宫知夜与南宫雁的消息,有的只是一个被人称作是南宫三十六的刺客,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地想要杀了苏晨枫,以此偿愿! 偌大一个军营,南宫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足足做了三十三次,而苏晨枫也迁就了她三十三次,但就只剩最后三次的机会,这三次机会以后,自己也该收回她的特权了,这是他给南宫知夜的承诺。 苏晨枫问他身边的男子:你已经跟了我多久了? “九百六十一天了。” 苏晨枫说:这么久了吗?都已经快有三年的时间了,三年啊,她对我的怨气只增不减,这三年来你也为我挡下了很多次的刺杀,也暗地里为我抹除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非常感谢你! “感谢我?看来你是真的活腻了,我待在你身边不就是为了寻找杀死你的机会吗?” 苏晨枫笑了笑,杀不杀是你的事,说不说是自己的事了。 苏晨枫继续问他:那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吗? 他摇了摇头说:你太狡猾了! “三年啊,三年来你一次都未出手过,怎么,你对自己如此得不自信,你忘了自己的仇恨吗?” “我不会忘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你的命我迟早有一天会亲自来取,我待在你的身边不就是为了哪天亲自取你的狗命吗?可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不知道吗?你什么时候放松过对我的警惕,甚至是任何人都没有,即使我刚刚不出手,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成功,你什么时候真正地相信过任何人呢?不过有一点我挺害怕的。” “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我很害怕你这个样子,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如此的狠,拼命地压榨自己的生命力,你如今的状态,看起来精神饱满,实则外强中干,你这副躯体,差不多就剩一口气吊着了,等你那口气没了,我怕我还没出手,你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蛐蛐问他:你对这个天下如此执念吗?为了夺取大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搏,就算得到了,你觉得你还有命去享受吗? 算了,你当我没说吧! 苏晨枫笑了笑,果然还是对你最为了解的不是亲人朋友,也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他说:放心,我还不至于死得那么快,你都还没死,我又怎么可能舍得呢?我说过我会给你一次出手的机会的,不过你要记住我的话,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一次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就再也无法接近我了,更不会有任何出生的机会。 苏晨枫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帐房,在这里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到他的个人生活。 他一进来就说了一句:“出来吧,梁上君子。” 刚开始没有任何动静,直到过了一小会儿之后,终于有了一点点动静,那个刺杀他的人赫然就出现在了苏晨枫的面前,她是怎么躲起来的?一个刺客不但要想着如何杀人,更要先想好得手之后该如何功成身退,她能够在偌大的军营来去自如,最大功劳就是苏晨枫他自己。 苏晨枫说道:你只剩下最后的三次机会了,三次过后我将让这个人间再无南宫三十六,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南宫雁看着他只字不提,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在想你这种伪君子,又在人背后算计着什么?” “算计你?就你也配,我站在这里让你刺一剑你都杀不了我,我还要算计你?你对我构成不了任何的危险,你不行,知夜也不行。” 说完这话,两个人僵住在原地,南宫雁蓄势待发,但过了一小会儿之后,她还是放弃了。她转身后说道:你等着吧,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们都走之后,苏晨枫喃喃细语道:是的,会有那么一天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不久后,他收到了来自西路军传来的战报,大河西路主帅攻下了宜都,如今已经兵临衡阳城下,一但衡阳城告破,他们将会度过南河,与南河四省的秋相汇合,到那时,南河将会左右为敌,林依依腹背受击,她一个人怎么扛得过大河与秋的双重夹击?可苏晨枫担心的不是这个,他相信林依依,没有为什么,可他信不过在西路的孟庆,他是一个以利益为首的人,如今自己与大河的主力军陷入了僵境,再拖下去对自己只会越来越不利,那孟庆这个人会不会到时候如抛弃李绅一样,果断将自己也给扔掉,即使被人诟骂,三姓家奴,他哪是会在乎这个之人? 然而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苏晨枫与众将领们在大营中商讨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蛐蛐则游荡在周围,像是一道鬼魅的阴影,却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当衡阳城告破,孟庆果真携大军投降的消息传到苏晨枫的耳边的时候,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他,脸色一沉,转身走了几步过后,突然就倒地抽搐不起。众人赶忙围上去一看究竟,鬼魅的阴影此时此刻也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良久过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终是没有下手,选择了放弃这个看起来的大好时机。 大河这一次派出的三路大军,被给予重望的苏定方的这一征南军,其次是征东军,负责骚扰并切断大汉军队的后勤补给,最不被看好的就是西路军,所以为什么这一路的大军人员很少,起初这一路大军的意义只是起到一个震慑作用,频繁地给到大汉身后的一个威胁,也没有想过哪天能够真得就杀到了对方家的后院里面,并且还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因为首先不谈人员数量不多的问题,其次是这条线路绕过南京城,没有水路的便利,一路都是陆路,供给线长还不说,而且交通极其不便利,当东路军传来战败的消息后,大河内部本来想着要不要将西路军召回,集中力量正面对抗苏晨枫的大军。左右摇摆不定之时,西路大军长驱千里后,终于于宜都城外击败对峙三年之久的敌军,接而一鼓作气地拿下衡阳,下一步就是跨过南河,与南河的地方军合力搅乱大汉的后方大本营,迫使大汉前线的主力军将不战而退。这一则捷报当时传到大河中央的时候,别提朝上的大臣有多高兴了,他们刚还没从东路军溃败的噩耗中醒来,如今一针镇定剂总算是为他们缓解了一口气。别说他们了,就连大河女皇帝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支军队会产生如此出奇不意的效果,如今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为此,仗还没有打完,她就开始给前线的将士提前论功加赏,任命李少卿加封冠军候,赏赐良田百亩,江南豪宅一套,这一举动可别提有多让人羡慕嫉妒了,也有人说太早加封的话,会让前线将领们居功自傲,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况且,苏定方还在前线与敌军主力苦苦纠缠,这样做岂不是会让他们感到寒心呢?然而这时候的女皇再次显现她断然的魄力,力排众议,果断地将这则赏赐消息传到了前线,身在遥远千里之外的西路军,听后无不为此欢呼雀跃。 在最初的三桓家族中,季氏一族最为强大,一个人独占了家族势力的一半以上,叔氏一族曾经也有过最为光辉的历史,鼎盛的时候甚至都凌驾于季家之上,只是后来慢慢地衰落了,可他们也看清了局势,于是他们就干脆向季家投诚,追随大哥的脚步,甘心做一个老二。孟庆的孟家,从家族分裂开始,他们所分配到的势力就最为稀少,几百年来孟家也没出过几个惊才绝艳之人,即使有,也依旧被孟家给稳压一头,他们不想像叔氏一族那样认命,甘心臣服于他人,自家兄弟也不行!可后来他们发现了,在南河这个阶级制度体系结构固定化下,季家又占据了绝对的先天优势,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孟家可以比拟的,孟庆想要彻底扳倒这个庞然大物,他需要外力的帮助,这个时候他刚好遇见了郁郁不得志的苏晨枫,他需要当代年轻人去帮他实现自己的梦想,苏晨枫也正好急需要一个大好的平台,一展身手,两个人,一拍即合,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高看苏晨枫了,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够强、够狠。 他本想再借助大河的手抹除掉季氏的存在,可后来秋的理念太过于天真了,就像他早早夭折的小孙女,怎能不喜欢呢?尽管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可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她给抛弃了,转而投向李绅,既然软的不行,那就直接靠武力从季家那边抢过来。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奴隶就愤然地将这整个庞大的家族给连根拔起,他第一次品尝到了权力的快感,原来是这样的,可真容易上头,只要有了权,想要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权力这种东西也真的是一种但让人品尝到了的话,哪怕你明知道这东西是有毒的,吮吸一口可能就会彻底沦陷其中,哪怕是死,也是愿意的,古往今来,大好江山引的无数英雄竞折腰。 像李绅他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当他手中的权力达到顶峰的那一刻,他也彻底迷失了自我,就是就是怎么说呢,你待在一个你这辈子都要追求的事、想要得到的物品、想要的美女,此时此刻全部都在你的身边时,你的眼中还能看清楚,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心甘情愿的化为他的奴隶。当苏晨枫开始暴露他的野心之后,他就做了一个局,一个天大的局,他不知道以什么方式说服了林依依站在他的身边,更没料到他争取到了数十万奴隶军的心意,也是他先找到自己说要布下一个天罗地网,让李绅插翅难逃,看起来他像是一夜之间夺取了大汉的天下,实则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谋划好了的,这个臭小子当初藏这么深,怎么就没人看见呢?偏偏让自己捡到了。 不过权力的欲望是令人麻痹的,就连苏晨枫也变了,他以为他还是最当初的那个自己吗?他已经步入了李绅的后路了,他也渐渐地迷失掉了自我,苏晨枫的野心更大,想要一举吞并大河,继而统一五国,何其大的野心,野心勃勃!可如今的苏晨枫忽略了自身的问题,他一个人再强难道还能比全天下人加起来还强吗?大河的底蕴岂是一朝一夕的事,积攒了几百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耗尽的。苏晨枫一味地穷兵黩武,耗尽了大汉资源不说,还没有向北取得片寸土地,他没有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却想要更快地获取更多的这种权欲的快感,殊不知这岂是朝夕之内的事?大河的国势此时正如日中天,他根本就做不到的,他能够将南河掀个天翻地覆,严格上来说是因为南河还不是真正地属于大河,即使不来闹,这也是迟早的事,可掀翻大河,吞并五国,这已经不是个人的能力问题了,已经上升到天运、大势所趋了。 孟庆待在自己的房内,左思右想,怎么看都看不到苏晨枫有任何的胜利迹象,甚至他还学起了占卜的知识,十次里面,也只有两次的机会,孟庆无奈道:也罢,既然你也已经对我无用了,那我只能做出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了,苏侄儿,可别怪孟伯伯,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痴心妄想了。 孟庆喃喃细语道:这权力是个什么东西,使人癫狂,使人向往,时而风平浪静,时而狂啸不止,在善良面前,可以激发人性中最大的恶,在邪恶面前,就像一个填不尽的无底深渊…… 第24章 一颗种子在心中发芽 那一天孟庆想清楚了之后,第二天就选择了向大河军队投降,然而大河为了隐瞒情报扩大战功,美其名曰力克敌军,只要相互配合的好也就没什么做不好! 孟庆感慨,这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自己又回到了凌秋这个小姑娘的身边,人生就像是一个圆,所有的是非挫折,是不是都要经历一遍过后?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初出发的地点 孟庆看着秋说道:秋侄女,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啊! 秋看着他说:的确,你也是令我没有想到啊! 兜兜转转还是你! 秋在南河带领着这曾经受到过奴隶迫害的人们,自益州出发,一路辗转反侧到南越,随后开始在那积攒力量,终于有一天她带着这股力量,正式吹响了对奴隶们的反攻。此时南河的绝大部分力量都集中于北伐去了,她这样一来,无疑是给了大汉的后方来了一记重拳。背后空挡,被秋给偷了老家,苏晨枫不但没有想着回防,反而是举国之力开始了北伐,一统大河,曾经他也是李绅的反对者,如今他也成为了第二个李绅。不过好在的是林依依来了,她一来,并没有立刻组织起力量全力用来对抗秋与她的反奴隶军们,她做的事情很正常,继续落实之前的政策,奴隶告别压迫的时代,土地一律国有化,允许不管是任何人都可以拿来种地,收成之后,只要上交一部分给国家就行了,也自从她来了之后,所有明里暗里的东西,一律被她请上了台面,她之前在南京做的功课已经不少了,况且,南河本就是她力量的起源地,还有什么是她不够清楚的,她来没有改变任何事,但又好像全都变了,变得有条不紊,变得安安稳稳,不再像之前那样毛毛燥燥了,这些南河的人,他们就是欠一个可以压住得住他们的人,李绅死了,苏晨枫与孟庆都不在,只有她林依依行!当然也会有些人是例外的,更有一些人拿她这个女性的角色开始造谣的,她不介意,她十分不介意,让这些人从今往后变成一个以后都无法跟别人谈论自己性别之人,是男非女,想要怎么个玩法,跟她林依依说,她管够,让你们玩个尽心,玩到你们不想玩、玩到你们想吐,玩到你们看见自己这个疯女人,会本能地就会产生一种恐惧感。 面对秋与反奴隶军的到来,林依依这一次不再是像上一次那样,主动出击,怎么样都要将秋给击败,这一回跟上次不一样了,她选择固守不出。秋带领着反奴隶军队们,这一次没有了之前势如破竹的气势,而是全部被挡在了豫章城门外,寸步不得前行,解决这样的办法一般有两种,一种就是硬攻,凭实力碾压,还有一种就是打入他们的内部,引起主动出击,露出破绽,方可一击致命。秋带领着反奴隶军的人数其实不多,反而还不如对方的人员数量,现在只是他们气势正盛,能够做到一鼓作气战胜敌人,一但陷入这种持久战,他们就有些急不可耐了,可秋必须得强行压制住这种念头。从他们内部里面出发,这个就更不可能了,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由林依依一个人牢牢地掌控,无人敢忤逆她的命令,整个南河说她是土皇帝都不为过,人们也奇怪,大河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比男儿还这么猛,是不是一方水土养育这么一群人,搞得其他女人听了,也想来大河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没有办法,秋,只能带领着众人先行撤退,这样打持久战,她们是不可能赢的。 回到大本营之后,秋每天的角色就是安排这一个大集体内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偌大一个群体,没有统一、没有纪律、没有指挥者的话,是很容易崩溃的,所以秋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都很多。随着这个群体的壮大,越来越多人涌入,他们都各怀自己的心意,秋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些人既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又能够让他们做到尽心尽力。当初那些被奴隶们给掀翻天的奴隶主们又回来了,他们一个都来投奔秋了,有的人是真心地想要她早日打败奴隶军,为他们收复故土,这样他们也好早日重归自己的家园,还南河一个天下太平,也有的人则是不忘了从中获利,所谓富贵险中求嘛!在哪里都不会少了想要从中牟利的人们,面对这样形形色色的人们,秋还不能直接拒绝他们,毕竟他们背后的实力可不容小觑,他们曾经也是坐拥南河天下的人,哪怕如今被奴隶撵得鸡飞狗跳,实力受损,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们手中依旧还掌握着各种珍贵的资源,这些可比真金白银还要珍贵,秋不能直接得罪这些人,哪怕是委婉地拒绝也要让对方下得了台。可是今天来了一个特殊客人,他本打算着想要为秋等人出钱出力,事后只要将他原有的土地与奴隶给收回来就行,可是当他看到秋的真面目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惊呆住了,有那种胸有怒气却不敢发作的冲动。秋也看出来了,对他笑了笑,只是简单地与他寒暄了几句,他就急匆匆地跑了,秋也知道个大概了,想必自己也是遇见故人了。 当唐笑瑶端来一小盘吃喝的东西过来后,刚刚那个威严肃穆的秋,转眼就变了一个人,眼睛看着那盆美食,整个人气质都变了,高兴得要死,嘴都笑咧开来,眼睛都拉丝了,连跳带蹦的,唐笑瑶还没有来得及把东西端过来,她就飞快地跑到她的身边,欢迎她的到来,更欢迎她端着美食进来。 秋说:笑笑,看到你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唐笑瑶说:秋姐姐,我看是我端来好吃的,你才如此高兴吧! 秋一边笑一边看着美食,然后点了点头,唐笑瑶突然说:我也很高兴有这样的美食吃。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她俩的作案过程。 可没过一会儿,当林天心搬来一大堆整理好的文件进来之时,两个人顿时就傻眼了,呆住了,两双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愣住了,他把文件放在了秋的桌前,一转身一回头,正好与她俩的目光迎面对视,整个人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将手中的文件全扔掉了。秋将还没有来得及吃的糕点咽了下去,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然后拿来一块递给了林天心。 “来,你也尝一尝。” 一旁的唐笑瑶就没那么好运了,她一看到林天心来,整张脸都变得通红,想要咽下去,又咽不下,卡在脖子上很难受,要不是秋给她端来一杯水,她怕不怕差点噎死。 她说:天心哥哥,你下次来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啊,我们差点快被你吓死了。 “吓死,被吓到的人是我,我可是到这来正儿八经处理事情的人,结果你们俩,看你们俩这吃样…” “吃样怎么了?” “一个比一个可爱。” “哈哈哈…” “天心哥哥原来也会说好话,哄女孩子开心。” “不过,吃完了之后,秋,这些文件你等会看完处理一下。” 秋脸色一变,整个头都耷拉下来了,她小声细语道:这些东西我可以明天看吗? 林天心笑了笑说:你现在可是我们万军的统领,你偷一下懒,偷吃东西,我都可以当作没看见,可底下的人就有话跟你说了,你忘了你们上次从厨房偷偷地多拿走了一些水果,结果被人怀疑进了小偷,结果查到是在你这里的时候,别提有多尴尬了,要不是我说是我拿的,忘记了跟他们打招呼,就怕到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好好地教训一下你俩这个盗窃犯呢。 “好了,你别说了,以前的事就别提了,先容我喝口茶冷静一下。”秋说道。 “就是。”一旁的唐笑瑶也是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林天心看着她两笑了,秋这个看似跟邻家的大姑娘没什么两样,有时候也会懒虫附体,有时候还喜欢偷偷地躲起来偷吃东西,可更多的时候还是一副在众人面前摆出威严的姿态,只有在他与唐笑瑶的面前,偶尔才会表露出真实面目,除去她一身的本领,她和平常姑娘就没有什么两样。 秋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显示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她突然问林天心:你认识我吗,认识以前的我吗? 林天心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和那个推动南河解放奴隶自由的秋是同一个秋吗? 秋点了点头,然后她说:你是不是突然感觉到不知道该如何怎么看我了,我这个人到底是一个解放南河的好人呢,还是解放了南河一群恶魔的千古罪人啊? 哪里料到林天心根本就是不在乎这个,他说:从一开始我就猜测你与那个人秋就是同一个人了,今天和你相见的那个人也是知道了你是谁,所以就吓得语无伦次了。 “其实我并不反对你当初那样做,奴隶们也是人,在这个世界宣导自由平等和平的时候,这种奴隶制度就早该被打破了,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呢?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绝对的平等,无分贵贱,可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凡是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事情演变至此,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的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林天心说道。 秋认真地跟他说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整个南河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融于这个世界,我就急着彻底解放了南河,可奴隶们长期以往遭受了日复一日的身体加心灵上的摧残,这样的人的心理又怎么可能会不出现对这个世界的恨意呢?他们又怎么会不对这个世界抱有怨气呢?换作是任何人都会这样的,这是南河几百年来深深留下来的顽疾,要想做到根除,仍需要我们后人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去接纳他们、去改变他们,也改变我们自己的看法,直至这个世界所有人成为了一家人。 林天心却说道:秋姐,我听闻北方由女真人发起的灭世大战最后宣布了失败,那我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何会对这个世界抱有如此大的恶意,他们的下场又如何了,是不是被灭族了?南河的数十万奴隶呢,他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那他们是不是也会走上女真人的老路,留给他们的只有自取灭亡? 秋走到林天心的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说道: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会的,只要有你我在就绝对不会这种事情,女真人,他们与这个世界的隔阂是前人留下的罪孽,还没有来得及给后人消除,矛盾就已经爆发了,一句话说前人种下的因,在后人那结下了果,而且据我所知,女真人一族并没有真得被灭族了,他们残存的人口迁往到了遥远千里的大草原上,在那里与当地的居民们结婚生子,他们不再是一支孤独的群体,他们算是已经开始融入到这个世界了。 秋接着说道:南河的诟病也是如此,要想彻底根治这种问题,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毕竟这条路是所有人才刚刚新走的一条路,没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将来的的结果会如何,可这也并不能说我们不知道,难道我们就不走了吗?南河的事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太急了,种种原因,还没有来得及为奴隶寻找好一条出路,奴隶主们也太突然了,一下子让他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应该要慢慢来的,循序渐进。 林天心听后说:或许你并没有做错,一下子释放了所有的矛盾,也好比将来会产生的矛盾,一件接一件的来,一时的痛好比世世代代的痛苦来得要好。 秋不以为意她说:我想了一下,我们这些人是如何长期以往和平共存的,难道我们当中没有人就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大的恶意吗?有的,而且也不少,比南河的这些奴隶们加起来都要多,可为什么当初这个世界还是如此的太平,是因为这个世界坏人虽然不少,可依旧还是好人更多,好人千千万,才掩盖住了这世界绝大多数的恶,这世界的恶虽然依旧存在着,可坏人在好人的数量面前还是显得有些太过于渺小了,总体上来说人们对这个世界还是充满善意的,也愿意充满善意。 秋接着说:你看看我这样行不行?等我们平定了南河的叛乱,我们不急着先让所有人对奴隶们善意以待,至少我们先做到你我先井水不犯河水,等南河太平了,安抚受伤人的心灵,加强对人们的和平教育,我打算在南河多设立几十家甚至是成千上百家的学院,先从他们的娃娃开始慢慢地教育起,等这些娃娃们长大了,让他们再去他们的娃娃,一代又一代,就像传宗接代一样传下去,形成了人们对人人平等自由等理念的一种常识感了,你觉得如何。 林天心说:我觉得非常可行! 秋继续说道:对了,还有利益的往来,不能只停留于在思想上的理论,更还要抓住实践的机会,曾经的奴隶也可以有自己的经济,大力发展他们最为得意的产业,待时机到了,自然而然地也会与这个世界利益开始相连接,虽然一开始免不了一些矛盾,可是这个天下有谁会跟钱过不去了,只要有了一回,就会有无数回,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频繁了,人与人之间的纽带也就会慢慢地形成了。 林天心说:可以! 秋还在描绘她的宏图:当初是我太天真了,没有好好地将这一和平过程平稳地推动下去,一下子造成了如此巨大又无法挽回的过失,待南河的事情结束之后,我让大河女皇给我也给自己下一份罪己诏,将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恩怨全部揽下来,到那时候,也就是我还该功成身退了,而你,将会是南河新的领头人。 “可以!”林天心还沉浸在她说的梦里。 “嗯?” 秋说:不要忘了我今晚与你所畅说的伟大理想,林天心,将来就靠你了,请你务必将带领着整个南河通往一个和平共处的世界,你才会是他们当中真正地自由平等的领头人! “秋,这是为何啊?没有你这怎么行呢?没有你我根本就做不到的啊!” “将来之事无人可以猜的到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我这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我不在了,就请你务必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了。” “不会的,没有那么多万一,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必将遵从你的心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25章 孟庆带来的礼物 没过几日大河的军队跨过南河,浩浩荡荡地开赴南河四省,反奴隶军见状也加快了与大河军队的合军,终于在这一天,两者成功会师一处。 秋率领着一众所有人于阵前见到了大河的主帅李少卿,对方坐在马上看着她的到来,哪怕是秋都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还是没有想要下马的意思,就在反奴隶军想要大声斥责他的时候,秋不以为意,她牵来了一匹更加高大的战马,南河肥沃的草原上还怕找不到一匹比你更加高壮的战马来吗?秋骑在马背上看着李少卿,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在问他你确定要和我马上谈话吗?李少卿见状,一脸不情愿地下了马,总算是可以正常的沟通交流了。 不过李少卿问道:不知秋姑娘是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面见本帅啊?是地方军官员,还是农民军统领啊? 前者官员,后者无任何官职,她是想做这南河的土皇帝吗? 秋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忘了我的职责吗?那一定要回去好好的问陛下了,当初是陛下奉我为上卿,派我来南河履行大赦天下的职责,难道将军真没听说过吗,还是说将军根本就不履皇命? “哼!”李少卿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是不怎么讨人喜欢,他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在她的身上,等他先把南河的奴隶军给灭了,再回过头来把她拿下就是了。 今天这一场的会晤两者是闹得不欢而散,大河军干脆就原地驻扎了起来,压根儿就看不清他们这些人,反奴隶军也没惯着他们,你不想来那就别来了呗,我们还巴不得你们来似的,干脆在退守在离他们三十里地的城池内,静静地看着你们如何耀武扬威,看看只凭你们自己是否真可以灭了奴隶军? 一直到了晚上,对方终于派人来拜访了,不过这个人确实是让她出人意料的。 孟庆在终于看到秋的面目之后,那爽朗的笑声真是穿墙而过啊,附近的人怕不是都听到了。 “秋侄女儿,真是好久不见啊!”孟庆大声地喊道。 “好久不见?可我是一点也不想与你相见。” “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的不对任何人啊,不过,老夫就是喜欢,我那个早早夭折的孙女也是如你这般,可真是令老夫怀念啊!”说罢,他擦了擦眼泪,还真有几滴泪水,他这逢场作戏的能力确实挺强的。 孟庆说:不过今天老夫来可不是为了这儿女私情来的,还是你们之间出了问题,老夫没办法,被你们夹在中间,只能来做这个中间调解员了。 秋笑着说:不如这样吧,你干脆直接向我投降不就得了,在我手底下做事,反正你之前也不是没做过,更何况这个人降过,那个人也判过,降个一圈,终是回到我这来了,你说是不是啊? 如果是在外的话,人们干脆会直接大骂道这个人就是三姓家奴,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不料孟庆接下来的话就出人意料了,他说: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 “兜兜转转还是你啊,秋姑娘,我们俩何其有缘啊!” “别,我怕你哪天到时候把我也给卖了。” “世人皆都看见了老夫卖主求荣的丑陋,却从未有一人能知晓老夫的本心。” “本心?你为什么投降,你凭什么投降,你主子都还在前线死战,你却直接在人家身后捅人家一刀子。” “秋侄女儿不也一样吗?” “我们还是有着最为本质的区别的。” “区别?不见得,我们最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赢吗,只要为了最后的胜利,卖主求荣又怎么样,兵者,诡道也,只要你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谁还会管你使用什么手段,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孟庆接着说:如果我现在向你投降,你会接受吗? 秋果断地拒绝了他。 孟庆说道:这就是你和我最本质的区别,你会为了一件事,忠贞不一,不为任何外来事所打动,我会为了一件事,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使尽所有的歹毒招数,只要能达到目的,方可罢休。 “头一次有人把自己的卖主求荣,说得如此顺理成章。” “你不明白这无所谓,全天下的人没一个人懂我,这都无所谓,我相信岁月的史书他是明辨是非的,史书上将来会记载,我孟庆为了南河与大河的大一统,辗转反侧,舍身忘死,终是争取到了,为大河的统一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他人都说我孟庆两面三刀,投靠谁就会把谁给卖了,其实我做的一直都是同一件事,我的目的始终都是一个,那就是顺应潮流,南河安稳,大河大一统,当南河必乱的时候我只能选择投降,当李绅不配称奴隶王的时候,我选择了苏晨枫,他是个能人,可惜他不是个弄潮儿,他看不清局势,他非要逆流而上,大汉是掀不了天的,这点我比谁都清楚,在我帮他完成了南河的安稳与统一之后,我果断地选择重新投归到大河,将我苦心经营的这颗胜利果实,拱手相让于人,我不说我是多么的无私大义,可是我想问的是,天下可有几人能够做到与我一般,尽管一路是非曲折,可依旧初心不变,敢问有几人可以做到,秋姑娘别忘了你当初来大河最初的梦想。解放南河,大河一统。” “我今天到你身边来,其实还是那一句话,兜兜转转还是你啊!” 秋说道:你真应该庆幸你没有落到我的手里,我压根儿也没打算要你。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很大的意见,不过这不耽误我对你的…嗯…暂时就先说对你的忠诚吧!秋姑娘,这一次我可是有备而来的,我还特意地给你准备了几份大礼,想必你会感到惊喜意外的。” 孟庆拍了拍巴掌,马上就有一个人被压了过来,这个人很面熟,就是上次面见秋,结果因为知道了秋的真实身份被吓跑的那个奴隶主。只见那个人急忙跑来,扑通就跪在地上了,口里不停地喊着求饶,并坦言愿意无私地且不求任何回报地资助秋,直到她平定这场战乱。 孟庆有些不满地说:只是这样吗? 对方急忙想了想,头上都冒出汗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漏了什么,真就要被孟庆给吓死来,他说:对对对,我也誓死对秋姑娘的身份保密,只字不提! 秋看了一眼孟庆,然后走到那个奴隶主的身边,扶起他来,安慰道:你愿不愿意帮助我们都无所谓的,哪怕只是心意到了就行。 孟庆责问道:心意到了没? 对方又急忙跪下磕头道:心意到了,心意肯定到。 秋瞪了孟庆一眼,然后把那个人重新扶了起来,好声安慰一番,然后就放他走了,临走前他有些犹豫,看了眼孟庆,孟庆不说话,他哪里敢动啊!结果孟庆瞪眼说道:你耳朵呢,秋姑娘都让你走了,你还想赖在这不走吗? “走走走,我马上就走”对方有些慌不择路了,摔了好几个跟头都没觉得痛,只想着赶快溜走就是了。 秋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好歹曾经也是臭名昭着的三桓之一,整个南河哪个奴隶主、哪块地盘,是我所不知道的,况且秋姑娘,你该好好地感谢我了,我不仅将这个家伙给你带来了,我来之前还打听过了,有不少不怀好意的家伙找过你,这一次来,为了准备这份大礼,我真的是煞费苦心啊,结果就是我把那些人,都给你一并解决掉了,怎么样,我这次来的诚意够足了吧!” 秋说道:那又如何,就算被全全天下的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怎样,我自有其他准备,况且你觉得我会被你的手段给打动吗?不仅是我,全天下知道你的人都不会,也不敢啊,你可是孟庆啊,谁能?谁敢啊? 孟庆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看来还是我的诚意不够十足啊,不过我想我接下来的这份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说罢,又走进来了一个人,可这个人谁都没见过,秋也不知道孟庆玩的什么花样? 眼见此人,尖嘴猴腮,身材瘦弱,双眼都凹陷了进去,脸色煞白,嘴巴上还留了两撇小胡须,一进来,眼珠子就转个不停,把这里的上上下下都给打量了一遍,就连秋,他的眼神中都不忍有一种火热,想要占有的欲望,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秋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十分讨厌,尤其是当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贪婪之时,秋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飞跃过去,一刀了结了他的生命。对方虽然看起来不是个什么好人,可脑袋却是无比的机灵,看到了她不掩饰的杀意,他赶忙躲在孟庆的身后,真怕下一刻就被人给一刀给了结了。 直到孟庆说完接下来的这番话,秋的神色才开始有了缓和,他说:此人名叫郭直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啊,小时候就坏透了,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人逮住了暴揍了一顿,结果第二天他就在人家井水里面倒了泻药,差点没将人一家给送上了西天,这个家伙还好色,不管是豆蔻少女,还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他都不放过,他这种人,生平劣迹斑斑,跟好人就是一个字都搭不上边,平生就对于做那种鸡鸣狗盗之事,散尽天良的事,那真是一个顺手啊! 说完这些的时候,郭直凯还在孟庆的后面冷笑,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可耻的,反而还觉得这是值得自豪、值得开心。 秋问道: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孟庆说:不过这个人可以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而给他创造这个奇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晨枫! 第26章 苏晨枫身边的人 秋注视着孟庆,也不说话。 孟庆说:刚开始的时候,我看见这个家伙,我也是不信的,苏晨枫是何许人也,他对自己是一个多么严格的人,他又是一个多么心地善良、为人正直之人,可我听说自从他离开你们之后,他就心灰意冷了,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曾经的那个苏晨枫联系在一起,这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人吗,情愿当初那个苏晨枫已经死了,也难以想象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如今充斥在他身边的人,很多都是像郭直凯的这种人,卑鄙无耻,龌龊下流,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这些我能够想到的坏词,全部都在苏晨枫身上体现了,你也不要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啊,郭直凯就是他身边当时红极一时之人,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他,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啊,你要准备好相应的心理准备哈,当初我听见他说苏晨枫的事迹时,我一时都难以接受,你就更不必说了啊! …… 当唐笑瑶进来的时候,本来还兴高采烈地想要与秋一同分享今天的美食,然而当她看到还有一位客人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该认真的时候还是得认真,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可当她把饭食端过来的时候,她总感觉那个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上下全身都打量着,让她很不舒服,感觉有刺在背后,很难受,很压抑,当她把饭食给了那个客人之后,对方趁其不备还偷摸下了她的手,她被吓得急忙往后一缩。 郭直凯笑眯眯地说:对不起,小妹妹,没吓到你吧? 一边说,眼珠子不停地转,这一回是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贪婪,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唐笑瑶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下流之人,愤恨不已,一时间怒气填胸,但是郭直凯更是兴至高涨,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胸,笑眯眯地。唐笑瑶是又气、又无可奈何,来者都是贵客,她不想坏了秋的大事,可是也无法忍受他人如此的非礼,于是她转身就气冲冲地跑了,临走前眼睛都还红了。她有些抱怨这种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走之后,郭直凯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笑说:果然是一位单纯的小妹妹,又傻又天真可爱,我很喜欢。 “你在这里不要太放肆了。”秋说道。 郭直凯转身就迎道:是!小的也只是说说而已,岂敢真得做出这样散尽天良的事情来? 这样的话别说秋不信了,恐怕他自己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他做过这样的事还少吗?数不胜数! 秋问道:你在苏晨枫那边也是这样的吗?出言不逊,目中无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 郭直凯回答:那还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 “不过,这种事情我一般都胆敢在晚上做。” “你别这样看着我,看着我有点心发慌!” 秋说:你也会做贼心虚? “那倒不是,我是怕你控制不住地就把我的头给拧下来了,孟庆回去了,我一个人呆在这,没人护得了我。” “那你得罪那些人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些呢?” “那是因为,我当初不是有苏帅的撑腰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狗仗人势,嘿嘿!” 秋沉默不语。 郭直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是有关于苏帅的,我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你这样的小人,卖主求荣,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怎么敢收留你呢?” “秋大人,有几句话苏帅让我哪天遇见你,就直接告诉你。” 秋立刻惊起而坐。 “他说,他不是因为你才变成如今这样的,你也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这些都是他一个人自愿的,不受任何人所影响,你明白了吗?”说完,郭直凯就立马跪倒在她的面前,求饶道:这些都是苏帅让我带给你的,我可是一个字不差的说出来,这些都是苏帅说的,你可千万别怪罪于我啊! 也难怪他能不害怕,秋站起来的那一刻,脚下的台阶都开始生出裂痕来,她要是一个不高兴,自己就要像她脚下的地板一样了,不过自己这小身板,恐怕就要被她踩得稀碎。 秋重新坐下来后,她问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小的不知,我已经离开他有一段时间了。” “你走之前,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早睡早起,还会锻炼自己的身体?” “苏帅每天都是雷打不动地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过我并没有看到他锻炼身体之类的,我听说哈,这个我不太确定,也只是听他人说的,因为他的私生活只有一个人可以接触到,而我只是负责帮他处理些身外的事,苏帅经常时不时地会发癫!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从何得来的,这些我都一概不知,只是道听途说。” “听说的你也信?” “可这是他身边唯一的那位传出来的,就算是瞎传的,恐怕这其中的真假,也值得耐人寻味。”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那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啊,我要从何说起呢?那就先说说我自己吧,我是怎么被苏帅看中且任用的吧。” “苏帅夺位成功之后,也就是将前一代皇帝李绅给赶下了台之后,他口头上虽然说着照常不变,原有的官员继续享有自己的荣华富贵,可对于那些先皇遗留下臣子们,他还是个个都留着心眼子呢,生怕他们哪一天对自己不利,这些老家伙们也真是的,个个顽固不化,非要作死,仗着之前的劳苦功高,目中无人,居功自傲,这哪里能忍,可苏帅也不能明着就把他们给砍了啊,于是就找到了我,那时候的我也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卒,也不知是哪天被苏帅给一眼相中了,可能是觉得我活干得好吧,他让我将这些老家伙们的底给翻出来,找到他们的把柄,想方设法,即使没有,也得给他整出个有来,诶,对于这个那我可真是好手了,吃喝嫖赌抽哪个是我不在行的,这些老不死的家伙们啊,他只要是个人,屁股里面就会有屎,他就会有脏东西,我对他们全家老小都展开了调查,我去,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大跳,什么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这些当官有的他们都有,更可气的是这些老不死的家伙,表面看起来挺正经的,然而他们包养的小老婆可不知道有多少个了,比富人家的仆人都还要多,甚至都还有一些十二岁的小姑娘,看人家漂亮就先在那里养着,静等佳人长大,可笑至极的是他的这些小老婆他管不来,于是人家就与下人们掺和在了一起,甚至还有他的儿子们也在其中,你说这将相王侯家是得有多乱、多肮脏,我这种人见了,在他们面前连小弟都称不上。” “说正经的。”秋说 “哦,好的,刚不是说揪出这些老家伙的把柄来吗?只要找到了,他二话不说,直接下旨,将人家给满门抄斩了,当然他肯定是躲在后头的,我呢,就成为了他手中的那把刀,所有的污秽肮脏,全部都由我来承担,所有的仇恨值也全部都拉在了我头上,他倒好,依旧做着他那英明的主,你说帝王家是不是都这么虚伪啊?” 秋瞪了他一眼。 他还意犹未尽,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好不畅快,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就会时常想着外面的光明是个什么样子,他也是,憋得久了,总会想找个人好好的倾诉自己心中的那些小秘密,秘密,保密,可不说出来,他迟早是会被憋死的啊! 他继续说道:你也别只认为他对反对他的人是如此哈,他对自己人同样如此,从南河奴隶军起义到现在也有五六个年头了吧,这其中有多少跟随了他一路的兄弟们,有的死的死,残的残,少数那些还能活着的人,好不容易能活下来,他们的功劳那可是历历在目啊,虽然苏帅他是万军之首,可是没了他们的帮助,他也是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可是功劳愈大,人就愈发飘了,他们很多都是底层出来的奴隶,他们不懂什么叫做功劳大得封无可封,那就只有杀了,我这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这点道理,他们有些人倒好,缠着苏帅要这要那的,这些忍忍都能给,可最可怕的是他们已经不服从苏帅的管教了,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一场庆功宴上,有人给苏帅端着坛子敬酒,人家不喝就说是不给他面子,直接将整坛酒扣在了苏帅的头上,甚至还作死地大笑道苏帅就是一只落汤鸡。当时,我看到苏帅那张越是波澜不惊的脸我就越是知道他的心开始有多冷了,没过多久,我就被派上用场了,这查都不用查了,直接给他扣上一个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罪名,直接拖出去砍头就是了。 你说这些人他们该不该杀呢?我觉得吧,可杀可不杀,不过我无所谓,反正这刀落下来就不会停了的,但也有一些人那是真得叫一个干净,连我这种人都找不到他们身上的罪名,连我都觉得冤枉了人家,可苏帅铁了心要杀人家,而且是那种连根拔起的那种,株连九族,没人知道苏帅为何会对他们如此心狠手辣,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苏帅对他们如此恨之入骨。大将军杨天赞你肯定也听说过吧,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苏帅的二把手,在大河东征大汉的时候,大破大河东路军,硬生生将大河三路人马,打成了两路,可是他也因此身负重伤,本该说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的人,怎么也该封王封侯吧,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帅拿出杨天赞违抗军令、意图谋反的铁证,直接将他给下大牢了,就在军中上上下下的将领们都来为他求饶的时候,苏帅也冷静地将这些人统统给抓了起来,待到诛杀杨天赞的时候,这些人一同被他推上了断头台,那一天,光是砍坏的大刀就有几百把,那一天流的血,彻底染红整条河流,三日都不带白净一回的,我那天还是头一次被血腥的臭味给恶心吐了,可是苏帅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天亮看到天黑,从开始到结束,哪怕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样的人真得是冷血到骨子里了,看着就让人觉得冰冷、恐惧,觉得浑身都在打抖。 秋问:你也会害怕,你也会觉得良心不安! “那是当然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可嘿嘿,不过没过几天我就又好了呗,回头继续干着那些缺德事,除了这个,其他我也不会啊!” 秋说:这些活儿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干吧,毕竟要肃清偌大的群体,两三个人手根本就不够。 郭直凯转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且听他慢慢细言,好戏又要开场了。 “行非常之事,就得有非常之人了,像我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我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负责搞情报,使尽浑身解数挖断人家的墙角,可还得有去真正实行抓捕之人啊,这样的必须得是那种人高马大、看起来就十分凶狠的得那种人,我这种小身板那肯定不够看的,于是苏帅找来了一个看起来就凶狠得要死的家伙,名叫石都良,曾经也是奴隶主家的一个奴隶,十分好斗,人高九尺有余,虎背熊腰,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我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可这个看起来铁定就是恶人,一只手传言就可以捏碎别人的头,他每次出马,跑到人家家里,次次都是浑身带着血回来的,有人只要看到他来了,要么乖乖束手就擒,要么就被他给撕成碎片,他的手是直接染上了别人的血,他也眼睛都不带眨的一个人,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问过他,他到底想要什么,他说他就喜欢杀人的那种感觉,待在这里是他唯一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人的地方。可真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男人,也难怪苏帅喜欢,因为苏帅也差不多。” “还有一个人,就是我刚刚跟你说过的那个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近距离接触苏帅的男人,也是苏帅身边唯一的人。曾经苏帅身边有很多人,可是后来也差不多都被他给杀干净了,他如此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自然也就少不了有人想要暗地里将他给搞死的人,于是就派人偷偷地去暗杀他,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过,连苏帅的毛都碰不到,凡是在苏帅身边五尺距离之内的人,没有本人的同意,全都得死,五尺距离,嘿嘿,无耻,真是有意思。这个人除了苏帅,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就像是苏帅的影子,走到哪、跟到哪,隐藏在黑暗之中,时刻地准备扑出来,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他一般不出手,只要出手,任何人都必死无疑,反正我离开前的时候,是没有听说过那个人失败过,不过也是,刺客要么就得手,要么就失手,那些活着的人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哪天人坐在家中,突然头就滚落到自己的脚底下了。我曾经跟那个人有过一面之缘,但也没看清他的真面目,那天我因为有事,急匆匆地想要面见苏帅,忘了得到苏帅的同意,在我一只脚刚要踏进苏帅的帐篷外,一根锋利无比的线停在我的脖子前,一个明明在白天却又漆黑无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吓我一大跳,如果当时我只要哪怕稍微再近一点,估计就血洒当场了,那是我生平离死神的距离是最近的一次,我至今难忘。”说完,郭直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至今都心有余悸。 “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发现苏帅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不过这才是苏帅的可怕之处,他一个人掌管着这些所有人,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触手伸向任何角落,而他,则是那只蛛网上的蜘蛛。我,石都良,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影子,我们被人称为“大汉三害”这也害人,那也害人,什么人都敢害,可他们却没发现操持着这把双刃剑的苏帅是有多么恐怖,用得好杀人的利器,用得不好,害人害己,这才是他的恐怖之处。” “我还听说过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你也就只当故事听一听,苏帅不仅能够利用手上的大杀器,同时他还能够利用他人手中的大杀器。大河的东路军当时不是兵败了吗,主将哥舒翰身负重伤,回去后没过多久就因病去逝了,可是有人之前看到过他明明身体并无大恙,生龙活虎,怎么可能突然就生个病然后就一命呜呼呢?于是有传言,他是被人给暗自杀害的,据说死的时候,头都不见了,很显然是被人给刺杀的。” 本来这也只是一个传说,没啥可信度,可直到后来,苏帅身边出现了一个久久不能摆脱的刺客,如附骨之蛆,日日夜夜守在苏帅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想要苏帅的命,如果不是苏帅的影子在身边的话,估计真就一命呜呼了。” 秋问道:那这和哥舒翰的死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这个刺客杀的? 郭直凯点了点头,他说: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传到我的耳中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那个刺客我也不知道什么身份,那样盯着苏帅杀,更关键的是他只杀苏帅,其他人他一概不杀,苏帅跟他肯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也不会如此了,这叫什么啊,坏事做多了,总会有一天到了要偿债的日子,不知道苏帅哪天就人头落地了? “他人头落地,对于你来说很好吗?” “不好,但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秋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他怎么用人之道,他自己呢,他自己平时都干些什么呢?他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私生活吗? 郭直凯说:他哪有私生活可言,他的一言一行全都在军中,不过我可以再给你讲一个他对于外人的故事,他是如何挑戏大河的那位皇帝。苏帅初次率领大军之时不是打得太猛了吗?一路打到了南京,占据了大河的半壁江山,结果女皇肯定是有些震惊了,多次派大军讨伐,然而都前功尽弃,无奈地只能跟大汉谈和、谈条件,你猜苏帅怎么说的? “他怎么说?” “他让使者传递给他们的女皇,想要和平吗?我倒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叫你们女皇过来当面与我说,我会专门给她配一个大好的房间的。然而,这怎么可能嘛,于是他又说道,好吧女皇不来也没关系的,她不来,他过去就是了,让她给自己准备好一间偌大的寝宫就行,大到可以刚好容纳他与她两个人的空间就行。这样的话也就他敢这样说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河的那位女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拿她的性别来说事,然而苏帅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挑衅她的底线,而且一次又一次公然撕毁条约,不是三番五次,是很多次,说真的,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他了,连我这种人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你们全能村能出苏帅这么一位奇葩之人,也真是百年难得一遇了。” 郭直凯继续说道:也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后,大河的那位女皇就再在未同大汉有过任何一次和约谈判了,她怒了,她非常生气,她扬言如果抓到了他,必定要将传承给五马分尸了,甚至在朝堂不许有任何人再说和解之事的人,有的话,一律先统统拖出去打上个五十大棍再说。我只能这样说,苏帅,貌似对女人有一种误解,他不懂得如何讨女孩子欢心,但惹女孩子的生气仇恨那还真是一绝的。 秋说道:你说的这些还都是他的事业,还是他在工作上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他个人的生活上,是个什么样子的?他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苏帅的私生活吗?说来他也是个怪人,如此残害手足兄弟,这样的人本该是个无情无义、凶狠残恶之人,可是他给人的感觉是什么呢,我想想可能只有一个字来形容吧,那就是静字。” “苏帅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的那种,吃饭、睡觉、处理事务,然后好像……就没了啊?他一不贪财,二不好女色,三也不想要那种骄奢淫逸的日子,我猜不出他内心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我知道,全国人都知道,他心中有梦,有一个很大很大梦想,他想要一统整个中原大陆,为此,除非目的达成,否则他不会分心于其他任何无关的事情。” “不得不说,苏帅做起事情还是蛮有一套的,用最为原始野蛮的方法铲除那些反对他的人,用最为严格的方案督促自己的一言一行,可往往也就是如此,我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的人情味,他就像一台光会旋转的大风车,不知疲倦地旋转着,他适合成大事,但他不适合成大人,因为他就是一个没得感情的木偶,让人望而生畏,无法亲近与信任。” “不知秋大人,我这样说,你可明白否,千万别觉得我这个人像是在卖弄文采之人,我只是实在不好形容苏帅这个人,他是一个太复杂、太难以言清之人。” 秋说:你说了他这么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一直在说着他的不好,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突出他的优点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他将你丢弃了吗? “秋大人,你觉得身边净是些不好的人,这样的人他能好吗?我的确不喜欢他把我利用完之后就随手丢弃在这里,可我并没有对他作过多的夸词,他就是一个虚伪且又无情无义之人,他利用我们去处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好处他占尽了,坏处全被我们给包揽了,他要在军队中树立威严,就拿其他人的性命开刀,所有的罪恶都被我们这群人给扛了下来,我又得到了什么,他已经获得够多了,而我如今呢?一无所有!” “如果不是今日我侥幸遇见了孟叔,我还要过那种如被人丢弃的流浪狗的生活,我告诉你,他给我大显身手的机会,可我一点也不感谢他,相反,我还很恨他,凭什么他可以做到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而我就在黑暗中,卑微地苟活,我告诉你,这天下没有谁生来就想做个恶人,人人都喜欢被人捧着、夸着,谁不享受来自于千万人的敬仰,你做这么多的事,难道就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名字,也可以名垂青史吗?” 秋突然正眼说道:苏晨枫他是何等霸气,他为自己的国家清除了附骨之蛆,那些老势力就像是一条条趴在国家身上吸血的水蛭,肥了自己,瘦了国家,他做的很对,早就该为这个国家的重生而铲除这些顽固势力了,苏晨枫杀了那些手足,那是手足吗?那些都是不服从军令、违旨抗尊的人,军队是一个多么森严的集体,没有统一的规矩、统一的指挥者,那就是一盘散沙,这样的军队怎么打胜仗,你不就是外乎他不近人情吗?可敌人会跟你谈感情吗?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不杀了敌人,敌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他不仅为这个国家铲除了顽恶势力,更还将你们这些将来有可能动摇国家根基的人也给挖了出来,在你们将来给这个国家带来动荡之前,他就提前将你们聚集到了一起,除之而后快。他为什么如此严于律己,这一点你说得没错,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梦想,一个十分伟大的梦想,建立一个太平的天下,成大事者岂能在乎小节,不近人情,你见过哪家帝王家里面说个儿女情长的故事。你要想得到什么,也要相应的付出什么代价来,你前生做了太多的恶,放纵任性了半辈子,可我现在告诉你这一切你都是要用后半生来还的,甚至是用生命来填补的。 听到后面,郭直凯大感不妙,然而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秋就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好痛,躺在地上顿感胸口上的骨肉全都断了,自己的肺腑也受到了相应的重创,可是理智告诉他还来不及纠结疼痛了,他急忙起身,哪怕是口吐鲜血,将破碎的内脏都吐了出来,他还是拼命祈求道:我是孟庆的带来的说客,你杀了我怎么向他交代、怎么向大河交代? 秋走到他的身边说道:你知道在孟庆走之前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说你的一切如今全权由我来替他保管。 “怎么样,这句话,可否让你安心上路了?” 郭直凯震惊不已,一时间都忘了自身的疼痛,他心有不甘,更有恨,他没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如此地卑鄙,果然书上写的都是假的,越是邪恶的人,他们往往不是那种看起来就凶狠凌厉之人,他们往往是那种会装作表面上人畜无害的样子,靠近你,突然出手,在你的背后狠狠地给插上一刀,让你防不胜防,这种披着人皮的狼,果真是太恶毒了,自己在他们的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说:苏帅还有话要让我带给你。 听到这句话,秋果然就冷静了下来,刚刚还是悍然出手,杀心肆起,郭直凯可总算是喘上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却成为了他一生中呼吸到的人间的最后一口气。秋掐住他的脖子,像是掐起一只小鸡仔一样简单随意,随着一声骨头的断裂声响起,郭直凯抱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抽搐着,急着想要从这世界吸入一口气,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他睁大眼睛,这就是死不瞑目! 第27章 秋的固执 郭直凯还是太天真了,苏晨枫既然把他交给了孟庆,苏晨枫不相信孟庆,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交给孟庆最好的选择是,让孟庆这个更大的恶人去管住这个人的恶,等他的作用利用完毕之后,也就是他的死期了,不止是他,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利用完毕,全部都得死,就像凌家的传统,凌家世出人才,无用之后便是废材,废材能拿来干嘛?拿来烧了就是! 秋说道:他适合做事,不适合做人,那你算是个半对了,这个人他不是不想做,是因为自会有人来做,他只是事先铺好这一条路而已,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给他来带话,迟早有一天我会亲自到他的面前问他话的。 孟庆自己都没有想到啊,这个秋侄女儿,三年的时光里面没有相见,这一见之后,除了年龄,那脾气也是蹭蹭地上涨啊,尽管自己给她带来了如此多的厚礼,可是她还是不为所动,不愿意被他人所操控,可是她难道不明白,人终究都是要站队的,你这也不站、那也不站,想着事后两不相干那是天真的,这样反而会给自己招来横祸,既然都留之无用了,那就干脆都丢弃,谁都别用了。 孟庆有些搞不懂,她是如何做到可以号召一支军队的,又是怎样做到让这么多人为她神往的,她这样的人究竟是哪一点被如此多的人给喜爱呢?搞不懂,对了自己不就是很喜欢吗?果然,天下男儿都一般,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们越是有那股冲劲儿,拼命地想要得到她。既然我孟庆还入不了你的法眼,我想会有人与你对等的交谈,甚至有人的身份,比你想象中还要高大,高到你高攀不起! 在一天夜里,孟庆按照往常又来到这里与秋对话,秋再一次拒绝了帮助大河的军队,她说“她不想自己的这些人沦落为他们使用的工具,更不想成为他们爪牙,南河的事由他们南河人自己来解决,你如果来支援他们,他们表示欢迎,可如果你趾高气昂,另有所图的话,很抱歉,这里的人不欢迎你,你们要不退出南河,没有你们的帮助,他们依旧照样可以重新恢复南河的天下太平。” 孟庆知道自己不行了,于是他给秋带来了一位贵客,连秋自己都没有想到,李少卿本来都来了。 这一晚的条件谈得很简单,李少卿想要的是南河人的支持,无条件的支持,秋果断选择了拒绝,随后对方作出了让步,他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他可以无条件的为他们出军,铲除豫章内奴隶军们的最后的顽固势力,他只要秋的一个承诺,他日如若自己需要的话,南河的人必须无条件的为自己做一件事情就行。 秋摇了摇头说:不行! 对方再一次忍住了心头上的怒气,他又说:不需要你们无条件的干什么,只要将来你们给我们提供一些人力,过来给我们帮忙就行了! 秋还是选择了回绝。 对方怒不可遏,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向秋,秋也果断地选择起身与其对视,谁也不让着谁,最后,李少卿选择愤然地离场。 孟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次的计划又泡汤了,不过临走前他还给秋这个虎娘们竖起了大拇指,敢在一国之将的面前,从容不迫地跟对方谈条件,更何况还是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尤其是最后那一下,与对方平等对视,真是看出了女中豪杰的风范,优秀果然如你,秋,你还是第一人。 可孟庆就没那么好受了,李少卿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道:这娘们太没眼力见了,头发长见识短,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都不知道珍惜,她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老是说着她的好话,她的与众不同,今天看来,纯属就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的一个家伙,他日等本将军平了南河之后,第一个就是拿她来开刀。 孟庆说:李大将军请息怒,大家都是聪明人,相互在猜对方的心理在想什么,所以才会一步一步地打探彼此,想着多为自己挣点好处吗,商场如战场,这也是免不了的,好事多磨吗? “这他妈都已经磨了多少回了,你去了多少回,如今连本将军都亲自出面了,她还是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我看哪,她就没你说的如此神奇,全能村出来的人也未必个个就是天纵之才,像她,一心只想着守着南河这么一亩三分地,本将军三番五次给她暗示将来可一夺天下的壮举,她却一无所知,真是愚不可及!” 孟庆说:她也许正是知道了,所以才会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那就更蠢了!有着可以逐鹿中原的大好机会不要,非要固守自己这屁大点的地方,我看啊,她的本事也就局限于此了,她不是一个正确的合格人选,我看还是另寻一个,怎么也比她来得强!” 而在另一旁的秋,表面上看起来是波澜不惊,然而她的后背实则是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将来无条件地派人过去给他们帮忙”秋心里还有回想着这句话,什么忙都要帮吗,你们要是举兵造反,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来帮你呢?这一想法太过于疯狂了。如今大河的形势都还没有稳定,内乱四起,他们就已经想好了以后夺取王权之事。秋预感这支大河的西路军没有世人所想的那样,不被大河所看好,可往往越是这样的军队,越是难以预料其中会发生了什么,这里面肯定包含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就像是一座深渊,无底洞,一但陷入,被吞噬,无法抽身,后果不堪设想,当挡在你前面的河流浑浊不堪时,而你又无法准确得知这水的深度,她选择了滞足不前,不打听个虚实,永远都不要选择以身试险,不然前功尽弃的话,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孟庆也觉得对,不过不是李少卿说得对,而秋做得对,这么一个大老粗哪里会是个谈判的人,来到了桌面上,又不是战场上,谁的手腕粗谁就赢了,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哪怕说你给出的条件诱人,让人无法拒绝,可是也不能打消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做生意就是这样的,都对彼此有着很深的怀疑,谁也无法真正地相信谁,只有利益在说话,谁挣得多、谁挣得少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要让彼此都相信,我挣得多、你挣得也不少,人们宁愿相信利益说的话,也不愿听你在这里鬼扯着自己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自己又为此付出了多少多少,这些话,鬼他妈都不信! 秋问了林天心一个问题:如果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就是南河独立,从此摆脱大河的控制,也就是自己成立为一个国家,你觉得这样对南河是好还是坏呢? 秋的这种想法不就是大汉的所作所为吗?如今苏晨枫正是在践行这种想法,那他们又是在这里干嘛? 林天心回答道:南河自给自足的话,那那这样不就又回到了南河大赦前的现状吗?也就还是那个奴隶时代,秋,你心中是有什么其他想要说的吗? 秋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比起让南河与大河一统,还是让南河独立,到底哪一个方案会更好来着? 林天心说道: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让大河统一吗?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又为何起事呢?而且,秋,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在我的观点里,南河其实还不具备成立一个国家的资本,他的水路被大河垄断,想要走海洋的话,那得行个万里远,陆路也不太行,不管从哪一个方面发展的话,都被大河给锁死掉了,即使没有,也绝大部分被控制,南河就像是被大河给包围的国家,这样一个国家不被大河吞并那才怪呢?难道南河还能吞掉大河,那你看看苏晨枫如今做的怎么样了?我们人的生活与城市之间的发展,最大的倚仗就是大自然,天时地利,这两样被人给占据了,也就相当于被人扼制住了命脉,以前是,现在是,未来至少一百年内,亦是如此! 秋看着他笑地说道:你这种认真讲解说话的方式可真是像极了苏……像极了我以前遇见的一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这就是什么啊,所谓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唐笑瑶也跟着点头加鼓掌。 林天心尴尬地挠了一下头,他说道:你谬赞了! “哈哈哈!”秋笑着说,你这种说话的方式与动作与他更像了。 林天心也跟着笑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秋这样说了,仿佛只要谈起那个人的回首往事,她整个人就是精神焕发,脸上的表情饱满,哪怕眼睛里面都充满了笑意,她一定很信赖那个人吧!究竟又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值得秋如此相信与依赖呢?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吧! 唐笑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看花了,不经意看到林天心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这种极微的情绪波动,一闪即逝。 然而外面突然传来孟庆的声音,瞬间就打破了这美好而又和谐的一面。 第28章 秋与他的谈判 孟庆说道:秋侄女儿,老夫我,又来了! 唐笑瑶在一旁轻声细语道:真不害臊,我们又没请你来! 即使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秋给听见了,她瞪了唐笑瑶一眼,唐笑瑶知道错了,端起盆子就往外走了,就在走到孟庆的身后时突然转过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她这一回头没曾想孟庆也突然一个转头对她同样地做了一个鬼脸,差点没把她手中的碗盆全给丢在了地上,急忙落荒而逃。 孟庆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反而爽朗地大笑道:这小姑娘可真是活泼可爱,谁要是将她娶回家,肯定是给家里带来福气、带来好运,好不热闹啊,哈哈哈! 秋对这个小丫头也是很无奈了,叹了一口气。 秋说:孟伯伯今天是又来问我结果吗,可还是令你失望了,我的回复始终就和当初一样,从未动摇。 孟庆摇了摇头说:不急,你不用拒绝地如此痛快,咱们这做生意,摆上桌面来谈,再没有确定好双方的底牌在哪是,先都不要急着下结论。 “那你的意思是,今天又给我带来了你手中有哪些底牌吗?” “这个的话,恐怕需要你亲自到我那一趟,才能见个真章了。” 一旁的林天心抢先开口说:那不行,得让你们的到这里来,有什么话也就直接在这里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孟庆大笑道: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拿出来讲的,也不是说只要是见得了人的事就可以说出来的,有些事情一但当面说出口就失去了他本身的意义所在。 林天心回答:那好,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将那件事情当面说出来,我们再谈一谈倒也是不迟! 孟庆依旧还是大笑,夸赞林天心这个年轻人果真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可是他的脸色却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阴沉了起来。 秋回答道:孟伯伯请回去告诉他们,我今天夜晚就会去拜访他们,我们不见不散! 孟庆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直到他看到秋认真的眼神时,就确定他没有听错,孟庆说道:好的,我们一言为定,今晚戌时,咱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孟庆走后,林天心大为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他说:你不能去啊,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灵魂人物,你要是去了,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这个群体可就要崩溃了,他们到时候想要掌控我们的话简直轻而易举,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秋说:他们已经和我们谈了如此之久了,我感觉他们的耐心也快用完了,现在该是双方都亮出自己底牌的时候了,我们与其在这里被动地猜测着他们在想什么、会干什么,倒不如这一回主动出击,挑明我们双方之间的关系,这场交易能做就好,不能做也罢,彼此再不迈出点实质性的一步的话,我怕他们会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 林天心一脸的着急与担心,他说道:他们现在做的不就是疯狂的举动吗?你一去,他们就把你抓了起来,以此来对反奴隶军发号施令,间接地控制了我们,他们大河兵将众多,少一个谁都问题不大,再找一个人来替代就是了,可是我们不能没有你,我们也只有一个这样的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你无可替代! 秋说:我并非无可替代,我们还有你,你现在就做得很好,将来的你会做的更好,迟早有一天,你将取代我的位置。 林天心被这一番话给彻底惊呆住了,他不懂,不明白,也不知道秋是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可是对方那诚恳的语气,让他确定了她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等到了夜晚,秋按约准备出发了,出发前她将所有的事情先强行交代给了林天心,即使有万般不肯,林天心也知道她意已决,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无用了。唐笑瑶在一旁看着秋,不经意间眼泪就花拉拉地往下掉。 秋见状真得是又气又笑,她抱着这个傻孩子说道:你个傻孩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哭个什么啊? 唐笑瑶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反正我就是想哭了,嗯,嗯,啊… 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哇地一声给哭了出来,秋实在没办法,抱着她就像哄小孩一样安慰这个都这么大了还在哭鼻子的成年人。等唐笑瑶哭的差不多了,她还在一旁哽咽着,默默地擦着眼泪,这泪水似乎怎么擦都擦不完。秋走到林天心的面前,两个人拥抱而别,秋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就都交由你了。 林天心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一直等你回来! “嗯嗯!”秋点了点头说:“对了,还有这个总是长不大的孩子,你替我多管管她。” 唐笑瑶弱弱地说道:哪有? 秋与林天心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唐笑瑶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笑个什么,只能自顾自地在那里擦着泪水与鼻涕。 秋毅然决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们就这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秋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唐笑瑶问林天心为什么不去阻拦她。 他说:拦不住,或许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所有人都劝秋不要去,可是秋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她想要知道答案、她想要一个事实。 待秋来的时候,大河的军营内一片严阵以待,就像是在准备大军出发一样,亦或者是迎接某一个重要的角色到来。李少卿站在右边,孟庆站在左边,中间那人驻刀而立,秋有些眼熟,上次好像见过这个人,上次来他好像是个带刀的侍卫,站在一旁,这一次来,他直接居于正中间,真是没想到啊,原来大河的西路军真正的领头人是这么一位看起来白面小生。他驻刀而立,高约七尺,一双俊美的桃花眼看着引人入胜,行为举止看起来又英俊潇洒,谈笑间英气侧露,这样的人以前只在万天成的身上出现过,只不过万天成更多了一丝潇洒不羁,同样的是他们身上自带的那种帝王英气,这不是平常可以模仿出来的,只有那种真的长久以往流连于达官贵族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意气,耳濡目染,这样慢慢练成的。这一回根本轮不到孟庆这样的人开口,李少卿亲自发话:这是我们大河皇帝的亲生儿子,也是我们大河真正的汉王。 汉王?李绅建立的大汉帝国,也是国号立“汉”,如今大河又让汉王来出征大汉,这可真得是有意思。 然而即使李少卿这样发话了,秋丝毫没有想要拜见他的意思,相反,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被他的佳颜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大河的汉王同样饶有兴致地看着秋,然而这在其他人的眼中看来却是十分的大不敬。随着李少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秋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缓缓鞠躬道:小女子,凌秋,见过汉王! 汉王露出笑意,这一笑眉宇间都透露出一股清流,果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人不止是在幻想之中,他说:秋姑娘客气了,小王早早听说过有关于你们全能村的事迹,举世无双万天成,月轮之光折离镜,天下战神完颜宗弼,更有力压群雄、不输男儿丝毫的凌秋,今日一遇,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秋姑娘更是比传言中的还要完美,人美心也美,初次相见,着实便让小王的心,不自觉地微微一颤! 秋回答道:汉王谬赞了。 一旁的孟庆眼观鼻、鼻观心,说是没什么反正那是不可能的,可这汉王小子夸人的本领可真够一绝的,人长得本来就又帅,再加上这么一张抹了蜜的嘴,真不知道这世上又会有多少未经世事且又单纯的小姑娘会沦陷在他的手中咯,孟庆有些恨自己早出生了几十年,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这个世上没这么好姑娘呢,亦或者是自己没有遇见过,想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也可是英俊不输这个小子,能力更是当时年轻一辈当中的翘楚,唉,真是生不逢时啊!孟庆心中感叹道。 秋说道:我听孟伯伯说,这一次邀请我前来协商南河的事情,双方都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所以这一次我一个人孤身前来选择了相信,不知汉王这一次亮出自己的身份来,是打算让我相信你们的什么? 她的意思,她是真心实意来的,可你们大河这也瞒着那也不告诉她,她看不到有什么诚意,就算是最后谈妥了条件,这样的条件还能有效吗,你做得了主吗? 汉王说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我可以选择相信你。 “这话怎么说?” “你想要什么?” “我想平定南河这场叛乱。” “我可以帮你” “我想要南河统一安定之后,对待那些曾经参与叛乱的奴隶们既往不咎” “可以!” “我想要将来南河所有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土地,男有所用,女有所归,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可以,南河平定后,我会将奴隶主曾经占有的土地,一律按人数平均分配,大力发展南河,凿通大河与南河之间的运河,全力支持外来的产业引入南河。” “我还想要南河将来再也不用卷入大河的纷争当中。” “可以,只要大河不是陷入外敌入侵之中,大河一切的内务事都不会拉上南河卷入其中。” “我要这一次平定南河的行动之中,我们为主力军,你们负责配合我们,我们发号的是令,你们也要绝对的听从。” “这个……没有任何问题,此次南征,一切的大大小小事情全部由你一人说了算,你是这次的最高指挥者,倘若我们这当中有人不服从你的管教,你尽管可先斩后奏!” 此话一出,别说是孟庆都感觉这位汉王爷是不是为了泡个妞下的血本也太大了点吧,就连一旁的李少卿都眉头紧皱,很显然他对于汉王的意见并不怎么喜欢,可是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地听从。 “秋在此先谢过汉王了。” 不过,这场对话看似已经确定了下来,但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没错,因为这一切都是秋在说出自己的条件,而对方只是答应,却并没有提出自己的条件。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静等着他接下来会怎么个提条件来。 汉王却问道:秋姑娘可还有什么其他条件吗,小王能够满足的,尽力做到。 秋提醒道:汉王答应小女子如此爽快,但还不知道汉王对于我们是有什么要求呢? 汉王摇了摇头说:本王没有对于你们,没有任何的条件,一切都是无偿的。 这句话明显惊动了在场所有人,一旁的李少卿急忙地咳嗽一声想要提醒一下自己这位主子,可是对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秋。 得,又是一个色迷心窍的人,孟庆看来是又猜准了。 他说的这话没人信,孟庆不信,李少卿不信,秋也不信,不知道他自己会不会信。 直到李少卿在一旁反复的提醒着这位汉王爷,他也只是看了李少卿一眼,然后他看着秋说道:本王不求其他,只希望早日平定南河,好让我们大河重归天下一统,这样本王就得偿所愿了,想必母皇那颗悬着的心,也可以早日落定了。 “倘若那日到来,我连感谢秋姑娘都来不及,那还会想着提条件呢,秋姑娘可莫要多虑了。”他也猜到了秋与所有人心中此时此刻都在想着什么。 秋回答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女子秋也没有其他任何条件了,秋再次感谢汉王,我替南河的人民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为民着想。 “客气了,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如果汉王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秋就先回去了,为今后之事早日做好准备。” “秋姑娘不用如此心急,可以在此暂住几天,也好好熟悉一下我们大河军队的内部情况。” “不必了,对于值得相信的战友,我们根本就不用怀疑他的能力,所有人都当作是自己的亲兄弟来看待。” “那好吧,不过今天天色已晚,秋姑娘还是等明天再回吧,今天先让本王尽一下这地主之谊。” “谢汉王好意,只是我们那里离不开我,每天事务繁忙,今日这一耽搁已经不知落下了多少事情以后要弥补,现在我只想尽快赶回去,早日完成今日之事,还有将来之间合作的大事。” “那好,就让本王亲自派人护送秋姑娘安全返程吧,孟庆,你出马一下。” “老夫遵命!” 第29章 他的谋划 孟庆在一旁可没少偷着乐,自从他来,就没见过这个主吃过什么亏,今天算是一下子全部吃回本了,他们两这一唱一和的,汉王爷想要泡妞,又是送温暖的、又是舔着脸想要给人家传达情意的,可是没想到吧,秋她可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这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货色她没有见过,你以为就你身份尊贵点、长得帅一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泡到她了,那你可就想多了,人家的眼光可高着呢!看男人的眼光那更是比任何人都眼尖,不然为什么唯独就她如此地相信着苏晨枫呢?唉,不过好像每一个与秋相关的男人都没得个好下场,完颜宗弼是,苏晨枫是,将来这位汉王也是凶多吉少,果然想要争夺优秀的女子,都免不了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来,孟庆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以身相许哦! 然而就在孟庆送秋回去的路上意外发生了。汉王一身甲胄,他再次做起了那个带刀侍卫,同时还跟随在秋的后面,秋想要说什么,但是他始来一个眼色后也就罢休了,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让人搞不懂。 直到他们一行人抵达了秋所在的反奴隶军营里,唐笑瑶开心地像一个孩子,扑进了秋的怀中,一边笑却又一边哭着说:秋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你个傻丫头,我才去了多久啊,你就想我了,说,你是不是又闯什么货了? “哪有的事哦,你居然这么不放心我!” “你本来就不让人放心。” “哼!”即使发着牢骚,她还是不想松开抱着秋的双手。 林天心看到秋平安地归来,也终于释怀了,与秋相互点头微微一笑,不过当他看到孟庆一行人还紧跟在秋的身后时,眉头一皱,不知为何? 秋即使已经到家了,可是汉王他们一行人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孟庆也明白了,他说道:秋姑娘,此次谈判协商完美成功地落下帷幕,我做为两者关系之间的一个传话者,你看我是否可以留在你这,方便以后有什么消息也可以第一时间互相传递。 林天心看了秋一眼,秋点了点头,林天心说道: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方便居住的地方。 孟庆一行人走后,唐笑瑶在秋的耳边,小脸微红偷偷地说道:你看孟老头身边那位带刀侍卫,就是那个脸特别白的那位,长得可真漂亮啊! “有多漂亮?” “跟秋姐姐一样漂亮。” “你个死丫头又在乱说话。” “别敲我的脑袋,这回我可真没有乱说,真得是好漂亮。” 林天心将孟庆等人安顿好之后,孟庆说了一声“谢谢”,却丝毫没有落座的念头,林天心知道自己该走了,临走前看了一眼孟庆身边的汉王,汉王同样地寻着目光看来,相视一笑,林天心不以为意,然后就走了。 汉王也总算是可以安稳地坐下来,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睡觉前他问了孟庆一个问题:你说应该怎样才能快速地得到一个女孩子的心呢? 孟庆回答:老夫听言,先投其所好,没事献些殷勤,再加上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这样才能俘获她人芳心。 汉王说道:“那看来追女孩子还是一门技术活了。” 孟庆笑了笑,然而接下来传来的声音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今天看到你有七次在笑我,刚刚是第八次了,别再让我看到你这笑容,不然我就把你的舌头给拔下来。”说完之后,他就呼呼大睡了,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他睡觉说的梦话,可孟庆却是后背发凉,今晚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难眠之夜。 孟庆来之后的这几天里,经常性地就找秋商讨着军机大事,而且每一次都会带上汉王作他的带刀侍卫,只要是个明眼人就都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时候就孟庆自己都只觉得无耻至极。刚开始孟庆还可以与秋商讨着一些相关的事情来,后续实在找不到话题了,他就随便唠一唠家常,什么吃的、喝的、家乡的美景、游走在天下的所见,孟庆都快要把自己这一生的往迹都快要聊完了,连他自己都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和她说了,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什么话题都找了,就差没把自己这一把老骨头给交代在这里,可是那个人他就是没有想走的意思,汉王爷他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诶,反正他不尴尬,尴尬自有他人,哪怕是两两无言,大堂之内一片安静,都已经找不到可以聊天的话题了,他的汉王侍卫依旧是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孟庆也没办法只能强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有时候他们俩一待就是一整天,一日三餐都在那里度过,孟庆也只能很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的这把老骨头哦,明明是你想要泡妞,搞得跟是我要来似的,我祝你这辈子啊,都别想追到这个女孩子,你以为秋是你这种耍无赖的人就可以追到手的? 不过孟庆也觉得秋挺奇怪的,每次他们来,她也不会拒绝,次次都会应邀前来,与孟庆也是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如果说孟庆开不了口了,只能傻傻地坐在那里,那也没关系,秋也陪你坐着就是了,拿来一大堆需要处理的文案,如果你开口,秋就陪你说上几句,如果你不说话,秋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拒绝,孟庆都有些怀疑,难道这个小妮子对这幅美皮囊真得有什么兴趣? 这回最高兴的就是汉王了,他不需要说话,就只需要站在一旁一边听她说的话,一边看她的行为举止,蔚为大观,他觉得有的人让人心动得就是哪怕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单纯地只是看见了她,就会觉得此处的风景因为她而变得美丽,不是景色的本身有多美丽,而是她。汉王迷恋一个人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呢?就是他光是听闻到她身边的故事,就会觉得她身边的一切都是迷人的,爱屋及乌。完了,他感觉自己是中毒了,一种名为秋的毒,也需要一种名为秋的解药。 他在观察着秋的一举一动,秋何尝不是如此呢?与其让这么一个人整天在自己的周围疑神疑鬼的,干脆就把他放在自己的身边,秋也能同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一天,孟庆实在是坐不住了,他就赶忙急着去上趟厕所,独自留下秋与汉王两个人在大堂中央,这氛围感觉有些好不自在。汉王他也没有觉得什么,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揉了下自己的腿,这追女孩子的,就是有点费脚啊! 汉王说道:这秋姑娘,每天都是如此地繁忙,日理万机,着实是辛苦啊!不过,也要记得不要操劳过度了,身体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本钱。 秋回了一句:这是当然,谢谢提醒。 出于他身世的敏感度,秋就省略了他汉王的称呼。 秋突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直接问道: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问,我知无不言,更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 “我在想以你的身份是如何藏在这万军之中的?” “不需要藏,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我的心腹,我在朝堂混迹了这么久,总会有些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我如今该怎么称呼你?” “嗯,你可以叫我仲德,切记不可直呼我的全名!” “李仲德?” “秋姑娘可是调皮了,这要是在我那,可是要打屁屁的。” “我很好奇,陛下为何将你派来西征?” “这个故事就有点长了。” “洗耳恭听。”秋直接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行吧,对你我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你知道的越多,我们的命运就越捆绑得紧了。” 这算告白吗?秋却不以为意。 他说:“你应该听说过先皇的故事,也就是我的父皇,可是后来皇后执政,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可这皇位本该是属于父皇的儿子们的,怎么可以传给一个妇人家呢?于是后来不就有了各种兵变吗?大多数的幕后者都是那些王爷们,虽然最后全都失败了,可是他们对母皇的怨气是一天也不曾落下,母皇虽然挫败了他们的阴谋,可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把他们给怎么样了,于是,这些王爷啊,找死的,她求之不得,杀之而后快,其他的,该禁的禁,该贬的贬,反正是让他们再也没有力量与她唱反调了。” “那你呢?” “我算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意外吧!我是父皇儿子里面最小的那一个,所以女皇当时执掌朝政的时候我还很小,根本就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威胁,可是随着我的逐渐长大,她对我也是愈加的忌惮,不管我怎么做,她都觉得不好,我表现得好,她猜忌我是否有叛逆之心,我表现得差,她大骂我是一个无能之辈,丢了皇族的脸面,那好吧,那我干脆啥也不管不问了呗,整天混吃等死,结果她更生气了,大骂我还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连这点魄力都没有,我当时真得是想问她,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吗,全天下有哪个母亲是这样对自己的儿子?” “人人都羡慕皇宫的富丽堂皇,羡慕王子们天生就身份地位超然,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帝王之家,最是反复多变、最是人间无情,偌大一个皇宫,你连找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每天还要担惊受怕,不知什么时候,那悬于头顶的刀就落了下来,生于帝王家的险恶,除非体验过,否则无人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处处都是算计,一步错、步步错,堕入万丈的深渊,万劫不复啊!” 秋问他: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李仲德说道: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既然不管我怎么做在她的眼中都是错误的,那我还不如选择我自己想做的,这一次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时机,我绝不可再错过任何机会了,我将我这一生汲取到的力量全部押注到此次的行动之中,我有一个梦想,一个很大的梦想。 秋说道:我见过你的母皇,也曾与她有过一场深入的交流,那一晚我们聊了太多的东西,我大多都不记得了,唯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她本人,她远比任何人想得还有深远,她也比任何人看得要真切,她考虑问题的时候会十分严谨周密,她稳坐当今的皇位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敢说你此次的所作所为,你信不信,在她的眼中,一清二楚,你的行为举止,可能在她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的游戏罢了。 李仲德站起来说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何尝不是利用她的知道,去做我她已经知道的事情,我就是要她明知道却又不可为的那种左右矛盾心理,帝王家的权谋本就是一场输赢的游戏,胜者活,败者死,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如果全都知道了,那还用得着做什么呢? “你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 “从我生于帝王家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的。” “秋姑娘,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就开始害怕我了呢?” 秋说: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当然!” “南河永远都不会卷入到你们皇宫内部的权力争夺中,更不愿成为你们手中的棋子。” “秋,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 “你知道我为何如此重视你吗?我想你不至于跟我身边的那个孟庆等之类的傻瓜一样蠢,身为帝王子弟,这天下什么样的美色是我没见过的,虽然秋你很特殊、很特别,是这个世间鲜有的人物,我的确很喜欢,不得不说初次见你的时候,我跟天下大多数男人一样,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可我怎么也是历经几十年生死摸滚打爬的人,我懂得该怎么用大脑来清醒地控制自己,而不是任由心里的冲动放纵自己的感情泛滥,我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女色而耽误自己的计划呢?” 第30章 与东日决裂 他说得很好,可是听在局外人的耳朵里面,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觉得他好像是在向秋表白似的,他如果真得是放下了,又为什么要费如此口舌给自己辩解呢?任由他人这样猜测不也是很好吗?这样也就没有几个人可以知道他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我之所以如此的重视你,是因为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的孤高自傲,你不与这个世界同流合污,你坚持着自己的主见,不为外世所左右,为了彻底摸清你的底线到底在哪,所以我让孟庆三番五次地跑到你这来,就是为了摸清你的底线在哪,最后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李少卿碍于我的情面也就来了,不然他身为主将,我是没有权力来命令他的。” “我说过了,对于任何机会我都会好好地争取过来,像你这样的,我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朝堂上我信不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相信,你看孟庆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迟早要杀了他,还有李少卿,他的忠诚度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只是因为暂时受到了母皇的冷落,所以才压注到我的身上,如今他战功有了,他对我的忠心那就可要好好地掂量一番了,你信不信如果我这次输了,输得一塌糊涂,很可能就是他的临时反水。” 秋说道:你们帝王家的确是挺可怜的,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我也早早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毕竟我身边曾经就有这样的一位,可是你为什么选择相信帮助我呢?你信不信我可能也是你母皇的人,即使不是,从大局上来讲,我更愿意押宝在你的母皇身上,怎么看都觉得她的赢面明显更大,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却无实权的汉王爷。 李仲德说道:还是刚刚那句话,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富贵险中求,我将一身的赌注全部押在了你们的身上,与其等着被母皇一生禁锢至死,我情愿来一次叛逆的外逃,哪怕失败了,最起码临死前自由呼吸到的那一口新鲜空气,也是值得的。 秋说:很抱歉,这是你们大河内部之间的王权斗争,我们这种小人物不会掺和的,也不敢掺和,我不会给予你任何帮助,你如果现在想反悔的话,也可以来得及。 李仲德说:你别急着拒绝我,说不定以后就改主意了,未来之事没有任何人猜的准,况且你不会真得以为你就可以置身事外吧? 秋看着他的眼睛,好像在告诉他:我不限于任何人,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你如果觉得你可以做到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他说:你看今天的天气如何?明明早上看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到了中午就乌云一片,马上就要变天了。 “五国鼎立的局面随着女真人南下已经彻底被打破了,商城如今也退出了历史舞台,东日与高山左右夹击月轮,大河也在完成内部的统一,等大河事毕后,必然是要对外发动战争的。你们作为全能村这最后一届的天下行走,你觉得你们能够在这个乱世中置之度外吗?不要妄想了,你们的身份太特殊了,即使你们想要自由,天下人也不同意的,如果你们不站队、不为他人所用的话,后果是什么,想必你也比谁都清楚,谁都不会留你们的,有一句话说得挺好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一身耀眼的才能,在他人眼中就是争夺天下最好的资本,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来吧,只要你肯帮助我,只要我能成功,我愿护你一生一世的周全。” 秋说:汉王殿下,如今这个时代没有谁的人生会真得被一个人完全掌控在手中,你是,我也是,你要是真得认为被你的母皇给逼得生不如死,那你为何不选择死呢,还非要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其实你被逼是其次,你的野心才是关键。如果我要是真得帮了你,那才是真得不得不被你所支配了,我的一切都将会受你一人掌控,比起天下太平,其实你才是那个真得想要天下大乱之人吧!在我看来,你这种狼子野心之人,更加是让人难以揣摩,防不胜防,我不但不会如你所愿,我连我们接下来的合作,都表示有一丝疑问了,如果你现在后悔我们之间约定,我说了现在还来得及。 李仲德的话讲得一番慷慨激昂,秋的话却是冰冷刺骨,更像是直接在他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他顿时脸色阴沉,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静地坐在那里慢慢细品。 没过一会儿,李仲德如乌云的脸色突然转晴,他大笑道:秋姑娘果真是定力非凡啊,即使面对我如此的考验也依旧表现得淡定自若,不为所动,你可真是一位超凡脱俗的人物啊!了不起,你可真了不起!在下着实佩服。秋姑娘放心,刚刚说的话都只是一场考验,我们的起初的约定依旧有效着。 “孟庆,孟庆!”李仲德怒吼道。 不一会儿,孟庆急忙从不远赶了过来。 “你的屎拉完了吗?” 孟庆急忙说道:殿下恕罪,老夫只是身体不适,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屎拉完了,咱们就该走了!秋姑娘,多有打扰了,我们告辞!” 秋说:慢走,不送! 这一路上,孟庆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王爷同样地也在秋侄儿身上吃了大亏,此时此刻,正拿自己出气呢!孟庆心中埋怨:你说你这么些个男人,明明长得帅,又有才,更有财,偏偏就那么死心眼,非要去追一个求之不得的女子,你们这不都是犯贱吗?不过这秋别的不说,谈起伤害男人还真是一绝,看看有多少男子不得善终。 就在李仲德怒气冲冲地往外走的时候,也不知是谁一个不小心撞上了这么一位正上头的主,李仲德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吼道:哪个没长眼睛的家伙,想死是吧?然而待他看清了来者的时候,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唐笑瑶被撞到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屁股,喊着“哎呦,哎呦,好痛啊!”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之时,就听到了对方在那破口大骂,她顿时忍不了了,明明是你走那么快撞到我了,不认错、还骂我?真是令人生气。 唐笑瑶睁开眼睛,迎面映入一幅绝好看的面容,对自己微微一笑,这一笑,把她彻底给迷住了,她都忘了自己是要说什么来着? 李仲德轻轻地将她扶起,并为她拍去身上的灰尘,一改之前的怒气冲冲,转而用一种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姑娘,你没事吧,都是在下刚刚走太快了,没有注意到姑娘的身影,真是十分抱歉。 说完又是十分歉意的一笑,唐笑瑶脸色一红,可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是要干什么了,急忙将洒落的糕点捡起来,秋姐姐最爱吃这些甜品了,最主要的是她本人也很喜欢。李仲德见状,蹲下身子帮她一起捡,待差不多了,唐笑瑶就急匆匆地想要逃离这里,哪料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改日必将登门道歉。 唐笑瑶犹豫了一番:他是在叫我吗? 她回过头一看,他还在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就从未断过,确定是自己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我叫唐笑瑶,叫我笑笑就行。”说完,她就慌乱地逃跑了,随后她就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怎么就没有与对方多说两句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骂道:唐笑瑶,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啊,你可真是一个笨蛋,蠢猪,真的是愚不可及啊! 李仲德看到此人离去的背影,笑笑不说话,好戏也就才刚刚上演了。孟庆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又是一肚子的坏水,不知道谁家的小姑娘又要遭殃了,可不是谁都像是秋这样的人,能够抵制他的毒手。 从那天过后,李仲德依旧来得是很勤快,但好像没了之前的那种热情,孟庆都不用来了,李仲德不再刻意地去掩饰自己,他来了的话,就与秋随意地寒暄了几句,坐在一边泡茶、读书,然后一个人望向远方在那发呆,他看向的地方一直都是北面,最北的那个地方,有一座停水城,停水城的宫殿上有一张象征着整个大河最为尊贵的身份地位的椅子,一张龙椅,他都开始幻想着自己哪天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感受,有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嘴角微微上扬。阳光照在了他英俊的脸上,呈现的是一幅绝世的容颜,只看他外表的话,他笑起来的时候真得是挺好看的,甚至都忍不住想要地去抚摸他那俊美的脸庞,到底是和我们常人究竟又有何不同之处呢? “仲德哥哥,你在笑什么啊?” 他收回自己发呆的目光,看到眼前的女子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过却没有刚刚那样看得令人动魄,如果说现在的笑容更贴近于亲切的话,那刚刚的笑容,就像是天上人间、美轮美奂。 “我在笑你啊!” “为什么?” “因为你叫笑笑啊!” “呵呵…” 第29章他的谋划(下) 唐笑瑶被他的这句话逗得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配合她今天正好穿搭的这一袭白衫素裙,更显得她的活泼动人、可爱大方。自从那天唐笑瑶与李仲德偶遇之后,唐笑瑶来找秋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不仅仅如此,而且还呆的时间更久了,就算是没有任何事情了,她也会再坐上一段时间再走,每次来她的眼睛都会情不自禁地往那个地方挪去,一边与秋说着话,却又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李仲德,有时候被发现了,她就立马害羞地低下了头,装作不经意间看到对方一样,时间久了,她就开始越来肆无忌惮,李仲德也很喜欢与她这样的人接触,两个人有时候都会常常聊上了天,要不是秋在一旁提醒她该下去处理正事了,她似乎就忘了自己要干嘛,根本都舍不得走了。秋看着这个傻丫头,就知道她已经中了人家的蛊了,可这种男欢女爱,不知何来、也不知何解,如果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有迹可循的话,我们人类也就不会如此复杂了。她看了一眼李仲德,他也看着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算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李仲德如果撇去他那高贵的身份的话,他的一言一行,其实看起来与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对自己身上的那种贵族气息,收放自如,而且他的人格魅力非常优秀,他来这的一段时间,不仅仅是唐笑瑶喜欢他,还有其他人,见到了他,也都会对他笑脸相迎,他也很亲切地问候着对方,丝毫没有架子,跟他说话也不费劲,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可以接得住,好像这个世上任何东西他都会,更重要的是他把握分寸极好,既不会拘谨、也不会太过于放纵,适可而止,与自卑的人在一块的话你会感到悲伤,与快乐的人在一起的话你会觉得轻松喜悦,与他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浑身舒适,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不得不说,他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的处理那可是拿捏得恰当好处,不过,凡是也有一些例外,在女生中,秋是例外,在男生方面,林天心亦是如此。 在李仲德与林天心的初次相处时,林天心还在集中精力、专心于军队内的事务上,就在他苦苦纠结于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一把抢过他的文案,随意地写上了几个字后,就潇洒地还给了他。这让林天心大为恼怒了,你无故出现在这也就算了,还特意将自己的事情给……等等,他写的这些方案是……好像还真说得通,林天心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而李仲德只是平静地笑容应对,这一天过后,林天心拿出许多的案例来与他探讨分析,为了这些事情,他们可以从早说到晚,甚至有的时候,林天心还会当着秋的面向他请教问题,李仲德看起来也是个很谦虚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按理来说两个人事事投机,本该属于那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就好像找到了知己一般,可是除了这个,林天心就再也没有与他说过、做过其他任何相干的事情了,止步于此,林天心对于他的实力是认可佩服的,可是对于他的人品,他感觉就像是在雾里看花,近在咫尺,却又看不清楚,这种人最为可怕的,明明他就在你的身边,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是什么,反倒是对方却可以把你看得一清二楚,也或许是其他吧,林天心觉得也可能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嫉妒别人不但长得比自己好看,就连能力也都要比自己技高一筹吧。秋很忙,忙到她自己都忽视了李仲德的存在,忙着反奴隶军与大河联军,该如何安排好下一步行军的问题,愁到日思夜想,也终是在将来某天,她回过来发现自己当时对于李仲德,终究还是疏忽大意了。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都是在同一天,大河各地都下起了瓢泼大雨,不管是身处北方的苏晨枫,还是居于南河的秋与林依依,都遭受了这一场暴雨的侵袭,这一场大雨,将大河所有人都淋成了一个落汤鸡。大河各处的水位开始猛涨,不仅是大河全国各地的人民遭受了无妄之灾,就连还在前线打仗的水师们也遭受了重创,上千条船只被摧毁,无数人流离失所,大汉与大河数十万大军都很默契地暂时停止了这场战争,都在忙着清点自己的损失,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天王一怒,凡夫俗子,只能瑟瑟发抖。 在苏晨枫这边,东日的水师遭受了毁灭英的打击,无奈到只能弃船陆战,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将自己的长处给抹掉,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龙战于野,危在旦夕,然而,不好的消息总是会连着一起发生,就像一个倒霉的时候,就会厄运连连,喝水都会卡脖子上。东路线的危机已经解除,然而西路线,大河的军队已经渡过南河,正准备与反奴隶军合师一处,不日定会对林依依所在的豫章省发动进攻,她独自一人抵挡秋的时候本就已经落入了下风了,如今大河的军队又加上来,对方实力翻倍上涨,她的处境可想而知,岌岌可危了。反观苏晨枫这边,寸步不得前行,苏定方也许不是天下第一的大将,但他绝对是天下最为擅长的守将,这一守,就是整整守了三年之久,守在此处,让苏晨枫寸步不得前行,如今苏晨枫的处境就是,前方突破前进不了,退又退不了,后方,又是家中着火,人家都已经快要将他的老家都给一锅端了,孟庆降后,再加上天不遂人愿,前线的补给一直无法得到充足的补充,军队里都已经开始闹矛盾了,苏晨枫现在经营的这家小破房里,如今是四处漏水,怎么堵也堵不上。 就在苏晨枫还在认真地思考着问题的时候,东日的德川家康进来了,他给自己又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德川家康说道:苏帅,我刚刚接到了撤军的命令,必须得撤军回国了? 苏晨枫不解:这是为何? 对方说道:东日之前一直都是两边作战,一处在这里,还有一处在月轮。 “这个我知道。” “刚得到秘报,月轮最近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仅成功地有效抵制了高山的入侵,更是分兵作战,将我们东日的十五万大军,打得是节节败退,弘仁将军在信中说道,让我赶快回去支援他们,我们东日已经再无力分心于此了,必须得集中力量来应对来自于月轮的压力。” “好吧!”对此,苏晨枫没有意见,就算有意见又能如何呢?德川家康也只是过来通知一下自己而已,通知完后,他们就会立刻出发的,难道他们就真能留下来吗?不会的,强留也留不住,走吧,该走的就都走吧,不该走的也走吧,留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不过苏晨枫还不想让他们走得如此容易,他差遣手下人将东日维修水船的材料通通断绝掉,还有东日的粮食与武器库,之前也是一部分由他们大汉所提供的材料,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这一举动彻底是把德川家康给激怒了,他想问个为什么,然而他们给出的解释就是他们大汉如今都缺衣少粮了,那还有多余的物资提供给他人,自己用都还来不及呢? 德川家康大骂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之辈,我们东日为你们大汉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为此还牺牲了不少的兄弟们,结果你们过河拆桥,你们还有良心吗,你们对得起我们给你所付出的代价吗?苏晨枫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我要亲眼看见他摸着自己的良心,看看还能不能说出如此畜牲的话来? 眼看东日的军队就要与大汉的军队们发生了冲突,这时候,有人来了,是有一群人来了,一整支军队,为首那一人,是苏晨枫手中的三害之一的石都良,他亲自来次监督一切。 德川家康看到这里,他就知道了一切,苏晨枫你果然是一个厚颜无耻、忘恩负义之人,自己不敢出面,就让这些狗腿子们来充当自己的恶人,可真是够虚伪、够卑鄙无耻的。 石都良一来就用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挑衅道:德川将军,在下奉命行事,还请你不要阻扰我们执行公务啊!当然了,德川将军举世无双,想做就做什么,硬是要做的话,也没人管得了你,我也是如此,只听苏帅的,不知咱俩目的相同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好风光呢,嗯? 石都良高高坐在马背上,丝毫不给这位东日的大将留下一点薄面。 德川家康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小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他定将对方万箭穿心致死,片刻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让路。石都良见状,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大摇大摆地骑着马从他的身旁经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就不言而喻了。 石都良说了一句:我们大汉只养有用的人,对于那些无用之人或者是逃兵之类的,一概弃之如敝履,当然,我不是说德川将军的人,我想你们怎么可能是后者,是吧?不过,请问将军你觉得你们如今所作所为是属于前者吗? “哼,你们今日如此对我,还想着我可能会回去再给你们卖命吗?你们中原人不是有一句说古得好,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可我在你们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你们压根儿就不配,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你们这些令人作呕的无耻之徒。” “彼此彼此咯!” “哼!” 倒不是说德川家康怕了他石都良,只是他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他还暂时不想与那个人彻底的撕破脸,自己如今的重任就是尽快驰援回国,那里,才是他们的重心所在。 临走前德川家康给了石都良一句话:给他带一句话,我们东日会永远记住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的! 石都良笑了笑也说道:苏帅也托我给你带来一句,好走,不送! “还有一句是我跟你说的,你们东日的那三板斧,看起来可像是个娘们儿在那劈柴似的,软弱无力。” “哈哈…” 一众人的笑声传来,德川家康再也忍受不了这狂妄小子的鄙视了,抄起一支长枪向石都良投射了过去,这一枪就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们之间的怒气,两军顿时就混战在了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苏晨枫对待那些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从来没有想过他将来可能还会给自己带来不可替代的作用,对于废物,哪怕之前对自己贡献的功劳再大又如何,如今没用了,哪还有以后可说?不如早日丢弃,留着占地方,给日后新东西的到来腾出位置来,所以他对待东日的做法也是如此。那一天双方混战过后,都死伤了不少人,德川家康负气出走,大汉与东日算是彻底地结下了梁子,不过他不在乎,东日现在被月轮压得喘不过气来,哪还有心情顾及这里,他日苏晨枫要是统一了大河,也是迟早要兵发东日的,苏晨枫身后有一道影子一闪而逝。 就在德川家康的军队都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之时,大汉与大河迎来了最后的决战,那厮杀怒喊声仿佛盖过了天下的一切,连还在水上的他们都能感受岸上带来的余危,都已经快要波及到自己这里。德川家康一个人独自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感受这凉爽的空气,他在纠结着什么,他要不要相信林依依说的话呢,她的话可信吗,他纠结,最终他还是做下最后的决定了,与其出错也好过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德川家康带领着一小队精锐,脱离了大部队,开始驾船返航,他决定要重新回到那座大陆上去。 第31章 影子之间的对决 苏定方,大河的镇南大将,有意思的一幕是他也姓苏,苏晨枫擅攻,他擅守,这一守就是将苏晨枫整整压了三年,这三年里他们大大小小的打了几十次仗,胜少输多,可是没关系,只要不动根本就行,这么一点代价他耗得起、他也输得起,可是苏晨枫不行,一旦他的大军吃上一次败仗,就会动摇,他们的疲惫、他们的后续补充不足、他们的缺点就会全部展露出来,如今天再降一场大雨,无疑是给大汉军队雪上加霜,可是有人忧就有人喜,苏定方都快等不及了,只要再拖下去,大汉的军队就会不战而溃,那时天降功劳,他只要去捡就行了,想到这,他都有些快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了,那一天快点到来就好。 突然,他身后的影子出现了一波动,等他回过头来,一把锋利的剑指在了他的脖子前,近在咫尺!苏定方也没有任何慌张,依旧从容不迫,离开了剑指向他的位置,淡定地说道:回来了,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 “那你还有脸回来?” “你答应我事情什么时候能够实现?” “快了,如果你能得手的话,我能立马实现。” “我要你现在就履行你的承诺。” “复兴你的家族?你看看我现在,戴罪立功之身,满朝文武都在弹劾我,说我拥兵自重,我都快自顾不遐了,你不给我带来赫赫战功,我怎么去帮你实现梦想?痴心妄想?别忘了,当初你刺杀哥舒翰后,是我在你临危之时救了你一把,你捅下这么大的一个天篓子,也就是我敢收留你,你不知恩图报吗?” “你救我也只是因为我杀了哥舒翰,何尝又不是替你去除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呢?苏晨枫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回援南京城,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吗?这话说出去我可不信,天下哪有如此大的巧合?你看中我、之所以救我,也是因为我能帮你抹除那些你碍眼却又不能明杀的人,光说这些年来我替你解决了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吧,我们俩之间,只谈利益,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感情,我没有,你也不配!” 听到这种话,一般人早就怒了,苏定方也不例外,只不过装得很好,他笑了笑:你呀你!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执拗的性格,这样也才能做得了刺客、杀得了更多的人,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你什么时候能将苏晨枫的首级带到这来,我才有足够的功劳、足够的本钱去帮你实现你想要做的事,就像你说的,利益要对等吗?你不给我带来利益,我又怎么满足你的要求呢? 南宫雁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 苏定方接着说:你就先别单打独斗了,这么多回了,也没见你得手过,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些人需要你来教会他们本领,等他们成熟了,你也就可以拥有一支军队了,一群人,好比过你一个人。 “不需要,我一个人就行。”刚说完,她的身影就要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了,她这一次打算再去刺杀那个人去。 苏定方在她临走前说道:如果这次还不行,就按我说得去做。 “这次我绝对不会失手的。”于是她彻底消失在了黑暗里面。 被这样的人给惦记,也是他苏晨枫倒了大霉,不过也便宜了他苏定方,只是苏晨枫的命也挺硬的,连哥舒翰都死在了她的手里,苏晨枫这么多次都没有被她得手,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还活着,有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怀疑了,他决定一定要在这场战争结束前就让这个人永远地消失,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的。 “大汉是他苏晨枫一个人的大汉,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其他人都是他的傀儡。”这句话是当时郭直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秋的话。苏晨枫也步入了李绅的老路,当一个人品尝到权力带来的魅力之时,他的本心也就随之改变了,所以到底是权力的欲望会使人的内心变得畸形,还是人因为权力而变得彻底迷失自我呢? 南河陷入危机,孟庆也背叛了自己,东日的盟友也与自己彻底割裂,明明身边有一大群人,可苏晨枫自己如今好像已经众叛亲离了,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副作用吗,将人置于峰顶,独自吹着冷风,瑟瑟不已?苏晨枫真得感觉自己好冷,浑身冰冷,冷到穿透进骨子里的那种,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之后,他颤颤巍巍地走进了一间密室之中,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最为真实的自己,他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伪装,将全身都浸泡在一个充满各种药材里的澡盆子里面,随着药材的效果被这热气一点一滴的地蒸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着,贪婪的吸吮着这药物带来的威力,它能够刺激着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给他带来那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让自己暂时将一切都抛之脑后,此时此刻,只有自己,还有梦境中的天堂,沉浸于此,久久不肯回返。等他再一次地醒来之后,他浑身就又充满了力量,那个万众敬仰的苏晨枫又回来了!苏晨枫曾在数十万大军的面前夸下海口,不破贼军,誓不回还,他们必将直捣黄龙!如今,到了他该履行自己诺言的时候了。 苏晨枫正在积极地备战,想着未来的作战的方案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那道影子产生了急剧烈的波动,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大的事情,不然蛐蛐又怎么可能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应,过了片刻后,蛐蛐才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脸上还有些苍白。 苏晨枫问道:她又来了? 蛐蛐默不作声。 “自己对她还是太过于放纵了,我不允许有任何人在我思考处理问题的时候来打扰自己,你去吧,这一次放开手脚地去吧,直到将她消灭为止。”苏晨枫对蛐蛐说道。蛐蛐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之中。苏晨枫终究还是违背了自己与他的诺言。 在人群中,有一道黑影从人群中快速地闪过,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又有一道黑影掠过,紧紧跟随着前面那道身影之后。南宫雁知道了苏晨枫还是违背了与他的诺言,果然够无耻的,不过还好的就是,她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他的话,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她认为敌人的话本就没什么可信度而言的。眼下常人想的是该如何摆脱当前的危境,可是她非但不是这样想的,她想的是这一次定要解决了这个麻烦,他已经不知道为苏晨枫挡下了多少麻烦了,自己也是因为这个人次次失手,这一回该做个了断了,不仅如此,她还要在解决这个人之后,再来个出其不意,杀回去,趁苏晨枫不备时,取下他的首级,她心里念道:苏晨枫今日就是你该死的日子,你可准备好去死了吗? 两个人追到一处密林之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杀。蛐蛐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当看到机会来临之时,奋起一剑劈下去,然而对方南宫雁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突然一个侧身翻,躲过这一脸。依旧还不够,蛐蛐手中不知从哪飞出几把短刀,险之又险的从她的身前飞过,飞刀从她的眼前划过,她不但感受到了锐利的锋芒,更还有额前的几缕头发被削了个参差不齐。 蛐蛐再追,可突然感觉脚底下一软,不好,这是一个陷阱,整个人掉下坑底之前,他看到了底下一把把被削得尖尖的竹子,这要是掉下去,直接来个竹子透体而过,幸好他眼疾手快一剑插在了墙壁上止住了自己下降的危险,但敏锐的感觉告诉他接下来才是最为危险的时刻,有一箭破空而来,他双手爆发巨大的力量,整个身体绕剑旋转才勉强地躲过了这一箭,但接下来就会有第二箭、第三箭,南宫雁怎么可能会给他喘气的时间呢。刺客最大的本能不仅仅是快速杀敌,更还要快速地脱离险境,没有谁敢确保自己就一定能得手,一定不会出意外,这些情况太常见了,就是在遇到危机之时一定要临时且快速地做出反应,多耽搁一秒就很可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只见第二箭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洞口前就尘土飞扬,蛐蛐想要借此来扰乱她的视线,很不幸,他做到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做到之时,他跳出了洞内,突然,他大感不妙。猎物什么时候最会放松警惕?那就是在他自以为脱离险境的时候。南宫雁抓住这个机会第三箭毫不犹豫地射出去,蛐蛐明明在还没有落地前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可还是拼尽全力还是没能完全躲过这一箭,这一箭在他的后背上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也是直接被这一箭的威力放倒在地,连续滚了好几身子,来不及忍耐背后带来的剧痛感,蛐蛐直接翻身躲进了密林里面,虽然受了伤,但是他没死,这就已经足够了,要知道当初这三箭直接重创大汉军中仅次于苏晨枫的杨天赞。南宫雁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既然无法保证精准命中目标,那也就没有再出手的必要了,接下来她要想想其他办法来杀死这个人了。 南宫雁顺着路上的血迹摸索到了蛐蛐藏身的地方,此时的蛐蛐正拿出针线来,咬紧牙关,忍着剧痛,一针一线地在给自己缝合着伤口,痛,那是真得痛,痛到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麻了。可是南宫雁就已经追了上来,她循着血迹慢慢地摸索到了这里,看见满地的血迹,还有那凌乱丢落的针线,她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刺客怎么可能会给他人暴露出自己的踪迹呢?对此,她选择了远离了这个地方,那个人他绝对正在某一处偏暗的角落里面正观察着自己,等待着自己上钩。永远都不要按照别人的想法步骤来,这是她给自己的原则,之前就有过血的教训,哪怕那个人看起来比自己弱小,但也不要如此去做,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人是宁愿出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可她则是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要保证自己绝不能出错,她的命只有一条,没了的话那就是没了,不可能再有了。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人也是如此,明明知道那样做是很危险的,可就还是以身试险,就像明明知道有的地走夜路很危险,可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今晚就能过去,为什么不能等明天呢,非要拿命试险,还有就是明明知道某人或者某种动物特别危险,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非要去探个究竟,也有就像家里可能进了贼,还是忍不住回去看一眼,有想过这种人他们手上必有作案工具吗,千万不要去,如果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就尽快远离那个是非之地,等待他人的帮忙。 没有人可以帮得上南宫雁,她只有自己一人,她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个人肯定就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地方,那会是什么地方呢,那首先必须得是视野开阔的地方了,其次还有就是距离不能太远了,应该是在方圆一里之内,很可能是制高点,南宫雁是这样想的,蛐蛐也是这样想的。蛐蛐突然在半路中杀了出来,在南宫雁刚要往前迈一步、脚落地之前,蛐蛐从地底下刺出了这么一剑。出于对危险的敏感,南宫雁下意识地急忙后退,这一退也才勉强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鞋子割破,脚底板也被划伤,但这也算好的了,不然她不死,一条腿恐怕也要没了。这两个人最后都是凭借着对危险的敏感度才逃过一劫的,这样的感觉不只是后天的历练,更还是天生的潜能,顶级的刺客除了自身素质过硬外,还要有相当大的天赋异禀,普通人根本就无法胜任、也无法想象。 南宫雁看着蛐蛐,没有想到他不仅想到了自己会干什么,更可怕的是连自己会去哪、哪条路的必经之线他也够精准的猜测的到,以前只觉得这个人很强,没想到他本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强。蛐蛐同样也是如此,自己苦心积虑的想法,却被对方这样一躲就完美地给化解了,还有那三箭,背后发凉,他从前并没有真正地将对方当做是自己的敌人,因为苏晨枫并不打算伤害这个人,只需要能拦住她就行了,可这一回,他不仅见识到了她恐怖的箭法,更还有她那与自己相同的天生对危险的敏感度。 既然各种阴谋诡计都不行,那就纯粹地比拼实力的时候到了,两人分开即合,合即又分开,短短的几个来回,彼此已经向对方递出了数十剑,招招致命,两人身上都已血迹斑斑,就看谁还能坚持得更加持久了,今天,他们必定要分个你死我活来。 两人一路奔袭数十里,从密林的东边杀到了西边,你来我往,招招毙命,可却又在每一次的关键时刻,彼此都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做到真正地要了对方的命了,险之又险,这才是真正的的顶级刺客间的拼杀。两个人,一袭黑衣、一袭黑影,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们经常照面,可却又彼此都不知道彼此是谁,到现在都没有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蛐蛐不知道对方是个女的,南宫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两个人只是见识到了彼此的真正本领。蛐蛐见识到了南宫雁一身本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她杀人的利器,好像凡是什么东西,只要经过了她的手,就都活了过来,成为她称手的杀人利器,一开始蛐蛐就是不知道她的本领,才吃了一些亏。南宫雁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世上会有人的剑法是如此的精湛,真可谓是滴水不漏、炉火纯青,一力降十会,一法通破万法,什么招数都能够被他一剑看似轻易地破去,他如果开门立派的话,绝对能够称的上是一代剑术宗师。 不过也该到了最后做了断的时候了,两个人打到一处瀑布上,湍急的河流声音都没能掩盖住他们的刀剑碰撞声,即使彼此都已经精疲力尽了,整个人都被鲜血给染透了,脸上的面罩依旧未拿下去,刺客是活在阴暗中的,说简单点就是见不得人的。又一次的刀剑激烈的碰撞,两人分别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迹后分开。彼此都在大口地喘息着,疯狂地想要从这人间获取到一丝丝力气,谁恢复得多谁就有可能决定最后的形势。 蛐蛐深吸一口气,藏于胸前,然后拔出剑来,一步两步三步瞬间就要到了南宫雁的身前,南宫雁同样如此,用尽浑身上下的最后一口气,做出最后的反应,到了一决胜负、一决生死的时刻了。 蛐蛐向前奔跑,南宫雁则是向后退缩,就像猎物在追赶着猎物一样,一前一后,可是南宫雁突然一个侧身回头,迅速取下身上弓箭,一箭、两箭、三箭,一口气全部射了出去,南宫雁破损的手指鲜血淋漓,再也无法握紧弓弦了,接下来就全部都看命了。蛐蛐一剑斩断第一箭,第二箭破空而至,他选择了以身体硬接,第二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肩膀,第三箭与第三剑同时刺出,蛐蛐的剑彻底碎裂开了,他的剑终于断了,但是他的剑势依旧未断,剑势还在,那就顺水推舟,就像苏晨枫教给他的剑法,只要出了剑,就如大河之水,一去不返,蛐蛐哪怕虎口都已经被震裂开来了,却依旧没有松手,握着剑柄的手递出了他这最后一剑,打在了南宫雁的胸口上,南宫雁顿时感觉内脏急剧的翻涌着,一大口鲜血被她喷吐了出来,溅在了蛐蛐的脸上,南宫雁像断了线的风筝极速地往后退去,她的背后就是百丈高的瀑布深渊,人一但掉下去,非死即伤,南宫雁真的掉了下去,陪她的还有蛐蛐,南宫雁用尽生前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抓住了蛐蛐的手,两个人一同掉下你这百丈深渊,一阵落水声之后,整个瀑布就恢复了以往流水声的宁静,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他们留下的血迹,也立刻被大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第31章 近在眼前 r 第32章 他想与她做个交易 这样的场景别说是蛐蛐不知道了,连南宫雁也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隔着一道窗帘就躺着她的致命敌人,她醒来的时候就跟蛐蛐是差不多的场景,也是虚弱无比,浑身上下挤不出什么力气,连日常的抬手伸腿都成了一种负担,当得知是奶奶救了自己的时候,她也就暂时地松了一口气,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她能做的只是好好的睡一觉,急忙恢复身体再说。 这一天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过得无比的漫长却又无比的短暂,漫长的是得知彼此最大的敌人就在自己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时刻都在警惕着彼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短暂的是这一天的时间,他们好像就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警惕着彼此,谁也没动、也没说一句话。 蛐蛐从白天等到黑夜,一边警惕地看着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开始慢慢地舒动着自己的身子骨,他要为那一场迟早要到来的生死搏斗做好准备,南宫雁同样也是如此,现在就看谁恢复得更多,多一丝力气就多一份胜算。他们就这样默契的等到夜晚,等到月亮的尾巴偷偷地藏进这个小房间里的时候,等到奶奶跟他们两个都说了彼此晚安的时候,当房间里唯一的那盏蜡烛熄灭的时候,等到听见奶奶打鼾声响起的时候,这个成了他俩的战斗的开始声音,他们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窗帘应声被撕裂开来,两个人同时都朝对方砸来一块石头,他俩现在手上都没有什么武器了,这房间里的一切,能被他们利用的就都是他们的最好的杀人武器。然而窗帘落下,凭借微弱的月光,却都不见彼此在床上的身影,空无一人,两个人难道都不见了? 短暂的平静之后,彼此都猜到了,他俩十分默契地都藏身于床底下,两人抬起头来,虽然不是很清地看见彼此,但也知道彼此在哪里,既然双方都是顶级的刺客博弈,那就没什么必要再耍些花招了,纯粹的比拼硬实力吧。突然床头被掀翻,两人同时跃起,狠狠地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的,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是哪,直接打就是了,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力气做过多的招数了,现在他们两个人就是用最为最原始的手段搏斗,毫无技巧可言,有力气就往对方身上来一下就是了,甚至连嘴都用上了,南宫雁也不知道抱的是对方的大腿还是胳膊,直接一口咬上去就是了,蛐蛐屁股上一阵吃痛,一巴掌甩了过去,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作响,整个房间都回响这一巴掌声,或许是这一掌打在她的脸上太疼了,南宫雁的眼睛都开始流出泪水来了,这两个顶级刺客之间的博弈,僵持了很久,可现在哪还有什么高手可言,妥妥的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彼此在互殴着。 蛐蛐看准机会一脚踢开了南宫雁,然后直接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也不知道掐在哪一个地方,只是感觉手中软软的,打到现在双方都没有什么力气了,蛐蛐只能利用自己的体重来压制对方了。南宫雁感觉脖子上一股窒息感传来,她一只手狠狠地拍打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猛击在他的小腹上,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一块,眼看着蛐蛐不顾小腹上传来的疼痛感已经占据了上风,突然,整个房间被点亮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是如此得清晰。 他俩首先都没有看向彼此,而是看着奶奶点亮了一支蜡烛、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人,他们也看着奶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想起还有彼此,他俩默契地看着彼此,蛐蛐这才发现自己一只手正抓在对方的胸口上,南宫雁也是一只手回击抓在他的下面,这时候明明都可以看清彼此了,可他们两个却又默契地都停止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环境好像陷入了一种异样的氛围。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南宫雁抢先发难,一脚将蛐蛐揣开,把他的咸猪手从胸前拿开,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窗口翻了出去。蛐蛐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呆呆地坐在地上,都不敢抬头看向奶奶,奶奶什么也都没有说,将那盏蜡烛留在了房内,然后自己又点了一盏出去了,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奶奶出去想要将南宫雁找回来。 南宫雁独自逃走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大晚上的连脚下的路都已经看不清了,但是她也绝不能再回去了,她只能这样漫无目的走下去,一个人走下去,走着走着,浑身的伤势顿时复发,一阵剧烈的疼痛感向她全身袭来,她感觉好难受啊,却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她突然感觉好冷,她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自己与自己拥抱,自己给自己取暖,就这样她不知走了多久,连东方的天空都已经开始出现光亮,脚下的路也变得逐渐清晰,她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她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那种病态的白,身上的伤口开始裂开,鲜血留了一地,不知什么时候后边都跟了一只野狼,它跟在她的身后,等着她什么时候会就此倒下不起。南宫雁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了,脚下的路也逐渐看不清了,双腿好像被了灌了铅似的,再也无法迈起自己的腿来,每走一步都是对身体巨大的撕扯疼痛感。她停在了一棵树下,那只野狼欢快地在她身边跳来跳去,马上就要有一顿大餐了,南宫雁看不到这些了,她只知道自己好累,没有一丝力气,口好干、好渴,好冷全身都冷,她口中细声细语道:知夜,我好渴、我好冷、我好饿。 在她倒下前的最后一刻,她真得看到了她的知夜重新出现在了她身前,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为她驱寒,她顿时就觉得不冷了,好温暖啊,原来这就是安息的感觉吗? 奶奶走后,蛐蛐一个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着,他好累,他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回来了,她一瘸一拐的,双腿的老毛病又犯了,连走路都成了一种负担,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了,蛐蛐急忙过来将她扶好。 奶奶看着他,眼睛突然都湿润了,她说道:孩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去并,她身上有伤,夜晚还有野狼出没,一个人很危险的。 “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奶奶求求你,救救她好吗?” “好的,我知道了,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一会儿,你先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这把老骨头棺材都埋一半了,你们年轻人最要紧。” “嗯。” 蛐蛐来到门外,他没有按照奶奶的意思去做,他想自己是直接走呢,还是去追上南宫雁把她给杀了呢?他都没有考虑奶奶刚刚说的话。一番思考过后,他还是决定追上南宫雁。 要追上南宫雁并不难,一路的血迹,而且她走了很久,实则根本就没有走多远,蛐蛐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她的身影,他手里捡起一块石头,朝南宫雁狠狠地砸了过去…… 不是说人死之后就可以看见平生最想要见到的人与物吗?可为什么南宫雁什么都没有,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感觉自己掉入了深海,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一大股海水涌入了自己的喉咙,她难受得想要逃离这里,她直接内脏一阵翻涌,直接把奶奶刚刚给她喂进去的药吐了出来。她终于醒了,可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特别疼,感觉像是被人拿石头砸了一下似的,不仅是脑袋上,就连她全身都绑着绷带。 奶奶高兴地大喊着:她醒了,她醒了,她醒来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蛐蛐的身影,南宫雁哪怕是头疼欲裂,也死都不会忘记这个人的身影的,她往后一退,可浑身的伤痛牵扯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她痛苦地趴在床上,与其如此,她也死死地盯着蛐蛐。蛐蛐也知道,所以看了一眼之后就又出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南宫雁刚刚还幻想了好几个他要冲过来将自己灭杀、自己又该如何反杀的场景,结果就是这样?他人直接跑了? 奶奶在南宫雁的耳旁说道:孩子,是他把你给救了回来,你当然虚弱无力地倒在了一棵树下,还差点被野狼给咬死了,幸亏他去救了你一命啊!你可要好好地感谢人家啊! “他救我?我要感谢他?什么情况?”南宫雁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救自己呢,他杀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去救她?南宫雁在床想了很久,他怎么可能会救自己,可自己为什么又回来了?难道真的是他救了自己?没道理啊,会不会是说,他有什么阴谋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或者他想抓个活着俘虏回去?可是也不对啊,他如果想要活的,当初早就可以了,苏晨枫还给她那么对次机会干嘛?她不解,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就是没想出个因为所以然来。 更令她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几天,蛐蛐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平时白天在门外劈柴、采眼、烧水干活之类的,晚上就躺在她旁边的那张床上,躺上去就呼呼大睡,南宫雁不懂,可惜自己伤没好,不然就给他来一刀,是啊,为什么他可以有机会却不给自己一刀? 过了几天,南宫雁感觉自己好了一些,至少开口说话的力气是有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蛐蛐给她端来了一碗药,奶奶就在一旁看,笑着也不说话,她瞪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问道:你想干什么? 蛐蛐反问:给你喝药啊,难不成给我自己的? 好吧,蛐蛐理解错意思了,他重新说道:我好好地考虑了一下,其实我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我犯不着跟你拼个你死我活的。 南宫雁说:我要杀他,你要保护他,这还不叫利益冲突? “对,没错,就是这一点,我们俩其实在这一方面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都是想杀了他。” “你在胡扯着什么?” “谁说我在他身边就一定是为了保护他,难道我接近他的目的不就可以是更好的杀了他吗?” 南宫雁听后先是有些震惊,苏晨枫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他自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大河什么人有派了他这么一号人物去行刺杀的,难道苏定方瞒了她?不对,她还是发现有些不对劲,她说道:既然你也想要他死,那你早就该放手了,我当初都可以杀他几百回了。 “听着,能杀他的只有我,他的命也只归我,只有我才能杀了他,我不允许其他人比我先杀了他。” 南宫雁愤怒说道:那你杀啊,那你为什么不杀,他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你休想骗我。 “骗你?你有什么好骗的,比起骗你,我直接杀了你不是来得更方便?还有一件事就是,现在的你是绝不可能杀了他的,我现在也没有,我们俩加起来才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机会,但也胜算不高。” “你放屁,多少次我差一点就得手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成功了,你还想骗我,你就是他的帮凶,你果然和他一样,又虚伪、又卑鄙、还又无耻。” “你!”蛐蛐一时语塞,可解释说话本就不是他的强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这样就更显得她是对的,他就是错的。 蛐蛐一时气得也不知如何开口,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就要出去时,他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反正你就是杀不了他,要说为什么的话,我这一身本领全都是他教的。 第33章 如今的苏晨枫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他就出去帮奶奶砍柴去了,南宫雁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再看了眼那一碗药,主要是这药好像是她的、碗也是她一直用过的。这一天过后,蛐蛐就再也没睡她旁边的那张床上,也不敢睡。 随着时间推移南宫雁的身体已经慢慢地恢复过来了,她都已经可以整个人直接下床了,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帮助,虽然还要有东西倚靠着,不过已经很好了,再过不久自己就能够回去了。等她推开房门,早早地就听闻外面的小孩子嬉笑吵闹声,不仅如此,还有那个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又是一年的初春,眨眼间就又过去了一年,大汉与大河已经整整僵持的四年之久,就连山茶花也是漫山开放。这个时候啊,尤其是当夜晚一阵寒霜过后,第二天的早晨,小时候的大家就会找到一种专门的草茎,将它的里面掏空,做成了一根简单的吸管,然后兴高采烈地拿着这根作案工具,去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里,狠狠地吸食花蜜,非常非常的甜,那个滋味真的是令人回味无穷。就像现在,蛐蛐和一群小孩子们就抢着吸呢! 当南宫雁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他们震惊地看了她一眼,有几个小孩都已经偷偷地躲在了蛐蛐的身后,不是他们害怕陌生人,而是南宫雁的脸上充满了道道疤痕,这些都是她曾经为了刺杀所付出的代价,为了达成目的,她连女生在在意的面容都舍弃了,不过,在她看来,也就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可惜的。 她看了眼他们,也知道了什么,她黯然地准备回去躺着,这些代价她才不会在乎呢!然而她刚转身没多久,感觉手心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痒痒的,好想挠一下。她一回头,看见了一个小男孩,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心,他抬头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想捏一下,一脸的童真相,他说道:姐姐,请你吃! 小男孩一只手拿着山茶花,一只手给了她一根草管子。 南宫雁笑了笑说:谢谢! 可真当她接下的时候,她就犯晕了,这个怎么吃?难道整朵花瓣直接吞下肚,她小时候可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小男孩看着她说:很好吃,很甜的! 南宫雁有些架不住小男孩的要求了,有些犹豫地准备将山茶花整个塞入嘴里,幸好她看了一眼那个人,蛐蛐也知道她误会什么了,他笑了笑,亲自演示了一番怎么吃法,南宫雁这回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了,原来还可以这样,不知蜜蜂采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 南宫雁吸了一口,急忙掩住嘴,不是不好喝,而是挺甜的,她从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当她小心翼翼地一口吸入嘴中的时候,感觉甜甜的,有什么东西丝滑地流进了自己的喉咙,还伴有着一些喷香的花粉味,她整个人都为之一颤,甜到心扉了,原来人间还有此等美食。 小男孩又拿了几朵花出来给她,不过她摇摇头拒绝了,东西虽好,可她不想沉浸于此,她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完成,但她捏了捏他的脸说道:谢谢你,小朋友! 小男孩儿欢快地跑了回去,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些刚刚还很害怕的人,顿时就来了兴致,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她到底是何方人物。 “别说,真的诶,她其实挺好看的。” “是的,姐姐本来就很好看。” 一大群小朋友们在那里童言无忌地诉说着她的长相。南宫雁慢慢地转身回去了,听着他们的吵闹,短短的一刻内,自己的内心被甜到了两次。 唯有蛐蛐脸色有些不堪,他捏住那个小男孩的脸说道:为什么你叫她姐姐,却叫我叔叔? “可你看起来本来就比她老很多啊!”小男孩一脸真诚地回答。蛐蛐脸色更加难看了,双手捏住小男孩的脸,捏得他叫疼,蛐蛐说道:以后叫我哥哥,不许叫我叔叔! “好的叔叔!” 一阵欢声笑语后,就连在房间内听到这一切的南宫雁,也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 一天,奶奶端着药来给南宫雁,蛐蛐跟在身后抱了一捆柴放进隔壁的灶房,奶奶十分知趣地将这么一个大好的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独自相处,甚至还特意地将大门给关上了。蛐蛐听到门关的声音,觉得有些纳闷了,什么情况啊?只有南宫雁坐在那里一个人安静地喝着药,两个人彼此都不看对方一眼,却又好像都在看着彼此。 蛐蛐再傻也知道了个什么意图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找来一个小板凳,搬到南宫雁的面前直接坐了下来,可南宫雁还是在安静地喝着药,仿佛都没有看见眼前的这个人。 蛐蛐说道:我叫蛐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依旧没有理他。 好吧,他得先说了,他说:我叫张守成。 “南宫雁。”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好一点?” “随便。” 随便这个词,是最令人捉急的,怎么个做法都不知道是不是对的,关键是对方也不说,可在她人眼中看来,你就是错了。双方再一次地陷入了沉默,不过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南宫雁将碗里的药终于喝完了,她放下碗,在蛐蛐想要离开的时候来了一句: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我? “这个我解释过。” “我不信,你肯定还有其他想法。” “可确实如此,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应该成为敌人,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蛐蛐其实的确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可他总不能说:当我看到你是个女孩子的时候,我对于拥有如此实力的对手,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尤其是你脸上的那些伤疤,我道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会对自己如此残忍,想方设法、拼了命地,什么都不要,也要苏晨枫死,明明还是正处于花季的少女,肩上到底背负了什么重担,他又究竟给你带来了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值得你这样,这个世道,人活着本来就很难了,女人就更难了,小时候他目睹过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女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啊! “苏晨枫就在你的身边,距离你咫尺之遥,你哪怕是一个正常人都有很大的机会,而你却跟我说你做不到,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说出口,你自己都不信。” “他只给了我一次杀他的机会,一次过后就再也没有了。” “你试过吗?” “没有。” “拜托,你也太没用了,这么胆小吗,你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勇气,你又怎么可能能杀得了他,如果把你的机会让给我的话,我一定能,必定让他人头落地。” “你觉得做刺客的人,九死一生,你觉得我会怕吗?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得毫无价值,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就这样死掉了,到头来什么都没做成,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要如此记恨他,可是我要跟你说的这个人远比你想像中的还要不简单,我甚至都觉得他不是人,一个正常的人他都会有喜怒哀乐,有情绪波动的时候,我想即使是你如此痛恨他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其他什么事吧,可是他不同,他从未有过太多情绪的波动,每天按照自己的心中计划行事,每一件事情他都从最为理性的地方分析问题,就连对待身边的人的感情,他首先想到的也只是对自己的价值有多少,这样的一个人他还是人吗,没有感情,就像一只傀儡,只会按主人的指令行事,而他就是他自己的主人,他不仅对自己有着绝对控制权,他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想要拥有控制着他人的欲望。” 蛐蛐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把我留在他身边吗?不是我要的,是他先提出来的,他把我留在他的身边,就是想着让我什么时候可以出手杀了他,他对你应该也提出了条件吧,他让你杀他的条件是什么?不过我事先告诉你,当你与他谈条件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落入到他的圈套之中。他对此拥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想死没人拦得住,他不想死的话,天下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南宫雁说道:这不可能,他是人,是人他就要吃饭,他就要喝水,他就要睡觉、要拉屎,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可以作为你突破他警戒线的一点,只要掌握了他的生活习惯,又在他的身边,想要弄死他不是轻而易举吗? “试过了,军营里差不多每隔几天就出现这样的情况,自以为了解了他的习惯,想着在他的生活习惯上作手脚,但是没有用,不只是我们想要他的命,他身边也有其他人想要他死,可是每一次都不知道具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总是能够找到破绽所在,你告诉我,面对这样无懈可击的一个人,我该怎么去对付他?” “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夸张,但这就是事实。” “他没有什么其他缺点吗,比如说好女色、好酒、好杀人、好吃,反正只要能找到他喜欢干什么,他不喜欢干什么就都行!” “我如果说他好理性的话,你该怎么说,倒不是说他完美无瑕,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床睡觉、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开始处理事务,这些都知道,他其实把自身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你要是到军营里打听,这个都不算什么秘密,可是无用啊,知道了又如何?你就是杀不死他,他早就把缺点展现给全天下的人看了,他等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来利用他的弱点习惯来杀他,这样,他也就可以同时反过来利用你们了!” 南宫雁说道: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这种人,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那也是说明他心有所求,他求心安理得,他求世俗名利,他求什么?求这国泰民安,求这一统中原?真是可笑至极! 蛐蛐说: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有一个很大的梦想,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待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找到他心中到底是想要什么,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断绝了七情六欲,几近疯狂! 南宫雁看着他:你说你也想杀他,你待在他的身边就为了找到杀他的机会,他应该与你也有什么深仇大恨吧,可我从你的口中我听闻到的都是他的好话,发自于你对他的内心敬佩,由衷的敬佩。 “首先我待在他的身边的确是为了杀他,不过,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只是受人所托,一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只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也的确佩服苏晨枫,一个人可以对自己狠到如此的程度,他是我想要杀的人,是我的敌人,所以我尊敬他、敬佩他,难道身为你的敌人,就一定要是那种卑鄙小人,就一定不能受到彼此的尊重吗?” “尊重?他那样的人也配得起,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是一个十分虚伪的伪君子,你是因为还没有遭受过他的毒手,所以你才这么说的,等哪天他利用你完之后,再将你给埋了,到那时你恐怕就连后悔都来不及了,我给你一个忠告,劝你早点离开他,或者这次回去直接动手,不然怎么生不如死的都不知道!” “我自有打算。” 第34章 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刺客的? 一个月之后,南宫雁已经能够基本得下床走路了,本该要好好地再多调养一段时间,可是她还是决定要走了,蛐蛐也没拦着,反正他自己还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养一会儿伤,毕竟他身上的伤不比南宫雁好到哪儿去,自己这个废样要是被苏晨枫看见了,指不定还嫌弃自己。 南宫雁临走的那一刻,村子里的小孩都手里捧着一些摘来的一些野果子,这是他们唯一能拿出来的最珍贵的送别礼。南宫雁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不过也抓了一些放在身上,说了一声“谢谢”!最后出发前,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捏捏那个小男孩的脸,看起来红扑扑的,难怪蛐蛐也喜欢捏两下。 奶奶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含热泪地想要她再多留一段时日,如果是觉得这里的饭菜不可口奶奶想法子给你换一批,南宫雁摇摇头拒绝了,她说“奶奶做的饭菜十分好吃,只是自己已经打扰你这么久了,该回去了,等哪天有空了我一定会回来好好报答你的。” 奶奶说道:你身体还没好,也知道你急着回去,要他我让蛐蛐这个孩子送你一程吧,我知道你俩这孩子闹矛盾,脸子又薄,可我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南宫雁看了一眼在后面的蛐蛐,蛐蛐此时此刻还在那里悠闲地砍着柴,这对他来说反而像是一种锻炼的放松,难得的轻松时光,回去后就不会再有了,他也看向南宫雁这边,向她挥了挥手以示告别,见此,她摇摇头还是拒绝了,自己与他本来就不是同一路的人。 奶奶又偷偷地把他拉到了一边说起了悄悄话:奶奶知道你这小妮子,不是表面上的这般冷漠,只是心里藏了一大堆的事情,不和任何人说,也不让他人知道你自己的痛苦、也不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快乐,可这样啊,你迟早会憋坏自己的,答应奶奶,稍稍地给你的内心留下那么一道缝儿,好给他人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 说完还特意地看了看那个家伙,这其中的寓意就不言而喻了。 “知道了,奶奶,你也要多加保重!” “有空回来看看。” “好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下一次,自己都不不知该能不能活着回来,如果不能,就由秋风替她来向奶奶问好吧! 南宫雁与奶奶相拥而别之后,独自踏上了回去的路程,蛐蛐砍得一身的汗,进去想要换一身凉爽的衣服,可等他一进去看就傻眼了,奶奶早已把他的东西给打包好了,连路上吃的东西都给他算好了。 “不是,奶奶,你这是干嘛,我还没想着要走呢,你就急着把我赶出去啊!”蛐蛐说道。 奶奶连说带推的:快走、快走、赶快走!她都走了,你还留下来有什么意思,你还在这里演给谁看呢?人家走的时候,你就一直偷偷地盯着人家,别以为没人看见啦,快走、赶快走,再不走可就追不上人家了! 说完蛐蛐就被奶奶赶出了大门,然后砰的一声,大门紧闭,他想要不走都不行了。 “行吧,那也只能这样了!” “奶奶,你多加保重,有空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说完,蛐蛐在门口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他也一样,这一别,下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谁都无法确定,独自留下奶奶在门背后,掩面而泣。 蛐蛐一路狂奔,还顺手抹一把野果子放入自己的口袋里,并且还捏了捏小男孩的脸蛋,背后一群小孩在那里起哄道:叔叔要走咯,叔叔要去追姐姐咯! “你个小屁孩,说了多少遍,叫我哥哥,还是不听。”蛐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道。 当南宫雁看到了后面吊着的那根小尾巴时,眼睛眯了起来,她道是怎样的人、怎样的物? 蛐蛐在后面狂追喊道:等等我,等等我啊! 南宫雁问道:你不是不走吗? 蛐蛐说:我也不想走啊,可奶奶硬是把我给赶了出来。 还在家中的奶奶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又变冷了的缘故,她一边干活一边嘀咕道:年轻人啊,就是面子薄,需要有人关键的时候推他一把才好。 蛐蛐说:这里还有些奶奶给你准备好的衣服、吃的、喝的,来都给你。 南宫雁说:我不需要,给你自己吧! “拜托,我要这个干嘛?” “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诶,这是你的东西啊!” “你要是不想要,你就扔了呗!” “你……” 自己大老远跑来送她一程,就是得到了这么一个回应吗,蛐蛐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喂了狗了,蛐蛐看着她的身影,翻了一个白眼。可是等到了中午他们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南宫雁直接明目张胆地又从他的身上来拿走一些吃的、喝的东西,还顺便拿走了一件外套用来抵御冷风。蛐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啊,还可以有人做到如此蛮横无理、恬不知耻的,要拿的时候,你不想要,等需要的时候你就又过来想拿就拿,蛐蛐都成了她的佣人了。 蛐蛐说道:诶,你想拿就拿,也不跟我说一声的吗?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这是奶奶给我的,我用不着跟你说一声,我为什么还要跟你说谢谢呢?” “那你拿着自己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扔了吧!” “你可真够无耻的!” 南宫雁没有再理他,蛐蛐被这个人真是整无语了,这不知道还以为又是谁家的小公主出来历练呢,而自己就是一个打工的佣人,还得精心伺候这千金大小姐,真是倒霉,倒霉透了!蛐蛐在后面发着牢骚,南宫雁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丝毫没有理亏的样子,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那里边吃边笑。 这一路走来,两个人很少说话,就算开口,也只是蛐蛐在问,南宫雁再答,有时候她干脆就闭口不言了,蛐蛐还是那个蛐蛐,只是她发现这个蛐蛐跟她想象中的完全就是两个人,按道理来说,一个顶级的刺客,还能够贴身的保护苏晨枫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说呢,应该也是那种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光是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的杀气就可以震慑到一般人,不怒自威,一双锐利的眼睛,时刻地察看着四周,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闻声而动,发出如闪电般快的攻击,反正怎么说呢,就是应该是那种看起来无比神秘又威严的样子,由内到外的那种。 可再看看眼前的这个家伙,这还是上次自己碰到的那个人吗,这两个人是同一个吗?只见蛐蛐大包小包的背在自己的身上,一会儿看到蝴蝶想去追蝴蝶,一会儿看到青蛙去追青蛙,还有事没事的爬到树上去,一呆就是好久,他似乎挺享受站在高处的。总是还莫名其妙的玩起了失踪,一抬头的瞬间他就不见了,一低头的时候他就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手上也不知从哪个地方摘来的野果子,放在南宫雁的面前,自己却先吃了起来。感觉他一身的力气,怎么使都使不完,全身还背着不少的东西,跑来跑去,就像是个野人,回归了森林,回到了自己的家,想怎么个野法就怎么野。他是怎么成为一个刺客的,南宫雁都有些怀疑自己怎么会输给这种人呢? 等南宫雁小憩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朵不知名的山茶花,南宫雁看着蛐蛐,蛐蛐说道:尝尝,这朵可是万里挑一的其中一朵,花蜜绝对是你喝过的最甜的那种,比那几个小毛孩子的绝对要甜。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拒绝,她接过来后,品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道:挺甜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如此的淡然,只有她自己内心深处知道,很甜,甜到心子里的那种,只是她不想被他人给看见而已。 南宫雁问他: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蛐蛐还在一旁逗弄着小蜜蜂,突然被这么一句给打断了自己的节奏,结果被蜜蜂当场在他的手上来了一针。他大喊一声“卧槽”,急忙疼得他将蜜蜂甩到很远的地方,看这情况,它不死也没了。他舔了舔自己的伤口,本来有更好的良药的,只不过碍于这里有女孩子就不怎么方便了。 蛐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说:谁说没进过学校的人就没读过书了,谁规定刺客就一定就要是那种看起来就阴暗无比的人了,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儿了,这都是大家对这个世道的广泛偏见,不适用于全天下的所有人。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两个人同时身体一惊,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蛐蛐更是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他又变成了她熟悉的那个影子了。他俩感觉到大地有些颤抖,远处传来一阵马儿嘶鸣声,越来越近了,正飞快地朝他们的这个方向赶来。 第35章 双方合作 来了,一队人马向他们赶来,而且还是大汉的军队,南宫雁还是觉得自己大意了,既然是大汉的人来了,那自己还跑得了吗?这个人果然给自己精心地设置了一个陷阱,南宫雁伸手摸向腰间的匕首,恶狠狠地盯着蛐蛐,然而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蛐蛐此时此刻比她还要紧张,神情专注,全身上下都紧绷着,时刻准备着出手。 一支人马怎么看也有上百个人,从他们两经过的时候,所有人都从上到下,都好好地打量了他们一番,直到所有的人都从他们面前走过后,本以为就这样擦肩而过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南宫雁那颗悬着的心正准备放下的时候,蛐蛐却是一脸的愁容。突然,他们瞬间折返,将蛐蛐与南宫雁团团包围,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啊,荒郊野岭的,你们在这里想干什么?” 蛐蛐低头说道:军爷,我们两兄妹是从三里屯回老家徐州城探亲的,你看我这行李里面装的都是一些从家里带的盘缠,军爷如果不嫌弃的话,这些也都可以分给军爷的兄弟们,就当做小人对军爷们的孝敬。 为首的一人抓过蛐蛐的行李,看了一眼后,发现一些好吃好喝的后,甚至还有一些钱财后,他将钱财占为己有,又将其他的全部分给了弟兄们,就是这一举动,令蛐蛐顿时倍感不妙了。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住手的意思,为首的那人上下看着南宫雁,幸亏她提前戴上了口罩,不然那一脸的刀疤怎么都会引人注目,可这样同样的也吸引到了对方的目光。 他厉声喝道:将脸上的东西给我摘了。 一旁的蛐蛐急忙过来解释道:我妹妹,小时候感染了瘟疫,脸上留下很多疤痕,特别难看,不想吓着了各位军爷,军爷如果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话,我这里还剩下最后一点东西,请你们笑纳,说完从怀中又掏出了几粒碎银子,乖乖地奉献了出去。 人家接过手之后,照单全收,脸上笑嘻嘻的,但是还是没有想走的打算,他上下打量着南宫雁,觉得她这人还是有点滋味的,脸上丑就丑一点呗,不过,真得像那个人说的那样吗,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他还是要一探究竟,大声斥责她赶快将口罩摘下来,蛐蛐本该想继续极力地掩饰着,然而一旁的南宫雁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脚踹在那人的马背上,马受到了极大的惊扰,发出嘶鸣,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脱离控制,东奔西跑的,所有人一拥而上,才好不容易将马给控制住了,南宫雁本想借着这惊扰趁乱逃跑的,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拨开人群想要趁机逃跑之时,后面又紧跟着一群人马出现,令她感觉有些绝望了。 那一人笑嘻嘻道:怎么样姑娘,继续跑啊,你还跑不跑了?我早就察觉到你们两个在这荒郊野岭的,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提前做好了后手的准备,就是怕你俩个跑了。 “够了,常轻都!” “什么?” 那个人好像感觉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居然敢有人直呼自己的大名,他一回头居然是那个小子,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敢如此直言不讳地大声叫出来,想死是吧? 常轻都走到蛐蛐的面前,缓缓地拔出自己的配刀说道: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没听见,再叫一次,大点声,来! “常轻都!” 他刚想一刀砍了蛐蛐,然而蛐蛐接下来的话令他呆住了。 蛐蛐说:苏帅在大营中开会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只是一个散骑都,连进去站着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门口杵着,按理来说,凭你的军衔还无法指挥这么多人为你效力,我看是因为你上头有什么靠山吧?是谁啊,说来听听,石都良,曾铁,还是孟长清啊? 常轻都震惊地说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你们到底是谁? 蛐蛐说: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们是奉苏帅的命令行事就是了,多的你不用管,你也管不了。 “我管不了,今天就算是苏帅本人来了,我也要管一管。”说罢,他拔出了配刀,直接指着蛐蛐的鼻子问道:你说我现在还管不管得了? 蛐蛐说:你管不了。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丢给了常轻都。常轻都看完,脸色大变,他再三确认自己是不是没有看错,他看着蛐蛐,先是震惊,然后转为害怕,喜悦,最后终成了愤怒。 蛐蛐顿时大感不妙,自己想象中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常轻都将蛐蛐身为苏晨枫的影子的那张令牌丢到老远,他眼神愤怒道:终于被我逮到你了,原来苏帅身边的影子就是你啊,我可想找你想地好辛苦,恨不得天天想着要生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要将你的人头拿来祭奠我那死去的兄弟们! 所有人都拔出了武器,恨不得将他俩给分分钟剁成肉泥,蛐蛐质问道:你连苏帅身边的人也敢杀? 常轻都蔑视道:这有何不敢的,别说是他身边的人了,迟早有一天我连他本人的项上人头也给摘下来,他不配做我们大汉的王了,我们曾经的杨大将军才配得上。来,给我抓活的,我要将他俩给活剐了,祭奠那些曾经被他刺杀的兄弟们! 情况突然演变成这样,蛐蛐没想到,南宫雁更是没想到,他们连自己的人都可以杀得如此果断吗?南宫雁摘下自己的口罩,果断拿出自己的剑与蛐蛐背靠背站在了一起,蛐蛐说道: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南宫雁笑了笑: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拥有什么样的手下,背信弃义之人,他活该遭受背叛! “现在可不是咒骂他人的时候,该想想怎么活着回去吧!” “擒贼先擒王,我来掩护你,你负责将那个人给拿下。” “没问题!” 两人分工明确,南宫雁负责掩护蛐蛐前行,蛐蛐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心向前,眼中就盯着那个人就行了。常轻都也察觉到了,他指挥人马将他俩团团围住,自己则是想着急忙往一旁撤退,然而他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还是离他俩太近了,已经来不及了,这也是蛐蛐一开始就留下来的后手,情况有变立刻将此人拿下,然后要挟他逃出生天,但这不是平常的刺杀,这一次是要一次性地杀光前面的所有人才能做到,在战场上,刺客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太小了,微乎其微,他们更大的作用还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时候,人越少、地形越复杂,对他们来说往往愈加有利,人越多,他们的作用反而更加少了,甚至也就比普通的士兵强上那么一点点,所以必须得快了,越快越好,在敌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时,突然偷袭,就像现在,蛐蛐一剑斩倒一片人,然而又突然下一剑横斩而来,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呢?他不仅右手一剑,左手还有一剑,他是个可以持双剑的人,为什么明明人们有两只手,可多数都是双手持单剑,因为够力量、也够快,双手不是没有,但是缺力量、缺爆发,而且人的脑中只有一个,一心无法二用,这就是双手剑太少的原因,可如果有可以做到的人的话,那就说明这样的人绝对是对自己的力量与技巧方面有着绝对的自信。 蛐蛐舒展着自己的双臂,看着左手的剑,有些怀念了,老家伙,我们这次终于可以又并肩作战了,他心里藏不住的快感。随后,对敌人发起了突如其来的进攻,瞬间砍瓜切菜一般地来到常轻都面前,对方脸色一惊,想着策马狂奔,但蛐蛐直接一剑砍断了马脚,常轻都直接从马上滚落下来,但他脑袋十分清醒着,借此滚到人群中去,只要躲到人堆里面,他就没有办法了他们两个人不可能将这些都杀干净,等他们乏力了,就是他们人头落地的时刻。只是蛐蛐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跑掉呢,南宫雁奋力地替他掩杀,一头长发散开,沾染着敌人鲜红的血,在人群中飞舞着,她就像一朵血色的玫瑰在人群中尽情地绽放着,但也只是刹那间的美而已!蛐蛐快速杀去,心里念道“十步之内,举世皆可杀”!右手斩开挡在前面的阻碍,左手连常轻都的手和刀一并断去,常轻都的右手齐肩被削去,整个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凄惨的叫声,蛐蛐拿剑抵在常轻都的脖子上,尽管他在自己脚下痛得鬼哭狼叫。 蛐蛐大声呵斥道:还不退下,难道想要你们的都尉死在这里吗,他死了,你们能活吗?还不快给我备两匹马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齐一片地看向蛐蛐的所在地,唯独南宫雁有些凄美,她浑身浴血着,为了助蛐蛐更好地接近对方,她自己为他挡下了一刀,这一刀砍在自己的身上,连同身上还没有好的旧伤,同时迸裂开业,鲜血顺着她的伤口染红了她的衣服,又染红了她手上的剑,血色的玫瑰在血海中绽放,又在血海中枯萎吗? “南宫雁,南宫雁,快过来、快过来!”迷迷糊糊之间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越来清晰了,她突然醒悟过来,听到蛐蛐让她到自己这边来,看着他终于成功地制服了对方的头领,他真得做到了! 第36章 彼此近距离接触 蛐蛐也不管常轻都的死活,先把他押在自己的身边再说,他只是有些担心南宫雁,此时的她新伤旧伤加在一块儿,她的脸色愈加的惨白了,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感觉她好像就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眼睛也越来越沉,生怕她下一秒如果闭上眼睛的话,就再也醒不来了。 “不要管我,杀了他们俩个,杀了他们啊!”这是常轻都忍着剧痛,惟一能喊出来的话了,也正是因为这一句,敌人又蜂涌而至,然而蛐蛐反手打在他的断臂处,疼得他再也没了理智说话,龇牙咧嘴,痛得他开始求饶,这一声声惨叫反倒将他自己人给唬住了,眼看他就要晕死过去了,蛐蛐将已经摇摇晃晃的南宫雁抱上马,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然后像丢垃圾一般将常轻都整个人给丢进了人海中,看似轻松随意地逃走了,实则南宫雁的情况十分糟糕,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也无法支撑着自己身体了,蛐蛐带着南宫雁飞快地驶入密林深处,他需要赶快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为南宫雁处理伤口。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一群人点着火把在深山处到处搜寻着什么。 “找到了吗?” “我这边没有,你那边呢?” “我这边也没有!” “一定要将那两个人给抓到,不然让他们回到苏帅那边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白天遇见的那批人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都尉受伤而放弃了杀他们的念头,反而还死死地紧随其后,从白天追到黑夜,蛐蛐为了摆脱他们的跟踪,直接带着南宫雁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等他们追到马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个人不见了,但是他们没有马,跑得肯定也不远,离他们不会是很远的距离,于是他们所有人都开始了这场的夜晚搜捕行动。 此时此刻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蛐蛐内心也是有些担心的,不过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南宫雁,她背后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二三十公分那么长,蛐蛐脱下了她的上衣,现在也不是在乎那种男女之别的时候了,借着月亮残余的光亮,他先是拿刀将她后背上的烂肉一点点地割下来,然后拿出随身贴用的针线来,这个东西可真又是帮大忙了,可惜他不能点火先消毒下,不然会立刻被敌人发现的,于是他想了另一个好办法,将两把剑互想摩擦生热,待到滚烫之时,将银针夹在中间,就当消了一回毒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蛐蛐拿起针线一针一针缝在南宫雁的伤口时,他不禁地一直在干咽着自己的口水,这其中的疼痛感他经历过,那时他痛得差点没把自己的牙齿给打碎来,幸好南宫雁此时是昏迷的状态,待到他最后一针缝好之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总算是完成了,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幸好她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蛐蛐为南宫雁简单包扎好过后,刚想要给她重新穿上衣服之时,却突然发现她此时此刻正盯着自己看呢!原来她早就醒过来了,不过这也是废话,有人在拿针线缝合你的皮肉,你会痛不醒?蛐蛐此时却是进退两难了,手里拿着她的衣服,也不知该给穿上了还是不穿更好看呢?“好看?”天哪,蛐蛐都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看会什么看,还不快把我衣服穿起来。”南宫雁说道。 “哦……好的。”蛐蛐终于反应过来了。 “把你的头给我埋到一边去。” “好的。” “要是让我发现你多偷我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你在想要什么呢,不会的。” “不会最好。” 蛐蛐这句话说的的确是实话,现在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了,他又怎么可能还有这个心思呢?外面的人彻夜不眠地在搜寻着他们的藏身之处,找到他们的话,估计也只是时间上的事了。 “过来。” “什么?”她说得很小声,蛐蛐都没听清。 “我叫你死过来,听见没!”这一回是真得挺大声的。 “哦哦!” “肩膀借我靠一下。” “啊?哦,好的吧!” 南宫雁问他:其实你可以一个人走掉的,当时为什么不丢下我,一个人逃走不就行了吗? 蛐蛐说:不允许,奶奶不允许,孩子们不允许,我也不会这样做的,我说了,我们两个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还可以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南宫雁只想要听他说个为什么,没有想要其他的。 南宫雁又问他:你会双手剑,怎么之前没见你用过? 蛐蛐说道:我一直都是一个左撇子,但自从跟了他之后,他就不允许我用左手了。 “什么理由?”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让我用左手。” “可真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是啊!” 南宫雁又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等差不多了,我们就要出发了,一直往南走,我希望能够早点回去。” “回到他的身边吗,然后你就可以把我卖了?” 蛐蛐没有说话,他的想法的确也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无处可去、更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已经无法分清哪个人是敌是友了,估计也只有苏晨枫值得相信了,起码他会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对,是自己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先活着回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蛐蛐本以为南宫雁又要开始骂他是个无情无义、跟苏晨枫一样的卑鄙小人,可是等来的却是极致的安静,她没有任何动静,她闭上了眼睛,隐隐传来她的齁声,原来她也会打呼噜,只是声音特别小而已。蛐蛐看着她的侧脸,即使是微弱的光亮依旧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疤痕是如此的狰狞,但好像依旧掩盖不了她曾经的白净,蛐蛐想之前的她肯定也是一个有人爱、有人宠的女孩子吧,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迫使她不得不如此地折磨自己,为的就是杀了苏晨枫。蛐蛐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她睡起来也就会舒服许多,他小心翼翼的,就像轻轻地搬动着一件极其珍贵的美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碎了,然而她还是被惊扰到了,她睁开眼睛看着蛐蛐,四目相对,空气都变得如此安静,蛐蛐俯视着南宫雁的眼睛,说不出的紧张感,喉咙感觉有些紧,想要咽下去,但是南宫雁表现得却极为淡定,她只是看了一眼蛐蛐,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刚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蛐蛐脸上的潮红瞬间褪去,他看着她睡得很安详,他也就放心了,于是他也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南宫雁在他的怀中翻了一个身,只为更好的调整睡姿,蛐蛐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又睡着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从开始到现在,南宫雁的手一直放在身下的匕首上面,直到刚刚才放了下来。今天出现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是不能相信他,就连他救她,她也认为是精心策划的,可是最后一句,蛐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时,看起来本该是破绽露出来了吧,她应该直接动手的,可就是这样的破绽,反而令她觉得他没有说谎,如果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谎言,本身看起来就该是完美无瑕的,她最后还是认为他没有说谎,或许她也是想要去相信他的。这样的氛围,其实也挺好的,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等到了深夜,蛐蛐突然被怀中的南宫雁给弄醒了,她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蜷缩在一块,浑身瑟瑟发抖,额头上还不停地冒着冷汗,她紧紧地抱住蛐蛐,她只觉得全身都寒冷,然而蛐蛐感受到她浑身都是火烫的,摸了下她的额头更是有些烫手,她发高烧了,蛐蛐知道她应该是伤口受到感染了,再得不到好好地治疗与休息的话,她迟早会死的。他不能选择在这里坐以待毙了,他只能赌一把了,就往苏晨枫大营中走去,如果碰到敌人了,那就是自己与她该死,上天安排的命运,他与她躲不过去。 随后,蛐蛐背着她开始纵情地狂奔在深山老林之中,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但他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只要一直往南,他就一定能碰见苏晨枫的人,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了,漫山遍野的呼喊声。 “找到了,找到了,他们在这!” “快快,围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给我杀了他们,给我往死里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蛐蛐只能说是用尽全力在逃跑,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连睡觉的时间他都是定得死死的,手里点燃一根树枝,只要一燃完烧到了他的手,他就立马被烫醒,然后起来接着赶路,就连喝水他都不是趴着的,这样很容易遭受到他人的袭击,他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只要一步错,步步错,自己的命丢了,关键是还有肩上还背负着另一条命,他突然灵光一现,但转而还是放弃了这个念想,是不是说苏晨枫也是这样的,因为背负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使他时刻都在鞭策着自己前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第37章 影子的诞生 可是南宫雁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再加上与他这样的长途奔袭,根本就得不到正常的休息,蛐蛐感觉她身体越来越虚弱了,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在他的后背上说着梦话,全都是在诉说着对某一个人的思念,蛐蛐想应该就是这个人吧,不然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既然你如此想念他,他一定是对你非常重要的人,你就更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蛐蛐在她的耳边大声说道。 “你好啰嗦啊,怎么比他还啰嗦。”她突然说道。 蛐蛐大惊道:你终于醒了。 “知夜哥哥,我饿了,去给我买块糖来,我渴了,去给我倒一杯水来,快去啊!” 好吧,她还是在说着梦话,但至少她还在说话,蛐蛐最怕的就是她什么都不说的时候,什么也不做、也不说,那才是他最担心的时候。 南宫雁又说道:算了算了,我都不要了,我好累啊,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蛐蛐听后顿感不妙,急忙说道:你别睡,你千万别睡,我现在就给你找好吃的,你不是想要喝水吗,我带你去就是了。 “我想要一张舒服的床,这个太硬了。” “这个……”蛐蛐还真做不到,但他还是说道:再等一等,马上就会有的,你现在千万别睡,等真的有了床,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睡多久都行,可千万别在这里睡着了。 “我好困,好困…” “千万别睡,我不许你睡,你听见了吗?”最后一句,蛐蛐都差点哭出来了,难道上天真得把她的命运安排至此吗,上天为何如此不仁,剥夺了她人的一切,如今又要连她本人吗活下去的权力都要收走,蛐蛐心中怒骂道:你这该死的老天看一看这人世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人他们的结局一个比一个凄惨,恶人却活得一个比一个精彩,如果这人间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应该让我来,这人间他不值得。 蛐蛐忍不住地哭了出来,上次是这样的,她就这样死在他的怀里,心心念叨的却是那个人的名字,如今又有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这是他逃不出的命吗?他真得有些不甘心啊!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他不想她睡着了,他就和她说话,说些她不喜欢的话,她越讨厌越好,最好就是能把她气得又活过来的就好。 “南宫雁,你就这么想死吗,苏晨枫可都还没有死,他可是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你死了,一走了之,可那些死去的人,对你特别重要的人,他们怎么办,死了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是说你和他们都该死,只有苏晨枫才配好好地活着,行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安心的睡着上路吧!” “南宫雁其实你没有看错,我也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也是,苏晨枫的身边哪个人不是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会是个例外?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这次出来,也就是想着如何接近你,从你这里套取更多的情报,你死不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活着我可以拿你回去邀功,你死了,我同样可以回去邀功,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赚着,只是赚多赚少的原因,诶,这样稳赚不赔,你说你气不气啊,我气死你,最好是能把你气活来就更好了,我就可以邀请更大的功劳了。” “南宫雁,你还不醒吗?你可真是一个丑八怪,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丑得没天际了,你这没人要的老女人,也不知道你整天在那里心高气傲什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真不知道那些个小屁孩是怎么看的,居然叫你姐姐,我看叫你大妈都不过分,还是要更老一点,叫你奶奶也行,奶奶,哈哈,还别说,跟奶奶是一个辈儿的!还真像你啊!对吧?” “南宫雁,我告诉你啊,你这个丑八怪,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丑女人,你要死就去死哦,别睡在我的背上,你要是死在我身边,我都觉得晦气。” “南宫雁你就是一个丑…哎呦呦,卧槽!” 蛐蛐感觉自己腰间狠狠地一紧,南宫雁双手死死地掐着腰间上的肉,痛得他浑身都打了颤抖。 南宫雁虽然醒了,可看起来还是有气无力,她糯糯的声音传来:其实你想说这些话已经憋了很久了吧? 蛐蛐好一阵尴尬,刚想要解释什么,南宫雁笑了笑说道:谢谢你,谢谢你这个大傻瓜。 蛐蛐说道:现在可不是说谢谢的时候,我们还没有逃离险境,真要谢的话,等你我能活着回去再说吧!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再睡了,我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把你叫醒! “好的。” 她又说道:麻烦你把刚刚骂我丑八怪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想再听一听。 “这,,,我看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刚刚说得不是很起劲吗,一副巴不得我早点醒来的样子,现在我醒了,你又不想说了,怎么,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 南宫雁叹气道: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你说得很多,肯定都是真心话! “我…”蛐蛐真得是无语死了,果然女孩子都还是爱美的动物,又怎么可能会有哪个女孩子真得做到对自己的外貌不介意的呢? 南宫雁笑着说道:傻瓜! 蛐蛐也笑着说:傻就傻吧,我本来也就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蛐蛐接着说道:你接下来不要睡了,我给你讲故事吧,我们边走边说! “嗯嗯!” “从前有个傻瓜,他从小在村子里就威名远播,当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有多好、有多有钱之类的,反正都是跟些不好的东西沾边,臭名昭着,从小就开始学会了作恶,他叫起来的时候有点子像蛐蛐叫,所以他们都叫他蛐蛐,他父母死得又早,所以也就没有任何人管得了他,他平时也没什么可做的,整天就是流连于每家每户的门外,看见什么就偷什么,哪怕是什么都没有,他也觉得手痒痒,硬是从人家的门前抹一把黄土走,那也是好的,那个时候他的生活就是什么,上山打老鼠,下山偷鸡摸狗。” 南宫雁说道:难怪看你在路上就像是一个野人似的,原来是猴子归山,解放天性! “那可不,当时人家都把我列为三害。” “哪三害?” “这也害、那也害,反正什么都没有我这个蛐蛐害!” “挺有趣的。” “一点也不有趣。” “是的。” “无忧无虑的生活,看起来逍遥自在,可每当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的时候,每个出门在外的人都可以找到留给自己的那一盏,唯独那个傻瓜,他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去哪,更没有哪一盏灯是为他所点亮的,他好像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看似自由自在,可他却渴望被家束缚的感觉,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人们触手可及的东西,在他那里连做梦都想不到,他是多想敲开一家大门的时候,听到的是一句“你回来了啊”,而不是一个人推开大门的时候,面对死气沉沉的空气,说着一句无人回应的“我回来了”,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后来呢?” “后来这个傻瓜阴差阳错地当上了一个城楼的守门员,他本名张守成,守城守成,可真是应景了,他的职责就是专门用来抓捕那些想要偷逃躲捕的坏人,说来也是讽刺,他自己都是那样的人,可他却成为了想要抓走自己的人。” “再后来呢?” “再后来,女真人荡平了整个辽原,我们曾以为天塌下自会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却没有想到自己头顶上的这片天只有你自己扛着,没人会你的,女真人来的前一天,他就想着逃跑了,可惜没能跑出去,城破之后,他终于逃出去了,他也成为第一波遇见女真人就逃跑的先例于是有了更多人的加入,事后我们被这些人被清算的时候,那更是一个比一个害怕。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早已逃之夭夭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直到不能再远的地方,再跑可就掉入大海里了,最后,他来到了南河。” “南河至今还是唯一一个保留奴隶制度的地方,而我,自然也很不幸地成为了南河的奴隶,同时我也很幸运地成为了她的奴隶。小梦是我当时人生中唯一一个还愿意将我当人看的人,当时我被人打得奄奄一息之时,是她将我的小命给捡了回来,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有了一个最为在乎的人,她然后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让我往东我也绝不往西,当他已经在外面潇洒惯了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个羁绊在身边,哪怕这个会一直束缚着他本身,他也觉得是幸福的,这是爱吗?他认为是的,别人都认为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的,他对这一点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从来就没有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只是想待在她的身边,让她开心,让她自由自在,他想的是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她想做什么,他就帮她去做,不管是任何事情,哪怕是上天摘下一颗星星下来,他也会想尽办法来!” “可是,这世上总是会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就可以达到的,有些东西更不是强求得来的,就像爱情,她爱上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她与他也只是有过那么一面之缘,她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对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想这就是人性的所在吧,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在乎,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就越想要,她拼了命地去追取,甚至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去见他一面,当时为了见到这个人,她千里迢迢从遥远的南河跑到南京城,这其中不知道碰上了多少的磨难,如果不是那个傻瓜的话,她恐怕都无法活着来到南京城,她第一次与那个人相遇的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成了万人之上的王了,我本想劝她干脆放弃,她反而爱得更加热烈了,更像是疯狂,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极力的帮助下,她终于与那个人第二次见面,她向那个人表白,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从此之后,她就郁郁寡欢,整日不吃不喝的,还时不时地自言自语,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来,她就像是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成为一具空壳,在她病重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向那个傻瓜苦苦哀求着自己想要再见那个人一面,他好心痛,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想着那个人,可没有办法,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带着她闯入层层的军营防备中,哪怕浑身鲜血淋漓,也依旧在所不惜,他走到那个人面前,跪在那个人的面前,给那个人不停地磕头,也依旧没有打动那个人的心,哪怕是去看她一眼也没有答应,那个人至死都不曾见她一面,他绝望了,他抱着她,感受到她体内的温度正一点一滴地流失,可是自己却毫无办法,看着你爱的人活生生死在你的面前,而你却活地好好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多么一件残忍的事情啊,她在尚存的一口气之前,紧紧地抱着他说道:“蛐蛐,你可别千万抛弃我了。”他怎么可能会抛弃她了,至死都不会,她就这样倒在了他的怀里,后来,他拼死地杀到那个人的大营内,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想要杀了那个人,结果被对方一脚给踩在身下,那个人没有杀他,反而与他做起了一笔大胆的交易。” “苏晨枫与蛐蛐约法三章” “我来做你的影子,我来保护你,你只能由我来杀。” “你只有一次杀我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次过后,生死由天。” “从此我便成了他的影子,他想杀谁,我就去杀,谁想杀他,我也去杀,他的命,由我不由天!” 第38章 我们只能在梦里相见 南宫雁说道:这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等我哪天有空了,我也和你说一说另外一个傻瓜的故事,只是与你这个结局不同的是,你的这个傻瓜不幸地还活着,我的那个傻瓜也没那么好运了。 “好的,记住你还欠我一个故事没还!” “下次一定还你!” 他们走了很久蛐蛐把南宫雁从后背上放了下来,走得太久了,她也需要休息一会儿,她不是体力的消耗,而是对因为她一直被蛐蛐绑在后背上,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还晃来晃去,其实这样对于人的精神体力消耗也是巨大的,就像有些人坐车后浑身不舒服是一个道理。蛐蛐将她放下,给她舒展一下筋骨,再捧了一把水在手里,然后送进她的嘴中,然后再找来几个野果子用来填腹,怕她嚼不烂,他还特意替她给捣烂了再喂给她吃,南宫雁此时此刻终于卸下了自己的防备说了一声:谢谢你! “谢谢”与“谢谢你”这两句话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没过多久,他们就又得上路了,真是一刻也都不能待停,他俩在逃,后面的人也在追,时刻地死咬着不放,蛐蛐一路上陪她说着话,南宫雁也极力地在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可是很明显,她已经越来越虚脱了,回应地越来越吃力。 蛐蛐说:等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再回来看一下奶奶,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的。” “我也觉得可行,到时候我们多带一点东西过去,还有些孩子们也爱吃的东西与玩具,他们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懂事的他们就不会只叫我叔叔,却只叫你作姐姐了。” “呵呵,估计是你长得太老了。” “我估计啊,明年的这个时候,山茶花会比今年绽放得还要美丽动人,当然,也更加香甜可口,那味道啊,绝了,到时候肯定是甜进人的心里,美滋滋的。” “是挺甜的。” “南宫雁?” “怎么了?”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你问我已经死去的妈去。” “南宫雁,你怎么这么重啊,是不是躲着我吃了些好吃的,所以就又胖了几斤?” “滚!” “南宫雁?”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嗯。” “南宫雁,你还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叫我雁儿。” “好的,南宫雁。” …… 随着他俩的这段路越走越远,越来越久,她的伤势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她的体力更是一直在不停地消耗,她回答的也已经越来越无力了,换作是正常的人恐怕是早已经死了,只是她还憋着那一口气,苦苦地支撑着,苏晨枫没死。她又怎么能死呢? “蛐蛐。” “嗯,怎么了?” “放我下来。” “你要干嘛?” “我内急。” “啊,哦,好的。” 蛐蛐把她一个人单独放了下来,可是看着她骂无力的模样,又怎么可能一个人独自完成看似简单对她却又无比艰难的动作呢,不得已,蛐蛐走过去帮她,脸上绯红一片,蛐蛐说: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也没必要在乎这些男女之别的事情了,命最要紧。 南宫雁无力地回复了一个字“嗯!” 蛐蛐想要重新上路的时候,想把南宫雁重新与自己绑在一起,然而南宫雁拒绝了,她说道:你走吧,带着我你跑不了的,你一个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我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对,没错,你就是负担,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累赘,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废物。”蛐蛐一边怒骂道,一边蛮横地将她背到自己的身后,找不到可以说的话,蛐蛐就一路骂骂咧咧说个不停。 “你个废物,你个傻瓜,你个无药可救的笨蛋,你个………” 南宫雁趴在他的后背上不说话,极力掩饰自己的哭泣声,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眼泪。 “你个呆瓜,你个猪头,你个小可爱?嗯?不对、不对,咱们重来。” 南宫雁突然说了一句:如果我这一次无法活着回去了,麻烦你帮我将我的躯体挫骨扬灰,死后洒进那南河的河水中,让我和他死在一起。 “你礼貌吗?还想我帮你收拾残骸,自己滚一边玩泥巴去吧!你想哭的话,我肩膀可以借你靠,你饿了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些吃的来,你想死的话我是绝对不允许的,至少不能死在我的面前” 南宫雁终是没有忍出哭声来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句话过后,南宫雁就再也没有回蛐蛐说的话了,她躺在蛐蛐的后背上,任凭蛐蛐如何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可是蛐蛐一如既往地在给她讲故事,他把他这一生所能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来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吃饭睡觉、自己喜欢干什么、讨厌什么都讲得清清楚楚,她没有任何的回应,没关系,你不听是你的事,说不说则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感受着背后的那个人的呼吸愈加变得薄弱了起来,蛐蛐说着说着他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开始有些沙哑了起来,他有些愤怒,他抱怨道:这该死的人怎么还不出现啊?我都走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到? 哪怕是这样了,蛐蛐依旧没有停止自己脚下的步伐,也是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走、一直走,从未停下来过,他眼神变得呆滞,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他也好累、也好困,想要这么一睡不醒,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他一直向前,或许只是那种她能活下来的信念吧。不知道他走了多久,终于身后的人追了上来,他们将他与南宫雁团团围住,他们没一个敢于向前,对那场厮杀记忆犹新,他们给人带来太大的震撼了,没人愿意白白送死,直到有人,试探性地一剑划开了蛐蛐的大腿,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可是他还在拼命地不让自己倒地,单膝跪地,该是时候了,所有人一涌而上准备将他们剁成肉泥,然而突如其来的飞箭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给射杀倒地,蛐蛐看着眼前的一幕,最后说了一句:终于来人了吗?随后倒地不起,他终于熬到了最后关头。 等蛐蛐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张胖乎乎的脸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还对着自己笑,他不知道的是,在蛐蛐眼中,他的这张脸是又痤、又丑、又恶心,苏晨枫身边有三害,郭直凯、石都良、影子蛐蛐,人们都以为他们是苏晨枫身边的左膀右臂,关系应该是好的不得了,其实他们三没有多大的交集,甚至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石都良就特别讨厌郭直凯,更是扬言迟早要将他一身的骨架子熬成骨头汤,郭直凯也不曾示弱,大骂有一天会将石都良一身的肉给点了天灯,惟有蛐蛐置身事外。 石都良说道:影子兄弟,你醒了? 蛐蛐说道:我这是回到军营了吗? “还差一点距离,我们正在回营的路上。” 蛐蛐有些疑惑,他接着问道:我身边的那位同伴呢? “她啊,我把她赏赐给兄弟们了,估计他们也玩得差不多了!” 蛐蛐保持沉默,双眼怒视着石都良,对方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相反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蛐蛐,眼看一场生死博弈就要展开,蛐蛐终是保持了理智,他说:带我去看看她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苏帅交待给我的任务。 石都良说:没有那个必要了,苏帅传的话是让你直接杀了对方,你非但没有杀她还把她给救了回来,你违反苏帅的指令,按理来说,你也该死的,只不过还需要苏帅的亲自指示。 蛐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会死的,要死也得是你先死,我说到做到! 石都良大笑,刚刚那种猥琐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是一股威严豪迈的气质,他说:能让我们的影子兄弟如此在意的姑娘,我可真是好奇她到底有何魔力,我又岂能轻易地把她给杀了呢?你把你身后的窗帘拉开一下,看看是谁。 蛐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什么屈辱,上次是窗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这回同样如此,不过来不及感慨了,迫不及得地拉开窗帘一开,果然南宫雁正安静地躺在另一张床上,她看起来睡得很安详,如果不是蛐蛐还听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声的话,真以为她已经去了。 石都良笑道:年轻人的爱情就是好啊,我也想回到年轻的时候,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来一场两肋插刀的友情,再来一场血浓于水的亲情,着实岁月不饶人啊! 蛐蛐说了一声“谢谢!”石都良就将这里交给了这两个人,本来就该是属于他俩的,自己只不过是凑下热闹的罢了。接下来的几天蛐蛐一直都守在南宫雁的身边,寸步不离,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躺在她的旁边,他看着她,仿佛怎么看都觉得不够看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时间最好是停留在这一刻,如果要给自己一个期限的话,他希望是永远。终于有一天,南宫雁缓缓地睁开眼睛,不出意料的话,第一眼就是那个傻瓜。 蛐蛐关心道:南宫雁,你醒了? “叫我雁儿。” “好的,雁儿,请问你醒了吗?” 南宫雁俏皮地笑道:请容我再睡一会儿,看看是不是真地醒了。 蛐蛐回答:你还没有醒,你仍一直活在梦里,欢迎来到梦中的世界。 “我们只能在梦里相见吗?”她问道。 “现实中也可以,就看你什么时候愿意醒来了。” “这个梦我还真不想醒。”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39章 决战的前夕 石都良不仅骗了蛐蛐的感情,甚至还骗了他一切,石都良说的每一句话,没一个字是真的,不仅没有加害南宫雁,他们也不是在回去的路途上,他们早已身在军营之中,等蛐蛐踏出帐营之后才发现了这个事实,那个家伙真是嘴里没一个正经的,怎么与他那高大的外表一点也没有逻辑关系。可是该来的该的总是要来,当蛐蛐将汤药都亲自给南宫雁喂完之后,他给她擦了擦了嘴,再给她讲了一遍自己当初一路上给她所说的故事,后面的一段路程她睡着了,也就什么都没有听见,她想再听一听他说了些什么,可别又是那些骂她的故事,蛐蛐求饶道“这怎么可能呢”,等蛐蛐说着说着,她眼睛有些犯困,他安抚她重新入睡、好好休息之后,蛐蛐独自一人来到了苏晨枫的身边。 苏晨枫说道: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我想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我不知道。” “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从未忘记,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你帮我给她传达一个建议吧,问问她愿不愿意成为跟你一样的人,都来成为我的影子。” “你还是依旧对自己有着如此病态的自信,真不知是该夸你呢,还是说你太过于狂妄了呢?” “我就在这里,从未改变过自己,你们要来,随时欢迎你们,你只有一次机会,她也只剩下最后两次了。” “我会替你转达的。” 蛐蛐回到南宫雁的身边,她立刻就醒来了,蛐蛐对此也是无奈,她说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谢谢,你现在想听我讲哪些故事呢?” “我想听你与苏晨枫说了哪些话。” 蛐蛐笑了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她,蛐蛐说道:好!不过,我讲完这个故事后,你必须得马上睡着,一觉睡到明天大天亮,睡到太阳照屁股,你要是不听的话,我以后就不给你讲故事了。 “遵命!” …… 总是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蛐蛐喜欢一个人站在最高处,俯看这大世界,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喜欢看夜晚中这万家灯火亮起之时,不知这一盏是为了谁留,那一盏又是为谁点亮,他幻想过无数次,哪一天会有那么一盏灯是会为自己所保留,让他这个迷途的孩子早日找到一个自己的家,所以他经常待到很晚很晚,直到那最后一盏灯熄灭之后,也没有一盏是为自己所留,将他又重新打入了这冷冰冰的世界,他才会罢休。 南宫雁来到他的身边说道:自从你回到这里之后,除了和我讲些你自己的事,其他就不怎么说了,又变成了那个人令人窒息的影子。 蛐蛐指了指下面的大营,说道:偌大的一座军营,偌大的一座牢狱,压抑得令人喘不气来,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想要开心起来都十分困难。 “我这次来,是来向你告别的,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够久了。” “还是要走了吗,不接受我的提议吗,试试与我联手,一起成为他的影子,一起试着联手杀他一回。” 不了,你有你的事情,我也还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好吧,不过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 一件事,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有答应你,我在梦中说得胡话你也可别当真。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南宫雁临走前突然回头说了一句:等我回来,等我们下次见面,等我们还能活着见面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嫌我太啰嗦了。 蛐蛐挥了挥手说:我等你啊! 说罢,两个人这一次是真得告别分开了,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是生是死,还是说不定要分个你死我活呢?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的,苏晨枫召集了整个大汉军营中,大大小小的将领们,他向所有人明目张胆地说出了自己的进攻计划,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军事计划,会有被泄露出去的风险,他就是如此的自信,以至于有些病态的狂妄。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干嘛了,他要与大河的军队展开最后的决战,不管大河应不应战,他都要誓死出击,不破贼军,誓不回返。 “我们的国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当初又为什么被大河的人看不起,皆来自于他们的傲慢与鄙视,我们明明彼此生活在同一片湛蓝的天空下,我们明都是大河的子民,可凭什么只有他们衣食无忧,而我们却食不果腹,天天靠出卖自己的廉价劳动力最后才换来了那么一点点充饥的食物,凭什么,这不公平,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种压迫,他们凭什么可以天天大鱼大肉,而我们却过着有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的日子,他们的财富都是从我们身上压榨来的,他们的一切都是靠剥削我们而堆积起来的,凭什么他们可以有,我们就不能有?” “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这么惨吗?就是因为我们的善良、我们的无知,他们就是狡猾地利用了这一点,然后才将我们一步一步地慢慢推向深渊,我曾经体验过他们富人的生活,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人间的天堂,那种感觉让我恨不得天天沉陷其中,哪怕是死也都觉得愿意,可是他们骨子里肮脏让我痛定思痛地深刻认知到,他们对我的那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蔑视,就像嫌弃马路边上的一只无人要的流浪小狗,也是在那一刻我清楚地深知影响我们与他们之间最大的因素是什么,是钱吗,是眼见与认知吗,还是说我们生来就与众不同的血脉呢?不是,全都不是的,难道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比他人聪明、比他人高贵?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玩的一种把戏罢了!” 说到这了,苏晨枫整个人都感觉陷入了一种疯狂,讲到激情澎湃之处,人人都会忘记了自我,他发疯似的咆哮与怒吼,连带着他们这群曾经为奴十多年、几十年,甚至是出生就为奴的,将他们心中的那口憋屈一股脑儿地给宣泄了出来,点燃了他们心中深藏已久的怒火,一个个附和着,深深表示对苏晨枫的认同,同时也满怀愤怒地表达着对大河的不满。 苏晨枫最后说道:你们知道影响我们之间最大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吗?不是其他,就两个字,权力!” “他们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富贵啊,因为他们手上有足够的权力去维护他们手中拥有的资源、拥有的财富、拥有的一切,他们凭什么比我们有认知、有见识啊,也是权力,他们是权力的集中中心,所有的知识、最好的教育资源统统流向了他们那一边,难道还会真得有人会跑到我们这底层出做着教书育人的工作,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这其实是有可能的,当初就有一个女孩不辞万里之遥,不惧艰险,更不怕苦、不怕累,千辛万苦地跑到奴隶们所在的贫民窟之中,尽心尽力地给他们上好每一堂课,他们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也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个人的模样,是多么的温和动人,她可能是他们当时唯一在人间所看到的那一束光。可是现在呢?那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他们现在,拥有了自己的权力,他们现在就是自己的主人,谁也不能再从他们身上夺走这一切了,谁都不行! “他们为什么有权来压迫我们?也是因为我们当初没权,我们底层的人当初何谈权力一说呢?权力绝不只是一种空口白话,而是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着他人的行为,让他们为自己干活、让他们为自己卖命、让他们被自己给卖了还傻傻地帮着数钱,权力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于你如何去指挥并让他们乖乖听命,然后你可以牢牢地掌控着他人的一切,这就是权力的本质。他们的权力当初是怎么来的?是我们给的,他们的财富哪里来的,也是我们给的,他们身份地位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是我们给的,看到没,他们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啊,我们如今又凭什么不让他们换回来?这种被人天天压迫的日子你们还没有过够吗,现在,我要你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刀剑,没有刀剑的就拿起锄头,没有锄头,就举起你的双手,没有双手,就用你的嘴、你的眼睛、你的一切,誓死反抗,夺回这一切本该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革命必胜,大汉万岁!”苏晨枫率先开口高喊。紧接着所有的人都加入了其中,高声地呐喊,他的话就像一根导火索,而底下的所有人就都是火药桶,稍微那么轻轻一点火星,就触燃了整个火药常,惊起惊天骇浪,先是这片帐营内的人们,接着传到了外面的将士们的耳中,他们不明所以,他们也只管高声地呼喊,整座大汉的军营齐声呐喊,数十万人一齐呐喊,这响声都快直破云霄,引起天崩地动,而在另一边的大河军中,苏定方听闻了这个消息,他则是嘴角上扬,他比对方都还要高兴。 第40章 苏晨枫的逃跑计划 这场会议过后,所有人都士气高涨,想着接下来定要将那大河的人们按在地上狠狠地暴揍一顿,要将他们这一生所遭受的折磨统统还给他们,也要让他们为奴,让他们也尝尝被人压迫的滋味。唯有蛐蛐不同,他被苏晨枫单独召唤到自己的身边,苏晨枫问道:你在我身边大概有多久了? 蛐蛐说:这个问题你上次问过了,已经有一千一百二十一天了。 苏晨枫说:这么久了吗,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快要四年之久了啊,当初我们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还记得自己当初最想要做什么吗? 蛐蛐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蛐蛐到这来不就是为了杀他吗,哪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呢? 苏晨枫说道:告诉你一件事,明天我就要开始着手准备撤军的事情了。 蛐蛐不解。 “很惊讶吧,但其实这已经是我早就预料到了事情,从一开始远征我就已经想好了这一天的到来。” “你这句话不该跟我说,而是跟那些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兄弟们讲。” “正是因为他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所以我才不能跟他们讲,难道我要在他们的面前说,嘿,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们会输,我当初是骗你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这个李绅就知道了,我们是赢不了的,大河的气运还在,我一人难以颠覆,接下来的一战,我们赢不了的,就算赢了下来,下次呢,下下次?大河可以输好几次,而我们却一次都输不起了。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们的老家已经被秋给一锅端了,刚刚就得到消息,南河四省如今一一陷落,只剩下林依依苦苦支撑着,独自守着豫章那一座孤城。还有这个,是刚刚后方传来的消息,我们的粮草已经断供了,今年的这一场大雨不仅毁掉了我们东日这一重要大利器,还有无数家房屋倒塌,人民流离失所,别说供前线打仗了,他们连吃饱饭都成了一个大问题了。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最令人头疼的是孟庆这个死老头临时反水,将我大汉的后勤线路图、还有我们平时的作战规划、人员名单分布等等,一一透露给了敌人,我们大汉如今在他人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人,在人家面前丝毫隐私都没有,人家不仅一览无遗,更是想看就看。如今的大汉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说倾覆那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了。” “那你还给将士们搞得如此惊心动魄?” “没有办法,不给他们洗脑,除了给予精神上的鼓励,我也给不了其他的了,决战前一夜我会给他们所有人都吃上一顿肉,至于这是不是他们的断头饭那就全凭他们第二天的造化了。” “你这个人好狠啊!所以这也是你的报应,注定你就是要输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打算,接下来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而且非你不可!” “大汉既然注定要输了这场战争,那我可就要提前做好我的打算了,我肯定是要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来的,所以你当然是该来掩护我独自撤退了。” “什么?”蛐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他要撤退,本以为他忽悠所有人是为了大局、是为了接下来上战场的事情,可如今他说他要撤退了。 蛐蛐试着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要逃跑,你要丢下这数万人不管,一个人独自逃之夭夭? “你不用这么理解,本身就是一个事实。” “你的无耻真是又高出了一个境界,令我刮目相看,你简直已经可以说是丧尽天良了,数万条人命你就这样抛弃了?” 苏晨枫说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关心这个,我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你还觉得有问题吗,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你可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表现得惊讶无比,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变得有些与以往不一样了。 “我只是想多看看、多听听,你究竟能够为了自己的利益,还能够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苏晨枫笑笑说:这你就高看我了,我也只是个凡人而已,无法做到真正地与天斗。 蛐蛐问: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支人马,由你专门负责调度指挥,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路掩护我成功脱逃,替我掩盖踪迹,替我躲避追踪,替我斩杀那些跟屁虫,我要跑的这个计划,苏定方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已经提前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只是他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行动,所以我必须得越快越好,最好就是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逃之夭夭,这也是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帮助了,因为只有你可以替我做到,其他人我信不过?” 蛐蛐说:你相信我? “我不是信你的忠心,这里所有人没一个是忠心耿耿的,我只是信你不想让我死在他人的手里,而且这种事情非你不可,没人比你更懂得追杀。” 蛐蛐说:可以,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做到,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跟你说一下。 苏晨枫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蛐蛐瞬间掠起,突进他的身边,一剑欲封喉,然而苏晨枫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了,他说:我死她也死。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彻底让他停止了手中一切的动作。 苏晨枫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现在就动手,我现在要是死了的话,大汉马上就要乱了,这里会有很多人都会无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最关键的是我死了,她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你觉得敌人如果不是为了针对我,他们会留下这么一颗危险的棋子在自己的身边蹦哒,你也是一样,假如我死了,你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呢?” 蛐蛐说:我不在乎我自己的生死。 “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你得在乎她的性命,信不信我一死,她会立马失去利用价值,最终定会惨死在苏定方的手上。” “你果然够无耻卑鄙的。” 苏晨枫笑道:也就那样拉!接下来你不仅要好好地掩护我撤退,更要好好地保护好我,不许我受到任何伤害,运气好,等我回到南河,等我杀回去,到时候我会再重新组建一支奴隶大军,卷土重来,定要将这大河给掀翻天。当然了,如果我不幸的失败了,那还麻烦你到时候将我的尸骨与她的尸骨一起给挫骨扬灰了,洒进那南河的水里。 前面一句话他听的没有什么,唯有这最后一句话,曾经也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而且是当时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块说的,他是真没想到他会跟她说同样的话,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他与她发生的一切。 蛐蛐说:你早就派人跟踪我的一切了! 苏晨枫笑着说:影子又不只是你一个人是影子,我当然还有成百上千道影子,他们在暗中为我监视着一切,也同时在互相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无法逃离我的视线,我今天早点说出来,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省得哪天你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了,刚刚你那还未拔出来的一剑,我就当你没有想要杀我,那一次机会,我还是给你好好保留着,等下一次吧,哈哈!” 没想到啊,蛐蛐在他身边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这个真相,蛐蛐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人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虽然可怕但不至于令人窒息,如今看来,自己当初对他的认知,就像冰河中的冰川,那也还只是冰山一角,深不可测!自己刚刚那一剑真得刺了出去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反正在他看来,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在苏晨枫与蛐蛐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然后苏晨枫又单独与石都良聊了一整晚的行军计划,他也是苏晨枫计划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等到第二天,蛐蛐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哪里是一支人马,这都快赶上了一支军队,好几千个人,而这么多人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掩护他们的主子逃跑,为此可能还要付出自己的性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只为了换回他一个人逃出生天,这样做,也不知道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这样做值不值得? 在远处,蛐蛐只看到了苏晨枫的一个背影,然后他身边就有一小队人马掩护着他开始撤离了。蛐蛐也开始启程,突然在自己的人群中瞥了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蛐蛐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来,对方看到他向自己投来目光之时,也只是微微一笑而过,对于这些人蛐蛐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内心波动了,就像南宫雁之前骂他的,苏晨枫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卑鄙无耻的。什么样的人,就连带着吸引到他身边的人也大多数如此。 蛐蛐心里想:不管这一次你是否能够真得活着回到南河,我都必将取你的性命,不管结果如何,都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41章 再一次相见 就在前线大汉与大河的军队正欲准备着最终的决战之时,大汉的王却已经偷摸着一个人赶快逃跑了,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次他们的头领不在了吗?反观大河的军队元帅苏定方,一个人独自立于千军万马最前面,他是如此得勇敢与豪迈,他的大将军威风给自己的军队带来了多少信心,而对面那里却不曾拥有,有的只是沉默,死到临头的无言以对吗?苏定方看着对面,心中有些喜悦,他说道:你真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逃得了我的手掌心吗? 蛐蛐也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躲避敌军的追杀游戏,不就是带领着一帮人在敌人发觉之前立刻拦截,只要拖住他们的步伐,同时抹除苏晨枫等人的踪迹,制造一些混淆敌人的视线的假象就行了,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一场追踪战的彼此实力。苏晨枫等人刚出发没多久,蛐蛐就已经发现自己等人被发现了,后面跟着一条尾巴,蛐蛐先是让几个人去阻拦一下,然而没过一会儿就没了声音,他再派了人过去,同样如此,蛐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早已经落入了敌人的眼中,而且敌人似乎也是来者不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不但先将自己的人数打成同样均等人群,大家吃喝住行统统一模一样,随后各自分开,各走各路,又在苏晨枫身后走过的路设置了陷阱,等他回头一看陷阱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人上钩难道是蛐蛐的错觉吗?这一次他又设置好了陷阱,不过这一次是设置在高处,防止敌人可能没有从陆地上走过,然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又发现陷阱依旧是完好无损,压根儿就没人动过,蛐蛐真得错了吗?不,不是的,这也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自己设置的陷阱根本就不是为人设计的,而是为那些天上的小鸟等动物们设计的,蛐蛐对自己设置的捕鸟陷阱信心十足,从小到大就从未失手过,按理来说偌大的山林里面,不可能会没有上钩的道理,那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根本就能有鸟儿敢于下来踩这个陷阱,它们为什么不愿意下来,它们是不敢下来,因为它们能够感受到人类危险的气息,人做不到,可是动物们是能够知道的。 就当蛐蛐准备收回陷阱撤离之际,他感觉自己可能已经跑不了,周围四处全部都是人,他在利用陷阱让他们上钩,可对方何尝又不是同理地利用这个除掉蛐蛐这个大麻烦呢?蛐蛐左右手同时摸向腰间的配剑,打算以最强的姿势来迎接这一次的挑战,果不其然,一大拨暗箭飞来,先是蛐蛐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倒地,箭雨过后就是收割了,一群人突然从一旁的暗地里跳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一个又一个收割着蛐蛐身边人的性命,直至最后只剩下蛐蛐一个人,他们将蛐蛐团团围住,蛐蛐左手持刀,右手执剑,随时准备来个出其不意,突破重重包围,他还给自己留了后手,相信不久后他的其他同伴们也会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敌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退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带犹豫,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在蛐蛐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蛐蛐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他欣喜若狂,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所处的危境,他高兴地向对方走了过去,他开心地说:雁儿,好久不见! 然而没有等来对方的寒暄,他不但感受不到她与他再次见面的喜悦,更没有两个人相伴时的那种温暖,反而是一种令他窒息的冰冷感觉,就像刀剑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之说,就像此时此刻,南宫雁一剑抵在了他的胸口上,只要他稍微往前一步,这把剑将会直接刺穿他的胸膛,鲜血淋漓。 蛐蛐问道:雁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南宫雁说道:闭嘴,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跟你不熟,而且我从未忘记过你是谁,你是苏晨枫身边的人,简而言之就是,你是苏晨枫身边的一条狗。 蛐蛐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需要及时解开的。 “我们没有任何误会,从一开始就是如此,你我本就不是属于同一路人,苏晨枫是我今生最大的仇人,我与他不共戴天,而你是他身边的一条狗,我跟你自然也是如此。” 蛐蛐说:我之前就和你讲过,我与苏晨枫也是如此,要么他死,要么我死,要么我和他都得死,我和你一样,我也当初劝过你和我一起联手试试杀了他,可是你自己没有同意。 “我当然不会同意,我也幸亏没同意,不然就跟你一样落入了他的圈套,成为了他养的一条狗。” “我怎么就成了他养的一条狗了,我说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买卖关系,我负责保护他,他给我一次杀他的机会。” “那你杀了他吗?” “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敢试一试,你害怕了,还是你自己已经习惯了做他的一条狗?” “你可能不太懂他这个人,他太狡猾了,我在他的身边待了如此久,都不知道他身边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就拿我们上次逃生来讲,这其中的细节,他居然一五一十地全部知道,也就是说我们当初命悬一线,我们的命当时就在他的手里,他想杀我们,随时就都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地捏死我们。” “所以你认命了?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一条狗?” “南宫雁!”蛐蛐大声喊道,这一大声的怒喊不仅南宫雁呆住了,连他自己也感到不解,他十分不解,明明他们都是已经共度过生死的同伴,他当初舍命地救她,他本以为下次见面,两个人还可以好好地坐下来一起聊聊天,共同分享一些开心事,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一些下次要怎么开口的话术,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下次与她见面的场景,他甚至还想过,哪怕是两两无言以对,可光是坐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彼此的真心,然而这一次的见面,彻底将他的热情打入谷底,就像一块炽热的铁遇见了冰冷的水,全身的赤焰全部熄灭。 蛐蛐有些愤怒地说道:我不明白这一次回去,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你忘记了我这个人吗,还是说你对我产生了什么误解,可是你一直都是不说,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啊,大声地说出来,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早点解决,这样不好吗?可是你一直在这里骂我是苏晨枫养的一条狗,一直骂,一直骂,我是不是他养的狗,你自己不明白吗,我要真是的话,你还能活到现在,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关心我与我关心的人,其他人什么的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行啊,你我生死之交啊,你不理解我,你怪我、怨我,大骂我,可是你知道吗,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我恨不得现在就掏出来给你看看,他现在就在滴血! 南宫雁一脸不屑,她愤怒地回击说道:说得我们好像真得是有什么关系似的,我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都不会再有,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你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她大声地吼叫了出来,响彻了这片山林,也震摇着他的心,蛐蛐顿时心如死灰。 她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变得平静了起来,她继续说:上次你救了我一命,我十分感激,所以这一次我决定放你一马,你走吧,下次别再让我遇见了,下次再让我碰见的话,可就没有这般好运了,我决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蛐蛐摇了摇头,他闭上眼睛、抬起头仰天叹息,曾经听他人说过这样的话,看着天,眼泪就不会从自己的眼中流下来了,他睁开眼睛,双眼通红,他变得异常冷静,他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道:我明白了,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也不敢了,我们此次分别,下一次见面,你我就是敌人,至死方休。 说罢,蛐蛐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对方,最后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直到蛐蛐彻底离开之后,南宫雁再也压制不住内心地疼痛了,她整个人跌坐在原地,眼泪大把大把地丢向地面,就跟不要钱似的,她拿起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地面,一边刺一边哭着说道:南宫雁,你就是一个傻瓜,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废物,嗯…”当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多想叫他一声“蛐蛐”,这样也许他就会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蛐蛐也的确是在等她的最后一句,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随便发出个什么声音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奔向她的身边,可是迟迟都未等来。 只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的是,如果当时有任何一个人在场的话,就都可以看出来,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敌我对头,也不是死对头之间在那里互相飙脏话、辱骂彼此,他们更像是一对夫妻在那里拌嘴,谁也不服输,都等着彼此给自己安慰与道歉,谁先认错,谁就输了,然而明明知道,就是彼此谁都不愿意这样做。诶,这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就差一张纸的距离,一捅即破,只有他俩自己不知道而已。 第42章 金蝉脱壳 南宫雁只是在原地哭了一阵子,等她重新站起来之时,她就又成为了那个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河影子,同样的蛐蛐也是如此,眼神变得更加凌厉与坚毅,脚下的每一步变得都比之前更加沉稳,她说他也是个无耻之辈儿,他很坦然地接受这一切,刺客什么不能接受,这点都忍受不了,还做个刺客干什么?苏晨枫的影子他也回来了,大汉与大河的影子都回来了,接下来就是所有人都要胆战心惊过日子的时候了。 前线的局势对于大汉来说十分不容乐观,他们的主帅一直都未曾出现,也就是说他们的精神领袖不见了,他们各自为战,一股绳被分成了几段,这样又怎么可能凝结成力量,他们被苏定方打得连连败退,三战三败,甚至直接拔营撤退五十里地,整个大营都被人家给打垮了,连带着他们的士气也被人家给打没了,这还是他们从出征以来头一回吃到如此的败仗,如果只是正面打输了的话,那也是技不如人,可这一战,他们输得好憋屈,不知因何而输,更不知为谁而战,那个人他究竟到底哪里去了,已经有传有他们的主帅已经丢下他们偷偷地逃跑了,这样的消息起初人们只会觉得荒谬之极,如今越来越多的人也不得不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了,他们的苏帅,到底在哪里? 他们的苏帅在另一边此时正逃得上蹿下跳,被敌人死死地咬住不松口。蛐蛐与南宫雁两个人打得是热火朝天,只要大河的影子一出现,苏晨枫的影子也会立刻紧随其后,顿时两个人就缠斗在一起,一追一拦之间,完完全全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的主场,其他人也都只是一个陪衬的了角色罢了,如此缠斗了数天,却也依旧未分出个胜负出来。 他们来到巨蟒岭这边,此处群山连绵在一块,如果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这里的一切的话,就会发现一座座大山连接在一起,就像一头巨大的蟒蛇匍匐在大地之上,而群山中最高的那一座就被人称为蟒头山,象征着最高最深的地方。蛐蛐觉得是该在此处与敌人做一个最后的了断了,自己这样拦截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有的机关陷阱在她的面前顶不了多大作用,而且这一次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不管是从人数还是装备方面来看,都占据了优势,蛐蛐都有些怀疑苏晨枫身边是不是出现了细作,怎么他一出走,敌人就可以反应得如此及时,他想见一见苏晨枫,然而却被对方给拒之于外了,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具体隐匿在哪个位置。 见到蛐蛐一剑吃瘪的样子,他底下的士兵却笑得十分开心,蛐蛐问道: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对方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越是在紧要的关头,他越不会相信任何人,不对,他从来就没有信过任何人! 蛐蛐说:你去将所有人都聚齐,我准备在此处布置一个最大的陷阱,大到让她们不得不踩进我的圈套里面,我们要和对面做最后的决一死战。对方得令立马就走了。 蛐蛐在一个夜晚俯瞰这人世间,除了月亮洒下来的余晖,他看不见有任何的光亮,更没有从前在军中那种万家灯火的风景了,有的只是眼前的一片黑暗,蛐蛐伸出自己的手,从指缝间看着月亮,这可能是唯一一盏为他所留下来的光亮。他伸手一抓,想要将这团光亮紧紧地攥在手里,随后起身,该为迎接明天决战的到来做最后的准备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有那样的一种感觉,整座巨蟒岭它好像真得活过来了,全身散发着光芒,就像,被人给点亮了一般。蛐蛐在山头上,南宫雁就在山底下,她悄然点起了身旁的火苗,在这万众大山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如此小的微光,如此虚幻,却没人看到。 这一天还是来了,蛐蛐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自认为自己布的局天衣无缝啊,怎么想都没有想出因为所以然来,然而久久不见南宫雁的踪影,甚至一个人都没有,蛐蛐倍感不妙,他回头一看苏晨枫临行的那条道路,那里喊声震天,那里发出声声震耳欲聋的大爆炸,瞬间将一座山头给点燃。蛐蛐惊呆了,她是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眼前走过去的,没有道理啊,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发现人群中的那个假士兵,他发现了问题所在。他冲了过去,狠狠地揪起那人的衣领,大声说道:是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石都良一直接推开了他并且说道:你看这样多好啊,一并将敌人一网打尽,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等着被敌人哪天把自己的脑袋给摘了,一劳永逸。 蛐蛐呆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拿苏晨枫的命来换大河这些人的命吗,蛐蛐满脸的错愕,不解问道:你疯了吗,苏晨枫还在里面,你想过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石都良笑道:压根儿就没想过他还能活着出来,他要是死在里面更好,他要是活着出来了,我也定要让他死在这里。 石都良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他好像对此已经谋划了很久了,今天他终于能够实现了。说完,石都良就命人开始点火,将整个山脚下全部点燃,他要放火烧山,烧掉整个巨蟒岭,连同苏晨枫与大河的人一起葬送在这个地方。 “你疯了,你真得是彻底疯了,苏晨枫死了,整个大汉将再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大河的军队,数十万人将全都要葬送在前线。” 石都良笑了笑:这是革命,革掉一些人的命,就像人体身上的坏肉,如果不剔除掉,又怎么长出新的肉来呢,用苏帅一条命加上前线数万条人命,换回我这一条命,我看是非常值得的,大汉以后将在我的指挥下,迎接新生。 “你藏得够深的啊,连苏晨枫都被你瞒住了。” “那是,别提忍得有多辛苦了,今天好不容易才有了盼头,也不枉我这一生一直被人利用、一直被人压迫,今天总算是到头了。张守成,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选择效忠于我,要么与他共同葬送在这里。” 蛐蛐说道:我选择效忠于你。 石都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蛐蛐突然一剑砍了下去,石都良连躲的反应时间都没有,整条手臂就被蛐蛐一剑斩断。 “我效忠你妈的逼!” 说完,蛐蛐也不管他是生是死,抢来一匹马,火速地往苏晨枫的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就在昨夜,南宫雁就得到了石都良传来的密报,告诉了她蛐蛐的计划,同时也给她指出了可以从哪一条路可以走,到时候他会命人给他们放行,他们两个里应外合,真不知苏晨枫想怎么不死都有些难,南宫雁也不管石都良的居心叵测,她要的是只要能够杀了苏晨枫,那就一切都可以接受,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可真得等南宫雁杀到苏晨枫的身边,她终于发现了天大的不对劲之处,她一剑挑飞“苏晨枫”的头盔,“苏晨枫”微笑地看着她,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苏晨枫,只是长得有些相似罢了,南宫雁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不仅是她,蛐蛐也被骗了,石都良也亦是如此,还是那一句话,苏晨枫压根儿就没有信过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一个人。 此时此刻,在大汉与大河交战的最前线,苏定方眼看着带军就要冲垮了大汉的阵型,然而千军万马之中,突然空出了一条道路,一条只供一人独自行走的道路,一条王者回归的道路,这条路越走越宽、越走越远,苏定方看着这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显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停下了进攻的动作,整个大汉与大河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只为了看他这一个人的到来。 苏晨枫屹立于千军万马前,一人一骑独自来到苏定方的面前说道:怎么样,老朋友,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一点也不想你! 苏定方看着他默不作声,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方居然真得回来了,就算苏晨枫回来了又能如何,大势已去,他一个人终究是无力回天。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不能够不能好好理解的,天子守国门,将士埋沙场,这有何不妥?自古以来,亘古有之。 苏晨枫说道:今日你我便做出最后的胜负来,决一胜负,一决生死! 说罢,苏晨枫拔出剑来,大汉的军队也人人拔出自己的刀剑,苏晨枫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在前线来回奔跑了一圈,一剑与所有的兄弟们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地刀剑撞击声,最后来到千军万马前,高声呼喊:跟我杀! “杀!” 他的声音仿佛激起了千层的骇浪,所有人的喊杀声震耳欲聋,直冲云霄,正面迎击,大河与大汉的军队混战在一块,几十万人就这样在一个小小的战场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今天定要分个你死我活来。 第43章 落下帷幕 等南宫雁发现此人不是苏晨枫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假的苏晨枫最后说了一句:苏帅嘱咐我带一句话给你,儿女情长只会影响你们这些作刺客的能力。 说罢,便引燃了身上携带的火药,轰然一声炸裂开来,整个人不仅被炸得四分五裂,更还有爆炸的余威,将这里的所有人给震倒,南宫雁立刻哪怕是及时蹲了下来也依旧整个人都被掀翻来,她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的,耳朵里出现各种嗡明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自己的脑子里还不是特别清醒。然而,这还只是开始,他们这一群人每个人身上都绑满了火药,然后齐刷刷地全部点燃,在他们人生中最后的时刻,他们高呼:苏帅万岁,大汉万年!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爆炸声传来,不仅引爆了全场,彻底将此处给掀翻了天,而且这整片的山林里面都成了一片火海,她们这一行人,要么被炸死,要么被活活给烧死,有的人还没死只是被炸断了一只腿,他想跑,可是就是跑不了,连爬都爬不动了,南宫雁醒来后见此想要拖着此人走,然而没过一会儿,大火就顺势蔓延到他的腿上,然后是身体,紧接着整个人都淹没在这火海之中。南宫雁无奈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要么被炸得四分五裂,要么就被大火给烧的面目全非,这里宛如就成了一片人间炼狱,这一切都怪自己,是她对杀苏晨枫的执念太深了,所以反过来被他给利用了。石都良临走前一把大火点燃了整片山林,内外夹击,她也已经无路可逃了,她看着周围的残相,她放弃了,自己杀人无数,眼睛都未眨过,如今却被死人与将死之人给震住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对自己的报应吗?自己可真是活该啊,她大声地笑道,笑着笑着自己的眼泪都跟着流下来了。 就在南宫雁认命的时候,蛐蛐出现了,他骑着一匹战马,在火海中横冲直撞,发了疯似的在寻找着她的踪迹,他心心念叨的人到底在哪里?直到他发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也毅然决然地冲了过去,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哭了,他却笑了,蛐蛐俯身将南宫雁拉上马,他带着她一路狂奔,他希望在他抵达之前,这里的火势还没有完全将这里给包围了。 蛐蛐在前一路策马狂奔,南宫雁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抱着他,口中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说的全都是气话,我猜到我可能会陷进苏晨枫的阴谋诡计,所以我只是想要把你气走的,我想你不会再来的,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地骂你,请你原谅我,好吗?”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我只是生我的气,我怎么会如此的没用,待在他的身边,到现在都没有看清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还有,你下次我不准再用这样的方法来赶我走了。” “那我应该怎么赶你走?” “你可以不赶我走。” “雁儿。” “嗯?” “我们,,,好像真得出不去了。” 尽管蛐蛐将巨蟒岭各个角落都跑遍了,可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也对啊,他可是石都良啊,他怎么可能会留一线生机给对方呢,他和自己不都是一样吗,绝不留下任何活口! 南宫雁说:你先放我下来吧! “嗯!” 两个人最终来到了蟒头山上,这个最高的地方,看着下面的火势正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他们袭来,然而此刻他们是毫不畏惧的。 南宫雁说:跑不了就跑不了呗! 蛐蛐说: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你可真是个傻瓜。”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傻也有傻一点的好处,现在不傻,以后过了该犯傻的年纪,可就没有了。” “呵呵…” 南宫雁说道:抱歉,我无法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了。 “没事儿,我已经能听到你我之间的心跳声了。” “是吗,他们在说什么?” “他说,我喜欢你。” “是吗,我也听到了,她说,我也喜欢你!” 两个人相视一笑,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就连一旁的马儿,也俯下身子来,紧紧地将这对新人贴近怀中,送上它最为真挚地祝福与拥抱。 喊杀声,嘶叫声,声声刺耳,兵器与兵器之间的碰撞、人与人之间的交手,还有他们洒下的热血,变成了这人间的河流,越是在天下混乱的时期,人命反而往往就越不值钱,这场大河与大汉的战争整整僵持了差不多有四年之久,然而结束也只是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相战于拒阳城下,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埋送了十多万人在这个地方。他们彼此杀到手中都没有力气举起武器来了,刀剑被砍崩了,被鲜血所染红,滑不可握,他们就用手砸,砸到双手的白骨都磨裂开来,那就用自己的脑袋与对方的脑袋硬碰硬、命换命,有些人至死都掐紧对方的脖子,谁也不让着谁,彼此缠斗、死在了一起,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个人英雄主义一说法,有的只是皑皑白骨,一将功成万骨枯,用的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才将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给换回来的。连苍天都看不下这人间的惨状了,一道大雨倾盆而下,洗刷着人间的罪恶,然而雨水淋湿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无动于衷,唯有他们身上血液被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汇集在一起,凝聚成河,流入江水之中,一同被冲向大海,直至被这大海所净化。 这一战不管是谁笑到了最后,这一战没有输赢,都输了,双方几近全军覆没,然而这里始终都是大河的主场,大河还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调来兵力增援,可是苏晨枫所带领的大汉军则是不行,就像之前一直说过的问题,大河只要他的国本没有被动摇,就可以输上无数次,可是大汉不行,没了林依依的无法正常的国力运转,还遭受了孟庆的背叛,更是国家刚诞生就要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这么多年来,苏晨枫为什么要做得如此绝情,不是其他,而是国势如此,大汉就像是在走钢丝,没有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向前,稍有不慎,既要掉入万丈深渊,这么多年来,说白了一只都是苏晨枫一个人在苦苦地支撑着,如今,他倒了,整个大汉王朝也该是时候坍塌了。 苏晨枫带着廖廖数人一路逃跑,这一回他是真得在逃跑了,流落异乡,不知往何处归去,直到他在一处山外的破庙里面落脚。坐在这个破地方里面,苏晨枫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更看不清自己,他如今再也无力去做任何的事情了,他干脆往地上一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就这样做一具尸体也是挺不错的,他自己如此觉得。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嚣声,该来的总是要来,他躲不了多久的,两支人马再次混杀在一块儿,没过一会儿,外面就变得异常得安静了起来,苏晨枫身边再也没任何人了,大河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却也始终不敢向前一步,他毕竟曾经也是大汉的神,如今不管再如何了,他也插翅难逃,除非天降神兵,没错,天降神兵,果真是有人来了,有一群异乡人,既不是大河的人、也不是大汉的人,哪怕拼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人,他们拼死也要将他给救了出来。德川家康背着苏晨枫夺命地狂奔,就感觉他好像背了一身的黄金,无比珍贵,谁来也别想夺走。可是德川家康家康这个时候了还是感觉背后的这个苏晨枫有点怪怪的感觉,怎么如此得轻,难道自己背的不是本人,可这外貌绝对不会有错啊,他管不了那么多,先安全地逃回去后再说吧! 南宫雁与蛐蛐两个人在山顶紧紧地依偎在一块儿,大火一路从山脚烧到了山顶,眼看着大火就要将他们两个无情地给吞噬掉,突然,蛐蛐率先感觉脖子上怎么得有一丝丝清凉,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自己要死了吗,这就是上天的感觉吗,还挺凉爽的,难怪死人都是浑身冷冰冰的,可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啊,明明怀中的南宫雁还是抱着有如此温暖的,难道是自己死了、她还活着?不仅仅是他这样觉得,连一旁的马儿也嘶鸣了起来,它重新站了起来,欢快地跳舞着,庆幸这劫后余生。这不是梦,自己更没有死,随着雨点越来越多地打在了他们的身上,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并没有死,他喜极而泣,感谢上苍,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们死,谁说这苍天无眼,谁说这人间不值得?估计他以后就是第一个站出来说反对之人。蛐蛐激动地摇了摇怀中的南宫雁,恨不得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赶快分享给她。 “雁儿,雁儿,你快醒醒,天下大雨了。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蛐蛐激动地说着。 南宫雁睁开眼睛说道:怎么了,我们这是已经死了吗,已经到天堂了吗? 看着这个雁儿,她的心是真得大,这时候都还真能在自己的怀中睡着了。蛐蛐笑了笑,然后十分高兴地捧起了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嘬了一口,再紧紧地把她抱入怀中,蛐蛐说道:没错,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天堂了! 南宫雁说:那就好,让我抱着你再睡一会儿吧! 南宫雁依偎在他的怀中,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都压制不住,几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这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吧!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不仅淋在了两个人的头顶,也浇灭了整座山峰的火焰,同时还打湿在了他们的心底,这一刻的喜悦之情都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绝处逢生、劫后余生等等等,都不怎么行,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们自己,上半辈子充满的绝望与遗憾,这下半生,他们不管怎么说,再也不会分开了。 两个人走在最前面,身后的马紧随其后,它都不好意思看着这两人在那里你侬我侬的,你们是一对,可有考虑过它的感受吗,它可还是一个……一匹马呢? 南宫雁说:我现在的样子可能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丑,可是你不能嫌弃我。 蛐蛐说:我现在的样子可能有点子傻,但是你绝对不能欺骗我,你明明在我的心目中是全天下最美最美的女孩儿。 两个人相视,甜甜地一笑。 南宫雁捏着他的小嘴,头一次知道他的嘴还可以这么甜,不过她有些小担心了,听别人说男人成家前都是这样靠着甜言蜜语将女孩子给骗回家的,于是她说道:以后我要是看到你的眼睛,一直盯着其他漂亮的女孩子看的话,我就把对方的皮给剥下来,然后穿到自己的身上,再让你好好地看个够! 蛐蛐睁大眼睛说道:你这也太残暴了点吧! “怎么,你后悔了吗?不好意思,可是你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哦,哈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蛐蛐呆呆地看着她的脸,一动不动,她觉得有些奇怪,然而他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又怎么哪有那个心思去盯着其他女孩子看啊,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南宫雁还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之时,他突然将她抱入怀中,再两只手将她高高地举起,果真是像戏台子上看得那种,举高高。 南宫雁被他吓了一跳,大声喊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蛐蛐非但不听,还带着她连续三百六十度旋转几周,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南宫雁脸上浮出一抹红晕,霎时秀气动人,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惊魂未定地笑着说道:你在干什么,你好讨厌啊! 蛐蛐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把你举高一点,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你就是我的爱人。 “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有你在的日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精力去看其他女孩子啊,你都不够看哦!” 南宫雁温柔地说道: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两个人对视一笑,眉开眼笑。 蛐蛐有些脸红地问道: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南宫雁立刻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那这个时候,对方没有既然没有否定,那也就是默认了,蛐蛐将她抱起在一个很好的位置,刚准备低头吻下去的时候,南宫雁却摇了摇头说:不可以!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的时候,她又说道:让我来吻你! 说罢,南宫雁踮起脚尖,将自己的两瓣嘴唇儿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蛐蛐回应着她、紧紧地抱着她,两个人最终甜甜地拥吻在了一起,不顾身后的那匹单身马的死活。 这对于它来说,简直是太残暴了,它救了他们一命,他们却这样待它,还让不让马活了,简直散尽天良,它也只能啃几口干巴巴还没被烧掉的草,仰天长啸一声,表示对自己心中的不满。 当蛐蛐与南宫雁手牵手出现奶奶的面前之时,奶奶就笑得合不拢嘴,一众小孩子们簇拥在一块,围着他们的身边打转。 “蛐蛐哥哥要娶媳妇儿咯!” “雁儿姐姐要做新娘子咯!” 在一众人的祝福下,蛐蛐亲手给南宫雁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牵着她的手,走进他们的婚姻殿堂。当晚,两个人就拜堂成亲了,而奶奶与一众小孩子们,就是他们的最好见证人。 苏晨枫输了吗?还是说,会不会像上次李绅对付他一样,来了一个以退为进,或者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林依依收到一封来自前线的信,百分百确定他已经输了,因为这封信正是来自于他苏晨枫本人。他这一次是真得输了,输得彻头彻尾,从他当初只身一人来到这南河的时候,在孟庆那边也不知过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生活,转身一变,等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他就成为了南河奴隶军的将领,更是曾经在那与天下第一勇士完颜宗烈来了个三枪换三刀,虽败犹荣,转眼间他又成为了南河的三军统帅,成了南河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所有人都认可他的时候他就顺理成章地代替了李绅的位置,成为了新汉王朝的神,他以一己之力强行为大汉续命四年,更是从出征以来,他就从未有过败绩,除了这最后一次输掉了所有,林依依不得不去后面防着秋,孟庆又是一个两边倒的人,如果说没有他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的话,大汉就什么都不是,这些年来他为什么要如此地采取如此强硬的措施,因为他也知道,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上来讲,他们都比不过大河,唯一有的就是众人的团结与傲气,他要将所有的这股绳狠狠地凝结在一起,将他们这唯一的优点发挥到极致,然而人力有时终有穷尽一刻,他怎么强也无法逆转这潮流的运转,他输了,前面赢了所有的仗,唯独在这最后一战输了,输了个底朝天,连带着当初从南河跟随而来的十几万弟兄们,全军覆没,一同葬送,他倒了,也就意味着整个大汉王朝就此倒塌,这个建立才四年之久的帝国轰然倒塌,然而这也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简单一笔而过罢了,以后又有谁会记得这个失败者呢? 苏晨枫战败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天下,更是传到了大河的朝廷,朝堂众臣无不此刻为之兴奋,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位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她肯定会是第一个跳出来拍手称赞之人,最后她淡定地回了一句:好的,朕知道了。 苏晨枫战败的消息同样的传入了南河,趁此机会,秋与汉王对豫章城发动了进攻,然而城内得此消息的林依依知道后,她看了看那封信,她最终做了一个大胆却又令人觉得合乎情理的决定,她投降了,不战而降,坚守这么久的她终于还是不得不向秋投降了,曾经她也在南河将秋打得落荒而逃,如果不是那几个人舍命相助的话,今天指不定谁降谁输,但没有如果了,前线的那个男人输了,在林依依的眼中,苏晨枫果真还是当初那个废物,即使都踩着李绅的头上去,还有凌家的幕后资助,他还是输了,她骂道:烂泥扶不上墙,说对不起就有用了吗?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也很蠢,居然再一次地信错了人,错认了他,不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输了就是输了,如果还有来生的话,她再一次遇见他,希望他可别再是这样一个至死都被人瞧不起的废物了。 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等到秋赶到她这里的时候,林依依在城内放了一把大火,将整座宫殿内的一切全部都化为了灰烬,也包括她自己,不过很不幸的是她没有蛐蛐与南宫雁的那么好运,上天没有给她带来这么一场及时雨,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么走了,秋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连她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她只留下了最后一封信让他人转交给了秋,也是因为这封信林依依才知道苏晨枫输了,确切地来讲这封信就是苏晨枫先让她看的,然后再转交给秋的,非常可笑的是,一封信同时写给两个人女人看,而且还是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也就只有苏晨枫想得出来了,关键是林依依居然也真得照做了。 “秋,林依依,当你们两个看到这封信上的内容的时候,就说明我已经输了,接下来我会好好交代清楚我身后之事,你们愿意听就听,不愿听也就罢了,一切都取决于你们自己。 秋,南河自古以来的奴隶制度就根深蒂固,你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此彻底清除的话,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想要快速建立一个和平的国家,那就需要发动战争,以武力争取一切,以流血的方式让人们知道痛处,我知道你不想以如此血腥暴力的残忍手段来实现太平,你想要以最和平也是最为正确的手段来实现,可是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等不及了,就让我来背负这一切的罪恶吧!从南河来的十几万奴隶们差不多都葬送在了我的手中,没了他们,南河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奴隶与奴隶主一说了,至于接下来如何重新建立一个全新的南河,我相信你已经有了很好的办法了。 秋,孟庆这个人,他曾也是全能村出来的人,只是他们那一代的人不为世人所知罢了,但是他这个人不但手段了得,却又反复无常,他眼中只有利益,哪里有利他就往哪一边靠,这个人如果你手上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可以留,他可能还会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一但你陷入了不利的局面,他就会像丢弃垃圾一样,毫不犹豫地将你出卖,我就是最为典型的例子,至于这种人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不仅是因为他的老奸巨猾,更还是他手上拥有的一个个资源,这些都是他活下去的本钱,狡兔三窟,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一种人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就只有他出卖别人的份,别人就不会防着他吗,这些年来我早已将他给自己挖的几个用来逃生的洞全部都给摸清楚了,他的把柄我已经摸清楚了,等你去了南京,自然就会知道了,所以这个人,留与不留,都取决于你看情况而定了。 秋,看完此信过后,请你务必带军迅速出军南京城,苏定方在与我最后的决胜局中必定会元气大伤,大河暂时还无法立刻有效地组织有生的力量去夺取南京城,那这个天大的功劳自然而然地就当由你去夺取,你带着大军过去,这一路我早已都给你安排好了,不但畅通无阻,更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你,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秋,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在此特意祈求你放过林依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放她一条生路。 这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女真人已经被灭,李绅、林依依、我还有曾经躲在幕后的凌家如今皆已经都一一失败了,也不会再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了,更还有如今南河的事情也落下了帷幕,大河如今的内乱势力差不多都已经结束了,本该是说你的梦也差不多实现了一半了,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对大河有恩,有需要的时候,她们会留你,可一但他们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将会成为他们眼中最大的眼中钉,请你也务必要做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准备 事已至此,我在这此只能说一句:抱歉!” 第44章 孟庆的狡兔三窟 这一切就如苏晨枫所说的那样,苏定方不但无法在短暂的时间内集结起有生的力量前去打击大汉的残作势力,更也无法一鼓作气地捣毁大汉的老巢南京,一封密信发往停水城,上面详细地记载了苏定方这些来在前线的所作所为。贻误军机,残害同僚,是因为他的视而不见,放任敌将苏晨枫前去偷袭东路线,所以才间接地导致了东路线的溃败,更是他,胆大包天地收留杀害哥舒翰的凶手,并且还借此秘谋残害了多少同族兄弟,只要是与他政见不合的、出现反对他的声音,他就会动用这一杀人利器,人们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闭口不言,在最后与大汉的决战之中,本该在敌军士气正盛的时候先避其锋茫,然而贪功立业的他,选择了最为愚蠢的正面迎击的办法,断送了大河近十万之众的同胞兄弟的性命,凡此种种皆都可有实据可查。看到这封信后的大河女皇,勃然大怒,不顾任何人的反对,临时战场换主将,连续三道金字令发出,直接撤了苏定方主将的头衔,并且还派人在大营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苏定方直接带走,押往停水城的大牢,等候发落,正好,他可以与萧炎凉作个伴了。 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大河正惩治内部官员,南河的秋不仅夺下了南河四省,更是在与汉王商讨之后,决意再次出兵,趁大汉疲弱,要一鼓作气地攻克敌军,于是刚打下豫章城后没多久,秋与大河联军就浩浩荡荡地向南京城开赴,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一路不仅畅通无阻,一路敌军所设的关险阻碍仿佛就像纸糊的一般,一触即碎,甚至有的地方官员,在听到敌军来临之前,就已经作好了投降的准备,他们这些人本该是向大河投降的,然而他们却都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只投降于反奴隶军的凌秋,其他人他们一概不降,对此,汉王脸上笑着答应了,至于他心底里又是如何看待秋与他们的,谁也不知道、不清楚。 他们只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兵临南京城了,整个大汉的中心、最后的防线,此时此刻,就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然而这一路走来,感觉就像是一场梦,这一切也未必都太过于顺利了吧,顺利到他们都有些不敢信以为真了,如果这是个梦的话,希望永远都不要醒。只要拿下了这最后一座城池,也就意味着整个消灭大汉的功劳都将归属于自己,如此天大的诱惑,谁又不能够为之向往呢?当反奴隶大军与大河西路联军,意举大军攻下南京城之时,突然城门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他手捧着苏晨枫生前交待的密旨,一步一步向秋与汉王这边走来,待他看清哪个人是秋之后,他又重新调整好方位,向秋慢慢走来,然而这一切都在汉王李仲德的眼中,他不是不满,他是相当的羡慕嫉妒恨,这一路走来,抛开那些人不说,全都是向秋投降的,把他这个汉王与征西大军的视作是一团空气,他才是大河派来接受纳降的代表,他才是天命所归,他不服、他不管,眼看这一刻成功就在自己的面前了,他怎样都不会将这颗硕果拱手相让。眼看情形不好,汉王李仲德一个眼神向李少卿传来,他立刻心领神会,李少卿扞然喊道:“进攻!”大河军队立刻声势浩动,对南京城发动了进攻,从南京城出来的那人,本就是一人出来胆战心惊,怕得要死,结果大军这么一动,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拔腿就往城门内跑,然而令他彻底绝望的是大门紧闭,任凭如何拍打着城门、苦苦哀求着,里面的人就是毫无动静,可怜的这个家伙,直接成为了他人的替死鬼,被乱刀砍成肉泥,连带着他手中的密诏也被毁得干干净净。本该是朝着好处的方向发展着,秋也没有料到大河那边突然背信弃义,不但没有听从她的指挥,在秋的震惊中,突然发动进攻,秋本想带领着他人去解救那人,奈何那人果断就选择往后跑了,如果他不回头的话,兴许秋还可以保住他一命,形势也就不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了。秋狠狠地盯着人群中的李仲德,质疑他到底是个为什么,对方非但不介意,还微笑地迎合着秋的目光,他已经想好一万个理由来应对秋的指责了,然而秋只是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刻都未作出停留,然后就这样走了,这不禁让李仲德有些惊讶,看来跟聪明的人在一起,不管怎么做、怎么说对方全都知道,不用作任何解释、也不用作任何掩饰,想做就尽管去做就是了,不需要刻意隐藏起来,对方比你自己都还要清楚,这个相处起来实在就是舒服啊! 秋没有在乎那个人的生与死,更不在乎对方可能就是乖乖双手将南京城拱手相让于她的人,她只在乎的是汉王李仲德的态度,为什么他要不听自己的指挥,贸然就发动进攻。 李仲德给出的解释很简单他认为那人有诈,很有可能身后的城内就埋伏了士兵,一旦这个诱饵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城里的人借此发难的话,到时候会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眼看他们已距离成功近在咫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就采用先围城,稳扎稳打的方式,迫使对方什么时候真正地打开城门、率领着文武百官全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那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投降。 秋点了点头,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个要求,接下来的指挥还是以她为主,她说什么时候可以进攻、他们才可以动,李仲德嘴上说道答应,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做什么大胆的举动来,秋临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说:不如这样吧,此次我们做先锋,你们在后面负责支援帮助吧! 对于这样一个天大的好要求,常人是求之不得的,他人在前卖命,自己在后面看戏,不管是前面打赢了,自己可以快速跟上抢一杯羹,打输了的话,自己还可以见机第一个逃跑后,将这一切的罪责推脱给前线的人打仗不利,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可是李仲德已经吃过她的亏了,所以他决定不管是她提出任何的诱人条件都不得答应,他说:战场上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哪有固定不变的阵型,前军作后军、后军改前军的事这不是常有之事吗?如果说只是正常的行军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放在战场上来讲,这是绝对不被遵守的。 秋说道:我不需要你一直都是如此,只要你们平常能够保持这样的态度就行,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就可以放心了。 李仲德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又吃了她的大亏了,他就不应该答应她的任何事情,哪怕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也坚决不行,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前面挖了无数个大坑,你不管再怎么样行走,都会落入她的陷阱、她的圈套,反正不管是什么,永远都不要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话,李仲德头一次对此人有些敬佩,后背都有些打湿了,如果能将这样的人给驯服的话,他想来也是一件无比令人激动万分、倍感骄傲的事。 李仲德突然问向身边的那人:“孟庆,关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啊?” 孟庆自从夹在李仲德与凌秋之间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孤言寡语,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变得那么老谋深算了,现在反而像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身子骨都已经躺进棺材一半了,哪里还对这个人世间的大事抱有天大的想法,他说道:老夫愚昧,看不出她的内心的想法。 李仲德笑了笑:这个世上岂还有你孟庆看不清楚的事情,说来听听,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孟庆说:我不知道的东西可多了,我不知道人为什么睡觉要打呼噜,不知道人为什么要吃饭、人为什么要睡觉要上厕所,相比于我知道的东西,不知道的反而更多。 李仲德眯着眼睛看着他说:你觉得你自己讲的笑话很好笑吗,还是说你想贬低自己借此来嘲讽比你还要不如的人,比如说你身边的人? 孟庆急呼道:不敢不敢,老夫只是老了,越来越转不动脑子了。 此时的孟庆也已经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猜疑,可是这样的烫手山芋他不想接,无奈他也只能掏出自己的看箱底了,他说:老夫的确是已经老了,想不动了,所以年轻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特意给老年后的自己留下了一笔财富,别的不好多说,但足矣让我颐养天年了,看在老夫如今已年迈体弱的身躯,还请汉王准许我告老还乡吧! 孟庆在地上长跪不起,看来他是真得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弄怕了,自古帝王家权谋之术最为无情,一个不小心就要坠入万丈深渊。李仲德听闻此言过后,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孟庆,走过去将他扶起,并且还将他扶上了座位上,最后还给他沏上一杯热茶,好言安慰道:我知道孟老伯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高瞻远瞩了,早已经为自己铺好了路,人嘛,都是这样总得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常有的事,可是孟老伯应该深知人性这一说法,大家都是落难的人员,凭什么他会过得比我好一点,人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攀比之心,就像乞丐他不仅会羡慕富,更会嫉恨比他日子过得还要好的乞丐,你说是吧?我听说狡兔三窟的故事,聪明的兔子都会给自己多挖几个洞出来,以防他日无路可逃,所以我也效仿了兔子的做法,我是反着来的,我提前将兔子的路都给事先找出来,然后再牢牢地封死,这样它就无路可逃了。 孟庆大惊失色,脸上看起来都已经没了血色,他颤抖地说道:不知汉王此次需要老夫为你做些什么,哪怕是尽点绵薄之力也好。 第45章 孟庆的下场 李仲德反而故意震惊地问道:孟老伯不是说自己已经老了吗,脑子不够用,干不动了? 孟庆恨不得将这个虚伪的家伙的面容给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个一两脚,他苦笑道:老夫是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所以也想在退休之前,最后为我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我就算是回家了,以后也可以在一众小辈儿面前吹吹牛皮,说曾经的我也是为汉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诶,好说,好说,当下我正有一个难题,眼看我们这都兵临南京城下了,就差最后一口气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收复大河失地了,可是城内的叛军们守得那是异常的顽固啊,敌我损伤都很惨重,我看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眼下就需要一个人进去劝劝看里面的那些顽固分子,最好就是能够打动他们的心,你看看这样的重担应该派谁去好呢,当然了,本王没想过要让你去,因为你年纪毕竟也大了嘛,不过你可以给本王推荐一个?” 孟庆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帝王家的脸都快被你一个人给丢尽了,孟庆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舍我其谁呢?没有谁比我曾经更熟悉苏晨枫了,也没有谁比我了解整个叛军王朝的内部情况了,哪怕过去一段时间了,大体还是不会变的,还是熟悉的制度、熟悉的面容,汉王,这个重担除了我,也就没人可以担任了。 李仲德故意不假思索地说道:哦,这样啊,果然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孟老伯最为靠谱、最为值得令人去信赖,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这一次就不得不将如此重任委托给孟伯了,这一次劝说,本王将亲自为孟伯送行,这一杯酒,就当做是本王提前给孟伯的践行酒吧,祝你马到成功,凯旋而归,我在这等你回来,把酒言欢啊,哈哈! “凯旋而归?”这句话听在孟庆的耳朵里可真是刺耳,感觉自己就像是要入城去打仗似的,九死一生,明明只是去谈个判而已,看来这一次这个汉王肯定是给自己挖下了一个特别大的坑等着自己跳进去,非死即伤,可是他如今没办法了,不去是死,去了九死一生,那也就只能赌上那么一回了,就这样孟庆带着汉王对他的一身信心,潜进了南京城中。 孟庆一进入这南京城后,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又油然而生,曾经三桓发迹于南河,后来他一人迎潮流独吞了三桓的所有,再然后搬进了这座千年的古都南京城内,即使后来被李绅废除 了一身所有,可至少他的命还在,只有命在他就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性,狡兔三窟,真正的聪明兔子岂会将自己的藏身的洞穴一一让他人知道,他留给自己的后路从来都不是从一而终,而是每天都有变化的,就像这一次,他不但要将这个洞穴打在南京城内,还要让你们所有人都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什么汉王、凌秋,这些人不信任他,他早就知道了,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中,也早已为自己想好了出路,所以这一次,他决定再一次的反水。 没有几个人比孟庆还要熟悉南京城,他绕过几条小巷子,再翻过几座墙,打开密穴的开关,推开里面的重重机关大门,接着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座中央大厅,那里有一个人,一个早已彼此等候多时的人,就在凌秋与大河都想要攻入这座城时,孟庆早已有他自己的方法取得了与城内人的联系方式,他的反水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的。 孟庆说道:石老弟,好久不见啊! 石都良回过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笑容有些玩味,他说道:孟大人,好久不见! 起初人们只会认为南河建立之初是李绅号召、林依依背后 运转的,其实也是后面有了孟庆的加入,才让南河有了强大的资本,三桓的实力富可敌国,没有他的支持,又哪有那个力量去支撑起如此庞大的组织正常运转呢?包括后来的大汉立国,至少有一半也是孟庆出钱出力,更还有苏晨枫代替李绅,更是他与林依依暗中早已密谋好的,再后来,苏晨枫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大汉,所有人的调度,又有多少人是经孟庆之手,正面推给了苏晨枫的,不说其他,三害与南宫知夜皆是出自于他的手笔,苏晨枫是名义上的首领,他孟庆才是幕后最大的获利者,他的眼中只有利益,从始至终,始终如一。 “怎么,石老弟你这胳膊是光荣地牺牲在战场上了?” “我要说是掉落在我逃跑的路上,你会不会觉得十分搞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忍得一时之气,免去百日之忧,你要是学那个蠢货苏晨枫,白白牺牲在战场上的话,反而是惹得他人嘲笑,人怎么可以死呢?死了可就真得什么都没了,死往往是世界上对任何人来说最为简单的方法,同时也是最窝囊的,只有活着,你才能有无限的可能性,你才能够活着来证明自己是对的,石老弟,你这种做法才是大对特对滴!” 石都良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反而是话锋一转,将他们此次见面的主题提了出来,他问:这一次见面你可想到了什么好的方法,我是代替大汉向大河投降呢?还是向凌秋投降呢?说来我也真是够屈辱的,我们投降居然还要分主子,如果这要是以前,都是他人来投降我的份,有什么二话,直接战场上实力见真章。 “你不要向凌秋所带领的反奴隶军低头,也不用向大河的汉王投诚,你要投降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孟庆,你带领着大汉所有人向我投降表忠心即可。” “你?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要我们投降于你?你不是汉王的人吗?难道说你背叛了你新的主子?” 孟庆笑容满面,胖乎的脸上都快挤成一团,这是他每次由心表达高兴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他笑着:我的主子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谁能带给我无上的利益,我就给谁做事,放眼纵观整个大河,你觉得哪个人最有可能性满足我的欲望呢? 石都良沉思过后,他一脸震惊地说道:你是大河女皇的人? “对了,孺子可教也!从始至终我就女皇陛下的人,我跟萧炎凉其实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只是如今他穿到牢里去了,可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死,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死,这些都只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哼,这些全能村的外乡者,还有那个妄想取而代之的蠢藩王,还有那些世族世家们,他们都想要这个大河的一切,他们斗来斗去,殊不知这一切幕后操控者就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什么天下全能者,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女皇下的我这一步,才是神来之笔,什么叫格局、什么叫气魄,当今世上惟有我们大河的女皇陛下才是。” “那你这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女皇而走的吗?” “当然,这样她不仅能看到外敌是什么样子的,同时又能看到内部的隐患又藏在了哪个地方,这样一举多得的手段,是我和她经过推演多少遍才得到的最后结果,可怜这些人啊,终是成为了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难道这里的每一步都在你们的计算之中?” “当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个例外,像苏晨枫最后带着奴隶军与大河军同归于尽,我本以为他也会投降的,哪怕是说最后他与秋联合在一起我都想好了后续的手段,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是勉强能够接受吧!如今要下的最后一步就是你了,你继续在南京城内坚守不出,等女皇援兵一到,我相信她已经派出了大军,只要她的人一来,到时候这些功劳可就全都是女皇一个人的了,他们也只不过做些锦上添花的手段,整个朝堂我看还有谁敢发出反对她的声音,她的龙椅也将会坐得比任何人都要安稳,大河中兴,最起码还可以有个十年左右!” “哦,是吗?我看未必,我看那大河中兴最起码也得有个五十年以上,前提不是在你和她的干政之下。” 一阵曾经令他熟悉又有些恐惧的声音传来,他大惊失色地看着来的那个人的身影,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直至最后站在了他的面前。李仲德笑着说:怎么样,才分开这么一点的时间,你可有没有我想我啊,我可是想死你咯! 孟庆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口中念念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计划的,你不是应该还在外面吗,这南京城难道就已经被你给攻占下来了,还是说这个叛徒已经拱手相让于你呢?不对啊,他怎么也应该是送给秋的,又怎么会给你呢? “没错,这本来就是要送给我的。”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熟悉的身影出现,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孟庆就更加大惊失色了,怎么会这样,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呢?难道之前,他们之间的矛盾都是假的,都是装给他孟庆一个人看的, 可是这未免也太高看他孟庆了,他怎么都有些想不通。 仿佛也猜到了孟庆的个人心思,李仲德笑着说:你是不是想不通啊,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跟她一起出现,我们两个本最不该出现在一起的,可是没办法,谁叫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也就是你了,从一开始你投降于我的一刻,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不信任我、我同样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你呢?我只是想要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至秋为什么也会在这,因为她也想看清你的真面目是怎么样的,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人暂时就是一致的了。 不对、不对,这其中还是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对方,孟庆还是有些搞不懂,然后他猛地转头看向另一边,此时那个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孟庆不解地问道:是你,是你背叛了我,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石都良说道:你也有资格说他人背信弃义?我告诉你我也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你,我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苏帅,苏帅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苏帅让我投降于凌秋我就投降,苏帅让将你这个小人给揪出来,我就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把你给从你的洞穴中将你给扯出来,让你上天遁地、无处可逃,就凭你也配评价苏帅?你与他相比,简直都没法比了,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人渣,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 孟庆此刻有些懵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出了问题,怎么就被人给看出了他的破绽所在呢?是那个人,是他,是苏晨枫,是他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孟庆说过他自己只信服于利益,却没有说出具体利益所有,可是苏晨枫却看到他的阴谋所在,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没想到苏晨枫也早已反过来看清了他的手段。 李仲德在一旁鼓掌大笑:没想到、没想到啊,你居然是我母皇的人,我还一直以为李少卿才是安插在我身边的那颗棋子,没想到会是你这个老家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秋说:你这只狡兔给自己暗地里埋下了多少个用来逃生的洞,你自以为无人知晓,可是你没料到这一切早就已落入到他人的眼中了,你算计了他人一辈子,怎么也该想到会有一天同样被他人给暗算到。 石都良: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孟庆刚刚想开口,然而石都良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刀从他的脖子抹了过去,孟庆抱着自己的喉咙,睁大眼睛看着一切,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死都不瞑目,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样的一个死法,落入他人的圈套之中。 第46章 暗杀 秋说:我这样,应该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太大的麻烦吧? 李仲德说:你要是让他活着回去了,我的麻烦才会更大呢,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好了你带给我一个惊喜,我也给你透露一个小道的消息吧,不过是不是真实的我就不敢确定了,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当作我在放屁,大河有一个小道消息说苏晨枫可能没有死,有人曾亲眼见到他被一群异乡人给掳走了,看对方的服饰,好像是一群东日人。 秋说:还有其他什么吗? 对方摇了摇头。如果消息是真的话,东日人为什么要掳走苏晨枫,他们不是后来与大汉彻底给闹掰了吗?甚至最后还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难道说东日的人想借此出气,可是也不该啊,没必要如此冒着危险去救一个将死之人,苏晨枫死了,他们不是正好可以解一口胸中的恶气吗? 秋想了想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李仲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是吧,自己就是说了一个小道消息,还不知是真是假,她就这么信了?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一旁的石都良单手向秋呈向大汉的玉玺,象征着这个大汉到此在她的手中彻底结束了,可是秋没有接过手,而是淡定地说道:给他吧!这个他指的就是李仲德。 石都良说道:苏帅吩咐过我大汉只能向你一个人投降,其他人他未说,那就是从未允许过。 “现在可以允许了。”说完,秋独自一人离开了此处。 如此天大的功劳放在她的面前,她置之不理,就这样一去不返,就好像这东西她从未当过一回事,石都良转念想一想,于是他转身交给了李仲德,汉王李仲德接过他手中的玉玺好好地揣摩了一会儿,原来做皇帝的就是这样的,拿着这一个东西,说盖就能盖,盖上去就什么都有用了,有趣、有趣!不知道大河的那个玉玺跟这个比起来哪个手感会更好一些呢? 就在这一天,南京城内的所有人都投降了,整个大汉王朝只诞生了短暂的四年时间之久,就这样消逝了,从他刚开始横扫南河四省,占据大河半壁江山,与大河南北对峙四年之久,这个历经了一路艰辛坎坷的国家,最后还是随着苏晨枫的失败,最后他也在风雨飘摇中逝去。同样的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第一时间攻入这南京城的人不是反奴隶军,而是大河的军队,这就是相当于什么呢?明明是我们在南河这边拼死拼活地奋斗了几年,结果你们一来了,不仅就打败了敌军,同时还获得了所有的功劳,这一切的功劳好像就全都归功于你们,与我们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似的。于是也就在众人都进入这南京城的时候,大河军与反奴隶军起了冲突,都在为各自的功劳而产生了重大的争执,如果不是李少卿与秋同时出面制止的话,眼看着就要发展到双方开始械斗了。 李少卿对此有些不满地跟秋说道:还请约束好你手下的人,不要让他们胡来,如今已经不分南河大河了,现在可全都是大河的,不分彼此。 秋说:等哪天南河的人过上了与停水城内的一般生活,大家那时候才都是一家人。 看来双方谁也不让着谁。彼此间压抑的怨恨只会是越来越深,就差什么时候真得爆发了,这一天真得来了,大河的军营内发生了一起刺杀案,然而刺杀的对象不是什么军中的重要将领之类的。 李仲德当天的夜晚还在认真地看书,读到一半的时候,感觉烛光开始有些暗淡了,于是他起身重新点燃起一支新的蜡烛,然而也就在这么换灯的一刻,他突然发现房间内多了那么一道人影,危险来临之际,永远都不要好奇是什么人、什么物,而是要第一时间想着如何快速躲开敌人的攻击。李仲德头也不回地往一旁快速地闪离,然而即便如此,对方下手还是太快了,划伤了他的一只手臂,眼看第一时间没有得手,对方瞬间就放弃了继续杀他的想法,转身离去,瞬间就没了踪影,果然外面听到了动静,很快就有人冲了进来,李仲德倒在地上,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臂,对方不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连对方的身影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这样消失了。 李少卿得知后第一时间赶来,连忙跪在地上向他请罪,秋也特意地来看看他伤得怎么样了,不过所幸的是他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右手被了划开了一道口子,并无什么大碍。 李仲德笑了笑说:本王果真是福大命大啊,连这样的刺杀都被我侥幸地躲过了。 李少卿说道:是微臣的失职,微臣已经派人加紧了殿下附近的守卫,也正在努力搜查刺客的下落,同时也在排查这一段时间内军中不见下落的人员 李仲德说:没想到将军第一时间跟我想的都是一样的,能在军中如此游刃有余地来回,并且还能够知道我的身份与位置的人,必定是内部的人,不过,军中这么多人,我觉得你肯定是抓不到此人的。 李少卿看了一眼一旁的秋说道:如果是微臣的军中的话,臣必定可以手到擒来,至于其他地方的人的话,这恐怕还得需要某人亲自去看看了。 这个某人想必不用谁说也都知道是谁。 李仲德有些不悦,他直接让李少卿下去,单独留下来秋,他有话要跟她说。 李仲德问:关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秋说:我不太清楚,但你放心,我回去后也会好好排查下我们那边的。 李仲德说:知道我身份的人没有几个,其实这里面只要简单地查一下大概也就知道了,可我并不想将那个人给揪出来,当然了,这个人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了,但是绝对与你身边的人不会脱离太大的关系。 秋目视着他,表达自己的愤怒。 李仲德就当作没有看见,转身说了一句:你回去看一下,如果见到那个人帮我带一句话给他,我不是南河的敌人。 “你就如此肯定是我们南河人所作所为,如果是孟庆的后手呢,如果是南京城内的余孽呢,如果是李少卿呢,更有可能是女皇可能在你身边安插的眼线呢?” “我相信我的判断,错不了的。” …… 待秋回来之后,她将所有的有可能知道李仲德身份的人都盘查了一遍,甚至是一些只是见过他一面的下人,她都没有放过,有些人可以说出自己的时间地点与什么人在一起,有些人则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说自己你一个人在睡觉、在干活等等之类的,然而秋也放过了他们,搞得这一切就都好像全是一个过场似的,只要有人能解释地出来,她可以统统都赦免。 待到这里只剩下秋与林天心、唐笑瑶三个人的时候,秋就不想问了,她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唐笑瑶问:秋姐姐,怎么了,出什么情况了? “我们这里是没什么,只是大河那边出了大问题,有人想要刺杀李仲德。” 林天心沉默不语,唐笑瑶脸色大变,她满脸焦急地问道:那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有没有出事啊? “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皮肉伤而已。” “伤到哪里,有没有擦过药了,我们这里有许多草药,要不要给他去送点,我现在直接过去看看吧!” 秋一个脑瓜崩弹在她的额头上,她说: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每次从战场上回来都没见你如此着急过,结果为了一个外人就如此担心受怕,我真得是白养你了! 唐笑瑶要捂住自己的脑袋,她是既担心害怕,又委屈巴巴,明明自己每次也会对她特别好,怎么能这样觉得她对他人偏心呢,她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样子,霎时令人觉得可爱、想要怜惜。 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别担心了,他很好,他没什么大问题,明天你就可以重新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他了,你现在就回去休息好。 秋接着说:明天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去迎接你的心上人吧! “哪有的事啊?”她委屈地说道。 本来刚开始的一句已经安慰好了她的心灵,结果后面的这一句话则是彻底令她脸红,她左看右看,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既无助、又可爱,她甚至还很无助地看了一眼林天心,可他依旧还是脸色平平,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唐笑瑶在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之后,脸上有了一些黯然,她脸红到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了。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就将她给打发走了,这里就只剩下秋与林天心了。 没有想到的是前脚唐笑瑶刚走,秋转身就看到了林天心跪在自己的面前说道:秋,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个刺客就是我,你如果要怪罪我的话,我没什么可讲的,甘愿受罚。 秋将林天心从地上扶了起来,她一脸的平静,似乎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似的。 第47章 秋的身份被捅穿 她说:其实那个人死不死的,都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干系,我只是不想看着你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吧! 林天心说:眼下由奴隶组建的大汉王朝虽然已经覆灭了,大河差不多已经实现了她的统一,可是这样的统一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吗,其实我并不这样认为,南河之前在大河的统治下这么多年了,依旧还是那个落后的南河,没有任何改变,还有那个人的野心光是透过他的眼睛就知道是无比巨大的,我怕这一次之后,南河非但没有迎来自身的自由,反倒是有可能成为这个人政治权力的工具,我可不想看到,南河将来有一天会被这样的人给统治着,成为他人利用的牺牲品。 秋说道:可是你杀了他也没有用啊! “不,会有用的,我的想法就是,杀了这个人,大河的汉王莫名其妙的死在南京城内,不用想也会猜到是南河这边的人做的,到时候大河肯定容不下我们的位置,他们要镇压、要消灭我们,等我们与大河的关系决裂,我们不得不重新再揭竿起义,反对大河的统治,而你就是我们南河新的统治者,我们将在你的带领下重新踏上追往自由平等的生活。” 这一番话,他讲得可真是慷慨激昂,可听在秋的耳朵里面,却是顿感后背发凉,什么时候那个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林天心,每天只是坐在一个角落里独自思考处理着事情,突然有一天他在你的面前跟你说他想要造反、他想要看你称王。 秋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真得这样做了的话,大河就会重新发兵南河,以南河目前的实力是远不及大河的一半,你知道苏晨枫为什么输吗,不是他个人刚愎自用,而是真得没有办法带着如今的南河去抗衡整个大河,大河的人口是南河的十几倍,大河储存的粮食够南河的人足足吃上一百年,大河的兵器比南河的更为优良,大河的交通便利到,南河需要走一天的路程,大河可能只需要三四个时辰左右,南河整体贫困落后,大河却一片繁荣,这简直就是一场,一个地方与一个大国之间的较量,根本就看不到希望,就算是我,最后的结果也只不过是成为第二个苏晨枫而已,我也更不想看到你们最后都为之陪葬。 林天心说道:可我也宁愿如此,也不想变成他人可以利用的工具。 秋说:天心,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个人揣摩罢了,你有想过南河的人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吗,从我来之后,南河就开始动荡不安,然后李绅借机行事,苏晨枫取而代之,好不容易接近了尾声,南河的人民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动乱不安,此时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回归太平,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重要的了,你做些事情之前,你可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吗,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的做法吗,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林天心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抱歉,是我操之过急了,是我想得还不够周到! 秋说:以后这个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我也就当今天你什么都没有做过、什么都没有说过。 秋突然又问道:对了,你对于刚刚笑笑的态度有什么看法吗? 林天心有些不明所以,他有点迷糊,说道: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啊,撇开那个人的身份地位不说,他的确是像极了书上写的那种才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笑笑能够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真得这么看吗?”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林天心感觉自己被问得一头的雾水。 “如果笑笑真得嫁给了帝王家里,你觉得这对于她来说会是一件好事情吗,她那么单纯、那么天真,然而这一切在宫中的人眼中,这一切看起来就是那么的愚蠢,她如果真进去了,你觉得她能活多久,怕不是连骨头都被人家吃的都不剩了。” “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我只把心思扑在了处理南河的事务方面上,对于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这种事情,情字一起,发自于心,它是不能够用常理可以来揣摩的,更不是可以用理智就可以控制的,太过于复杂了,我不明白,我估计以后也不想明白了。” 秋说道:这个你说的没错,感情一事的确是不可强求啊!你也下去休息吧,之后我们还是得有一阵子的忙了。 等林天心走后,秋再次说了一句:你听到了吧,感情一事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躲在一旁的唐笑瑶走了出来,她泪流满面,止不住的悲伤。 “情字一起,不知所去,不知所踪。”其实在林天心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呢?他去刺杀李仲德于公于私,他都有,于公。他刚刚也说了,于私,那就是从第一眼看这个人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对这个人表示不满了,他想要李仲德去死,因为那个人看秋的眼神是令他觉得恶心的。李仲德看秋的眼神,就跟他的野心是一样的,是一样的贪婪,他表露的占有欲太过于明显了,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所以林天心十分讨厌这个人,恨不得这个人立刻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越快越好。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二天李仲德就向世人宣告了自己的身份。他个人亲自代表大河,正式接受了大汉的投降,就连大军的主将李少卿都要站在他的后面,他看着那些人齐刷刷地跪在自己的面前,李仲德胸中顿时有一股莫名的骄傲与荣耀,这就是享受万人的膜拜与敬仰之心吗,感觉还真是不错啊,难怪自古以来,天下英雄一个个都为那帝王宝座争破了头皮。紧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他选择毫不犹豫地坐上了曾经大汉朝的王座,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他还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你们大汉皇帝的宝座吗,坐起来可真是舒服啊! 他疯了吗,他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他也想坐上这个位置,那也就意味着说他也想要做那惊天动地的壮举?就在众人心中各种揣测之时,李仲德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他说:好了,你们也别多想什么了,我也只不过是体验一下王座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纯属就是满足一下兴趣爱好而已,你们也别想太多了。 李仲德是汉王,前脚刚走了一个苏晨枫,如今又来了一个李仲德,他不做这个汉王谁来做?不过,还真不是这样的,李仲德还没有那么傻,连苏晨枫与秋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自量力呢,他今天坐在这个位置,告诉世人他的身份,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铭记,平定南河叛乱,歼灭大汉余孽,这一切都是他汉王李仲德的功劳,他是汉王,他就是为此、为天命,应运而生的! 李仲德看着下面的这群人,各个沉默不语,脸上各有所思,有喜有忧的,有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还有对此全程都表现出淡然的,李仲德笑了笑,这一切,都还只不过是一个开头,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没过多久,当秋忙着安抚南京城内的人员,并且也都已经为将来的南河发展密谋一个好的出处,停水城那边也传来了旨令,曾经大河南方失去故土的人们一切都回复到原有的生活,包括他们曾经的岗位,除了那些主动参与叛乱的,其他人,概不追究其一切的相关责任,这无疑是对所有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南河这边也不用担心会什么天子之威大发于这里的人民。眼看着大河与南河就要步入一个和谐共处的时代,眼看着这一切都要开始慢慢地步入正轨,秋也开始着手准备实施她的相关计划策略了,要为打造一个新生的南河开始忙碌了,然而这个时候,一个天大的坏消息砸在了所有人的脑袋上,秋的身份终究还是被人给捅了出来。曾经的她,为南河带来了大赦令,于是就将奴隶们推向了另一个极端的生活,如今她又站在了奴隶主的这一边,着手和平解放整个南河,她做到了,从结果上来看,她是站在后者的,可是她到底站在哪一边的人呢,对于这种一会儿站这边、一会儿站那边的人,谁又能真正地相信她呢?在南河人的心目中,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到来,就不会发生奴隶造反的事、也就不会有李绅与苏晨枫的出现,更不会出现长达四年之久的大河与南河之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自于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是她带给了南河这么多年来的苦难。 听到外面各种各种的对秋的谩骂声,已经有很多人聚在门外,他们想问个为什么,她是不是那个秋,她是不是那个将苦难带给南河与凌秋同名同姓的人,从她不愿意出来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心中就已经都有了答案,他们对她那可真是大发厥词,对于她的人身攻击就从未停过,从早到晚,一直都有人堵在外面,就连反奴隶军中也开始出现了动摇,哪怕是强行被镇压了下去,可依旧压不住人们心中对真理的向往。唐笑瑶听着外面的声音,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无奈只能化做一滴一滴的泪水,秋抱住她安慰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唐笑瑶哭着说:明明是你带给了他们自由,明明你也是好心好意,为什么他们如此地骂你? 秋说: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动了他们的利益呢,动什么不好,非要动他们吃饭的家伙,他们自然而然也就不想干了。 一旁的林天心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想要出去与这些人好好地理论一番,然而被秋一个眼神给制止了。眼下这些人他们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吗?他们心中憋着一股恶气想要出,不管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们压根儿也就没想过听你讲道理,他们纯粹就是过来闹,他们只想要一个结果,他们想要拿秋的脑袋好好出一口恶气罢了。 林天心说:这个东西之前就没有人说,现在好了,等战争差不多结束了,等我们所有人开始分享此次的战果了,有人就开始想着独吞,就把这种陈年旧事给捅了出来,如果不是他,那还会有谁呢,他这种人为了利益,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够做的出来,不行,我要再去找他一下,要给他一个沉重的警告。 不仅是秋制止了他,就连一旁的唐笑瑶也说:这种事情不一定就是他干的,说不定有其他人,比如之前认识秋姐姐的那一拨人。 林天心说:这个用屁股都能想出来是谁干的,除了他还有谁,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这个时候,最受益的是谁,还不就是他吗,哪怕不是他也绝对跟他脱离不了干系。 秋说:这种话,就跟谣言似的,谁都可以说,且没有任何实凭实据,只要他不承认,你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去了也跟没去一样,更何况,这种事迟早都是会发生的,虽然比预想中的早了点,但我也不是没有丝毫准备,眼下你不要有任何轻举妄动,南河可以没有我,但是绝对不能再没有你了。 林天心说:你说反了,是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 “天心,还记得我们之前的对话吗?” “从未忘记。” “那好,从今天开始就一切都交由你了。” “这会不会太那个了……” “这一天是来早了一点,可我相信你,你也要对自己有那个信心,即使不是为了我和你心中的那个梦想,也为了南河早日实现那个所有人都可以平等自由、安居乐业的未来。” “我怕我没有你的那个能力,更没有你这样的人格魅力,无法服众。” “不,你有的,这些年来你处理的每一件文案我都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你待人接物也拿捏得当,虽然还存在一些小问题,但这不影响大局,你曾经是奴隶主却依旧保持着对他人的怜悯,你被奴隶迫害仍旧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善意,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就是,这些事情后来我都是以你的名字来昭告众人的。” 林天心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秋说道:接下来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要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就行。 林天心拜倒在地,长跪不起,他眼中已经含着泪水,有什么人可以在权力被捧至最高点时,却仍可以淡然地从中功成身退,丝毫对此没有留恋,目前只有秋你一人。 秋将林天心扶起后说了一句:拜托你了!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48章 秋与女皇的对话 一旁的唐笑瑶也哭着问道:可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秋姐姐你该怎么办,你要去哪? 秋说道:南河看来是容不了我了,不过我离开南河之前,我还是有一个地方想要回去看一看的,我正好也想当面问她一个为什么,我更要为接下来的南河止戈休养生息,争取个大好的机会来。 秋与大河的女皇第一次见面是多少年前了,那个时候还记得大河女皇一身便衣,丝毫不把秋当作是外人,拉着她的手行走于自己的庭院之中,就好像一对久久未曾碰面的好友一般,那时秋更是记得女皇对她说的那句话:请先生救救我们大河。 没人比她还要清楚当下大河的局面,内忧外患,好在外敌如今都已经陷入了混战之中,月轮在被东日与高山这一对宿敌的左右夹击之下,哪怕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却也依旧骨气傲得很,自始至终没有将商城给交出来,这反而更是激怒了他们的怒火,顿时席卷了月轮全国,然而也就是在月轮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们国家诞生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不仅挡下了高山的进攻,更是将东日打得溃不成军,五战五捷,如今东日正准备集全国之力再与此人做争斗,必要分出个最后的胜负来,一但大河的国门外面落下了最后的结局来的话,那下一个,剑锋肯定是直指他们大河。 谁也没有料到秋与女皇之间的情谊,就像一张纸糊的墙一般,徒有其表,一触即破,女皇丝毫不顾及秋在南河会发生什么危险,她只要看到了对她最为有利的东西,她甚至可以直接将秋这个人像丢垃圾一样抛弃,对于她来讲,她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能用则用,不能则丢弃,哪怕是到了秋后来身陷绝境之时,如果不是万天成的到来,说动了她的话,她派的人马估计还在半路上到处看山看水,可即便是这样,大河依旧对秋最后的结局,整体来说,没有任何作用,还是靠着白家与完颜宗烈的舍命相救,历经千辛万苦,秋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哪怕是那样,秋也依旧没有忘记为大河继续效力,她铤而走险,再度来到南河,在南河的背后来了一个中心开花,搅得大汉后面不得不分出人来疲于应对,秋最后终于还是赢了,她为大河收复了南河,更是一举与大军攻下了大汉的国都,整个大汉彻底覆灭,也最终宣告着大河完成了最后的统一,大河已毕,可是大河却忘了她的功劳,反而还将她钉上了耻辱柱,认为她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她不配,她不配成为南河新一代的领袖,秋没有对不起大河,反倒是大河处处对不起她。为此,大河的女皇这一次在亲自接见了秋之后,女皇本人亲自为她斟上了一杯茶,以表达自己对她的敬意。 秋接过她的好意,秋说:上一次品陛下的茶后,我去了南河,这一次,请问陛下是打算让我去哪儿呢? 女皇说道:没有想过让秋姑娘再为我们大河操心尽力了,只是想着祁门进贡的红茶到了,可以与你一齐共同分享,那里的红茶可真是谓之天下一绝,即使是好好地封藏着,也无法完全掩盖它本身的清香,那股清柔的香气闻之沁人,却又不会过度令人觉得甜齁过腻,它这把握的分寸也是刚刚好,而且它入茶的时间非常短暂,不需要讲究太多的技巧、更不怕水温控制的高低,只要稍微会一点,是个小孩子都可以轻易的掌握,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它自身,入口柔、性清凉,味偏甘苦,可一次品尝之后,就会回味无穷,久久不能忘怀,而且这茶还有健脾疏肝、平心明目等作用,说真的,我品过绿茶的清香纯朴,但还是觉得它太过于淡然,一味地追求自身的清高,这样的不争于世不是太好,我也尝过大红袍的高扬浓烈,可他太过于计较于世,放纵一身的发展,这样的盲目追求,丧失了他自身的本质,还是这祁门红茶好,煮茶不费功夫,香甜可口,却又不会腻人,样样把握的分寸有度,你说孤能不喜欢吗?这做人何尝不是与这红茶一样呢,掌握分寸,适可而止,不焦不躁,要以长远的目光来看待问题事情的本质,既不可急功急利,也不能天马行空,脱离实际。 来,秋姑娘,你也好好地品尝一下它的滋味,保证让你以后也会爱上这种味道,绝对会令你满意的。 秋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 “如何?” 秋说:茶还是那个茶,只不过是因为喝茶的人不同,所以感受到的茶香味也就不一样了,这红茶有红茶的好处,绿茶也有绿茶的滋味,大家都别具一格,各有各的风味,我们今天喜欢喝这个、明天喝那个,如此反反复复地来回不停地更换,这样人的口味就不会一直保持着同一种味道上,也不会觉得腻,人生品茶,多姿多味,这样岂不是美哉? 大河女皇没有再说什么了,她已经知道秋的态度是什么了。 在大河女皇的眼中,有些事情可以不用如此追究,一切都是为了大河,偶尔你为国家做出一点奉献又怎么了,受了委屈、受了伤害,所以你就不想做了,所以就想着国家就该为你来买单,那这个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成为了国家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至今他们的骸骨还长埋于地底,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别说是你秋了,即使是她自己,必要的时候也得为这个国家做出贡献来。 既然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那也就没什么可好绕弯子来了。 女皇问道:孟庆死了,他是不是你杀的? 秋摇了摇头,女皇有些疑惑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呢?秋说道:不是我,是苏晨枫,他截断了孟庆所有的退路。 女皇说:原来如此,不过也正是如此,他这样危险的人物果真就是该死。 秋看着女皇,哪怕明知道对面这个女人很可能下一秒就会要了她的命,可是她还是感觉到有些愤怒,秋说:直到苏晨枫组织了孟庆的这一场死的对局,我才知道你就是才是幕后的最大黑手,孟庆与萧炎凉都是你的人,那这样说的话,南河的覆灭其实也一直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女皇说道:其实我可能比你们想的知道的还要多,苏晨枫做了这么多有多少是为了你,李少卿是小仲的人,小仲又偷偷地在我背后搞了多少的小动作,这些我其实都知道。 秋说:我也没说你会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河女皇,你的眼睛看得比任何人都远。 女皇说:光看得远还是不够的,前提是还得有那个能力去实现,就像这一次南河的叛乱本来是在孤的预料中的,可是没想到半路出现了一个苏晨枫,他差点毁掉了孤的整盘计划,要是真让他起事了,大河恐怕还真得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了。 秋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孤的大河马上就要走到最后一步了,再过不久就可以真得成为孤一个人的大河,在完成对大河真正的统一之前,孤需要有更多的人才可以为大河效力,秋爱卿,不管我们之前产生了多大的矛盾与误解,但是你应该能明白,孤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河的未来。” 秋说:我此前经常听到有人这样跟我说,为了整个家族的前途,你得做好牺牲的准备,为了人民的未来,你也要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现在你跟我说是为了大河这个国家,这些话我听的多了,感觉我都快要听吐了,因为这些人统统都是打着为国为民为家的口号,实则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利益所抛下的诱饵,让那些人甘愿成为一个傻瓜,变成他们可以利用的工具,就在刚刚,我一直听到的都是陛下的大河,而不是我们的大河,所以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 女皇问道:权力本就是该牢牢集中掌控在中央手中,如果权力分散,他们就会膨胀,然后一个一个地用来分散这个国家,秋爱卿,你看这个国家实际的问题的确都很清晰、很深刻,但是就是你的想法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过于理想了,这个天下不是说只要人人都为国尽心尽力、为人尽忠职守就可以了,你信不信如果国家都是这样的人的话,这个大河过不了多久就乱成一团,这个国家是人与人聚在一起才建立的,他就是人的集合体,他可以是善良的、也可以是邪恶的,他可以无私的、也可以是自私的,人性这个东西不是简单地就可以片面概括的,你没有做过帝王,所以你可以旁观比任何人都清晰,等你陷入了其中你就知道不是光你想的就那么简单,我想这一点的话,苏晨枫肯定是比你更还有深刻体会的,曾经的他也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可是他成为一个将领,半个国家的统治者后,他的变化可是有目共睹的。 秋说道:陛下你又来了,这个又是你单纯的自我认为良好了。 “你够了!”大河的女皇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秋的这般言辞犀利,她怎么说也是九五至尊,在大河她就是只手遮天的人,他人巴结她都还来不及呢,她又何时听过她人敢当面指责她不是的。 秋默默地不说话,待女皇冷静后,女皇问道:凌秋,孤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今的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去处了,南河那边再也没了你的容身之处,不过眼下你有一个更好去处就是待在我的身边,你想要什么官职,我都可以考虑给你,正好也可以填补他人离去所留下来的空缺,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来帮孤,孤甚至以后可以救你们全能村的人,你们活着对于当世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没人得到你们,每人就想毁了你们,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吧? 秋说道:其实这一次来我就是来向陛下请辞的,这样的客卿我当不了,也是我能够承担得了的,陛下的眼中可以容得了沙子,可以藏污纳垢,可是很抱歉,我不能,我不想成为那个沙子一般的下场,说抹去就抹去。 第50章 女皇施威 秋最终还是走了,离开了停水城,她甚至都还想要离开这个大河,这个曾经给她带来各种不好的回忆的国家,她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只是临走前,她还想再重新走一趟南河,这个她付出了毕生心血的地方,就当是最后一回了。 秋前脚刚走,大河的女皇就大发雷霆,当晚还把桌子给掀翻在地,第二天更是给秋定下了一个通敌卖国之贼的称号,曾经她为大河所在的一切,在这一刻,如秋所愿,全部都被抹杀。 秋打算从南河这边出发,乘度船一路飘洋过海去东日,只是在临走之前她再一次见了林天心一面,秋可以在大河女皇的面前表现得淡然自若,可是唯独在看到了林天心过后,她当面对他说了一句“抱歉”,秋所做的这一切确也是为了南河能有个更好的和平与将来,如今大河之事都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大河自己人的事,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四分五裂的局面,如今到了她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林天心有些不解地问:秋,如今本该是到了最后论功行赏的局面了,你奋斗了这么多年,不求回报,那这些年来你做的这些又都是为了什么,空付出一场?还是你真的想要做那样不求回报的好人,或者是甘愿为国捐躯的大忠大义之士? 秋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其实恰恰相反,我为南河的事情已经操了够多的心了,尽心尽力了这么久了,不求图个什么回报,只希望能看到南河会有一个更好的将来,不过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会有那么一天的,南河交给你了,我也放心,当然,我也是有那么一点私心在里面,我急着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你,我也是想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了,我要去整个天下看一下美景,吃遍天下的美食,爬过最高的山、淌过最深的河,最后,只为了找回那个曾经被我深深伤害过,却始终还是为我着想的人,这一次我要亲自当面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声感谢,这些话已经迟到很久了,但不能太久了。 林天心对此沉默不语。 突然,秋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她问道:笑笑那个丫头呢,她去哪呢,怎么不出来见一见我? 林天心说:这个你可能还是得需要亲自去看一看才知道,我不太好说。 秋若有所思,待她找到唐笑瑶的时候,此时此刻的她正默默地准备着自己的行李,一个人在那发着呆,双眼通红且无神,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见她看到秋来之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扑向秋的怀中,嚎啕大哭道: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你,我好讨厌你… 南京城已经被大河攻下来了,南方的战事也就意味着彻底结束了,汉王李仲德定是要准备班师回朝的,林天心本来也是想继承着秋的心愿,带着剩下的所有人一同回归到南河,可这个时候,唐笑瑶却陷入了两难的困境。汉王李仲德给她抛出了橄榄枝,如果她愿意跟他回去的话,共同面对这宫中的千难万阻的话,他答应她此次过后,必定至少会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听到这里,她有些心动了,只要进了帝王家,不说其他,一生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为了生计而整天忧愁,但是她没有急着答应,说她要考虑一下,她有一件事情她要最后确定一下。 唐笑瑶找到林天心,她说:天心哥哥,我想要和李仲…我想要和汉王回宫,他说他以后不但能给我一生的荣华富贵,而且还会给我一个侧妃的身份,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享之不尽。 林天心沉默片刻,想了想后,他点了点头说道:想去就去吧,人们常说帝王之家最无情,可是在这乱世中哪里又有真正安全之地呢?帝王家,至少你再也不用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说不定真得被你赌对了,他日你说不定就是正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还要恭喜恭喜你呢! 唐笑瑶也跟着笑了,只是她的笑如此勉强,比哭起来都还要难看,她说道:天心哥哥,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话要跟我说吗? 林天心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他突然说:对了,这件事情你也跟秋说一下吧,她肯定也会担心你的,别看她整日对你最为严格,其实她真得很喜欢你,一直都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唐笑瑶眼泪没有忍住掉了下来,搞的林天心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但是被她拒绝了,她哭着说:一说起秋姐姐,天心哥哥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看人的眼神,都是温柔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天心哥哥一直都喜欢着秋姐姐,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有些傻,我想着哪天我是不是…我是不是…也可以… 说到最后几句,她哽咽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泪如雨下,她拼命地不让自己哭得那么大声音出来,林天心这个时候哪怕再是一个傻瓜也知道是什么问题了,他知道的,他也早就知道唐笑瑶的心意,只是他心中有其她人了,就无法再容纳下另一个人,感情之事,最一件是令人捉摸不透之事。 唐笑瑶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她哽咽着说道:天心哥哥,谢谢你当初救了我一命,这个恩情我会牢记一辈子的,我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帮上你的忙,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竭尽全力,在所不惜,同时,我也祝你早日可以找到你的另一半,祝你们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最后一句话,她都要哽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口,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最后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说完她就再也忍不住,哭着离开了这里。独自留下林天心一个人,仰天长叹一声。 唐笑瑶离开的那一天,秋与林天心都过来给她送行,秋给她多准备了几件衣服,嘱咐她在北方天凉,要好好地多照顾自己不要着凉感冒了,唐笑瑶抱着秋说道:对不起,秋姐姐,我不该说我讨厌你的,我最喜欢你了,天底下没什么人比你还要好,你最好了! 不经意间,唐笑瑶又流下几滴眼泪,她转身就擦了擦,走到林天心的面前,张开双手开心地微笑道:临走前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吗? 林天心看着她笑了笑,然后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好好保重自己! 唐笑瑶开心地说道:你也一样! 林天心又一个转身骑上了北归的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至于她临走前有没有偷偷地哭鼻子,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了,秋说:你哪怕只是在她转身离开之际说一个字,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出声叫助她,笑笑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回来的。 林天心说道:笑笑真的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为干净的人,所以我不能辜负她、更不能骗她、耽误她,我不爱她,我不能昧着良心对她说谎,跟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这对她来说真得好吗,既然不爱,那就干脆放开手,让她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诶,有多少人选择相信自己为对方选择的路就一定是最好的,可从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这是不是对方想要的,你可有问过她的内心吗,如果不是你的无情,她又怎会如此呢?笑笑她每一次在李仲德面前笑得有多开心,她就每次多看你一眼,你每次的冷漠回应,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创伤,你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吗,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林天心长呼吸一口气,说道: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她过去吧,南河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秋,我们也再次别过吧,下次希望我能不负所望,带给你一个全新面貌的南河。 “再见!”秋说。随后林天心的背影也在秋的注视下,慢慢地从自己的眼前一点一滴的消失。有时候秋也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什么都没有做到,却让一些人在自己的影响下,舍去了他们自身宝贵的东西,甚至是生命,林天心去完成她的心愿了,唐笑瑶也去选择了自己的路走下去了,她也走了这么久了,这一回她是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管世俗的眼光了,苏晨枫,你在哪?我凌秋来找你了,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讲。 帝王家中最无情,笑笑又怎可如此任性、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只是林天心不知,她也是为了能在大河更好的帮助他,留在他身边已经没用了。林天心既然也不喜欢她,唐笑瑶知道无法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的话,那么她选择了向世俗妥协,为何不为了自己搏一番富贵呢?回头的那一刻,笑笑早已哭的泪流满面了,她以为那一晚自己都已经把泪水流干了,可没想到还是有,她不敢回头、更不敢抬起自己的手去擦拭眼角的泪水,她不想让身后的看见,但是她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偷偷掉眼泪了,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人流下泪水了。 秋将南河交给了林天心,唐笑瑶选择了她自己的路走下去,秋也要走出自己的路了,秋也不得不走了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了,秋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归往东日的旅途,那里还有个十分重要的人在等着她,不过在此之前,她先要去祭拜一下奈奈子,看看她的家人,寻找曾经那个在他们中最为文静的女孩的身影,可是却也能为了追求自己所爱,不顾世俗的眼光、甚至是两国之间的恩怨情仇,她勇敢大胆地去追求自己所爱,虽然最后他们没有能够在一起,但她至少是没有输的。 汉王李仲德满载着一身的功劳,还有一位佳人唐笑瑶,风风光光地回到了停水城,迎接他的是来自于文武百官的拍手称赞,更还有黎民百姓的夹道欢迎,甚至当他骑着马穿过人群之时,引来了街边无数女孩的芳心暗许,纷纷将自己的定情之物害羞地丢给了这位大河的汉王爷,期盼的眼光里透露出那颗心底里的悸动。李仲德向众人挥了挥手,如此大礼他可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嘴角的笑意还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他走到最后了一辆马车的旁边,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他说道:你放心,不管我再怎么样,你永远都在我的心目中占据了一席之位。唐笑瑶坐在马车中什么也不管,只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曾经那个活泼好动、天真可爱的笑笑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对于里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反应,没有任何介意,李仲德也只是笑了笑,只是这一笑,不知引来了多少停水城的女子放声尖叫,他长得可真是迷人啊! 然而即使一时风光无限的汉王李仲德,在大河的女皇面前他依旧是要低着头,以前低着头他总觉得那是一种屈辱、一种委屈,他迟早要抬起头、昂首挺胸一次,这一次低头,是值得,不比他昂首挺胸来得不痛快。 女皇说道:这一次南河平叛,听说你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 李仲德说:母皇言重了,这都是大河将士上下一心,抛头颅洒热血,共同立下的不世之功。 不世之功? 女皇再次问道:我还听闻了一些其他事情,此次派你随大军出征目的也只是为了历练一下你自己,毕竟我们大河以武立国,皇家的男儿更是得上得了战场、下得了马鞍,可是孤听闻此次随军出征,你不但不听指挥、还扰乱军心,在大营中肆意横行,甚至连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还要他乖乖地听从你的指挥? 李仲德说:儿臣没做过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儿臣也更是不敢,儿臣还请母皇明察。 “你不敢?那你为什么敢独自跑到反奴隶军的大营之中,每天旁若无人地自由进出,还舔着脸说自己是大河的汉王,可代表大河与他们谈判,你知道反奴隶军在孤的眼中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曾经也是奴隶主,是因为剥削奴隶后又受到奴隶报复的无耻之徒,当初就是他们这些人反复地阻扰我们收复南河,如今他们也只是迫不得已地想要巴结我们,早日让他们可以重返自己的家园,这样的人,也配与我们大河谈条件?如果不是他们参与平叛有功,孤收拾完叛军余孽转身就把他们给灭了。还有你的胆子可真是上天了啊,居然敢在南京城内公然地袒露自己的身份,还是这是大河众将士所有的功劳,你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你怎么没考虑把他们的名字也一个一个念出来呢,居功自傲、目中无人,这一些,你哪里配得上皇家子孙的高贵身份?” 还没有等李仲德开口,一旁随同李仲德觐见的唐笑瑶率先开口了:启禀陛下,南河的反奴隶军他们并不都是曾经的奴隶主,他们当中大多数的都还是南河的平民百姓家庭,就跟大河的子民一样,一心只为追求一个和平的生活,而且奴隶主也并不都是陛下所说的那种人,他们当中也有向着国家、向着大河早日统一之人。 这些话一出,满堂具静,所有人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姑娘,还有李仲德更是没有想到,唐笑瑶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得大胆,他一脸的震惊,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她了。 女皇听闻此言后,她缓缓地从高堂上走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唐笑瑶的面前,女皇问道:你是何人? 一旁的李仲德急忙说:她叫唐笑瑶,是反奴隶军中的重要一员,为平定南河的内乱做出了不少贡献,儿臣特意带此人来接见母皇,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恳请母皇莫要怪罪于她,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说完李仲德拉着她一同低头跪在女皇的面前。 女皇走到唐笑瑶的面前,她说: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唐笑瑶如实照做了,女皇捏住她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她说:你跟那个凌秋有什么关系吗? 李仲德刚想开口,女皇怒斥道:孤有在问你吗? 女皇的不怒自威,着实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唐笑瑶说:我曾经是秋姐姐的助手,负责帮她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同时还负责照顾她的起食饮居,她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真实的南河是个什么样子的。 听完后,女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皇位上,她的脚步声真是一步一个节奏敲在了李仲德的心中,令他颤抖不已,女皇淡定说道:唐笑瑶是吧,既然是南河的余孽,那就推出去斩了吧! 此话一出顿时令李仲德心一凉,唐笑瑶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入宫前就已经想过有一万种死法,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李仲德急忙磕头道:母皇请恕罪,她虽然在凌秋的身边,可是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凌秋的为人,她一直都在为南河的平叛做出贡献,她在南河的敢作敢为,这些都是儿臣有目共睹的,儿臣此次带她回来也是打算在母皇面前,娶她为妃。 女皇说道:你闭嘴,你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居功自傲、以下犯上,他人治不得你,难道我也不能吗?你还好意思带一个南河余孽回来,我们皇家的颜面全部被你给丢尽了,你已经不配做这大河的汉王了。 李仲德此刻终于反驳道:母皇,儿臣小时候便听过母后给我念的书,兵,诡道也,军事未发,不厌其密,上了战场,本就是尔虞我诈,为了胜利谁还在乎使用什么手段,我们在乎,可敌军杀向我们的时候,他们可会在乎这些?还有,凌秋她又何来的通敌卖国一说,她为我们平定南河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而她们本该是平定这场叛乱的有功之人,如今非但无功,还要忍受各种妄加指责,这妥妥的就是冤枉,这让天下人怎么看,这让后世的史书如何记载,我们这一代的大河,冤假错案,妄自谋害忠义之士的性命吗? 女皇大声斥责道:你放肆! 本该是一场好好的庆功典礼,如今好像直接演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女皇她这一回是真得怒了,她说道:将此女子投入大牢,好好地审一审她身上的秘密,汉王李仲德居功自傲、以下犯上、扰乱朝纲,废黜他汉王的身份,贬为庶人,圈禁于章台宫,没有我的命令,里面的人终身不准出来半步,外面的人也不得踏入,违令者,斩! 眼看着大河的局势是一片明朗,全国统一,上下团结一心,可是在大河的皇宫内,却是乌云密布,笼罩在每个人头上的一片乌云,随时都有可能电闪雷鸣、倾盆而下,人人都噤若寒蝉,想着不是分苏,而如何保护好自身的安危,切莫要惹上了她,来个龙颜大怒。 第51章 与卓不凡再次相见 远在千里之外的秋可是对这些一无所知,如今的她也恰好刚刚登上了东日的大际,迎面就是海洋的湿爽的空气,在这种靠海生活的人们一定都过得惬意吧?然而事实却是出乎了秋的意料,这里的人民似乎不比南河好到哪里去,由于前人打造的幕府时代深深地刻在东日人们的心中,这也就形成了一种这样的局面,东日的天皇是名义上的统治者,而实际掌权的还是地方的诸侯,也就是大名,大名再下面就是各个领地领主,他们还有另一种称法,最早就叫做武士,只是后来人们为了将那些四处流浪且行侠仗义的剑客义士们的精神发扬光大,又给他们配上武士这一叫法,更还有他们的武士道精神,不惧艰险、勇敢无畏,而最底层的人还是与中原一样,农民、商人最主要还是黎民百姓。 一个国家如果他们的等级制度太过于森严了,那就会形成这样一种现象,下层的人会被上层的人给压迫,上层的人会被更上上层的人所压迫,到头来,这些压迫会一级一级往下地压,因此遭受最为压迫的还是底层的人民,他们才是被剥削地最为严重的那位,而且还有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就是天皇没有实权,只有名义上的,各个领主的权力最大,他们甚至都还可以擅自对他人领地发动战争,这样的东日,俨然就分裂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就像中原最起初东西周朝两代,各诸侯相互攻伐,周天子仅占有洛阳这一块小小的地方。织田信长当初确确实实地成功打击到保守派的势力,为东日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此举动摇了东日大大小小的势力利益,怎能不引起他们的仇恨呢?也怪他自己没有将事情做绝、做狠,没有彻底地将这些顽固势力们统统斩草除根,致使他们春风吹又生,可这还是害苦了底层的人们,再加上战争的爆发,他们身上的赋税、徭役就更加重了,人民苦不堪言,更可笑的是东日还有空在前线跟中原人打得热火朝天。 秋在一旁看到一个小孩子因为太饿了,不得不去偷人家的食物,结果被人抓到了,当众给扒光了衣服,吊在门口狠狠地鞭打,哪怕是孩子流血晕过去了,对方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没有办法,他偷的东西也可能是他人家的救命口粮,还有一些老人,他们因为年迈体衰,早已经无法自食其力了,他们只能在野外挖树根、挖野菜来裹腹,甚至不得已吃土为生,更还有的是那些前来收赋税的衙役们,他们为了收上钱,无所不用其极,连人家的房屋都拆了,哪还顾得了他人家的生死,只要自己能交差就行了。看到这一切,秋没有任何想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她今天帮了这个人、明天帮了那个人,又有什么用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东日是需要一个急需要做改变的国家,就像南河一样,但这也已经与秋无关了,她这一刻只为自己而活。这些都还不是东日的所有问题,他们还有其他问题,就像现在,有一群人围在秋的身边,他们用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秋,企图将她占为己有,这些人就是从最早那些行侠仗义的武士们演变而来的,他们没有家,不受任何人管辖约束,他们被称为浪客,他们自称为武士,只是在中原那里还有一种更好的叫法,那就是土匪。只不过在中原,这些人会被人们所不耻,会被朝廷所围剿,但是在东日这样人多到数不胜数,而且大多都是无根的浮萍,你怎么可抓得尽?所以官员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招惹到我,我也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结果受苦受累的还是同一批人。秋离开此处之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的。 等秋真得到了奈奈子家中的时候,他们家看起来一切都是如此的随和、安静,落花棋子闲敲声、山中小泉流淌声,这一进门看就能感受到一种浓郁的生活情调,想必屋子主力肯定是一个十分爱陶冶情操的人吧,也难怪会培养出一个如此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奈奈子出来,当管家将秋带到奈奈子的父母面前,秋也讲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她的父母瞬间就眼红了起来,眼含热泪地看着秋,曾经他们的女儿也是像秋一样,亭亭玉立,只可惜当初那个一直默默跟在众人身后的奈奈子再也不见了。秋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跪在她的父母前说声抱歉,是他们当初没能安全地将奈奈子带回来,夫妻俩说:不是这样的,孩子,你们都已经尽力了,谢谢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夫妻俩围着秋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大都是生前有关于奈奈子的话,说起她,夫妻俩感觉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从她小时候调皮捣蛋、再到她逐渐成长为一个落落大方的少女,充满了夫妻俩对女儿思念,哪怕是说到大晚上了他们都还要拉着秋的手不放,“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看来他们是真得将秋看成了他们的孩子了。秋没有办法,只能在此居住了好几天,待夫妻俩真得是无话可说了,秋也算满足了他们对女儿的那一片念想了,临走前夫妻俩让秋去 劝一劝那个一直守在她墓前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吧!奈奈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怪过他的意思,他很爱她,这都能看得出来,但是他们俩的感情注定就是被这世俗所裹挟的牺牲品。 秋拿了一些水果到奈奈子坟前,意外的是卓不凡居然还在,他没有躲着秋,他在那里吹奏着那一首《别离》的曲子,这是他与奈奈子之间最好的见证,也是他俩情初意定的开始。待卓不凡一曲毕后,秋将东西摆在奈奈子的坟前,同时给她上了一炷香,秋跪在一旁默默地为她祈祷着。 秋说:我还以为你又会躲着不肯来见我。 卓不凡说道:近来可还好,我在这里也听闻了一些有关于你们的消息,没想到啊,宗弼与折离镜就已经离我们先了,感觉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好像我们分开还只是昨天一样,再见面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秋说:是啊,物是人非事却未休,逝去的人他们已经永远地走了,活着的人生活却还要继续,你打算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整个中原都已经大变天了,你的母国高山如今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境地,你不回去看看吗?哪怕是说见一见你那独守家中的老婆与孩子? 卓不凡摇了摇头,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他说:我这里过不去。 “过不去就过不去,你已经对不起奈奈子了,现在又还要连自己的家人也要抛弃吗?” “就是因为已经对不起她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其他任何一人,就让我在此处,独自一人为她守墓吧,孤独终老。” “算了,我也不是非要来劝你回去的,也只是来看一看你和她,曾经你要是愿意听我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了,现在的你还是这样,真是一点未变啊!” “秋,曾经有一个人也来过这边,他就跟你说的一样,大胆地追求自己所爱,不顾世人的眼光,他是多么的勇敢与执着啊!哪像我,现在做这些又有何用呢?” 秋刚还想说“你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没有用”,然而看到他眼角流下的两行泪水,更准确说是血水,他在这个地方肯定已经为奈奈子哭过很多回了吧,连眼泪都流尽了,只剩下血,卓不凡瘦了,更瘦了,那种病得骨瘦如柴的瘦,精神看起来憔悴不堪,秋都已经不忍心再说他的不是了,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逝者就已经去了,可活着的人却是最为悲惨的,他还要痛不欲身地活着,他还要将自己活生生地折磨死在这个地方,曾经全能村出来的同伴真得是死的死、散的散,想到他这个人估计哪天也会要离自己先去了,她有些不忍心,秋说: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这句话是她的父母让我转达给你的。 卓不凡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秋甚至连和他说声再见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已经没有下一次了,卓不凡却说了声:永别了! 没过几个年头,也不知他是原谅自己了,还是与自己达到了谅解,还是说他单纯地只是想交代完身后事,他最后还是回去了,可卓不凡最终还是心力透支,锢心而死,倒在地上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过,哪怕是临死的时候,他还是始终手里紧紧攥紧那根笛子,那是留给他对她的最后一点念想了,如今他也终于可以带着这个念想一同去那个世界找她了。世上已无奈奈子,今后再无卓不凡。 第52章 苏晨枫的病 自从苏晨枫被德川家康掳走之后,他每天就都是处于一种重度昏迷的状态,除了身上受的那些伤之外,不知道还有东西在他的身体里面肆虐,是他看起来一天比一天的还要瘦,不是只是精神气质方面上的瘦,更还有肉眼可见的身体消瘦,他全身就像是被注入水一样,如今他的身体不知哪个地方漏了洞,水一天天地流出来,他变得愈发消瘦,全身上下都看不到多少斤两的肉了,只剩下皮包骨,德川家康有些不可思议,这还是曾经他所认识的苏晨枫吗?他还是那个大汉的神吗?这分明就是一个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绝症患者,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掉着,如果不是确定他就是苏晨枫本人的话,德川家康早已把他丢到海底里喂鱼去了,好不容易抵达目岸,德川家康立马就将他送往医馆,然而医馆的人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症状,说他中毒吧,又不像,说他没毒吧,可是他的生命好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一点一滴地慢慢消耗殆尽了,这种事他们还是第一回见,奇了怪哉!德川家康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一巴掌过去,“你个没用的庸医”! 直到左右寻找之后,没有找到能看出病症的大夫,倒是有一位山野郎中给他们作出了一些指点,尝试给他开了几味药看看,真没想到,苏晨枫真得有了反应,脸色有了一些红润,当众人惊喜之时,唯独那个郎中面露苦色,他长叹了一中气,德川家康有些不解,他问道:他不是已经渐有起色了吗,为何你还在此叹气作甚? 对方将德川家康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悄悄告诉他:此人是中毒确实不假,可是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那种明知道解药在哪却又无法解掉自身的毒。 “这是什么毒?” “他犯了吸食之毒,他所患的毒是那种一尝就会上瘾的毒,一旦染上就再也无法脱离此毒的诱惑控制,因为此毒无生药可解,只可凭个人的毅力强行戒掉去,不过目前据我所知,染上此毒的人至今一个都没有戒掉,下场全都是不得好死!” “那我强行把他给绑起来不就行了吗?” “那也得看这个人服毒的程度啊,这种毒是会越吸越上瘾的,它会令人精神状态短暂地陷入一种极度亢奋之中,让人飘飘欲仙,想要醉生梦死一般,同时此药也可以极大地激发个人的潜能方面,可能会使人从前搬不动的东西,服毒后就可搬得动,从前想不出的难题,这一次就能够灵光一现,重新想了出来,这种毒它在一定程度上却也使人摆脱困境,但是它是极大的刺激了人身体内各个器官的功能,人的身体各器官的功能使用都是有限的,正常的运转的话,就像我们平常人大都可以活个六七十岁,好一点的话,可以活到八十多岁也行,可一旦用了此药过后,身体器官功能被提前激发,提前透支,生命力急骤减少,就好比人的寿命来说,六十岁直接被压缩到了三十岁、二十岁,甚至有的人一旦用药过度,就会当场一命呜呼。” 对方接着说道:我刚刚又给此人服用了这种毒药,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要看看他对此药的依赖度已经达到什么样的程度了,小剂量已经不行了,他对此毒的依赖度已经达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此人能够活到现在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但此人的生命在我眼中看来,已经极为不乐观了。 德川家康满脸的震惊,怎么会这样呢?苏晨枫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什么时候中的毒,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一直都是那个大汉的神,不可一世的神,如今看来,他也只是一个假扮的神,褪去伪装后,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德川家康在纠结还要不要再救下去了,还是说着再赌一把呢? 德川家康问道:如果我要保住他的命,我该怎么做? 对方回道:此人上瘾的程度,已经到了离开此毒就会毙命的地步了,强行给他戒毒的话,他只会提前崩溃、死得更快而已,现在唯一还能有些补救的措施就是,继续给他投毒,刺激他的各身体器官重新运转起来,然后每天再多给他多吃一些营养品、再加上一些补药,看看还能不能提升他身体各器官的生命力,如果能自然最好,当然也要看他身体的接受情况如何,不能太补,不然也会撑死的,往后等他身体逐步恢复好之后,再给他慢慢减少摄毒量,直到他彻底断绝了对此毒的依赖性。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活了?” “不能,也只过是给他多增加一点寿命罢了,他还是会早死,不过如今也没其他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方法看看还能不能给他再多吊几年的生命力了。” “谢谢大师的指点。” “连他我也救不了,谈不上什么大师,这是关于此毒的药方子,你以后就根据这个去抓药,然后将它们混在一起熬制,此毒也就差不多有个成品了,罂粟果、古柯……诶,命苦的娃,一切就都看他的造化了。” 德川家康进来后,看着眼前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苏晨枫,他缓缓地摸向腰间的配刀,是不是要给这个人来一个了断更好呢? “得知了我的情况之后,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失落呢?”苏晨枫突然说道,他居然醒了,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德川家康一脸淡定,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惊讶于苏晨枫可能做出任何令人震惊无比的事,这对他自己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德川家康说道:失落谈不上,只是有些意外于你这个人到底是是为了什么,才会对自己如此狠毒,如果说你是为了夺取整个天下的话,可即使这样了,你有命夺也没命享受啊?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说说你救我的原因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还以为林依依什么都已经跟你说了。” “她跟我事先说好?那你可真是想多了,我死后,她可能会是第一个投降之人。” “这个你可错了,她没有投降,她选择了自尽。” “这样啊!”苏晨枫沉默不语,突然他双眼大开、浑身颤抖、额头还不停地冒着冷汗,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疼痛难忍,连骨头好像都在被蚂蚁给啃噬着。德川家康知道他又犯病了,于是就把药给他递了过去,苏晨枫拿到药就疯狂地吮吸着,狰狞的面目也因为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后变得平静,过了良久,他终于是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苏晨枫问道: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林依依之前来过我们东日,这个你应该知道,她当初与我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如果她们胜了,就可以反过来帮助我们,如果输了,就把你卖给我们,你也可以同样地帮助我们,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个合理正常的买卖,所以我就接下来了。” “你一个人接下来了?粟裕弘仁可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他身后在月轮前线的那十几万大军会同意?”突然苏晨枫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好使了,他既然敢这样做,想必那些人他早已经处理好了,看来这个药还得再加多一些才好。 苏晨枫说:“呵呵,看来你们东日的状况不比我们四分五裂的大汉好到哪去,我也是可怜,被一个女人给反复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人家给卖了都不知道。” “已经没有你的大汉了,前些日子就已经传来,大河已经兵临城下了。” “是啊,没了,全没了,我什么都没了,现在就仅剩下这么一副残败不堪的躯体,也要被你们这些人给消耗殆尽了,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直到这一刻,德川家康总算是将握紧配刀的手给放了下来,哪怕苏晨枫只要有一点不情愿的意思,他可能就会立刻让苏晨枫人头落地。 “不急,我先等你的身体好些,再带你看尽我们东日一直所饱受的诟病,到时候你再慢慢解决就是了,前提是你不要死得太快。” 苏晨枫笑了笑,死不死,这已经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了,就看阎王爷何时来收走他了。不过德川家康相信他暂时不会的,因为他是苏晨枫,林依依曾经说过:他啊,就是一个烂好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再怎么变,内心都是没变的,就像狗改不了吃屎! 这句话,充满了她对苏晨枫的恶意,可在德川家康的耳中感觉更像是一种夸赞。 苏晨枫说:我接下来的话只能说一遍,我不敢保证我清醒之后还能不能再说出同样的话来。 第53章 苏晨枫给他的选择 一旁的德川家康立马就派人准备好笔与纸,打算把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统统都要一笔一画写下来。 “你们东日的天皇等级制度太过于森严与复杂了,如此冗长的权力机构会导致你们的效令很难快速准确的得到回应与解决,然而你们的天皇却又没有实际的权力,这一切最终都还是各领地的领主说了算,他们才是实际的权力掌控者,这就导致了你们东日明明是个小地方的国家,却拥有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个领地,就相当于这么多个国家,国与国之间又怎么可能会不产生矛盾呢?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那么首先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领主们的权力全部给收回来。” “怎么收回?”德川家康问。 “该怎么收就怎么收。”苏晨枫这句话听起来实则太过于赖皮了,但是对付于这种千丝万缕的复杂问题,往往就是用最为简单直接的办法有效,德川家康重新摸上腰间上的刀,必不可少的一个动作,这一次却是要对自己人下手了。 “权力回收后,就是再一次想着如何重新发放下去了,取消领地制,改为与中原一样的郡县制,根据各地区人文风俗、地理位置等划分村、县、郡、州。” “可这样还不是另一种领主吗?” “不一样,郡县制与领地制最大的不同是它的任命时间与传承不同,郡县制所有的官员任命时间都是有限的,三年、五年视情况而定,时间一到,不管他人做得再怎么好或者差到没边际了,他都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与领地制最大的不同就是有时间限制,并且无法指定后续的传承,一切都由中央机构任命,这样就能最大的把权力掌控在中央的手中,同时为了提升官员的积极性,也为了惩治那些好逸恶劳的官员,由中央视其在当地的政治绩效情况如何,采取后续是贬还是升,对于那些政绩尤为凸出的,资质也得到所有人一众认可的,甚至可以将他们提拔中央机构来…” 说到一半,苏晨枫好像有些舌头打结了,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来,德川家康知道他的毒瘾又犯了,于是就让他过一下瘾,自从他把苏晨枫带到这里来,苏晨枫的毒瘾就毫无规律的爆发,他整个人都得需要有人全天候不间歇的陪伴。等到差不多了,苏晨枫才长舒一口气,大脑好像就又可以重新正常运转了。 苏晨枫问: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郡县制选拔优秀的官员,提拔到中央来…后面就到这了。” “这样啊!说到人事的调动,我们下一个就说说你们军队的管理吧,军队这个话题自古以来,就被全天下的人所头疼,想要维护这个国家的太平需要军队的震慑,可是威胁国家的太平同样也是来自于军队的叛乱,我有一个这样的大胆想法,将军队统统归于中央来管辖,也就是你们的天皇,彻底断绝地方官员想要起兵造反的可能性。” “可是这样的话,如何维护各个地区的治安呢?” “这就是关键处了,每个县、每个郡他都需要维护治安,县令有衙门,十人以上,五十人以下,当然有时候会爆发大动乱,郡守就可以有一定的调令权,可以临时从其他县里征调人员,限制他的人数,最高不超过三百人,如果这还不行的话,那就说明这种阶级的矛盾已经上涨到战争的层次了,为防止各地内乱四起,除了设置边防军,同时还要设置地方军,这些军队不听从任何人的调遣,只服从天皇,每个地区都设置有专门的驿站台,不仅可以传递信息,而且一但爆发叛乱,可以模仿我们中原,立刻点燃烽火台,马上派兵镇压。” 德川家康问道:点燃烽火台?可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来得及吧? “如果连这都来不及了,那说明这个国家已经到了濒临的绝境了,就算早就知道了又何用?这个烽火台,最好就是永远都不要派上用场!” “说了官员,这些都是以后的话题,我们来说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解决你们东日的民生问题了,民为什么造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身难保,吃不起饭,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怕造反杀头的事情,他们又吃不起饭最大的问题在哪里,那就没田没地,有田地的人赋税又高,土地的所有权一定不能再落到地主的手里,也为了防止有人以不法的手段垄断,将天下所有的土地收归国有,给他人的只有使用权,最后就是赋税的问题,鉴于当前东日的问题,前三年内就不要收税了,部分贫困地区更是可以看情况延长,还有就是你们商业了,东日靠海吃海,按理来说你们的海洋资源一定比中原大陆要丰富,然而中原人只知大河是一个被江河包围的国家,却从不知东日才是实质意义上的海洋国家,为什么你们那么多资源却从未在大陆广泛流传,是因为你们的自大、狂妄,我甚至可以说是愚蠢,他日等你们的商业真正起来的那一天,你们国家也就不用再收平民百姓的田税了,种地吃饭只是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不该成为被人剥削的存在。” “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们在建立新生代的东日这个国家,第一要做的就是体恤民情,我有这样的一个主意,你们可以建立一个专门的群众反馈网,这个国家的文武百官不但需要中央监察,同时也让天下的百姓替你们察看,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受益或者受害者,当然,这都是要匿名的,务必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为第一。” “你们一个国家准备重新建立的话,不是我三言两语就可以制定得好的,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大概的框架去制定,但这其中肯定会遇上各种问题,像安保系统的人手不够、出动军队又不至于,该怎么办?像官员反复地调动,可能会导致在事情的处理方面上,虽然避免了腐败,但也造成了很少有人可以做到精通这一层面,事情可能会越理越乱,这些都是你们以后提前做好的准备。你们要想的也不单单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还有想好以后如何再杜绝此类问题的发生,更要确保你们的道路依旧可以越走越远。” “东日要想成为一个如中原一般真正的强国,在我的认知看来,假如我是一个想变强的人,首先我要做的就是模仿强者的手段,走他们走过的老路,待走到路途中央,对自己的方法与方向可能就要进行相应的部分调整,等这段旅程走得差不多了,积累了一身的经验,准备开始一个全新的路途,彻底超越强者,因为不管我再怎么模仿,最多也只不过是第二个强者罢了,我要超越强者,那我就是必须要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道路来。” …… 这一晚,德川家康与苏晨枫整整彻夜长谈了一个晚上,途中苏晨枫两次毒瘾发作,甚至一度咳出血,然而德川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一直放在配上,想要停下来都有些困难,苏晨枫并不介意,相反他还很高兴对方能够如此看重自己,所以他决定传授德川最后一个诀窍,他说:你是真得想要将东日重新抬上一个新的高度吗? 德川没有回他,因为这不是说废话吗,不然救你作甚,留你一条命又是作甚? 苏晨枫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说:东日此次需要彻头彻尾的改革,那也就意味着说你将抛弃从前所有的东西,忍受所有的痛苦,你作为先驱,你必须得是那个最为忠贞不二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初心,记住,是任何事情,可能这个任何是需要拿你、你父母与你的老婆与孩子的性命作代价。 德川说:这一点又算什么,从我坐上这个位置来,他们就得有作好牺牲前的领悟。 “很好,这已经是过第二点,还有一点,我要问你,假如这件改革甚至会扭曲你的价值观,比如我出这样一道选择题给做,如果出现了这么一件事情,有一个好人他为了保护自已的家人不受他人欺辱,而故意杀掉了这个人,这个人也恰恰是那种恶贯满盈之人,人们都认为他杀得好、他杀的是坏人,可是从法律上来讲,这个坏人却又罪不致死,而这个杀人的人却因为犯了杀人罪要被推上断头台,我请问你这个时候你应该是继续坚持法律的原则,还是站在他是好人的角度给予他赦免呢?” 德川沉默了,遵从法律,还是顺应民心,这就成了两个极为艰难的抉择,怎么选都很矛盾。 苏晨枫步步紧逼道:这两个请你务必做出选择来,只能选其一,不得有任何闪躲。 “这么困难的事自然需要好好想一想。” “没有思考的时间,就像上了战场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敌人难道会给你想一想的时间吗?” “这不一样!” “不,这是一样的,你要东日改革,你就要触碰到守旧势力的利益,他们就会把你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只是你在国内的敌人,请你快一点行不行,我现在就是你的敌人,你再不做出选择我就要一刀砍了你了!” “你这个人有病吧,至于这么急吗,这本来就不是战场,也只是一个假设。” 他刚说完这番话,苏晨枫就从他手中瞬间夺过那把刀,直接将刀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都不知道苏晨枫到现在都哪还来的力气。 “现在你还觉得急吗,我是不是你的敌人了?” 德川家康注视着苏晨枫,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动不动,唯独苏晨枫手中的刀是真得抵在了德川家康的咽喉上,都已经开始渗出血、滴在了地板上。 “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的话,我既不会选择杀了他,也不会放过他,我会给他适当地量出一个刑责来,既符合民意,也遵守了法律。” “你这种做法是常人最为懦弱的选择,逃避是非、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你就等着吧,今天我说的这个选择,将来你迟早有一天会碰上,一边是人情、一边是原则,两者无法兼顾,你就必须得二选其一。” 说完,苏晨枫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屠刀,差一寸就真得要了他的小命,东日的顾命大臣差点就这么没了。 第54章 浅井初 德川家康道:你是觉得我心不够狠吗?还是你觉得我意志不够坚定,亦或者是我没有大局观,太计较于一得一失,妇人之仁?我告诉你如果我不够狠的话,我就不会跟你一样将东日前线十几万的大军统统葬送在前线,他们是我改革最大的阻力,你也可以看作是我杀了他们,如果我的心志不够坚定我又怎么可能会强忍到现在?如果我没有大局观,我又怎么可能容忍你的存在,为了整个东日我可以牺牲任何的代价,包括我自己的性命! “如果为了东日的未来,葬送他的未来,你会怎么选择?”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为了未来而葬送未来,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说法。” “就好比如,这个世界只有一种人类可以活下去,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男性还是女性?” “荒谬,简直是太过于荒谬了,哪有这种选法,不管怎么选都是不行的,人类注定都要灭绝,为何还要做出选择,而且现实中也不可能存在这种事情,你前面说的倒是有可能。” 德川有些不耐烦了,他说道:好了,本侯有些累了,你也忙了一整晚了,辛苦你了,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改日再慢慢畅谈吧! 说完,德川家康就挥袖离去了,很显然苏晨枫的这些话对他的触动很大,想必换谁来都会迷糊,这些感觉都不存在于真实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东日改革的阻碍呢?苏晨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此结果谈不上满意、但也谈不上失落吧!对方说的不恰好正是人之常情吗?于情于理,也都合乎。如果苏晨枫能听到那句就更好了,他说他会为了法,法不容情,法大于天,天大就是法,凡是阻碍东日改革的东西他都要一一清除,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他不仅如此,更要他的子孙后代皆是如此。苏晨枫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原话,法就是法,改革就是改革,不因人情而触动,不是说要人无情,而是本身就得无情,谨防有人利用此举极大地方便了自己,要知道上有政策,下就有对策,有人就会使劲想办法钻你的空子。 苏晨枫刚刚想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突然又有人将药递到他的面前了,苏晨枫看了看她,笑了笑、摇摇头表示不用了,对方得知后有些欣喜地笑道:看来苏公子对于此药的依赖性越来越小了,奴婢真是期望公子痊愈的那一天的到来。 “痊愈?你真得很期待那一天吗?” “嗯,那是自然!”对方的微笑回答看起来是真得好率真,就好像她说的是真的一样。 且不说能否痊愈,真要是有那一天到来的话,苏晨枫可不认为自己还能够活到第二天,眼前的这个照料苏晨枫起居的女孩子,名叫浅井初,苏晨枫来这里也有一段时日了,如今自己的饮食起居等方面全都归她一人来管,看似是精心被人伺候着,可苏晨枫曾经身边有多少的影子,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来伺候自己、还是监视自己,杀手与仆人,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必要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即使自己这样了,德川家康可一刻从未放松对他的警惕。 我好,就你好,大将军也好 你好,我就好,大将军也好 我不好,你就不好,大将军也不好? 你不好,我就不好,大将军也不好 我好,你就不好,大将也不好? 那怎么会呢? 那怎么不会呢?你看大将军都在你身后点了点头。 什么?她惊讶地一回头,结果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她回过头淡然地笑道:苏公子又在拿我寻开心呢? 苏晨枫笑了笑,没说话,对方这应变的反应可真快,明知道身后空无一人,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假装惊讶地回头,眼神中却毫无波澜,回身的那一刻她仿佛也知道了些什么,这两个人可真是一对儿戏精。 “浅井初姑娘,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得很好看,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就真得像家乡中的清泉,涌出无限清甜,真想一口咬下去。” “是吗?苏公子要不要试一试?”她真得将脸凑到苏晨枫的面前。 “改日,改日!” “看来公子也只是嘴上的本事而已咯。”她一脸洋洋得意道,终究还是自己占到了便宜。 “不只是嘴上,嘴下的本事也依旧很行。” 起初浅井初没有醒悟过来,后来明白了,才知道他这个人居然还真够胆大地调戏自己,可真是一个明知短命的胆大鬼。 近些日子以来,德川家康隔三差五地就来找苏晨枫询问改革的要事,一项政策要落实下去,总是会遇见各种种样预期之外的事情,要冲破千险万阻,最后才能够完全地贯彻落实。有时候他是皱着眉来的,经过苏晨枫一阵开导后,他就一身轻松地出去了,有时候他是开心着来的,结果走的时候被苏晨枫整得愁容满面,有时候他不但满脸愁容来的,经过苏晨枫一阵开导后,他反而更加怒气冲天了,甚至当着苏晨枫的面,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有时候气不打一处来,看了一眼他身后浅井初,他这个眼神就是在确定是不是要动手提前抹除这个存在了。可不管德川家康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反正最后独自留下的一直都是脸色苍白的苏晨枫一人,这个时候,浅井初会将药端在他的面前,他有时候会选择接受,有时候不会,更多的还是看着药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任何人不得而知。甚至有时候她将饭端到他的面前他也无动于衷,如果不是身边有个浅井初一直提醒着他的话,他估计可以一直发呆想到第二天,不只是第二天,她有预感,眼前这个人甚至有可能会为了这件事想到死,这要是换作以前,苏晨枫哪里会这样,他惜命得很了,只是如今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反正不管最后如何都是要死的,他也就想开了点,至死还不让自己任性一回吗? 苏晨枫端起饭碗,又陷入了呆滞之中,浅井初又得提醒他一下,一顿饭不知要提醒个多少次,这让她都很是无奈了,苏晨枫将吃的也一起分享与她,可是她不敢接受,她急忙说:这些东西可都是给公子补身体用的,奴婢是绝对不能碰的。 “你吃一点又不会怎样? 会要了我的命! 你是说这饭菜有毒?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这个只能公子享用,我这个下人身份没资格。 你觉得我对东日是不是上等人的身份? 那是当然! 那服侍我的人又岂会是下等人的身份,不应该陪着我上天吗? 这句话属实将浅井初给逗乐了,她真不知该怎样接他的话才好。 “来,吃吧!好东西就该拿来与人分享,才会体现出其双倍的快乐,看着你吃的香,我吃的也就会越有味道了。”苏晨枫特意给她分了一碗,浅井初看着手上的东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苏晨枫亲自喂到她嘴里并且说道:“我怕里面有毒,你得帮我试试!”听到这话她就有些不干了,一口吞下去,等她回过神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看见苏晨枫在笑着看着她自己,他说:“你看你这吃得不是挺香的吗?”她也笑了笑,眼神不自觉得躲到另一边去,有这么一刻她不敢看向他人的眼睛。苏晨枫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知道她的身份又如何了,难道就要天天防着吗?防着有用吗?该来的总是要来,还不如过好当下的日子,不去理会她人的身份,想干吗就干吗,想说啥就说些啥,前大半辈子都没有和女生聊过几句,到死了还不让自己与女生多聊会儿天吗?哪怕是这个人要杀了自己。他跟秋的想法一样,现在我也要为我自己而活了。 “苏晨枫,我已经将全国的大部分的领主的地盘全部收回来了,下一步就是要实行你说的郡县制,东日的领土全部划归国有,由国家统一调配,我也按照你们中原的制度在天皇下设置了二省五部制,我们东日与中原偌大个地区还是有区别的,所以我废除了尚书省一说,礼部与户部合二为一,命令审核完毕直接下达五部,我们东日也没有你们那过多的节日祭祀,我们信奉海洋之神,可我们最信任还是我们手中的力量,民强则国强。”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也不清楚,就是内心的疑虑始终未打消,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是正确的,有些担心这样做了是否会产生天大的麻烦来,我的心惴惴不安,总感觉我要是都不做的话,都总比我这样要强。” “中原最初也是从类似于你们东日的领主制,后来足足花了将近八百年的时间才走向郡县制的,你说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呢?我认为他一定就是正确的,可你要问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呢?我敢确定那也是有的,可是我说了,从成为一个强者开始,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模仿强者,最后再超越强者,这也许不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我敢保证的就是,这是我们历代无数先人抛头颅、洒热血,一步一步血的脚印,以命换来的珍贵经验教训,这是目前我们用到的最好的方法。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质疑你自己,而是要想好如何将你的方法彻底实施下去,提前预防可能出现的困难。” “还请您多多赐教。” 新法实施的过程也就意味打破传统的固定守旧思想,这其中肯定是要触及到多人的利益的,德川家康可能要与全国的领主为敌,他又能担心呢,万一自己输了呢?那可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啊!哪怕是他走的时候,依旧是愁容满面,看来不管苏晨枫怎么说,他始终是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浅井初看到德川将军走了,她终于可以端来一些补品上来,苏晨枫在他走后疲惫之色顿时显现,他的脸好像不用化妆就可以做到比大多数正常人要白,不过更糟糕的情况还是他的双眼凸出,时而有神、时而呆滞,害怕他下一刻一但闭上眼睛的话,他是否还能再睁开眼睛看上这世界一眼呢? 浅井初说:公子,趁热吃一点吧,他和大将军已经连续谈了六个时辰了,滴水未进,这样你的身体,真得令人担忧。 苏晨枫笑了笑说:没关系的,你不用太过于在意,也放心,在这件事情有个结果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我怎么可能舍得去死呢?” “呸呸,哪里死不死的,苏公子是我们东日所有人的恩人,像你这么好的人,好人必定会有好报的。” “那是,有佳人在一旁相报,我又岂会舍得离开这大好的人世间。” 浅井初笑了,眼前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在与德川谈到正事的时候,比谁都还要认真、全身心地投入,可没了那些事之后,又没有一个正经形,言语轻佻,嘴上都没个把风的。浅井初认真地看着苏晨枫在吃东西,苏晨枫也看了过来,有什么疑问吗?她站起身来,突然脸上浮起一抹晕红,俯身贴到苏晨枫的耳鬓边,轻声细语道:如果苏公子想要奴婢身子的话,奴婢也是愿意的。 苏晨枫顿时觉得喉咙口里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急忙咳嗽不止,苍白的脸色此刻终于居然有了一些血色,然而也只是眨眼间就消逝了,他是真没想到东日的女孩子是如此的开放吗,自己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的。浅井初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公子不敢,公子就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不正经,实则内心比谁都还要讲究,心细如发。 苏晨枫好不容易噎了过来,看着她笑道:你呀你呀,就是这般得调皮,迟早得有个男人可以治得了你。 “那我拭目以待咯,反正不是苏公子就是了。” “呵!”苏晨枫看着眼前这个调皮的女孩,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开始慢慢地品尝着她带来的美食,不过在他的眼中没有好吃与不好吃之说了,只有能吃与不能吃之分,而且他现在还有一个很大的不好习惯就是一边吃饭一边想事,所以他吃东西就特别慢,可能食物都冷掉了,浅井初都得中途帮他再热一遍,好不容易吃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也就过去了,苏晨枫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抱歉,让你久等了。 她摇了摇头:“公子请不要这样说,能服侍你就已经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有多大?” 她端起碗来说:差不多这么大! 两个人相视一笑。临别前都已经是深夜了,苏晨枫正想要继续发呆的时候,浅井初这一回是当着他的面说:苏公子,我之前说的是真心的。 苏晨枫看着她的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先前的窘迫,反而是一种自然,他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过要记得你欠我一个晚上哦! “嗯!”浅井初应声道。 今夜月真美,今晚人俱佳。 第55章 这都是我的命啊! 这一天,德川家康带着一身的怨气而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出了意外了。 还没有等德川家康开口,苏晨枫就说道:是全国的领主已经有了谋反之意,他们已经开始在暗地里招兵买马了? 德川家康忍住了一胸中的怒意,问他:苏帅可有何良策,论打仗你还从未真地有输过给谁。 从未输过吗?他之前的确是赢了很多场,然而他只是输掉了最后一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下场,他说:在我们中原有一个说法叫做,名正言顺,名不正就言不顺,他们打着造反的旗号本身就是一个不对,可你也得有一个说法让他们知道、更要让世人知道,他们是错的,你才是对的。 德川家康说:弘仁不是战死在疆场吗,现在虽然由我把持朝政,可是下面有很多的人不服,加上这新政一出,他们就坐不住了,他们打着铲除奸臣、恢复祖制的称号,其实不就是想要这个天皇位嘛?明眼人谁都知道,至于你说的名正言顺,大家又不是傻子,谁不清楚啊,但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们有那个实力,谁还管这种事情,这也是我为什么将你们中原六部改为五部的原因,华而不实,搞这些表面功夫有个屁用? 苏晨枫说:这你就错了,马上可以打得天下,马上难道还能治得了天下?你们东日最大问题就是在尚武的岔路上越走越远了,你以武力可以让人一时低头,可是你要全天下的人都心服口服那才是真正地王道,你应该读过我们中原的兵书,上面有些话你肯定记得,天时地利人和,人和是最重要的,千人力大无穷、万人力四海宁,人不和、则心不齐,我当初就和你说过,在改革的这条道路上,你是发起者,你的心当比与天齐,你的意志更是当比与山坚定,如果你做不到这些的话,那你现在就杀了我,按照你想做的就尽管去做吧! 德川家康怒视着苏晨枫,这样的话也就他只敢说,如今的德川家康在东日的地位就是谁不抬头仰视,他还能受他人威胁?胆敢做到挑衅他的人都得死!眼看气氛陷入了僵局,这时候,浅井初端来了一碗冰镇的鲜果,呈现在众人的面前,看起来就觉得不错,她说:将军、公子,这是咱东日夏季新出的佳果,色泽光亮、香甜可口,让人看了都是垂涎欲滴,我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说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请你们好好地品尝下,绝对会令你们满意的。 苏晨枫毫不犹豫地抓了一把扔进嘴里,德川家康看了一眼浅井初后,才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见此情景过后,浅井初才退了出去,将这个主场又交给了他们两个。 德川家康问:我该怎么做? “还是那句话,名正言顺,他们不是觉得你是奸臣吗,他们不是想要恢复祖制吗?那好,就成全他们!” “你什么意思?” “织田信长应该有后吧,扶持一位可以当作你傀儡的天皇,然后让天皇表面诏告天下,将你大将军之位给革职,这样他们的口号就不攻自破了,如果他们还是不同意的,那么他们就是要造反了,这时候你就可以让天皇诏告天下所有人,共同除贼,你有合适的理由灭贼,他们却没有正当的借口来造反,光是从人心这一方面他们就已经输了,我还有一个想法,再发一个诏令给那些叛军们,就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自相残杀,凡是放下兵器投降者,既往不咎,凡是主动投诚者,更是立功,语气尽量要写得委婉、大度,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诚意,然后你就可以准备大军出发了,双管齐下,从他们的内外部共同发起进攻。” 德川家康起初对苏晨枫的态度是不满的,那是相当的不满,甚至他是要真心杀了这个傲慢的家伙,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叫他一声苏帅,他真以为自己是苏帅吗?如果不是浅井初打断了他的想法,他是真有可能处死这个家伙的,可现在听到他说的这想法,德川家康眼光一现,对他说的话越来越沉迷,德川家康抱歉致道:谢苏帅的建议,刚刚是我的不对,请你接受我的歉意。 苏晨枫说:以后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这世上哪还有苏帅这么一说?还有,如果哪一天我先死了的话,会有一个女孩子来找我,你直接帮告诉她,就说我不怪她,这样就行了! 德川家康出去后,他问浅井初:你在他身边已经待了有多久了? “大概也有三个月了。” “才三个月啊!这三个月以来,你对他可有什么想法,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一个能人,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他早已看穿了我的身份,虽然平时与我待的时间最长,可是他从未真心在我面前流露过,他隐藏得太深,我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这样啊!可他都已经是中原的罪人了,我们东日却是唯一可以容纳的地方,他的心却还是不在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把这里当他的家,他还心系着中原,说明你无用,说明他对你丝毫感兴趣,说明你根本无法牵住他的心。” 浅井初只能跪在地上说着是“自己的无用”。 “才三个月而已,我却养了你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说完这番话,他就离开了。 浅井初她今天其实做得很对,及时化解了一场刀光剑影,可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该做的,在德川家康的眼中,她就是他的棋子,他让她做什么,她就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这颗棋子也有了自己的思想了?那下一步她是不是就不会听他的命令,按自己想的去行事了?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苏晨枫就没看到过她的身影,他的身边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可这对于苏晨枫来讲也没有什么,只是少了一个能和自己聊天的人罢了,另外的这个人,苏晨枫对此毫无兴趣。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当苏晨枫还在发呆的时候,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身子,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有些恼怒,之前这个人可从未敢这样做过,待他回头才发现浅井初又回来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她说道:苏公子,到了用膳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德川家康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她给叫了回来。 这一天德川家康一身的甲胄急匆匆地向苏晨枫这边疾走而来,他将配刀直接插在苏晨枫的面前,他说:如你所愿,如今东日各地的领主都响应叛乱了,他们这一回是真得动手了,这一次我就按照你们中原所说的那一套,说一套、做一套,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如果这一次我能够活着回来就说明你是没错的,如果这一次我回不来了,你就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不等对方解释什么,德川家康拔出配刀又急匆匆地离开了,这一走不知何时还能回来,也或许回不来了,但是他说的是真的,他死了的话,苏晨枫也得跟着陪葬。 苏晨枫来这里已经多久了啊,在她人的眼里只是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可是没人能够体会到他在这段时间里的心情,他为东日的前途殚精竭虑,东日的好与坏其实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自己已经是一个棺材都躺进一半的人,这个在外人的眼中看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他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但是在外人的眼中不重要,只是在他的心中却特别重要,他可以骗得了别人,但是骗不了自己,他这样的人只要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在外人眼中看似平凡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至上无比重要。德川家康也正是知道了他的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放心大胆地任由他提出自己的想法,也随心所欲地在他的面前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德川家康知道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前,他是不会就这么白白死去的,苏晨枫可不欠他德川家康的,但是苏晨枫欠林依依的,欠了她太多,不还,他终身受愧。 一旁的浅井初在看到她们的大将军是如此得对待苏晨枫的时候,心中难免会有些心疼,苏晨枫是东日的客人,更是派来拯救他们东日的恩人,不该如此的,尽管这里除了她与苏晨枫没有其他人了,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凑到苏晨枫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苏公子,如果你哪一天想从这走了,就请跟我说,我拼了命也会安全送你离开这里的。 苏晨枫听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必了,我在这里其实还挺好的。 “可是你现在的状态真得太令人担忧了,他们还如此地过分待你,这真得是太不公平了。” “谢谢你这个小妮子的一番好意,不过真不用了,回去了,我也不见得会比这里更好,我这一切都是命啊!” 第56章 给你一个愿望都不要? 然而只过了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德川家康就风风火火地赶到苏晨枫这里,他大笑道:赢了,赢了,我们赢了,还真别说,你的这副歪歪肠子想出来的主意还真是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我还没有正式与他们交手,就已经有一些人主动地请降了,更还有主动为我提供情报之人,我都还没怎么动手,敌人就已经自己溃不成军了,干得真叫一个痛快啊!很显然,你对于人心的把握,我是自叹不如的。 苏晨枫说:我也不是很懂人心,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是最想要什么的,连年的征战他们早就已经疲惫,厌倦了战争给他们带来的折磨,有这样一句话是用来形容人的感受的,只有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们之前为什么选择弘仁现在又选择了你,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德川家康大笑道:你很好,干得不错,以后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也请你一同多多指教。 说完,也不理睬苏晨枫是否真得会答应他的要求,就好像苏晨枫在他的眼中就是一颗棋子,要么丢弃、要么只能为我所用。 浅井初见此情景,有些愤愤不平,她看着苏晨枫,想要迫切地知道他心中的答案,仿佛只要他开口,她就会立刻去做似的,然而苏晨枫也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浅井初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她问道:苏公子,你这人怎么这么好啊?可是太好了也不好,会吃大亏的,很容易受到他人的欺负的! “如果我跟你说从前的我一直都是欺负别人的人,你还会觉得我这个人好吗,你会不会认为这个人现在就是哪怕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不可能,因为我知道一个曾经受到过这世上恶意的人,所以还会想着以自己最大的善意来对待他人,你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我知道现在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一个好人!” 苏晨枫点了点头说“在我们那很久以前也是这样夸奖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才渐渐地认识到,这种人,他似乎除了是一个好人,其他都一无所有。” 浅井初急忙回答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会因为他的好而受到了来自于他人的欺负,可这是他的好,不是他的坏,而是其他人太坏了,这是人的本性,欺善怕恶,错的不是这个好人,而是人们对于人性的无知,终究还是我们这一代的人,玷污了好人这一代的纯洁。 苏晨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的这段话说得还真挺不错的,是我们这一代人玷污了好人这一说法,好人本身是没有错的。 “本来就是如此嘛,不过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我不希望你太好,你得要有所回报、自身得有一些锋芒,要学会拒绝一些他人的无礼要求,你要懂得做好事的同时,学会保护好自己。” 苏晨枫没有归说,这样的话,他是否可以用你所说的话,同样地在你们的德川将军身上运用呢?这样估计会令她有些两难了,她好像也知道个怎么回事,看着苏晨枫脸色一阵潮红。 苏晨枫与浅井初两人最后的相处方式就是,苏晨枫在忙的时候,浅井初则是在一旁一个人静静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亦或者是在一旁发呆想事,看着苏晨枫认真做事的表情,觉得果然还是认真的男人模样最为迷人,有时候她看着看着就这样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苏晨枫不见了,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件大衣。她擦去嘴角的口水,抱紧身上的大衣,往外面冲出去,果不其然,他的身影正出现在外面,一个人看着天空又不知道在想着啥,她走到苏晨枫的面前为他重新披起那件大衣,说道:苏公子,外面凉,记得多添一件衣服。 “嗯,谢谢你!” “苏公子,我经常看到你往外面望去,那是西边的位置,你是在思念自己的故乡吗?” “我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了,所以也就谈不上思念故乡了,只是偶尔会回忆起之前的一些往事来。” 听到这样的话,她莫名的有些心疼,他真是一个可怜人,明明一身的能力,可是上天要收他回去,人间又不容他,哪里才是他的安心立身之处呢? 她突然有些问题想要问他:苏公子,你现在还有家人吗? 他摇了摇头。 “那你有喜欢的人,我说的是那种可以陪你一辈子、那种能够与你长相厮守的爱人?” 他想了想,确定后说了一句:没有。 “那在你心目中,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 “不行,不行,你这种说法太敷衍了,将来如果你真得遇见了一个心爱的女孩,你这样回答可是不行的,必须得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苏晨枫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找一个平凡的姑娘,不需要那么好看、也不是太丑,能够互相理解,互相…额,我觉得最主要还是性格能够与我合得来,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样的性格才算是与你合得来呢?” “嗯……我觉得最主要还是与自己相仿的一个人吗,很多人身边都是喜欢跟自己性格差不多的人,可能这样才会有共鸣,能够互相理解彼此的想法吧,嗯,对,应该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诶!我还想着我会不会有点可能呢,可是光是与你相仿这一点,就足以秒杀全天下大部分的女生了,我觉得吧,按你这样想法,整个东日都未必能够找出这样的女子。” 苏晨枫有些尴尬道: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而且也没你说得如此恐怖,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哪有你说得如此严重。 “看来你是不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怎么样的大胆要求,打死一大片全天下的女子。” 额…… 浅井初每次回去后,她必须得先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将苏晨枫的一举一动,不管他今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都得一一五一十地全部写出来,然后再交由给幕后的那个人,这样的任务,她每天从未断歇过,可是今天与苏晨枫那段有关于他中意什么样的女孩子,她选择了忽略,删减过后,才算是将今天一整天的任务处理完毕了,然后她又回了一趟家,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一趟家了,今天与他的对话,让她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了,上一次的离开,她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因为自己这一特殊身份,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一家人的安全,她不得不这样去选择。 这一次德川家康他是笑着来的也是笑着走的,很显然他已经在苏晨枫这边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你有什么可值得如此高兴的?”苏晨枫问道。 “铲除内乱,整顿朝纲,海晏清平,这些难道不该值得高兴的吗?” “东日初定,百废待兴,人民依旧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些反对你的势力他们并未全部被消灭,他们只是在蛰伏着,等待一个机会他们便可卷土重来,谈何而来的海晏清平,这全都是你看到的表面现象,也是你权力达到了顶峰,是你欲望膨胀的起点。” “算了,今天我高兴就不和你计较这些了,你说说看,接下来我该注意些什么?” “我有一个选择题又需要你做出抉择。” “说说看吧,虽然我已知道你的问题总是很刁钻,但我可以选择按我自已的想法来做。” “请问你是想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忠臣,还是想做一个在当世呼风唤雨、来世可能面临后人口诛笔伐的能臣?”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很大,忠臣就是忠于君主,然而君主不听信,这样就导致了家和田的损失,同时也让君主落得了一个不好的名声,能臣则是,他能为君主提出许多很好的建议,他能想出一系列治国安邦的良策,可是他这个人的名声可能并不像忠臣那样正大光明,他的初心是好的,可是他可能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还可能会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我对东日的忠心上天可鉴,我不但要为这个国家谋划出一个最好的出路来,我也要秉公执守,为这个国家、为当世做出一个表率来,两者何尝不可兼得?” “请问你的家人是做什么的,他们在国家被委以了什么样的重伤?” “我有一个父亲,他有病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弟弟,他与我一样也在军中述职,如今二十出头的他就已经妥妥是一个千夫长了,但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得到的,可没有借助我任何的帮助,因为在他成名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与他的这层关系,他是实打实自已爬上去的,我们军人也从不看这些裙带关系,本事长在手里,军功生在敌人的头颅上,哪一个军人手上是不沾染敌人的鲜血的?” “那好,现在就把你弟弟给我撤了,让我去坐他的那个位置,我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确确实实比你弟弟要强。” “说吧,你什么意思,你的那点心思我猜不来。” “你看吧,这其实就是裙带关系,明明我可以做得比你弟更好,但你还是会选择你弟,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可如果是一个忠臣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弟给撤掉,换我上去,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更加有利于国家。在常人眼中你是朝堂大臣,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巴结你、拉拢你,使尽浑身解数将你拉入他们一伙当中,如果是忠臣会怎么做,他会果断地拒绝,拒绝他身边所有人,哪怕是自已的亲朋好友,他一概不准他们任何的机会,所以这样的人通常就会落的一个被人孤立、单独奋战的下场,如果是能臣的话,他不会拒绝任何人,也不会同意任何人,他会接受他们的一切,然后想尽办法用另外一种方式回敬他们,既不会得罪他们,也不会损害国家的利益,在他的眼中,什么样的人都可以用,不分卑贱、不分好坏,他的眼中可以藏污纳垢,就像我们常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能撑起一个国家来。从这样的方面来看,你觉得忠臣与能臣还能是同一回事吗?你想要洁身自好,可是你又想干出一番丰功伟迹出来,这必然就离不开众人的帮助,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的。” “纯属扯淡,我来告诉你织田信长在他成就东日这番伟业之前,他就不但做到了自身的廉洁清明,同时他也能够将这个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力量都调集了起来,虽然他最后被小人所害,但是他给这个国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二者会有区别吗?也许会有,但是在我这里,却是从未有过,哈哈!好了,今天与你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改革的道路才刚起步没多久,以后还有什么事,到时候也就请你多多费心了。” 这一天,浅井初是看到德川家康笑着走的,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啊,那今天也会是一个好日子,她决定了,于是她就走进去,看见苏晨枫此时正愁着一张脸、不知道在苦想着什么,她走上去拍了拍他的手臂,打断了苏晨枫的冥思苦想,从前她是只会在苏晨枫用药或用膳的时候才会打扰到他,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她还是懂的。 苏晨枫不以为意地看着她。 她说: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日子哦! “怎么说?” “首先恭喜你,终于讨得了我们大将军的欢心,其次,还有一个奖励就是今天是本姑娘的生日,说吧,你想要什么,许下你的愿望,本姑娘都能够帮你实现的。” 苏晨枫很认真地想了想,确定说道:我没有任何的愿望。 浅井初一脸的黑线,真得有时候对这个人有些无言以对。 第57章 离别的那一晚(上) 跟苏晨枫在一起,最令人无语的就是他这个人啊,有的时候太一根了,怎么就不懂得讨人家的欢心呢?这个时候哪怕只是假装意外的惊喜,随便说出自己的一个想要什么,只要是能够让话题继续下去的,什么都行,然而这个死脑筋偏偏就是不开窍,他要是能将想事的方面分一点到这方面来,也就不会至今都还是一根老光棍了。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说一个出来。”她用一副命令的口吻说道,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苏晨枫想了想,不敢说还是算了吧,还真得有时候怕了这个小妮子,沉默片刻后他终于说道:我的确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你可以帮我实现。 “哦,什么来着,本姑娘一定说到做到。” “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可以像平常的女孩子家家一样,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戴自己喜欢的头饰,化自己喜爱的妆扮,当然你现在不化妆也挺好看的,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样对你来说会更不错。还有还有,你爱吃各种甜点,所以我希望你的牙齿能够一直好好的,这样你就可以多吃一些了,也祝福将来的你,一定能够找到一个你爱的人,他也爱着你,彼此手牵手,幸福美满地走下去,请你记住我说的这些话,你要好好地活着,像我说的这样。我刚刚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浅井初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捂住自己的嘴,倍感到不可思议,她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他还要这样说呢,真得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好人了吗?她眼睛有些发红,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在苏晨枫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想要道歉的时候,她一把将苏晨枫搂进自己的怀中,她只是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苏晨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可能只是自己的几句关心的话,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心扉,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哄小孩的一样子在安慰她人。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永远都这样该多好啊!可是苏晨枫不行,他突然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额头上拼命地冒着冷汗,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狰狞的表情,双手双脚在疯狂地抖动,他感觉浑身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骨头,折磨得他头痛欲裂,想要将脑袋狠狠地往墙上那么一撞开,所幸一了百了。浅井初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毒药来缓解他的痛苦,过了好一阵子,苏晨枫才开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浅井初将苏晨枫紧紧地搂在怀中她喃喃细语说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好人没有好报呢?”她将苏晨枫抱上床,然后解开自己的衣物,自己也轻轻地躺在他的身边,这一整晚都是这样抱着他入睡的。 苏晨枫只是觉得自己的头好疼,有无数个画面涌进了他的脑海里,他想起了在南河河畔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想起了那个毕生的挚友死在了自己剑下的场景,想起了千千万万个人为了他,拼死于沙场的悲壮画面,他自己都做了些啥,他们所有对他都是如此的无比信任,可他给了他们什么?什么都没有,如果苏晨枫亲口告诉他们每一个人,自己这些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他们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呢?很荒唐吧,可真是可笑啊,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他觉得自己就该死,他想着“这么多人都死了,唯独自己怎么就不去死呢?”他更觉得自己对不起秋,是自己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等苏晨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背后都被汗水给打湿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脸上流淌着的泪水,只是随手抹了一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这个时候浅井初已经给打好了一盆水,忙着给他洗漱,苏晨枫见状说了一句:你先下去吧,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忘了,你昨天晚上是怎么紧紧地抱着我,怎么用力都挣不开,现在你就又想装作是不认识我了,那我可告诉你休想!” “昨晚?我应该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苏晨枫有些不安地问道。 “做了啊,该做的全都被你做完了,老是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梦话,还一直叫着某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秋吧,这个人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她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秋,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吧,你心心念的这个人就是她吧? 苏晨枫沉默无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好好地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曾经吧! 简单地洗漱吃过早餐后,当然也是苏晨枫不情不愿,好像在她的逼迫之下才完成的。浅井初问他:苏公子,要不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吧? “嗯?”这句话说出来是如此震惊,自从苏晨枫到这来之后,就被德川家康软禁在这个小院子里,唯一能陪他聊天也只她这么一个活人,他来到这表面为客卿,实则为被囚禁自由的犯人,要用他接下来的一生来弥补之前所犯过的错误。 她说:大将军说了,现在的你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有人陪着就行,正好也可以带你去看一看我们东日的大好风光,我们山上樱花你有见过吗,我们这最美的和服你有看过吗,我们的这的美食你是否可都有好好地品尝过呢?这些都是你可以去好好欣赏一番的。 所以说,苏晨枫现在是被德川家康给解禁了?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国与国之间也许会有地理的差别,也会有人文风俗习惯之差,但是好像不管在哪个地方、哪的人,他们都喜欢看热闹、都喜欢凑在一起聊聊天,然后所有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这一幅画面,看起来其乐融融、一片祥和的样子。苏晨枫凑到一处人堆里面,听着为首的那人此时此刻正讲着他们东日的征夷大将军,如何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就一举荡平了全国各路的叛军,他们的德川将军可真所谓是天降的战神,又是这人间的太岁神,为他们东日的和平带来了福音,有此等神人相助,莫说是要助他们东日天下太平,更是要入主中原,统一天下,成就霸业,指日可待。来往的人听到,无不纷纷拍手叫好,那可真叫一个攒劲啊!只有苏晨枫站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他们这十几万人从此长眠于中原的土地上,这一点难道他们就已经都忘了吗?东日人尚武,这一点本身是没错,可这武士的精神却被他们曲解成了要他人臣服于自己这一点,还是从根底里没有变,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对那个人说的一切,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 浅井初将一串糖葫芦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着这个东西,有些好奇道:你们也有这个东西? 她说:当初有商人去你们中原那,跟你们的人学了一手,尝尝看,与你家乡中的有什么不同? “不错,都是那个味道,挺甜的。” “还有这个,你也尝尝。” “甜苹果?感觉你们都学得挺好的,咬一口脆甜无比,汁水非常足。” “怎么样,我就说我们东日的特色不会比你们那差的,让你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无家可归?你想说的是宾至如归吧!” “啊……你就别管这个了,反正就是让你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就行。”浅井初有些不甘地怒吼,显然是用错了词带来的尴尬,更尴尬的是还被人家给拆穿了,然后她一口将苏晨枫手中的苹果给咬掉了一大半,苏晨枫有些目瞪口呆地说道:这是我刚刚吃过的。她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其中的寓意请他自行领会。 快点快点、不行,再慢点慢点,那个守在门外的家伙可不许进来偷看哦! 苏晨枫一脸的无奈,明明是你叫我帮你守在这门外,你说你要自己进去试衣服,让我守在这里防止别人偷看,现在又觉得我才是那个偷看的人,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东西,是不是女生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做出一些令男生摸不清头脑的事来?然而接下来浅井初的登场着实令苏晨枫有些大开眼界,只见浅井初踩着一双高跟的木屐鞋,身上着了一袭淡雅的粉红长裙,不过这个在她们这里是有专门的名称,叫作和服,盘起一头秀发,插上两根晶莹剔透的碧绿簪子,头顶上还绑了一株樱束小花,他看到她的脸上好像扑了一层淡淡的粉底妆,浅井初出现在苏晨枫的面前时,还略有些拘束,这也是她此生第一次在男生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穿戴和服的一面,直到苏晨枫说了一句:好看极了,樱丝如瀑雨、蛾眉如远山、明眸如秋水,还有一个非常奈人寻味的东西就是这个。 说完苏晨枫双手向她伸来,她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干什么,结果他双指在她的两侧脸颊上轻轻一点,“还有这两个小酒窝,就如那桃花笑靥深般地奈看。 第58章 离别的那一晚(下) 浅井初不自觉得跟着一笑,苏晨枫急忙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样子,风与雨与雪,山与水与人,此景最佳,此人最美!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快羞愧死了。”听完他的话,浅井初着实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两朵晕红浮了上来,实在不知道往哪个地方可以来遮掩自己的害羞,只能抓紧苏晨枫的手臂,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双手轻轻地敲打在他的胸口,只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就跟小鹿一样在那里砰砰地撞个不停,也不知到她底是害羞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些呢? 一路上浅井初抱着苏晨枫的手在街上漫步,然而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要么就是想要牵着他的手来一支舞蹈,要么就是觉得走得有些累了,蹲在地上、紧握着他的手,怎么哄都不想走了,然后又突然趁苏晨枫不注意,拉着他的手飞快跑到一家店中,想要买些好吃的,差点没将他的手给扯断来,今晚,就好像他们两个真得是一对小情侣,不过就是有些费苏晨枫了。 “苏公子,你看那,金笔留名之处唉,快快,你也是该好好地大展身手之际了。” “可我没什么真才实学啊!” “就你们中原人虚伪的多,明明什么都会,却还假装个不会的样子。” 苏晨枫一时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了,好像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谁将天上十分月,化作人间第一花。” “入门先花无恙,莫道先花更后君。” …… 浅井初看这些诗句,大为感叹一声:颇为不错啊,苏公子,现在可就到了你力压群雄的时候了。 苏晨枫见此情景,也是颇为感叹,这世间人口千千万,文人雅士占一半,不管走到哪个天涯海角,身边都不缺这种才华横溢的书子们,也足矣可见,读书这一习惯早已经深入世界各地的人心了。苏晨枫说:很遗憾,我是真没有他们这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潇洒,不过我这倒是有那么几句口水诗正应了此情此景。 “腹有什么来着?你快再说一遍,不行我帮你写上去就是了。” 苏晨枫笑了笑,拿笔题写道: “文采藻饰太盛则矫,读书费时过多易惰。”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到经过才知难。”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写完这句后,他总算是写完了,大口地喘上了一口气来。此处肯定不乏一些文人雅士之辈,他们看到苏晨枫的这几句,初看也只是觉得一般,待深深地了解思考了一番过后,这话虽看似简单、易懂,可却又切实贴近了人们的生活之中,就像他写的“文采藻饰太盛则矫”,真实易懂才是人们心中想要的。当他们想要看看能写出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结果苏晨枫与浅井初就不见了踪影。 直到在一处无人看见的拐角小巷子处,浅井初急忙将药给拿了出来,就着水一起给咽了下去,浅井初在一旁悉心地照料着苏晨枫,直到他的脸色恢复如初,她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这样逼你的。 “没事的,习惯了就好。”他将她抱入怀中说道:人生若得一知己,那便是死又何妨? “说得真好,我真想把你带到那些人的面前,然后大声说道,看见没,此人才是全天下最有文采、最有气度的书子,你们都只能在他面前,甘拜下风。” 苏晨枫笑了笑,这个傻丫头啊!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带她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没过一会儿,一个全新的苏晨枫出现了浅井初的面前,一袭长袍、一束长发,修长的身体站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再也没有他之前那种给人看起来就病恹恹的样子,改变一个人的气质难道可以只从一身服装开始?浅井初在一旁蹦蹦跳跳,欢快地鼓着掌,又围着苏晨枫转了几圈,好生打量了一回,这已经与她之前看到的那个苏晨枫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当他们俩人出现在大街上,无不引来众人的好奇眼光,仿佛这一刻街上所有的亮点都被他们二人所掩盖,街上所有人的目光也为他们所吸引,就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浅井初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上前牵起他的手,还在这个时代,人们对这种男女之别还是看得很严紧的,就算是夫妻也不敢这样当众出来秀恩爱的,可是她就这样做了,她低下头,略感有些不好意思,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苏晨枫,依旧昂首挺胸、面色如常,那好吧,他都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目光,那她又何必呢?放心大胆地去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就是了! 浅井初迎着众人的目光,昂首挺胸,假装她可以做得很淡定、很自信,只是到了无人的角落,她又立刻蔫了下去,单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那红透了的脸被他看到,苏晨枫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她问道:我们两个现在像不像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一样啊,在全世界的目光下,站在了一起。 “嗯……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还一点东西就是那样了。” “差什么东西?” “你等我一会儿” 苏晨枫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野当中,也不知道他这个人又会有什么新点子出来,她发现平时这个可能除了大事、其他都是笨笨的,可一旦他是真得用心对待了,似乎就可以很快就可适应过来,脑子里总是能够崩出无数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就像刚才,又像现在。苏晨枫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摘来一大束的野花,此时此刻,他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大束的鲜花,他说道:像小说中的一样,男女主在一起之前,男生就应该来一个最为浪漫的告白,在我们那里,男生就会手捧着鲜花向女生告白,然后再说一句我喜欢你,请你嫁给我吧! “浅井初,你是否愿意……” 然而还没有等到苏晨枫开口说的那一句许,浅井初早就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被人嫌弃的存在,从未有过哪个男人、甚至可以说是人亲自向自己表白过,为人效力实在是太难了,这其中不知道要付出自己多少代价,谁又能够来理解自己呢?她飞奔着扑向苏晨枫的怀中,她开始嚎啕大哭,哭得有些令他不知所措,哭得是如此令人心疼怜惜,他能做到的只是给她提供一个温暖的拥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浅井初终于停止了她的哭泣声,苏晨枫说道:这好像与小说中的男女主角在一起的剧情不太一样。 “那是什么样的?” “你应该听我说我爱你、请你嫁给我的时候,你再说一句,我愿意。” “那我们重来一遍可好?” “可以。” 就这样,苏晨枫再一次假装的消失,浅井初假装不知道,待苏晨枫重新出现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之时。 “浅井初,我喜欢你。” “浅井初,你是否愿意嫁给苏晨枫,并且愿意一生一世与他在一起呢?” “我愿意。” 当浅井初捧起苏晨枫手中的鲜花之时,她低下头、弯下身子,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嘴唇上。她抹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她说道:“小说中,女主答应了男主的求婚,最后两人拥吻在了一起,这样应该是没错吧!” 苏晨枫的脸上也开始有些红了,他挠了挠头说:好像是没错的。 两个人相视微微一笑,于是两个人再次地拥吻在了一起,今晚的月色下,可是真得美啊! 深夜下,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明明已经都很晚了,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了,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入睡了,唯有他们两个人还在悠闲地逛着街,他们二人什么话也都没有说,只是手牵着手,谁也不想松开谁的手,更不想停下自己的脚步,如果这世界没有尽头的话,他们俩人仿佛就可以永远地走下去,直到苏晨枫真得已经有些抗不住了,也许他也很想留住今晚,奈何现实的情况就是不允许啊!也许还有明夜、后夜,无数个夜晚,但今夜只有一个了。 直到浅井初小心翼翼地将苏晨枫扶入房间,他能够拖着病弱的身躯到现在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呵护他,生怕他这一次再次遭受到伤害,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不自觉得好生心疼,当她端着一碗汤药,想要让苏晨枫服下的时候,他醒了,他看着她的表情充满了痛苦与不舍,是对这个夜晚的告别吗?端着汤药的手此刻正颤抖着不止,他说:你先放下吧,等会我自己来。 “嗯!” 当浅井初转身的瞬间,她听到了她此生都不敢相信的话。 苏晨枫说:做一个刺客再加一个间谍,一定会让你觉得很累吧?我还知道你不单单只是德川家康的人,你也是曾经粟裕弘仁的手下。 浅井初浑身一个冷颤,就感觉全身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窖,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切在他的面前就如儿戏般轻易地被人给戳穿,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女人最 无助的时候她只能去寻找那一个可以给她依靠的人,可浅井初什么都没有,她只能自己独自扛下来,她只能哭,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但她又不想让自己哭得很大声,她怕他听见,更怕她看见她手中的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是专门用来刺杀他的,此刻她必须得做出选择了,可当她一回头时整个人就震惊了。 她犹豫做选择,然而苏晨枫却给她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端起那碗毒药一饮而尽,是不带一丝犹豫的那种,然后就是手中的碗掉落在地、被砸了个稀碎的声音。浅井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看着他,她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想要答案,那苏晨枫就告诉她:你背叛了我,而我非但没有戳穿你,更没有让你去死,不是因为我有多善良,只是我也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了,倒还不如让我成全你吧!曾经那些陪我吃陪我喝陪我渡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他们,突然就全都死了,全部死在了我自己的面前,更可笑的是唯独我自己没死,所以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我,他们都死了,唯独我没死,我该死,我不死谁又该去死呢?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至死还能帮助别人的机会,不过也是时候该到此为止了。我死之后,请将我挫骨扬灰,洒入河里,就当我从未来过这个……人间! “啊……”浅井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大叫一声,她跪倒在地,此刻的她分不清自己到底该是高兴呢,还是该痛苦呢? 她尖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要遇见你啊!你就是一个傻瓜,你就是一个蠢货,你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烂好人,你就该去死,好人就是没好报的,你不知道吗?”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不能够早点出现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上天要对我如此不公,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彻底绝望,为什么这个世界还要有我的存在呢?”她喃喃自语道。然而她说的这些话,苏晨枫已经都听不到了,浅井初紧紧地将苏晨枫抱在自己的怀中,捡起身边的那把刀,然后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不停地涌出,她仿佛就已经失去了知觉一般感受不到疼痛了,她抱着苏晨枫说道: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找到你心目中的那个秋,一生一世地陪伴你走下去…… 或许浅井初当初就不应该回家一趟,如果不是那一趟的话,她就不会被粟裕弘仁的余孽所发现了,也就不会被人家抓到她身上的把柄了,她本以为粟裕弘仁死之后,自己就再也无人知晓她的身份了,她就可以一直稳稳当当做一个他人的小侍女,这样的平凡且又朴实的生活,其实相比以前的那种胆战心惊地过日子舒服多了,可是没有如果,上苍似乎并未对有心人有所怜惜。当苏晨枫的到来为东日带来勃勃生机之时,自然也就引来了暗地里无数人的目光,他们发现德川家康光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他的背后肯定还有高人,等他们发现了浅井初之时,一切也就那么顺理成章了。东日的改革完成了吗?还没有,才只是一个开始,德川家康只是平定了国内的叛乱势力,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祥和,可改革还只是一个开始,一切对于整个东日来说也只是一个大胆地尝试,这其中可能不知道要历经多少的艰险,但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势力蛰伏着,只要他一招不慎倒下,这些人就会死灰复燃,疯狂地跑出来将他撕得稀碎,改革也就只会成为一个笑话。所以他们等不及了,务必越快越好地将德川家康背后的那个人给揪出来,最后铲除干净,浅井初她撒谎了,苏晨枫的自由禁锢并没有被解除,她只是想在今天这最后一天,带着他去体验一下这人世间最后的快乐与温暖,不管最后的成功与否,她肯定也是活不了的,她想要好好体验一下这人间,不留遗憾的,哪怕只是做人家一天的爱人,那也是知足的,她以为她自己最后放下了,可是真得只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时,她是如此的慌乱与不安,在苏晨枫亲自服下她的毒药时,连带着对她的信任也一并吞了下去,就好像这个世间他从未有过遗憾一样,可是她自己不行啊,她做不到,她不想要这样,命运对她太不公平了,折磨了她一生,在最后以为自己就要解脱的日子,突然又将她拉入地狱,先是给了希望,最后彻底绝望,面对命运的不公,她连成为一个最平凡的女生都做不到,那她只能选择自尽来结束这命运对她的折磨。 直到秋与德川家康闯进这里之后才发现,他们看到的是浅井初紧紧地抱着苏晨枫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她还是没能忍心对他下得了手,可是尽管苏晨枫已经得到解药了,但他依旧倒地、不醒人事了,他的身体体质实在是太差了,再加上又一种毒药在他的身体内肆虐了一回,他的情况非常不好,真得只像是在风中摇曳的微弱火苗,下一刻他的生命就要熄灭了。他以药物强行获取了那短短几年内的辉煌,这是以下半辈子来满足上半辈子的需求,他还能活多久呢?谁能来告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