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小助理》 第一章 平安夜,圣善夜,是耶稣诞生的日子,也是冯言言的生日。 因为和耶稣同天生日,冯言言打从会看故事书开始,就对路加福音里的故事如数家珍。 约瑟带着即将临盆的玛利亚回伯利恒、玛利亚在马槽生了小耶稣、天使报喜讯给旷野的牧羊人、说主基督的记号是一个婴孩用布包着卧在马槽里、牧羊人寻见在马槽里的小耶稣……等等。 妙的是,她那开设命相馆、能知未来和天命的外公不但不反对她看路加福音,还三不五时就和她这个家中最小的外孙女,一老一小很认真的讨论着路加福音中的情节。 而今天,就是平安夜,耶稣的生日,也是她的二十七岁生日,外公说什么都一定要她出门,还叫她没过凌晨十二点不准回家。或许是算出了什么天机,她也只能唯命是从。 刚好,一票大学同学说好要在夜店帮她庆生,她也就从善如流的在这天排休,准时抵达现场。 虽说是她生日,但简直就像在开同学会,有三十几个老同学都来了,可见她在班上人缘有多好。 “言言,你说,暗恋一个人究竟要暗恋几年才不会心痛?”宜佩喝多了,一手拿着酒杯,头歪靠在她肩上,一直鬼打墙的重复说着她近四年的暗恋情事。 “我不知道。”言言啜了口没什么酒精的水果调酒,也蹙起了眉心。“可是我想,不管几年应该都会心痛吧!” 天知道她也在暗恋一个人,所以她懂宜佩的心情,虽然她才暗恋了半年,但暗恋半年和暗恋四年的心情应该都一样吧? “我为什么那么没用?”宜佩真的醉了,开始在打自己的头。“为什么一直鼓不起勇气向他告白?如果有人先告白了怎么办?那我要怎么办啊啊啊!” “就是说啊。”言言叹了口气,很同情好友的痛苦。 宜佩的暗恋心情她都听四年了,对方是她公司的店长,冷漠的帅哥,让宜佩不可自拔,却因为害怕得到对方冷冷的反应而裹足不前。 好吧,她自己不也一样。 在那个人的面前,她很没自信,别说告白了,她连看着他好好讲句话都办不到,她不敢想象如果告白被拒绝该怎么办?她还有勇气继续去上班吗? “喂,韩宜佩,你还在说你那位店长的事啊?”吕玟茵挤到她们中间,一屁股坐下。“韩宜佩,你快闭嘴吧,少丢我们女人的脸了,什么暗恋不敢表白,先去查清楚人家有没有老婆再说,不要最后糊里糊涂当了小三都不知道。” “他没有老婆,我偷看过他身分证……” 吕玟茵闻言嗤之以鼻。“哈,你以为身分证上配偶栏是空的就是没有老婆吗?说你笨,你还真的很笨。” “你们几个女人不要再长舌了,来切蛋糕吧!”黄仁贤笑嘻嘻的把蛋糕从盒子里拿出来。“今年的蛋糕当然也是我们阿阳亲手做的,大家给他拍拍手!” 陈佳阳笑了笑,“别闹了,这又没什么。” 言言看着他,甜甜一笑。“谢谢你,阿阳。” 阿阳是她高中同班同学,又刚好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学,还选了相同的科系——餐饮管理,并且在同一班。 他们一共同窗了七年,可能是因为这份情谊,每年她生日,他都会亲自为她做生日蛋糕。 “生日快乐,言言。”陈佳阳由衷地说。 言言一直当他是好朋友,单纯的她,从来没察觉到他的感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向她告白,每一年他都亲手为她制作生日蛋糕,这么明显了,她真的还不知道吗? “谢谢。”言言笑容可掬道谢。 阿阳现在是一间美式餐厅的老板,事业有成,但就是少了个女朋友,可能眼光太高,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女伴,她觉得很可惜。 忽然,她心里有些好笑。 会说别人,她自己呢? 别人眼中,在美味集团旗下的乐沐法式餐厅工作了五年的她,在厨房里虽然只是厨房助理,但地位仅次于主厨和副厨,也算小有成就,身边还不是一直没有男朋友。 别人又是用什么眼光看她的?也觉得她这样一个长得清秀的女生一直单身很可惜吗? “都三十拉警报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啊?”快十二点,大家都有些喝多了,同学里年纪最大的芊宥开始发起了酒疯。 言言看着她,很同情,芊宥一直有嫁人的焦虑症,好像三十岁以前不把自己嫁出去就会有什么厄运发生似的。 不过,如果芊宥这么说,她也不会不信邪,毕竟她家里是开命相馆的,自小在命相馆长大,这种几岁几岁之前不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预言,她听多了。 “梁芊宥,你会比我惨吗?”阿卢磓心肝地喊,“我被甩二十三次了,二十三次耶!” “早就叫你先把脚臭治好再去交女朋友了,你脚那么臭,进了摩铁,哪个女人不会被你吓跑啊?”小钟不客气的说。 言言噗哧一笑,这些男生真的什么都敢说耶,乱没形象的。 不过,她好像该回家了,多半的同学都在疯言疯语了,因为她只喝了几杯水果调酒,相形之下,她算比较清醒的。 “我去一下洗手间喔!”她轻轻的把宜佩又靠过来的头往旁边移,起身往化妆室走。 经过吧台时,她蓦然停住了脚步。 昏暗灯光下,单独坐在吧台前的那个人……崔旗磊?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会喝水果调酒也会醉吧? 他怎么在这里?是餐厅打烊之后直接过来的吗?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倏地加速了,她从来没在餐厅以外的地方与他见面,不知道自己应该去跟他打声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他比较好。 突然,她的呼吸一窒。 一个身材很有看头的辣妹靠近他,她永远不敢化那样浓浓的眼线,戴假睫毛和角膜放大片,更别说还穿着紧身爆乳装了。 对男人来说,那样的辣妹一定很有吸引力,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这种辣妹投怀送抱吧? 可是,她看到崔旗磊连看都不看辣妹一眼,辣妹撇了撇嘴走开了。 这一幕,令言言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在唱歌。 他不是个随便的男人,自己眼光真不错! 不过,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烦的事,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她很想过去关心他,可是他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厨房老三,众多厨房助理中的一个。 尽管她都暗恋他半年了,但她敢说,他肯定连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一开始,她是被他无懈可击的厨艺给折服,一直在咏叹他的完美,而自己却怎么努力也达不到。 渐渐的,折服变为爱慕,他的身影牢牢的在她心中占据了一个位置。 每一个上班的日子都是幸福的,因为可以跟他一起在厨房里忙工作。店里是轮流排休,她甚至自告奋勇代别人的班,完全不想休假,因为休假就看不到他了。 现在怎么办? 好不容易在厨房外的地方遇到他,而他又是自己一个人在喝酒,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不是吗?如果就这样走开,她真不能原谅自己! 就去跟他打声招呼吧!打声招呼又不会怎么样,是社交礼貌,他不会觉得她奇怪,装没看见反而才奇怪吧? 没错,就去吧! 就在她好不容易才决定要去跟他打声招呼时,一个非常美艳但有点年纪的女人早她一步靠过去,在崔旗磊身边的空位坐下。 她吃惊的看着那个女人,看那脸上的细纹,大概与她母亲同年纪,只是脸上的妆比较浓,服装打扮比较艳丽罢了,基本上,还是一个阿姨级的女人。 这个女人怎么会跟年纪足以当自己孩子的男人搭讪啊?他应该不会理那个女人才对…… 然而,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对辣妹不假辞色的他,竟然跟那个阿姨级的女人交谈了起来,还用正眼直瞅着对方。 男人是视觉的动物,难道他喜欢这一型的?莫非他有……恋母情结? 不,他一定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光看他露出难得的笑容就知道,他已经醉了。 如果一定要被女人带走,她情愿他跟刚才那位辣妹,至少她会好过一点…… 要命,她在想什么!她才不想他被任何女人带走,但他究竟喝得多醉? 如果他醉到不省人事的被那阿姨带走,还带去奇怪的地方,做奇怪的事怎么办?万一那个阿姨就这样怀孕了,该不会还要他负责吧? 想到这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无法坐视不管! 她匆匆走过去,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崔旗磊肩上,直视着那女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邵曼绮微感讶异,看着她搭在崔旗磊肩上的手。“你认识他?” 言言清了清喉咙,很大声的说:“我是他老婆!” 她看到吧台后正在擦玻璃杯的酒保露出惊讶的表情,她顿时有些心虚,他不会正好跟崔旗磊很熟吧? “你是他老婆?”邵曼绮好笑地反问:“你确定?” “难道我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谁吗?”言言板起脸来,努力摆出认真严肃的表情问:“倒是你,女士,你找我老公有什么事吗?” “女士?”邵曼绮失笑。“小姐,你跟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这问题很唐突,但为了让她死心,言言还是选择回答,“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原来如此啊。”邵曼绮扬着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 崔旗磊头痛的支着额头,突然蹙眉插话,“不要听她胡说,她不是我老婆。” 邵曼绮对言言挑起眉毛。“他说你不是他老婆。” 言言突然想到某一部她大姊素素很爱看的偶像剧台词,福至心灵的说:“我们吵架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是吗?”邵曼绮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好像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言言被她看得很不安,只想快点离开,她强自镇定地扶起崔旗磊,但声音因紧张,几乎没有起伏。“走吧,老公,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我不是你老公。”崔旗磊挥开她。 言言硬是使劲扶着他。“老公,回家再说吧!” “怎么办?” 言言手足无措的看着床上的崔旗磊,不知道接下来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一上计程车,他就睡着了,她又不能带他回家,也不知道他住哪,只好跟计程车司机说,她要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没想到司机就把他们载到这间名为“哈思妮”的汽车旅馆来,还再三保证这是附近最顶级最安全的摩铁,要她放心。 她……她要放什么心啊? 不过,那位司机大哥人倒好,还帮她把醉到不省人事的崔旗磊扶上二楼,大概经常在夜店门口把男女载到这种地方吧,所以经验老到。 仔细想想,她一个单身女子带着醉醺醺的他去饭店实在很引人注目,在柜台填资料时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万一被认识的人看到就糟了,只有来汽车旅馆最安全,既隐密又不会被盘问。 “主厨……”她坐在床边,轻轻地摇着他,柔声问:“我帮你连络你家人来接你好吗?” 这么近的凝视他年轻帅气的面孔,让她的心狂跳,他那两道英挺的浓眉、挺直的鼻梁和薄唇,比偶像剧的男主角还要帅气好几倍。 “吵死了。”崔旗磊阖着眼紧蹙眉心,口气恶劣的低吼,“什么家人?我没有家人!” 第二章 言言不由得的微笑了。 都醉成这样,半梦半醒的脾气还是这么差啊! 跋扈、暴躁、易怒,他在厨房里可是出了名的“魔鬼主厨”,每一个流程都要求完美,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不论男女、不管年资多久都一样,他照k不误。 “主厨,你家电话几号?我请你家人来接你。”言言不厌其烦的问。 崔旗磊的眉头紧锁着,终于不耐烦的张开眼睛来,彷佛睁开眼睛很困难似的。 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在他面前放大了,惊愕从他眼里一闪而过。 他恍恍惚惚的望着她。“匀净……你终于来了……” 言言微微一愣。 “云静”?他把她当成别的女人了吗? “我好想你……你太残忍了……”他瘩痖地说,猝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紧紧拥住她。 言言被他拥抱靠在他胸膛上,他双手把她抱得好紧,她吓得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丝毫不敢乱动, 这一刻,就算是被当成别人也没关系,这么被他紧紧的抱着,她沉迷了。 崔旗磊紧抱着她,觉得血液在身体里加速流动,一股热力从胸口上升,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唇,深深吸吮。 轰地一声,言言脑中像有烟火炸开了。 对他而言,可能在吻他爱的那个女人,但对她而言,是在跟自己暗恋已久的心上人接吻。 他的舌尖溜进她嘴里时,她恍如触电,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他的双唇随后又挪移至她耳际滑动,舌尖狂野的舔着她的耳,狂吻她的锁骨再往下游移,令她体内掀起另一波的震撼。 炙热的感觉汹涌而来,她紧紧回抱着他劲瘦的腰身,没半点反抗的想法,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希望他给的更多。 “匀净……我好想你……”他呢喃说道,声音沙哑中透着渴望。 他推高她的毛衣,解开她的内衣,那一瞬间,他急促的呼吸清晰可闻。 …… 最后,他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喊,紧绷的身躯在她身上颤抖,浑身是汗的伏在她身上,脸埋在她颈间发出含糊而满足的呢喃。 她心跳得好厉害,甚至觉得头晕……一切,超乎她的想象…… 结束了吗? 刚刚那阵阵难以形容的抽搐就是高潮吗? 她不敢乱动,手握紧了床单,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较为平缓,他的热烫无意识地滑出了她体内,身体倒在她身边,但双臂仍搂着她。 他的裸体贴着她,她仍旧不敢乱动,唯恐他突然醒来会发现她不是他想的那个人,不是他的“云静”。 过了十几分钟,她觉得喉咙好干,舔舔嘴唇,他突地动了一下,她吓得不敢再乱动了。 许久之后,她确定他已经睡着,才轻轻拿开他搁在她腰上的手,轻手轻脚的坐起来。 房里的空气里飘浮着欢爱后的余味,还有全然男性的气息,属于他的…… 她可以这样稍微贪恋的看着他一下吧? 她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结实的古铜色臀部、修长的双腿肌肉发达……她的脸颊发烫,视线几乎无法栘开,他的一切都令她神魂颠倒。 她轻抚着自己肿胀的双唇。 不是梦,她真的跟主厨做了那件事……回忆细节令她脸红心跳。 她深吸口气,挺直背脊。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她该尽快离开,要是他醒来,她该怎么面对他?怎么说明两个人为什么一起进了汽车旅馆,又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跟他上床?他又会用什么眼光看她? 她连忙拉起被子替他盖上,捡起散落一地的两人衣物,火速穿好衣服,逃离了现场。 等他醒来,顶多只会以为自己跟夜店里某位不知名的女子发生了一夜情,绝对想不到会是她,他的厨房老三冯言言。 乐沐是美味集团旗下的法式连锁餐厅。 美味集团旗下共有十个品牌餐厅,义式餐坊、法式餐厅,美式牛排、南欧地中海料理、和风创意料理、怀石创意料理、烧烤、顶级铁板烧、火锅、蔬食,年营业额破一百亿元,员工人数高达一万人,是间信誉良好的老字号上市公司。 言言在大学时就以进入美味集团为目标,她一直很欣赏创办人以客为尊的经营理念,以及只采用本土农家的有机疏果的坚持,她想在美味集团学习经营之道,将来自己开一间餐厅。 因此,大学毕业之后,她毫不犹豫地考进了美味集团,进入她最有兴趣的法式料理餐厅,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之久。 五年来,她跟三位主厨共事过,第一位已回家乡拿坡里开餐厅了,第二位主厨也是义大利人,在半年前被调往上海分店坐镇,然后崔旗磊就来接了主厨的位置。 对她而言,崔旗磊是梦幻主厨,她没想到有一天可以在他手下做事,成为他的助理。 他与她截然不同,他毕业自法国蓝带烹饪艺术学院,而且是最正统的巴黎分校,也是法国厨艺的最高学府。 除了能做出一手正统中带着强烈自我风格的法式料理之外,他还师承法国国家级的甜点主厨克里多,他做的甜点是她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 她不知道公司从哪里挖角他的,只听说他之前一直待在法国,进入美味集团后先在乐沐的台中旗舰店待了半年,接着就调到台北总店了。 打从他来的第一天,她就陷下去了,喜欢的除了他的顶尖厨艺和帅气外表外,还有他的脾气。 他的脾气实在是不怎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 看到他发火时,她会在心里微微笑,看到他暴走骂人摔锅子,她也会在心里微微笑,还觉得他皱眉的样子很好看。 也许,这印证了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者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 总之,她的世界因他而改变,每天起床时都带着微笑,期待着上班时可以见到他,因此对于外公口中的命定姻缘,她在逃避。 不管外公口中的人是谁,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一直待在乐沐的厨房里,一整天跟他在厨房里工作,她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经过昨晚那件事,她还能若无其事的跟他共事吗? 早上她几乎用了半盒粉底才盖住脖子上的吻痕,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热情失控,怎么会吸吮出那么多吻痕,太夸张了。 她昨晚回家洗澡时才发现,差点吓破胆,幸好家人都睡了,没人看到,不然就糟了。 唉……其实她的心情很复杂,怕他发现是她,可一方面却很希望他知道是她。 她踏进餐厅脱下大衣,把大衣、围巾和包包都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然后就不由自主的瞪着柜子门发起呆来。 “喂!你看起来怪怪的,在发什么呆?”旁边的胡恺娣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笑嘻嘻的看着她。“昨晚的庆生派对玩太疯啦?玩到半夜厚?瞧你到现在还回不了神。” 言言无精打采的说:“不是那样啦。” 恺娣小她一岁,个性爽朗又有点三八,进乐沐三年了,是厨房老六,平常最大的嗜好是追星。在厨房里,她和恺娣最要好。 但,再怎么要好,昨夜的事她也难以启齿啊! “那是怎样说来听听,让妾身为你分忧解劳嘛。”胡恺娣挤眉弄眼的说。 言言避重就轻回答,“只是想到今天会很忙,就觉得无力啦。” 今天是圣诞节,是餐厅除了情人节外,生意最好的一个节日。 午餐、晚餐的预约早就满了,所有员工都严阵以待,要让进来餐厅的每个客人都对他们的圣诞大餐和服务赞不绝口,物超所值。 “这不像冯言言会讲的话啊。”胡恺娣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是一向热爱工作、越忙越起劲吗?” “可能昨晚没睡好吧。”言言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雪靴,用一种想钻地洞的声音说。 昨晚睡前,她因为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打开电视,好死不死看到一个谈话性节目在讲一夜情,而其中一个来宾讲到她一夜情就怀孕的惨事,看得她提心吊胆,更睡不着。 如果她怀了崔旗磊的孩子怎么办? 总不能叫他负责,他又不爱她,他还以为自己在跟“云静”做爱,况且一夜情是她心甘情愿发生的,她有什么立场要他负责? “不谈这个了,我跟你说,我刚看到主厨板着一张脸,好可怕!”胡恺娣压低声说道。 “你说主、主厨吗?”言言不自觉的结巴起来。 “对啊!”胡恺娣瞪大了眼报八卦。“虽然说他哪一天没有板着脸,可是今天看起来特别不一样、特别紧绷,一看就知道有事情。” 言言心里七上八下的,还马上对号入座,作贼心虚地认为跟自己有关。 她昨天付清了住宿费,还交代柜台早上八点一定要把他叫醒才离开。 这半年来,要求完美的他,总是第一个进餐厅的,所以她才会体贴的交代柜台在八点前叫醒他,预留了让他回家换衣服的时间。 可是,现在她却很懊恼,有哪个萍水相逢的一夜情对象还会为对方的工作着想,叫他起床的,如果他因此有所怀疑怎么办? “你到底怎么了?”胡恺娣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言言红着脸用力摇头。“没什么,走吧。” 两人换好厨师服,一起快步走进厨房。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崔旗磊如往常一般,站在厨房的正中央,如同胡恺娣所言,他一张脸绷得死紧,言言感觉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激烈的跳动,甚至开始觉得氧气不足。 “大家早。”崔旗磊心浮气躁的把他手下的厨师全看过一遍,最后紧盯着言言几秒钟。 一眼看见她眼底的慌张,他心里有数了。 “早安,主厨!”厨房里,厨师们分成两排,整齐划一的声音很洪亮。 言言知道自己声如蚊蚋,但她就是喊不大声,因她心里有鬼。 刚刚一看到崔旗磊,她的脸就辣红起来,想到他结实的胸膛,还有他身上的热度和对她做的那些事,加上她狂乱的呻吟…… 老天!她今天真有办法好好做事吗? 午餐的营业时间在下午两点半结束,三点的时候,换餐厅所有员工用餐,包括厨师们与外场的服务生。 平常午餐时间是言言最喜欢的时间,可以边吃饭边跟同事们聊天,但今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整个上午她不断出错、不断道歉,光是待在崔旗磊旁边,她就觉得自己快着火了,而他一直蹙着眉头,光看就知道对她今天的表现很不满。 她应该表现的跟平常一样才对啊,可是她太失常了……不,她简直失常到了极点! 越想若无其事,越办不到,每一次和他眼光接触,她就吓得跳开,这样不被他怀疑才有鬼…… “砰!” 崔旗磊一阵风似的进来用餐室,平常他也会跟他们一起用餐,但今天例外,中午“休息中”的牌子一挂出去,他就换上便服出去了。 他的黑色风衣沾着雨水,眼光冰冷得像两道利刃,那气焰太惊人,每个人都停下筷子,看着他。 “冯言言,吃完到我办公室来!”他头也不回的厉声交代,打开另一扇通往主厨办公室的门,又是砰地巨响甩上了门,言言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震。 餐室里,阵阵抽气声响起,没人敢对他粗鲁的行为置喙半句。 “你完了,我觉得主厨想杀了你,你早上简直少根筋。”胡恺娣瞪着刚关上的那扇门,一直摇头。 第三章 言言觉得胃在下沉。 如果只是因为早上她犯了太多错而叫她去训话,那还好。如果他是发现了什么,比如发现她就是昨晚的女人,那…… “不要那么担心。”刘昕看着她,温和地说:“在厨房里被主厨骂几句是家常便饭,我也常挨刮。” 言言胡乱地爬爬头发。“我没事。” 副厨刘昕是厨房里唯一年资比她长的,打从她进乐沐就常为她加油打气,在她遇到挫折时安慰她,在她开心时会与他分享喜悦,她一直把刘昕当哥哥。 “不觉得主厨刚刚那样很帅气、很酷吗?”韩晴轻快地说。 言言睨了韩晴一眼,皱眉。 韩晴是厨房老五,自从崔旗磊接任主厨,韩晴便刻意讨好,没事就找机会跟他说话,有什么企图,大家心知肚明。 “哪里酷了?根本是阴阳怪气好不好?”胡恺娣翻了翻白眼。 言言突然站了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干脆早点去听听崔旗磊为什么要找她! “叩叩叩。” “进来!”门里传来崔旗磊的声音,冷硬得跟冰块没两样。 言言战战兢兢的开门进去。“我来了,主厨。” 崔旗磊身体倚着大办公桌,浓眉下目光狰狞凶恶的看着她,命令的说:“过来!” 言言心惊胆跳的往前跨两小步。 他厉声道:“再过来一点!” 言言又往前两步。 崔旗磊瞪着她。“到我面前来,我要你看着我的脸说话!” 纵然两人之间还有几步的距离,言言仍被他的语气和表情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润了润嘴唇,小心翼翼地走向他,不敢不听他的吩咐,乖乖的走到他面前才停下来,可是她的腿不停发抖,她好紧张。 他的脸色好狰狞、眼神好可怕,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主厨……”言言咽了一口口水。“找我有什么事吗?” 崔旗磊紧盯着她,眼光迅速变得凶恶又冷酷。“为什么那么做?” 言言心重重一跳,结结巴巴的问:“什、什么?” “你还敢问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惊人的力气捏紧,暴怒的说:“你跟别人说你是我老婆,还把我带去汽车旅馆开房间,跟我上床!为什么这么做?!” 仔细看她才发现,她有一双和匀净很像的眼睛,圆亮澄澈。 昨夜他以为是梦境,看到了这一双眼睛,以为匀净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她。 “我没有,你是不是弄错了……”言言眼中透着惊恐,惊慌失措的否认。 “还想否认?”他眯起了眼。“夜店的酒保是我朋友,他亲耳听到你说是我老婆,还把我带走。” “呃……”言言尴尬地咳了两声。“你怎么确定酒保说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证据?” 崔旗磊唇边浮起一个冷笑。“我调阅了店里的监视录影带,亲眼看到你拉着我走,这样够不够证明?要不要我再弄多一点证据来?” 要命!言言的身躯倏地僵住。 “对,是我把你带走的……”她深吸了口气。“可是,我只有把你从夜店带走,我没有带你去汽车旅馆,也没有跟你……上床,你搞错了。”她心虚,不自觉地越说越小声。 “你居然还要否认?”崔旗磊严厉冷峻的瞪视着她,脸色再度狰狞起来。“你当我是白痴吗?自己一个人光着身体在汽车旅馆里醒来不会觉得奇怪?不会问个清楚?不会想办法调汽车旅馆的监视录影带来看?” 言言一脸死白,这下就算她还想矢口否认,也不能了。 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风暴的气息,好吓人……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更加严厉。 言言赶快抬头。 他俯身靠近了她,眼底充满火气,声音低沉带着威胁。“冯言言,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不会善罢罢休!”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平常安安静静的像只小绵羊,他说一,她不敢说二,他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他硬要说洋葱是青椒,她也绝不敢纠正他。 然而,谁想得到这样一个听话温驯的安静女人会有这种惊人之举? 她甚至是个处女,是个他妈的见鬼的该死的处女!这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做? 当他看到床上的血渍时,她知道他有多震惊吗?就连匀净当初和他在一起也不是处女之身,冯言言却把处女之身给了他,究竟是为什么? “我一直在暗恋你。”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坦白。 他皱眉盯着她。“什么?你暗恋我?” 她点了点头,说了经过。“因为看到你在夜店里喝醉了,要被一个有点年纪的女人带走,我怕你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才谎称是你老婆,把你带走。” 他撇了下嘴角,斜睨着她,不动声色的问:“然后?” 言言脸色微微发红,不敢直视他的眼。“你醉得不省人事,我不知道要把你送去哪里,就跟计程车司机说要找可以休息的地方,司机就开去汽车旅馆……” 听到这里,还算合理。“然后?” 言言的心脏开始狂跳。“你叫我『云静』,突然抱住我,吻我……” 他的背僵直了。“好了,不用说了。” 因为她一直暗恋他,所以不反抗,而自己是酒后乱性认错人,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事后她落荒而逃,还想否认这一切。 虽然吃亏的是她,但是,他还是觉得不高兴,无端和自己的厨房助理上了床,以后他们要怎么共事? “你听好了!”他狠狠的注视着她。“我是个不婚主义者,所以我不会对你负责任,关于这一点,你最好死心。” 他的申明直截了当,言言感觉自己的心在瞬间揪紧,她垂下了眼睫。“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意思……” 但她心里涌起了浓浓的失望。 “希望这能补偿你。”他从抽屉拿出一叠千元大钞,还有着银行的封条。“我知道这远不及你所损失的,可我想不出别的补偿方式了。” 言言愣住了。 那叠钞票目测应该有十万块,是他刚刚午休时出去领的吧? 他竟然要用钱补偿她? 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来,直视着他说:“不用了……我不会收你的钱。”脸上有藏不住的难过和倔强。 崔旗磊蹙拧着眉心。 该死,为什么她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混蛋? 他知道自己刺伤了她,不然他该怎么办,这点小事都不做,白占了她的便宜,还装作若无其事吗?他办不到。 他难掩烦躁的说:“冯言言,我没有污辱你的意思,虽然昨晚我喝醉了,但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是事实,可能我处理的方式不够周到,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解释了。”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想他再自责或内疚。 对他而言,昨夜的事可能很快就能抛诸脑后,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忘掉,或许一辈子都会在她心里。 “那就好。”他把搁在桌上的药局袋子拿给她。“还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给你,是事后避孕药,现在吃还有效。” 虽然她说懂他的意思,但他完全没有松口气的感觉,胸口闷到不行。 这个女人不该半路杀出来,他的人生里没有她的位置,也不会再有任何女人的位置。 “我知道了,我会吃,你放心。”言言心中一阵酸楚,拿起药袋,闷着头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餐厅打烊后,言言如常的走出餐厅,要去捷运站。 “言言!”刘昕在后面喊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今天有部爱情喜剧片上演,影评不错。” 今天自从被崔旗磊叫进办公室后,她就一直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心事重重,他很担心她。 “不了,我很累,想回家休息了。”言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道。 刘昕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要不要我陪你走到捷运站?” 他喜欢她很久了,如果不是因为年轻时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失婚男的身分让他自觉配不上她,他早就向她表白。 “不用了。”言言婉拒了他的好意。“一下就到了,你快回家吧,明天见。” 向刘昕挥挥手,她失神的朝捷运站走,走过头了还不知道,满脑子都是白天崔旗磊说的话、他要给她的钱以及他要她吃的事后避孕药。 她已经把药吃了,但心情很沉重,他们在厨房里的互动,还能像过去一样吗? 她是不是应该识相点辞职,毕竟厨房可以少了她,却不能少了主厨…… “轰——” 一阵引擎声由远而近,等她意识过来时,手里的包包已经被骑机车的歹徒抢走了。 歹徒显然作案经验丰富,才几秒机车已经绝尘而去,她连声抢劫或救命都来不及喊,更别提记下车牌号码了。 因为机车的冲力,包包被扯掉时她也摔倒在水沟盖旁边,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某种原因,言言缩在地上,委屈的哭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女人在搞什么?”崔旗磊坐在车上,蹙着眉心,右手支着方向盘,心里没来由的冒火。 打从她失神的走出餐厅时,他就不放心地开车跟着她,连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像过去一样,只当她是个厨房小助理。 还有,为什么在餐厅门口听到刘昕约她看电影,他会觉得不高兴? 见鬼了,她又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不小心上了一次床而已,他有必要这么在意她吗? 现在都这么晚了,天气又冷得要命,她到底是打算哭多久才起来? 他越想越烦躁,脚下意识地踩下油门,慢慢开到她旁边。他迅速的把车停好,下车走到她面前,而她完全没发现他。 他的眉头紧蹙。 如果他也是坏人怎么办?在这无人的深夜街道上,她真的是太大意了。 “呜……”言言还在哭。 她知道自己不仅是因为包包被抢走了而哭,而是今天的心情本来就荡到了谷底,忍不住想哭一哭,宣泄情绪。 “不要哭了。”崔旗磊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没好气的瞪着她,声音有些恼怒,一种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恼怒。 言言抬起头来,错愕的愣住了。“主厨……”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受伤了。”看到她的脸上都是泪,他拢起了眉。 她白皙的脸颊有些擦伤,黑色裤袜在膝盖处也破了个洞,正渗着血丝。 他把她扶起来,“上车吧!” 言言默默的上了车。幸好遇到他,不然钱跟手机都在包包里,她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不是要去捷运站吗?怎么走到这儿来,是要去哪里?”他把暖气开到最强,因为发现她在发抖。 “我……在想事情。”她慌乱的垂下眼眸。 她只是走过头了,却没发现。 “想什么那么出神?想到被抢劫了还不知道。”他挑眉瞧她。 是在想昨夜的事吗?还是在想今天他对她说的那些残酷的话? 不管怎么样,他觉得她在想的事情跟他有关,他害她心绪纷乱被抢劫,他得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他在屈臣氏停下来,迳自下车买了一双裤袜和急救包。 第四章 言言不知道他是下车为自己买东西,当看到他拿出急救包,还亲手为她消毒脸上和膝盖的伤,又为她贴上ok绷时,她差点又陷下去了。 可是,她马上告诫自己,他都把话讲得那么明了,她不可以再对他有非分之想,今天换作是厨房的任何一个人倒在路边被他遇到,他都会这么做,不是因为她,绝对不是。 “去警察局报案吧!”他发动车子。 “啊?”她完全没想到这个。 他看了她一眼。“包包里有证件和信用卡不是吗?” 她这才担心起来,如果歹徒拿她的证件做坏事或乱刷她的卡怎么办? 待他陪她做完笔录、信用卡挂失,她借了警察局的洗手间换上他买的裤袜,离开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我送你回家。”他再度发动车子。“你家怎么走?” 言言迟疑了一下。 他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言言嗫嚅地说:“我家大门的钥匙在包包里,家里只有外公和小阿姨,这个时间他们都睡了,而且我这副模样被他们看到,他们会很担心。” 父亲的元配半年前过世了,母亲现在多半跟父亲住在一起,而小弟武烈在大学附近租房子住,假日才会回家,家里的咖啡馆因为姊姊们陆续出嫁,人手不足而顶给别人经营,所以小阿姨现在都早早就睡了。 “现在呢?”崔旗磊蹙眉。“你有其他家人可以连络吗?” 言言想到大姊素素、二姊贤贤、三姊翩翩,她们的手机号码是……天啊!现在都直接按连络人通话,她不会背啦! “主厨,你手机里有胡恺娣的手机号码吧?”她客气地问:“可以帮我打给她吗?我想我可以去她那里借住一晚。” 恺娣自己租套房住,又没有男朋友,应该可以收留她一晚。 崔旗磊打了,但是——“她没开机。” 言言轻咬下唇。“那……你有餐厅门卡吧?你送我回餐厅好了,我们休息室里有沙发,我可以在那里睡。” 睡餐厅? 他蹙起了眉心。 “叮钤!” 他的手机收到简讯。 美好的圣诞节夜晚,肯里吧邀请您一起来过圣诞节,啤酒买一送一,二九九无限畅饮,还有多种异国料理等您来品尝,千万不要错过哦! 是广告简讯,让他想起今天是圣诞节。 她已经在餐厅忙了一天,如果他还让她晚上去睡餐厅,似乎说不过去。 油门一踩,他把车掉头飞快疾驰。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言言被他吓到了,他简直是在飙车嘛! 他没回答她,十分钟后,车子在夜色里驶进一栋电梯华厦的地下停车场。 他倒车,流畅的滑进停车格。 “快下车!”他催道。 言言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事态好像很紧急,所以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 她很快地下车,就见他已经大步走向电梯,她想小跑步追上他,却感觉膝盖传来阵阵痛意。 崔旗磊发现了,他回头又朝她走过去,懊恼自己竟然忘记她受了伤。“很痛吗?” 言言觉得自己耽误了他的事,慌忙说:“不会,没有很痛,你有急事就快去,不用管我,你要到几楼,我待会上去找你……” 他索性把她抱起来。 言言惊呼一声,本能搂住他颈子。“主厨——” 她有些心慌,有些心乱,还有更多的心悸。 他拥有能轻易抱起她的体格,她猜他常游泳或常跑步,这令她又想起了火热的昨夜,他那宽阔的肩膀、精实的肌肉…… 崔旗磊压根没发现她的脸红心跳,他迳自大步进入电梯,按了十八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言言不敢动,大气不敢喘一声,她几乎快连呼吸也不敢了,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自己放大的心跳声,卜通!卜通! 幸好电梯门很快开了,他抱着她走出去,她看到有如艺廊般的静谧空间,他拿出门卡,打开一扇大门。 言言看到整齐的玄关,暖意十足的木地板,还有一整面覆着白纱窗帘的落地窗,是个以米白色为基调、淡雅宜人,感觉很舒服的空间。 崔旗磊把她放在象牙白的皮沙发上。“这是我家。” 他家?! 言言两眼发直,差点没跳起来。 自己居然有走进他家里的一天?这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她正襟危坐,不敢乱动,直到他又走出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头一偏。“过来。” “喔,好!”言言连忙起身过去。 她看到明亮洁净的开放式厨房,没有正式的餐桌椅,但有个连接着白色橱柜的吧台,两张高脚椅,足够两个人用餐,而吧台上已经摆了两份看起来相当可口的牛排大餐,让她很诧异。 原来他是去做牛排餐了啊,她完全没想到这个…… 见她一脸感动,崔旗磊眉毛一挑。“你别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圣诞节对我们男人来说可有可无,但你们女人不是都很重视这种节日吗?所以才做了这个。” 言言口开心的眯着眼笑。“谢谢你,我不会误会的。” 她就知道,虽然他平常做事一板一眼,不留情面,可是还是有柔情的一面。 崔旗磊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她那表情,跟夏日阳光下的波斯菊一样……说不会误会,明明就在想入非非了,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他耸肩,“还有,你去睡餐厅,虽然我是会比较方便,但你自己一个人待在餐厅里,又是个女人,太不安全,我不想搞得自己提心吊胆,所以——待会吃完,你就睡我家客房,里面有浴室和干净的浴袍,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家。” 言言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你是说,我可以在这里过夜?” 崔旗磊抿了下嘴角。“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听懂了吧?” 笑容在言言脸上漾开来。“我懂,你是一片好意,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看她露出孩子般心满意足的表情,崔旗磊嘴角抽搐了下,皱起眉头。“快吃,牛排冷了不好吃。” 这女人怎么回事?全然忘了他昨夜对她做的混帐事,还有今天对她说的那些残酷的话了吗?居然还这样对他笑,灿烂得像太阳一样。 言言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浓眉开始紧皱,她轻快地坐下了。 切了一块牛排入口,外酥内嫩,香甜细致,肉汁完全都没流失,这极致烹调的手法,不愧是崔旗磊。 再尝一口色拉,综合蔬菜淋上芝麻酱汁,清爽香甜,口感极佳,也有满满他的风格。 白天的低落全一扫而空,就算皮包被抢,她还是觉得现在好幸福。 是梦吗? 能跟他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吃他亲手做的圣诞大餐,她突然无厘头的想谢谢飞车抢走她包包的歹徒了。 言言睡得好极了,没有因为身在陌生环境而失眠,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起床之后,她看时间还早,就去厨房做了两人份的早餐。 不愧是主厨的厨房,厨具都是最好的,冰箱里的食材也很丰富,连调味料也分门别类摆放,一目了然。 因为食材充足,她做了蔬菜蛋卷,及抹上蛋汁去煎的法式土司,再淋上加拿大枫糖浆,又煎了培根和德式香肠,一切很随兴。 虽然她的手艺在他面前也只是班门弄斧,但她的诚意可是满分的,算是谢谢他昨夜的圣诞牛排餐,还收留了她一晚。 “在做什么?” 崔旗磊的声音传来,言言连忙回头。 他倚着门边,不怕冷似的,只穿了白色汗衫背心和运动长裤,古铜色结实肌肉的线条一览无遗,厚实的肩膀像磁铁一样的吸住了她的目光。 他一定不知道,他年轻健壮的身躯一直在对她散发惊人的男性魅力,让她转不开目光,加上他眼神又如此专注的盯着她,一阵莫名的电流就在她体内奔窜。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想到平安夜那晚,他结实双臂压着她的感觉,全身肌肤开始发烫。 “你起来啦。”言言清清喉咙,整张脸却不听使唤的辣红了起来。 “警察局打电话来了。”崔旗磊看着她,还有几分晨起的倦懒。“包包找到了,皮夹跟证件都在,但现金和手机不翼而飞,手机记忆卡倒是丢在包包里。” 言言松了口气,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太好了,要重办证件很麻烦,现在只要买支手机就行了。” 吃完早餐后,崔旗磊好人做到底,送她去警察局拿包包,又送她回家。 外公和小阿姨发现她一夜未归,不想让他们担心,她没说自己被抢劫的事,只说昨晚搞丢了钥匙便在同事家住了一晚,后来在大衣口袋找到,连脸上的伤,她也推说不小心跌倒了,他们倒也没起疑。 换好衣服,又仔细用粉饼盖掉脖子上的吻痕才出门。 不过,这吻痕究竟要几天才会消啊?幸好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天,她连胸口跟手臂的吻痕也要费心盖掉了。 那晚,他活像野兽,而她像是猎物,被他一口一口的吃掉…… 脑海里想着崔旗磊,因此当走出家门看到他时,她有被吓到的感觉,整个人愣了一下。 “主厨,你……你一直没走吗?”不会吧?他……从送她进门就一直在这里吗? 崔旗磊站在自己的休旅车旁,皱眉眯眼,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样。 “你还真会摸。”他把烟蒂往地上一扔,踩熄,打开车门。“上车吧!” 言言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他撇了撇唇,“现在知道了,还不上车,想迟到啊?” 言言上了车,她的心脏怦怦乱跳,她知道自己不该想入非非,可是他这样,教她不想入非非也难……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到你膝盖受伤了,不好去捷运人挤人,而且还有时间,所以才会等你。”他照例说明。 言言瞄一眼他板着的脸,吞了下口水。 又没有别的意思? 好吧!他说没有就没有,感觉是他的,她不能揣测他的感觉。 “我懂,我没误会。”她朝他浅浅一笑。“你只是因为刚好还有时间又顺路,所以才会等我,你放心,我不会乱想。” 没多久,他在通讯行前停下来。“下去买手机吧,我在车上等你。” “好。”言言默默地松开安全带。 唉唉,一直这么体贴入微,教她怎能不乱想? 买好手机,两人一起进餐厅,引来众人侧目。 “怎么回事?你搭主厨的车来?”胡恺娣忙拉她进休息室咬耳朵。 言言打开自己的柜子,换上厨师服。“你不要乱想,在路上遇到的,主厨好意载我过来。” 胡恺娣怀疑的看着她。“好奇怪,我也在路上遇过主厨,他怎么就没那么好心,顺便载我过来?” 言言知道恺娣是不会被她含糊不清的三言两语打发掉,只好说:“因为……我跌倒了,主厨刚好经过,就好心载我过来。” 胡恺娣惋惜的说:“我还以为你们日久生情,撞出了火花哩!” 言言心咚地一跳。“你想太多了。” 说完,她连忙走出去,不然恺娣若再问下去,她可能会说溜嘴。 第五章 午餐时间依旧很忙,她是负责主菜的部分,但今天崔旗磊把大部分的单子都分配给刘昕做了,她只做了平常一半的量。 是因为她膝盖受伤了,所以他才把她的工作分给别人做吗? 他一定又会说他没有别的意思,是不想耽误出菜的速度,不是因为体贴她…… “言言?有客人想见见你,出来吧!”店经理菲比进来喊道。 通常店经理会进来喊人,表示厨师的手艺受到客人赞赏,而她负责主菜的部分,被客人请出去赞美一番的次数也相对多了许多。 她随菲比出去,像平常一样,餐厅呈现客满状态。 菲比带她到客人桌边,微笑介绍,“这位就是负责主菜部分的厨师,冯言言小姐。” 说完,又对言言笑吟吟的说:“言言,这位是我们美味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夫人很喜欢你做的这道香煎热鹅肝,夸外层香脆,里层柔嫩到入口即化,是她吃过最美味的鹅肝。” 言言错愕的看着那位艳光四射的董事长夫人。这不是平安夜那晚要钓崔旗磊的那位“阿姨”吗? 她竟然是美味集团的董事长夫人? 也就是说,是她的老板娘?而自己竟跟老板娘抢男人,还谎称他是她老公? “你叫言言是吗?”邵曼绮微笑看着她。“你的手艺真好,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竟然就有这么好的手艺。” 言言紧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发什么呆啊?还不快谢谢夫人的赞美。”菲比急得差点昏倒,扯扯言言衣袖,小声催促。 “谢、谢夫人。”言言垂着双眸,期期艾艾的,不太敢正视夫人的眼睛,怕对方认出她来。 应该不认得吧?那天那么暗……但万一认出来了呢?她记得自己曾说,跟老公在同一间餐厅工作,夫人该不会想藉此找出崔旗磊吧? 回到厨房,她拚命想找机会跟崔旗磊说,那个缠着他的女人来了,而且还是董事长夫人,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而且,自从菲比进来跟他低声讲了几句话之后,他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她也不太敢跟他说这些。 不过,定下心来想想,那晚他醉了,或许根本就不记得有那回事,自己也不必过度杞人忧天了,还是专心做菜吧! 午餐的营业时间还没过,崔旗磊连厨师服都没脱就大步走出餐厅,让厨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手边有空的人还赶忙跑出厨房去偷看。 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餐厅前有部黑得发亮的豪华进口轿车,他不快的板着脸,在车子未发动前拦住了车子。 正确来说,是拦住要上车的邵曼绮。 “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专程来这里?”他的目光尖锐,声音冰冷,摆明对她没好感。 “她说是你老婆,我当然要来看看。”邵曼绮笑了笑,没被他狞恶的表情给吓到,想用笑容化解他身上的火药味。 “怎么,那个人又想阻止了吗?”崔旗磊怪异的笑了一声,但眼中毫无笑意,反而更趋冰冷。 邵曼绮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她不适合做崔家的女主人,他会阻止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为什么不适合做崔家的女主人?因为没有显赫的家世吗?”崔旗磊嘲弄地问:“那么你告诉我,你就适合做崔家的女主人吗?” 邵曼绮叹了口气。“你实在不必对我充满敌意,我是好心来提醒你,那个女孩绝对不行,他不会同意的,你还是快点跟她分手吧,以免她因你而受到伤害。” “所以,我猜的没错,他又要玩拆散的游戏了是吗?”他哼了声。“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和她分手,不但不会,我们还正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明年就会结婚。” 邵曼绮蹙起了眉心。“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根据我打听的结果,你们并没有在交往。” 他不置可否道:“不信的话,你就没必要特意过来一趟。” 她轻柔地说:“因为那夜她理直气壮的把你带走,还自称是你老婆……” 他凌厉的看着她。“所以你就赶快去跟他打小报告了?向他邀功?” 邵曼绮僵了一下,连忙解释,“我是关心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他打断了她,嗤之以鼻的说:“省省吧,想演戏,去演给别人看,我不吃你那一套。” 邵曼绮满眼沉痛。“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我是真心关心你,我们是一家人。” “去你的一家人,你听好——”他冷冷的说:“我跟冯言言已经私下交往很久了,因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所以才没有公开,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如果他有本事,就再拆散一次!” “不愧是我们的主厨,连董娘都敢惹。”胡恺娣对此事啧啧称奇。 “他们究竟在吵什么啊?好想知道喔!”小媛说道。 她是厨房老八,才进乐沐半年,目前是餐饮系的学生,来餐厅见习的,只要餐厅有名人来吃饭,她就兴奋得半死。 “言言,你觉得主厨跟董娘是什么关系?”胡恺娣一直在猜测。“看到的人说,董娘对主厨低声下气的,她为什么要对主厨低声下气?” “我不知道。”言言拚命回避这个话题,餐厅已经打烊了,她想赶快换回便服离开。 主厨跟董事长夫人在外面争执的事传遍了整间餐厅,但没人敢问他原因。 她当然也很想知道,但她没有过问的立场。 不过,这也让她很不安,原来他认识董事长夫人,所以平安夜那一晚不是董事长夫人第一次见到他喽?难道,他们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是……呃,空虚富太太包养年轻帅气体格好的花美男的关系…… 不!不可能会这样的!他不像是会被女人包养的人,他浑身的细胞都那么傲,怎么可能当小白脸? 可若不是小白脸,又怎么解释他和董事长夫人的关系? 因为她自称是他老婆,所以包养他的董事长夫人一个不爽就不顾一切的跑来质问他,两人发生强烈的争执……这样就说得通。 好死不死,冯言言刚走出餐厅时,崔旗磊也正好出来。 她瞄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甚至想赶快跑掉,很怕自己脑中那些离谱的想法会被他看穿。 然而,他却盯着她,盯得她心里毛毛的。 他在生气吗? 因为她害他和金主吵架而生她的气吗? “主厨,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反正明天餐厅公休,要不要去喝一杯?”韩晴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一看到崔旗磊,便马上热络地邀约他。 “没兴趣。”他冷淡回应之后看着言言,言言又紧张了。“冯言言,你明天有没有空?” “我吗?”言言错愕的眨了眨眼。“嗯,我有空,有空啊……” “那好,你回去穿几件厚衣服,穿暖一点,我一小时后去你家接你。” 说完,他就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走了。 韩晴很不高兴的瞪着她。“主厨为什么知道你家在哪里?这么晚了,他要跟你去哪里?你们是什么关系?” 言言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突地,她手机响了。 太好了,不必被韩晴咄咄逼人的逼问了。 “抱歉,我要接电话,我们改天再聊吧!”她拿出手机接听,一边走出餐厅。 是宜佩来电,而且一接通就在哭。 “言言……呜呜……怎么办……他死了,他死了……” 言言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了下来。“谁死了?” “我们店长……” 店长? 宜佩暗恋了四年的冷漠帅哥? “怎么这么突然?怎么回事?”那天才在说的人,居然死了? “他去南部的旗舰店开会,夜里走高速公路下去,被超车的联结车追撞,当场死亡……我都还没向他告白……”韩宜佩哭得肝肠寸断。 “我好后悔,如果早知道他会发生这种意外,我应该早一点鼓起勇气向他告白……” 言言闭了闭眼。 唉……真的太残酷了!宜佩这份未说出口的遗憾,不知道要多久才会真正的过去。 凌晨雨点半的北海岸渔市,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市场里的交易沸沸扬扬。 渔市里,短短两百公尺的街道,除了人潮外,还有人力板车、手推车、手拉车、马达三轮车、脚踏车、小发财车,偶尔还有自小客车和计程车载客来观光,要走完可不简单。 言言以为是什么浪漫的约会,没想到崔旗磊是带她来渔市,还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天气冷,又在靠海的渔港,地上又湿又黏,她几次差点滑倒,他索性牵着她这个渔市门外汉,让她心中一阵悸动。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她滑倒,增加他的麻烦,但他的手好大好暖,让她忍不住去感受他的温度…… “这里真的好热闹,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言言啧啧称奇。 身为厨师,她老早就想来渔市开开眼界,想听听现场的喊价声,想看活蹦乱跳的海鲜,只是没有机会。 “是这么早好吗?”崔旗磊纠正她。“从午夜十二点开始,店家就会开始进货,凌晨四点到七点是最热闹的时候,那时人更多。”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觉得心情好好。 他挑眉。“我是主厨,你是厨房助理,不来这里,难道要去擎天岗看星星吗?” 是啊,她想象中的约会就是去擎天岗看星星,果然是她想太多了,这不是约会,是见习。 “瞧,那就是收购渔获的中盘商。”他目光锐利的指着一个人。 “专家都知道这里是北台湾最大的渔获集散地,也有很多坚持品质的厨师会亲自来采买,身为厨师,不能只在厨房里处理食材,也要学会分辨食材的优劣,否则就枉为厨师。” “我懂,这里渔获『尚青』就是了。”言言笑吟吟的学了一句广告台词。 如他所言,身为厨师,一定要走一次渔市,她越逛越有兴趣,完全不想走。 那一篮篮的生蚵、鲔鱼、旗鱼、明虾、海鳄、龙虾、黄金蟹,都活跳跳的,每样都物美价廉,害她不断在脑中设计着菜单,想下厨做海鲜大餐。 “哇!”她看到一大筐一大筐还放在海水里的大小透抽,顺着货车搭起的木板滑下去,引起在场围观的人阵阵骚动,包括她。 突地一阵寒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 难怪他叫她穿暖一点,冬天的北海岸风吹来真是透心寒啊,她除了高领衣,还穿了两件毛衣,一件羽绒衣,厚厚的绒布长裤和雪靴,可说是做足了准备。 离开时,她还意犹未尽,她也曾和大学同学半夜疯去擎天岗看星星,但她现在觉得逛渔市比看星星有趣多了。 可能因为旁边是他吧。 天已经亮了,她肚子也饿了,而且一夜没睡也累了,如果现在能来杯热腾腾的咖啡就再好不过了。 晨曦下,他们在淡金公路上,她突然看到旁边在下雪,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里在下雪耶!怎么会这样?”虽然淡水冬天气温总是很低,但下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哪里来的城市乡巴佬,那是造雪机弄的,只是温泉饭店的噱头。”虽然嘴上揶揄,但他缓缓踩了煞车,放慢车子的速度,让她可以慢慢观看。 “好美……”言言一脸梦幻。 第六章 雪花纷纷坠落,看过去,温泉饭店像是雪中城堡。 崔旗磊把车掉头,直接驶进温泉饭店的停车场。“我饿了,在这里吃早餐吧。” 言言微笑看着他,心里暖洋洋的。 明明就是好意要让她这个城市乡巴佬看假雪景,还说是他肚子饿,又是怕她想多了,误会他别有用意是吧? “欢迎光临!”服务生帮他们拉门。 他们在入口的沙发坐下,换了饭店提供的纸拖鞋。 “我好久没泡温泉了。”看到久违的温泉饭店气氛,言言有感而发。 以前冬天一到,她都会跟姊姊们一起去泡温泉,但自从姊姊们全出嫁之后,她再也没泡过温泉了。 “要泡温泉有什么难的,去买件泳衣就好。”他不置可否地说。 言言兴奋的看着他,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在贩卖区买了泳装,虽然泳装款式保守,但面对他,她还是羞涩不已。 他呢,就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迳自进入汤池,还闭起了眼睛,她因此自在多了,开心的享受户外大众池的景致。 泡完温泉,感觉更饿了。 沐浴更衣后,他们直接去饭店的用餐区,挑了靠窗的位置,冬阳洒进室内很舒服,美丽的雪花就在窗外飘着,她想,晚上一定更美。 服务生送上两杯温暖的热茶,言言翻看菜单,一眼看到“蜜糖土司,全天供餐”,眼睛就一亮。 “我要蜜糖土司,一杯榛果拿铁。”她喜不自胜的点了想要的甜品。 “一大早吃这个?”崔旗磊一副不敢恭维的样子。他点了最简单的美式早餐,里头有四片烤土司,两个太阳蛋、一根德国香肠和一杯热咖啡。 服务生送上餐点时,拿了张抽奖券给他们填。 “这是本饭店在圣诞周办的活动,凡是点本饭店招牌蜜糖土司的客人都有一张抽奖券,每隔一小时抽一次奖,两位只要填好交给任何一位服务人员就可以了。” “你点的,你填吧!”崔旗磊只看了一眼就把填写的事丢给她,如果不是有偌大的禁烟两字,他烦躁的想抽根烟。 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为了跟那个人作对,所以就跟冯言言交往,还故意带她一起到渔市,像是在约会,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的事很要命。 然而,他绝不想让那个人认为自己怕了他的警告,那个人越不想他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他偏要唱反调。 反正他的人生早已毁了,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当然要我填。”言言没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兴致勃勃的填着抽奖券。“因为啊,我是小福星,我填一定会中奖,还会中最大奖。” 一直以来,她只要填什么抽奖券,都会中奖。 其实她们冯家四姊妹都有某一方面的“能力”,外公一再耳提面命,不许对外人提起她们的能力,才能永保安康。 其实她们的能力也没什么特别,不是那种能飞天遁地的能力。 像她,是个小福星,而大姊素素是命中带旺,二姊贤贤总能逢凶化吉,三姐翩翩能预测未来,如此而已。 外公说,因为她们只有小小的能力,所以不必告诉别人,不然会被以为有什么超能力,然后被抓去做实验。 当然那是小时候外公怕她们不懂事说出去而用来恐吓她们的话,现在她当然知道身在民主自由国家,谁也不会被抓去做实验。 不过,保密她们小小能力的习惯已经养成了,现在不必再特意交代,她们也不会告诉别人,只有家人知道她们的能力。 奇怪的是,这能力只有她们四姊妹有,小弟武烈至今看不出有任何跟幸运有关的能力,可能这能力只降临在女孩身上吧。 “今天最幸运的大奖得主是——冯言言小姐!” 虽然言言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当主持人宣布时,她还是很开心。 饭店经理亲自颁奖,笑咪咪的说:“冯小姐,恭喜你得到最大奖,是限今晚使用的顶级双人蜜月套房一晚,价值八千八百元,和价值三干八百元的御怀石料理双人晚餐,只要跟柜台登记,就可以马上入住。” “只限今晚使用?”她傻眼了,这奖品的使用期限也太没弹性了吧,她怎么可能让崔旗磊陪她住下来,再说,房间只有一间,他怎么办? “今天公休不是吗?想住就住。”崔旗磊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看她那么开心,他不想扫她的兴,或许他是下意识想补偿她的初夜损失。 “真的可以吗?”她认为压根不可能的事,在他口中却轻描淡写,就好像两人一起过夜一点也不奇怪似的。 “难道我是说好玩的?”崔旗磊眉毛都没挑一下,连瞄都没瞄她。“还是,你以为在外面就可以不听我这个主厨的话了吗?” 言言笑了。“当然不是,一日为主厨,终身为主厨,我怎么敢不听主厨的?” 好奇妙,自己以前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现在却敢对着他说说笑笑,真是不可思议。 登记入住之后,看到房间除了一张大床还有张很大的贵妃椅,她终于比较放心了,至少他可以睡贵妃椅,若是叫他打地铺,她过意不去,而叫他跟她一起睡床上,恐怕不愿意的人是他。 入夜,用餐时间到了,他们在餐厅落坐,服务生送来一道又一道的怀石料理。 第一道是山药细面,接下来是综合生鱼片,然后是烤千贝跟杏鲍菇,还有各种握寿司、煮物、腌菜,最后是鱼汤跟甜点米布丁。 “这是什么东西?”崔旗磊不甚满意的戳着味噌牛肉节瓜,皱着眉头。 “是烤牛肉啊。”言言嘴边笑意始终没停过。 他对每道菜都不满意,让她十分莞尔。 她倒觉得挺好的,整体水准都不错,最大优点是海鲜都很新鲜,虽不特别,但都是当季的鱼,这补足了厨师不足的手艺,服务生中间还来换过三次热毛巾,是他太要求完美,才会道道入不了他的口。 可想想也不奇怪,他当然不会觉得好吃,毕竟这只是温泉饭店的餐点,不能跟正统餐厅的料理相比。 喝完餐后的热绿茶之后,回房时经过礼品部,她才稍微瞄了一眼,崔旗磊看出她想逛一下的心意,前脚直接踏了进去。 言言赶忙跟在他身后,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一定是他也想逛,她不会误会他的意思的…… “有什么想买的?”他随意逛着,当然没有动手碰任何东西,只用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扫视,他根本不感兴趣。 “这好可爱。”店里有琳琅满目的布玩偶和纪念品,言言拿起一顶白色的兔子造型保暖帽试戴,细致的脸庞堆满阳光般的笑意,露出有些调皮的神色。 他看着她。 很幼稚,却很适合她的帽子,她戴上不显幼稚,而是纯真。圆圆的杏眼、挺直的秀鼻、小巧红润的唇瓣,她身上有种纯真的特质。 “我送你,当作圣诞礼物。”他拿出了皮夹。 言言也不推辞,由他付了钱,大方的接受了他这份迟来的圣诞礼物。 这是她小小的私心,想珍藏一件他送的礼物。 两人回到房间已经快十点了,她什么过夜用品也没带,幸好饭店很贴心,浴室里基本的洗面奶、化妆水、乳液都有,因为泡汤后已经洗过澡了,她就只洗洗脸而已。 “这种地方居然有这么高级的红酒。”崔旗磊拿起迎宾篮里的法国红酒,看完产地和年份之后开瓶了。“不喝白不喝,你也喝一杯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迳自倒了两杯,自己很快喝完一杯,又倒了第二杯。“味道还真不错,入口很滑顺。” 言言不由得绽开笑容。“这是你今天第一次夸这间饭店。” 他们各据长窗的两边,他倚着窗框在品酒,一个人快喝掉半瓶红酒了,她则掀开窗帘一角在看窗外的假雪景,这样偷偷的看,别有一番乐趣。 崔旗磊侧目斜睨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是奥客?” 言言对他微笑。“我怎么敢那么说,你是主厨耶。” “最好是不敢。”他恶狠狠地说,一口气喝掉杯里的红酒。 看他好像在发泄什么情绪似的,明明是一副颓废的模样,为什么还能散发着炫目的光彩? 言言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不由得想起他和董事长夫人之间的事。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跟董事长夫人吵架吗?”见他蹙眉,她连忙解释,“其实也不是故意看的……呃,因为大家很好奇,都跑出去看了。” “就是那个女人假借要见厨师之名把你叫出去的吧?”崔旗磊执着酒杯朝她走过去,深幽得有如夜空的眸子牢牢盯着她。“平安夜那天,你就是跟那个女人说,你是我老婆?” 言言的双颊因羞窘在瞬间涨得通红。“所以,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她很生气?” 一股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 果然,他们是金主跟小白脸的关系,自己再怎么不相信,现在也得相信了。 “她确实很不高兴。”崔旗磊喝完杯中酒,顺手在小圆桌上搁下了酒杯。 “那怎么办?”她润了润嘴唇,忐忑不安。 他的眼光悄然转为深沉,静默了一下之后,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她要我离开你。” 言言艰难地咽下口水。“她真的以为我是你的……老婆?” 他缓慢的将她拉入怀中,这个动作令言言心跳加速。 “她没那么笨。”他帅气的脸严肃起来。“她打听过,知道你不但不是我老婆,还知道其实我们连男女朋友都称不上。” “那你有跟她解释清楚吗?”她轻声地问,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来。 他只是望着她,眼底闪烁着两簇光芒,不疾不徐的说:“没有。” 言言不安的看着他,觉得越来越糊涂了。“为什么?” 他瞅着她,似看进她的心。“因为我希望她误会。” “为……为什么?”她屏住了呼吸,心跳无法控制地加快了,耳朵也不由自主的辣红了。 他会说什么?她好紧张! “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前提当然是,你愿意的话。”他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 言言睁大了眼,脑袋变成一片空白。 他想跟她在一起! 他真的这么说吗? 她脑中突然想到宜佩的遗慽,再也不能跟爱慕的人表白,对方也永远不会知道……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舔了下干燥的唇瓣,紧紧扶着他的双臂,倏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他的手立刻探进了她的发里扶住了她的头,回以激烈的热吻,另一手游移覆住她柔软又饱满的胸部,同时将已然亢奋的硬挺抵向她。 言言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脉搏加快,脑中一片空白,和他一起倒向了大床。 他一边抚摸亲吻着她,一边褪去她身上的衣物,两人的衣物在最短时间内被他排除了。 他的双唇从她柔颈一路往下滑到了她胸口,对她又吻又舔又吸又咬,一手探进她腿间撩拨她的热情,这种亲密,她想她一辈子也不会腻的…… 第七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像从梦中突然清醒过来似的问。 那夜他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虽然今晚没有那天醉,可是她想确定他知道他身下的女人是谁。 “你是冯言言。”他以一个稳定坚实的动作,一瞬间便完全冲进了她体内。 太好了,他知道她不是云静……她忍不住闭眼低吟出声,十指瞬间掐进他肩膀的肌肉中,难耐的弓起了身体,整个人因为感官的欢愉而打了个哆嗦。 随着他越来越快速的动作,她的身子不停的在他身下蠕动。 她的反应让他几乎要失控了。 他是想利用她,但她的反应怎么可以如此甜美、纯粹又直接?令他无法把她当成他过去放纵时度过一夜情的那些女人。 他又狂猛的吻住了她,他的舌尖和他的分.身同时冲撞着她,来势汹汹几乎让她承受不了。 “旗磊!”她弓身而起,紧紧抵着他叫喊出声。 这一声喊叫征服了他,他发出低吼,快速用力的在她体内奔驰,就像个脱离车厢的火车头,疯狂又无止境的冲撞。 欢愉不断升高,强烈的高潮猛然在她体内爆发,她娇喘出声,无助的用双手抓住他。 知道她此刻需要休息,但他无法停下来,他将她的腿抬放在自己肩上,再次猛烈攻击。 言言以为自己无法承受更多了,但他的硬挺又把她带向另一波狂野的感官巨浪,令她全身酥麻。 他们的喘息同样粗重,彼此的手指紧紧相扣,直到闪电般的高潮将他席卷,他才浑身无力的瘫软下来,压在她身上急促的喘息。 言言像死过一般,她感觉心跳猛烈到连脑袋都怦怦作响。 这一夜,他拥着她入眠,直到天亮。 胡恺娣瞪大了眼眸,一时之间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 “你说什么?你要跟主厨公开交往?你说主厨吗?我们主厨?崔旗磊主厨?对我们很凶的崔旗磊主厨?” 言言脸上带着微笑,神清气爽。“你没听错,我是要跟崔旗磊主厨交往,而且要公开。” 要公开是他说的,或许是下定了决心不想再被董事长夫人包养才这么说,她当然会配合他,毕竟她也不想偷偷摸摸的和他谈恋爱。 “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竟然一直瞒着我,你这惦惦吃三碗公的丫头,快给我从实招来,不准有半点遗漏,我通通都要知道!” 胡恺娣从身后勒住了言言的脖子,作势使用摔角选手的暴力动作,事实上却是搔她腋下。 言言笑着躲来躲去。“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啦!真的!我们是最近才开始的……严格说起来,是平安夜那天才开始交往的,在那之前,都是我自己在暗恋他……” 休息室不分男女,只用橱柜相隔,在另一端的刘昕全听到了,他的拳头握得死紧,额上青筋浮现。 言言竟然被那个虚有其表的花花公子给拐走了?都怪他没有早一点告白,守护了她五年,却让她的心在一夕之间靠向了别的男人……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在厨房见到崔旗磊时也没好脸色。 午餐时间的厨房照例很忙,没人察觉到他不对劲,也没人感觉到山雨欲来的气息,直到晚餐时间,一名老主顾反应酱汁的味道不对…… 盘子被服务生端回了厨房,崔旗磊大步走过去,用手指沾了酱汁尝一口。 所有人都心惊胆跳的看着,暗自祈祷是老顾客的味蕾出了问题,不是酱汁有问题。 然而,尝过酱汁之后,崔旗磊直视着刘昕。“副厨,你为什么把酱汁里的培根换成火腿?” 言言紧张的看着他们对峙。 她知道这道餐厅招牌的“板烧黄鱼搭配朝鲜蓟”是崔旗磊在比赛中得奖的作品,酱汁部分是用拌炒过的朝鲜蓟与洋葱、培根、橙皮所熬煮的,虽然培根和火腿的味道相距不远,但崔旗磊当然不可能当不出其中的不同。 他是个要求完美的人,尤其这道菜是他精心研发的,许多客人冲着这道得奖作品而来,所以味道他要求百分之百相同,过去刘昕从未出过错,今天是怎么了? “我认为火腿的味道更搭。”刘昕毫无惧色的迎视着崔旗磊不悦的双眸,口气很硬的回答。 “等你有能力研发菜色时再来说这句话吧!”崔旗磊嗤之以鼻的说:“现在!我是主厨,这是我的菜,我的厨房,你就得听我的!” 他把盘子里几乎没动的板烧黄鱼搭配朝鲜蓟倒进垃圾桶里,命令刘昕,“马上重做一份!” 刘昕冷哼一声。“要做你自己做!” 崔旗磊蹙起了眉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换成火腿更好。”刘昕眼也不眨的说,看得大家为他捏把冷汗,不知道他今天是向谁借了胆,竟敢挑战主厨的权威。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了,这是我的菜,不是你可以随意更动的!”崔旗磊也怒了。 韩晴跳了出来。“主厨说的没有错!副厨,你也太自作主张了,这道菜是主厨的得奖作品,你怎么可以随意更动内容,还死不认错,你这样太夸张了!” 刘昕一脸不驯与挑衅。“我就是要用火腿,而且往后都要这么做,怎么样?”该死的小子,他究竟是怎么迷惑言言的? “副厨!”言言死命拉住他。“你是怎么了?不要再说了,你就听主厨的吧!” 刘昕平常不是这么冲的人,在她眼里,刘昕亦兄亦友,既有耐心也很有风度,今天太反常了。 “如果你要继续跟我唱反调,那你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你被开除了!”崔旗磊冒火的喊。 言言赶忙求情。“拜托你,主厨!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你可不可以原谅副厨这一次?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你确定他会听你的?”崔旗磊没好气的问,这小妮子没事跳出来瞠什么浑水?让他无法火力全开。 “会、会!”言言松了口气。“我会说服副厨!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绝对不会!” “够了!”刘昕吼道。 他受不了言言向崔旗磊求情的模样,在他眼里,都成了他们在打情骂俏的证据。 他抡起拳头,挥向了崔旗磊的下巴。 厨房里惊呼声四起,谁也没料到向来温文儒雅的刘昕会出拳揍人,而对象竟然还是他们人人敬畏不已的主厨! 崔旗磊往后倒,眼看就要撞到油炸台,言言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扶住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个厨师,他不可以受伤! 人是扶住了,她却撞倒了一桶热浓汤,小媛尖叫一声,言言随即也痛呼出声,手臂瞬间传来灼热感。 “言言!你有没有怎么样?”好几个人同时要过去扶她。 “该死!” 崔旗磊与刘昕同时冲过去要抱她,但崔旗磊快了一步,他阴沉的瞪了刘昕一眼。“没看到人都受伤了吗?还不让开!” 刘昕让开了,崔旗磊抱着言言快步奔了出去。 “刘昕和你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喜欢你?” 在医院包扎之后,送言言回家的路上,开车的崔旗磊问。 言言笑了笑。“我跟副厨情同兄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崔旗磊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唇。“那我为什么感觉他冲着我来是因为你?” 去他的情同兄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懂男人,男人对没关系的女人没有所谓妹妹那种事,都是别有企图。 “我跟他共事五年了,我很清楚,他平常不是那样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因为真的觉得火腿比培根适合才会那么做,你可不可以再好好跟他沟通一下,毕竟他也是副厨啊!”言言苦口婆心的想当和事佬。 “沟通就不必了,但我会弄清楚他跟我唱反调的原因。”崔旗磊倨傲的说。 言言也不再劝他了,打算明天去劝刘昕,刘昕可能会听她的。 她家到了,他下车送她,就在她家门口,他突然将她困在大门和自己之间,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夜色下,他黑眸如炬的看着她。 言言心跳加速。“为什么这样看我?” 崔旗磊微笑。“你就那么喜欢我,担心我受伤吗?” 他帅气的笑容令言言心头一阵悸动,水眸氤氲地点了点头。“嗯。” “还嗯。”他笑着斥责,好看的薄唇微微往上挑,勾起一个带着危险的笑容。“女人这样是不行的,把心思都让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要怎么驾驭我?” “我没想过要驾驭你……”她模糊的低喃着,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红晕。 他靠得那么近,灼热气息都拂在她脸上了,有种性感的危险,已经让她招架不住,更别说他又低下了头,鼻尖与她轻触着,拇指抚着她的双唇,接着他的唇滑落,吻住了她的唇。 言言被他吻到踮起了脚尖,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合,她感觉到他灼热的变化,那男性的表征已因她而硬挺。 许久之后,他放开了她。 “进去吧!不然我怕我会想把你带走。” “那……你要不要进去我家喝杯茶?”言言脸上带着被他吻过的醉人甜蜜,试探地问。“今天是我小阿姨的生日,大家都回来了,可以一次认识我全部的家人。” 他自我嘲弄的一笑。“不了,太幸福的画面不适合我,你进去,我走了。” 她一直目送他的车子从眼前消失才进门,心里有浓重的失落感。 她好想跟他走,好想晚上枕着他的手臂睡…… “言言回来了!” 客厅里热闹得不得了,除了她爸妈去日本参加朋友的婚礼没回来之外,三个姊姊、姊夫,还有小外甥、小外甥女们都回来了,把客厅跟和室挤得满满满,大人围在客厅里吃火锅,小孩子在和室里吃炸鸡,武烈当起孩子王,带着小男孩打电玩,这样的景象也代表了温馨两字。 她又想起崔旗磊,他回到家也是一个人,没有与家人同住,是家人住在别的地方还是他没有家人? “怎么了?手怎么包了纱布?”素素见到小妹手上包着纱布开口关心。 言言笑了笑,把外套脱下来挂好,过去跟家人坐在一起。“没什么,不小心在厨房打翻了热汤,医生说几天就会好。” 翩翩不以为然的摇着头。“我早就叫你不要做了,你偏不听,你三个姊夫都说要投资你自己开料理店,爸也说要帮你开间烘焙点心坊,简简单单的做些蛋糕就好,你偏要自讨苦吃,在那种大餐厅上班很累,又要看人脸色,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言言知道三姊是为她好,她不以为忤地微笑说:“我一点都不累,跟同事都很熟了,上班很开心。” “老婆,言言喜欢就好,你就不要一直帮她出主意了,有空,你还是想想我们珊珊吧!再这样下去,恐怕没有幼稚园肯收她了。”金优卓故意一脸忧心的说道。 言言噗哧一笑,其他人也笑了。 三姊跟三姊夫的女儿珊珊,自小就是个小霸王,不知遗传了谁,非常蛮横骄纵,但又非常漂亮。珊珊才小班而已,却每天都在幼稚园里打男生,连大班的男生都被她打好玩的,老师管不动她,还又一天到晚被别的家长投诉,至今已经换了八间幼稚园了。 第八章 “感谢菩萨,这样看来,我们晨晨和茵茵实在称得上是淑女中的淑女啊!”安仰锋故意一脸万幸的说道。 韩辰载也落井下石的接口,“我们涵涵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小男生写给她的情书,她人缘超好。” “珊珊这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你们夫妻也就不需要太过担忧了,任由她发展吧!”冯万来说道。 翩翩眼睛一亮。“真的吗?外公?您可不要唬我喔!” “你这丫头,你们外公什么时候唬过你们啦?”冯玉莲笑骂。“你们不是一个个在你们外公的神算之下找到如意郎君了吗?” “外公,言言的真命天子还没出现吗?”贤贤好奇的问:“她都二十七了,不赶快把她嫁出去吗?” 言言心脏咚地一跳,有点担心她外公会怎么说,她和崔旗磊的事,她还没向任何一个家人说起。 “言言吗?”冯万来的目光落到小外孙女的身上,看得言言一阵心虚。“恐怕真命天子早已经出现了。” 客厅里一片哇声一阵骚动,每个人都很感兴趣的看着言言,言言脸红了,连忙拿起水杯喝水掩饰自己的慌乱,没想到却又呛到了,咳个不停。 “看来外公说的没错,真命天子出现了。”素素笑着说。 “是怎么样的人啊,外公?”贤贤追问。 室内静了下来,言言竖起了耳朵,她也想知道。 “就像一匹孤独的狼。”冯万来缓缓说道:“心思细腻,感受性很强,不管对什么事,都会有敏感的反应;警戒心很强,不容易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压抑感情,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主观意识强,个性倔强,不喜欢一般庸俗的事物,不擅长与人交往,宁可一个人独自在宁静的地方沉思,若遇上喜欢的女人,会为对方付出一切。” “听起来是个不太优的男人嘛,我可不喜欢那种阴沉的家伙。”贤贤不以为然的说。 “没错,是个怪咖。”翩翩皱皱眉心,同样不太苟同。“外公,你确定我们言言的真命天子是这样的人?” 素素却一脸梦幻。“我觉得很好啊,这种男人一定有他浪漫的一面,为了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太酷了。” 安仰锋执起老婆的手,轻轻捏了捏。“老婆偶像剧看太多了,以我男人的角度来看,要跟这样的男人相处会很辛苦。”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评论,只有言言一迳的沉默。 孤独的狼? 所以,他真的没有家人,也才会从来没提过家人,是个孤儿? 难怪他会被董事长夫人包养,一定是为生活所困不得已才会那样吧,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被年纪比自己大上一大截的女人包养呢…… 听完外公的话,她不但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反而更想他了。 他在做什么呢? 希望自己此时就在他身边,让他不再孤单。 第二天,言言才进餐厅就看见刘昕,他好像一直在等她,而且脸色很差。 “言言,可以跟我聊一下吗?” 她嫣然一笑。“当然好,我也正想跟你聊一下呢!” 餐厅还没开始营业,刘昕到吧台煮了两杯咖啡,其他人都还没到,两人就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刘昕啜了口咖啡才抬眸看着言言,他清了下喉咙。“都是我一时冲动,害你受伤,你的手怎样了?医生怎么说?” 言言轻描淡写的带过,“只是轻微烫伤,你别放在心上,医生说只要几天就会好,根本没事。” “没事就好,我一整夜没办法睡,一直担心你。”说完,刘昕静默了一下。 言言看着他。“副厨,你为什么坚持用火腿代替培根?你明明知道主厨很要求完美,根本容不下这样的事,但你又没有故意和主厨唱反调的理由,我实在想不通。” 刘昕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我有。” 言言愣了愣。“什么?” “我说我有和主厨唱反调的理由。”刘昕凝视她许久。“我昨天听到你跟恺娣说的话了,你喜欢崔旗磊,而我——喜欢你。” 言言呛到了。“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刘昕瞅着她的脸。“言言,我一直很喜欢你,已经五年了,之所以一直裹足不前,是因为我年轻时曾有一次失败的婚姻,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踌躇,不敢对你说。” 言言尴尬的咳了两声。“我都不知道,只觉得你对我很好。” 天啊!副厨喜欢她?怎么会?真的给崔旗磊说中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昨天听到你说在跟崔旗磊交往,我的心情极度低落,才会在厨房里跟他起冲突。” “原来如此……”言言低着头猛喝咖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把他当哥哥啊!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刘昕蹙着眉心。“你知道他的私生活有多复杂、男女关系有多乱吗?我曾看过早上有不三不四的女人送他来上班,而且不只一次,他们还吻别……” 言言低眸,双手圈着咖啡杯取暖,不发一语。 刘昕或许说的没错,崔旗磊过去的私生活很复杂,不然董事长夫人也不会直接上餐厅来与他争执,但,那些都过去了,她不想追究。 “言言?你太单纯了,又没谈过恋爱,你不要被骗了。”刘昕更激动了。“你真的认为他也喜欢你吗?你确定他对你是认真的,不是跟你玩玩而已?” “副厨……”言言深吸了口气,正想婉转的跟他说,自己感情的事自己会处理时,蓦然看到崔旗磊进了餐厅,还笔直朝他们走过来。 她局促不安看着他,心脏简直快跳出胸口。 怎么办?刚刚刘昕说话的音量因为激动大声了一些,他都听到了吗?不要听到才好…… “走吧,你没必要回答他的问题,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崔旗磊把言言拉起来,她有些慌乱的起身。 “放开她的手!”刘昕也站了起来,额上青筋暴露,怒火中烧。 崔旗磊不理会他,只看着言言。“你要我放开你吗?” 言言轻咬下唇,低声说:“对不起,副厨!” 崔旗磊胜利地挑起右眉,刘昕对他怒目相向。 “走吧!”言言闻到浓重的火药味,两个男人为她引发战争的结果,她实在担待不起,她快步拉着崔旗磊离开。 她脚步急得像有鬼在后面追,崔旗磊实在看不下去,他故意慢下来,让她拖不动,只好也停下来,两个人站在通往厨房的走道上。 “你就那么怕辜负刘昕吗?”他拧着眉头,声音恼怒的一沉。“只是说一句『对不起,副厨』就像要你吞沙子一样痛苦?” 言言看着地板。“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副厨一直很照顾我,对我很好,唉……”刚刚选择跟崔旗磊离开,她心里确实不好过。 “刘昕说的事,我不否认,你介意吗?如果你介意的话……”他没说下去,只挑了挑眉毛,等她回答。 他确实有一段时间为了跟那个人唱反调,过着荒唐无比的生活。 “我不介意!”言言马上说,见他好像不信,她又加重了语气强调,“真的!我真的不介意!” 他笑了。“刘昕这次算是枉做小人了。” 他倏然将她整个人往前一拉,让她贴在他身躯上,他的唇旋即覆住了她的,舌尖滑过她的唇,结结实实的将她吻了一遍。 “你好美。”他的目光灼热的盯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你以前到底都藏在哪里了?我怎么会都没有注意过你?” 她水眸氤氲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在融化。“我不知道……”因为她太渺小了,所以他看不见啊。 “我真的快疯了,我前天买的那双雪靴送来了,可竟然给我送错颜色,我明天有个趴就要穿耶,和那双雪靴搭配的衣服都买好了……” “你完了,就算今天寄回去换也来不及了,认命吧,我也发生过这种惨事。” 远处,传来小媛和胡恺娣交谈的声音。 言言惊跳了一下,满脸通红的推开崔旗磊,跑向了休息室。 没多久,小媛和胡恺娣也进来了,言言庆幸自己有听见她们的声音,要是被撞见她跟崔旗磊在餐厅里抱在一起接吻,那她明天可不敢来上班了。 “不知道主厨会派谁去参加梦幻主厨大赛?”胡恺娣边换厨师服边聊八卦。 “应该是副厨和言言姊吧,他们最资深,厨艺也最精湛,不是吗?”小媛说。 言言没插话,想到这件事她心里很不安。 每三年一次的梦幻主厨大赛,主办单位是法国蓝带学院,这是料理界的盛事,每个厨师都想获得能去蓝带学院进修的机会,当然也想一战成名。 刘昕照理说是乐沐最有资格的人选,但她很担心刚刚的事会连累了刘昕落选,而她知道刘昕等比赛这天已经等很久了,也一直信心满满自己会被选上。 如果…… 她不敢再想了,真的很怕自己会害了刘昕。 她的不安,一直到进了厨房还未能解除,崔旗磊倒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照旧酷酷的,面无表情,眼光精锐,那气势也一如往常让厨房瑞安静得连根针掉下地都听得到,他天生有震慑人的本领。 他扫视众人一眼。 “这次的亚洲区梦幻主厨大赛,我已经做好决定了,由刘昕和冯言言代表乐沐参赛。” 刘昕错愕了一下。 他竟然能如此公私分明? “恭喜你,副厨!”言言喜出望外的看着他,不是因为自己中选,而是因为刘昕入选,她真心替他高兴。 “你也是。”刘昕彷佛也释怀了一些,缓缓的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让言言安心不少,雨过天青,应该没事了。 激情渐渐归于平静,窗外透着晨曦,崔旗磊在言言身边躺平,大手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胸膛上,忽然又侧身支肘地盯着她看,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怎么了?”言言羞涩的推着他的肩膀。 每次在他身下,她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像变了一个人,原来她也可以如此热情疯狂,发出连自己都觉得脸红的呻吟。 “我怎么可以把我的女人安排在我的情敌身边?我是不是疯了?”崔旗磊很不爽快的说:“不行不行,我看要做个调整。” “你要做什么调整啊?”言言不把他的话当真,一脸娇甜笑意。“名单都已经公布了,我跟副厨也辛辛苦苦练习了一星期,难道你要出尔反尔?” 这星期,她都跟刘昕留下来练习,崔旗磊则会在打烊后先离开,等她练习结束,他又会一副凑巧的模样出现在餐厅外等她,送她回家,周日则在他家过夜,因为周一公休,他们可以一直腻在一起。 而她也跟家人坦言在谈恋爱,基于她“长大了”,家人也给了她相对的自由,没管太多。 “你老实说,那家伙没有再对你死缠烂打吗?”崔旗磊凛着剑眉粗声地问。 言言捧住他的脸,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笑着否认,“没有。” 崔旗磊哼了一声,忽然将她压在身下。 言言回避着他的视线,有点不安。 呃,事实上……有。 练习的第一天,刘昕就私下说他不会放弃她,还要和崔旗磊一较高下,纵然她言明自己的心在崔旗磊身上,他还是坚持。 “为什么这样看我?”她看着他,双颊泛着粉红,天知道那红晕是因为紧张而不是害羞。 “因为你说谎。”他唇角微勾,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第九章 她心脏咚地一跳,强自镇定的看着他,“我……我说了什么谎?” “刘昕还在对你死缠烂打。”崔旗磊挑起一道眉。“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他来找过我,说他不会放弃你,就算我取消他参赛的资格,他也不会放弃你。” 言言愣了一下,眼中盛满了意外。 要命!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刘昕会去找他谈判。 她蓦然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反正……呃……我不会给他机会就是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撇着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光芒。“那么,如果你得到冠军,你真舍得丢下我去法国半年?” 言言微微一愣,半天才慢吞吞的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要离开他半年……去法国虽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问:“是没信心会得奖,还是纵使到时要分隔两地也无所谓?” 她不语,痴痴的望着他,半晌才垂下了长睫,幽幽地说:“怎么可能无所谓,但到蓝带学院进修一直是我的梦想……” 他坏坏的打断她。“如果我不想你去呢?” 言言痛苦的蹙着眉,她挣扎了一下,终于做了决定!“如果你不想我去……好,那我就不去。” “你这个傻瓜。”崔旗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微笑,捉弄人的神色在他眼中闪烁。“你可以要我陪你去啊,为什么要被我吃得死死的?你真的无药可救了你。” 这个建议让言言眼睛都亮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可以吗?你可以陪我去吗?可是,你是主厨,厨房没有你怎么办?” 他轻轻点了点她额心,笑着说:“冯小姐,你有大头症吗?说得你好像已经得奖了似的。” 言言羞赧了,脸上顿觉燥热。“其实,我的梦想是当一个能配得上你的主厨,如果能去法国蓝带学院进修,离梦想就会更近一些。” 他大感意外,内心也大大震动了。“原来是为了我……”他的唇片摩挲着她的樱唇,缠绵而细腻的吻住了她的唇,压低了声音说:“你真的很儍。” 言言任他吻着,紧抱着他结实的身躯,再度震慑于他激烈的爱欲抚触。 言言……他闭上双眼轻声喃喃喊着她的名字,揽紧她,硬挺顺势滑进她体内。 那美好的充实感瞬间点燃了激情,两人同时都是一阵情不自禁的低喘…… 在比赛前一周,总公司下了一份人事命令,为精减人事成本,要裁掉乐沐的助理厨师冯言言。 “我的好小姐,你到底是得罪了谁啊?”店经理菲比急得跳脚。 她看着言言,从需要指导的小女孩到如今可以独立作业,平时做事又很细心,总用甜甜的笑脸迎人,人缘也很好,没想到会被总公司排在裁员名单里。 “真的是我吗?经理,你没看错,真的是我?”言言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公司裁掉,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啻是个青天霹雳。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裁到你啊!”菲比抚着太阳穴,很头痛。“你的考绩一直很好,也没有接过客诉,况且公司向来就没有什么营运成本的问题,到底是为什么啊?” 崔旗磊旋风般的闯进了经理室,直视着菲比,压抑着满腔怒火,低沉的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告诉他,如果裁了冯言言,我跟她一起走,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我说到做到,他最好回收成命!”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鬼话?”菲比慌乱的对言言使眼色。“你先出去,先出去,我来劝他!” 言言忧心地看了崔旗磊一眼,默默退出了经理室,明白没有自己说话的立场。 言言一走,菲比就开骂。“你这小子,你疯啦!在冯言言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想要自己的身分曝光吗?” 她是餐厅里唯一知道崔旗磊是董事长独生子的人,也是崔旗磊的表姊,她奉命要约束他不羁的种种言行,但她当然是没做到,谁约束得了他大少爷啊。 “姊,你知道为什么要裁掉冯言言吗?”崔旗磊紧盯着菲比,沉郁地说:“因为她跟我在一起。” “真的吗?”菲比微微一愣,然后打从心里高兴的说:“如果是真的话,我觉得很好啊,你们很相配,金童玉女,年龄相仿,又同样对料理感兴趣,很聊得来吧。” 崔旗磊走近她,凝视她,嗤之以鼻的说:“姊,你以为那个人的想法会跟你一样?如果一样,冯言言就不会被裁掉了。” 菲比一脸不解。“你的意思是,董事长反对你们?” “这很明显不是吗?”他的背脊挺直了。“晚上我会回家一趟,人事命令你先保留不要公布,一切等明天再说。” 菲比追到办公窒外喊,“小子,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崔旗磊头也不回,声音倒是清清楚楚的响起—— “办不到!” 练习结束后,夜已深沉,言言无精打采的往捷运站走。 虽然知道自己要被公司裁掉,不可能参加比赛,但人事命令还没公布,大家也还不知道,为了避免引起人心惶惶,她还是照常和刘昕留下来为料理比赛做练习,尽量打起精神来,不让刘昕看出异状。 崔旗磊说他要回家一趟,要她今天自己回家。 下午他闯进经理室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人要裁掉她和为什么要裁掉她。 是什么人要裁掉她,让他那么激动? 此时,缓缓的,一部黑得发亮的高级轿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打开后门。 “冯小姐,可以上车谈一下吗?”后座的邵曼绮客气的问。 言言讶异的看着对方,慌忙问好,“夫、夫人,您……您怎么在这里?” 邵曼绮一笑。“上来再说吧!” 言言上了车,这种高级轿车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邵曼绮吩咐司机开车,对言言笑道:“我们谈一谈,我顺便送你回家。” 夜色里,车子往她家的方向而去,司机问都没问她家地址,似乎早知道她住哪里,言言觉得更奇怪了。 “不知道夫人要跟我谈什么?是不是我的工作表现有问题?”言言直觉想到了今天的人事命令。 “你接到裁员的人事命令了吧。”邵曼绮淡淡一笑。“知道你为什么被裁掉吗?” 不等言言回答,邵曼绮也不卖关子,看着她,直接说道:“因为你在跟一个你配不上的人交往。” 言言如坠五里迷雾之中。“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邵曼绮撇了撇唇,轻描淡写的说:“你当然听不懂,这不怪你,因为旗磊没有对你坦诚以告,我就告诉你吧,他是美味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也是美味集团日后的接班人,这样你应该懂了。” “您说什么?”言言大受震撼的看着邵曼绮,脑袋一片空白. 这么说,眼前这个女人是崔旗磊的母亲?可是……不对啊,哪有母亲包养儿子的道理,这当中是哪里出了错? “我是他的继母。”邵曼绮从容地说。 轰! 言言震惊不已。 继母? 没有血缘关系的继母包养年轻帅气的继子……这也不对啊,如果他是董事长的独生子,为什么要被包养? 不对,他并没有亲口说他和董事长夫人是包养关系,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测,是他的态度和答话让她往那方面想。 所以,是她猜错了? 原来是她猜错了,他并没有被包养,太好了! “你应该知道美味集团是规模多大的集团,旗磊的新娘一定要是万中选一,绝不是你这样的私生女配得上的,你不要阻挡他的前途。” “夫人……”言言的脸色微微发白了,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当面说她是私生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邵曼绮笑笑地说:“你想说你虽然是私生女,但父亲是新麦金控集团的贺重璟,三个姊夫,一个是追锋集团的安总,一个是辰宇科技的韩总,另一个刚接下优异集团总裁的大位,都不是泛泛之辈,对吧?”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是——”言言握紧了拳头,抬眸勇敢的回道:“我想他不会在意我的身分背景,就如同我不在意他的身分背景一样。” “是吗?”邵曼绮望着她笑,轻声细语的问:“如果他不在意你的身分背景, 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是谁?又为什么不告诉你,他是谁?为什么要瞒你?” 言言努力维持语气的平稳。“可能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我说。” 就算他以后才告诉她,她也不会怪他,他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会隐瞒身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值得拿来大作文章, “年纪轻轻的,看不出来你还真沉得住气。”邵曼绮紧紧盯着言言,声音轻柔,却那么有力,“不过,我想你不需要再自欺欺人了,原因只有一个——他怕你贪图他的身分地位,所以不想告诉你。” 言言张大了眼睛,她的心紧紧一抽。 邵曼绮不疾不徐地说:“无论你父亲的身分多么尊贵,仍然抹去不了你是私生女的事实,而旗磊最痛恨的就是第三者,你不知道吧?他父母的婚姻就是被第三者破坏,他受到了多少伤害可想而知,导致他变成了如今的孤傲。” “你也没跟他说过你家的情况吧?如果他知道你是私女生,你的姊姊、弟弟都是私生子女,你母亲还是破坏你父亲婚姻的第三者,你觉得他会怎么看待你?他还会爱你吗?” 瞬间,言言脸色白得像纸。 原来他那么痛恨第三者,她真的不知道,而自己母亲是父亲婚姻的第三者,这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不管父母他们的故事是如何的无奈感人,也不会有人谅解的…… “他应该跟你说过他是不婚主义者吧?那是因为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只有初恋女友一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所以你也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邵曼绮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五百万的支票,你收下吧!当作是你们分手的礼物,相信你并没有损失。” 言言看着那张支票,深吸了口气。“请你停车,夫人,我要下车。” 崔宏培咬着烟斗,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儿子。“没想到我儿子那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是来找我这个老子算帐。” “那要问问你做了什么好事!”崔旗磊恼怒而暴躁的低吼着。 这个家对他而言是陌生的,自从爱他的奶奶在两年前过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这里一步,如果不是为了遵守对奶奶的承诺,他也不会进美味集团工作。 “在质问爸爸之前,你究竟有没有弄清楚那个女人的出身来历?”崔宏培也急迫又恼怒的吼道:“像个傻瓜一样的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她母亲正好就是你最痛恨的那种女人——第三者,她是私生女!” 因为他风流,女人一个换过一个,儿子对他很不谅解,父子之间的鸿沟很深。 旗磊十岁时,他因为与妻子的好友在一起被抓到而离婚,他不想离婚,但妻子坚持要离,还争取了旗磊的扶养权,旗磊跟着他母亲到美国生活,一直对他这个父亲误解很深,不肯跟他连络,甚至连他亲自飞去美国看他,他也倔强的不肯跟他见面。 第十章 旗磊十四岁时,他母亲要再婚了,对方不能接受旗磊,他母亲便把他送回台湾,这让当时还是青少年的他很受伤。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也给了儿子很多伤害,和第一任妻子离婚之后,几年内又结了两次婚、离了两次婚,所幸都没有生下孩子。 一年前,他和现任妻子邵曼绮结婚了,旗磊依旧很反对,对他们很冷淡,始终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 幸好,旗磊的奶奶临终之前要他允诺一定会回美味集团工作,不然依他那个倔脾气,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接手他辛苦打下的江山。 事实上,他真的很爱这个唯一的儿子,只是不会表达,而天性风流的他,见一个爱一个,他也拿自己没办法啊! “你说什么?”崔旗磊惊跳了起来,他眼冒怒火瞪着父亲,心里同样冒着熊熊的火。“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容易出轨吗?你以为每个男人都会不顾妻子的感受吗?” “你自己去问那个女人。”崔宏培盯着儿子,低沉说:“她三个姊姊都以钓金龟婿着称,三个姊姊都如此了,她们母亲的人品还用得着说吗?她妈是人家的小老婆,破坏人家的家庭,还逼死了元配,这些不都是你最痛恨的吗?” 崔旗磊瞪视着父亲,沉重的呼吸鼓动着他的胸膛,他眼珠直勾勾的瞪着,一语不发。 “而且那个女人对你不是真心的。”崔宏培的眉头锁了起来。“不要看她一副纯真的样子,她大二时和一个男生过从甚密,那个男生是她好朋友的男朋友,这些你全被蒙在鼓里吧?” 崔旗磊的脸色灰败。 记得跟母亲到美国的那一年,看见母亲天天以泪洗面,既失去丈夫又失去好友,双重背叛让母亲借酒浇愁,夜夜得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也因此他无法原谅父亲和那个他称为阿姨的女人。 言言也是那样的女人? 他不信!他绝对不相信! “她不只抢走了好友的男朋友,后来又劈腿把那个男生给甩了。”崔宏培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把里面的照片倒出来。“我知道你不会信,证据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吧!” 言言消沉的在客厅里坐着,像呆子般凝视着落地窗外疏疏落落的霓虹灯,神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下了董事长夫人的车之后,她就直接搭计程车过来崔旗磊的公寓,她知道大门密码,在他的允许下,这阵子也一直自由出入,但今天,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闯入了一间主人不在的屋子,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去哪里了?都快午夜十二点了还没回来。 她没打开电视,只开了盏小壁灯,虽然穿着羽绒外套,还围了围巾,甚至戴了他送给她的兔子造型毛毛帽,但她手脚却一直发冷。 自己在这里等他是要跟他谈什么,其实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是想,既然她已经知道他的身分了,就没理由装作不知道,应该告诉他才对,所以她就来了。 如果仅为了这么点小事,为什么她会如此惶然、忐忑不安? 快凌晨一点时,大门终于传来了动静。 崔旗磊进来了,她心惊的抬眼看他,马上站了起来,硬是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这么晚?去哪里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步履不稳的走向她,忽然之间,她闻到了浓浓酒味,这令她震动又不安。 他去喝酒了?还喝了不少,为什么? 崔旗磊定定的看了她一会,用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忽然笑了。“原来这就是天使面孔魔鬼心,哈!你真会装。” 那些她和男生出双入对的照片就是铁证,还有那些调查文件,那个因为被她抢走男朋友而忧郁暴瘦的女生,现在还住在精神病院里,被她狠狠抛弃的男生也一蹶不振,而她居然还可以若无其事的跟他在一起? “真的……真的非常会装。”他的声音缓缓的,冷冷的,带着讥讽。 言言瞠眸看着他,满心惊诧。“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整张面孔逼近她,凌厉的双眸在她眼前放大。“抢了好朋友的男朋友,然后再劈腿狠狠的甩了对方,原来你是这种女人……” 言言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心慌的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可不可以清醒一点?” “不必清醒!”他推开她,眼神变得冷漠阴沉。“冯言言,告诉我!你母亲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吗?你是私生女吗?” 言言的脸色,在一刹那变得雪白。 “你说!不要想用任何谎言来欺骗我!”他大声的吼,语气急促又尖锐。 言言强忍着泪,迎上他的目光,简短的说:“对,我母亲介入了我父亲的家庭,我是私生女。”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眼底有火焰在跳动,下颚的肌肉也紧绷了,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该死!原来是真的……其他的传闻想必也是真的,没必要再问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两人的行为一样下贱!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他的声音狠绝,毫无转圜余地。 言言的脸色苍白如纸,全身都在发抖着,但她没有再说半句话,很快的拿起自己的包包,穿上鞋子,离开了他家。 她机械化的按了电梯,走进电梯里,脑子里轰雷似的回响着他的话。 你母亲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吗?你是私生女吗?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两人的行为一样下贱! 为什么用这么歹毒的话来污辱她?她做了什么?她并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啊!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她没有爸爸,她是私生女,邻居们都在说他们姊弟五人的闲话,而母亲从来不与他们谈论父亲。 直到长大一些,她才知道自己不是没有爸爸,而是爸爸另有家庭,也有妻子,他们的母亲是小老婆,外面的女人。 因为不想父母担心,她从来没有告诉他们,其实她在学校听了很多闲话,还有同学因为这样排挤她,老师因而给她脸色看。 那些她都不在意,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父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知道母亲不是个坏女人就好,知道父母是爱她的,那就足够了。 然而,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埋怨父母让她成了私生女,没有一刻这么怨恨母亲介入了父亲的家庭。 父母不是她能选择的,她又能向谁申诉? 他因为这原因叫她滚,说不想再见她,说她很会装…… 走出电梯,她满腔愤怒的拨了父亲的手机。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知道爸爸刚好在想你?”接通后,彼端的贺重璟微笑,关心地问:“听说你要参加梦幻主厨大赛,准备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爸爸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言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种关心,现在听起来很刺耳。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为什么让我变成私生女!为什么?” 她情绪化的喊完就挂了电话,任凭贺重璟再怎么回拨也不接。 昨天以前,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现在,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爱情,她不想回家,但她又能去哪里? 她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或许学他一样醉一场,不要再面对任何人…… 走出大楼,冷空气迎面而来,她打了个哆嗦,拨给了宜佩,现在唯一可以收留她的人。 “宜佩,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宜佩声音微沉的说:“我也睡不着,我正在看海。” “看海?”宜佩住的套房在市中心,根本没有海可看啊。 “我在北海岸。” 她愣住了:心里一阵不安。“你、你不会……” 宜佩笑了,苦笑。“你放心,我不是来做傻事的,只是心里闷得慌,又苦得不知道向谁说,就请了几天特休来散心。” “对不起,宜佩,你那么伤心,我却没时间陪你。”她算什么朋友?竟然还想叫宜佩收留她。 “你不是在准备梦幻主厨大赛吗?我不怪你啦。”宜佩豁达地说。 言言幽幽的说:“我现在已经不用参加比赛,而且也被开除了,我……跟家人有些口角,不想回家,原本想去找你……” “怎么回事?你跟家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吗?”宜佩诧异的问。 “说来话长……” 宜佩也不多问,阿莎力的说:“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先去我家等我好了,密码没变,你自己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聊。” 言言哽咽不已,现在才真的哭了出来。“谢谢你,宜佩,谢谢……” “你为什么无故旷职啊?”一坐下,胡恺娣就气急败坏的质问言言。“为什么由韩晴取代你去参加梦幻主厨大赛?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都快急死了。” 言言心里一阵难受。 原来韩晴已经取代她了……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什么回事?”胡恺娣嚷嚷着。 言言抬起头来。“经理还没有发布人事命令吗?” 她在乐沐的午休时间把恺娣找出来,约在不远的咖啡厅见面,因为这两天恺娣又是打手机又是传简讯的,她都没回应,而且……她也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就这么结束了吗?真的,要这样结束? “没有啊。”胡恺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人事命令?” “那我也不能对你多说什么,应该快发布人事命令了吧,你看了就知道。”言言振作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轻快的问:“餐厅怎么样?主厨有去上班吗?” “当然有啊!”胡恺娣狐疑的看着她。“怎么会这么问?你们吵架啦?” 言言啜了口咖啡,不语。 “哦,原来小俩口吵架啦。”胡恺娣恍然大悟。“难怪这两天主厨都板着张脸,那张冷脸比北极冰山还冷,我们都互相提醒把皮绷紧一点,不要扫到台风尾了。” “不是那样……”不只是吵架而已,但她不知道怎么跟恺娣说。 “不管是怎么样,快点和好吧!”胡恺娣笑着安慰了下她,又不快地说:“你都不知道现在韩晴有多么得意!她取代了你,主厨又亲自留下来指导她,副厨因为爸爸中风,这两天都不能留下来,她乐得跟主厨单独相处,整天一直炫耀,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样啊……”她幽幽地搅着咖啡,心情是灰色的。 恺娣走后,她仰靠在沙发中,一直呆坐着。 他亲自指导韩晴? 是他宣布由韩晴取代她的吗? 他真的只因为她父母的事,就要对她如此无情? 不,她不相信,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所以才会这么狠绝。 她要告诉他,关于她父母的故事,相信他听完一定能谅解的,她母亲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坏女人。 她要再确认一次,给彼此一个机会,除非他在清醒的状态下,亲口说他们结束了,她才会死心。 她一直在咖啡厅中坐到晚上,点了晚餐但一口都没有吃,一直等到乐沐打烊才离开。 夜色深浓,寒风冷冽,她拉紧大衣往乐沐走去,心里沸腾着,也努力在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 就只要问他一个问题,如果他说结束了,那她会死心,不会对他死缠烂打,因为本来就是她先开始的,他说过他是不婚主义,是她要开始的…… 第十一章 从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后门走进餐厅,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离开了两天的厨房,竟然就感觉陌生了,怎么会这样? 她往厨房走,原本心急的步伐在门口却停了下来,因为听到韩晴的声音。 “主厨,你帮人家看看嘴角是不是沾到东西了?”韩晴娇嗲地说。 言言隐身在门边,看过去,偌大的厨房只有崔旗磊和韩晴,两人靠得非常近,而韩晴正媚眼如丝的抬眸看着他,唇边隐含着挑逗之意。 言言深吸了口气。 她知道韩晴向来对崔旗磊极尽讨好之能事,但这样大胆的挑逗…… “是沾了点酱汁。”崔旗磊俊帅的微微一笑,伸手,拇指拭去了韩晴唇边的些微酱汁,冷不防将她拉进怀里。 看见这一幕,言言面颊上的血色倏然消失,白得像一张纸,她紧闭着嘴唇,呼吸变得急促。 “主厨……”韩晴迷醉的看着崔旗磊,她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颈子。“我暗示了那么多次,以为你没感觉呢,原来不是啊。” “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感觉?”崔旗磊低缓地说,勾起唇,有些玩世不恭的看着她,那性感唇瓣像在做某种暗示。 “主厨……”韩晴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他竟然没有拒绝韩晴的吻!言言脑子里轰地一声,倏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回到宜佩家的,连下雨了也没感觉,任雨水淋在身上,反正她的心已经坠落到无底深渊里,淋点雨又有何妨? “老天!你怎么了?”宜佩开门时吓了一大跳。 言言浑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竟然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心好痛、好痛……” 还没说完,她就昏过去了。 “言言!”宜佩同时连忙扶住她。 “你说谁?”崔旗磊眯起了眼睛。 “你自己看名片!”菲比虽然这么说,但她却是把名片放在崔旗磊桌上,指着名片,逐字重音念道:“新麦金控集团总裁——贺、重、璟!” 餐厅的午休时间,原本是不招待客人的,但店长急匆匆的通报她,说有贵客要见崔主厨。 见到访客,她真是吓了一大跳,那个只会出现在财经周刊的大人物怎么会驾临他们餐厅?而且不是来用餐的,只说有事要跟崔主厨谈,很客气的请她通融,让她十分想知道个中原由。 “小子,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亲自来见你?你有跟银行借钱吗?” 崔旗磊依旧坐在他的办公桌里,只用眼角余光瞄了名片一眼。“我不认识他,不见。”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菲比吼。“我以店经理、你的上司和你表姊的身分命令你,你非出去见他不可,不然我就——我就开除尚轩!你自己看着办吧!” 尚轩是厨房老么,还在念餐饮系,勤快又肯学,但家境不好,她知道自己这个外表酷酷的表弟虽然看起来很不好亲近,但有颗豆腐心,这类的威胁最有效了。 崔旗磊起身了。 并不是因为菲比的威胁,只是有点好奇名片上的那个大人物为什么来找他,这件事透露出不寻常的味道。 他走出去。 偌大的餐厅里空无一人,靠窗的位子,有个高瘦英挺又稳重的中年男人坐着,正在看窗外的雨中街景。 他缓缓走过去,迳自拉开餐椅,在贺重璟对面坐下,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我就是崔旗磊,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冒昧打扰了。”贺重璟从他落坐就一直看着他,他微微颔首。“我是言言的父亲。” 原来这就是让他女儿心动的男人,果然外表器宇非凡,在他面前也不卑不亢,有大将之风。 “你说你是—-言言的父亲?”崔旗磊满脸的惊愕。 贺重璟微微一笑。“我吓到你了?” “有点。”崔旗磊还是满心的意外。 在他的想象中,一个背叛妻子的家伙应该要很猥琐才对,但眼前的言言父亲不但一点都不猥琐,还相貌出色、风采翩翩。 缓缓地,他微挑浓眉,心中升起了另一股不以为然。 所以,言言的父亲跟他父亲是同一种人喽? 上流社会对婚姻不忠实的败类,以为有钱就可以处处留情,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对家庭极度不负责任的灵魂,就是他最痛恨的那种人!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冷峻了起来,冷淡无礼又直截了当的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跟你的女儿已经结束了,我想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我并不是来跟你谈言言的事,我只是来请你听我说一个故事。” 崔旗磊嘲弄的扬起了嘴角,表情虽然不置可否,但心中十分不以为然。 什么故事?美化他风流帐的故事? 省省吧!这种故事他从他老爸嘴里听到太多了,什么天性如此,自己也很痛苦,绝不是有意伤他妈妈的心,但上天硬是配给他一个不安定的灵魂,他也无可奈何等等的屁话鬼话。 “谢谢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愿意听了。”贺重璟啜了口咖啡,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他缓缓说道:“我的妻子是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长辈自小定下的婚事,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知道我并不想跟她结婚,于是主动表示要退婚,退婚后便去英国留学了。” “没想到她在英国发生了件不幸的事,有个黑人潜进她的公寓强暴了她,从此她变得很害怕男人,还多次自杀,我知道了她的遭遇,很自责,才决定要跟她结婚,照顾她,在我们婚后她也确实慢慢敞开了心房,不再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婚后四年,我们都没有孩子,经过检查才知道是她不孕,她觉得愧对我,要求离婚,但我不答应,从此她就清心寡欲,每天吃斋念佛,一心希望我遇见一个真正能让我幸福的女人。” “又过了三年,我在维也纳遇见了言言的母亲,生平第一次遇到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也是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了一下,眼底浮现两簇幽柔的光芒。 “言言的母亲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跟我在一起,她怀言言的大姊时,我的妻子得了癌症,她到那时还是觉得很对不起我,也得知了言言母亲的存在,她几次要求离婚,但我没同意。” “她缠绵病榻二十年,提起离婚不下百次,一心想成全我和言言的母亲,而言言的母亲则是说什么都不肯我为了她离婚,她不想我担上负心汉的罪名,情愿没有名分的一直跟着我……” 说完后,他看着崔旗磊,那神色,在郑重之中带着抹苦涩。“她们两个都是可怜的女人,我没资格为我自己辩解,当然也不能干涉你的决定,如果听完后你能对这故事里的人多一点宽容,我会很感激你。” “这个故事确实打动了我。”他有些恼怒的说:“但是,就算没有这个故事,我也不可能会去爱一个抢好友男朋友的女人,更别说还劈腿抛弃了抢来的男人,让自己的好朋友现在还住在精神病院里!” “你现在是在说言言吗?”贺重璟愣住了。“你一定误会了,言言不是那种女孩,我很肯定你是她的初恋,她第一次爱上的男人。” 哈!崔旗磊的眼神阴沉了下去,他冷冰冰的说:“恕我直言,你是她的父亲,你当然会为她说话,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儿吗?” 想必她做的这些事,都将家人蒙在鼓里。当然要那样了,不然她有脸让家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吗? “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查清楚一切!”贺重璟深沉的说:“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回去之后,我会叫秘书给你一份言言所有同学朋友的电话名单,你自己去查!” 该死! 老头子竟然骗他!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真的想我登报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吗?!”崔旗磊二度回家,依然是发飙。 “你在说什么?”崔宏培推了推眼镜,搁下正在看的晚报,站了起来。 邵曼绮坐在沙发里继续吃她的进口高级樱桃,眼睛盯着电视里的时尚节目,彷佛一切与她无关。 “这个男的根本不是言言从好朋友手中抢走的!”崔旗磊把照片重重摔在桌上。 崔宏培蹙起了眉心。“不然他是谁?那女人的另一个男人吗?她可真是人尽可夫。” “你住口!不许你污辱她!”崔旗磊气得脸色苍白。“这男的是她同学,骨癌末期,他一直喜欢言言,是他父母拜托言言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三个月,她一直抽空去医院陪他,才会有这些照片。” “是这样吗?你都查清楚了吗?”崔宏培很怀疑。 “我都查清楚了,没查清楚的是你!”崔旗磊凌厉的问:“还是,你明知道没有那种事却故意捏造来骗我?” 崔宏培连声喊冤,“没有!你不要误会老爸,我真的没有!” “你不是很势利眼吗?怎么会阻止我跟她在一起?”崔旗磊嘲讽冷笑。“难道说是不知道她父亲是谁吗?是堂堂新麦金控的总裁贺重璟。知道言言未来可以分到多少财产吗?至少百亿。” “新麦金控?”崔宏培惊跳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新麦金控的贺总?”不等儿子回答,他便一脸恍然大悟。“我早就听说贺总有个小老婆,已经在一起二、三十年了,没想到就是冯言言的母亲!” 自言自语的说完,他转头指责妻子。“曼绮,不是我说你,你派出去的人是怎么办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没有查出来,查出来的也都是错误的,还错得离谱,差点害我们父子失和。” 邵曼绮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她面不改色的看着丈夫。“你以为我真的没有查出来吗?” 崔宏培眉毛一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淡淡一笑。“就因为我查出来了,所以才不想让你知道,以免你喜孜孜的去促成和贺家的婚事。” 崔宏培指着妻子,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你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和贺家结为亲家对我们百利无一害,你脑子在想什么,居然暗中搞破坏!” “在想什么哦……”邵曼绮漾着笑容,摸摸自己的肚子。“在想我们的宝宝不能把什么都让给哥哥,不能一出生就一无所有啊。” 崔宏培被妻子吓了一大跳。“宝宝?你怀孕了?” “对,已经两个月了。”邵曼绮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丈夫。“以前我尽力想讨好你的儿子,他都不领情,现在开始我得为我自己想了,如果你知道冯言言的父亲是贺重璟,你势必极力促成这门婚事,也将会把美味集团交给你儿子,你们父子关系变好了,那我跟我的孩子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崔宏培暴跳如雷。“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自利?竟然为了自己,想要破坏我们父子的感情,你就那么想要钱吗?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这年纪还生孩子你是自讨苦吃,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快点安排时间去拿掉吧!我会陪你去。” 邵曼绮挑战的看着丈夫。“我不要,我要生!” 孩子是她的护身符,是她巩固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的唯一方法! 崔宏培啧声摇头。“不像话,你都四十八岁了,现在生孩子不怕被笑话吗……” 崔旗磊转身走人,懒得听他们无耻龌龊的对话,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第十二章 言言在哪里? 她一直不接他的电话,胡恺娣只知道她并没有回家,也不清楚她的行踪。 想到他明明发现言言的身影,却故意没有拒绝韩晴的吻时,她那受伤又痛楚的眼眸……他的心紧紧一揪,一阵剧烈的绞痛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 还有那一晚自己对她说了什么?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两人的行为一样下贱! 老天!他到底在做什么?他真是个混蛋! 他竟然会信了老头子的鬼话那么残忍的对待她,她会原谅他吗?她能原谅他吗? 宜佩下班顺便买了个六寸的海鲜披萨回家,是她和言言最喜欢的口味,简简单单就解决了两人的晚餐。 言言原本看到自己爱吃的海鲜披萨还很开心,但才吃了几口却觉得反胃,甚至跑去厕所干呕。 宜佩帮她拍背,沉吟了一下。“你这样真的很像怀孕了耶,我大嫂怀孕初期在害喜时就是这样……” 她从北海岸回来之后,言言就把她跟崔旗磊之间发生的事都告诉她了,其实她也接到言言母亲的电话,冯家人都很担心言言,所以她也把言言跟崔旗磊分手的事跟言言母亲说了。 话说,那个姓崔的真的很莫名其妙,怎么可以因为言言父母的事就鄙弃她?再说言言父母也是有苦衷的,怎么都不问清楚就定人家的罪呢? “你说……怀孕?”言言恍若遭到青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了。 这几天胃一直不舒服,但她因为情绪低落,没想太多,只认为跟自己有一餐没一餐的胃口极差有关。 没想到…… 算算日子,她的月事确实该来没来,先是忙梦幻主厨大赛的事让她疏忽了,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让她一时忘了注意跟自己最相关的事,她可真是糊涂啊。 “你先不要慌,去房里躺着,我去帮你买验孕笔,验了才知道答案,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谢谢你,宜佩……” 言言躺着了,但她根本无法休息,脑中纷纷乱乱的全是怀孕的事,还有崔旗磊放大的面孔在瞪着她。 老天,怎么办? 不是都有吃事后避孕药吗,怎么还会怀孕?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还会怀疑她存心没吃避孕药,加上现在他那么厌恶她,都当她是苍蝇般的赶走她了,要是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她不敢想了,只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根本没有怀孕…… “累死我了,我用跑的!”宜佩气喘吁吁的回来了,马上把验孕笔给她。“喏,一定等得很急吧,快去验吧!” 言言拿着验孕笔进了浴室,走出浴室时面色如纸,看起来像要昏倒了。 宜佩赶紧扶着她,心里有数。“怀孕了对吧?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情绪平静一点再想。” 她扶着言言躺下,见她安静的拉起被子盖住头,不一会就听见压抑的啜泣声。 唉……怀了正在厌恶自己的男人的孩子,还知道那男人绝不会负起责任,不六神无主才怪。 该死的男人!该死的崔旗磊! 他凭什么让言言这么伤心难过,言言说不定要独自痛苦的处理掉腹中的小生命,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跟厨房里的其他助理搞暧昧,怎么可以这样便宜了他? 宜佩越想越不甘心,就算不要孩子,人工流产的部分,他在道义上要陪言言一起面对吧? 言言哭着,心痛着,哭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醒来时,发现旁边是空的,而且好暗,夜灯的光线好微弱,好像快坏了。 宜佩呢? 这几天她都跟宜佩挤一张床睡,床虽然小,挤两个人刚好可以互相取暖,不必用电毯。 但是,今天很奇怪,床边的闹钟显示才凌晨五点多,还不到上班时间,宜佩就已经起来了吗? 更奇怪的是,空气里有种男性气息,是她所熟悉的味道,是崔旗磊身上的味道……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她在想什么,是疯了不成?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能奢望会在宜佩的套房看到他啊! “你醒啦。” 她的手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 言言一惊,抬起眼眸,看到崔旗磊正握紧了她的手。 她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回事?他知道她怀孕的事了,所以特地来找她算帐?还是来押她去妇产科动流产手术? 想到这里,她往床里缩,眼里流露着惊慌。 “言言,我错了,对不起……”崔旗磊把她的手握得牢牢的,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懊悔、祈求宽恕。 言言润了润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在说什么?” “我见过你父亲,是我误会你了,是我混蛋……”崔旗磊低哑的说,想到她朋友说,她知道怀孕之后非常痛苦,他就更加觉得自己非常可恶,她身心俱疲都是他害的。 “我不是在作梦吧?”言言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但眼里却闪过一道光彩。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内心深处掀起了莫大骚动。 她竟然如此轻易就原谅了他?就只因为他来了? 他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辱过她,还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那么绝,她却连个巴掌都没有赏他…… 他再也忍不住了,紧紧的揽住了她,灼热的嘴唇堵住了她水润的唇瓣,舌尖分开她的唇长驱直入,大掌沿着她柔嫩的颈线而下,覆住她一边的柔软…… 言言喘息着,身心都像有烈火在烧。 她想要他! 她想要拥有他,也想被他拥有,想要他的需求疯狂燃起,一发不可收拾,她拱起身子,要求更多的他,同时她的手也轻抚着他,这使得他的心跳狂野。 他的唇滑到了她耳边,身体压上了她的。“我会轻一点。” 分开了几天,他们同样想念着对方。 许久之后,他汗湿的身体贴着她的,双唇埋在她胸前,不住地喘息。 又过了一下,他才缓缓退出,他把她搂紧,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拉起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言言满足的靠在他怀里,身体贴着他,心底泛柔。 原来天堂地狱只有一线之隔,没有他的日子是地狱,现在她在天堂里。 “你朋友说你怀孕了,等诊所一开门,我们就去检查。”窗外天色逐渐破晓,气象预报说,今天偏寒,但天气晴。 “宜佩告诉你的?她呢?”言言这才慌张的想起好友。 她竟然忘了这是在宜佩的套房里、在宜佩的床上,刚刚他们还这样那样的,她一定是疯了,要帮宜佩换床单洗床单才行…… “她说去同事家借住一晚,把这里留给我们。”他的脸露出微笑。“你的朋友真泼辣,她从你手机找到我的手机号码,痛骂了我一顿。” “你千万别怪她,她是为我好。”言言深觉懊恼。“宜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希望你们不是这样认识的。” 崔旗磊微笑,轻柔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来日方长,我会让她对我改观的。” 言言重新回到乐沐上班,当然也恢复了参加梦幻主厨大赛的资格,毕竟她和刘昕的默契还是最好的,胜率较高。 韩晴甚觉没面子,她一知道消息就气急败坏的写了辞呈丢在崔旗磊桌上,兴师问罪。 “你这是做什么?”崔旗磊沉下脸,目光如霜,不快的蹙着眉,很不满意她无礼的行为。 “我不做了!”韩晴不满的发泄着情绪。“怎么可以一下子让我参加梦幻主厨大赛,一下子又让冯言言取代我,难道我只是她不在时的替代品吗?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经理的主意?” 她那牢骚满腹的口吻让人极倒胃口,崔旗磊几近冷酷的说:“主厨大赛的参加选手原本就是冯言言,你心里有数,她实力比你强,和刘昕也配合很久了,他们比较有默契。” “但我这几天也很努力在练习!难道要这样抹煞我的付出?”韩晴愤愤不平的质问。 “以后还有机会。”这只是场面话,在他看来,韩晴的实力与言言相去甚远,还要长时间的磨练。 “机会?哼!我不希罕。”韩晴决绝的说。 “如果你真想辞职,那就把信放着,我会看,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他冷淡的下了逐客令。 韩晴却不走,她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语带挑逗的说:“那个吻呢?我们之间的那个吻呢?如果你也有意思,我们晚上不如……” 他冷淡的打断了她。“很抱歉,我没有意思。” 韩晴一阵错愕。“你没有意思?怎么可能,你没有推开我……” 虽然她吻他时,他紧闭着嘴唇,但没有推开不就是一种接受吗?她以为自己已经掳获了他。 “因为我知道冯言言在门边看着。”他眉一挑,淡淡的说:“为了伤她的心,所以才没有推开你。” 韩晴瞪着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冯言言是我的女人,我们快要结婚了。” 韩晴脸色一变,一股气陡地飘上脑门。 所以说,她被耍了?从头到尾都被耍了吗? “主厨!”门外传来言言的声音。 “进来!” 言言开门进去了,立即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他们怎么了?崔旗磊说那天是知道她在门边看才故意没有推开韩晴的,虽然她全部相信他,但还是有点担心韩晴有所误会。 “你们不会幸福的!”韩晴狠狠的瞪了他们两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言言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崔旗磊。“她怎么了?” “她说有私人原因要辞职,明天要开始找人补她的位了。”他轻描淡写的说:“你这个时间来有什么事吗?” 言言对韩晴的事也没深究,她兴匆匆的看着崔旗磊。“副厨要我来问问你,明天餐厅公休,可以过来指导我们,做最后的练习吗?” 崔旗磊挑眉。“我当然会跟你一起来,你以为我会放着你与狼共厨吗?” 言言笑了。“副厨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而且副厨的父亲这阵子中风了,他哪有时间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他跟我一样,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比赛中全力发挥,为餐厅争光。” 崔旗磊低哼一声。“原来你们现在还有共同的目标啊,这样我更不放心让你们独处了。” “真是的,你说到哪里去了……”还没说完,她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几秒之后瞪大了眼晴,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抱歉,我没听清楚,您说您是……董事长的秘书?” 她看了崔旗磊一眼,后者挑起了眉毛,绕出办公桌,走到她身边。 “董事长要请我吃饭?想要跟我谈一谈……什么?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的纪念酒会一定要参加……” 崔旗磊抽走了她的手机。“吴叔,你跟那个人说不必了,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不劳崔董费心邀请,就这样。” 言言讶异极了。“你怎么可以叫秘书转告那种话?万一董事长误会是我教唆你的怎么办?” 她当然见过董事长,每年尾牙,董事长都会上台高歌好几曲,歌喉相当不错,长得非常帅。 她曾听说董事长的嗜好就是结婚跟离婚,但万万没想到,她爱的男人竟然会跟那些事有关,崔旗磊的母亲,正是董事长的第一任老婆。 “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崔旗磊满不在乎的说:“反正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见你,伤害你。” 第十三章 言言看着他沉下脸色,虽然没再多问,但多少也感觉到他与董事长之间的父子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怎么会这样呢? 刘昕和言言在梦幻主厨大赛不负众望的夺得了冠军,美味集团旗下所有餐厅打八五折一天同庆,两人同时获得了法国蓝带学院进修半年的机会,所有费用包含食宿机票都由主办单位负责。 言言当然很开心,但这份她期待已久的开心轻易被眼前的超音波萤幕取代了,她激动的看着萤幕里的小点,那是她和崔旗磊的孩子。 “怀孕八周,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放松心情,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不太需要忌口,只要按时产检就可以了。”医师和蔼可亲的交代。 她喜悦的看着超音波照片,没想到自己可以生下他的孩子,没想到这感觉会这么幸福。 “现在你还可以上班,等五个月的时候,我就不许你再待在厨房,我会跟经理商量,让你负责制作甜点就好。”两人走出诊间后,崔旗磊再三叮咛。 她展颜一笑,“都听你的。” 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怎么跟家人说这件事,他们绝对会很吃惊。 之前她离家出走就已经引起轩然大波,她爸爸还因此亲自去见崔旗磊,她妈妈一个一个打给跟她要好的朋友,直到找到宜佩,确定她没事才放心。 事后,她也很后悔,很过意不去,都还没道歉现在又怀孕了,一定又会吓到他们……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做给你吃。” 他想要找点事做,因为虽然事隔多年,但再度走进妇产科还是让他陷入了不愉快的回忆之中。 如果那个孩子有被生下来,现在应该七岁了吧? “她”为了一千万拿掉孩子,还离开了他,虽然他痛恨老头子的做法,但他同样痛恨“她”。 都过去了,现在他身边有了一个好女人,对他全心全意,他要学着珍惜眼前所拥有的。 “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但我想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言言甜甜一笑,轻快的说:“而且我希望你穿得正式一点,早上我带了一套你的西装出来,就去洗手间换上吧!” 昨天她预谋性的留宿在他那里,就为了今天可以偷渡一套西装出来。 “要去你家对吧,难怪你今天穿得这么正式。”他欣然接受了她的安排。“我也该见见你的家人,让他们认识我了。” 崔旗磊将车交给饭店的泊车人员,挽着言言走进饭店大厅。 他脸上扬起一丝微笑。“跟你的家人约在这里吃饭吗?” 他以为要去她家,但她说要到四季饭店,他直觉想到是约她家人在饭店用餐。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言言冲着他一笑,按了二楼的电梯,电梯门一开,她立即紧挽着他的手臂走出去,好像怕他会走掉似的。 崔旗磊一眼看到宴会厅前的祝贺花篮,登时明白这是美味集团的三十周年纪念酒会。 他的脸一沉。“我们走吧!” “拜托你,都已经来了,就进去坐一下吧!”言言恳切地看着他。“董事长真的很希望你能过来,他已经亲自向我道过歉了,我都不怪他了,你就释怀吧!” 他的嘴唇抿得死紧,过了几秒才冷冽的说:“不是只有这件事。” 那个人伤害了他母亲,让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都过得痛苦不堪,还拆散他和之前心爱的女人,间接杀死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能够原谅? “纵然有再多怨恨,他终究还是你爸,还是我们孩子的爷爷,如果你们一直这样,将来我要怎么跟孩子解释爸爸和爷爷的关系?” 言言深切的凝视着他,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像在做无言的恳求。 他不语了。 恶劣的是他们父子的关系,她实在没必要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而自己又是何德何能、凭什么让她这样苦苦哀求? 到目前为止,他看不出自己为她做了什么,都是她在付出,现在也是,为了让他们父子关系破冰,她一定苦思了很久,如果他真的掉头就走,她会是最难过的。 “如果我进去能让你高兴,那就进去吧!”他眉头蹙得死紧,撇了撇唇。“不过先说好,我是为了你进去的,不是为了那个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肯进去就好了。”言言开心不已,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可以说服他走进会场。 崔旗磊不置一词,表情严肃的挽着言言步入会场。 崔宏培正在台上讲话,老远就看到儿子,高兴的扬起了嘴角。 “今天真的很高兴大家来参加美味集团的三十周年纪念酒会,同时,我要在这里郑重介绍我的儿子,也是美味集团的接班人给大家认识……” 话还没说完,他竟突然摇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惊呼声四起,有人马上去扶起崔宏培,邵曼绮也在第一时间冲上台看丈夫。 崔旗磊脸色顿时惨白无比。“爸!” 崔宏培因脑溢血住进了加护病房,目前仍昏迷不醒。 “吴秘书,这件事尽量不能走漏风声,立刻通知今晚出席的所有媒体,这件事绝不能上报,与会的贵宾都和我们有生意往来,请他们也协助将此事压下来,不然一定会影响集团的股价。”邵曼绮再三交代,她在医院里指挥着一切,宣示她女主人的地位。 “是的,夫人,我会妥善处理。”跟在崔宏培身边已经超过三十年的吴又荣,虽然职称是秘书,但事实上更像崔宏培的贴身心腹。 吴又荣离开之后,邵曼绮立刻对崔旗磊开火。 “我说旗磊少爷,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是很痛恨你爸爸吗?是担心他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遗产没有你的分,才眼巴巴的赶过来吗?”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言言看到崔旗磊的背挺直了,他的眼睛里冒着火。 邵曼绮意味深长的扬起了嘴角,乍看之下,彷佛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意。“我有没有说话的余地,你很快会知道。” 两天后,美味集团董事长崔宏培昏迷不醒的消息还是传开了,股价果然应声下跌,因为集团目前尚未做好接班安排,令投资人都非常焦虑。 “你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言言实在担心他,所以这几天都跟他一起回家,至少有个人可以帮他分担情绪。 “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他又捻熄了一根烟,整个晚上,他不知道已经抽了多少烟。 “叮咚!” 门钤响起,他走到对讲机旁一看,萤幕显现的人是吴又荣,让崔旗磊很意外。 他开了门。“吴叔,怎么会来?”他脸色蓦然一变。“难道……” “我吓到你啦?”吴又荣连忙说:“你放心,董事长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没有再恶化,我今天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崔旗磊见到吴又荣盯着言言看,他立刻说道:“这位是……” “我知道,是冯小姐,让我们家浪子定下来的大功臣。”吴又荣对她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吴又荣,是董事长的秘书,这小子都叫我吴叔,不嫌弃的话,你也叫我吴叔吧!” “好的,吴叔。”言言很知进退地说:“你们聊,我去泡咖啡给你们喝。” 当她端着咖啡回来时,听到吴叔正在讲董事长的病情,她把咖啡放在他们面前,迳自到一边安静的坐下。 “目前最棘手的,除了董事长迟迟未醒过来,还有另一件事。”吴又荣凝重地说:“夫人以董事长昏迷为理由,发起改选董事长。” “岂有此理!”崔旗磊从沙发里跳了起来,铁青着脸。“我爸才昏迷多久,不是半年,也不是一年,才一个星期,她这么做有什么居心?” “夫人是司马昭之心啊。”吴又荣语重心长的提醒。“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因为爱董事长才跟董事长结婚,我得到可靠消息,她已经私下见过几个持股较多的股东了,对董事长的位置誓在必得。” 崔旗磊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又镇定了下来,他蹙眉问道:“那女人手上哪来那么多股份?” “董事长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有你母亲赠与的百分之五,你母亲有百分之五,而夫人有百分之十五的股分,还有个叫陈佳阳的人近一年来默默的收购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实力不容小观,动机也十分可疑,如果这个陈佳阳支持夫人,那我们就危险了,反过来,如果他肯支持我们,我们就安全了。” 崔旗磊蹙眉。“这个叫陈佳阳的,究竟是什么来头?” 吴又荣翻开带来的资料。“我调查过了,只是一间美式餐厅的老板,平常生活相当单纯,不是回家就是在餐厅里,财力也不雄厚,看不出来有收购那么多股份的实力。” 言言越听越疑惑。 怎么那么刚好?她认识一个陈佳阳,也刚好经营一间美式餐厅。 崔宏培昏迷十天未醒,美味集团股价持续下跌。 特等病房里很安静,言言看着在病床边不发一语超过一小时的崔旗磊,恨自己帮不上忙,能做的也只有陪着他。 这几天,餐厅打烊后,她都会陪他来医院,她可以感觉到,事实上他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痛恨他父亲,他是爱他父亲的,只是多年积怨变成了一条鸿沟,让他们谁也跨不进对方心里。 希望董事长能醒来,给他们父子一个把话讲开的机会,不然的话,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很大的遗憾。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旗磊少爷啊!” 邵曼绮走进病房,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她依然打扮得雍容华贵,丝毫没有因为丈夫昏迷不醒而憔悴,脸上妆容无懈可击,摆明不怕被人说闲话。 “你来做什么?”崔旗磊对她怒目相向。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邵曼绮嘲弄的一笑。“你不是很恨他,不认他是你爸爸吗?现在又来做什么?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怕遗嘱里没有你的名字,所以来盯梢是吗?” 崔旗磊眼睛里充满了火气,他隐忍着怒火。“我不会打女人,所以你最好自己走,不要逼我出手。” 邵曼绮又笑了。“你来这里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也不会醒过来,不如去想想怎么保住你接班人的位置吧!” 崔旗磊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个女人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没错,我是为了钱才嫁给你爸,有什么不对?”邵曼绮冷笑连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心里只有你这个儿子,从没为我想过,我当然要替自己打算,他还担心你会更看轻他,不准我生下孩子……放心,我不会生,我才没那么傻,昨天我已经动手术拿掉孩子了,我可不想冒着高龄生产的危险生下他的孩子。” 言言觉得快窒息了,无法理解她怎么可以把这种事讲得如此轻松? “你应该已经打听清楚了吧,法律上来说,在没有遗嘱下,配偶可以分得一半遗产,再加上我原有的股份……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陈佳阳是我的人,我找了很多对美味集团有兴趣的金主金援,用他的名义收购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么一来,我取得公司的经营权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吗?”邵曼绮一脸得意,说话的语气就像她已经坐上了董事长的宝座。 “说完了吗?”崔旗磊的脸色发青,他声音低低的从齿缝里说:“说完的话,你可以滚了。” 第十四章 言言心中涌起一股怒气,她看着邵曼绮,也希望她快走,不要再刺激他了。 然而,邵曼绮又给了他重重一脚。 “我说,旗磊少爷,就算有遗嘱,依你跟你爸之前的相处情况,你认为他会把公司交给你还是交给我?至少在他昏倒之前,我可是对他百依百顺的哟!” 她终于走了,扬长而去。 崔旗磊一直动也不动看着父亲,背对着言言,她看到他耸起的肩膀和握紧的拳头,想必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压抑。 她悄然离开病房,出去买了两杯咖啡。 回到病房,见他还维持着她出去时的姿势,动也没动。 她把咖啡搁下,过去牵着他的手到沙发区坐下,他没有抗拒,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深沉。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光幽柔而专注的停在他脸上。“你不要把夫人的话放在心上,我相信董事长是爱你的,即便你们的关系再怎么恶劣,你们还是父子。” “那个女人,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他咬牙切齿的说:“我已经说服我母亲用她的股份支持我了,也在吴叔的帮忙下,找了几个持股比较多的股东,但没什么用,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叫陈佳阳的人的股份,如她所说,我们胜算不高。” 言言拿着咖啡杯温手,支吾地说:“呃——其实,我也认识一个同名同姓的陈佳阳,后来我看了吴叔的资料,连年龄也相同,我在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真的吗?”崔旗磊精神一振。“你认识的陈佳阳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他?” “他是我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学,我们已经认识超过十年了。” 崔旗磊迫不及待的问:“你可以打给他吗?我想马上见见他!” 言言吓了一跳。“现在?” 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不过,她想到陈佳阳的美式餐厅营业到凌晨一点,于是,她拨了陈佳阳的手机。 陈佳阳在餐厅的办公室见他们,当他看到有个男人陪着言言来,其实已经心里有数了,听到言言介绍是她的男朋友,他脸上的失落更显而易见,藏也藏不住。 她终究还是有男朋友了,自己的默默守候变成了一场空。 谁说默默守候就会变成自己的?他只是默默守候,对她而言,他根本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要怪,就怪他自己提不起勇气告白,生怕告白不成,连朋友都做不成,裹足不前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看着她变成别人的。 “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吧?言言,我们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事直说无妨。”他还是很有风度,叫人准备了咖啡和点心。 言言也不跟他客套,直截了当的问:“佳阳,我们想问你,你认识一个叫邵曼绮的女人吗?” 陈佳阳讶异的看着他们。“她是我阿姨,你们怎么会认识我阿姨?” 言言不答又问:“那你知道你是美味集团的大股东,拥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吗?” 陈佳阳更是惊异。“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会是美味集团的大股东?我不知道这件事。” 她忧心地说:“你阿姨以你的名义收购了美味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陈佳阳沉吟。“她嫁给了美味集团的董事长,收购股份也是正常的事。”他看着言言,“这件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不等言言想好怎么说,崔旗磊冷冷的开口了,“邵曼绮跟我父亲结婚,我父亲在日前因脑溢血昏迷不醒,昨天她去拿掉了和我父亲的孩子,她想趁着我父亲没醒来之前抢夺董事长的位置,最终目的是夺走美味集团的经营权。” 陈佳阳瞬间僵住,如遭雷击,脸色都变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言言惶惑地说:“刚刚她还跑到医院撂狠话,好像对经营权誓在必得……奇怪的是,她只是你阿姨,为什么会用你的名义收购股份?我记得你有好几个阿姨,而你上面还有四个哥哥不是吗?你跟这个阿姨很亲吗?如果很亲的话,你可不可以去说服她不要做得这么绝……” 陈佳阳一连喝了好几口咖啡,才脸色苍白的说:“事实上,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言言傻眼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崔旗磊眯起了眼,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陈佳阳。“你是她儿子?” 那女人第一次与他见面,要讨好他时,她说她没有过婚姻纪录,会全心全意的待他爸爸。 哈,好个没有婚姻纪录,确实是没有婚姻纪录,但有个私生子,老头子应该作梦也没有想到吧? “我是高二时知道的。”陈佳阳苦笑地说:“我是她年轻不懂事时生下的私生子,直接交给我现在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大阿姨和大姨丈报户口,当成是我现在的爸妈亲生的,知道的那天,我很痛苦,一直在街上游荡不想回家……” 言言恍然大悟。“我记得,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你,你说不想回家,那天天气冷得要命,又刚好下雨了,我叫你跟我回家……原来那是因为……” “是啊,你家人都对我很好。”陈佳阳因回忆而露出一抹笑容。“你小阿姨还问我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母亲煮饭给我吃,你外公硬是要我陪他下棋,替我算命,你弟弟叫我跟他一起睡,整个晚上,我们一起打电动打到天亮……那一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既然她是你母亲,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崔旗磊不快地把言言拉了起来,懒得听他们回忆温馨的往事。“走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这个傻丫头,看不出来这个叫陈佳阳的家伙喜欢她吗?他可不想利用其他男人对她的爱慕来达成目的。 “等一下——”陈佳阳叫住了他们。 言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陈佳阳诚恳的看着他们。“你们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拿,我不会让她做出那种夺人财产的事,绝不会。” 今天是美味集团的临时股东大会,崔旗磊向餐厅请假出席了,由副厨刘昕坐镇厨房,主持大局。 言言整天都心神不宁,没办法好好做事,偏偏今天又有个新加坡来的美食监赏老饕团,指定要品尝她和刘昕在梦幻主厨大赛中得到冠军的作品,半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自从她和刘昕在比赛中得到冠军之后,餐厅的生意更好了,每天都有三分之一的客人是慕名而来,假日更是不预约就进不了餐厅大门。 她和刘昕接受了几个美食杂志的专访,其中还有几本国际性的杂志,大家都很期待他们从法国蓝带学院进修回来之后厨艺会更上层楼。 从法国回来……是啊,什么时候去法国? 主办单位已经在问了,刘昕说父亲的情况很不好,要暂缓法国行,这令她松了口气,因为她也还不能下定决心。 如果能跟崔旗磊一起去那该多好,但不可能,董事长还没醒,公司经营权之争结果又尚未明朗,这时他怎么能离开? “我的小姐!拜托你专心一点吧!”胡恺娣抓住空档对她耳提面命。“主厨不在,你就失魂落魄的像什么样子,骗人家没谈过恋爱喔?” 言言很尴尬。“我、我知道了,我会专心。” 可一直到晚上,崔旗磊都没有消息,手机没有接,连简讯都没回,真是急死她了,陈佳阳也不接她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佳阳临时反悔,不帮他们了吗? 他没有争到经营权吗? 还是,董事长有什么变故? 一切的一切都教她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到餐厅打烊,她换了衣服就想飞奔去医院,或许他会在那里! “要去哪里?” 餐厅大门外,她行色匆匆却冷不防被人拉进了怀里,她还没看清楚就已经被对方牢牢的抱住了。 “你吓死我了。”以为遇到歹徒,她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抬眸看到崔旗磊在黑暗中熠熠发亮的双眸,她迫不及待的问:“事情怎么样了?怎么都不接我电话,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事情……”突然之间,他的眼眸显得幽深。 言言的一颗心跟着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稍微退开他的怀抱。“陈佳阳反悔了?他没有去股东大会?” 他唇边有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原来你这么不相信他的为人?这就是十年的老朋友?” 言言没心情跟他解释,屏息着焦虑不已的问:“快点告诉我,他有去吗?有去吗?” “他是去了,也让那个女人非常生气。”他又把她拉进怀里,下颚顶着她发丝,低声说道:“这次虽然我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不过我不许你跟他走得太近,人情我自会找机会还他。” 言言总算放心了,满足的扬起嘴角,淡淡一笑。“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老同学。” 他哼了哼,这傻女人。“要我再说一次刘昕的事吗?” 言言愣了愣。 想到每年生日时,陈佳阳亲手为她做的生日蛋糕,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佳阳一直对她…… “现在知道还不晚,跟他保持距离就可以了。”他蓦然执起她的手,套上一枚戒指。“是求婚戒指,里面刻了字,你回家再看。” 言言有些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 连求婚都这么特立独行,以后他会是什么样的爸爸啊?她的唇角忍不住因想象的画面而上扬。 “套住了就不能反悔,宝宝为证……”这种心房温热的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了,她意外的闯入了他的生命,如今却对他如此重要。 “宝宝说他听到了,会替拔拔、麻麻作证的。” 他的语气好温柔,她柔柔地笑开,悄悄收紧双臂,牢牢搂住他的腰际。 就在他低下头想吻她时,他的手机杀风景的响了,看到是吴叔来电,可能有急事,他暂且放开她,先听电话。 “吴叔,是我……” 言言紧张的看着他,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什么?我爸醒了?好,我马上过去!” 收起手机,他紧紧拥她入怀,喜悦不已!“你真是我的福星!” “看看我这件连身洋装——很美吧!我可是花了一整晚跟别人抢标,才两千九百八,真是超级划算的!” 言言和胡恺娣在餐厅门口遇到,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走进休息室,一进休息室,胡恺娣就忙不迭的脱下大衣,展示最新的战利品。 言言作思考状的端详着她身上的连身裙。“我记得这种连身裙,你不是有五件……不,六件,你不是有六件了?” 胡恺娣瞪大了眼睛。“拜托,颜色不一样,质感也不一样啊!你摸摸看,纯兔毛,不会刺刺的,穿起来保暖又修身,我强烈建议你也要买一件,保证主厨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言言笑了。“我衣服很多,几个姊姊给我的衣服就够穿到下辈子了,而且我也不需要把谁迷得晕头转向。” “你们在聊什么?”小媛进来了,一眼看到胡恺娣身上的衣服,她马上激动不已。“两千九百八对不对?” 她可得意了。“哈,对啊,你也有看到喔?” 小媛一直摸,爱不释手。“好好看喔!可是我这个月只剩三千块生活费了,买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好啦,讲得这么可怜,我就借你穿一次好了。”胡恺娣很大方的说。 “真的吗?恺娣姊你最好了!” 第十五章 看小媛好像要抱着恺娣的腿膜拜似的,言言笑着摇头。 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衣服是非买不可,家里衣服多得要命,尤其是她三姊翩翩,爱打扮又爱血拼,她是最直接的受惠者。 “哈喽,美女们!”菲比带着一个清秀的女人走进来,她拍了拍手集中大家的注意力。“她是我们的新同事,接韩晴的位置,大家以后要和睦相处。” 言言友善的看向那个新人,顿时有惊艳之厩,白白净净的,非常成熟清秀,是个古典美人,让她想到了“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的句子。 新人一脸可亲的微笑。“你们好,我叫蓝匀净,虽然之前也在厨房待过,但法式料理餐厅的厨房是第一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你们不吝指教。” 言言主动过去拉住她的手。“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同事,就互相学习、互相帮忙吧!” 胡恺娣也靠了过来,一直看着蓝匀净。“天啊!你皮肤好白喔!你都怎么美白的啊?” “眉型好自然,不像我,都没有眉毛……”小媛一脸羡慕。 四个女人换好了厨师服,叽叽喳喳的和菲比一起走进厨房。 崔旗磊早已经就定位了,他微微挑眉看着她们,眸光停驻在言言光洁的睑上。 这个小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竟然改变了他,让他飘泊多年的心定了下来,与老头子的关系也日渐改善,他甚至要与她生儿育女了…… 蓦然间,他的眼光与言言旁边的女人接触了,他的心脏冷不防咚地一跳,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 匀净……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菲比说今天会有个新人来报到,难道就是她? “大家好,我是蓝匀净,请多多指教!”她微微笑着,轮流跟每个人点头致意,对崔旗磊也一视同仁。 “美女耶!”杨尚轩看得目不转睛。 崔旗磊挺直了背脊,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蓝匀净,一脸的深沉。 为什么事隔多年她又出现在他眼前?她想做什么? “蓝匀净!你跟我来!” 他冷着脸,笔直走出厨房,这么严肃的表情令所有人都吓到了。 言言轻轻拍了拍蓝匀净的手背,小声说道:“别紧张,我们主厨是刀子口豆腐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蓝匀净回以一笑。“我知道,谢谢你。” 她跟着崔旗磊出去了,神态沉稳镇定。 一进办公室,崔旗磊就砰地关上门,转身瞪着她,好像她是个怪物。 蓝匀净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恨我?” “恨?你有资格吗?”他用古怪的眼光看着她。“告诉我,你为什么来?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低叹了一声,柔声说:“我只是在找一份工作,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这里的主厨,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来。” “找工作?”他嗤之以鼻,冷漠的问:“怎么,那一千万花完了吗?” 八年了,为了一千万,她向老头子承诺不会再见他。 “磊——”她的眉心轻颦了一下,无奈的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走。” “不必了。”他的眉头缠结。“反正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感觉,而且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们很快会结婚……喔,对了,她已经怀孕了,绝不会像某人一样,为了钱,杀死自己的孩子。” 两人过去的回忆像条毒蛇,正在啃食着他的心脏,他怎么可能对她没有任何感觉,他恨她!遗恨着她! “既然你说可以,那我就留下来了。”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新人欢迎会是菲比提议举办的,一并庆祝刘昕和言言在梦幻主厨大赛得了冠军。 打烊后,所有人在ktv集合,欢唱是其次,拚酒才是重头戏,包厢里热闹滚滚。 “尽量喝,今天我买单!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但明天每个人都要给我准时上班,听到了没有?”菲比醉了,用吼的。 “听到了!”每个人都用力吼回去。 言言没有跟崔旗磊坐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事只有胡恺娣和刘昕知道,还没公开,所以她跟恺娣坐在一起,但一直注意着他。 他一开始就叮咛她不可以喝酒,他自己却喝了很多,心情好像很恶劣,看得她很担心。 喝这么多,明天要怎么上班啊? 他这几天是怎么了?心情一直是阴天,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还忘了她要产检的日子,本来他跟董事长的父子关系已经有改善了,可昨天她提议回去跟董事长吃饭,他却拧着眉心一口回绝。 恺娣说,大家私下都在传,主厨很不满意新来的蓝匀净,整天对她板着脸,已经不是不假辞色了,是连点面子都不给,常当众找她的麻烦、很厌恶她,大家都很同情蓝匀净,认为她八字与主厨犯冲。 只是因为不满意新来的厨房助理,这几天心情就都不好吗? 不可能,他不会只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不痛快吧? 究竟有什么事? 现在,美味集团的经营权非常稳固,董事长也正在跟夫人在办离婚手续,经过争夺经营权的事,他们夫妻已经反目成仇,横亘在他们父子之间的障碍如今不存在了,他却成日深锁着眉宇,让她难以走进他的心。 见他步履不稳的走出包厢,她想马上跟出去,但为了避嫌,还是过了一分钟她才跟上去。 一出包厢,她连忙往男厕走。 他应该是要去吐吧?她又不能跟进男厕,怎么办? “如果不是我爸酒驾撞死人,要赔对方一千万的和解金,我不会收你爸的钱,你爸就是看准了我家没有钱才会这样对我……”蓝匀净哭喊着。 崔旗磊瞪着她,呼吸急促。“你说的是真的吗?” 言言停下了脚步,她看到前方几步的大型盆栽旁,崔旗磊和蓝匀净在争执。 他们……他们在说什么?虽然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起来。 “你可以去问你爸,也可以去调查!”蓝匀净一直掉泪。“你当真认为我会为了一千万离开你?在你心中,我是那么不堪的女人吗?你认为我们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崔旗磊脸色惨白,像尊大理石雕像。“孩子呢?” 蓝匀净吸了吸鼻子,眼中弥漫着泪水。“拿掉了,是你爸的条件,他说这样才能真正断得干干净净,还说我这样的女人不配生你们崔家的孩子,就算生了,他也不会承认是他的孙子,要我别痴心妄想。” “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我?”他把拳头握得死紧,酒气在他胸中翻搅,他呼吸急促。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也不想解释,我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你,但这么多年过去,我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她的目光深深的望进他的眼睛深处。“我默默进修,增进自己的厨艺,这些年来一直找跟料理有关的工作做,感觉好像离你近了一步,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傻,但我忘不了你……” 言言混乱的看着他们。 一瞬间,她的心脏咚地一跳,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挝了一下。 云静、云静……原来不是云静而是匀净,她就是那个匀净!她跟崔旗磊第一次发生关系时,他口里喊着的名字。 谜底揭晓,原来他不是讨厌厨房新人蓝匀净,他是无法面对旧爱蓝匀净,所以才会用冷面掩饰内心深处真正的感情! 只是,他深爱过的女人出现了,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如果那段情已逝,他为什么不说? 言言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她很早就到餐厅了,反正也睡不着,早点到厨房备料也好,有事忙可以减少胡思乱想的时间。 昨夜她一直想到邵曼绮对她说过的话,一颗心纷乱不已。 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只有初恋女友一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 而那个初恋女友就是蓝匀净,现在与她共事的蓝匀净…… 如果是蓝匀净,她真的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她那么成熟、那么有知性美,在厨房里忙起来的时候,仍能泰然自若,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黄毛丫头。 她跟崔旗磊在一起,绝对比自己适合,而他们的感情基础也绝对比她和崔旗磊深厚,她觉得自己就像介入他们的第三者。 “早,言言,可以跟你聊聊吗?” 看到蓝匀净不请自来的在自己对面坐下来,言言吓了一跳,她以为只有她早到,所以在吧台热了杯牛奶当早餐,随便找了张椅子坐,正在发呆。 昨天以前,她还可以跟蓝匀净有说有笑的,但现在,她真的笑不出来了。 “呃——有、有事吗?”她结结巴巴的问,心跳的飞快。 蓝匀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昨天我跟磊在说话时,我看到你了,但他没看到你,所以,他应该还不知道你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说完后,她笑了起来,露出如贝的牙齿。“瞧我,说得好像绕口令。” “你说你……看到我了?”言言感觉胃一沉,好像要抽筋了。 蓝匀净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磊的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但我希望你能退出.成全我们。” 言言看着蓝匀净那跟平常有所不同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才认识她。 她深吸了口气。“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讲这些,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 蓝匀净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应该知道,磊最爱的人是我,他不可能爱你,你只是我的替代品,我跟你,他一定选我,但你用孩子绑住了他,让他不能去爱他真正想要的女人。” 言言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她努力为自己说话,勉强说道:“他没有说他现在想要你……” “你应该不知道我们过去的事吧?”蓝匀净直勾勾看着她,“磊大二时,我们相识相恋了,我大他三岁,家里穷得没办法上大学,我当时在酒吧里当酒促小姐,要养全家人,他很怜惜我,而因为他跟家里关系很差,我是他情绪的唯一出口,又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在我身上得到的不只是爱情而已。” “对于我,他的感情很多面,他爸爸强烈反对我们之后,他还对他爸爸说,如果不能娶我,那他一辈子不交女朋友、不结婚,也不给崔家有后,为了我,他曾经用这么强烈的字眼与他爸爸对抗。”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迷蒙了起来,似乎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 那表情刺痛了言言。 他从来不提那段令他刻骨铭心的初恋,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当时爱得那样深、那样浓烈。 “我都知道了,你可以不要说了吗?”她语气不稳。 蓝匀净看着她,很温柔的说:“我们过去很幸福,如果不是他爸爸逼我离开他,我们现在还会在一起,我是他的初恋、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忘不掉我的,若你坚持跟他在一起,你要有心理准备,你们中间永远会隔着一个我。” 她走了,言言这才知道,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她无力的仰靠在椅子里,奇怪的是,脑中想的不是蓝匀净的威胁,而是她跟崔旗磊约好了今天晚上要去看电影的事。 他的那张电影票,她放在他办公室桌上了,他会记得他们今晚说好要去看那部她很想看的爱情喜剧吗? 崔旗磊疲倦的回到办公室,明天有外国贵宾,餐厅打烊后,他跟菲比和刘昕留下来讨论菜单,三个人都各有坚持,因此花了不少时间。 第十六章 他就快回总公司了,在他的规划里,刘昕是接任主厨的不二人选,虽然他不喜欢刘昕,但刘昕的实力不可否认,因此这次招待外国贵宾,他有意让刘昕全权处理。 “叩叩叩——” 这么晚了是谁? 他不耐烦的蹙着眉心。“进来。” 见到刘昕开门而入,他很不高兴,情绪还全部表现在脸上。“还有事吗?” 刘昕关上了门,看着他。“我还是认为明天做蔬菜浓汤会比牛肉清汤好,不过,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他白了刘昕一眼。“说重点。”他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罗唆。 刘昕微微耸了耸眉峰。“我现在不是以副厨的身分跟主厨说话,我是以男人的身分跟你说话。” “要我再讲一遍吗?”崔旗磊没好气,外加不耐烦的道。“说重点,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闲扯。” “你猜我早上看到什么?”刘昕直视着他。“我看到蓝匀净在跟言言谈判,她叫言言退出,至于退出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崔旗磊惊跳了起来。 所以……言言都知道了?知道他跟匀净的关系? 自从匀净出现之后,他自己也很紊乱,尤其又得知了她并非为钱离开他,他深受影响,心情大乱。 他回家质问过老头子,好不容易修补了一些的父子之情又再度有了裂痕。 老头子坚持没有她爸爸撞死人要和解那回事,坚持自己没有逼她离开他,坚持是她主动开口要一千万,更坚持是她为了钱离开他,还大声的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这个爸爸,要去相信那个女人?难道还对她有留恋? 言言是怎么想的?也认为他对匀净还有留恋吗? 他没有留恋,也并非游移不定,他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看究竟是谁在说谎,如果自己不该恨她,他也不想抱着对她的恨意过日子,毕竟他们曾深爱过。 “崔旗磊,如果你不能好好爱言言,就把她放开,就算她怀着你的孩子,我也有把握好好对待她。”早上他什么都听见了,在他看来,那个蓝匀净是个狠角色,言言那样单纯的女人会被她压得死死的欺负,看得他火冒三丈。 “说完了吗?你可以滚了。”他阴惊的回瞪着刘昕。 “很抱歉,还没说完。”刘昕撇了撇唇。“年轻时,我有一次失败的婚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孕,而我前妻很想当妈妈,所以我们离婚了。我会把言言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你大可以放心。” 崔旗磊额上青筋浮现,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轰雷似的吼道:“你闭嘴!” 刘昕同样大声,清清楚楚的说道:“言言是个好女人,如果你错过,是你的损失,希望你不要那么笨,可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把她抢过来!” 刘昕走了,崔旗磊深蹙着眉心。 要命!为了让他赶快处理好自己一团乱的感情事,刘昕居然连不孕这种天大的秘密都不惜说了出来,让自己想讨厌他也无从讨厌起。 看来,有刘昕这个强劲的情敌在,他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他的眼光不经意的看到桌上的电影票,这才想到他和言言有约! 是啊!他们早就约好了今晚要看这部电影,她说再晚也没关系,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她连票都买好了。 看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才开始,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他马上打她手机。 接通后,他急问:“你在哪里?” 言言激动不已。“我、我在电影院等你啊,你不来了吗?” 她以为他不会打给她了,没想到他会打来,她好开心、好开心! “谁说我不去?”他斥责道:“快去买好饮料爆米花等我,记住,你不能喝冰的,点杯热奶茶,不要着凉了。” “……好,都听你的。”言言声音哽咽,破涕为笑。 早上跟蓝匀净谈过之后,她心情真的像在地狱里,现在好多了,他并没有不要她,他还是属于她的。 “我马上过去,等我!”他飞快拿起了车钥匙。 夜色里,崔旗磊一路开快车,他心里情绪沸腾着,一心只想赶快见到言言,跟她解释自己没有和蓝匀净复合的意思。 现在,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他要的女人也只有她一个,绝不许她带着他的孩子到刘昕身边去! 还没到影城,他的手机响了。 他笑了,一定是她打来的, 他接了起来,扬起笑容调侃,“有耐心一点好吗?小姐,我快到了,在找停车位……” “磊!”手机那头的女人哭道:“你快来!孩子……孩子一直在流鼻血,怎么办?我止不住血……” 他听出那是匀净的声音:心一凛,踩了煞车。“什么孩子?你在说什么?” “我们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的女儿,她一直在流鼻血,流了好多好多……”蓝匀净颤抖着说。 “你在胡说什么?”他蹙起了眉心。 “孩子我生下来了……我最终还是舍不得……”她颤抖着,话都说不清了。“你快来,我没有人可以求助了……” 他的心脏狂跳!“把你的住址给我!” 他迅速回转,一路上,他脑中都是她那句“孩子生下来了”。 她竟然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 老天! 她究竟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对他这么残忍,让他多年来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个亲生骨肉在世上…… 该死! 该死! 该死! 他要怪谁?他又该怎么办? 很快的,蓝匀净住的公寓到了。 一栋很旧的公寓,她的地址是三楼,没有电梯,一楼住户出入的大门也没有关上,显然安全是很大的问题。 他迅速上了三楼,有扇门开着,正是她说的门牌号码。 他大步进去,看到窄小客厅里有个小女孩坐在地上,正狂流着鼻血,蓝匀净拿着卫生纸压着她的鼻子,小女孩的衣服都染血了,旁边还有不少染血的卫生纸,像是怎么也止不住血,那画面看得他触目惊心。 苍白、瘦弱,这就是他的女儿吗? 他像挨了一棍,要用尽力气才有办法举步走过去。 “你来了……”蓝匀净脸上满是泪痕,衣服也染血了。 他瞪了她一眼,压抑着往上冲的怒火,迅速抱起小女孩走出去—— 电影散场了,言言呆呆的看着手机,旁边是软掉的爆米花和没气的汽水,时间已经过凌晨一点,而且越晚越冷,前几天都满高温的,看来,她今天好像穿太少了,一直在发抖。 他究竟去哪里了? 打他的手机,他也不接,说好会来的,却一直不见踪影。 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会不会是……发生车祸了?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 如果他出事了怎么办?没有人发现,没有人报警怎么办? 她又打了一次,心里惶惶然,忐忑不安。 这次,他终于接了,她松了口气。“是我,你在哪里?” 手机那头停顿了几秒才问:“你是言言吗?” 那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令她一愣。“我是言言,你是哪位?” 接电话的女人是谁?那声音好耳熟,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的手机为什么是由别人接的,还是个女人? “我是蓝匀净。” 言言愣住了。“蓝……匀净?” 怎么回事?她脑袋很紊乱。 他说要来电影院找她,可是现在他的手机却是蓝匀净接的?这代表什么?代表他没来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吗? “我们的女儿不舒服,磊送我们去医院,现在要送我们母女回家,我胃痛,他刚刚下车帮我买热牛奶了。” “女儿?”言言脑门轰地一声,一瞬间,脸色变得死白。 蓝匀净飞快的接口,“我们有个女儿,磊一直以为我没生下来,事实上,我生下来了,今年七岁,长得很像他,你,还要听吗?” “不,不用了。” 言言收起手机,她整张面孔上的血色都没有了,感觉到整个心脏都在绞痛,而整个魂,都被蓝匀净的话给震碎了。 “好痛……”腹部传来阵阵痛意,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双膝渐软,无力的瘫坐到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周围的人惊呼一片,但她很快就听不见了。 崔旗磊拿着热牛奶上车,一上车就看到蓝匀净正放下他的手机。 他一把拿起手机,不友善的瞪着她。“你接我的手机?” “没有。”她笑了笑,连忙从他手中把牛奶拿走,打开喝了几口。“谢谢你,我真的很不舒服,恩恩流了那么多血,吓死我了。” 他看了她一眼,还是不太相信她,迳自检查起通话纪录。 果然,一分钟之前,言言来过电话。 要命!他竟然把她给忘了! 那傻丫头该不会现在还在电影院等他吧? 他焦急的打过去,她却没有接。 怎么办?她生气了吗?晚上气温骤降,她还怀着身孕,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该死!”他对自己发火。 蓝匀净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故作不明白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他一句话也不吭,迅速下车,拦了一部计程车,从皮夹抽出一张千元大钞给司机,请司机稍等。 他接着又走回他的车旁,随即打开后车座门,看着蓝匀净。“你们搭计程车回去,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蓝匀净很不高兴的看着他。“孩子才好一点,你居然就要我们母女俩孤伶伶的搭计程车回去?难道你心里都没有愧疚吗?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你不惭愧吗?” “闭嘴!”他怒视着她。“是谁让我没机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现在才来说这些,你算什么母亲?” 蓝匀净瑟缩了一下,他的眼神好吓人,以前的他很叛逆,但对她很温柔,现在的他则令她感到捉摸不定,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难道连女儿也无法融化他的心吗? “我不下车,我不管,我要你送我们回去。”她必须坚持,他屈服了,这场仗她才有胜算。 “不下车是吗?”他蹙着眉头,眼底有火焰在跳动,下颚的肌肉也绷紧了。“那你自己开回去!” 他砰地甩上车门,上了计程车,吩咐司机到影城。 此刻,令他心里反复惦记的只有一个人—— 言言!言言!言言!你千万不要傻傻的还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偏偏碰上车祸塞车,硬是开了三十分钟才到。 下车后,他火速奔进影城,但最晚的电影场次早已散场,偌大的影城大厅里空无一人。 她走了吗?幸好她没有傻傻的等…… 正感到放心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到是言言打来的,他欣喜若狂。 “言言!” “你是『主厨』吗?” 他警戒了起来。“我是,你哪位?” “这里是医院,冯言言小姐的手机最后通话人是你,请问你跟冯言言小姐是什么关系,可以连络她的家人吗?” “她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发颤了。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原谅自己! 言言睁开了眼睛,感觉累极,有些昏沉,但神志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在医院里,也知道自己是在影城昏过去的。 病床边,崔旗磊深深的凝视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低低的、柔声的、歉然的说:“对不起,没有赴约,害你等那么久。” 终章 言言仰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两人相对凝眸片刻,她有些不安地问:“宝宝呢?宝宝没事吧?”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没事,但你需要安胎几天,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许去,我会在这里陪你。” 她微张着嘴。“可是厨房……” 他打断了她的担心。“我相信刘昕可以独当一面,而且我也快要调回总公司,你当然要跟我一起去,到时刘昕还是得独立。” “知道了。”言言望着他。“我要打个电话给我小阿姨。” “我已经打过了,我跟小阿姨说你跟我一起去南部分店出差。” “那就好。” 说完这句,言言就不说话了,静静的像陷在沉思里。 他轻叹一声,把她拥入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你不问吗?” “我不敢问。”言言唇边浮起一个虚弱的笑。“我怕你会回答要回到她们身边。”说着“她们”两字时,语气格外落寞。 崔旗磊深锁着眉宇。“我没想到她会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他要回家一趟,既然老头子调查过匀净,还亲自赶走了她,更在乎她有没有再跟他连络,就不可能不知道她生下孩子的事,但老头子多年来却绝口不提他有个女儿,让他起了疑心。 “如果你要回到她们身边,我……我没关系,反正宝宝还小,可以——可以拿掉,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她强颜欢笑地说,事实上已是心如刀割。 她怎么舍得把孩子拿掉?那是她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孩子,她的宝贝…… “这么轻易就要把我拱手让人?”她的话让他打从心底震颤,却故意粗声粗气的质问。 这么为他着想的人,世上恐怕只有她一个了,明明自己难过得要死,还要笑着送他走,这个傻女人…… “不是的,是不想让你左右为难,她们,也是你爱的人……”她的声音苦涩而痛楚。 “你错了。”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现在,只有你和宝宝是我爱的人。” 言言大大一震。“你……” 他紧紧抱着她,吻住了她的唇。 她也回吻着他,直到两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彼此。 “我要你在我身边,永远!”他微喘着,深切的看着她。“至于她们,在道义上,我会照顾她们,给她们金钱上的帮助,因为她们的生活看起来并不好过,这一点你若能体谅,我会很感激。” 她抬眸看着他,眼底闪耀着水光。“我能,我当然能体谅!那是你的孩子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你睡一下,我去买点吃的,答应我不会胡思乱想。” 言言给他一个微笑。“我不会胡思乱想。” 他又弯身吻吻她额头。“等我!” 崔旗磊又带着满身风暴气息回家。 崔宏培心里有数的看着儿子,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极力隐瞒的事,看来是瞒不了。 陈嫂端了两杯热茶过来,很快就退下了,客厅里气氛凝重得可怕。 “为什么没说我有个女儿?”崔旗磊愠怒地问。 如果老头子明知道而不说,他不会原谅他!这阵子好不容易破冰的父子之情也将再度结冰! “因为那不是你的女儿。”崔宏培看着儿子,脸上一点怒气也没有。 多年前,他只会大发雷霆,所以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现在他不会再那么冲动行事了,不会再认为自己这个爸爸高高在上,如今他只希望儿子不要受到伤害。 “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崔旗磊的脸色变得狞恶。 虽然事隔多年,但他连一刻也没有怀疑过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始终相信他们的爱情,至少在他们相爱时,她是爱他的,对他是忠贞的!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崔宏培坐下,缓缓点起一根烟。“那个女人跟你在一起时,还同时跟一个警察在一起,那个家伙是她的青梅竹马,虽说是个警察,背地里却专搞见不得人的勾当,跟电玩业者挂勾,从中谋取暴利。” “我不相信!”他怒声咆哮。 当初他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她随时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她怎么可能有别人?老头子简直在扯一个弥天大谎! “我是不想你痛苦才没有说出来,她说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所以我才叫她拿掉,但她可能想赌赌看吧!离开你之后,她还是生下来了。”崔宏培冷笑一声。“我后来也派人取得了那孩子的毛发做监定,确定不是你的孩子,如果是你的种,她会消声匿迹这么多年都不出现要点好处吗?”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色苍白了。 崔宏培沉痛地说:“她向我要那一千万,就是那个警察要用来摆平得罪的黑道,不然他要给人家断手指了,为了救情郎,那个女人才会放掉你这条大鱼,你这个傻小子,为什么要逼老爸都说出来?现在,八成又是需要钱,不然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为了取信于你,甚至把女儿都搬出来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客厅里,只有父子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崔旗磊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信任了那么久的感情,原来都是假的…… “小子,你还不相信老爸吗?”崔宏培恳切地看着儿子,语重心长,“那女人的爸爸有没有撞死人,有没有需要一千万的和解金,这都有纪录,查得到,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孩子,只要做了监定就知道,我需要骗你吗?” 崔旗磊闭了闭眼。 纵然不愿承认,他还是得面对事实。老头子说的没错,都查得到,匀净是利用了过去他对她的感情,笃定他不会去查、不会和孩子做亲子监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曾那么怨怪老头子拆散了他和匀净,如今看来,一切是那么可笑,而自己又是那么的不懂事,被自以为的爱情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差一点就失去了这份父子情。 他抬起头,走出了大门,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传进了崔宏培耳里。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爸!” 尾声 言言幻想过自己的婚礼超过一百次了吧? 要什么样的婚礼呢?浪漫的、梦幻的、华丽的、低调的、热闹的、极简的、庄严的、还是充满童趣的? 不管是怎么样的婚礼,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婚礼还要由她亲自制作婚宴大餐来招待亲朋好友。 这也算是场别出心裁的婚礼吧? 新郎、新娘挽起袖子料理佳肴,现场还有美食节目在采访,而他们的婚宴菜单也提供其他新人预订,前提当然是要在美味集团旗下的餐厅举行婚宴。 今天还有个收获,身为伴娘的宜佩和身为伴郎的刘昕好像看对眼了,她真心希望他们可以变成一对! 而她也在婚礼上,鼓起勇气为自己上次在电话中对父亲口出恶言的事道歉,幸好父亲并未生气,还聪明地以此为转机,顺利的把母亲给拐去登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她们是私生女或小三了。 晚上,言言累瘫在崔旗磊旁边,她的腿懒懒地贴着老公,脸颊压在他胸前。 再过不久,他就要正式接下美味集团副总的职位,到时他可能更没有时间陪她。 “在想什么?”崔旗磊将妻子拉进怀里轻拥着,黑眸闪烁著名为幸福的光芒。 “想你就任副总之后,爸雄心壮志要扩点的地方那么多,很多工作在等着你,到时我们会不会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啊?”她担心地说。 崔旗磊执起妻子的手带到唇边一吻,笑着说:“所以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一个职位了。” 言言一愣。“啊?什么职位?” 他们的女儿琪琪已经一岁了,正在床边的婴儿床上酣睡,可爱甜美的面孔像个小天使,而床头就摆着他们的定情物——白色兔子造型毛毛帽,将来要当传家宝传给他们女儿的。 他们是先有后婚,她连法国进修都还没成行,真是亏很大,甚至听她外公的,等孩子满周岁才举行婚礼。 所以,今天穿上白纱的她,身材早已恢复得像怀孕前一般窈窕,甚至比少女时更纤细,这都要归功于她这一年来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带宝宝的原故。 不过,他说帮她安排了职位,那琪琪怎么办? “你的职位就是——副总的助理。”他坏坏地笑。 “副总?不就是你吗?”言言瞪大眼睛。“你要我当你的助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他贴住她的发轻笑,两臂收紧。“就让他们去说,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天天看到我心爱的老婆就可以了。” 蓝匀净已经彻底从崔旗磊生命里消失。 那时,他只淡淡的跟她说,已经把车上染着孩子鼻血的面纸和自己的毛发送去做亲子监定,她就吓得第二天没去上班,从此消失不见。 他查过了,果然又是为了那个警察,她不惜把孩子说成是他的,也要回到他身边,目的当然还是为了钱。 那个警察私吞了黑道的海洛因,人已经被黑道押走了,命在旦夕,要五千万才能解决,所以她才铤而走险,企图从他身上拿钱。 “可是……”言言还是担心闲言闲语,毕竟公司还有别的股东。 “没有可是,就这么决定了,你是我的助理。”他不断的吻她,舌尖温柔的探进她的双唇里,缓缓覆上她的身体。“老婆大人,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言言努力的想。“好像没有……” “那我现在说。”他深情的凝视着她。“我爱你,我的小福星。” 二○一二新年快乐! 简璎 不知道这本书跟大家见面是什么时候?如果是年前,那就跟大家拜个早年,如果是年后,那就跟大家拜个晚年! 这阵子,璎的新欢是「真心给我一滴泪」里的「引渡使者」,帅哥名叫丁一宇,虽然这部戏剧情动人、别出心裁,但璎越看越怀疑自己天天准时十点前洗好澡定在电视前,根本是为了看丁一宇。 这位花美男实在太帅啦! 所以,璎在写这本的时候,可是边想着丁一宇边写的,如果封面也能是丁一宇那当然是作梦也会笑喽! 至于女主角,因为入戏太深,所以在写的时候,脑中不知不觉浮现「真心给我一滴泪」女主角南奎丽的一颦一笑,刚好她也很符合璎原本对冯言言的设定,因此干脆就想着他们两个写,写得超顺利啊! 璎迷恋丁一宇到什么程度呢? 有天,璎跟璎姊在闲聊—— 璎姊问:一个很帅很帅但没有钱的男人,跟一个很有钱很有钱但很丑的男人,你要选哪一个? 自认走过人生的璎想了想:我选有钱丑的,很帅没有钱不会幸福。 这时,电视上正在播「真心给我一滴泪」,正巧璎的新欢丁一宇出来了。 璎姊:那像他这么帅但没有钱的呢? 璎惊问:像他这么帅又这么年轻的喔? 璎姊:对! 璎狠狠的挣扎起来:我以为你是说像裴勇俊那种等级的帅但没钱…… 璎姊:那现在呢?像他这么帅但没有钱跟很有钱但很丑,你要选哪一个? 璎顿时知道自己还没走过人生,因为我说:我选帅但没钱的…… 璎姊哈哈大笑,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丁一宇真的太帅了嘛,正宗的百分百花美男,魅力无法挡啊! 不过,除了家人之外,会有人为你流下纯度百分之百的真心眼泪吗? 这问题很发人省思,璎也想了很久,结论是,别说朋友了,家人都很难为你流下真心的眼泪。 真心的定义,要出于爱,而不是需要,而爱与需要之间的界线又是那么模糊,所以咯,璎有朋友就搞笑的说,要找到三个真心恨自己的人很简单啦,但要找到三个真心爱自己的朋友真的很困难! 祝福大家都能找到三个真心爱你的人,然后,龙年行大运,龙年发大财喔! 新系列再见喽!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