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小七》 第一章 小七的父亲柳大河(一) 小七的父亲柳大河在柳家村里是茶余饭后经常提起的人物。 柳大河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分别叫柳大江、柳大屋、柳大树、柳云娘。 柳大河刚出生的时候，他娘徐氏连着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每天早上醒来都是满身虚汗。 这一日她早上醒来正对着铜镜抱怨自己的黑眼圈，大儿子大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徐氏道：“娘，不好了，咱家的鸡有两只死掉了。” 徐氏听了这话，立刻往身上披了件衣裳，顾不得月子里不能吹风的忌讳，小跑着到了鸡圈。 她一只鸡、一只鸡数过去，果然有两只已经死掉了，另外六只也是焉焉的没有精神气。 徐氏现在正在做月子，离不开鸡蛋，见一下子就死掉了两只鸡，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站在鸡圈外面发了一会愣，想起自己还在做月子，就慢吞吞地往低矮的堂屋走去。 进了屋子，徐氏无力地躺回床上，立刻听到了咯咯的笑声，她觉得这笑声很是刺耳。 徐氏转过头，见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儿子正咧着小嘴在笑，看在此时的徐氏眼里觉得这笑格外让人不舒服。 徐氏心道，难道是这个刚出生的小儿子给她带来了霉运，她仔细想了想，噩梦好像就是从这个儿子出生的那天开始的。 这天晚上，徐氏同样又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大儿子大江又跑进来，“娘，不好了，咱家的鸡全死了。” 八只鸡，可是好大一笔钱了，徐氏这次听到鸡死了，也没心情去鸡圈看了，直接趴到枕头上哭湿了枕头。 徐氏的丈夫柳全是个疼媳妇的，看到徐氏伤心就劝她道：“孩子她娘，听说月子里不能流泪，不然眼睛会不好的。” 徐氏掏出手绢擦眼泪，“你以为我想哭呀，你只会说空话，又不会赚钱。” “八只鸡能换好多东西呢，我实在太心疼了。” 柳全赔笑，“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回头把鸡都埋了，明年再给你买几个小鸡仔回来养。” 徐氏看向柳全，“咱把鸡炖了吃，不不，咱还是把鸡拿去镇上卖了吧，虽然卖不上活鸡的价，好歹也能得些钱。” 徐氏刚哭过，眼睛里还带着水雾，清澈明亮，看得柳全心里柔柔的。 柳全觉得这事不可行，就劝道： “这些鸡可能是得了瘟病，你这些日子没出门，所以不知道，村里很多人家的鸡都死了，这要是拿去卖掉，人家吃出问题来咱们可赔不起。” 又一个漫长的夜晚过去，徐氏再次从噩梦中醒来，大儿子大江又跑到屋里对徐氏道：“娘，不好了，村里人说村里的鸡死掉是因为弟弟，这几个月村里只有弟弟一个新出生的孩子，弟弟带来了瘟神。” 徐氏转头看向小儿子，越看越觉村里人说的有道理，这个小儿子的笑怎么看怎么怪异，可能真是个不祥之人。 于是徐氏把小儿子柳大河挪到了半边墙漏风的灶房。 柳全忙完农活回到家里，听徐氏说晚上让小儿子睡灶间，有些不忍心，就道：“孩子她娘，这么小的孩子，咱真的让他睡那漏风的灶间吗？” 徐氏斜了柳全一眼，“这孩子有些不对头，他出生之后，咱们村里的鸡差不多都死了。” 柳全皱眉，“那都是村里人胡说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哪有人说自己孩子不好的。” 徐氏闭着眼睛不再理会柳全，反正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做主，柳全是不敢违逆她的。 柳全虽然心里不忍，却不敢把儿子抱回主屋里来。 说来也奇怪，这夜小儿子大河没在身边，徐氏居然没做噩梦，睡了个舒舒服服的觉，早上醒来容光焕发。 她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开心地对柳全道：“看吧，果然村里人说的是有些道理的，他离开我身边，把噩梦都带走了，你看我今天脸色多好，以后就都让他睡灶间吧。” 从这一天起，徐氏不再管小儿子的任何事，不给做衣服，不给吃奶…… 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亲爹柳全做不到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就给柳大河喂米汤，穿其他儿子以前穿的小衣裳。 等柳大河长大些，能自己吃饭了，徐氏也不让他上饭桌，甚至不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怕沾上他会倒霉。 柳全每餐都尽可能给柳大河留点饭，于是柳大河天天吃凉饭，甚至有时候吃不到饭，但是长到七岁居然一次也没生过病。 徐氏更加觉得柳大河绝对是个祸害，她就没见过小孩子长到七岁一次病也没生过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找人捎口信给娘家的姐姐大徐氏，让她帮忙想办法把这个儿子弄走。 大徐氏在镇上生活，消息灵通，没过多久就过来柳家村给徐氏回话，“镇上木工店招学徒，要九岁以上的男孩子，听说给五百文呢。” 徐氏听了很开心，“大河他虽然只有七岁，身子骨却不错，个子也不矮，我们说他九岁也有人相信的。” 徐氏热情地挽住大徐氏的胳膊，“这可真是个好去处，而且有五百文钱，可以给家里几个孩子一人做身衣裳还有余。” “姐姐就帮我把大河送去木工店吧，我捡了些鸡蛋，姐姐走的时候带回去给大丫小丫吃。” 大徐氏只生了大丫和小丫两个女儿，本来想过继徐氏家的这个小儿子的。 但是每次徐氏都跟她说这个小儿子大河如何如何不吉利，她听得次数多了，慢慢地就断了过继这孩子的念头。 大徐氏看了眼院子里正在扫地的柳大河，正如徐氏所说个子果然不矮。 大徐氏没想到天天吃剩饭的孩子却长得这样壮实，其实过继的事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徐氏看到姐姐对着小儿子发愣，忙提醒姐姐，“姐，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过继大河，这孩子真的很不祥，我可没骗你。” “他一出生我们村的鸡全死了，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每天都病焉焉的，噩梦连连，我把他往灶间一放，我的病就好了。” 大徐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每次她一动过继的念头，妹妹都是这样一番话，七年了，一成不变，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一个月之后，徐氏成功地把柳大河送去了凤凰镇上的木工店里做学徒。 得了五百个大钱，全家都穿上了新衣裳，徐氏心里美滋滋的，脸上整日挂着笑，整个人看起来年轻漂亮了许多。 大徐氏过年走动的时候，见到徐氏的变化很是惊讶，就问徐氏道：“妹妹这一年看起来漂亮了不少，是用了什么秘方吗？” 徐氏笑道：“哪里有什么秘方，村里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能比得上你们镇上的人。” 徐氏亲昵的抱住大徐氏的胳膊，“姐，我和你说，自从把大河送去了镇上木工店，我就觉得身子越来越舒坦，村里人都说我变年轻漂亮了。” “这就证实那孩子果然是个不好的，没他在身边克我，我样样都好了，嗯，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第二章 小七的父亲柳大河(二) 柳大河原本在柳家就是干惯了活的，到了镇上木工店里，他做事更加勤勤恳恳，而且他人聪明，学东西很快，很得师傅的看重。 数年后柳大河的几个哥哥陆续娶了媳妇，姐姐柳云娘也已经出嫁，柳大河的婚事却被家人遗忘了。 柳大河二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半夜突然醒来，看到木工店里着了大火，他忙把师兄弟们都叫醒。 老掌柜夫妻住的屋子火很大，师兄弟们都不敢进去救人，但也没闲着，都拿木盆木桶和赶过来的邻居们一起打水救火。 柳大河心里念着老掌柜夫妇平时对自己的好，舍命冲进大火里将老掌柜夫妇成功拖出屋子，自己却昏迷了过去。 老掌柜把柳大河送去了镇上最好的医馆福生堂，很快柳大河就被救醒了，但是他身体却瘫了，不仅躺在床上起不来，而且眼神呆滞不能言语。 坐堂老大夫同老掌柜说柳大河这病治不好，只能慢慢养着。 老掌柜只得让徒弟们把柳大河送回家，念着柳大河救了自己的情分，不光没要赎身的钱，还给了他家五两银子，说是贴补柳大河娶媳妇的钱。 徐氏手里捏着五两银子，翻来覆去看个不停，心里稀罕得很，她当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存够五两银子。 柳全看着媳妇脸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就道：“这钱咱存着给大河娶媳妇？” 徐氏，“娶啥媳妇，他都这样了，别说是五两，就是十两也不一定有人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柳全看着院子里斜躺在地、神情呆滞的柳大河有些心酸，就问牛氏：“还是像以前一样让他住灶间吗？” 徐氏把银子仔细收到箱笼里，对着柳全道：“你想什么呢，怎么能让他住在家里，他是个不祥之人，你没看到木工店的下场吗，全烧光了，都是他害的。” 柳全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好法子，就问徐氏道：“那让大河住哪里？” 徐氏早就有了打算，“咱家在村东头不是还有个菜园子吗，咱把他分家分出去，让他住在菜园子那边吧，我记得那边有个窝棚。” 他们家在村东头有一处菜园子，里面种的菜个头很小，而且长出来的叶子黄黄的，徐氏想起那个菜园子就心烦，于是徐氏就决定把心烦的菜园子打发给让她心烦的人。 柳全有些犹豫，“那个窝棚四面透风能住人吗？” 徐氏不以为然，“灶间不也是漏风的吗，他小时候还不是住了七年，无病无灾，放心吧，你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 于是徐氏作主当天就把柳大河分家分了出去，给了他一小块菜园子。 柳全带着三个儿子把柳大河抬到村东边的菜园子里，菜园里面的窝棚是木头搭的，四面透着风，上面盖的是稻草。 柳全瞧着有些于心不忍，但家里是徐氏做主，他也没办法。 柳大河现在有些痴傻，不能自理，柳全怕饿死儿子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每天都会送些吃剩的饭菜给柳大河，有时候一天送一次，有时候一天送两次。 柳全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偷偷抹眼泪，劝慰自己说，这都是天意，就听天由命吧，这样想着他心里对儿子就少了些愧疚感。 说来也奇怪，柳大河住进了四面透风的窝棚之后，一日比一日看着精神，身体竟奇异的好起来。 村里有人说在柳大河住的菜园子那里见到了白胡子老神仙。 “听说柳老婶子亲眼看到了神仙。” 柳老婶子忙点头，“是呀是呀，是个白胡子神仙，会飞的。” “肯定是神仙护佑，不然一个痴傻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好了。” “镇上福生堂的齐郎中你们都知道吧，他可是我们镇上医术最好的，他当时亲口说了柳大河的病治不好的。” 柳老婶子回到家里对着老伴叹了口气，“唉！老婆子我诚实了大半辈子，今天居然撒谎了，我跟村里人说在大河那里见到了白胡子神仙。” “其实我根本就没见到，我只是觉得大河可怜，想让大伙听了神仙这事，以后能对他不再存偏见。” 这一日，柳全来菜园子送饭，临走的时候对小儿子道：“大河，我昨天来给你送饭被你娘发现了，她说以后不准家里人再和你来往。” “以后你自己做饭吃吧，好好照顾自己，是爹没本事，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柳全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柳大河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爹柳全哭，就安慰柳全道：“爹，你别难过，我有手艺，以后会过好的。” 其实柳大河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从他记事起母亲就不喜欢他，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所以也就不存在失去这个词。 柳全回到家里被徐氏捏着耳朵教训了一通。 几个儿子还没分家，院子里站满了人，徐氏再一次对着众人放话，“以后这个家里谁都不许和那个不祥之人接触。” 众人皆点头应诺。 柳大河病好了之后，经常帮邻里做些修补家具的活，慢慢地就有人上门来找他做家具。 他头脑灵活，做事实诚，手艺又好，而且传说是神仙眷顾的人，因此很快就变得炙手可热，连凤凰镇上的人都找上门请他给女儿打嫁妆。 柳大河接的活多了，钱也越赚越多。 他存够钱之后就把窝棚拆了，在菜园子里盖了三间砖瓦房。 这漂亮的大房子在附近几个村都是数得着的，因为柳家村里除了花家和柳氏祠堂，其他清一色的土墙茅草房。 柳大河家的这三间砖瓦房座北朝南，其中两间是打通的，里间住人，外间做客厅，另外一间用来放粮食和杂物，杂物间旁边另搭了小半间做灶房。 房子里空间很宽敞，不像土屋又矮又阴暗。 院门是朝南开的，院门口到屋门间铺了石径，石径两边种了些月季花，其余的地方依然种菜。 院子东南角落种了一棵牛眼葡萄，已经长出了绿色的叶子，这种又大又甜的葡萄很难得，是柳大河从镇上木工店老东家那里找来的，想着以后娶妻生子之后一家人坐在葡萄架下吃饭聊天是多温馨美好的事。 以前柳大河的母亲徐氏在这里种菜的时候，菜长得稀稀疏疏，而且叶子黄黄的，现在柳大河住在这里，给菜地施了很多肥料，所以菜长得很是肥壮喜人。 村里柳大魁是种庄稼能手，柳大河从柳大魁那里学了做肥料的法子，在恭房旁边挖了坑把粪水引进去，又把山脚下弄来的落叶放进去沤成了肥料。 不知不觉中柳大河成了柳家村的黄金单身汉，他在村里的人缘也是很好的，经常帮着村里人免费修桌子椅子之类的，村里人好像已经忘记他出生的时候被说成瘟神的事了。 好吧，柳大河已经二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二十五岁实在是大大大龄青年，除了娶不起媳妇的穷鬼，这个年纪基本都做爹了。 没过多久，收入颇高的柳大河就被隔壁牛家村的牛菊花看上了。 牛菊花是牛家村的村花，柳大河经常去牛家村干活，自然是见过牛菊花的，那么漂亮的姑娘，谁见了不稀罕，柳大河自然也是稀罕的。 第三章 小七出生(一) 成了亲之后的柳大河小日子过得很幸福，牛氏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而且最最最让他幸福的是牛氏做的饭菜非常好吃。 一年后，两人就生了个大胖儿子，这下小夫妻更和美了。 夫妻两人在里屋摆了两架木床，一大一小。 夫妻俩睡大的架子床，儿子柳阿福睡小床。 柳大河还给家里的架子床雕了花。 邻居们来串门的时候，牛氏经常会炫耀自己家的雕花大床，而且每次效果都不错。 村里很多人家饭都吃不饱，能有闲钱买床就不错了，谁花那闲钱给床雕花。 附近几个村大多数人家都是屋里放几块石头，然后在石头上面铺上木板和稻草当床，当然新婚夫妻除外。 羡慕归羡慕，村里人对牛氏还是有些微词的，这不靠谱的媳妇经常大包小包的往娘家送东西。 柳大河一年到头赚的可不少，但是柳大河和儿子柳阿福经常穿着带补丁的衣裳，牛氏娘家人却衣着光鲜。 不只柳家村的人关注牛氏，连牛家村的人都对牛氏眼红的很，看着大包小包往娘家送的牛氏，忍不住想牛氏要是自己家闺女就好了。 现在牛家村里有女儿的人家都教育女儿以牛氏为榜样，家家都想把女儿嫁个牛菊花丈夫柳大河那样的人…… 柳家村的村口种着一排排柳树，碧绿的枝条随风摇摆，映在河水里，风景如画一般。 王婶子并几个妇人坐在柳树下的青石板上，边做活边聊天，热闹的很。 妇人们有的纳鞋底，有的编草鞋，柳家村人穿草鞋的大有人在，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编草鞋。 农村人上山下田最费的就是鞋，家里的媳妇没事的时候就纳鞋底。 这鞋底做的也颇讲究，千层底，把家里的小布头浆好，一层层糊上去，晾干后，一针一针地将整个鞋底缝得密密麻麻。 这种千层底很费布，妇人们做好之后，留几双自家用，其余的大多卖去镇上的铺子里贴补家用。 …… 柳大河挎着工具箱走过来，身上的粗布衣裳已经汗湿了，上面还粘着木屑。 王婶子是从王家村嫁过来的，平时热于助人，看到柳大河就道：“大河，今天回来的真早，你媳妇应该快生了吧？有事跟婶子说一声，反正最近田里也不忙。” 柳大河擦了把额头的汗，对着王婶子道谢：“就快生了，多谢婶子关心了。” 柳大河边说话边飞快的往村里走去。 妇人们继续高谈阔论，提起柳大河的婆娘牛菊花无不羡慕。 “大河一年到头赚不少钱呢，村里除了花家，谁都没他赚的多。” “大河是个疼媳妇的，经常给牛菊花买肉和糕点。” “大河的媳妇从来不用下田，不像我们晒的那个黑哟。” “大河是个可怜的，他娘徐氏是个不着调的，娶的牛家村的那个牛菊花更是个不省心的，三天两头往娘家搬东西。” 小王氏，“依我说大河那个媳妇确实不行，家里有啥东西都往娘家拿，对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却不怎么用心。” 边上小兰就问小王氏，“你不也是经常往娘家拿东西吗？” 小王氏忙抓住小兰的手，“小兰，你千万不要在我汉子面前提起我给娘家送东西的事，我一年就给娘家送一点点，还是瞒着我家汉子的，一大家人饭都吃不饱，我哪敢明着给娘家送东西。” 桃花娘，“你们可别忘记了，牛氏这一胎已经怀了十二个月了。” “这几日说快要生了，柳大河早就把接生婆子接家里等着了。” “一般都是十月怀胎，我看牛菊花这胎有点怪？” 桃花娘，“该不会是早就胎死腹中了吧。” 桃花娘在柳家村里是人嫌狗憎的人，任何人任何事在她嘴里就没有一样好的。 王婶子，“桃花娘你可别乱说，大河带着牛氏去了好几次福生堂，老大夫帮着诊过脉说孩子是正常的。” 桃花娘撇嘴，“明明就很不正常，你们见过哪个孩子在娘胎里呆那么久吗？” 众人摇头…… 柳大河走进院门，把工具箱放到屋檐下，听到屋内传来牛氏的尖叫声，柳大河紧张地搓了搓手。 牛氏的老娘于氏正在灶上给牛氏煮鸡蛋糖水，看到柳大河紧张不安的样子就对柳大河道：“大河呀，今天菊花出门摔了一下，可能要生了，王婆子正在屋里看着呢。” 于氏说话间，天突然就黑了，村子里立刻变得声音噪杂起来，狗叫声此起彼伏。 于氏大叫：“呀，不好了，天狗吃太阳了。” 柳大河忙去灶间找油灯，还没等油灯点上，天又亮了，儿子阿福扑到他怀里，“爹，吓死我了，天怎么突然就黑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来。 于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生了生了。” 阿福扬起小脸望向柳大河，“爹，是妹妹，还是弟弟？” 没待柳大河出声，接生的王婆子就双手沾血跑了出来，“大河，快，你家媳妇血流不止，赶紧去镇上请郎中，快。” 第四章 小七出生(二) 附近几个村里都没有郎中，只偶尔有铃医走街串巷给人看病，收的钱比镇上医馆便宜很多，如果着急请郎中就必须去镇上。 柳大河从屋里翻出钱袋子塞到怀里，跑去花家借了骡车，抄近路往镇上医馆赶去。 近路有一样不好，就是有两个小陡坡，容易翻车，柳大河来不及细想这些，只要能省时间让他干啥都行。 结果柳大河果然在土坡那里翻了车。 柳大河有些摔蒙了，过了好大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身上穿的衣裳刮破了，上面还沾了很多土，看起来很狼狈。 柳大河顾不得太多，抖了抖身子就跳上车辕继续赶路了。 到了镇上福生堂，柳大河见福生堂的病人在门外排了很长的队，心里就很着急，忙问身旁的一位老人家道：“老人家，请问您知不知道镇上还有没有其他医馆？” 老人家很和善地给柳大河指了指寿春堂的方向，“那边新开了一家寿春堂，但是不知道寿春堂的郎中好不好。” 柳大河心里着急，客气地给老人家道了谢就赶着骡车去了寿春堂。 寿春堂是今年新开的，口碑不太好，平日里门可罗雀。 这点柳大河并不知晓，他一心只记着王婆子叮嘱他的话——快，一定要快。 柳大河进入寿春堂的时候，寿春堂的郎中正坐在柜台边打瞌睡，他长得尖嘴猴腮，看起来一副刻薄相。 柳大河没时间在意郎中的外表，直接用手敲了敲柜台，郎中一下子就惊醒了。 醒来后，郎中上下打量了柳大河一番，对着面前一身破衣裳狼狈不堪的人开口不善，“我们这里是医馆，可不是开善堂的，看病是要银子的。” 柳大河掏出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递给郎中，又与郎中说了自家媳妇的状况，诚恳地请求郎中赶快与他一起去柳家村诊病。 尖嘴猴腮的郎中听了忙摇头，妇人生产最是晦气，而且今天还发生了天狗食日的异象，这可是大大的不祥，他是傻了才自己送上门去找晦气呢。 郞中将钱袋子里的钱倒出来，心道这汉子穿的这样寒酸，钱袋里面的钱估计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凑出来的吧。 这么破旧的钱袋子多看一眼都嫌弃得很，尖嘴猴腮的郎中把空空的破钱袋子扔还给柳大河，草写了一副方子递给堂里抓药的伙计，小伙计很快抓了几包药递给郎中。 柳大河用乞求的眼神望向郎中，“您能不能与我同去柳家村？” 郎中，“这点钱哪里够上门看诊的，这些救命药给你，赶快拿回去熬与产妇喝掉，听天由命吧。” 柳大河听到郎中说他的钱不够，忙道：“就麻烦您走一趟柳家村吧，我回去就借钱，绝对会给够银钱的。” 郎中打量着寒酸的柳大河，一身衣裳破了几个洞，上面还沾满了泥。 郎中忍不住撇嘴，心说就你这样的穷鬼能借到钱吗，打量郎中我傻呢，说是回去借钱，想骗我去穷山沟门都没有，穷鬼，我都不稀罕坑你银子。 看到柳大河还不离开，郎中心里有些不耐烦，对柳大河道：“妇人生产凶险的很，你还不速速把药带回去煎给妇人喝，耽误了时间可就不是我的错了。” 柳大河只得拿了郎中开的药赶着骡车回柳家村。 柳大河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媳妇牛菊花已经晕过去了，于氏和接生的王婆子都在屋里照看着。 儿子阿福正蹲在门前哭，脸儿红红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得柳大河很是心疼，忙扯了儿子去灶间生火熬药。 阿福吸了吸鼻涕说：“妹妹睡着了，娘流了好多血。” 柳大河心里也是极担心的，熬药的时候手有些发抖，但这种时候他也只能出言安慰儿子，“阿福乖，不要哭，你娘不会有事的，爹买了药回来，我们现在一起给你娘熬药，你娘喝了药就好了。” 阿福用袖子擦干眼泪，又忧心道：“姥姥说妹妹好丑，脸儿红红的像猴子屁股，我想要个好看的妹妹。” 柳大河笑着摸了摸阿福的头发，“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像猴子屁股呢，现在不是长得又白又胖，妹妹过些日子就会变得好看了。” 阿福听了柳大河的话破涕为笑。 牛氏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昏睡的这两天里牛氏做了长长的梦。 梦里她去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方，到处都是骷髅，她一直走一直走，但总走不出去，她用力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牛氏觉得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地府吧，想起来真是后怕，好在终于走出了那个鬼地方。 看到牛氏醒过来，于氏立刻念了声阿弥陀佛，对着牛氏道：“娘得回牛家村了，家里很多事等着我呢，过些日子娘再过来看你。” 牛氏眼里含着泪花，“娘，我心里难受，这孩子出生在天狗食日那样的大凶之日，我担心……” 于氏劝慰她，“你别想那么多了，我看大河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给你接生的王婆子说了，你闺女一生下来，天狗就被赶走了，太阳重新露出来，所以正是好兆头。” “听说你们家大河刚生下来的时候他娘可嫌弃了，可是你看现在大河多能干，又会赚钱又疼媳妇。” 于氏大包小包地回了牛家村。 柳大河因为担心自家媳妇，接下来的几天就没出门干活，一直在家里照看着。 此刻他正端着一碗鸡汤在喂媳妇，牛氏就着柳大河伸过来的勺子喝了口鸡汤，立刻吐了出来，吸着气对柳大河道：“你怎么这么笨？差点烫死我了，快放床头柜上凉一凉。” 柳大河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就去看女儿，阿福也依偎在爹爹柳大河身边，看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牛氏转头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她实在欢喜不起来，天知道她曾对这胎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几个月前她挺着大肚子吃力的在村里走动的时候，村里小王氏同她说：“菊花，瞅你这肚子尖尖的，肯定是个小子。” 她听了小王氏的话晚上做梦都在笑，村里儿子生得多的妇人经常被大伙称赞有福气，走路都趾高气昂的。 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一个阿福，如果她再生个儿子，村里该有多少人羡慕她呀，大家都会说她是个有福之人吧。 结果她日盼夜盼，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还害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糟差点回不来。 牛氏越想越心烦，转头看向旁边胖乎乎的闺女，再看向对着闺女一脸傻笑的柳大河和儿子阿福，忍不住翻了白眼。 柳大河的老爹柳全那边也有些闹腾。 柳全听村里人说柳大河家添了个闺女，就小心翼翼对徐氏道：“大河媳妇生了，咱让老三媳妇给送点鸡蛋过去吧。” 徐氏：“不许去，谁都不许去，怀了一年才生下来的孩子，肯定和大河一样是个怪胎。” 柳全是个怕媳妇的，徐氏不让他去看孙女，他就没敢去。 第五章 道士进村(一) 虽然村里经常有人说柳大河家的女儿不吉利，但那也只是暗地里说。 柳大河在村里为人还不错，生孩子毕竟是喜事，村里很多人家都送了礼过来，有送鸡蛋的、有送红糖的、还有送其它吃用之物的。 其中最显眼的是三块颜色鲜亮的料子，柳家村收礼，料子算是非常有面子的。 三块料子其中一块是村里的花家送的，花家住在柳大河家斜对面，经常送些小点心给阿福吃。 村里人都穷，每天两顿能吃五分饱就很不错了，哪有那做小点心的闲功夫，也就只有花家那样的大富之家才会做。 另外两块料子是柳大河的姐姐柳云娘送的，柳云娘因人长得好，嫁到了镇上一户殷实的温姓人家，温家在凤凰镇上有间卖杂货的铺子，听说生意很好。 不过牛氏是不喜欢柳云娘的，大概是因为漂亮女人对漂亮女人大多天生有敌意吧。 牛氏记起生儿子阿福的时候柳云娘才送了一块料子，现在生了个丫头片子，柳云娘居然送了两块料子来。 牛氏臆测柳云娘是故意给她添堵的，为了嘲笑她生了个女儿，不要以为嫁了富贵人家就了不起了。 生阿福的时候牛氏的娘家也是送了一块料子来的，这次生了女儿，就只送了些鸡蛋过来。 牛氏看着身边小脸儿皱巴巴的女儿，觉得娘家人真是合自己的心意，生了女儿本来就应该如此对待，要不大伙怎么都说女孩子是赔钱货呢。 柳家村喜欢给孩子起贱名，这样才好养活，什么狗屎狗蛋之类的名字很受欢迎，柳阿福的名字当初就差点成了柳狗蛋。 给孩子取名是长辈的权利，本来自家孩子取名这权利该握在柳大河的爹柳全手上，但是老柳家跟柳大河现在是不来往的。 柳大河的老娘徐氏看紧了全家人，绝对不让家里人沾柳大河这个扫把星，所以取名这事只能柳大河自己来了。 牛氏想学别人一样给儿子起个贱名好养活，柳大河坚决反对。 柳大河在镇上木工店是跟着东家识过几个字的，第一个孩子的降生让他觉得很满足很幸福，于是和牛氏商量：“就叫阿福吧，希望他是个有福的。” 柳大河还有半句话没说――不要像他爹我小时候过得那样苦。 虽然老柳家不认柳大河，柳大河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老柳家，他一直都认为没有他爹柳全，他柳大河是活不下来的。 逢年过节柳大河都会托人给老宅送东西过去，待阿福长大些，就让阿福送节礼过去。 阿福受自家老爹连累，每次过去老宅被奶奶徐氏冷眼相待。 妹妹起名字这件事阿福一直惦记着，他经常仰着小脑袋问自家老爹，“爹，咱给妹妹起个什么名字好？” 柳大河想着三个哥哥家一共生了六个闺女，就摸了摸阿福的小脑袋，“堂姐妹里面你妹妹排第七，就叫小七好不好？” 村里已经有好几个狗蛋了，还有桃花杏花一大堆，小七这个名字不错，村里一个重名的都没有，阿福听了很喜欢。 他对着妹妹的小脸越看越喜欢，妹妹的小脸白白胖胖的很讨喜，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样红彤彤的，果然爹爹说的是对的。 转眼间小七已经满三个月了，但是这孩子夜里总是啼哭不止，牛氏被吵得有些不耐烦，经常偷偷地用手掐那小身子。 有一回竟被阿福看到了，阿福很心疼妹妹，“娘，妹妹还那么小，你怎么能掐她呢？怪不得妹妹总是哭。” 牛氏，“我掐她是她的福气，没有我她可来不了这世上。” 牛氏拉住阿福的手，“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你爹。” 小小的阿福，不可能对牛氏产生影响。 牛氏钻了牛角尖，心里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因为生这个女儿的时候可是差点送了自己的老命，还好自己命大…… 这一日，村里来了位穿宽大道袍的年轻道士，长得颇为俊俏，洁白细腻的手上摇着铃，两文钱算一卦。 不得不说，外表真的很重要，半年前村里来的那个年纪很大的老道士，村里人就不怎么搭理。 这次换成了帅气的年轻道士，村里女人们的热情就被点燃了，围着俊俏的沈道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沈道长仙风道骨。” “沈道长，道士可以娶亲吗？” “沈道长，帮我也算一卦。” …… 牛氏怀里抱着白白胖胖的女儿小七，好不容易才挤到沈道长面前，“道长，帮我家孩子看看，这孩子晚上成夜成夜地哭，一点都不消停。” 小兰见到牛氏插队有些不高兴，拦住牛氏，“牛氏，你咋插队呢，我可是排在你前面的。” 牛氏霸道惯了，不理会小兰，从钱袋里拿出几个钱递给沈道长，“道长快帮我家小七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沈道长接过钱认真地看向牛氏怀里的女孩子，掐着手指算了一会，然后对牛氏道：“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值天狗食日，命中带煞，克六亲，是天煞孤星的命。” 牛氏听了沈道长的话，感觉终于找到一个知音，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边上的村人对沈道长都是一脸的信服。 “沈道长真是神了，居然算得出大河家的小七是天狗食日的时候出生的。” “沈道长算得好准啊！” …… 牛氏怀里的小七此刻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沈道长，沈道长对上那双眼睛有些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牛氏面带忧色，“沈道长，有没有破解的法子？” 沈道长从褡裢里摸了块桃木牌递给牛氏，“这块桃符是我祖师爷开过光的，给这孩子随身带着，可化解七八分。” “多少钱？” 沈道长伸出五个手指，牛氏感激涕零地又递上了五个大钱，对着沈道长再三道谢。 回到家里牛氏立刻找了根麻绳将桃木牌串起来挂在了女儿的脖子上。 第六章 道士进村(二) 沈道长在村里忙了两个时辰才忙完，他摸了摸袖袋里鼓鼓的钱，心满意足的出了村。 村口，接生的王婆子正等在柳树下，年轻道长将十几个钱递给了王婆子，“多亏了你提供的消息，今天收获还不错。” 王婆子将钱接到手里，“沈道长，你怎么能把小七那孩子说得那么毒。” 沈道长摸了摸鼻子，“不说毒些，能赚到桃木牌的钱吗？人各有命，都是老天爷安排的，跟我没多大关系，您老早些回吧，莫让人瞧出什么来。” 不等王婆子说话，沈道长又掏出块桃木牌递给王婆子，“这个桃木牌可以辟邪，也送你一块。” 王婆子摸了摸手里的钱和桃木牌，心里有些感激邻村的接生婆把沈道长介绍给她，让她得到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希望下次沈道长能再多给她些钱，于是王婆子就问沈道长，“沈道长，您下次什么时候来？” 沈道长低声对王婆子道：“哪里还有下次，道长我从来不走回头路，再过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沈道长说完转身飘然离去。 柳大河天摸黑的时候才背着木头箱子回到家，牛氏已经做好了饭菜，柳阿福很是乖巧，正忙着端盘子端碗，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柳大河把阿福拉到面前仔细查看福的脸，“阿福，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身上有没有受伤，快把衣服脱下来爹看一下。” 阿福：“爹，我身上没事不用脱衣服，下午二蛋他们都说妹妹不好，我就和他们打了一架。” 下午沈道长离开村子之后，那些孩子就围着阿福一直喊着小七是灾星小七是灾星，阿福听了很生气，就和那些孩子打了起来，他一个人对战那么多人，自然是吃亏的。 幸好柳老婶子看到之后把那些孩子都喝斥开了，不然阿福就更加惨了。 柳大河看阿福的脸没多大问题，就摸了摸阿福的头道：“打架总是不对的，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来告诉爹。” 阿福乖巧地点头。 柳大河仔细地洗干净手，把床上白白胖胖的小女儿抱在怀里，一家人围着小木桌吃饭。 吃完饭柳大河把女儿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逗女儿玩。 柳大河笑吟吟地望着儿子，“阿福今天有没有帮着带妹妹？” 阿福很认真地点头，“爹，妹妹很听话的。” 柳大河摸了摸阿福的头，笑得一脸满足。 牛氏收拾完碗盘，在柳大河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将白天道士说的话给柳大河讲了。 然后牛氏狠了狠心做出决定，“大河，要不咱把小七送人吧，你要是喜欢女儿以后我再给你生一个。” 柳大河听了很不高兴，“游方道士的话哪里能信？你不要听道士胡说八道。” 牛氏：“沈道长算出我们家小七是天狗食日的时候出生的，可见他是有些厉害的。村里除了我还有很多人算了卦的，都说准着呢。” “我一直都觉得小七这孩子不太对，一出生就害我差点没了命，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哭闹不停……” 柳大河听了牛氏的话，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小时候过得太苦了，他决不能让女儿如自己那般凄苦地长大。 于是柳大河语气生硬对着牛氏道：“你这当娘的心未免太硬了些，阿福这么小都知道维护亲人，你这当娘的却这样想自己的女儿，你的心亏不亏？总之我是不会同意把七儿送人的。” 牛氏铁了心要把柳小七弄出去，“你以为我十月怀胎不辛苦啊！小七这丫头克亲，万一克着我的阿福怎么办？你要是不同意这事我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阿福：“妹妹不是灾星，妹妹是福星。” 柳大河和牛氏成亲之后感情一直很好，从来没争吵过，以前即使有过小分歧，柳大河一般也都让着牛氏的，但这次不同，小七是他的亲闺女，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七和他小时候一般凄惨呢。 但是自己经常要出门干活，牛氏若是回了娘家，家里孩子可就没人照顾了。 柳大河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再劝一劝牛氏，就对牛氏道：“咱们现在儿女双全不是挺好的吗，你要是嫌小七晚上爱哭打扰你睡觉，我就再打张小床，晚上把小七放到外间去睡。毕竟是亲骨肉，我绝对不同意把她送出去。” 考虑了一夜之后，牛氏最终妥协了，决定按柳大河说的，做张小床放在外间让小七在外间睡。 柳大河见牛氏愿意妥协很高兴，他在心里自我安慰，小七住在外间比他当初住在漏风的灶间里睡觉好多了。 床做好之后，小七就睡到了外间，阿福使出吃奶的力气搬自己的床，却搬不动，就向柳大河求助，“爹，把我的小床也搬去外间，妹妹还小，会害怕的，我陪着妹妹。” 柳大河就把阿福也挪到了外间。 女儿还太小，柳大河不放心，晚上起了几次去外间看女儿。 说来也奇怪，女儿搬到外间以后，没再像以前一样成夜成夜的哭，反而睡的很安稳，早上柳大河醒来去看的时候，女儿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柳大河亲了亲女儿的小手，“小七真乖，要快快地长大呀。” 阿福也跟着说：“妹妹真乖，要快快长大呀。” 第七章 邻居梨花 柳大河家对面住的是柳二狗一家，柳二狗是柳大河未出五服的堂兄弟。 柳二狗家很穷，是非常穷的那种，他上面有个哥哥叫柳大狗小时候饿死了，后来他父亲也生病过世了。他娘独自抚养他长大，因为实在太穷了，一直到三十岁都没能给柳二狗娶上媳妇，他娘一直没放弃，省吃俭用努力存钱想给儿子娶媳妇，后来他娘生了重病怕花钱就投河死了。 柳二狗平日里沉默寡言，干活却很勤快，田里的活做得很好，为了圆母亲的心愿，他努力存钱娶媳妇，但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他家的情况，没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后来有一次，村里来了牙婆，牙婆手上有一个女子价格很便宜，听说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犯了错，被毒瞎了眼睛卖出来的，柳二狗就买下了那个女人当媳妇。 村里女人都不爱和柳二狗的媳妇来往，连她的名字也没人知道，谈论她的时候也只称呼柳二狗家的。 柳二狗家的虽然眼睛瞎了，却长得极漂亮。后来柳二狗家的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三个孩子都继承了母亲的样貌，长得很是漂亮，但是身体都不太好，大儿子早早夭折了，小儿子经常生病，一年到头要花不少钱财，因此柳二狗一家的日子过得惨不忍睹。 柳二狗的女儿长得很白，像洁白的梨花一样漂亮，起了名字叫梨花。 庆安六年，柳小七六岁，长得白白胖胖的，一个人能吃哥哥柳阿福双倍的饭量，常常跟着哥哥阿福四处跑，身体壮的像头小牛。 柳大河不上工的时候经常把小七放在他的肩头满村晃悠，村里人比较热情，平时见了面都会相互打招呼。 “大河，这是你家小七吗，长得白白胖胖的真好看。” “大河，这是你家小闺女吧，眼睛圆圆的真是可爱。” “大河，你家闺女很重吧。” …… 小七一脸黑线，好吧，看来以后还是少吃些为好。 这一日，小七和阿福蹲在院门口拿着杂面馒头就着大葱吃的可香了，对门梨花坐在门口石臼边上，怀里抱着她瘦弱的弟弟小老鼠。 梨花一头枯黄的头发梳得很齐整，棉衣破了几个洞，露出里面黑黄的棉花，瘦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破烂的衣裳丝毫不影响她的漂亮。 小七边吃边看着梨花出神，梨花姐长得真是好看呀。 此刻梨花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小七手上的杂面馒头，小七看向她的时候，她忙把眼睛转向别处。 小七知道梨花这是稀罕她手上的馒头，于是小七就把馒头递给梨花。 梨花摇头，“不用不用，小七妹妹，我不饿。”然而梨花咕噜咕噜作响的肚子却出卖了她。 小七把馒头硬塞到梨花手里，“梨花姐，我吃饱了，晚上我娘蒸包子，豆腐馅的，可好吃了，我得留着肚子吃呢，这馒头不好吃，你帮我吃吧。” 阿福也把手里的馒头塞到梨花手上转身跑进了院子。 梨花眨了眨满是泪花的眼睛，把弟弟小老鼠放下，拿着馒头进了自家低矮的茅草屋，过了会又跑回来。 梨花拉起小七的手，塞了块很漂亮的彩色石头给小七，“我把另外一块馒头给我娘了，小七，这块小石头是我在河里捡的，我觉得很好看，我想送给你。” 小七看了看手心里的石头，椭圆形的小石头闪着七彩的光的确实很漂亮，她很喜欢，就对梨花道：“石头真漂亮，谢谢梨花姐姐。” 梨花坐在石臼边上小口小口的咬着馒头，自己吃一口又喂弟弟一口，她觉得小七家的馒头嚼起来特别香，就对小七说：“刚才在屋里我娘称赞你家的馒头好吃，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 梨花家门口的石臼是附近几户人家公用的，村里的王大娘拿了晒干的红薯片过来，她打算把红薯片放到石臼里砸碎用来煮粥，听到梨花的话就从馒头上揪了一小口塞到嘴里，边嚼边赞道：“牛氏做的馒头果然很香。” 小七是个不谦虚的，“我娘做的东西都很好吃的，这馒头是小麦面和豆面混在一起的。” 说着小七感觉肚子又饿了，她平时吃的多，饿的也快，就打算回家再拿个馒头吃，结果不小心一脚把木头门槛给踢破了，小七心道，这下麻烦了，爹又要重新做一道门槛了。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踢破木头门槛了，力气太大有点控制不了，看来以后走路得更加小心了。 小七轻手轻脚走进屋里，刚打开厨柜，牛氏就走过来，点着小七的额头道：“你这败家子，一个人吃几个人的饭量，上好的杂面馒头就给了别人，我咋就生了你这个讨债鬼……” 阿福走过来抱住牛氏的胳膊，“娘，是我让妹妹给的，对门的梨花和小老鼠吃不饱穿不暖，我可怜他们才给的，你不要怪妹妹。” 牛氏对阿福道：“这年景，哪家不可怜，村里多少人家都吃不饱呢，你可怜得过来吗，也幸好你爹有手艺，咱们才能吃得饱肚子。” 小七趁牛氏不注意吧唧一口亲在了牛氏的脸上，“娘最疼我们了，你看我和哥哥的鞋子多齐整好看，梨花的鞋子却破了洞，露着脚趾头呢，冬天可冷了。” “我和哥哥天天能吃饱，梨花却经常饿着肚子。梨花刚才还夸赞娘做的馒头香呢，还有王大娘也称赞娘做的馒头好吃，我娘实在太厉害了。” 牛氏见小七一脸自豪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就降下了。 她见小七的衣裳歪斜着，就帮小七把衣裳拉正，“香啥香，让你天天吃不饱饭你也吃嘛嘛香。” 阿福亲昵地抱住牛氏的腰，“娘，您最心善了，好人会有好报的。” 牛氏轻轻拍了拍阿福的小手，“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惯会拍马屁，以后记住不要再随便把馒头给别人吃了。” 其实牛氏心里也觉得对门那家人很可怜，但是可怜人太多了，她只是一个村妇，哪有能力去帮助那么多人？ 第八章 追兔子的女孩(一) 柳家村花家是村里最富的人家，花喜儿是花家的老来女，据说花老爷子两夫妻看了很多郎中吃了很多药才生下了花喜儿这个宝贝女儿，因此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宠爱的很，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花喜儿养了两只雪白不带一丝杂毛的兔子，是花家老爷子从外地带回来的。 兔子的繁殖能力强得很，没几个月两只兔子就生了六只小兔子，花老爷子就让柳大河帮忙多做了几个大笼子。 得了这么多可爱的小兔子，花喜儿欢喜的很，但是花婆婆有些受不了，这么多只兔子养在一起，味道别提多难闻了。于是花婆婆就把自家后院的一个偏远角落拨给花喜儿养兔子，那里离主屋远，主屋味道会淡些，花喜儿就把笼子全搬去了那个角落。 小兔子渐渐长大，每天要消耗很多草，花家就开工钱给村里人，让村里人帮着割草喂兔子。 花家开的工钱很大方，帮着花家割半天草能抵镇上一个劳力一整天的工钱，柳家村的人得了这样的差事可开心了，大人孩子都抢着割草。如果草送得晚了，花家当天已经收够了也没关系，就拿来喂自己家的牲畜，总之绝对不会亏。 村里人盼着花家的兔子能越生越多，让大伙割更多的草赚更多的钱，花家的兔子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没几个月又添了很多可爱的小兔子。 这天，家里的赵婆子帮着花喜儿一起去喂兔子，却不小心让兔子逃跑了两只。 兔子逃出笼子之后跑得飞快，东跳西窜很快溜出了大门，花喜儿追在后面大声呼喊：“快帮我抓兔子。” 几个过来送草的孩子忙放下草帮忙追兔子。 柳大河家和花家住斜对面，小七是个能吃的，正两只手各拿了一只馒头在院门口啃呢，听到花喜儿说抓兔子立刻把手里的馒头递给柳二狗的儿子小老鼠，飞快地往花家门口奔去。小老鼠看她吃馒头口水都流到衣襟上了，小七刚才已经掰了半个馒头给他，他两口就吃光了。 花喜儿眼见兔子快要跑得看不见了，然后有一个人影风一般地追上去一把就摁住了兔子。花喜儿愣住了，她在茶馆是听过轻功这种东西的，难道这柳家村里有隐世高人？很快花喜儿就看到了那人的脸，居然是小七，没想到这丫头胖乎乎的跑起来却那般快。 小七拎起兔子高高兴兴跑回来递给花喜儿，“喜姑姑，你家的兔子跑得可真快。可惜兔子太聪明了，两只分开跑的，我只追到了这一只，另外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 花喜儿笑得眉眼弯弯，“它跑得再快还不是被你捉到了，多谢你了小七，你真厉害。” 小七不是喜欢谦虚的人，她心里其实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小七见花喜儿的头发很乱，就指着花喜儿的头发嘿嘿一笑，“喜姑姑，你的头发乱了，像稻草一样。” 花喜儿的发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头发又被风吹了一阵，此时头发看起来张牙舞爪的。 花喜儿听了小七的话立刻从身上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铜镜，对着镜子一照吓了一跳，“这发型看起来有点像画本里的妖怪。” 小七：“喜姑姑你还随身带着镜子。” 花喜儿一本正经，“正是，女儿家要注意形象……那个，我记得你家有两只羊。” 小七：“是的，那两只羊是我哥缠着我爹买的，现在我哥正在村外放羊呢。”小七经常看到哥哥阿福把羊抱到怀里像抱小孩子似的，那羊可是他的宝贝。 两人边说边走，花喜儿：“我娘天天嫌弃家里兔子太多了，我送你两只吧，反正你们家会养羊，养兔子和养羊应该差不太多吧。你回去先让你爹给你们做个笼子，做好了就来我家拿兔子，我娘已经越来越不耐烦我养兔子，好几次威胁说要把兔子全部丢掉呢。” 小七一脸可惜的模样，“咋能丢了呢，杀了吃掉不是更好。” 花喜儿看到这个比她小五岁的孩子说起杀字一脸镇定的样子，心肝颤了一颤，现在的孩子内心都这么强大了吗？ 两人走了几步，小七在地上看到花喜儿掉的珍珠簪就捡起来递给她，“喜姑姑，你的簪子好漂亮呀”。 花喜儿接过簪子，“难道我的人不漂亮吗？” “漂亮漂亮，喜姑姑很漂亮。” “小七，做好笼子记得来我家拿兔子。” 小七：“好呀，我哥可喜欢小动物了。” 经历了好几次兔子逃出笼子的事件后，花老爷子耐不住自家宝贝女儿的软磨硬泡，花钱找村里人给兔子盖了土屋。 然而令花喜儿更加绝望的是从土屋开始使用的这天起，兔子逃得更凶了，经常趁着花喜儿和赵婆子开门喂草的时候窜出门外，甚至还从地下掏了洞逃出屋外，正应了狡兔三窟这个词，花喜儿头都大了，几乎每天都要喊小七帮忙。 因为小七经常帮花喜儿追兔子，花婆婆心存感激，特意选了一块漂亮的碎花料子送到柳大河家，对牛氏道：“小七她娘，这块料子你给小七做件衣裳穿，这段时间麻烦你家小七了，经常帮着喜儿抓兔子，后面可能还要经常麻烦你家小七呢。” 牛氏满口应下，接过花婆婆送来的料子忍不住看了又看，上面的黄色小碎花真是漂亮，这是新样式吧，她前几天去镇上赶集都没看到这种花色，她觉得这料子可能是花老爷子从外地带回来的。 她心情很好，心里盘算着要把这块料子送去牛家村给她老娘于氏，她老娘于氏操心了一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呢，看到这料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牛氏看到家里鸡蛋也攒下了不少，想着带些鸡蛋给于氏补身子，就在篮子里面垫了些稻草，装了大半篮子的鸡蛋出了院门。 牛氏刚走到院外就看到小七正在和对门的孩子面对面啃馒头，牛氏心里很火，这窝心孩子，自己吃得多也就算了，还经常把家里的馒头给对门的孩子吃，真是败家。 小七迎上来，“娘，东西重不重，我来帮你拿吧！” 牛氏，“不用，你还不快去你喜姑姑家，等会儿兔子跑了再帮着追追。” 小七很听话，赶紧往花家走去。 牛氏左手抱着漂亮的碎花布，右手挎着篮子，抬高了下巴一路朝村口走去。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很多妇人聚在村口做活计，看着牛氏高傲的样子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漂亮的媳妇就是娶不得，你们想想牛氏，再想想柳二狗家的。” “柳二狗那是穷惹的祸，只得买了瞎眼的婆娘，大河可不一样，大河多会赚钱呀。” “看吧，大河就算会挣钱，家里也存不住东西，牛氏有点啥都往娘家送。” “这布看着花色很稀罕，值不少钱吧。” “就是，这败家娘们……” 牛氏从妇人们身旁走过，听了妇人们的话不以为然，我家的东西，我高兴我乐意，你们也想拿东西回娘家吧，可惜家里穷没东西拿。 为了气这些妇人，牛氏故意指着碎花料子对妇人们道：“这是花家送的，花家的宝贝兔子经常逃跑，是我家小七帮着追回来的，所以花家给我家送了这块料子。”说完牛氏高抬着下巴出了村。 妇人们炸开了锅，都想着回家得赶紧让自家孩子去花家帮着追兔子，追兔子多好呀，可以从花家得到那么漂亮的布料，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该多好看呀。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的孩子都跑去花家帮着追兔子，孩子太多了，弄得花家院里院外都乱七八糟的，花婆婆很是揪心。 第九章 追兔子的女孩(二) 小七已经追了很多天兔子，速度练得越来越快。 这一天小七又捉到兔子递给花喜儿，花喜儿就对小七说：“小七，我觉得你比昨天跑得更快了。” 小七很是怀疑，就对花喜儿道：“喜姑姑，才过了一晚上，你当真能看得出来我比昨天跑得快？” 花喜儿一脸正经道：“你这样每天追兔子，很可能会练成传说中的绝世轻功，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跑。” 小七觉得花喜儿懂得真多，真是了不起。 “喜姑姑，啥是轻功呀？还有前些日子你不是每天都和我一起追兔子的吗？” 花喜儿抚额：“是是，我忘记了，我一直和你一起追呢。” “轻功就是那种能飞檐走壁的功夫，听说有些轻功厉害的人是可以在天上飞的。我家里有很多画本，回头我给你讲故事。” 天上飞，那不是神仙吗？小七，“喜姑姑，轻功这般厉害，我也想学。” 花喜儿：“我也想学轻功，我的愿望是长大以后做一个女侠，像飞天大侠一样劫富济贫，帮助穷人，小七，你的愿望是什么？” 小七：“我也想做喜姑姑说的那种女侠，我还希望我爹娘不要吵架，希望哥哥开心，喜姑姑也开心，希望对门的梨花姐姐家有饭吃有衣穿。” 花喜儿:“你这愿望应该不会很难实现。” 小七：“真的吗，那太好了。” 花家因为兔子的原因越来越热闹，花婆婆无奈地对着女儿道：“这兔子咱们还是处理了吧，不然以后就别指望家里能安静了。” 花喜儿眼睛红红的：“娘，我留下一对好不好。” 花婆婆：“行吧，留下一对剩下的就给村里人分了吧。” 花家历来大方，这么多孩子每天都来家里，而且都说是来帮忙的，难道让他们每天都空手回去？ 花喜儿挑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剩下的花婆婆就让家里的赵婆子帮着全分给了村里的孩子，孩子们一人提着一只兔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听说兔子是花家送的，家里的大人们很开心，有的人家把兔子杀了吃肉，有的人家把兔子拿去镇上换了钱，整个柳家村都很热闹。 也有少数人不满足，桃花娘看到儿子臭鸭蛋手里提着一只兔子回来有些不开心，她觉得兔子比牛氏手上的那块布差太远了：“花家咋这么小气。” 臭鸭蛋：“娘，我去花家这些天一次也没捉到兔子，兔子跑得太快了，我每天在花家只是跟小伙伴们在一起玩，人家还给咱分了只兔子，这不是白得的吗？” 桃花娘：“有没有给小七分？” 臭鸭蛋：“小七她得了三只兔子。” 桃花娘用手点着臭鸭蛋的额头：“你都多大了，连个六岁的女娃都不如，真是气死人了，人家小七是三只兔子外加一块漂亮的花布，你却只得了一只兔子。” 臭鸭蛋：“娘，你有能耐你去追，我反正追不上，村里就没一个能比得上小七的，小七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七前面已经得了花喜儿两只兔子，现在又分了三只。 阿福很欢喜，“我去放羊的时候顺便给家里的兔子割些草。” 牛氏对养兔子有些反感，她对气味很敏感，觉得兔子养在家里很难闻，然而这些都抵不过她对儿子阿福的喜爱，她看着阿福脸上的笑，觉得只要阿福开心，气味难闻些也能接受。 在牛氏看来，做娘的必须对儿子无条件好，这个观念来自于她从小长大的家庭，她娘于氏对她两个哥哥就是无原则的好。 不过牛氏没让家里的兔子泛滥成灾，因为牛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拿些兔子去镇上卖掉，然后顺便给娘家买些东西，而且牛氏的两个哥哥也经常会来柳家村捉兔子，每次都说是因为爹娘嘴馋了。 对门梨花也得了一只公兔子，过了一段时间梨花过来找小七，对小七说：“小七，你家的母兔子给我一只吧，等生了小兔子我养大卖掉，分一半的钱给你。” 小七想了一下，一窝兔子有好几只呢，梨花要是给她一半的钱，相当于借一只还她好几只，这也太多了，于是小七道：“梨花姐姐，等你家生了小兔子还我一只母兔子就行了。” 梨花有些脸红，按小七这样的说法，她家等于是白占了小七家的便宜，她想了想，觉得先按小七说的也好，她现在还没有拒绝的资格，等以后日子过得好了再还小七这个人情吧。 第十章 中毒 下了几场小雨，太阳晒了两日，便有很多人家去山上觅食了，当然大家去的并不是大山深处，那里很危险，连老猎户都很少去。 虽然去年村里又有一家七口吃了毒蘑菇丧命，但依然挡不住大家采蘑菇的热情，毕竟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很多人家吃不上饭，而且蘑菇很美味啊，不管做点什么吃食把蘑菇放进去味道都会变得更鲜美。 村里即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能分辨所有的蘑菇，只能凭借祖辈经验认出其中几种可以食用的。 牛氏和几个妇人一起上山采了很多蘑菇，还采了半篮子地衣，前几天刚下过雨，地衣长得很好。 阿福、小七和梨花也跟着去山上了，晌午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回去了，梨花坚持要多采半个时辰再回去。 小七很佩服梨花，觉得梨花是个勤快能干的好姑娘，怕她一个人留在山上危险，就和阿福一起留在山上陪她。 回到村里，小七把自己采的半篮子蘑菇送给了花家，因为花家经常给小七家送点心之类的吃食。 花婆婆接过半篮子蘑菇很开心，仔细教小七三人辨认蘑菇。 她从篮子里捡了几样常吃的蘑菇出来给三人看，“这几种是可以吃的，其实我也不能认出所有的蘑菇，只能把大家常吃的几种没毒的捡出来吃。” “其余不认识的必须扔掉，不能冒险，每年都有人吃毒蘑菇丧命的。” 梨花听得很认真，辨认蘑菇对于梨花来说是很重要的，梨花娘眼睛看不到东西，她爹柳二狗农闲的时候就在镇上帮着商行搬货，赚钱给梨花的弟弟小老鼠抓药。 家务事就只能梨花一个人做了，她遇到不会的不懂的就跟村里人学，柳家村民风淳朴，村里人对梨花也多是有些同情心的，偶尔还会有人送吃食给她家。 小七和阿福回到家按花婆婆教的把几种大家常吃的蘑菇捡出来，其它的都扔掉了。 牛氏看着两个孩子扔掉那么多的蘑菇，心疼得很，对自家两个孩子道：“你们两个败家子，我采了半天才采了这大半篮子，你们全给我扔掉了。” “往年我也都是这样采的，吃了都没事。” 阿福把另外一个篮子递到牛氏面前：“娘，我们也采了不少呢，您就别舍不得那些被扔掉的了。” 说完阿福和小七就开始洗地衣，洗地衣是很费功夫的事，因为地衣上面粘着很多土和小石子。 牛氏趁两个孩子洗地衣的功夫，把阿福扔掉的蘑菇捡了一点回来，加了豆腐一起炖成蘑菇汤，味道很鲜美。 牛氏是个会过日子的，她把凉馒头热一下，炒了个地衣炒鸡蛋，晚饭看起来很是丰盛。 阿福忙完之后，拿起铲子准备把扔掉的蘑菇埋起来。 小七，“哥，我觉得我们捡出来的毒蘑菇好像少了些。” 阿福问牛氏，“娘，你是不是把我扔的蘑菇又捡回来了？” 牛氏，“只拿了一点点回来。” 阿福端起汤碗，“娘，我把蘑菇汤倒掉吧，万一有毒怎么办？” 牛氏赶紧把阿福手上的汤碗抢到手里，她辛辛苦苦在山里摘的蘑菇，怎么可以倒掉呢。 吃饭的时候，阿福和小七同柳大河提了花婆婆挑蘑菇的法子。 柳大河没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牛氏做的蘑菇汤他已经吃了几年了，一直没啥事，怎么可能这次就有事了。 牛氏喝了半碗汤，对家里的另外三人道：“你们看，我喝了汤不是好好的，我说没事就没事。” 三人见牛氏果然好好的，就都行动起来。 阿福和小七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碗，坐在院门外的青石凳上，边吃馒头边喝汤。 梨花和弟弟小老鼠也抱着破碗坐在对面的石臼边上喝蘑菇汤。 过了一会，啪的一声碗掉到地上，阿福倒在地上。 梨花放下碗去看阿福，又听到啪的一声，小七的碗也掉到地上，兄妹两个都晕倒在院门口，梨花忙跑进小七家里，见牛氏和柳大河都倒在地上，梨花心里慌乱，想着花家见多识广，快步跑去了花家。 花婆婆听了梨花的话，半点没敢耽误，急急的进了柳大河家的院子，看到柳大河和牛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花婆婆扫了一眼屋里，看到饭桌上剩下的半碗蘑菇汤，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花婆婆把手指伸进牛氏的嘴里，又指挥大家用手指扣柳大河和俩孩子的喉咙催吐，花婆婆眼见牛氏几人都吐了，又让梨花泡盐水给几人灌下去。 小七和阿福吃的蘑菇少，症状比较轻，很快就清醒过来。 花喜儿和梨花围在小七身边，见小七醒过来就问小七感觉怎么样？ 小七，“我刚才在院门口看到很多小人儿在跳舞，然后就晕过去了。” 柳大河夫妻两个依然昏迷着，花婆婆又多给柳大河和牛氏灌了几碗盐水，还是不见两人醒来，很是着急，就让花老爷子套骡车把柳大河和牛氏送去镇上医馆。 花老爷子赶着骡车往镇上而去，快到镇上的时候，柳大河和牛氏一前一后醒过来，牛氏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不愿意去医馆花冤枉钱，于是三人就打道回府了。 牛氏心里惦记阿福，一回到家里就把阿福叫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阿福人好好的，一颗心才放下。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柳大河在院里收拾东西，牛氏一个人坐在里屋东想西想。 她又想到了几年前道士说的话，觉得肯定是小七这个扫把星女儿克着全家了，所以家里人才中了毒。 此时小七和阿福两人正在外间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牛氏越想越气愤，起身走到外间，对着小七狠狠甩了一巴掌，小七大概真的是皮糙肉厚，并没有哭，只是眼睛有些红。 阿福看到妹妹挨了打，嗷嗷地哭嚎起来，“娘，这次都怪你，我和妹妹把那些不认识的蘑菇扔了，都怪你捡回来……” 牛氏看着自家闺女红肿的半边脸，觉得还是不解恨，扬起手想再打一巴掌，却被柳大河抓住了手。 牛氏对柳大河大吼：“你放开，让我打死这个扫把星，她可是天狗食日的时候出生的。” “当年那道士说她命毒克亲，今天果然应验了，早知道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她。” 牛氏不停地挣扎着想过去打小七，而且嘴里碎碎念：“现在弄死她还来得及，省得将来全家都被她祸害了……” 柳大河感觉牛氏已经魔怔了，抓着牛氏不敢放手。 小七听到牛氏要打死自己，很伤心，红着眼一溜烟跑出了院门，阿福跟在后面喊妹妹。 梨花早在院门外就听到小七家的动静了，知道小七挨了打，此刻看到小七跑出来忙跟上去，想安慰一下小七。 但是小七跑得很快，阿福和梨花根本追得上她，远远见着小七跑进山里，阿福和梨花忙返回村里叫人。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阿福跑回家的路上被一块石头绊倒，半天没爬起来。 梨花气喘吁吁跑进小七家里，“大河叔，快，小七跑去山里了。” 柳大河连忙去村里找人帮忙，慌乱中还跑丢了一只鞋，他心里很着急，自家女儿虽然力气大，到底是个孩子，在深山里过夜还是很危险的。 牛氏想着今天小七差点把全家人的命都送了，心里恨不得小七死在深山里才好。 梨花对牛氏道：“婶子，阿福在路上摔倒了，我带你去看他。” 梨花带着牛氏找到阿福，把阿福扶回了家，阿福的脚崴了，坐在木凳上一脸乞求地望向牛氏，“娘，快找人去山里找妹妹，山里有野兽。” 梨花也道，“婶子，小七常在我面前夸您呢，说您做的吃食味道好，还说以后长大了会好好孝敬您呢，婶子，您快去找人帮着去山里找小七。” 牛氏拉长脸对梨花道：“你这丫头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你就不担心你娘吗？她可是个瞎子，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去照顾你娘吧。” 梨花自尊心很强，一直觉得村里人瞧不起自己家，听了牛氏的话极为伤心，立刻眼泪花花地离开了。 第十一章 山里寻人 柳大河和花老爷子一起从村里找了十多个壮汉，举着松枝火把上山寻人。 出发前花喜儿在花老爷子身后喊：“爹，一定要找到小七。“ 花老爷子对着女儿挥了挥手，“放心吧，一定会找到小七的，你快回家，不然你娘要担心了。” 到了山脚下，花老爷子数了数人，加自己一起一共十五个人，就把人分成了五组，每组三人分开寻人。 柳老三兄弟三人一组，深夜里上山总要有些准备，他们家里只有一把砍柴刀，就由胆儿稍大些的柳老三拿了，柳老大和柳老四带的都是棍子。 说起来柳老三家也是穷得很，他爹柳柱子三十岁的大龄才娶了亲，很快就生了他们四个儿子，直接取名柳老大、柳老二、柳老三、柳老四，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柳老三家中一年到头有一半的时间是缺粮的。 柳氏族里也接济过他们家，但柳氏族里本就不富有，村里又有那么多族人需要接济，实在顾不周全。 家中断粮的时候柳家兄弟的爹娘就带着他们挖树根吃，甚至有一年实在饿的厉害还吃了观音土，柳老二就是被活活饿死的，可怜呀，四兄弟从此变成了三兄弟。 一群人进了深山里，四周漆黑一片，远处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很是吓人。 柳老大是个胆小的，被树枝挂拉一下或者踩到树枝发出咯吱的声音，都让他小胆儿颤颤的。 事实上，他们三兄弟运气真的不好，进到山里没一会，他们就碰到了两头狼，柳老大看到狼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直接晕了过去。 柳老三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举着火把一动不动，他腰上是别了把砍柴刀的，他此刻真的很想拿出砍柴刀跟狼拼了，但是他感觉自己像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处一点都动弹不得。 柳老四更是吓尿了裤子，两头狼离他最近，看着狼冲过来，他以为命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冲过来，连着踢了两脚，两只狼就飞了几丈远，撞在什么东西上，发出嘭的一声。 救了柳老四的人正是柳小七，小七踢完两脚转过头，看到举着火把的柳老三，上前喊了声“柳三叔。” 柳老三和柳老四兄弟听到有人喊自己，顿时手脚恢复了知觉。 柳老三是三兄弟中最能说会道的一个，他见眼前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小七，很是惊喜，“是小七呀，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柳老四弯下腰去掐柳老大的人中，柳老大悠悠醒转。 柳老三看见小七身旁的地上有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就指着野猪问小七，“刚才不是狼吗？怎么变成野猪了。” “这头野猪是我刚进山的时候碰到的。” 小七指向前面一棵树下，“狼在那边。” 柳家三兄弟举着火把，顺着小七指的方向过去查看，好家伙，一只狼撞在山石上脑袋都碎了，真是惨哟。 另一只撞在树上还能动弹，柳老三把火把递给弟弟柳老四，抽出砍柴刀，对着树下还没死透的狼狠狠补了几刀，终于觉得自己像个男人了。 柳老大见柳老三这么英勇，也拿出腰上别的棍子对着野狼不停地抽打，好像有仇一般。 好在柳老三还算清醒，深山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既然小七找到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招呼大家赶快回村子。 于是柳老三从弟弟手上接过火把，摇着火把向四周大声呼喊：“大家快过来，我们找到小七了，我们找到小七了……” 很快附近就有人回应，大家举着火把往这边走来。 等人的时间里，柳老三红着脸对小七道：“小七，能不能把野猪肚给我们兄弟，我们穷买不起，但也不会白要，你爹不是买了三亩田吗？以后那三亩田的农活，我们三兄弟包了。” 柳老大和柳老四听了柳老三的话用力点头。他们老爹柳柱子一直病着，最近越来越严重了，都吐血了。 柳老三的老娘狠了狠心借了钱财，把柳柱子送去了镇上最有名的福生堂，老郎中给柳柱子把了脉，建议用野猪肚炖汤给病人喝。 柳老三几兄弟去了镇上几家卖猪肉的铺子，发现野猪肚并不是天天都有货，而且一副野猪肚要几两银子不等，柳老三兄弟吓坏了，这东西也太贵了。 回家之后，柳老三全家出动找亲戚朋友借钱，忙活了半个月，才借到几百文钱，远远不够买野猪肚的钱。 三兄弟决定铤而走险去深山里猎一头野猪。 于是秋天的时候三兄弟跟着王家村的老猎户王大虎一起进了山，结果王大虎被熊瞎子给拍了，半死不活地被抬回了王家村。 柳柱子说啥也不敢再让三个儿子去山里猎野猪了，自己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可是儿子们还年轻，路还很长，不能让儿子为自己赔上性命。 从此对于柳老三一家人来说，野猪肚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遥远不可及。 柳老三提出要野猪肚之后见小七没答应，就要跪下给小七磕头。 小七拦住他，“柳三叔想要野猪肚尽管拿去，大晚上的出来找我辛苦了，野猪肚就当辛苦费了。” 柳家三兄弟急了，连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柳老大都道：“那怎么行呢，你年纪小不知道，野猪肚可值钱了，以后你家的地叔叔三兄弟包了。” 很快村里人举着火把聚拢过来，小七抱着拳对大伙道：“各位叔叔伯伯，这么晚出来找我辛苦了，我娘不喜欢腥气，野猪和狼抬去柳三叔家，我请大家吃肉，吃不完的每家再分上一些。” 众人从柳老三那里听说野物都是小七猎的，看小七的目光不免带了些敬畏，小小年纪，这也太厉害了吧。 柳大魁黝黑的脸上带着笑意，真好，他家孩子早就说想吃肉了。 本来大晚上很多人都不想来山里，但又抹不开面子，才带着怨言过来的。 现在听说可以吃肉大家都很开心，这趟出来真是值得，没费多大力气，还有肉吃。 大家围着野猪和狼，个个喜笑言开，这么多肉每家应该可以分上不少吧。 很快柳大河和花老爷子也过来了，人都到齐了，就准备回村里。 柳家村大部分汉子腰间绑的是绳子，要问为什么，因为穷呗，用布作腰带太奢侈了。 几个汉子把腰间的绳子解下来把野猪和狼绑到棍子上抬起往柳家村去了。 因为想着很快就能吃到肉，大伙抬着野猪和狼一点也感觉不到累。 第十二章 快来吃肉肉(一) 村里人平时舍不得点油灯，天一黑下来就睡了。 今天柳老三家灯火通明，野猪和狼挂在院子里，一群孩子围着肉肉唱歌作游戏。本来很多孩子都睡了的，被大人喊起来说很快就可以吃到肉肉，个个都很开心。小孩子们眼睛亮亮的，看看野猪，又看看狼，呀！原来狼长这个样子呀！记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吃的肉肉了，去年吗？还是前年？ 有些人家没去山上帮忙，不好意思空手过来，就带了自己家种的菜过来，萝卜白菜虽然普通却也都是配肉的好菜。 柳老三兄弟从族里借了两口大锅，这两口大锅是村里办红白喜事的时候用的。 几个人一起把两口大锅架到火上，一口大锅烧水烫猪毛，另一口大锅准备煮猪血汤。 柳老三家被火把照的很明亮，院子里围满了人，年轻人干活，老年人聊天，小孩子玩游戏，一切都井井有条，这个晚上比过年还热闹，连生了病的柳柱子都红光满面地坐在屋檐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病好了呢。 小七和柳大河回了趟家里，牛氏已经睡了，阿福因为担心小七还没睡，柳大河就把阿福背去了柳老三家，梨花带着弟弟正在帮着烧火，看到柳大河背着阿福进了院子，忙找了个板凳让阿福坐下。 阿福坐好后，小七就问：“哥，你的脚很疼吧？”这时候花喜儿也来了，她抓了一把糖递给阿福：“阿福，疼吧，来吃颗糖甜甜嘴。” 阿福：“谢谢喜姑姑。” 花喜儿又分了几颗糖给小老鼠和其他几个小孩子，然后对小七道：“小七，你真厉害，我看这两只狼比我爹上次猎的大多了。” 梨花也道：“是呀，小七，你真厉害，都能抓到野猪了。” 剥狼皮是个技术活，柳老三几人都不会，花老爷子手把手地教他们，村里的男人们很好学，全挤在边上围观。 旁边的野猪还没死透，发出哼唧的声音，阿福听了有些不忍心：“能不能不要杀野猪，野猪好可怜。” 花喜儿抚额：“你看看村里人发光的眼睛，今天晚上不杀野猪他们能愿意吗？” 梨花也道：“怎么能不杀呢，我们都等着吃肉呢。” 很多人围在柳老三几兄弟那里，眼睛发光，正算计着晚上能分到多少肉呢，现在跟他们说不杀了，他们能愿意吗？ 花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指点完柳老三几人就开始亲自动手做猪血汤，老族长手里握着长长的烟杆子带着几个柳氏族里的长辈走进了院子，他面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精神，走到大铁锅旁边的时候，看到花老爷子正忙着在切菜，老族长就对花爷子道：“老花，咋能让您亲自动手呢，这些懒散的年轻人，我得去说说他们。” 花老爷子忙拦住他：“老族长来了，快去坐下歇歇，不用去喊其他人帮忙，我每次打了猎都喜欢亲自动手做，今晚我还带了酒，您先坐下聊聊天，等会菜做好了咱们一起喝点酒。” 老族长咂了口烟嘴，嘿嘿一笑：“不醉不归。” 另外一边妇人们也很开心，她们终于等到了分肉的时刻，柳大魁和柳老三几兄弟一起把狼肉和猪肉分切成了一条条，热乎的饭菜还没开始吃呢，这边肉已经分上了，每家大概能分上五条肉呢。 柳老三负责发肉，妇人们排着队领肉，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妇人们凑在一起热闹的很。 王婶子接过柳老三递过来的肉对柳老三道：“老三越长越好了，多存点钱，到时候婶子给你说个俊俏的媳妇。” 柳老三的脸被说红了，不过他人黑，看不太出来。 桃花娘对着她身旁的妇人道：“听说野猪和狼的肉都很腥，而且嚼不动，一点都不好吃。” 柳老三刚得了小七家的野猪肚，对小七很是感激，此时听出桃花娘话里的嫌弃很是气愤，觉得桃花娘辜负了小七的好意，就把最小的肉条给了桃花娘。 桃花娘早就盯着肉条很久了，正盘算着让柳老三帮着拣几条大块的，看到柳老三挑最小的肉拿给自己很生气，质问柳老三道：“你怎么给我家分的肉这么小块，比别人家的都小，这也太不公道了。” 柳老三嚷道：“嫌弃啥，刚刚是谁嫌弃这肉腥呢，这么腥的肉你还来排队，这可是大河家的闺女辛辛苦苦弄回来的，当我不知道，去年过年的时候你家的菜一点肉星都没有。” 桃花娘撇着嘴：“大河家的闺女有啥了不起的，她是天狗吃太阳的大凶之日出生的，而且沈道长说她命毒克亲。.” 桃花娘早就和牛氏不对付，上次牛氏在村口炫耀那块碎花布，桃花娘看着眼馋的很，这些本来都该是她的，当年她也想嫁给柳大河的，但是柳大河却被牛氏勾去了。 接生的王婆子今晚也领着家里的三个小孙子来吃肉，听桃花娘提到沈道长，王婆子再看着手里分的五条肉，就有些心虚。王婆子心里对小七是有些愧疚的，她想起沈道士当年满口胡言哄骗牛氏，牛氏那傻子直到现在都还嫌弃小七命毒，那破道士如果有真本事，哪里还需要花钱从她这里买消息，而且听说那破道士后来在镇上因为卦算得不准被打了个半死。 于是王婆子就对众人道：“那天大河家的闺女一出生，天狗就被赶走了，太阳就出来了，所以大河家的闺女是吉祥的人。” 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很善良的，很多人手上都提着刚分到的肉，这肉是小七从山上弄来的，大伙少不得对小七说些感激话。 “咱们今天能吃到肉，都是小七带来的福气呀。” “谁说不是呢？一年到头我家都没舍得吃顿肉，今天有口福啦，有小七是咱们柳家村的福气。” “再腥那也是肉，听说那些有钱人就喜欢这种腥气重的野味，镇上铺子里的野猪肉比家养的猪肉可是贵很多的。” “听说小七力气大着呢，一脚就把狼给踹死了。” “咱们村有了小七，等天旱的时候看王家村还敢不敢跟咱们村抢水了。”村里平时都是在河里打水用的，但干旱的时候河里水就会干掉，只有井水可用，柳家村和王家村之间的那口井就成了两村争夺的源头。 “可不是，小七这么厉害，王家村的人肯定要掂量掂量。” 桃花娘可不依，她直接躺到地上打起滚来，嘴里还大声哭嚎着，把老族长给惊动了，老族长让柳老三又给她添了一条肉，她才起身安静下来。 第十三章 快来吃肉肉(二) 柳老三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把肉分好，他特意给小七家多留了些肉，招呼柳大河晚上带回去。今晚柳大河的老爹和几个哥哥也带着孩子过来吃肉，柳大河远远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爹柳全，对柳老三道：“老三，我就不拿肉回去了，把我家的那份给我爹吧。” 柳老三拍了拍柳大河的肩膀：“行，我记住了，大河哥，你也别难过，我看你爹也惦记着你，他今天晚上都看了你好几眼呢，可能是怕你娘生气，所以才没和你说话。” 花老爷子做了好几样大锅菜，一道爆炒猪肝，一道猪血汤，还有一道白菜萝卜炖猪肉把村里人拿来的菜都放了进去，为了去除腥气每道菜里都放了些自己带来的酒，还放了很多香料。 大伙把桌子和凳子摆好就热热闹闹地吃上了，不得不说白菜真的是肉的最佳搭档，虽然肉里面放了很多去腥的香料，但还是很腥，可是白菜香啊！白菜沾上荤油香的很，很快就被大伙抢光了。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要数桃花娘，她从家里带了一个粗瓷大碗，抢了很多菜装进碗里，又吃又拿让人目瞪口呆。有些人从家里带了馒头来，桌上的菜吃光的以后就用馒头沾盘子上的油吃，柳老三心道这样也好，等下洗盘子可容易了。 花老爷子今天很开心，喝了不少酒，同桌的几个老人也都陪着喝了很多，筵席散了之后，几个老人走路有点飘，就由村里的晚辈负责送回家。 柳大河负责送花老爷子，到了花家院门口，花老爷子握着柳大河的手道：“我今天高兴呀，大河，你生了个好闺女。” 花婆婆上前扶住花老爷子，对着柳大河道：“大河，我家老花痴迷武功，所以对你家小七格外喜爱。” 柳大河搓了搓手，有些拘谨：“大伙喜欢小七，是小七的福气。” 花婆婆迟疑了片刻对柳大河道：“大河，我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你那婆娘实在闹得太离谱了些，你好好规劝规劝，再浑下去，我以后在村里可不会再给她留面子了。” 柳大河有些不好意思：“菊花她只是一时想不开，平时她也是讲道理的人，我会好好劝她的。”柳大河刚成亲那会，对牛氏是万分满意的，牛氏人长得漂亮，煮的菜又好吃，也会心疼人，正是自己心中完美的媳妇，但是自从小七出生开始就变了…… 柳大河回到家的时候，牛氏早就睡着了，她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看到几个妇人站在她家院门外聊天，人人都很开心的样子，牛氏就凑上去听了一耳朵，没想到几个妇人说的话却让她大为吃惊，小七昨天居然得了一头野猪两只狼，牛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柳大河正在院子里洗漱就走过去低声问道：“他爹，咱们家小七昨天真的猎了野猪和狼吗？” 柳大河点头：“没错，柳老三几兄弟亲眼见到的。” 牛氏：“小七昨天在山上抓的野物，全分给村里人咱自己家一点也没留吗？” 柳大河道：“分点肉算啥大事，黑灯瞎火的，大伙愿意冒着危险去山上帮咱找小七，咱们应该心存感激。” 牛氏很心疼，这么多肉得卖多少钱，就那样分给村里人了，听柳老婶子说每家都得了好几块肉。牛氏很想把小七训一顿，但是她在院里院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小七，牛氏心里的火无处发泄。于是牛氏故伎重演，对着柳大河道：“我觉得咱家小七真是邪门，小小年纪，就能猎到一只野猪两只狼，说出来谁会相信，别是沾了啥脏东西吧。我娘家那边有个神婆很厉害，咱找她来给小七做做法吧。” 柳大河一大清早就听到媳妇说自家闺女邪门，他想到昨天花婆婆对他说的话心里有些恼火：“一大清早，没事找事，做什么法，破什么灾，哪里来的灾？小七身子好得很，你见过哪个做娘的说自己的孩子是妖怪脏东西的，这话以后不要再提。” 牛氏：“你当真不觉得怪异，我们生得出来这么怪力的孩子吗，小七肯定是被鬼怪附体了。” 柳大河觉得昨天花婆婆真没说错，牛氏这个妇人越来越不着道了，就一脸严肃地对牛氏道：“若是再提这些没头没脑的，你就回娘家不要再回来了。” 过了一会柳大河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想回娘家就好好过日子，孩子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的鸡蛋都给孩子们吃，不要想着拿去镇上换钱贴补娘家，我每个月拿回来的钱不少，也没见你存下几个，你要贴补娘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太亏待了自己的孩子，你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杀只鸡给孩子补补……” 柳大河很少对牛氏发火，像这样凶的时候更是少见，牛氏害怕柳大河真把她赶回娘家，就不敢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只独自躺在床上生气。 小七今天跟着哥哥阿福放羊去了，兄妹俩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柳大河拿布巾帮两人擦去了额头的汗。 阿福很兴奋：“爹，村里人都夸妹妹厉害呢。” 柳大河对小七道：“小七，下次不许再一个人偷偷跑去山里，你还小，这次是侥幸才能得了狼和野猪。” 小七用力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她觉得很幸福，爹和哥哥都很疼她。 第十四章 赖三上门 这一日，镇上人称赖三的人来了柳大河家。 这赖三是凤凰镇上有名的恶霸，在镇上摆摊卖东西的人都要被他刮层皮，平日里为非作歹，听说杀人放火的事也是做过的。 赖三进村一路向大伙打听柳大河家，引了不少人围观，村里人小声议论，不知道柳大河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部分人不愿意给赖三带路，有一个人主动跳了出来，却是臭鸭蛋，被桃花娘推出来的。 臭鸭蛋家里有三口人，桃花娘、桃花爹和臭鸭蛋，曾经还有两个女儿，分别叫桃花和杏花，去年被两夫妻卖掉了。 现在家里只留了臭鸭蛋这个宝贝儿子，性子已经养歪了，成天跟在王家村的几个二流子后面瞎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臭鸭蛋一路领着赖三等人到了柳大河家里。 柳大河今天没出工，他一大早起来就去了田里，其实去田里也没什么事做，地里的活都被柳老三兄弟抢着做了，他就是今天刚好不出工，随意去自家的田里转一转，看看庄稼长得好不好。 柳大河在地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回转村里，走到家门口，见自家院外围了很多人，心道，糟糕，牛氏肯定又作妖了。 进到院子里柳大河一眼就看到了赖三，赖三这个人柳大河是知道些的，但是赖三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呢？ 柳大河很是惊讶，上前问道：“请问……” 柳大河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赖三打断了，“问什么问，欠债还钱，赶紧把十两银子拿出来，我也好拿钱走人。” 听到十两银子，村里人惊呆了。 “十两银子，天呐，我家一辈子也赚不到。” “我家去年紧省慢省的才存了几十文。” “我家老大去年生了一场病，不光没存钱，还欠了亲戚家上百文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账还清。” …… 柳大河也对十两银子心存疑惑，“这位兄弟不会是弄错了吧？” “谁是你兄弟，真有意思，这破村子居然有人敢和我赖三称兄道弟。” 说着赖三拿出一张纸，“这是欠条，白纸黑字上面有你家婆娘按的手印，赶紧把钱拿来，不然就把你家婆娘带走卖去妓院。” 柳大河看向低头站在院子里的牛氏，问牛氏道：“怎么回事？也没见家里添置新物件，你借这么多银子用在了什么地方？” 牛氏声音哽咽，“我娘家兄弟娶了媳妇之后日子过得很艰难，就在他们那里借了几两银子。” “然后利滚利就长到了十两。” 邻居柳老婶子出声，“既然是牛氏娘家借的银子，就应该去牛家村讨。” 村里其他人也附和，“是呀是呀，你们找错了地方。” 村里人觉得虽然牛氏不着道，但是柳大河人还是不错的，一些修补桌椅板凳的小活从来不收村里人的钱，而且大家分到的野猪肉和狼肉还放在家里没吃完呢，哪能忘记小七的好。 赖三，“是牛家村的人借的银子没错，但是前些日子牛家村的人说没钱还，你婆娘帮着在上面按了手印，说要帮他们还……” 赖三身后一个光头上前一步，抢着说道：“所以我们找到你家是没错的。” 光头刚说完就被赖三一巴掌拍在头上，赖三，“这么没眼色，敢抢老子的话说。” 光头立刻委屈巴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缩到一边。 村里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牛氏，那可是十两银子呀，这牛氏胆子也太大了。 没错，村里小媳妇偶尔是喜欢偷偷的往娘家送点东西，但却没谁敢为了娘家担十两银子的债。 柳大河对牛氏很失望，用手指着牛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牛氏继续哽咽，“我兄弟都很辛苦，日日干农活。” 王大娘撇嘴，“谁不辛苦？咱庄稼人谁不干农活，一年到头经常吃不饱饭也是常事，也没见谁家欠这么多钱。” 牛婶子道：“我娘家也在牛家村，牛氏的娘家人我认识。” “她娘家那几个孩子穿的衣裳可鲜亮了，我瞅着小七身上这件很像牛羊群大女儿穿过的旧衣裳。” 大伙看了看身穿补丁衣裳的阿福和小七，心道这牛氏也真是的，自家孩子穿成这样，还经常往娘家送东西。 “牛氏的娘家人真不是个东西，这是在喝柳大河的血，吃柳大河的肉呀。” “自家的孩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钱省下来，都拿去给娘家人霍霍了。” “这样的媳妇趁早休了。” …… 牛氏听到村里人这样说她很生气，就对村里人道：“你们赶紧滚出去，不要堵在我家院子里，我看到你们就烦。” 然后牛氏又把小七推到赖三面前，对赖三道：“这是我女儿，她一脚就能踹死一头几百斤重的野猪。” “你们把她带走吧，用她抵那十两银子，你们赚大了。” 牛氏心里有些得意，觉得拿小七抵债实在太好了，一举两得，既能把娘家的债还了，又能赶走灾星。 柳大河一直对牛氏很有感情，当初媒婆介绍了那么多女子，柳大河却只相中了牛氏。 他没想到有今日竟是这般，柳大河严重怀疑自己当初是瞎了眼。万般无奈，柳大河只得叹了口气对牛氏道：“我看你是不想再和我过日子了吧，今天我们就和离。” 然后柳大河又对赖三道：“孩子你不能带走，钱我们会还的，只是现在手头上没有现银。” 赖三伸手推了推面前胖乎乎的小女孩，居然推不动。 小七手一挥，赖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混到如今的地位正是因为会察言观色，要是当众被一个小娃子给推倒在地，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于是赖三不动声色，挪到小七三尺之外，“爷我烦着呢，谁允许让你们家拿孩子抵债了，推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推迟一天就要多付一两银子的利钱。” 村民们惊叹，天呐，居然要一天一两银子的利钱。 花老爷子走进院子，递了个一锭银子给柳大河，“大河，这是十两银子，你先用着，等以后赚了钱慢慢还我。” 像赖三这种人招惹上绝对不是好事情，柳大河接过银子立刻递给赖三。 赖三接过银钱带着一众跟班，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牛氏送走小七的愿望没达成，心里颇有些遗憾。 柳老婶子把柳大河当晚辈看待，很想劝劝牛氏过日子不能这样，就对牛氏道：“小七她娘，今天这事儿你做的不对。” 牛氏听了这话很不开心，这些村妇刚才说了她不少坏话，当她是聋的吗，就对着柳老婶子大声嚷道：“你才不对。” “我知道你这是忌妒我们家，十两银子我们今天轻松还掉了。若是放在我娘家兄弟身上，还不得愁死，我可怜的兄弟每天都要下地干活辛苦地很……” 村里人不得不佩服牛氏颠倒黑白的本事，十两银子哪里是轻松还掉的，明明是刚从花家借的。 柳老婶子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她边走边自我检讨——我真是糊涂人啊！居然跟牛氏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 没一会人就走光了，院子里清静下来，柳大河看了眼两个孩子，无奈的对牛氏道：“我没本事跟你讲道理，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你要是不想被休回家，就不要再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牛氏听了柳大河的话果然安稳了一阵子。 事实上柳大河为这十两银子的外债很是苦恼了一阵子。 牛氏当家作主这么些年，也没能存上一两银子，十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些，看来以后得多接点活，勒紧腰带过日子，而且以后家里的钱绝不能再让牛氏管了。 第十五章 牛羊群兄弟(一) 牛氏娘家有两个哥哥，当初两个哥哥还没出生的时候，牛氏的老爹牛发财和老娘于氏就已经给儿子起好了名字。夫妻俩羡慕牛家村村长家里有牛又有羊，想想如果牛和羊都成群了，那不就发财了，比村长家还富贵了，所以两夫妻决定第一个儿子叫牛群，第二个儿子叫牛羊群，第三个儿子打算叫牛马群，牛马群确实出生了，但是长到两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如今牛羊群两兄弟长大了，家里确实比以前宽裕了，当然那都是因为女儿牛菊花经常拿东西回来贴补的缘故。 农忙前，牛发财让牛羊群俩兄弟去镇上买辆手推车回来拉粮食用，顺便把家里的两把镰刀也拿去铁匠铺子修补一下。 两兄弟一听能去镇上都很开心，揣着钱拿上家里的两把破镰刀坐着村里的牛车就去了镇上。上次柳大河帮着还的十两银子就是牛羊群兄弟在镇上的五福赌场输掉的，这次两兄弟到了镇上路过五福赌场门口，又忍不住想进去玩上一把，但是两兄弟想起上次赖三进村讨债的时候老爹牛发财拿着砍柴刀追了他们半个村子，就有些心生怯意，既不敢进去又舍不得离开，兄弟两个就那样站在五福赌场门口。 此时赖三正坐在赌场门口，手下刀疤脸在帮他捏肩膀，还有两个小跟班在帮他捶腿，赖三斜着眼看到门外的牛羊群兄弟就乐了，这俩傻子兄弟的账收得可真容易，柳家村那边一点波折都没有，这俩傻子的钱就是好赚。 于是赖三对着刀疤脸道：“去，带牛家村那俩兄弟进去好好玩玩，这赌博呀，但凡沾上了就很难戒掉，不家破人亡就没有能收得住手的。” 刀疤脸带着几个小子把牛羊群兄弟半拖半拽弄进了赌场，牛羊群兄弟刚开始没下赌注，只是跟着下注的人一起猜大小。 没想到牛羊群连猜了五次居然全对了，他很兴奋地对他家大哥道：“哥，你看我今天运气多好，猜了几次都中了，你把钱给我，我玩把小的。”说着也不管他大哥同不同意，抢过十文钱押了大。 不想今天运气真的很好，居然连着押对了十把，真是神了，既然今天手气这么好，不押把大的就浪费了，牛羊群把牛发财给他们兄弟俩的钱一口气全押上了，对他哥道：“哥，趁着手气好，我把咱上次输的钱赢回来，回头爹该开心了。” 结果牛羊群这次一把就输光了，老爹交待他们买的手推车不买不好交差，于是两兄弟就找刀疤脸借了一两银子打算翻本，结果这一两银子又输掉了，等两兄弟借了五两银子都输掉之后，刀疤脸就不再借钱给他们了。两兄弟骤然停下来才发现刚才像在做梦，现在钱全输光了，两人的精神气也好像全被抽走了一样。 两兄弟失魂落魄地走出五福赌场，刀疤脸在后面喊：“牛家兄弟，十两银子，明天我去牛家村收债。” 牛羊群回过头对着刀疤脸乞求：“好哥哥，少点吧，我们只借了五两银子。” 刀疤脸可不会跟他们兄弟讲情面：“你们兄弟又不是第一次来了，难道不清楚我们赌场借钱的规矩，我们这里向来是借一还二的。” 牛羊群想到上次欠了债被自家老爹拿着砍柴刀追着砍的狼狈样就有些害怕，再去牛家村讨账，自己还不得被老爹拿刀砍死。牛羊群想着妹妹那里已经帮着还了一次，再帮着还一次应该也不算啥吧，反正妹妹那里有钱，于是牛羊群忙对刀疤脸赔上笑脸：“大哥，不要去牛家村，你们应该去柳家村，我妹妹最疼我们兄弟了，这钱肯定会给。” 赖三带着刀疤脸一大早去了柳家村，村里人再次见到赖三上门就对牛氏意见更大了，像赖三和刀疤脸这种恶人进了村子，那是丢了整个村子的脸，有些妇人忍不住朝牛氏呸了几声。 柳大河去王家村里一户即将嫁女儿的人家去帮忙做家具了，牛氏在家洗衣裳，她再次见到赖三也很烦，她想起上次柳大河说再发生同样的事就休了自己，就不敢再应承帮兄弟还钱，于是对着赖三道：“这手印是我娘家兄弟按的，就找他们还吧。” 柳老婶子觉得牛氏这次总算靠谱了。 赖三没想到这个妇人上次还理直气壮的给娘家兄弟还债，这次竟然熄火了，于是就带着刀疤脸去了牛家村。 牛家村这边，牛羊群兄弟很不放心，已经堵在了牛家村的村口，就怕刀疤脸去找自家讨钱惹老爹牛发财再拿刀追他们兄弟。 老二牛羊群十分机灵，老远就看到脸色不太好看的赖三和刀疤脸两人，立刻迎上去。 刀疤脸一巴掌拍在牛羊群的脑袋上：“害老子白跑了一趟柳家村，赶紧给老子还钱。” 赖三也一巴掌挥过去，却是打在了刀疤脸的脑袋上：“在谁面前称老子呢？” 刀疤脸忙点头哈腰讨饶：“老大，老大，我错了。” 赖三指着牛羊群兄弟对众跟班道：“害老子白跑了一趟柳家村，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们还钱为止。” 两兄弟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大爷，大爷，别打了，我们真的没钱，我爹娘都是庄稼人，真的没钱。” 刀疤脸：“没钱，没钱就把你们老婆孩子都抓起来卖掉。” 牛羊群兄弟爬到刀疤脸前面朝刀疤脸狠狠地磕头，牛羊群哭求：“不要卖我老婆孩子，我妹妹有钱，我去帮你们要，肯定让你们收到钱。” 赖三朝着牛羊群一脚踹过去：“跪谁呢你，连谁是老大都认不清，一点眼色也没有，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柳家村把钱讨来，给我送到镇上，不然你的老婆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赖三说完就坐上马车回镇里了，牛羊群兄弟怂的很，他完全不用担心。 这兄弟俩肯定会乖乖地把钱给他送到镇上去，赖三不想耽误吃晚饭，每天晚上他都要去杨家铺子喝羊肉汤，想到杨家铺子的羊肉汤，赖三就不自觉流下了口水。 第十六章 牛羊群兄弟(二) 牛羊群兄弟俩被打得鼻青脸肿，也顾不得看郎中急急去了柳家村。 当牛羊群两兄弟这副凄惨的模样出现在牛氏面前的时候，可把牛氏给心疼坏了，牛氏转身把院门关上，却挡不住院外柳家村人噪杂的声音。 柳家村大部分人家的院墙只有半人高，邻居们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牛氏兄弟这是被刀疤脸打的吧。” “这牛氏的兄弟真丢人。” “大河真是可怜，娶了个这样的老婆。” …… 牛氏没有心情理会院外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她此刻看着自己嫡亲的两个兄长脸上的伤，感觉心都要碎了。 牛氏抹着眼泪：“哥，你们这是被赖三打的吗，疼不疼？” 牛羊群吸了口气：“好疼呀，妹妹，你救救我们，要是今天还不上钱赖三就要打死我们。” 牛氏：“怎么又欠了这么多？前些日子我不是才帮你们还了十两吗？” 牛羊群和大哥对视了一眼，然后牛羊群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哥哥们和别人做生意被骗了。” 牛氏：“爹娘那里有多少银子，离十两应该差的不多吧！我去花家看看能不能再借一点。” 牛羊群：“爹娘那里没钱，只能靠妹妹了，妹妹快去问问花家。” 这村里能借得起银子的只有花家，牛氏去了花家，但是花家只有做杂活的赵婆子在家看门，说是花家人一早就有事出门了。 牛氏两手空空的走回院子，为难地看向两个哥哥：“要么先等两日，等花家人回来，我立刻过去借钱。” 俩兄弟急得满脸是汗，牛羊群：“不行啊，妹妹，如果今天不把钱还掉，赖三会要了哥哥们的的命。” 牛群也道：“妹妹，你不知道赖三吗，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牛氏慌了神，总不能让两个哥哥被人打死，她看向小七眼睛一亮，想到上次小七轻易就能猎到猎物，就从角落里找出家里的砍柴刀递给小七：“小七，你上次不是弄了一头野猪两只狼吗，娘知道你厉害，你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猎物，多弄点回来，你舅舅们现在遭难了，你要是不帮他们，他们就会被活活打死。” 柳老婶子是看着小七长大的，听了牛氏的话很生气，从院墙外隔空喊话：“牛氏，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一次两次的为了娘家兄弟啥都搭上了，但是再狠也不能要自己孩子的命啊！小七虽然力气大，但是年纪还太小，这事不成，如果大河在，肯定不会让孩子去的。” 牛氏朝院外白了一眼，对着院外指指点点的村人大嚷：“我自己的闺女，我高兴我乐意。我知道你们都嫉妒我家小七能打猎物，能赚钱。” 然后牛氏又转身对小七道：“还不快去，想看着舅舅们被打死吗。” 阿福去放羊了，柳大河又不在，没有人能拦得住牛氏。 小七接过砍柴刀，对两个舅舅道：“舅舅们跟我一起去山里，带上家里的棒子和绳，回头打了猎物舅舅们抬着，我个头小拿不了大块头的东西。” 牛氏拉住自己的两个哥哥：“不行，哥哥们不能去山上，太危险了。” 院门口围观的村人发出啧啧的声音，这哥哥们是宝，女儿却是草。 小七觉得有些冷，哆嗦着回屋里加了件衣服，拿着砍柴刀看向两个舅舅：“舅舅们若是想要猎物就跟着我去山里。” 小七说完也不看牛氏直接出了院子朝着山里去了。 牛羊群兄弟拿着绳子和棍子跟在后头，牛氏也跟了上去。 牛羊群在村口拦住牛氏：“妹妹，你就别去了，山里危险。” 牛氏一脸担忧：“哥，山里太危险了，我担心你们，若是你们出了事，爹娘可怎么办？” 到底牛氏还是没去山里，她心里担忧，就坐在村口的大柳树下等着两个哥哥。 小七一路进了山，两个舅舅跟在她身后四五米远处，牛羊群对着哥哥道：“这么小的丫头真的行吗？别回头连累我俩丧了命。” 牛群：“既然妹妹觉得行，这个外甥女应该还是有点厉害的，如果不行，咱就立马跑。” 小七本来是被自家老娘弄得心都寒了，这会听着两个舅舅说的话之后又有些想笑，跑，就你俩那弱弱的样子能跑得过山里的野兽，她终于知道自家老娘为什么那么不靠谱了。 小七往山里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两只兔子在前面几丈处吃草，她用手势示意两个舅舅不要发出声音，然后从地上捡了两块小石头，轻手轻脚接近兔子，大约离两三丈的地方小七双手石子同时扔出，两只兔子齐齐倒地。 过了一会，小七用石头又砸了一只野物，小七下手不重，这野物还活着，牛羊群兄弟认出这是一只獾子，以前牛家村有人抓到过，送到镇上卖了个好价格，听说那些有钱的大老爷可喜欢獾子了。 牛羊群立刻上前用绳子把獾子绑好，扔进背篓里。兄弟俩心里有些雀跃，没想到小七小小年纪真是厉害呀，妹妹果然没骗他们，希望小七能多整几个大猎物。 没过多久三个人就碰到一头野猪，那只大野猪没发现他们，正悠哉悠哉地在一棵碗口粗的树边摩擦着身上的皮毛，大概是在给自己挠痒痒。 牛家兄弟激动地叫出声来，牛羊群还捡了块石头扔向野猪，野猪顿时爆发了，嗷嗷叫着朝牛羊群两兄弟冲过来，牛羊群距离野猪最近，立刻吓尿了，眼看野猪就要撞到牛羊群，小七跑过来一脚踢出去，嘭一声，野猪撞到了一棵树，小七也被后挫力给弄得滑下了山坡。 牛羊群是个机灵的，看到野猪还能哼唧，赶紧抡着棍子朝野猪头砸了几十棍，完了之后累得瘫倒在野猪旁。 过了好大一会小七才从坡下爬了上来，她刚才滑下坡的时候被石头擦到了，衣服烂了几处，胳膊上擦了很多血印子。 小七见野猪已经被二舅舅打晕了，就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休息，牛羊群看到外甥女坐在那里不动，有些着急，就道：“小七，咱再进里面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遇到更大的猎物。” 小七：“二舅舅，我刚才摔下坡了，感觉手脚都没力气，不能再往里面去了。就算我还有力气，猎到更大的猎物舅舅们能拿得动吗？” 牛羊群看了看野猪，觉得小七说的话很有道理，再多个大猎物他们还真的拿不了，于是牛羊群叫上大哥一起将野猪绑起来，两兄弟抬着野猪下了山。 第十七章 牛羊群兄弟(三) 兄弟两人从小是被于氏宠着长大的，平时没下力气干过活，所以抬着野猪感觉特别累，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抬着大野猪晃晃悠悠出了山。 牛羊群肩膀上搭着两只兔子，一只獾子，一路上不知道停下来歇了多少次，终于来到了柳家村村口，两人实在太累了，将野猪放下之后，往地上一坐就不想起来了。 村口的纳鞋底的妇人们对着牛氏兄弟呸了几口。 “牛氏这两个兄弟真没用，抬着野猪直打晃呢。” 牛杏花：“牛氏的两个哥哥在牛家村懒得都出名了，他们家田里的草比庄稼长得还高。” 牛杏花是从牛家村嫁过来的，她非常讨厌牛氏，牛杏花每次回娘家都被老娘数落，嫌弃她回娘家带的东西寒酸，说人家牛菊花给娘家送了多少多少东西，简直气死人了。 牛氏因为担心两个哥哥，从两个哥哥上山开始就在村口等着，看到两个哥哥坐到地上，忙小跑过去，她听到村里妇人呸呸的声音，忍不住对着妇人们翻白眼，心道呸谁呢，当我不知道，你们这是忌妒，忌妒我家兄弟得了野猪。 牛羊群见到妹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对牛氏说：“妹妹，快帮我们找辆牛车，这样抬着太累了。” 牛氏答应着就准备去找村长借车，转身看到小七慢吞吞地往村口走来，离着还有十几尺距离的时候牛氏开口对小七埋怨道：“怎么这么不懂事，舅舅们抬着东西多累，你力气大该搭把手才是……” 牛氏话还未说完，小七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柳树下坐着的几个妇人忙过去把小七扶起来，挪到大柳树下的青石上坐下。 牛羊群：“妹妹，你别担心，小七只是累到了，休息会就好了，你赶紧带我去村里借辆牛车。” 牛氏本来也想过去看一下的，听到牛羊群的话就转身回村里借牛车。 妇人们见牛氏对小七不理不睬有些看不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后娘呢。” “后娘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这人都晕过去了，得赶紧去看郎中呀。” 老柳婶子喊了牛氏好几声，牛氏只瞥了老柳婶子一眼却没搭理，直接去村长家了。 柳家村村口这边离王家村不远，从王家村嫁过来的小王氏好心道：“我知道柳大河在王家村哪家做家具，我回王家村去叫柳大河。” 牛氏听到有人帮着去喊柳大河，就更加不担心自家女儿了，反正这个女儿从小身体壮得跟牛似的，不会有啥事的。 牛氏带着牛羊群去村长家里雇了牛车，赶回村口，又帮着兄弟俩个把猎物装上牛车。两兄弟离开的时候牛氏递了个粗布钱袋给两兄弟：“这是我家里所有的钱了，哥哥们先拿着应急。” 老二牛羊群越过哥哥接了钱袋，用手掂了掂感觉有点少，就指着野物道：“就这么点东西，也不知道够不够抵那些债。妹妹，你家院里不是还有羊和兔子吗？” 牛氏摇头：“羊和兔子先不要拿去卖，我家阿福对羊和兔子宝贝着呢。你们先把这些猎物拿去镇上卖掉，不够再想办法。上次我听村里人说野猪肚挺值钱的，你们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富贵人家需要野猪肚的，运气好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老柳婶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对牛氏道：“大河媳妇，事情要分轻重缓急，你们家小七都昏过去了，应该先送你们家小七去看郎中，卖野猪的事难道比闺女更重要吗？” 牛氏看了眼老柳婶子，招呼两个哥哥驾牛车先走。 这时候，柳大河已经急急得赶到了村口，他连工具箱也没来得及背回来，路上的时候小王氏已经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他听了心里急得不行。柳大河远远看到闺女被老柳婶子扶着坐在柳树下的青石上，双目紧闭，胳膊血淋淋的，又看到牛氏正在往离去的牛车张望着，忍不住怒火丛生，啪的一巴掌打向了牛氏，声音很响，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这是柳大河第一次动手打自家媳妇，他实在是被牛氏逼急了。 挨了打的牛氏觉得自己很委屈，她没想到柳大河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自己，面子全丢光了，她以后还怎么在柳家村抬起头做人。 于是牛氏对柳大河吼道：“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柳大河：“没法过咱就不过了，反正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牛氏听到柳大河的话就哭着朝家里跑去。 柳大河看到小七胳膊和腿上都是血印子担心得不得了，就对老柳婶子道：“您老先帮我看一下小七，我去村里借车送小七去镇上医馆让郎中给瞧瞧。” 老柳婶子：“大河，花家的骡车一大早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村长家的牛车也被你媳妇借走了。” 柳大河：“我先回家拿点钱。” 一旁的小柳氏说：“还是不要回家拿钱了，刚才牛氏递给他兄弟一个钱袋，说是你们家所有的钱。” 柳大河只得去王家村找王家村的村长借了牛车，又从干活的那户人家支了些钱急急忙忙地带着闺女去了镇上医馆。 老郎中仔细给小七诊了脉，对柳大河道：“这伤看着吓人，其实没啥大问题，这孩子大概是力气使脱了，而且心火有些旺，所以才昏迷不醒，以后记得让孩子放宽心。” 柳大河听了郎中的话，绷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学着妇人一般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第十八章 好心被冤枉(一) 牛氏两个哥哥把猎物运到镇上之后准备卖给牛屠户，牛屠户是牛家村的人，以前是在牛家村里杀猪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好赚了钱之后就在镇上买了铺子。 牛屠户知道这牛羊群兄弟成天混吃混喝啥也不懂，就忽悠俩兄弟说只能卖三两银子。 其实牛屠户这里已经有两位大老爷下了野猪肚的订金，给的价格都很高，他正准备明日去下面村里看看有没有人抓到野猪的，没想到今日牛羊群兄弟就把野猪肚送上门来了，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妙极了。 牛羊群前面已经听牛氏说过野猪肚的事，对牛屠户说的三两银子的价钱很不满意，三两银子离十两银子的债差得可远了。 牛羊群就对牛屠户道：“不行，这野猪肚金贵着呢，刚才我们进镇的时候有位大老爷说要买我们的野猪肚呢，要不我们只把肉卖给你，野猪肚我们拿去问问那位大老爷能出多少钱？” 牛屠户撇撇嘴，对着牛羊群兄弟道：“你们以为光卖肉能卖到三两银子的价格，我还不是看在野猪肚的份上才给的三两银子。” 牛羊群：“这獾子刚才也有人问，听说獾子金贵着呢，很多富家老爷都喜欢吃獾子，而且我们这只还是活的。” 牛屠户觉得牛羊群兄弟这回真不好忽悠了，最终只得咬咬牙给了十一两银子，把野猪、獾子和兔子全买下了。 牛羊群兄弟可开心了，居然得了十一两，除了还债还能余出一两银子。 牛羊群忍不住赞道：“咱们那个外甥女真是棵摇钱树啊！” 老大：“那丫头今天在村口昏倒了，等过几天她身体好点，咱再去求求妹妹，让外甥女多去山里几次，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尝过獾子是啥味道呢，到时候咱也弄来尝尝。” 老二牛羊群：“咱们多跟着外甥女去几次山里，很快就能买得起镇上的铺子，以后要啥有啥，再也不用呆在牛家村受穷了。” 两兄弟开开心心地把牛车送回了柳家村。 牛氏正躺在床上生气，听到两个哥哥送牛车过来忙起身问道：“怎么样，卖了多少钱，够不够还债？” 老大想把卖猎物的事给妹妹汇报一下，老二牛羊群拦住他，对牛氏道：“妹妹，卖的银子离还债还差一点，我们从朋友那里借了一点凑上了，等过些日子再还给朋友。” 牛氏杀了只鸡，两兄弟饱餐了一顿回牛家村的时候还抓走了两只兔子，阿福心里担忧着妹妹，再加上为兔子伤心，很是大哭了一场。 几天之后，牛羊群两兄弟又来了柳家村，两兄弟一路上见柳家村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觉得很好笑。 牛羊群搂着哥哥的肩膀道：“哥，你瞧柳家村这群瘪三的穷酸样，不就是忌妒咱得了野猪吗，咱下次弄个更值钱的，让他们忌妒死。” 在柳大河家门口，牛羊群兄弟俩碰见赶着羊出门的阿福，牛羊群双眼放光，盯着大肥羊赞道：“阿福真厉害，把羊养得这样肥，肯定很好吃。 阿福抱住羊一脸戒备地看着两个舅舅。牛羊群亲切的上前摸了摸阿福的头：“阿福，乖外甥，叫上你妹妹，咱们去山里打点野味，舅舅烧给你吃，可香了。” 妹妹帮舅舅打猎的那天，阿福虽然没在家，但也听村里人说了，为了这两个舅舅，妹妹差点丢了性命，因此他对这两个舅舅有些不喜，就对牛羊群道：“舅舅，我妹妹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我爹说了，两位舅舅再过来就把我娘领回牛家村去。” 牛羊群：“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多大的事，柳大河这个浑人对舅兄也忒小气了。” 牛群低声道：“二弟，那丫头上次帮咱们赚了一两银子呢，咱先回去，过些日子等妹夫不生气了咱再来。” 牛羊群也觉得改天再过来更合适，就对阿福摆摆手：“阿福，乖外甥，舅舅们先走了，过几日再来。” 阿福低咕：“以后都不来才好。” 牛羊群两兄弟院门都没进就离开了，这事牛氏并不知道，她挨了一巴掌心里委屈的很，这几天都躺床上生气呢，饭也不做，家里也不收拾，就等着柳大河给她低头认错。 可是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两个人和好了。 镇上卖家具的铺子从柳大河这里订了五个雕花梳妆柜，十二月初就要货，因为工期比较赶，所以给的价格也很高，柳大河加班加点地终于在腊八之前做好了五个梳妆柜，阿福和小七也帮了不少的忙，打磨家具这活他们还是可以帮手做的。 柳大河花钱从村长家雇了牛车，装好柜子就出发了。 半路上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伸手拦车，说是想搭车去镇上，柳大河一直是个老好人，顺带一下乡亲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到了镇上戏园子门口，柳大河停好车，扶老太太下车，老太太却突然吐了，连车上的新柜子也不能幸免。好吧，柜子脏了也还能挽救，拿抹布擦干净就行了，关键是老太太吐了一会之后直接晕过去了。 戏园子门口人很多，大伙见老太太晕过去，就让柳大河赶快送老太太去医馆，柳大河着急呀，他根本就不认识这老太太，而且他今天出门一文钱也没带。 柳大河本来打算柜子交货之后，拿卖柜子的钱买些小点心给孩子们吃，孩子们这段时间也跟着他一起受累了。谁知道竟出了这样的事，毕竟人命关天，柳大河无法，只得先送老太太去医馆。 因为离寿春堂近，柳大河就赶着牛车去了寿春堂。 寿春堂那个尖嘴猴腮的郎中对柳大河还是有些印象的，他探过老太太的脉搏后对柳大河道：“先交钱再救人。” 柳大河是真的拿不出来钱，于是柳大河就对求郎中道：“请您先给老太太看病吧，钱肯定不会少的，救人要紧。” 镇上的人看病都喜欢去福生堂，他这里很冷清，这单生意还是今天的第一单，郎中眼睛骨噜噜转了一圈，看到柳大河赶过来的牛车上有几个柜子，看起来很是漂亮，想想抵药费足够了，就先给老太太用了药。 不得不说这尖嘴猴腮的郎中还是有点本事的，没一会老太太就醒了。柳大河看到人醒过来就舒了口气，想着先把柜子送去铺子里交了货再过来付钱，郎中不愿意，无论如何也不让他把柜子拉走，柳大河只得去找铺子里的掌柜，让掌柜派人过来才将柜子顺利交货。 老太太让柳大河把她送去镇子东头一户姓赵的人家，柳大河帮着老太太向寿春堂付了三百文的药钱，心想着把老太太送去家里也好，正好可以和老太太的家人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好把药钱要回来。 到了赵家柳大河一看老太太家里人还真不少，老老少少起码十几口子，都迎到了门外，说起药钱柳大河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把事情的经过讲了。 谁知道赵家人却立时翻了脸，硬说是柳大河把人撞了，才送医的，还让柳大河赔五十两银子给老太太以后看病用。 赵家人吵吵嚷嚷闹得很厉害，一大堆街坊邻居围在赵家门前看热闹。 第十九章 好心被冤枉(二) 柳大河傻眼了，他望向赵老太太：“老太太，我没撞您呀，您帮着给大伙解释一下。” 赵老太太气喘吁吁一副要倒下去的模样，指着柳大河对着大伙道：“是这个人撞得我，就是这个人赶着牛车撞了我。” 赵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柳大河是真没想到他一时好心顺带老太太来镇上，却被如此冤枉。 柳大河的辩解很苍白：“我没撞人，我真的没撞人，我是柳家村的柳木匠，村里人都知道我的为人，你们去柳家村附近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我不是个没担当的人。” 赵家大儿子扶住颤抖的赵老太太，对柳大河道：“我娘被撞成这样，以后少不得要花钱看病，你先赔五十两银子来。” 赵家人一拥而上将柳大河给搜了身，柳大河身上的半两多银子全被抢了去，几个赵家小辈还围上去对柳大河拳打脚踢，幸亏很快被围观的人拉开了，不然柳大河就更惨了。 柳大河在地上躺了半天才勉强爬起来，他身上的衣服被撕裂了几个口子，垂下来的布条随风招展。 此刻他脑子一片浆糊，欲哭无泪，他站起来转了一圈没找到牛车，就问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他的牛车，赵家大儿子：“呸，我娘看病的银子都没给，还想要回牛车，你明天就把我娘看病需要的五十两银子给送来，不然我后天带着人到你们柳家村里去讨可就不止五十两了。” 柳大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想起寿春堂的郎中也许可以帮他做证，于是他就去了寿春堂，结结巴巴说了去赵家的遭遇。 医馆里捣药的小童都听哭了，望向尖嘴猴腮的孙郎中道：“孙郎中，你就帮帮他吧。” 孙郎中看着倒霉的柳大河道：“那老太太是老毛病了，已经来我这里看了好几回，我可以帮你作证，但我是个生意人，没五两银子我是不会过去赵家的。” 柳大河表情木然，转身离开医馆往镇外走去。 路上下起了小雨，柳大河失魂落魄，一路上跌倒了很多次，他爬起来倒下去，再爬起来又倒下去，他突然觉得很累，有些不想爬起来，一辆马车差点从他身上压过去，赶马车的人朝他吼了一嗓子：“想死滚一边去死。” 车里有小孩子的哭声传来，柳大河突然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就从泥水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回了柳家村。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小七和阿福见到自家老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上前抱着自家老爹呜呜哭起来，柳大河顾不得身上有泥水搂住两个孩子一起抱头痛哭，牛氏忘记她还在和柳大河生气，慌张地跳下床问柳大河：“怎么了，大河，这是怎么了，发生了啥事？”。 柳大河哭了一阵之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抬起头把白日里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牛氏听了柳大河的讲述非常生气，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赵家那种不知羞耻的人，真是欺人太甚，牛氏不顾天黑下雨，打着伞跑出院子去了族长家。 小七和阿福帮着老爹烧了姜汤，还烧了洗澡水，完了之后安顿柳大河睡下。 第二天早上柳大河起床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牛氏摸了摸柳大河的额头：“怎么这般烫？我在家看着，小七、阿福你们快去找人来帮忙。” 族长和花老爷子带着柳大河全家和族里的十多个年轻人一起去了镇上，他们到了镇上之后先送柳大河到寿春堂瞧病。 汉子们抬着柳大河进了寿春堂，医馆里抓药的小童看到一堆人冲进来吓了一跳，低声对孙郎中道：“怎么办？孙郎中你怕不怕，昨天你不愿意帮那个可怜人去说理，他今天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是不是要找咱们算账？” 孙郎中：“怕啥，是赵家冤枉他又不是我们冤枉他。” 孙郎中说着拿眼扫向医馆大堂内的十几个汉子，这些人看起来真像是来找茬的。 阿福小七和牛氏晚一步走进医馆，牛氏走到柳大河身边对孙郎中道：“大夫快帮我相公瞧瞧，他病得很厉害。” 原来是找他看病的呀，孙郎中吊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他开了药方让小童去煎药。 柳大河昏昏沉沉的，嘴里不忘念着：“请为我作证。” 阿福和小七听到柳大河的话一起对着孙郎中鞠躬：“求求您了，您帮我爹做证吧。”孙郎中不语，小七见到堂内捣药的小童干活似乎有些吃力，就过去把捣药的杵抢到手里帮着捣药，结果没两下石杵就碎裂了，小七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后退一步，结果又把身后的桌腿给撞断了，小七觉得很抱歉：“对不住了，我力气没使好，我们会赔的。” 孙郎中看到小七手上残破的石杵，再看看小七身后断掉的桌子腿，小姑娘居然这么大力气，这是想吓唬他吗？他只是想赚钱而已，他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他容易吗他？ 最终孙郎中悚了：“医馆里离不开我，要是你们把赵家人叫来医馆这边，我会把我知道的实情讲出来。” 老族长和花老爷子领着村里人一起逼着赵家人来了医馆，后面跟着很多看热闹的人。 柳大河吃了药之后被扶着站在人群中间，孙郎中走到两家人面前，清了清嗓子道：“昨日赵老太太被送来我们医馆的时候，吐得满身污秽，医馆的婆子帮她换了衣裳，未见她受外伤，我给她诊了脉发现她是内疾发作才晕倒的，其实赵老太太以前就来医馆看过病，她这次是老毛病了。” 围观的人一听孙郎中这话就明白了，赵家这是想讹人呢。 赵家人听了这话不依，只凭郎中一张嘴他们家可不认，赵老太太的大儿子上前一步道：“说不得你这郎中是被他们买通了呢。” 孙郎中用无奈的表情看向柳家人，心道，看吧，我已经把事实讲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 第二十章 好心被冤枉(三) 赵家的人和柳家村的人对峙着，两边的人各说各的理，眼看就要在医馆门口打起来，这时突然有一个乞丐走出来站到柳大河身边：“昨天的事我亲眼见到了，这位大哥赶着牛车到了戏园子门口，正打算扶老太太下车，老太太突然就发病了，吐着吐着就晕倒了，把牛车上漂亮的新柜子都吐脏了。” 说话的乞丐十来岁的样子，头比平常人大些，穿的衣不蔽体，却站得笔直，看着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气势。 赵家老大上前推了乞丐一把，将乞丐推得趔趄一下差点摔倒，赵家老大嘴里嚷道：“你谁呀就这样冒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乡下汉子找来的托？” 阿福要上前帮小乞丐，小七拦住阿福：“让我来。” 小七走到赵家老大跟前：“你冤枉我爹，你是个坏人。”说着小七抬起脚轻轻地踢了一脚，赵家老大立刻嚎得跟杀猪一样，边上的人觉得赵家老大真是夸张，不就是被小孩子踢了一下吗，装得好像很痛一样。 孙郎中暗暗替赵家老大捏了把冷汗，那孩子跟普通孩子能一样吗？大人也没她那么大的力气呀，赵老大的腿肯定很痛，不会就这样废了吧？谁让你冤枉人家爹的，看吧，报应这么快就来了，果然坏事是做不得的。 乞丐转了一圈，对着周围的人道：“我不是托，我经常在戏园子门口乞讨，乞丐们都叫我大头，你们当中很多人应该都见过我吧，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守在戏园门口的，因此昨日我才能看到那一幕，这位大哥是个好人，我不想好人被冤枉。” 看热闹的人基本上都是镇上的，很多人都见过这个大头的乞丐，听到大头的话很多人点头应是，然后众人一起指责赵家讹诈老实人。 “这老太太是老毛病了，住在赵家附近的人都知道。” “五十两在镇上都能买个小铺子了，赵家这是想靠着赵老太太发财呢，听说这人是好心才顺带了赵老太太一段路，以后大家做好事前一定要多多思量呀。” “咋能讹人家乡下人五十两银子呢，这乡下人也太可怜了。” 柳家村来的人可不少，就怕被人说以多欺少，才想着先讲道理的，既然道理已经讲好那就好办了，族长带着村里的年轻人去赵家拉牛车。不用赔五十两银子了，柳大河吊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他吃了孙郎中开的药后烧差不多退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柳大河带着家人对着大伙鞠躬道谢：“今日多谢大伙了，多谢大伙了。” 牛氏想起昨天柳大河说帮赵老太太付了三百文的药钱，就对赵家人道：“老太太看病的三百文钱得还给我们。” 赵老太太听了这话，往地上一躺又晕了过去，没人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赵家人哭天抢地上前去扶老太太。 牛氏小声对村里人道：“那三百文钱看起来是要不到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回头赵家人怪我把老太太气病又要讹我家银子。” 于是柳家村人哗啦啦离开了凤凰镇。 回到家里，柳大河就和牛氏商量：“村里人这次帮了大忙，你看我们要不要请村里人吃顿饭表示一下谢意。” 牛氏：“请客要花很多钱，咱家现在没钱暂时先不请客，你把今天去镇上帮忙的人家都记下来，等年前我多做些包子每家送上一些。” 柳大河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今天帮忙的人家，他想到如果自己识字就好了，就对牛氏道：“我只识得几个字，还是镇上木工店的老掌柜教的，等咱们有钱了，送阿福去学堂吧，就算考不上秀才多识几个字也好。” 牛氏点头赞同，如果阿福能考上秀才举人以后做大官那真是更好了，他们家就不用像这次一样被别人欺负了吧。 柳大河年前还有最后一家的家具要做，做完送去就可以休息了。 小七和阿福都很懂事，每天都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打磨、刷桐油这些活她们都是做得来的，全家人齐心协力终于在小年前面一天完工了。 柳大河再次花钱雇了村长家的牛车，把家具搬上车，准备出发。 小七有些不放心，就道：“爹，我力气大，可以帮着搬家具，我和你一起去吧。” 牛氏也不放心，这次的家具要送的地方叫桃沟村，比凤凰镇还远，到了凤凰镇再往固县方向走十几里才能到，路上万一再出个啥事，年还要不要过了，于是牛氏也说：“这次我必须得跟着去才放心。” 柳大河：“干脆阿福也去，咱全家一起，等送完家具回到凤凰镇上，把年货办一办回来就好准备过年了。”阿福高高兴兴地跳上了牛车。 他们一路顺顺利利到达了桃沟村，主人家对柳大河的手艺很是赞赏，结了账之后还特地给小七阿福包了小红封，每个小红封里都有八文钱呢。 牛车出了桃沟村小七两人就把红封递给牛氏，牛氏满心欢喜地收起钱，对两个孩子道：“等下到镇上给你们买点心吃。” 阿福：“我要吃缸贴子。” 缸贴子就是烧饼，凤凰镇有好几家卖烧饼的，其中一有家匾额上写着缸贴子三个字，这家做的烧饼不是圆的，而是方形的，而且是放到缸里烤制的，相传以前皇帝微服私访吃过这家店的烧饼之后赞不绝口，亲手写了缸贴子三个字，店家就找人刻成了匾额挂在铺子前面，缸贴子烧饼在凤凰镇是极有名的。 小七听哥哥提到缸贴子，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也要吃缸贴子。” 今日还算顺利，牛氏心情还过得去，就对两个孩子道：“行行，都给你们买。” 谁知牛氏的话说完没一会，他们就遇到了拦车的人。 这次拦车的是个年轻男子，他跛了一条腿，一瘸一拐挡在车前：“带我去凤凰镇，我会给钱的。” 牛氏僵着脸道：“不行，我们绝不带人。” 年轻男子：“我家有钱，等到了镇上，我给你们银子。” 牛氏：“不行不行，给金子也不行。” 第二十一章 善心不改柳大河(一) 拦路的年轻男子道：“我是镇上王员外家的小儿子，从固县雇车回来，路上遇到打劫的，车夫丢下我跑了。” 柳大河望向年轻男子：“你的腿是新伤？” 年轻男子苦着脸抱住跛了的那条腿：“是新伤，大哥，我的腿是被那些打劫的贼人给打伤的，你行行好，带我去镇上吧，我得赶紧回去找大夫，要是耽误了时间不知道这条腿还能不能保得住。” 小七和阿福有些同情男子，两人挤了挤悄悄让了一个角落出来。 柳大河看向牛氏：“菊花，谁都有个落难的时候，上次镇上赵家的事就是靠着大伙帮忙才解决的，咱们反正也要回镇上，就顺带一下他吧。” 牛氏：“不行，绝对不能带，万一到了镇上他说这腿是被我们撞的怎么办？” 年轻男子：“我若恩将仇报，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说着年轻男子直接上了牛车，坐到两个孩子让出来的那块角落。 柳大河见人坐稳了就赶着牛车出发了。 牛氏心里气得不得了，指着年轻男子：“你，你，你……” 阿福劝牛氏：“娘，要是我出门遇到这样的事，你也希望有人帮我吧？” 牛氏点着阿福的额头：“我看你已经长成了和你爹一样的烂好人。” 小七：“咱们就顺带一下他吧，也不怕他起坏心，娘，你知道的，我厉害着呢。” 牛氏抚着额头：“我快要被你们气死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学了你们那个烂好心的爹，老天爷呀，我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牛车很快到了镇上，缸贴子三个字映入眼帘，柳大河停下牛车望向门匾，他认识的字有限，更不懂书法，只凭感觉觉得上面的字很有气势。 此时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牛车上的几个人肚子咕噜噜叫起来，阿福吸了吸鼻子喊了声娘，牛氏既不下车也不理睬阿福，柳大河从怀里摸出三个钱给阿福。 阿福和小七下了牛车走到烧饼铺子，小七问老板娘：“老板娘，缸贴子多少钱一个？” “一文钱一个，”做烧饼的面是早就醒好的，老板娘动作娴熟，边答话边往面里抹了葱花和酱料，擀成长条，再用刀切成一块块小小的长方形，用刷子在表面刷了层蜂蜜，麻利的放入缸中。 高温烘烤的蜂蜜诱发着独特的香甜气味，老板娘见缸里有些烧饼已经烤熟了，就用夹子一个个夹出来，烧饼看起来金灿灿的很是诱人。 小七和阿福买了三个烧饼爬上牛车，年轻男子对着柳大河催促道：“快，大哥先送我去福生堂看大夫。” 柳大河赶着牛车往前去，小七把手里的烧饼递了一个给阿福，又塞了一个给牛氏，笑得一脸讨好的样子：“娘，趁热吃，香着呢。” 阿福把自己手上的烧饼掰成了两块，把其中一块递给了赶车的柳大河，另一块拿在手上正要咬上一口。 年轻男子：“给我一块烧饼吃，我饿坏了。“不待阿福回答，年轻男子直接把阿福手上的半块烧饼抢到手上吃起来。 阿福很郁闷，他念了半天的烧饼，一口也没能吃到肚子里。 年轻男子几口就把半块烧饼吃光了，然后对阿福道：“我以前在镇上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家烧饼这么好吃呢？你叫阿福是吧，真是个好孩子，我吃了你半块烧饼，回头我还给你一百个。” 阿福心道，我信你个鬼。 小七把手里已经咬了一口的烧饼掰了一半递给阿福：“哥，这烧饼真好吃，咱俩一人一半。” 阿福拿起小七递来的半块烧饼正准备吃，又被年轻男子抢去了。 年轻男子狠狠咬了一口抢到手的半块烧饼，然后用力扔了出去，烧饼砸到一个胖子的脸上，胖子大怒：“谁呀，给老子滚出来。” 年轻男子大声喊道：“王管家，是我。” 胖子看到年轻男子立刻敛去怒色，换成一张笑脸：“是小少爷呀，老爷正在家念着您呢。” 小少爷：“王管家，你身上有钱吗？” 王管家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小少爷道：“老爷让我出门买点东西，我带了十两银子。” 小少爷接过钱袋直接递给阿福：“这些银子给你买烧饼。” 小少爷又转头对王管家吩咐道：“你回家里多拿些钱去福生堂等我。” 柳大河出声：“这位少爷，我们只是顺便捎带了你，也没出多大力气，这钱我们就不要了，阿福，快把钱还给这位少爷。” 小少爷：“太打击人了，大哥，你真的只是顺便吗？我拖着伤腿走了两个时辰，拦了十几辆车，只有你家让我上车了。” “好吧，虽然只是辆破牛车，但我王昊从来不欠别人人情，银子已经给你们了，你们如果不想要就把银子扔了……大哥，你别停车呀，咱们赶紧去福生堂。” 第二十二章 善心不改柳大河(二) 很快牛车就到了福生堂门口，柳大河和小七两人一头一脚把王家小少爷横着抬进了福生堂，堂里药童的脸在王家少爷面前无限放大，药童：“呀，这不是王家少爷吗！”药童说话的时候口水喷了王家少爷一脸。 王家少爷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彻底被毁了，他看看小七，心道这倒霉孩子力气怎么这样大，王家少爷委屈地将脸转向柳大河：“大哥，我可以自己走进来的，” 柳大河：“王少爷你在此安心看病，我也该去办自己的事了。” 柳大河带着小七转身离去，王家少爷朝着他们的背影喊：“大哥，以后有事来镇上找我，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柳大河赶着牛车离开福生堂，阿福看到自家娘一直盯着他手上的钱袋，就把钱袋递给自家老娘牛氏：“娘，你是咱家管钱的人，这钱正该你拿着。” 牛氏摸着钱袋里硬硬的银子脸上乐开了花：“大河，去缸贴子那里，我们多买几个烧饼，让两个孩子吃个够。” 小七：“好呀，我们多买几个，给戏园子门口的乞丐大头也带两个烧饼，上次赵家冤枉我爹的时候多亏了他帮着说话呢。” 柳大河：“小七说的是，咱给大头多买几个烧饼，到时候再给他些钱。” 牛氏听了也不心疼，反正今天可是白得了十两银子。 一家人真的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就干掉了八个烧饼。 小七吃完两个烧饼还想吃，就自言自语道：“不能再吃了，剩下的都留给大头。” 一家人在戏园子门口找到了大头，小七把十个烧饼递给大头，大头接了十个烧饼很高兴，连连对着小七道谢，还分了几个给旁边的小乞丐。 阿福从柳大河手上接过三十文钱递给大头，大头摇头不愿意接：“我只是说了几句该说的话，你们在乡下过日子也不容易，钱我就不收了。” 柳大河：“拿着吧，过年的时候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大头红着脸数出十个大钱藏到怀里，把剩下的又还给了柳大河，大头身子站得笔直：“叔，这十文钱算我借的，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告别了大头之后，牛氏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还有乞丐不要钱的。” 柳大河：“那是个实诚孩子。” 柳大河抬头看着天还早，就对两个孩子道：“听说今天镇上又有耍猴的来了，爹带你们去看耍猴的。” 两个孩子一脸期盼，牛氏听了脸一红，她想起了从前，她和柳大河订亲的第二天，柳大河带着她来镇上看小猴子表演，两人第一次牵了手，你浓我浓，看完表演柳大河给牛氏买了新衣裳，还买了一只很漂亮的银手镯，不过那只手镯现在戴在牛氏老娘于氏的手上。 一家四口在戏园子里看猴子表演，猴子在台上翻跟斗，对着大伙作揖还抢大伙手上的吃食，逗得小七和阿福呵呵笑个不停。猴子表演完就托着托盘朝着着人群鞠躬，柳大河递给阿福和小七一人一个大钱，两个孩子高兴地把钱打赏给了猴子。 看完猴子之后，一家人就开始逛街买东西，柳大河在街上买了一个很漂亮的烟嘴，他有回瞧见他爹柳全眼热地看着老族长的烟嘴，柳大河就记在了心里，在集上挑拣了半天，给自家老爹买了个比老族长的那个更加漂亮的烟嘴。 然后又买了面粉，鱼，肉等，一家人总共花了半两银子买了一大车的年货回了柳家村。 桃花娘正坐在村口光秃秃的柳树下听别人聊天，看到柳大河一家赶着牛车进了村，大人孩子脸上都带着笑，牛车上装着满满的东西，有鱼又有肉。 桃花心里如打翻了醋坛子一般酸：“小七娘，你们家前些天才出了事，今天竟然这样高兴，还买这么多的东西，我记得你们家还欠着花家很多银子吧，欠债不还可不行。” 牛氏：“欠的又不是你家的钱，你跟着瞎操什么心？”说着牛氏就想要跳下车和桃花娘掰扯一番，被柳大河拦住了，柳大河低声劝牛氏：“桃花娘这样的人，村里的哪个妇人爱搭理她，咱回家吧，回去把花剩下的银子先给花家送过去，花家是好心帮咱，咱不能让人家寒了心。” 回到家里，牛氏就把肉抹上盐放起来，现在天气冷了，也不怕坏掉。 晚饭的时候牛氏做了一道红烧鲤鱼，里面放了辣子，又香又辣非常好吃。吃剩下的鱼汤很快就变成了鱼冻，阿福和小七两兄妹都很喜欢吃鱼冻。 另外一条鲤鱼被牛氏剖干洗净，用小树枝撑起了鱼肚子挂在院子里，打算大年三十的时候拿来吃，大年三十有条件的人家一般都会烧条鱼吃，寓意年年有余的好兆头。 第二十三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 腊月二十四，小七全家人一起给家里进行了一次大扫除，屋内所有的家具和物什都挪开角角落落打扫一遍，连房梁上的灰尘和蛛网也都借助梯子清理了。 柳大河还带着小七和阿福把葡萄架剪得光秃秃的，地窖里的东西也码的整整齐齐。 二十八这日，外面飘着雪花，小七和阿福起得很早，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用地窑里藏的胡萝卜做鼻子，木炭削圆做眼睛。 吃完早饭，牛氏从面缸里取了很多面出来，加水和好，就让小七揉面，小七在牛氏的指导下很快就做的有模有样了，揉面是个力气活，面揉得好，馒头才能更好吃。 牛氏又从杂物间里找出夏日里晒干的苋菜，加水泡上，另外又熬了很多猪油渣。不管牛氏有多浑，她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做出来的吃食味道真的很好，整个牛家村的妇人都不得不佩服这点，村里的红白喜事基本上都会找她帮忙。 到了二十九这天，牛氏把泡好的干苋菜洗好沥干水，拌入猪油渣和调料，包了三大锅白面包子，另外还蒸了一大锅混了豆面的馒头。 牛氏在灶间忙活的时候，柳大河就帮着烧火，夫妻两个看起来很是和谐。 第一锅包子出锅后，牛氏捡了几个漂亮的白面包子用碗装上分别放在灶头和主屋外面的窗台上，拜了又拜，说了很多吉祥的话。 包子的香味传得很远，没一会对门的小老鼠就吸溜着鼻涕走进小七家的院子，梨花跟在小老鼠后面拉扯小老鼠回家，小老鼠就哭了起来。 小七捡了一盘包子走出灶间，小老鼠跑到小七身边从盘子里抓了两个包子就跑开了，梨花忙喊道：“小老鼠，小心别烫到手。”小老鼠被包子烫得直吸气，边吸气边往嘴里塞。 小七把盘子递给梨花：“梨花姐，别担心，这盘包子捡出来有一会了，不会太烫的。” 梨花不想拒绝这盘包子，她去年吃过一个牛氏包的干苋菜包子，非常香非常好吃，吃完之后她回味了很多天，这么漂亮的白面包子近在眼前，她伸手就能触碰到，她想让她娘也尝尝这美味，于是她红着脸接过盘子对着小七道谢：“谢谢你，小七，我先回家，等会就把盘子送回来。” 梨花离开后，牛氏用手指着小七：“你这败家孩子。” 柳大河笑着劝牛氏：“前些日子咱们不是白得了十两银子吗，大过年的，就别骂孩子了。” 没一会梨花就牵着小老鼠过来还盘子了，盘子里装满了萝卜干，小七又递了两个包子给小老鼠，然后接过盘子笑着对梨花道：“我特别喜欢吃萝卜干，谢谢梨花姐。” 梨花怕小老鼠吃完还要讨忙牵着小老鼠离开了。 牛氏动手捡了八盘包子，问柳大河：“送哪几家？” 柳大河吞吞吐吐报了几个名字，牛氏：“我就知道你已经记不清了，其实我也有些记不清楚了，干脆全都送吧。” 牛氏把小七和阿福叫到面前叮嘱道：“你们俩把这些包子给大伙送去，记住，除了桃花家，其他人家都送，每家都要把盘子收回来，咱家总共只有八个盘子，如果不拿回来下一趟就没法送了。” 小七和阿福答应着就各自拿篮子装上包子出门了。 小七第一个送的是花家，花喜儿今日穿着一身红艳艳的衣裳，头发扎成了两个小丸子，看起来既漂亮又喜庆。花喜儿看到小七送来包子，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对着小七道：“小七，你娘做的包子比镇上卖的好吃多了。” 小七点头赞同：“我也觉得我娘做的东西好吃，喜姑姑，你今天真漂亮？” 花喜儿娇嗔：“我以前不漂亮吗？” 小七猛点头：“漂亮的，喜姑姑一直很漂亮。” 花喜儿抚着脸：“小七，你觉得我和梨花谁更漂亮？” 小七回答得很干脆：“梨花姐更漂亮，梨花姐的皮肤像雪一样白。” 花喜儿抚额：“小七，你咋这么诚实呢，你就不能说句美丽的谎言哄我开心吗？” 小七忙绕开话题：“喜姑姑，你说如果梨花姐去镇上卖干苋菜包子能不能赚到钱？” 花喜儿：“应该不怎么行吧，这干苋菜包子里面得放很多猪油才好吃，成本太高，价钱卖低了赚不到钱，价钱卖得太高人家可能会想你这又不是肉包子怎么能卖得这样贵？” 小七：“喜姑姑说得有道理，我先走了，回头包子该凉了。” 花喜儿朝小七摆手：“去吧，有的地方结冰了，路上小心些。” 小七第三家送的自己奶奶家，徐氏看到小七把一盘包子递给柳大江，就对柳大江道：“扔到猪圈去。” 柳大江闻着香气吸了吸鼻子，心道丢掉太可惜了，于是他趁着徐氏不注意偷偷地把包子揣到怀里带去东厢房给媳妇孩子吃了，得到媳妇和孩子的一致表扬。 第二十四章 大年初一起个早 大年三十上午，花老爷子抱了一个箩筐进了小七家的院子。 花老爷子走到柳大河面前对着柳大河道：“大河，我写了些春联，你帮我一起给村里的孤寡老人送去，顺便帮着贴上。” 柳大河接过箩筐，走出院门，小七和阿福跟在柳大河身后，小七道：“爹，我们也去帮忙。” 柳大河：“贴对联这活个头高的人做起来才方便，你们还太小，等你们长大就能帮上忙了。” 小七：“爹，我们可以帮你端面糊呀。” 柳大河：“小七真聪明，那你们就跟着来吧。” 小七跟着柳大河出了门，牛氏笑着拦住阿福：“阿福，你呆在家里不要出去，咱家里的羊和兔子都需要你照看呢。”阿福在家喂好羊和兔子就拿着小木板用木炭乱图乱画起来，这个习惯来源于小时候的耳濡目染。柳大河做家具的时候需要在木头上先做记号，阿福两岁多的时候就学着柳大河在木头上涂鸦，柳大河怕阿福把家具给画脏了，就给阿福做了很多小木板用来画画，阿福长大之后在小木板上画画的习惯一直没变。 柳大河带着小七给村东头的几户老人家贴上了对联，父女俩到柳老婶子家的时候，柳老婶子给小七端了一碗红糖鸡蛋，柳大河有些不好意思：“让婶子破费了。” 柳老婶子：“你们不是还给我家送了包子吗，我家老头子说包子很好吃，把包子送去王家村青儿家了，说给外孙也尝一尝。”青儿是老两口唯一的女儿，十多年前嫁去了王家村。 柳老婶子看着小七喝完红糖水，就把昨天炸的毛耳朵端了一盘给小七吃，毛耳朵是凤凰镇流行的一种油炸面食，过年的时候很多人家都会炸上一些，家里来客人端出来待客。 柳大河贴完对联就去了另一家，小七留下吃了几个毛耳朵，起身到灶间看到水缸里快没水了，就提着桶准备去村西边打水。 柳老婶子拦住她：“小七，不用了，你也只比木桶高一点而已，别累坏了。” 小七拍了拍胸脯：“婆婆，你没听说吗，我在咱们村出了名的力气大。”柳老婶子听了掩嘴直笑：“你这孩子，夸起自己来一点也不害臊。” 很快小七就把缸灌了七八分满，告别了柳老婶子家，小七又去了好几户独居老人家里帮着挑了水，一个下午小七提着桶从桃花家门口路过很多次，桃花娘见到就骂儿子臭鸭蛋：“你看人家小七，比你小好几岁呢，这么会干活。” 臭鸭蛋顶嘴：“娘，你咋不拿自己和她比，你岁数比她大的更多。听说小七家给村里人都送了包子，唯独没给咱家送，二蛋和我说小七她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都怪你平时嘴碎，小七家才没给咱送。” 桃花娘脱下鞋子朝儿子臭鸭蛋扔去，引得一片鸡飞狗跳。 小七忙完回到家里的时候鞋子全湿了，她刚换好鞋子，梨花就带着小老鼠过来了，梨花面上带着喜色：“小七，听说王员外喜得金孙，初一早上要派红封呢，我爹今天刚从镇上回来，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只要是孩子到时候都可以到王家门口领个红封，等初一我带上小老鼠一起去，能领两个红封呢，你和阿福也一起去吧。” 阿福：“妹妹，我们也一起去吧，顺便再买几个烧饼吃。” 小七咽了咽口水，她也很想念缸贴子。 大年初一小七和阿福很早就起床了，早上家里吃饺子，阿福第一口就咬到了铜钱，牛氏大喜：“阿福，这是好兆头呀，今年你一定会走财运的。”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饺子，小七阿福就和梨花小老鼠还有村里的二蛋一起出发去镇上，雪还没完全融化，路上结着薄冰，小七和阿福都穿着毛翁子（芦苇编得鞋子，鞋底是厚厚的木头），倒也不怕水，梨花和小老鼠却只穿了旧棉鞋，没走多久梨花的鞋子就有些湿了，她蹲下来查看小老鼠的鞋子，发现小老鼠的鞋子也有些湿了，小七就道：“梨花姐，我来背小老鼠吧。” 阿福和二蛋抢着说：“我也可以背。” 梨花把小老鼠背起，对着小七几人道：“我年纪最大，还是由我自己来背吧。” 梨花背了一会就气喘吁吁，小七接过小老鼠背在肩上，小七个子不高，也幸好小老鼠也很矮小鞋子才不至于拖到地上。 几人轮流背小老鼠，很快就到了镇上。 王家门外很是热闹，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靠门口左边整齐地摆放了四个桌子，桌子上放了四个大箩筐，里面装满了红纸包。 王家几个少爷正带着下人给孩子们派钱，孩子们分成四列整齐地排队领钱，队伍的尾巴很长，一眼看不到头，梨花拉着小七几人寻了半天找到最右边队伍的尾巴排了上去。 排了一个时辰之后，她们终于挪到能看见王家大门的地方了。小七眼尖，远远看到上次他们在路上捎带的那个王少爷也站在那里发钱，王少爷穿了一身枣红色，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很是精神。 小七扯了扯阿福的袖子：“哥，我们上次救的那个王少爷站在前面发钱呢，上次他都给了咱十两银子了，要不咱俩就别排队领红封了吧。” 阿福仔细看了几眼，道：“额，真的是王少爷。” 小七两兄妹最终没离开，因为梨花拉住了小七：“小七，咱都排队排了一个时辰了，很快就轮到我们了，咋能说不排就不排了呢？求求你了，小七，你就陪着我一起吧。” 发红封的时候，王少爷一眼就认出了阿福：“是阿福呀，我答应还你一百个烧饼的。“说完王少爷就对着他身边的下人道：“小豆，把装银裸子的荷包拿出来。” 他身旁叫小豆的人答应着，拿出了好几个崭新的荷包。 王少爷递给小七和阿福一人一个荷包：“来，这荷包你们拿着。” 阿福推辞道：“王少爷，你上次已经给了我十两银子。” 王少爷：“这是给你们过节买东西吃的，不收就是不给我王昊面子。” 第二十五章 见面就问新年好 小豆搬了张凳子放到自家少爷身后：“少爷，您的腿还没完全恢复呢，先坐下歇会。” 王少爷落座，小七和阿福两人拿着荷包走到一边，排在他们后面的二蛋拿到红封后指着阿福俩兄妹对小豆说：“小哥新年好，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小豆转头看向自家少爷，见少爷点了头，就拿了个荷包递给二蛋，二蛋开心地接了荷包。 接下来轮到梨花，梨花比二蛋几人年纪都大，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一手拉着小老鼠一手指向小七那边低声道：“新年好，我也是和他们一起的。” 小豆看向自家少爷，梨花说的声音太低，王少爷根本就没听到，他看向小豆：“什么事？” 小豆用手指了指梨花和小老鼠：“这两个也说是和阿福少爷一起的。” 王少爷顺着小豆的手看向梨花，然后眼睛就挪不开了：“这位小姐是？” 梨花声音很轻：“我是阿福的邻居梨花。” 王家少爷亲自从小豆手上抓了两个荷包递到梨花手上：“梨花这名字不错，很衬你。等一下你们要去哪里，我带你们去，镇上我最熟悉。” 小豆撇了撇嘴，心道，我的少爷哟，梨花这名字满大街都是，哪里就不错了。 梨花没回答王少爷，她接过荷包牵着小老鼠去了小七身边，对小七道：“小七，等会我们去买点东西吧？” 小七笑着回道：“好。” 小七打开王少爷给的荷包，里面是六颗银花生，于是小七就和阿福商量：“哥，咱们买头毛驴吧，爹经常出远门干活，要走很多路，身上还挎着重重的工具箱，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毛驴买一头，以后爹骑着毛驴出去干活就没那么辛苦了。” 阿福点头，他觉得妹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转向王少爷：“王少爷，请问你家有没有懂毛驴的下人，带我们去集上挑头毛驴。” 王少爷：“不用去集上挑，我家就有毛驴，小王管事，小王管事……”小王管事很快来到了几人跟前：“少爷您叫我。”小王管事瘦瘦的，和小七他们上次见到的胖管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福开口拒绝：“王少爷，你已经给了我们很多钱，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这驴我们自己买。” 王少爷下巴高高抬起：“你们这是看不起我王昊吗，没有你们一家人我的腿可就保不住了，难道我王昊的腿还比不上一头毛驴吗？”说着王昊就指着瘦瘦的小王管事对阿福道：“小王管事是上次你们见过的那个胖胖的王管家的儿子，让他带你们去偏院里挑一头喜欢的毛驴。” 小王管事一脸黑线，我的少爷，咱说事的时候能不揭别人的短吗？ 阿福和小七不愿意去挑驴，小王管事就亲自挑了一头个头矮小但看着很是精神的毛驴牵到了两人面前，把缰绳递到阿福手上：“阿福少爷，您牵好。” 阿福和小七还要推辞，梨花已经扶着小老鼠爬上了驴背，小老鼠在驴背上开心地拍着手：“骑驴啦，骑驴啦。” 阿福只得对着王少爷道谢并告辞，王少爷起身问道：“你们还要在镇上逛一会吧，我陪你们一起去。”王少爷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追随着梨花。 小豆面带担忧地拦住自家主子：“我的好少爷，您可不能去呀，您的腿还没好彻底呢，老夫人说了，这两个月都不能让您出去。” 王少爷往前走了两步，小豆立刻扑到地上抱住王少爷的腿：“少爷，您可怜可怜奴才，千万不要走，您要是走了，老夫人会让人打断奴才的腿。” 王少爷：“笨小豆，你怎么能在人前这样说我娘，我娘才没这么恶毒。” 旁边王家老太爷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王昊小少爷立刻怂了，对着阿福几人摆手：“你们先去逛吧，等我能出门了就去柳家村，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把我轰出来。” 阿福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王少爷拱拱手：“欢迎王少爷以后来柳家村做客。” 小七几人开开心心地离开了王家，二蛋扯着阿福的袖子：“你刚才听到没，他们喊你少爷呢。” 阿福红了脸，二蛋从阿福手上抢过缰绳：“阿福少爷，让我也牵一会，我都还没牵过驴呢。” 因为今日得了不少钱，几人就商量着买些东西回家同家里人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他们牵着毛驴去了西大街，街上很多铺子都没开门。 路过福生堂的时候梨花抓了几十包药出来，捏着手里的荷包一脸心疼：“钱这东西真是不经用。” 小七：“梨花姐，你这次抓这么多药？” 梨花：“年前钱不够，我娘和小老鼠的药都断了，现在有了钱就多抓一些，我还想买些猪板油回家熬猪油。” 二蛋：“我也早就馋了，我娘前几日买了块猪肉，我才抢了两小片就没了，味道都没尝出来，今天多买些回去让我家弟弟妹妹们吃个够。” 第二十六章 满载而归 小七几人走到卖猪肉的摊位，问了猪肉的价格，肥猪肉十八文钱一斤，瘦猪肉便宜些，十五文一斤，猪骨头只要三文钱一斤，上面几乎没有肉。 梨花小声嘟囔，“猪肉比以前贵了很多。”但是她想着一家人身子都那么弱，不吃油怎么行，再贵也得买，于是梨花咬咬牙买了五十文钱的猪板油，准备回家熬猪油。 二蛋也买了一大块肥肉，拎在手上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牛氏偶尔会用骨头汤煮面，小七觉得很香。于是小七买了几斤五花肉，又称了四根腿骨让老板帮她用刀砍成了两截。 梨花见骨头上一点肉也找不到，“小七，这骨头上一点肉也没有，你怎么买这么多根？” 小七，“梨花姐，你也买些骨头吧，听花婆婆说骨头汤喝了挺补身子的。” “你娘和小老鼠吃了说不定身子会好很多，连药钱都省掉一些呢。” 小老鼠用手指着摊子上的猪骨头，大声喊着，“骨头，骨头……” 梨花轻轻按下小老鼠的手，亲了亲小老鼠的脸颊，“小老鼠也想喝骨头汤是吧，姐姐给小老鼠多买几根骨头。”于是梨花也买了几根大骨头。 付完钱后，几个人接着逛街。梨花在路边摊上发现了一把很漂亮的梳子，上面刻着精致的花朵很是漂亮，梨花捏着木梳看了又看，问老板，“这梳子多少钱。” 老板是个胖胖的婆婆，她听到有人问价钱立刻凑上前来，“八文钱一把，这是我摊子上最好的货，姑娘不止人长得这般漂亮，眼光也很好。” 梨花把梳子放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大一会，也没说要不要买。 胖婆婆笑得眉眼弯弯，“这梳子是桃木做的，可以辟邪，上面刻的是京城那边最流行的花纹。” 小七一听桃木辟邪几个字立刻想起了牛氏，就对阿福道：“哥，要不咱给娘也买一把吧，娘平时很喜欢桃木做的东西。” 阿福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不用花这冤枉钱吧，爹会做这个的。” 小七嘻嘻笑道：“喜姑姑说得没错，男人果然不懂浪漫，咱给爹送了毛驴，也该给娘买件东西。” “我瞧梳子上面的花纹样式看着挺新鲜的，咱们买回去，爹以后做活的时候也能做个参考。” 梨花把梳子放回摊上，“八文钱两个，不卖就算了。” 说着梨花就牵着小七作势要离开，胖婆婆忙道：“别走啊，姑娘，就按你说的价吧。” 梨花付了八文钱，小七拿出四文钱还给梨花。 梨花没接，“我欠你家的太多了，这梳子当是我买来送你的。” 小七，“梨花姐快收下，我是买来送给我娘的，必须得自己付钱才显得心诚。” 梨花只得收下了钱，小老鼠闹着要从驴背下来，“姐，饿了，小老鼠饿了。” 二蛋忙叫道：“快点来帮忙，我扶不住小老鼠了。” 梨花笑着抱起小老鼠：“小老鼠饿了呀，姐带你去吃烧饼。” 很快几人就走到了缸贴子烧饼铺，买了烧饼，又去旁边的摊子上喝胡辣汤。 胡辣汤一文钱一碗，梨花抢先付了钱，“你们帮我背了小老鼠一路，这胡辣汤必须我请。” 老板娘很快就热情地端了几碗上来，里面放了花生碎、豆腐皮、海带丝…… 这家胡辣汤味道很正宗，有客人对着老板娘赞道：“你家的胡辣汤比别家好喝多了。” 老板娘涂着红艳艳的口脂，妖娆一笑：“我家的汤可是用骨头熬的，自然是香的。” 几人喝了汤之后感觉身上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刚走出镇子阿福就有些吃不消了，苦着脸对着小七道：“妹妹，毛翁子太重了，我走不动了。” 小七把阿福扶上毛驴，“哥，你骑毛驴护好小老鼠。” 几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很多村人站村口光秃秃的大柳树下聊天。 众人见几个孩子买了很多东西回来，还多了一头小毛驴，都把目光投向他们，臭鸭蛋上前想伸手扯一下驴尾巴，小七上前拦住，“臭鸭蛋，别摸驴屁股，小心被驴踢了。” 臭鸭蛋听小七说驴会踢人，忙跳开一步，拦住牵缰绳的二蛋，“这驴是哪里来的？” 二蛋是个直肠子，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和臭鸭蛋说了。 小七几个人没停留，继续往家中走去，梨花回头看着被村人包围在中间的二蛋有些担忧，“小七，你说她们会不会说我们坏话。” 小七，“不会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 阿福牵着驴进院子的时候，柳大河正在喂羊，见到驴吃了一惊：“这是哪里来的驴？” 阿福，“王家少爷送的。” 柳大河严肃地看着阿福，“咱们已经拿了王少爷十两银子，你怎么能又要一头驴回来。” 小七：“爹，这是王家少爷硬塞给我们的。” 牛氏围着驴转了一圈：“这驴来得真好，过几天我回牛家村正巧用得上。” “不过这驴瞧着实在太矮小了些，我骑上去怕是不太好看。” 小七给阿福递了眼色，阿福从怀里掏出桃木梳子递给牛氏，“娘，我们给你买了桃木的梳子，你看漂亮不？” 牛氏眉开眼笑，“好看，真好看，我阿福真孝顺，都知道给娘买礼物了。” 柳大河很喜欢这头小毛驴，他牵着小毛驴转了几圈，赞道：“这驴挑的好，脾气很温顺，不像三大爷家的驴，脾气那样烈。” 阿福，“爹，咱给驴喂些啥？” 柳大河，“别忙着喂，我先去三大爷家问问，养驴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柳大河背着手出了院子，阿福小跑着跟上去。 第二十七章 两只公鸡惹的祸 大年初二，柳大河的姐姐柳云娘来送年礼——两包点心、两包糖一块印着海棠花的料子并一个精巧的银锁，银锁上面刻着八宝纹非常漂亮。 柳云娘指着印海棠花的料子对牛氏道：“嫂子，这布是新从南边来的，我觉得小七穿着肯定好看，就给她带了一块。” 柳云娘说着拿起料子在小七身上比划，小七觉得很幸福，她能感受到来自姑姑柳芸娘的善意和关爱。 阿福觉得姑姑拿的布很好看，就道：“上面的花很好看，妹妹穿上肯定很漂亮。” 柳云娘婆家在镇上开着一间卖杂货的铺子，牛氏路过铺子很多次，知道柳云娘家的铺子生意很红火。 牛氏看着外面的白茫茫的雪，觉得这印海棠花的料子穿在身上一定很引人注目，不过她想不明白，柳云娘为啥不给阿福也带块料子呢？ 牛氏心疼地看了阿福一眼，心道回头我就把这料子拿回娘家，绝不让你柳云娘称了心。 都说侄女肖姑，小七长得和柳云娘有七分相似。 柳云娘嫁人后连生了三个儿子，满心盼着能得个女儿，因此很喜欢这个小侄女，放下料子之后就摸着小七的手嘘寒问暖，眼里满是疼爱。 待柳云娘去完老宅要回镇上的时候，牛氏只包了几样夏日里晒的干菜让柳云娘带上。 柳大河感觉太少了就做主抓了两只毛色油亮的大公鸡添上，这神操作让牛氏顿时变了脸色，但也没有当场发作。 柳大河很热情地把鸡绑好放到柳云娘坐的车上，柳云娘推辞不过就收下了，她心里很高兴，觉得弟弟给自己长了脸。 以前过年的时候从娘家回去都只带回些腌菜和干菜之类的，婆婆每次都会酸言酸语地说她娘家人小气。 柳云娘开心的望着两只神气的大公鸡，心道这下可不能再说我娘家人小气了吧。 牛氏一整天心里都惦记着那两只大公鸡，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终于发作了，哭哭啼啼的与柳大河闹起来。 柳大河哄了许久也未哄好她，想着明天还要出门干活，见天色已晚就自己睡下了。 牛氏见柳大河不理自己心里更气，叫醒睡梦中的阿福：“走，我们去你外婆家。” 牛氏说着又要去拉扯小七，阿福抱住牛氏的胳膊，“娘，别吵醒妹妹，咱们天亮再去外婆家吧。” 牛氏满面泪痕，看起来好不委屈，“你爹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了你姑姑，他不要我们娘几个了。” “咱们再留在这个家里怕是以后连饭都吃不上了，我带你们去外婆家，咱娘几个以后都不回来了。” 阿福睡眼惺忪地往屋里扫了一圈，“娘，你别哭，咱家只给了姑姑两只鸡，家里还剩下十几只呢。” “你看桌上还有姑姑拿来的点心，而且我拿红薯糖瓜的时候看过面缸了，里面有很多面，咱们怎么会吃不上饭呢。” 阿福不喜欢外婆家，他每次去牛家村都被表哥们欺负。 牛氏一直闹到鸡鸣，把家里的鸡蛋、糕点、糖全都装到篮子里，还把海棠花的料子也放了进去。 阿福把布抢出来，“娘，这个不能拿，这是姑姑送给妹妹做新衣裳的。” 柳大河：“菊花，要不布就不要带去了，我去抓两只鸡给你带去牛家村。” 牛氏没理柳大河，径直把毛驴牵到院门口，往驴身上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去，生气地拍了下驴屁股，差点被驴蹄子给踢了。 这下牛氏更气了，捡起地上的一块土疙瘩砸到驴身上，“砸死你这头臭驴，看你这头臭驴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小七忙把驴牵离牛氏，柳大河和阿福也很心疼小毛驴。 以前柳大河曾经想过要买头骡子的，刚开始是因为要存钱娶媳妇，没舍得买，等娶了媳妇之后，赚的银钱又都被媳妇贴补去娘家了，一直没买成。 没想到现在却得了头毛驴，毛驴虽然比不得马和骡子，但也不差呀，村里哪个男人不幻想着能得一匹马，没有马，骡子也行，再退一步没有骡子，驴也很好呀。 屋檐下挂着冰棱子，大冷的天，牛氏大包小包地去了娘家，小七力气大，被安排提了两只大公鸡并一个装满东西的重篮子，阿福也没少拿东西。 桃花娘站在院门口，等牛氏走远了，就朝不远处的三个妇人喊道，“快看呀，牛菊花这败家媳妇又回娘家啦！” 牛氏娘几个很快就到了牛家村。 牛氏的二嫂王氏远远看到大包小包的小姑子很是开心，在家门口就把牛氏手上的东西接了过去。 王氏轻手轻脚打算把东西放到自己屋里，被牛氏的老娘于氏拦住了，于氏用力点着王氏的额头道：“我还没死呢，你这是想翻天了。” 王氏忙赔笑，“娘，你误会我了，我没想把东西拿我屋。” 王氏把东西送到主屋放下，牛氏的大嫂李氏听到动静也过来了，李氏进了主屋就开始动手翻看牛氏带来的东西，王氏不甘落后也跟着一起翻东西。 李氏翻到海棠花的料子，立刻抓到手里：“这块布正好给我家大妞做件衣裳穿。” 王氏看到李氏手上的布非常漂亮，就上去抢，两人互不相让，很快抓扯起来，最终脸上都挂了彩。 于氏埋怨牛菊花，“都是你拿的这块布惹的祸。” 牛菊花讪笑，“这布是阿福的姑姑柳云娘拿来的，她小家子气得很，送这么小块布根本不够我做件衣裳。” 牛菊花在心里埋怨柳云娘真不是个好东西，看看，送了一块布都闹出多少事来了，真是不吉利。 于氏做事很爽快，直接将海棠花的料子从中间撕开，给两个媳妇一人一半。 李氏接过半块料子，嘟着嘴道：“半块布哪里够做大妞的衣裳。” 王氏也咕哝，“这么小一块怎么做衣裳。” 于氏瞪眼：“不想要就给老娘还回来。” 牛菊花的两个嫂嫂忙拿着料子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阿福暗暗心疼妹妹的布，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布做成新衣裳给妹妹穿该多好看。 他拉着小七的手走到院子里，“妹妹，手冷不冷？”说着就往小七的手上吹热气。 小七拉起阿福的手，“哥，你手上面，怎么这么多红印子？是不是路上提东西勒的？快，我帮你搓搓就会好了。” 小七搓了一会儿，阿福手上的红印子果然变淡了很多。 阿福觉得有妹妹好幸福啊！ 第二十八章 娘家 因为带的东西很多，牛菊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娘家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几天之后牛氏带来的东西差不多吃完用完了，两个嫂子便开始看她不顺眼了。 牛菊花的二嫂王氏忍不住对丈夫牛羊群抱怨，“牛菊花带来的那小胖闺女实在太能吃了，再吃下去就把咱家给吃穷了。” 牛菊花的大嫂李氏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这牛菊花真是不要脸，在娘家呆了这么多天，怎么还不回柳家村，是打算赖在娘家把娘家吃穷吗？不行，得赶紧找个借口把她赶走。 下了一夜的雪，初八早上外面一片洁白，小七和阿福受外婆指使正在院子里扫雪，几个表哥表姐在院子里打雪仗。 表哥大牛穿着新棉袄，嘴里嚼着糖，朝阿福和小七扔了一团雪，“不给你们两个穷鬼吃糖，穿得破破烂烂的像叫花子一样，大过年还赖在我们家里吃白饭。” 牛菊花在灶间帮着大嫂烧火，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这些年但凡有好东西都是送来娘家的。 牛菊花虽然不待见小七，但对阿福却是真心疼爱的，她决定过几日去镇上买块好料子给阿福做身新衣裳，省得被人瞧不起。 院里二牛和几个表姐也都把雪团子扔向阿福和小七。 “这两个小叫花子的爹肯定是个老叫花子。” 说完二牛哈哈大笑，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阿福抖落了身上的雪团嗷一声扑上去把二牛推倒在地，二牛摔了个狗啃泥，说错了，是狗啃雪。 柳阿福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会儿柳阿福正骑在二牛身上不停地挥拳头，边打边说：“敢说我爹是老叫花子，我打死你。” 大牛和几个姐妹想过去给二牛帮忙，被小七一把推倒在地，想围殴我哥，门都没有。 往年牛氏只带阿福一个来牛家村拜年，阿福每年都被大牛二牛欺负的全身是伤，这次小七一起过来，阿福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牛菊花的大嫂李氏在灶间里听到大牛的哭声，忙跑出来，见大牛躺在雪地上哭很是心疼，转头对着屋里喊道：“爹、娘，你们快出来，牛菊花带来的两个小兔崽子要把大牛二牛打死了。” 于氏麻利地从屋里走出来，见自家孙子二牛躺在雪地里满脸是血，哭得好不可怜，身上还骑着阿福。 于氏忍不住抓了狂，想要教训下柳家这两个小崽子，牛氏的嫂嫂们也不甘示弱，凑上去趁乱出手在阿福身上掐了好几把。 牛家的人其实都是花架子，好吃懒惰，农活也不好好做，力气都不大，几个人一起也拉不住小七一个。 柳阿福这边却有点惨，他被外公牛发财踢了好几脚，身上还被牛菊花的嫂嫂们掐了好多下，牛菊花的嫂嫂们可是一点都没省力气，一心想把自己儿子吃的亏给赚回来。 牛菊花眼泪花花的在边上用力拉扯两个嫂嫂，嘴里哭喊着：“不要打我的阿福，不要打我的阿福……” 小七看在眼里干着急，她这边围着的都是长辈，总不能动手打长辈吧。 最终结果是牛菊花娘仨个被赶出了牛家小院。 牛菊花的老娘搂着大牛二牛心疼的不得了，对牛菊花放了句狠话，“牛菊花，赶紧滚回你的柳家村，以后不要再来我们牛家村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牛菊花的大嫂李氏朝着牛菊花呸了一口，“我呸！我呸呸呸！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妹妹，赖在娘家混吃混喝的，赶快滚吧！” 牛菊花的哥哥们很懒，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他们从床上吵起来，等两兄弟起床的时候，牛菊花已经被赶出了牛家村。 牛羊群心里懊恼呀，晚起了这么一会，好好的一棵摇钱树就给赶走了。 大年下，牛羊群也忍不住对自己的婆娘王氏发了火，“屁大点事居然把我外甥女赶走了，你这败家的破烂玩意，赶紧收拾东西滚回娘家去。” 牛羊群的老娘于氏看到儿子发火，以为二儿媳妇慢待了儿子，手脚麻利地上去对着二儿媳妇的后背重重地拍了几掌。 王氏觉得很委屈，她眼泪鼻涕一大把，“还不是因为咱家二牛快被他们打死了，我才还的手。” 牛羊群看向院子里，二牛和大牛正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玩着。 牛羊群懒得理会自家婆娘，对于氏和牛发财道：“爹、娘，我和大哥忘记告诉你们了，你那外孙女可厉害了，力气大的很，一脚就能踢死一头野猪。” “那可是妥妥的摇钱树，整个柳家村的人都知道，您二老不是做梦都想要家里牛羊成群吗，靠着您那外孙女一准能实现。” 于氏有点懊恼，“那咋办，我刚才心疼大牛二牛，对菊花说话可狠了。” 牛羊群，“娘，你别担心，当闺女的怎么会和自己老娘记仇，等过几日路好走了，我带你去柳家村，你给菊花说上几句好话，好好哄一哄她就行了。” 第二十九章 患难见真情 大年初八果然是个好日子，牛菊花并一双儿女被赶出了牛家村。 三个人来得时候，身上大包小包的，走的时候两手空空还下着鹅毛大雪。牛氏年前做的新袄子也被那精明的二嫂王氏给哄去了，现在身上穿的是没出嫁之前的旧衣裳。 三人路过牛杏花家门口的时候，牛杏花朝着牛菊花呸了几口：“看你往日里得意的样子就烦，被亲人赶出家门的感觉好受吧，真是活该。” 牛杏花的娘在院子里对牛杏花嚷着：“杏花，你婆家也太小气了，你看人家菊花前几天拿了多少东西过来，你下次记得多拿些东西。” 牛杏花听了自家老娘的话更加恼火，回院里端出一盆水泼到牛氏几人身后，又连着呸呸了几声：“晦气得很。” 牛氏很委屈，她哭丧着脸用力拍打小七的后背：“都怪你，害我与娘家断了交情。” 阿福小脸通红，声音呐呐：“娘，不要打妹妹，不要打妹妹。” 小七见哥哥走得有些慢，回头牵住哥哥的手，顿时惊叫：“娘，哥哥的手好凉。” 牛氏回头见阿福身上的衣裳全湿了，心道这应该是刚才在雪地上打架弄湿的。她用手摸了摸阿福的额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得赶紧回去请大夫。”牛氏拖着阿福的手走得飞快，没一会阿福就摔倒在地上了。 小七：“我来背哥哥吧。”小七背起阿福，她力气大背着倒也不费力，但她个子小，阿福被她背在后面两腿拖在雪地上看着很难受。 牛氏沉着脸接过阿福背在自己身上往前走，小七紧跟在后面用双手托住哥哥减轻牛氏的负担。 牛家村回柳家村要翻过一个小山坡，平时走这个小山坡并不困难，但现在到处都是雪，走起来很艰难，小七滑倒了两次，好在有惊无险。背着阿福走了一段之后牛氏就撑不住了，她把阿福放下让小七扶着，打算歇息片刻再背。牛氏体力不好，她自从嫁给柳大河之后，平时只在家里收拾家务，没干过重活。 牛氏喘着粗气看向旁边的树木，想着折段粗点的树枝当拐杖用，哪知刚走到树边，脚下一滑，人就滑下了坡，掉进一个坑里。 小七见牛氏摔下坡，忙把哥哥扶到树边坐下，很谨慎地往坡下一点点挪过去想去拉牛氏，被牛氏厉声喝止了：“不要过来，娘两只脚都被坑里尖锐的东西刺破了，这坑很可能是猎人挖的陷阱。” 牛氏说着忍不住流出泪来：“就算你现在把我拉上去我也走不了路，白白耽误时间，你先把你哥背回家去找你爹，他烧得厉害耽误不得，腿拖在地上也没关系，等回到家让你爹把他身上的湿衣裳换掉就行了。” 这么冷的天，牛氏穿得单薄，又受了伤，小七哪里忍心把她留在这里，心想最好是能把娘和哥哥一起带回家。 她仔细观察周围，从大树上折了根粗枝，又把粗枝折成一尺左右的长度，从雪地里摸了块石头，爬向牛氏的方向，一边爬一边用石头把树枝尖锐的一头使劲敲进土里，就这样朝着牛氏的方向做了好几个小木桩，慢慢地离牛氏越来越近，小七抓着木桩，向牛氏伸出手：“娘，你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小七力气大，轻松就把牛氏拉了上来，牛氏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她两只脚都被扎伤了，鞋子上沾着白的雪和红的血，两种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牛氏回头向坑里看去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麻，坑里面密密麻麻地插着很多尖锐的树枝。 牛氏担忧地望向阿福红红的脸蛋：“小七，娘的脚很疼走不动，你快背你哥哥回村。” 小七皱眉：“娘，血腥味会不会把野兽引过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把你留在这你害不害怕？” 牛氏听到野兽两个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七动作很麻利，把中衣脱下来撕成条，然后折了几根手臂粗细的长树枝交叉绑在一起做成简易的担架，将牛氏和阿福放到上面，拉着往柳家村的方向走去。 小七边走边问：“娘，你的脚很痛吧，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家了，你别怕，哥哥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牛氏看到小七身上只穿了薄薄的棉坎肩心里有些发酸：“小七，你冷不冷？” 小七：“娘，我不冷，你知道的，我身体好着呢。” 牛氏：“回头娘给你做件新棉袄，以后牛家村不和咱们来往了，你也不用再穿表姐们穿过的旧衣裳了。”牛氏第一次觉得女儿其实挺好的，虽然力气大得奇怪了些。 小七：“娘，你别伤心，外婆一时情急才那样说的，不会真的不要你，改天你脚好了我陪你回牛家村。” 布条扎的木架子摇摇晃晃的一路居然也没散掉，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三人很快就变成了三个移动的雪人。 小七一路将牛氏和阿福拉回了自家的院子，路上一个村人也没碰到。 这些日子柳大河没出去干活，他闲在家里学着阿福一般在小木板上乱画一通，想着明年做些新式样的家具出来。 听到院子里有声响，柳大河走出屋子看到媳妇和孩子这般模样大吃了一惊，忙和小七一起把牛氏和阿福抬进了屋里。 牛氏坐下来之后耷拉着头不说话。 小七很着急：“爹，哥发烧了。”柳大河忙跑去花家，小七留在家里烧了很多热水?。 这么大的雪，去镇上很不容易，花家的骡车也不好走，不过幸好花家有备用的退烧药丸和治外伤的药粉。 柳大河从花家回来立刻喂儿子吃了退烧药，又给儿子泡热水澡换干衣裳，忙完儿子又忙老婆，和小七一起帮牛氏也换了干衣裳，又用外伤药帮牛氏处理脚上的伤。 牛氏痛哭着抱住柳大河的胳膊，不停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柳大河握着牛氏的手轻声安慰：“没事的，菊花，回来就好，你别担心，阿福他也不会有事的。” 柳大河这些天一个人过日子很孤单，十分想念老婆孩子，早就不生牛氏的气了，他有些后悔，觉得也许当时不该送给姐姐两只鸡。 第三十章 牛氏悔改 阿福嘴里嚷着冷，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柳大河隔上一会就用手摸摸阿福的额头，时间很是煎熬，全家人都在心里祈祷阿福的烧能快点降下来，这样就不用去镇上了。但是直到天黑透的时候，阿福的额头依然烫得厉害，柳大河只得打着灯笼又去了花家。 花婆婆很不放心，拿上家里的烈酒跟柳大河来了小七家，她进屋之后先用手摸了下阿福的额头，然后打开小酒坛倒出一碗酒，沁人的酒香飘出来，花婆婆用帕子沾酒给阿福擦拭手心和脚心，边擦边说：“这是我以前在外头学的偏方，可能会有用，回头大河你多擦几次，晚点退烧的药丸再吃一颗，实在退不了烧的话就到我家来赶骡车，路上再危险也得送孩子去镇上看病。” 牛氏的脚伤了，坐在床上不能走动心里干着急，她看到花婆婆为阿福忙前忙后心里很是感激，红着眼睛对花婆婆道：“真是多谢您了，以前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对比娘家的无情，花家大雪天夜里还能来帮忙真的是情意满满。 花婆婆面上带着笑：“人与人之间的好都是相互的，以前有一次喜儿半夜生了急病，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我家老头子又不在家，我心里急得不行，多亏大河借了村长家的牛车送我们去镇上看大夫才救了喜儿一命，我心里一直都记着。” 说着花婆婆拉住牛氏的手：“好孩子，我早就想和你说说了，你能自己想明白真是再好不过，以后对大河和小七好一些，大河小时候吃了很多苦，但是大河却是个心善的，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他爹娘，逢年过节也会送东西过去，还有小七也是个好孩子。” 花婆婆拉过小七揽在怀里接着对牛氏道：“咱们小七可不是灾星，你可能不知道，我家喜儿五岁的时候身上出了很多痘，我怕村里人知道这事将我们一家赶走所以把这事瞒住了，我和她爹偷偷带她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看好，那时候我心里那种绝望的感觉真是没办法说出来，没想到小七出生那日之后，喜儿的病竟慢慢好了起来，所以我们一家都很喜欢小七。” 牛氏用力点头：“我以后会好好对小七的。”说着牛氏拿出头巾递给花婆婆：“婶子，外面冷，你把头巾戴上，这头巾我前些日子刚洗过，等下让大河送您回家，这么冷的天回家之后早点休息别冻着了。” 花婆婆：“好嘞，我家有羊皮帽子，刚才出门太急忘记戴了，明日我就把头巾给你送回来。” 柳大河送了花婆婆离开之后一夜未合眼，用烈酒给阿福擦了几次身，牛氏也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好在凌晨的时候阿福的烧终于降下去了，牛氏双手合十：“谢天谢地，阿福终于没事了，等天暖和的时候，我就去皇浴寺烧香拜佛感谢佛祖保佑。” 听说牛氏的脚伤了，第二日村里很多人都带了东西来探望。 柳老婶子拿了八个鸡蛋来瞧牛氏，这些鸡蛋应该是以前攒下来的，冬日里鸡是不下蛋的，因此鸡蛋还是蛮稀罕的。 牛氏很郑重地同柳老婶子道歉：“对不起了，婶子，我以前不懂事，说话不中听，您别往心里去。” 柳老婶子笑得开怀：“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以后你心里有杆称，日子肯定能过好。” 柳老婶子老两口平时很节约，家里但凡有好吃好喝的，都会送去王家村给外孙和外孙女吃。对比柳老婶子，牛氏心里对老娘于氏多少是有点埋怨的。 柳老婶子走后臭鸭蛋进了院子，他扭扭捏捏从怀里摸了四个鸭蛋出来，低声道：“我娘让我送来的。”小七很佩服臭鸭蛋，把四个鸭蛋蔵在怀里居然一个也没弄破，真是有本事。 牛氏也有些感动，她一直和桃花娘有嫌隙，没想到桃花娘居然让臭鸭蛋给她送了四个鸭蛋，牛氏忙让小七从面缸里拿点红薯糖瓜出来招待臭鸭蛋。 臭鸭蛋把红薯糖瓜揣好出了小七家的院门，二蛋拦住他，把手探向他怀里：“啥都往怀里藏，话说你家那几个鸭蛋已经放臭了吧，你倒是聪明拿来小七家换东西吃。快让我瞧瞧你得了啥好吃的？赶紧拿出来给我尝尝，不然我要去找你娘告状了。” 臭鸭蛋满心不舍得分了一小块糖瓜给二蛋并且叮嘱他：“我来小七家送鸭蛋的事千万不要告诉我娘。” 二蛋：“我刚才路过你家门口，听到你娘喊你呢。” 臭鸭蛋听了二蛋的话忙跑回家里，桃花娘正在院子里掩面哭泣：“哪个丧良心的把我藏了多日的鸭蛋给偷走了，我诅咒他祖宗十八……” 臭鸭蛋打断她：“娘，你别伤心了，那鸭蛋本来就是我在河边白捡的，等下我去河边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几颗鸭蛋回来。” 桃花娘戳着臭鸭蛋的额头：“天都这么冷了，鸭子还能下蛋吗？你这不争气的孩子成天只想着出去疯玩。” 臭鸭蛋抱着头：“娘，别戳我脑门，回头把我戳笨了。” 桃花娘嗤的一声笑了：“你什么时候聪明过？” 第三十一章 回礼 柳大河一边动手收拾村里人送来的东西，一边笑呵呵地对牛氏道：“菊花，平日里你经常说大伙看你不顺眼，你看看大伙多关心你，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牛氏心里很感动：“村里人也不富裕，大河你说咱们回些什么东西好？” 柳大河思索了片刻道：“听大魁说镇上很多铺子都关门了，村里有好几户人家断了粮，咱们年前不是在镇上买了很多面粉吗，不如做些馒头送给大伙吧。” 两人正说着梨花拖着小老鼠过来了，她双手捧着半包红糖进了屋将红糖放到桌子上。小老鼠趴在桌边望着红糖，口水流了一大串。 小七拿起红糖递到小老鼠手上：“梨花姐，这是上次你说买给你娘补身子的红糖吧，你们自己留着吧，我家有糖。刚刚我娘说要蒸馒头，你要是想帮忙，就明天过来帮着我烧火呗。” 梨花从小老鼠手上拿过红糖，见包糖的牛皮纸上有很多小牙印有些不好意思：“牛皮纸被小老鼠咬了很多牙印，你们不要介意，我听说红糖炒鸡蛋受伤的人吃了挺好的，”说着把糖又放回桌上：“你们要是不收下就是瞧不上这半包糖。” 牛氏笑道：“行，谢谢梨花，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 小七从面缸里取了几块小糖瓜递到小老鼠手上，叮嘱道：“放在嘴里慢慢含着，不要吞下去。” 梨花家的糖确实是买给梨花娘补身子的，用得很省很小心。 梨花走后牛氏就对小七道：“明天蒸馒头，其它人家送六个，给梨花家送双份的，反正现在天气冷，馒头能放很久呢。” 小七把面盆案板面粉全搬到了牛氏床前，笑盈盈地对牛氏道：“娘，我现在开始和面，做得不好的地方娘你记得提醒我。” 牛氏微笑：“掺些豆面进去，就照着上次那样和面。” 小七掺了水把面和上之后就开始揉面，揉面是个技术活，小七一拳一拳又捶又揉很是投入，过了一会牛氏见面团已经很光滑了小七还干得起劲，就道：“行了，不用再揉了，这样正好，看你额头都出了细汗，过来我给你擦擦。” 小七受宠若惊，嘴角忍不住翘起，这不会是在做梦吧，如果是做梦的话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牛氏仔细用帕子给小七擦了汗，指挥小七把揉好的面团装到大面盆里用旧棉被把面盆裹了起来。见小七一脸困惑的表情，牛氏解释道：“冬天冷，面发得慢，裹上被子发得快些。” 阿福坐在一旁拿着小木板已经画了很久，等小七忙完的时候就把小木板递给小七：“妹妹，我帮你画的。” 小七双手接过小木板看了两眼转身递给牛氏，语带炫耀：“娘，你看，哥把我揉面的样子画得多好看。” 牛氏笑眯眯地望向阿福，心道儿子只要平平安安的她就心满意足了，人傻一点喜欢乱画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第二天面发好后小七就开始蒸馒头，梨花很早就带着小老鼠来帮忙了，馒头蒸好后小七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分了一个馒头，小老鼠的馒头是装在小木碗里的，小七见小老鼠吃得急就道：“别烫着，慢点，吃完还有。” 馒头很好吃，牛氏不知不觉把整个馒头都吃完了，连连点头：“这馒头做的不错，小七你把面揉得很好，所以吃起来很劲道。” 小七听到夸奖很开心，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好不可爱，大家都很给面子，不停地称赞馒头好吃。 送馒头的活也是小七一力承担的，臭鸭蛋见小七给村里人送馒头，就装模作样地回家等待。 没想到还真被他等到了，当小七把装着六个漂亮大馒头的小篮子递给臭鸭蛋的时候，臭鸭蛋可开心了，抱着馒头冲进屋里一口气干掉了三个。 这馒头可真好吃啊，他拿起第四个馒头正要放到嘴里的时候，小七的叫喊声从院子里传出来：“臭鸭蛋，你把篮子还给我。”臭鸭蛋后知后觉地把篮子拿回院里，里面还剩下三个馒头。 臭鸭蛋万分不舍地把三个馒头拿起来递给自家老娘：“娘，这三个馒头留给你和我爹吃。” 桃花娘把馒头拿去灶间，自言自语：“年前小七家送包子都没咱家的份，这次怎么就送馒头来了呢？”她拿起来尝了一个，天哪，小七家的馒头是怎么做的，居然这样好吃，不知不觉三个馒头就进了桃花娘的肚子。 吃晚饭的时候，臭鸭蛋朝着自家老爹谄媚：“爹，我给你留了馒头，小七家做的，可好吃了。” 桃花娘支支吾吾：“那啥，馒头我吃光了，鸭蛋他爹，你喝面汤。”臭鸭蛋家里差不多断粮了，说是面汤其实稀得都能照镜子。 鸭蛋爹已经好几日没吃过饱饭了，听说桃花娘吃了独食，心里那个气呀，直接揭了桃花娘的伤疤：“你知道村里人为什么一直叫你桃花娘，而不是叫你鸭蛋娘吗？因为她们都想恶心你，她们想一直提醒你，你是个卖女儿的狠心娘。” 桃花娘嗷呜一声就朝鸭蛋爹冲了上去：“你个丧良心的，还不是因为你没用家里吃不上饭才卖的女儿。” 桃花娘很快就挠花了鸭蛋爹的脸，嘴里嚷着：“敢说我狠心，让你说我狠心……” 第三十二章 娘家人来了 雪化之后又晒了几日太阳，路终于好走了，牛氏的老娘于氏就带着儿子孙子来了柳家村。 牛羊群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上拎了细细的一条猪肉，见柳家村人盯着自己手上的肉，牛羊群特意抬高了手臂，从村口一路走到小七家的院里，那条薄薄的如刀片一般的猪肉闪瞎了柳家村人的眼睛，自从牛氏嫁过来，这是头一次看到牛羊群拿东西来柳家村，而且还是猪肉这种金贵东西，好吧，虽然看起来很小很滑稽。 柳大河恭敬地把丈母娘迎进屋里，端茶奉水招待得很是周到。牛羊群把猪肉放到灶间之后屋里屋外连杂物间都仔细查看了一番，忙完后走到柳大河面前捶着手臂道：“累死我了，手臂真酸。”小七心道，二舅舅你拿着刀片一样薄的肉肉能有多累呀。 大牛喝了口水，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你家这是什么水呀，咋把树叶子放到水里，苦不吧唧的，快快，阿福表弟赶紧把你家的糖拿出来给我添上。” 小七把糖找出来，给两个表哥换了糖水，心道这是被嫌弃了，她喝着觉得挺香的呀，镇上的茶叶卖的老贵了，这可是喜儿姑姑家送来的茶叶，据说是花爷爷从江南什么地方弄来的龙井茶。 于氏见女儿坐在床上纹丝不动，就问道：“菊花，这是咋啦，可是身子不爽利？” 牛氏一脸淡然：“娘，我没事的，就是脚伤着了。” 于氏听女儿说伤了脚立刻转身对着柳大河吼起来：“好你个柳大河，我把闺女嫁给你，你就是这样糟贱她的，大过年的居然把她的脚给伤了？” 牛氏满脸黑线：“娘，我的脚跟大河没关系，是上次从牛家村回来的路上摔的。” 于氏讪笑：“哦，原来是这样啊，上次都怪我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菊花你不要生娘的气。” 牛氏握住于氏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娘，我不会生气的，为人子女的哪有资格生父母的气，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都会让大河过去给您送节礼的。” 牛羊群在边上听出牛氏这话有些不对劲，听牛菊花这意思是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就啥都不给了，那咋行呢，忙对牛氏道：“妹妹，等天气暖和了，我带小七去山里……” 牛羊群话还没说完，牛氏就打断了他：“哥，我们家小七年龄还太小，上次去山里都受伤了，我和大河暂时不会让她去山里的，哥哥想去就自己去。” 牛羊群一阵尴尬忙想着转移话题，知道牛氏最疼阿福，就道：“我瞅着阿福变胖了，看起来更精神了。” 牛氏一听更是对哥哥无语了，心道阿福哪里胖了，明明就瘦了，而且看起来焉焉的一点也没精神。 牛氏脚伤了不能下床，饭菜是柳大河带着孩子一起烧的，很是丰盛。 柳大河把家里的鸡和兔子各宰了一只，萝卜白菜并夏日晒的干菜做了几样，还炒了一大盘蒜苗炒鸡蛋，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大冬天的，翠绿的蒜苗在饭桌上显得格外醒目，牛羊群见大伙都把筷子伸向蒜苗炒鸡蛋，就直接抢过装蒜苗的盘子全部扒拉到自己碗里，二牛噘着嘴：“爹，你给我一点。” 牛羊群瞪了二牛一眼，对柳大河道：“妹夫，这蒜苗真是香得紧，回头我带上一把回牛家村，让爹也尝一尝。” 小七：“二舅，蒜苗是我特意从花家找来招待你们的，怕是没办法让舅舅带回去，因为花家也只在屋里养了一点点。” 于氏瞪圆了眼：“你们村上的花家这么厉害，大冷的天把蒜苗养得这样好？” 小七点头：“上次舅舅欠的十两银子就是喜姑姑家帮着还上的。我喜姑姑家有炕，在附近几个村是独一份，冬天屋里暖得很，所以蒜苗才能长得这样好。” 于氏转头对牛氏道：“没想到花家这样富贵又大方，菊花你一定要把花家巴结好了，以后保准能多得些好处。” 牛氏嗯嗯呀呀假意应下。 牛家一大群人在柳家村狠狠饱吃了一餐，牛羊群想着妹妹以后可能不会像以前一样给他们送很多东西了，心里有些气愤，走的时候把来时拎的那条细肉又拎上了，还让柳大河给他逮两只肥兔子：“爹在家里馋得很，说想吃兔子，妹夫你赶紧抓几只给我带回去。” 二牛从屋里出来，怀里抱着阿福的新鞋子，小七拦住他：“表哥，我哥的鞋子小你穿不上。” 二牛：“我拿回去让我娘改大点就能穿了。” 小七抚额，她就没听说过鞋子小了还能改大了穿的，二牛表哥这是多缺心眼呀。小七正想着，大牛抱着木匣子出了屋，木匣子随着大牛的走动哗啦哗啦地响着，牛羊群觉得这声音很悦耳，里面定是装了很多钱。 木匣子是柳大河做给小七的，外面刷了桐油雕着芙蓉花，上面还上了一把小铜锁，看着很是精美。小七特别喜欢这只木匣子，想夺回来，但是大过年的又不想动手打大牛，于是急中生智跑灶间拿了根手臂粗的棍子当着大牛二牛的面折成了两段，大牛、二牛扔了东西哇哇哭着扑到于氏怀里，这边小七动作敏捷半空中接了木匣子在手，又将哥哥阿福的新鞋子也捡了起来。 于氏搂着俩孙子心疼得不得了，朝着小七瞪圆了眼睛：“不就是个破匣子吗，给表哥们玩一下有什么关系。” 柳大河拎了半袋面出来：“刚才听您说家里那边已经没面了，这半袋子您先拿回家用着。” 于氏撇嘴，轻声道：“真是小家子气，才给了半袋子面。” 柳大河：“那我再去抓两只鸡给添上。” 待柳大河抓好兔子和鸡，牛羊群兄弟提着刀片猪肉和兔子大摇大摆出了村，大牛二牛手里各提了一只鸡，于氏手里提了半袋子面，一大家人好不热闹。这下柳家村人又看了新鲜，居然有人走亲戚送了东西还拿回去的，牛氏的娘家都是些什么人呀，瞧着像土匪进村似的，还要不要脸了。 牛羊群才不管它呢，脸有什么好要的，占便宜才是重中之重，这些东西拎回家又能多吃几顿肉呢。 第三十三章 上元节 正月十五上元节，早上吃过元宵之后全家人一起做面灯，面是小七现揉现醒的，里面没放面引子。家里除了牛氏其他人都不擅长捏面灯，但是全家人一起动手还是蛮有乐趣的。 龙灯喻意风调雨顺，是个重头戏，每年都是牛氏亲手捏的，今年也不例外，牛氏将面团搓成又圆又长的条盘起来上面放上小面盏，捏出龙头，然后用剪刀在龙身上剪出龙鳞就成了。 其它一些小面灯是大家一起做的，牛氏手指翻飞，很快一个个小动物形象就出来了，有兔子、猪、狗、猴子等，十二生肖差不多集齐了。 小七双眼放光地看向桌上的小面灯：“娘，你的手好巧呀。”牛氏看到两个孩子脸上都沾了面粉，一瞬间觉得十分满足。 阿福随意捏了一个猴子面灯之后就开始画画了，用的是小七从花家拿来的准备糊灯笼的彩纸，他想把桌上的这些漂亮小动物画出来糊到花灯上。 待小七把面灯拿去灶间蒸，牛氏就在柳大河身边咬耳朵：“我瞧着阿福生了这一场病之后变得有些不灵光了。” 柳大河看了阿福几眼低声道：“胡说，阿福他一直都这样的。” 牛氏抚额：“你的意思是说阿福以前也这样傻里傻气的？” 不待柳大河回答，牛氏叹了口气接着道：“等天气暖和了，让阿福跟你去学做木工吧，这样整天瞎画也不是个事。”柳大河连连点头应是。 面灯刚蒸好小老鼠就闻着味钻进了灶间，梨花紧随其后想拉扯小老鼠回家，小七洗了手从蒸笼里拿出一个小老鼠形状的面灯装木碗里递到小老鼠手上：“这是我捏的，好看吧？” 见小七脸上蹭了锅底灰，梨花拿出掉了色的手绢轻轻帮她擦掉。 小七：“梨花姐，你家面灯蒸好了没，要不要我帮忙，我今天捏了好几个，有点经验了。” 梨花红着脸低声道：“我家没面了。” 小七从杂物间舀了一小盆面粉递给梨花：“梨花姐，听说正月十五的面灯是不能随便送人的，这盆面粉给你，你拿回家自己做。” 梨花很感动：“谢谢你，小七，以后等我有了能力一定会回报你的。” 小七挠了挠头呵呵笑着回道：“梨花姐，我们之间不用这般客气，如果换成是我家没面粉，你也会送给我们的。” 梨花走后小七把蒸好的面灯端到屋里，阿福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捏的面灯，拿起来捏在手里很是稀罕：“这是我捏的猴子，我给猴子捏了很长的尾巴。” 小七捡出自己捏的四不像吹着气想要吃进嘴里，被牛氏拦住：“饿了就先吃几个馒头垫垫肚子，面灯先不要吃，等晚上点起来，里面的油烧完之后再吃。” 小七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从壁橱里拿了四个馒头几下就吃完了，然后一脸尴尬问道：“我是不是太能吃了？哥，我胖不胖？”小七确实很能吃，不只能吃还饿得快。 阿福点头：“是呀，妹妹，我早就习惯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牛氏笑笑：“能吃是福。”小七听了牛氏的话眼睛有些酸涩，她娘现在对她可真是好呀，不过她真的好羡慕梨花那样苗条好看。 晌午的时候，村长柳顺出现在院门口，他的扯着嗓子大喊：“大河大河——” 柳大河正在院子里糊花灯，两个花灯架是柳大河早两天就扎好的，这会儿差不多要糊好了，从花家拿的彩纸糊在灯笼上非常好看，很多孩子都围在边上看热闹，声音很嘈杂，因此柳大河就没听到柳顺的喊声。 小七听觉很灵敏，她扯了扯自家老爹的袖子：“爹，村长喊你呢。” 柳大河听了小七的话忙放下手上的活迎上去，柳顺见状急急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柳大河道：“你、你不要过来，就呆在原处，我说两句话就走。”柳顺的声音听起来稍有些沙哑。 小七站在柳大河身旁，看到村长面带惊恐的样子感觉很奇怪：“村长伯伯，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顺拉长了脸把手一一指向院里的孩子：“你们现在全都回家去，谁都不许出来玩，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你们爹娘把你们的屁股打开花。” 见孩子们都出了小七家的院门，柳顺才一脸严肃地对柳大河道：“王家村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过世了，据说是因为得了风寒，这病最近传染得很凶，听上头的人说固县县城那边原本要举办灯会的，如今都取消了。我来是要通知你们，今日不要出门遛花灯，后面几天也都呆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那啥，我先走了，还有很多人家要通知呢。” 柳大河点头：“行，我知道了，顺子你慢走。” 柳顺离开后，臭鸭蛋和二蛋从院门旁钻出来捂着嘴嘿嘿地鬼笑，原来刚才臭鸭蛋从小七家顺了一张粘着面糊的彩纸，贴到了柳顺的背上，纸上画的是一只王八，可怜村长柳顺背着王八在村里绕了一大圈，晚上回到家里才被他媳妇发现把纸给撕下来，柳顺看着纸上的王八气了个半死：“回头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弄上去的，看我不揍他个半死。” 天将黑的时候，柳大河把家里炒菜的油倒进面灯的凹槽里，插上灯芯，点亮之后每间屋子里放两盏，窗台上和灶间也各放了一盏。 牛氏的脚还没好，只能坐在床上吩咐：“你们把灯拿到各处放好，千万注意不要把边上的东西烧了。” 柳大河亲自把龙灯拿到杂物间放到粮食旁，乞求明年能五谷丰登。小七和哥哥阿福对视了一眼，把小狗面灯放到了院门口嘻嘻笑道：“让狗儿帮我们守门。”然后两人又把羊灯和兔子灯放到羊圈和兔子笼旁边，双手合十：“保佑羊和兔子健健康康不要生病。” 晚饭前小七和阿福在院门处点了鞭炮，霹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总算有了点过节的气氛，对门的小老鼠想冲过来玩，被梨花拉住了，估计村长也通知她家不要出门了，小七朝梨花笑笑：“梨花姐，上元节快乐。”鞭炮的声音太响，梨花听不到小七说了些什么。 吃完晚饭，小七和阿福把自家老爹做的花灯点上，火光透过彩色的纸照到地上，很是炫丽，两人拿着花灯在自家院子里走了几圈过过瘾。 往年上元节的时候，他们都要和一大群孩子一起提着花灯绕村子转好几圈的，今年却只能这样了，明明上午还很热闹的，晚上就变得冷冷清清了，看来各家各户都被村长柳顺的话震住了。 第三十四章 借粮 到了第二天晚上，熬完油的小面灯就被小七吃得差不多了，她还感觉不过瘾，伸手想拿龙面灯吃，被牛氏拦住：“小馋鬼，忘记啦，这个要等二月二龙抬头才能吃的。” 牛氏说着转头对柳大河道：“大河，快把龙灯收到面缸里。” 柳大河是个三好丈夫，立刻颠颠地把龙灯放入面缸，顺便问了句：“菊花，要给你打盆洗脚水吗？” 牛氏圆圆的杏眼瞪过去，柳大河立刻打了个激灵，一拍脑门：“哎呀，我一时激动忘记你的脚受伤不能沾水的事了。” 正月二十二这日，老族长带着两个儿子柳大鱼和柳小鱼过来了，柳大鱼站院门口朝院里喊道：“大河兄弟在家吗？” 柳大河忙走出屋子：“在的，叔、大鱼、小鱼，你们找我有事呀？要不要来屋里坐坐？” 老族长摆了摆手：“等一下还有很多事忙，就不去你屋里坐了。”柳大鱼在一旁接话：“大河兄弟，村里很多人家都断粮了，我们来是想问问你家有没有余粮，看看能不能匀一些给族人。” 柳大河：“还有一些。”他家年前因为得了王少爷的十两银子，很是采购了些东西。 牛氏打开窗户探头往外看，老族长怕牛氏不同意，特意拔高了声音道：“也不是白要你们家的粮食，回头我让小鱼把你家拿出来的粮食称一下记下来，等过几个月麦子收了让村里人一点不少的还给你。” 柳大河记得小鱼前几年好像在镇上读私塾，他笑着看向小鱼：“好长时间没见，小鱼兄弟个子长这么高了，该娶媳妇了吧。”小鱼手上拿着几页发黄的纸站在老族长身后，听柳大河说娶媳妇的事立刻红了脸。 柳大河进屋和牛氏小声商量了片刻，然后找了块破布往身上一搭，麻利地走进杂物间，小七跟在他身后：“爹，我帮你。”柳大河：“还是爹自己搬吧，回头沾得到处是面粉，又要洗衣裳，这大冷的天，衣裳洗了可不容易干。” 柳大河归拢了一下粮食，凑出一袋麦面两袋豆面，和柳大鱼一起扛到院门口。 老族长看着鼓鼓的三包粮食泪光闪闪：“大河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族人饿死，所以才厚着脸来找你救急。我知道你们家也不容易，这次你们为村里做了大贡献，以后村里谁再敢说小七不祥，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柳大河：“叔，这些粮食要送去哪里，要我一起帮忙吗？” 老族长摆手：“不用不用，人手已经够了，你们家暂时不要出门，现在役情还没过去。” 老族长走后，阿福端了拌好的麦麸出来喂小毛驴，嘴里念道：“还好还好，还给你们留了些麦麸。” 小七：“哥，别担心，很快天就暖和了，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放羊，顺便挖点香荠菜回来吃。” 过了一会，臭鸭蛋和二蛋溜了进来，臭鸭蛋看起来比前些日子瘦了，面色有些发黄，他悄悄从驴槽里抓了一小把麦麸，往嘴里塞了一点，这动作没逃过二蛋的眼睛，二蛋立刻瞪大眼睛吼了一嗓子：“臭鸭蛋，你这是干啥呢？”臭鸭蛋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他先在心里把二蛋这个猪队友骂了几遍，然后一脸尴尬地解释道：“我、我没尝过驴吃过的东西是啥味道，所以尝一点。” 小七：“早上老族长来我家借了粮食，说是会给每家都分一些，你快回去看看你家分了多少。” 臭鸭蛋听了小七的话，一溜烟就跑走了。 农历二十三早上，阿福给牛氏端洗脸水的时候，牛氏见他面色通红就用手摸了他的额头，摸完急急唤道：“大河，快来，阿福又发烧了。” 柳大河很快进了屋，牛氏想到村长前些日子说的话，心里很是害怕，她的脚还没好，只能坐在床上干着急：“阿福得的病会不会是上次村长说的那种会死人的风寒，大河，怎么办，我的阿福怎么办，阿福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牛氏说着竟大哭起来。 柳大河递了张手绢给牛氏：“菊花，你哭得这样厉害回头把阿福吓着就不好了，我现在就去花家借骡车，咱送阿福去镇上看了大夫就会好了。” 牛氏转头见阿福怔怔地站在一旁，忙止住了哭声。 小七：“娘，我先去烙些饼备着，你不要担心，哥得的不一定就是村长说的那种病。” 柳大河从花家赶了骡车回来，手上拿着几块素色棉布进了屋里道：“花家也没药了，这是喜儿塞给我的，说是从书上看到，用布裹着口鼻出门不容易被传染。” 牛氏把钱匣子打开，哆嗦着手将钱全部装到钱袋里递给柳大河。 小七将钱袋抢到手里：“爹，你留在家里照顾娘，我带着哥哥去，不过还得再等一下，我多烙几个饼带着。” 柳大河：“你会赶骡车？” 小七：“爹，你忘记啦，上次去小赵村送家具，我帮着你赶了好大一会的牛车呢。” 待小七烙好饼，柳大河往车厢里铺了一床旧棉被，将阿福扶到车厢里。 牛氏指挥小七翻箱倒柜找了两件春秋天的单衣裳穿在棉袄里面，小七本来就胖乎乎的，这会穿好之后就如同冬瓜一般。 矮矮的小冬瓜跳上车辕，牛氏的心揪了一下，坐在床上扒着窗户对外喊：“小七，你先到娘这里来一下。” 小七跳下车辕走到床前，牛氏伸手帮小七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又拿出帽子给小七戴上：“这是我前几日给你缝的帽子，里面塞了些兔毛，应该很暖和的。” 小七双眼星光闪闪：“谢谢娘，这帽子很暖和。” 牛氏眼睛蓄满泪水：“小七，一定要把阿福照顾好。” 小七重重点头：“娘，你放心吧。” 柳大河把小七送到院门外，将家里的砍柴刀悄悄塞到车厢角落里，对着小七道：“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刀你带着防身，在外面要多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一定把你哥照顾好。”小七点点头跳上车辕驾着车离开了。 待骡车看不见了，柳大河才回转屋里，对牛氏道：“其实该让小七留在家里，我送阿福去看大夫。” 牛氏擦了把眼泪哽咽道：“小七比你强，她带阿福去我更放心。” 这话令柳大河备受打击。 第三十五章 送阿福就医(一) 小七赶着骡车出了村子，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土黄色，一片荒凉，路上一个行人也见不到，到了镇上之后，发现街上的铺子门都紧闭着，连福生堂和寿春堂也都关了门。 吹了一路的风，小七的鼻头有些红，她跳下车辕走到车厢旁，掀开车帘问阿福：“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福面色通红，轻声呢喃：“妹妹，渴。”小七拿起阿福身边的葫芦，这个葫芦是家里相对较大的，里面能装五六碗水呢，才半个时辰就被阿福喝光了。 小七想找些水给哥哥喝，顺便打听一下镇上的医馆为什么都关门了。她跳上车辕赶着骡车绕了大半个镇子终于看到有户人家半开着院门，一个步履蹒跚的老汉正艰难地挑着两桶水进院门，小七忙上前帮着把木桶提到院里。 老汉见她是个胖乎乎的女娃，笑道：“你这女娃子瞧着比木桶高不了多少，力气倒是大得很。” 小七仰着笑脸问：“老人家，能不能借我一点热水喝？” 老汉听了小七的话面上就带了几分犹豫，小七拿出钱袋：“老人家，我不会白要您的水。” 老汉一脸为难：“我倒不是为了要钱，只是我家里没多少柴了，已经很多日子没见到有人来镇上卖柴了，我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没能力去镇外砍柴。” 小七扫了眼院子，这小院里只有一进房子，是三间土房，在镇上算是比较差一些的了，院子靠右边有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小七见树上有很多树枝眼睛一亮，她虽辩不出这是什么树，不过有了这棵树就好办多了。 小七转身走出院子，从车厢里拿出砍柴刀和葫芦重新走进院子。 老人见小女娃气势十足地举着砍柴刀返回来，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我一个老头子家里可没什么钱财。” 小七见老人家吓到了，忙认真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对老汉道：“老人家，您别害怕，我听说大树修了枝之后来年可能会长得更好，我爬到树上给您弄些树枝下来，您晒上几日就可以烧了，您看这样可以吗？” 老汉抚着胸口道：“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马上就去给你烧热水。” 小七拿着砍柴刀敏捷地攀到树上，砍了很多树枝下来。 砍好树枝之后，小七见水还没烧开，就提起木桶问：“老人家，我帮你再提两桶水吧，井在哪里?” 老汉正坐在灶前烧火，满头大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听小七问话，立刻回道：“出门右转三十米左右有个牌坊，牌坊旁边就有水井。” 小七很快提了两桶水回来，灌进水缸里，见水已经烧开了，就拿出葫芦灌了满满一葫芦的水，她记得以前她跟着她爹柳大河来镇上的时候，好像一文钱可以买一大壶水，于是小七拿出一文钱放到锅台上，对老汉道：“多谢您了，老人家，请问您知不知道镇上的铺子和医馆为什么都关了门？” 老汉：“前些日子听说固县县城有人得了传染病，而且死了不少人，人心惶惶的，镇上很多铺子就关门了，后来从县城来了几个衙役把福生堂和寿春堂的大夫都带走了，据说是县城人手不够，所以带去县里帮忙了。” 小七告别了老汉，把装水的葫芦递给车厢里的阿福：“哥，水热得很，凉一下再喝。” 小七调转车头把骡车往县城的方向赶去，刚出凤凰镇就撞倒一个人，不过好像只是将人擦倒了，并不严重，那人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小七仔细一看居然是乞丐大头，大头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很多，而且面色发黄、嘴角干裂。 小七很是惊讶，忙问道：“大头哥，你怎么在这里？” 大头拍了拍身上的土，对小七道：“是小七姑娘呀，我这段时间都呆在那里的。”大头边说边把手指向路边的两间破庙，破庙的墙塌了半边，隐隐能看到几个身影缩在角落里。 小七从背上的包裹里摸了一块饼递给大头：“大头哥，你吃个饼吧。” 大头没拒绝，直接接过饼咬了一大口，心道这个小女娃实在是太厉害，这么小就赶着骡车出门了。 待大头狼吞虎咽把饼吃光之后就问小七：“现在很少见人出门了，你赶着骡车是要去哪里？” 小七：“我哥生病了，烧得很厉害，家里没药，来到镇上才发现医馆都关门了，我想送我哥去县城找大夫，我记得我爹同我说过这条路是通往县城的，大头哥去过县城吗？是不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 大头：“我听一个城里过来的乞丐说固县已经封城了，你到了那里估计也进不了城。”大头说完就朝着破庙里大声喊：“你们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郎中？” 一个满脸脏污的小乞丐从破庙里跑出来，薄薄的身影像是被风吹出来似的，他哑着声音对小七道：“我叫小北，我以前去小赵村讨过饭，小赵村离这里不是很远，那里住着一个赤脚大夫，经常走村串巷给人看病。” 小七从包袱里拿了一个饼递给小北：“谢谢你，小北，我知道小赵村在哪里，以前我爹带我去送过一次家具，我先走了，你们保重。” 大头盯着小七的包袱问：“小七，你还有多少饼？” 小七把包袱里的饼亮出来给大头看。 大头眼睛一亮：“我陪你一起去小赵村找大夫，等你哥哥病好了你把剩下的饼分一半给我好不好。” 小七：“大头哥，你以前帮过我家，不管你去不去小赵村，等我哥病好了剩下的饼我可以全部给你。” 大头神色很认真：“我只做交易，不需要施舍。” 小七：“行吧，大头哥，不过你最好别坐车厢里，我怕我哥会过病气给你。” 大头不由分说跳上车辕，和小七一起出发了。 破庙里，小北把饼掰成了几块，每人分一小块，小南吸着鼻涕问：“小北哥，你说我们能活到春暖花开的那日吗？” 小北眼神飘忽：“能的，大头哥去挣饼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又有吃的了，待春暖花开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三十六章 送阿福就医(二) 小七驾着骡车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小赵村，小赵村村口横了一棵大树，挡住了路，村里连狗吠声都听不到，整个就是封村的状态。 小七跳下车辕，走到车厢旁掀开车帘对阿福说：“哥，我们先在这里停一下，你不要担心，马上就能找到大夫了。” 小七放下车帘走到横着的大树前用手抱起大树挪了一点，回头瞧见大头一副吃惊的模样，就道：“大头哥，你不要惊讶，我天生力气大，搬走这棵树应该没问题，不过白天挪树可能会引来村人的注意，不如我先进村里探探情况，看看大夫住哪里。” 小七拿出花喜儿给的布巾蒙了脸只露出双眼，又找出一块布巾递给大头：“大头哥，用这个遮住口鼻可能会好些。” 大头接过布巾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瞧你绑着布巾像土匪一样，我就先不戴了，你进村小心些，我在这里照看你哥，。” 小赵村总共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小七很快就从村头摸到了村尾，她实在瞧不出哪户是赤脚大夫的家。 像无头苍蝇一样徘徊了一阵之后她敲开了村子最西边的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个面色枯黄的中年男子，他见到小七立刻打了个哆嗦：“我、我们很穷的，家里什么都没有。” 今天这是第二次了，她真得有这么吓人吗，小七想了想，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她的打扮上，于是她扯掉面巾，又将腰间别的砍柴刀扔到地上，对中年男子说：“老乡，你看我还是个小孩子，你不要怕。” 男子舒了口气：“什么老乡，我可不认识你，小孩子蒙着面别着砍柴刀也是很吓人的好不好？” 小七摆出无害的笑容：“听说你们村里有个赤脚大夫，我只是想问问大夫住在哪里？” 中年男子皱着眉看向小七：“你是怎么找过来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村不欢迎外村人，你赶快离开。”他说完就把院门关上了。 这户人家的院墙很矮，小七攀上墙头举着手上的两个饼，双眼殷切地看着中年男子道：“叔，我送你两个饼，你就行行好帮着指一下路吧。” 中年男子望着饼两眼发光，他家女儿小霞已经饿得瘫在床上走不动了，他真的无法拒绝这两个饼。 中年男子对着小七作了一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打开院门，收了饼之后他探头往院外左右两边各看了几眼，悄声道：“你往左边走第五家就是，和我家一样是院门朝南的，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小七返回村口，将骡子栓好，从车上背下阿福。 大头见阿福的脚拖到了地上，就道：“我来背吧，我比你高。” 阿福的脸红得如虾子一般，嘴里轻喃：“妹妹，连累你们了。” 大头接过阿福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进了村，走到中年男子指的那个院门，轻轻敲了几下没人应。 大头欲大力砸门被小七拦住了：“不要弄出太大的声音，引了其他人家过来可能会把我们赶出村子，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翻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此时容不得讲规矩小七直接翻进院子里，放眼望去就见两间茅草屋，屋门没关，院子里除了一个草垛什么也没有，小七在院里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她轻声问了句：“有人吗？” 过了一会，见没人应小七就走进屋里，发现地上躺着一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者，老者旁边横着一个空空的大酒坛子，小七走到老者身前探了探老者的鼻息，不由松了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小七转身跑出去把院门打开，放了大头进来。 大头进屋后把阿福安放在椅子上就走过去帮小七一起把老者抬上了床。 小七帮老者盖上被子，满脸惆怅地看着老者：“喝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我哥还急着看病呢？” 大头环顾了屋子里一周，发现屋里有很多草药，就道：“我看你哥就只是发烧，也没咳嗽之类的症状，我认识几种退烧的草药，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先熬给你哥喝。” 小七：“大头哥，你这么厉害，居然懂这个。” 大头指着自己身上穿的棉衣：“县里没来抓大夫的时候，福生堂里每天很多病人，人手不够，我就带着小北去帮了几天忙，福生堂的掌柜人很好，我们免费吃了几天饭还得了一身衣裳。” 大头在草药堆里找了一会，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小堆退烧的草药出来。 此时天已经微微黑了，小七寻了火折子点了油灯，给阿福熬了草药。 待阿福喝完药，小七就对大头说：“天已经黑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回去吧。” 说完小七就去了村口，骡子正孤零零地站在大树旁打着响鼻，小七仰望着骡子的眼睛小声道：“我叫你大黑吧，辛苦你了，大黑，你可千万不要出声，我现在就带你静悄悄地进村。”说着小七从包袱里摸出一块豆饼举着手喂给大黑吃。 待大黑吃了豆饼，趁着天黑，小七快速把大树挪开，将骡车牵进村，大黑仿佛听懂了小七的话一般，一声也没叫，一路上连蹄子好像都是轻拿轻放的。 待进了院子之后，小七把骡子牵到草垛旁：“大黑，你晚上就在这里歇息，记得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大黑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回应小七的话。 小七进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哥哥阿福的额头：“大头哥，我哥好像没白天那么烫了。” 大头也用手探了探阿福的额头：“确实没白天那么烫了，看来这药还是有用的。” 阿福已清醒了许多：“妹妹，我感觉好多了。” 小七听着鼾声望向床的方向：“老先生还在昏睡着，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大头叹道：“我在福生堂只帮了几天忙，勉强能认出几种退烧的草药，醒酒的药却是半点也不懂。” 小七和大头一起从草垛上取了些稻草铺到地上，又把车厢里的被子取出来给阿福裹好，然后分别睡在了阿福的两边。 阿福掀开被子的一角：“妹妹，你也盖被子。” 小七：“哥，你自己盖吧，回头再着凉了可麻烦呢！我身体壮得很，不需要盖被子。” 阿福可能是喝了药的缘故，很快就睡过去了。 听到大头不停地翻身，小七就问：“大头哥，你冷不冷？” 大头：“这里比镇外那处破庙好太多了。” 第三十七章 天赐神眼 第二天一早，小七醒来之后就去灶间给阿福熬药了。 待小七熬好药，老者也醒了，他慢悠悠地起身，看到地上睡着两个人，他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又瞧了几眼，见地上果真有两个人便有些吃惊，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由于宿醉，老者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大头听到问话忙爬起来给老人解释：“老先生，我们昨天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就自己开门进来了，见您躺在地上，我们费了老大的劲才将您抬到床上，还给您盖了被子。” 小七听力极好，在门外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端着草药走进来，将药放到桌子上，朝着老者鞠了一躬，解释道：“对不起了，老人家，我哥病得厉害，我太着急就自己翻墙进来了。” 老者身子晃了晃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便往床沿一坐，对着几人道：“生病不能乱吃药，过来我帮着把一下脉。” 小七把阿福扶到老者面前，老者把了脉之后，沉吟了片刻道：“没啥大问题，就是受了点寒气，小女娃，把你熬的那碗药端来。” 小七端了药送到老者面前，老者闻了闻，又用指头沾着尝了一口道：“行，先喝这药吧。” 老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捂着肚子又坐回床上，对小七三人道：“我饿了，你们快去给我做饭吃。” 小七立马转身去了灶间。 老者看着一动不动的大头道：“我老人家腰酸背痛的，你这小子还不快来给我捶一捶。” 大头：“我只做交易，从不白干活。”大头其实很想问一问这老头以前一个人住在这里是怎么吃饭的？又是怎么捶背的？ 老者：“不白干活是吧，你先过来捶着，回头我让那丫头拿钱给你，她哥可是用了我的草药的。” 小七很快从灶间回转，向老者请示：“老人家，我其实不太会做菜，你面缸里有面还有面引子，不如我帮你做馒头吧。” 老者摆了摆手：“行吧行吧，记得要快些，我老人家快要饿死了。” 小七用温水和了面，揉好之后放到盆里用芦苇盖盖上放到阿福睡觉的被子里裹了起来，这面估计要很晚才能发好。 做完这些后，小七又煮了一锅面疙瘩，这个不费力，两下就做好了。 老者吃完面疙瘩之后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一阵，然后悠哉悠哉地在院里练起五禽戏，阿福和小七觉得很好玩，就跟着一起练起来。 老者打完一遍后立马变得精神矍铄了，对着几人道：“你们想知道我多少岁吗？” 大头心道鬼才想知道你多少岁，岁数这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有什么用？ 小七左右看了看，见大头和阿福都不理睬老者，只得硬着头皮捧场：“老人家您七十多岁吗？” 老者摇了摇头，抚着白胡子道：“我已经一百零八岁了，你们好好学这五禽戏，学会之后每天都打一遍，以后大概也能活得像我一样长久。” 大头听了很是惊讶，真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有一百多岁，该不会是胡说的吧？ 小七：“人都说七十古来稀，老人家您真是有福气，我们村里年纪最大的才七十多岁。” 老者似乎很欢喜小七的捧场，指着远处的山峰对小七道：“看到那山上的崖壁了吗，那垂直的崖壁上面长着一棵松树。” 小七：“我知道，那是凤凰山。”凤凰山绵延数百里，凤凰镇周围大概没人不知道凤凰山吧。 老者：“一百年前，我师傅住在这个院子里，他对八岁的我说崖壁的那棵松树下长了几株神仙草，可以治瘟疫，瘟疫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那是很可怕的会人传人的病，每隔数年就会有一次，每次都会死很多人。我长大后，一次次去攀爬崖壁，始终到不了那里，每次失败回来我都会大醉一场。” 小七望向松树：“神仙草的叶子是圆的吗？” 老者神色很是激动：“小女娃，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七：“神仙草的叶子是圆的吗？” 老者的手依然指着崖壁，但是却颤抖不已：“你怎么知道是圆的？” 小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道：“我看见松树下长着几棵草，叶子圆圆的。” 老者瞪大眼睛：“你真的看得到？那叶子是什么颜色的？” 小七认真得点了点头：“看得到，火红色的，很是醒目。” 老者立刻湿了眼睛：“居然和我师傅说的一模一样，我这辈子有个执念，就是想在死之前亲眼见一见那神仙草。” 大头和阿福听了很是吃惊，忙抬头朝崖壁望去，他们很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得到。 大头：“距离太远了看不到，小七你的眼睛真是神了……” 阿福：“妹妹，你的眼睛这般厉害，那么远的小东西都能看得清楚。” 老者像个孩子一样围着小七又蹦又跳激动不已：“上天给你赐了一双神眼，真是太好了。” 下午面发好之后，小七蒸了一锅白花花的大馒头，煞是好看。 老者拿了一个入口，又惊住了：“我活了一百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馒头。”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我娘说我力气大，所以揉出来的面劲道。” 老者抚了抚白花花的胡子道：“我瞧你做事像模像样的，不如你留下来给我做徒弟吧，这样我以后就不用再自己动手做饭了。” 小七耐心地同老者解释：“老人家，我不想学医，我要学武，我以后长大了要做劫富济贫的女侠。” 老者纠正她：“劫富济贫那叫大盗。” 阿福匆匆从屋里抱了铺盖出来：“我的病已经好了，妹妹，我们快回家吧。” 小七抬头看了看天：“嗯，天不早了，我把灶间收拾一下我们就离开。” 小七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灶间，出来的时候居然不小心撞断了灶间的门框，小七一脸尴尬地拿出钱袋递给老者：“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有意的，这些钱全部给您，等天气暖和了，您出门找个人帮着修一修。”说着小七就动手去牵骡子。 老者：“等一下，老人家我给你哥配些药你们带回去，等吃完差不多就能全好了。” 小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多谢您了，老人家。” 很快老者就配好了药，三人离开的时候，老者拦在骡子前面：“你给的钱太少了。” 小七笑着问道：“还差多少？过段日子我给您送过来。” 老者：“我、我不要钱，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等以后你有了能力，记得采一棵神仙草送给我，我一定会活到那个时候的。” 小七点头：“您少喝点酒，照顾好自己，我们走了。” 骡车一点点远去，老者朝着骡车的背影大声呼喊：“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一定会活着等你的。” 第三十八章 回家 骡车行至凤凰镇外的破庙，大头跳下骡车，阿福从车窗里往外看去，见破庙四处漏风忍不住出声：“大头哥，不如你去我家住吧？” 大头摇头拒绝：“这里有我好几个小伙伴，我冬天呆这里习惯了，再说你们村里也不会欢迎我这个陌生人的。” 小七取出包袱，把剩下的六个饼全部拿出来递给大头：“大头哥，你把饼全拿去吧，我们很快就到家了，家里不缺吃的。” 大头不是蠢人，活着最重要，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拿了五个饼给小七留了一个：“留一个你们路上吃。” 小北跑过来关切地问小七：“怎么样，找到郎中了吗？” 小七见小北嘴唇干裂就从车上取出装水的葫芦递给小北：“找到了，谢谢你小北，你先喝口水吧。” 小北拔下塞子喝了几口水，把葫芦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很是喜欢，忍不住赞道：“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宝贝葫芦，竟然这么大？” 另外三个小乞丐也从破庙里跑了出来，见到小北怀里的大葫芦，小伙伴们惊呆了，双眼放光围在大葫芦周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七：“这葫芦还不算大的，我喜儿姑姑家有两个更大的葫芦，个头都快要赶上我了，是花爷爷从外地搜罗来的。” 大头催促小七：“天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吧。” 小北抱着葫芦不舍得松手，红着脸问小七：“这个葫芦能不能送给我们？破庙里有个破瓦罐可以用来烧水，有了热水我们就可以度过冬天，再找个火折子就更好了。” 大头从小北手上抢过大葫芦：“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真把自己当讨饭的了？” 小北心道，难道我们不是讨饭的吗，但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大头是他的老大，他可不敢反驳。 小七把火折子取出来递给小北：“你们放心用，我家葫芦可多了，去年我爹在院里种了一棵葫芦，上面结了几十个葫芦呢，等下次来镇上我再给你们带几个葫芦。” 小北听了小七的话很开心：“好啊，到时候我们就能人手一只葫芦了。”其他几个小乞丐也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小七同几人道别后跳上车辕赶着骡车离开，阿福隔着车窗朝大头挥手：“大头哥，你多保重。” 大头将目光从骡车转向空旷的田野：“放心吧，春天很快就会到来。” 小七走后，大头把饼递给小北：“现在粮食可珍贵了，镇上的铺子都关门了，有钱也没地方买，你把这几个饼收好，我们几个每天啃上一两口饿不死就行。” 小南趁机夺了小北怀里的葫芦，另外两个小乞丐也上来抢，小南抱住坚决不松手：“先让我抱一会，抱够了就给你们。” 这边小七赶着骡车回柳家村，路上渐渐飘起了鹅毛大雪，行至柳家村村外不远处，左边车轮卡在了一个小坑里，小七跳下车查看，一个人影突然窜过来把小七吓了一跳。 小七定睛一看居然是臭鸭蛋。 臭鸭蛋这几日饿得难受，他娘每天只煮些清透的汤水，好吧，喝了这些汤水固然饿不死人，但是肚子咕咕叫的滋味实在不好过。 臭鸭蛋想去王家村找玩得好的那几个小混混，看看能不能弄些吃食把肚子填饱，刚出村子就见到骡车卡在土坑里，臭鸭蛋和他娘一样最爱看热闹，直接凑上去把小七吓了一跳。 臭鸭蛋有些尴尬：“那啥，要不要我帮忙？” 小七把缰绳递到臭鸭蛋手里：“帮我把缰绳牵着。” 然后小七走到车轮旁蹲下身抱着车轮用力一抬，车轮就出了土坑。 臭鸭蛋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小七的实力，心道，老天爷哟，这熊孩子太可怕了，看来以后得躲远些。 于是臭鸭蛋把缰绳递还小七急急打招呼想要离开：“既然用不着我，那我就先走了。” 小七喊住他：“鸭蛋哥，外面很多人得了病，村长说最好不要出门。” 臭鸭蛋僵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喊他哥。 村里从来没人喊他哥，他知道很大原因是因为他娘得罪的人太多的缘故，当然他自己也有错，经常跟着几个小混混一起偷鸡摸狗，村里没人瞧得起他家，更没人瞧得起他。 臭鸭蛋愣了片刻后道：“我这是饿急了，想找点东西吃。” 小七：“老族长没给你家分东西吗？” 臭鸭蛋：“分得很少，我娘用的省，每天只煮面水喝。” 小七把最后一个饼递给他：“这个饼送给你吃。” 给完饼小七就跳上车辕赶着骡车进了村。 臭鸭蛋看着手里的饼欢喜不已，帮着牵了片刻缰绳就能得一个大饼，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臭鸭蛋也不管小七能不能听到，朝着远去的骡车大声呼喊：“小七，我以后跟着你混了，有事记得吩咐我。” 骡车渐渐看不到了，臭鸭蛋啃着饼往村里走，他心思百转，小七这熊孩子真让人羡慕呀，这么小的年纪都能赶骡车了，车可是村里很多男人的梦想。 王家村那几个和他玩得好的小混混天天嚷着要买车，臭鸭蛋想他要是也能买上一辆骡车，翠花会高看他一眼吧，翠花家住王家村，是臭鸭蛋喜欢的姑娘，但总是对臭鸭蛋爱理不理的。 臭鸭蛋还算是个好孩子，他把饼吃了一半，另一半揣进了怀里，打算拿回家给爹娘吃。 这边小七赶着骡车进了自家院子，柳大河听到声音已经迎了出来，见阿福跳下车厢，柳大河忙上前搀扶：“慢点，地上有雪，别滑倒了，我来扶着你。” 牛氏扒着窗户喊了好几声阿福，待阿福进了屋，牛氏握着阿福的手半天没松开。 柳大河探了探阿福的额头：“烧退下去了，快给我讲讲你们这两天是怎么过的？” 小七：“镇上的医馆都关门了，后来到小赵村找了草药，哥哥喝了之后烧就下去了，”说着小七举起手里的药包：“大夫还给了几包药让回来接着喝。” 牛氏连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然后道：“没想到小赵村的大夫这么厉害，等天暖和了，我一定要去皇浴寺上香，感谢佛祖保佑。” 小七心道，娘这思维真是神了，嘴里嚷着小赵村的大夫厉害却要去烧香感谢佛祖。 第三十九章 春天来了 庆安七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村里人经不住饿，终于都出来寻吃食了。 饿了一冬天，个个面黄肌瘦的，挖野菜的挖野菜，耕地的耕地。 小七家的葡萄架上长出了绿色的叶子，院子里石径两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看起来生机勃勃。 但是院子变漂亮了，粮食却快耗尽了，家里除了喂驴的麦麸，就还只剩了一小捧面，吃馒头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牛氏的脚已经好了，这一日牛氏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阿福牵着羊怀里抱着他的宝贝小木板，小七背着筐，牛氏挎着篮子手里拿着小铲子见人就面带笑容地打招呼。 村里人太久没见牛氏，发现牛氏完全变了，说话比以前温柔，甚至好似人看着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三人出外忙活了小半天，挖了不少野菜回家，有香荠菜、苦苦菜??、马兰头等，还给兔子割了一大筐草，收获满满。 回到家里牛氏整理了一下野菜道：“等下我们做香荠菜糊子吧。”小七听了就跑去对门：“梨花姐，我娘说等一下要做香荠菜糊子，你上次不是说想跟着学吗？” 梨花带着小老鼠跟着小七来了家里，洗菜的活是小七和阿福惯做的，梨花坐在灶旁烧火。 牛氏把袖子挽起来，围上粗布围裙，洗了手，放了少许猪油在铁锅里，将切成小粒的姜葱放入锅中爆香，添水烧开后放入洗干净的荠菜，然后把搅拌好的面糊倒进锅里搅匀就成了。 牛氏用家里的大碗装了一大碗香荠菜糊子递到梨花面前，梨花不好意思接：“牛婶子，我已经学会了，等下回到家很快就做好了，这碗你们自己吃吧。” 牛氏：“做法挺简单的，这碗你端回去尝尝，品尝味道也是很重要的。” “那就谢谢婶子了，我等下把碗送回来。”梨花接过碗走出院门，小老鼠跟在梨花后面吸鼻子：“姐姐，牛婶做的饭真香。” 梨花心道，放了猪油当然香了，家里已经断油好些日子了。 香荠菜糊子端回家里，一家四口各尝了一些。 梨花：“我本来想找小七家借点面的，但我看到她们家的面缸里面也只有一小捧面了。” 柳二狗叹道：“他们自己都快没东西吃了还想着我们，梨花，你大河叔家对咱们的恩情，你要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梨花郑重地点头：“爹，我记住了。” 吃饭的时间村里的妇人们端着碗聚在村口聊天，碗里无一例外都是水煮野菜。 桃花娘听到好些人夸赞牛氏心里有些不痛快，就道：“大河家的阿福瞧着越来越傻了，成天拿着小木板发呆。” “桃花娘，你可不要乱说，前些日子野菜还没下来的时候， 大河可是拿了整整三大袋的粮食分给大伙，咱做人得有良心。” “也就大河会赚钱，他家阿福才能这样不务正业。” “哪里不务正业了，阿福不是每天都放羊吗，还给兔子割草呢。” …… 这个冬天柳家村里只冻死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其他人都安然无恙，传染病的事似乎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老族长和几个族里的长辈到祠堂上香，上完香之后老族长叹道：“听说别的村饿死了好些人，咱们村多亏花家和大河家捐了粮食才这样平静。”众人点头应是。 四月，麦子结了穗，还没熟透的时候小七和阿福就已经搓着新鲜的麦粒吃了不少。 青青的麦粒入口很是劲道，小七：“没熟的麦粒真是好吃，哥，我们带些回家吧。” 阿福举双手赞成：“好，羊也差不多吃饱了，割了麦子我们就回家。” 小七割了一小捆青麦子放在背篓里，从村外走回家里，一路遇见了很多村人，小七不停地朝村人打招呼:“叔，婶子……” 待小七两个走远了，大伙又热闹地聊开了。 “大河家这俩孩子太败家了，还没成熟的麦子就割了。” “谁说不是呢，咱庄户人家怎么能这般浪费粮食。” “你们瞎操什么心，人家割的可是自家的麦子。” …… 臭鸭蛋从旁边经过，听到村人的话，决定明日也去弄点麦粒吃吃。 六月里麦子大丰收，大人孩子齐上阵，到处都是割麦子打场的。 孩子们白天帮着看麦场，在麦场上翻跟斗、捉蜻蜓，晚上追着萤火虫，玩得好不自在。 但是有一天孩子们突然不被允许出门了，第二日小七从二蛋的嘴里听说了缘由，原来村里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 据说臭鸭蛋的爹，晚上出去偷麦子遇到了鬼打墙，在山脚下的坟堆里转了一夜，天亮被柳大魁发现的时候，鸭蛋爹正躺在坟堆上翻着白眼，嘴里塞满了土，坟堆周围到处都是鸭蛋爹的脚印，估计他晚上转着圈走了很久。 二蛋讲的绘声绘色，最后还总结道：“我娘说了，做人千万不能做坏事，否则就可能会被鬼盯上。” 第四十章 皇浴寺请大师 夏日里雷雨交加，有一天闪电居然把柳氏祠堂门前的石狮子劈成了两半。 被雷劈的是放在门右边的母狮子，母狮子脚下踩着小狮子，寓意族里人丁兴旺，被雷劈了是很不吉利的事。 村里人有些惶恐，私下议论纷纷，族长和村长柳顺并族里的几个老人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老族长对众人道：“从我记事起，石狮子就立在祠堂门口，听祖辈说，这石狮子已经几百年了，祠堂修了一次又一次，石狮子却一直完好的，但是这次居然……” 老族长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其他几个老人也跟着伤感起来。 大伙儿一致决定请个道行高的和尚或道士来村里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由族里凑钱请匠人重新刻一对石狮子。 老族长和柳顺一起坐着牛车去镇上寻高人，两人在镇上找了很久一个和尚道士都没见到，只得先去镇上最有名的张大师那里订做石狮子。 张大师名气很响，听说县城里都有很多人来找他干活，这几年张大师的铺子扩大了两倍，徒弟也多了七八个。 老族长跟张大师商定了石狮子的事之后，就同张大师的徒弟打听哪里能找到和尚或者道士。 张大师有个徒弟很胖人称张胖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逢，他平时最喜欢打听些八卦趣事。 张胖子对老族长道：“老人家，您不知道吗？前两年发生了些变故，有个道士忽悠了镇上的吴百万，被吴百万打了个半死，那道士伤好了之后人就傻了，成天在镇上到处捡垃圾吃，自那之后咱们镇上就很难见到和尚道士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有人附和：“是呀是呀，听说那个道士在下面村子里受欢迎的很，经常有妇人来镇上打听他呢，还有个寡妇说要让那个疯道士娶她呢。” 老族长两人失落地回了柳家村，回村之后和族里几个老者商量。老族长：“附近找不到和尚道士，看来只能去皇浴寺请个有名望的和尚过来帮着村里看看。” 皇浴寺很远，来回至少得一天半时间，众人最后一致投票决定让村长柳顺去皇浴寺请大师。 柳顺不太想去，他以前曾听人说皇浴寺附近有山匪，但是众长辈已经拍板了，他只得硬着脖子上了。 他想了想，村里目前最厉害的人要数花老爷子和大河家的闺女小七了，花老爷子出门还没回来，那就只有小七了。 于是柳顺就同柳大河说看重他家小七的武力值，想让小七陪着一起去皇浴寺，柳大河知道这是族里的大事，也只得同意了。 一大早柳顺就带着小七就出发了，赶了大半天的牛车终于到了皇浴山脚下，此时已经是晌午了，小七肚子饿得咕咕叫：“村长伯伯，咱们先吃点东西吧。” 柳顺：“大伙不是都说你娘做的东西好吃吗？你咋两手空空来了？” 小七：“您通知得太晚，我们家没来得及准备。” 山脚下小饭馆倒是多得很，柳顺将牛车寄存到一户山民家里，答应下山之后给他两文钱，然后带着小七进了一家看起来很简朴的小饭馆。 进了门之后，柳顺往桌边一坐：“老板娘，来五个馒头。”见老板娘长得很漂亮，柳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很快老板娘就走过来了，她将装着馒头的大盘子往桌上一放，一双勾魂的双眼朝着柳顺一瞟，柳顺的脑袋顿时就不听使唤了，这老板娘身材可真是丰满啊，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实在太诱人了。 待柳顺从臆想中回过神把目光移回桌子上，发现装馒头的盘子已经空了。 柳顺瞪了小七一眼，清了清嗓子，朝着老板娘再次出声：“老板娘，再来五个馒头。” 这一次柳顺趁老板娘上馒头的功夫，偷偷摸了一把老板娘那双纤白的小手，老板娘很给力，居然回了他一个媚眼，柳顺心里顿时美得直冒泡。 吃完之后，柳顺走到老板娘面前笑嘻嘻的问道：“老板娘，多少钱？” “十两银子。” 柳顺的笑脸立刻僵住了：“多少？” “十两银子。” 柳顺瞪大眼睛：“你们怎么不去抢啊，凤凰镇上一文钱能买两个馒头，你们这里居然收一两银子一个。” 说着柳顺往桌上扔了五文钱准备离开，五个彪形大汉走出来守在门口拦住了去路，柳顺脚一软瘫倒在地。 老板娘嫣然一笑：“我收一两银子一个自然有我的道理。” 小七拉起柳顺冲到门口，将拦门的大汉拨拉开两个，柳顺立刻如泥鳅一般钻了出去。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呀跑，猛然回头却发现小七没跟上来，柳顺叹了口气，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找大师才是要紧事，反正大河家的闺女厉害。 但是这皇浴山可真高啊！柳顺抬头望着高耸的皇浴山心里叫苦不迭，都已经这份上了，总不能掉头回去吧？他抖着双腿往上爬，一路走走停停，遇到了很多下山的香客，看来皇浴寺的香火挺旺盛的。 柳顺还算是个机灵的，他同几个香客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皇浴寺的天音大师非常有名气。 柳顺爬呀爬，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到了皇浴寺门前，他颤抖着双腿迈进寺里，给大殿前站着的小僧塞了两个钱，让他帮着引见一下天音大师。 小僧转了一圈回来之后鼻孔朝天对他道：“我们天音大师太忙了，说没空见你。” 柳顺心里有些气恼，甩甩袖子转身离开，心道这要是在柳家村附近谁不给他面子。 小僧对着柳顺的背影呸了一口：“别家的老爷过来找天音大师给的都是银子，你这穷鬼，却只打发了我两个小钱，活该你见不到天音大师。” 皇浴寺是修在山顶上的，柳顺站在殿门外往山下望去，这山真是高呀，这里的和尚他们柳家村高攀不起，回去之后要让村里人失望了。 他心情失落往山下走去，在半山腰遇见了一个胖和尚，和尚主动和柳顺搭话：“我见施主面色不虞，是有烦心事吗？” 柳顺今天事事不顺，早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了，于是道：“我们村祠堂要重新摆放石狮子，想请个大师帮着看看，所以我就去了皇浴寺，结果小和尚跟我说天音大师没空。” 胖和尚：“听起来倒也是功德一件，不如我陪你走一趟吧，我是天音大师的师弟法号天风。” 柳顺望过去，见和尚胖胖的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和寺里的弥勒佛很像，于是柳顺心思一转，遂想到村里也不一定要请天音大师呀，眼前这个天风和尚看起来也相当不错。 柳顺施了一礼：“那就麻烦天风大师与我一起去趟柳家村。” 天风大师：“善哉善哉。” 柳顺带着天风大师下了山，从山民那里取回牛车一路颠簸着往回赶去，小七早被他遗忘在脑后。 第四十一章 小七归来 再说小饭馆内，柳顺走后，小七为了拦住想追柳顺的大汉一脚将门踹的稀巴烂，老板娘怔愣了片刻，笑着上前：“小壮士您真是高人呀，都怪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 小七：“不要喊我壮士，我长大后是要做女侠的。” 老板娘笑着自我介绍：“江湖人都称我十三娘，小女侠不如留下来与我十三娘一道讨生活，包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小七：“我有爹娘哥哥，为何要与你们一起？” 十三娘收起笑容：“不留也行，你走吧，我不收你钱了。” 小七是个认死理的人：“不行，我走了之后你们要是再去害别人怎么办？” 十三娘抚额，指着几个大汉道：“你们几个赶紧把她赶出去。” 小七和五个彪形大汉推搡过程中，将柜台、门框、木窗全砸了个稀巴烂，五个大汉累得气喘如牛也没能动小七分毫。 其中一个壮汉对十三娘道：“早说了让你给他们下迷药，你不听，这下麻烦了吧？” 十三娘面带无辜：“我把迷药放水里了，谁知道这两个傻子竟然干吃馒头不喝水。” 小七见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就问：“哪位帮着报一下官？” 听到报官两个字十三娘笑了：“这里坐车去县衙来回要一天半时间，哪个傻子会帮你报官。” 小七：“那我亲自送你们去县衙。” 十三娘看看瘫倒在地的几人，又看看站立如松的小七，再看看被砸得稀巴烂的屋子，放低了姿态：“小女侠，小姑奶奶，求求您了，您快走吧？” 小七不动声色。 十三娘：“求求您了，小女侠，我给您钱。”说着十三娘从角落里抱出一个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来，里面全是银子和铜钱。 十三娘朝五个大汉使了个眼色，抓起匣子里的钱一把把抛撒出去，屋里屋外立时挤满了抢钱的百姓，十三娘和五个壮汉趁机逃跑了，小七追兔子练出来的速度可不是盖的，几下就钻出人群追上了跑在最后面的一个壮汉。 壮汉跪倒在地：“女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幼儿。” 小七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壮汉，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自言自语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壮汉：“女侠，您家在哪里？我送您，饭馆后院有马车。” 小七：“我要回柳家村，凤凰镇柳家村。” 壮汉从小饭馆后门拉了马车出来，热情地招呼小七：“女侠，天不早了，快上马车，我送您回凤凰镇柳家村。” 小七上了马车，行了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小七探出头来想看看路，结果发现那壮汉早就不见踪影了，只留了马儿踢踏踢踏往前走。 天色渐晚，月亮很圆很明亮。 小七跳下马车，将马拴在路边，打算在车厢里过一夜，想着这么晚了也认不清路，等明天天亮找人问问路再回去吧。 那边柳顺也因为天色太晚，在半路找了户农家借宿了一晚，躺在床上柳顺才想起来他把小七给忘记了，但是让他回头去找小七他可不干，说不得小七找不到自己已经回了柳家村呢。 第二天一大早柳顺就赶着牛车回了柳家村，天风大师受到了村民们的热烈欢迎。 “村长从皇浴寺请来的大师看着果然不一般。” “大师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 “你们看大师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个得道高僧。” …… 村民们把天风大师从村口一路簇拥着送到族长家里，族长和一众族里有威望的长辈一起亲切地招待了天风大师。 柳大河一家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村长没把小七带回来。 牛氏又恢复了以往的泼辣，把柳顺骂得狗血喷头。 牛氏骂累之后回到家里做了晌午饭，一家人匆忙吃完打算再次去村长家讨说法，小七赶着马车回来了。 阿福手里握着砍柴刀围着小七转了一圈，发现小七安然无恙，扔下砍柴刀上前握住小七的手：“妹妹，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小七把事情的经过给家里人讲了一遍，牛氏：“下次出门可得小心了，不过这次算因祸得福了，居然得了一辆马车。” 男人才是真正喜欢马车的，柳大河和阿福早就抛下小七跑去看马车了。 二蛋和臭鸭蛋是自从小七赶着马车进村就已经一路跟过来了，早就围着马车转了几圈。 臭鸭蛋：“这骡子看着比花家的骡子更高大。” 柳大河：“这是马，不是骡子，骡子是马和驴杂交生下的。” 二蛋：“大河叔说的真复杂。” 臭鸭蛋：“阿福，以后你们家这车就是村里最好的车了吧？” 阿福：“应该是吧，爹，这马以后交给我喂吧。” 柳大河急急忙忙出了门：“我去三大爷家问问喂马需要注意些什么。” 第四十二章 看我力大无穷 老族长让两个儿子把家里最好的房子打扫干净，请了天风大师住进去，吃食上也尽量给他提供最好的。 老族长知道牛氏擅长做菜，让儿子柳大鱼给牛氏送了不少粮食和蔬菜，请她仔细做些素食，给天风大师每餐送过去。 天风大师没事的时候就在村里转悠，很受大伙欢迎。 村里好不容易从皇浴寺那样高规格的地方请来了高僧，个个都想凑上去跟天风大师搭句话。 天风大师很平易近人，不仅帮着村里看了安放石狮子的黄道吉日，还热心地帮大伙看相算命，虽然不是免费的，大伙也趋之若鹜。 不知道是什么人走漏了风声，连凤凰镇上都有很多人特意跑来求见天风大师，有让大师帮着算黄道吉日的，也有让大师帮着看相的。 这一日，牛氏烧了一盘豆腐两盘青菜，又做了一个什锦汤，带着阿福一道去给天风大师送菜。 牛氏和阿福还没把菜摆完，天风大师就已经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又夹了块豆腐，吃得心满意足，没想到这偏僻的小村子里，馒头居然这样好吃，还有桌上这些菜，虽然都是素的，但是味道真是没得挑。 摆完菜，牛氏欲带着阿福离去，天风大师的声音传来：“这盘豆腐烧得不错，明天还做这个。” 阿福回头：“大师，这个豆腐是王家村的人过来卖的，两天才来一次，您想再吃的话要后天了。” 天风大师高深莫测地看了阿福几眼，对着牛氏道：“恕我直言，我观你家孩子明年将会有场大灾，届时性命堪忧。” 牛氏听了脸色立刻变了，阿福可是她的命根子，如果阿福出了事，让她以后怎么活下去。 牛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住泪水问道：“我明日亲自去王家村买豆腐，大师您帮着想想可有什么破灾的好法子？” 天风大师：“办法倒是有一个，你可以送你家儿子去寺里呆一年，住在寺里有佛祖护佑，自然能逢凶化吉。” 一年就一年吧，比起和儿子分离的痛苦，牛氏更希望儿子能好好地活着。 她想了想附近的寺庙只有皇浴寺最有名气，就乞求天风大师道：“大师走的时候能把我家阿福带去皇浴寺吗？” 天风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待我忙完你们村里这场法事，就捎带你家儿子去皇浴寺里避上一年，一年之后你们过去接他。” 牛氏心里对天风大师感激不已，想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来感谢大师，她想了想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马车了，于是就道：“那就麻烦大师了，大师离开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我家阿福，等回到寺里帮忙多多照看，为了感谢您，我会把我家的马车送给您的。” 阿福叹了口气，唉，马车才刚得来，都还没来得及用呢，就被老娘许给了和尚。 牛氏回家之后就同柳大河说了这事，柳大河有些拿不定主意，一年时间太久了，想到要和儿子分开一年，他心里有些舍不得：“要不我们找别人帮着再算算，也许天风大师弄错了呢？” 牛氏心里丝毫不怀疑天风大师的话：“人家天风大师可是皇浴寺里出来的高僧，你也知道皇浴寺多有名气，那里出来的大师肯定不差，我听说这几天镇里来了好些人求见天风大师呢。” 阿福撅着嘴：“爹，娘，我不去皇浴寺，我要呆在家里陪着你们。” 小七也道：“我觉得那和尚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奇怪，要不还是别让哥哥去了。” 这个家里做主的是牛氏，因此其他人的话都作不得数。 天风大师算的黄道吉日很快就到来了。 重新安放祠堂前的石狮子是村里的一项盛事，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 雕刻大家张大师的徒弟们赶着马车按约定的日子送来了石狮子。 村民们挤在石狮子周围观看，赞叹声不绝于耳。 “果然不愧是张大师，这手艺真是不错。” “这对石狮子看着真精神啊。” “是呀是呀，比以前的石狮子漂亮太多了。” …… 老族长很慎重，早已经让天风大师帮着挑选了八个生辰八字合适的壮年男子来抬石狮子。 能被选上抬狮子在村里是很光荣的，此时八个男子腰间系着红布，面上皆喜气洋洋，小七的爹柳大河也在其中。 老族长把八人分成了两组，每四个人负责抬一只石狮子，先用两根粗绳拴住石狮子，拴好之后打结挂到粗棍上。 一阵鞭炮爆响之后，八个壮年男子将粗粗的棍子扛到肩膀上，吃力地抬着往祠堂大门走去。 石狮子中途是不能落地的，否则很不吉利，小七和阿福一直跟在老爹身旁不远处，帮着自家老爹打气。 八个壮男喊着号子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突然柳大河和柳老三抬的那根粗棍中间断裂了，石狮子眼见就要落地，电光火石之间，小七动作敏捷地上前抱起石狮子。 距离近的人看得很清楚，立刻有了新鲜的话题，在边上聊的火热。 “天哪，是大河家的小七。” “小七这个头还没石狮子高吧。” “应该比石狮子高一些吧。” …… 石头狮子可是很重的，四个壮汉抬着都吃力得很。大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以前小七在山上猎了野猪和两只狼，但大伙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把石狮子抱起来了。 柳大河手里握着半截棍子很为女儿担心，忙道：“小七，快放下，别伤着自己。” 族长见小七好象不是很吃力的样子，咳了一声，指着祠堂门口一处道：“不要放下，中间放下不吉利，来，小七，赶快放到这里来。” 族长的大儿子柳大鱼站得远，因为小七个子矮，从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小七，他还以为石狮子自己往祠堂门口移动呢。柳大鱼走近了些才看到小七，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吓死我了，还以为石狮子自己会动呢。” 小七把石狮子抱到祠堂门口，问道：“族长爷爷，是放这里吗？” 族长：“往左边挪一尺左右。” 小七抱着石头狮子往左边挪了一尺左右。 族长发话：“行，就这里。” 石狮子被稳稳地放在了族长指定的位置，族里人围在边上激烈地讨论着这件新鲜事。 第四十三章 小七小七你最棒 村里人没什么可供消遣的娱乐活动，遇到一件新鲜事能说上好多天，更何况这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正新鲜着呢。 “大河家的闺女真是了不起呀。” “是呀，真是厉害，上次还打了野猪和狼呢，我家孙子吃得可香了。” “厉害啥，石狮子被雷劈说不定就是因为柳大河家的闺女，她小时候道士说她命很毒呢。” 说小七命毒的妇人是王家村过来看热闹的，上次听说柳家村每家分了好几条肉可把她给忌妒坏了。 牛氏嗷嗷叫着冲上去一把扯住王家村妇人的头发：“你才命毒，你全家都命毒，没听到大伙都说我家小七是福星吗……” 张婶子和王大娘上去拉架，说是拉架，其实只拉住了王家村的妇人，并没有拉牛氏，柳家村人自然是偏着自己人的，牛氏见那妇人被拉住，趁机踢了妇人好几脚。 王家村的妇人扯着嗓子哭嚎：“你们、你们村居然拉偏架。” 拉偏架的张婶子厉声呵斥：“我们还就是拉偏架了，你待怎样？要闹回你们王家村闹，柳家村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王家村的妇人灰头土脸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威胁柳家村人：“走着瞧，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二蛋最喜学人口舌，他跟在妇人身后捏着嗓子，学着妇人扭屁股离开的样子：“走着瞧，有你们后悔的一天。”众人哄然大笑。 王家村的妇人离开后，柳家村依然热闹的很。 “以前给小七算命的那个道士在镇上被打傻了，听说是因为算卦算错了。” “我也听说了，那道士现在经常在镇上翻捡垃圾吃呢。” “有小七在，以后我们去镇上卖菜不用再怕刀疤脸了吧。” 刀疤脸大伙基本都知道，是镇上恶霸赖三的手下，只要有人摆摊，都会被他强收保护费，不给就打你个半死，县衙离得远，官府懒得管这些琐事，大伙只得忍气吞声，但是现在，大家似乎觉得历史要改写了。 祠堂门口，老族长舒了一口气，对着边上的几个老人道：“幸好有小七在，不然石狮子中途落地可是大大的不吉。” 天风大师抬头望着天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都是天意。” 村长柳顺：“天风大师来的路上就和我说了，我们村里有贵人，莫不是那贵人就是小七？” 花老爷子忍不住赞道：“没想到小七小小年纪，竟有这等神力，确实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我们柳家村的福气呀。”花老爷子亲眼看到小七抱石狮子心里很是震憾。 花老爷子虽然不是柳氏族里的，但柳氏族里每年有一半以上的开销都是由他捐赠的。 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也站在祠堂前点头附和：“是呀，小七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恩赐呀。”老族长和花老爷子在柳家村里是威望所在，更何况连天风大师都说是天意了，那必然错不了。 老族长激动地胡子颤了又颤：“据说几百年前我们族里出了一位神女，凤凰镇名字便是由她得来。” 众人皆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等着下文，老族长干咳了一声接着道：“是我太爷爷说的，那个，我当时年龄太小，记不得了。” 第四十四章 天风大师离开 村里的事儿忙完了，天风大师就要离开了。 牛氏一大早吃过饭就开始做吃食，准备送给天风大师路上吃，阿福在灶间烧火。 牛氏拿了一碗肉丸子递给阿福：“娘特意给你做的，快吃吧，以后到了寺里就不能吃肉了。” 牛氏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马上就要和儿子分离了，心里很是不舍，她转身回屋里拿帕子擦眼泪。 小七把阿福从灶前拉起来：“哥，我来烧火，你不是说不想和我们分开吗，我和臭鸭蛋说好了，你藏到他屋里，娘和他家有嫌隙，应该不会去他家找你的。” 阿福听了小七的话急急地跑出了家门。 牛氏回到灶间见烧火的人换成了小七，就问：“阿福呢？” 小七：“哥哥去毛厕了。” 牛氏开始炸豆腐，边炸边言语：“阿福喜欢吃油炸豆腐，回头给他多带一些。” 阿福确实去了茅厕，他去臭鸭蛋家的路上肚子突然不舒服，就近去了柳老婶子家上茅厕。 柳老婶子老两口去王家村看女儿了，家里没人，阿福上完茅厕出来，没走两步肚子又痛了起来，只得再回茅厕，就这样反反复复阿福在柳老婶子家的茅厕里蹲了半天。 牛氏把吃食做好之后打包全放进了马车里，又将昨天给阿福收拾好的衣物也拿到马车上，这才想起来好大一会没见到阿福了。 牛氏院里院外转了一圈没找到阿福，心里有些慌，就让小七先牵着马车去村口，她去村里仔细找找。 牛氏在村里转了两三圈依然找不到阿福，只得先去了村口。 此时柳家村村口挤满了人，村民们很淳朴，和大师一起呆了这些天已经有了感情，有些人听说天风大师要离开了，竟然忍不住流下泪来，场面极为感人。 大柳树下，柳大魁和媳妇把五岁的儿子小虾推到天风大师面前，小虾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天风大师拉过小虾，摸了摸小虾的头。 柳大魁给大师递过去一个钱袋：“大师，那就拜托您带我家小虾去皇浴寺了，等避过了明年的大灾我就去接他回来。” 柳大魁的媳妇昨日特意在镇上买了白面，做了一小篮子香喷喷的葱油饼，准备送给天风大师吃。 他们家这是第一次做葱油饼，结果爹娘一口都没让尝，小虾的兄弟姐妹们望着葱油饼直流口水，最小的那个委屈的马上就能落下泪来。 小七悄悄拉住小虾的哥哥大虾低声道：“我觉得这和尚有些古怪，你劝劝你爹娘不要让小虾跟着他走。”村口声音很吵，大虾的注意力都在葱油饼上，根本没听清小七说的是什么。 大魁媳妇把装葱油饼的小篮子递到天风大师面前：“麻烦大师回到寺里之后多多照应我家小虾。” 天风大师正欲伸手接下，花老爷子的声音响起：“大魁，出家人不能吃葱，你们做吃食前应该先打听一下。” 大魁媳妇一脸尴尬，抓着篮子的手顿在半空中，天风大师接了篮子：“这心意我收下了，路上给小虾吃。” 牛氏走到村口之后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阿福，还真被她问到了一个知情人二蛋。 二蛋：“我听臭鸭蛋说要让阿福藏他家里呢。”臭鸭蛋听了二蛋的话，尴尬地望了眼小七。 牛氏慌忙往臭鸭蛋家跑去，桃花娘追在她身后喊：“菊花，不许乱翻我家的东西。” 牛氏翻遍了臭鸭蛋家的每个角落，结果还是找不到人，只得再次返回村口。 到了村口之后牛氏拨开人群对天风大师道：“大师，我家阿福还没找到，要不您改日再离开吧。” 天风大师还没来得及说话，桃花娘就跑过来抓住牛氏的衣角：“菊花，你把我家翻得那样乱，必须得赔偿，我也不多要，就给十文钱好了。” 柳大河走到牛氏身边劝牛氏：“菊花，阿福不想去就算了，寺里的日子应该也是清苦的很。” 桃花娘见柳大河过来又扯住柳大河：“快给我十文钱。” 老族长见闹得有些不像样子，就道：“天风大师离开的日子必然是算过的，大河，赶紧把你媳妇带回去。” 柳大河拉着痛哭流涕的牛氏往村里走去。 小七牵着马车欲跟在爹娘身后离开，村长柳顺拦住她：“听说你娘要把马车送给天风大师。” 小七一脸无辜：“我没听说呀，臭鸭蛋你听说了吗？” 臭鸭蛋摇头，连带村里消息最灵通的二蛋也跟着摇头。 这时老族长的声音传来：“顺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大师都要出发了，还不把你家的牛车赶过来？” 柳顺回了一个笑脸给老族长：“好嘞，这就去。” 柳顺离开后，小七也牵着马车悠哉悠哉地往村里走去， 天风大师眼见牛氏许诺的马车离自己远去，不知不觉中叹了口气。老族长听到大师叹气以为大师舍不得村人，就道：“等重阳节的时候，我去皇浴寺看大师。” 这边牛氏进了自家院子之后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地面痛哭不已。 臭鸭蛋站在院门口朝小七招手，小七从马车里取了两个花卷递给臭鸭蛋：“下次再把事情办成这样，我可不敢再用你了。” 臭鸭蛋：“对不住了，小七，这次都怪我不小心把事情告诉了二蛋。” 待小七进了院子，臭鸭蛋拿起一个花卷吃到嘴里，里面卷了芝麻碎，很香。 二蛋突然从一旁冒出来，伸手欲抢花卷。 臭鸭蛋把手一缩，对二蛋道：“你下次再这样多嘴，我可不敢再理你了。” 天风大师离开半日之后，阿福回到家里，他拉了半天的肚子，腿都有些发抖了。 牛氏在院里哭了一下午，眼睛红肿的厉害，见阿福回来，她立刻爬起来朝着阿福的后背拍了几下：“我的阿福呀，你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 那边柳顺赶着牛车费了老大的功夫才到了皇浴山脚下，他再次瞧见高耸入云的皇浴寺，脚立刻软了。 天风大师下了牛车，淡定地取下包袱，牵着小虾同柳顺告别：“多谢柳村长相送，上山的路太难走了，柳村长就不必再往山上送了，咱们后会有期。” 这话实在太合柳顺心意了。 柳顺：“那行，大师您多保重，再会。” 第四十五章 骗子 一个月之后，附近王家村村长王大山的老婆兰花要去皇浴寺上香，柳大魁媳妇听人说了之后，就做了些吃食亲自送到王家村，让兰花帮忙给儿子带过去。 没成想兰花烧完香回来，竟然亲自来了柳家村。 桃花娘很热心地把兰花从村口一路引到柳大魁家里，大魁媳妇热情地接待了兰花，特意从邻居家借了红糖，冲了一碗红糖水送到兰花手上。 桃花娘瞪着大魁媳妇道：“我说大魁媳妇，你这样做就不对了，我好心一路将人引来你家，你怎么能只冲一碗红糖水呢？” 大魁媳妇咬了咬牙，一脸心疼地又冲了一碗红糖水递给桃花娘。 兰花进屋后一直没出声，只四下打量，见柳大魁家里除了自己屁股下面坐的破凳子什么家具都没有，被面床单都洗成了灰白色，连床都是石头垒的，兰花一脸同情，但是她必须得把事实讲出来。 于是兰花鼓足勇气对大魁媳妇道：“我到了皇浴寺之后，同寺里的和尚打听天风大师，他们都说寺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我心里慌慌的，亲自求见了住持，住持让我描述一下那天风大师长什么样子，说以后会帮着留意的。我没见过天风大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如你们亲自去趟皇浴寺吧。” 大魁媳妇听了这话当场就晕过去了，几个瘦小的孩子扑到大魁媳妇身上大哭。 大魁掐了媳妇的人中把人弄醒，兰花心里有些难受，见人醒来红糖水都没喝就告辞离开了，这下可便宜了桃花娘，桃花娘连喝了两碗红糖水，满足的舔了舔嘴唇站在一旁看热闹。 大魁媳妇醒来后就道：“我得去问问柳顺，他是从哪里把人找来的？”两口子急急出了门，桃花娘是个爱看热闹的，一路跟着夫妻俩人去了村长家。 柳大魁质问村长柳顺：“皇浴寺里的和尚都说不认识什么天风大师，你确定你是从皇浴寺里请的人？” 柳顺吞吞吐吐：“我、我是从皇浴寺出来，下山的路上遇见他的，他说他是皇浴寺里的天、天风大师。” 柳大魁气得不得了，把村长柳顺给捶了一顿，大魁媳妇挠花了柳顺的脸：“都怪你把个假和尚带到村里来，你赔我儿子。” 离开村长家之后夫妻俩人就去了小七家，俩人在小七家哭得好不凄惨：“……住持大师说让描述一下那骗子的模样，以后会帮忙寻人的。” 柳大河见屋外黑漆漆的，就对柳大魁说：“天太黑了，马车不好走，不如你们先回去，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 柳大魁走后，牛氏抚了抚胸口：“我的天，幸好阿福那天藏起来了，不然发生这样的事我可怎么活？” 小七对阿福说：“哥，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你把天风大师画出来，明天我拿去皇浴寺里给住持看。” 雄鸡一叫天下白，第二天鸡叫第一遍的时候，柳大河驾着马车带着柳大魁夫妇并小七一起去了皇浴寺。 皇浴寺里的住持亲自见了他们，从小七手上接过画像，就问：“这画是何人所作？” 小七：“是我哥画的，我哥平时爱画动物，大魁叔说大师想知道骗子的模样，我就让我哥画了一张。” 住持：“没想到居然是个孩子画的，倒是极有天赋。” 说着住持又转向柳大魁夫妻道：“画像就留在寺里吧，施主且放宽心，我们会帮着留意此人的。” 正说着，门外一个小和尚的声音传来：“禀报住持，天音大师想请屋内的小施主过去一叙。” 小七听到小施主三个字以后往屋内环顾了一圈，发现除了她以外，其他全部都是大人。 小七望向住持，住持朝她点点头：“去吧！” 小和尚带着小七绕过好几处建筑，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 一个和尚如松树般立在一棵古树下，旁边摆着一个褐色的雕花茶桌，见到小七走过来就招呼道：“坐吧！” 小七张大了嘴巴：“想不到大师如此――好看。” 天音大师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哦？你见过很多大师。” 小七嘿嘿一笑：“我一共见过两个大师，一个是假的天风大师，另一个就是您了。” 喝了半个时辰的茶，小七灌了一肚子水急急想去厕所，天音大师伸出素白的手递了一个锦囊给她：“说来也算与你有缘，这个锦囊赠与你，日后遇到最危急的时刻方可打开它。” “去吧，你的家人该等急了，你们村丢掉的那个孩子日后自会回去的。” 小七道了谢收起锦囊离开。 出寺门的路上柳大河忍不住问小七：“听说天音大师很神秘，每年的佛诞节才会出来与人相见，你与我们说说他是什么样子？” 小七仰着小脑袋想了想描述道：“天音大师很年轻俊美。” 柳大河很惊讶：“不会吧？我小时候在镇上做学徒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天音大师的名号了，他怎么可能是个年轻人？” 小七取出天音大师给的锦囊：“爹，天音大师给了我这个锦囊，说让我在最危急的时刻打开它。” 柳大河将锦囊拿在手里摩挲了片刻，叮嘱小七：“你仔细把它收好。” 小七又转向大魁媳妇：“对了，婶子，天音大师说小虾以后会回来的。” 大魅媳妇眼神呆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小七的话 几人下山之后，取回寄存的马车，往柳家村赶去。 路上艰辛自不提，大魁媳妇撑着一口气回到柳家村就病倒了，嘴里不停念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孩子跟着陌生人走，可怜我的孩子呀，也不知道被那骗子拐去了什么地方？” 柳大河回到家里就对牛氏说：“大魁媳妇病得很厉害，你明日拿些鸡蛋去看看她。” 牛氏第二日看了大魁媳妇回来之后叹道：“我瞧大魁家真是可怜，几个孩子瘦瘦的，一看就是经常吃不饱饭的模样，听说当时凑了不少钱给那骗子，现在可惨了，真正是人财两空。” 桃花娘又开始在村里说三道四，有一日被老族长遇了个正着。 桃花娘：“……你们说好不好笑？那和尚居然是假的，所以他说小七是福星的事那肯定也是假的，要我说小七那孩子就是个祸害……” 老族长听了很生气，当场警告她：“青黄不接的时候，要不是大河家匀了粮食出来，你们一家早就饿死了，桃花娘你就留点口德吧，要是以后再乱说，我就代表族里把你们一家人赶出柳家村。” 第四十六章 花老来访 “大河在家吗？”花老爷子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柳大河忙整了整衣襟迎了出去，对花老爷子道：“您老用过饭没有，要不我让菊花炒几个小菜，陪您老喝两盅？” 花老爷子摆手：“不用了，你花婶子在家已经做好饭了，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 花老爷子扫了眼屋内问：“小七不在家吗？” 柳大河：“小七和阿福去放羊割草了。”说着柳大河从旁边搬了张椅子放到花老爷子身后。 花老爷子坐下来接着道：“我花某人这辈子痴迷武艺，多少学了些功夫傍身，后来靠着这身功夫在镖局吃了几年饭。” 花老爷子以前是在外面做镖头的，刀刃上走生活虽然很危险，钱也是存了不少的，后来为了躲避仇家就落户到这偏远的柳家村了。 “你们家小七很有天赋，有空让她去我家跟喜儿学几个字，顺便跟着我学点防身的功夫。” 柳大河听到花老爷子的话搓着手激动不已：“这是好事，多谢花老您看得起我家小七，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让她过去。” 花老爷子：“也不用每天来，我经常外出办事的。本来上次从山里把小七找回来之后我就想说这事的，那个时候你家媳妇有些闹腾我就没说，现在我瞧着你家媳妇比以前明理多了。” 柳大河：“是、是。” “那这事就这样定了，我先回了。”花老爷子笑眯眯地站起来背着手转身离去。 柳大河跟上去：“我送送您。”柳大河很激动，一路将花老爷子送到花家门口才折回。 下午小七和阿福放羊回来，柳大河就对小七说：“花家让你去跟喜儿识字，顺便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这是天大的好事，爹做主替你应下了。” 小七开心地跳起来：“好啊好啊，我很喜欢喜姑姑，学了功夫以后我和喜姑姑一起做女侠。” 阿福很为妹妹高兴：“我也喜欢花家，花婆婆平日里给我们送的点心很好吃。” 牛氏也很开心，同柳大河商量道：“不如咱让阿福也一起去吧，阿福识了字，以后说不定能在镇上做个掌柜。” 柳大河摆手：“不行，人家没说让阿福去，花家是把喜儿当大小姐养的，阿福是男孩子不方便过去，等小七回来教阿福也是一样的。若是以后条件再好些，我们也可以把阿福送去镇上学堂。” 阿福：“我不去学堂，家里的羊、兔子、驴、马都离不开我，我跟着妹妹学就行了。” 小七举手保证：“爹，我一定认真学，回来再教哥哥。” 柳大河爱怜地摸了摸小七的头：“纸太金贵了，阿福那里有很多小木板，你先拿去用着，花家对咱的好，咱要记在心里，我回头抽空做个精细的雕花笔筒你就带去送给你喜儿姑姑。” 小七应了声好。 花家在村里的名声很好，花老爷子给族里捐了不少钱，有钱又乐于帮助人，村里办红白喜事都能帮上忙，也不吝于帮忙。 花老爷子家的骡车捎带村里人从不收钱，村长媳妇精明，他家的牛车捎人是要收钱的。 村长柳顺很多时候只是个摆设，村里大部分人都姓柳，出了事基本上都是找族长作主，族长碰到不好解决的问题经常去花家向花老爷子请教，因为花老爷子在京城呆过好些年，见多识广。 第四十七章 女侠梦(一) 花喜儿再过几年就到了及笄的年纪，因为不用做农活，皮肤看着比一般的村里姑娘白一些，又会打扮，看起来挺出挑的。 她是柳家村唯一穿绸缎的姑娘，一年四季衣裳花样不断，而且有些衣裳是花老爷子出远门带回来的，镇上都买不到的样式。 可以说花喜儿引领着村里的流行趋势，村里的女孩子对花喜儿是极羡慕的，远着她但又忍不住提起她关注她，梨花也经常同小七提起花喜儿又穿了什么新式样的漂亮衣裳，挽了什么样的新发型，一脸艳羡的模样。 花老爷子邀请小七去花家的第二天，小七就抱着小木板去了花家。 小七进去的时候花喜儿正坐在院子里弹琴，小七忙放下小木板鼓掌，很是给力。 花喜儿一脸开心地望向小七：“怎么样，听着很喜庆吧。” 小七很认真地点头：“听着挺像杀猪时的嚎叫声，怪喜庆的，大伙应该都喜欢吃猪肉。” 花喜儿抚额，她弹得那般认真，这丫头居然说像杀猪的声音。 吩咐赵婆子把琴收好，花喜儿引着小七去了书房，书房的墙上挂了三把弓箭，花喜儿拿起其中最小的一张弓递给小七：“你看，这是我爹给我买的。” 小七接过弓瞪大眼睛仔细摸索着，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花喜儿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张弓，今日我爹出发去南方了，他说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一个和这一模一样的弓。” 花喜儿用手指向中间稍大些的弓箭：“这个是一石的弓，是我爹平时用的。” 两人观赏摸索了一会，花喜儿又伸手指向第三张弓，也是书房里最大最粗壮的弓：“这个是我爹收藏的三石的弓，听说要勇士才合用。” 小七上前拿起这张最大的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张大弓感觉很亲切。 花喜儿：“瞧你拿在手上很轻松的样子，真是令人羡慕。不过你的手臂还不够长，可能要过几年用才合适。” 观赏完弓箭，花喜儿拿出一叠纸并笔墨放到书桌上：“我以前教你写过自己的名字，你先写给我看看，等下我先教你三字经。”这张书桌，是以前花老爷子请柳大河帮着做的。 小七学得很认真，不知不觉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七就与花喜儿道别，花喜儿拿出一叠纸递给她：“这些带回去给我侄儿阿福画画用，我看他很喜欢画画，” 小七：“我哥那是乱画的，喜姑姑，纸太贵了。” 花喜儿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块小木板：“你记不记得，这是以前我娘把兔子送人的时候，我伤心难过，你硬塞给我的，我觉得阿福侄儿画得挺好的。”小七望向墙上，小木板上画得是兔子，神态可掬。 花喜儿：“你把这些纸拿去给他用，用完再来找我要。小七，你在我家不要拘谨，以后不要再抱着小木板过来了，我爹给你备了很多纸。我娘常说我小时候生病多亏了你爹送我去镇上看大夫我才能活下来呢。” 小七抱着纸走出书房，迎面走来了花婆婆，花婆婆招呼小七：“晚上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去吧。” 小七：“婆婆，早上我爹说今天可能晚些回来，我得早些回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 花婆婆从灶间端了一碗青椒炒虾米：“我家赵婆子的手艺也不错，你端回家尝尝。” 小七接过碗：“谢谢婆婆，我明天再把碗送回来。” 花婆婆笑着挥挥手：“去吧，路上小心些，别把碗打了。” 花婆婆本是秀才的女儿，年轻的时候跟着花老爷子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经常会给村里妇人和孩子讲故事，有些是引据经典，有些是年轻时候的见闻，特别有趣。 小七回到家里见阿福正在灶间烧火，把手里的纸递给阿福，阿福瞪大眼睛：“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得到小七确定的回答之后，阿福拿着纸冲去了屋里。 饭做好之后牛氏左喊右喊，阿福才出来，他手上拿着纸，脸上很多黑印子看起来像只花猫。 牛氏：“快去洗脸吃饭，成天就知道乱画，我已经跟你爹说了，过几天就让你跟着他去学木工活。” 十天后，花老爷子从南方回来了，开始教两人简单的拳脚功夫，别看花喜儿娇生惯养，学功夫却极为认真，奈何还是比不得小七。 花喜儿有些惆怅：“我已经学了好几年功夫了，天赋真的很重要，小七，我承认我败给你了。” 吃过午饭，花老爷子要去镇上办事，临走之前把新买的弓递给小七：“这是专门给你买的，明天早上我教你们射箭。” 小七双手接过弓，很是喜悦：“谢谢花爷爷。” 花喜儿：“我瞧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学射箭了，走，我先带你去我家后院练一下。” 两人拿着弓边走边说话。 花喜儿：“小七，知道我为啥这么努力学功夫吗？因为我以后想要做个惩恶扬善救万民于水火的女侠，上次同你说过的，飞天大侠是我的榜样。” 小七：“喜姑姑，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做女侠。” 花家的院子并不是很大，两人几步就到了后院，后院里有三个木架子，每个木架子上面都有一个草人，草人心脏的位置涂了一圈红色。 小七将弓箭举起，花喜儿帮她调整姿势：“双脚打开差不多与肩同宽的距离，两肩放平，眼睛、箭和目标三点一线，单眼瞄准，吸气然后放箭。” 小七放出了人生中的第一箭，正中红色靶心。 花喜儿满脸问号：“你确定你是第一次射箭？” 小七点了点头，花喜儿有些不服气：“哪有人第一次射箭就这样厉害的？这是走了狗屎运吗？不行，你重新再来一次，让我看你是不是次次都能走狗屎运？” 小七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 花喜儿惊呆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都练了两三年了，还比不上你这刚学的，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呀。” 小七作了个嘘的手势：“喜姑姑，小心被老天爷听到，我同你说，我射箭准可能是因为眼睛好的缘故，上次我带我哥去小赵村看病，站在大夫家院子里我能清楚地看到很远处崖壁上的草，他们几人却看不到，那个一百多岁的大夫说我这是天赐的神眼。” 花喜儿瞪大眼睛：“真的吗？你的眼睛那般厉害真是太幸运了，话说我还没见过一百多岁的人呢，下次记得带我去瞧瞧。” 第四十八章 女侠梦(二) 第二天，小七走进花家的院子，花喜儿一改昨日的神情低落，欢喜的对小七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我已经想好了，虽然我资质差，但是我可以做伯乐呀，你就是那个千里马，我决定以后就在你身上投资，我会给你寻个高人做师傅，一定要把你培养成为名震我们大夏王朝的女侠。” 花喜儿把小七拉到书桌边坐下接着道：“小七你非常有做女侠的潜质，以后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千万要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小七举手保证：“喜姑姑放心，我会努力的，我也想做救苦救难的好人。” 花喜儿娇嗔：“从现在起，不许再喊我姑姑，都快把我喊老了。” 小七嘻嘻：“喜姑姑你还没及笄，怎么会老呢，你以后会成为年轻貌美的女侠……喜姑姑，你咋又掐我脸。” 花喜儿用手捏住小七的胖脸蛋，笑得一脸得意：“谁让我一见你就喜欢呢，不掐你掐谁。” 小七饭量很大，跟着花喜儿学了一个时辰的三字经就饿了，摸着咕噜作响的肚子急急道：“喜姑姑，我肚子饿了，先回家吃饭了。” 花喜儿：“唉，真是服了你，居然这么能吃。你先不要回家，我去厨房给你拿些点心垫垫肚子。” 花喜儿从厨房拿了一盘点心递给小七：“就知道吃，女侠这事我还没讲完呢，飞天大侠的故事我和你讲过吗？” 小七边往嘴里塞点心边答：“以前和我讲过一点。” 花喜儿：“我跟你说书店里有很多讲飞天大侠的话本子，飞天大侠是飞天派的传人，据说是一位很俊美的年轻公子，专门做劫富济贫的好事，很多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也经常讲飞天大侠，下次我带你去听。” 花喜儿从书桌上找出了飞天大侠的画像：“我还收藏了飞天大侠的画像呢，我拿给你看。” 花喜儿拿出了好几张画着年轻男子的画像，画的边角都写着飞天大侠，不过看着却不像同一个人。 小七仔细看了几眼道：“画得还行吧，不过我感觉还是我哥的画得更传神些。” 花喜儿：“我是说人长得好看，又不是要讨论画技。” 小七瞧了瞧飞天大侠的画像：“这算好看吗？” “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个。”花喜儿仔细地将飞天大侠的画像收起来。 “小七，我跟你说，你箭射得这么好，下次我爹去山上打猎的时候你跟着去呗，我爹应该会愿意带你去的，你可是他的得意弟子呢，到时候我也沾沾光跟着去。” 花喜儿讲到这里一脸愤愤：“我爹他每次打猎都不愿带我，下次我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去。” 花家并不缺钱，打猎对于花老爷子来说只是一种爱好。 小七：“好啊，喜姑姑，我也想再去山里看看。” “又喊我姑姑，看我不打你。”花喜儿假装要追打小七。 小七一溜烟跑出了花家院门，花家院门外种了很多花，两人笑闹了一阵之后，花喜儿就拉着小七去摘凤仙花，两人捡鲜红好看的凤仙花摘了一大捧，放在臼里捣碎，又摘了十来片绿色叶子。 花喜儿抓了小七的手要给小七染指甲，小七忙把手抽回来：“喜姑姑，我等下回家还要干活呢，还是我给你染吧。” 小七将捣碎的凤仙花放到花喜儿的指甲上，用绿叶子包好。 第二天早上小七过来花家帮花喜儿拆下包指甲的叶子，花喜儿的指甲已经变成了很漂亮的粉红色，小七忍不住赞道：“真漂亮。” 花喜儿也很开心，摇着手在花婆婆面前晃了晃：“娘，你看小七帮我染的指甲漂亮吧。” 开心是会传染的，花婆婆看着女儿的笑脸，嘴角忍不住翘起嘴角：“漂亮，漂亮。” 第四十九章 礼物 这一日，花婆婆来了兴致，正亲自在书房里教两个女孩子读书，出远门的花老爷子赶着骡车回来了。 花喜儿忙带着小七迎了上去：“爹，你回来啦！累不累？饿了没？” 花婆婆叫来赵婆子吩咐今曰多加几个菜。 花老爷子从骡车上抱起一个箱子放到花喜儿面前：“不累，爹这次带了很多新鲜小玩意儿回来。” 花老爷子又转向小七道：“小七你也有份，跟你喜姑姑一起看看，回头捡几样喜欢的带回去玩。” 花老爷子老来得女，对女儿很是疼爱，每次出远门都给女儿带一堆东西回来。 花喜儿牵起小七的手：“我们把箱子拿去屋里慢慢看。” 小七抱起箱子跑的飞快。 花喜儿在后面追：“慢点慢点，等等我。” 小七跑进花喜儿的闺房将箱子放到地上，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矮木凳上。 花喜儿走到箱子旁边，掏出帕子擦了擦小七额头的汗：“知道你力气大，偏偏爱在我面前显摆，真真气死我了。” 小七嘻嘻一笑：“哪里显摆了，我分明是急着挑礼物呢。” 两人一起在箱子里翻拣，花喜儿翻出两本书很是惊喜：“我爹终于记得给我买剑谱了，我可是求了他很久的。” 小七看过去，见两本书的封皮上分别写着仙女剑法（上），仙女剑法（下）。 花喜儿打开剑谱看了几页，叹了口气：“可惜了，家里没剑。” 小七：“这事好办，我让我爹帮我们做两把木剑先练着呗。”说着小七拿起剑谱翻了几下，见上面都是美女图，动作看着像跳舞一样，顿时兴致缺缺。 花喜儿：“要是用桃木剑，看起来会不会像跳大神的？” 小七听到跳大神嘿嘿一笑，她想起前些日子东边富贵家的儿子小石头生病请了人跳大神，那人穿着怪怪的衣裳，带着面具，一手摇铃，一手握着桃木剑跳呀跳，倒是和剑谱上的动作挺像的。 两人又翻找了一阵，花喜儿找出一块杏色料子塞到小七手上：“这个颜色嫩，你穿上保准好看。” 这块杏色的料子摸在手上滑滑的，一看就是很贵的，小七不想要这么贵的东西，将料子往花喜儿身上一搭：“我瞧着这颜色衬得喜姑姑更漂亮了。” 小七挠了挠脑袋瓜：“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人比花娇，对，就是人比花娇。” 花喜儿用手轻轻刮了下小七的鼻子：“你个小马屁精。” 过了一会，小七翻到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七八朵不同颜色的漂亮绢花，就拿起两朵把玩：“我很喜欢这两朵绢花，喜姑姑，我能不能送一朵给梨花？” 花喜儿：“可以呀！我还有几件衣服小了，等一下我找出来你一并拿给梨花吧。” 小七听到还有衣裳给梨花很开心，就道：“喜姑姑，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努力练好功夫，长大了做我们大夏王朝最厉害的女侠。” 很快花喜儿就从装衣裳的箱笼里找出了几件衣裳递给小七，小七高兴地抱在怀里道：“梨花经常跟我说喜姑姑长的漂亮，衣裳也穿的很好看，这几件衣裳拿去送给她，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花喜儿：“要论漂亮，十里八村哪一个能比得上她，正如诗词所说――俏丽若三春之桃，她白的跟雪似的，穿着破衣烂衫也亮眼的得很。你下次和她一起去镇上的时候小心一点，让她抹点锅灰之类的把脸弄黑点再出门，我看到很多话本子里都写有恶霸当街抢美人的情节。” 小七很认真的点头：“喜姑姑，我记住了，喜姑姑又漂亮又聪明又心善，以后嫁出去不知道便宜谁家呢？” 花喜儿作势要打她：“你这坏妮子。” 小七抱着东西一遛烟跑出屋子，嘴里还喊着：“你追不上我，你追不上我。” 花婆婆在院门处拦住小七：“你花爷爷这次带了很多千层糕回来，我让赵婆子给你拿两包带回家去吃。” 小七：“好呀，谢谢花婆婆。” 第五十章 女人都爱漂亮衣裳 小七把糕点放回家，牛氏见小七怀里的衣裳颜色很好看，衣角上还绣着花，就问：“这么好看的衣裳是从哪里来的？” 小七：“这是喜姑姑让我替她送给梨花的，我年龄小穿不上。” 牛氏见小七抱着衣裳出了门，自言自语道：“真该留一件下来，改改小七就能穿了。” 小七进了梨花家的院子，见灶间里梨花正站在小板凳上拿着丝瓜瓤洗锅。 小七走进灶间：“梨花姐，你都比我高出那么多，还得站着凳子才能洗锅，你家的灶台实在太高了。” 梨花回过头见小七怀里抱着颜色鲜亮的衣裳，忙道：“小七，快把衣裳拿远一点，这么好的衣裳别蹭到火星子。” 小七退后两步：“梨花姐，这是花家的喜姑姑让我拿给你的。” 梨花赶紧洗了手用布仔细将手擦干净，从小七那里拿起一件粉色的衣裳轻轻摩挲，忍不住叹道：“这衣裳可真是漂亮，看着还很新呢，你看我家这么穷，也没什么东西回报，怎么好意思要花家的东西。” 小七挠了挠小脑袋瓜：“喜姑姑人很好的，她这些衣裳是送给你的，并没有想要你的回报，你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下次挖野菜的时候送一些过去，喜姑姑家很喜欢吃野菜，或者你在野外碰到很漂亮的花也可以挖来送给喜姑姑，喜姑姑也喜欢养花。” 梨花点头：“好，我记住了，这衣裳太多了，你也拿一件回去改小了穿。” 小七：“我有衣裳穿，这是喜姑姑特意送给你的，还有这朵绢花。”小七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朵粉色的绢花，花瓣层层叠叠，中间还用很小粒的珍珠做了花蕊。 梨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绢花，捏在手里左看右看，稀罕得很。 小七就道：“梨花姐，这么好看的衣裳你穿上肯定很好看，快去试试呗。” “那我穿上试试。”女孩子总抵挡不了新衣裳的诱惑，梨花拿着衣裳急急回屋去换。 “怎么样，好看吗？”梨花很快就换好衣裳出来了，她很瘦，衣裳看起来有些宽大，但是梨花很白，穿着粉色衣裳映着小脸粉粉的，樱桃小嘴红艳艳的，格外漂亮。 这样美的梨花让小七想到了花喜儿家厅堂里放的两只美人瓶，亮白的瓶子上画着点点红梅，美得惊人。 小七忍不住赞叹：“太美了。” 女孩子大都喜欢被人赞美，梨花也一样，她听到小七的称赞立刻羞红了脸，更显娇美可人。 梨花的弟弟小老鼠也站在旁边吸溜着鼻涕：“姐姐好看。” 小老鼠是鼠年生的，为了好生养就起了小老鼠这个贱名。天热的时候小老鼠是不穿衣服的，但是今天小老鼠穿的衣裳虽然有补丁，却很齐整。 小七问梨花：“梨花姐，小老鼠身上的衣裳你做的吗？看起来挺不错的。” 梨花：“我爹在镇上捡的旧衣服，我改小给他穿的。” 梨花抬起左边的衣袖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赞道：“这绣花真漂亮，咱们村里除了花家，就再没见过有人穿绣花衣裳，真不敢想，我现在竟然穿上了绣花衣裳。” “听村东头的石榴说镇上有几家铺子卖绣花衣裳很漂亮，我好几次都想去看看，但是我穿得太破了，怕被伙计赶出来，所以不敢进去看。我、我要是有绣花的手艺，我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梨花说着竟流了眼泪出来。 小七：“听说咱们村东头王娘子会绣花，你可以去问问，看她愿不愿意教你？” 梨花：“小七，我很感激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但是你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知道，村里很多人都瞧不起我家，不愿意和我家来往。” “梨花姐，这世上并不全是坏人，你看花家人就很好，喜姑姑还送你这么漂亮的衣裳和头花呢，你去王娘子家问问吧，问过了才知道王娘子会不会教你。” 梨花点了点头，转去灶前盛了碗面汤递给小七：“我煮了点面汤，以前你经常给我东西吃，今天就在我家吃吧。” 这时候外面传来牛氏的喊声，小七忙对梨花道：“梨花姐，我娘喊我回家吃饭呢，我先走了。还有一件事，喜姑姑说外面有很多坏人喜欢抢美人，你长得太漂亮了，出门的时候最好用锅灰之类的涂抹一下。” 第五十一章 突发事件 秋天，树叶黄了，一场秋雨过后，太阳晒了两三日，终于能出门行走。 妇人们坐在村口晒着太阳做毛翁子，毛翁子又叫窝窝鞋，是用芦苇穗编成鞋帮，木头做鞋底，穿起来踩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孩子们很喜欢。 寒冷的天气，赤脚踩在泥路上很容易受凉，得了风寒那可是要命的事，药钱贵只是一方面，关键是易传染又容易丢命。 窝窝鞋不怕泥水，忙完秋收之后很多妇人都喜欢做窝窝鞋，做够自家穿的，多余的可以卖去凤凰镇上，很多铺子都收。 妇人们边做活边说笑着，看起来一片祥和，然而这种祥和很快就被一个人打破了，桃花娘慌慌张张地从村里走来，对着大伙道：“柳二狗家里闹起来了，围了很多人。” 妇人们听到桃花娘的话拿起手上的活计争先恐后地往村里去了，很快大柳树下就只剩下桃花娘一个人，她撇了撇嘴道：“平时一个个都很正经的样子，一听说有热闹看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七和阿福准备出门去放羊，顺便给兔子割点草，阿福抱着小木板，小七背着背篓手里拿着镰刀。 两人刚出自家院门就看到很多人哗啦啦往对门梨花家冲，梨花家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叫骂声和哭声，小七心道不好，肯定是出事了。 阿福想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小七拦住他：“哥，你先去放羊，我去梨花家看看怎么回事，放心吧，我力气大，有事能拦着点。” 说着小七就把背篓和镰刀都给了阿福，阿福拿起东西听话地牵着羊离开了。 小七挤进柳二狗家的院子，见两个粗壮的妇人正拉扯着梨花，嘴里还说着很难听的话：“小浪蹄子，一个破落户哪有钱买这样好的衣裳。” “就是，和她娘一样喜欢勾搭男人。” 其中一个妇人伸手扯掉梨花头上的绢花：“唉哟，还带着朵绢花呢，大伙快来瞧瞧，花蕊竟是小珍珠粒子做的，不知道是从哪个男人那里哄来的钱呢。”这粗壮妇人是村长媳妇镇上的亲戚，还算有些见识，连珍珠都认得。 人群里一个妇人走过来，啧啧两声然后道：“珍珠原来长这个样子呀。” 梨花身上穿的是花喜儿送的那件粉色绣花衣裳，此刻已经被撕扯破了，露出几块雪白的肌肤，此刻她满脸都是泪痕，真正是梨花带雨。 小七见状立刻跑过去拉开梨花身边的两个妇人：“婶，你们不要乱动手，梨花姐身上穿的衣裳和头上戴的绢花都是花家的喜儿姑姑送的。” 梨花离开了禁锢，立刻扑向自己的娘，梨花娘光着身子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小老鼠眼泪鼻涕一大把缩在梨花娘身旁，满是补丁的衣服上也有两个大脚印，村长媳妇和三四个女人一起正用脚踢着梨花娘，连带梨花也被踢了几脚。 小七上前拉起梨花：“梨花姐，快进屋给你娘拿件衣裳穿，别冻着。” 梨花跑回屋里抱了床棉被给自家娘盖在身上，说是棉被其实根本就没有棉花，上面破了几个洞，洞里有稻草钻出来。 和村长媳妇一起施暴的几个妇人看到小七立刻停住了动作，妇人们对小七多少有些畏惧，小七的神力在村里可是家喻户晓的。 只剩下村长媳妇一个人在那里发飙，她平时不怎么出门，所以不认识小七，见小七上来阻拦，对着小七破口大骂：“你这臭丫头，管的哪门子闲事。” 小七伸出小胖手捏住了村长媳妇的胳膊道：“你怎么能随便出手打人？” 村长媳妇被小七捏的嗷嗷叫，没一会便求饶了：“我不打了，我不打了，你快放开我，我是村长柳顺的媳妇，柳二狗家的勾引我家男人，我才动手打她的。” 小七放开村长媳妇，见村长媳妇还想再扑过去，重新拉住她：“你快要把梨花娘打死了，村长在哪里，还不快出来管管你媳妇。” 怕老婆的村长此刻头上顶着梨花家舀水的大瓢正缩在篱笆边上瑟瑟发抖。 围观的人群里有声音应和：“正该如此。”村里人都知道村长是个怕老婆的。 不多时院门处传来花婆婆的声音：“院子里有媳妇没穿齐整，你们这些汉子不知道回避一下吗？” 男人们红着脸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女人们留在院子里。说错了，其实还有一个男人留在院子里，这个男人就是村长柳顺，柳顺依然瑟瑟地缩在篱笆边上不敢动。 花婆婆上前看了眼梨花娘，对柳顺道：“梨花娘已经昏过去了，柳顺，你赶紧回家把你家的牛车赶来送梨花娘去镇上医馆看大夫，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村长媳妇厉声大喝：“勾着全村的男人帮她养生病的儿子，这种到处偷人的贱人，凭啥送她去医馆？” 花婆婆质问村长媳妇：“你亲眼见到她偷人了吗？你这是欺负她男人不在家吧？”柳二狗这段日子仍旧在镇上干活。 妇人们听了面面相觑。 村长媳妇抻直了脖子，用手指着村长柳顺道：“我亲眼看到我家男人从这院里出来。” 花婆婆：“你们家柳顺管着村上很多事，忙着呢，你就没问问他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傻的人，居然往自家男人身上泼脏水。” 柳顺把头上的瓢取下来，站直了腰身道：“正是如此，最近县太爷正征集人手修河道呢，派下来很多事，都需要一一通知呢。” 花婆婆懒得听柳顺啰嗦：“救人要紧，柳顺，赶紧回去套牛车。” 柳顺答应着就要回家去套牛车，他媳妇胖胖的身子呯一声扑到地上紧紧抱住柳顺的双腿不让柳顺离开，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形象。 柳顺怔愣了片刻从怀里摸出一串钱递给花婆婆道：“那啥，我事儿还没忙完，麻烦婶子找人帮忙送一送，这些钱先拿去医馆用着，不够再添。” 柳顺媳妇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抢钱却慢了一拍没抢到，钱已经到了花婆婆手上，她是没胆子再上去抢的。 花婆婆对柳顺媳妇道：“你也不用急着抢，这些钱估计远远不够看病的，到时候差多少我再通知你们夫妻补上。” 柳顺媳妇气得脸红脖子粗：“休想多要，多一个子也不行。”说完就揪着村长柳顺的耳朵离开了梨花家的院子，一路招来了很多围观者。 “柳顺的婆娘家是镇上的吧？” “正是，镇上的婆娘太凶了，娶不得。” 第五十二章 送梨花娘就医(一) 柳大河今天没出远门，小七回到家里把事情一说，柳大河立刻套好马车赶出院门。 几个妇人帮忙给梨花娘穿好衣服抬上马车。 小七见臭鸭蛋也在，就对臭鸭蛋道：“臭鸭蛋，你跟着我爹一起去吧，我记得你经常和王家村的几个小伙子一起去镇上玩，对镇上应该挺熟悉的吧？回头有什么跑腿的活你帮着我爹做做。” 臭鸭蛋见小七这样看重他很是开心，立刻回道：“好嘞，镇上我熟着呢。” 柳大河臭鸭蛋梨花小老鼠并柳二狗的一个堂嫂一起坐上马车朝着凤凰镇出发了。 牛氏回到家里烙了二十来张饼，待阿福放羊回了家，娘仨先吃好，将剩下的饼拿布包起来准备送去镇上给柳大河几个人吃。 刚走出大门三人就遇见了花婆婆，花婆婆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白面馒头，还有一碗猪油渣，一碗炒青菜，闻着香得很。 花婆婆指着篮子里的东西对牛氏道：“菊花，我正准备去寻你，我年纪大了走不动，不方便去镇上，你把这些吃食拿去镇上给大伙吃。” 小七上前接过篮子提在手上。 花婆婆又递了个钱袋过来道：“这些钱也带上，村长给的钱不一定够用。” 灰色的粗布袋子挺沉的，小七接过花婆婆递来的钱袋捏了捏，硬硬的，晃一下，稀里哗啦的，这声音听了好愉悦。 牛氏从小七手上拿过钱袋藏到了腰间，对小七道：“这么多钱小孩子不能拿，丢了咱可赔不起。” 娘仨个走到镇上医馆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梨花抱着弟弟小老鼠和柳二狗的堂嫂一起在屋里照顾梨花娘，柳大河坐在医馆大堂里，臭鸭蛋去寻柳二狗了。 柳大河看到老婆孩子进来，忙迎上去对牛氏道：“郎中说梨花娘已经无大碍了。” 牛氏舒了口气：“那就好。” 小七见带过来的馒头和饼都凉了，就寻了医馆的小伙计想给柳大河讨口热水喝，小伙计态度很差：“医馆里这么多病人，要是个个都像你一样讨热水还不得忙死。” 柳大河：“郎中说梨花娘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回家了，咱回到家再吃热乎的。” 牛氏把篮子放到柳二狗的堂嫂身旁：“桂花嫂子辛苦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桂花掀开篮子上的布，看到里面的白面馒头和菜很惊讶：“呀，是白面做的馒头呢，还有猪油渣，菊花你费心了。” 柳家村的村民平时都是吃杂面馒头，见着纯白面的有些稀罕。 小七：“婶子，猪油渣和馒头是花婆婆家的，饼是我家拿的。” 桂花：“那也还是要谢谢菊花。” 牛氏：“我带了空碗来的，这医馆里讨不到热水，等下让大河去街上看看能不能讨点热水端回来给你喝。” 桂花：“那就麻烦大河了。” 牛氏又转头对柳大河道：“阿福他爹你胃不好，别光吃这些凉的，街口有家羊肉汤你去喝一碗热乎的，我和桂花嫂子在这里照看梨花娘。” 阿福小七拉着梨花小老鼠跟在柳大河身后出了医馆，去了杨记羊肉汤，一碗羊肉汤要三文钱。 柳大河咬咬牙买了两碗羊肉汤，一碗放在梨花小老鼠面前，另一碗放在了自家两个孩子面前，里面的肉片切得很薄，一碗羊肉汤里面根本找不到几片羊肉。 几个人相互推让了一会，两碗汤还是满满的没动过。 小七把羊肉汤推到柳大河面前：“爹，你趁热把这碗汤喝光吧，羊肉汤凉了很腥的，我们在家喝了鸡蛋汤，还吃了饼。” 柳大河喝了一口汤又推回到阿福和小七面前道：“羊肉汤喝多了腻呢，我只喝半碗，这半碗你们兄妹俩喝吧。” 阿福吸溜了一口羊肉汤：“真香！” 小七也喝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夹了汤里面的白菜吃，忍不住称赞道：“嗯，白菜和羊肉汤真是绝配，这杨记的羊肉汤可真是好喝呀，梨花姐，你怎么还不动手，凉了就不好喝了。” 梨花把羊肉汤推到小七面前道：“这么大一碗我和小老鼠喝不完，你先喝半碗我再喝。” 小七：“梨花姐，我在家里吃了饭才过来的，羊肉汤现在热乎乎的正好喝呢，你赶快喂小老鼠喝，可香了。” 梨花听小七说吃过饭了，就没再客气，先喂小老鼠吃了半碗左右，见小老鼠差不多吃饱了就端起碗咕嘟咕嘟全喝光了，然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小七：“我第一次喝羊肉汤呢，原来是这样的味道，真是好喝，以前我喝过鱼汤，是我爹从河里捞的，很腥很难喝。” 小七：“鱼要炸着吃才香，我娘烧鱼的时候，先放油将鱼炸得金黄再烧，味道好得很。” 梨花家经常是不放油的，小七见过梨花吃过几次野菜，一点油花也没，于是就对梨花道：“梨花姐，你家下次捉了鱼拿来我家让我娘帮你烧，我娘烧的鱼可好吃了，你跟我娘好好学一学。” 梨花点头：“下次我让我爹带你们一起去抓鱼。” 阿福已经喝完了汤，正在用舌头舔碗底，听到梨花的话，忙接道：“真的吗？梨花姐，下次你爹去抓鱼千万别忘记喊上我们。” 柳大河付了羊肉汤的钱又讨了大半碗热水端回了医馆。 第五十三章 送医(二) 医馆的伙计嫌小孩子太吵闹，就把小七几个赶到了医馆外面玩。 小七提议：“哥，梨花姐，不如我们去附近转转。” 三个人带着小老鼠在医馆附近转来转去，也不敢走远，怕大人们找不到她们。 走到一个小巷口的时候，有一扇红漆大门打开，一个穿戴很体面的妇人走出来扔了一堆东西。 见那妇人扔完东西回去关了院门，小七就附在梨花耳边道：“好像扔了很多东西，梨花姐，我们快过去去看看。” 几个人走过去，见那妇人扔的东西还真不少，一只缺了口的破碗、一件大红色衣裳还有一些鸭毛混着烂菜叶子，梨花忙把衣裳捡起来，见衣裳破了个小口子而且有些褪色，就道：“这件衣服只破了一点点扔了真是太可惜了，还有这碗只缺了个小口子还能用呢。” 梨花拿起红色衣裳仔细看了又看，又将碗捡起来叹道：“镇上的人真有钱，什么好东西都往外扔。” 小七：“梨花姐，这件衣服比较大，你可以拿回去洗干净改给你娘穿。咱把鸭毛包到衣服里带回去，我听喜儿姑姑说过，她从书上看到说鸭毛之类的缝到衣服里比棉花暖和。” 说干就干，小七和梨花一起把鸭毛捡起放到大红衣裳里面包了起来。 小七：“这鸭毛有些脏，我们回去洗洗晒干净，缝到衣服里试试，如果真行得通，梨花姐，以后你家的被子和袄子就不用再放稻草了，稻草会扎人呢。” 梨花眼睛闪着希冀的光芒：“小七，过几天咱们再过来看看有没有东西捡，如果每次都像今天一样捡到好东西就好了。” 小七：“梨花姐，你以前经常来镇上给小老鼠买药，都没捡到过东西吗？” 梨花：“以前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来镇上，而且有次我见到几个乞丐为了争别人扔的东西都打起来了，所以我不敢四处乱逛。” 小七：“好，下次我陪你一起过来。” 几人收拾好东西走回医馆门口，刚好见到一个佝偻的身影跟在臭鸭蛋身后匆忙走进医馆。 梨花跟在后头急急的喊了一声爹，未得到回应。 小七：“二狗叔大概没听到吧。” 小七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以前二狗叔的背没这么弯吧？” 梨花听了小七的话眼睛泛红，声音哽咽：“我爹在镇上帮商行扛货很累的，要是我也能赚钱就好了，小七，我上次听你的话去找村东头的王娘子了，王娘子她不愿意教我绣花，她瞧不起我家。” 小七很认真地想了想，对梨花道：“梨花姐，等春天我们去挖点野菜来镇上卖试试，还有，我爹编得篮子很漂亮，梨花姐你手挺巧的，可以学学编篮子。” 梨花：“手艺这东西一般都是不外传的，你爹真的会教我吗？” 小七：“没事的，我爹的手艺还是以前在镇上跟别人学的呢，上次村里的柳铁锅找我爹教他编筐子，我爹都教了。” 梨花娘伤得并不重，已经醒了过来。 福生堂价钱收得不贵，看病吃药只用了八十文钱，交了药钱之后，村长给的钱还剩下二十文。 柳大河把二十文全递给柳二狗，道：“二狗子，这是剩下的钱，你仔细收好。” 柳二狗不好意思接钱，就道：“大河哥你帮着赶车把我媳妇送过来，还有牛嫂子、桂花嫂子都辛苦了，这些钱我们拿去馆子里吃点热乎的饭菜吧。” 医馆里的伙计见状已经开始赶人：“我们这里忙着呢，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磨磨蹭蹭了。” 几人匆忙收拾东西，扶着梨花娘上了马车，柳二狗对柳大河道：“我那边工已经辞掉了，等会在馆子里吃完热乎饭，我跟你们一起回村，再过几日应该就到服徭役的时间了。” 柳大河把钱硬塞到柳二狗手里，对柳二狗道：“时间不早了，你就不要推拒了，我们赶紧上车回去，篮子里还有些吃食，你上车之后吃些垫垫肚子。” 柳大河在前面赶车，其他人全挤到车厢里，臭鸭蛋蹲在车厢角落里，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小七：“小七姑娘，我饿了。” 小七觉得臭鸭蛋这表情和喜姑姑家新买来的狗儿很像，都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就表扬他：“鸭蛋哥，你今天帮了大忙了，谢谢你。” 说着小七从牛氏手上拿过篮子递给臭鸭蛋：“这些吃食给你，你和二狗叔一起吃。” 臭鸭蛋将猪油渣夹到白面馒头里，吃得一脸满足，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今天真的很开心，帮小七做事真是太划算了。 待臭鸭蛋和柳二狗两人吃完东西，一行人回到柳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臭鸭蛋下马车的时候嘻嘻笑着对小七道：“小七姑娘，下次再有什么活一定记得还找我，我脑子好使，力气也有，肯定能把您交代的活做好。” 小七：“你倒是不谦虚，行，我知道了。” 臭鸭蛋见小七应下，就哼着小曲回家了。 第五十四章 雪上加霜 冬日前，县里的徭役分派下来，有钱的拿钱抵，没钱的就出劳力。村里几户稍微富足一点的人家是拿钱抵的，其它人家都是去了壮年男子的。 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徭役还没结束的时候，村里四个汉子抬着担架把柳二狗送回来了。 四个汉子把柳二狗抬进院子，梨花慌慌张张迎上去问道：“大魁叔，我爹怎么了？” 柳大魁一脸无奈：“你爹病重，县老爷特准他回家修养。” 这次的徭役和去年的一样都是挖河道，凤凰镇附近多是平原，不像南方鱼米之乡到处是水，大一点的河都是靠人工挖的。 夏天如果雨水太多，人工河道可以缓解一二。 挖河道官府是不管饭的，大家住的是临时搭的简易棚子，吃的是自家带去的粗粮，菜更是想都不要想，天气又冷得很，王家村服劳役的人已经有一个死掉了，今日一起抬着送回来了。 柳大魁既同情又无奈，对梨花道：“你爹病得挺严重的，你早些想办法送你爹去镇上请个郎中瞧瞧，我们几个没时间停留，马上就得赶回去干活。” 柳大魁几人走了之后，梨花家门口来了很多妇人，大伙见柳二狗病得这样严重，对家里服役的男人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二狗子这都抬着回来了，肯定很严重吧，听说王家村已经死了一个了。” “可怜哟，二狗子这是累病的吧，也不知道我家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村里最穷的人家一年也要歇上好多天，这个二狗子，我就没见他歇过。” “听说以前经常在镇上扛麻包呢，一年到头干重活，谁吃得消。” “我家那口子也在服役，走的时候没带多少干粮，真是让人担心。” 梨花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有些着急，父亲赚的钱，虽然一年到头不够母亲和弟弟小老鼠的药钱，但是他倒下了，这个家就塌了。 小七端着一小盆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疙瘩进了梨花家：“梨花姐，这是我娘让我送过来的，你们快趁热吃点东西。” 小老鼠跑过来要接盆，小七没给他：“这个太烫了，你不能拿。” 梨花满脸是泪：“现在我爹病得这样重，我哪有心情吃饭，我得赶紧借钱送我爹去看大夫。” 小七见梨花不来接盆，就将小盆放到堂屋里的木桌上：“梨花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娘和小老鼠身子都不好，不吃东西可不行。” 梨花觉得找村里的花家借钱最有希望，花家人很喜欢小七，如果带着小七去花家，借到钱的概率会很高。 于是梨花就道：“小七，你先陪我一起去花家。” 说完梨花抹了把眼泪拉着小七急急跑去了花家，花老爷子去族长家串门了，花婆婆正坐在院门口洗面筋，张婶子几个邻居都在，大家正在谈论柳二狗。 梨花走到花婆婆面前直接跪了下来，花婆婆双手都是面粉，忙喊小七和边上几个妇人把梨花拉起来：“好孩子，有话好好说，地上都是小石子，会磕疼的。” “花婆婆，我想、我想借一两银子，我爹病得很重，我害怕……”梨花其实有点心虚，一两银子太多了，村里恐怕人人都知道自己家是还不起的，也不知道花婆婆会不会借，不过有小七在，希望还是有的。 花婆婆起身洗干净手走进院子，边走边喊梨花：“梨花，你跟我来。” 花婆婆从屋里拿了二两银子递给梨花：“好孩子，这钱你先拿着，不够再来。” 梨花眼泪哗哗的落下来，对着花婆婆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婆婆，这钱以后要是还不上，我就来给你家做丫鬟。” 花婆婆扶起梨花：“婆婆家不急着用钱，一辈子长着呢，慢慢还就是，实在还不起就算了。” 梨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手里握着二两银子像做梦一样，她心里清楚她无论去哪家都借不来银子，唯独花家，借一两居然给了她二两，她身上这身漂亮的衣裳还是花喜儿送给她的，花家的恩情她记下了，以后定是会回报的。 梨花拿着银子离开了，花婆婆继续在门口洗面筋，面团是她早就揉好的，邻居们依然坐在门口，此时都在一处聊着天很是热闹。 花婆婆把面团放在水里反复揉搓，中间换了好几盆水，张婶子几个妇人很热情地上前帮忙提水换水，小七在一旁也想帮忙，但是她根本就抢不到木桶。 每次花家做面筋邻居们都很欢喜，洗过面筋的水里面有精细的白面，对于村里人来说算稀罕东西了，柳家村除了花家没人会买这么精贵的东西。 洗完面筋的水邻居们每家都能分上一小盆，直接端回家烧开就是面汤，或者放些野菜在面汤里面也可以，足够全家人吃了。 小七觉得花婆婆做面筋，不纯粹是为了吃，可能更多的乐趣来自于动手的过程吧，因为花婆婆家有两个做杂活的婆子，根本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 花婆婆不是小气的人，虽然洗出来的面筋不多，还是会给在场的村人每人送一些尝尝味道，当然小七家分到的最多。 那边柳大河赶着马车和柳二狗的堂兄弟一起把柳二狗送去了镇上医馆，梨花留在家照顾她娘和弟弟小老鼠。 小七把面筋拿回家，牛氏当天晚上就做了面筋汤。 将面筋撕成小片放到汤里，看起来像鸡蛋花一般，但面筋更有劲道，而且带着麦子特有的香味，比鸡蛋更好吃，牛氏还在汤里放了脆脆的花生米，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小七给梨花端了一小盆，梨花把面筋汤分成三碗，娘三个各喝了一些。 小老鼠把碗舔了个底朝天，对梨花道：“姐姐，这个汤真好喝，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喝到就好了。” 梨花听了又落下泪来，用手刮了刮小老鼠的鼻子道：“姐姐一定努力赚钱，让我们家小老鼠天天都能喝上面筋汤。” 小七：“梨花姐，既然面筋汤这么好喝，不如拿到镇上去卖，说不定能赚到钱。” 梨花皱眉：“面粉这么金贵的东西我家根本买不起，怎么学？而且就算学会了，这么贵的东西会有多少人买？” 小七：“技多不压身，下次花婆婆再做面筋，我就来喊你，你去多帮几次忙就能学会了。” 梨花点头：“好吧。” 第五十五章 啰嗦的柳大河 柳大河到第三天傍晚才赶着马车回了柳家村，先将柳二狗安置好，才回到家里。 在外熬了两夜，柳大河脸上长出了很多胡茬，看起来憔悴得很。 小七和阿福都围过来对自家老爹嘘寒问暖。 牛氏见了柳大河的模样很心疼，就道：“阿福他爹，柳二狗那么多堂兄弟，哪里用得着你这般殷勤。” 柳大河：“菊花，你这样想就不对了，邻里之间谁还能没个事，门对门住着，又是没出五服的亲戚，怎么也不能不管不问，如果换成是咱家出了事，你也不希望没人帮忙吧。” 牛氏：“呸呸，乌鸦嘴，咱家怎么会出事？” 小七从灶间拿了两个馒头递给柳大河：“爹，快吃馒头，娘知道你快回来了，特意为你做的白面馒头，一点杂面都没加。” 牛氏也道：“阿福他爹，你就先不要啰嗦了，赶紧吃馒头，我去烧些热水，你吃完馒头先洗个澡，然后躺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柳大河接过馒头狼吞虎咽，他这几天着实饿坏了。 牛氏转头对小七和阿福道：“你们爹一直是个老好人，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我是不希望你们俩个学他那般。” 阿福已经忙着去喂马喂驴了，没时间搭理自家娘的话。 小七呵呵一笑：“娘，我来帮着烧火。” 很快水就烧好了，柳大河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出来接着对牛氏道：“二狗这次在镇上医馆很是费了些银钱，连人参这样金贵的东西都用上了。” 柳大河将洗澡巾和换下来的衣裳搭到院子里的木头架子上，继续对牛氏道：“而且老大夫说了，二狗这次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以后怕是不能再做重活了。” 柳大河顿了顿，又道：“真是可怜，一家几口都离不开药，往后连个赚钱的人也没了，日子可怎么过？ 牛氏皱眉：“快受不了你了，跟唐僧一样啰嗦。” 牛氏心里虽然也有些为柳二狗家难过，但她又不是神仙，哪有能力普渡众生，能把自己的小家顾好就不错了。 小七嘿嘿一笑：“娘，皱眉就不美了，您笑的时候最漂亮了。” 女人们对漂亮这个词百听不厌，牛氏听到小七的话立刻改皱眉为笑脸，然后摸着脸庞对着水缸里的水照了又照。 小七忙把屋里的小铜镜拿过来递给牛氏：“看看，娘你现在笑的样子多好看，爹，你说是不是？” 柳大河忙接话：“好看，好看。” 牛氏取了柳大河换下来的脏衣裳放到木盆里准备洗，小七从缸里舀了水倒入木盆里，又提了两个空木桶打算出门提水，柳大河上前去接小七手上的桶：“这些重活让爹来做。” 小七提着木桶拔腿就跑，嘴里喊着：“爹，你好好休息，我力气大，提水一点都不累。” 从闺女那里没抢到活，柳大河又走到牛氏面前继续念叨：“我知道你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咱家的日子还算宽裕，你平时做饭的时候偶尔多做些，让小七送些去二狗子家，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牛氏不想再听柳大河啰嗦，就点头应下：“行了，我知道了，你赶快去休息吧。” 第五十六章 梨花进山 家里没了赚钱的人，又经常要买药，梨花这段日子总是愁眉深锁。 小七很想为梨花做些事，这日柳大河在家编篮子，小七就跑去对门喊梨花：“梨花姐，我爹在家编篮子呢，你快来我家，等你编了篮子，我帮你一起拿去镇上卖，卖了钱你就可以养家了。” 梨花看了看一脸天真的小七，有时候她真的忍不住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把她生在这样苦的人家，她多想像小七一样每天乐呵呵的。 藤条是柳大河事先就煮好晾干的，小七、阿福和梨花一起学编篮子，反而是小七学得更好些，速度也更快一些，大概是小七力气大的缘故吧。 梨花编得指头酸痛，见自己手上的篮子比小七手上的那只丑多了，心里越发难过。 过了两日，梨花喊小七陪她一起去山里采蘑菇，小七见梨花的背篓里放着砍柴刀有点奇怪，就问梨花：“梨花姐，咱们不是采蘑菇吗，你怎么还带了砍柴刀来。” 梨花：“家里没柴了，我带砍刀是为了砍柴，而且带着刀也能壮壮胆，这里毕竟是山脚下，说不定有野兽出没。” “梨花姐，不如我帮你去砍柴吧，我力气大。” 小七伸手去拿梨花手上的砍刀，被梨花拒绝了：“我还是自己去吧，又不能一辈子都靠你。小七，你先留在这里采蘑菇，我去旁边砍点柴，等一下就回来。” 小七在山脚下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梨花回来，心道梨花别是碰到野兽了吧，凤凰山偶尔也有野兽冲到山脚下。 小七有些担心，四处寻了寻，没找见梨花，只得大声呼喊：“梨花姐，梨花姐，你在哪里？” 小七从山脚一直往山里寻去，即便以前来过山里，还猎到过野物，小七依然觉得山里很神秘。 她一直不停地呼喊：“梨花姐，梨花姐，你在哪里？” 过了好大一会，终于听到梨花的声音传过来：“小七，我在这里。” 小七寻着声音找过去，见梨花坐在一个小坡下面满脸泪痕，眼睛都肿了，不知道哭了多久。 小七走过去：“梨花姐，你怎么进到这里来了，多危险。” 梨花声音沙哑：“我刚才滑倒了，脚崴到了。” 小七看到梨花身后的斜坡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就道：“这种苔藓很滑的，要尽量避开。” 小七掏出帕子递给梨花，见梨花伸过来的手上全是血印子，红红的一道道在白皙细腻的手上显得那样的醒目，就道：“梨花姐，我背你回家吧，山里很危险的，喜姑姑一直想去山里打猎，花爷爷都拦着不让来呢。” 梨花摇头：“我不要你背，你还没我高呢，现在我家里成了这样，村里除了你，根本没人理我，我知道大家都瞧不起我。” 小七：“梨花姐，你心里难过就使劲哭吧，发泄出来会舒服些。不过我觉得村里的女孩子不是不想理你，她们平时都要帮着家里干活，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太忙了。” 梨花嚎啕大哭：“我家欠了那么多钱，小七，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抓个猎物，就算是很小的猎物也可以，可是我实在太没用了，进来就崴了脚?，小七，不如你教我打猎吧。” 小七有些为难：“其实我也不会打猎，我虽然力气大，但是没有打猎的经验，我爹说我前面打到猎物靠的是运气，他经常叮嘱我让我不要来山里。” 梨花冷笑一声：“看吧，你也帮不上我，谁都帮不上我。” 小七忍不住解释：“我自己过来勉强还行，带梨花姐打猎，我心里真的没底，野兽其实挺吓人的，如果你像喜姑姑一样会点武艺就好了。” 梨花用帕子擦干眼泪，问道：“那以后我跟你们学武艺，你们不会不教我吧？” 小七：“我回去问问喜姑姑，应该没问题的吧。” 小七扶起梨花：“梨花姐，我们回去吧，我箱子里存了些钱，回去拿给你先用着。” 梨花：“没用的，根本就没用，现在家里三个人都要吃药，我连一个人的药钱都赚不来，还欠花家二两银子的呢，怕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梨花姐，我家也欠着花家银子呢。” 梨花：“我家和你家比不了，你爹做木工一年收入可不少。” “梨花姐，我家里的兔子生了好几只小兔子，兔子真的很好养，才几个月就能生一窝。等我回家和阿福说一下，再送两只给你，你好好养，过几个月就能生很多只兔子出来，你拿去卖掉就是钱。” 两人相携着回到村里，小七先去了花家找花喜儿：“喜姑姑，梨花姐想和我们一起练功夫。” 花喜儿：“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爹教的都是些防身的功夫，你问问我侄儿阿福愿不愿意学，到时候都可以一起过来。” 小七高兴地回了家，对阿福道：“哥，喜姑姑说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学功夫。” 阿福：“我不去，我忙着呢，家里有好多张嘴等着我喂。” 小七：“额，我还以为男子都会喜欢练功呢。” 小七数了数院子里的马驴羊和兔子，没错，确实很多张嘴，小七就道：“哥，你再给我两只兔子呗！我拿给梨花姐。” 阿福一脸心疼地应下了，小七抓了两只兔子，又将自己匣子里存的几十文钱拿出来装到钱袋里，送去梨花家。 梨花正在家里编篮子，见小七提了两只兔子过来就道：“小七，这兔子我不能要，你等下带回去吧，以前你送给我的兔子我都卖掉了，还没分钱给你呢。” 小七：“梨花姐，你先养着，生了小兔子还我两只小兔子就行了。“ 说着小七又掏出钱袋递给梨花：“这钱当我借给你的，你先用着，以后钱宽敞了再还给我。” 梨花很感动：“明天又要买药了，小七，这钱我先收下，以后有钱了就还给你。” 小七：“梨花姐，喜姑姑已经答应让你一起学功夫，明天早上我过来叫你。” “我明天要去镇上抓药。” 小七：“明天我们先去喜姑姑家练功夫，练完后我陪你一起去镇上，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和你一起去镇上捡东西吗，说不得我们明天运气好，能捡到值钱的东西呢。” 梨花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哽咽道：“谢谢你，小七，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第二天，梨花跟着小七和花喜儿一起去了花家。 花老爷子让三人先练习蹲马步，梨花蹲了一小会马步，觉得两腿直打晃，就有些气馁：“我真是没用，连马步都蹲不好。” 花喜儿：“没事的，我以前刚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练得时间长了就好了。” 梨花抬头望了望天：“我得先回家去看看小老鼠起床了没，给他做点吃食，小七等会你忙完过来找我，我们一起去镇上。” “好。” 第五十七章 鸭绒小袄(一) 花老爷子不出远门的时候，小七几乎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去花家学识字、学功夫，偶尔和梨花一起去镇上卖篮子，日子过得很忙碌。 这一日，家里的马车被柳大河赶着去送货了，小七和梨花两人就坐着花家的骡车一起去镇上卖篮子。 下车的时候小七同花老爷子说：“花爷爷，我们今天可能会晚些才回去，您忙完之后不要等我们。” 篮子是用绳子串在一起的，小七背在身后，整个人都被淹没在篮子里，看着颇为壮观。 两人交了税钱，在集市上占了一块地方开始摆摊，柳大河编得篮子很精巧，样式很受欢迎，小七和梨花编的篮子价格相对便宜很多，卖得也比较慢，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卖光。 小七高兴地抖着钱袋，钱币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她仰着笑脸看向梨花：“梨花姐，我们以后会越编越好的，到时候价格就卖起来了。” 梨花微微一笑：“我知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有没有东西可拣，忙完早点回去。”梨花有些开心，她现在能赚钱了，虽然还很少，但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两个姑娘自从上次在医馆附近捡了东西，像上了瘾一样，每次到镇上卖完东西之后，就去饭馆外面捡鸡毛鸭毛，然后去各条巷子里走上一圈，捡了不少宝贝。 除了鸡毛鸭毛还有破衣裳破碗破罐子，连小老鼠都得了几个宝贝的小玩具，甚至有一次两人还非常运气地捡了口破铁锅，拿到铁匠铺子卖了几十个大钱，可把两人高兴坏了。 鸡毛鸭毛捡回家之后洗干净晾晒在梨花家的院子里。 没多久就存了很多鸡毛鸭毛，小七想起在花家看到鸡毛掸子，就和梨花一起研究，用鸡毛做了几个鸡毛掸子，打算下次带去镇上去卖。 梨花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感叹：“鸭毛越来越多了，我家都快放不下了。” 小七：“我拿一些回家，先让我娘给我做一件袄子试试。” 于是小七从梨花家拿了很多干净的鸭毛回家，牛氏见了有些嫌弃：“怎么拣这些东西回来？” 小七：“娘，这些是最柔软的鸭绒毛，已经洗净晾干了，喜姑姑说从书上看到鸭毛可以像棉花一样缝在布里做成袄子，很暖和的。您想想棉花多贵呀，这个如果真能代替棉花做袄子，咱们能省下不少钱呢。” 牛氏摸着软软的鸭毛：“哦，是花家人说的呀，那倒可以试试。” 小七：“娘，我们现在就动手吧，要是真行的话，我们全家就都能穿上新袄子了。” 牛氏一脸为难：“家里没布。” 阿福的棉衣是柳大河穿旧的棉衣改小的，小七的则是阿福穿旧又改小的，里面的旧棉花已经成了一砣砣的硬疙瘩，一点都不暖和。 牛氏想起做袄子买布要很多钱，心里有些愧疚：“以前都是娘不好，害咱家欠了花家不少银子，今年是没钱买新料子了，明年娘再给你们做吧。” 小七把自己的钱匣子打开放到牛氏面前，牛氏吃了一惊：“呀，存了这么多钱，我们家小七真能干。” 小七每次卖东西回来，都把钱放到自己的匣子里顺便记上账，记账是花喜儿建议的，她说女儿家从小就应该学着打理自己的财物，这样长大之后才能把日子过好。 “爹编的篮子卖了不少钱，如果这些钱不够，咱们还可以把哥养的兔子抓几只去卖。” 牛氏叹了口气：“可惜阿福没遗传你爹的手艺，连个篮子都编不好。今天阿福跟着你爹去镇上做木工了，也不知道学得咋样了。” “哥哥不是笨人，现在才刚开始学，编的不好也正常，以后做熟练了肯定也能赶上爹的手艺。娘，这些钱你先拿去扯布，欠花家的钱我会还的，过段时间我去山里应该能赚些钱。” 牛氏立刻变了脸：“你年龄还小，不许去山里。你上次去山里都受伤了，深山里太危险了，你爹不是经常叮嘱你不要去山里吗？要听你爹的话。” 小七觉得被亲娘关心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笑着道：“没事的，娘，我不是一个人去，过段时间花爷爷要去山里打猎，说是打算带着我和喜姑姑一起去。” 牛氏舒了一口气道：“这样啊，有花老爷子在我们也能安心些，到了山上记得不要乱跑，多注意安全，不要因为力气大就放松警惕。” 牛氏拿了钱还没来得及去镇上，大魁媳妇就拿了一大块料子过来，说是开铺子的柳云娘让捎回来的。 正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牛氏心里十分感激，吃晚饭的时候就在饭桌上说：“小七，下次你去镇上的时候给你姑姑送只鸡过去，她对咱们家挺好的，以前的事是娘做错了。” 柳大河热泪盈眶：“谢谢你，菊花。” 小七：“好呀，过几天我抓只毛色油亮的大公鸡带过去。记得以前爹说姑姑挺喜欢吃野菜的，等春天我再挖点野菜送过去给姑姑。” 小七说着又转向阿福：“哥，咱们给姑姑抓只兔子吧，这几年咱们没少吃姑姑送来的点心。” 阿福一脸心疼，勉强应道：“好吧。”在阿福心里，他养的羊和兔子都是宝贝，一个也舍不得吃掉。 牛氏忍不住说教阿福：“你说你，咱家院子里现在有十几只兔子呢，你一只也舍不得吃，是打算全都养成兔子精吗。” 阿福嘿嘿一笑，拿起小木板专心涂画。 牛氏连连叹气：“阿福天生这副软心肠，是不指望他成器了，只要平平安安我这心里就知足了。” 第二天，牛氏和小七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做成了一件鸭毛小祆，针眼缝得极密实。 小七试穿了一下，果然很暖和，缺点是有些小毛会从布里钻出来。 牛氏想了个办法：“我们多缝一层布鸭毛应该就没那么容易钻出来了，阿福那件旧棉袄都破得不成样子了，还有你爹的也不暖和了。过两日我去镇上扯点便宜的布做里子，用你姑送来的好料子做袄面，给阿福和你爹也做一件。” 小七抱住牛氏的胳膊：“我娘就是聪明，到时候娘自己也做一件，鸭毛管够。” 第五十八章 鸭绒小袄(二) 小七迫不及待地把牛氏做的小袄拿去了对门给梨花看：“这小袄穿着很暖和，不过鸭毛老是往外钻，我娘说多缝一层布应该就好了，梨花姐，你家不是有从镇上拣的旧衣裳吗，赶紧拿出来我们给小老鼠也做件鸭毛小袄穿。” 两人一起忙活了半天，给小老鼠也做了件小袄，缝了两层布，鸭毛果然没那么容易钻出来了。 梨花将做好的小袄拿在手上，赞道：“这小袄拿在手上真轻呀，穿到身上肯定舒服。” 小老鼠穿上鸭毛小袄开心地在院子里跑了几圈，梨花用帕子帮他擦干汗，叮嘱他：“可不许再跑了，流了这么多汗，等下吹了风会受凉的。” 小七：“我瞧着鸭绒最软，穿在身上又暖和又轻，肯定会受欢迎。梨花姐，不如我们买些颜色鲜艳的布回来，把鸭绒做成小袄卖。” 梨花笑道：“这个主意好，现在天已经很冷了，做了立刻就能卖。好的鸭绒我们做成袄子卖，差一点的鸭毛就留着自家用——但是买布需要钱。” 小七：“这个好办，我去找喜姑姑投资，等我们赚了钱把本钱还给她，再给她一些分成。” 梨花点头赞同，她觉得做衣裳比编篮子轻松多了，编篮子手指很酸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肚上都长出茧子了。 小七：“梨花姐，村里的臭鸭蛋经常问我有没有事情交给他做，不如让他帮我们捡鸭毛。我跟花婆婆学了针线，还算过得去，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在家做鸭毛袄。” 小七将鸭毛小袄拿去花家给花喜儿看：“喜姑姑，这是我娘给我做的，穿着很暖和，就是毛会往外钻，多缝一层布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我们没本钱，你帮我们投资点，我和梨花姐商量好了，到时候除了本钱之外再给你分成。” 花喜儿接过鸭毛小袄里外看了一遍道：“这小袄拿在手上挺轻的，看着还不错，行，这个钱我投了。” 花喜儿从匣子里取了五两银子递给小七。 小七摆手：“喜姑姑，用不着这么多，你有没有碎银子？” 花喜儿：“先拿着吧，多出来的钱到时候还给我就行了。” 小七没再客气，高兴地接过银子：“喜姑姑，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花喜儿：“等你们把布买回来，我带赵婆子一起过去梨花家帮忙。” 小七离开花家之后又去找臭鸭蛋，她对臭鸭蛋说：“你上次不是让我给你安排活做吗？你从明天开始帮我们拣鸭毛，然后送去梨花家，不过现在还不确定能给你多少钱，你要不要做？” 臭鸭蛋一脸坚定的样子：“做，我做，跟着小七姑娘有肉吃。” 小七问他：“你知道去哪里拣吗？” “知道，镇上的馆子外面经常有扔鸭毛，还有那些办喜事的地方也经常会有鸭毛拣。” 小七和梨花一起到镇上买了好几种颜色鲜亮的料子，有桃红色、有嫩黄色、还有两种带小碎花的，两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臭鸭蛋是个人才，第一天跑去镇上就拣了不少鸭毛。 小七忍不住称赞他：“臭鸭蛋，你果然机灵。” 臭鸭蛋嘿嘿笑道：“我在镇上有一个朋友，他经常去固县县城，听他说那里有一家卖烤鸭的生意极好，一天可以卖出很多只，我今日已经和他说了，让他帮忙把烤鸭店的鸭毛捡回来给我。” 臭鸭蛋磨磨蹭蹭站在梨花家院子里，好大一会又开口道：“小七姑娘，我、我想吃你家蒸的馒头。” 小七爽快地答应了：“行，你好好捡鸭毛，馒头的事没问题。” 五六天之后臭鸭蛋捡鸭毛的事就被桃花娘给发现了，桃花娘拧着他的耳朵将他教训了一通：“又没给你钱，你就白白帮着她们拣这些臭东西，你说你是不是傻子，以后不许再去。” 听说桃花娘不让臭鸭蛋捡鸭毛了，梨花皱眉望向所剩不多的鸭毛：“鸭毛最多只能用到明天。” 小七：“没关系的，梨花姐，快过年了，这生意也做不了几天了，后天我爹不用马车，我们把做好的鸭毛袄全部拿去镇上卖。” 几人一起加班加点把所有的存货都做成了鸭毛袄，一共十多件，有大有小，颜色艳丽，放在一起有一种百花争艳的感觉。 转眼就到了去镇上的日子，小七和梨花一起把新做的鸭毛袄子全放到马车上，还带了摆摊的桌子，满怀期待地出发了。 到了集市上，两人选好位置，将拼好的布铺到桌上，然后将颜色艳丽的鸭绒袄子摆上，立刻引了很多人围观。 梨花今日身上穿的是件桃红色的鸭毛小袄，衬得小脸儿如海棠花般娇艳。 有梨花这样鲜活的招牌在，没一会鸭绒袄就卖掉了两件。 小七见一个长着丹凤眼的姑娘在摊前站了很久都舍不得离开，热情地招呼她：“姐姐喜欢哪件？” 丹凤眼姑娘：“我很想挑一件来穿，可惜摊上的这几件都太小了。” 梨花见那姑娘手上带着金镯子，应该是个有钱的主，就道：“您先交个订金，把地址留下，我给您量一下尺寸，后天就给您送过来，您看这样可以吗？” 丹凤眼姑娘面带欢喜，直接拿出一角银子递给梨花：“衣裳就要你身上这种颜色，这是一两银子，多出来的钱就当赏钱了，你帮我挑好一点的料子做，后天早上送到戏园子门口看门的那里，跟他说找小桃红就行了，大家都识得我。” 丹凤眼姑娘离开后，梨花赞道：“这姑娘可真漂亮，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似的。” 小七出言提醒：“梨花姐，我们没鸭毛了。” 梨花：“没事的，我家前面不是做了一条鸭毛被子吗，到时候拆掉就有鸭毛了，反正现在有钱，我可以买些棉花回家做被子。”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十多件袄子就全卖光了，一共得了三两多银子，两人脸上都带着笑，这种喜悦的心情一直延续了很久。 两人收拾了东西，从布庄买了布，回到家里立刻又忙活上了。 顺顺利利地给丹凤眼姑娘送了鸭毛袄，两人回到家里拿出钱数了又数，感觉像做梦一样。 两人商量后决定按十文钱一天的工钱给臭鸭蛋，小七把本钱和臭鸭蛋的工钱拿出来，将剩下的钱分成三份，小七、梨花、花喜儿各一份。 每人分了一两多银子，梨花的眼睛里漾出水光，美得惊心动魄：“真想不到做鸭毛袄能赚这么多钱。小七，这次太感谢你了。” 第二天，小七去花家的时候，把本钱和分到的一两多银子都放到了花喜儿的书桌上，对花喜儿道谢：“喜姑姑，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赚不到这么多钱。” 花喜儿：“我只是随口提了提，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这事行不行得通，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自己摸索出来的。“ 花喜儿把钱收到匣子里接着道：“下次你再做这样的生意应该做个契约，事先写好怎样分成，这样更好些。” 小七：“好的，喜姑姑，我记住了。” 臭鸭蛋拿到工钱很开心，不过还没捂热就被桃花娘没收了，桃花娘将钱数了好几遍，很是惊讶：“没想到捡了几天的鸭毛竟然得了这么多钱。” 臭鸭蛋抬起下巴：“那当然，跟着小七姑娘有肉吃。” 桃花娘叹息：“早知道多捡点，我们自己也能做件鸭毛小袄穿。” 小七和梨花做鸭毛小袄赚钱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不过这个时候鸭毛已经变得很抢手了，很难再捡到。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不可低估的，村民们很懂得变通，兔毛羊毛都被用来作袄子，这个冬天，对于柳家村的人来说终于不是太冷了。 第五十九章 上山打猎 凤凰山连绵数百里，将凤凰镇包围其中。 柳家村和王家村离山脚下都挺近，两个村的村民在山脚下开了些荒地，还有人在山脚下挖了陷阱，运气好可以抓只野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打打牙祭，陷阱旁边会做上记号，以免附近村民不小心踩进去受伤。 但是深山里是没什么人会去的，因为大伙都知道很危险。 大雪封山前，花婆婆和花喜儿一早就起来做干粮，准备带去山里，花喜儿想去山里狩猎的愿望终于成了真。 小七吃完早饭就带着两个背篓过来花家，指着背篓对花喜儿道：“喜姑姑，我爹听说我们要去山里打猎，给我们一人编了一只背篓。” 花喜儿看着背篓忍不住赞道：“小七，你爹可真厉害，背篓都能编出花样，瞧着比镇上卖的那些背篓好看多了。” 小七自来不懂谦虚为何物：“我爹编的背篓自然是最好的。” 花喜儿今日穿了一套红色的紧身衣裳，非常合身，看着比穿裙子时候显高一些。 花喜儿对这身衣裳很满意，伸着双臂在小七面前转了一圈，问小七道：“你看我这身衣裳怎么样？这种样式的衣裳据说是胡人那边传过来的，穿在身上干活很方便。” 花喜儿平时不用做农活，皮肤有些白晢，虽然比不得梨花，但衬着红色的衣裳也很是漂亮。 小七点头称赞：“喜姑姑今天很漂亮。” “难道我以前不漂亮？” 小七提高声音：“喜姑姑一直都很漂亮。” 花喜儿用手指在小七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了不要叫姑姑，会把我叫老的，你这烂记性真是气死我了。” 小七：“谁让我没有喜姑姑那样过目不忘的本领呢。” 花喜儿往背篓里装东西，装完又拿出来给小七看：“小七，你快来帮我看看我带的这些东西齐不齐全？我因为能去打猎太兴奋了，昨天晚上都没睡好，现在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带些什么过去。” 小七：“喜姑姑，这事得问花爷爷，花爷爷去山里的次数多，有经验。” 花喜儿果然跑去问自家老爹，花老爷子见花喜儿一身大红色皱了皱眉：“这衣裳的颜色……” 花喜儿满脸喜色：“爹，你也觉得这颜色很好看，对吧？” 花老爷子：“行吧，你自己喜欢就好。” 很快三个人就出发了，山上有很多荆棘，花喜儿和小七一路拿着砍柴刀开路，两个人对山上的花花草草任何景物都有兴趣，一路走走停停好奇得很，花老爷子跟在两人不远处。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小七看见三只灰色的小兔子，兔毛颜色和这个季节的树木枯草颜色很接近，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小七对花喜儿作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花喜儿看兔子，两人悄悄靠近兔子，同时搭弓射箭，小七射中一只兔子，花喜儿的箭落空了，另外两只兔子在慌乱中逃跑了。 小七走过去把那只中了箭的兔子抓起来放到了身后的背篓里。花喜儿摇着小七的胳膊撒娇：“小七，姑姑没射到兔子，心里好难过，再碰到兔子可不可以先让给姑姑射？” 小七大手一挥：“好，我同意了，回头碰到兔子让姑姑你先射，多练几次就准了。” 花喜儿：“我已经比你多练几年的箭了，还要怎么多练，我没法活啦，天哪……” 小七仰着小胖脸：“喜姑姑，虽然你箭射得不好，但你骑马很厉害呀。” 花喜儿抚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家那是骡子，不是马。” 小七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唉呀，我忘记啦，你家的是骡子，我家的那个才是马。” 小七露出崇拜的神色：“喜姑姑骑术那样好，我却不行，回去喜姑姑再仔细教教我。” 花喜儿：“成交。” 两人很快就碰到了一只独行的小白兔，花喜儿射出一箭没中，两人寻着兔子的踪迹跟过去，不一会就发现一只火红的狐狸把兔子给按住了，兔子身上雪白的毛和狐狸身上的火红色碰撞在一起，很是引人注目。 花喜儿很激动：“小七，我很喜欢那只狐狸，你快帮我抓住它。” 小七搭弓射箭，花喜儿按下她的手：“你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吗，你试试能不能活捉狐狸。” 话说这只狐狸还真是狡猾，小七在山林里追了小半个时辰才追到，中途惊起了好几只野鸡，小七顺手抓了一只野鸡，这只野鸡的尾巴五彩斑斓，非常漂亮。 过了一会，花喜儿也射中了一只小猎物，高兴地大喊大叫。 小七：“喜姑姑，野物都被你吓跑了。” 花喜儿忙捂住嘴：“唉，我一时没忍住。”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小溪边，发现了一只带斑点的小鹿，此刻小鹿正低下头吃草，小溪附近云雾缭绕，整个画面如仙境一般。 花喜儿小声在小七耳边道：“还记得我拿给你看的画册吗，小七你看，这只小鹿比画册上漂亮多了，我想摸一摸它。” 花喜儿说着就轻声轻脚地往前挪去，想要再靠近些。 忽听得哗啦一声，花喜儿手臂紧紧抱住小七的腿，半个身子陷进了坑里。 小七反应很快，立刻把花喜儿拉上来。 坑里插着很多尖尖的木棍，里面还有动物的骨头，看着有些吓人。 花喜儿看向坑里有些后怕，嚎啕大哭，“小七，我差点就没命了，还有我的梅花鹿……” 小鹿早已经被惊走了。 小七：“这坑很难辨认，上面盖着那么多落叶，而且也没做记号，多亏你反应快，抱住了我的腿。” 见花喜儿的鞋子上滴了血，小七很担忧，忙把花喜儿的裤脚挽起来查看，见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就道：“喜姑姑，没事的，只是擦伤了表皮，问题不大。” 花老爷子离得不远，听到哭声忙赶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花喜儿看到自家老爹忙止住泪水：“爹，你别担心，我只是擦伤了。” 花老爷子仔细查看了陷阱，对两人道：“这应该是猎户挖的陷阱，看起来时间很久了，所以比较难辨认。” 见闺女的鞋子上有血滴，花老爷子有些心急，就道：“时间不早了，爹背你下山吧。” “爹，我没受伤，自己能走的。”说着花喜儿迈开步子走了几步，果然没什么大问题。 可怜花喜儿盼望已久的第一次狩猎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心里遗憾的很，下山的路上她小声对小七道：“小七，我要是再小心些，咱们还可以在山里多呆上一会呢，可惜了，好不容易来山里一次……” 小七道：“喜姑姑不要再难过了，凤凰山就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掉，下次咱们再去。” 花喜儿摇了摇头：“我最了解我爹了，这次受了伤，下次轻易不会再让我去山里。” 第六十章 还债 回到村里，小七将红狐狸留在了花家。 兔子和野鸡都拿回了家里，野鸡当晚就加了干蘑菇炖上了，小七给野鸡拔毛的时候见野鸡尾巴上五彩斑斓的羽毛特别漂亮，就留了下来。 阿福的注意力都在两只野兔那里，见两只野兔受了伤，忙给包扎了伤口，用笼子把两只野兔同家兔分开养了起来。 第二天，小七是下午去的花家，花喜儿一见到小七就着急问道：“你家的野鸡毛没扔吧？” 小七点头：“野鸡尾巴上毛的很漂亮，我没舍得丢掉。” 花喜儿很高兴：“太好了，我在书上看了用野鸡毛做扇子的方法，我家里存了一些野鸡毛，回头把你家的也拿过来，看看够不够做成一把扇子。” 花喜儿又从匣子里拿出银子对小七道：“那只火红色的狐狸我真是太喜欢了，我爹早上把狐狸带去镇上问过了，他们开价十一两，我添一两，给你十二两。” 小七猎到的那只狐狸毛很红很鲜艳，花喜儿很喜欢：“小七，你知道吗？我爹以前猎过一只灰色的狐狸，但是那狐狸身上有狐臭味很难闻，这只红狐狸却没有异味，我很喜欢，已经放到后院养了起来。” “喜姑姑，就按镇上开价的十一两来算吧，我先把银子拿回家，回头让我爹过来还钱。” 小七离开后花老爷子感叹：“这孩子太实诚了。” 花婆婆：“这孩子果然是喜儿的福星，昨天在山上又救了喜儿一次。” 说着花婆婆站起身：“我记得你前些日子从南方带了些新样式的料子回来，我去找一块颜色鲜亮的，给小七做件漂亮的披风，现在天气冷正好用得上。” 花喜儿凑上去：“娘，我帮你一起找，到时候我和小七做件同样颜色的。” 小七回到家里将银子递给牛氏：“娘，这是卖野物的钱，你收好了。” 牛氏掂着手上的银子，估摸应该有十来两吧，她有些惊讶：“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这次在山上抓了一只火红色很漂亮的狐狸，喜姑姑买了，这钱就是卖狐狸的钱。” 牛氏：“回头我让你爹把欠花家的银子先还掉，以前都是娘不好，连累了你们。” 牛氏说着声音渐渐变得轻快起来：“我家小七真厉害，居然赚了这么多银子，不过下次可不能轻易上山了，听说你喜姑姑这次进山都受伤了。” 其实小七心里觉得打猎挺好的，很容易发家致富，一下就赚了十多两银子，但是想到喜姑姑差点掉进去的那个可怕的坑，确实很危险，下次再去山里一定得多多留神。 不过今年是没机会了，因为花爷爷说过几天怕是要大雪封山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小七抱住牛氏的胳膊仰着笑脸问道：“娘，我们晚上吃什么菜？昨天吃的野鸡没啥味道，今天晚上咱们在菜里多放些辣子，爹和哥哥也喜欢吃辣。” “行，等下我去地窖里拿颗白菜出来，给你炒个酸辣大白菜。” 牛氏捏了捏手里的银子又道：“我都忘记欠了花家多少钱了。” 小七：“我已经学会记账了，以后我帮家里记账，就不会再忘记了。” 牛氏盘算着：“如果剩的钱多，过了年让你爹找人在院子里多加两间屋子，你和阿福都大了，等房子盖好了，你们俩一人一间，喜欢什么样的家具就让你爹给你们做。” 小七听了很开心，能像喜姑姑一样有自己的房间想想也是挺美的事，就道：“等哥哥回来听到娘要给我们盖房子一定也很开心。” 阿福回来听说要盖房子果然很开心，拿着纸笔画了又画，画好就拿给小七看。 小七见阿福画的是两层的房子就道：“哥，咱家可盖不了两层的房子。” 阿福红了脸：“今天我和爹路过喜来楼，我看到喜来楼是两层的，窗户上的雕花很漂亮。” 小七：“好，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就盖两层的房子住。” 年后小七家的羊下了两只小羊羔，很多孩子围着看热闹，在柳家村，谁家的猪牛羊下仔，那都是天大的事，基本上大人孩子都会去围观。 刚生下来的小羊羔热乎乎湿漉漉的，母羊用舌头不停地舔着小羊的皮毛，没多久小羊就能站起来走路了。 老族长抚着胡须道：“这正是三羊开泰的好兆头呀。” 二蛋欢呼：“呀，小羊可真厉害，才生下来就会走路了。” 阿福也觉得这小羊很厉害，妹妹这么大力气的人都一年左右才学会走路，看看这只瘦弱的小羊，居然才生下来一会就能走了，多神奇啊。 阿福暗暗在心里决定，春天一定更加仔细地放羊，带小羊去吃最肥美的草。 第六十一章 挖野菜 寒冷的冬天过去，终于迎来了庆安八年的春天，万物复苏，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一日，小七从花家学习回来，两手各拿一个馒头，边吃边走，去了对面梨花家。 梨花正在灶间忙活，见小七走进来就道：“我昨日挖的野菜有些焉了，就用杂面做了几个野菜卷，小老鼠，快给你小七姐姐搬个凳子坐。” 小七将左手上没咬过的馒头递给了小老鼠，然后直接走到灶前，坐下来帮梨花烧火。 梨花把野菜卷放到蒸笼里，拿湿帕子擦了擦手：“小七，明天我要去镇上给我娘抓药，你要不要一起去？”小七力气大，有她陪着一起梨花觉得很有安全感。 “我回去问下我娘，如果我娘同意，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镇上。梨花姐，其实我本来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想和你一起去挖野菜呢。” 小七塞了几根粗柴进灶堂，又拉了两下风箱，接着道：“梨花姐，我见你隔几日就去镇上抓一次药，花爷爷也经常去镇上，你坐花爷爷的车可以省些脚力和时间，花爷爷很好的，肯定会捎带你。” 梨花：“这不太好吧。” “没事的，花爷爷经常捎带村里人的，我爹有时候也要驾车去镇上的，你提前问好，就能省下时间。” “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就挖点野菜送过去，我看花姐姐他们一家都很喜欢吃野菜，还有山上的蘑菇也挺好的。” 能坐车去镇上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梨花对小七道：“那改日我们一起去挖野菜、采蘑菇吧。” “好啊，”见火烧得差不多了，小七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梨花：“野菜卷马上就起锅了，小七，你等一下，我给你捡一个出来，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刚才烧火的时候小七已经注意到了，梨花一共才蒸了六七个小卷子，还不够她们自己一家人吃的呢。 小七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模样：“我娘晚上做了面疙瘩，我要是不回家吃，肯定以为我嫌弃她的手艺了。” 梨花有点不好意思：“我做的吃食比起牛婶子做的实在差太远了。” 小七一点都不谦虚：“我娘做的吃食味道确实好，不过梨花姐你也不用难过，村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娘的。” “你吃过我家的面疙瘩，我娘会在面疙瘩里面放老豆角、土豆之类的，还会打碎蛋花进去，土豆吃起来面面的，老豆角也很香，梨花姐，你也可以像我娘那样做，小老鼠肯定会吃得更欢喜。” 梨花有些为难：“我家的鸡蛋要拿去镇上换钱买药的。” 小七：“我们上次卖鸭毛小袄不是赚了些钱吗？” 梨花听了眼角立时又红了：“我家除了我，其他三人都要吃药，那一两多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小七最怕见到女人哭，手忙脚乱掏了帕子递给梨花：“我听花婆婆说，吃食营养些，身子骨会好很多，你偶尔放个鸡蛋，给你娘和小老鼠补补身子，说不定能省下些药钱，花婆婆说是药三分毒呢。” 梨花听了有些动心，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也学小七家，做汤的时候打点碎蛋花，说不得真能调养自家爹娘和弟弟的身体呢。 小七：“梨花姐，我先回去了，改天我们一起去挖野菜卖。” 梨花：“好……” 三月三野菜赛神丹，春天正是吃野菜的好季节，香荠菜这个时候最是鲜嫩，是柳家村最受欢迎的野菜。 村里穷贫，调料有限，很多人家挖了香荠菜回家之后，用水煮熟加点盐拌一下就成了一盘菜，或者直接做汤也行，就算这样简单的做法，香荠菜也还是好吃的紧。 花家喜欢用香荠菜包饺子吃，做法很简单，把香荠菜洗干净切碎，放入鸡蛋或猪肉，然后拌入盐、少许酱油和小葱碎，捏好的饺子水煮或者蒸着吃都很好吃。 小七去花家读书经常会被留饭。 这一日花家做了鸡蛋香荠菜饺子，小七连着吃了五大碗，而且又从赵婆子手上接了第六碗。 花喜儿捧腹大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说得大概就是小七你这样的吧。” 小七一副委屈模样：“喜姑姑，你知道我一向吃得多，但是我也没少做活。” 花喜儿摸着小七的头发：“那些话都是说那些不懂事的浑小子的，咱们小七是有能耐的人，我以后会让你成为我们大夏王朝最最厉害的女侠。” 小七听了用力点头，喜姑姑经常说她以后会成为女侠，她对此已经深信不疑。 花婆婆温和地笑着对两人道：“吃饭的时候要少说话。” 小七和花喜儿吐了吐舌头对视一眼，安静地继续吃饭。 小七离开花家的时候对花喜儿道：“喜姑姑，我明天给你带凉拌野薄荷，你肯定会喜欢的。” 野薄荷是个另类，味道很特别，凉拌野薄荷是小七最喜欢的菜，她想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 第二日，小七一大早就跑到村外摘了小半篮子野薄荷回家。 牛氏迎在院门口笑着接过小七手上的篮子：“瞧瞧这孩子，为了吃可真是拼呀，我还以为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呢。” 小七嘿嘿笑着：“娘，我起来的时候天太早了，怕吵醒你们，就悄悄出门了。” 牛氏把野薄荷洗干净，放到烧开的水里烫一下，沥干水，加入盐和芝麻油拌一下就做成了凉拌野薄荷，虽然做法简单却很好吃。 看着有大半篮子，做出来的成品却只有两盘，一家四口几下就把一盘野薄荷给吃光了。 阿福把筷子伸向另一盘，小七拦住他：“哥，我明天再给你摘些回来，这些是我答应给喜姑姑的。” 阿福：“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挖野菜，顺便放羊。” 小七吃完饭，将另一盘野薄荷带去了花家。 花喜儿迎到了院门口：“昨天有人说要给我带菜，我一早就巴巴地等在这里了。” 小七：“我一大早现摘的，新鲜着呢。” 花喜儿将小七手上的凉拌野薄荷放到桌上，上下瞧了瞧小七：“我瞧你鞋子上沾了露水呢，凉不凉，要不要现在回去换一双？” 小七看了眼自己的鞋子道：“就只表面湿了一点，里面没湿，不用换的。” 花喜儿跑去灶间拿了碗筷过来立刻开吃起来。 不知不觉一盘子野薄荷就进了花喜儿的肚子。 看着光秃秃的盘子，花喜儿意犹未尽：“反正你还没换鞋子，不如我们现在接着去摘野菜吧。” 小七：“好呀，我们叫上梨花姐一起。” 三人一起去了村子东头的坡地，这块坡地上有不少小姑娘在挖野菜，她们远远看到花喜儿就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是花家的喜儿小姐吧？” “应该是吧，我虽然没见过她，但看她身上那样好的穿戴就能辨认出来了。” “旁边那个叫小七的胖丫头更厉害，一脚就能踹死野猪。” 村长柳顺家的大丫嗤了一声：“还有个狐媚子名叫梨花。” 说着大丫起身走到梨花面前，手里晃着铲子：“你娘是个狐媚子，居然勾引我爹，你也不是个简单的。” “不许说我娘，”梨花手里握着小铲子，看着想要上去拼命一样。 形式很危急，花喜儿起身拉住梨花，小七上前夺了大丫的铲子。 大丫很气愤，用手指着三人：“你们、你们三个都不是好东西。” 花喜儿开口：“打她。” 小七一把将大丫抡倒在地，大丫吃了满嘴的泥巴和青草，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大丫离开后，花喜儿蹲在地上挖了半个时辰左右的野菜，抬头见附近挖野菜的孩子大都回去了，小七和梨花依然蹲在地上，一副认真的表情。 花喜儿看看自己的小篮子，又看看小七和梨花的，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不是太笨了，才摘了这么一点。” 花喜儿挖野菜的速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小七和梨花心里都很明白，花喜儿跑来挖野菜纯粹是因为好玩。 小七抬头看了看周围：“时间不早了，大伙都回家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村里，小七和梨花把自己篮子里的野薄荷各自分了一些给花喜儿。 花喜儿欣然接受：“这东西我爱吃，回头我请你们吃点心，前几日我跟家里的赵婆子学做点心，我娘说我做得很好呢。” 大丫是哭着回村的，柳顺的媳妇很疼闺女，拉着柳顺的胳膊道：“你给大丫做主，好好教训一下那几个丫头。” 柳顺想了想，劝媳妇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小七和花家那丫头我们都得罪不起。” 第六十二章 寻宝 又一个晴朗的早晨，小七和阿福、梨花一起去挖野菜。 阿福顺便牵了家里的羊，还抱了小木板。 到了野外，阿福把羊拴在树边吃草，三个人就一起去挖野菜了。 满坡都是绿色的草，微风吹过，草儿随风摇摆，如跳舞一般。 阿福挖了一会野菜，就拿出小木板画画，羊在树下咩咩地叫着。 香荠菜很有生命力，??一大片一大片的，很好找，小七和梨花很快就挖了半篮子。 附近挖野菜的孩子们都知道小七在跟花家老爷子学武，就让小七教他们几招。 二蛋最先跑过来：“小七，听说你把村长的闺女大丫打了个狗啃泥，你教我学功夫，我帮你挖野菜。” 小七：“野菜就不用了，我已经挖了很多，晚上足够家里吃的。现在的野菜很嫩很好吃，你们辛辛苦苦挖的，都带回家。” 臭鸭蛋也跑过来，直接把自己篮子里面的野菜抓了一半放到小七的篮子里：“小七，你快教教我们。” 小七想了想，就耍了一套五禽戏给大家看，一气呵成，换来了小伙伴们的热烈掌声。 小七最初从小赵村的大夫那里学了一点五禽戏，虽然没学会但很感兴趣。后来她就让花喜儿帮她从书上找了完整的五禽戏图谱，两个人一起研究学习，花喜儿说如果村里孩子都学会了五禽戏，在一起跳肯定很壮观。 表演完之后，小七踩到了一个硬东西。 “咦，这地里是什么?”小七低头见有一个银色小锥子一样的东西插在土里，就将它挖了出来，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这件东西是银色的，一头粗一头细，上面镶了颗很小的红色石头，感觉挺特别的。 梨花扔掉手里的小铲子，把东西从小七手上接过来仔细瞧了一会，惊喜的对小七道：“这该不会是银簪子吧，我看到镇上有些穿着体面的妇人头上戴着银簪子，形状和你手上的这个很像。” 小伙伴们惊呆了，围在小七两人周围仔细打量被称作银簪的东西，玩闹了一会，才各自提着篮子回家了。 小七回到家就把东西拿出来给牛氏看，牛氏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忙喊柳大河：“大河，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银的？” 柳大河接过簪子用手掰了掰，很柔软，惊喜道：“没错，是银簪子，还挺粗的，上面还镶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应该挺值钱的。” 牛氏拉了小七的手让她坐到身边：“快给娘讲讲，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小七把今天挖野菜的事大概讲了一下。 牛氏忍不住感叹：“我们家小七真是好运气，居然挖到了这样贵重的簪子。” 阿福：“妹妹本来就有福气，挖野菜都能挖个宝贝簪子出来。” 全家人都很高兴，晚饭吃野菜像吃肉一样香。 吃完晚饭之后，柳大河把银簪子用细砂石磨了一下，银簪子立时就变得锃亮亮的，上面的红宝石映着油灯发出亮闪闪的光芒，特别好看。 小七从柳大河手上接过簪子插到牛氏的头上：“爹，你快瞧瞧，娘头上插上这簪子多漂亮。” 柳大河连连点头称赞，簪头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映得柳大河的眼睛亮亮的。 牛氏羞红了脸，将簪子拔下来换了个位置重新插到头发上，对着家里模糊的铜镜笑得十分喜悦。 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二蛋是个小话唠，晚饭后他去村里走了一圈，很快整个柳家村人就都知道小七挖野菜得了根宝贝簪子的事了。 妇人们陆续来到小七家里，小七家变得空前热闹起来，妇人们瞪圆了眼睛瞧着牛氏头上的簪子，围在牛氏身边不停地赞美。 “菊花，我瞧着你头上戴的银簪子挺粗的，上面还镶了颗宝石，肯定值不少钱。” “咱们村里我只见过花家人戴过银簪子，没想到菊花你这么快也戴上了，瞧着像富家太太似的，好不气派。” “菊花，能不能取下来给我仔细瞅瞅，我都没见过银子呢，家里一年到头能存下几十个大钱都觉得顶天了。” “菊花你有福气呀，生了个这样有福运的女儿。” 牛氏听到的赞美实在太多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脸上都还带着笑，而且一大早就把家里的鸡杀了，对着柳大河道：“早就该杀只鸡给孩子们补补了，大河，你也瘦了，等鸡炖好了你也多喝点鸡汤。” 柳大河觉得日子变得像他刚成亲那会一样美好。 老族长一大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牛氏的簪子，据说簪头上还镶了一颗红红的小宝石。 老族长颤抖着胡子叫来儿子大鱼：“大鱼，你快把大河叫过来，记得让他把牛氏头上的那根簪子带过来。” 鸡汤还在锅里没熬好的时候老族长的儿子柳大鱼就走了进来。 “大河在家吗？” 柳大河这会还沉浸在幸福中，脸上带着笑意迎上大鱼：“大鱼兄弟你来得正巧，菊花炖了鸡汤，等会喝上一碗再走。” 柳大鱼很想喝鸡汤，但他爹刚才的口气貌似很着急的样子，他不敢耽搁，忙道：“我爹让你去一趟，顺便带上你媳妇新得的簪子。” 牛氏刚得了这样钟意的东西，很是不舍地将簪子拔下来递给柳大河。 柳大河跟着大鱼到了族长家，将簪子递给老族长，老族长手里捏着银簪子激动不已：“大鱼、小鱼，你们俩先出去，我有话和大河说。” 待其他人都出了屋，老族长才仔细地把簪子放到桌上，将屋门关上，从里屋里拿了一个紫檀的匣子出来，打开长了绿锈的铜锁。 老族长颤悠悠地从匣子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对柳大河道：“大河，你看——” 柳大河望过去，发现纸上画得是一个年轻女子，她头上的簪子和小七得的这支很像。 老族长：“小七捡到这根簪子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画像是我太爷爷交到我手上的，上面的女子是救了我们全族的英雄，凤凰镇的名字就是由她而来……” 与此同时柳家村里掀起了一股寻宝热潮，天将将亮，村里的大人孩子就拿着锄头、铲子之类的跑去小七昨天挖野菜的地方去寻宝了。 柳家村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寻宝热情，持续了几年之久，外面的坡地，家里的院子，到处都是寻宝的好地方。 梨花家的院子也被梨花用小铲子翻了一遍。 小七去对面的时候发现梨花家院子里乱糟糟的，就问：“梨花姐，你家院里这是……” 梨花翻地是想看看院子里有没有宝贝来着，但这话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就道：“我把地翻了一遍，准备种些菜。” 小七：“我准备在我家院子里种两棵葫芦，葫芦嫩的时候可以炒菜或者做汤吃，成熟之后把里面的籽掏出来用来装水或者装酒用，花爷爷说要帮我找长得很大个头的那种葫芦种子。” 梨花点头道：“到时候有多出来的葫芦种子，也给我几颗，我也想种。” 小七上前与梨花击掌：“行，就这样说定了。” 第六十三章 赶集 春天里的野菜一大片一大片的，很容易找到，野菜的品种很多，但最容易卖的还是香荠菜。 这一日，天气很好，凤凰镇上刚好赶集，小七和梨花坐花家的骡车去镇上卖香荠菜，她们带的不多，都是一大早刚挖的，新鲜着呢，到镇上没一会就卖光了，小七握着手心里的几文钱，感叹：“幸好我提前在小篮子里给姑姑留了一些。” 梨花：“没想到香荠菜这么受欢迎，下次我们多挖一些。” 两人提着篮子往西街走去，很快就到了地方。 柳云娘的男人姓温，铺子就叫温记铺子，温记铺子在凤凰镇西街，位置挺好的，门脸儿不大，生意却不错，里面主要卖些日用杂货，如果是柳家村的人来买东西，柳云娘一般都会给算便宜些。 今天镇上赶集，这会儿铺子里人很多，柳云娘忙得脚不离地，小七怕防碍温记的生意，就和梨花两人站在铺子外面等了一会。 两人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聊天。 梨花：“小七，你说将来我能在镇上买间铺子吗？” 小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花婆婆说，只要肯努力，很多愿望都能达成。”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哗的一声，小七探头往铺子里面看去，见柳云娘站立的地方满是碎瓷片。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满面怒容，走过去指着柳云娘的鼻子碎碎念：“干活慢吞吞的，动不动就打碎盘子碗，成天只知道给娘家送东西，我们老温家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败家媳妇。” 柳云娘的男人忙走过去笑眯眯地搀着老太太往后院走，边走边对老太太道:“娘，刚才打碎盘子是意外，云娘她平时很少打碎东西的，您先去后院歇会，回头我给您买两包您最喜欢吃的云片糕。” 店里的人还很多，柳云娘继续忙碌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小七见店里一直很忙，就走进去把装香荠菜的小篮子放到柜台上，对柳云娘道：“姑姑，我娘让我送些香荠菜过来给你们尝尝，你先忙着，我这就回去了。” 因为怕影响柳云娘做事，小七说完就退出了铺子。 柳云娘放下手里的活追出来：“小七，你和梨花进后院吃些点心再回去。” 小七摆手：“不了，姑姑，我们是坐花家的骡车来的，现在车还在等着我们呢，你先忙吧，我过几天还来镇上的，阿福养得兔子可肥了，他说要送一只给你们吃呢。” 小七和梨花边走边逛，很快到了戏园子门口，她们要在这里等花老爷子的骡车。 戏园子里面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小七和梨花听不懂，但听到戏园门口有人说：“小桃红这戏唱得可真好。” “听说她养了个小白脸。” “不是小白脸，她养得是她相公。” 小七和梨花就听出来了，原来大伙说的是上次买了她们鸭绒小袄的小桃红。 小七两人站累了就坐在戏园子门口的石阶上，往戏园子外面望去，戏园子外面很热闹，小七很快在停车马的地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柳大魁拖着一个大箩筐，手里拿着长木柄的铲子正在停车马的地方捡大粪。 小七拉起梨花：“大魁叔在那边捡粪，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寄存车马的地方，小七同柳大魁打招呼：“大魁叔，你怎么在这里？” 柳大魁憨笑：“我每逢赶集都过来的，赶集的时候牛马骡子这些很多，一天能捡一大筐粪呢。” “大魁叔真是勤快，怪不得大魁叔家的庄稼长得那样好。”梨花边说边往筐里探去。 柳大魁忙提着筐往后退了一小步，面带尬色：“今日来做脏活，穿得不干净，你们俩不要靠过来太近。” 这时花老爷子赶着骡车过来了，小七就问：“大魁叔，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柳大魁：“你们先走吧，我这筐不干净，回头别把花家的骡车弄脏了。” “再说我也还没忙完，捡完之后我得帮着把地打扫干净，这样下次他们还会让我来捡粪。等地上打扫完了，我还要在戏园门口坐会，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群，说不定能碰到我的小虾呢。” 小七摆手：“大魁叔，我们先走了，皇浴寺的天音大师说小虾会回来的。” 柳大魁用污黑油腻的袖子抹了把泪：“我知道，小虾一定会回来的。” 小七和梨花上了骡车。 小七：“大魁叔看着比去年苍老许多。” 梨花忍不住感慨：“我家虽然过得很差，但好歹一家人都在一起，大魁叔家的小虾却被那假和尚骗走了，那假和尚实在太坏了。” 回到家里，小七就把今日温记铺子里见到的事对爹娘说了，柳大河听了眼眶红红的，那可是他的亲姐姐呀。 牛氏感慨：“村里人都说柳云娘嫁了富贵人家，现在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日子却是那样，看来还是我日子过得舒心些，大河，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也会对孩子们好的。” 柳大河：“等小七下次去镇上的时候，让她带两只鸡过去送给我姐。” 牛氏：“好啊，上次不是说还要带只兔子吗？” 第六十四章 卖榆钱(一) 柳家村村里有很多柳树和榆树，春天，树上长出了嫩芽。 村里人过惯了缺吃少穿的日子，对于能吃的东西都很珍惜。柳树芽春天最嫩，村里人会将它捋下来，氽了水，直接加盐和调料拌着吃，或者晒干了当干菜。 捋柳树芽小七最在行，别看她胖乎乎的，爬起树来和猴子一样灵活。臭鸭蛋和二蛋拿着拼接的四四方方的一大块布，在树下接柳芽。 臭鸭蛋身上落满了柳树芽，他用手将身上的柳树芽拂掉，对二蛋道：“要按我说，直接把柳条割下来捋多省事？” 二蛋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臭鸭蛋：“肯定不行的，老族长不让割，说咱们村的名字叫柳家村，如果把柳树割得光秃秃的，该让其它村的人笑话咱了。” 梨花朝着树上喊道：“小七，多捋一点，新鲜的柳树芽虽然没人买，但是我们可以晒成干菜呀，待到冬天没东西吃的时候拿出来应该就可以卖钱了。” 二蛋：“梨花姐，你真聪明。” 待小七从树上跳下来，臭鸭蛋走上前道：“小七，你看柳树芽已经装满了三大筐，我今日帮了不少忙，中午能不能给我一个馒头吃。” 二蛋：“你个吃货，成天就知道找小七要馒头。” 二蛋说着走到小七面前道：“小七，我不要馒头，我想吃你家的干苋菜包子。” 小七：“臭鸭蛋，你的馒头要等晌午，我娘正在家里蒸呢。二蛋，干苋菜包子做不了，我家的干苋菜全吃光了。” 二蛋：“这好办，我家还有，等会我回家偷点干苋菜送你家去。” 小七抚额：“咱们村上民心淳朴，你怎么能偷呢，下次不和你玩了……” 二蛋：“上次臭鸭蛋送去你家的鸭蛋就是从他自己家里偷的。” 臭鸭蛋满脸黑线，心道这坑人的猪队友，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晌午，小七拿了两个馒头出来，给臭鸭蛋和二蛋各一个，对两人道：“今天的工钱是一个馒头，你们明天早上帮我一起捋榆钱，我明天还给一个馒头的工钱。” 第二日，小七和阿福、梨花、臭鸭蛋一起捋了很多榆钱。 小七留了些自己家吃，送了一篮子给花家，还给姑姑柳云娘准备了一篮子，剩下的榆钱拿柳大河新编的漂亮小篮子装了五篮子。 阿福跟牛氏请示：“娘，我想跟妹妹她们一起去镇上卖榆钱，上次不是说要给姑姑家送鸡和兔子吗？妹妹她一个人拿不下。” 牛氏从钱匣子里拿了六文钱递到阿福手上：“我知道你想去镇上玩，今天就给你放一天假。这钱拿去，到了镇上，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买。” 三个人提着一堆东西坐上花家的骡车出发了。 梨花坐在车厢里信心满满：“都说左眼跳财，我左眼一直跳呢，今天榆钱一定能大卖。” 小七：“借梨花姐吉言，希望今日能大卖。” 很快骡车就到了戏园子门口，戏园子门口很宽阔，可以停好多辆车。 平时来镇上，村里人都是在戏园子门口和花老爷子分开的，分开前一般问好花老爷子大概什么时候回去，办完事就提前在戏园子门口等花老爷子汇合。 小七三人离开戏园子，先去了西街姑姑家的温记铺子。 阿福提着一篮子榆钱走进店里，柳云娘见到忙迎上去接过篮子：“谢谢阿福，我最喜欢吃榆钱了，你表哥他们也爱吃，不过他们现在都去学堂了，你先在后院里坐着吃些点心，等你表哥他们回来，我让他们带你去街上玩。” 柳云娘牵着阿福往里走，柳云娘的丈夫和婆婆都在店里，温姑父看到阿福进来，忙去货架上抓了些糖塞到阿福手里。 温婆婆有些心疼糖，见阿福只拿了一篮子榆钱就咕哝道：“净送些不值钱的东西，榆钱有啥好稀罕的，几文钱就能买一篮子。” 温婆婆的话才刚说完，小七就提着鸡和兔子走了进来。 温婆婆有些尴尬：“小七来了，云娘，快过来招待一下。” 因为梨花还在铺子外面等着，小七和阿福没敢耽搁时间，打完招呼之后就出了温记铺子。 三人提着篮子去了卖菜的街上摆摊，一个时辰过去之后才卖出去一篮子，还说是因为看着篮子漂亮才买的。 梨花：“是谁说左眼跳财来着，一点都不准。小七，怎么办？我家里前两日就没盐了，正打算用卖榆钱的钱买些盐回家呢？” 小七：“说起来榆钱这东西到处都是，还真不算稀罕物，不如我们试试上门去卖。” 三人提着篮子敲开了好几户人家的大门，一篮子也没卖出去。 街角一个年长的光头乞丐嘲笑他们：“树上到处都有的东西，你们还想着拿来换钱，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吧，还不如送给老子我吃呢。” 那光头乞丐缺了两颗门牙，笑起来那奇怪的样子真是令人难以形容。 三人有些气馁，梨花叹气：“剩下的这些可能真得卖不出去了。” 小七就道：“梨花姐，没关系的，等回到家里，我把我家的盐拿一些给你。” 过了一会，一个乞丐柱着一根棍子走过来，朝三个人开口：“这些菜我可以帮你们卖出去，等收了钱你们给我一文钱我买馒头吃行不行？” 小七扫了一眼说话的乞丐，惊呼出声：“大头哥，是你呀，你这是怎么了？” 阿福也认出了大头，他看了眼大头手里的棍子，问道：“大头哥，你这腿怎么了？ 大头笑得有些尴尬：“我这是饿得没力气走路了，才找了根棍子撑着。主要是因为这两天讨的东西都被那个光头带着人给抢走了。” 阿福抓了把榆钱递给大头：“先吃点榆钱垫垫肚子。” 大头接过榆钱，一把全塞进了嘴里，心道榆钱这东西可真是好东西呀，碧油油的看着就喜人，吃在嘴里味道清甜，美味极了。 大头吃完向阿福道谢：“多谢了，这榆钱真是好吃极了。” 阿福：“刚才坐车来的时候，我看到镇子外面也有几棵榆钱树，大头哥你有空可以去摘一些吃。” 大头眼睛亮晶晶的：“真是好主意，我明天就带朋友们去吃。” 第六十五章 卖榆钱(二) 大头引着小七三人去了凤凰镇东头的几条巷子，边走边说：“我经常走街串巷乞讨，哪些人家会买送上门的菜，我大概知道一些。” 大头带着三人走到一扇朱门前，指着朱门对三人道：“其实我也不能保证肯定卖出去，但是应该会比你们刚才去的那条街好卖些，你们快敲门吧。” 说着大头就退到了远处，他这身衣裳又脏又破又臭，主人家开门后看到他肯定不会买小七他们的榆钱。 阿福望着朱漆大门赞叹：“这门做得真不错，上面祥云样式的门环也挺好看的，等我回家画下来给爹做参考。上次有户人家让爹帮着做四扇的那种大门，爹研究了好多天，才敢把活接下来。” 小七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门环，开门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老婆婆的目光从几个孩子身上扫过，见到篮子里的榆钱脸上立刻露出欢喜的神色，她这几日正想吃榆钱，又怕自己夫妻两个老胳膊老腿的，亲自去摘的话摔着就不好了，这不，正好有人送上门来，忙问道：“这榆钱多少钱一篮？” 梨花把榆钱递上前给老婆婆看：“婆婆，您看，这是我们早上刚捋的，新鲜着呢，五文钱一篮，如果连篮子一起买要多加八文钱。” 老婆婆凑近榆钱仔细瞧了瞧觉得还不错，就朝院内喊：“老头子，快拿五文钱来，把小筐也拿来，昨儿你不是说想吃榆钱吗？今儿个就有人来卖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卖掉了一篮榆钱，几个人都很开心，接下来她们又敲了几户人家的门，却没卖出去，很快几个人就走到了巷子最里头的一户人家，隔着院门她们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小七轻轻扣门，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面容娇美的妇人拖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开了门，妇人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你们有事吗？” 小七几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小男孩已经上前从篮子里抓了把榆钱往嘴里吃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好吃。”孩子的嘴里溢出一串口水，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亮晶晶的光泽。 妇人见到孩子开心的模样很是激动，忙招呼小七几人：“你们是来卖榆钱的吧，快进来，真没想到我家燕哥这样喜欢榆钱。” 妇人牵着燕哥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旁，燕哥咯咯笑着走上前拉住阿福的手。 妇人道：“我家燕哥儿刚才还在哭闹，一见到你们就笑了，看来很喜欢你们呢，你们能不能帮我陪他一会？我先去洗几件衣服，回头等我忙完了会多给你们钱的。” 小七三人忙点头，带孩子不难，小老鼠那么闹腾的，梨花都带得好好的，况且人家还说了会多给钱。 院子里有一口井，离井三四尺的地方放着一只大木盆，妇人走木盆旁，坐到小木凳上搓洗衣裳。 梨花和阿福陪着燕哥玩，小七见井边放着空木桶，就帮着打了一桶水提到妇人身旁，她瞧见木盆里放了几件绸子的衣裳，看来这户人家条件还不错。 妇人见这个胖乎乎的小女娃提着八分满的水桶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很是吃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力气竟这样大？”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我天生力气就大。”小七吃得多饿得也快，正说着肚子就咕噜咕噜作响了，好不尴尬。 妇人显然已经听到了咕噜声，她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拿些点心出来招待你们。” 妇人转身进屋拿了两盘点心放到石桌上，对几人道：“你们陪着我家燕哥聊聊天，吃些点心。” 一盘蜜汁麻花，一盘羊角蜜，这两样正是镇上秦记铺子的招牌点心，卖价可不便宜。包括燕哥在内共四个人，分坐在石桌的四角，你一个我一个，很快两个盘子都见了底。 妇人洗完衣服，擦干手，对几人道：“我想买一篮榆钱，瞧着你们这篮子挺漂亮的，不如也一同卖与我吧。” 梨花：“一篮子榆钱卖五文，篮子要另外收八文钱，一共是十三文。”妇人从屋里拿了一把钱递给她们。 梨花接过钱数了数，居然有三十文，梨花不好意思收，就拿出一半还给妇人：“夫人，您给的太多了，我们收一半就行了，我们就陪着燕哥玩了会，没费什么力气，而且我们把点心都吃光了。” 妇人用温柔的目光看向燕哥：“拿着吧，我家燕哥儿可不好哄，我很少见他这么开心，榆钱这东西我以前没吃过，快和我说说怎么吃？” 梨花提着篮子跟着妇人去了灶间，帮妇人一起做了蒸榆钱，还仔细地给妇人讲了榆钱的几种吃法。 忙完之后，妇人将几人送到院门口：“我夫家姓李，你们可以称呼我李夫人，今天多谢你们了，下次有新鲜的菜可以再送来。” 燕哥也摆着小手道：“再、再来。” 妇人低下头慈爱地帮燕哥理着衣裳。 梨花听妇人说下次还要买她们的菜，很是欢喜：“多谢李夫人，我们过几日再过来。” 阿福和小七同燕哥摆手：“燕哥，再见。” 院门关上后，大头从不远处迎过来，听说又卖了一篮子榆钱很是替她们开心。 小七：“李夫人真好，多给了我们很多钱，这样大方的客户我们一定要服务好，下次咱们再送些新鲜的菜过来，顺便帮着照看一下燕哥。” 梨花一脸同情：“可惜了，李夫人那样好的人，燕哥却那样……” 阿福：“燕哥很好带，不哭不闹还对我们笑。” 大头领着三人去了另外一个巷子，剩下的榆钱很快卖光了。 今日卖了不少钱，大家都很开心，梨花和小七觉得大头的功劳不小，商量着准备给大头两文钱。 到了凤凰镇的戏园子门口，梨花从钱袋里拿出两文钱递给大头，大头欣然接下，两文钱可以买四个馒头呢。 这时几个年长的乞丐走过来围住几人，带头的正是前面嘲笑她们榆钱卖不出去的那个光头乞丐，此时他目光猥琐，对着梨花道：“小娘子也给我们几个钱花花呗。” 光头乞丐边说边就伸手去抢梨花手上的粗布钱袋，还语带调戏：“小娘子的手臂好白呀。” 第六十六章 惩治恶人 阿福伸手要拦那光头乞丐，被小七挡住了，梨花也不害怕，这么几个人哪里是小七的对手，野猪厉害吧，狼凶狠吧，在小七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么几个瘦弱的叫花子。 小七跟着花老爷子练武有段时间了，花老爷子经常让小七和花喜儿对打，但是小七对着花喜儿那张可爱的笑脸实在下不了狠手。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对待这样的恶人自然不用手下留情，正好可以练练手。 梨花拉着阿福退后，小七拿过大头手里的棍子，一个扫地，五个乞丐全倒在了地上，此时刚好是散戏的时间，戏园子里走出很多人，有人见到小姑娘一棍抡倒了好几个人，大叫了一声好，然后众人都跟着喝彩起来。 几个乞丐不死心，爬起来朝着小七挥拳，小七拿着棍子快速掠到几人身后，只听啪啪啪几声，五个乞丐全弯腿跪在了地上，人群又响起了一阵喝彩声。 带头的光头乞丐仍不死心，掏出怀里的匕首向小七刺去，梨花看到忙大声喊叫：“小心，有刀。” 小七本不想伤人的，可这光头乞丐实在恶毒，于是小七使了两分力气踢出一脚，光头乞丐嘭得一声撞上了戏园子的外墙。 可怜的光头乞丐此刻鬼哭狼嚎：“唉哟，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声音极其凄惨，围观的人都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唱戏的小桃红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妆还没卸就跑了出来，身上的装饰物叮铃铃。 大伙看到小桃红都很欢喜：“小桃红出来了，小桃红出来了，大伙快过来看呀。” 小桃红声音婉转，清脆如黄鹂鸟，指着小七道：“这女娃子好生厉害。” 大伙都跟着小桃红喝彩，戏园子前面越加热闹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小女娃，好生厉害。” “这女娃力气真大。” “匕首可不便宜，讨饭的人哪有钱买匕首？” …… 镇上的恶霸赖三也在围观的人当中，他已经认出了这是柳家村他讨过债的那户人家的女娃。 赖三看着断腿的乞丐，不由打了个颤，对着身后的刀疤脸小声吩咐道：“以后见到这个小女娃记得躲远一些，我们要是被这小女娃给打了脸，以后再收保护费，可就没人会给了。” 刀疤脸恭敬点头：“是，老大。” 赖三又道：“牛家村那两个穷鬼的生意以后不要再做了，那俩下次再敢进赌场就给我轰出去。” 刀疤脸又恭敬地道了声是。 那边小七已经看到了花老爷子的骡车，领着梨花和阿福钻出人群。 大头跟上去问：“小七姑娘，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来镇上？” 小七想了想，回道：“现在还不确定，不过你最好离这几个乞丐远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复你。” 大头其实还算聪明，应该没那么容易吃亏，不过，提醒一下总是好的。 大头：“不用怕，我也有人。” 大头朝着戏园子东边挥挥手，立刻有七八个小乞丐围过来，对着大头喊老大，小南和小北走过来口中喊着小七姑娘。 小七朝几人摆摆手：“你们多注意，天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三人刚坐进骡车里，梨花就把钱拿出来数了又数，满脸都是笑意，端得是人比花娇。 梨花仔细算了账，扣除篮子的钱，然后就把剩下的分成三份，每人分了十几文。 三人手里握着刚分到的钱很开心，尤其是梨花，她爹柳二狗以前在镇上帮人扛货，一天才十文左右的工钱，她今日没费多大力气，赚得比她爹还多。 梨花捏着手里的大钱很是激动，李夫人说以后还让她们送菜，那就是说以后她们还能赚到钱，想想真是太好了。 回到家里小七把钱放进木头匣子里，匣子里已经有上百个铜板了，摇了摇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很是美妙。 阿福也将自己的十几文递给小七：“妹妹先存着，以后当嫁妆。” 小七抚额，她这个哥哥呀，让她说什么好呢？ 牛氏在灶房里做饭，做的是蒸榆钱。 梨花已经收拾好过来学厨艺了，一进灶间就道：“大河叔，让我来烧火吧。” 柳大河站起来，把灶堂让给梨花：“梨花真勤快，你爹身体好些了没？” 梨花面上带着笑，回道：“多谢大河叔关心，我爹在家休养了一阵子，身子好多了。” 柳大河：“前几日，我去看了你爹，他面色好像不太好，回头你给你爹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缺啥就来叔家里拿。” 梨花：“谢谢大河叔。” 榆钱蒸熟了，牛氏在锅里放了姜葱蒜碎炒香，把蒸熟的榆钱放进去爆炒了片刻就起锅了。 柳大河拿出一个小盆，盛满了刚做好的榆钱递给梨花，见梨花不接，就道：“别跟叔客气，下次你们挖野菜分点给叔就行了。” 梨花知道大河叔的好意，这样说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梨花暗暗发誓等以后有了能力一定要报答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 梨花把榆钱端回家里，一家四口吃了个饱。 柳二狗媳妇平时不太爱说话，此刻吃了牛氏的做的蒸榆钱也忍不住赞道：“你牛婶子做的饭菜真是香，梨花你跟着多学一学，厨艺学好了以后到了婆家可以少受点气。” 梨花欢快地应道：“娘，我会好好学的，我现在能赚钱了，你们以后不用再担心药钱的事。” 柳二狗在旁边耷拉着头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家里的重担居然落在了女儿身上。 梨花娘：“都怪我们几个身子不好连累了你。” 梨花抚了抚母亲的后背，安慰母亲道：“娘，我最近和小七一起卖野菜赚了不少钱。” “好孩子，娘的眼睛看不到，辛苦你了，你还这么小。” 梨花：“娘，我不辛苦的，村里很多比我小的孩子都已经下田干活了呢。” 第六十七章 草珠子 四月里槐花开得到处都是，鲜槐花清香中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很得大人孩子的喜欢，孩子们摘了槐花直接就放到嘴里当成零嘴吃了。 这日，小七和梨花外加臭鸭蛋一起动手勾了很多槐花，因为这东西到处都是，两人也没想着拿它卖钱，直接用篮子装了带去镇上送人。 小七给姑姑柳云娘那里送了一篮，给大头几人送了一篮，还有经常在她们这里买菜的几户人家都送了些。 最后留下一篮送去了李夫人家，燕哥已经习惯了两人的陪伴，一见到小七就嘻嘻笑着跑过去牵着小七的手去了石桌旁坐下，梨花和往常一样到灶间教李夫人做菜。 李家家境还是不错的，灶间放着很多吃食，面缸里面装满了精细的白面。 梨花望向身穿嫩绿色绸缎的李夫人：“夫人，要不我给您做面筋汤吧？” 李夫人听了很是高兴：“好呀，我家燕哥没喝过面筋汤呢，听说面筋汤做起来很费功夫，回头走的时候我给你们多加些钱。”说着李夫人很热情地帮梨花打起了下手。 梨花在院子里洗面筋，小七帮着换了好几次水，燕哥也在一旁玩耍，他玩得很开心，衣服上弄得都是面水。 李夫人：“这孩子，特别喜欢玩水。”李夫人说着就把燕哥拖进屋里换干衣裳了。 待面筋汤做好了，李夫人就招呼小七和梨花一起吃。 两个人有些拘谨，梨花：“我们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吃了。” 李夫人掀开锅盖，对两人道：“这么一大锅，足够我们几个吃了，你们都不要客气，咱们把做的这些饭菜都吃光，不要剩下，福生堂的老郎中说吃剩饭对身体不好呢。” 燕哥儿喝了一大碗面筋汤，李夫人见了很欢喜，仔细帮燕哥擦了手脚，然后一脸期盼地望向梨花和小七：“我家燕哥很喜欢吃面筋汤呢，不过这东西做起来太费力了，我自己真做不了，下次你们送菜过来再帮我做一次可以吗？” 梨花：“当然可以，只要夫人不嫌弃我们就好。” 小七和梨花两人自然是欢喜的，帮着带带孩子做做饭不是啥大事，李夫人为人和善又大方，每次都多给很多钱。 两人从李夫人家出来之后去逛了会集市，每五日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卖东西的摊子比平时多，小七和梨花都是女孩子，很喜欢逛街，尤其喜欢瞧那些卖绢花手串之类的摊子。 两人走了一会，来到一个小摊前，梨花指着几串草珠子手串对小七道：“小七，你看，草珠子做的手串也能卖，我刚问过了，一文钱两串，咱们去年秋天不是摘了很多吗，咱们回去也串些手串来镇上卖吧。” 草珠子很漂亮，村里小孩子大都喜欢做成手串或项链戴在身上玩，但却没想过能卖钱。 离开镇上之前，大头拿了一个破背篓放到梨花面前：“这些是我前几日在镇上捡的，里面很多东西都还可以用，你带回去收拾收拾。” 梨花：“你们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大头：“我们平日里风餐露宿，用不到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用吧。” 梨花红着脸收下，她很会收拾，回到家之后把几件破衣裳洗得干干净净，改了好几件衣裳给小老鼠穿，小老鼠这个年纪比较皮，成天上窜下跳，穿的衣裳经常磨破，特别费。 小七回到家里找出了去年摘的草珠子，还真是不少，一个小木匣子装的满满的。梨花空着手来了小七家，语带遗憾：“我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草珠子，应该是被小老鼠玩没了。” 小七献宝似地拿出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满满都是草珠子。 梨花：“你这里还有这么多草珠子呀，真是太好了。”梨花伸手去拿草珠子，被盒子上的倒刺刺中了手指，洁白的手指上冒出了一个血珠子。 小七：“梨花姐，疼吗？伤得严不严重？” 梨花微微一笑：“这哪里算伤，我们赶紧动手做手串吧。” “这木匣子是我哥做的，他学木工的时间不长，做得有些粗糙。” 梨花：“真羡慕你，我也好想有这样一个哥哥呢。” 说干就干，小七除了早上跟着花老爷子练功夫，剩下时间都和梨花一起串草珠子，草珠子要掏了芯再串，掏芯儿是费劲的事，两人忙活了几天，才串了几十串。 很快又到了赶集的日子，小七和梨花带了串好的草珠子和早起刚挖的新鲜野菜坐上了花家的骡车，两人在车上盘算着一文钱两串，这些草珠子可以卖好多钱，越想越开心，看着草珠子手串就好像在看到一大堆钱在向她们招手一样。 两人交了一文钱给卖捏面人的大叔，占了他摊位的一角摆了摊，两人傻愣愣地在那里站了半天，草珠子一串也没卖出去，两人都很失望，降了价格一文钱三串，再加上卖力地吆喝也只卖出了一文钱。 野菜卖得还不错，只剩下两小把，已经被太阳晒焉了。 太阳已经西斜，卖菜的小贩大都开始收摊了。 小七提议：“梨花姐，要不咱们先收摊，把这两把野菜送给李夫人吧。” 梨花点头赞同，两人提着东西去了东巷，敲开李家的院门：“李夫人安好。” 李夫人穿着粉色的叠纱裙，满面笑容：“我今天照着梨花教我的法子做了蒸槐花，刚喂燕哥吃了一大碗，锅里还剩了些，你们俩也吃点吧。” 李夫人边说边拆了燕哥的围兜，让燕哥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玩，燕哥朝两人道：“槐花……吃……” 李夫人拿出帕子帮燕哥拭去口水，笑着对小七两人道：“瞧我家燕哥都开口啦，你们就别客气了，快去吃吧。” 两人在集市上摆了半天的摊，确实很饿，自己动手去灶间盛了饭。 吃完饭两人就坐在石桌旁逗燕哥玩。 小七从篮子里拿出野菜放到石桌上：“今天有两把野莱没卖完，想送给夫人，夫人平日对我们照顾良多。今天一大早挖的野菜，原本是很新鲜的，只是有些晒焉了，夫人莫要嫌弃。” 李夫人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那就多谢你们了，我家燕哥喜欢吃包子，这种晒焉的菜包的包子比新鲜的菜包的更香。” 小七：“下次我给夫人带些干苋菜，用来做包子更好吃。” 李夫人从屋里拿了两盘点心放到石桌上：“行，那我去忙了，你们先帮我照看一下燕哥。” 小七从篮子里拿出几串草珠子放到石桌上给燕哥玩，梨花见燕哥把草珠子往嘴里塞，忙把草珠子从燕哥的嘴里拿下来放到木桌上，叮嘱燕哥道：“燕哥，这个是手串，不能吃。” 梨花说话温柔又有耐心，燕哥被夺了东西也不哭，用手扒拉着桌上的草珠子笑嘻嘻的点头，显然对新得的玩具很喜欢。 过了一会，李夫人忙完家务活过来：“真是麻烦你们两人了，每次过来都要帮我带燕哥。” 李夫人见燕哥正开心地玩着草珠子，就道：“有些人家会把草珠子串起来当门帘用，我看燕哥很喜欢草珠子，不如你们下次多带些草珠子来镇上，帮我串成门帘，针线我家里都有，工钱我给你们三十文一天可以吗？” 梨花和小七很欢喜，三十文一天价格开得很高，镇上很多重活都才十文左右一天，而且还很多人抢着干。 梨花：“夫人，您给的太多了，十文钱一天就够了。” 李夫人笑道：“草珠子去芯可麻烦了，三十文钱一天并不多的，要是我相公在家里，肯定还要给你们再添些钱呢。” 小七忙道：“不能再添了，草珠子不值钱的。” 时间不早了，两人摆手同燕哥道别，燕哥也学着她们一样摆手，李夫人拿起燕哥的手亲了一下，赞道：“我们燕哥越来越聪明了。” 第六十八章 偶遇王家少爷 过了两日，小七和梨花两人带着草珠子和新鲜的青菜搭王家村的牛车去了镇上。 两人边串草珠子边陪燕哥玩，晌午梨花帮着李夫人一起做的饭，四菜一汤的标配，四人热热闹闹地正准备吃饭，院门被拍响了，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是我……” 李夫人如小姑娘一般，迈着轻快的步子飞奔过去打开院门：“玉郎，你回来了。” 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小七看呆了，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正可以用喜姑姑经常挂在嘴边的玉树临风来形容。 李夫人一脸娇羞的模样向两人介绍：“这是我夫君李玉。” 小七和梨花半晌才回过神，想给李玉问好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梨花率先出声：“李老爷好，我们是过来送菜的。” 小七觉得老爷这个称呼似乎和年轻的李玉有些不搭，李玉长得非常俊美，难怪她总觉得燕哥儿长得好看呢，原来是因为有一对长相这样出众的父母呀。 李夫人见李玉目光扫过小七和梨花，就道：“这两个孩子经常送新鲜菜过来，还帮我照顾燕哥，燕哥可喜欢她们了。” 李玉瞧了眼灶房外的小半篮子槐花，对着两人露出清俊的笑容：“多谢你们陪燕哥玩，我瞧你们送过来的东西挺新鲜的，以后可以经常送过来。” 小七和梨花两人都很开心，她们今日又得了男主人的肯定，以后李家的生意算是平稳了。 两人怕太晚搭不上牛车，匆忙吃完饭就同夫妻两人告辞，虽然今日只做了半天的活，李夫人依然给了每人三十个大钱。 两人既开心，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天的功夫就赚了三十文钱，这钱未免太好赚了些，出了李家的院子，小七就对梨花说：“梨花姐，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如我们下次采些蘑菇送给李夫人吧。” 梨花举双手赞成：“确实应该送些东西给李夫人，她每次都多付给我们好多钱。” 两人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到戏园子门口的时候，王家村的牛车还没到，于是两人就坐在戏园子外面的石阶上等牛车。 很快她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熟人，风度翩翩的王家少爷。 王家少爷一身书生的打扮，身上的衣服看着很新，褶皱都找不到几条。 他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同小七和梨花打招呼：“小七姑娘，梨花小姐，好巧啊，在这里遇上了。” 小豆无语望天，心道，我的少爷哟，哪里就巧了，你都已经让我在这里守了半个月了才守到人的。 小豆今天很心累，他家少爷为了见心上人至少换了五件新衣服，连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跟班都被少爷指使换了好几件衣裳，他一个小跟班穿得好不好很重要吗？又不是他来见心上人，好累呀。 小七见来人是曾给自家送了很多东西的王家少爷，也不好不给面子，就客气地问好：“王少爷安好？” 那边梨花却有些怔愣，小姐两个字令她有些触动，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尊称为小姐，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竟然能够像大户人家的千金一样被人称作小姐。 王少爷潇洒地将折扇一甩，道：“安好安好，去年我娘把我送去万县去读书了，前些日子才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你们。” 王少爷边说边向一旁招了招手，小豆抱着食盒小跑过来，热得满头大汗。 王少爷：“这是喜来楼的点心还有招牌菜神仙烤鸭，每天都是限量卖的，你们俩带回去尝尝。” 梨花听到你们俩三个字就接口道：“喜来楼的东西听说很贵的，我们不能收。” 王少爷旧事重提：“我这腿当时全靠小七姑娘一家才保住的，这些吃食不算什么，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王家。” 小七和梨花见推辞不下，就收下了食盒。 刚好王家村的牛车就过来了，小七力气大，食盒自然是由小七提着，梨花跟在小七后头，一起朝牛车走去。 牛车很快就驶离了，王少爷朝着牛车喊道：“我过几日去柳家村玩。” 待牛车走得看不到了，小豆在自家少爷面前挥了挥手：“少爷，少爷，人已经看不到了，我们回去吧。” 与小七她们一同乘牛车的是三个王家村的妇人，其中一个胖胖的妇人对着食盒赞叹：“这盒子可真漂亮，里面的东西很值钱吧。” 小七抬头见王家村的三个妇人都用火热的目光望着食盒，就从食盒里取了三块点心分给三个妇人。 胖妇人一口吃掉了点心，咂了咂嘴道：“呀，这点心可真不错，入口就化了，我都没尝出味。” 小七听出来了，这意思是想要再尝一块吧。小七见三个妇人目光殷切地瞧着她，小七万分不舍地将手伸向食盒，梨花按住了她的手。 两人下了牛车往村里走去，梨花就道：“喜来楼的东西贵得很，刚才我若是不拦着你，东西就要被你分光了。” 小七嘿嘿一笑：“我其实也有些舍不得。” 很快两人就到了家门口，小七提着食盒跟在梨花身后欲进梨花家。 梨花转身对小七道：“你家对王少爷有恩，这是王少爷给你家的，就不用分给我们了。” 小七：“见者有份，王少爷当时说了，这是送给我们两人的。” 进了梨花家的堂屋里，小七从食盒里拿了大约一半的点心出来。 小老鼠伸出黑乎乎的小爪子去拿点心，被梨花捏住手：“瞧你手脏的，先去洗洗手再吃。” 神仙烤鸭是片好的，刚好两碟，还配了葱和小薄饼，小七取出一碟，对梨花道：“梨花姐，我先回了。” 待小七回到家里将吃食拿出来，说是王家少爷送的。 牛氏忍不住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只是顺手帮了个小忙，却得了王家这样多的好处。” 第六十九章 又遇祸事 小七这段时间除了在花家学武识字，还和梨花一起赚了不少钱，日子过得很是顺心。 但是这种顺心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这天小七卖菜回到家里，就见到自家老爹柳大河躺在床上睡着了，屋子里满是药味。 柳大河很少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就上床的，他是个勤快人，就算不出门干活，在家里也不会闲着，总会找些这样那样的事来做。 小七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听到灶间有声音就走了过去，阿福正坐在灶间烧火，他眼里蓄满了泪水，见到小七泪水就止不住落了下来，哽咽道：“妹妹，今日我和爹一起去镇上送货，快到镇上的时候我们的马被迎面跑来的马给惊到了，马车翻倒在地，爹被柜子砸断了腿。” “那疯马很快就跑得没影子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阿福用手擦了把泪，手上的锅底灰蹭到脸上立刻变成了花猫脸。 小七掏了帕子出来递给阿福，问道：“看过郎中了是吧，郎中怎么说？” 阿福：“郎中已经给爹接过断骨了，说是得养上两三个月，两三个月后爹的腿具体恢复成什么样子还很难说。爹现在喝了安神的药，正在睡觉呢。” 小七：“哥，你还记得小赵村那个一百多岁的郎中吗？我觉得他挺厉害的，等下我去把他接来，让他也帮爹看看腿。” 小七伸手去掀锅盖：“我拿几个馒头就走。” 阿福：“先别掀，妹妹，你再等一会，馒头还没蒸好。” 两人说话间，牛氏手里拿着一对猪蹄走进灶间，“听说吃猪蹄对腿伤的人比较好，我就去买了对猪蹄。” 为了赶时间，小七从花家借了骡子，她和花喜儿已经学了多日的骑术，骑骡子自不在话下。 柳家村村口，臭鸭蛋正和王家村几个小子一起谈论姑娘，小七骑着骡子绝尘而去。 王家村的王大壮感叹：“这骑马的小胖墩就是你们村那个，你告诫我们绝对不能招惹的小七姑娘吧，瞧这骑马的样子多帅气呀，我都才只骑过驴呢。” 臭鸭蛋纠正他：“这是骡子，不是马。” 王大壮：“行，你说是啥就是啥，反正俺是分不清这是骡子还是马。” 小七骑着骡子到了小赵村，却没找到那百岁郎中，小赵村的人说那郎中已经多日没见了。 待小七回到柳家村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柳大河晚上悠悠醒转，牛氏见了赶紧把热饭端到柳大河面前，小七和阿福也全围在柳大河旁边。 阿福：“爹，我喂你吃。” 柳大河：“爹的手好好的，能自己吃。” 小七：“爹，很疼吧。” 柳大河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只有一点点疼。” 牛氏：“阿福、小七，你们先去吃饭。大河，镇上吴老爷那边的家具快做完了没？” 柳大河叹了气，道：“还差得远呢，活只做了一半不到，我现在成了这样，阿福又不能独挡一面。” 柳大河吃完饭之后叮嘱阿福，“阿福，你明日去镇上同吴老爷说一下，实在抱歉了，那些家具让他另外请人接着做，前些天的工钱我们就不收了。” 第二天阿福就骑着驴去了镇上吴老爷家，回来之后苦着脸对柳大河道：“爹，吴老爷说我们耽误了他的大事，让我们赔偿一百两银子。” 牛氏很气愤：“什么，居然让我们赔一百两银子，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阿福：“吴老爷说不赔就拉我们见官。” 柳大河皱眉：“他家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要说还真是值些钱。” 阿福耷拉着脑袋道：“吴老爷说重新找人会耽误工期，吴家守门的下人同我说吴老爷是县太爷的大舅子，他还说如果去见官，咱们肯定落不了好。” 牛氏听说吴老爷是县太爷的大舅子，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自古民不与官斗，听说去年镇上有户人家去告官，被板子活活打死了呢。 小七握紧拳头：“爹，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评理，你和哥已经免费帮他家做了很多天活，剩下的活他可以找别人帮忙接着做呀，怎么能让我们赔这么多钱呢。” 牛氏听到小七的话忙拉住小七：“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牛氏又转向柳大河：“大河，要不这钱我们还是想办法赔给吴老爷吧。” 柳大河迟疑着：“一百两实在太多了些。” 待孩子们都睡了，柳大河同牛氏商量了一夜，最终决定赔一百两银子给吴老爷，破财消灾。 牛氏一大早起来就要去花家借钱，柳大河拦住她：“吃过午饭再去吧，村里有讲究，中午之前最好不要提关于银钱的事。” 晚上，花老爷子过来瞧柳大河。 花老爷子把手上拿的两包红糖递给牛氏，“菊花，这些红糖收好，回头用它炒鸡蛋，给大河补一补身子。” 花老爷子又从荷包里取出一百两的银票亲手递到柳大河手上，对柳大河道：“这是万通银庄的通兑银票，你仔细收好。” 柳大河颤着手接过银票放到枕头下面。 花老爷子接着道：“白日里，你媳妇同我说了借那一百两的原因，她口中的吴老爷是不是镇上有名的吴百万？” 柳大河：“正是，我帮他家做家具有半个月左右了，现在我成了这样子，耽误了吴老爷……” 花老爷子：“据说那吴百万是个为富不仁的人，我觉得那吴百万让你赔一百两有些过头了，大河，你看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或者……” 柳大河性格怯懦，一直以来都是个怕事的人，一百两银子既然已经借到手，明天送去镇上吴百万那里就完事了。 他不想再节外生枝，就道：“我和孩子她娘已经商量好了，决定把银子赔给吴百万，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您老别担心，我们以后省吃俭用，肯定会把钱还给您的。” 花老爷子有些无语，心道我这还不是想为你们打抱不平吗？ 最终花老爷子没再说其它，走前对柳大河道：“你的腿伤挺严重的，就在家好好休息吧，钱的事不着急，我家银子还算宽敞，你们慢慢还就行了。” 小七打着灯笼送花老爷子归家，花老爷子路上问了很多关于练武的问题，待到了花家门口，他语重心长地对小七道：“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定要持之以恒，你有天分，千万不要浪费。” 小七点头。 “今日的事你看到了，吴家有钱有势，是在欺负你家呢，所以你一定要争气，把功夫练好，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别人才不敢随意欺负你。” 小七眼睛红红的，声音洪亮，像是在发誓一样：“花爷爷，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赵婆子听到动静已经打着灯迎到门口，花老爷子就对小七道：“快回去吧。” 第七十章 送银票 一百两巨款放在家里令柳大河夫妻两人提心吊胆的，柳大河和牛氏一夜都没敢睡，天一亮，就让小七陪着阿福一起去镇上给吴百万送银票。 小七：“爹，我们把马车和驴都卖掉吧。” 柳大河：“正该如此，我昨天也想到这事了，只是后来又把这事给忘了。你们到镇上后直接去城西找牙行帮着卖掉就行了，这一百两银票千万千万要放好。” 小七点头，“爹，你放心吧，我记住了。” 出发前，牛氏拉着小七的手再三叮嘱：“小七，你记住，这一百两银票千万千万要放好，一定要亲手把银票交到吴百万的手上。” 阿福骑驴，小七赶马车，两人一同出发，到了镇上之后两人先找了牙行，因为卖得急，马车和驴一共只得了二十五两银子。 两人往吴府去的路上，阿福一直在抹泪。 小七扯着阿福的袖子安慰道：“哥，你不要伤心，以后等我们有钱了，再把它们买回来。” 阿福：“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心里忍不住难过，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我见小红望着我都流泪了。” 小红是阿福给家里枣红色马起的名字，家里的牲畜平时都是阿福喂的，他对它们很有感情，但是阿福心里明白家里现在欠了很多钱，卖掉换钱也是没办法的事。 阿福带路，两人到了吴百万家之后，在吴家的门房那里一站就是半天，盼来盼去又盼来了吴管事，阿福耐着性子向吴管事作揖，“吴管家，麻烦您帮着再通传一下。” 吴管事鼻孔朝天，“我都和你们说了几次了，把钱给我就行了，我家老爷忙着呢，哪有空为这区区一百两银子接见你们。” 小七：“不行，这钱不能给你，我娘说了，这钱一定要亲自交到吴百万手上？” 吴管事一甩袖子，“随你们便，爱等你们就多等一会。” 正说着门外就有小厮喊道：“老爷回府了，快开大门。” 吴管事扯了扯衣襟，躬身迎上去。 小七跟过去，见一个长得极黑的大胖子踩着小厮的背下了马车，走进大门。 吴管事点头哈腰的迎上去，“老爷您辛苦了，夫人让我出来迎一迎您。” 吴百万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小七一下就冲到了吴百万跟前，直接递出银票，“吴百万，这是我爹赔给你的钱，我爹是柳家村的柳木匠。” 吴百万转过身目光如刀子一般扫向吴管事。 吴管事忙喝斥两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子，吴百万三个字是你们能叫的吗？” 吴百万哼了一声，目不斜视从小七身边走过，小七动作很快，直接把银票塞到他手里。 “两不相欠。”说着小七就拉着阿福离开了，要不是牛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钱交到吴百万手上，小七还真不想把这钱送出去。 吴百万怒目看向吴管事，“你怎么做事的？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吴管事用衣袖帮吴百万擦了擦手，“老爷，您别生气，这些蝼蚁一样的贱民，我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收拾的。” 吴百万指着地上的银票问：“这银票是怎么回事？” 吴管事擦了把冷汗，：“这一百两银子据说是赔给老爷的损失，因为柳木匠家有事不能再接着做老爷的活了。” 吴百万冷笑：“笑话，我可没准许他们家陪银子，好好的活，说不做就不做，一个臭木匠居然还拿乔上了，也太不给我吴百万面子了。” 说罢吴百万就甩了袖子到媳妇那里去报道了，他怕老婆是出了名的。 吴管事悄悄抚了抚胸口，好险好险，差点在老爷面前露了馅。 原来这钱竟是吴管事联合门房一起哄骗柳家的。 小七和阿福两人晌午回到柳家村，一进家门，小七就将银子递到牛氏手里：“娘，一共卖了二十五两银子，你先拿去还给花家吧。” 做晚饭的时候，小七在灶堂前烧火，牛氏站在灶间抹眼泪：“附近几个村的人家，欠一两银子的外债都算顶天了，七十五两银子让我们以后可怎么还呀？你爹的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过几年阿福又要娶媳妇了，也需要钱。” 小七安慰牛氏：“娘，爹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为银子的事发愁。”小七挺了挺胸，“我会打猎，明天我就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打些野物换钱。” 牛氏听到小七说要去山里，就有些担心，“要不你还是别去山里了，你爹已经伤了腿，如果你再在山里出了什么事，咱们这个家就全完了。” 小七：“花爷爷经常出门做生意，说不定借给我们的这一百两就是他用来做生意的本钱呢，咱们总不能一直拖着花家的钱不还。” “再说爹还要花钱买药呢，娘你平时也不要太节约，多买点好东西给爹补身子，这样爹才能早日康复。” 牛氏：“你爹他不会让你去山里的。” 小七附在牛氏耳边低声道：“娘，你放心吧，花爷爷教过我打猎的，我偷偷去，娘你记得不要告诉爹。” 七十五两银子的大山压在头上，确实压力山大，牛氏拗不过小七，只得同意她明日去山里找野物。 吃过晚饭，梨花过来找小七，“小七，明天我们一起去镇上吧。” 小七：“梨花姐，你自己一个人去吧，我爹伤得有些重，这些日子我暂时不去镇上了。” 梨花点了点头，柳大河受伤的事，她也听说了，“明日李夫人那里给了钱，我分一半给你。” 小七：“我最近都不去镇上了，李夫人那里需要什么菜，你自己想办法送去，钱就不要分给我了，我不做事，自然不该分钱。” 第二天一大早小七从院里取了砍柴刀和背篓直接去了山里，这次运气不太好，只打了两只野鸡、三只兔子，大的猎物一个也没遇到。 太阳西斜的时候，小七就下山了，她不敢把猎物拿回家，怕她爹柳大河闻到血腥味知道她去了山里肯定会生气。 于是小七就把猎物都放到了花家，让赵婆子帮忙放到花家后院闲置的木笼子里，打算明天一早就拿去卖。 晚饭前，梨花抱着小箩筐来了小七家，箩筐里面装了十个鸡蛋。 小七：“梨花姐，你家也不宽裕，这鸡蛋……” 梨花仔细把鸡蛋一个个从箩筐里拿出来放到小七家屋檐下挂着的篮子里：“上次我爹生病的时候，你家也送了十个鸡蛋给我们家呢，这些鸡蛋必须收下。” 小七：“梨花姐，今天去镇上还顺利吗？” 梨花脸上一片嫣红：“顺利的，李夫人又多给了好些钱，她还问起你呢，我说你家有事，暂时不能去了，我离开的时候燕哥一直叫你的名字呢。” 小七：“梨花姐，瞧你脸蛋红红的，看着很开心的模样，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梨花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摸着自己的脸：“有吗？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小七：“梨花姐，你娇羞的模样实在太美了，以后不知道会迷倒多少人呢。” 梨花娇嗔：“你这小妮子，不和你说话了。”梨花拿起小箩筐羞答答地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梨花行走间似弱柳扶风、摇曳生姿，小七瞧着好生羡慕，可惜自己胖乎乎的，算了，不想这些了，眼前还是赚钱先解决家里的困难最重要。 第七十一章 低调的赵婆子 第二天一大早，小七起床后就去花家拿猎物，见花喜儿正在院子里练五禽戏，小七很惊奇：“喜姑姑，你平时不是喜欢睡懒觉的吗？” 花喜儿拿出手绢抹了抹额头的汗，道：“我特意早点起来等你的，小七，你昨天去山里了，竟然不喊上我一起去。” 小七：“喜姑姑，你上次去山里都受伤了，花爷爷在家的话肯定不会让你去的。” 小七往后院去取猎物，边走边说：“我昨天运气不太好，只得了些鸡和兔子这样的小猎物，等会就拿去镇上卖。” 花喜儿跟在她身后，“我爹娘他们昨天出远门了，你明天还去山里吗，带我一起去呗。”花一样的少女跟在一个小矮团子身后，看上去却极为协调。 小七：“喜姑姑，怎么这次花婆婆也一起去了？” “我娘有个远亲捎信来说有了我舅舅的下落，据说人在江南的临安那里，很远的，我爹和我娘昨日就起程过去了，可能要很久才回来。” “小七，你就让姑姑和你一起去山里吧，我有办法对付那些陷阱，我们可以拿着长长的木棍上山，前面的路都用木棍试过再走。” 小七听着很有道理的样子。 花喜儿不给小七发呆的时间，从屋里拿了钱，跟在小七身后，“你不是要去镇上吗？抓紧点，我陪你一起。” 赵婆子有些不放心，关上院门，迈着大脚跟上来：“小姐，家里很多调料都缺了，我跟你们一起去镇上。” 她们在半路上遇见了王家村的牛车，花喜儿忙摆手拦住牛车。 爬上牛车后，花喜儿揉着腿抱怨：“没想到走路这么累，早知道去村长家雇牛车了。” 到了镇上后，小七敲了几户以前她经常送菜上门的人家，很快就把野物卖光了。 花喜儿拉着她在街上买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都有，看到什么东西都想买，把小七的背篓装得满满的，其它放不进背篓的就三人各拿了些。 逛累了之后，花喜儿拉着小七和赵婆子进了凤凰茶馆。 花喜儿坐下后听到说书先生正在讲飞天大侠的故事，很是高兴，“呀，今天来得真是巧，正好讲得是飞天大侠，小七你记得吗？我说过要带你来听飞天大侠的。” “记得记得，我每日见到喜姑姑都能听到飞天大侠这四个字。” 赵婆子听了一会，赞道：“这飞天大侠听着可真是厉害。” 这句话正合花喜儿的心意，花喜儿面带自豪，好似夸飞天大侠就像是在夸她一样。 中途花喜儿去了趟茅房，回来之后附在小七耳边道：“我刚才好像看到梨花了。” 两人一起出了包厢，花喜儿引路，果然在一处包厢里看见了梨花和王家少爷。梨花穿的是花喜儿以前送给她的绣花衣裳，头上戴了花喜儿送的绢花。 王家少爷不知道说了什么，梨花听了就咯咯地笑起来，眼波流转、楚楚动人。 小七欲走进去和两人打招呼，被花喜儿拦住了：“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是不想见到你的。” 小七：“不知道王家少爷说了些什么，我见梨花姐好像挺开心的。” 花喜儿：“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三人在戏园子门口等牛车的时候，花喜儿和小七两个交头接耳聊得正欢，一只飞镖偷偷袭来，赵婆子飞身一跃，动作敏捷地伸手接住飞镖。 小七和花喜儿忙向四周扫过去，过了一会没有飞镖再袭来，皆舒了一口气。 赵婆子：“小姐们不要惊讶，我也只会些简单的防身术而已，你们先在这里等片刻，我去看看是哪个小人打得暗器。” 小七目光殷切地望着赵婆子的背影，“喜姑姑，真是没想到，你家的赵婆子竟如此厉害。” 花喜儿也是一脸惊愕，“我自己也没想到啊。” 戏园子旁边的小巷子里，吴百万家的吴管事将一角碎银子砸到一个瘦汉身上，瘦汉穿着很是利索，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瘦汉：“不是说好了给十两银子的吗？怎么才这么一点。” 吴管事斜了眼瘦汉，一脸鄙夷，“事都没办成，还想要十两，这几钱银子我就当作打发叫花子了。” 瘦汉一脸忿忿地离开了，吴管事呸了一声，“这破武艺居然敢号称穿山龙，我看叫穿山大虾还差不多，没用的东西，软脚虾一个。” 正说着，一只飞镖袭来，吴管事的耳朵就跟着飞镖一起深深地嵌入了旁边的墙里，吴管事痛得鬼哭狼嚎，“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小七三人坐着牛车回到了柳家村的村口，三人身上皆挂满了东西，路过村口大柳树下的时候，赵婆子被妇人们热情地拉到石凳上坐下。 “听说花家老爷和夫人出远门了。” 赵婆子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今日买了这么多东西呀，我瞧瞧这些都是啥。” 有妇人伸手扯赵婆子身上的东西。 小七觉得村里的妇人胆子还挺大的，如果她们见识一下赵婆子徒手接飞镖的功夫，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一窝蜂地围在这里。 花喜儿受不了妇人们的碎碎念，拆了两包点心解救了赵婆子。 花喜儿：“这是老字号秦记点心铺子里买的，大伙都尝尝，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记的点心是凤凰镇最出名的，也是最贵的。 妇人们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抢点心上面，三人趁机离开了。 小七走出老远还看到妇人和孩子在柳树下挤作一团。 回到花家，小七帮着花喜儿把镇上买的东西放好，就对花喜儿道：“喜姑姑，我明天去山里。” 花喜儿很高兴：“乖侄女，明天姑姑陪你一起去，再去看看上次那头小鹿。” 两人第二日一早就起床出发了，到了山里，很快就找到了上次见过的那条小溪，顺着小溪一直走，大约一个时辰后果然见到了一只小鹿。花喜儿对小七说：“这不是上次那只，这只小鹿比上次见到的更小更萌，小七，你能不能抓住它？” “我想将它放到我家后院里养着，这样就每天都能见到它了，你哥不是喜欢画小动物吗，到时候让他画个够。” 小七：“我觉得小鹿呆在山里挺好的，喜姑姑，我们先去打猎吧，回来的时候如果它还没离开，我就帮你抓住它。” 花喜儿抬起手和小七击掌：“一言为定。” 两人在小鹿旁边玩了一会，然后沿着小溪一直往山林深处走，走了很久很久，到了一处仙雾缭绕的地方。 小七：“喜姑姑，你说这里像不像神仙住的地方？” 花喜儿：“像，真像，咱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真能遇到神仙呢。” 第七十二章 无为老人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好像进入仙境一般，这里鸟语花香，小动物也越来越多，而且不怕人，在两人身边蹦蹦跳跳。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到了一处很简陋的小木屋，屋顶盖的是茅草。木屋的门是关着的，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花喜儿往木屋前方的小木桌旁一坐，“累死我了，我走不动了。” 小七听到不远处有很大的声响，拉起花喜儿道：“喜姑姑，这附近听着有大动静，我们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两人寻着声音找过去，见两棵距离不远的树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白衣飘飘的年轻人，一个是白发白须的老者。 小七低声道：“喜姑姑，我们不会真的遇到神仙了吧？” 花喜儿很激动，附在小七耳边：“如果不是神仙，那就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了，我们今日算是长见识了。不管是神仙还是武功高手，喜姑姑想办法让他们收你为师徒，你做女侠的梦想很快就要成真了。” 小七仔细往树上的两人看去，她眼神非常好，不愧是天赐神眼，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两人的脸，小七觉得那年轻男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七见树上飘着的两人并未发出声响，正狐疑着大动静是从哪里来的，就见一头野猪冲到一棵大树边上，在树皮上蹭来蹭去，蹭得树摇摇晃晃的，花喜儿嘻嘻笑着附在小七耳边道：“我看它像是在挠痒痒。” 过了一会，两人发现野猪突然向左边冲去，两人朝着左边望去，野猪去的方向是年轻男子那里，白衣飘飘的年轻男子纵身一跃从一棵树跳到了另一棵大树上，动作十分潇洒好看。 “好！”花喜儿喝了一声彩，野猪闻声调头朝她们俩冲过来。 危急之下，小七推开花喜儿带着野猪绕着两棵大树跑了好几圈。 小七大概是转得有些晕了，她踢出一脚结果竟然没踢到野猪，而是踢到了一棵树，白胡子老者踏在身下的那棵碗口粗的大树竟被她一脚给踢断了。失策呀，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没准头。 老者翻身跃到地上，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哪里来的蛮力丫头，傻兮兮的，只会横冲直撞，真是气死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野猪再次向小七冲来，这次小七一脚将野猪踢了几丈远，野猪嘭得一声撞在山石上，嘴里还发出哼唧的叫声，小七果断拿出砍柴刀上去对着野猪又补了一刀，可怜这野猪死相极惨。 老者走过来，向年轻人招手：“玉小子，快过来把野猪弄回去。” 如谪仙一般的白衣男子走了过来，小七抓了抓头上的两个小发包，惊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镇上李夫人的相公李玉，我以前经常去你家送菜的。” 李玉递过来一个银元宝，对小七道：“原来是送菜的小姑娘呀，家师想吃野味，姑娘就把野猪卖给我吧。” 花喜儿瞧了瞧李玉，又瞧了瞧白胡子老者，两眼发光，走到老者面前：“老先生，您是那位的师傅，那您肯定很厉害吧？” 老者抚着白胡须，高高抬起下巴，那样子好像是在说——是呀，我很厉害。 花喜儿把小七推到老者面前：“不如您收下她做徒弟吧？”花喜儿指着被小七踹断的树，“您瞧，她力气多大。” 小七想着喜姑姑都这样帮她了，她自己也该努力表现才好，于是乎，她给那棵被她踢断的大树直接来了个公主抱，然后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花喜儿：“师傅，你看……” 老者想到自己刚才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伤了颜面，很是生气：“我不收女徒弟。” 老者喊李玉：“玉小子，快把猎物弄回去烧起来，我都快饿死了。” 李玉把银元宝塞到小七手里，提着野猪跟在白胡子老者身后去了小七她们刚才路过的小木屋。 李玉身上的白衣染了野猪血，飘飘如仙的形象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说起来这屋子旁边就是溪水，山清水秀，真正是个好地方，但是七拐八拐的，一般来山上的人很难找到这个地方。 老者回头一看，见两个女娃子居然跟到了木屋这里，就问：“你们已经收了野猪的钱，怎么还不离开？” 花喜儿拉着小七的胳膊：“师傅，您就收下她做徒弟呗，学了轻功她就能做劫富济贫的女侠了。” 老者问小七：“你想做劫富济贫的女侠？” 小七点头：“我们俩个都想做女侠。” “我知道了，你们俩先回去吧，我是不会收女徒弟的。” 说着老者又喊李玉，“野猪肉放久就不新鲜了，玉小子，等下把猪弄好后，切块肉带回去给你家妻儿尝尝。” 李玉一脸为难，他还是更喜欢做飞天大侠，劫富济贫这事他在行，但是杀猪这样凶残的事他真的做不来，因为他从来没杀过猪。 老者看着李玉磨磨蹭蹭的样子，抱怨道：“这徒弟真是白收了，什么事都做不好。” “唉，可怜我老人家在这山上呆了一个月，成天吃的半生不熟的，都快成野人了。”说着老者拿眼睛斜了眼旁边的李玉。 李玉有些无奈，师傅呀，我本来就不擅长做饭，都留在这山上帮着师傅你做了一个月的饭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小七：“老人家，让我来吧。” 小七在柳老三家是看过杀猪的，她力气很大，做起来行云流水一般，还真有那么点样子。 老者坐在屋前的小木桌旁喝茶，见状点点头道：“臭丫头，你比玉小子有能耐多了。” 小七：“师傅，我的名字不叫臭丫头，我叫小七。” 老者：“不要喊师傅，江湖上都称我无为老人，你们也可以这样称呼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飞天派……想来应该是没听过，这凤凰镇比较闭塞。” 花喜儿双眼冒星星，忙走上前帮无为老人捶背：“师傅，我们听过飞天大侠的，飞天大侠那么有名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连凤凰镇上的茶馆里都经常讲飞天大侠的故事呢。” 无为老人指着李玉道：“飞天大侠就是这个玉小子，你们两个小姑娘赶紧看个够。我就知道，现在的小姑娘眼里只有飞天大侠。其实他哪里是什么大侠，明明就是个偷东西的大盗。” 李玉一脸无奈：“师傅，我那不是听从你的命令才劫富济贫的吗。” 无为老人：“我只让你济贫，可没让你偷东西。” 李玉：“师傅，咱们师门穷得饭都快吃不起了，您教教我该拿什么去济贫？” 花喜儿早在老者说李玉是飞天大侠的时候就走到李玉身前，围着李玉转了几圈：“没想到我居然能亲眼见到飞天大侠本人，真是三生有幸，师兄，我家有您的画像，是我爹在州府里帮我买的，我经常拿出来看的，怪不得我觉得师兄您面熟呢。” 小七：“喜姑姑，你家那几张飞天大侠的画像，每张上面的长相各不一样，而且和李玉师兄一点都不像。“ 无为老人：“你们瞎喊什么师兄，我可还没答应收你们为徒。李玉小子，先把这野猪肉烧了，再带些回去，老头子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猪肉。” 李玉一脸为难：“师傅，您老人家总是说我做的东西不好吃。” 花喜儿脑补李玉做饭的模样，觉得太有损飞天大侠玉树临风的形象了，于是头脑发热，上前自荐：“师傅，不如让我来烧吧。” 无为老人：“李玉小子，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赶紧拿着猪肉离开吧。” 既然师傅已经发了话，李玉赶紧拿着一块野猪肉逃离了，他心里偷着乐，帮着师傅做了一个月的饭，看来即将解脱了。 花喜儿朝着李玉的背影大声呼喊：“师兄下次记得帮我签名。” 李玉回过头温和一笑：“好。” 花喜儿站在那里对着李玉的背影傻笑了半天。 无为老人咳咳了两声，对花喜儿道：“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是谁说要帮着做饭的。” 花喜儿回过神，赶紧凑到小七身边去帮忙。 花家有专门烧饭打扫的赵婆子，所以花喜儿基本没进过灶间，她忙活了好大一会，弄了满脸的灰，也没把火生起来。 小七抚额：“喜姑姑，你连火都不会生，还抢着要做菜。” 花喜儿：“我、我帮着你家烧过一次火的，只是没生过火，我刚才答应做菜是因为见到期盼已久的偶像，脑子有些错乱了。” 小七拿木桶在溪里打了水放锅里，把火生好，让花喜儿帮着烧火，自己炒菜，忙活了小半天，做出来的红烧野猪肉黑漆漆的，看着就很没食欲。 无为老人忍着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就道：“真是太难吃了，你们俩个赶紧把野猪肉都带走。” 小七很开心，这么多野猪肉带回去，家里人肯定很高兴，还可以给梨花送一块。 小七很快就把野猪肉收拾进了背篓。 花喜儿回头和无为老人打招呼：“师傅，我们先下山了，明日再来看你。” 无为老人：“说了不要喊师傅，你们这两个丫头实在太聒噪了，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两人无视无为老人的拒绝，笑着同无为老人摆手告别。 两人走了很久才回到村里，花喜儿不喜欢吃野猪肉，小七就把大部分的野猪肉都带回了自己家，还送了一大块给梨花。 牛氏见小七拿了很多野猪肉回来，问道：“你今天打了野猪吗？” 小七：“我和喜姑姑一起进的山，娘，花爷爷和花婆婆都出远门了，喜姑姑说你做饭好吃，让我们每餐多做些，给她也做一份。” 花家待小七家很是不薄，这种小事牛氏自然不会拒绝。 吃晚饭的时候，柳大河见桌上有一盘野猪肉就训斥小七道：“这野猪肉是你弄来的吧？不是说过不让你进山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小七：“花爷爷教过我打猎的，我射箭可厉害了，百发百中，而且我力气很大，所以爹你就不要担心了，再过段时日，我就能把喜姑姑家的钱还掉了。” 柳大河叹了口气道：“都怪爹没用，爹这腿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小七：“爹，以后肯定会好的。” 阿福也道：“爹，我现在篮子编得可好了，过几日我拿去镇上也能换些钱回来，您在家安心养病。” 第七十三章 二顾茅草屋 第二日，花喜儿起了个大早，跑来小七家，将小七从床上拉起来。 小七揉着惺忪的睡眼：“喜姑姑，早。” 然后小七突然惊讶地瞪大眼睛，“咦，喜姑姑，你眼圈怎么黑黑的？没睡好吗？” 花喜儿手里拿了一张画像，“小七，你看，这是我自己画的飞天大侠，你瞧像不像？我昨晚兴奋地一夜都没睡着，就是想早点来找你说说话，小七我跟你说，我崇拜飞天大侠好多年了……” “昨天居然见到了飞天大侠本人，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小七，我一直想帮你找个高人做师傅，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无为老人这样的隐世高人。如果无为老人把你收下做徒弟，你肯定能成为最最厉害的女侠，想想实在太美妙了……” “小七，你自己也要努力呀，你把武功学好了，到时候多打些大猎物，就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了。” 花喜儿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小七听到银子两个字忙从床上跳起来，“喜姑姑说得对，找个隐世高人做师傅确实是件好事，走，我们现在就去山里拜师。” 花喜儿：“你先去洗漱，我去看看你娘早上做了什么好吃的，等下我们可以带点去山里，你家饭菜味道极好，说不定就能得了无为老人的欢喜。”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不得无为老人吃了咱们带过去的吃食，就同意收你为徒了呢。” 牛氏一早就见花喜儿跑进自家院子，特意多拿出了几个鸡蛋，摊了些鸡蛋饼，还做了韭菜鸡蛋馅的小包子准备招待她。 小七从床上爬起来后，花喜儿就跑去灶间抢了阿福的活。 牛氏很苦恼，花喜儿不会烧火，火一会儿太旺了，一会儿又太小了，害她鸡蛋饼都煎糊了好几张。 牛氏不好意思指责花喜儿，只得一边摊鸡蛋饼一边教花喜儿该如何烧火。 小七洗漱完，钻进灶间，就见花喜儿脸上沾了不少的锅灰，跟个花猫似的。 小七嘿嘿笑着：“喜姑姑，你脸上好多锅灰呀！快把你的小铜镜拿出来照照，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 花喜儿摸出小铜镜望向镜子里，脸上果然沾了不少锅灰，就对小七道：“不用不用，这灰挺好的，我不洗，使个小小的苦肉计让无为老人感动一下也好。” 早餐上了桌，花喜儿尝了一个韭菜鸡蛋小包子觉得很好吃，就附在小七耳边道：“这个好吃，无为老人应该会喜欢的。” 小七，“不一定的，韭菜有些人不喜欢吃的，对门的梨花姐就不喜欢吃韭菜。” 花喜儿笑闹着揉了揉小七的头发：“你怎么一大清早就泼我冷水，就算无为老人不喜欢韭菜包子，咱们不是还有鸡蛋饼吗？你娘做的鸡蛋饼也很好吃，我们赶紧都包起来送去山上。” 小七：“喜姑姑，你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 花喜儿从身上摸出个精致的木梳，“来来，我帮你重新梳一下。” “喜姑姑，你太臭美了，梳子和铜镜总是随身带着。” “等你再长大些，说不定比我还臭美。” 花喜儿很快帮小七梳了两个小发髻，围着小七转了一圈，“不错，瞧着跟哪吒似的。” 小七从杂物间翻出了一个很精巧带盖的方形篮子，这是柳大河用藤条编的，非常古朴漂亮。 花喜儿很讲究，从花家拿来了上好的白色细棉布，把鸡蛋饼和韭菜鸡蛋包子仔细包起来放进小篮子里，两个人就一起出发了，到了山上两人顺着昨天做的记号顺利找到了盖着茅草的小木屋。 无为老人正在屋前打坐，闻到香气鼻子抽了抽，然后站起来一把抢过小七手里的篮子，拿起韭菜鸡蛋馅的小包子吃起来。 “一个多月了，今天终于吃了顿像样的。” 无为老人看起来有些激动，“这包子可真好吃，我大概是在这山里馋坏了，居然觉得这包子竟比京城天下第一楼的还好吃。” 无为老人边说边吃不小心呛到了，“咳咳咳……” 小七和花喜儿忙狗腿地上前帮着无为老人拍背。 待无为老人顺了气，花喜儿顶着一脸的锅灰，讨好地对无为老人道：“师傅，怎么样，这包子好吃吧，我帮着做的。” “上回你们两个烧的野猪肉要多难吃就多难吃，就你那手艺，你以为我会相信这包子是你做的？” 花喜儿：“师傅，我帮着烧火了。” 小七也道：“我帮着打水了，我娘和面的水是我从井里打的。” 现在的孩子怎么瞧着这么傲娇呢？一点点小事说得好像天大的功劳一样。 无为老人：“先别师傅师傅的，我可没答应收你们为师。” 花喜儿：“早晚会答应。” 小七嘿嘿一笑，“知道了，师傅，我们不会放弃的，以后会更加努力的。” “你们知道啥？”无为老人摇了摇头，有恒心的孩子确实是难能可贵的，不过他真的不想收女徒弟。 两人帮着无为老人收拾完屋子，就准备离开。 无为老人：“明天不用过来了，过来也是白费力气，我是不会收女娃子做徒弟的。” 无为老人虽然说的话不让人欢喜，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和蔼的。 小七和花喜儿一点也不气馁，嘿嘿笑着摆手同无为老人道别。 无为老人朝着她们的背影叹道：“瞧这俩孩子傻的。” 下山的路上小七和花喜儿抓了两只肥兔子。 花喜儿：“小七，我和你说，你千万不要放弃，越是难的事，做成了才越有成就感。” 小七，“我知道的，喜姑姑你以前同我说过，失败是成功之母。” 花喜儿伸手摸了摸小七头上的两个小发包，“乖侄女，有前途。” 小七提着兔子路过柳家村的村口大柳树旁村里妇人聚集的地方，大王氏热情地迎了上来：“这兔子可真肥，我家小子明日要订亲，正愁着没肉菜呢，不如就卖给我吧。” 小七：“镇上一只兔子能卖五十文左右，这两只兔子更肥大一些，我们也不加钱，就按五十文一只可以吗？” “好，好，当然可以，我把兔子拿回家就取了钱给你家送过去。”大王氏提着兔子高兴的离开了。 第七十四章 三顾茅草屋 花喜儿的注意力全都用在想明天的吃食上，她跟着小七一起踏进小七家的院门，看到屋檐下挂的干苋菜就兴奋的对小七道：“我想起明日送什么吃食给无为老人了，干苋菜包子，我吃过你娘做的干苋菜包子可香了。” 小七举双手赞成，她也很想吃干苋菜包子了，但是家里好像没有白面了，于是就道：“我娘做的干苋菜包子，人人都喜欢，但是我家没有白面了，而且里面要加些猪油渣才更好吃。” 花喜儿：“这个好办，这两样我家都有，猪油渣是赵婆子昨天就做好的，我等下就拿过来。” 花喜儿很快就把东西拿过来了，牛氏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她天生是爱占小便宜的性子，看到花喜儿拿来的精细白面和猪油渣很是开心。 听花喜儿说要吃干苋菜包子，牛氏立刻就把白面揉好放到面盆里盖上芦苇盖，对花喜儿道：“等明天早上面发好了，我就给你包干苋菜包子吃。” 花喜儿：“那就麻烦嫂子了，明天多做一些，我带一些给我朋友吃。” 牛氏：“放心吧，我把你拿过来的面全发上了，保证管够。” 早起牛氏掀开面缸一看，面发的刚刚好，于是她把提前泡了水的干苋菜洗干净切好，放到菜盆里，往里面拌了些猪油渣，又加了盐和好几样香料，拌成了包子馅，开始动手包包子。 小七和花喜儿也帮着捏了好几个包子，沾了一脸的面粉，小七想拿帕子擦掉，花喜儿故技重施，“不用擦掉，回头给师傅看看，也好知道我们有多用心。” 阿福在灶堂前烧火，从包子放上蒸笼就不停地问牛氏：“娘，能吃了吗……能吃了吗？” 牛氏笑道：“臭小子，别人家都是吃得半饱不饱的，咱家可从来没饿着你，怎么就这样馋？” 阿福用力吸着锅里冒出来的香气，“还不是因为娘你做的东西好吃。” 牛氏打开锅盖，阵阵白雾从锅里冒出来，她快速地用食指戳了戳包子，就发话说可以出锅了。 灶间很是热闹，花喜儿、小七和阿福三人都伸手从锅里拿包子吃，手烫得红红的也不怕，塞进嘴里个个都嚷着好吃，囫囵吃完又伸手去拿。 牛氏把包子一个个捡到箩筐里，叮嘱几人道：“不要抢，包子多着呢，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呛到就不好了。” 等大家都吃饱之后，小七和花喜儿就把剩下的包子用布包起来放到篮子里，出了院子。 牛氏叹了口气，这俩孩子真是的，脸上弄得全是面粉也不知道擦一擦再出门。 待小七两人走到村口，柳树下聊天的妇人们都闻到了包子的香气，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两人。 臭鸭蛋迎上来一脸讨好地拱了拱手，“喜小姐好，小七姑娘好，小七姑娘，你这篮子里装的是包子吧，重不重？提着累不累？这是要到哪里去？要不要我帮着提？” 小七见臭鸭蛋说着口水都流出来了，想着包子数量挺多的，就拿了一个包子出来递给臭鸭蛋，“这次不用你帮忙，以后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告诉你的。” 臭鸭蛋拿着包子开心地走到一边吃了起来，桃花娘走到臭鸭蛋身边，“乖儿子，别吃独食，快掰一半给你娘我。” 待臭鸭蛋将半个包子递过去，桃花娘一口就吞掉了，“真好吃，小七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会嫌篮子重呢？我家儿子真聪明，既得了好处，又不用真的卖力气。” 这边花喜儿对小七道，“瞧臭鸭蛋对你点头哈腰的样子，是认你做老大了吗？真是没想到我家小七这样有能耐啊。” 小七，“不是啊，喜姑姑，他就是个吃货，不过做事还算机灵，我偶尔让他帮我做点事。”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我们家小七小小年纪已经知道用人之长了，真是不错。” 这一日，无为老人吃到了凤凰镇有名的干苋菜包子。 他吃了一个，感觉没尝出味道，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一个接一个，没一会就吃了五六个，正待再拿一个吃的时候，小七的声音传过来。 “师傅，您留着点，不然晚上吃什么呢？” “师傅，您看起来瘦瘦的，怎么比我吃的还多，我已经是我们村最能吃的一个了。” 无为老人有些郁闷，他这是因为吃得多被嫌弃了吗？ 无为老人：“我年纪比你大，自然比你吃的多。” 花喜儿狗腿地上前给无为老人捶背，“我觉得师傅说的挺有道理的，您年纪比我们大，自然比我们吃得多。师傅，我说得对吧？” 无为老人点头，这闺女的话实在太合心意了，他很自觉的转移了话题，“不知道明日是什么饭菜？” 花喜儿听了这话开心极了，前几次无为老人只会说让她们不要再过来，这次居然主动盼着她们来了，看来拜师的事有戏。 花喜儿笑得一脸讨好，“师傅，明日我给您带猪肉炖粉条好吗？” 无为老人掩饰住内心的激动，用勉强的口气道：“行吧。” 晚上无为老人躺在木屋里睡觉，满脑子都是猪肉炖粉条，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养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第七十五章 四顾茅草屋 第四日，花喜儿起了个大早，让家里的赵婆子到镇上买了新鲜的猪肉，又把她老爹以前带回来的粉条找出来送去了小七家。 牛氏手上拿着粉条有些尴尬，“粉条是金贵东西，我以前没吃过也没做过粉条，不知道会不会糟蹋喜儿姑娘拿过来的东西。” 花喜儿：“粉条是我爹从固县县城买回来的，说是红薯做的，好像也不贵，上次赵婆子用水泡软后加了白菜猪肉一起炖的，很香很好吃。” 柳家村人没吃过粉条，地里收上来的红薯连肚子都不能喂饱，哪里还有心思把红薯做出各种花样来。 牛氏怕糟蹋了好东西，先取了一小把粉条试做了一下，果然很好吃，她对做吃食很擅长，第二次改良了一点点把所有的猪肉和粉条都炖上了。 炖好之后，牛氏见小老鼠吸着鼻涕站在院内，就给他装了一碗让他端回家吃。 吃完饭，小七和花喜儿把锅里还热乎的炖菜用罐子装了先拿到花家。花喜儿从家里找了条小时候用的小被子把罐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花喜儿做得一脸认真，“包起来保温，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七握紧拳头：“加油加油。” 花喜儿笑道：“放心吧，无为老人早晚会被我们感动的。” 小七：“嗯，肯定会成功的。” 小七小心翼翼地提着罐子同花喜儿一起到了山上的茅草屋。 无为老人皱着眉问道：“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 小七：“喜姑姑一大早就张罗着到镇上买新鲜猪肉，耽误了时间。” 说着两人动手把罐子和碗筷取出来放到小木桌上，无为老人想了一宿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就这样摆在了面前，外面还裹着小棉被，真是细心呀！ 无为老人打开罐子尝了一筷子，心里乐开了花，实在是太好吃了。 无为老人很为自己能找到凤凰山这样一个好地方庆幸，看看现在的日子，比神仙还享受，天天都能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实在是太舒心了，要是能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就好了，可惜明年有武林大会，他呆不了太久。 小七瞪着大眼睛看无为老人吃炖菜，感觉肚子又饿了，她本来就是吃得多饿的快的类型。 小七盯着罐子不知不觉流出了口水：“师傅，这粉条我也是第一次吃呢，挺好吃的，是喜姑姑的父亲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等以后我们柳家村的日子过好了，大家都能吃饱饭，红薯吃不完了，说不得我们村上就人人都能吃上粉条了。” 无为老人点了点头：“味道还行，明天再给我来一罐子白菜猪肉炖粉条。” 小七：“师傅，喜姑姑家的粉条今天都用上了，这东西金贵的很，村上没有卖，镇上也只偶尔买得到，还必须得拿现钱买，一斤粉条价格算起来抵得上十来斤红薯了，贵得很。” “师傅，要不等过两日王家村的人过来卖豆腐，我给您买豆腐吃，我娘很烧很多豆腐菜，麻婆豆腐、红烧豆腐、五香豆腐、泥鳅钻豆腐……” 无为老人打断了小七的话：“那就来个泥鳅钻豆腐吧。” 小七有些懊恼地耷拉着头，她就不该提泥鳅钻豆腐，看吧，现在上哪去弄泥鳅呢。 豆腐倒是比粉条来得容易，王家村就有人做豆腐，几乎隔天就会挑着担子去柳家村卖，可以用钱买，也可以用豆子换，一斤豆子可以换两斤豆腐，大部分人家都吃得起。 小七想到泥鳅有些为难。 花喜儿却直接点头应下，对无为老人道：“行的，过两日就给您做了带过来，只求师傅您考虑收小七为徒。” 无为老人依然是那句话，“我不收女徒弟。” 小七和花喜儿继续无视无为老人的拒绝，嘿嘿笑着朝无为老人招手，“师傅，再见。” 离开了无为老人的小屋，小七就问花喜儿：“喜姑姑，泥鳅怎么办？” 花喜儿道：“不要担心，明日我让赵婆子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若是没有卖，就多给点钱让梨花爹去帮着抓些，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梨花爹很会抓鱼。” 小七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 两人下山的路上下起了雨。 两人摘了大树叶顶在头上，花喜儿道，“这几天可能都有雨，咱们明天把蓑衣穿上吧。“ 两人先回了花家，花喜儿跑到灶房里转了一圈，递了一小包东西给小七：“这是我娘以前买的干蘑菇，上次我们家拿这个炖了公鸡，香得很呢，明早我让赵婆子现杀两只公鸡送去你家，先做个小鸡炖蘑菇，后日再想办法做泥鳅钻豆腐。” 小七：“喜姑姑，杀一只送来就行了，我家也杀一只，总不能全用你家的。” 这时赵婆子拿了两把伞过来，催促道：“小姐，洗澡水已经抬进屋了，您快去洗洗换身干衣裳，再喝碗姜汤，下次可不能淋雨了，万一要是因此生病了，老爷夫人回来肯定要责怪我的。” 花喜儿递了一把伞给小七，“你先在我家喝碗姜汤再回去。” 小七点头。 第七十六章 五顾茅草屋 第五日，一大早赵婆子现杀了两只鸡，鸡毛拔了，内脏也处理好了，用盆装着送到了小七家。 牛氏看着两只干净漂亮的鸡，对赵婆子赞不绝口，“您老做事就是利索，瞧这鸡毛拔的多干净。” 赵婆子面上赔着笑：“不好意思了，我得赶着回去照看小姐，改日再陪您聊天。” 小七正在灶间烧火，听了赵婆子的话关切地问道：“喜姑姑怎么了。” “小姐昨天淋雨受了凉，咳了一夜，我先回去了。”赵婆子说着就离开了。 吃完饭，牛氏见小七头发有些乱，就帮她重新梳了一下，又将小七挖野菜挖到的带红宝石的簪子插到小七头上，看了看，很是满意，“这颗小小的红宝石瞧着挺喜庆的。” 小七，“娘，我还小，这簪子还是你戴吧。” 柳大河在旁边道：“小七，这簪子以后还是你自己收着吧，这簪子与你有缘。” 怕菜凉了，小七赶紧拎着装小鸡炖蘑菇的罐子去了花家。 到了花家之后，小七从厨房拿了个小碗，舀了一碗汤出来放到花喜儿的床头，“喜姑姑，你尝一下，今天的鸡味道特别好。” 花喜儿声音沙哑：“我受凉了，不想吃荤的。” 花喜儿指挥小七拿小被子把装鸡的罐子包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和小七一起出门，却被赵婆子拦住了。 赵婆子抹着泪：“小姐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门。” 花喜儿对小七道：“看来我今天是出不了门了，小七，你见到无为老人，多说些好话哄哄他，一定要让他收下你做徒弟。” 小七用力点头，“喜姑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七仔细地提着罐子去了山里。 无为老人目光看向小七身后，问道：“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小七：“师傅，你是想我喜姑姑了吧，我喜姑姑昨日下山的时候淋了雨，病得很严重，今天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样弱的身子还想拜我为师。” 小七：“师傅，我喜姑姑一大早就安排给你杀鸡炖菜呢，这些蘑菇也是喜姑姑找来的，我过来的时候，她还让我代她给师傅您问好呢。” 说着小七就将罐子打开，又取了碗筷放到无为老人面前。 无为老人瞧见小七头上的簪子很是惊讶：“你头上这簪子是哪里来的？” “我挖野菜的时候挖到的。” “快取下来给我看看。” 小七将簪子取下来递给无为老人，簪子一头粗一头细，簪头的红宝石闪闪发光，簪身上刻着浅浅的花纹，仔细瞧就能发现刻得是一只凤凰，无为老人双手捧着簪子喃喃自语：“像，真像。” “我们飞天派创派数千年，曾经只收过一个女徒弟，据说是几百年前，那女徒弟也姓柳，她天资极好，很快就练成了绝世武功，师门有意让她接任下任掌门，但她却执意行走江湖，惩恶扬善，百姓们尊称她为柳氏女侠，现在师门里还挂着她的画像。” “当时正值我大夏王朝内忧外患，飘摇动荡之时，柳氏女侠以一人之力，为国排除外患，后来被天子忌惮，连累了她全族几千口人的性命，再后来她就隐姓埋名，不知所踪了。” 小七听得极为认真，无为老人讲完后，对着小七审视了一会，就把簪子还给了小七。 “天天被你们两个叫师傅叫习惯了，行吧，等回去你就告诉她我收下你们这两个徒弟了，反正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也是收，况且那一个嘴巴可比你甜多了，特会哄人开心。” 小七愣了一下，忙问：“师傅，我没听错吧，您真的答应收下我和喜姑姑为徒啦？” 无为老人从屋里取出了一本书递给小七，“上面的招式挺简单的，你先学一下，等喜儿小姑娘病好之后一起来拜师，到时候我再教你们心法口诀。” 小七见封面上写着飞天剑三个字，里面全是图，一眼就能看懂。 小七，“师傅，我没有剑。” “这还不容易，你去旁边折根树枝当剑就行了。” 第七十七章 拜师啦 小七很认真地在山上练剑，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无为老人就开始赶人了，“就练到这里吧，我知道你是个勤奋的好孩子，但是你再不下山，天就黑了。” 无为老人还不忘提醒她，“不要忘了我的泥鳅钻豆腐。” “知道了，师傅。”小七摆摆手告别了无为老人，飞快地往山下跑去，想赶紧把好消息告诉花喜儿。 结果不小心被一块朽木给绊了一下，直接往前面扑了出去，没想到居然扑到了一只兔子，小七好开心啊，瞧这运气，比守株待兔强太多了。 回到柳家村小七先去了花家，把好消息告诉了花喜儿，花喜儿很激动，“我原本想着无为老人能收下你做徒弟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没想到竟然连我也愿意收，真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花喜儿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小七，我感觉我这一高兴，病都好了。” 小七一脑门的问号，“喜姑姑，拜师这么大的事，咱们要不要告诉爹娘？” 花喜儿，“我爹娘现在远在江南，不过我了解他们，他们肯定会很乐意的。” 花喜儿让赵婆子做了一大桌子菜，请了小七全家来吃饭，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小七晚上回去把拜师的事给柳大河说了，柳大河很是赞同，“这是好事呀，我以前就是运气好拜了师傅才学了木工的手艺，不然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凄惨呢。” 第二日，花喜儿写了单子，让赵婆子帮忙去镇上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其余的基本上是生活用品。 小七指着一大堆东西问花喜儿道：“喜姑姑，这么东西我们都要拿上山吗？我们就两双手，怎么拿得完这么多东西？” 花喜儿：“都是师傅用得到的，我们每天拿一些，很快就拿完了。” 小七：“喜姑姑对师傅真好，我也要好好想想给师傅送些什么东西好。” 花喜儿拿起一块深蓝色的布对小七道：“你不用费心另外准备，这些东西算是我们俩个一起送的，这块布给师傅做两身衣裳，回头我们给师傅量一下尺寸，然后把布拿去村东头的王娘子那里去做，她做的衣裳穿着很舒适。” 花喜儿和小七整理了一番，提着很多吃食上了山，在山脚下遇见了田里干活的柳大魁媳妇。 柳大魁媳妇：“花姑娘，你们咋带了这么多吃食去山里。” 花喜儿抚额，“你还是叫我喜儿好了，我们要去山里呆大半天呢，这些吃食随身带着，饿的时候就可以拿来吃。” 说着花喜儿递了一块桂花糕给柳大魁媳妇。 小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又咕噜咕噜作响了：“我太容易饿了，总是吃饱没一会就饿了。 大魁媳妇：“你们在山脚下转转就行了，千万注意不要往深山里去，危险着呢。” 小七：“谢谢婶子关心。” 大魁媳妇目送两个姑娘大包小包进了山，心里忍不住叹道，瞧着这山里景致也不咋好呀，果然是富贵人家，出门溜达都带着这么多吃食，有钱人想法就是不一样。 大魁媳妇没舍得吃桂花糕，用帕子仔细包了塞到袖袋里，打算拿回家给几个孩子分着吃。 上山的途中，小七抚着胸口，“还好我没说漏嘴，师傅说不能把他的行踪告诉别人。” 路已经走了好几次了，小七和花喜儿现在不用看树上留的印记都能找到小屋了。 两人大包小包地出现在小木屋前的时候，无为老人依然在屋前打坐，看到她们就站起来道：“我正饿了想吃东西呢，你们就到了，可巧了，今天带了什么吃食过来？” 小七把几样糕点往屋前的木桌上一放，“师傅，喜姑姑为了拜师，给你买了很多糕点。” 花喜儿一脸讨好地把包着小棉被的罐子放到小木桌上，“师傅，您上次不是说要吃泥鳅钻豆腐吗，今天我们给您带过来了。” 无为老人，“拜师的事我重新想了一下……” 小七：“师傅，您知道吗？这么重的罐子我说我来拿吧，喜姑姑非要跟我抢，一路抱着给您送过来，累得满头大汗。师傅您千万不要改变主意呀，昨天说好要收我们做徒弟的。” “我没说不收。” 无为老人对着花喜儿点了点头，“喜儿，你虽然没有练武的天分，但是人挺机灵的，又会哄我老人家开心，收下你做徒弟倒是也不亏。” 无为老人吃完泥鳅钻豆腐之后，对两个小徒弟一脸严肃道：“正式拜师之前，我要先和你们说件事，选择做我飞天派的弟子会有一定的牺牲，因为我们飞天派要求弟子每年至少要做一件帮助穷苦百姓的大事。” 小七心道，反正是让做好事，又不是让做坏事，有何难的，就和花喜儿一起答道：“知道了，师傅我们会遵守师门规矩的。” “行吧，我把你俩都收下，但是我只能在凤凰山呆几个月，时间紧迫。” “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我先教你们个大概，等我离开后你们再慢慢领悟就行了。” “以后时间你们自己安排，下雨天不用过来，能学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无为老人把祖师爷的画像挂到屋子正中，小七和花喜儿一起朝画像磕了三个响头，每人上了三柱香，又给无为老人也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起身，花喜儿对小七道：“太好啦，小七，我们以后是飞天派的传人了，我们要好好练武功，将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代女侠。” 小七也很高兴，“喜姑姑，太好了，我们终于如愿了。” 花喜儿：“我现在是你师姐、师姐。” 无为老人望着屋里屋外一堆吃食很是欣慰，果然还是女徒弟孝顺，要是换成前面收的那几个小子，不来和你抢东西吃都是好的了。 花喜儿上前，“师傅，我们还给你买了布，深蓝色的，回头你找一件旧衣裳我们带回去，让村里专门帮人做衣裳的王娘子照着尺寸给您做两身新衣裳。” 小七：“师傅，王娘子的手艺可好了，做出来的衣裳保准您穿着舒适。” 无为老人听到徒儿说还要给他做新衣裳，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忙找了件衣裳递给花喜儿，“好、好，真是好徒儿，师傅都后悔了，以前就不该收那些臭小子做徒弟，应该全部收女徒弟，这样就有吃不完的好东西，穿不完的新衣裳了。” 无为老人从屋子角落一堆杂乱的东西里找出了一本书，递给小七，“这是我们飞天派的心法口诀，你们先拿去看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花喜儿抚额，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是从一堆垃圾里面捡出来的，心道，师傅呀，您真的确定这是我们门派的心法口诀吗？ 无为老人接着道：“我们飞天派在江湖上最有名的两样就是轻功和飞天剑法，现在剑谱和心法口诀已经在你们手上了，你们要用心学，轻功从后日开始教你们。” 小七，“师傅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心学的。” “明日你们就不要过来了，为师明日有事要去镇上一趟，喜儿你轻功这块肯定是赶不上小七的，我会顺便采购些药材，以后教你做些防身的药丸。” 花喜儿拍手，“好呀，好呀，师傅您费心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叮嘱一下，你们好歹是姑娘家，做饭的手艺还是要好好练练的，这段时间帮你们做菜的是小七娘对吧，就找她学，我觉得这手艺比京城的天下第一楼都好，你们李师兄买了很多调料在这里，等你们会做饭了，我也能吃顿热乎的。” 花喜儿：“是，师傅，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学做菜。” 小七：“师傅，您还去过京城那种大地方，话说京城是什么样的？” 无为老人：“京城，很远，人很多……等你们长大以后自己去看，你们两个后日过来的时候记得带几块粗布过来。” 两人异口同声：“是，师傅。” 第七十八章 唐僧肉 隔了一天，小七和花喜儿两人拿着粗布去了山里。 无为老人缝了个布口袋，打发两人拿着布口袋去溪边找了很多碎砂石装到里面。 无为老人把装了碎砂石的布口袋缝好，递给小七道：“绑到腿上试试。” 花喜儿一脸崇拜神色：“师傅，没想到您这么厉害，居然还会做针线活。” 无为老人，“没办法，我们飞天派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自己不会缝补可不行。” 小七，“师傅，现在有了我们两个徒弟，以后您就不用再自己动手了。” 无为老人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叹了口气道：“我真是傻，怎么就没早点收几个女徒弟呢，以至于自己给自己缝了这么多年的衣裳，我拿给你们做参考的那件衣裳还是玉儿的媳妇帮着我做的。” 小七看着无为老人身上麻袋一样的衣裳，道：“师傅，等王娘子把衣裳做好，您穿上肯定会很满意的。” 小七把装着碎砂石的布袋绑到腿上，无为老人看了看，很是满意，“还行，你们两个就照着这件再缝三个。”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又从溪边弄了好些碎砂石，花喜儿的针线活是跟花婆婆学的，手艺还不错，没一会就把三个布袋子缝好了。 无为老人：“来来来，你们俩把这些布袋绑在腿上，去旁边跑着玩去。” 两人绑好之后，无为老人递了两个竹哨给两人，道：“以小七的力气，野猪那些小动物是奈何不了你们了。等一下你们如果碰到老虎熊之类对付不了的，就吹这个哨子，师傅我正想吃老虎肉打打牙祭呢。” 花喜儿绑着重重的布袋子跑了半日，差点累成了狗。 两人没有遇见老虎之类的凶物，但是遇到了一只很小的野山羊，小七跑上去一把将小山羊摁住，抱在怀里送回到无为老人的小木屋前。 无为老人：“等一下你们回去的时候，把这小山羊带回去做菜吧，明天我就能吃到羊肉了。” 小七：“师傅，我瞧这羊太小了，不如我明天给你带红烧肉吧。” 小七是打算把这只小羊送给哥哥阿福，阿福特别喜欢羊，放羊的时候经常抱着小羊羔玩耍。 无为老人思考了片刻，道：“我想吃唐僧肉，也不知道你们凤凰镇这边是不是叫唐僧肉，就是从土里钻出来的蝉，还没褪壳长出翅膀的那种，非常美味，很多地方的人都把它叫唐僧肉。” 小七：“师傅，我知道的，就是知了猴儿，我去年都挖不少呢，用油炸着吃可香了。” 花喜儿问小七：“就是往年你送去我家的知了猴儿吗？确实很好吃，小七，等下回到村里，你带着我一起去挖呗。” 无为老人：“对，就油炸，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了，明天给师傅我多带些过来。” 花喜儿下山的时候腿都软了，“小七，你得拉着我的手，我总觉得我快要摔倒了，这双腿感觉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小七仰着小圆脸，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喜姑姑，不如我背你吧。” 花喜儿抽了抽嘴角，“你看看，你比我矮了一头不止，你背我，到时候我的腿脚都拖在地上……想想就很好笑。” 花喜儿揽过小七，把重量放到小七身上，“我就这样借着你的肩膀走一段吧，这样真不错，好像轻松多了。” 回到村里，小七把花喜儿送回家就要去挖蝉，花喜儿一瘸一拐地跟在小七后面，“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小七拗不过花喜儿，只得让她跟着自己。 小七先到自己家里取了两把小铲子，一个带盖的小罐子，又跑去对面找梨花，“梨花姐在家吗？” 柳二狗佝偻着身子出了屋子，“是小七呀，你梨花姐去镇上了，还没回来呢。” 小七：“二狗叔，您先回屋休息吧。我没什么事，就是来找梨花姐玩的。” 小七对花喜儿说，“不知道为什么，梨花姐最近好像回来的很晚。” 花喜儿，“先别想了，等你见了梨花可以当面问她。” 两人边说边走，去了村子东头的小树林。 小七先在地上找了个小小的洞眼，然后小铲子的尖角挖开小洞眼，很快就挖了一只知了猴儿出来。 花喜儿虽然吃过知了猴儿，但她没挖过这东西，因此瞧着小七挖出知了猴儿，花喜儿很是欢喜，伸手把知了猴儿拿起了看了又看，“这就是知了猴儿，看着挺容易的。” 小七，“这种从土里挖出来的没褪皮的知了猴儿，比树上爬的那种长了翅膀的好吃很多。知了钻出土爬到树枝上之后会褪皮，褪了皮之后就会长出翅膀。” 小七小罐子上面的盖子掀开，“喜姑姑，快放到这里来。” 花喜儿把知了猴儿放到罐子里之后，就自己拿着小铲子找了个小洞眼动起手来。 小半个时辰，小七就从小树林里挖了很多知了猴儿，花喜儿也挖了不少，很快罐子就装了八九分满。 小七带着花喜儿一起，把罐子拿回了家里， 牛氏用油炸把知了猴儿炸成了金黄色，然后分成两小盆，一盆原滋原味不加调料，另一盆牛氏调了香辣味。 小七给梨花家送了一大碗，又给亲爷爷和老族长家各送了一碗，剩下的几个人吃得很快见了底。 花喜儿吃完才想起师傅来，对小七道：“怎么办，忘记给师傅留了。” 小七，“不要担心，晚上我们再去抓，到时候打着灯笼去，都不用动手挖，直接从地上和树上捡就行了。” 阿福，“我和你们一起去。” 花喜儿，“这般容易。” 小七，“是呀，它们钻出土之后就会往树上爬。” 晚上，小七三人很快就捡满了两罐子知了猴儿。 第二天早上小七两人带了现炸的知了猴儿去了山里的小木屋。 无为老人吃得很满足，忍不住回想起往事，对着两个徒弟道：“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那时候我家穷，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每年夏天我都会跟着我哥去挖。” “后来我八岁的时候村里发了大水，我被冲到了飞天门那里，我师傅就说我和飞天派有缘，收下我做了徒弟，后来我学成武功下山，回村里找过，发现村里以前认识的人一个都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全都死了。” 小七：”师傅，你别难过，我和喜姑姑以后学成武功，就会去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无为老人给两人讲解了几句内功心法，指点了几招飞天剑法，就让两人绑着装砂石的布袋去山里撒欢了。” 两人下山的时候嘿嘿笑着同无为老人道别，无为老人咂咂嘴道：“今天你们带的唐僧肉真是好吃呀，明天再带点过来。” 小七：“师傅，我明天有事要去镇上，后天我们再给师傅带唐僧肉过来。” “那行吧，你明天去镇上把皇帝吃过的那家烧饼给我多带些过来。” 小七：“好。” 走到无为老人看不到的地方，花喜儿忍不住呲牙咧嘴，“不行了，不行了，小七，快过来扶着我。” 第七十九章 飞天大侠的住处 今日要出发去镇上，花喜儿一大早就提着小篮子去了小七家里。 小七一家人正在吃早饭，花喜儿走进屋里，热情地向大家打招呼，“早啊，各位。” 花喜儿今日穿了杏色的宽幅裙，头上插了根珍珠簪，略施了薄粉，看起来明艳动人。 牛氏抬头往花喜儿身上瞧去，“早，喜儿姑娘，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花喜儿听到夸奖忙将篮子放下，伸开双臂转了一圈，问小七和阿福道：“阿福侄子，小七侄女，我怎么没听到你们的声音？” 阿福，“好看。” 小七因为着急说话，差点噎到，她把包子咽下去，拍着双手，“喜姑姑，你今天这样打扮，真是很漂亮呢。” 花喜儿走到桌边拈起一个包子吃到嘴里，吃完之后凑到小七耳边低声道：“我要跟你一起去镇上，我想看看李玉师兄住的是什么样的房子。” 小七就知道喜姑姑满脑子都是飞天大侠。 吃完早饭，小七想着李夫人待她很大方，买菜经常会多给钱。小七就想送些小礼物给燕哥儿，在征得阿福的同意之后，小七找了很多木头雕的小动物出来。 这些木雕的小动物都是以前柳大河做给她和阿福玩的，表面已经磨得很光滑了。 小七用帕子将木雕小动物擦拭了一遍，然后用小篮子装好，对花喜儿道：“我把这些带去给李玉师兄的儿子玩。” 花喜儿，“好呀，我也给燕哥准备了礼物。” 小七凑上前，“喜姑姑，快给我看看你准备的是什么？” 花喜儿将礼物拿了出来，是一个用布做的布娃娃，底色是杏色的，衣裳是小碎花的，眼睛的位置缝的是两颗黑珠子，头发是两根小辫子。 阿福也凑上来，“喜姑姑，这布娃娃可真好看。” 花喜儿，“好看吧，我给她起了名字叫小花。” 小七抚着胸口，还好还好，起的名字不是叫小七。 牛氏也围上来，“这黑珠子是不是珍珠做的？” 花喜儿，“正是，以前我爹从南方给我带了一匣子珍珠，有好几种颜色，我瞧着这黑色当眼睛恰到好处。” 说着花喜儿又摸了一串珍珠手串出来，戴到小七的手腕上，“不错，正合适，小七，这串粉的你戴着真好看，我和你说，这种编织手法是从南方传过来的，戴在手上可以伸缩调整。” 柳大河见花喜儿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送给小七，就道：“小七还小，用不到这么贵的东西。” 小七欲摘下来，花喜儿拦住她，“不要摘下来，这东西我家多着呢，我串了项链、手串、耳环，还有好几根珠钗，之后都还剩了好些珠子呢，放着也是浪费。” 牛氏心里忍不住叹道，果然是有钱人呀，这是把珍珠当成泥丸子一样对待呢。 牛氏偶尔也去镇上银楼里瞧一瞧的，不过她从来没给自己买过一样饰品，唯一买的一次还是送给她娘于氏的。那银楼里也有卖珍珠的，不过价钱很贵，她连试戴都不敢。 这时对门的梨花也过来了，小七三个人就一起出发了。 三人走到村口，正巧遇见了隔壁王家村的牛车，花喜儿忙招手把牛车拦下，递了三文钱给赶牛车的人，对梨花和小七道：“我们坐牛车吧，我请客。” 小七，“喜姑姑，你怎么知道一个人一文钱？” 花喜儿抬着下巴，“你以为我是个四六不知的人，我娘早就已经开始教我管家了。” 梨花爬上牛车后一个劲地朝花喜儿道谢，“喜姑姑，谢谢你帮我付牛车钱。” “还有以前你送给我很多漂亮衣裳，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谢谢呢，回头到了镇上我请你俩吃糖葫芦，一人一串。” “好呀。”花喜儿上了车之后，就在心里脑补飞天大侠的居所是个什么样子，应该是很有神秘感的吧…… 小七见梨花手上戴了一只银镯子，在太阳光的映射下，闪着银色的光泽，就道：“梨花姐，你手上的镯子很好看。” 梨花嗯了一声，回小七道：“你手上的珍珠手串也很好看。” 到了镇上戏园子门口，牛车上的人就各自离开了，小七和梨花带着花喜儿熟门熟路地去了李家。 一进门，花喜儿看到燕哥就跑上去亲了一口，惹得燕哥咯咯直笑。 李夫人看到燕哥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小七几个道：“燕哥和你们都挺投缘的，我希望你们经常来玩。” 花喜儿：“好呀，我们会经常过来的。” 说着花喜儿就把小花拿了出来，“燕哥，你长得真好看，这个布娃娃名字叫小花，是送给你的。” 燕哥咯咯笑着接过布娃娃，坐到石桌边上玩了起来。 小七也把木头雕的小动物拿出来摆到石桌上，让燕哥玩，燕哥可开心了，一个个抓在手里，反复把玩，还用小舌头去舔，流了很多口水下来。 梨花，“燕哥乖，这个不能吃的哦。” 燕哥懵懂地放下，小七就把小木雕一个个拿起来教燕哥辨认这些小动物，“这个是狗，这个是猪，这个是羊……” 燕哥也跟着重复，“狗……猪……羊……” 李夫人见燕哥居然能把这几样小动物都认出来，很是激动，拿帕子帮燕哥擦了口水，赞道：“我家燕哥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小七，“燕哥以后会越来越聪明的。” 花喜儿也陪着燕哥玩了一会，然后就在院子里东摸摸西摸摸，见到什么都很稀罕的样子，李夫人看的一脸莫名，花喜儿瞧完一圈之后就热情地同李夫人聊起天来。 李夫人刚才已经看到了布娃娃上面的黑珍珠，对花喜儿道，“你和小七是同村的对吧，那黑色的珍珠也太贵重了些，我给你算成银子吧。” 花喜儿摆手，“那是我专门为燕哥准备的礼物，怎么能给我钱呢？” 说着花喜儿悄悄地靠近李夫人，低声道：“我和你说，我和小七都是你相公李玉的师妹。” 李夫人很开心，“真的吗，太好了，没想到无为老人会收女徒弟呢。” 临走的时候，李夫人从屋里取了三个荷包，给小七、花喜儿、梨花各送了一个。 三人离开李家之后各自打开手里的荷包，小七和花喜儿荷包里装的是红色的珊瑚手串，梨花的荷包里面却是几个银锞子。 小七和花喜儿都很欢喜，却没注意到梨花的失望神色。 三人走到戏园子门口，王家少爷已经等在那里，见到她们忙问好，“梨花小姐，小七姑娘，你们好呀。” 梨花面色绯红，对小七和花喜儿道：“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晚点再回去。” 小七：“梨花姐，你自己注意安全。” 王家少爷接话，“小七姑娘你放宽心”。 过了一会，王家村的牛车过来，小七和花喜儿就坐着王家村的牛车回家了。 第八十章 王少爷来访 小七和花喜儿每日在山上练武，很是勤奋。 小七还好，她力气大，耐力又好，一天到晚乐呵呵的。 花喜儿却一脸苦楚，她每天都跟小七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事实上这话是她拿来鞭策自己的，她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但是每一个难熬的日子她都挺过来了。 无为老人见她们腿上绑着装砂石的布袋已经能健步如飞了，就又从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里面翻出一本书，递给小七，“这个是我们飞天派的轻功秘籍，你们两个拿去自己学，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小七心里有些不确定，谁家门派里面的秘籍会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于是小七就问，“师傅，您确定我们这样真的能学成轻功吗？” 无为老人，“臭丫头，你这是在怀疑你师傅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小七，“师傅，我答应了小赵村的一个郎中，帮他采悬崖上的神仙草。” 无为老人，“神仙草？” 小七，“是的，师傅，从小赵村那边望过来，凤凰山有个崖壁，崖壁上长着神仙草。” 无为老人抚着白白的胡子，“等我离开凤凰山那日，保管这凤凰山的任何地方你都去得了。” 小七很高兴，“我真的会那么厉害吗？” 花喜儿，“那是自然，师傅怎么会骗我们呢？”花喜儿望向无为老人，“师傅，我也能吗？” 无为老人的话很是打击人，“对于你，我还真不能确定。” 无为老人这些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这两个新收来的徒弟实在太让他满意了，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他。 关键是这两个女徒弟特别聪明，领悟能力超强，武功进步神速，他根本不用费心去教，只管做个甩手掌柜，每天考校一下两人，见到不足的地方就稍稍指点一下，这日子真是神仙一般…… 过了几日，王家少爷居然来了柳家村，那拉车的骏马看起来非常气派，村里的孩子们都跟在马车后面看热闹，很是开心。 二蛋是个嘴碎又不怕生人的，上前和赶马车的小豆搭话，“少爷，你们这是要去我们村里的哪户人家？” 小豆听了二蛋的问话很开心，苍天呀，真是没想到他小豆居然也有被喊少爷的一天。 “吁！”小豆拉紧缰绳，递了几个大钱给二蛋，“那个，我们要去你们村的梨花家，这些钱给你，你帮我带带路。” 二蛋欣喜地接过钱，“大爷，您要去的是哪个梨花家，我们村有三个梨花。” 给了钱就从少爷上升到大爷了，小豆被这声大爷叫得开心。 小豆瞧了眼面前的小子，看起来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心道，臭小子，有前途呀。 小豆又抓了把钱递过去，“去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梨花家。” 二蛋，“好嘞，大爷，我带您去。” 村子不大，很快马车就到了梨花家的院门前。 梨花家的院门很窄，马车进不去，小豆干着急。 王少爷催促，“小豆，怎么回事，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把马车赶进去？” 小豆满头大汗，“少爷，我也没办法，这大门太窄了，除非把门拆掉，不然是赶不进去的。” 王家少爷一巴掌抡在小豆的脑袋瓜上面，“哟，你自己赶车的技术不好，还想着要拆人家的门，你可真本事。” 小豆一脸委屈地抱住脑袋。 这时阿福怀里抱着小木板，背着背篓，赶着羊出了院门，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马车旁边，穿着醒目的王家少爷。 “王少爷，您来柳家村了。” 王家少爷，“是阿福呀，没想到这么巧，你家竟然住在梨花小姐对面。” 小豆见阿福家的大门很宽敞，眼睛一亮，“阿福少爷，我把马车停到你家院子里可以吗？” 阿福不作思考，“当然可以啦。” 既然来了客人，阿福不好把人撇下，只得把羊牵回了院子。 小豆把马车赶进了阿福家院子里。 牛氏听到动静走出屋子，见来人是王家少爷，忙去灶间烧热水，准备给王家少爷泡杯茶。 小豆问阿福，“七小姐没在家吗？” 阿福，“我妹妹去山里打猎了。” 小豆听了很是佩服，那么小的女娃子居然去山里打猎了。 王家少爷先指挥小豆抱了几样东西送到阿福手上，然后就让小豆把其余的东西都送去梨花家。 马车里的东西太多了，小豆累得满头大汗，阿福看着不忍，就上前帮忙。 小豆：“别，阿福少爷，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阿福见二蛋、臭鸭蛋还有村里的很多孩子都站在院门外缩头缩脑的，就对小豆说，“没事，我干惯了活的，车里的东西金贵不？要不要让我们村的那些孩子过来帮帮忙。” 小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阿福少爷好主意，麻烦您把他们都叫过来帮忙，回头忙完了我一人给他们发几文钱。” 阿福，“你还真有钱，不过我们村里都是热心人，这点小忙是不用收钱的。” 小豆用右手拍了拍钱袋，“没关系的，钱不是我的，是我们家少爷的。” 于是柳家村就发生了颇为壮观的一幕，孩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从小七家往梨花家送东西，有吃的有用的，琳琅满目。 桃花娘站在梨花家院门外看花了眼，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 梨花羞红了脸，站在院子里同王家少爷细声细语地说着话。 两人聊了约半个时辰左右，小豆就催促自家少爷，“少爷，我们还是快回镇上吧，耽误得久了，要是被老夫人知道这事会让人打断奴才的腿。 王家少爷，“真是啰嗦，少爷我的事是你能管的吗？” 梨花在一旁小声劝道：“昊少爷，您先回镇上，我明日要去镇上的。” 王家少爷，“好，我明日等你。” 王家少爷又呆了一会，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牛氏是个好客之人，中午的时候，她特意多做了好几个菜，结果却见小豆过来拉马车了。 阿福仔细给马喂了草料，牛氏给做了几个简单的馒头夹菜，放进了王少爷的马车。 小豆驾着马车离开了柳家村，王家少爷路上把拿起了一个夹菜的馒头咬了一口，真是香呀。 小豆可怜兮兮地问道：“少爷，能不能也给我一个吃。” 王家少爷，“就知道吃吃吃，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 但是下马车的时候，却对小豆说，“篮子里还有几个，都给你了。” 小豆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少爷是不会忘记我的。” 小七和花喜儿天黑才回到村里。 小七一回到家，阿福就迫不及待地同她讲了王家少爷来访的事，讲完之后，阿福叹道：“不知道我们家的马和驴被什么人买去了。” 小七，“哥，我知道你舍不得它们，等我以后赚了钱把驴和马买回来，我和你说，我今天猎了一头野猪呢，先去镇上卖了才回村里的。” 阿福，“是哥哥没用，赚钱的事本来应该是哥哥来做的。” 小七，“哥，你不要难过，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第八十一章 梨花 生活仍在继续，五顾茅草屋才得以成功拜师，因此小七和花喜儿两人都很珍惜机会，恨不得把白天晚上的时间都用在学习武功上面。 每日从山上回来，吃过晚饭之后小七都要去花家和花喜儿在一起温习白日里学的内容。 无为老人给的武功秘籍已经被两人翻得起了卷边，两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把秘籍压在枕头下面的，期望能把卷边压平。 忙忙碌碌一日复一日。 有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小七和阿福端着碗蹲在门口吃饭的时候，梨花挎着篮子从村口的方向走过来。 小七，“梨花姐，你刚从镇上回来吗？今天怎么这样晚？” 见梨花捂住半边脸，小七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就问道，“梨花姐，你为什么要捂住半边脸，你的脸怎么了？” 梨花声音哽咽，“我、我等一下再告诉你。” 阿福很识相，端着碗回了院子。 小七，“梨花姐，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你快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明天去帮你教训他们。” 梨花将手放下，小七见梨花刚才捂住的这半边脸很是红肿，有些心疼，“梨花姐，很疼吧？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梨花，“我、我的脸是王家老夫人让婆子打的，我、我和王家少爷相互喜欢，王家老夫人她瞧不上我。” 小七听了很气愤，瞧不上也不能打人，这也太欺负人了，于是小七道，“明天我去镇上找他们评理。” 梨花拉住小七，“小七，你不要去，王家老夫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以后不要和王少爷来往，我已经同意了。” 梨花把篮子里的药包给小七看，“我给我爹他们买了很多药回来，够吃好几天了。” 小七在心里默默为梨花伤心，梨花姐多好啊，家里的活都是梨花在做，连一家人的药钱也是梨花赚的，每次去挖野菜或者采蘑菇，梨花姐总是最后一个回村里的，上天待梨花姐真是太不公平了。 小七安慰梨花，“梨花姐，你又孝顺又勤快，以后一定会得上天眷顾的。” 梨花上前搂住小七哭得很是伤心，“小七，你还小，你不知道，光勤快是不够的。” 小七，“梨花姐，我不会安慰人，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梨花的眼泪顿时就如决了堤的水一般奔涌而出。 梨花哭了一阵之后，抬起头望着明亮的月牙，“小七，你说得对中，我以后一定会得上天眷顾的，他们都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梨花拿出帕子擦干眼泪，“我先回家了，还得给小老鼠煎药。” 小七，“梨花姐，我觉得那王家少爷也不怎么样，你以后一定会找到比他更好的。” 待梨花回了家，小七就去了花家。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花喜儿正在灯下翻看飞天剑谱，小七，“喜姑姑，这剑谱上的招式你不是已经练得很熟练了吗？怎么还在翻看。” 花喜儿，“熟能生巧，多熟悉一下总是好的。” 小七想了想，就把心事同花喜儿分享了，“喜姑姑，梨花姐刚才哭着从镇上回来的。” 花喜儿，“是因为那个王家少爷吧，，爱情这东西自古就很伤人，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七，“梨花姐说她和王家少爷相互喜欢，但是王家老夫人却给了梨花姐一百两让梨花以后不要再和王家少爷在一起。” 花喜儿叹了口气，“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是很不容易的，我知道梨花家困难，你和她说等她手上那些银子用完之后，可以找我借，我这里存了不少银子。” 小七，“喜姑姑，你说我能为梨花姐做些什么？” 花喜儿，“你先好好学习，等你足够强大了，就能帮助别人了。” 第八十二章 无为老人离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小七和花喜儿两人给无为老人带了酸菜鱼，还有一身白绸做的新衣裳。 无为老人见到酸菜鱼很欢喜，他前些日子已经吃过一次了，味道很不错。 他年纪大了，虽然很想吃肉，牙齿却不行了，但是酸菜鱼不一样，一点都不磨牙，而且感觉很清爽，夏天吃起来很不错。 无为老人用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吃到嘴里，“不错，这鱼是喜丫头片的吧，很薄很均匀，片的不错。” 花喜儿狗腿地上前给无为老人捶背，“师傅，这都被您猜到了，您真是神了。” 无为老人，“师傅很了解你，你不光做事细心，还喜欢拍马屁。” 花喜儿：“师傅，这儿哪有马屁可拍？” 无为老人语噎。 过了一会，无为老人对小七道，“喜丫头平时做事比较细心，小七你要学着些，你平时太粗枝大叶了。” 小七很恭敬道了声是，她知道自己粗枝大叶，但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只能慢慢改了。 无为老人吃饱喝足，便开始谈正事了，“你们俩把飞天剑法在师傅面前演练一遍，我看看能不能挑出错处来。” 小七捧着衣裳走到无为老人面前，“师傅，您先进屋里换新衣裳吧，这布是喜姑姑的爹从江南找人带回来的，据说用的是新的织布法子，穿在身上既好看又凉爽无比。” 无为老人很快就换好衣裳出来了，他觉得这衣裳穿在身上确实很凉爽。无为老人头发全白，长长的胡须也是白色的，现在又穿了白色的衣裳，山风徐徐吹来，衣角被吹起，真的很有仙人的风姿。 小七觉得有这样的师傅很让人自豪，“师傅，您穿这件衣裳真好看，要是别人来山里见到你，肯定会以为自己遇见了神仙呢。” 无为老人心里美美的，甩着衣袖道，“不错，不错，徒儿们用心了。”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你们俩个赶紧把飞天剑的招式从头到尾耍一遍给我看看。” 夏日里还是有些热的，小七和花喜儿拿着木剑走到大树下，站在树荫里开始演练。 花喜儿动作很流畅，行云流水般很快就把飞天剑法演练了一遍。 无为老人赞道：“不错，喜儿，你学东西很快，应该是得益于你过目不忘的本事。” “飞天剑的招式你已经练得很熟练了，不过你力气不足，而且速度也比不上小七，你要记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无为老人都已经同花喜儿说了好些话了，小七还在那里哼哧哼哧地演练着。 小七心里有些纳闷，师傅，你确定我速度真的比喜姑姑快吗，怎么喜姑姑都练完一遍了，我都还没，咦，我飞天剑练到哪里了，下一招是什么来着。 无为老人有些看不过去，“小七，你太不争气了，这都学了好多天的飞天剑法了，竟然连招式都记不全，那本剑谱为师就送给你了，你以后要用心学。” 小七有些沮丧，随手把剑往旁边一扔，木剑竟直直插入树中。 花喜儿张大了嘴巴，那可是木剑呀。 无为老人眼神平静无波，“小七，你要学会控制力气和心情，不可伤及无辜。 小七仔细看了看被她伤及的大树，这株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树应该生长了好多年吧。 小七走到树旁将剑拔出来，朝着树拜了一拜，“罪过、罪过，我不是有意的，下次一定注意。” 这一日下午，小七和花喜儿正要离开的时候，无为老人把两人叫住了，“师傅过两日要离开了，能教的差不多都教给你们了，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多多练习领悟了。” “你们俩个，一个骨骼精奇，一个聪明绝顶，将来一定会学有所成的。” 说着无为老人拿出两把匕首，一人递了一把过去，“这是飞天匕首，你们每人一个留作纪念。” 花喜儿接过匕首，看到手柄上印着飞天两个字，“师傅，这种匕首我已经有一个了，是我爹在固县县城帮我买的。” 无为老人老脸一红，“这匕首确实不是我们师门的信物，你们师兄李玉飞天大侠的名号比较出名，以至于到处都是卖飞天匕首的，师傅就让李玉小子帮忙买了两把，送给你们作纪念。” “其实我们飞天派本来有一把传世的飞天剑，很是出名，不过那把剑已经跟着柳氏女侠一起失踪几百年了。” 花喜儿，“师傅，您再跟我们说说柳氏女侠吧。” 无为老人，“师傅不是已经给你们讲过好多遍了。” 小七嘿嘿一笑，“师傅，我也想多听几次，每次听到你说柳氏女侠，我就热血沸腾，感觉是在说我一样。” 花喜儿，“是呀，是呀，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小七培养成我们大夏王朝最最厉害的女侠，每次听师傅讲柳氏女侠的故事，就感觉我的愿望好象已经达成了。” 离别总是让人十分的忧伤，但却还是不得不面对。 好不容易找了个师傅，没几个月就要分离了，小七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师傅，我们以后去哪里可以找到你？去飞天门吗？” 无为老人，“小七呀，你还小，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的离别，几年后你就能体会到离别是再所难免的，不过，也会很多新朋友来到你身边。” “我们飞天派四海为家，师傅每年在飞天门呆的时间并不长。” “你们不要难过，师傅如果有事会主动找你们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以后你们应该会很有名很好找的。” 花喜儿很激动，“真的吗，师傅，你觉得我们一定会有所作为是吧？” “喜儿，你以后要多多提点小七，小七武艺虽然很厉害，但头脑却有点简单了。” “接下来两日，师傅有几个朋友要过来，你们就不要过来了。” 花喜儿也是眼睛红红的，“是，师傅，要不要给您买些凤凰镇的特产带走。” 无为老人：“不用了，师傅赶路比较急，不方便带很多东西。” “小七，你虽然只学了几个月，但是以后勤加练习一定会超越你师兄他们的。喜儿，你照顾好小七。” 无为老人走了之后，两人不忘师傅教诲，每日勤加练习武功。 第八十三章 抓鱼 夏天刚过去，河里的水很浅，正是抓鱼的好时候，梨花很开心地跑来小七家，“快，我爹说要去抓鱼呢，小七，阿福，上次你们不是说抓鱼一定要喊上你们吗？” 小七眼睛亮亮的，她早就想去抓鱼了。 梨花看似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她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迈着欢快的步子拉起小七的手就出门了。 牛氏很不放心，想拦下欢呼雀跃的两个孩子。 柳大河却道：“孩子们难得能做件自己喜欢的事，就让他们去吧。” 牛氏走出院门叮嘱柳二狗，“孩子他叔，千万看好孩子们。” 柳二狗保证道：“嫂子放心，我带他们去水很浅的小河沟里去抓鱼，保证把两个孩子安全地送回来。” 柳二狗和柳阿福抱着木盆走在前面，小七和梨花手拉手提着木桶走在后面。 走了约四分之一时辰后，几人来到村外一个小河沟旁。 柳二狗指着小河沟对三人道，“我前两天过来踩过点，这条小河挺合适的，水不深，鱼也很多。” 柳二狗和阿福一起卷起裤脚下了河，用泥巴垒了几道分水岭，把小河沟分成了好几段，然后两人用木盆从分水岭的一边把水舀到另一边。 很快水就见了底，露出很多鱼和小螃蟹，梨花和小七捡起鱼放到桶里， 捡到最后还剩下几条黄鳝，滑不溜湫的，梨花吓得惊声尖叫，小七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黄鳝抓起来。 柳二狗身子不太好，第二道分水岭舀水的活就换由小七和阿福一起做，柳二狗和梨花负责捡鱼。 几人身上都沾了很多泥巴，不到两个时辰，就抓了两桶鱼，人人都很开心。 两只装鱼的木桶很重，回程的时候就由小七和阿福一人一只提着回了村。 阿福和小七走到院门口将装鱼的木桶放下，梨花家门口一只桶，小七家门口一只桶，这样对门摆着。 阿福朝院里晾衣裳的牛氏欢呼雀跃地喊了声娘，牛氏迎出来，对两个孩子道：“看起来像泥猴子一样，赶紧去洗干净。” 阿福和小七听话得拿着木盆去井边冲洗了。 牛氏瞟了眼木桶里的鱼，很是惊讶，“呀，竟然抓了这么多鱼。” 小七端了盆水从井边走回来，对牛氏道：“娘，我们把鱼和小螃蟹分出来，先炸螃蟹吃，上次花婆婆给咱家送的炸螃蟹多香。” 牛氏撇了撇嘴，“看看，这小螃蟹也就比指甲盖大上一点点，丁点肉都没有。也就花家舍得，不年不节的谁舍得用那么多油炸东西吃，就算是过年，村里也没几户人家舍得炸吃食。” 小七拿起铲子在院门外挖了一个小坑，牛氏把木桶提到小坑边用剪刀收拾起鱼来，鱼内脏那些直接扔到了坑里。 对面柳二狗家四口人也都在院门外，柳二狗和梨花蹲门口收拾鱼，小老鼠围在木桶边看，他们家没剪刀，就用菜刀剖鱼肚子。 梨花娘坐在门口的石臼上，脸上带着微笑美极了。 牛氏忍不住好奇心，多看了梨花娘好几眼。 梨花娘是很少出屋的，牛氏只见过她几次，每次都觉得她美的惊人，皮肤白的像雪一般，身上穿了一件灰白褪了色的衣裳，脚上趿了双破鞋，这样粗陋的装扮，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貌。 牛氏忍不住在心里叹道，这样貌美的人不是应该呆在大户人家过着锦衣华服的日子吗？怎么现在会是这样的命呢？怪不得都说红颜多薄命呢，真是可惜。 牛氏是个精于厨事的妇人，剖鱼的速度比柳二狗快很多，留了几条大一点的鱼在桶里养着，其它的很快就收拾完了。 收拾完之后牛氏就把剪刀递给梨花用，又喊小七拿铁锹把门口的坑用土填平。 牛氏虽然嘴里说着费油，还是用油炸了小螃蟹，红红的小螃蟹放在粗瓷大碗里面，特别漂亮，一看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阿福和小七争相拿起烫手的小螃蟹咬起来，脆脆的声响发出来，螃蟹壳也进了肚子，阿福和小七双眼对视了一眼，“真香。” 牛氏炸完螃蟹之后，又用面粉裹了小鱼炸得金黄。 忙完之后牛氏拿碗装了两碗炸螃蟹一碗油炸小鱼，让小七端着炸螃蟹送去花家，又让阿福送油炸小鱼去柳大河的爹娘那里。 牛氏自己则端了一碗炸小螃蟹出了院门，递到梨花娘怀里的小老鼠手里。 小七和阿福端着碗跑得飞快，牛氏站在院门外看得心惊肉跳，“跑慢点，回头别摔着。” 一旁还在收拾鱼的柳二狗看到牛氏递油炸小螃蟹给小老鼠很不好意思，心道，这小螃蟹炸得这样红亮，肯定费了不少油吧，就道：“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要不我收拾好的这些鱼嫂子再捡些回去吧。” 牛氏摆手，“不用了，你分给我家的鱼已经很多了。” 小七和阿福送完东西回来，就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拿着小螃蟹站在小老鼠对面咬得咯嘣咯嘣响。 阿福边吃边说：“我就喜欢吃这样的小螃蟹。” 小老鼠，“小老鼠也喜欢。” 牛氏，“你们两个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回头呛到就不好了。”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声音冒出来，“我也喜欢，”说话的人却是臭鸭蛋。 小七嘻嘻笑着递了两个小螃蟹给臭鸭蛋，臭鸭蛋吃得满嘴流油。 小七心里想着要是师傅没离开凤凰山就好了，家里的油炸小鱼香得很，师傅一定会很喜欢。 牛氏回到家里把黄鳝用盐码好先放在一边，想着等柳大河回来就烧给柳大河吃，她知道柳大河很喜欢吃红烧黄鳝。 第八十四章 小鹿 师傅走后，小七和花喜儿并没有偷懒，她们每天早上起床后，就一起跑去山上练习轻功和剑法，下山的路上小七会顺便捉点野物换钱给家里还债。 花喜儿进步了很多，她现在上山下山一个来回轻轻松松的，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两个人每日都会去师傅以前住的小木屋，小木屋边上树木很多，两人会从一棵树上跃到另外一棵树上。 小七站在一棵高高的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另一棵低矮树上的花喜儿，“喜姑姑，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花喜儿抚额，“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夸赞我，让我觉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这一日，两人从师傅住的小木屋回来，沿着溪边走，又遇见了一头小小的梅花鹿，它正在河边吃草，好像听到有动静，尖尖的耳朵抖动了几下，花喜儿这次都不用小七帮忙，果断出击直接几个跳跃就抱住了梅花鹿。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抓到了梅花鹿，快，小七，我们把它抱下山吧。” 花喜儿力气不大，抱小鹿下山这种事自然还是小七做起来比较合适，小七挺开心的，她们在山上遇见了几次梅花鹿，但她还是第一次和小鹿亲密接触呢。 待两人到了村口的大柳树旁，二蛋喊了一嗓子，“快来看呀，小七抓了一只很好看的小动物。” 妇人和小孩子都围了上来。 “小七真厉害，这是鹿吧。” “呀，身上还有白色的斑点，真好看。” 小七，“这是梅花鹿。” 桃花娘，“哟，大河家的小七真不得了，跟着花家学了几个字，文绉绉的，都能给鹿起名字了，还梅花鹿——”梨花娘正想说句极难听的话，见到儿子臭鸭蛋给自己使眼色，就改了口，“——听着倒是怪好听的。” 桃花娘说的话居然带一点点夸奖成份，这是多难得呀，要知道她可是见人怼人、见狗怼狗的。 一群人哗啦啦的跟着小七花喜儿去了花家。 孩子们是单纯地喜欢小动物，都凑到小鹿旁边。 大人们却各有心思，桃花娘，“喜儿小姐，这梅花鹿吃什么呀？” 边上的其她妇人也支着耳朵听得很认真，如果和兔子一样吃草，就代表她们又可以让家里的孩子割草卖给花家赚钱了。 花喜儿，“还不太清楚。” 说着接过小七怀里的小鹿，“快，小七，让你爹和我乖侄儿阿福过来帮忙，在我家后院做一圈木栅栏，我要把小鹿放进去养。” 小七飞快地跑走了。 桃花娘凑上来，“喜儿小姐，做木栅栏给多少工钱，我儿子臭鸭蛋也可以过来帮忙。” 其她的妇人见状也凑过来，“是呀，是呀，我们家也可以过来帮忙。” 花婆婆走过来道，“我们家的木工活都是包给大河的，况且木栅栏这种东西做起来很快的，不用这么多人帮手。” 柳大河跛着脚，和阿福一起抱着工具过来做木栅栏。 花喜儿拉过小七问道，“小七，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爹的腿怎么还没好，镇上的郎中都看过了吗？” 小七，“镇上的郎中都说我爹的脚以后就这样了，我爹勤快，现在腿这样还经常去外面接活做。” “我这几天又存了点银子，喜姑姑，我想先给我爹买头代步的毛驴，你家的钱我以后慢慢还。” 花喜儿瞪了小七一眼，“说什么钱的事，我娘说了，我的命都是你爹救的呢。” “那不行的，喜姑姑，你以前不是教过我吗？亲兄弟明算账。” 小七眼里闪着期冀的光，“小赵村那个一百多岁的郎中，也许能治好我爹的脚呢。喜姑姑，师傅走之前说我能在凤凰山的任意地方来去自如，我想去小赵村那边的悬崖采神仙草。” 花喜儿，“是应该去试试看，只要你努力过了，不管你爹的腿能不能治好，都不会留有太多遗憾。” “喜姑姑，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村里人小鹿吃草？” “小七，你还记得以前养兔子的事吧，如果我说吃草，到时候村里的孩子都来卖草，家里乱哄哄的，我娘肯定要让我把小鹿弄走。” “放心吧，小七，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每天都要去山里练功，到时候就背着筐顺便割点草回来。” 花喜儿拉起小七的手，“走，我们去帮手一起做木栅栏。” 第八十五章 柳大河医腿 这一天早上，小七坐在灶堂前烧火，牛氏边摊鸡蛋饼，边叹气，“你爹的腿看来是好不了了，咱们还欠花家不少钱呢，明天开始鸡蛋还是存起来卖吧。” 小七，“娘，吃食不能省，爹现在这样，正要好好补身子呢。我前些日子卖了不少野物，银子已经还给喜姑姑家一部分了，咱们现在只欠喜姑姑家三十五两银子，很快就能还清了。” 牛氏摸了摸小七的头，“我家小七真是能干。” 小七，“娘，我打算带爹去小赵村去看郎中。” 牛氏，“小赵村？你从哪里听说小赵村的郎中？” 小七，“娘，你忘记啦，去年冬天的时候，哥发高烧病得厉害，我赶车送他去小赵村……当时那个郎中说自己有一百多岁呢。” 牛氏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给忘记了，一百多岁的老郎中肯定很厉害，你爹今天刚好不用出去做活，等下吃了早饭我就去花家借骡车，我们全家都去小赵村。” 吃完饭，牛氏立刻去花家借车，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花喜儿。 花喜儿一脸兴奋，“小七，你今天就去小赵村吗？我也要一起去，我还没见过一百多岁的人呢。” 阿福扶着柳大河出来上骡车，花喜儿扬了扬手中的钱袋，“阿福乖侄儿，回头路过镇上，我给你买缸贴子烧饼吃。” 阿福听到烧饼两个字吞了吞口水，“谢谢喜姑姑。” 等牛氏几个都进了车厢，小七跳上车辕，花喜儿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小七看了看日头，“喜姑姑，你怎么不去车厢，坐这里等下要晒黑了。” 花喜儿，“这天气太热了，坐车厢里闷的很，坐你旁边既可以吹风又可以看风景多好。” 小七赶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村口，臭鸭蛋和二蛋正在村口玩，远远见到小七赶着骡车过来，臭鸭蛋好生羡慕，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赶上骡车，让王家村的翠花看看，他臭鸭蛋也是很威风的。 待骡车快到跟前的时候，臭鸭蛋迎上去，“喜小姐好，小七姑娘好，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 小七想了想没想出来，后面阿福的脑袋从车厢里钻出来，“鸭蛋哥，你帮我去村东头放一下羊，顺便帮着给兔子割点草，等我回来给你带烧饼。” 臭鸭蛋吞了吞口水，“行，就冲你叫我这声哥，没有烧饼我也会帮你照看羊和兔子的。” 待骡车渐渐远去，臭鸭蛋依然站在村口望着骡车的背影发呆。桃花娘伸出手拍了臭鸭蛋一掌，“帮着干活居然不要人家的东西，你是傻子吗？” 臭鸭蛋，“你才傻呢，小七姑娘不会让我白干活的。” 臭鸭蛋说着就往小七家的方向去了，他得赶紧去放羊割草，二蛋追在臭鸭蛋身后，“等等我呀。” 夏天坐在骡车里真的是很闷热，路过凤凰镇的时候，牛氏提议让大家下车活动活动。 牛氏，“你们在戏园子旁边先等一会，我去给郎中买点礼物带过去，空着手貌似不太好。” 小七忙跳下车辕，对柳大河道，“爹，你们看着骡车，我陪娘一起去买东西。” 小七说着拉起花喜儿，两下就追上了牛氏，阿福揉了揉眼睛，“爹，我瞧妹妹和喜姑姑怎么走路像飞的一样。” 柳大河，“这应该就是轻功了，她们两人拜了高人做师傅，阿福，你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有什么目标吗？” 额，阿福愣住了，他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呢？他喜欢画画，也喜欢小动物，他现在正在跟着爹学木工，不过好像内心对木工并不是很感兴趣。 “爹，我喜欢画画，想学画画，但是娘说画画没用，既不能吃又不能喝。” 那边牛氏带着两个小姑娘去了秦记点心铺子。 秦记点心铺子出了名的贵，里面的点心种类很多，但每样数量都不多，也就几包的样子。 为了柳大河的腿，牛氏准备豁出云了。牛氏心想着既然是送给老人家的，就买点松软好克化的糕点，她看到货架上还剩下两包云片糕，就想伸手拿一包，结果被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截了胡。 牛氏往前走了两步，见到身前放的是桂花糕，眼睛一亮，正准备拿，又被那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包圆了。 牛氏只得再往前找去，见前面有绿豆糕和枣糕，忙伸手去拿。 旁边丫环模样的女子又要伸手去抢，小七已经看出了不对，伸出手迅速把绿豆糕和枣糕抢到手里，递到牛氏手上。 那丫环气急败坏，“小姐，你看——” 小七和花喜儿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丫环一直和牛氏作对是受了旁边的小姐指使。 小七把目光望向那丫环口中的小姐，长得倒还算清秀，但穿得很是艳丽，而且头上带满了珠钗，手上拿了个鞭子。 那小姐望着小七几个人，出口很是娇蛮，“你们是什么人，也配跟我抢东西。” 小七不甘示弱，“你睁大眼睛看看，明明是你的丫环无理，见我娘想买什么就跑上去抢。” 那小姐眼神轻蔑地看向牛氏，“是我让丫环这样做的，我就是瞧不惯你们，穿成这样还来秦记铺子这种地方，你们要是不把那两样糕点放下，就别想出这个门。” 牛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道糟糕，着急出门竟忘记换身体面的衣裳了。 小七和花喜儿很生气，花喜儿从钱袋里拿了一个银元宝出来，“我们有钱，买得起糕点。” 娇蛮小姐很霸气，“小二。” 小二点头哈腰的站在娇蛮小姐面前，“吴小姐，您有事？” 娇蛮的吴小姐扔了块银角子给小二，“把你们店里所有的糕点，包括这个妇人手上的都给我包起来送去吴府，这银子是奖励你的。” 吴小姐出手可真是大方，小二捏着银角子很是开心，探手拿过牛氏手上的糕点。 小七和花喜儿见了很生气，欲要上去同吴小姐理论，被牛氏拦在中间。牛氏推着小七和花喜儿出门，“你们俩不许惹事，我们先出去。” 丫环对着她们的背影道，“算你们识相。” 出门之后，牛氏见小七紧握拳头，就道，“娘知道你力气大，那姑娘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娘不喜欢惹事，小七你就顺着娘的心意吧，我们去买些其它的东西代替吧。” 小七想到采神仙草的事，就对牛氏道，“娘，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早点出发去小赵村吧，郎中那里我会准备礼物的。” 第八十六章 神仙草 花喜儿没忘记买缸贴子烧饼，有了美食，所有人都变得开心了。 小七赶着骡车到了小赵村之后，凭着记忆找到郎中的家，没想到院门上却落了锁，这运气真是特么不好，小七有点失望。 花喜儿听到小七叹气，就安慰她，“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吧，说不定很快人就回来了。” 正说着就见有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头从旁边走过，小七忙上前指着上锁的大门问道，“老人家，请问你知道住在这里的那位老郎中去哪里了吗？” 老人，“这赵郎中成日疯疯癫癫的，经常不在村里，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们小赵村平时看病都是找村头的小孙郎中，你们也可以去那里看看。” 没想到这小小的赵家村居然有两个郎中，花喜儿拿出一个烧饼递给老头，“老人家，听说这位赵郎中已经一百多岁了？” 老人欣喜地接过烧饼，这烧饼闻着可真香，虽然他咬不动，但是他可以拿回家给小孙子吃呀。 “具体年龄我不太清楚，不过他应该是活了很久了，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老头了，现在我都变成老头了，他还是个老头。” 花喜儿听了越发觉得这赵郎中很神秘，心里痒痒的，好像快点见到真人。 小七，“谢谢您了，老人家。” 老人家高兴地拿着烧饼离开了。 小七想到上次过来的时候赵郎中说的话，好像他说自己经常去长神仙草的山脚下。 小七想着去山脚下碰碰运气也好，说不定能遇见赵郎中呢，于是小七对柳大河几人道，“爹，娘，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旁边看看能不能找到赵郎中。”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轻功已经练得相当不错了，两人像做游戏一样，你追我赶，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然后小七两人在山脚下找了一圈，居然很运气地找到了赵郎中。 就在山脚下的小草亭里，赵郎中正躺在木条椅上睡觉，身旁的地上横了一个空洒坛子。 小草亭是木头搭的，下面是四根粗粗的木头柱子，上面盖的是茅草。 花喜儿听小七说这人就是赵郎中，忙上前观察，她早就想看看这个一百多岁的神秘赵郎中是何模样了。 这赵郎中瞧着和师傅一样也是银发银须的，不知道师傅是不是也一百多岁了，花喜儿闻到赵郎中满身的酒气，就没再靠近。 小七看着沉睡的赵郎中叹了口气，心道这赵郎中不会又像上次一样睡那么久吧。 小七望着悬崖峭壁发了会呆，指着崖壁对花喜儿道，“喜姑姑，神仙草就长在那棵松树下的。” 花喜儿，“神仙草，真是个好名字，不知道能不能起死回生。” 花喜儿抬头望去，小七说的崖壁居然是与地面垂直的，看着很是吓人。 小七，“赵郎中说神仙草是用来治疗瘟疫的，我现在就上去摘。” 花喜儿想拖住小七，不让她去崖壁上冒险，“小七，你给我描绘一下神仙草的样子。” 小七指着崖壁上孤零零的一棵松树，“就在崖壁上那棵神态俊逸的松树下，神仙草的叶子圆圆的看起来很是可爱，颜色火红火红的，看起来好像有着很神秘很强大的生命力。” “小七，要不还是别去了，虽然师傅说你可以在凤凰山任意地方来去自如，但是我觉得师傅可能没见过这个崖壁，不知道凤凰山还有这样危险的地方。” 花喜儿虽然不像小七一样能看到神仙草，但她能看到崖壁上的两棵姿态很特别的松树，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就像是示威一样。 而且她觉得那两棵松树瞧着并不结实，不一定能承受小七的重量。 小七此时却对神仙草无限向往，她望向崖壁上圆圆的神仙草叶子，那火红色在炎炎的烈日下更显炙热夺目，看起来是那样的特别，功效应该也是很神奇的吧。 小七觉得神仙草好像在向自己招手一样， “喜姑姑，我觉得以我的能力有可能采得到神仙草。” 花喜儿，“我不同意，你也说了，只是有可能而已，你也有可能因为采神仙草失败而受伤或者死亡。” 这时赵郎中翻了个身，差一点滚到地上，小七见状忙走过去扶了一把。 扶完之后，小七抚着胸口，好险好险，要是动作再慢一点，赵郎中肯定要摔到地上了，虽然长条椅离地面只有半尺左右，但摔下来应该还是会很痛的吧。 小七转头，瞧见赵郎中旁边有个背篓，背篓里有砍刀，还有一段绳子冒出来。 小七忙将绳子拿出来看，绳子又粗又长，一端还连着一个飞爪钩。 小七很是惊喜，忙喊花喜儿，“喜姑姑，你快来看这个。” 花喜儿走过来，拿起带飞爪钩的绳子，也是面露喜色，“小七，你带着它去采神仙草，成功的概率应该高很多。” 花喜儿认真地看着小七，“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你几句的，你别嫌我啰嗦。” “记住，不要只顾着省力。等一下，你从左边不太陡的地方先爬到崖顶，把这个飞爪钩固定在崖顶，然后拉着绳子飞身下去，再从旁边那棵树上借力一跃，就可以到达长着神仙草的那棵松树了。” “动作要轻些，我瞧着那两棵松树都不太结实。你采几棵就回来，不要在上面停留太长时间。” 小七点头，“放心吧，喜姑姑，我不会把所有的神仙草都摘下的，赵郎中只让我帮他采一株神仙草。” 小七背着背篓从左边不太陡的地方往崖顶而去，她轻功很好，很快就到了崖顶，将绳子固定好，握着绳子纵身一跃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借力一踩，顺利地跃到神仙草旁边，只采了五株神仙草就收工了，过程相当地顺利。 山下花喜儿提心吊胆的，她跳到草亭上面，将上面的茅草全拨拉下来，抱到崖下，然后抬头望向直直的崖壁，心儿依然颤颤的，不行，她得去弄些树搭个木头架子，万一小七掉下来，好歹也能缓冲一下。 花喜儿从赵郎中身旁拿起砍柴刀，从旁边砍了四五棵细细的小树，刚把树拖到崖下，小七就出现在她面前。 小七，“喜姑姑，你砍这些小树做什么？” 花喜儿舒了一口气，“这么快就回来了。” 花喜儿把砍柴刀放回赵郎中身边，就招呼小七把背篓放下，“快，快让姑姑瞧瞧这神仙草是个什么样子。” “呀，真好看。” 两人弯着腰一边一个趴在背篓两边，聚精会神地看神仙草，却不敢伸手去摸，唯恐把神仙草给摸坏了。 过了好长时间，花喜儿才唉哟一声，“不行了，我的老腰不行了。” 小七直起身，将花喜儿扶起来，“喜姑姑，你动一动就好了。” 花喜儿扭了两下腰肢，上前抱住小七，大声呼喊，“太好啦，我们找到神仙草啦。” 正在睡觉的赵郎中，听到神仙草三个字咕碌一下爬了起来，嘴里重复着，“神仙草，神仙草……” 第八十七章 百岁郎中 赵郎中还没完全醒酒，他睁开眼睛，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竟然见到了去年冬天遇见的那个很神奇的小女娃，这一定是在做梦，他揉了揉眼睛，小女娃依然站在他面前。 小七见赵郎中醒来，忙把装着神仙草的背篓拿给赵郎中看，“老人家，您快看看，我答应您的事已经做到了。” 赵郎中抓着背篓爬起来，转了几个圈，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老泪纵横，“我念了一辈子的神仙草呀，看不到它我就舍不得死去，因此才活了这么多年呀。” 赵郎中说着又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下我终于能死得瞑目了……” “老先生，您怎么能死呢？”小七指着背篓里一株带根的神仙草，对赵郎中道，“我特地拔了一株带根的，您以后可以自己种，说不定能种出许多神仙草来。” 赵郎中忙伸手把那株带根的神仙草拿到手里，“小女娃，你说的对，太对了，我现在就拿回院子里去种。” 赵郎中疯疯癫癫的，握着那株带根的神仙草跑走了。 花喜儿，“不是说一百多岁了吗，年轻人也没他这么快的手脚啊。” 小七嘿嘿一笑，她抬头一看，发现草亭上盖的茅草居然不见踪影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小七拿起背篓和砍柴刀，和花喜儿一起几下就追上了赵郎中，待赵郎中开了大门的锁，小七就把骡车赶进院子。 赵郎中进了院子立刻开始徒手挖坑，小七见了不免有些纳闷，不是已经一百多岁了吗，怎么就这样傻呢，非要徒手挖坑，院子里不是有很多工具吗？ 小七把背篓放到赵郎中面前，“赵郎中，这几株神仙草都送给您老人家。我帮您挖坑，您先帮我爹看看腿。” 赵郎中抬起头，对旁边跛着腿的柳大河道，“你先走几步给我看看。” 待柳大河走了几步之后，赵郎中起身上前摸了摸柳大河的腿，点头道，“这腿我能治，不过得等我先把这神仙草种上再说。” 赵郎中平时就爱种草药，家里铲子还挺多的，小七、阿福、花喜儿都抢着上前帮忙，很快就挖了很多坑出来。 赵郎中有些矛盾，这么多坑却只有一株带根的神仙草，种在哪个坑好呢。 他最后把目光放到小七身上，选这个天赐神眼的小女娃挖的坑肯定不会错。 赵郎中很快就把神仙草种好浇了水，抚着白胡须对小七道，“若是这棵不能成活，到时候你再帮我到崖上弄一根。” 花喜儿，“您老人家到底知不知道弄根神仙草有多危险？” 赵郎中走回屋里，拿了个玉质的小瓶出来递给小七，“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这里也有奖励，这瓷瓶里有一颗百香丸，可解百毒，先送给你，当作下次采神仙草的订金。” “不过，如果这株种得活，这百香丸就是你白得的了。” 花喜儿跟着无为老人在山上学了不少制药丸的方子，见到赵郎中递过来的小瓷瓶很感兴趣，拿起来闻了又闻，味道果然很特别，看来这赵郎中还是有些本事的。 赵郎中忙完之后，换了衣裳，洗干净手，用酒擦了柳大河的小腿，然后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目测里面至少有几百根银针，长短粗细不一。 牛氏瞧着里面最粗最长的那根银针，直冒冷汗，“大河，你现在能走能动的，要不咱还是别治了吧。” 柳大河残疾之后才发现，以前身体健康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为了能像以前一样行动自如，吃再多的苦他也不怕，希望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因为一根可怕的银针就放弃呢。 赵郎中施完针后，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柳大河道：“可以了，记住三天之内不要走动，三天之后，你的腿就会完全好了。” 小七听了都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合力将柳大河抬上骡车，驾着车就要离开。” “等一下，”赵郎中满怀希望地看着小七，“我上次和你说的收徒的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小七，“赵郎中，谢谢你帮我爹治腿……我的愿望是做个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女侠。”说着小七就驾着骡车出发了。 赵郎中望着骡车的背影叹了口气，“做郎中也可以救很多人，和救万民于水火一点也不冲突呀。” 牛氏坐在车厢里听到收徒两个字，心思一转，阿福如果做了这个神医的徒弟，以后一定会很有前途的，就对阿福道，“阿福，不如你拜赵郎中做师傅吧。” 阿福直摇头，“我不学医，我不想学医。” 牛氏唉声叹气，“这傻孩子。” 柳大河在一旁劝道，“阿福不喜欢就算了，你不要硬逼他，再说赵郎中也未必肯收阿福为徒。” 牛氏，“还是咱家小七有福气，居然找到神医给你治腿。” 牛氏说起小七一脸自豪的样子，“咱们小七出生的时候，可是赶走了天狗的，要是没有咱们小七，天上的太阳可就没了。” 柳大河心里还清楚记得牛氏当初是如何嫌弃女儿的，他心道，怪不得大家都说女人是善变的，果不其然。 几人回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幸好是十五，月亮很圆很亮，照着她们一路前行。 骡车到柳家村之后，小七把车赶到花家门口让花喜儿先下车，那边赵婆子已经打着灯笼迎出来，“小姐回来啦，快回屋休息吧。” 小七摆摆手，“喜姑姑，骡车我明天再送过来。” 花喜儿也摆摆手，“好，快回去吧。” 小七将骡车赶到自家院子里，却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羊圈旁边。 小七大喝一声，“谁？是谁在那里？” “是我，臭鸭蛋。” 等臭鸭蛋走近了，小七借着月光才看清臭鸭蛋的脸，“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臭鸭蛋，“白日里，你们不是说让我帮着照看羊和兔子吗？” 阿福从车厢里钻出来，上前抱住臭鸭蛋，“谢谢你，鸭蛋哥，没想到你做事这样用心。” 然后阿福从车厢里取出小包裹，拿出好几个烧饼递给臭鸭蛋，“鸭蛋哥，这些是咱们凤凰镇最有名的缸贴子烧饼，你带回家去吃，早点休息。” 因为赵郎中叮嘱柳大河三天内不能走路，几个人就一起合力将柳大河抬进屋里。 臭鸭蛋帮忙把柳大河抬进屋里后就告辞离开了。 柳大河感叹，“没想到桃花娘那样的性子，教出来的儿子却这样认真负责任。” 小七点头，“鸭蛋哥其实挺能干的，而且他还很孝顺。” 臭鸭蛋把烧饼拿回家后，送到了他爹娘的床前。 桃花娘吃得很香，一共四个烧饼，她几口就吃掉了三个，“我吃出来了，这是镇上最有名的缸贴子烧饼，要一文钱一个呢。” “真是没想到，帮着放放羊，割点草，就能得这么多烧饼。要是被村里的孩子们知道，小七家的门槛肯定要被踏破了。” 臭鸭蛋泪奔，娘啊，你就不能给我和爹多留一个烧饼吗？ 第八十八章 路遇恶霸 从小赵村回来三天后，柳大河的腿果然好了。 这下柳大河又重新成了村里的焦点人物。 村口柳树下，热闹得很。 “今天我看到柳大河出村去干活了，他的腿竟然好了。” “柳大河的腿都已经瘸了那么久，连镇上福生堂的郎中都说治不好，现在居然又好了，该不是真的有神仙护佑吧？” “肯定有神仙护佑，不然怎么生得出小七那般神力的孩子。” “柳老婶子，这次你有没有看到白胡子老神仙？” 柳老婶子嗯嗯呀呀的，好大一会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 桃花娘最喜爱看热闹，忙扯住柳老婶子的胳膊，“快，赶紧给我们讲一讲。” 柳老婶子落荒而逃，“做晚饭的时间到了，我改天再给你们讲。” 回到家里，柳老婶子就对她家老头子道，“人呀，真是不能说谎，说一句谎话要用一百句谎话来圆，我真是太难了。” 她家老头子呵呵一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谎。” …… 柳大河的腿好了之后，小七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小孩子总免不了天真爱玩的本性，柳二狗又带着小七几人去抓了一次鱼，两家人热热闹闹地收拾了小鱼吃掉，还留下很多大鱼在木桶里养着。 梨花就同小七道，“小七，不如我们明天去镇上卖鱼吧。” 小七，“梨花姐，你家的钱是不是又不够用了？” 梨花，“还有一些的。” 小七，“喜姑姑说了，她存了一些银子，梨花姐你如果钱不够用，可以找她借。” 梨花很感动，“小七，你们都对我这样好，我心里很高兴。” 小七挽住梨花的胳膊，“明天我陪你去镇上卖鱼，喜姑姑也说想去镇上看燕哥呢，明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镇上。” 小七家一共分了四条大鱼，一条送去了花家，一条送去了柳大河的爹娘那里，另外两条小七打算送一条给柳云娘，再送一条给李夫人。 第二天，因为要去镇上，几个人起得都很早。 花喜儿起床后打扮得漂漂亮亮跑来找小七，她早就和小七提了好几次，让小七再带她去师兄飞天大侠的家里看一看。 花老爷子正好要去县城办事，就顺带了几个姑娘一程。 梨花和小七各带了一个木桶，木桶里还加了水。 路上，鱼从桶里跃出来好几次，三个姑娘的裙子都打湿了。 姑娘家穿湿衣裳到了镇上铁定会被围观，三人只得在骡车进入镇里之前下了车。 下车的地方刚好是人很稀少的地方，路两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树，小七左右手各提了一个木桶，三个人边走路边聊天。 花喜儿抬眼看了看日头，“今天太阳挺晒的，我们就这样走着，等走到镇上的时候，衣裳差不多就能干了。” 正说着，一辆马车经过，尘土飞扬，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三位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呀，不如我捎带你们一程。” 小七一眼认出这人是吴百万的管家，很想把桶里的水掼过去，泼他个透心凉，想了想又忍住了。 梨花很礼貌，“我们不坐，走几步就到镇上了。” 小七悄声对花喜儿道，“喜姑姑，这个人是镇上吴百万的管家，就是上次坑了我爹一百两的那个声名狼籍的吴百万的管家。” “吁，”的一声马车停下了，吴管家捂着一只耳朵带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到梨花面前。 “小娘子长得真美呀。” 梨花大惊失色，忙后退了两步。 花喜儿挺身而出，“没想到一个管家都能这样气派，居然带着两个打手出门。” 说着花喜儿抢过小七手上的一桶水直接砸了过去。 刚好砸到吴管家的脚上，一阵猪嚎声传过来，“唉哟，我的脚，我的脚。” 吴管家做出金鸡独立的高难度动作。 梨花吓得花容失色，小七握住她发抖的手，“梨花姐，你不要怕，有我和喜姑姑呢。” 这时，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摇着纸扇从马车里下来，朝着吴管家问，“吴管家，你要不要紧？” 然后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又对两个魁梧的大汉道，“还不给我上，把中间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娘子给我抓起来。” 小七挡到梨花身前，“大胆？你们这是想强抢民女吗？” 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故作潇酒地将手中的折扇一收，“你说对了，正是要强抢民女。” 花喜儿，“没想到青天白日的，这凤凰镇上，竟有人上演强抢民女的戏码，你们是不想要自己的狗命了吗？” 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唰一声将折扇又打开来，“哟，这两个小娘子挺泼辣的，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们两个快去，把她们三个全抓起来。” 小七很生气，连她这样的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得是多坏的坏人呀。 肥头大耳的年轻男子继续道：“你们在凤凰镇打听一下，哪个不知道我们吴家的名号。” “我可是鼎鼎大名的吴家大少爷，识相的就主动的给爷我低头，爷包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小七和花喜儿早就手痒了，跟着无为老人练了这么久的武功，一直没找到练手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直接迎上魁梧大汉，一人一个，两个魁梧大汉只接了一招就倒在了地上。 肥头大耳的吴公子吓得扇子都掉到了地上，慌慌张张跳上马车逃跑了。 吴管家一手抱着脚，一手捂着耳朵跳呀跳呀追着马车跑，看起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花喜儿一脸傲娇，朝着小七和梨花呶呶嘴，“瞧，我多厉害。” 小七捂脸，喜姑姑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梨花把地上的粘了泥土的鱼全部捡起来，叹道：“真是可惜了，这鱼应该不好卖了。” 小七，“这鱼都是新鲜的，我们拿到镇上洗洗送给我姑还有李夫人家吧。” 梨花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三个人很快就超越了单腿跳呀跳的吴大管家，小七朝吴大管家呸了一口，“活该，让你使坏。” …… 待到了镇上，小七把鱼送到温记铺子的时候，鱼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小七对着柳云娘嘿嘿一笑，“姑，这鱼是新鲜的，我们来的路上，桶里的水打翻了，所以才这样的，不要嫌弃。” 柳云娘面带微笑，抓了一把糖塞到小七手里，“怎么会嫌弃呢，这鱼还张着嘴吸气呢，瞧着挺新鲜的。” “姑，你先忙，我走了。” 小七出了温记铺子，把手里的糖分给在外面等她的花喜儿和梨花。 三个人吃着甜甜的糖很快走到了李夫人家。 第八十九章 即将离别 李夫人见小七几人给她送了鱼，又不愿意收钱，就从屋里拿了三条绸缎帕子送给三人，三条帕子上分别绣了牡丹、月季花和兰花 李夫人：“这是我相公从苏州买来的，他前段日子去了南方。” 小七手上接的是绣着兰花的帕子，底色是石青色的，上面虽然只有绿白两种颜色的绣线，但是兰花看起来极有层次感，很是鲜活漂亮。 李夫人望了眼石桌旁玩耍的燕哥，“我相公打听到慕容神医现在正在江浙一带，我们想带燕哥去南方拜访慕容神医，这两日我正在收拾家里的物什，很快我们就要出发去江南了。” 几人陪着燕哥玩了一会，小七发现燕哥的手抖得厉害，口水也比以前流的更多了，看来燕哥的病更严重了，所以李夫人才着急带燕哥去寻神医的吧。 李夫人进屋收拾东西，小七和花喜儿跟着李夫人身后进了屋。 小七见李夫人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就提议，“离凤凰镇不远的小赵村有一个一百多岁的赵郎中，他的医术也不错，要不李夫人你先带燕哥过去看看，不行的话再去江南。” 花喜儿也道，“小赵村那郎中据说有一百多岁呢，瞧着也像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李夫人听了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好、好，我们明天早上就带燕哥过去。” 小七，“赵郎中家很好找的，你到了小赵村，跟村里人一打听，他们都知道赵郎中的。” “好，谢谢小七姑娘。” 李夫人收拾完东西后，站在院里打量着院子，心里满满的不舍，“这院子是租来的，以前我们听说凤凰镇福生堂的大夫医术很好，所以才带着燕哥过来的。” “也是有缘，竟认识了你们几个善良的小姑娘。 花喜儿，“李夫人放心，燕哥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李夫人轻笑：“借喜儿姑娘吉言，希望能早日治好燕哥的病。” 三人离开的时候，李夫人送了一大背篓的东西给她们。 “明日一早我们就带燕哥去找赵郎中，如果赵郎中那里不能治，我们明天就会启程去往江南。” “这些东西你们若是不要，也只能白扔了，怪可惜的，若是不嫌弃就带回家用吧。” 离别让几人心里都很难过。 小七三人离开的时候，李夫人牵着燕哥送到门口，小七握着燕哥的手，“燕哥，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 花喜儿也道，“一定会再见的。” 燕哥流了一长串口水，吃力地喊出两个字，“七……花……” 梨花听到燕哥叫她的名字，忍不住掩面哭泣。 待李夫人领着燕哥进了院子，小七三人也转身离开了。 三个人走到巷口，抱头在一起痛哭了一会。 哭完了，三人就走路去往戏园子门口，背篓刚开始是小七背的，中间花喜儿抢着背了一会，梨花也不甘示弱，非要背一会。 小七，“梨花姐，你力气小……” 梨花，“你们不要瞧不起我，你们不来镇上的时候，我一个人经常背着背篓来来回回的，早就练出来了。” 梨花背着背篓看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的，但是她不愿意放下背篓，小七和花喜儿也无法。 三个人边走边聊天。 花喜儿附在小七耳边，“朝廷一直都在追捕飞天大盗呢，不过通告上面的画像和李玉师兄一点都不像，他们能抓到才怪呢。” “小七，等下次来镇上，李夫人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李玉师兄住过的院子看看吧。” 梨花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有些羡慕，她虽然也和小七要好，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样交头接耳亲密交谈。 梨花真的累坏了，筐里的东西很多，背了这么一会，她已经累得快直不起腰了。 走到戏园门口，梨花把背篓往地上一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大头迎了上来，“梨花姑娘，小七姑娘，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梨花不出声。 小七回答，“要回去了。” 小七三人打算在戏园子门口等一会，看看有没有王家村的牛车可以坐，因为花老爷子已经把骡车赶去固县县城了，说要过几日才回来。 三人等了很长时间，还是没见到王家村的牛车，梨花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走路对于有轻功的小七和花喜儿来说自不在话下，梨花经常往返于镇上和村上，也不觉得走回村是多难的事，但是那个背篓真的很重。 小七瞧了瞧，她们要拿的东西还真不少，一个大筐加两个木桶。 见梨花正打算背起背篓，小七走到梨花面前，“梨花姐，我力气大，还是让我来背吧。” 大头也走到梨花面前，“梨花，我帮你背吧。”梨花红了脸，“这怎么行？男女有别，万一被别人看到误会怎么办？” 大头直接抢过背篓背在身上，“我把你们送到村口就回来。” 花喜儿掏出钱袋，“我们花钱雇你吧。” 大头摆手，“都这么熟悉了，我不能收钱。” 咦，大头这话小七听了感觉有点奇怪，她记得以前大头做事的时候总说要交易，现在居然肯免费做事了，这是看上梨花姐了吧。 大头朝一旁招了招手，小北背着背篓走了过来。 大头对梨花道：“梨花，我这几天捡了好多东西，有些东西挺新的，我让小北帮着一起送去柳家村。” 一路上梨花都很沉默，离村口的大柳树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梨花就让大头和小北放下背篓，“你们赶紧放下背篓离开吧，等一下被村里人看到又要嚼舌根了。” 小七和花喜儿想到村里柳树下妇人们聊天的热闹场景，觉得梨花说得很有道理。 大头和小北放下背篓。 小七，“大头哥，今天多谢你了。” 花喜儿也道，“多谢了，后会有期。” 小北称赞花喜儿，“姑娘说话很有女侠风范。” 花喜儿，“你这孩子真机灵，下次我去镇上的时候去找你玩。” 大头和小北朝着三人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花喜儿把李夫人给的背篓抢到手，“这里面的东西全都是我的，谁都不许和我抢。” 梨花是真没想到，花家又不缺钱，花喜儿居然把李夫人给的东西独占了。 回到家里后，花喜儿让赵婆子给梨花家和小七家各送了一块鲜艳的料子。 梨花接了料子很是开心，给她的这块料子是嫩黄色的，穿在身上肯定挺好看的，而且料子尺寸够大，足够她和她娘每人做身新衣裳了。 送到小七家的是印花的料子，牛氏摸着料子很是开心，对小七道，“喜儿这料子肯定是看你的面子才送的，娘沾你的光了，这料子尺寸够大，足够我们娘俩每人一身新衣裳了。” 小七听了很开心，虽然她还小，但是姑娘家哪有不喜欢新衣裳的。 不过最开心的还是花喜儿，她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到自己的闺房里，一件件的拿出来看，脸上一直扬着笑，实在太开心了，这些可都是她偶像飞天大侠家的东西呀。 第九十章 梨花失踪 漆黑的晚上，啪啪啪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柳大河胡乱把衣裳套在身上点了油灯，起身走到院门口，“谁呀？” “大河哥，是我，二狗子。” 柳大河忙打开门，“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吧？” 柳二狗声音里带着哭腔，“大河哥，梨花今日去镇上还没回来。” 柳大河，“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说。” 柳二狗一手打着灯笼，另一只手抬起来抹了把眼泪，“我以为她在路上耽搁了，怕麻烦大家，就没说。” 柳大河很生气，“你这榆木脑袋，这么重要的事，竟然拖到现在……” 柳大河回屋里点了家里的油纸灯笼，“快，二狗子，我陪你一起去族长那里说一声，再多找些人手帮忙。” 小七穿好衣裳从屋里走出来，“二狗叔，你是说梨花姐到现在还没回来？” 柳二狗，“梨花她娘有些不舒服，小七，你帮我去照看一下。” 村里人纯朴，不管是哪家的姑娘半夜丢了，大伙都会起来帮着一起去找的，很快村口就聚集了一群拿着火把的汉子。 众人迎着夜色一路行到镇上，也没找见梨花。 此时镇上的人都睡了，找不到地方打听。 他们在镇上寻了一阵子，遇到一个打更人，打更人见二三十个大汉举着火把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山贼，扔了打更的锣一溜烟跑了。 花老爷子就道：“二狗子，我们这样怕是要把镇上的人都吓到了，不如我们现在先回村里，明天一早再过来镇上打听。” 这边小七、牛氏和柳二狗的堂嫂桂花都在柳二狗家，梨花娘已经晕过去了，牛氏和桂花一起掐人中把她弄醒过来。 梨花娘悠悠醒转之后就大哭起来，“我的梨花呀，你怎么就那般命苦呢！” 小七上前握住梨花娘的手，“婶子，我是小七，我一定会把梨花找回来的。” 梨花娘紧紧捏住小七的手，“是小七呀，你虽然年纪小，但是梨花她很敬佩你。” “梨花经常跟我说你很厉害，她有一次竟然还跟我说你会飞，我觉得在梨花的眼里你就是仙童转世。” “小七，我家梨花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 小七点头，“我一定会尽力的。” 小老鼠哭得呜呜咽咽的，大概是吓到了。 牛氏摸了摸小老鼠的额头，“糟糕，这是发烧了。” 桂花，“小老鼠身子本来就弱，必须得想办法退烧才行。” 梨花娘听到小老鼠发烧又晕了过去。 小七打着灯笼去了花家，赵婆子开了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花婆婆很快来到了院门处。 小七，“花婆婆，不好意思了，这么晚还过来打扰。” 花婆婆，“没事的，人老了，本来觉就不多，你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急事吧？” 小七，“小老鼠发烧了，我想问一下您家里还有没有退烧药？” 花婆婆，“退烧药是有一些的，不过小老鼠年纪太小，我不敢随便拿给他吃。” “这样吧，还用擦酒的法子吧。” 花婆婆回屋里取了一罐酒跟着小七去了梨花家。 …… 第二天村里的男男女女都去镇上帮着找梨花。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跟梨花的关系很亲密，梨花失踪这样大的事，两人自然是很关心的。 一大早，花喜儿就去了小七家。 小七，“喜姑姑，梨花姐失踪这事你说会不会和吴家有关，前些日子我们去镇上的时候不是遇见了吴家的人吗？他们当时就想抢梨花姐的。” 花喜儿，“很有可能，他们可能从那天起就盯上了梨花。”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都会轻功，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镇上。 刚到戏园子门口，小北就带着两个乞丐小子迎了上来，“小七姑娘，你来镇上了，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小北警惕地看了眼花喜儿。 小七，“小北，我喜姑姑不是外人，上次你们见过的，有事直接说就是。” 小北走上前来，“梨花被吴百万抢去了，昨天大头哥被吴百万的手下打伤了。” 小七，“你快带我们去看他，我有话问他。” 小北带着小七和花喜儿很快到了戏园旁边小巷的角落里，大头斜靠在墙边，脸上好几处青紫，嘴角还有干涸的血痕。 见到小七，大头眼睛一亮，“小七姑娘，快去救梨花。” 小北，“大头哥，你别着急，小南一早就去打听消息了。” 大头声音沙哑，“那个吴百万是个变态的人，而且听说他儿子和他一样好色，父子两个都喜欢美人，还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孩子，看到中意的人当场就抢走。” “人到了他们手上不用多久就会被折磨死掉，这在凤凰镇都不是秘密了，我很担心梨花。” 大头挣扎着想起身，小北按住他。 花喜儿，“没人去告他吗？” 大头，“那吴百万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所以没人敢告他，而且吴百万有钱，受害的人家找过去，他通常会赔一大笔钱，很多人家都会看在钱的面子上息事宁人。” 小七见大头伤得很重，就道：“大头哥，我们送你去医馆吧。” 小北一脸尴尬，“我们没钱。” 花喜儿扬起钱袋，“我这里有，瞧着伤得挺重的，先去医馆看看吧。” 大头，“咱们以前卖菜的那户姓李的人家里面，我瞧着吴百万去过一次，不知道梨花是不是被藏在那里，你们快去看看。” 小七，“知道了，大头哥，这事我马上就去查，先让小北送你去医馆。” 花喜儿对一众小乞丐道，“你们选两个机灵的人，去跟踪吴百万。” 小北，“小南和小西已经去了。” 小七，“我们分头行动，你赶紧送大头哥去医馆，我和喜姑姑去李家。 小北立刻扶起大头去医馆了。 小七和花喜儿行动很迅速，很快就到了李家门前，其实现在已经不能再称作李家了，李玉夫妻已经带着燕哥离开了。 花喜儿站在李家门前道：“我早就想再过来看看了。” 小七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个满身酒气的马脸婆子。 门并未全开，只打开了一条不到一尺的门缝，马脸婆子探出头来警觉地望向小七和花喜儿，“你们找谁？” 花喜儿，“老人家，这院子以前住的是一户姓李的人家，您知道吗？” 马脸婆子，“不知道，这院子是我家主子新买的。” 说着马脸婆子就要关门，花喜儿递了几个钱过去，开口道，“其实我和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亲戚，他们搬家搬得急，让我帮着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马脸婆子看了一眼花喜儿手上的几个大钱，却并不接，“我家主子买下这里的时候，院子里面空空的并没有什么东西。” 花喜儿一脸肉疼地拿出五两银子递过去，如果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那一定是钱给的不够多。 马脸婆子望着银子发了片刻呆，这些银子能抵她几个月的月钱了，银子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她儿子前些日子在赌场欠了不少钱。 反正就两个小姑娘，看一眼也翻不出什么大浪，马脸婆子接过银子，探头出来左右瞧了瞧，然后引着两人进了院子。 第九十一章 惩治吴百万 花喜儿第三次走进飞天大侠住的院子，依然很激动，这可是她最崇拜的飞天大侠曾经住过的地方啊。 她对院子里的每一处都极有兴趣，仔细得瞧了又瞧。 突然院门被拍响了，马脸婆子看起来有些紧张，对花喜儿和小七道：“我去看看是谁敲门，你们先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我家主子不喜欢被人窥视。” 说着那婆子就转身去了院门处。 主屋的窗户并未关紧，小七和花喜儿凑到窗户边，轻轻打开窗户，探头向里面望去。 屋子里只有一个美人，坐在离窗户不远的床边，美人听到动静抬头朝她们望来。 只见那美人肌肤莹润，鼻若悬胆，一双丹凤眼，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着就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花喜儿朝美人作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把窗户关上。 小七只一眼就认出屋里的美人是戏园里唱戏的小桃红，她低声对花喜儿道：“我认识屋里的美人，她是以前在戏园子里唱戏的小桃红，还买过我们做的鸭毛袄子呢。” 马脸婆子很快回转，对小七和花喜儿道：“刚才是卖东西的敲门呢，你们俩快快离开这里吧，万一被我家主子发现可就要扣老婆子月钱了。”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不动声色地出了小东巷李宅。 小七满脸忧色，“喜姑姑，怎么办？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梨花姐在哪里呢？” “还有，我们得把小桃红救出来。” 梨花，“我们两个姑娘家，如果白日里去跟踪吴百万太招眼了，不如晚上再行动。” “小北不是说已经让人去跟踪吴百万了吗？我们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小七，我们现在是飞天派的传人了，要谨记师傅的教诲，回头我们想个法子好好教训一下吴百万那个大恶人，把小桃红和梨花救出来。” 两人走到戏园子门口，小北迎过来，“喜儿姑娘，小七姑娘，大头哥已经从福生堂看病回来了，郎中说大头哥的伤并无大碍。” 小七舒了口气，“那就好。” 小七引着几人去了戏园子里面，现在戏园子里面已经散了场，班主人很好，晚上允许他们这些小乞丐住在唱戏的大堂里面。 进了里面，小北就把看病剩下的钱递还给花喜儿，花喜儿摆了摆手，“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你拿着这些钱多买些吃食过来，让大伙先把肚子填饱。” 围在大头旁边的几个乞丐听到吃食眼里都冒着光。 小北很快买了很多包子、馒头和烧饼回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抢着吃起来。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等了很久，才等到小南几人。 小南，“我现在还没打听出来吴百万把人藏在哪里，吴百万下午回家了，听说她老婆是个母老虎，所以应该不可能把人藏到家里。” “不过我们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镇上的人都说吴百万最近抢了镇子东头一个穷书生的老婆，听说那书生的老婆长得很美，以前在戏园子里唱过戏，人送外号小桃红，挺有名的。” 花喜儿，“那书生现在在哪里？” 小南抓起一个馒头，对花喜儿和小七道：“听说那书生不是本地人，两年前带着小桃红过来凤凰镇，两人房子租在镇子东头。” “来到凤凰镇之后两人靠小桃红在戏园子里唱戏维持生活，最近吴百万不知怎的突然迷上了听戏，有次在戏园子里听了小桃红唱戏之后就让家丁把小桃红给抢了。” “然后那书生就去吴家大门前闹了，吴百万扔了张五百两的银票，书生拿了银票屁颠屁颠地离开了，也不知去了哪里逍遥快活。” 花喜儿，“小七，我们先回去吧，这事得从长计议。” 出了戏园子，小七着急道：“喜姑姑，我们再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梨花。” 两人一起飞檐走壁，拜访了很多户人家，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花喜儿叹了口气，“今天晚上也算过了把飞天大侠的瘾，可惜却没找到梨花，我们明天再过来。” 小七，“听说村里人都找到县城去了，也没找到梨花姐，我们要不要告诉大家真相？” 花喜儿，“听说吴百万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村里人如果帮梨花出头，可能会被吴百万报复的，这事容我晚上回去好好想一想。”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镇上。 两人给小北一众人买了一大包馒头当早餐。 花喜儿，“梨花的事已经拖不得了，小南，你带人继续跟踪吴百万，我们在这里等着，隔一个时辰就让人回来把吴百万的行踪给我们讲一下。” 中午小南亲自回来报告，“吴百万和外地来的商人李老板现在正在喜来楼喝酒呢，喜来楼你们知道的吧，那可是我们镇上最好的酒楼了。” 花喜儿，“这是个好机会，小七，我们趁机教训一下吴百万。” 小南，“吴百万出门很谨慎，这次身边带着十来个打手呢。” 花喜儿拿出一个蜜蜡封着的药丸子，对小七道：“小七，你准头好，等会吴百万从喜来楼出来的时候，你把这个从他马车的窗户扔进去。 小七接过药丸问：“喜姑姑，这是什么药？” 花喜儿，“你忘记啦，师傅教我做了很多防身的药丸，有让人发痒的，有让人晕倒的，有放烟雾的……很多很多种。” “我给你的这个药丸对身体没多大害处，只是会让人觉得很热，有些颠狂，药效只有一个时辰左右。” 小七，“喜姑姑，会不会连累喜来楼。” 花喜儿，“那就等吴百万的马车离喜来楼远些再动手。” 小七和花喜儿埋伏在喜来楼外面，见吴百万和李老板两人先后离开喜来楼。 两人紧跟在吴百万的马车后面。 当马车快行驶至戏园子门口的时候，花喜儿嘿嘿笑道，“我瞧着吴百万的马车等下要经过戏园子呢。” “看来上天都在帮我们，现在刚散戏，正是戏园子门口人最多的时候，保证让吴百万丢尽脸面，老实一阵子。小七，快动手。” 小七几步跃到吴百万的马车旁，捏碎蜡丸表皮，扔进吴百万乘坐的马车。 过了一会，马车行至戏园子正门口时，吴百万揉着衣服跳下马车，嘴里嚷着，“热，热……” 很快吴百万就把衣裳脱了个精光。 今日天气很好，又赶上散戏的时间，戏园子外面人很多。 小北和小南带着几个小乞丐奔走相告。 “快来看呀，吴老爷脱光衣服了。” “哪个吴老爷？” “就是咱们镇上的最有名的吴百万呀。” 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围的水泄不通。 李老板在喜来楼喝多了，他刚回到客栈就听说了吴百万的事，一惊吓，酒就醒了大半，他这次和吴百万合作的可是上千两的大生意，李老板忙带着手下去救援吴百万。 待李老板和手下的人挤进人群扶起吴百万的时候，吴百万的药劲差不多过去了，他已经光着身子在戏园门口又跳又闹表演一个时辰左右了。 吴百万看着自己光光的身子心里懊恼的很，在李老板的帮助下，钻出人群爬上李老板的马车离开了。 吴百万因为在凤凰镇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回到家里立刻就让下人收拾东西，带着家人火速离开了凤凰镇。 第92章 救梨花 惩治了吴百万之后，小七和花喜儿一起去了小东巷李玉以前住的地方。 到了宅子前面，小七这次没客气，直接一脚把院门踹开，半边木门哐一声落在地上。 马脸婆子见状吓得跌坐在地，“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花喜儿上前摸了摸被小七踢破的大门，一脸心疼的模样，“小七，拜托你不要这么暴力，这可是飞天大侠以前住的地方，不要把东西都踢坏了。” 说着花喜儿走到马脸婆子面前，“快把里屋的钥匙交出来。” 马脸婆子乖乖地递上钥匙，花喜儿把屋门打开，和小七一起走进屋里。 屋里小桃红呆呆地坐在床上，小七走上前问，“小桃红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以前你从我这里买过鸭绒小袄的。” 小桃红站起来抱住小七，“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小桃红似在说话，又似在吟唱，“我年少的时候总幻想着有一日落难，会有一个骑着白马的俊俏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救我于水火。” 果然是唱戏的，这口才真是不一般，不过小七和花喜儿都觉得小桃红口中的英雄并不是自己。 小桃红已经得救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救梨花了。 马脸婆子依然坐在地上，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小七走出屋子，拔出飞天匕首扔到马脸婆子脚边，匕身全部没入土里，只余了手柄。 马脸婆子心里很害怕，她一直都觉得自家大小姐经常拿鞭子甩下人很恐怖，可是眼前这姑娘瞧着比喜欢玩鞭子的自家大小姐更加恐怖。 花喜儿走过去将匕首从土里拔出来，对马脸婆子道：“吴百万已经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凤凰镇了，你赶快交待一下，吴百万还有哪些藏美人的地方？” “我、我不清楚。” “你确定不清楚吗？”花喜儿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在空中画了几个圈。 马脸婆子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吴大管家肯定清楚，我们少爷抢美人的事，基本上都是他经手的。” 离开院子之前，小七走进屋对小桃红道：“姑娘，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 小七和花喜儿带着马脸婆子去了吴府。 小北几人正守在吴府大门外，见小七过来，忙迎上来。 “小七姑娘，我们已经在这里盯了很久了，吴家上上下下离开这里已经有一会了。” 众人一起进了吴府的大门，吴府里面很安静，偌大的院子里小桥流水假山一应俱全，瞧着就知道主人家肯定很有钱。 院子里空荡荡的，走了好大一会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小七心道，糟糕，吴大管家不会也离开了吧。 马脸婆子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吴大管家的住处，还好还好，吴大管家还在吴府里，他因为腿受了伤，打算休养几日再离开凤凰镇。 当一大群人黑压压的围在吴大管家身前的时候，吴大管家的双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他对这面前这两位姑娘记忆深刻，在镇外的时候这两位姑娘只用了一招，就把少爷身边最厉害的两个打手打趴下了。 没等小七和花喜儿问话，吴大管家就主动招认，“两位女侠，和你们一起的那位姑娘不是我抓的，是我们少爷让人抓的。” 小七拿出飞天匕首在吴管家仅存的一只耳朵边晃了晃，“人关在哪里？赶快带我们过去，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吴管家吓尿了裤子，“我去，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那位姑娘。” 小北和小南把吴管家抬上马车，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小东巷附近的一座宅子。 吴管家哆嗦着手拿出一串钥匙，小北接过钥匙打开宅子的大门。 众人一起涌进院子，到了主屋门前，小北一掌拍向吴管家的后脑勺，“愣着做什么，快说哪个钥匙是用来开屋门的。” 吴管家抖了一下，“这屋子的钥匙是少爷的小厮阿旺拿着的，但是阿旺已经跟着老爷他们一道离开凤凰镇了。” 这一掌拍的可真痛呀，吴管家痛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平时都是吴管家打别人，今日却被别人给打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他瞪了眼小北，日后，待他重新得势，这仇一定会报的。 上了锁的门，在小七这里根本就不算事儿，小七上前一脚就将门踹开了，小北几个人站在一边鼓掌叫好。 门开之后，众人走进屋里，见到五六个女子缩在屋子的一角，其中包含了梨花。 梨花抬头见到小七，立刻走过来抱着小七大哭。 腿伤还没好的吴管家抱着一条腿跳啊跳，“唉，姑娘你别哭呀，我们少爷可没亏待你们，给你们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 小七一脸愤怒，“梨花姐，是不是那个什么坏少爷欺负你了？” 梨花还没答话，吴管家已经抢着答道，“没，我们少爷绝对没欺负她们，因为我们少爷那活最近不行了，正在找郎中调理呢。” …… 小七和花喜儿从屋里搜了很多银子和首饰出来，分了一部分给其它几个可怜女子，对她们道：“吴家人离开凤凰镇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一众可怜女子本来都是哭哭啼啼的，此刻接了银子首饰，个个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花喜儿朝着小七呶呶嘴，“看吧，这就是劫富济贫的乐趣。” 小七觉得很有道理，立刻学以致用，“小北，你们不是没有安稳的地方住吗？不如暂时搬去小东巷李家人以前住的那个宅子吧。” 花喜儿也道，“那宅子是吴百万的，你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以后有了合适的地方再搬走。” 小北几人听了很高兴，迫不及待赶回去收拾东西。 可怜吴管家腿还没好，众人都离开了院子，他还在院子里抱着一条腿跳啊跳，“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呀。” 走在路上，梨花给小七几人讲了这几日的经历，只是被关起来有点恐惧而已，并没受到虐待。 小七，“梨花姐，我想帮小北他们一起搬东西，你要不要先回柳家村休息？村里人这几日都帮着找你呢，顺便也让他们知道你很安全。” 梨花，“是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告诉大家我已经没事了。” 小七和花喜儿一起把梨花送到戏园子门口，亲眼看着梨花坐上了王家村的牛车。 第93章 小桃红 把梨花送走之后，小七和花喜儿去了小北几人藏东西的地方，小七向花喜儿介绍其它的小乞丐，“这是小西、这是小东……” “他们以前帮我和梨花姐一起卖菜，还帮梨花姐捡了不少旧衣裳之类的东西，所以我和梨花姐都同他们很熟悉了。” 小南面上带着自豪，“我们还捡了几本书呢，小东，你把那几本捡来的书拿给喜姑娘和小七姑娘瞧瞧。” 小东屁颠屁颠地去找藏书了。 没一会，小东就双手举着几本散发着臭味的书，很宝贝地递到小七手上，“小七姑娘，给您。” 小七把书递给花喜儿，花喜儿看到最上面一本书的书名就笑了，“葵花宝典，竟然是说书先生讲过的绝世武功秘籍葵花宝典。” 小东一脸期盼地望向小七两人，“听着书名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们都不识字，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 花喜儿和小七一起翻看葵花宝典，想给小东他们讲一讲这本厉害的书，却发现原来这本书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一本小黄书。 然后两人翻到第二本，封面上居然写着飞天大侠四个字，我的天。 小七惊叹，“呀，是喜姑姑最喜欢的飞天大侠呢。” 花喜儿粗略翻了一下，小七也凑过去一起看，里面全是连环画，讲的是飞天大侠劫富济贫的故事。 花喜儿很兴奋，对小东几人道：“这本书里面讲的是飞天大侠的故事。” 小东一脸期盼，“能不能把飞天大侠的事再给我们讲一讲，前几年镇上凤凰茶馆的说书先生讲过一段时间的飞天大侠，很是精彩，后来朝廷通缉飞天大侠，然后说书先生就改说其它的故事了。” 其他几个小乞丐也都一脸期盼地望向花喜儿。 花喜儿很开心，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么多知音，她口若悬河，把飞天大侠劫富济贫的故事讲得精彩纷呈。 听完之后，众人意犹未尽。 小东忍不住赞道：“喜姑娘真是厉害，讲得比茶馆里的先生还好。喜姑娘要是能参加科考，一准能中个女状元回来。” 花喜儿对小东道：“你也很厉害，很会拍马屁，我觉得你是个很机灵的人，以后如果做生意，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小东听了花喜儿的话有些小激动，“喜姑娘，您真的觉得我将来会有出息？” 花喜儿：“你很有天赋，再努力努力，肯定会成功的。” 小东听了激动得不得了。 小南和小西几人也围上去求夸奖。 小七早就听习惯了花喜儿夸奖别人的话，已经完全免疫了，花喜儿经常教她——高的人你可以赞她亭亭玉立，矮的人你可以赞她小巧玲珑，胖的人可以赞丰满妖娆，瘦的人可以赞苗条多姿…… 小七和花喜儿帮大头小北他们一起收拾了东西，搬到小东巷李玉以前住的地方，却发现小桃红依旧坐在屋子里没离开。 小北几个男孩子见到屋里床上坐着一个女子忙退了出来，小七走上前问道：“小桃红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小桃红站起身，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看着感觉马上就要跌倒的样子。“我感觉自己走不了路了，小七姑娘你能不能送我回住处。” 小七重新把小桃红扶回床边坐下。 小桃红，“我今天还没吃过东西。” 小七抚额，这怕是饿的吧，小七忙从小北那里要了一个馒头递给小桃红。 待小桃红把馒头吃完后，小七和花喜儿给小北几人留了点银子，就和小桃红一起去了城东一处低矮的屋子。 屋子看起来很是简陋，院门也很破旧。 小桃红进了院子后，屋里屋外一通找，没寻见人，就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嘴里喊着，“宏郎、我的宏郎，你在哪里？” 动静闹得不小，很快引了很多邻人过来。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颤悠悠地走过来对小桃红道，“小桃红，你家宏郎前些日子拿着吴百万给的钱跑了，上个月的租钱都还没付给老婆子我呢。” 小桃红摇头，“我不信，我不信，我的宏郎他是不会抛下我的。” “他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抛下我第三次。” 小七和花喜儿听了小桃红的话有些愕然，原来小桃红已经被她的宏郎抛下三次了。 老婆婆，“吴百万当街给的银票，镇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信你问问大家。” “是呀，是呀。”边上很多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小桃头摇得更厉害了，“我不信，我不信，我没有亲眼看到就不会相信。” 老婆婆，“世人常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呀。算了，老婆子我是劝不动你了。” “但是老婆子我靠着租钱吃饭呢，小桃红，你能不能把上个月的房租钱先给我？” 小桃红摸了摸身上，分文都没有，于是她将身上穿的缎子衣裳脱下来递给老婆婆，身上只穿了件中衣。 这缎子衣裳摸着滑的很，老婆婆摸了摸衣裳，又满心不舍地递还给小桃红，“这衣裳挺贵的，抵房租有点多了，你先穿上吧，回头等你有钱了再给我。” 老婆婆走了之后，小桃红就愣愣地坐在地上。 待一众看热闹的人离开后，小七将小桃红扶起来，花喜儿从今日得的战利品中找出一串珍珠项链递给小桃红，“这东西还算值些钱，你拿去当铺换些钱用来日常花销。” 小桃红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小七两人见小桃红有地方住了，就离开了。 路上花喜儿扬着装银子和首饰的小包袱，“怎么样，帮助别人是件很开心的事吧，剩下的这些钱，我们留着以后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小七，“喜姑姑，我们可以让这些钱生出更多的钱吗？” 花喜儿，“肯定可以呀，我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做的生意。” 过了四五日，小七、花喜儿和梨花三人又去了镇上。 因为心里担心小桃红，几人又去了小桃红的住处。 几人到了地方之后，发现小桃红呆呆愣愣地坐在房子里，头发乱糟糟的，估计几天没梳洗了，连衣裳也是几天前穿的那身。 才几天没见，小桃红的眼窝已经深陷了下去。 梨花，“一个抛弃你三次的人，你为了他这样值得吗？” 小桃红听了梨花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花喜儿从桌上拿了铜镜递给小桃红，“你快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的宏郎如果回来见到你这个样子还会喜欢你吗。” 小桃红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了精神气，她忙用手去拢自己的头发，又去拂身上的衣裳。 小七，“小桃红姑娘，我们去帮你买点东西吃吧，瘦成这样，看着都不美了。” 小桃红嘴里念着吃东西吃东西就出门了。 小七三人跟在小桃红身后，在院门处见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位房东老婆婆。 老婆婆叹气道：“我看小桃红好像快要疯了，房租也没交，我狠不下心赶她走。” 花喜儿，“放心吧，婆婆，她很快就能把租钱给你了。” 几人跟在小桃红身边，去了当铺。 见小桃红当了珍珠项链，花喜儿对小七和梨花道，“看起来应该是正常了吧，还知道把珍珠当掉换成钱。” 当了东西，吃了饭，又买了一堆东西。 小桃红回到住处，对镜梳妆之后，对着小七三人道谢，“早就应该对你们说声谢谢了，我前些日子有些魔怔了。” 小七环视了一圈小桃红住的低矮小房子，问道，“小桃红姑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桃红眼睛亮亮的，“我要留在这里等宏郎回来。” 三人见小桃红正常了，就离开打算去西街逛一下。 路上梨花一脸坚定对两人道，“小桃红真是太傻了，我以后决不会像小桃红这样的。” 小七，“我也觉得小桃红挺傻的。” 花喜儿叹了口气，“所以世人才会说情深不寿……” 第94章 宏郎 一段时日之后，小七陪梨花去镇上买药，花喜儿也一起跟着去了。 因为牵挂着小桃红，买完药三人一起去了小桃红的住处，房东老婆婆刚好也在。 小桃红见到小七三人很开心，“你们来得真巧，我今日正好没去戏园子唱戏。” 说着小桃红拿出一盘糕点，“我今日做了红枣糕，你们尝一下。” 小桃红自己也拿了一块糕吃进嘴里，面上带着笑，看起来神采奕奕。小七三人都觉得很欣慰，看来以后不用再为小桃红担忧了，于是三人坐了一会，就打算离开。 小桃红热情挽留，“姑娘们再坐一会吧，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很想让你们听听我和宏郎的故事。” 老婆婆吃了一块红枣糕，咕哝道：“小桃红姑娘，你的故事我都听了好多回了，老婆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七三人看天还早，而且小桃红姑娘甚是热情，着急向她们倾诉，就留下了。 小桃红声音很是清脆婉转， “我原本是苏州天香楼的头牌，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十六岁那年我遇到了宏郎，他当时是第一次来天香楼，是和家里长辈一起带着族里筹的钱同人谈生意。 他丰神俊逸、文采飞扬，坐在一堆客人之中很是醒目，如同鹤立鸡群。那日，我出场唱了一曲助兴，宏郎他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上了我，我也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此后我们日日在一起，片刻不分离，正是你侬我侬……” 说到这里小桃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她似乎沉浸在当初那些美好的日子里不可自拔。 “宏郎他本是苏氏嫡系公子，苏家是苏州当地大族， 苏氏一族其实早就衰败了，凑来准备做生意的那些钱是苏氏一族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个月的时间，宏郎他为我花光了族里凑来做生意的钱财，被族里发现之后，就将他逐出了苏氏一族。 宏郎他从小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没吃过一点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因此离开苏氏一族之后，很快就流落到街头，。”小桃红说到这里眉头紧皱，似是在为宏郎流落街头吃苦受罪心疼。 “我让丫鬟送了几件首饰给宏郎，他当掉之后在苏州城里租了处地方临时落脚。 宏郎毕竟是因为我才被苏氏一族除族的，他为我付出了太多，我很爱宏郎，不能辜负他为我做的一切。 于是我装作病重，让老鸨同意我低价赎身，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赎了身，然后同宏郎一起离开苏州，到了彭州。 宏郎过习惯了富贵日子，日子突然变得贫苦，令他很快就变得消极起来。” 小桃红笑了笑，“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遇到了和他同样的事也都会一样消极的，正是世人所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们说是不是？” 花喜儿，“我们没有经历过那样的遭遇，所以没有发言权。” 小桃红接着道，“后来钱快花光了，我就找各种杂活来做，帮别人缝补、浆洗衣裳……赚的钱不多，日子过得很清苦。 为了让宏郎对生活充满希望，我拿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带锁的箱子告诉他，这里面还有很多首饰，每过些天就可以拿一件出来当掉，作日常开支用。” 小桃红苦笑，“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吧，其实箱子里并没有我所说的很多首饰，里面只放了几件衣裳和少许铜钱。 宏郎一直想把箱子里的首饰全部拿出来当掉，我找了各种理由来拒绝他。 有一日他带着箱子偷偷地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抛弃我。” 小桃红说到这里，抹了抹眼角。 “后来他回来找我了，他应该是离开之后打开箱子什么也没找到，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下去才回来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为了我才变得一无所有的，我愿意重新接受他。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清苦的日子。 有一天，他带了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来家里，告诉我说，他把我卖给了这位李姓富商作妾，得了一百两银子。 这是他第二次抛弃我。” 小桃红脸上带着哀伤， “李姓富商把我带走的那一日，他流着泪同我说，他是不忍心见我跟着他吃苦，所以才把我送走的，他会用那一百两好好做生意，等赚了钱就把我赎回来。 我跟着李姓富商离开彭州，但是我心里一直都没办法对宏郎忘怀。 后来我给那李姓富商讲了我和宏郎之间的故事，没想到那李姓富商却是个大义之人，不仅放我回去找宏郎，还送了五十两银子给我们用。 等我回到彭州，找到宏郎的时候，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正同一群乞丐抢东西吃。 原来他从富商那里得的银子一个月没到就被人骗光了，他吃不得苦，于是沦落成了乞丐。 经过了这一次，宏郎他有所感悟，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抛弃我第三次。 我手里有富商给我的银子，就和宏郎一起来到这偏远的凤凰镇，在这里租了间房子。 我偶尔去戏园子唱唱戏赚些钱财，宏郎经常为我洗手做羹汤，我们的小日子过得很是和美。” 小桃红说到此处有些声嘶力竭， “这次不怪宏郎，都是那吴百万的错，我们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他抢走了我，是他用权势逼着宏郎离开的，那吴百万实在太可恨了。” 说到动情处小桃红用帕子擦干眼角，闭上失神的眼睛，再次睁开，就变得不一样了，眼里立刻有了光彩，“我要留在这里等宏郎回来，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一定会的……” 待小桃红说完之后，小七三人谁都没有安慰她。 三人心情沉重地告别小桃花。 回去的路上，梨花语气里带着气愤，“这小桃红姑娘真是傻。” 小七也攥紧拳头，“真是气死人了。”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你比我们都小，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 小七把拳头松开，“对，我们不能生气，生气老的快。” 花喜儿，“小桃红姑娘已经决心要等她的宏郎，她很固执，没人能劝得了她。” 小七，“喜姑姑，梨花姐，你们说小桃红姑娘能等到宏郎吗？” 花喜儿，“小桃红姑娘的宏郎只要不出意外，五百两花完之后应该会回来找小桃红姑娘的吧。” 小七，“那他们以后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花喜儿，“幸不幸福还真是不好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第95章 外乡人 庆安九年秋日里，柳家村来了两个外乡人，据说是父子俩。 两人赶着一辆驴车，车上放着三个框，一只筐装着少半筐的粗瓷大碗和粗陶罐，?一只空空如也，另一只装着花里胡哨的东西，据说是用来表演变戏法的道具，会在晚上给村里人表演变戏法。 村里偶尔也会来几个这样的小商贩，卖的东西可以用钱买，也可以拿粮食换，但一般都是农闲的时候来，像这样农忙的时候过来还是有点少见的。 村里人很节俭，缺了口的盘子碗依然用着，舍不得换新的，因此老汉父子俩的生意很冷清。 天都快黑了，碗和陶罐也没卖出去几个。 最近这些天，村口都没有妇人在一起聊天了，因为现在正是秋收农忙的时候，妇女和大一些的孩子也是要下地的。 但是有一家人除外，鸭蛋爹和鸭蛋娘就不喜欢干活，他们家只有两亩田，却是租给别人家种的，每年只收些租子。 鸭蛋爹平生最喜欢的事就是吃，卖两个女儿的钱也基本上都用在吃上了，此刻他才从镇上买了一只酱鸭并一小坛酒回来，打算晚上回家好好喝一杯，走到村口刚好遇到两个外乡人。 “老乡，行行好，晚上可否在你家借宿一晚？”外乡老汉可怜巴巴地问道。 鸭蛋爹摆了摆手，“去去，谁和你们是老乡，明明操着外地口音还想同我攀老乡。” 鸭蛋爹一甩袖子离开了。 这个时间，田里干活的村人陆续从田里回来。 外乡老汉又问了很多人，没有一个村人应下。 说起来村里其实是有些忌讳外乡人的，而且大部分人家本来住房就不宽敞。 过了一会，柳大河骑着驴踏踏踏过来，老汉拦住他，“老乡，行行好，能不能让我到你家住一晚，我是做小本生意的，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老汉指着驴车上面的小半筐碗盘，“背井离乡的，生意也不好，眼见着天黑了，不知道老乡能不能让我父子借宿一晚？” 柳大河见老汉瞧起来年纪和自己的父亲柳全差不多，就动了恻隐之心，对老汉道：“行吧，叔，没地方去就去我家吧，我家杂物间可以将就一晚，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老汉对着柳大河连连作揖，“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柳大河带着老汉去了自己家，阿福和小七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忙迎出来，见到柳大河带了陌生人进来有些诧异。 柳大河朝阿福招了招手，“阿福，等会帮着把这头驴喂一下。” 阿福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柳大河将老汉父子安排在杂物间。 牛氏心里有点不高兴柳大河的自作主张，“你怎么能随便带外人来家里，咱们家房子就这么几间，一点都不方便。” 柳大河向牛氏赔着笑脸，“菊花，天有些凉了，不在屋子里过夜人会吃不消的，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肯定问过你再做决定。” “晚饭做好了没？你等一下多烧点热汤，送一大碗过去，我看大叔他们只带了些干巴巴的煎饼。” 牛氏虽然有些不开心，但还是依着柳大河说的做了，盛了一大碗汤让阿福端给外乡老汉。 柳大河家的院子还算大，吃过晚饭之后，外乡老汉说是要表演变戏法，在院子里点了两堆篝火。 村里平时鲜少有娱乐活动，听说外乡人要表演变戏法，这可是稀罕事，自然要过来凑热闹的。 很快村里大人孩子就都过来了，把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 外乡老汉把驴车上的两个空筐拿下来，倒扣在地上，朝围在边上的小孩子们招了招手，“来，哪个小童帮我一起表演，表演完了我奖他一颗糖豆。” 柳大魁家的小蟹听到糖豆两个字，忍不住诱惑站出来。 老汉指挥小蟹蹲下，把筐子罩到小蟹身上。 “大伙瞧好了。” “一、二、三，”老汉数了三声，把罩着小蟹的筐子打开，大伙发现筐子下面居然空空如也，小蟹竟然不见了。 柳大魁媳妇受了刺激，尖叫一声立刻就跑到筐子旁边，拉住外乡老汉的衣裳，“把儿子还给我，快把儿子还给我……” 老汉把筐重新扣到地上，再次数，“一、二、三。” 小蟹从筐里钻出来，见自家娘泪流满面的样子，很是不解，“娘，你怎么哭了？” 柳大魁媳妇紧紧抱住小蟹舍不得松手。 二蛋抱着臭鸭蛋的胳膊又笑又跳，“我的个天哪，这是什么变戏法，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七对梨花道，“梨花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外乡人有些邪门？” 梨花怀里抱着小老鼠，看起来有些怔愣，“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变戏法，瞧着是挺新奇的。” 外乡老汉从荷包里拿了两颗糖豆递给小蟹，小蟹放到嘴里，“真甜，真好吃。” 小孩子们见到糖豆都双眼放光，围在外乡老汉旁边讨糖豆吃，闹到很晚才散场。 晚上睡觉前，牛氏很慎重地把门从里面闩好，嘴里咕哝了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大河笑了笑，“菊花，你这句话是跟小七学的吧。” 小七点头，“喜姑姑教我的，然后我又教了娘和哥哥。”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牛氏又给外乡老汉送了一大碗汤。 老汉看起来很感动，连连对着牛氏拱手作揖，还客气地拿出一个新陶罐送给牛氏。 牛氏立刻就开心了，一个陶罐要好几文钱呢，家里只有两个陶罐，一个放盐巴，一个放猪油，哪里舍得买第三个陶罐，这不第三个就来了。 外乡老汉拿出糖豆给小七和阿福吃，小七和阿福都拒绝了。 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阿福去村外放羊顺便给兔子割草，还不忘记带上他的小画板，小七则是去花家找花喜儿练武习字。 小七出门的时候，邻居家的几个孩子正围在外乡老汉身边讨糖豆吃，这个时间村里的大人和一些岁数大些的孩子基本上都下田忙秋收了，只剩下岁数比较小的孩子留在家里没人管。 牛氏去田里转了一圈，回到家里就打算做午饭，结果发现自家的芦苇锅盖没了，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 但是她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几个新陶罐，牛氏觉得这外乡人未免太大方了些，离开的时候居然送了这么多新陶罐给她。 第96章 拐子 做完午饭，牛氏听到外面声音很嘈杂，就决定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出院门见到很多人围在一起说话，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不应该呀，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村里人哪有时间闲聊？ 牛氏好奇地走上前听了一耳朵，发现大伙正在说村里丢了小孩子的事，牛氏听了大吃一惊。 村里小老鼠和柳富贵的儿子小石头都不见了，柳富贵和柳二狗一家人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二蛋站在一旁道：“我早上去田里的时候路过村口，见到小老鼠和小石头正跟在外乡人身边讨糖豆吃呢。” 牛氏脑袋嗡的一声，连忙对大伙道：“孩子该不会是被外乡人偷走了吧？” 牛氏指了指自家的院子，“那外乡人把好多没卖完的陶罐放在我家院子角落里，我家的芦苇锅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被外乡人拿去盖筐了吧。” 柳富贵的老婆梅花听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冲上去抓扯牛氏，“都怪你们夫妻俩烂好心，没根没底的人也敢收留，我家小石头还那么小……” 小七从花家出来，走到自家院门口刚巧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将柳富贵的老婆梅花拉开。 梅花心里明白，有小七在这里她是占不了上风的，但是她也有她折磨人的法子。 于是梅花往地上一坐，哭闹起来，“我不活了，牛菊花，都是你们夫妻的错，你们赶紧把我家小石头给我找回来。” 花婆婆站出来环顾一下四周，问王梅花，“小石头还那么小，你们怎么能放心他自己一个人跟着陌生人讨糖豆吃呢。” 柳富贵爬起来走到梅花身前，狠狠踢了梅花一脚，“你这蠢婆娘，我明明让你看好小石头的……” 花婆婆拦住柳富贵，“打媳妇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柳富贵脖子一梗，“我才不要做好男人，我只想让我家的小石头回来。” 花婆婆，“没错，大河是有点烂好心，但是你们夫妻没看好自家孩子也有错处，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孩子，抓紧时间出去找，说不定还追得回来。” 梅花其实是有一点自责的，早上听说外乡人给小孩子发糖豆吃，她心里想着糖豆不吃白不吃，就让小石头去讨，她自己爱面子，没跟过去，谁成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梅花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小石头可是柳富贵的命根子呀，她和女儿在柳富贵眼里比小石头差太远了。如果她说出来，柳富贵很可能会把她和女儿赶回娘家。 这边正吵嚷得厉害，柳大魁一家从村子西头走了过来，自从假和尚把小虾骗走之后，柳大魁夫妻就一直焉巴巴的。 到了众人面前，柳大魁媳妇问众人，“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家小蟹，都过了吃饭的时间了，我们到处找他都找不到？” 众人一听柳大魁媳妇的话就心里就有了答案，小蟹极有可能和小老鼠、小石头一样被外乡人拐走了。 大伙正在思考该怎样同柳大魁夫妻讲这事，因为这对夫妻着实有些可怜，他们的儿子小虾被假和尚骗走还没找回来呢，现在另一个儿子小蟹又这样…… 二蛋是个嘴快的，“小蟹可能是被那外乡老汉给拐走了。” 柳大魁的媳妇听到二蛋的话立刻晕倒在地。 柳大魁则是傻傻地站在原处，像被雷劈了一样。 柳老婶子叹了口气，“唉，才丢了小虾，又丢了小蟹，真是可怜。” 众人手忙脚乱上前去扶柳大魁的媳妇…… 很快老族长就把村人召集到祠堂前面的空地上。 柳大河今天去王家村做木工活了，还没回来。 牛氏带着小七和阿福站在祠堂前，柳富贵夫妻来到祠堂前面就一直吵闹，咬着牛氏不放，不过夫妻俩个很聪明，只动口不动手，毕竟小七这个神力女娃子站在一旁呢。 花老爷子看不过去，“富贵你们夫妻俩先别闹了，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现在得赶紧把村里人组织起来出去找孩子，说不定还能把孩子们追回来。” 老族长一锤子定音，“有壮年劳动力的人家每户至少出一个人，去把地里干活的壮年劳动力叫回来，大伙一起出村寻人。” 柳富贵和村里的二十多个青壮年集合好立刻分组就出发了。 小七把头发乱糟糟的牛氏扶回家里，她想了想，觉得哥哥阿福很会画画，就让阿福给三个丢掉的孩子和外乡人画几张像。 事不宜迟，小七立刻动手开始烙路上吃的饼，梨花也过来帮忙烧火。 梨花很伤心，边烧火边流泪，火光映得眼泪珠闪闪发光，“小七，你知道吗？这次都是我的错，早上小老鼠要去讨糖豆，我觉得丢人就没跟着一起去，后来我忙着忙着就把小老鼠给忘记了。” 小七，“梨花姐，你别太自责了，等烙好饼，我们一起去找小老鼠他们。” 梨花用沾满锅底灰的手抹了把眼泪，把脸抹得脏兮兮的，“嗯，我们一起去，找不到小老鼠我就不回来了。” 饼做好之后，小七用布把饼包起来挎在身上，问梨花，“梨花姐，你要不要洗洗脸。” 梨花摇头，“不用洗了，我这张脸惹了不少祸事，如果不是这张脸，上次也不会麻烦大伙跑来跑去救我。” 小七认真的看着梨花，“梨花姐，我觉得长得漂亮不是罪，你看，银子这东西好吧，人人都喜欢，为了银子杀人放火的大有人在，可是你说银子它有什么错？” 梨花听了哭的更凶了，小七很尴尬，“梨花姐，我懂得不多，劝人的话大概说的不太好，你不要伤心。” 梨花擦干眼泪，“我没觉得你说的不好，我只是听了你的话有些感动。” 两人走进屋里，见阿福已经画完了小老鼠的画像，梨花拿起画像，“画得真像，谢谢你阿福，有了这个，我们就更容易找到小老鼠了。” 内间里，牛氏正伤心地躺在床上抹泪，哭泣声都传到外间来了。 梨花走进去劝道：“婶子，这事不是你的错。” 小七也道：“娘，你放心吧，我会把小石头几人找回来的，你好好照顾自己。” 小七指了指身上的包袱，“我烙了一些饼带在路上吃，我会带着哥一起出门，哥要帮忙画画，等爹回来，娘你劝劝爹，让他不要难过。” 时间很紧急，小七和梨花帮着阿福一起收拾了纸笔，就出发了。 花家的骡车已经被花老爷子赶着去寻人了，小七三个人只能步行，她们刚走出院门没几步，就遇见了花喜儿。 花喜儿拿出一小包钱递给小七，歉意地说：“我娘被柳富贵的媳妇给气病了，我得留在家里照顾我娘，不能同你们一起出门，这些钱你们带着路上花。” 小七，“喜姑姑，你照顾好花婆婆，放心吧，我一定能抓到那些坏人的。” 花喜儿，“外面世界很大，你们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 “要是我娘没被气到就好了，我跟着你一起去，也能帮你们一起出出主意。” 小七耷拉着头，“我知道了，喜姑姑。”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小七、梨花，你们别泄气，事在人为，希望能早点找到小老鼠他们。” 第97章 借车 小七三人走到村口大柳树下的时候，臭鸭蛋就迎上来，“小七姑娘，我在这里等你们小半天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找小石头他们。” 臭鸭蛋见小七三人都望向他，就有些尴尬，“族长让每户出一个壮年劳动力，我爹装病没和大伙一块去，我来顶替他，这次我不要报酬，一个馒头都不要。” 桃花娘走过来拖住臭鸭蛋的胳膊，“臭鸭蛋，我不许你去。” 臭鸭蛋没听他娘的话，跟着小七几人离开了。 小七四人一路走一路向路人打听，遇见的人都说附近村子没有孩子失踪。 很快四人就到了戏园子门口，大头是经常蹲守在戏园子门口的，看到小七和梨花忙迎上前来，“梨花姑娘，小七姑娘，你们来镇上了。” 小七，“大头哥，我们村有三个孩子被拐走了，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孩子失踪？” 大头想了想，道：“听说王员外的孙子前两天丢了，王员外家已经派人出去寻了，也去县衙报过案了。” 站在大头身后的一个小乞丐道：“昨日有县城走亲戚的人回来，说是县城也有孩子丢了。” 小七拿出一把铜板递给大头，“大头哥，你帮忙把这些钱买成馒头拿去请你那些朋友吃，让大家都帮忙留意一下孩子，我等一下把孩子的画像拿给大家看。” 大头红着脸接过钱，“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不吃馒头也会帮忙找人的。” 很快大头和小北一起买了很多馒头回来，分给他们的乞丐朋友，乞丐们分到白面馒头个个都很开心，纷纷凑上来想帮忙。 阿福这时也终于把小石头的画像画出来了。 小七举起小石头和小老鼠的画像站到高处，对着大伙道：“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是我们村被拐走的孩子画像，你们仔细看看，帮忙留意一下。” 乞丐们很热心地凑上前看画像。 大头也道，“大家有消息就通知我，或者小北小南他们几个都行。” 乞丐们纷纷点头。 交待完大头的朋友之后，小七看着行动缓慢的梨花和阿福两人道，“我们这样走路去找人太慢了，不如去王家借辆车吧。我们和王家少爷还算认识，而且我们也可以顺便帮王家找孩子。” 梨花，“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梨花因为以前和王昊少爷的事被王家老夫人训过，所以不想见到王家人。 小七几人很快到了王员外家，在王员外家的红漆大门处，被人高马大的守门大汉拦住了。 守门大汉见几人年龄不大，就道：“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臭鸭蛋走上前，学着大人一般对守门的大汉作揖，“大哥，听说你们府上丢了孩子，我们村上也有孩子被拐子拐跑了，我们亲眼见过拐子。” 守门的大汉听臭鸭蛋说亲眼见过拐子，立刻让人跑去内院通知王员外。 王员外一家人此刻正在为丢小孙子的事愁眉不展，听家里下人说门外有人能认出拐子心里燃起希望的火苗，王员外财大气粗立刻揣了白花花的银子出来。 王员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胖胖的身子挪到大门外。 他看见小七几人，立刻上前问道，“好孩子，你们快跟我说说拐子长什么样？” 小七和臭鸭蛋一起简单的描述了村里的事情。 然后小七把阿福刚画出来的外乡老汉画像拿给王员外看，“这就是拐子的画像，听说拐子大都是团伙作案，不知道我们村的拐子和拐走您孙子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王员外接过拐子的画像，给小七和臭鸭蛋一人塞了一个明晃晃的大银元宝，“多谢你们俩提供的消息。” 臭鸭蛋心里那个美呀，他这次真的没打算要报酬，真的真的没打算，却没想到竟得了个银元宝，真是太开心了。 小七把手上的银元宝递还给王员外，“我不要银子，我想借你家的车，有了车我们就可以行进的更快些，抓到拐子的机会就更大。” 臭鸭蛋眼睁睁地看着小七把银元宝还回去心里很是可惜，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嫌银子多的。 王员外郁闷地看向面前找他借车的小姑娘，这么小的孩子不被拐子拐走就好了，居然还说要帮忙找拐子。 虽然王员外觉得面前这小姑娘有些自不量力，但是人家也是好心想帮忙呀，于是王员外道：“多谢，我已经派人去了县城，你们早点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王员外拿着拐子的画像打算转身回院里。 小七急了，“我家以前救过王昊少爷。” 她也不想这样挟恩以报，但是时间真的很赶，而且车现在对于她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拿钱去买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上次卖马车的时候深有体会，沾上马的事都是要到衙门报备的，还不如从王员外这边要一辆来得更快。 “王员外，听说县城也有孩子丢了，你给我们安排一辆马车，骡车也行，我去县城找找线索。” “等我找到孩子回来就把车还给你。我们是柳家村的，我爹是木匠柳大河，你去了柳家村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王老夫人，“昊儿现在正在外地读书呢，我倒是听他说过治腿的事，多谢你了小姑娘，小王管事，拿五十两银子给这位小恩人。” 小七，“我不要银子，要车。” 王老夫人，“你们年龄还小，不知道世道险恶……” 小七从臭鸭蛋手上拿过银元宝，直接捏成了银饼子，周围的人全都惊呆了，连人高马大的守门大汉都抖了抖。 臭鸭蛋很心疼，他漂亮的银元宝呀，就这样成了银饼饼。 王老夫人看到这一幕愣了片刻，立刻吩咐下去，“把家里最好的马车拉过来。” 小七，“多谢老夫人，不需要最好，只要结实就行了。” 王老夫人又吩咐她身边的小丫鬟取了孙子的画像交给小七，对小七道：“姑娘若是真能把我家宝儿找回来，我许你们白银五百两。” 事不宜迟，小七没客气立刻赶着马车出发了。 到戏园子门口接了梨花，就一路往固县县城的方向赶去，一直到天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才停下车在路边休息。 同去的一共六个人，小七、阿福、梨花、臭鸭蛋、大头并小北。 六个人晚上挤在马车里过夜，梨花啃着干巴巴的饼子眼泪哗哗落了下来，哽咽道：“都是我的错，知道小老鼠贪吃糖豆，也不拦着他。” “要是我们家小老鼠找不回来，我娘估计就活不下去了。” 梨花不停地哭，大头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但又碍于男女有别，不好上前安慰。 小七搂住梨花，“梨花姐，我们好好休息一晚，保持好的体力，明天才能更好地去寻小老鼠他们。” 梨花抹干眼泪，“小七你说的对，我要好好休息，明天才好找小老鼠。” 第98章 固县县城 第二天，天蒙蒙亮，刚能看清楚路，小七就赶着马车出发了。 一直到黄昏六人才赶到固县城外，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 小北很兴奋，“守城门的官兵身上穿的是铠甲吧，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官兵呢。” 小北的话引了很多人朝他们望过来，一副看乡巴老的模样。 臭鸭蛋瞧了眼站在城门处的官兵，“城里人真聪明，给长长的棍子一头装上尖刀，看着应该挺好使的。” 小七抚额，她们现在已经成了焦点了，边上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 她在花喜儿家里看过画册知道这是矛，对臭鸭蛋道，“你说的那个是矛，还有旁边那个官兵手上拿的是大刀。” 小北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小七，“谁还能不知道大刀，小七姑娘你也太小瞧我们了。” 一个官兵上前驱赶百姓，“快快离开，城门处不许聚众生事。” 小七带着大伙往城里走去，几个人眼睛都不够用了，固县县城比凤凰镇热闹多了，街上小商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路过一个露天的包子铺旁边的时候，小七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她闻到了胡辣汤的香味。 臭鸭蛋摸了摸怀里的银饼子，小七已经把银元宝还给了王员外，因此现在几个人里面数他最富有，他决定请大伙一起饱吃一顿。 臭鸭蛋瞧了瞧包子铺，不错，看着比较简陋，东西应该不贵，就道：“我们赶紧进去吃点东西，吃饱喝足了才好干活。” 几个人围着一张四方木桌坐下，臭鸭蛋豪气地朝着老板娘招了招手，“老板娘，来六碗胡辣汤，再来十个肉包子，我请客。” 小北拍了拍臭鸭蛋的肩膀，“行啊，臭鸭蛋，你可真是大方。” 很快热乎乎的胡辣汤就上了桌，小北赞叹，“能吃上肉包子，又能喝上热乎乎的胡辣汤，我此生无憾了。” 小七：“要是能帮王员外找回孙子，你在凤凰镇的所有小伙伴就都能喝到胡辣汤了。” 阿福边吃边画，画得却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间配剑的人。 臭鸭蛋坐在阿福身旁，喝完胡辣汤后，看着阿福画的画哈哈大笑，“又没下雨，还披蓑衣，笑死人了。” 小北碰了碰臭鸭蛋的胳膊肘，给臭鸭蛋使眼色。 臭鸭蛋转头见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两个跟阿福画上打扮一样的人，顿时就感觉不好了，朝小七道：“我不知道阿福画的是旁边的人，我以为阿福凭空画的……” 其中一个身穿蓑衣的人站起身走过来，臭鸭蛋赶紧躲到小七身后，对着身穿蓑衣的人道：“这位大侠，我给您赔礼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身穿蓑衣的人似乎想吓唬一下他们，抽出手中的剑，将剑砍向桌子，小七快速举起手中的筷子迎上去，筷子没断，剑身却豁了个口子。 老板娘离几人很近，看到这场景，很是吃惊，手里端的一盘包子全滚到了地上。 那身穿蓑衣的人将剑放回剑鞘里，安静地坐回角落的桌子上。 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不免有些失望，他们被老板娘挡在中间，没看清楚事情的经过，只以为拿剑的人本来想大动干戈，结果又放弃了。 没一会，两个配剑的人就默默地离开了。 天色渐暗，街上各色灯笼一个个被点亮，把街道照得通明。 突然啪的一声爆响，半边天开出了一朵彩色耀眼的花朵，有人大喊：“快看，有烟花呢。” 小北站起身手舞足蹈，“原来这东西叫烟花呀，真是好看，城里人的日子可真是幸福呀，吃饱喝足竟然还有这样漂亮的烟花可以看。。” 烟花一阵阵的，炫目的很，再加上街道两边明亮的各色灯笼，小七想了一下，终于想出一句贴切的形容词，出口道：“火树银花不夜天。” 铺子的老板娘赞道：“没想到这位小姑娘竟是个读书人，说的这句火什么的，听着还怪应景的。” 过了一会，大街上的人突然奔跑起来，有人边跑边喊：“快去抢钱啦，李大老爷要撒钱了，整整八大箩筐。” 小北，“这固县县城里未免太热闹了些。” 小七问老板娘，“老板娘，县城里每晚都这么热闹吗？” 老板娘是个微胖的妇人，说话很和气，“倒也不是每晚都这样，平时虽然也热闹，但比起这几天差远了。” 正在盛汤的男老板接着道：“这几天因为是李大善人做寿，所以格外热闹。” 老板娘指着街道两边的灯笼，“你们看到大街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漂亮灯笼了吗？那些都是李家挂上去的，烟花也是李家人放的。” 男老板，“李家还在家门前搭了高台，请了着名的凤阳戏班子唱戏，已经唱了很多天，今天是最后一晚上。” 众人侧耳倾听，果然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 小七笑了笑，这夫妻二人讲话一唱一和的，看着倒是十分和谐。 臭鸭蛋付了钱，几人正准备离开，老板娘好心叮嘱道：“你们几个年纪还小，长的又这么讨喜，走在街上一定要多注意，听说最近城里丢了好几个小孩子。” 小七和梨花听到丢孩子这事，相互看了眼，这是她们最关注的事了。 小七附耳在梨花耳边道：“固县太大了，我们茫茫然找起来并不容易。梨花姐，你敢当诱饵吗？” “现在城门已经关了，如果拐子抓了你，很可能把你送去他们城内的据点，那里说不定还有其他被拐的孩子。” 梨花犹豫，“拐子会不会嫌我年纪大？” “梨花姐，你虽然年龄比我们都大，但是长得很漂亮很引人注目，如果换成我作诱饵，估计没什么人能注意到我。” 梨花很坚决，“敢！我敢做诱饵。” 若是能把弟弟小老鼠找到，用她的命换她也是愿意的。 小七对老板娘摆出可爱的笑容，“老板娘，我姐姐想洗把脸，能不能借你家的水一用？” 老板娘愣了一下，她有勇气说不吗？没有。她刚才可是亲眼看到这女娃子用筷子把剑给接住了。 老板娘心里一番衡量之后笑眯眯地回答：“当然可以的，后面的院子就是我家的，里面有口井。” 小七掏了两文钱递给老板娘，老板娘忙摆手道：“用点水而已，不需要收钱。” 小七看了眼她们从王家借来的马车，问老板娘，“老板娘，请问你知道哪里有看管马车的地方吗？” “县城白日里有好几处帮着看管车马的地方，但是晚上是没有的，你可以把马车放在我家，我家有驴，喂驴的时候顺便帮你们喂马。” “那就麻烦老板娘了，我们会给钱的。” 第99章 以身犯险 小七陪梨花一起去了后面的院子里，从井里打了水，梨花把脸上的锅灰洗去，露出莹白的小脸，漂亮极了。 两人一出来，大头就看得呆住了，他一直都知道梨花很漂亮，而且是越看越漂亮的那种。 小北痴痴地说：“梨花姐真是漂亮，要是能娶到梨花姐做老婆，我此生真是无憾了。” 梨花羞红了脸，这小北真是…… 小七用手轻轻的帮梨花理了理头发，小声对梨花道：“梨花姐，等一下离开铺子之后，你寻着唱戏的声音往前走，那里人多。” “走慢点，尽量吸引别人注意，不要害怕，我和大头他们几个会在不远处跟着你。” 出了胡辣汤铺子，小七看向走在最后的阿福，“哥，你留在铺子里，帮我们再多画几张小老鼠他们的画像。” 阿福是个妹控，听话地回到铺子里继续坐在桌边画画了。 小七对老板娘道：“老板娘，麻烦帮我哥点一盏灯，我们会付钱的。” 老板娘，“好嘞，姑娘您就放心吧。” 老板娘说完迅速去找油灯，一下子给阿福的桌子上点了两盏油灯。 梨花慢慢地走在大街上，她左顾右盼，一张笑脸在五颜六色的彩色灯笼映衬下更显得美丽异常，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半个时辰左右，梨花走到李大善人院门外，这里搭了三尺高的戏台，两个盛装的人正在上面吚吚呀呀唱着戏，下面挤满了听戏的人，热闹的很。 臭鸭蛋望向李大善人的大门，真的好气派，面前黑漆大门目测至少有八尺高，上面挂着红漆门匾，门匾上金灿灿的两个大字——李府。 他觉得小七姑娘很厉害，如果一直帮小七姑娘做事，将来或许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小北伸手去摸金色的门环，“这门环是金的吧？李大善人可真是有钱。” 旁边一个拄着拐的乞丐嘲笑他，“乡巴老，真是没见识，这是铜的。” 小北觉得有些好笑，他一个镇上来的乞丐竟然被县城的乞丐给嘲笑了。 梨花在戏台前停留了一阵，然后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在离李家最近最热闹的三条大街走了几个来回。 小七一直跟在不远处盯着，心里很着急，梨花姐这都走了几条街了，拐子怎么还不出现？会不会这个办法不可行？ 很快，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骡车经过梨花身边，有妇人从车里下来道：“姑娘，老爷让我接你回家。” 梨花还未看清楚靠近她的妇人，口鼻就被妇人捂了一条帕子，一阵眩晕中被妇人扶进了车厢。 街道上行人很多，骡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 小北东看西看的，很快就找不到小七她们了，他见前边有一个小女孩站在路边抹眼泪，想上前询问一下孩子需不需要帮忙。 小北还没靠近，就见一辆骡车停下来，一个壮实的妇人从车里钻出来抱起孩子进了马车。 孩子一到妇人怀里就不哭了，妇人温柔的声音随风传来，“终于找到你了，娘带你回家。” 果然是找到了亲娘，本来想要上前帮忙的小北此刻放松了下来，心里为孩子能找到亲娘开心。 骡车驶出繁华的街道之后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巷子，小七和大头、臭鸭蛋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不敢放松，而小北则是早已迷失在大街上了。 小七三人跟着骡车七拐八拐经过了十来条小巷，终于来到一排低矮的房屋前面。 矮胖的男人把车牵进小院停好，壮实的妇人就把车上的三个孩子一个个抱到西屋里。 大头常年乞讨，识人认路比一般人强很多，小七就让大头先回去报官，自己带着臭鸭蛋继续守在院门外。 这个小院一共只有三间屋子，过了一会，矮胖子从最东边的屋里端了两盘菜走进中间的屋子，小七觉得东屋看起来应该是厨房。 见院子里已经悄无声息了，小七立刻翻上墙头，跃到屋顶，臭鸭蛋吃了一惊，原来小七姑娘不只力气大，还会飞，可真是了不得。 小七先到最西边的屋子上面揭瓦查看，里面点着油灯，有些昏暗，屋里除了梨花之外还有六个孩子，手脚都被绑住，嘴里还塞了布。他们看起来都像睡着了一样，应该是中了迷药。 其中有一个男孩子看起来年纪挺大的，瞧着和梨花差不多年纪，穿的也不错。小七以为这些人只抓穷人家的孩子呢，却没想到穿的这样体面的人也抓。 小七仔细的看了看六个孩子，发现这里面并没有村里的小老鼠他们。边上壮实的妇人拿着一大块肉正吃的香。 查探完西边的屋子，小七就轻轻跃到中间的屋子上面，中间这屋子灯火很明亮，桌子上点了两盏灯，两个汉子正围在桌边喝酒吃菜。 一个是刚才端菜的矮胖子，另一个人很瘦，小七心里给这人起了名字叫瘦子。 矮胖子问瘦子，“老大，大个今天咋没回来？” 瘦子：“前几天那批孩子我让大个和黄牙一起送出城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城和他们汇合。” 胖子：“老大，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瘦子：“怕个啥？那老县令只知道收银子，从来不管正经事，此刻正搂着美妾睡觉呢。” 瘦子大口吃肉，“咱们抓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哪个穷苦百姓有能力闹腾？咱们在这固县里有东哥罩着，东哥可是捕快的头儿。” 矮胖子：“也不全是穷人家的孩子，有一个瞧着穿的挺富贵的，而且年纪也不小了。” 瘦子，“你们做事怎么这样没头脑？我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只要年纪小衣着寒酸的。” 矮胖子被训了一顿，很不开心，拿着根鸡腿边吃边走，去了最西边的屋子。 矮胖子开门进去之后，和壮实的妇人闲聊了两句，突然发现今晚新抓来的女孩子长得很是可人，矮胖子恶念顿起，将油腻腻的手伸向梨花。 小七看到这里顿觉不好，正要下去阻拦，壮实妇人一脚将矮胖子踢了个趔趄，“做这行就要守这行的规矩，说好了到手的女子绝不能动的。” 矮胖子面带愠色，爬起来走到门口，回头对壮实妇人道：“秦五娘，咱们走着瞧。” 小七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 第100章 追踪拐子 确定梨花没事之后，小七轻手轻脚地翻到院外，找到藏在角落里的臭鸭蛋，“臭鸭蛋，你先在这里盯着，我有重要的事要去找大头。” 臭鸭蛋，“我一个人怪怕的，你早点回来。” …… 那边大头很郁闷，他在大街上向别人打听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县衙门口，结果县衙的大门紧紧地闭着，拍了很久也没人应。 大头拍得手都痛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哐”的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腰间佩着大刀的官兵走出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抬起脚踹向大头，大头很机灵地躲开了。 好险啊，差点就被踢到了，这官兵个头很大，挨上一脚肯定会很糟糕的。 大头很庆幸这些年在凤凰镇戏园子门口被人踢了很多脚才练得这么机灵，真的很不容易。 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很快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对佩刀官兵道，“这位官爷，小的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唰”的一声，官兵把腰间的大刀抽出来，朝空中挥了挥，一脸不耐烦，“天色已晚，有事明天再说，再啰嗦就把你抓进大牢里去。” 大头努力忽略寒光闪闪的大刀，硬着头皮道，“官爷，小的真的有很重要的事禀报，小的要告……” 那官兵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告状可是要滚钉板的。” 围观的人不由得为要告状的小伙子捏了把冷汗。 那官兵说完立刻把门关上了，根本没给大头说话的机会。 大头灰头土脸地离开县衙，颓然地走在灯火明亮的街道上。 没一会他就遇到了一群人，这群人正在寻孩子，其中一个妇人哭得很是凄惨。 大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把实情告诉妇人，突然后面有人抓住了他的衣袖。 大头转过身，“小七姑娘，你回来了，梨花她没事吧？” 小七小声道：“梨花姐暂时没事，大头哥，你别担心。” 小七扫了眼不远处凄惨的妇人，“你先不要把真相告诉这些丢孩子的人家，以免打草惊蛇。” “大头哥，我跟你说，刚刚我们跟去的那个地方，其实只藏了一部分孩子，那些贼人真正的聚点是在城外，我刚才在那院子里听到他们说明天要到城外的一个地方汇合。” 说着小七掏了把铜钱递给大头，“大头哥，你去找小北和我哥，然后你们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大头叹了口气，“我真没用，我刚才去衙门报官，官兵把我给赶了出来。” “大头哥，不要再去报官了，我刚才听那些贼人说和捕头是熟人，所以才急着过来阻拦你报官，我现在就回去盯着梨花姐那边。” 小七很快回到贼人的据点，找到蹲在角落里的臭鸭蛋。 臭鸭蛋身子有些发抖，“小七姑娘，要不然咱们还是离开吧，都不知道城外有多少恶人，万一很多的话就麻烦了，而且他们还和官府有勾结。” “王员外的赏银你不想要了？” 臭鸭蛋低头咕哝，“银子谁不想啊，要有命花才行，我看你对赏银也没多大兴趣，王员外给你的银元宝你都没要。” 小七目光坚定：“没错，我不全是为了赏银，我的理想是做个救苦救难的女侠。” 臭鸭蛋认真地想了想，对小七道，“在胡辣汤铺子里那个穿蓑衣的江湖人都被你给震住了，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是女侠了。” 小七：“我答应梨花姐要帮他找小老鼠，梨花姐都敢以身犯险，我怎么能抽身离开？凶险确实是有，臭鸭蛋你自己决定明天要不要去。” 臭鸭蛋摸了摸怀里的银饼子，“跟着小七姑娘有肉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忙的，等你做了女侠，我就做女侠的大管家，吃香的喝辣的。” 小七，“臭鸭蛋你真是……做女侠可不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我在这里盯着，你去找我哥和大头他们，然后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你们早点去城门那里等我。” “不要把我哥带去城门那里。” 臭鸭蛋，“小七姑娘，我知道的，你哥跟着去肯定会拖累我们。” 小七不知道该对臭鸭蛋说什么…… 一大清早，城门一开，一辆骡车缓缓驶出城门，大头急急跟在骡车后面，小七扯了扯他的袖子，“大头哥，你不要跟那么近，以免打草惊蛇。” 大头心里很牵挂梨花的安危，“我这是怕跟丢了。” “不用怕，车里全是孩子，贼人都是在车外跟着骡车走的，速度不会很快。” 小七几人悄悄地跟在骡车后面，今天天气挺好的，出城的人不少，小七和大头几人走在路上并不显得突兀。 骡车行了约半个时辰后，拐进了路边的一个小院。 小院四周有很多高大的树木挡着，院墙瞧着高约六尺，这高度算很高了，一般的农户是不会垒这么高的院墙的，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有古怪。 小七跃上一棵高树，看到贼人陆续进了屋，矮胖子口里嚷着，“饿死老子了。” 瘦子拍了矮胖子一巴掌，“不要啰嗦，货都在院子里呢，你先在院里守着，吃了饭立刻出发。” 矮胖子毕恭毕敬，“是，老大。” 他们并没有把马车里的孩子转移到屋里，而且院里另外还停着两辆车，车门和车窗都挡着黑布帘子，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小七心里猜测这两辆车里面应该也都是孩子。 小七把目光转向屋子，院里三间土屋，只有门没有窗，完全不好查看里面的情况。 最边上半间小屋子的烟囱冒着烟，看起来这些人很快就要用饭了。 小七跳下树找到藏在一边的臭鸭蛋三人。 臭鸭蛋：“小七姑娘，贼人太多了，就算你很厉害能敌得过那些人，怕是也顾不及车里被拐的那些孩子。” 小七往远处望去，大约一里路左右距离，有个村庄。 小七，“这些人正在准备吃饭，大头哥，你和小北留在这里盯梢，注意千万不要被发现，院子里的人看着都不是善类。我和臭鸭蛋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帮手。” 小七带着臭鸭蛋往村里走去，通往村里的泥土路两边长满高高的树木。 现在是秋天，树枝上挂满火红的叶子，色彩炫丽，小七觉得如果哥哥阿福在，肯定会着急把这美景画下来。 第101章 营救孩子 虽然景色很怡人，但小七两人却没时间欣赏，他们沿着泥土路一直走，跨过一座小桥，进入了村里。 小七和臭鸭蛋对视一眼，这村子里看起来可真是祥和呀。 五六个孩子围在一块圆石桌边上玩抓羊拐，不远处一头黑布蒙着眼的老驴围着磨盘转圈圈，一个裹着头巾的妇人往磨盘里放粮食。 小七不做思考，快步走到妇人身边道，“有人偷了许多小孩子，我想请你们村里人帮忙一起救那些孩子。” 妇人听了小七的话连忙转头看向石桌边正在玩耍的几个孩子，见几个孩子好生生地坐在那里，就道“我们村没丢孩子，你赶快离开，我们桃源村不喜欢陌生人。” 小七心里有些遗憾，看来这次是找不到帮手了，不过这村子还真的是村如其名，世外桃源一般。 令小七没想到的是，臭鸭蛋那家伙竟然直接跑到小石桌旁，抱起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跑了。 石桌边年龄最大的孩子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呀，村长家的铁蛋被人抢走了。” 哗啦啦很快冲出了很多人，有拿扫帚的，有拿铁叉的，有拿擀面杖的…… 小七愣在那里还没回过神，石磨旁的妇人上前扯住小七的袖子，“快说，你是不是和刚才那个人一伙的？” 小七觉得这句话不好直接回答，就道：“快，我们快去把孩子救回来。” 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行动很慢。 小七动作迅速，很快就追上了臭鸭蛋，“臭鸭蛋，你怎么能抢孩子呢？” 臭鸭蛋，“我要是不把孩子抢走，他们能追过来吗？” 小七，“快，把孩子先交给我抱着，我速度快，等到了地方再把孩子交给你。” 小七抱着孩子几个跳跃就到了高墙外，她怀里的孩子高兴地手舞足蹈，“飞喽，飞喽……” 小七很庆幸，还好这孩子是个胆儿大的，如果这孩子一直哭，她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朝着孩子作了个嘘的手势，等臭鸭蛋追上来就把孩子递给臭鸭蛋，“你赶紧抱着这孩子藏到一边去。” 大头和小北凑上来，“小七姑娘，贼人现在正在吃饭。” 过了一会，终于有七八个妇人追到这里，小七轻轻一跃，进了院子将院门从里面打开，对众人道：“贼人就在院子里。” 妇人们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喧哗声把屋内的贼人给引了出来。 瘦子走在最前头，他狠狠地踢了矮胖子一脚，“让你守在院子里，你是怎么守的，这么多人进来都不知道。” 矮胖子一脸委屈，“老大，我刚才拉肚子，唉哟，我现在又要拉了……”矮胖子蹭蹭蹭又跑去茅房了。 小七走到最前面，挡在贼人和几辆车之间。 大头和小北上前将几辆车的黑布帘子全都扯掉。 妇人们瞪大了眼睛，天哪，车里竟然有这么多孩子。 这些孩子看起来都昏迷着，手脚还被捆绑住了。 瘦子瞪了眼身后众人，“快回屋操家伙。” 小七看了下，算上跑去茅房的矮胖子，贼人一共十个，其中两个还是女人，不过小七并没有看到柳家村偷孩子的老汉父子。 很快就有两个壮汉抱着大刀冲出屋子，看着怪吓人的。 妇人们被两柄明晃晃的大刀给吓到了，转身就往院外跑。 逃跑的人群在院门口迎上了刚刚赶到的老村长，老村长身后还跟着很多老头老太太。 臭鸭蛋很郁闷，这破村子怎么连个能帮上忙的年轻汉子都没有？早知道他就不抢孩子了。 臭鸭蛋悄悄将孩子放回人群里。 很快就有人喊，“村长家的铁蛋找到了。” 一个手举扫帚的妇人对众人道：“院里的贼人很凶恶的，手上提着大刀呢。既然铁蛋找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回村吧。” 臭鸭蛋躲在一边，见声不见人，“大家不要走，他们的刀是假的。” 打算要逃走的人都停下来观望，有胆儿大的人又返回了院里，院里形成了两伙对立的人。 屋门前站着一排人高马大的贼人，而另外这边，村里来的人不是妇人就是老者。 小七挡在车和贼人中间。 站在贼人最前面的瘦子很郁闷，这破村子里的人真是没见识，连大刀都没见过，居然说他们的大刀是假的，这大刀哪里假了？??瘦子朝抱着大刀的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手握大刀的大汉往前一步，举起大刀，“想要活命的赶紧滚，否则――”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七打断了，小七刷刷两脚踢在刀柄上，两个壮汉的大刀就飞上了屋顶。 老弱妇孺们松了口气，果然是假刀呀，??一个小女娃轻轻一脚就给踢到天上去了。 趁着大家愣神的功夫，臭鸭蛋喊道，“我们快把车里的孩子救出去。” 谁家能没个孩子，孩子可是父母的心头肉啊，既然不用冒生命危险，还是应该搭把手救孩子的。 村里几个年迈会赶车的老者忙上去帮忙把车拉出了院子。 瘦子急急转身对身后的人道：“还不快去阻拦。” 几个大汉冲了上去，一阵疾风刮过，抢在最前面的四个大汉扑通一声倒地。 众人低头看去，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腿弯曲的弧度看起来有些诡异，这应该是断了吧。 众人纷纷看向站在院中的小女娃，这女娃不知道从哪里折了根长长的树枝拿在手上，难道那些人的腿是被这根树枝打伤的？ 可是那树枝看起来真的很细呀，在风的吹动下还微微颤动着，脆弱的很。 又一阵疾风扫过，贼人的老大瘦子倒下来，腿同样诡异地扭曲着。 余下的贼人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被胁迫的……” 大头小北和村里人一起把跪在地上的几个贼人绑了。 老村长愣了很久才回过神，然后走过去对着小七作揖，“鄙人桃源村村长，女侠真是功德无量，单枪匹马救下这么多孩子。” 小七抱拳，“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伙也都帮了不少忙。” 臭鸭蛋从树后面跳出来，站在小七身旁给众人介绍，“这位是小――七女侠。” 村里的小孩子围在小七身边，“七女侠、七女侠……” 小七第一次被人喊作七女侠，心里有些小激动，但是她也没忘记正事，指着几辆车对村长道：“车上那些孩子都还晕迷着，得马上送去医馆，不知村长――” 老村长连连摆手，“这些孩子我们真没办法送医，我们村很穷，没钱交杂税所以村里的男人才被抓去修城墙了。” 一个年迈的妇人站出来，“这些孩子可能是中了蒙汗药，洗把脸喝口水可能会清醒些。” 于是众人纷纷上前帮忙，洗脸的洗脸，喂水的喂水。 第102章 回城 在桃源村众人的一番帮忙下，梨花和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很快醒了过来，只有几个年龄小的依然还是昏迷着。 梨花醒来之后，把所有的孩子都看了一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小老鼠，眼睛立刻红了。 大头见到很是心疼，他快步走到被绑的贼人前面，拿出匕首抵到其中一个贼人的脖子上，大喝一声，“说，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那贼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 小七打开屋门看了一下，屋里没人，她走出来之后，来到贼人的头子面前，还没发问，贼头就大声道：“没有没有，我们全在这里了，来这里汇合之后就被女侠大人一网打尽了，女侠饶命呀。” 村里的孩子指着贼人哈哈大笑，“快看，他尿裤子啦。” 大人孩子都跟着大笑起来，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害怕。 小七问贼头，“你是他们的老大？” “是是是，他们都称我赵老大。” “你的手下有没有一对父子？” “我所有的手下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小七见赵老大看起来不像撒谎的样子，就对梨花道：“梨花姐，看来拐走小老鼠的贼人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这等于断了梨花心里的希望，梨花泪如雨下。 小七拿出自己的手绢递给梨花，“梨花姐，你先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先赶回固县。” “我已经让我哥画了很多画像，到时候我贴到人多的地方，效果肯定会很好的。” 小七和大头几人一起把还没醒来的孩子都抬到一个车里，空出两辆马车，将五花大绑的贼人全扔了进去。 小七对老村长道，“孩子我们送去医馆，这几个贼人不如你们绑去县衙领赏吧？” 有老者提醒村长，“村长，千万不能答应他们呀，咱们可不能去县衙，好人进了县衙也要褪几层皮的。” 村长抱拳，“不好意思了，七女侠，我们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实在不方便……” 小七本是好意，觉得桃源村的人多少帮了些忙，想让他们领些赏钱，既然他们不愿意就算了。 臭鸭蛋站出来同村长拱手道别，“村长，后会有期。” 村里原先在石磨旁做活的妇人站出来，“你是刚才抢了铁蛋的那个人。” 臭鸭蛋立刻焉了。 小七，“不好意思，刚才他心急做错了事，我们会赔偿的。” 臭鸭蛋听小七说赔偿，摸了摸怀里的银饼子，可惜了，还没捂热呢，这就要赔出去了吗？ 小七边说边解下身上的包袱，“这里有些饼，我自己做的，赔给你们。” 妇人接过包袱拿了一个饼出来，“这饼不错。” 村里人都眼睛亮亮地看着妇人，妇人把包袱递到老村长手里。 村长老脸一红，“这、这多不好意思。” 小七，“村长就收下吧，说起来刚才铁蛋的事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各位桃源村的乡亲，对不起了，我们后会有期。” 臭鸭蛋也朝着桃源村的人鞠了一躬。 村长拱拱手，“后会有期。” 因为桃源村的人不愿意帮忙，小七几人只得自己动手赶车，臭鸭蛋终于这次如愿以偿地赶上了马车，他多少次看着别人赶车羡慕地做梦都想赶上一回车。 现在他自己终于也能赶马车了，不过赶马车还真不是看起来那般容易的事，他好几次差点将马车赶到路边的小河沟里去了。 待小七一行人离开，村长望着小七的背影感叹，“这才几岁的女娃子呀，竟已如此了得了，上天实在是太偏心了。” 村长将包袱里的饼掰开，给村里的孩子们一人分了一块。 孩子们高兴得很，“七女侠，七女侠。” …… 小七是会赶车的，但大头几人没赶过车，一路上走得歪歪扭扭，好在没出大错，约半个时辰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城门口。 小七看到城墙边上蹲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这些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她走过去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大魁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柳大魁抬头见是小七也很惊喜，“进城要一人两文钱，我们没钱，就蹲在这里看看，能不能遇到拐子。” 小七拿了一把铜钱出来递给臭鸭蛋，“臭鸭蛋你负责帮大伙交钱，都一起进城吧。” 一大群人排队进城，很是壮观。 守门官兵听说抓到了拐卖孩子的贼人，立刻有一高一矮两个官兵站出来说要押送贼人。 小七很开心，正想着该怎么把贼人送去县衙呢，就有人送上门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小七朝臭鸭蛋使了个眼色，臭鸭蛋立刻抓了一把钱塞给两个官兵，赔着笑脸道：“那就辛苦两位兵爷了。” 两个官兵也很开心，没想到这群穷人居然这般识相，这可真是太好了，他们既抢到了功劳，还得了钱财，晚上可以好酒好菜的大吃一顿了。 臭鸭蛋提醒了官兵一句，“兵爷，车上还有很多晕迷的孩子。” 高个子兵爷，“孩子你们先送去医馆，回头我会如实向县太爷禀报你们的功劳。” 两个官兵并不打算贸贸然把孩子带回县衙，孩子这事很费钱，必须得等他们汇报了之后，看县太爷如何安置。 小七一行人正待离开，矮个子突然想起什么，凑到高个子耳边道：“他们端了贼人的老窝，会不会得了很多银子？” 两个官兵朝着小七几人看去，几个人穿的很简单，身上看着也不像藏了什么的样子。 两个官兵借口检查把几辆车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什么也没搜到，就问臭鸭蛋，“你们搜了贼人的屋子了吗？” 小七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想到要搜屋子，再说他们也没那个权力。 臭鸭蛋上前恭恭敬敬对两个兵爷道：“兵爷，小的们可没有资格去搜贼人的屋子，这事只有兵爷你们才有资格去办。” 高个和矮个两个官兵相互看了一眼，招呼了几个官兵一起把五花大绑的贼人带进了城门内的一个小间，那里是看城门的官兵休息的地方。 臭鸭蛋走到小七身边，低声对小七道：“他们这是想去贼人的窝点弄些钱财呢。” 小七，“我们赶快进城去医馆才是要紧事。” 第103章 送医 小七一群人顺利进了城，第一件事就是把昏迷的孩子送去医馆。 好不容易打听到医馆的位置，到了医馆后，小七停稳车，立刻抱着其中一个昏迷的孩子冲到老郎中面前，“郎中，您快帮忙看看。” 老郎中此刻正在给一个妇人诊脉。 后面一个中年男子很气愤，“你这小姑娘怎么能插队呢？我可是先来的。” 小七回头看了一下，感觉很幸运，后面除了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其他人排队，就开口问道：“大叔，你的病急不急？” 中年男子捂着半边脸，“当然急了，我的牙疼的要命呢。” 臭鸭蛋见中年男子穿得有些寒酸，就拿出几个钱递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见状忙摆手。 竟然不接，那肯定是嫌钱少了，臭鸭蛋心疼地又拿出几个大钱一起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过钱走到一旁，“行吧，我的牙也不是很疼，还可以再等上一会。” 很快前面的妇人就诊完了。 小七，“郎中，您快帮忙看看这孩子。” 老郎中给孩子诊了脉，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掰开嘴巴看了看。 臭鸭蛋催促道，“老郎中，您倒是快些呀，我们车里还有八九个昏迷的孩子呢。” 老郎中，“我瞧着这孩子应该是中了迷药。” 小七把孩子递给臭鸭蛋，拖着老郎中瞬间就到了院内车旁，老郎中抚着自己的胸口，他心跳极快，感觉刚才像腾云驾雾一般，这小姑娘真是不一般。 小七掀开车帘，老郎中见车厢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孩子，立刻一脸戒备地看向小七，“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小七：“这些都是被贼人偷走的孩子，是我们从桃源村那边救回来的。” 老郎中，“快，快把这些孩子从车里抱出来，我现在就写药方，阿四，快把笔墨拿过来。” 小七一众人一起帮着给孩子们喂了药之后，全都等在一边。 这时医馆里走进来两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两人边走边聊，“造孽哟，听说那两个孩子快要病死了。” 梨花迎上去，“两位婶子，你们说的是什么孩子？” 其中一个头发梳得光滑油亮的妇人答道：“很多人都看到了，城西的破庙里扔了两个半死不活的小孩子。” 梨花，“你们怎么不把那两个孩子送来医馆？” 妇人脸红脖子粗，一副准备要吵架的模样瞪着梨花，“说什么呢？我自己家的孩子都病着呢，哪有那闲功夫去管别人家的孩子。” 小七忙上去隔开梨花和那妇人。 梨花眼泪汪汪抱住小七的胳膊，“小七，我必须得去破庙里看看，万一破庙里的孩子是小老鼠呢？” 小七安排臭鸭蛋和大头几个在医馆里照看孩子，然后赶着骡车带梨花几人即刻出了门。 小七一路上询问了好些人才找到城西破庙，这城西破庙看起来真的很破，其它几间都倒塌了，只有半间屋子还树立着，四面透风不说，屋顶还有个大窟窿。 骡车一停下，梨花就飞奔进去，把手探向地上的孩子，片刻之后，梨花就抱起孩子又哭又笑，“小老鼠，姐姐终于找到你了，姐姐的小老鼠……” 柳富贵跑去另一个孩子身边，竟然是他的儿子小石头，他连忙抱起小石头大哭起来。 柳大魁很伤心，小老鼠和小石头都在这里，可是他的小蟹呢，小蟹在哪里呢？ 他角角落落屋前屋后仔细找了又找，都没找到，柳大魁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看起来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小七走上前扶起柳大魁，“大魁叔，我哥已经画了很多小蟹的画像，等会见到我哥，我们就去把小蟹的画像贴到城里人多的地方。” 见小老鼠和小石头两个脸都红红的，而且还昏迷着，小七提醒道：“梨花姐、富贵叔，我们得赶紧去医馆。” 待几人上了车，小七赶紧把骡车赶回医馆。 医馆的老郎中给小老鼠和小石头把了脉之后，凝眉看了看柳富贵几人身上穿的破衣裳，道：“这两个孩子有点麻烦，比那些昏迷的孩子用药要贵很多。” 柳富贵和几个村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一个人敢出声，他们出门的时候只带了几个铜板，早就花光了，到现在肚子都还饿着呢。 小七听老郎中说药比较贵，立刻道：“我这里有钱，药贵些没关系，麻烦老先生了，还望尽力施救。” 小七把花喜儿给她的碎银子全拿了出来，又走到臭鸭蛋身边，低声道：“臭鸭蛋，你先把银饼子拿出来，回头我会还给你的。” 臭鸭蛋万分不舍地将手探向怀里的大银饼子。 突然老郎中的声音传来，“这些碎银子足够了。” 臭鸭蛋此刻觉得老郎中苍老沙哑的声音有如天籁一般。 老郎中开好药方喊了伙计抓药熬药，然后对着柳富贵几人道：“我话先说在前头，这两个孩子送来的有些晚，不一定能痊愈，我尽力而为吧。” 老郎中顿了顿，又道：“这两个孩子得的是风寒，会传染的，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单独的屋子。” 医馆大堂里的人听说两个孩子得的是风寒会传染，立刻退开几丈远。 头发光滑油亮的那个妇人捂着鼻子对医馆里的伙计道：“愣着干吗？还不赶快把人送小房间去，我们可不想被传染。” 伙计捂着鼻子把柳富贵几人带去了一个小隔间。 小七几个在医馆里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昏迷的孩子们用药后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老郎中见孩子们都醒了就对小七几人道：“医馆里太拥挤了，这些孩子已经无事了，你们快些找个地方安置吧。” 柳富贵和梨花几人自然要留在医馆里照顾小石头和小老鼠。 这时却出了一点小插曲，一个穿着富贵看起来比梨花还大的男孩子，也是被拐的人之一，他自从醒来之后就没开口说过话，始终跟在梨花身旁不愿意离开。 臭鸭蛋：“小七姑娘，你说那些贼人为什么连这么大年纪的人也抢？ 小七：“大概是因为这人长得好看吧。” 大头心里有些不高兴，“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哑巴而已。” 小七和臭鸭蛋几人赶车带着孩子们去了附近一个简陋的客栈，昨晚阿福几个就是住在这家客栈的。 臭鸭蛋付完钱之后皱着眉对小七道：“要不我明天去县衙打听一下吧，看县太爷如何安排这些孩子，我们手上的钱撑不了太久。” 小七点头，她给孩子们安排好房间，就和臭鸭蛋柳大魁一起去了阿福那里，阿福已经画了很多张画。 小七把小蟹的画像拿起来，“哥，小老鼠和小石头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只画小蟹的就行了。” 小七把画像递给柳大魁，“大魁叔，我们现在找人多的地方去贴小蟹的画像吧。” 柳大魁惊讶地望着手里的画像，“画得太像了，阿福真厉害。” 第104章 寻到小虾 安顿好孩子，小七让小北和大头帮忙留在客栈照看孩子，就和柳大魁臭鸭蛋一起拿着小蟹的画像离开了客栈。 出了客栈的大门，三人在城里走了一阵，感到有些茫然。 小七想了想，就道：“城门那里人流量挺大的，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臭鸭蛋是小七姑娘说什么就什么，而柳大魁则是因为连续的打击，已经差不多成了行尸走肉，茫然地跟在两人身后。 到了城门附近，臭鸭蛋见城门内拐角处贴着很多布告，几个读书人正站在墙下帮不识字的百姓读布告，边上围满了百姓很是热闹。 臭鸭蛋指着贴布告的地方道：“小七姑娘，大魁叔，那个地方瞧着不错，不如咱们把小蟹的画像就贴到那里吧。” 说着臭鸭蛋就从小七手上拿了一张画像机灵地钻到墙边，占了一小块地方，借了边上婆婆带的面糊糊开始张贴画像。 这时一个胖官兵挎着大刀过来，走路一颤一颤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朝廷张贴布告的地方，敢乱贴乱画罚银百两。” 围在一起的百姓立刻退开几丈远，只余臭鸭蛋和另外一个穿得很破旧的婆婆一起成了全场的焦点。 臭鸭蛋吓坏了，我的天，贴张画像要罚一百两，不贴应该就不用罚款了吧，于是臭鸭蛋手忙脚乱打算把画像揭下来。 胖官兵离着还有七八尺的距离就把手指向臭鸭蛋和老婆婆两人，“不许动，留下证据，就算你们现在撕下来也还是要罚银子的。” 老婆婆站在墙角用手抹眼泪。 胖官兵走到墙边将手伸向小蟹的画像，臭鸭蛋满心绝望。 说时迟那时快，小七衣袖一拂，小蟹的画像和那老婆婆贴的纸张一起飞上了天。 证据眼睁睁地飞走了，臭鸭蛋很开心，他站在胖官兵面前想笑又不敢笑。 胖官兵站在墙下等了很久，那两张飞上天的纸居然一直不落下来。 胖官兵指着地上破瓦罐里面的面糊糊问，“这个是不是你们的？”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谁敢承认？ 臭鸭蛋和老婆婆皆摇头，胖官兵有些气急败坏，指着臭鸭蛋和缩在墙角颤抖不已的老婆婆道：“等我找到证据，就抓你们去吃牢饭。” 胖官兵离开后，老婆婆也离开了。 臭鸭蛋抚着胸口，“吓死我了，小七姑娘，大魁叔，你们没被吓到吧。” 小七，“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 …… 第二天早上，臭鸭蛋去了趟衙门，回来对小七道：“我找到了上次押送贼人的那两个官兵，他们说县太爷暂时还没对这些被拐的孩子作出安排。” 小七愁呀，这么多人养着，每天都要花很多钱，喜姑姑给的碎银子都付给医馆了，只剩下一些铜钱。 小七拿出钱袋，从里面抓了一把铜钱递给臭鸭蛋。 中午，臭鸭蛋到外面买了很多馒头回来，不管大人孩子每人分了三个，对众人道：“这是今天一整天的伙食，你们收好了。” 柳大魁没接馒头，他茶不思饭不想，看起来整个人有些形容枯槁。 小七很饿，两口就把馒头吃光了，见柳大魁焉焉的，就道：“大魁叔，我想到了，乞丐们经常沿街乞讨消息最是灵通，不如我们去乞丐们聚集的地方，让他们帮着一起打探消息。” 小七从臭鸭蛋手上拿过馒头递给柳大魁：“大魁叔，快把馒头吃掉，这样才有力气去找小蟹。” 待柳大魁吃完馒头，小七把客栈里的孩子拜托给大头和小北，带着臭鸭蛋和柳大魁一起去了乞丐聚集的地方。 路上小七让臭鸭蛋买了很多馒头，到了乞丐多的地方她们就开始发馒头。 臭鸭蛋两手各拿着王员外家孙子和小蟹的画像，乞丐们领馒头的时候，小七就让乞丐们帮着认一认这两张画像。 很多领馒头的乞丐看到两个孩子的画像都摇头。 小七，“没关系的，你们看仔细些，回头如果有消息就通知我们，我们住在离城门最近的香香客栈。” 乞丐们很感兴趣，“有多少赏钱呀？” 小七愣了下，她钱袋里没多少钱了，还得负责一大堆孩子的伙食和住宿呢。 臭鸭蛋扬声答道：“有可靠消息的赏一百文。” 柳大魁面露难色，“小七姑娘，我没钱。” 臭鸭蛋：“大魁叔，我这里有钱。”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老乞丐提供了消息，他指着小蟹的画像道：“这画像上的孩子见着有些面熟，我想起来了，前些天，城里新来了一个乞丐，长得和这孩子很像，不过年纪比这孩子大一些。” 虽然希望很渺茫，几人还是不想错过。 小七拍了拍臭鸭蛋的肩膀，“臭鸭蛋，你留在这里继续发馒头打听情况，我陪大魁叔一起跟这位老人家离开一会。” 臭鸭蛋，“好嘞，我做事，小七姑娘您尽管放心。” 小七和柳大魁跟着老乞丐去了城里最脏乱的贫民窟，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老乞丐所说的小乞丐，没想到却是大大的惊喜，原来那小乞丐竟是小虾。 小七，“怪不得说跟小蟹长得很像呢，原来是小虾。” 柳大魁使劲打了小虾一掌，“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回柳家村呢？” 小虾苦着脸，“师傅带我来了县城附近一个叫桃源村的地方，他们村送了个很聪明的孩子给师傅使唤，师傅就不要我了，我、我不知道怎样回家，就流落到这里。” 小虾说着说着就哭起来，看起来极伤心，“师傅嫌我没用才扔下我的，我想师傅了……” 柳大魁抱住小虾，“小虾，爹错了，爹带你回家。” 小七想起天音大师的话，就道：“大魁叔，天音大师说小虾会回来的，果然就回来了，天音大师真是厉害。” 柳大魁，“改天我让你婶子带小虾去皇浴寺烧香。” 又过了两日，仍然没找到小蟹，柳大魁就决定先带小虾回柳家村。 小七和臭鸭蛋送柳大魁父子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外刚好遇见了花老爷子一行村人。 小七连忙迎上去，“花爷爷，小老鼠和小石头已经找到了，梨花和富贵叔正在医馆里照顾他们，小虾也找到了。” 花老爷子，“那就好，那就好。” 村人听说孩子已经找到了，都急着要赶回柳家村忙秋收，就和柳大魁父子一起离开了。 第105章 七女侠美名扬 又过了一日，县太爷那边依然没动静。 吃过早饭，有五个年岁大的男孩子站出来闹着要自己赶路回家。 小七怕县太爷问起来不好交待，就把五个人的信息全部登记下来。 五人的家离县城都不远，小七让臭鸭蛋发给每个人五文钱，叮嘱他们路上小心，就让大头驾车送他们离开了。 看到有人拿着钱离开，剩下的孩子也开始闹起来，有喊爹的也有喊妈的。 小七觉得很头痛，她把所有的孩子集中到眼前，问他们：“你们住得离县城近不近？能找到自己的家吗？” 孩子们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还有几个是一直哭得停不下来。 行吧，那就一个一个盘问吧。 小七，“你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这里登记，合适的我就让臭鸭蛋赶车送你们回家。” 能说清楚家在哪里、离固县县城又不远的，小七就把信息登记下来，让臭鸭蛋赶车送他们回家。 年龄特别小、说不清楚家在哪里的孩子，任他们再怎么哭闹，小七也没放人。 虽然有小北、阿福一起帮忙，照顾这些孩子也还是吃力的很，小七只得花钱让客栈老板娘帮忙找了个妇人一起照顾孩子。 孩子们一会尿湿了裤子，一会又尿湿了床铺，还有几个成天不停地哭。 小七又当爹又当娘疲惫不堪，她决定以后对牛氏和柳大河更好一些，因为父母养孩子真的很不容易。 待小七的铜板花光之后，臭鸭蛋就把自己的银饼子换成了散钱。 臭鸭蛋每日除了要出门采购食物和日用品，另外还要负责打听消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茶馆，两文钱可以在里面坐上半天。 不管是出门采购还是去茶馆打听消息，臭鸭蛋都没忘记宣扬七女侠从贼人手上拯救孩子的英勇事迹。 很快几十个孩子被七女侠解救的故事传遍了固县县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开始讲述七女侠勇斗贼人的事迹，几乎场场爆满。 “七女侠青春貌美，一身白衣如仙女下凡。” 坐在茶馆里的臭鸭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对同桌的人道：“我们小七姑娘才九岁，根本就不是先生说的青春貌美？” 同桌的年轻男子道：“去去去，你不要打岔，我正是因为听说七女侠青春貌美，二八年华，所以才过来听了一遍又一遍。” 当说书先生说到七女侠侠义心肠，力大无穷，能飞檐走壁，一人独挑百名壮汉时，臭鸭蛋听了又是一阵摇头，心道哪里有百名贼人，明明只有十多个贼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妇人。 这一日，臭鸭蛋去了一家据说是固县县城最好的茶馆，里面的瞎眼说书先生居然说七女侠身高七尺，臭鸭蛋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说书先生的醒木，啪往桌上一放。 “我的名字叫臭鸭蛋……” 只这么一句，下面的人便开始热烈鼓掌，臭鸭蛋受到了鼓励，开始讲解七女侠勇救孩子的事迹，他是真实经历过此事的，所以讲起来还挺流利的，只是稍稍夸张了一点点，结果大伙鼓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臭鸭蛋顿时膨胀了，原来他还有做说书先生的天赋呀。 下午臭鸭蛋离开茶馆的时候，瞎眼说书人扯住臭鸭蛋的衣袖，“你讲的这样真实，肯定认识七女侠本人吧？” 臭鸭蛋很诚实，“认识，七女侠和我同村。” “你带我去看一眼七女侠吧，我也不多要求，一眼就行。” 臭鸭蛋将手放到瞎眼说书人眼前晃了晃，“你不是瞎子吗？如何能看见七女侠？” 瞎眼说书先生一顿，“对呀，我一时激动竟然忘记自己是瞎子了，臭鸭蛋先生，拜托你带我去找七女侠吧，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听一下七女侠的声音也好呀。” 先生两个字让臭鸭蛋心里澎湃不已，一时心软他带着瞎眼说书人去了香香客栈…… 盼星星盼月亮，小七一行人终于在香香客栈等来了两个官兵。 两个官兵把剩下的孩子和小七登记的册子一起带去了县衙，一同带走的还有贼人的车马。 这下客栈里终于清静了，臭鸭蛋有些不开心，“小七姑娘，县太爷怎么不召见你呢，这次的事全都是你的功劳。” 小七伸了伸懒腰，“累死了，这些天一天到晚照顾这群小家伙，时间可真是难熬，现在能做甩手掌柜真是太好了，可惜没找到大魁叔家的小蟹和王员外的孙子。” 小七对坐在桌边画画的阿福道：“哥，你也歇一歇，不用再画了。” 臭鸭蛋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子，“没找到王员外的孙子真是可惜了，五百两赏银呢。” 小七对着臭鸭蛋笑了笑：“你的大银饼子已经花掉很多了吧，过几天我会把你花掉的钱补给你的。” “小石头和小老鼠的病都好了，梨花姐和富贵叔他们也都在客栈了，我们准备一下，把房退了回凤凰镇吧。” 臭鸭蛋拍了下脑门，“小七姑娘，我想起来了，我们还赚了一辆马车呢，官兵们来带孩子的时候，我私自留下一辆马车没报告给官兵，咱们回柳家村的时候能不能让我来赶那辆马车。” 小七：“这种小事情你自己作主就行了。” 阿福起身要收拾东西，臭鸭蛋殷勤地把阿福按回座位上，“你们尽管坐在这里休息，那些琐事让我来做就行了。” 收拾好东西，小七一行人赶着两辆马车回凤凰镇。 小七让臭鸭蛋直接把马车赶到柳家村，自己则是赶着王员外家的马车，先把大头小北送回去，然后折返去王员外家还马车。 听说小七来了，王员外全家人都一脸期盼地到大门外迎接，结果却没看到自家孩子，很是失望。 小七将马车交还给小王管事，颇为歉意对王员外一家人道：“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们在固县边上的桃源村救了不少孩子，但是没找到您的孙子。” “我让我哥多临摹了几张您小孙子的画像，然后把画像发给了城里的乞丐，告诉他们有消息就来凤凰镇找王员外，您会给他们一百文的。” 王老夫人将龙头拐杖在地上点得啪啪作响，“只要是有用的消息，别说是一百文，就是一百两也没关系的。” 王员外拱手，“辛苦了，现在大家口中传颂的七女侠就是你吧，虽然孩子没找到，但是七女侠你也帮忙出了不少力，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小王管事——” 小王管事很快举了个托盘过来。 王员外指着银子道：“这一百两是为了答谢你的辛苦付出。” 小七很努力地推辞，最终盛情难却收下了一百两。 她离开王家之后找到大头和小北，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当作这次去县里帮忙的报酬。 小七：“大头哥，小北，有了这些钱，以后你们就不用再乞讨了。” 大头点头，“听说福生堂在招伙计，我打算去试试看。” 第106章 七女侠回村啦 小七回到柳家村的时候，受到了村民的热烈欢迎。 秋收刚好差不多忙完了，小七进了村，妇人们从聊天的村口大柳树下一直跟到了小七家里，连族长都带着族里的老前辈来到了小七家。 这么多人来家中做客，何况其中还有几人是族里的老前辈，柳大河就让牛氏给每人冲了一碗红糖茶。 牛氏有些心疼，红糖多贵呀，不过村民们说的都是好话，而且不只称赞小七，连她这个小七的亲娘都一起奉承上了。 牛氏被赞的有些不好意思，行吧，她决定少放点糖，冲淡一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菊花，你家小七出息了，听说被县城里的人称作七女侠呢。” “菊花，我就说你家小七是个有福气的，她一出生就把天狗给赶走了。” “菊花，你真有福气，生了个这样有能耐的闺女。” 牛菊花没有想到，曾经被她当作克星的女儿，如今已变成了她的福星。 小七出门去了趟梨花家，刚回到自家屋前，桃花娘就热情地向她招手，“小七，快过来，我们都在说你呢。” 桃花娘新得了臭鸭蛋拿回来的银子，心情美美哒，待小七走到跟前，桃花娘就道：“长高了，也长漂亮了。” 被桃花娘夸奖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小七走到门前，对比了一下上次量的身高印记，没呀，一点都没长高。 这时刚好花喜儿走进院子，小七伸出手，“喜姑姑，快把你的小铜镜拿出来给我用一下。” 花喜儿掏出小铜镜递到小七手上，“我们小七也开始臭美啦。” 小七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很是失望，“没变漂亮呀，桃花娘果然还是那么不靠谱。” 花喜儿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七，“出去这么多天，怎么就没变瘦呢？” 小七伸出小胖手，“喜姑姑，我也很想变瘦的好不好？像梨花姐那样苗条多好看，可惜我每餐都要吃很多东西才能吃饱，瘦不下来。” 花喜儿拉住小七的手，“现在镇上茶馆到处都是讲七女侠勇斗贼人的，你这七女侠的名号已经打响了，可见我是个有眼光的，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功的伯乐了。” “只可惜我娘当时生病了，不然我就能和你一起去固县了。” 花喜儿摸了摸小七的头发，“你这头发怎么这样乱？来，喜姑姑帮你梳个哪吒头。” 小七乖巧地坐到花喜儿身前，“喜姑姑，我听梨花姐说富贵叔家的小石头病好了之后，脑袋没以前灵光了，要是早点找到他……” 花喜儿：“估计就是因为小石头和小老鼠病得太重了，那些人才把他们扔到破庙的。要是他们不生病，也许就找不回来了。小七，你记住，这件事你只有功劳没有过错。” 小七看了眼柳大河，“我爹因为这事病了一场，他觉得是因为他收留了那两个坏人才导致孩子被偷。” 花喜儿看向柳大河，“小七，你爹的确好心过了头，不过细算起来，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小石头他们的家人没看好自家的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大人应该跟在身边看着才是？” 花喜儿把小七的头发梳成两个小丸子，又拿出两根彩色的发带系到小丸子上面，“成了，我们小七真是漂亮。” 小七对着铜镜喜笑颜开，“谢谢喜姑姑，真好看。” 到了饭点妇人们都不回家做饭，这是都想留下吃饭吧？牛氏很头痛，脸上带了些不耐烦。 小七看到牛氏心疼的样子，就把牛氏拉到灶间，将银子悄悄塞给她，“娘，这些银子是镇上的王员外送的。” 牛氏脸上乐开了花，“王员外这样大方，真是好人。” 牛氏说着伸手摸了把小七头上的彩色发带，“这头发是喜儿给你梳的吧，真是好看。” “我家小七出息了，出一趟远门竟然赚了这么多银子，这钱我先收着，回头拿给花家还债，剩下的就用来盖房子。” 得了银子，牛氏大方了一回，见吃晚饭的时间到了，就把家里的存货干菜那些全部拿出来烧了一锅大杂烩，又蒸了两大锅馒头，村民们吃得可香了。 吃完饭女人们围在牛氏身边，男人们则是围在柳大河身边说话。 柳大河是个不善言辞的，不管别人如何称赞，他都只有一句话，“孩子还小，当不起夸奖。” 老族长重点表扬了小七，“大河，明年族里的祭祀让你家小七也一起来参加。” 柳大河惊呆了，柳氏族里的祭祀一直是只有族里的男子才能参加的，这次老族长竟然让小七一个女孩子参加，大家会不会有意见？ 柳大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见其他人听到老族长的话好像并没有多大反应，就放下心来。 晚上村民们很晚才散去，牛氏被大伙奉承的晕头转向，连带柳大河心里也美滋滋的。 其实柳大河已经病了好些天，那天柳大河做工回来听说村里孩子丢了，心里很内疚，然后就一病不起了，直到把孩子找回来，他的病才好。 很晚的时候，臭鸭蛋赶着马车进了小七家的院子。 小七举着油灯走到院子门口，看到马车心里有些为难，这马车不能算是她家的吧。 “小七姑娘，下午我赶着马车去王家村炫耀了一圈，结果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 臭鸭蛋一脸失望神色，“翠花她看到我赶马车，并没有多瞧我一眼。” 小七：“翠花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吧，她是不是长得像梨花姐一样漂亮？” 臭鸭蛋红了脸，“没、没梨花长得好看，不过翠花她很能干，而且她很泼辣，每次见到我都会用眼睛瞪我，我很喜欢。” 小七为难地看向马车，“这马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臭鸭蛋，你说这马车算是我家的吗？” 臭鸭蛋把缰绳递到小七手上，“小七姑娘，这马车必须是你家的，等哪日我要用的时候借给我用用就成，阿福，快出来喂马。” 阿福真的很喜欢动物，听臭鸭蛋喊他喂马，立刻小跑着出来了。 …… 第二天柳大河想起小石头的事情，就对牛氏道：“我听说小石头这次生病烧坏了脑袋，你送些鸡蛋和红糖去富贵家。” 牛氏想到柳富贵老婆疯狂的样子心里有些后怕，“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最终是小七拿着东西去了柳富贵家。 小七进到柳富贵家里的时候，小石头正坐在地上傻笑。 柳富贵夫妻两个对小七淡淡的，没感激她帮着找小石头，也没责怪她家收留拐子，完全忽视了小七的到来。 小七觉得特别可惜，小石头以前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呀，她不忍再看，放下东西就找借口离开了。 第107章 梨花见工 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小七和梨花在镇上忙完后，就到戏园子门口等花老爷子的骡车，刚好听到很多人在说喜来楼招工的事。 “听说没，喜来楼招人呢。” “喜来楼待遇可好了，听说包吃包住工钱还高。” “那当然了，喜来楼可是咱们凤凰镇上最上档次的酒楼了。” 梨花听大伙说喜来楼招工很激动，立刻找水洗了脸，又重新用手顺了顺头发，“怎么样？小七，我这样可以吗？” 小七认真地看了看，“挺好的，梨花姐。” 梨花一脸期盼的看向小七，“大伙都在说喜来楼招工的事，小七你陪我一起去喜来楼吧。” 小七想着去喜来楼可能要用很长时间，就叮嘱大头见到花老爷子的骡车，帮忙说一声，让花老爷子先回柳家村，不必等两人。 喜来楼不愧是镇上最好的酒楼，两层的木制楼房，二楼的檐角高高挑起，四个檐角都立着祥瑞的神兽，那神兽看起来像是一种神鸟，小七两人认不出那是什么神鸟。 两人到喜来楼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 一个长相清秀的店小二正在维持秩序，“麻烦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进去，我们掌柜会细心挑选人才的。” 喜来楼招工这事在凤凰镇也算是热门事件了，来的人很多。 梨花和小七前面排了很多人。 梨花：“小七，你不会和我抢吧，你那么厉害，如果你也去的话，他们肯定要你不要我的。” “梨花姐，你这也太不自信了，放心吧，我年岁小，他们不会要我的。”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终于轮到梨花，梨花忐忑地走进喜来楼，小七紧随其后。 大堂里的小二看起来没有店门口的小二平易近人，他两只眼睛长到了天上，斜了眼两人身上的破衣裳有些不高兴，这都什么人啊，穿成这样也好意思进喜来楼。 梨花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小哥，我会做很多菜的。” “会做菜又怎么样，我们现在招的是做杂活的，又不是大厨。” 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把审视的目光从衣裳挪到脸上。 待看清楚面前人白晳美丽的小脸，小二顿时变得热情起来，立马改口道：“会做菜当然更好，我领你们去后院，不过，你旁边这个看起来年龄也太小了，掌柜肯定不会要的。” 梨花很幸运，小二领她和小七到后院见掌柜的时候，另一个小二冲到后院，对掌柜道：“李老爷说店里的面筋汤味道不正宗，让重做。” 掌柜：“李老爷是店里的常客，就按他说的重做吧。” 小二一脸为难，“以往面筋汤都是做点心的谢三娘做的，今天她有事请假了，炒菜的孙大厨说他做不了谢三娘一样的味道。” 掌柜皱眉，“店里还有哪个厨子擅长做面筋汤？” 小二：“都问了，全说做不好。” 小七：“掌柜不如让我梨花姐试试吧，我梨花姐会做面筋汤。” 小七见掌柜有些迟疑，就道：“既然你们没有其它的选择，不如就让梨花姐试一试，等她做好，掌柜你先尝一尝，觉得满意再端去给客人。” 梨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独挡一面了，做事很是利索，在小七的帮忙下，很快一碗面筋汤就端到了掌柜面前。 掌柜喝了一口，对面前的小二道：“还行，送去李老爷那桌吧。” 小二端到李老爷面前，一脸紧张地看着李老爷喝了一勺，李老爷咂了咂嘴，“这次的面筋汤和往常的味道还是不一样。“ 小二一听就泄了气。 李老爷接着道：“不过，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是味道却很好，汤里还放了花生碎，很是不错。” 李老爷顺手打赏了小二一块碎银子，小二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忙把这事向掌柜做了汇报，“李老爷非常满意。” 掌柜对梨花道：“你以后就跟着谢三娘做事吧，月钱是一个月两百五十文，如果你方便，明日就可以来上工了，” 不得不说梨花真是幸运，居然一下子就得到了认可，果然多学点手艺总是好的。 得了赏银的店小二把梨花和小七送到店门口，问梨花，“姑娘你住在镇上还是乡下？” 梨花：“我们住在乡下的，离镇上有些距离。” 小二捏了捏手里的碎银子接着道：“咱们喜来楼包吃住，每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你以后可以住在店里，后院有专门给干活的人住的房间。” 梨花：“多谢小哥。” 这姑娘长得漂亮、说话又温柔真是不错，小二看梨花挺顺眼，“你回去和家里人讲一下，也好让家里人放心，以后长住在这里，把日常用的东西都带过来，省得花钱去买。” 梨花点头，“我记住了。” “以后上了工可不能时不时的请假，以前店里有个干杂活的妇人就是因为家里事多经常请假才被辞退的。” 梨花朝着小二鞠了一躬，“我都记住了，多谢小哥了。” 小七和梨花在喜来楼耽误了很久，花老爷子已经回了柳家村，没有车可坐，两人只能步行回柳家村。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梨花心里有些歉意，对小七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小七，本来可以坐骡车回村里的，却因为我耽误了。” “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走路一点都不觉得累，梨花姐，篮子我帮你拿吧。”小七接过梨花手里的篮子。 梨花很激动，一路又哭又笑，“我爹被抬回来那天，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我爹病好了之后就天天在家里唉声叹气，说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不能养活我们娘三个。” “现在好了，我能去喜来楼上工了，我爹和我娘听到肯定很开心。”梨花说到这里灿然一笑，顿时让小七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 “梨花姐，以后你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小七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黑了，见牛氏几人面上露出担心的神色，就说了梨花在喜来楼找到活做的事，刚好二蛋到小七家来看马，这事就一字不差地入了他的耳。 二蛋是个嘴碎的，从小七家出去之后跟小伙伴分享了刚听到的新鲜事。 小伙伴们又各自传扬出去，于是梨花在镇上喜来楼找到活做、一个月两百五十文钱还包吃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柳家村，柳家村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第108章 月钱两百五 女人们听到消息匆忙去了柳二狗家，柳二狗家的小院里立时挤满了村人，平时无人光顾的小院变得热闹起来。 张婶子来的早，在柳二狗家院门外碰到几个平时比较亲近的妇人，就一起聊了几句。 “听说了没，两百五十文，天哪，我家一年到头只能存几十文。” “我家婆婆身体不好经常吃药，不但存不到钱，还欠了一屁股债，那债呀一年比一年多，像座小山一样压在头顶喘不过气。” “梨花真是个有能耐的孩子，看来柳二狗家以后要发达了。” “大伙不要在这里白白羡慕了，我们赶紧去问问梨花喜来楼还要不要人。” 几个妇人边聊天边快步冲进梨花家的屋子。 梨花家盖得是低矮的茅草屋，此时里面挤满了人，显得拥挤得很。 屋里一盏昏暗的油灯还是梨花从小七家刚借来的。 柳二狗家平时是舍不得点油灯的，天一黑全家就都睡觉了，因为油这东西太贵了。 屋里人影绰绰，妇人们叽叽喳喳热闹的很，柳二狗偶尔接几句话。 柳二狗的媳妇安静地坐在床沿，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眼睛看不到的人一般听力都特别好，屋里的动静令她十分愉悦。 梨花在一旁开心地跟自家娘说话：“娘，你开心吗，等我去了喜来楼之后，一个月能拿两百五十文呢。” “既然郎中说爹以后不能做重活了，以后就让爹在家里照顾娘和小老鼠，等我在喜来楼做得久了，工钱应该还会再往上涨的，到时候我一个人就能养活咱们全家了。” 柳小五的媳妇春花对柳二狗道：“二狗哥，你家梨花有出息了，这眼见要发达起来了，也提携提携我们呗，我家小翠和梨花一般年纪，让梨花帮着说说看，能不能也去喜来楼做事。” 柳小五是柳二狗的堂兄弟，偶尔会给柳二狗帮帮忙，柳二狗不好意思直接回绝，就道：“我让梨花帮忙问问看。” 春花：“我先替我家小翠谢谢二狗哥了。” 张婶子走到梨花跟前，亲热地拉起梨花的手，“梨花真是越长越标志了，我家小桃年纪和你年纪差不多，你帮忙问问还缺人不，要是能进喜来楼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梨花温顺地点头。 村民们呆到很晚才离开，中间柳二狗颇为心疼地添了一次灯油。 梨花见状就道：“爹，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买盏灯回来，以后晚上咱家也点灯。” …… 第二日早上，梨花仔细梳洗了一番，穿上花喜儿送她的衣裳，这是最好看的一件，她改合身之后一直没舍得上身。 梨花本来就美，这样刻意打扮之后更是美的惊人。 穿着漂亮的衣裳，梨花第一次清清爽爽地站在小七面前，如瓷器一般亮白的皮肤泛着莹莹的光。 小七一下就呆住了，“梨花姐，你真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梨花娇娇一笑，“小嘴真甜，你小小年纪才见过几个人，以后你去了更远的地方会见到更美的人、更美的风景，到时候不要把你梨花姐给忘记了。” “哪能呢，梨花姐，我长这么大最远也就只到过固县，即便我去了更远的地方也不会忘记梨花姐的。”更远的地方在小七心里是没什么概念的。 梨花：“世事无绝对，你看，我从来没想过我能进喜来楼做工，我从来没想过我能拿两百五十文一个月的月钱。” 小七抱拳，“梨花姐，恭喜你了。” 梨花：“谢谢，进了喜来楼，我以后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收入，确实是件喜事。” 小七把马车帘子一掀，“梨花姐，快上车，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工，不要去迟了，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亲自赶马车送你去喜来楼。” 到了喜来楼门口，梨花下车后握住小七的手，“怎么办？小七，我好紧张。” 小七推了梨花一把，“梨花姐，快进去吧，不要胆怯，你行的。” 梨花一迈进喜来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么美的姑娘哪个不想多看几眼呢。 掌柜安排梨花跟着谢三娘做事，谢三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在喜来楼里做点心师傅，手艺很好，挺得掌柜器重的。 谢三娘第一眼见到梨花只有一个感觉——这姑娘太漂亮了，“你叫梨花是吧，来这里干活不要穿得太漂亮，干净就行。” 梨花恭敬地回道：“是，我知道了，谢谢您。” 梨花心里其实有些委屈，她今日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是因为突然有了一份月钱两百五十文的活，她想在喜来楼上工的第一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里打扮得隆重些。 谢三娘见小姑娘听了她的话好像有些不开心，就道：“我随便提点一下，你不用太拘束，大家都称呼我谢三娘，你也这样称呼我就行了。” 梨花：“是，谢三娘。” 几天相处下来，谢三娘对梨花的印象很不错，觉得梨花挺能干的，而且又勤快，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过了几天，小七赶马车送牛氏和阿福到镇上买东西，刚出门就被臭鸭蛋拦住了。 臭鸭蛋上前抢过鞭子，“小七姑娘，您到车厢里坐下休息吧，赶车这种事我来就行了，我最喜欢赶车。” 臭鸭蛋太热情了，小七只得爬到车厢里坐下。 牛氏一脸赞赏地望向车窗外，“你二舅家的小杏表姐正在相看人家呢，我瞧着臭鸭蛋这孩子就不错。” 小七：“娘，你千万别管这事，二舅母和桃花娘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这两人要是成了亲家，估计天天都鸡飞狗跳的，而且臭鸭蛋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好吧。”牛氏看起来一脸遗憾。 将牛氏和阿福送到姑姑柳云娘的铺子里之后，小七因为担心梨花，特意去了趟喜来楼。 梨花从喜来楼出来的时候一脸笑意，看起来在这里做得应该还不错 “怎么样？梨花姐，你在喜来楼还习惯吗？” 梨花：“这里伙食很好，住的不错，师傅对我也很好。” 小七见梨花在喜来楼做得很开心，就把心放下了。 小七目送梨花走进喜来楼，臭鸭蛋在边上道：“小七姑娘，不如你以后开间酒楼吧，到时候让梨花在你自己的酒楼里做事，你就不用再担心她了。” 小七想了想，“我和喜姑姑商量一下，前些日子我们打算开间铺子，只是还没想到卖什么好。” 臭鸭蛋：“我娘天天都说我没出息呢，小七姑娘，等你们开了铺子，找我做伙计吧，到时候翠花也能高看我一眼。” “行，你这么机灵肯定没问题。” 第109章 梨花离开 几个月后，一辆很华丽的马车驶进柳家村，一进村就引起了全村的注目。 “这马车可真漂亮呀，不知道是哪位老爷来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是呀，这车可真是气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华丽的马车呢。” 小孩子好奇心重，都追在马车后面跑着玩。 马车一路驶到柳二狗家门口，梨花盈盈地从马车上走下来。 她穿着嫩黄色的对襟上衣，下面是湖水绿的宽幅裙子，头上插着一支金灿灿的簪子，耳朵上带的是珍珠坠子，走起路来珍珠有节奏地摇摆着，别提多好看了。 “呀，原来是二狗家的梨花，这身穿着打扮可真是气派。” “喜来楼的待遇可真是好呀！瞧瞧梨花这穿金戴银的，多富贵。” “梨花本来就长得漂亮，这样打扮起来比大家小姐也不差了。” “二狗家看来要成为咱们村里的富户了。” 张婶子，“上次我托梨花帮我家丫头找活做呢，我得赶紧去问问梨花这事成了没有。” 梨花这次在柳家村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柳二狗家院里、院外全挤满了村里人。 妇人们热情地对柳二狗夫妻说着奉承的话，虽然梨花的娘总是沉默不言，梨花的爹也不善言辞，但这都阻止不了村里人的热情。 桃花娘凑近梨花，赞道：“呀，这簪子黄澄澄的，是金子做的吧，我这还是第一次见金子呢。” 桂花：“节日的时候镇上很多女人都戴金钗的，桃花娘，你这是镇上去的太少了。” 桃花娘把手伸到梨花面前，“梨花，快把簪子取下来给我瞧一瞧。” 梨花取下簪子递到桃花娘手上，很耐心地等桃花娘看完，接过来插回自己的头上。 晚上，梨花来了小七家，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手提灯笼的女子，那灯笼是四方形的，每一面都画着一个仕女，很是漂亮。 梨花将手里一个红木小盒子递给小七，“小七，这对银镯子你和喜姑姑一人一只。” 小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很漂亮的银镯子，镯身上刻着吉祥的云纹，很是雅致。 “梨花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喜姑姑的这只你自己送给她。” 梨花不接小七递回来的盒子，她身边提着灯笼的女子对小七道：“小七姑娘，你就收下吧，我们小姐是真心送给你的。” 小七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打灯笼的女子竟然是梨花的丫鬟。 僵持了片刻，梨花又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七，“这十两银子你帮我还给花家，替我说声谢谢，没有花家借的银子，我爹就活不到现在。” 小七完全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种状况，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梨花擦了擦眼角的泪，“小七，这些事就都麻烦你了，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和你做邻居，不知道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 “明日我就要离开凤凰镇了，我们东家对我很好，给了我家五百两银子，还应承把我爹娘和小老鼠接到省城看名医，小七，你放心，我以后会过得很好的。” 梨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眼睛突然变得亮亮的，嘴角也翘起来，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以前我家穷，村里人都瞧不起我家，现在我家有钱了，小七你都没瞧见，村里人现在对我爹娘有多热情，我娘笑得可开心了。” 小七心里满满的不舍，一起卖菜，一起去固县寻人，她和梨花之间的情谊很深很深。 可是她却没有资格留下梨花，她能给梨花家五百两银子吗，不能，她能给梨花的家人请名医吗，不能，她能让梨花这样开心吗，不能。 梨花转身离开，小七拿着盒子追进梨花家的院子。 梨花蹙眉，“小七，我家里人很多不方便，这东西就先放在你那里吧，我明天再过去拿。”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梨花就带着家人离开了柳家村。 据说柳二狗欠村里人的债全都还掉了，还多付了些利息，院子也送给柳二狗的堂哥家了，就是那个没少给柳二狗家帮忙的桂花一家。 妇人们站在一起交头接耳。 “柳二狗家是真的发达了，所以说养女儿比养儿子有用多了。” “是呀是呀，听说王家村有户人家的闺女也嫁给了有钱人家做妾，那家人跟着闺女沾了不少光呢，现在都成为王家村最有钱的人家了。” “桂花，你家得了这么个院子真是大喜事呀，以后你家儿子结婚就不用为房子发愁了。” “你们夫妻帮了二狗不少忙，这正是好人有好报。” 桂花望着柳二狗家的小院心里美滋滋的，“我家那口子和二狗是堂兄弟，看他家那么难，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没想到能得这样大的回报。” 小七心情很低落，吃完早饭后，拿着梨花送的镯子和荷包去了花家。 花喜儿正在书房里看一本杂记，接过小七递来的盒子，将镯子取出戴在手上看了看，道：“这花色选的挺不错的。” 小七很失落，“这是梨花姐送给你的，听说梨花姐全家都去州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梨花姐。” 花喜儿将镯子放回盒子里，抬头见小七眼睛红红的，就道：“小七，这是梨花自己的选择，她过上了自己期盼的生活，你应该为她开心才是。” 小七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花喜儿上前搂住她，“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人都会从我们身边离开，慢慢你就会习惯了。” 小七眼泪汪汪地看向花喜儿，“喜姑姑，我心里难受。” 花喜儿：“你看我那时候新得了一头小鹿多开心，后来见它不吃东西，只得把它又送回山里，我当时多难过，但是现在时间过得久了，我已经不难过了。” 小七把荷包也拿出来递给花喜儿，“喜姑姑，这是梨花姐让我帮她还给你们的银子。” 花喜儿打开小七送来的荷包，里面一锭银子亮锃锃的看着差不多十两的样子，就对小七道：“梨花以前从我家借了二两银子给她爹看病，没想到竟还了十两。” 小七：“听村里说她家以前借村人的钱，每笔都多还了一些的。” 花喜儿：“梨花是个自尊心强的……小七，我和你说件事，我爹前些日子去了固县，他说知县升迁了。” 小七很生气，“那知县不是个好人，我听那贼人说跟捕头是一伙的呢。” 花喜儿脸上也是愤愤的，“据说那知县升迁是因为解救了很多孩子的缘故，他抢了你的功劳。” 小七：“希望有真正能为百姓做主的好官把那个坏知县和坏捕头都抓起来。” 花喜儿看向小七，“求人不如求己，也许有一天你自己就能做到，咱们小七可是很厉害的七女侠呢，而且咱们大夏王朝女子做官并不是稀奇事。” 第110章 寻铺子 这一日，小七早上去找花喜儿一起练功夫，花喜儿见小七焉焉的，就道：“小七，我想了很久，师傅不是让我们帮助穷苦百姓吗？不如我们开间铺子卖粮食吧，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在铺子门口施施粥。” 小七拍手，“这主意不错，伙计就用臭鸭蛋吧，他挺机灵的。” 花喜儿想了想，道：“还要再招个有经验的掌柜才行，上次从吴百万那里捡的珠宝，我已经让我爹在外地全部换成了银子，八百多两呢，足够我们在镇上买几间铺子了。” 小七点头，“那些钱都是不义之财，全部用来做生意吧，买铺子剩下的钱多买些粮食，有空我们就到镇上去施粥送馒头。等我们赚到更多的钱，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几天之后，臭鸭蛋赶着马车送小七和花喜儿一起去凤凰镇找铺子。 这次在戏园门口居然没碰到大头，真是让小七意外，在小七的记忆中，差不多每次来镇上都能在戏园子门口见到大头。 小七瞧了瞧，在一边找到了小南和小北。 小南没待小七询问，就对小七道：“大头哥在破庙里睡觉呢，我前些日子看到梨花姐和喜来楼的东家一起去银楼买东西，跟去的下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梨花姐笑得可开心了。” 小北：“梨花姐的东家瞧着有些老，应该有四五十岁吧。梨花姐走的前面一天，大头哥带了所有的钱去找梨花姐，我跟着一起去的。” 小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道：“不好意思啊，我偷听了他们俩的对话。” “大头哥说要把他所有的钱都给梨花姐，让梨花姐不要走，梨花姐就问大头哥你能给我五百两吗，你能给我爹娘找名医吗……然后大头哥回来之后就躺下了，这几天都没起来。” 小七：“我过去看看大头哥吧。” 小南面上带着为难，“大头哥说他不想见任何人，要不小七姑娘你下次再来看大头哥吧。” 小七有些失落，花喜儿拉起小七的手，“走，我们去看铺子，我觉得你姑姑家的温记位置挺不错的，我们就去那附近找吧。” 花喜儿拉着小七上了马车，“臭鸭蛋，把马车赶到城西牌坊那边，我爹说那里有个姓李的牙人挺可靠的。” “好嘞。” 臭鸭蛋稳稳地将马车赶到牌坊旁，向周围的人打听了李牙人的家，顺利地将李牙人带到了马车前。 花喜儿赞叹：“臭鸭蛋这人确实挺机灵的，小七你选的这个伙计真是不错。” 一行人到了温记铺子旁边，小七将两只兔子送进温记铺子里。 温老太太见小七提着两只肥兔子，热情招呼小七去后院喝茶吃点心。 小七摆手，“谢谢婆婆，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喝茶。” 李牙人很热情，带着小七三人在温记铺子附近看了好几处铺子。 第三处是两间连通的铺面，铺面后边带个小院，院子里有一口井，用水很方便，房主姓鲁，是个看起来很老实八交的人，两间铺面加后面的小院一起开价五百两。 三人屋里屋外瞧了个仔细，小七很满意，和花喜儿两人相视点了点头，正要答应，就出了个岔子。 臭鸭蛋这边一脸嫌弃道：“这房子瞧着有些破旧了，重新修缮得花不少钱，不如我们再去看看其它的铺子吧。” 花喜儿笑了笑，“也对，我们再多看几家吧，正是应该货比三家。” 小七觉得这铺子挺好的，不过见花喜儿和臭鸭蛋都有异议就道：“行吧，反正我们也不着急，慢慢找吧。” 待几人跨步走出铺子，鲁房主着急了，“别呀，如果是因为银子的关系，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呀。” 小七没想到这价格还能再便宜，她看向鲁房主，鲁房主咬了咬牙，“我给你们便宜十两。” 小七看了眼花喜儿，见花喜儿没反应，只得跟着花喜儿继续往前走。 鲁房主的声音很急切，“四百五十两。” 花喜儿拉着小七又往前迈了两步。 “三百八十两，最低价了，我真的是着急卖，麻烦姑娘们再考虑考虑。” 牙人很是心疼，以为小七三个年纪不大应该好糊弄，想联合房主卖个高价，结果没想到房主这么快就报了底价。 真是可惜了，房主答应给他五个点的抽成，价格降了那么多，害他少赚好几两银子呢。 小七花喜儿没想到臭鸭蛋一句嫌弃的话竟然省了这么多的银子，立刻就同李牙人和房主一起去固县县衙办了手续。 办完手续回到铺子里，花喜儿感慨：“我爹介绍的李牙人一点都不可靠，差点坑了我们一百多两银子，不过这屋子瞧着也不是那样破，收拾干净就可以开张了。” 小七：“那就让臭鸭蛋帮着收拾吧。” 花喜儿把铜锁递给臭鸭蛋，“臭鸭蛋，接着，今天开始就给你算工钱。” 臭鸭蛋很开心，“我等一下回去就找人一起来铺子里打扫，争取早日开张。” 小七看了看天色，“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过来收拾吧，不用着急，我们还得请个有经验的掌柜呢。” 过了几日，小七和花喜儿去镇上准备铺子开张的事，在戏园子门口遇见小南。 小南眼睛红红的，“大头哥已经离开了，说是要去南方，他说隐约记得老家是在江南一个叫嘉善的地方。” 梨花走了，大头也离开了，小七觉得很是失落。 两人到铺子里的时候，铺子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里面一个俊俏的小娘子正拿着布在抹尘，瞧着很面生。 这时，臭鸭蛋从后院提着一桶水进来，那小娘子瞪着眼睛望向臭鸭蛋，“你怎么这样慢，打一桶水都要这么久。” 臭鸭蛋看到小七两人忙红着脸解释，“这位是王家村的翠花姑娘，今天刚好有空，就帮我一起打扫。” “翠花，快来见礼，这两位是东家。” 翠花忙朝小七和花喜儿行礼，小七朝翠花摆了摆手，“不用拘束。” 臭鸭蛋红着脸跟在小七和花喜儿身后进了后院。 花喜儿对臭鸭蛋道：“臭鸭蛋，我们铺子里暂时只需要一个伙计。” 臭鸭蛋脸红红的，“翠花她是临时来帮忙的，我自己的工钱分给她一半。” 小七：“臭鸭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家翠花呢，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臭鸭蛋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像个害羞的媳妇一样，“翠花她家穷，说想赚钱，我就让她过来帮我打扫一下。” 花喜儿：“也不用从你的工钱里扣，回头臭鸭蛋你记一下她帮了几日忙，我们会给她算工钱的。” 臭鸭蛋嘿嘿一笑，“多谢喜姑娘和小七姑娘的仁心。” 掌柜找好之后，进了货，店就准备开张了，两人合计给铺子起了名字叫七喜粮食铺子。 开张这日，小七和花喜儿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去镇上，牛氏和村里大魁媳妇几人跟着马车去镇上采买油盐酱醋，早上一行人在戏园子门口分开。 小七和花喜儿到七喜铺子没一会，就到了冯掌柜说的吉时。 小七两人觉得开个粮食铺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并没有请舞狮之类的，臭鸭蛋和冯掌柜觉得不够喜庆，就买了两挂鞭炮在铺子门口点燃，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很是热闹。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一起飞身给铺子的门匾揭了红绸子，引得孩子们声声叫好，小七和花喜儿就拿出了很多米糖分发给孩子。 这块绸子昨天就蒙到了门匾上，小七她们不知道的是，臭鸭蛋因为觉得这块绸子很招眼，所以在门匾下守了一夜没敢合眼。 小七和花喜儿早就作了开业的促销活动，所有粮食七折出售，每人限买五斤，队伍都排到了戏园子门口。 还有很多人正在过来的路上，正如牛氏一行人，小七觉得开铺子的钱不是自己的，就没把铺子开张这事告诉牛氏。 牛氏和大魁媳妇买完小东西后，就听到边上很多人都在喊：“快去抢粮食呀。” “新开的七喜铺子今日七折出售粮食，大家快去抢呀。” 臭鸭蛋站在店门口维持秩序，“每人限购五斤，大伙都别抢，我们铺子里备足了货，保证人人都能买到。” 小七、花喜儿还有冯掌柜三人在铺子里帮大伙称粮食，忙得晕头转向。 对门张来财的粮食铺子里面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张来财很生气，带着两个手拿棍子的小伙计走到七喜粮食铺子门前，对排队的人道，“价钱这么便宜，他们卖的肯定是陈粮霉粮。” 臭鸭蛋看到伙计手里拿着棍子，知道这是来找茬的，就对张来财呸了一声，“呸，你张记卖的才是霉粮呢。” 张来财捋起袖子，“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敢跟我叫板，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张来财的粮食铺子是镇上最大的，其它的小粮食铺子都被他挤兑得很惨。 “给我砸。” 张来财手一挥，他身后的两个爪牙就冲进店里，他们跟着张来财也是霸道惯的，直接就拿起棍子砸向货架。 在两根棍子就要碰触货架之际，小七的一双小胖手握住棍子，直接将两个爪牙甩出屋子，然后又将棍子折断，啪啪扔到爪牙身旁的青石板上。 两个爪牙吓得瑟瑟发抖，张来财缩了缩脖子，转身准备离去。 花喜儿走过来抱了抱拳，“张老板，失敬失敬，我们这是新开业做的促销活动，只有今天才打折，而且每人限买五斤，长期不会对你的铺子有很大影响的。” 张来财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了一礼，“行吧，你们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的，做这一行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 张来财回到铺子里之后，就让小伙计出去打听对门七喜铺子掌柜的来历。 这边牛氏和大魁媳妇跟着众人来到七喜粮食铺子，竟然在店门口见到了小七，忙走过去，“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小七：“娘，这铺子是我和喜姑姑一起开的。” 牛氏听了好开心，但是想到粮食是七折出售的，又心疼得不得了，毕竟自己家女儿是老板之一。 牛氏拉着小七的手走进铺子后面的小院，见左右都没有人就对小七道，“怎么能打七折出售呢，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得少赚多少钱呀，从明天开始娘来帮你打理铺子！” 小七拉起牛氏的手，“娘，您别紧张，我只是个挂名老板，一文钱本钱都没出，喜姑姑她已经请了冯掌柜打理铺子，您来不合适。” “额，好吧，那我也买点粮食回去，就先买一百斤吧，不、不，还是两百斤吧……”牛氏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 “娘，每人限买五斤。” “哦，那我帮你大舅、二舅、你大舅妈、二舅妈都买五斤。” 小七抚额，“娘，不能代买的，咱们家里粮食还多着呢，而且您看看队伍排得那样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呢。” “不如我陪你去温记铺子里逛一下吧，好像来了新花样的料子，姑姑会给我们算便宜的。” 说到穿的女人永远都会感兴趣，于是小七就陪着牛氏出发去逛街了。 店里人手不够，花喜儿就临时征召了大魁媳妇几个柳家村妇人一起帮忙。 第111章 天灾 固县附近的很多地方种的都是麦子，庆安十年，四月麦子抽穗的时候，淮河附近连着下了好多天的大雨，发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水。 麦子还没到收获的季节就全部泡在水里淹坏了，农民一年到头的指望一下子全没了，很多人家都暗暗抹泪。 大水下去之后，很多村民补种了庄稼，但是很快就被太阳晒死了，大涝之后又遇到了这样的大旱，这就彻底绝了大家的希望。 因为吃不上饭，村里人但凡能卖的东西都拿去镇上换成了粮食，粮食价格越涨越高，众人心里都期盼着朝廷能开仓救济。 这一日，小七和花喜儿来到镇上铺子里的时候，臭鸭蛋正忙着帮客人称米。 花喜儿和小七两人去了后院放粮食的地窖，小七见里面堆着满满的粮食，心里无比的喜悦。 “喜姑姑，听臭鸭蛋说镇上已经有几家粮油铺子缺货关门了，幸好我们把所有的钱都买成了粮食，村里很多人都没口粮了，不如把这些粮食都用来接济村民吧。” 花喜儿：“你先不要着急，现在还没到紧要关头，我们先施粥，等最后关头再给他们分粮。” 待臭鸭蛋满头大汗地走进后院，小七就道：“臭鸭蛋，铺子里打算明天施粥，我也会来帮忙，但是算上掌柜一起我们可能还是忙不过来，不如让翠花姑娘过来帮忙吧。” “太好了，翠花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臭鸭蛋高兴地跳起来，这下可好了，施粥不是很重的活，对翠花来说肯定很容易，回头今天铺子收了工，他就去王家村通知翠花这个好消息。 他想起昨天翠花来到铺子里，一直瞧着粮食发呆，臭鸭蛋知道她没钱买粮食，就用自己的工钱买了几斤粮食送给翠花。 翠花心里很感激，第一次喊了他鸭蛋哥，“鸭蛋哥，我家没钱，这粮食能不能用劳力抵，我很能干活的，扛麻袋也行。” 今日花老爷子也来镇上了，从镇上回去之后就给老族长传达了镇上张贴的公文，赋税与往年相比不但一点都没有减免，还增加了每人五文钱的人头税。 老族长家挤满了族人，有几个汉子竟当场抹起了眼泪。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但现在情况真的很不好，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还要上交这么高的赋税，哭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族长干咳了几声，“大家先忍耐一下，说不得过些日子情况会有好转。” 反正都快饿死了，大伙已经到了无愄的境界，管县太爷还要不要来征粮，反正是要粮没有，要命一条。 渐渐地老掉牙的野菜也寻不到了，大家便开始挖草根和树根吃。 村里人最近连镇上都不去了，能用来换粮的东西都换掉了，再无东西可以拿去镇上换了，而且听说粮食已经涨成了天价。 镇上乱得很，小七就让臭鸭蛋把镇上的铺子也关了，地窖的粮食趁着晚上用马车偷偷运了些回来藏到了自己家的地窖里。 牛氏看到那么多粮食，想到牛家村的父母兄弟，就道：“咱们吃不完这么多粮食，你送一半给你舅舅他们吧。” 小七：“这里的大部分粮食我是打算过些天捐给族里的，娘你放心，牛家村那里我会送一部分粮食过去的，肯定会送够舅舅他们吃的。” 又过了些日子，县太爷还是没派人下来征粮，花老爷子去县城打听了一下，说是因为瘟疫横行才没来收粮收税的。 据说瘟疫传染得很快，大家听到消息就更不敢出村了。 听花老爷子说青蒿熬水喝了可以防瘟疫，大家就四处挖来煮水喝，村人想得很简单，反正就算不能治瘟疫，多喝点青蒿水至少能抵点饥饿。 有几户不死心的，又往地里种了玉米，种下去之后火辣辣的太阳硬是把嫩苗晒死了。 真是没办法，人都快没水喝了，哪有多余的水拿来浇庄稼。 柳家村和王家村两个村是连着的，两个村的分界处是一口很古老的井，从来不会干涸，一到特别干旱的季节，两个村就会为了抢水打群架。 但是自从小七六岁的时候帮着村里打了一架，让王家村认识到实力悬殊之后，两个村旱季的时候就变得友好起来。 水越来越珍贵，想洗澡是不可能，但是这口古老的井提供的水足够两个村的人每天食用。 …… 柳大河已经很久没活做了，今日听牛氏的话准备把羊给杀了。 阿福抱着羊不舍得松手，哭得眼泪花花。 牛氏叹气，“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连只牲口都要护着，以后怎么过日子哟。” 柳大河把阿福拉开，“阿福乖，你看这羊都饿瘦了，咱们即使不杀它，它也是要饿死的，人都找不到东西吃，羊又能吃什么？” 村里的家畜早就杀光吃光了，在断了吃食的这悲惨日子里，柳大河家杀羊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柳大河将羊肉分了很多份，给自己的爹娘以及村里关系好些的长辈都送了点。 又借了族里的大铁锅熬了一大锅羊骨头汤让全村的人喝，当然碗要各家自备。 老族长喝着碗里喷香的羊骨头汤，对柳大河翘起了大拇指，“大河，你是个仁义的人。” 给牛家村的羊肉是小七和阿福喝完热乎乎的羊肉汤之后一起去送的，听说现在外面经常有人抢东西，小七想着不安全才跟着哥哥一起去的。 最近柳家村村口来了很多衣衫褴褛的陌生人，村里把壮年汉子都召集起来了，白天晚上都在村口巡视，将陌生人拦在村外。 小七和阿福出村的时候，柳大魁叮嘱她们，“阿福、小七，千万注意着些，现在外面乱着呢，听说到处都是抢东西的人，东西送到牛家村你们就赶紧回来。” 小七很认真的点头，“谢谢大魁叔。” 羊肉的腥味隔着一些距离也是能闻到的，所幸这些外乡人都饿得厉害，没多大力气，一个年轻汉子想去夺小七手里的篮子，被小七推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篮子里有羊肉还有牛氏做的馒头，阿福觉得年轻汉子有些可怜，拿了个馒头递给外乡人，“抢东西是错的，你再饿也不能抢东西。” 小七一脸无奈得看着阿福，“哥，我觉得你在对牛谈琴。” 阿福：“可惜咱们带的东西不多，不然可以多拿一些给他，你看他多可怜，饿得都爬不起来了。” 好吧，这样善良的哥哥，她也不知道该说好呢还是不好。 第112章 分粮 小七和阿福两人进了牛家村，牛家村人的眼睛全都盯着小七手里的篮子，眼里炽热的火苗都快要把篮子给点着了。 到了牛羊群家院门口，大牛、二牛几人看到羊肉喜出望外，牛羊群两兄弟的媳妇立刻抢过羊肉跑去厨房忙活了。 于氏看着两个媳妇的背影道：“不行，我得去灶间看着点，平时都没见她们这样勤快。” 于氏很快就迈着小脚去了灶间，只余牛羊群站在小七两人身边。 牛羊群有些不开心，对阿福抱怨道：“这羊肉也太少了些，阿福外甥，我记得你家的羊可是很肥的。” 阿福不善言辞，脸红红的。 小七见状就道：“以前是挺肥的，不过现在人都没东西吃了，羊自然也饿瘦了。” “你们家至少也应该拿半只羊过来，怎么才拿这么点，做事也太小气了，这是瞧不起我们还是怎么着？” 牛羊群拿起两人送来的馒头咬了一口，又接着道：“羊肉舍不得，多送些馒头也行。” 毕竟是长辈，小七懒得反驳，把馒头全捡出来放到馍筐里。 “舅舅，家里还忙着，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牛羊群说话小七就拉着阿福离开了。 小七和阿福两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村民们喝完了羊肉汤，又把目光放到了小七家的老黄牛身上。 这牛已经养了两年，当初还是柳大河觉得柳老三几兄弟帮忙做农活太辛苦才买的。 柳老三几兄弟信守诺言，经常帮着小七一家做农活，柳大河心里想着有了老黄牛，柳老三几兄弟好歹能省些力气。 于是就买了这头老黄牛，农忙的时候，小七家的活做完，老黄牛就轮到柳老三家用，柳老三家用完了再借给村里人用。 当然村里人每次用完会给小七家一些粮食作为酬谢。 现在，小七家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围到老黄牛身边，有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头牛得好几百斤吧。” “看着不止几百斤，够村里吃好几天了。” …… 其中有几个妇人怀里抱着骨瘦如柴的孩子，柳大河见了心生怜悯，就开口答应了村民们杀黄牛的请求。 这边柳大河才松口，那边就有人拿着杀猪刀上门了。 阿福拦在老黄牛前面不让杀，平时家里的牲口都是阿福在喂，他对老黄牛很有感情。 桃花娘走上前，“这是牲口，又不是人，再说现在也没农活可做用不到牛了，村里人都饿成这样了，你们家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阿福眼泪汪汪，“我家养的那么多只兔子也都送给你们吃掉了，就放过大黄吧，大黄帮你们都做过活的。” 桃花娘：“哟，这还给牲口起了名字叫大黄呢，真是稀罕。” 臭鸭蛋走过去拉住他娘，“娘，你不要跟着瞎掺和，走，咱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臭鸭蛋悄声说道：“娘，小七答应送给咱家半袋粮食呢。” 桃花娘很是懊悔，“你怎么不早说，我这样闹了一场，小七会不会不给那半袋粮食了。” 臭鸭蛋:“娘，放心吧，小七说话肯定算数的。” 这边柳大河站在院子里两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没想那老黄牛居然在院子里前膝着地跪下了，两只牛眼里还噙着泪水。 阿福看着更是难过，质问大伙道：“你们今天能吃掉帮你们干活的老黄牛，明天就能为了活下去吃掉自己的亲人。” 柳大河瞧着牛都跪下了，心里也有些不落忍，就同老族长商议能不能先不杀老黄牛。 老族长发话，“几十年前的那场天灾，人吃人的景象也不是没出现过，这事改天再议，大伙先散了吧。” 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时候，阿福喊醒小七，“趁着大伙现在还没起来，妹妹你快帮我一起把老黄牛放到深山里吧。” 小七提醒道：“哥，山里有野兽，它到了山里也不一定能活。” 阿福眼睛青黑一片，“但是留在村里肯定是活不下去，妹妹，你帮忙把它放到深山里，我们就算是尽力了。” “不然我睡不着，我这一夜都没睡着，大黄的眼睛总是在看着我。” 小七仔细看着哥哥阿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哥哥这张脸好像越来越像父亲柳大河了，而且性格更是像得很。 人生总有很多无奈，小七心里很矛盾，老黄牛帮着家里做了不少活，确实不忍吃掉，可是不杀牛，村里肯定会闹起来，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好吧，我去山里是安全的，但是你不能跟着去，山里有野兽很危险。” 见阿福点头，小七先从地窖里搬了几袋粮食放到杂物间，然后牵着老黄牛去了村口。 柳大魁几人在村口守了一夜，此时几人靠在树边都是半睡眠状态。 小七对老黄牛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带着老黄牛去了大山深处。 分别的时候，小七抚着老黄牛的头道：“我哥很舍不得你，我也有点舍不得，把你放到这深山里，希望你能活下去，山里很多野兽的，你一定要多保重。” “我们人类都很惜命，你不想死我很能理解。” 见老黄牛点了点头，小七看傻眼了…… 小七回到村里后，就帮着牛氏一起做早饭。 村人听说小七把牛送去了深山里都很生气，堵在小七家门口叫骂。 其中有一些人将目光放到了马身上，阿福笔直地站在马前，“我家是不会杀马的，马肉不好吃。” 小七见老族长也在人群中，就从杂物间搬出五大袋粮食，“这是我和喜姑姑捐给大伙的，老族长您主持着分一下吧。” 村里人顿时安静下来，这五大袋粮食对大伙的诱惑还是蛮大的。 待老族长指挥人把粮食扛到祠堂，众人风风火火地在祠堂领了粮食之后，村里各家各户就升起了久违的炊烟。 小七站在院子里看向旁边冒出的炊烟，叹道：“真好，村子里又能平静一段时间了。” 下午，有很多村人跑到小七家的杂物间外，探头往里面望去，见里面只剩下半袋粮食，就静静地离开了。 小七晚上和柳大河说，“爹，我们地窖里还有很多粮食。” 柳大河吃了一惊，“那你怎么不全部拿出来分给村民？” 地窖里平时是用来储存菜的，柳大河一般不会下去，所以不知道粮食的事。 “我和喜姑姑商量过了，打算把粮食分批送给村里。” 小七掰着手指，“爹，咱们自己也要留一些，还要给牛家村舅舅们那里送一点，剩下的晚一点再捐给村里，喜姑姑家的地窖里也满是粮食呢。” 柳大河想了想，就道：“晚上给你爷爷那里也送一袋粮食过去。” 小七笑笑，“知道了，爹，我等下天黑之后再送过去。” 第113章 打虎 这样难熬的日子里，很快柳家村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柳大魁和他家媳妇孩子一起到山脚下挖树根吃，居然遇见了老虎。 一听到虎啸，柳大魁远远地就看见了远处的老虎，忙对着媳妇孩子大声喊叫。 大魁媳妇和儿子小虾跑在最后面，老虎一爪子就把大魁媳妇的脸抓花了。 眼见儿子小虾被老虎叼住，柳大魁调转头朝着老虎奔去。 但他哪里是老虎的对手，不光小虾被老虎叼走了，他自己还被老虎咬伤了腿。 大魁的大儿子小龙跑得快，从村里喊来人把柳大魁抬回了村。 小七听说这事之后，立刻和花喜儿一起去山里找小虾，但是两人在山里转到天快黑的时候也没遇见老虎，只得先下山回了村里。 如今兵荒马乱的，大夫不好找，小龙给柳大魁用了花家送的伤药。 …… 这一家子真是惨得很，老族长和族里几个长辈商议之后，众人一起提着一斤粗粮来看望柳大魁。 柳大魁躺在木板床上，受伤的大腿露在外面，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很是吓人。 而且柳大魁看起来双目有些呆愣，老族长同他说话，他也不回应，只偶尔翻一下身，身下的木板发出吱吱的声音，老族长向小龙问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大魁媳妇脸上的伤看着有些狰狞，她毁了容貌，丈夫重伤，又失了小儿子，本该伤心欲绝，可是她还有大儿子和女儿们，她必须坚强起来。 上次小七家捐出来的粮食已经吃完了，家里靠着野菜和树根不知道能撑多久，所以老族长送来的这点粗粮大魁媳妇很是宝贝。 她把老族长拿来的粗粮仔细放到粗陶罐里，然后数了几十粒出来，犹豫着又放回去几粒。 把早上分到的水倒入锅里，粗粮也不洗，直接下了锅。 米汤煮好后，大魁媳妇把汤分成四碗，把米粒捞进了其它三个碗，自己的碗里一粒也没舍得放。 …… 老族长回到家之后遇见了王家村的村长王大山，王大山正是因为听说老虎下山伤人的事才过来的。 王大山对着老族长抱拳，“柳老族长，老虎下山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我们两个村应该一起加以防范。” 老族长敲了敲烟杆子，道：“我们柳家村已经安排人在村西巡视，随时观察山脚下的情况，遇见老虎之类的凶物会立刻敲锣打鼓通知大伙。” 王大山：“正该如此，如果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老虎进了村，可就惨了，我们村虽然人少，但是也打算出几个人和你们一起巡视山脚那块地方。” 王大山走后，老族长找了村长和几个族里的长辈一起商议，决定让村里有壮年男子的人家每户出一个男人重新组建巡逻队，由花老爷子和小七安排，在山脚下和村子四周巡视。 柳大河和阿福都不顶事，因此牛氏决定让小七去巡逻队。 小七自己也很想为大家出份力，她对自己的武力值还是比较自信的。 如果是村里其它人家让孩子顶替大人去巡逻队，肯定会被拒绝，但小七不一样啊，她一个女娃子能抵很多个壮年男子呢。 村里除了在村子四周巡逻的人之外，另外安排了七个人和王家村的三个人一起专门在山脚下巡逻。 当然其中能顶事的只有花老爷子和小七，因此巡逻队分成了两组，由小七和花老爷子各带一队人。 一天十二个时辰，每队巡逻六个时辰。 怕野兽再下山伤人，花老爷子带着大伙在山脚下放置了七八个野猪夹，并且布置了十多个陷阱，让族长和村长通知村民以后禁止去山脚下。 事实上柳大魁出事之后，大家就已经自动远离山脚了，毕竟老虎这两个字是会让人闻风丧胆的。 野猪夹才下了几天，就抓到了一只野猪，村民们大着胆子去山脚下看野猪。 众人都开心得不得了，大多数人家都断粮了，这野猪来得真是及时呀。 当时正是花老爷子当值，他看到村里人大都来了山脚下，其中还有好些个孩子，就对大伙道：“野猪夹上染了血，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它的野兽。” 小七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对大伙道：“大伙不要在山脚下停留，我这就安排人把野猪送回村里，老族长会安排给大家分肉的。” 小七和几个汉子一起抬着野猪，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村人，很是热闹。 大家仿佛已经忘记了老虎的威胁，个个喜笑颜开，也不怪他们，很久没吃过饱饭的人看到肉肉自然是双眼放光的。 野猪抬到村口大柳树下的时候，一声虎啸响起，大家立刻四散逃离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村口，现在只剩下了野猪和小七以及不远处的柳老三。 柳老三是和小七几人一起抬野猪的，刚才大家扔下野猪跑的时候，他也是跟着跑了的，但是他腿脚发软跑得比走还慢。 小七喊道：“柳三叔，你的砍柴刀借我用一下。” 不待柳老三反应过来，小七直接跑上去抽走了柳老三腰间的砍柴刀，转身几个跳跃就到了山脚下。 柳老三瞪圆了眼，乖乖，大河家的闺女真是不一般呀。 小七到山脚的时候，老虎也才刚到山脚下，战斗还未开始。 这是一头成年老虎，身上的毛黄白相间很是好看。 此刻它目露凶光，两只前爪按在地上，张着血盆大口，似乎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把人吞下。 与它对峙的巡逻队员们瑟瑟发抖，花老爷子心里其实也没多大胜算，不过当他看到飞奔而来的小七时，心里顿时就放松了。 小七和花喜儿在一起练武的时候，他是站在边上看过几回的，那身手绝对是拜了高人的，对付一只老虎自不在话下。 当老虎一跃而起时，小七飞快地举着砍柴刀滑入老虎身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虎已经被小七开膛破肚。 边上的村民舒了口气，既然小七这么厉害，以后他们巡逻的时候再遇见老虎之类的就不用害怕了。 众人围在老虎旁边聊得热火朝天，柳大壮是个胆子大的，还蹲下来摸了几把老虎的皮毛。 柳大壮记得自家婆娘好像说过，小七出生的那一日天狗想吃太阳，然后小七一出生就把天狗给赶走了。 柳大壮敬畏地望着小七，果然不愧是赶走了天狗的人，一只老虎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花老爷子催促道：“赶紧把老虎抬回村里，不然血腥味该把其它野兽给引下山了。” 柳大壮摆了摆手，“花老，您不用怕，有小七在呢。” 花老爷子：“再来一只老虎你们的确不怕，但是万一这血腥味引来的是好多只老虎呢。” 柳大壮听到这话忙缩了缩脖子，如果几只老虎一起下山他肯定怕呀。 小七气定神闲，安排人把老虎运去村里，又把地上留下的血迹和残留物就地掩埋。 花老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七望向花老爷子，“花爷爷，您怎么啦？” 花老爷子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花爷爷老了。” 第114章 分肉肉 众人抬着老虎走到村口，老族长就带着族里的长老们迎了上来。 老族长先围着老虎稀罕地转了一圈，然后对抬老虎的汉子们道：“就放在这里吧，省得村里到处都是血腥味。” 柳大鱼立刻指挥汉子们把老虎、野猪都挂了起来。 臭鸭蛋刚换班到村口巡逻，指着老虎对村里的孩子道：“小七姑娘是女侠，她为咱们村里除了虎患。” “小七姑娘是咱们村的大英雄，以前去固县救孩子的时候，那边都称呼小七姑娘为七女侠呢。” 于是这一日，柳家村像过年一样，村里的人不只分到了野猪肉，还每家分了些虎肉。 肉是老族长带着儿子柳大鱼、柳小鱼、还有臭鸭蛋一起分的，给王家村跟着巡逻的三人也分了些野猪肉和老虎肉。 臭鸭蛋每递一块肉给村人，都会说：“这是七女侠送给你们的。” 说到后面，不等臭鸭蛋说话，领肉的人就会直接来一句——这是七女侠送给我们的，然后接过肉离开。 臭鸭蛋点头，很好，很和谐。 虎骨和虎皮都留给了柳大河家，村里人虽然看着眼红，但没人有意见，毕竟这老虎是小七打来的。 小七把虎皮和虎骨拿回家里，牛氏和阿福对虎皮稀罕得很，摸了又摸。 牛氏叹了口气，“咱们家的摆设太简单了，铺上虎皮有些不搭。” 柳大河坐在边上笑。 阿福献宝一样双手捧着虎皮走到柳大河面前，“爹，你以前也没见过虎皮吧。” 柳大河：“阿福，快放下，血腥味太重了，这皮子还得处理一下才行。” 小七建议道：“我们把虎皮送去花家吧，花爷爷说很喜欢这块虎皮，会按市价给我们家银子的。” 牛氏对此举双手赞成，在牛氏心里银子才是最实际的。 柳大河也点头，“花老爷子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怎样处理皮子，小七你赶紧送去花家吧，另外把虎骨给长辈们分别送上一些。” 牛氏眼里带着期盼，“看来这次又能得不少银子。” 柳大河轻轻拍了拍牛氏的手，“放心吧，花老不会薄待我们的。” “妹妹，再等一会，让哥哥多看几眼。”阿福拿出纸笔开始作画。 小七拿起装虎骨的筐，对柳大河道：“爹，我打算多送些虎骨给花爷爷，让他帮着泡些药酒，听说虎骨泡的酒对筋骨很好呢，到时候爹也喝点。” …… 小七送完虎皮回来递了一小包银子给牛氏，对牛氏道：“花爷爷说那皮子应该挺值钱的，他先给咱们家一百两，等去外面打听了具体行情再给我们补些银子。” 从抓到老虎的这天起，野猪夹和陷阱时不时地就能收获一些小猎物，村里人经常有肉吃。 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起，猎物渐渐变少，慢慢就不够分了，村民们又闹起来。 很多人家都是断了粮的，就指望每天分的肉肉过日子呢。 老族长没法子，只得舍了老脸去花家，想求花老爷子带村里的汉子们去深山里狩猎。 花老爷子住柳家村的这些年每年都会去几次深山，每次都完完好好地回来了，老族长自然知道花老爷子是个有本事的人。 老族长进了屋子里，坐到花家厅堂的太师椅上，对花老爷子道：“这椅子不错，坐起来挺舒服的。” 花老爷子：“这是我在外地见到的样式，画了图让大河帮着做的，您老要是喜欢，也可以让大河帮你做几张。” 老族长沉吟了一会，终归还是入了正题，“花老，本来也不想麻烦你的，但是好几户人家一粒粮都没了，天天到我这里来哭闹，说是再分不到猎物就要饿死了。” “我和村里几个长老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想求花老帮忙带着村里的汉子们一起去深山里打猎。” 花老爷子毕竟也在这柳家村生活了十多年，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只要他还想住在柳家村，就不能对柳家村的人太绝情。 于是花老爷子答应了族长的请求，对老族长道：“山脚下已经好几天不见猎物了，这说明山里的猎物应该也不多了。山里的猎物毕竟是有限的，狩猎只能暂时解决问题，老族长心里要有准备。” “等再晚些山上的猎物吃光了，大家就只能一起逃荒了，听说镇上很多人往江南的方向去了，那里是鱼米之乡，应该有活路。” 老族长听了花老爷子的话一脸愁容，“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暂时也没别的法子。” 老族长也很无奈，村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怕以后回不了故土，情愿饿死在村里。 但是事情如果若是再恶化下去，他只能行使自己的权利强迫族人离开故土。 老族长出了花家的门，去了小七家，虽然花老爷子做事很稳妥，但在老族长心里最信任的还是天生神力的小七，让小七和花老爷子一起带着大伙去山里在老族长看来是最稳妥的了。 柳大河已经很久没出工了，现在附近几个村子吃饭都成了问题，谁还有心思做家具。 坐在小七家的屋子里，族长吸了口长长的烟嘴，对着柳大河道：“大河，我已经和花老爷子说好了，他会带着村里人去深山里狩猎。” “你家小七是个有大能耐的人，让小七跟着一起去，照应下村里人，我也就放心了。” 柳大河：“小七这事我做主答应了，前些天我听说外面饿死了很多人，老族长辛苦了，要操心这么多族人的生存问题，。” “小七捐的那些粮食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咱们村才没人饿死，小七对咱们村的贡献很大，我都记在心里呢。” 老族长边说边拿手抹泪，“说起来惭愧的很，自从我接任族长之后，咱们柳氏一族好像越来越衰败了。” 柳大河第一次见族长流泪，不知道怎么安慰族长，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们家一切都听老族长安排……不过我很久都没在村里见到我几个哥哥了，也不知道我爹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老族长也是知道的，柳大河的老娘徐氏最不耐烦见到柳大河，觉得柳大河克她，因此决不允许柳大河去老宅。 前几日徐氏居然同人说这次的天灾是柳大河带来的，老族长当面训斥了她，并勒令其他几个村民不许外传这些混帐话。 第115章 地窖 老族长在屋里坐了一会，见柳大河句句话都离不开自己的爹娘，就对柳大河道：“你爹娘那边好着呢，你几个哥哥没出门是因为被老虎下山的事给吓到了。” “组织大伙巡逻的时候我去找过你爹，他说你娘不让你几个哥哥去巡逻，怕遇到危险，我想着你家小七一人能抵好几个汉子呢，就没强迫你爹那边出人头。” “分肉的时候，我已经按你说的把你家的肉匀了一半给你爹，你就不要担心了。” 其实族长有些事没说出来，他去柳全家的时候，徐氏叫嚷着说老虎下山都是因为村里有柳大河这个祸害在的缘故，被他当场训了一顿，犹不服理。 柳大河想了想，对老族长道：“以后山里打到的猎物也都从我家这里匀一大半给我爹那边。” 老族长：“你说的这事我记下了，打猎得到的猎物，我会给村里每家每户都分一份，不过亲自去山里狩猎的人我会多分两份，到时候我会把那两份给你爹他们。” 柳大河拱手道谢：“那就麻烦老族长了。” 老族长要离开的时候，小七喊住了他。 “族长爷爷，您跟我来，我给您看样东西。” 小七带着族长和柳大河去了自己家里的地窖。 老族长下了地窖之后，很是惊讶：“大河，你家的地窖挺大的。” 柳大河笑笑，“刚开始地窖只挖了这里一半的大小，村里寻宝的时候，小七和阿福把这里给挖大了。” 小七觉得有点尴尬，忙解释道：“那时候年纪小，挖着玩的。” 小七提着灯笼走到最里面，老族长见里面放着很多鼓鼓的袋子，很是激动，立刻上前打开一个小袋子，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木炭，眼里的火苗立刻暗了下去。 小七把几个小袋子拎起来放到一边，露出里面的蒲蓆，揭开好几层蒲蓆，里面的粮食就露了出来。 老族长眼里的火苗又重新烧了起来。 小七解释道：“外面这几袋木炭是用来防潮的。” 老族长：“小七，留这么多粮食你家也吃不完呀。” 小七点头，“我们家确实吃不完这么多，这些粮食都是准备捐给村里的。” 老族长激动地握住柳大河的手，“大河，你为族里做的贡献太大了，等你百年之后，我让族里把你的牌位放到祠堂里，让你享受咱们柳氏后人的香火。” 小七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家爹还年轻呢，怎么就提牌位的事了呢，关键看自家老爹好像一脸很稀罕很荣幸的样子，小七语塞了。 天黑之后，老族长的两个儿子和小七一起把地窖里的粮食搬到了祠堂的小仓库里。 “这些粮食先放在祠堂这边，过些日子山穷水尽的时候再分给族人。” 老族长捋着胡子接着道：“有了这些粮食，我应该可以睡几天安稳觉了。 …… 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花老爷子带着小七并村里十个汉子一起去了深山。 花老爷子和小七是带了弓箭的，村里的汉子们拿得武器就比较多样，有拿砍柴刀的，有拿家里做农活的铁叉的，还有两个汉子拿了家里切菜用的菜刀。 臭鸭蛋拿的是棍子，他爹胆子小，不愿意帮村里巡逻也不愿意上山打猎，因此臭鸭蛋就代替他爹过来了。 砍柴刀的用处还是挺大的，没人进的深山，荆棘丛生，正好用砍柴刀开出一条路来。 很快花老爷子和小七就射了三只兔子两只野鸡，山里的草不比往年丰盛，兔子和野鸡看起来都有些瘦。 臭鸭蛋很有眼力见儿，不等人吩咐就跑去捡起猎物，拿干草绳拴住扔进背篓里。 臭鸭蛋是个聪明机灵的家伙，他知道跟着花老爷子和小七，基本上不用自己动手打猎物，所以其它的活那必须得抢着做呀。 一路上没遇到大的猎物，日头正中的时候，花老爷子带着大家开始往回走。 花老爷子对众人道：“今天的功夫主要都用在开路上了，下次再去山里应该会好一些。” 小七也道：“而且砍荆棘的时候大概还是惊走了一些猎物吧，所以今天一共只猎了五只兔子，三只山鸡。” 村里的年轻人还是很满足的，柳家村一共只有三十来户人家，而且有十多户已经逃难避走了，这就意味着每家差不多能分到半只猎物呢，已经不少了，应该能撑好几天呢。 年轻人之间因为抢着背猎物还差点吵起来，大家唯恐干得活太少被嫌弃，下次不让来，他们心里都明白上山打猎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 花老爷子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大伙的想法，安慰大伙道：“大伙不要急，今天我们大家都是认了路的，下次上山还是我们这些人，做生不如做熟。” 汉子们都跟在花老爷子后面老老实实地下山了。 柳家村村口几个妇人坐在柳树下，安安静静的，不似往昔那般热闹。柳树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凄凉，树叶并不是自然脱落的，而是被村里人捋下来吃掉了。 柳树旁的小河里已经没了水，里面的淤泥被太阳晒得到处是裂缝。 接生的王婆子也和众人一起坐在柳树下，当汉子们拿着猎物靠近时，妇人们又变得热闹起来，天呀，居然有这么多只猎物，真是开心呀，至少几天之内饿不死人了。 有妇人迎上自家男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对于花老爷子这种有威望的人，妇人们只敢隔着几步问个好，哪里敢近身。 花老爷子领着人直接进了村，小七却被王婆子拉住了。 王婆子亲切地拉着小七的手，“小七，你出生时，我就觉得你是个有福气的，如今果然应验了，你杀了老虎帮村人除了害，你是我们柳家村的福星呀。” 桃花娘：“说不得就是因为小七我们村才有了今年这样的灾年，她出生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不吉利呢。” 桃花娘在村里看谁都不顺眼，因此大伙也都不喜欢她。 “怎么能说是小七把天灾带来咱村的？这天灾又不是单单发生在我们村。” “对呀，听说附近很多地方都有人饿死呢，咱们村一个饿死的也没有，都是因为咱村有小七，不然光是老虎就会让人心惊肉跳呢。” 第116章 阿福惹祸 桃花娘很激动，“是小七把天灾带来咱们镇上的，是她把天灾带到咱们大夏王朝的。” 桃花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拔高声音接着道：“小七她奶奶说了，小七她爹是个灾星，生下来的女儿自然也是个灾星。” 突然一个人影冲过来一下子就把她撞倒了。 小七见撞倒桃花娘的居然是哥哥阿福，连忙上去拉住阿福，“哥，随她说吧，咱们回家。” 桃花娘却不愿意，她坐在地上抱住阿福的腿不松手，嘴里哭嚎不止，“打死人了，大家快来看呀，大河家的儿子要把我打死了。” 柳老婶子弯下腰去拉桃花娘，劝桃花娘道：“桃花她娘，你不要闹了，村里马上就要分肉了，快起来咱们一起去，去晚了好肉就要被别人挑去了。” 桃花娘甩开柳老婶子的手，“快把我家那口子喊过来，我不能动了，喊人把我抬回家去。” 桃花娘和桃花爹既懒惰又好吃，卖女儿的钱早就用光吃光了，儿子臭鸭蛋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却因为没钱给耽误了。 桃花娘在村里不得人心，唉哟了半天都没爬起来，周围的人也不理会她，小七只得把桃花娘背起来送回去。 桃花娘回到家没多久，桃花爹就找上了小七家，在小七家门口撒泼打滚，引了很多村人来围观，连老族长都过来了。 老族长看着滚在地上，眼泪鼻涕糊满了脸的桃花爹，心里忍不住就生了厌恶，“桃花她爹，你在这里胡闹什么，太不像话了。” 桃花爹伸手抹了把泪，手上的泥土立刻沾到了黝黑的脸上。 桃花爹爬向老族长，用近似女人的哭腔哭诉道：“老族长，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呀，桃花她娘被柳大河的儿子阿福给打了。” 桃花爹边说边向前扑，差点就扑到了老族长的腿上，老族长在儿子柳大鱼的搀扶下，颤悠悠地躲开邋遢的桃花爹。 柳大河转身回院子里拿了个小木凳放到老族长身后，对着老族长招呼道：“老族长您先坐下再说吧。” 见老族长坐下，柳大河转向阿福问道：“快说，是不是你动的手？” 阿福刚从院里出来，手上还拿着画画的笔，“桃花娘在村口说小七是灾星，我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柳老婶子在旁边回了一句，“我在场的，阿福只轻轻推了一把，看着没用多大力气。” 桃花爹从地上爬起来，“怎么会没用力气，桃花娘现在躺在家里都起不来了。” 柳大河见桃花爹站立不稳，忙伸手扶住桃花爹，“桃花爹你别急，我等会去给桃花娘找个郎中看看，到时候药钱那些都由我家来出。” 桃花爹拍了拍身上的土，“现在外面乱得很，大河你到外面也不一定能找到郎中，不如多赔点钱给我们，我们自己去找郎中。” 柳大河试探问道：“不知道赔多少合适？” 老族长想着以前村里人看跌打最多几十文就够了，于是就道：“不如先给上一百文吧。” 桃花爹脖子一梗，“一百文可不行，现在粮食的价格都涨上天了，其它东西的价格也涨得吓人，大河先给上十两银子吧，以后若是不够，我再来找大河拿。” 村里人依稀想起，好像桃花和杏花以前只卖了五两左右呢。 牛氏呸了一声，“十两银子，你们家是疯了吧，我看桃花娘说不定是装病想坑我们钱呢。” 老族长从木凳上起来，“桃花她爹，你们要的数目也太大了。” 桃花爹：“你们把桃花娘都打残了，赔十两还嫌多，你们要是不赔，我就住你们家不走了。” 僵持了半个时辰左右，柳大河喊牛氏回家拿银子。 牛氏不依，对着桃花爹道：“你们住到我家我也不给，这钱这么好赚，给了这次你们下次还要来。” 牛氏说完就回到院里把门一闩，将一众人关在了院外。 花老爷子过来的时候，双方正对峙着，谁家都不愿意让步，花婆婆敲门进了院子，和牛氏聊了片刻，出来之后和花老爷子并老族长柳大河几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做了决定。 于是花老爷子就对桃花爹道：“不如各退一步，立个字据，五两银子一次结清，以后不得再借此讨要银子。” 双方按照花老爷子的建议，立了字据，花老爷子和老族长做见证人。 桃花爹接过五两银子很是开心，对众人道：“你们下次记得叫我鸭蛋爹，不要叫我桃花爹。” 牛氏朝桃花爹呸了好几口。 晚上，臭鸭蛋把银子又送回了小七家。 “不好意思，小七姑娘，我白天一直在巡逻，不知道我爹娘他们做了这事。” 臭鸭蛋满脸黑线，“我娘她装病骗你家的银子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小七姑娘，我以后还要给你做管家呢，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放弃我。” 小七笑了笑，“不会的，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臭鸭蛋见左右无人，放低声音道：“其实这件事是你奶奶她们那边指使我娘的。” “我娘刚才同我说，你奶奶给了我家两斤粮食，让我娘多说些不好听的话，最好是让你们家在村里呆不下去，事成之后会再给我娘半袋粮食。” 半袋粮食在这样的灾年确实足够诱惑人。 好笑的是柳大河爹娘那边的粮食都是小七送过去的，都已经送了三大袋过去了。 小七压低声音，“臭鸭蛋，这事你别说出去。” 牛氏走过来，接过臭鸭蛋还回来的银子很是开心，“臭鸭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们家小七再开铺子，还请你做伙计。” 臭鸭蛋回家的路上，自言自语道：“到时候就不能让我做掌柜吗？掌柜的活我都已经学的很熟练了。” 小七很生气，借着晚上去给奶奶家送粮的机会，质问了奶奶徐氏。 徐氏拦长了脸，“现在大伙日子过得这样差，都是因为你们一家人是灾星，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小七觉得很伤心，就道：“我爹心心念念让我送粮食过来，你们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柳全几人像鹌鹑似的缩在一旁。 徐氏：“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你们家引来了天灾人祸，给我送点粮食做补偿竟还觉得了不起了。” 小七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无需讲道理的。 她默默地回了家，没把这事同家人讲过。 小七心里明白这事说出来只会引得柳大河伤心而已，却不会改变柳大河的孝心。 第117章 找到水源 三天之后，花老爷子准备再次带众人去山里。 花喜儿一大早就起床穿戴好，见到自家老爹立刻乞求道：“爹，你行行好，就让我一起去吧，我真的很想去。” 花婆婆看着花喜儿亮晶晶的眼睛只得点了头，对花喜儿道：“看眼前这光景，往后的日子还不定是啥样呢，今天且让你跟着玩上一天吧。” “老头子，你照看着点儿。” 花老爷子点头，他对于女儿这次去山里，其实没有很大的担心，因为他见过女儿同小七一起练功，知道现在两人的功夫都不容小觑。 众人刚上山就遇到一只兔子，小七没同她抢，花喜儿射了两支箭就射中了兔子，脸上乐开了花。 花老爷子见闺女开心的样子心里很是满足。 小七悄悄问道：“喜姑姑，我们不是都进山跟着师傅学了那么多天的武功，瞧着你怎么像没来过山里似的。” 花喜儿嘿嘿一笑，“主要是我这些日子呆在家里闷坏了，出来真好，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走了很长一段山路之后，小七听到有哗哗的声音，和花喜儿一起寻着声音找过去，居然发现了一条小溪。 两人很高兴，现在的水多稀罕呀，多少天都没洗澡了，小七觉得衣服都臭了。 她最近来山里找过很多次，连师父无为老人屋子旁边的小溪都早就干了，没想到这处位置居然有溪水，真是难得。 汉子们直接冲到溪边用双手捧起水喝，这水真不错，喝到嘴里特别清甜。 大伙开心极了，喝完水，立刻跑到附近砍了竹子做成竹筒，灌满水准备带回去给家人喝。 待大伙灌好水，花老爷子就喊大伙往回赶，这次一共打了三只兔子两只野鸡。 正午刚过，一行人就回到了村口。 村口妇人孩子一大堆，大多是这些去山里打猎的汉子的家人，很是热闹。 看到汉子们归来，小王氏就道：“今天回来的挺早呀。” 桃花娘看到男人们带回来的猎物很少，满脸嫌弃，“今天的猎物怎么这样少？” 背着猎物的柳小虎听见桃花娘的话，就接道：“是呀，要是在山里多呆一会，有可能会猎到更多的猎物。” 花老爷子对接话的柳小虎道：“，看来你对我提前让你们下山有意见，过几天再进山的时候，你就不用跟过来了。” 不跟着去山里，分到的猎物会少很多，小虎脸色惨白，后悔莫及，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 花老爷子：“砍树的人都还知道要种上小树苗呢，你这是打算一次把山里的野物都打光，让它们都灭绝掉？” 小虎一脸尴尬，“我、我不是那意思。” 村里没人帮着柳小虎说话，因为没人想得罪花老爷子，花老爷子可是决定他们以后能吃上多少肉的人。 臭鸭蛋从后面赶上来，低声对桃花娘道：“娘，我肯定不会让你饿到的，你下次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桃花娘斜了眼臭鸭蛋，“哟，你长进了，做儿子的居然管起娘来了，我下次偏要再说，看你怎么办。” 臭鸭蛋把竹筒递到桃花娘手上，“娘，你快尝尝，这水可甜了。” 小七回到家里，也把竹筒拿出来跟家人一起分享。 柳大河喝了两口觉得这水很不错，见小七一共带回来两筒，就对小七道：“小七，给你奶奶家送一筒过去。” 小七…… 花婆婆本来只允许花喜儿去一次山里，然而每次要出发的时候花喜儿都已经收拾妥当等在那里了。 第五次上山的时候，花老爷子看着自家媳妇担忧的眼神，无奈对着媳妇劝道：“让喜儿跟着去吧，看眼下的情形，过不了多久就要出远门了，提前练练也好，况且咱们家喜儿武功并不差。” 这次上山，一行人终于遇到了一头两百斤左右的野猪。 花老爷子指挥村里人躲远点，大伙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大伙都知道小七一脚就能踹死它。 然而小七并没有上去踹野猪，而是举起弓箭和花喜儿一起把野猪射成了刺猬。 柳老三兄弟几个一根根把野猪上面的箭拔下来，兄弟几个心里忍不住吐槽，明明一脚就解决了，非得射这么多只箭，拔起来容易吗我们。 他们只在心里抱怨了一下，并不敢说出来，唯恐惹了花老爷子不开心，下次就不能跟着来山里了。 现在大伙把家里能装水的容器都带上了，孩子们平时玩耍用的葫芦也有了大用处。 尤其是臭鸭蛋，腰间挂着好多个葫芦，瞧着甚为壮观，比铁拐李气派多了。 打完猎下山的时候，花老爷子带着大伙一起去溪边，把葫芦灌满水带回家，有几个汉子还帮王家村的亲戚带了水。 柳家村和王家村很多人家之间是有亲戚关系的，有嫁闺女去的，也有从王家村娶了媳妇来的。 装满水之后，众人心里都美美的。 汉子们抬着野猪，喊着号子嘿哟嘿哟进了村。 村口柳树下的妇人们，看到这次的野猪居然这么大，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妇人们充分发挥了长舌妇的特长，拉着小七和花喜儿，好话如倒豆子一般，把两人夸上了天。 王家村过来拿水的王三婆子望着打猎归来的队伍，心里激动的很，眼睛正在队伍里搜寻她的女婿柳大壮，柳大壮说了这次进山会帮她带两大葫芦的水。 自从大旱之后，王三婆子家每天都只能分到一小盆水，家里的孙子天天叫着渴，叫着饿，唉…… 听女儿说这水很清甜，王三婆子把目光挪到女婿的腰间，那里挂着好几个小葫芦。 女婿看到她之后立刻从腰间解下两个葫芦递给她，两个葫芦沉甸甸的，拿在手里甜在她心坎上，不过旁边人抬的野猪更是吸引人。 王三婆子拿到葫芦之后，直愣愣站在边上看野猪，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柳大壮就道：“娘，要不您晚点再回王家村吧，等一下分了野猪肉，我给您割一点带回去。” “那敢情好。”王三婆子没敢说拒绝的客气话，家里人都快饿死了，脸面算什么，若是她客气一句，女婿就真的不给她野猪肉了怎么办？ 于是这一天傍晚，王三婆子带回了细细的一小条野猪肉，在王家村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王三婆子在家门口被热情的王家村村民堵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家里。 王家村的人很眼馋，从王三婆子家离开之后，都去了村长王大山家里。 “村长，你不能和柳家村说说，让我们村也一起去打猎吗？” “是呀，村长，你再不作为，我们就要饿死了。” 第118章 王家村求助 王家村的村长王大山在王家村村民的乞求下，挖出了家里枣树下埋的两坛女儿红，准备拿去柳家村送给柳老族长。 王大山媳妇眼睛红红的，用粗糙的手指抹了抹眼角，对自家相公道：“他爹，你咋把女儿红给挖出来了，以后咱们女儿出嫁的时候可怎么办？” 王大山叹了口气，道：“人都快饿死了，还想那么远的事做什么。” 王大山心里其实也有些舍不得，从女儿生下来，他们夫妻就把这几坛酒埋在了家里的枣树下，已经快十年了，如果顺利，再过几年这酒就能派上用场了。 今天早上，村里因为分水的事几户人家居然打起来了。 现在的情况非常严峻，已经容不得他动摇了，王大山提着两坛酒去了柳家村。 柳家村老族长家里，老族长正和村长、花老爷子、村里几位长老一起讨论目前的情况。 这次开会老族长还请来了小七，其他人一点意见也没有。 因为小七的关系，还顺带邀请了柳大河，柳大河很激动，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被柳氏族里这样看重。 因为外面总有不好的传言过来，而且村口的陌生人越来越多，所以在场的众人心里都不太平静。 众人正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柳大鱼敲门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王家村的王大山村长。 王村长把两坛酒放到桌子上，红着脸对柳家村众人道：“我是来求人的，就不拐弯抹角了，柳老族长，你们村下次进山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们村的人一起去？” 柳顺村长有点不情愿，就道：“你们村怎么不自己组织上山打猎？” 王大山苦着脸道：“我们村最厉害的是王老猎户，他前些年带人去山上打猎的时候碰到了熊瞎子，死了三个人，这事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后面村里就没人敢去山里了，大伙都知道你们村的人厉害，所以想跟着你们村一起去山里。” 老族长面露难色，“这事……” 两个村子离的近，关系千丝万缕，有嫁过去的闺女，也有娶进来的媳妇。 族长既不想答应，又不好意思拒绝，看向花老爷和身旁的几位长老，“你们瞧这事儿……” 花老爷子看了看一脸着急的王大山道：“王村长，容我们商议一下再回复你吧。” 王大山：“我也是没办法了，昨天王三婆拿着猪肉回村里差点被村里人给抢了……现在大伙都有些急躁，早上分水的时候，因为半碗水居然打了起来，我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 老族长拿起烟杆子狠狠吸了一口，“大山，要不你先回去，我们商议一下，明天就回复你。” 好吧，看来是没戏了，既然大家都赶他走，王大山也不好意思强留下，只得拱了拱手离开。 王村长走后，屋子里众人讨论得更加激烈。 村长柳顺道：“老族长，你看我们村现在自己都不够吃的，怎么还能分给他们王家村。” 柳大河向来是个心软的，“我们和王家村关系很亲近，每年村里都有很多人家和王家村结亲，也不好做得那般绝。” 有孙女嫁到王家村的柳太爷道：“听说王家村已经断粮了，这人呀要是到了绝境，为了口吃的可是会咬人的，到时候咱们村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 老族长：“柳太爷说得有道理，如果饿急了，他们不光会在自己村里抢，还可能波及我们村。” 花老爷子：“但是太多人一起去山上惊了猎物对我们村也有影响，我提议让他们村长选出三五个年经人，跟着我们村一起去山里，到时候猎物就给他们村分上两成意思意思，让他们带回王家村自己分。” “这样到时候要闹也是他们村里自己闹，暂时就不会闹到我们这里来了。而且我们自己村也可以省出人手，多留些人在村子里守备，最近陌生人越来越多了。” 老族长最后表态：“我赞同花老的说法，大伙要是都没意见就这样决定吧，这两坛酒等下次分了猎物，咱们几个一起喝上几杯。” 众人答应着离开了。 第二天，柳家村派了柳老三去通知王大山，让他们村的汉子去山里的时候记得带些空葫芦。 王大山听到柳家村愿意带着王家村一起进山，心里喜出望外，两成就两成，这也算柳家村送给他们王家村的人情了。 过了两日，天气晴朗，花老爷子带着两个村的人一起去了山里。 王家村的小伙子们提前就被王大山叮嘱过，让他们绝对要服从柳家村的安排，因此王家村的几个小伙子都很听话。 在山里走了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小七竟然看见一大两小三只猴子在一棵树上摘树叶吃。 她立刻喊大伙抬头往上看，对大伙道：“既然猴子能吃这叶子，我们应该也能吃。” 叶子再怎么也比树根好吃吧，臭鸭蛋听到小七这样说很高兴，立刻就要动手，被花喜儿拦住了。 花喜儿：“我们再等等看，看这几只猴子吃了树叶之后有没有不妥。”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大猴子带着两只小猴子动作敏捷地跳走了。 小七看了看四周，道：“太好了，这样的树有好几棵呢。” 花喜儿也喜出望外，“下次我们进山的时候再找找，说不定这样的树还有很多。” 小七和花喜儿带着几个身手灵活的人爬到几棵树上，摘了很多叶子，很快就把众人带的背篓都装满了。 花老爷子抬眼望了望天空道：“天色不早了，我瞧大家带的背篓都装满了，咱们就先回村吧，毕竟咱们还没吃过这个，等回去试了之后，如果真能吃，咱们下次多带些背篓和布袋来。” 这次只打了三只兔子，分了一只给王家村，另外王家村五人背篓里的树叶子也都让他们背回了王家村。 而且王家村的几人腰间都挂着好几葫芦的泉水，这水白天的时候他们在山上喝了个饱，清甜可口，所以王家村众人今天算是满载而归了。 晚上柳家村里，每户都煮了树叶。 这树叶煮了之后吃起来黏乎乎的，配着山泉水，很是可口。 听说是小七和花喜儿发现的这种树叶，村里人心里都很感激。 隔天小七和花喜儿下山路过村口的时候，妇人们见到两人免不了又热情地奉承一番。 花喜儿被夸得脸色绯红，把自己布袋里采的一点新鲜野菜全送给了这些妇人。 妇人们高高兴兴的分了野菜，现在这种时候野菜挺难找的，这野菜还是花喜儿和小七两人在泉水旁摘的。 有妇人大胆地问花老爷子能不能一起上山摘树叶。 花老爷子皱眉，妇人们跟着进山自然是有些不妥的，山里可是有野兽的，要是这些妇人也跟着一并去山里，谁能保证不出意外。 不过花老爷子心里明白大伙急切想得到食物的心情，他同老族长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村里愿意去的人，把山上这种能吃的树叶多摘些回来。 但是事先同众人约定好，在山里若是出了事，责任自负。 第119章 生变 山里的树叶很快就被村民摘光了。 随着时间一日过去，山里的猎物也越来越少，村里靠狩猎维持生活的日子眼看快要到了头。 这日，柳家村村口，来了一个脸上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妇人，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孩子。 妇人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村口不愿意离开。 她这几天在路上啃了一点树根又吃了点观音土，才勉强撑下来，抱着孩子到了这里，在这里她闻到了肉香。 村里肉汤传来的香气此刻在她鼻间得到无限的放大，只要这村里的人能有一丁点的仁慈之心，给半口汤水喝，她的儿子就不会饿死。 今天守在村口的是柳老三几兄弟和村西的几个汉子，他们手里握着种地的家什，有锄头、有铁叉、还有木棍。 一个上午他们已经赶走了几伙人，但是这个妇人抱着孩子跪在那里始终不愿意离开，柳老三举着铁叉蹭破了妇人的胳膊，妇人依旧倔强地跪在那里。 她没有选择，她必须跪在那里，这几天外面那些饥饿的人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她怀里的儿子身上，她懂得那目光，那让她颤抖的目光的含义。 柳老三兄弟把妇人架起来扔到一里路外，吓唬她道：“再来就把你杀了煮肉吃。” 柳老三几人扔下妇人回到村口没一会，那妇人又抱着孩子走回村口，就这样反复好几次，柳老三几人没有办法，只得请示了老族长。 老族长带着大鱼媳妇赶到村口的时候，那妇人已经晕了过去，孩子也是晕厥了。 老族长让大鱼媳妇把妇人扶到隐蔽处，偷偷给妇人和孩子喂了几口汤。 村外那么多外乡人，大鱼媳妇可不敢明着喂东西，怕那些外乡人看到后红了眼睛都跑来村里抢，如今吃食可是顶顶金贵的东西。 妇人醒来后，大鱼媳妇又塞给妇人一个黑乎乎的馒头。 这回妇人终于愿意走了，但是她却打算把儿子留在村里。 妇人走的时候跪地哭求：“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把我儿子留下吧，他跟着我出去肯定没有活路，你们谁家缺儿子，我送给你们。” 见大鱼媳妇一脸同情的模样，柳老三忙提醒大鱼媳妇道：“看看往常外乡人来咱们村都做了些啥事？大鱼媳妇你可千万不能心软。” 很快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村里人心里还对往昔被外面人蒙骗的事印象深刻，没谁家愿意留下妇人的孩子。 妇人离开村子，在天黑后又返回来，把孩子偷偷地放在了路口，看到有人把孩子抱进村才安心地离开。 那个抱孩子回来的人正是柳大河。 柳大河和小七一起去牛家村给牛菊花的爹娘送野猪肉，回来的时候看到村外不远处的路口有个孩子被扔在地上，柳大河心里不忍就把孩子捡起来抱回了村。 村口站岗的柳老三几人见了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好不容易才将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赶出了村，结果柳大河又把人家孩子给抱了回来。 柳老三就对柳大河道：“大河哥，这孩子是一个外乡人的，她白天的时候跪着求了半天，村里都没人愿意要这孩子。” 柳大壮提醒道：“当时我看到菊花嫂子也在人群里，你这样抱回去不知道嫂子会不会跟你生气，不如还是把孩子放回去吧。” 柳大河做不出那种事，他要是把孩子扔回原处，万一孩子晚上被野兽吃掉怎么办。 最终柳大河抱着孩子回了家里。 小七跟在柳大河身后全程不语，她心里也很矛盾，把孩子放任野外不管确实有些残忍，但是这孩子抱回家里，她也不知道家里会起怎样的波澜。 牛氏见柳大河抱了个孩子回来有些吃惊，她看了一眼包裹在孩子外面的小被子，就想起这是白天被赶出村的那个外乡妇人的孩子。 牛氏很生气，结果就是柳大河和孩子一起被赶出了屋子。 小七给牛氏出主意，“娘，大魁叔家丢了小蟹，可能会稀罕儿子，你抱着孩子过去问问。” 小七补充道：“如果大魁叔家愿意，咱们再给他家送点粮食过去。” 大魁媳妇看到孩子的时候其实也没那么欢喜，不过她听牛氏说会送些粮食给她家，就决定留下孩子。 …… 第二天一大早柳家村发生了一件大事，族长二儿子柳小鱼的尸体在祠堂里被发现。 柳小鱼是被贼人割喉而死，祠堂里到处都是血印子，这样的手法实在太凶狠了。 柳小鱼是负责看守祠堂的，祠堂里其实并没有多贵重的东西，只有小七和花喜儿捐给族里应急的陈粮，已经给族人分了不少，所剩不多。 老族长本来打算再坚持几天就把这点陈粮拿来应急，哪成想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经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老族长听到消息就晕过去了。 族长的大儿子柳大鱼去镇上请福生堂的大夫开了药，老族长吃了药之后，晚间才悠悠醒转过来。 老族长一醒过来，立刻让柳大鱼把族里几个长老都叫到家里。 柳大鱼对众人道：“福生堂的郎中说过两日福生堂就要关门了，听说县太爷都被乱民杀了，固县县城已经乱起来了，凤凰镇上也有些乱，镇上的大户人家都走了。” 众人愁眉苦脸地挤在族长的小屋子里。 花老爷子：“最近村口的外乡人越来越多了，这次小鱼的事，很可能是村外的人做的。” 老族长沙哑着嗓子道：“从今天开始大家不光要守在村口，晚上还要在村里巡逻，以确保族人的安全，我已经不中用了，这事花老您多费心。” 花老爷子点头：“这事我应承了。” 老族长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又喊儿子大鱼，“大鱼，你去把大河和他家的小七叫过来，那支簪子也让大河带过来。” 大鱼自然是知道那支簪子是什么意思。 很快小七和柳大河就过来了，老族长就把族长能作主的人全部叫到了跟前。 他拿出一个古朴华贵的雕花盒子打开来，取出里面的画卷给大伙看。 “这张图上就是我们柳氏一族传说中的柳女神女，她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我们柳氏一族。” 几位族里的长老皆点头，他们小时候是听过这事的。 族长又取出一张，“这张图上面画的是神女的信物凤凰钗，你们看这支钗和小七捡到的那支一模一样。” 老族长拿过簪子接着对众人道：“小七又和柳氏神女一样天生神力，我相信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从现在开始，族里所有的人都听命于小七，违者将驱逐出族。” 众人都没有异议。 第120章 贼人袭村 众人离开之后，老族长将簪子递还给小七，语重心长地对小七道：“小七，从现在开始我把全族人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帮我护好他们。” 小七顿觉压力山大，“族长爷爷，我不知道我行不行。” 老族长轻轻地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你一定可以的。” 说着老族长又从盒子里拿起一本书，“这本书是祖辈们留下来的。” “我虽不识字，但小鱼给我读过，书上面说我们凤凰山上有一处可容百人的山洞，叫做凤凰洞，又叫凤凰之眼，族里先人曾经在那里埋下了宝藏。” 想起小鱼，老族长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柳大河递了张帕子给老族长，“老族长，您不要太难过，这样小鱼才能走得安心。” 老族长擦了把眼泪，“小七，你去凤凰山寻一寻，寻到之后可以将族人暂时转移到那里，如果寻不到，你就带着族人一起离开凤凰镇，等天下太平再回来。” 小七重重点头，“族长爷爷，我一定会找到凤凰之眼的。” 晚上，轮到小七带着众人守村。 半夜里，大伙都累了，昏昏欲睡的时候，村里的狗突然狂躁起来，狗吠声此起彼落。 守在村口的众人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小七比其他人听觉更灵敏，听到地面传来的声音，小七猜测应该是来了不少人。 于是小七就跑去村外查探。 小七眼睛真的很厉害，不仅白日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而且晚上看东西也是很清楚的，像猫头鹰一样。 她往村外面走了没多少路，就看到深夜里迎面来了一队人马，瞧着大约一百多人，都是年轻的汉子，而且都带着武器，小七远远就能闻到这些人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 为首的人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拿的是一根长长的棍子，棍子比胳膊稍细些，一头削得尖尖的。 小七迅速返回村口，对众人道：“村外来了一大队凶神恶煞的人，都拿着武器，我瞧着来者不善。大壮，你带两个人赶紧去村里把消息传给花老爷子等人。” 大壮听到小七的话就带着人往村里去了。 很快大队人马就来到了村口，在村口几支照明火把的映照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凶恶。 为首的汉子狞笑，“哟，没想到你们这破村子这样警觉，半夜还有人守村。” 他把棍子尖尖的一头指向柳家村众人，“我也不为难你们，我不要你们村里人的命，只要东西就行。” 小七站起身问道：“你们想要什么东西？” 为首的人哈哈大笑，“这么小的女娃子都来守村了，看来你们村是没人了，爷给你们一个机会，半个时辰内，把你们村所有的吃食和钱财都交过来。” 小七声音铿锵有力，“休想。” 对面的人群听到小七的话哈哈大笑。 小七带着村里十来个汉子在村口和敌人正僵持着，这边花老爷子带着家里的弓箭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花喜儿和赵婆子。 花喜儿挎了两只弓走到小七身边，“听说敌人一共一百多人，小七，我家的箭有两百来支，应该够用了。” 小七有点犹豫，“这么多人要是一起攻上来，进到村里，可能还是会连累到村人。” 花喜儿抬头望向小七，“你怎么这样不自信，以你一人的能力足以以一敌百。”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无辜，我们可以试一下擒贼先擒王，先把带头的那个制服，如果实在震慑不了，再动手不迟。” 柳家村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口村民，而且其中老弱妇孺占了多数。 半夜里，很多村民听说有贼人来袭，大多数人的反应是打包家里的东西准备逃跑。 花老爷子拦住众人，“你们没看到那些人都带着武器吗？要走也不是现走，现在走出去，肯定会被流民洗劫一空，运气好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臭鸭蛋嗓门大，忙对村里的老人孩子喊话，“大伙不要站在这里，想活命的赶紧回村里。” 花老爷子走到防护栏前，朝贼人喊话，“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柳家村吧。” 说是防护栏，其实就是一排木头架子。 贼首仰面大笑，“真是笑话，你们死到临头还嘴硬，应该求大爷我饶你们不死才对。” 小七站出来，“不如我先和你战个高下吧。” 小七说完之后嗖一声就跃到了贼首面前，贼首吃了一惊，忙向后退去。 小七站在贼人面前喊话：“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你们现在调转头离开还来得及。” 这时突然有几个人被推出来，却是牛羊群和几个年轻汉子。 小七吃了一惊，“舅舅，你怎么在这里？” 牛羊群蹲在地上，抱住脑袋，“我、我是被逼的，他们洗劫了牛家村，逼着我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加入他们的队伍。” 小七忙将牛羊群拎起来放到柳家村这边，对其他几个牛家村的人大喊：“想活的赶紧到对面去。” 对面，为首的男人退后之后，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站出来，“大伙不要怕，我们一起上，饿死也是死，不如拼一下，抢到东西吃我们才能活下去。” 柳家村村口，只搭了一排木架子用作防护，对方一百多号人冲过来，眼看就要冲到木架子前。 小七忙退到木架子后面，接过花喜儿手中的箭，五箭齐发，每一支都射到敌人的膝盖上，接着再继续搭弓射箭。 花喜儿和花老爷子也搭弓助攻，很快一百多号人之中的大部分都中了箭，敌人四处逃散。 臭鸭蛋对村里的年轻汉子喊道：“我们快拿绳子把受伤的敌人都绑起来。” 众人冲向刚开始大伙是用腰间的绳子绑的，很快就发现绳子不够用了。 臭鸭蛋拿起村口警示用的锣敲起来，“家里有绳子的人家快把绳子拿来。” 很快就有人拿着绳子出来了。 大伙齐心协力一共绑了四五十个，其余的人都逃跑了。 此时天渐渐亮了，众人一起将贼人押到祠堂外，让老族长和族里的长老们处置。 老族长看着行凶的众人一脸为难。 柳太爷建议道：“留下这些人还得准备东西给他们吃，既然不想杀人，还是早些把人放了吧。” 臭鸭蛋和小七他们忙了一晚上真的很累了，把贼人押到村子五里外，把人给松绑了。 臭鸭蛋几人气不过，上去踹了好几脚。 小七在贼人面前折断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对贼人道：“你们胆敢再来柳家村，就会和这根棍子一样的下场。” 众贼人瑟缩了一下，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第121章 凤凰之眼 那边牛羊群去了小七家里。 牛氏听说牛家村被洗劫了，忙问牛羊群：“爹和娘他们都没事吧？” 牛羊群摇了摇头：“人没事，只是吃的东西全都被抢了。” 牛氏看了看杂物间，杂物间里只剩下大半袋粮食了，她让柳大河倒出一小箩粮食，剩下的半袋全都打算让牛羊群带去牛家村。 牛羊群一脸为难，“妹妹，这粮食怪重的，把你家马车给我用一下，回头我用好了就给你送回来。” 牛氏想着半袋粮食搬回牛家村确实挺辛苦的，就让牛羊群把马车赶走了。 小七在家里补了个觉，醒来之后立刻去了山里，她想早点找到老族长说的凤凰洞。 昨夜来了第一批人，后面有可能还会有其他的贼人过来，她必须早点找到凤凰洞才可以。 小七爬上凤凰山最高的地方，她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老族长说这个神女的信物。 小七仔细的看着簪身，发现上面的凤凰花纹和凤凰山的山貌很像。 小七打开书本大概看了一下，上面说凤凰洞又叫凤凰之眼，既然叫凤凰之眼，小七猜测镶红宝石的位置很可能就是族长说的凤凰洞。 小七找过去，发现约摸三丈高的石壁上，果真有个洞口，瞧着并不大，只容得一个成人通过。 小七跃上去，钻进铜里，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石壁裂缝里有阳光照进来，里面并不暗，放眼望去，空间很大，有碧绿的水池，有旺盛的植物。 洞里还有一只外表陈旧的木头箱子，瞧着大概两尺高的样子，小七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放满了银元宝。 真是太好了，小七立刻下山把找到凤凰洞的消息告诉老族长。 老族长召集了村里的长老，商议把村民转移到凤凰洞的事。 柳太爷：“村长柳顺今天一早就带着家人离开柳家村了，来了一批贼人，就意味着可能会来第二批第三批，我们要尽快把族人转移到凤凰洞。” 老族长拍板，“好，就这样定了，大鱼，你立刻通知各家各户的男人们到祠堂里开会。” 众人听说老族长让他们去山里住，就问老族长，“我们在山里吃什么呀？” 老族长：“小七，你过来，把凤凰洞的事给大伙讲一下。” 小七站在醒目的位置给大家讲凤凰洞，“凤凰洞里空间很大，有阳光、里有水，有很多绿色的植物，还有一箱银子。” 小七用手比划了一下，“箱子大概有三尺高。” 村民们炸开了锅，天哪，三尺高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银子。 这下没吃的东西大伙也急着要迁到凤凰洞了。 柳老婶子问道：“能不能让我王家村的女儿和几个外孙一起去凤凰洞？” 桃花娘：“那怎么能行呢，那可是我们柳氏先人为我们柳氏一族留下的。” 很多族人都附和，“是呀，是呀，是给我们柳姓的人留下的。” “只有我们的族人才能用。” 花老爷子有些尴尬，村民们这意思是他们一家也不能去。 最终族里决定今天大伙都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全部转移到凤凰洞。 小七看着柳氏族人道：“花爷爷为我们村里做了很多事，你们确定连花家也不让去山里吗？” 祠堂里鸦雀无声，小七和花老爷子就明白了村里人的意思。 钱和利益经常都会被人们放在首位。 小七：“你们到了洞里，没有粮食也不好过，我喜姑姑买了很多粮食放在地窖里准备捐给大伙呢。” 村里人再次惊呆了，“我们都饿了这么久，你们有粮食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走，我们去花家取粮食。” 村民们风一般离开了，臭鸭蛋却没跟着离开。 臭鸭蛋，“小七姑娘，我和他们不一样。” 桃花娘转回来，揪着臭鸭蛋的耳朵离开，“还不快去抢粮食。” 小七和柳大河回到家里，把村里的决定告诉了牛氏。 牛氏：“只能柳氏族人才能去凤凰洞？我先去牛家村看看我娘。” 小七看向柳大河：“爹，今天族里开会怎么没见到爷爷和大伯二伯几人。” 柳大河：“大壮和我说了，你爷奶他们和村长一起离开柳家村了。” 小七几人到牛家村的时候，发现牛家村除了几个老人，剩下的人都离开了。 牛氏的兄弟也带着能干活的老爹离开了牛家村，不中用的老娘于氏被抛下了。 牛氏的老娘这两年腿脚不太灵活了，小七几人进到屋里，见床上的于氏已经病的有些糊涂了。 牛氏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把马车给他用了，这些天杀的，居然把娘抛下自己赶着马车跑了。” 牛氏和阿福留下照顾于氏，柳大河和小七去镇上寻郎中，镇上的医馆都关了门，两人好不容易打听到有个郎中还留在镇上，就找他拿了些药。 一家人把于氏接到了柳家村照顾。 这会，村里人正尽快着转移呢。 老族长拜托小七帮忙。 到了凤凰洞石壁下，大伙才发现自己进不了凤凰洞。 好在，现在村民一共才五十多人，小七一个个飞身将他们送进凤凰洞里，又把他们带的粮食家什都送到洞里，累了个半死。 族人们都很开心，这个山洞位置这样险要，意味着他们住在这里会很安全，而且他们现在既有粮又有钱。 臭鸭蛋是最后一个进洞的，他心里有些歉意，“对不起了，小七姑娘，我本来说要帮你办事的，但是我爹娘他们都在洞里，我得陪在他们身边。” 小七点头，“照顾好族人。” 花家没舔着脸求村人，他和柳大河商量，打算两家人一起离开柳家村。 柳大河在村外捡的那个小孩子昨天晚上就被大魁媳妇送了回来。 两日后，在牛氏的精心照料下，于氏的病情好转了一些。 她一清醒过来就对牛氏说：“菊花，我心里很担心你大哥和二哥，他们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一点点吃食。” 于氏抹着眼泪道：“菊花，你们家还有没有吃食？让大河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哥哥他们，多给他们送些吃食。” 菊花：“娘，你安心养病，我家粮食也不多了，不知道够吃几天的，这样吧，要是路上遇到哥哥们，我这里还有吃的话，就分一半给他们。” 于氏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含着泪，“我这心里很担心他们，你不知道，你从小就不用我担心，可是你哥哥他们不一样，他们一直都离不开我，一直都需要我为他们操心。” 第122章 离开柳家村 于氏清醒之后，饭也不愿意吃，一直哭闹着要去找两个儿子。 牛氏心疼老娘，就答应和花家一起出发，让柳大河去花家商量一下出发的事宜。 柳大河是个谦虚的人，他很耐心地听花老爷子给他讲解注意事项。 花老爷子心里早有打算，他对柳大河道：“听说附近的几个县城都乱了，大河你回去赶紧收拾一下，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结伴往彭城的方向去吧。” “东西尽可能少带些。” 柳大河从花家回来后，小七一家人就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牛氏摸摸这摸摸那，啥也舍不得扔下，打包了一大堆东西。 柳大河劝道：“咱们带不了这么多东西，你就别舍不得了，等过些日子外面太平了咱们就回来。” 牛氏望了眼床上的孩子，“那孩子怎么办？” 那孩子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夫妻，不哭也不闹。 柳大河：“自然是带上。” 牛氏瞪了柳大河一眼，“你真会惹祸，咱们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呢，现在还得带上别人家的孩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柳大河：“菊花，我下次不敢了。” 阿福早已经给新来的小子画了好几张像，此时他将手里的画像递给牛氏，“娘，我挺喜欢弟弟的，咱给弟弟起个名字吧。” 牛氏不接画像，“你和你爹一个样，都是烂好人。” 阿福看起来很开心，“我的名字叫阿福，不如我们就叫他来福吧，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我弟弟。” 牛氏没精力反对，来福就来福，权当是给阿福养了只宠物吧。 马车已经被牛羊群赶走了，幸好家里还剩下一辆手推的独轮车，几人就把收拾好的东西都放到独轮车上。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之后，牛氏就开始做路上吃的干粮。 小七在灶间烧火，牛氏把家里所有的面粉都烙了饼，饼做得很干很硬。 阿福咬了一口新做的饼，嚼了半天才嚼碎，就对牛氏道：“娘，你这次失水准了，这饼吃起来跟石头似的。” 牛氏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花婆婆跟我说这次的饼就得做成这样，咱们路上要走很多天，这样的饼不容易坏。” 阿福想了想道：“来福这么小，这饼他怎么吃。” 牛氏：“路上我们会煮点粥，没粥的话就把这饼在水里泡软再给来福吃吧。” 收拾好之后，花家和柳大河两家人起了个大早就出发了。 牛氏和花婆婆等人都是坐在车厢里的，骡车里另外放了一些干粮和装水的小葫芦，是藏在骡车的暗格里面的，暗格是柳大河帮着做的，别人轻易看不出来。 花老爷子负责赶骡车，阿福就坐在花老爷子身旁的车辕上。 赵婆子没上骡车，她坚持要跟在骡车旁边步行。 柳大河在后面推独轮车，独轮车里放着锅和一些粮食用具，还放着两个一尺多长的葫芦。 这两个葫芦王是花老爷子在外地寻到的，里面装着凉开水，现在这种时候水还是很宝贵招人眼的。 小七很心疼柳大河，她力气大，就跟在柳大河身旁，经常帮柳大河替换着推车，让柳大河也能轻松片刻。 出发的第一天，小七一行人在路上遇见许多附近村子里的人，大家相互间热情地打着招呼，边走边聊天，像出门游玩一样。 第二天小七发现路上碰到人，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人，只两拨王家村的人是熟悉的，大伙打起招呼来都有气无力的。 第三天早上醒来后，牛氏熬了一大锅粥，?粥的香味飘了很远。 引得好些路过的人围了上来，个个都瞪圆了双眼。 小七感觉这些人的眼神带着一点危险信号，跟前两天碰到的人有了很大的变化。 早上小七负责盛粥，每碗只装少半碗粥，一共盛了六碗，全部递到车厢里。 她们一行人只带了六个碗，根本不够用，柳大河和小七要等车里的人吃完才能吃。 铁锅里目测还剩了两小碗的样子，煮粥的火是柳大河烧的，此时柳大河依然坐在铁锅旁。 片刻之后，铁锅前来了一个身材威武的汉子，汉子怀里抱着一个又脏又瘦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破碗伸到柳大河面前。 汉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无力，“大老爷行行好，孩子快要饿死了，给一点点吧，一点点就好。” 柳大河心里很矛盾，手却没作考虑，拿起大瓢直接往那只破碗里添了几口粥。 这下可热闹了，众人见柳大河很好说话，都凑到锅前。几个衣服脏兮兮的小孩子蜂拥而上，很快就把锅底剩一点粥舔了个干净， 柳大河拿起铁锅准备去找点水冲洗一下，被花老爷子拦住了。 花老爷子叹了口气，“本想着天气冷，带着锅能吃点热乎的，看来已经不可行了，铁锅没必要再留了。反正水也不好找，你就不用费功夫了。” 花婆婆也道：“他们这次还能客气的找你讨要，下次就能上来抢了，看来以后我们只能吃干渣渣的饼了。” 花老爷子看了眼独轮车，对柳大河道：“大河，把独轮车上的干粮还有那只还有水的大葫芦挪到马车上，其它用具也没必要留了，把独轮车弃了吧。” 柳大河点头应下，几人一起收拾好东西，把独轮车弃在了路边。 小七很舍不得两个大葫芦，将两个大葫芦一左一右拴到了自己的腰上，看起来显得很滑稽。 阿福探头对小七道：“妹妹，这样瞧着挺气派的，回头我帮你画张像吧。” 小七红着脸道：“我很喜欢这两个葫芦，我自己种的葫芦个头都很小，好久以前在喜姑姑家看到这两个大葫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只是没好意思要。” 花喜儿瞪了小七一眼，“你咋不早说，要是早说我早就让爹送一个给你了，让你天天抱在怀里稀罕个够。” 花老爷子摸了摸小七的头，“喜欢就先挂着吧，反正也是空的，挂着不重，等哪天实在带不了再扔。” 小七很开心，大家停下休息的时候，小七就把葫芦抱在怀里，像是得了很稀罕的宝贝一般。 阿福给小七画了一幅抱着葫芦的画像，画传到花老爷子手上，花老爷子直叹阿福画画有天赋。 第123章 路遇官兵 第四天，小七一行人没再做饭，只躲在车里偷偷啃了几口饼子，又喝了几口水。 路边的树皮都被扒光了，很多人停在路边挖树根吃。 一路上他们看到好几拨人为了抢吃食大打出手。 晚上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柳大河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这世道竟然已经成了这般……” 花老爷子拍了拍大河的肩膀，道：“接下来的情况会越来越惨烈，我们会遇见更残酷的场景，大河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第五日晌午的时候，小七一行人的骡车被一伙人拦住。 这伙人大概十五六个人，全是年轻力壮的汉子，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 花喜儿从骡车上跳下来，走到小七身边道：“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帮——丐帮？小七，我们要小心这些人。” 小七心里很警惕，她也觉得这些人动机不良。 领头的络腮胡子拦在骡车前面，先拜了一拜，然后温和对花老爷子道：“大老爷发发善心，给点吃的吧！” 花老爷子摆手，“我们也是逃荒的难民，不是什么大老爷。” 络腮胡子立刻变了脸，“骗谁呢？逃荒的居然坐马车？” 阿福：“我们这不是马车，是骡车。” 络腮胡子不以为然，“管你是骡子是马，反正吃食和钱财必须给老子留下来。” 络腮胡子说罢走到车厢旁伸手就要扯车帘子，小七抬起腿一脚将络腮胡子踢出几丈远。 络腮胡子嘭一声掉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血的颜色瞧着很是刺目。 络腮胡子同伙见了目瞪口呆。 小七“唰”一声，将亮闪闪的飞天匕首从鞘里拔出来，对着络腮胡子的同伙道：“哪个再敢靠近，就留下狗命来。” 络腮胡子瞧着伤得不轻，人多是欺软怕硬的，络腮胡子的同伙眼见占不到便宜，就远离了骡车。 晚上休息的时候，依然是轮流值班。 花老爷子换班的时候叮嘱柳大河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淮县境内了，预计再过几日就能到达彭城，晚上千万注意，随时可能出状况。” 第六日平安无事。 第七日上午，小七一行人遇见了一队官兵，这队官兵衣服穿得歪歪斜斜的，总共三十人左右，身上配着长枪或大刀。 领头的人骑的是马，其他人都是步行的，队伍歪歪斜斜，一点都不齐整。 这队官兵行到小七一行人身旁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胖官兵走到骡车前，大声吼道：“征用一下你们的马。” 阿福指着骡子道：“这是骡子不是马。” 胖官兵哼了一声，“管你是骡子是马，现在已经被我们征用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有几个官兵挥着大刀上前要砍缰绳。 阿福想上去理论，被花老爷子拉住。 花老爷子跳下车辕，抱拳对几个官兵道：“如我等小民能够为朝廷作贡献，是我等的荣幸。官爷们要用骡子尽管拉去，绳子我帮官爷们解下来。” 胖官兵又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骡车里的几人，把仅有的几个饼子揣到了怀里，一一走下马车。 花喜儿正值花样年华，但她身上穿的是男装，脸上抹得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有引起官兵的注意。 几人下了车后，两个官兵进到车里仔细搜查了一番，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出来之后，对众官兵摇了摇头。 花老爷子舒了口气，他们是带了弓箭的，就藏在车板下面，如果被搜到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麻烦。 没从车厢里搜到东西，几个官兵似乎有些失望。 胖官兵见小七身上挂的葫芦很大个，立刻抢到手里摇了摇，埋怨道：“竟然是空的，我还以为里面有水呢。” 瘦官兵从胖官兵手上接过大葫芦道：“这样大的葫芦瞧着倒是样宝贝。” 另一个官兵道：“快扔了吧，带着这么个东西多累赘，到时候被上峰看到，肯定要挨训的。” 官兵们把葫芦往地上一扔，就去牵骡子，一阵尘土飞扬之后，官兵们终于离开了。 小七很心疼葫芦，忙从地上捡起来，仔细擦干净。 牛菊花的老娘于氏面色看起来很是灰败，她本来被从小宠到大的儿子抛下就够心伤了，今日又受到了惊吓，看起来病得更严重了。 于氏现在根本走不了路，所以必须得把车厢改造一下，把她放车上才好。 柳大河和小七一起把车厢拆下，做成平板车，将于氏和来福放到车上推着行路。 于氏已经烧糊涂了，躺在车上不停地咕哝：“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牛菊花拿着帕子帮牛氏擦额头的冷汗，“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这时来福终于哇哇叫了起来，阿福有些开心，“娘，来福会哭，他不是哑巴。” 牛氏看了眼来福，就道：“来福可能是刚才受了惊吓才哭的，阿福你弄点东西喂下他，他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阿福用水将饼泡软之后，拿木勺子喂来福吃饭。 第八日下午，小七一行人遇到了一大伙人，足有七八十个，见人就抢。 小七抱起来福，护着牛氏和阿福两人躲开了那伙抢东西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小七几人和花家人相遇，才发现在逃跑的过程中，柳大河于氏走散了。 牛氏想要回转去找两人，被花婆婆拦住，“菊花，你连自己都护不了，又怎么去找大河他们？” 花老爷子也道：“我们必须继续往彭城方向走，这样才有一线生机，就算是为了阿福，你也应该向前走。” 牛氏被拦住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小七蹲在牛氏旁边，“娘，我去找爹和姥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花喜儿：“我和你一起去。” 阿福也说要跟着去。 小七对阿福道：“哥，你留下来照顾娘和来福。” 然后又转向花喜儿，“喜姑姑，这边也离不了你，你和花爷爷一起看顾我娘他们，我一个人去找我爹就行了。” 小七回去找人无疑是最合适的。 花老爷子看到路边有一间破屋子，于是就对大伙道：“我们几人先在前面的破屋子里休息一下，等大河和小七回来，再一起出发。” 第124章 救王夫人母子 小七告别牛氏等人，往回走了约半个时辰左右，听到前方有妇人的呼救声音，忙加速上前掠去。 …… 前方一个长得很强壮的魁梧男子从旁边妇人那里抢夺了一个很小的孩子，孩子哭着将手伸向妇人，“娘，娘――” 妇人扯住魁梧男子的衣服，“宝儿，娘的宝儿。” 抢了孩子的魁梧男子身边站着一胖一瘦两个黑脸汉子。 胖黑脸一脸狞笑，“这娘们长的挺俊俏的，大哥，不如我们……” 妇人心道不好，她前后看了看，见有七八个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妇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走过来的七八人求助，“求求你们，帮帮我，快帮帮我，他们是强盗，抢了我的孩子――” 走过来的众人听到妇人的话，纷纷向妇人望过去。 瘦黑脸心里有些忌惮，怯声向路过的众人解释道：“大伙不要误会，这是小俩口在吵架呢。” 妇人满怀期望地将手伸向走过来的众人，“快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认识他们。”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妇人，众人只是朝妇人看了几眼，脚下却不停留，僵着脸很快就越过了妇人和孩子。 他们自己都快饿死了，哪有闲心管别人抢不抢孩子，而且路上到处都是抢东西抢人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抢了孩子在手的魁梧男子见路过的人都不理会妇人，越发猖狂起来。 他把孩子递到胖黑脸手上，伸出脏手去拉扯妇人的衣裳。 呲啦一声妇人的衣衫被魁梧汉子的脏手扯破，露出雪白的肌肤。 魁梧男子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两手并用拖着妇人往路边林子里走去，妇人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她朝着孩子大声哭喊：“宝儿，娘的宝儿……” 瘦黑脸跟在魁梧汉子身后，“大哥，我也要……” “住手”，小七大喝一声，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妇人身前。 妇人有些不敢相信，她闭上眼睛念了声阿弥陀佛重新睁开，看到小七依然笔直地站在那里，身上还挂着两个大葫芦。 只可惜这从天而降的却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娃子，妇人有些失望。 瘦黑脸看到胖乎乎的小七，眼睛顿时亮起来，对拖着妇人的魁梧男人道：“老大，这个女娃子肉更多，看来我们可以饱餐几日了。” 妇人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自己和孩子肯定是不成了，她不能连累别人家的孩子，就对小七道：“小姑娘，你还是跑吧……” 妇人见小七听了她的话并没有离开，感觉这姑娘大概是要和她一起糟殃了。 魁梧汉子对胖黑脸和瘦黑脸道：“我先带这娘们去快活一番，你们俩把口粮看好了。” 瘦黑脸把魔爪伸向小七，转眼间就被小七踢倒在地。 魁梧汉子愣神的一瞬间，被小七踢在两腿之间，立刻捂住要害跳起来，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胖黑脸见情况有变抱起孩子就要跑，小七在他身后大喝一声：“不许动，把孩子放下来就饶你一命。” 胖黑脸还是有点眼色的，把孩子放下转身逃跑了。 瘦黑脸趴在地上，朝逃跑的胖黑脸伸出手，大声呼喊：“哥，带我一起走。” 妇人觉得眼前灰暗的世界立刻变得明亮起来，身上好像突然间充满了力量。 她拿起脚边的石头用力砸向魁梧男子的脑袋，转眼间魁梧男子就被砸得面目全非，在这乱世，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脆弱的母亲也可以变得异常凶狠。 瘦黑脸亲眼看到这场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妇人把带血的石头扔掉，跑过去蹲下身将地上的孩子搂到怀里，嘴里呢喃：“宝儿，娘的宝儿。” 小七朝瘦黑脸走去，瘦黑脸用力把头磕向地面，“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七把瘦黑脸的衣裳脱下来，披到妇人身上，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妇人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小包东西塞到小七手里。 小七看向妇人塞过来的东西，外面包的是一方白色的帕子，上面绣着大红色的牡丹花，非常漂亮。 小七解开帕子，里面露出许多金光闪闪的金叶子。 真是漂亮呀，不过这包东西实在太贵重了些，小七把帕子重新收拢起来，看向妇人。 妇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瞧得出来料子挺好的。 妇人用手轻拍孩子的后背，“宝儿乖，宝儿不怕。” 小七将小包递还妇人，“夫人叫我小七就行了，这些东西还给你，我还有急事，要先离开了。” 妇人用期盼的眼神望向小七，“我夫君姓王，七姑娘，我能不能和你同行？” 妇人双眼亮晶晶的，“七姑娘，我是要去彭州的，本来这一路是有几个护卫同行的，后来被流民冲散了。” 小七把金子还给王夫人，“王夫人，我和家人也是要去彭州城的，不过暂时失散了。” “我现在正要回去找我爹他们，你可以和我一起走，但是这些东西就不用了。” 王夫人摇头不接，“我知道现在世道乱的很，金子还没有吃食稀罕，不过这些金叶子做的还算漂亮，七姑娘就当成小物件留着把玩吧！” 小七将一半金叶子塞进腰间的粗布荷包，固执地将另一半还给了王夫人。 两人一起往回走。 …… 放眼到处都是土灰色，土灰色的原野，土灰色的路。 两个官兵骑着马疾驰而过，带起无数尘土，马蹄眼看就要踏上一个小男孩，突然一个人影飞速掠过，将小男孩救下。 骑马的官兵没有停下，他们不清楚刚才出现的人影是不是幻觉，不过他们却懒得回头看，管它的，现在外面乱着呢，踩死个贱民就如踩死个蝼蚁一般，不会有人追究。 小七落地后把小男孩放到路边，小男孩的父母为孩子的劫后余生庆幸不已，跪在路边不停地朝小七磕头。 “感谢观音菩萨，感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王夫人抱着宝儿站在一旁，对众人道：“救你们的这位是七姑娘。” “多谢七姑娘。” 因为时间紧急，小七没再耽搁，将小男孩的父母扶起来之后就断续赶路了。 小七和王夫人一道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找到柳大河。 第125章 破庙遇匪人 小七找到柳大河的时候，于氏看着已经不行了。 于氏临去前突然变得很清醒，对柳大河叮嘱道：“大河，一定要找到菊花的两个哥哥，他们从小就不让人放心，你和菊花帮我多照顾他们些。” 柳大河用力点头。 于氏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将手抬起来，最终无力地垂下。 王夫人抱着孩子坐在一旁的地上安安静静的，不打扰小七和柳大河两人。 过了一会，柳大河伸手探了探于氏的鼻息，将于氏的眼睛拂上，对小七道：“小七，你外祖母她过世了，我们把她埋在这里，等以后天下太平了，咱们再过来送你外祖母回牛家村。” 两人在离路边不远的一处小土丘旁边挖了个大坑，合力将于氏埋入坑中平了土。 柳大河用小七的匕首在木头上刻了简单的字，插在坟旁。 因为车下藏着弓箭，小七没放弃车。 天差不多黑透的时候，小七见前面不远处有火光，就推着车朝火光走去。 小七几人走近了，才发现火光所在处是一处路边的破庙。 这破庙一共三间，三间都是打通的，前后共四个窗户都是残破的，凉风阵阵吹进来，而且屋顶还破了个大洞，幸好今天没下雨，不然就有罪受了。 破庙里面大约挤了二十多个人，为了取暖，大伙燃起了一个大火堆围在一起。 月黑风高，正是罪恶开始上演的时候。 二十几个人迷迷糊糊、睡意正浓的时候，突然有十个匪人闯进来，屋子里立刻变得很拥挤。 十个人全背着包袱，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有的是棍子、有的是大刀。 领头的是个胖子，他晃着手上的大刀，踢了一脚离他很近的老汉。 那老汉正坐在火堆旁打盹，此刻被胖子一脚踢来差点扑到火堆上，幸好柳大河在旁拦了一把。 胖子拿着大刀在众人面前比划了一番，声音很洪亮：“不想死的，就把身上的吃食和钱财都交出来。” 火堆旁的众人立刻清醒了大半，他们觉得有些委屈。 这些半夜闯进来的人，个个背着包袱，看起来很富有，却拿着武器打劫我们这些两手空空的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夫人附在小七耳边提醒道：“这些人看起来穷凶极恶，等下七姑娘千万不要心软，不然庙里这些无辜的人就可能会受到伤害。” 晃刀的胖子话都说了有一会了，庙里这些人还傻傻地愣在那里，胖子见了有些生气，拿着刀逼近柳大河。 看到王夫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哟，没想到这破庙里还藏着个美人。” 小七飞快的掠到胖子身边，把飞天匕首拔出来架到胖子的脖子上，对着其他九个歹人道：“把武器放下，退出屋去。” 其中三个拿棍子的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立刻扔了棍子和身上的包袱退了出去。 另外六个拿大刀的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其中一个拿刀的大胡子指着小七哈哈大笑，“你一个毛孩子居然也敢指使大爷我。” 这无知的笑声很快就停了，大胡子被小七一脚踢出去，撞到破庙外的大树上脑袋都撞破了，和大胡子共进退的五人见状迅速扔掉手上的大刀跑了出去。 “你们五个把身上的包袱留下来。”王夫人喊道，她和孩子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迫切地想要得到食物。 五个人听话地扔下包袱跑了，大胡子躺在大树下不知死活。 屋子里被小七用匕首抵住脖子的大胖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火堆旁很快就有几个人爬起来，狠狠地朝胖子挥拳，这种冲动像会传染一样，很快大伙都从火堆旁爬起来愤怒地挥着拳头冲向胖子。 众人捶了一阵之后，小七就喊了停。 大家看到喊停的是刚刚拯救了自己的姑娘，就都停了下来。 这可是个很可怕的丫头，看看大胡子的下场，那么大的个子，现在还在树下一动不动地躺着呢，不知道是死是活。 胖子已经倒在地上，众人放下拳头，王夫人过去摸了摸胖子的脖颈对小七道：“还活着。” 柳大河带着人七手八脚把地上的包袱和武器捡起来，他们居然找到了一口小锅、一小布袋米并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吃食也有钱。 柳大河喊了两个年轻人拿锅出去打了水，又从布袋里掏了一小把米放到锅里，然后架到火堆上烧了起来。 很快粥的香味就散发出来，大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确实很香，吃着比闻着更香，虽然这米汤稀得能照出人影，但热乎乎喝到肚子里别担多舒坦了，风餐路宿多日突然喝上了香喷喷的米汤，真是过瘾。 “你们在哪里找到水的？” “可巧了，破庙后面有口深井，里面有水，明天我们离开的时候带些水上路。” 小七听到丙从此年轻人说后面井里有水，也很开心，她的两个宝贝大葫芦一直没离身，明天打满水，可以带给牛氏他们喝。 大伙心里有些感激救了自己的这位小姑娘，听到旁边的夫人称呼小姑娘为七姑娘，也都尊敬地一起称呼小七为七姑娘。 喝完粥，大伙都来了精神，热情的围在柳大河身边，他们已经听到七姑娘喊这位汉子好几声爹了，这乱世里，有这般能耐的闺女真是让人羡慕呀。 “大哥哪里人？” “凤凰镇柳家村柳大河。”柳大河一边回答一边和几个老者一起整理包袱。 “凤凰镇是固县的吧，你们那边真是人杰地灵，前几年还出了个有名的女侠，听说从拐子手里解救了几百个孩子呢。” “是呀是呀，我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了好多天呢。” 柳大河的脸有些红，“那个、那个解救孩子的事也是我家小七做的，只有几十个孩子，没你们说的几百个那么夸张。” 包袱里的东西很快整理了出来，柳大河几人把干粮和钱财平分给庙里的二十几人。 柳大河是很善良的人，他拿眼扫了眼破庙里的众人，分了这些粮食，希望这些人都能活下来。 大伙手上接了干粮和钱有点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按理说都该归柳大河父女，但是他们却分给了自己。 “今天多亏了七姑娘，不仅救了我们的性命，还分到了这些干粮，足够我们在续命几天。” “柳大哥，你家七姑娘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柳大河摆手道：“孩子还太小，当不起活菩萨称号。” 第126章 风寒来袭 早上太阳升起来，又是全新的一天。 小七跟在柳大河身后出了破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美好。 柳大河、小七并王夫人母子走在前面，庙里过夜的人全都自发地跟在几人身后。 王屠户昨晚得了柳大河分给他的一块饼子，路上遇见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好心送了半块饼出去。 帮助他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王屠户想着反正自己也是得了贵人的恩惠。 但是半块饼子送出去之后王屠户还是很肉疼的，这可是灾年的半块饼子啊，比往常的半扇肉还贵重。 小七一行人一路向前，路上不停有人加入，待到了和花老爷子他们接头的地方，身后跟着的百姓已经有了一百多人。 柳大河把于氏去世的消息告诉了牛氏，牛氏哭得死去活来，不能自已。 时间耽误不得，小七扶着牛氏、阿福抱着来福继续前行。 花老爷子同柳大河走在一起，见柳大河带来的人很多，心里有些疑惑，就问道：“大河，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柳大河无奈地对花老爷子讲起这一百多个人的来历，“刚开始在破庙里小七救了二十来个人。” “后来路上这些人都跟过来，路又不是咱家的，不能不让人家跟着走。” 花老爷子望向柳大河，“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柳大河拿出小布袋给花老爷子看，“这里还有一小袋米，大家要求都不高，煮一大锅水，放一点点米就行，昨晚在破庙里就是这样的，大家喝米汤喝得很开心。” 花老爷子有点惆怅，刚才他听小七说灌了两大葫芦的水还开心来着，现在看来，两葫芦的水实在太少了，一百多号人，两葫芦的水怎么可能够用？ 小七一行人继续前行，整个白日都没吃东西，但是却没人抱怨。 很快小七灌的两大葫芦水就已经分得差不多了，阿福抱着来福，用掉了小七葫芦里的最后一点水，将干饼泡到水里喂来福。 晚上，众人停在一个废弃的茶寮里休息，小七望着众人干裂的嘴唇，她明白缺水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 于是小七出外找了一圈，可惜运气不好，没找到水 夜里，众人熟睡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雨下得很大，雨滴啪嗒啪嗒落下来，很多人都被吵醒了。 大伙被吵醒都很开心，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见到雨了，这些日子个个嘴唇都是干裂的。 大伙一起把能装水的容器都放到外面接水。 很多人冲到雨水里，直接张大嘴巴喝雨水，真是痛快呀。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就放晴了，屋外放的碗、锅、小罐里都接满了雨水。 柳大河豪气了一回，指挥几个年轻人煮了几大锅水，里面放上一小把米，每人喝上一碗，个个瞧着都很满足的样子。 虽然这粥根本就不能叫粥，但喝过之后肚子里有了暖暖的汤水，总不会再被饿死了。 柳大河估摸着这一小布袋米能煮上十来天的米汤。 牛氏望向热火朝天喝米汤的众人，对着柳大河叹息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这小布袋里的米估计撑不了几天。 柳大河面上带着无奈，“也不能怀揣着粮食看大家饿死，先用米汤对付一下，走一步看一步吧。“ 牛氏实在不知道对柳大河说什么好，你那煮的哪里是米汤，明明就是开水，里面的米粒一眼就数过来了。 前些天到处都是眼红抢别人东西的，但是柳大河身后跟着的这一百多号人看起来还挺平静的，并没有出现抢东西的状况，而且很多人抢着烧水干活。 喝完米汤，一百多号人一起上路，瞧着很是壮观，路上又有很多人听说跟着大部队有米汤喝加入进来，队伍愈加壮大了。 柳大河瞧着人越来越多，更加头疼了。 风餐露宿，天气又凉，也有可能是淋了雨的原因，两天后队伍中有人得了风寒，很快传染了很多人，连花喜儿和阿福也病倒了。 有了生病的人，队伍行进起来就变得很缓慢了。 这场风寒来势凶凶，第二天早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病死掉了。 消息一个传一个，人心惶惶，很快整个队伍都乱起来。 疾病和恐慌让大家变得很脆弱，很多没生病的人怕被传染上病就离开了队伍。 因为阿福也生病了，小七要照顾哥哥，所以走在队伍的后面。 王屠户和另一个男人一起飞奔过来，“七姑娘，不好啦，前面有人被杀啦。” 原来在队伍的最前方，几个壮汉离开的时候抢了一个妇人的东西，还把妇人给打死了。 小七听了王屠户的话，立刻飞奔而去。 她赶到队伍最前面的时候，杀了妇人的壮汉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小七和王屠户几人一起把妇人葬下。 王夫人在这关键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两个护卫，她没来得及同小七道别，先行一步去了彭州城。 最终队伍只剩下了三十来个人，留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家人生病舍不得离弃的人。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愁坏了，问遍了同行的众人，终于找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这老者据说以前做过赤脚大夫，赤脚大夫就赤脚大夫吧，好歹也是懂些的。 赤脚大夫建议把生病的人和健康的人隔离起来，还提供了一个治风寒的方子，但是他不会写字，于是由赤脚大夫口述、花老爷子执笔把方子记了下来。 但是有方无药也很无奈，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想要买药，最好是去彭州城。 现在是乱世，药可没那么好买，很多人抱在一起痛哭，反正早晚饿死，不如多陪陪生了病的家人，死在一处也好。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带着众人暂时在官路旁一处破败的房子里安顿下来，房子一共有两间，以前可能是用来开茶寮的，中间有个隔墙。 这里是官道，世道太平的时候，行人从这里经过，可以喝点水，吃点东西，顺便还可以休息一下。 花老爷子看了眼屋里的人，对众人道：“生病的人集中在左边这间，其他人呆在右边这间，没染上病的人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柳大河也道：“我们会派人去买药，你们的家人都还有希望，不要等家人病好的时候你们自己却病倒了。” 大伙真的没想到，花家和柳家居然决定去买药，而且还说要帮大家买药，虽然买到药的希望不大，不过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了点希冀。 第127章 出发买药 小七主动提出要去彭州，“我腿脚快，就由我去彭州城买药吧。” 现在情况危急，不是客气的时候，不管是柳大河还是花老爷子，都认为小七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老爷子拿出药方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小七，叮嘱她道：“小七，你一直沿着这条官道走，不用拐弯，大概两天左右可以到达彭州城。” “我这里有张银票，你拿去多买些药，再买些生姜和老葱回来，一定要快，晚了怕来不及。” 小七从花老爷子手里接了药方和银票，对花老爷子点了点头。 柳大河也塞了一把钱给小七，“小七，爹想跟你说，你自己也是很重要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回程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买头骡子骑回来可以节省时间。” 小七用力点头，“我知道了，爹。” 牛氏这几日一直哭个不停，眼睛都肿了。 小七望向牛氏，“娘，你放心，哥哥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把药买回来。” 王屠户等人提出要与小七同行，被花老爷子拦下了，“还是不要同去了，你们跟着小七，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会拖小七后腿。” 小七笑着安慰大伙，“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尽量多买些药，早点回来，你们把家人照顾好。” 说完小七风一般飘走了，花老爷子望着小七的背影点了点头，这孩子的轻功越发精进了。 再苦再难，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留下来的人擦干眼泪，继续照顾家人。 小七心里着急，一路飞奔总嫌太慢，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听到后面有马蹄声传来，她回头一看，有七八个人骑着马正朝着她这边飞奔过来。 小七心里有点激动，有了马就能节约很多时间，可以为生病的人多争取到一分希望，小七忙抬起双手拦马。 一匹马在离小七约两尺左右的距离将将停住，好险好险，差一点点就撞到了。 马上坐的是个瘦高个子男人，他此刻很生气，对小七怒吼道：“找死啊臭丫头，知不知道这世道很险恶的，要是换成别人哪个管你死活，早就踩踏过去了。” 小七边赔礼边拿出花爷爷给的一百两银票递过去道：“对不住了，我有急事……你们能不能卖一匹马给我，我这里是一百两银票。” 瘦高个看也不看银票一眼，直接道：“我们世子可不缺这一百两，赶紧一边去，不要挡在我们前面碍事，我们世子有急事呢。” 小七看了眼几人，被众人拥在最中间穿华服的那个，应该就是瘦高个口中的世子了。 小七觉得世子瞧起来有几分面熟，又或许是面善吧，小七躬下身哀求道：“世子大人，求求您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七希望世子是个心善的人，只要能求到马，就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就有可能多救活几人。 然而中间那华服少年并不朝她看来，只冷冷说了句，“张三，不要耽误时间。” 瞬间几人已打马离开，没人理会小七，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小七想起花喜儿以前同她说的话——普通百姓活得蝼蚁一般，你想帮助别人，首先自己必须变得强大起来。 现在想来，真是太有道理了。 夜幕降临，小七在清冷的月光下前行。 几个逃难的人在路边草棚里围着火堆取暖，一个老者原先是和小七他们一处走的，看到小七就道：“是七姑娘吧，夜深露重天冷着呢，来火堆这边取取暖吧。” 小七也没客气，道了谢就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果然是七姑娘，我这眼神还不错。” 老者拍了拍自已的胸口道：“我前些天是和你们一起的，不知道那些生病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七：“刚巧咱们那群人里有个赤脚大夫，他帮忙开了个药方，所以我先一步去彭州城看看能不能买到药。” 老者叹了口气，“希望大伙都能平平安安的，希望这世道能早些太平。” 两人聊了一阵，突然一匹马吧嗒吧嗒走了过来，到了火堆前，马长鸣一声蹄子一抬，将背上的人掀到地上。 小七一眼认出这是白日里见过的人，正是自己拦住的那群人中被称作世子的那个。 此时这世子虽满身是血，却还残存着一丝意识，趴在地上朝着火堆的方向伸出手，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 火堆旁几个百姓被吓到了，忙退开一段距离。 小七见世子的衣服上有很多口子，就上前掀开世子的衣服查看，发现世子身上有好多处剑伤，血将衣服都染透了。 旁边的百姓见到伤口退得更远了。 小七不懂医理，她觉得这世子流了好多血，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会没命的。 怎么办呢？这里没有郎中也没有药。 小七看了眼旁边的马，决定立刻带世子去彭州城救治，有了马，自己也可以早点买到药。 于是小七对着边上躲得远远的几人抱拳告辞道：“此人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救治怕是活不成了。我现在就带他去彭州城找郎中，各位保重，后会有期。” 小七将世子横放到马背上，自己也跨上马背。 几人挥手同小七道别，小七离开后，他们重新回到火堆边坐下来。 突然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真是吓死人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的乱世，几个烤火的人有些后怕。 幸好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被小姑娘带走了，不然他们今晚可怎么办呀。 刚才给七姑娘打招呼的老者到现在还有些颤抖，七姑娘真是好人呀，现在这世道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七姑娘却好心要救那人。 夜里视线不好，而且如果骑快了颠簸得厉害对伤者不好，所以小七骑得很慢。 天亮之后小七速度加快了一些，终于在晌午之前到达了彭州城外。 城外人很多，但是城门外排队的人却很少，小七问了一下才明白，进城居然要一人一两银子，怪不得那么多人挤在城外不进城。 小七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守门的官兵，虽然给的利索，但心里却有些舍不得，她觉得省下来买药更好。 守门的高个子官兵接过金叶子，很热心地为小七指了去医馆的路。 小七一路骑马过去，又同路人打听了好几次终于找到医馆。 第128章 彭州城买药 医馆的伙计帮着小七一起把世子抬进了医馆，郎中仔细地给世子检查了外伤又把了脉，对小七道：“血流得太多了，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几个时辰怕是要没命了。” 伙计见小七身上的衣裳破旧且沾满脏污，就提醒道：“救治的钱可不便宜，不知道姑娘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小七忙掏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伙计，伙计接过银票立刻递给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道：“万通钱庄前几日已经倒闭了，我们医馆里现在只收现银。” “金子收不收？”小七留下一片金叶子，把其余的金叶子全都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小七此时心里有些感激王夫人，幸好当时收了王夫人的金叶子，不然而现在就麻烦了，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真是什么都不行。 这些金叶子不只好看，还很实用，也不知道王夫人安全到了彭州城没有，希望王夫人一切顺利。 伙计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姑娘穿着脏兮兮的粗布衣裳，看着很穷的样子，居然拿了这么多金叶子出来。 医馆大堂看病的人也都将目光放到小七身上。 小七：“我还有事要出城，没时间照顾伤者，麻烦大夫帮忙找个人照顾伤者。” 伙计：“你带来的人，自然是你自己照顾最好。” 小七：“我不认识他，我是在来的路上碰到他的，见到他受了伤，所以把他送来医馆。” 医馆大堂里的人全都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不认识的人，谁会拿金子出来救？这是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郎中：“伤者受伤很严重，需留在医馆里医治几日，这钱应该是有余的。” 小七将怀里的方子掏出来递给老郎中道：“老先生，剩下的钱都帮我抓成药我带回去，我们那里很多人都生病了，急等着药救命。” 老郎中仔细看了看方子，道：“这方子配比有些不太合适，不如你把病人的症状仔细与我说说，我重新给你拟个方子。” 小七细致地向郎中描述了大伙的病症，大夫很快就开了方子。 小七瞧着医馆门口的马，感觉马好像有些力竭了吧，没有这匹马，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彭州城。 待伙计把药抓好，小七从伙计手上接过药，又抓了把钱递给伙计，“麻烦你帮忙喂下马。” 待伙计点头后，小七急急地出了医馆。 她在街上买了一筐姜和老葱，又买了一头骡子，用光了所有的钱，小七看着一筐姜葱一筐药包，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小七将两个筐架在骡子两侧，骑上骡子急急出了城。 …… 牛氏照顾在阿福身边，眼睛都哭肿了，她已经失去了亲娘，很怕连儿子也失去。 等待的日子非常的难熬，花老爷子和柳大河一行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小七。 嗒嗒嗒的声音传来，柳大河和花老爷子忙去路上探头查看，令他们欣喜的是，来的人真的是他们一心期盼的小七。 小七骑到茶寮前，把两只筐卸下来。 大伙看到满满一筐药包，心里充满感激，得病的家人有希望了，众人立马煎药去了。 柳大河望向小七，“小七，路上还顺利吗？” 花老爷子：“小七看起来很累，先让她去睡一觉吧，等醒了再说。” 柳大河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花老想得周到，小七你赶紧去休息吧。”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带人又将老葱和老姜并一把米一起熬了一大锅汤给大伙分着喝掉，据赤脚大夫说这样可以预防风寒。 小七确实累了，两个晚上没睡觉，倒头一睡，一天一夜才醒来，立刻又精神满满了。 喝了药之后，大部分人的病情得到了缓解，大伙又在原地停留了两日，有一个病重的小女孩过世了，她的家人哭得撕心裂肺。 庆幸的是大部分病人的情况已经慢慢好转。 病情得到缓解之后，粮食也差不多用光了。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起程出发去往彭州城。 柳大河的布袋已经差不多清空了，最后的一点米为大伙煮了最后的晚餐。 第二天一早，大伙就饿着肚子出发了。 好在水现在很容易找，花老爷子在路上指挥年轻人烧了很多开水，这样只喝水是撑不住的。 晚上他们找到了一间破屋子，里面只能睡下不到二十人，剩下的人只能在屋外过夜的。 因为怕冷，屋外燃起了一个大火堆，因为饿得厉害，屋外的人都把眼睛望向栓在一旁的骡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个个的眼睛都亮亮的。 小七把骡子牵过来，对花老爷子道，“花爷爷，把骡子杀了吧，虽然有些残忍，但是能救很多条人命呢。” 花老爷子没做考虑，立刻决定杀骡子，但是他没让小七动手，找了王屠户做的。 大伙听说要杀骡子，睡意全无，个个都很兴奋，没想到今日竟然可以吃上肉。 王屠户杀骡子之前，先劝解了小七，“小七姑娘，你不要太难过了，这头骡子是幸运的，它能救下我们很多人的命呢。” 煮肉的过程中，香味引来很多路过的人，三十多人的队伍很快变成了一百来号人。 吃了肉肉之后，大伙都来了精神，白日里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大伙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彭州城外，大伙望向巍峨的城门，心里多了些期盼，都希望能在彭州城找到活路。 此时城门已经关上了，放眼望去，彭州城外人山人海。 柳大河叹了口气，“人怎么这样多？” 小七将进城需要每个人交一两银子的事说了，大伙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呆在城外不进城，同行的人就好似被泼了盆冷水一般瞬间失望透顶。 小七将花老爷子的一百两银票还给花老爷子，对花老爷子道：“我前几天忘记把银票还给您了，花爷爷，彭州城里不让用这个了，说是万通钱庄已经倒闭了。” 花老爷子有些疑惑，“买药的钱是——” “买药的钱是以前王夫人送给我的，我救过她们母子。” 花家出发的时候，怕银子招人眼都兑成了银票，这下好了，花老爷子和花婆婆两人身上一共才找出一两多的现金，明日是怕进不了城了。 柳家的钱是放在牛氏身上的，只有二两左右，也不够全家人进城的钱。 因为进城的人头费太贵，城外的人抵触情绪很高，有些人已经在城外等了很多天变得不耐烦起来。 城外每天都有人死去，有病死的，有饿死的，有冻死的…… 夜色渐临，城外燃起了很多火堆，大伙各自聚在一起烤火取暖，还有很多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骡子肉还剩了一些，每人都分了一点，天彻底黑下来之后，大伙才偷偷地将骡肉拿出来吃。 离得近的人还是能闻到肉的味道的?，肉的香味引了很多人过来，周围一双双眼睛如儿狼一般很有掠夺性。 花老爷子低声对众人道：“大伙赶紧把肉吃光，不然会惹麻烦的。” 第129章 夜探彭州城 小七一行共一百多个人，他们在城外燃了四个大火堆，围在一起取暖。 戌时（20：00-22：00），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长着山羊胡子的男人过来小七一行人这边。 山羊胡子的话很是煽情，“……知府太无德了，入城的人头费这么贵，是想要我们穷苦百姓的命呀……人多力量大，过两日我们一起冲进城去……” 他说了半天，见面前的这些人好像都没什么反应，有些奇怪，就道：“你们怎么打算的？” 众人皆望向小七和花老爷子。 山羊胡子看向众人目光的交汇处，那里站着一个老爷子和一个小女娃。 山羊胡子想了想，看来这个老爷子是这一百多人的带头人呀。 于是山羊胡子就抱拳对花老爷子道：“老人家，您是怎么想的？” 花老爷子也抱拳回敬一礼，“我们才刚来到彭州城外，还不清楚情况，待我们先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花老爷子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对方可能已经鼓动了很多人，如果干脆的拒绝，怕对方会为难他们，毕竟自己这一行人里面还有很多妇人和孩子要护着的。 山羊胡子离开后，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就去附近找人打听，有一个在城外呆了数日的老人同他们悄悄说道：“你们才刚来所以不知道，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来游说大伙一起对抗官兵呢。” 回来后，花老爷子就和柳大河商量说：“如今情况紧急，我们要么离开彭州城去往其它地方，要么趁他们还没造反尽快进城。”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希望就在眼前，牛氏和花婆婆都很想进城。 离开彭州去更远的地方不现实，路上恐怕还会遇到各种意外，而且走了这么多天路，感觉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进彭州城。 柳大河道：“既然大伙都想进城，不如我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进城。” 花老爷子：“既然决定进城，我们最好早点，这城外不能多呆，迟则生变。” 花婆婆：“进城的银子太贵了，我手上的银子只有一两多，要不大河菊花你们带着喜儿和阿福先进城，我们剩下的人再想办法。” 牛氏立刻哭上了，“我手上也只有二两来银子，只够我和阿福进城的，阿福的病还没全好，还有来福也需要照顾，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小七走过去扶住牛氏，“娘，你先不要哭，我上次来彭州城的时候在路上救了一个富家子弟，明天我进城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借我们些银子。” 同行的人都将期盼的目光望向小七，七姑娘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七姑娘上次说来彭州城买药，后来果然买了药回来，并且同行的人都分到了药。 其中有对老年夫妇听到小七说去借银子，就给小七跪下了，“七姑娘，你帮我们也借些银子吧，以后我们一定会还的。” 王屠户也跪倒在地，“七姑娘，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小七上前扶老夫妇，“老人家你们先起来，我会尽力的。” 花老爷子也发话，“你们都起来，不要吸引太多人注意。” 这些城墙于小七来说并不难，小七轻松翻越城墙，到了医馆，摸到了世子住的小间里，屋子里有两张床，除了世子之外，还住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小七见世子是醒着的，就同世子提了钱的事。 世子傻愣愣的，“原来是你救了我，按理说你救了我，找我要钱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我的钱都是放在随从那里的，在虎啸山下的时候，他们拼死护着我离开，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小七有些失望，这世子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人看起来却不怎么灵光。 小七没耽误时间，离开医馆后很快翻出高高的城墙。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见小七空手而回有些失望。 花老爷子安慰小七，“借不到也没关系，我有个朋友在彭州城做镖师，明天我进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第二日一大早，城门一开，花老爷子就进城了，到了傍晚才出得城来，很遗憾，他也是两手空空。 到了晚上，山羊胡子继续到处煽风点火。 花老爷子表情严肃，“不能再耽误了，我们明天要是想不到办法进城，就只能离开彭州城，这里太危险了。” 王屠户握紧拳头，“娘的，我都想去抢钱了。” 短短的一夜时间，想要赚这么多人进城的银子根本就不可能，就是再给几日时间，小七觉得自己也没本事赚到这么多钱。 花喜儿拉住小七的手，“小七，等下你陪我一起进城。” 然后花喜儿又转向花老爷子道：“爹，我和小七去城里看看，你知道的，我最聪明了，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而且我轻功还不错，有小七同去，肯定安全的，不要担心。” 小七点头，“我会照顾好喜姑姑的。” 花老爷子沉默不语。 柳大河心里担忧小七和花喜儿的安全，不赞成此事。 小七：“爹，哥哥情况有些不好，你也不想哥哥出事吧，娘为此眼睛都哭肿了，我们最好早点送哥哥就医比较好。喜姑姑最聪明了，她进城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柳大河转头看了看生病的阿福，又回头看看小七，心里很是矛盾。 花喜儿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她坚持要和小七一起进城，花老爷子拗不过她，只得点头同意。 月黑风高，小七协助花喜儿一起翻过高高的城墙。 一路走街串巷走到了一户朱门前，花喜儿小声对小七道：“这么高大漂亮的门，里面住的人一定很有钱。” “小七，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里面看看。” 小七拉住花喜儿的手，“喜姑姑，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花喜儿一脸决绝，“小七，我以前同你讲过，我想要做飞天大侠那样劫富济贫的人……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小七：“喜姑姑，你的病才刚好，要去也是我去，你先在外面等我。” 于是小七利落地翻墙进去了，谁知道摸黑刚想进第一间屋子就被人发现了。 其实小七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她打开窗户，想要翻进去，就感觉一阵疾风刮来。 小七暗道不好，同时感觉一掌带着疾风向自己袭来，小七轻松躲过，然后调头就跑，男子哄亮的声音在小七身后响起：“贼人，哪里逃。” 第130章 春花秋月楼 小七跑得快自然没问题，但是花喜儿却慢了一拍。 很快花喜儿就被追出来的男子缠住，两人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小七晚上的视力也很好，见两人纠缠在一起，忙上前帮花喜儿，拳打脚踢之间小七不小心一拳打在男子的眼窝上。 真是发挥失常，竟然伤了无辜的人，小七有点懊恼，忙施展轻功拖着花喜儿逃跑了，那男子跟了一小段路就被小七甩掉了。 男子回到家门口竟然捡到了一个手帕，他拿回屋里，点上油灯，发现手帕上面绣了一簇黄澄澄的迎春花，非常漂亮，这手帕应该就是刚才那两个人不小心遗下来的，可惜天太黑了，没看清楚两人的长相。 这边小七和花喜儿已经绕了几条街，差点迷了路。 小七觉得今晚运气实在不怎么好，第一次摸进别人的屋子，却是男子的卧房，而且这个男子非常警觉。 估计这男子挨了自己那拳，明天眼窝应该会青黑的吧。 夜色很美，小七和花喜儿心情很凄凉，两人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当花喜儿看到一大幢建筑、匾额上写着春花秋月楼的时候，心情豁然开朗。 眼前二层的小楼，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大门处两个打手扔了一个穿着寒碜的男子出来，“真是找打，没钱还敢来逛妓院。” 那男子可能被打得狠了，离开的时候身子歪歪斜斜的。 花喜儿附在小七耳边道：“走，我们上二楼去看看。” 于是两人直接跃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有内外两间，此刻里面的床正咯吱咯吱作响，还有女人啊啊啊的声音传来，小七觉得这个女人大概是在呼救，立刻就想上前一看究竟。 花喜儿及时地拉住小七的手，朝小七作了个嘘的手势。 小七贴在花喜儿的耳朵上小声道：“喜姑姑，我们得赶紧救人呀。” 花喜儿抚了抚额，悄声道：“所以我都让你多读点书了，等你书读多了就会知道——她根本不需要你救。” 借着里间传出来的微弱灯光，花喜儿轻手轻脚打开外间的一个小箱子，好开心呀，竟然满箱都是大银元宝。 实在太好了，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花喜儿随意打包了一些，然后扔了一张纸条到箱子里。 小七捡起纸条，见上面写的是——飞天女侠到此一游，银钱日后定会归还。 花喜儿：“这是我在城外就事先写好的。” 合上箱子之后，花喜儿拉着小七一起翻窗飘到一楼外面的角落里。 此时春花秋月楼大门处，两个打手又扔了一个文弱书生出来，朝文弱书生身上吐了口唾沫，“我呸——死穷鬼，个个都想吃白饭。” 这文弱书生被扔到地上之后，犹不死心，爬起来又跑去门口，被两个看门的打手狠狠捶了一顿。 “我是真心喜欢春花姑娘的。”文弱书生瞧着有些瘦弱，宽大的衣裳随风飘荡，他又一次冲进大门，被门口的两人拦住。 两个打手相视一笑，“春花姑娘可是我们春花秋月楼里的头牌呢，哪个不喜欢，我们也很喜欢春花姑娘呢，但是没钱可不行。” 门口三人你来我往很是热闹，根本就没人注意小七和花喜儿。 小七望向花喜儿手里的小布包，“喜姑姑——” 花喜儿轻轻拍了拍小七的肩膀，“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我不问自取的做法，不过，我想等你再长大些应该就能明白我了。” “小七，你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大夏王朝最最有名的女侠，喜姑姑说过会一直支持你，从今天起所有不好的事都由喜姑姑来做，你只专心做好七女侠就行了。” “喜姑姑——”小七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春花秋月楼大门口，文弱书生依然不死心，对着两个打手双手合十，“求求你们，就让我再看一眼春花姑娘的表演吧，我明日回家就把地卖了，以后我会给你们赏钱的。” 小七：“喜姑姑，你瞧那人做事多有恒心，被扔出来好几次，都还想往门里钻呢。” 花喜儿一脸黑线，没把小七教得更聪明一点，她有很大的责任。 “你可千万别觉得那书生可怜，他为了看美女居然想卖掉家里的田产，我跟你说，那书生绝对不是个好鸟——人。” 小七一脸好奇的样子，“为了看美女把家里的田产都卖掉吗？那是什么样的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像梨花姐一样漂亮的美女？” 小七想了想又道：“书生卖了田产之后他家人吃什么喝什么？都不为家人着想，确实不是个好书生。” 两人溜到城外的时候，城外的人几个一堆，依偎在一起，基本都睡了。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正坐在火堆旁轻声聊着天，他们两人因为担心两个姑娘，所以还没睡。 花喜儿悄悄将银子拿出来给花老爷子和柳大河看。 花老爷子看到银子很矛盾，不问自取视为贼，但是现在没有其它的办法。 花老爷子叹了口气——老天爷，你原谅我家喜儿，我们这都是逼不得已，以后赚了银子一定会还给人家的。 柳大河叮嘱小七，“这些大概得有一百多两银子，等我们赚了钱多还些回去。小七，你可记住了拿银子的地方？” 小七用力点头，“我心里都记着呢，春花秋月楼。” 花老爷子一愣，“小七，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的是春花秋月楼吗？” 花喜儿无奈地点了点头。 花老爷子为了做生意走南闯北，是来过彭州城的，自然知道春花秋月楼是什么地方。 “你们以后离那里远一点，还银子的事以后由我来做。” 花喜儿：“是，我知道了，爹。” 柳大河和花老爷子一起仔细地检查了银子，发现上面没有特殊的记号，拿出去用也不怕被发现。 这些银子足够一百多个人进城的人头费了，不过一下子带一百多个人进城，肯定会很引人注意。 晚上花喜儿和小七依偎在一处休息的，花喜儿觉得有必要让小七读更多的书，“小七，我觉得我挺失败的，明天开始我每天再抽一个时辰出来继续教你读书。” 花喜儿说着又打了个喷嚏，想拿帕子出来擦一下，这才发现手帕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丢了。 第131章 入城 早上天刚蒙蒙亮，城外的人大多数还没醒来的时候，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就把一同来彭州的人叫醒了。 众人听说能跟着两家人一起进城，很是激动，要知道进城要一两银子一个人呢。 有人想要下跪道谢，被拦下了，花老爷子小声劝大伙道：“大伙不要弄出太大动静，在城外的这两天你们也看到了，到处乱哄哄的，抢人打人的事时有发生。” 柳大河也道：“我们大伙都小心些，尽量不要弄出大动静，免得引起某些不良心思的人的注意。” 城门大开之后，他们全部顺利地进了城。 看向城外众人羡慕、忌妒的目光，小七和花喜儿感觉有些抱歉，师傅说了让她们一定要帮助穷苦百姓，但是她们现在是真的没能力帮。 小七握紧花喜儿的手，将来，不远的将来，她们一定会努力帮助更多的人。 一行人顺利进了城门，城门外，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大汉对山羊胡子怒道：“老三，前两天你不是和这些人聊过，你真的没发现他们有这么多银子？” 山羊胡子：“二哥，这群人太狡猾了，我连续两个晚上找他们聊天，结果什么话也没套出来，等将来进了城必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黑脸大汉：“奶奶的，这些人穿得破破烂烂的，居然有这么多银子，早知道昨晚就抢了他们。” …… 花家和柳家带着众人进了城门内，城内一个官兵拦住了众人，“都过去那边桌旁登记，灾年不找你们要路引，但还是要登记一下的。” 负责登记的是一个胖胖的官兵，他握着笔坐在一张方桌旁，问桌前排队的一个妇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家里一共几口人？快一一道来。” 方桌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官兵，他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陆捕头，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称作陆捕头的人抬手挡住了左眼道：“没什么，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高个子官兵嗓门很大，“你这该不会是被小贼打的吧，你说说你，我实在想不通，你家里那么有钱，干吗要做这么危险的活计。” 高个子官兵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像我这种是家里没饭吃，实在没办法才来当兵的。” 小七看过去，被称作陆捕头的人左眼青黑一片。 小七晚上的视力只比白天差一点点，她能清楚辨认出来，这个被称作陆捕头的人正是昨晚挨了她一拳的人。 小七给花喜儿使了个眼色，附到花喜儿耳边道：“喜姑姑，这人就是昨天晚上和你交手的人。” 昨天因为天黑，花喜儿并没有看清楚那男子的长相，不过小七眼力是很好的，小七说是肯定就是。 花喜儿看向被称作陆捕头的人，立刻双眼冒出了星星，悄声对小七道：“这人长得和李玉师兄好像呀，真是太好看了。” 这时一个瘦小的捕快跑过来，对着陆捕头道：“头儿，有个富商来衙门报案，说是在春花秋月楼丢了一千两银子。” 说着小捕头拿出一张纸递给陆捕头。 陆捕头见纸上写了飞天女侠四个字，他拿出昨晚捡的手帕，仔细看了又看，心里猜想昨晚遇到的两个人会不会就是光顾了春花秋月楼的飞天女侠。 见那被称作陆捕头的人拿了自己的手帕出来，花喜儿就更加确定了，这人就是昨晚和她交手的人。 小七：“喜姑姑，明明只有一百多两，他们却冤枉说是一千两。” 花喜儿：“找机会看看那个富商长什么样子，回头我再找他借上九百两，也不枉他这样冤枉我们了。” …… 陆捕头：“走，我们去春花秋月楼查看一下。” 说完陆捕头朝高个子官兵挥了挥手带着小捕快离开了。 高个子官兵望着陆捕头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现在城里这么缺人吗，这小捕快看起来年龄也太小了些――不过春花秋月楼他也很想同去呀。” …… 登记完之后，众人都舒了口气，准备迎接新生活。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打算两家人一起租个小院子住，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带着另外一百多人一起生活。 人太多了引人注意不说，到时候恐怕也会有很多麻烦。 于是柳大河拿剩下的银子买了很多饼，将银子全换成了铜板，给一百多号人每人分了些铜板让他们以后自行安排。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众人对花家和柳家已经有了些依赖，但是花家和柳家花了那么多银子将他们带进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纠缠着两家人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人家还分了安家的银子给他们，众人只得感激道别。 王屠户非常感激两家人，牵着唯一幸存的孙子，在柳花两家人离开后，朝着两家人离去的方向拜了又拜。 王屠户捏紧了手中的铜板，对孙子道：“待咱们将来赚了钱，一定要把钱还给恩人。” 他家孙子听了他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离王屠户不远的两个年轻男人听了王屠户的话有些想笑，进城费一人一两银子，还、拿什么还？普通老百姓得多少年才能赚得来这个钱。 他们两人觉得在这彭州城里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有偿还这笔钱能力的那一天。 花家和柳家告别众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房子。 找房子最快的办法就是去牙行找牙人帮忙。 牙人带他们看了好几处院子，因为不知道以后靠什么生活，花老爷子和柳大河也不敢租太大太贵的房子。 最终他们看中了城南的一进小院子。 这小院子一共四间房，两家人挤一挤还算能住下，虽说屋子有些低矮，好在院子很干净，而且院子里还有一口井打水挺方便的。 彭州城果然不一样，这么小小的院子一个月居然也要五百文。 牛氏心疼急了，在缺吃少喝的柳家村，谁家一年能存几百文那都是很不容易的事。 两家人简单的打扫了房子，安置好之后，柳大河和牛氏就带着阿福小七去了最近的医馆。 郎中看着清瘦且很是精神，给阿福诊了脉之后道：“病情不是很严重，我再开些药，回去吃了药再静养几天就差不多了。” 阿福病了有些日子了，此刻牛氏听了郎中的话终于放下了心。 小七一家人回到院里的时候，花婆婆和赵婆子一起已经买了很多菜回来，赵婆子正在灶间精神亦亦地做菜。 牛氏往灶间探了探头，“赵婆子身体可真不错呀，行了一路，看起来还是那样精神。” 花婆婆：“是呀，她身体一向很好，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她也是很能干的，给家里帮了不少忙。” 第132章 巧遇王夫人 陆捕头来到春花秋月楼之后，每一间屋子都查看的很仔细。 老鸨紧紧地跟在陆捕头身后，她脸上化着很浓的妆，面上一直带着笑，那笑容瞧着很有喜感。 “唉哟，陆捕头，我跟你说，我们二楼的门窗一点都没损坏，箱子里还有很多大块头的银元宝，那盗贼却只偷了一小部分，唉哟，实在太奇怪了。” 老鸨一手牵着陆捕头的衣袖，一手捏着一张桃红的帕子，声音听起来很是尖锐，“封老爷说是丢了一千两银子，我觉得可能只有一百两左右。” 陆捕头想起昨天晚上和他交手的两人，武功皆不弱，而且轻功也很好，逃得非常快，飞天女侠会不会和以前的飞天大盗有关系呢。 站在陆捕头身旁的捕快李四虎，捂着鼻子拉开老鸨的手，这老鸨也太色了，每次见到他家头儿都要贴上来，而且身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香，这香味熏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 颠沛流离多日，小七两家人终于在屋子里睡了一晚安稳觉，第二天醒来两家人个个都有了精神，连病了多日的阿福都神采亦亦的。 阿福朝牛氏撒娇：“娘，我想吃肉肉。” “好，好，娘等下就出去买。” 牛氏听到阿福要吃肉肉很开心，阿福得了风寒的这些日子里没什么胃口，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花婆婆面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菊花，要出去买菜是吧，不如我们全都一起出去，好好逛一逛这彭州城，然后多买些菜回来做餐丰盛的给孩子们补补，孩子们这些日子都瘦了。” 小七伸出胖胳膊瞧了瞧，人人都瘦了，怎么她还是这么胖呢，真是好伤心呀。 花喜儿见小七一脸嫌弃的神色就道：“你这还没抽条呢，等过两年你长高了自然就瘦了，你瞧瞧我是不是变高变苗条了。” 是呀，喜姑姑去年长高了很多，人也变苗条了，有喜姑姑这样活脱脱的例子在这里，小七决定不再为胖烦恼了。 两家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出了门，在彭州城里逛了小半个时辰，发现彭州城里的物价非常高，差不多比凤凰镇贵了一倍呢。 牛氏叹了口气，“唉，这里的东西比我们镇上贵太多了，我们还是不要再逛了。” 花婆婆：“彭州城这种大地方本来物价就比我们凤凰镇高些，而且现在又碰到天灾，所以贵一倍也算正常。” 两家人还要在彭州城生活一段时间，手里只剩下那么点银子，新租来的房子还缺很多东西，感觉压力好大，采购了一大堆日用品之后，更是捉襟见肘。 花家手上的几张万通银庄的银票现在全成了废纸，花婆婆很后悔，当时要是把银子分别存在几个不同的银庄就好了，她当时想着万通银庄是附近最大的银庄就都存在了万通。 谁知道万通倒闭了，很多小银庄却还好好的开在那里。 两家人买了很多菜回家，女人们全钻进灶间忙活，牛氏掌勺做了丰盛的晚餐，摆了满满一桌子。 虽然以后的日子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吃着牛氏做的饭菜，那真叫一个满足。 花婆婆吃得很满足：“菊花你这手艺真是不错，要是我们有本钱就好了，可以开个小饭庄，生意肯定不错。” 牛氏最喜欢好听的话，“真的吗，那我明天再做给你们吃。” “好呀好呀，”小七举双手赞成，她吃得快饿得也快，所以对吃食很有好感。 第二日，女人们一拨，男人们一拨又出门了。 女人对穿戴总是很感兴趣，小七几人一个上午逛了很多间成衣铺子。 这会又路过一间卖高档成衣的铺子，牛氏有些纠结，见花婆婆几人都进去了，才慢吞吞地跟进去。 她心想虽然口袋里没钱买不了衣服，但是看看彭州城流行什么衣饰也好。 铺子里的衣服确实很好看，女人们都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牛氏几人看了又看，在铺子里呆了很久。 牛氏看中了一件淡紫色衣裳，站在衣裳旁边摸了又摸。 她以前在凤凰镇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料子，而且这衣裳款式做得也很好看，腰带上还用金线绣了金边，真是上档次呀。 掌柜是个容长脸的妇人，她嫌弃地看了牛氏好几眼，嘴里忍不住抱怨，“买不起就不要乱摸。” 牛氏：“我——” 确实买不起，最终牛氏没说出什么话出来，她耷拉着头抬脚跨出店门。 小七见牛氏伤心，跟在牛氏身旁道：“娘，你别伤心，等我以后赚了钱就给你买。” 突然旁边有妇人的声音传过来，“七姑娘，是七姑娘呀！” 小七看过去，见站在她面前的人居然是王夫人，忙问候了一声王夫人好。 牛氏和花婆婆也认出这个妇人是往彭州来的路上见过的。 王夫人身后跟着两个丫环一个健壮婆子，婆子怀里抱着王夫人的儿子小宝，小宝向小七伸出手，“七姐姐。” 小七上前握住小宝的手，“小宝乖。” 小宝咯咯地笑出声来。 王夫人很开心，“小宝真是聪明，看来他还记得你。” 牛氏：“是呀，你家小宝真是聪明。” 作为一个母亲，王夫人最喜欢别人赞小宝聪明，听到牛氏的话她很开心，立刻对身边的一个丫环道：“去，把柳夫人刚才看上的衣服都买下。” 牛氏第一次被人称作柳夫人，心里很激动。 掌柜很快就将牛氏喜欢的三件衣裳打了包递给丫环。 丫环付了钱之后对掌柜道：“以后这位夫人再过来，不许再狗眼看人低。” 容长脸的女掌柜躬身道：“是，以后再不敢了。” 丫环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取了衣服出来，直接递给了花婆婆身后的赵婆子。 牛氏有些不好意思，“让王夫人破费了。” 王夫人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七姑娘可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呢，几件衣服算不得什么。” “说来倒也是巧，彭州城这么大，竟这么快又遇见了七姑娘，真是有缘，旁边是明月酒楼，我们到里面坐一下吧。” 王夫人盛情邀约，几人推辞不过，就跟在王夫人身后走去明月酒楼。 第133章 小七要做捕快啦 小七远远就瞧见明月酒楼的牌匾了，高高的两层木楼，上面雕梁画栋，非常豪华。 牛氏有些拘谨，她拍打了一番身上的衣裳，又跺了跺脚才跟在一众人身后进了明月酒楼的大门。 伙计热情地引着一众人等上了二楼的包间，给几人上了茶水。 王夫人轻轻啜了口茶，将杯子放到桌上，对几人道：“我在彭州城有处陪嫁小宅院，还算安静，要是你们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小七：“多谢王夫人，我们已经有住处了。昨日我们在南城租了个小院挺不错的，暂时就住在那里。” 王夫人：“以后若是碰到难处，尽管与我道来。” 牛氏：“目前倒是也没什么难处，这两日我们在城里逛了逛，发现这彭州城的物价比我们凤凰镇贵很多。” 说完之后牛饮了口茶水，她觉得这茶带着些许苦味并不好喝，不过杯子很漂亮，杯子外面有一朵盛开的粉色牡丹花，牛氏捧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过了一会，她将茶杯放到桌上的时候发出哐叽的响声，杯碗差点就滚落到地上，牛氏面上就显出尴尬来。 小七：“我们今日出来买点日常用的东西，顺便想找点活计做。” 王夫人：“找活这事也许我能帮得上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擅长做的事？” 牛氏：“我擅长做菜，但凡吃过我做的菜，都会说好吃。” 王夫人笑了笑，“这明月酒楼是知府夫人的产业，听说现在正缺人手，我帮柳夫人问问看。” “王夫人说的就是这里吗？瞧这里金碧辉煌，漂亮的很，要是能在这里做事真是再好不过了。” 牛氏很开心，如果能在这里做活，工钱肯定不少拿。 王夫人：“我夫君是知府门下师爷，我和知府夫人关系也还过得去，这事应该没多大问题。” 王夫人想了想又道：“现在彭州城里外都有些乱，城里现在正缺捕快呢，七姑娘你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身手却很好，我回头跟我家夫君提一提，看能不能让七姑娘做捕快。” “回头七姑娘你留个地址，等有了音信就派人去通知你们。” 小七听王夫人说她夫君是在知府手下做事的，就提醒王夫人道：“夫人，现在城外有些乱，上次我们在城外的时候，有很多人鼓动我们反抗官府。” 王夫人：“多谢七姑娘了，我会提醒我家老爷的。这几日知府夫人和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都捐了财物，准备救济城外的人。彭州城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朝廷有派兵住在彭州呢，你们且安心住在城里。” …… 王夫人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派人来传信，让牛氏明日就去明月酒楼做工，另外小七做捕快的事也定下了，至于其他的人，王夫人也说了，会帮着留意的。 牛氏得了明月酒楼的活，很是开心，立刻就将王夫人送的新衣裳换到身上，出来问小七几人道：“怎么样，这件衣裳漂亮吧，明月酒楼那么豪华，我可不能穿得太差了，免得丢了脸面。” 阿福：“漂亮，娘穿什么都好看。” 牛氏对着阿福点点头，这儿子可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花婆婆：“菊花，明月酒楼那样的地方，可能会统一服装的。” 牛氏换下衣裳开心地去买菜了，小七三个依然坐在桌前聊天。 阿福很为妹妹开心，就道：“没想到女孩子也能做捕快，我家妹妹真是能干。” 小七嘿嘿一笑，“我也没想到呢，以前住在柳家村，咱们整个镇上都不曾有过捕快，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做上捕快呢，感觉好紧张。” 花喜儿握住小七的手道：“小七你别紧张，捕快不算啥，我们大夏朝还有女子做官的呢。” 阿福：“哥哥真是没用，以后要靠妹妹养了，要是我也能做捕快就好了。” 花喜儿想到陆捕头和师兄李玉极其相似的一张脸，不自觉就红了脸，随口道：“小七，我也很想做捕快呢。” 王夫人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不能再要求王夫人把她哥和喜姑姑也弄进去做捕快。 于是小七就道：“等我明日去了衙门，问问还缺不缺人，如果缺的话，就推荐哥哥和喜姑姑。” 花喜儿抱拳道：“谢谢小七为我们着想。” 阿福：“我也谢谢妹妹。” 阿福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独留下小七和花喜儿。 花喜儿：“我觉得你娘不会让你哥哥去做捕快的。” 小七点头，“我也觉得我娘不会让我哥做捕快的。” 小七想了想道：“我哥很喜欢动物，以前在柳家村放羊的时候，他天天都画动物。” 花喜儿：“是呀，我觉得你哥画画很有天赋，按我说你哥若是能找个师傅指点一下，说不得能成为一代大家呢。” 小七：“喜姑姑的话很有道理，等我拿了月钱就给哥哥找个好师傅。” 花喜儿：“你说的是你做捕快拿的月钱吗，那点钱恐怕不够拜师的。你哥不是也很喜欢小动物吗？不如咱们买些鸡让他养，我们还能吃到鸡蛋。” 小七咽了咽口水道：“喜姑姑这个主意好，我很久都没吃过鸡蛋了，我还有点钱，咱们叫上花婆婆一起去买鸡仔，我们不太会挑。” 花喜儿：“我娘也不会挑鸡仔，以前家里养鸡鸭的活都是赵婆子做的，赵婆子做家务事很有一套的。” 牛氏因为找到了很不错的活，心情很好，买了很多菜回家，晚上牛氏上灶做了八个大菜，摆了一大桌。 花喜儿：“嫂子做的菜让人看着就流口水。” 阿福：“闻着也很香。” 小七：“吃着更香。” 牛氏平时就喜欢好听的话，孩子们这么给面子，牛氏有些飘飘然，指着桌上的菜道：“随意炒了几个菜，大家放开吃，管够。” 花婆婆就道：“你们娘俩都找了好活，真是可喜可贺，我明天也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也找个活做，总得赚点钱过日子。” 柳大河：“婶子，您别为赚钱的事担忧，以前你们教小七武艺，还教她识字，现在她赚钱养你们也是应该的。” 小七拍了拍胸脯，“我养你们是应该的。” 花婆婆笑得很开心，“这孩子，真是……” 第134章 天桥杂耍 吃完晚饭后，花喜儿道：“昨日上街的时候，听这里的人说天桥上有很多表演杂耍的呢，小七、阿福侄儿，走，我请你们去看杂耍。” 小七举双手，“喜姑姑，我要去我要去。” 阿福望向柳大河和牛氏，“爹、娘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明天可是第一次去明月酒楼上工呢，牛氏心里挂念明天上工的事不想出门，柳大河自然是随着牛氏的。 花婆婆揉了揉胳膊道：“人老了，老胳膊老腿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几个孩子去吧，赵婆子，你跟着她们。” 赵婆子声音洪亮：“是。”然后腿脚利索地跟着花喜儿几人出门了。 虽然现在还是灾年，彭州城夜晚却还是很热闹的，尤其天桥上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小七几人刚走到天桥上，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短打的汉子朝他们的方向喷了一簇火出来，长长的火焰如游龙一般飞舞而出，周围的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火龙朝着花喜儿身前游过来，赵婆子挺身上前挡在花喜儿面前，火龙在离赵婆子一尺处突然消失了。 喷火的汉子朝着小七几人的方向大声喊道：“看官们不要害怕，这火伤不了人。” 花喜儿抚了抚胸口道：“真是太吓人了——我信你个鬼，火怎么可能伤不了人。” 阿福指着喷火的汉子道：“这么冷的天，那人竟然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短打衣衫，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手。” 小七也道:“那人真是厉害呀，竟然会喷火，我都不会呢。” 三人慢步走过喷火的地方，花喜儿递了两个铜板到小七手上，对小七道：“赏给那会喷火的傻子吧。” 小七看向被花喜儿称作傻子的喷火汉子，此时他正傻笑着拖着盘子在人前转圈，“各位乡亲父老、大爷大妈、叔叔婶子、大哥大姐——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小七背过身抛出两枚铜板，叮当两声，正落在喷火汉子面前的盘子里。 阿福见了啧啧称奇，“妹妹，你比他厉害多了。” 第二处站在场中央的是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年轻姑娘，她也很厉害，竟然把一把长长的闪着锋利光芒的剑吞入了口中。 三人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待小姑娘把剑从口中拔出来，拿着小簸箩走到人群中收钱的时候，花喜儿悄悄拿起那把剑一按，那长剑竟然一节节收进去，最后变成很小很小的一截，怪不得那女子竟能吞下整把剑呢。 花喜儿摸着剑身感叹：“不知道这剑是何人制作的，真是绝了。” 那边吞剑的女子已经收了一圈钱，眼见着就要回转了，花喜儿忙把剑放回去，扔了两个铜板到姑娘的簸箩里。 花喜儿扮了个鬼脸，拉着小七继续向前，阿福和赵婆子紧随其后，第三处表演的居然是最精典的胸口碎大石。 小七：“喜姑姑，是书上讲的胸口碎大石吗？？我们快过去好好看看。” 场中央表演的是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汉子躺在一方长桌上，胸口放了一块巨大的石板。 另一个汉子用力把大大的铁锤举起来，然后意外发生了，那大铁锤上面的铁锤竟随着惯性飞了出去，独留一杆光光的木棍，举着木棍的汉子吓傻了。 此时铁锤正飞向一个男子，花喜儿看清楚了，那男子竟是帅到天怒人怨的陆捕头。 眼看陆捕头正站在那里发愣，花喜儿忙飞身向前抱起陆捕头转了几个华丽丽的圈圈，潇洒地落到安全之处。 花喜儿抱着美人陆捕头在怀，心里偷着乐，虽然她的轻功比小七差太多，但好歹是同门，这种小事做起来一点都不难。 …… 这边小七已经飞身抓住了罪魁祸首——硬硬的圆柱形铁锤，四周人群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其它几处看杂耍的人也哗啦啦的全跑来围到小七身边，吞剑喷火的地方都没观众了，喷火汉子气得握拳捶地。 …… “这莫不是观音座下的仙童，竟然会飞。” …… “是呀，这仙童长得好有福气呀。” 小七心里明白，长得有福气这句是在说她胖呢。 那边花喜儿正对着陆捕头的脸犯花痴。 “姑娘、姑娘你先放开我。”陆捕头挣扎着想要起身，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抱在怀里呢，真叫人尴尬。 花喜儿忙把手松开，低眉垂目作害羞状。 陆捕头起身后，整了整衣襟，郑重地对着花喜儿施了一礼，“陆风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花喜儿心道，原来陆捕头的名字叫陆风呀，真是好听。 …… 小七刚才飞身接铁锤，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其中一个作书生打扮的是明月茶馆的说书先生百里无涯，他这张嘴死人都能给说活了。 百里无涯很高兴，他本来就是这彭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说书先生，现在他又刚得了一个热门话题，相信他将仙童接铁锤这事再渲染夸大一番，定能让他百里无涯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百里无涯朝小七抱拳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花喜儿内心挣扎了一下，美男固然重要，但小七也很重要，她说过要把小七培养成为大夏王朝最最有名的女侠呢，女侠报名号这事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花喜儿丢下陆捕头，走到小七面前，对着大伙道：“站在大家面前的这位是——鼎鼎大名的凤凰镇柳家村柳氏传人柳小七，人称七女侠，以前曾经在固县救过几百——不对，几十个孩子。” 百里无涯眼冒精光，“七女侠是吧，我以前倒是听人提起过，真是幸会幸会，没想到七女侠如此年少，鄙人是明月茶馆的说书先生百里无涯，不知道日后如何联络七女侠？” 小七口直心快，“我明天要去衙门报道，以后就在这彭州城里做捕快。” 百里无涯，“恭喜七女侠，真是英雄出少年哪！以后彭州城里有七女侠做捕快，我们大伙就可以坐享太平了。” 陆捕头瞧了众人口中的七女侠几眼，心道原来这就是知府夫人吹枕边风吹进来的小捕快，没想到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这女娃虽然年纪小了些，但身手不错，还有旁边和她一起的这位姑娘身手也挺好的，至少反应比他快多了，要是没有这位姑娘，他今晚恐怕要被大铁锤砸破相了。 第135章 请客 一大早小七就去衙门了，因为是第一天做捕快，她特意早去了小半个时辰。 但是她发现大家竟然都来得很早。 陆捕头一脸严肃地向大伙介绍小七，“这位小七姑娘是知府大人新招来的，李四虎——” 李四虎立刻出列，他长得虎头虎脑的，正应了李四虎这个名字。 陆捕头干咳了一声，“小七姑娘才来彭州城不久，就由你先带小七姑娘熟悉一下彭州城。” 李四虎：“是，头儿。” 李四虎走到小七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四虎，以后有我罩着，你就放心吧。” 陆捕头心道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他本来听说知府夫人介绍了一个小女娃做捕快还很郁闷来着，但昨晚见识到小七的厉害之后，就改变了想法。 小七朝众人施了一礼，“我姓柳，名叫小七，以后和大伙一起做捕快，还望大伙多多关照。” “你好，我是张果子，小七姑娘放心，以后我也罩着你？” 张果子很欣喜，终于来了个比他更弱的，以后大家应该不会再嘲笑他了。 李四虎也道：“小七姑娘，你肯定有厉害之处，不然这么小的年纪知府怎么会招你进来呢？” 看来大伙都想看她表演呢，小七环视了一圈，见李四虎几人用的都是刀，只有陆捕头用的是剑。 小七腼腆一笑，对李四虎道：“借用一下李大哥的刀。” 李四虎双手捧刀，小七轻松接过大刀，耍了几招很花哨的刀法，是她昨晚刚从天桥那里学来的。 虽是现学现卖，这花哨的刀法却足以把众人震住，李四虎鼓掌声音最响亮，这刀一直是他佩带的，没想到这刀还能耍出这等风采来，跟着他真是埋没了。 李四虎：“小七，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还有没有朋友想做捕快的？” 有人主动提起，小七很开心，“有的有的，不知道做捕快都有些什么要求？” 张果子：“像我这样的壮年男子就行，不过如你这般会些武艺的更好。” 李四虎拍了拍张果子瘦瘦的身板道：“哟，就你这样的居然敢称壮年男子。” 李四虎说着又转向小七道：“咱们这里一直都缺人呢，最近城里有些乱，陆头儿可着急了，不过咱们月俸低，现在世道又不太平，所以不好招人，等以后太平了，肯定会有大把的人抢着做捕快。” 陆捕头再次干咳了一声，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都出去干活吧，小七姑娘，你有不懂的就问李四虎，咱们这些人都很好说话的。” 李四虎带着小七在西城转了一圈，讲了很多他做捕快的光辉历程。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回到衙门里，小七就邀请大伙道：“等今天忙完之后，大伙都去我家吃饭吧，我娘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小七数了数，加上陆捕头一起屋子里一共才八个捕快，请一餐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四虎能说会道：“那就先谢谢小七姑娘了，我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张果子：“我们陆头儿为着缺人手的事，成天唉声叹气的，小七姑娘，等你介绍了新捕快来，得让我们陆头儿请客才是。” 陆捕头笑了笑道：“行，你们要是能多介绍几个身手好的捕快过来，我请客。” 陆捕头确实很苦恼，城里最近事情很多，抢东西的、吵架的、打架的——总之到处都乱糟糟的，一共就这么七八个手下，根本忙不过来。 按照陆捕头的想法，至少得二三十个捕快才能维持彭州城里的治安。 张果子：“头儿，等你请客的时候，咱们去明月酒楼吃饭好不好，明月酒楼可是咱们彭州最好的酒楼，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去吃过呢。” 小七：“我娘就在明月楼里做厨娘呢。” 张果子听说小七姑娘的娘居然在明月酒楼里做厨娘，很是高兴，晚饭可能会很好吃哦，他急急催道：“头儿，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小七姑娘家吃饭吧。” 陆风点了点头道：“行吧，时间差不多了。” 小七带着一众人去了自家租的小院，这么多人一起进门声音还是很吵的，很快就把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引了出来。 小七指着陆捕头道：“花爷爷、爹，这位是我们陆捕头，旁边这些都是我的同寮。”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忙把众人迎进屋里奉上茶水。 小七把人带进屋里，回转出了屋门就碰到了花喜儿。 花喜儿一直探头往里面看，她刚才只看到了陆捕头的一个侧面，总觉得看不够。 小七：“喜姑姑，我娘要过一会才能从天香楼回来，我们先一起去买菜吧。” 花喜儿：“好啊好啊，多买一点菜招待陆捕头。” 两人各挎着一只篮子出了门，待两只篮子都装满了菜，花喜儿还要买。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小七，咱们招待的丰盛些，我和你哥哥做捕快的希望就更大一些。” 小七：“喜姑姑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买的菜已经够多了，其实陆捕头很希望我能帮他多找些合适的人手做捕快呢。” 两人提着篮子回到家里的时候，牛氏也已经回来了，看到小七两人手里的篮子都装得满满的，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买了这么多菜，这得多少钱呀。” 小七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娘，小声些，屋里有客人呢。” 牛氏还算是个顾大体的，她没再大声斥责，只狠狠得瞪了小七一眼。 小七和花喜儿提着篮子进了灶间，把篮子里的菜一一拿出来。 牛氏见两人买了很多肉就上前掐了小七的胳膊一下，心疼道：“居然买了这么多肉，这得多少钱呀，你这死丫头，真是败家。” 花喜儿上前拦住牛氏，“嫂子，菜全是我买的，不用你家出钱，你不要怪小七。” 牛氏：“我们两家人住一起，怎么能让你们家单独出钱呢？” 花喜儿：“嫂子，这顿饭是我请小七的这些同僚的，不用你们家出，我也想做捕快，想用好吃的讨好一下小七的同僚，还得麻烦嫂子帮忙做菜呢，您手艺好，没您可不行。” 不用出钱就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牛氏觉得一点都不亏，忙笑着朝花喜儿道：“行，喜儿放心，全包在我身上。” 饭菜很快做好了，牛氏这次发挥得不错，做了十几个大菜，不光闻着香，看着更是美观。 男人们在屋内坐了一桌，小七和阿福、花喜儿负责端菜。 小七和花喜儿各端了两盘菜往堂屋里走去，小七朝着盘子呶了呶嘴，“喜姑姑，你瞧，我娘才去了天香楼一天，就进步了不少，看看这菜装饰得多漂亮，回头堂屋里吃饭的人看到之后该惊艳了吧。” 花喜儿点头赞同，“做菜这方面，我还没见过哪个人比你娘更厉害。” 第136章 上菜上菜 花喜儿端了两盘菜走进堂屋里，她上菜的时候眼睛一直粘在陆捕头身上，一不留神就把盘子打翻了。 一盘红烧肉连汤带肉全砸在陆捕头的衣服上，盘子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花喜儿连声道歉：“陆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小七：“碎碎――平安。” 李四虎和张果子分坐在陆捕头两侧，看到红亮的红烧肉落到陆捕头的衣服上，立刻拿起筷子去夹。 张果子边吃边赞：“真是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 陆捕头好头痛啊，带着这样一群丢脸的属下他真的太难了。 小七找了块干净的布递给陆捕头，“陆捕头，您擦一擦。” 陆捕头接过小七递给的布，把衣服表面的油渍擦干净就淡定地继续吃饭了。 然后小七又转向张果子道：“张果子，你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小心呛到。” 话音刚落，张果子就咳咳咳呛到了。 …… 忙活了很长时间，终于把菜上齐了。 走出堂屋后，小七笑着瞟了眼花喜儿，“居然把菜打翻了，喜姑姑，这跟你的实力不相符呀。” 花喜儿一脸懊恼地扯了扯头发道：“我当时只顾着看陆捕头，没注意手上的盘子。” “小七，你有没有觉得陆捕头长得特别像咱们的师兄李玉，真是好看呀。” 小七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李玉和陆捕头，点头道：“好像真的有一点像。”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崇拜飞天大侠，可惜李玉师兄早已娶妻生子了，小七，你回头帮忙打听一下你们陆捕头有没有成亲。” 小七从地上捡起珍珠簪递到花喜儿手上，“喜姑姑，你别再扯头发了，簪子都被你扯掉了。” 花喜儿立刻掏出小铜镜，看见镜子里随风飞舞的头发忍不住想要发狂，“呀，我的头发怎么这样乱呀，丢死人了。” 小七：“菜都上完了，喜姑姑我陪你回屋去梳头吧。” 花喜儿一路小跑进了屋子，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 小七坐在桌边，托着两腮，瞪圆双眼望向花喜儿，“喜姑姑，你真的喜欢陆捕头吗？我记得你以前经常跟我说女子要矜持。” 花喜儿嗯嗯啊啊，“矜持是要矜持的，但对待陆捕头那样的木头要例外——小七你还小，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懂了。” “李四虎他们都说现在很缺人手呢，我就向他们推荐了你和哥哥，喜姑姑，你很快就可以做捕快了。” …… 堂屋里，小七的同僚们都被小七家的菜给惊艳了。 张果子舔了舔嘴唇道：“早知道小七姑娘家的菜这样好吃，咱们早就该过来吃饭了。” 李四虎一巴掌拍在张果子的脑袋上，“你这蠢材，小七今天才来衙门做事第一天就请咱们来吃饭了，你还想更早过来，那怎么可能。” 张果子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四虎哥，你别拍我脑袋，回头把我拍傻了怎么办？” 李四虎：“你本来就傻，说不定我能把你拍聪明呢。” 个个都是壮年男子，狼吞虎咽的，桌上的菜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陆风瞧着一众下属贪吃的丢人模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离开的时候，陆风带着一众捕快向花老爷子和柳大河道谢：“多谢你们的盛情款待，今日打扰了。” 花老爷子：“陆捕头客气了。” 柳大河：“好吃大伙下次再来。”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在院门外就止步了，小七和花喜儿把人送出很远。 小七就问陆捕头道：“陆捕头，你今日已经见了我哥哥和我喜姑姑，觉得怎么样，可以做捕快吗？” 陆捕头：“你哥哥是没问题的，你姑姑也不错，现在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是要和知府提前商量一下的。” 陆捕头说着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花喜儿，明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为什么感觉能清楚地看到那姑娘的脸呢？他晚上视力并不好呀。 第二日巡街的时候小七向李四虎打听陆捕头的事。 陆家世居彭州城，在彭州城有很多产业，而且陆家还有一人在京城做大官。 陆捕头父母俱亡，他的产业都是他大伯帮着管的，他大伯说等他娶了亲就把产业都交还给他，让他自己打理。 陆捕头是陆家嫡系，人长得好又多金，按说应该是很好娶亲的，可是他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呢。 听说先后订过两户人家，但那两户都攀上高枝把陆捕头给抛弃了。 下午收工的时候，陆捕头对小七道：“这事我和知府说过了，知府说让王师爷帮着掌下眼，你明天让你哥和你姑姑过来一趟。” 小七听了好开心呀，以后哥哥和喜姑姑都做了捕快，一起上工，一起下工，多开心呀。 小七回家就把从李四虎那里打听到的都跟花喜儿说了。 花喜儿很惊喜：“真是没想到，陆捕头这样优秀的人居然还没娶亲，这大概是老天爷专门为我准备的。” “小七你们那里还缺人的吧，你帮忙问问我能不能去，我记得上次你哥阿福也说想做捕快呢，我明天和我娘一起去多买些菜，你再带陆捕头他们过来吃饭。” 小七：“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陆捕头说明天让你们去衙门一趟，问题应该不大。” 花喜儿：“我好紧张呀，小七，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 花喜儿将衣服全都拿出来放到床上，一件件放在身前比试，“这件颜色不够鲜亮，这件有些旧了…… “从柳家村出来的时候，只带了这么几身，瞧着都不太行，我现在就让赵婆子陪我去成衣铺子选几件漂亮的。” 小七——喜姑姑，咱明天是去应试捕快的，可不是去选美的。 夜里两人躺到床上，花喜儿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上鸡刚叫第一声的时候，花喜儿就顶着黑眼圈把小七给拉起来。 “小七，你赶紧起来陪我去练武。” 小七揉了揉眼睛，“好吧，我陪你去练会，不过，喜姑姑你其实不用担心的，我敢保证，陆捕头和我那些同僚没有一个人能打过你的。” 第137章 入衙考校 吃过早饭后，花喜儿阿福跟着小七一起去了衙门。 陆捕头办公的屋子里，不仅站着小七的一众捕快同僚们，还多了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书生。 陆捕头介绍：“这位是王师爷。” 众人一起向王师爷施礼，王师爷回礼。 首先是阿福登场，阿福走到王师爷面前，站得笔直，“我叫柳阿福今年虚岁十四。” 王师爷点了点头，“好，下一位。” 阿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就行了吗？怎么这样简单呀，他还以为要笔试，练了一晚上的字呢。 阿福退到一旁之后，就轮到了花喜儿。 花喜儿站在王师爷面前笑得一脸灿烂，“我的名字叫花喜儿，今年十六岁。” 大夏王朝民风开放，姑娘家的岁数报一下也不算多大的事。 李果子很开心，一脸兴奋地附在李四虎耳边道：“花姑娘和我同岁呢。” 花喜儿早上起来后，见自己黑眼圈很重，就多敷了点粉掩盖黑眼圈，结果因为敷多了粉，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王师爷：“青年男子是没问题的，不过如果是姑娘家要做捕快，必须得考核一番——不知道姑娘你会不会功夫？” 花喜儿：“会的，我会功夫的。” 陆捕头望向李四虎，“李四虎，你同花喜儿较量一下，点到为止。” 张果子抱住李四虎的胳膊，小声对李四虎道：“四虎哥，你手下留情些，小七的姑姑长得这样漂亮，你别把她打哭了。” 李四虎一脸傲娇模样，“你就放心吧。” 李四虎大摇大摆地走到花喜儿面前，抱拳道：“花姑娘，在下李四虎。” 令众捕快大跌眼镜的是，李四虎刚出第一招就被花喜儿打趴下了，特么不争气，把捕快们的脸都丢尽了。 花喜儿睁着无辜的双眼环视了一圈，问道：“还有人要来过招吗？” 其他几个捕快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要知道李四虎已经是除了小七和陆捕头之外最厉害的了，但是却被花喜儿一拳打倒了，要是换他们几个上去肯定更惨，于是几个人起哄把陆捕头推了过去。 花喜儿跟陆捕头随意过了几招就收手了，抱拳道：“陆捕头，承让了。” 花喜儿觉得自己很聪明，这个可是以后的顶头上司，又是心里钟意的人，可不能让他输得太难看了。 陆捕头很郁闷，这些女人一个个的什么时候都变得这样厉害了，他为了不输的难看，可是使了十分的力气的。 花喜儿见王师爷还没有点头，又在众人面前耍了一套花拳，众捕快们纷纷叫好。 见王师爷依然不出声，花喜儿就道：“陆捕头，剑借我用一下。” 花喜儿接过剑，表演了一招秋风扫落叶，捕快们的帽子全都飘落到地上。 张果子瑟瑟发抖，不过当他见到花喜儿美丽的笑脸，立刻重拾了勇气，这么美的姑娘有什么好怕的呢。 陆捕头提醒王师爷道：“王师爷，你看——” 王师爷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忧虑筹款的事所以走神了。 木知府让他筹款一万两帮助灾民，难，他实在太难了。 “这位花姑娘不错，留下吧。”说完王师爷就离开了。 陆捕头宣布：“明天开始花喜儿和柳阿福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还是老规矩，由李四虎带新人。” 花喜儿：“不如我从今天开始就和你们一起巡城吧。” 阿福吞吞吐吐，“我要先回家同我爹娘商量一下。” 阿福走到门口，小七追上去，“哥，你认识回家的路吗？” 阿福点头，“认识的，妹妹放心好了。” 阿福离开后，花喜儿站在陆捕头旁边盯着陆捕头的脸入了迷。 张果子悄声对小七道：“小七姑娘，你有这么漂亮的姑姑，早就应该介绍过来了。” 李四虎：“能有多早，小七她自己都才来了两天而已。” 捕快王旺财：“小七姑娘，我昨天就想问了，你姑姑许了人家没？” 张果子：“小七姑娘，我也很想知道花姑娘订亲了没？” 小七记得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村里人都说城里人如何那般斯文。 小七现在特么觉得这彭州城里的人一点都不讲究，比她们柳家村的人不要脸多了，个个都想抢她的喜姑姑，真是太不要脸了。 陆捕头轻咳了两声，“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去干活。” 李四虎带着小七和花喜儿去了东城，“彭州城比较大，一天是走不完的，我今天先带你们去东城逛逛。” “正所谓紫气东来，东是很吉利的方位，彭州城里有钱的人家大多住在东城。” 李四虎走到一户朱门前，指着朱门道：“这里是陆捕头的家。” 小七和花喜儿相视一笑，这里是有印象的，她们那天晚上在朱门前和陆捕头交过手，小七想起她当时把陆捕头打成了熊猫眼呢。 陆捕头旁边这家就更气派了，大门瞧着有陆捕头家的两倍宽。 李四虎指着门环道：“你们可千万不要以为这门环是铜的，这可是实打实的黄金做的。” 小七：“这么有钱。” 李四虎：“这户主人叫封万宝，他有一个特别的爱好，据说每晚睡觉前必须得数几千两现银才能入睡。” “封万宝在彭州城内有很多产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万宝银楼。” “这封万宝仗着女儿在宫里做妃子，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前几天，封万宝抱宿在春花秋月楼，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说是银子被偷了一千多两，真是活该。” 小七和花喜儿听到这里，相互对视了一眼，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花喜儿附在小七耳边道：“明明我才拿了一百多两，居然敢说是一千多两，改天我必须得再找他要九百两才行。” 正在这时，金门环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提着罐子走出来，将罐子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小七几人立刻闻到了浓烈的酒香。 小七：“这酒这么香，怎么就倒掉了呢。” 李四虎拉着小七两人走到一旁，“我们快躲开些，封万宝要出门了。” “你们是新来彭州的，所以不知道，这封万宝最喜欢酒香味，他每日出门前必得让家里的小厮在院里和大门外洒上几坛酒。” 那边封万宝跨出了大门，一脚踩到酒上，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狗奴才。”封万宝一脚把小厮踹倒在地。 小厮跌倒在石阶上撞掉了两颗门牙，嘴里流出鲜红的血。 封万宝踩着另外一个小厮的背爬上马车扬长而去。 好残忍呀，小七觉得自己的门牙隐隐作痛。 李四虎：“听说封家门前洒的酒要上几十两一坛呢。” 小七哦了一声，“几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多粮食呢，喜姑姑，这是不是你说的朱门酒肉臭呀。” 花喜儿：“城外多少人饿着肚子呢，这封万宝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把酒洒到地上，改天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第138章 霸道的牛氏 结束了一天的差事，花喜儿愉快地拉着小七回到住处。 现在家里两个女孩子都做了捕快，周围的邻居都拿着礼物上门道贺，话里话外都是羡慕，连牛氏都觉得倍有面子。 柳大河看着桌子上摆满的东西，同花老爷子商量道：“很多邻居都送了东西来庆贺小七和喜儿做捕快，不如我们摆几桌请邻居们吃餐饭。” 花老爷子点头，“不如就明天吧，把衙门里的捕快和邻居们都叫过来吃顿丰盛的。” 牛氏在天香楼里做得很开心，她被掌柜安排给点心师傅打下手，做点心的师傅比做菜的大厨上工早，晚上收工也比做菜的大厨早，因此她每天回家都挺早的。 因为知道牛氏是知府夫人特招进来的，天香楼里的人都对牛氏很客气，短短的两日，牛氏跟着天香楼里的师傅学了不少本领。 到了请客的日子，收工之后陆捕头就带着手下过来了。 柳大河和花老爷子又去请了邻居，宾客满棚。 屋里摆不下，就在院里摆了三桌，小院有点小，挤满了人，看起来显得有些拥挤。 邻居们来得比预想得多，只得临时从邻居家多借了桌椅过来，幸好多备了些菜。 本来只打算摆两三桌的，现在四桌都坐得满满的，男人们两桌女人们带着孩子坐了一桌。 牛氏站在灶房前扫了眼院子，忍不住叹气道：“这院子还是太小了。” 花婆婆：“菊花，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做菜才行，不然就来不及了。” 花婆婆洗菜，赵婆子在灶间切菜，阿福烧火，牛氏烧菜。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先端了些点心和茶水放到桌上，每张桌子上放四盘不重样的点心，点心的样式非常好看，有梅花样的、有小兔子形状的……瞧着就很有食欲。 陆捕头这桌，四盘点心端上去片刻就被李四虎几人扫光了。 陆捕头正在和花老爷子说话，动作就慢了一拍，当他把手伸向盘子的时候，发现盘子已经光了，一块点心也没剩下。 陆捕头用冷冷的眼神扫了眼李四虎等人，有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手下，真是丢死人了。 捕快李四虎是个机灵的，一眼就看出了头儿的嫌弃，忙把抢到的最后一块点心递到陆捕头面前，“头儿，您快尝尝，这点心可好吃了。” 陆捕头看着李四虎手心里那块沾了口水的点心，顿感有些反胃，这也太不讲究了。 陆捕头干咳了两声，对李四虎道：“你自己吃吧，不过你们也稍微收敛些，抢点心那是小孩子做的事。” 李四虎看了眼旁边坐满了孩子的那一桌，孩子们看起来安静又乖巧，每样点心都还剩了些，是呀，他们还比不上小孩子呢 李四虎抹了把额头，对小七道：“不好意思了，小七姑娘，你们家的点心实在是太好吃了，害我们都被头儿嫌弃了。” 捕快张果子：“是呀，小七，你家的点心味道太好了，我这是第一次吃所以太稀罕了，不如以后我们经常过来吃一吃，可能就不会那么稀罕了。” 李四虎一掌拍在张果子的后脑勺上，“瞎说啥，你看看头儿的眼神都能杀死人了。” 李四虎又对小七和花喜儿道：“你们别听果子瞎说，他就是个吃货，从小什么果子都往嘴里塞，所以他爹娘才给他起了名字叫张果子。” 小七和花喜儿重新端了几盘点心放到陆捕头面前，然后就去厨房帮忙了。 张果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再去拿桌上的点心，心里对点心却渴望得很，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四虎狠狠地拍打了他的后脑勺，“你这没出息的，口水都流下来了，还不快擦干净。” 陆捕头好无奈呀，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手下呀，他这头儿做得容易吗？ 牛氏是做菜能手，又有花婆婆几人打下手，很快菜就端上桌了。 陆捕头吃的很满意，他出生在富贵人家，从小父母双亡，家里的事务都是大伯帮着他打理的。 虽然住着大房子，但是陆捕头家里下人却没几个，而且家中老仆做的饭菜只能说一般般。 亏得陆捕头吃了这些年都没什么怨言，如今吃了柳家的饭菜，再想想自己家的饭菜，就有些失落，没比较就没有伤害，觉得这十几年都白活了一般。 他觉得张果子的话很有道理，可能是第一次吃才觉得特别好吃，等以后多来吃几次应该就不会这般稀罕了。 陆捕头离开的时候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好小子，明日早点来衙门。” 牛氏觉得有些奇怪，就问阿福道：“阿福，陆捕头让你明日去衙门做什么？” 阿福有点紧张，“我、我和小七还有喜姑姑一起去做捕快。” 牛氏听了这话这才知道阿福居然也要去做捕快了，她这几日每日都要出去明月酒楼上工，所以不知道阿福都做了些什么。 晚上人都散去之后，牛氏又开始闹腾了。 “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和我商量，不行，我绝对不答应。” “做捕快太危险了，我家阿福可不能做，我要让阿福去书院读书，以后考个秀才回来。” 阿福垂着头站在牛氏身旁，“妹妹以前教过我认字，我现在年纪太大了，去学堂里会被小孩子们嘲笑的。” 阿福其实很想做捕快，他觉得李四虎几人身上穿着捕快衣服很气派，腰间还配着大刀，瞧着威武的很。 其实柳大河觉得做捕快挺不错的，就道：“别人家都求着想去做捕快呢，咱这找上门来的好机会怎么也该好好把握呀。” 牛氏：“我不管，反正阿福必须去学堂里读书。” 柳大河一脸无奈，“菊花，阿福这样大的年纪去读书，考秀才怕是不成的。” 柳大河劝了牛氏很久，奈何牛氏死不松口。 无论柳大河怎么劝，牛氏就只有一句话：“不行，做捕头那么危险的事咋能让我阿福去做。” 阿福是个热血少年，被拒绝之后直接闹起了绝食。 绝食的第二天晚上，牛氏下工回来直接跪到阿福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样报答娘的，你做捕头这事说破天也不行，除非我死了。” 牛氏拿了月银之后，就让柳大河帮阿福找了家收费便宜的私塾。 阿福是个恭顺的孩子，没几日就屈服于牛氏了。 柳大河也想通了，他觉得读书其实也不错，就算不能考上秀才，以后去外面铺子里做个小管事也行。 第139章 寻找世子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小七和花喜儿欢欢喜喜一起去了衙门，阿福只能望着她们的背影叹气。 待众捕快到齐之后，陆捕头一脸凝重地走进屋里。 对一众捕快道：“木知府今日交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据说淮南王世子已经到了彭州城附近，但是现在人却失踪了。” “鲁将军派人找了很多天都没找到，一点线索都没有。淮南王世子关系重大，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陆捕头：“木知府说了，谁能找到淮南王世子就赏银百两。” 众捕快们跃跃欲试，他们现在的月俸每个月才半两银子。 李四虎：“一百两银子，足够娶媳妇了。” 张果子：“一百两银子，能买很多果子糕点呢。” 李四虎拍了下张果子的脑袋瓜，“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 陆捕头对花喜儿道：“衙门里给捕快配的都是刀，喜儿姑娘你如果用不习惯刀，可以自己带剑过来。” 花喜儿：“是，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出门吧，都记住现在找世子是重中之重。” 下午一众捕快回到衙门，陆捕头重提了找世子的事，见个个都摇头，有些失望。 花喜儿：“头儿，你不要急，我们明天会更加努力的。” 晚上吃完晚饭回到屋里，花喜儿给小七上了一个时辰的课。 睡觉前，小七道：“喜姑姑，我来彭州城买药的时候救过一个人，好像就是什么世子，人已经在医馆呆了好多天了吧，我进了城之后居然把这事都给忘记了。” 花喜儿很开心，“真的吗？你没瞧见陆风都急了，你明天就带我去找那个世子吧。” …… 第二天，奖励加码了。 陆捕头眉头紧皱，对一众捕快道：“木知府说了，若是你们之中有人能找到淮南王世子，不光有赏银，还能升为副捕头。” 陆风讲话一结束，花喜儿就着急拉着小七出了衙门，李四虎跟在两人身后。 小七：“喜姑姑，你慢点，四虎哥快要跟不上了。” 李四虎追上两人之后，抢了花喜儿手中的剑，“喜儿姑娘，拿剑这种粗活让我帮你。” 花喜儿把剑拿回来，又被李四虎抢了去跟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在大街上，抢来抢去着实不雅，花喜儿只得放弃抢剑，她看了眼李四虎，行吧，你喜欢就先抱着吧。 小七带着花喜儿、李四虎一起到了明月医馆。 小七望了眼医馆的牌匾若有所思，问李四虎：“这医馆该不会和知府夫人有干系吧。” 李四虎：“应该有关系吧，听说彭州城里带明月两个字的铺子都和知府夫人有干系。” 院里的小童对小七印象深刻，他在这医馆里收到的最大一笔打赏，就是这位姑娘给的。 小童：“姑娘，你来啦。” 小七翘起大拇指为小童点赞，瞧这记性多好，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居然还能记得她。 小七：“我上次送来的那个伤者还在原来那屋吗？” 小童作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请随我来。” 小童引着小七、花喜儿、李四虎三人走进一间小屋，淮南王世子正坐在屋里吃晨食，桌子摆了一大碗粥和四五样小菜。 小七朝小童点了点头，“照顾的不错。” 小童：“姑娘打赏了一片金叶子呢，我怎么能不用心，这位公子现在已经好多了，能走能动，只是还不能走远。” 小七朝小童施了一礼，“好，多谢你了，你先去忙吧。” 见小童走出去关了门，小七很直接地问世子道：“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晚上你一身血掉下马，我把你送到这医馆的。” 世子慢条斯理地喝完粥，才回答：“当然记得，你后来还找我要过钱。” 小七：“我那时候急用钱，逼不得已才找你借的，但你当时也没借给我呀——我记得你的手下都称呼你世子，不知道你是不是知府大人要找的淮南王世子？” 世子：“没错。” 李四虎惊呆了，原来小七居然救了淮南王世子。 小七看了看屋子里简陋的环境，对淮南王世子道：“我们知府大人寻你很久了，你到了知府那里，住得会比现在更舒适，更安全。” 淮南王世子平静地看向小七，“我怎么知道知府和追杀我的贼人之间有没有关系？” 小七一怔，额，这个小七还真不能确定。 淮南王世子又道：“要我跟你走也不是不行，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做我的保镖随身保护我。” 花喜儿附在小七耳边：“小七，快答应他，有一百两银子，还可以升副捕头呢。” 小七嘿嘿一笑，“最关键的是能解陆捕头的急，对吧，喜姑姑。” 花喜儿立刻红了脸。 小七：“行吧，我应下了，四虎哥，你去县衙通知陆捕头派车来接世子。” 李四虎立刻打开房门，飞奔而出。 很快陆捕头就过来了，随他一起的还有两辆马车并一队衙役。 马车的车厢油亮亮的，一看就是上好的木材做的，拉车的马毛色油亮精神头十足。 马车停好后，第二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个长相白净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跟在李四虎身后走进屋子，见到淮南王世子立刻上前施礼，“下官参见世子。” 淮南王世子：“木大人起来吧，不用多礼。” 木知府：“前些日子听说世子不见了，我立刻派人四处寻找世子——一年未见，不知道世子过得好不好？” “我伤得这样重能好吗？”淮南王世子剧烈地咳了几声，小七觉得世子的内脏都快被咳出来了。 木知府，“下官府里有位李郎中，非常擅长治外伤，等一下到了府里我就传他帮世子诊治。” 世子站起身，“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小七花喜儿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县衙后面的院子。 李郎中进屋诊过脉之后，开了方子就离开了。 木知府见小七几人穿着捕快的衣服，就摆了摆手，对小七几人道：“你们也先去忙吧。” 淮南王世子，“让她们留在这里吧。” 也不是多大的事，既然世子已经发话了，木知府也就不管了，他只管对着世子嘘寒问暖就行了。 在木知府的打探下，淮南王世子讲述了在虎啸山被土匪打伤的事。 知府听了很生气，“这些土匪真是岂有此理，居然连世子都敢打劫，世子您放心，等城外情况再稳定一点，我就派人去虎啸山剿匪。” 第140章 升官啦 淮南王世子朱元确实伤得很重，虽然在医馆养了些日子已经能起床了，但暂时还不能行走自如。 知府派来帮世子看病的李郎中离开后，知府也因为衙门里公事繁忙告辞。 小七见快到收工的时间了，就道：“世子，我们做捕快的每日早上要点卯，下午收工前也是要回去报告的。” 朱元一脸淡淡的，“你在医馆的时候答应要保护我的。” 小七：“没错，我是答应了的，不过我不可能全天十二个时辰都干活不休息，马上就要到收工的时间了，我先回去，等明早衙门里点卯之后我再过来。”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男子两个女子走了进来。 两个男子体型高大、走路带风，一看就是会功夫的。 两个女子长相俊俏，双手各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满了东西。 中年男子走到世子面前，“参见世子，老奴是府里的木管事。” 木管事指着站在一旁的两个年青男子道：“这两位是知府大人派来保护世子的，分别叫张阿三、李阿四，会些功夫，世子请随意差遣。” “还有旁边这两个丫鬟是知府夫人派来照顾世子日常起居的，世子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让她们报给老奴。” 世子淡淡地朝着木管事点了点头，木管事就告辞离开了。 小七几人也跟在木管事后面出了宅子。 世子朱元朝着小七的背影哼了一声。 知府一家住的宅子就在府衙后面，出门几步就能走到衙门里。 小七一进屋，就受到了捕快们的热烈欢迎。 “恭喜柳副捕头。” “厉害了，小七姑娘，没想到你才来了这么几天就升副捕头了，真是让人羡慕。” 王旺财：“是呀，小七姑娘，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做副捕头了，前途无量呀。” 张果子：“小七，你升官了，而且还能得一百两银子呢，必须得再请一次客。”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我那都是运气，说起来这功劳算是白捡的。” 张果子紧紧地抱住李四虎，夸张地叫喊：“天哪！我怎么就没碰到这种白捡的功劳呢？一百两银子呢，还能升捕头。” 李四虎：“放开我，你这臭果子快放开我。” 小七：“大伙放心，我回去同家里商量下，肯定会请大伙吃餐饭的。” 张果子：“小七姑娘，上次请客的时候那种梅花形状的点心多做几盘。” 李四虎啪地一掌拍在张果子的后脑勺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还想学人家小七姑娘做副捕头。” 陆捕头抚额，这群手下太丢人了，眼不见为净吧，于是就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 回家的路上，花喜儿道：“小七，你娘如果听说要再次请客，肯定要生气的。” 小七点头，“我觉得也是。” 花喜儿：“这样吧，到时候如果你娘不愿意，就由我拿银子赞助你，我想想陆捕头他上次最喜欢夹什么菜来着……” 回到家里，吃完晚饭之后，又歇息了一会，小七去了柳大河和牛氏住的屋子。 柳大河正在给牛氏捶肩膀。 牛氏：“这里、这里最酸，上面一点，再往上面一点。” 小七咳了两声，“咳咳，爹、娘，我这次立了大功，要升副捕头了，同僚们让我请客。” 牛氏听到请客两个字立刻站起身来，拉长脸道：“你说什么？又要请客，我不同意，上次请客花了不少钱呢。” 柳大河听了倒是挺欣喜的，“升官啦！我家小七真是厉害，才去了几天就升副捕头了，菊花，这客必须请。” 牛氏白了柳大河一眼，“要请你自己请，你自己动手做菜，我这些日子天天都要去明月酒楼上工，太累了，不想做菜。” “衙门奖我一百两银子呢，既然娘累了，不如我请同僚们去明月酒楼吃吧。” 牛氏听到一百两银子立刻换成笑脸，“我家小七真能干，竟然赚了一百两银子，快把银子交给我，明日我就让你爹去买菜。” “娘，衙门奖的银子还没发下来，不过应该快了。” “也不用去明月酒楼，那里的菜太贵了，你请那些同僚们来家里吃，到时候我让你爹多买点菜。” 小七抱住牛氏的胳膊，“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这时阿福也进来了一会，听说小七升了副捕头很为小七高兴，就道：“真是太好了，正该摆几桌庆贺一下，到时候我又能吃到好吃的了。” 牛氏：“阿福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你爹去买。” 阿福：“娘，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呗。” 牛氏：“一点都不晚，彭州城可不是凤凰镇那等穷地方，这里再晚都能买到吃的。” 阿福有些尴尬，他只是说句话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吃东西。 牛氏从枕头下面拿了一小串钱出来，“阿福，这钱你自己收着，喜欢吃什么就买，不用省。” “知道了，谢谢娘。” 阿福走出屋子就把牛氏给他的那串钱递给小七，“妹妹，这钱你留着买东西吃，我知道你吃的多，饿的也快。” 小七很开心地收下了钱，这钱虽然只有几十文，但是小七觉得比白花花的银子更让她欢喜。 回到屋里，小七把钱拿给花喜儿看，“我哥真是疼我，让我拿来买零嘴吃。” 花喜儿：“真是让人羡慕呀，我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不对，我有陆捕头，等我嫁给陆捕头之后，他肯定会对我很好的。” 小七：“那要是不好呢？” 花喜儿嘿嘿一笑，“他要是不好，我也会把他培养好的。” 小七：“我哥对我好，我也要对他好。等知府奖励的一百两发下来，我给我哥多买几样画画的颜料，我哥最喜欢画画了。” “在柳家村的时候，我哥在家也画，出门放羊的时候也画，那个时候我哥每天多开心呀。” “离开柳家村的时候，我家杂物房里堆满了小木板，我哥很舍不得那些画，想带着一起上路呢，被我爹劝住了。” 花喜儿拿出身上的玉佩，“不如我把这个当掉，我们开间笔墨铺子，我这两天观察过了，彭州城里的读书人很多，卖笔墨的铺子却很少。” 小七：“喜姑姑，你快把玉佩收起来吧，在彭州城外那么缺钱的时候，花爷爷都坚决不让你把玉佩当掉呢，想来这块玉佩对你应该挺重要的。” 花喜儿：“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给你恶补功课。” “哦，”小七只得把注意力转向这些让她头晕眼花的书本。 …… 第141章 奖银子啦 第二天，早上衙门点卯的时候，王师爷过来了。 “我代表知府大人过来传话，从今天起，小七姑娘就正式升为副捕头了。” 众捕快们热烈鼓掌。 王师爷从身后小衙役手上接过来一个木制小盒子，递到小七手上，“这是知府大人承诺奖励的一百两银子。” 李四虎几人都围在小七身边看银子。 张果子：“柳副捕头，今天请客还是明天请客？” 李四虎拍了张果子一脑瓜，“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小七：“大家放心，等我回去和爹娘商量出请客的时间，就会通知大家的。” 李四虎小声道：“小七姑娘，红烧肉能不能多准备一些，我瞧着陆头儿挺爱吃那个的。” 张果子：“说什么头儿爱吃，明明是你自己喜欢。” 陆风表示很头痛，这群下属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王师爷打断众人，“小七姑娘，你随我来，木知府请你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小七过去的时候，木知府正皱眉坐在木案边。 听到脚步声，木知府站起身，“小七姑娘，我夫人当初提议你做捕快的时候说你很厉害。” 小七：“知府夫人过奖了。” “我前些日子为着找寻世子的事伤透了脑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寻到了世子，而且听世子说是你救了他……” 小七：“我就是来彭州城买药的路上顺便救了世子，没费多大的力气。” 木知府：“世子同我说想让你做他的护卫，你这几日先过去保护世子吧，月俸我给你加一倍。” 升职又加薪，真是太好了，小七开心，“那就多谢大人了。” …… 淮南王世子的伤还没好，一直都呆在屋里休息，小七也陪在一旁，她觉得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简直要闷疯了。 过了几日，世子的伤好了一些，能出门了，小七就想回去继续做捕快。 “世子，你已经能自由行走了，我也要回去做捕快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了。” “你现在已经是副捕头了吧，听说是因为找到我才立了大功，还得了一百两银子。” 小七：“是呀，多亏了世子大人我才能升职的，世子您真是明察秋毫，连我得了一百两银子都知道。” 世子朱元：“还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升职了，要请大家吃饭呢，到时候也算我一个。” 小七：“好吧。” 淮南王世子已经很久没睡好了，自从上次虎啸山受伤之后，每天晚上都噩梦连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小七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莫名觉得心安，大概是因为这姑娘武功高强的缘故吧。 他受伤的时候觉得好无助，这小姑娘居然轻松就把他拖到马上送到医馆，力气真是大呀，而且据医馆里的伙计说，要不是这位姑娘及时把他送到医馆，估计他就凶多吉少了。 第二日，小七又回去做捕快了。 和往常一样，陆捕头训了两句话，就让大家出去巡街，李四虎被安排带新人花喜儿。 其实小七也刚做捕快没几天，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副捕头了，没人再把她当新人。 捕快们配的都是大刀，陆捕头习惯使剑，花喜儿也是使剑。 剑比大刀轻多了，正适合花喜儿这种力气不大的女儿家，而且她为了想要做女侠，从小就很努力地练剑，习了很多本剑谱。 花喜儿今日带来的剑是花老爷子在彭州城里新淘到的，剑柄上点缀了五颜六色的小宝石，很是漂亮。 出了衙门口，李四虎就抢了花喜儿的剑抱到怀里，“喜儿姑娘这么柔弱，背着剑多累呀，以后都由我帮喜儿姑娘拿着吧。” 小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来上次比试的时候，花喜儿手下留情把李四虎打得太轻了。 李四虎抱着一刀一剑雄赳赳气昂昂带着小七和花喜儿两人往西城走去，给她们讲些最近发生的案子。 淮南王世子带着知府给他的两个随从跟在小七几人不远处。 李四虎指着明月银楼对花喜儿和小七道：“你们看明月银楼气派不，知府夫人投了钱在里头的，咱们彭州城里但凡带明月两个字的铺子，知府夫人都有份。” 李四虎又指向明月银楼对面，“你们瞧对面，万宝银楼看着也很气派吧，这家是封万宝开的。” 说到这里，李四虎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万宝银楼的东家封万宝是彭州城臭名昭着的恶人，他做生意经常糊弄和欺骗客人，都被人告了好几次了。” 花喜儿：“告赢了吗？” “哪里能告赢，那封万宝狡猾得很，他女儿可是皇帝的妃子呢，连知府大人也不敢太得罪他。。” 花喜儿：“封万宝只是一介布衣，他的女儿怎么能当妃子呢？” 李四虎：“前几年不是太平盛世吗，皇上在民间大肆搜罗美女，封万宝的女儿就被选上了。” 花喜儿和小七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怪，实在是怪。” 李四虎：“据小道消息说，封万宝的正房老婆长得如花似玉，每天用人奶洗澡。封万宝家有十几房小妾，老子我连一个老婆也没娶上，真他妈的……” 花喜儿面上露出崇拜的神色，“四虎大哥，你知道的真多。” 李四虎听了花喜儿称赞他知道的多，心里乐开了花，拍着胸脯道：“其实我还知道很多秘事呢，改天慢慢讲给你们听。” 花喜儿决定以后多从李四虎口里套些消息出来。 几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到了城门前，城门旁边围满了人，大家都在看告示。 花喜儿：“不知道写了些什么，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咱想看也看不到。” 李四虎一听花喜儿想知道告示上写了啥内容，立刻使了吃奶的力气挤进去。 等李四虎看到告示上面的密密麻麻的字才记起自己没念过书，只认得自己的名字。 于是李四虎又挤了出去，对着人群大声呼喊：“让开让开，衙门办事。” 告示前面围观的众人听说衙门办事，立刻散到两边。 李四虎趁机把花喜儿和小七两人引到告示前面，花喜儿仔细读了告示，对李四虎道：“知府大人号召彭州城里的人捐钱捐物，帮助城外的难民过冬。” 事实上这几日城外的难民已经冲击了城门几次，形势很严峻，鲁将军调集了大批人手到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处。 城外很多人被鼓动，主要还是因为快要活不下去了，如果能活下去，谁愿意造反呢。 小七和花喜儿也是一路逃难来的，能体会到城外那些人的绝望，没有吃也没有穿，天气又这么冷，如果生了病就更凄惨了。 第142章 奸商 这一日，李四虎带着小七和花喜儿在西城巡逻，路过万宝银楼旁边的万宝当铺的时候，一个身穿布衣的汉子被从万宝当铺里扔了出来，差点砸到李四虎。 被扔出来的这人长得挺肥的，落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李四虎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 边上很多看热闹的人围过来。 “该不会是死了吧。”“这不是东城杨家的杨二吗？” “倒是个孝子，他爹前两年病死了，如今他娘也是重病在身，听说他家里以前挺富的，家产全当掉给父母看病了。” 李四虎忙上前探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息，忙掐杨二的人中。 杨二悠悠醒转，看到李四虎立刻就抱住李四虎的脚痛哭，“捕快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呀，万宝当铺坑我。” “我拿了我家的一个古董花瓶过来当，本来我是要去明月当铺的，结果在明月当铺门外被一个小子拦住，他把我硬拉到万宝当铺，说会给我更多的钱。” “结果花瓶拿进去之后他们就不承认了，说我没拿花瓶进店，还说我把他们店里挂的一副古画给弄破了……我娘还急等钱买药呢，捕快大人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呀。” 花喜儿上前问道：“你有没有人证？” 杨二：“没有，铺里没其他人，只有掌柜和伙计。” 万宝当铺里面的伙计走了出来，他身上深蓝色的衣服上绣着一个大大的万字。 伙计朝杨二呸了一声，“你这穷鬼，胆子真肥，竟然想坑我们封老爷的银子，赶紧滚，不要堵在门口影响我们生意。” 花喜儿：“杨二说他在你们铺子里当了家传的美玉，价值万金，可是你们却没给他钱。” 伙计瞪圆了眼睛道：“哪里是什么家传的美玉？明明只是个破花瓶而已。” 伙计说完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用手捂住嘴巴。 小七指着伙计：“呀，你们承认杨二拿花瓶去你们店里了。” 这时万宝当铺里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什么事？这样吵？” 伙计忙点头哈腰向前，“封管事。” 小七：“这伙计刚刚已经承认杨二是带着花瓶去你们铺子的。” “蠢材。”肥头大耳的封管事狠狠踹了伙计一脚。 然后对围观的众人道：“杨二在我们铺子里弄坏了墙上的一副前朝古画，除却花瓶当的钱，还要再陪我们五百两银子才可以。” 说着封管事拿了一张纸出来，“这是五百两银子的欠条，杨二已经按过手印了。” 杨二吃力地爬起来，“这手印是你们强迫我按的，我不知道这是五百两银子的欠条——我家已经没钱了，我、我不活了。” 杨二用力把头撞向地上。 小七拉住他，“杨二，你这样撞不死的，我们凤凰镇以前有个人就这样往地上撞的，结果人没死却傻掉了，嘴歪眼斜留口水，看着可丑了。” 杨二停住了，他可不想变傻呀。 “不行，我不能变傻，大夫说我娘不能断药，我得赶紧去借钱。” 一个大金牙走出来，“找我借吧，我们万宝银楼别的不说，就是钱最多。” 杨二：“我想先借一两银子。” 有人小声道：“不要找他们借，他们这里利滚利很吓人的。” 杨二：“我不找他借，难道找你们借吗？你们谁借一两银子给我，我得赶紧去给我娘买药。” 众人立刻退开了几步，只余杨二并小七几人站在中间。 大金牙：“杨二，你家不是还有一栋祖传的宅子吗，就拿那个抵吧。” 小七虽然不够聪明，但也忍不下去了，这大金牙想得真是美，借一两银子就让人家把祖宅押上，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杨二：“宅子不能抵，我爹去世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和我说，家里什么都可以卖，就那个宅子不能卖。” 大金牙拿出肥头大耳给他的欠条，“你可是欠了我们五百两呢，十天之内如果还不上，我就去你家收房子。” “你、你、你——”杨二一气之下翻了白眼。 大金牙把借条一收，“死了更好，收房更容易。” 大金牙说完就转身走回去了，小七悄悄从地上捡了一颗滚圆的小石子弹向大金牙前方。 大金牙踩上去之后立刻摔了个狗吃屎，肥头大耳的封掌柜忙探身去扶大金牙，“金掌柜，我扶您起来。” 金掌柜起来的时候，发现两颗金子做的大门牙居然磕掉在地，旁边躺着个圆石子，心里气得很，狠狠地踹了胖子几脚，“怎么做管事的，门前也不打扫干净，下次再让我看到门前有石子，我就让你吞下去。” 胖子封管事忙躬身：“金掌柜不要生气，我马上就安排人打扫。” …… 李四虎小声对花喜儿和小七道：“大金牙是封万宝的小舅子，也很坏的。” 说完之后李四虎探了探杨二的鼻息，“喜儿姑娘，杨二还活着呢。” 小七抬起杨二的两只脚，“四虎哥，你知道杨二的家在哪里吧，我们把他抬回家吧。” …… 花喜儿很气愤，回到家里之后就对小七道：“不如咱把万宝银楼给抢了吧。” 小七：“喜姑姑，你消消气，我们现在是捕快，不能知法犯法。” 花喜儿握紧拳头，“我们就学李玉师兄劫富济贫一次吧，到时候弄来的钱我们不花，都分给穷苦百姓。” 小七：“喜姑姑，我觉得这事还是有些不妥。” 家里房子少，小七和花喜儿是住一间的。 吃完晚饭之后两人在小院里走了几步，然后回屋看了会书就睡下了。 半夜花喜儿偷偷起床穿上黑衣出了门。 小七晚上喝多了水，起床如厕的时候才发现花喜儿不见了，她想了想，觉得花喜儿很可能是去万宝银楼了，忙一路飞奔去了万宝银楼。 小七到了万宝银楼之后，果然在万宝银楼旁边找到了花喜儿。 花喜儿：“小七，你怎么来了？我跟你说，刚刚我本来想翻到二楼的，但是有人先我一步上去了，我就先躲在外面观察一下。” 小七耳力很好，她侧耳听了听，万宝银楼的二楼果然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一楼却是打呼噜的声音。 小七：“喜姑姑，这贼可真够笨的，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不过这万宝银楼守夜的人就更笨了，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把他们吵醒。” 过了好大一会，一个黑影从二楼跳下来。 小七和花喜儿一跃而上，吓得那黑影立刻扔了包袱跑路了。 小七待要去追那黑影，花喜儿拉住她，小声道：“这包袱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银子，我们先拿回家。” 小七：“喜姑姑，这东西我们不能拿。” 花喜儿：“你想看着城外的百姓饿死冻死吗？” 见小七发愣，花喜儿忙提着包袱跑了。 第143章 女侠捐银 从万宝银楼逃跑的黑衣人一路跑到县衙后面的院子。 角门处一个黑影迎上来，“少爷，你总算回来了，阿黑快担心死了。” 黑衣人摘下脸上的面巾，往墙角一坐，叹了口气道：“少爷我本来想学人家劫富济贫，结果武艺不精失了手，还差点被人抓住了。” “想我木子灲以前在京城也算一霸了，没想到却在这偏远地方吃了瘪，唉，以前真该好好学功夫，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阿墨上前拉起木子灲，“少爷，咱们快回去吧，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就完了，到时候夫人肯定会让人打断阿墨的腿。” 进了屋之后，阿墨把灯点上，见少爷额头满是汗水，忙递了张帕子过去，“少爷，你流了好多汗，快擦擦额头――呀！少爷，你的衣服怎么也湿了？” 木子灲抹了把额头，有些尴尬，“我这是吓的。” …… 花喜儿提着包袱回到住处。 进了屋子后，花喜儿把油灯点亮，打包袱一看，立刻笑得前俯后仰，“好多银子啊，还有很多珠宝。” 花喜儿拿出一颗珍珠，“小七，你看这颗珍珠多大，肯定很值钱。” 小七：“这钱——” 花喜儿嘿嘿一笑，“这钱可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从地上捡的。” 花喜儿说着摸了摸小七的头，“我很乖的，我家小七侄女不喜欢我偷，我就不偷。” 很快花喜儿就把包袱里面的东西分作了两堆，银元宝放一堆，珠宝放一堆。 “这些银子上面没印记，我们把它扔到县衙里，这堆珠宝我们先藏起来，有机会就换成银子，到时候我们就有钱开铺子了，等开铺子赚了钱，我们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小七：“喜姑姑，我们不把银子还给万宝银楼吗？” 花喜儿拍了小七一脑瓜，“你是傻子吗？你还想不想救城外的百姓了，要是没这些银子，城外可能会尸横遍野。” 小七点头，“想救。” 花喜儿：“你打算怎么救，你有钱吗，有粮吗？有厚衣裳吗？他们要是没有这些肯定会饿死冻死的。” 花喜儿耍赖似的扑到银子上面，“我不管我不管，这钱是我捡来的，我有权作主。” 师傅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一定要以帮助穷苦百姓为己任。 小七权衡了一下，救百姓才是头等大事，忙和花喜儿一起将银子和珠宝分别打包。 花喜儿用左手写了个字条，上书——捐银，飞天女侠赠灾民。 小七接过来看了眼，点了点头道：“喜姑姑用左手写字，他们想破头也找不到喜姑姑头上。” 小七把纸条塞进装银子的包袱里，看向装珠宝的包袱，“喜姑姑，这些珠宝放哪里呀？” 花喜儿：“我们院里不是有口井吗？小七你用匕首在井壁上凿个洞，我们先把珠宝藏在那里，找机会我再把它们换成银子。” 花喜儿拉着小七出了屋，两人先把珠宝藏好，然后拿着装银子的包袱出了门。 两人先扔了两个银元宝到杨二家的院子里，又把装银元宝的包袱扔进了县衙院里。 然后两人就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花喜儿变成了熊猫眼，敷了很多粉才掩盖住。 她瞧了眼小七，居然还是神采奕奕的，就抱怨道：“上天真是不公道呀，怎么把你生得这样强壮，从来不生病，熬个夜连黑眼圈都见不到。” 小七：“喜姑姑，我还是有缺点的，你看我胖乎乎的，你却很苗条，而且我没你那过目不忘的本领。” …… 一大早，杨二起来扫院子的时候竟然捡到了两个大大的银元宝，很是开心，忙拿进屋里给他娘看，“娘，怪不得我爹不让我卖这屋子呢，原来这屋子能生银元宝呢。” 杨二两只手各拿一个银元宝，“这个银元宝我拿去给娘抓药，另外一个我挖个坑种到院子里，说不定过些日子能长出很多银元宝呢。 杨二的娘本来想一死了之的，她没钱买毒药，也没力气上吊，所以一直没死成。 现在有了银子，就暂时歇了要死的心思。 万宝银楼的一早就发现了失窃的事，急得在铺子里团团转。 等了很久，掌柜金大牙才姗姗来迟。 金大牙亲自清点了二楼的钱财，发现少了很多银子和珠宝，气得不得了，狠狠地踹了胖子封管事几脚，踹得脚都痛了才起身去衙门报案。 他踩着伙计的后背下了马车，正好听守门的衙役说明晚有人扔了很多银子在衙门，立刻拉住衙役的衣服，“银子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衙役见来人是难缠的金大牙，无奈只得带他去见王师爷。 王师爷和两个衙役正在登记意外得来的这包银子。 金大牙跑上去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银元宝是万宝银楼丢的，忙趴到包袱上扒拉银子，“这是我们万宝银楼的银子，你们可不能充公。” 王师爷最近因为银子的问题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知府给了他任务，让他从彭州城里的富人那里弄些银子救灾。 可是他这两日跑遍了彭州城所有的大户人家，却收效甚微。 富户们虽然说的话富丽堂皇，却只捐了丁点银子，离知府给的目标差的实在太远了。 早上看到守门的小六抱着包袱进了屋，打开包袱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就亮在了王师爷的面前。 王师爷见里面有个纸条，忙拿起来看。 只见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大大的字——捐银，后面写着一列小字——飞天女侠赠灾民，王师爷心情那个舒畅呀。 虽然离知府要求的银子差得还远，但是这一大早就送上门的银子无疑是个好兆头。 此时王师爷实在没办法对金大牙摆出好脸色，哼，想得美，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吗？ 王师爷拿着笔朝金大牙招手，“金掌柜，你过来，把案情讲一下，我先记录下来。” 金大牙嗯嗯呀呀地把丢失的东西大概讲了出来。 王师爷记录完之后让金大牙在上面按了手印，然后指着银子道：“这银子的数量和你说的完全不符。” “你说丢了珠宝，我们收到的捐赠却只有银子没有珠宝，而且银元宝上面也没有任何记号，根本不能证明是你们万宝银楼的。” “金掌柜先回去吧，你们万宝银楼失窃的案子知府大人会派陆捕头去查的。” 王师爷指挥身旁的两个衙役，“送金掌柜出去。” 把银子压在身下的金掌柜立刻就被两个衙役架起来送出了门。 站在漆黑的大门外，金掌柜气愤地甩了甩袖子，“可恶的破师爷，回头有你好看的。” 金掌柜踩着我伙计的后背爬上马车，指挥伙计驾车把他送去了东城的封家。 第144章 金大牙封府通消息 金大牙坐着马车到封府的时候，封万宝夫妻正在吃早饭。 桌子上摆满了燕窝鱼翅，封万宝手上戴着很多宝石戒指，他夫人也是满头的珠翠。 金大牙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自觉就流出了口水，“姐夫、姐姐，你们一大早吃这么多菜。” 封万宝嫌弃地看了金大牙一眼，“站远一点，口水都喷到菜里了。” 金大牙万分不舍地向后退了两步，“姐夫，大事不好了，咱们万宝银楼失窃了。” 封万宝啪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算了，不吃了，大牙，你与我一起去书房说事。” 金大牙“姐夫，你能不能不要喊我大牙？” 封万宝起身踹了金大牙一脚，“不喊大牙喊金牙吗？大金牙金大牙还不都是一个意思，快点跟我去书房，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一遍。” 进了书房之后，金大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丫鬟小翠端着茶盘过来上茶，金大牙趁小翠给他递茶盅，偷偷地摸了摸小翠白嫩嫩的小手，小翠吓得花容失色。 待小翠出了屋子后，封万宝狠狠的一巴掌拍在金大牙的脑壳上，“以后不许再打小翠的主意，我是要把她收房的。” “知道了姐夫，我下次不敢了。” 封万宝“县衙一共收到了多少银子的捐赠？” 金大牙，“一大包袱，我、我不知道具体是多少，王师爷他不让我数，王师爷说那银子是飞天女侠捐赠的。” 封万宝转了转左手大拇指的戒指，“一个师爷而已，你不要理会他，过两日知府夫人要在府上举行宴会，我已经收到了请帖，到时候我会给知府施压，让他帮忙把偷东西的贼人给找出来。” 金大牙：“姐夫你一定要把银子要回来。” 封万宝：“你确定衙门收到的银子是我们银楼丢的那些吗？” 金大牙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们刚丢了银子，衙门就收到了捐银，我猜测——” 封万宝啪一声又打在金大牙的脑袋上，“你这个蠢材，不确定的事以后不要乱说，回头被木知府抓住把柄就不好了，毕竟木知府是玉华大长公主的女婿，玉华大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最尊敬的姐姐。” 金大牙疼得呲牙咧嘴，“长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姐夫您还是皇上的岳父呢！” 封万宝狠狠踹了金大牙一脚，“以后这样的话再被我听到，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姐夫，怕什么，你可是皇亲国戚呀，在这彭州城绝对可以横着走。” “孺子不可教也，”封万宝一甩袖子离开了。 ………… 知府夫人正在为宴会做准备，连午休都耽误了。 木知府回府里找世子朱元商量事情，见自家夫人正在院里对府里几个管事训话，就走到木夫人身边道：“夫人是不是累了，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其实夫人不必这样亲力亲为，一切交给陈嬷嬷安排就行了。” 木夫人丹凤眼一挑，“快说，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木知府给管事和婢女们使了个眼色，众人就悄声离开了。 木知府揽住木夫人，“我怎么会嫌夫人老呢，夫人当年在京城被称为第一美女呢。” 木夫人眼睛湿润，拿出手绢按住眼角，“你都说是当年了，可见我现在已经不是了，自从嫁给你之后，什么事都要操心，变老了很多。” “夫人不要哭，为夫最怕夫人哭了，夫人永远都是最美的。” 木夫人嗔了木知府一眼，“我今日这样忙都是为了你，你前些日子不是为赈灾的事犯愁吗？我努力把宴会做得好一些，让那些富绅的太太们多捐点银子出来。” 木知府对木夫人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夫人辛苦啦。” 木夫人扫了眼院子，一脸暗淡，“只可惜这府衙后院太小了，要是像我们京城的宅子那样气派就好了。” 木知府两人正说着话，木子灲跑了过来，朗声道：“娘，我和陈嬷嬷说了，让她增加了投壶和射箭，听说这两样在彭州城很受欢迎。” 木夫人见到小儿子，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好好，这些都是小事，娘都依你，到时候记得把你大哥也叫出来一起玩，整天坐在屋里看书，眼睛都看坏了。” 阿墨跟在木子灲身后，“少爷，投壶是你最擅长的，这次肯定能给夫人长脸。” 木夫人“好，我等着灲儿给我长脸。” ………… 吃完晚饭之后，小七和花喜儿和赵婆子一起收拾碗筷，赵婆子抢下花喜儿手中的碗，“小姐，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 赵婆子不只武艺不错，做起家务事来也是利索的很，三两下就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小七从灶间拿了一个茶壶并几个茶杯出来，放到圆木桌上，一一斟满水。 牛氏豪饮了一杯水，抬起下巴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明天我要去知府大人府上帮忙做点心呢。” 花婆婆笑笑，“恭喜你了，菊花。” 柳大河怀里抱着来福，坐在桌边，“菊花你放心去吧，我会把来福照顾好的。” 牛氏白了柳大河一眼，“来福又不是我亲生的，我管他呢。” 现在每一天，牛氏要去明月酒楼做事，阿福要去学堂读书，小七又要做捕快，来福就只能柳大河照顾。 牛氏看了眼柳大河怀里的来福，这小子进了彭州城之后胖了不少。 “大河，我看还是把来福送人吧，到时候让小七求王夫人给你也找个活做，咱们也好给阿福多存些老婆本。” 阿福“不要把来福送人，我喜欢来福。” 小七：“娘，哥哥喜欢要不就把来福留下吧。” 牛氏白了小七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大河，多个人就多张嘴——” 柳大河照顾了来福多日，已经有了感情，很是舍不得。 于是就道：“来福饭吃的不多，晚上不哭不闹的，不影响咱们晚上休息，阿福也喜欢他，不如把他留下吧。” 牛氏绞尽脑汁，终于想了一条理由出来，“咱们那张床太窄了，睡不下。” 阿福从柳大河怀里接过来福，亲了亲来福的小胖脸，引得来福咯咯笑个不停 阿福“让来福晚上跟我睡吧。” 牛氏接近歇斯底里，大声喊道：“不行，你还要考秀才呢，带着他怎么看书？” 柳大河忙从阿福手上接过来福，“菊花，你不要激动。” 第145章 练习投壶 小七跑回她和花喜儿住的屋子，找出衙门奖的一百两银子。 她想把银子拿去给牛氏，好让牛氏开心些，但是她觉得明天可能要用这些银子，要不要过两日再拿给牛氏呢。 花喜儿正坐在桌边看书，见小七拿着银子发呆，就道：“你娘太独裁了。” 小七笑了笑，“我娘虽然凶了些，不过做菜真的很好吃。” 花喜儿伸手捏了捏小七的脸蛋，“是呀，人无完人。” 小七拿着银子进了牛氏和柳大河的屋子，把银子递到牛氏面前。 “娘，这是衙门里赏我的，你收起来吧。” 牛氏本来拉长着脸很不开心的，见到银子后脸色就变好了很多。 小七加了一句，“不过这银子我明天可能还要再用一下，等用完了明天晚上再拿回来给你。” “不行，你小孩子家家的哪用得到这么多钱。” 牛氏边说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匣子，把银子全放进匣子里。 然后又从匣子里拿了几文钱出来，递到小七手里，“这几文钱给你，你明天拿去用吧。” 说着牛氏又抓了一大把钱递给阿福，“阿福，这些你拿去用，要是不够用再跟娘要。” 小七捏着几文钱走出屋门，阿福跟在她身后。 “妹妹，你要用钱是吧，这些钱都给你。” 说着阿福把牛氏给他的一把钱全部递到小七面前。 小七摆手，“哥，这钱太少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阿福把钱硬塞到小七手里，“虽然我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用很多钱，但是我知道妹妹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 小七很感动，眼里立刻蓄满泪水，“哥，谢谢你这样信任我。” 阿福：“我永远都会相信妹妹，支持妹妹的。” ………… 小七抹着眼睛走进屋子，花喜儿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 “这怎么还哭上了。” 小七又哭又笑，“我哥说永远相信我支持我，我太感动了，所以有点忍不住。” 花喜儿“真羡慕你有个好哥哥呀，不过你也不要太当真了。” “你哥他现在还没成家娶老婆，所以能这样说，等他娶了老婆就不一定能做主了，你瞧你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什么事都得听你娘的。” “喜姑姑，我跟你说件事，今天在知府的府上，我无意间听到小丫鬟的话，据说明日知府府上要借宴客筹集银子，帮助灾民呢。” 花喜儿合上书本，“木知府这人还算不错。” “我听丫鬟说明天要比赛投壶射箭那些呢，还可以押注的，不如我们明天也去押注吧，喜姑姑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赢到钱，到时候我们就捐给灾民。” 花喜儿“小七，你错了，赢钱不能靠我，而是应该靠你。” 小七满脸问号，“可是喜姑姑，我没玩过投壶呀。”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不要害怕，投壶是由射礼演变而来的，你射箭那么棒，肯定能赢。就射箭来说，别说是彭州城了，估计咱们整个大夏王朝也没人能比得过你。” 花喜儿合上书本站起身，“走，我们现在就去天桥，那里有投壶的，上次我们去天桥的时候我见到了，只是那晚出了点小状况所以提前回来了。” 花喜儿指着箱子里的书，“我那箱子里有本书里面写了投壶的，等天桥回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小七两人出了门，赵婆子紧跟在她们身后。 到天桥后，找了一会，两人果然找到了投壶的地方。 摊主旁边放着五只带大耳的壶，他不是要表演，而是让客人自己玩。 交五文钱摊主就会递出八支木矢，全部投中可以奖一柄铜镜或一把折扇，如果不能全中，五文钱则打了水漂。 花喜儿付了十五文钱，喊了赵婆子一起三人各拿了八支木矢投壶。 小七和赵婆子都是八支全中，花喜儿只投中了五支木矢，却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摊主哭丧着脸，十五文钱两个奖品送出去，他这要亏十几文呢。 花喜儿问小七，“他们正式投壶的时候是轮着投的，不会让你一次投完的，要不要再试试？” 见小七点头，花喜儿又付了十文钱，将摊主递过来的十六支木矢全部递给小七，小七两支两支一起把十六支全部投进了同一个壶里。 花喜儿在旁鼓掌叫好，连带赵婆子都笑得很开心。 花喜儿招手，“老板。” 摊主满脸大汗地走过来，“姑娘，不能再投了，我今日要收摊了。” 小七好奇地看着摊主，“老板，现在天有些冷呢，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等收了摊你去医馆里找郎中看看。” 花喜儿附在小七耳边，“老板这是心疼钱呢，咱们一共花了二十五文，中了四件奖品，铜镜和折扇每样价格都接近二十文的样子。” 小七望向老板，“老板，你平时每天要发多少奖品出去。” 老板一脸黑线，“以前每日最多送一个奖品出去，姑娘身手太好，所以今日………” 花喜儿笑了笑，“老板，你也不容易，我们少收一个奖品吧。” 摊主听了很高兴，少给一个奖品能省十几文钱呢。 花喜儿选了两把折扇，一个铜镜，把铜镜递到赵婆子手上，折扇给了小七一把。 赵婆子很开心，接到手里就道：“多谢小姐。” 小七“喜姑姑，你怎么知道我会选折扇。” 花喜儿抬起下巴，“当然知道了，我可是你喜姑姑呀，你平时又不爱照镜子，我猜你是要把折扇送给你哥哥吧。” 小七拍手，“这都被你猜中了，喜姑姑，你真是太厉害了。” 回到家里，小七敲门把阿福叫了出来，“哥哥，这把折扇送给你。” 阿福“这折扇是哪里来的？” 小七：“这是我刚才在天桥那里玩投壶游戏赢来的。” 阿福：“喜姑姑，你带小七去天桥玩啦，怎么不带上我。” 花喜儿把自己手上的折扇也递到阿福手上，“乖侄儿，下次一定带你去，我这把折扇——你帮我在上面画个美女，就按我的样子画，不过也不要完全像我，画得比我再美些。” 说着花喜儿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阿福，“这些钱给你买颜料，慢慢画，一定要画好一些，听说明月书斋新进了一批颜料，是带香味的，很受欢迎。” 阿福“知道了，喜姑姑，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画的。” 花喜儿嘿嘿一笑，“画上的美女要面带笑容。” 第146章 摇钱树上的金花生 小七和花喜儿起了个大早，带着阿福一起练了会五禽戏。 吃完饭之后，阿福去了学堂。 小七和花喜儿一起去衙门里报道，陆捕头刚训完话，世子朱元的护卫张阿三就过来了。 他站在门口朝小七招了招手，待小七拉着花喜儿走近了，就同小七道：“小七姑娘，我们世子让你到衙门后院去一趟。” 张阿三块头很大，小七仰着笑脸问他：“不知道世子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张阿三语气平和，“世子说今日人多眼杂，需要你过去保护他。” 小七和花喜儿互看了一眼。 然后小七就走到陆捕头面前对陆捕头道：“陆捕头，世子让多派几人去保护他，我和喜姑姑等一下就跟着张阿三过去，您有没有什么话嘱咐我们？” 陆捕头对小七道：“你现在已经是副捕头了，很多小事你可以做主的。”陆捕头看了眼门口，花喜儿背着光站在门口，阳光洒在她周边，看着很是温暖。 ………… 衙门后院，丫鬟婆子忙碌地很。 因为是深秋，院子里有些萧条，陈嬷嬷让人在院里很多地方缀了彩绸，又让丫鬟们做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纱花扎在树上，倒也显得院子里生动了许多。 小七和花喜儿跟在张阿三身后走进院子。 小七抬脸问张阿三，“张大哥，听说今天会来很多人。” 张阿三点了点头，“陈嬷嬷说今天会来很多人。” 小七朝张阿三笑笑，“听说今天除了投壶射箭还有很多节目，世子要参加吗？” 见后面有女眷过来，张阿三加快了步子，“不知道，小七姑娘等下见了世子可以亲自问他。” 到了世子的住处后，小七和花喜儿进屋打了招呼之后，就走出来守在屋门口。 衙门后院并不大，小七和花喜儿站在屋门口差不多就能把整个院子看全了。 尤其是小七，眼力特别好，很远的景物都能看清楚，连每根树枝上缀的什么形状的纱花，她都能看得清楚。 院子里丫鬟小厮忙忙碌碌，不时有人从小七两人身边经过，丫鬟们都穿着粉红的比甲，边干活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们二少爷今天打扮得好俊美呀，我刚才瞧了一眼，好看极了。” “快看，二少爷往这边来了。” “已经来了好几拨客人了，夫人屋里都快坐满了。” “很多活计等着人做呢，快不要说了，回头让陈嬷嬷听到你们这么啰嗦，肯定要罚的。” 小七抬眼看去，就见到一个约十五六岁的男子，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身上穿着纯白色的长衫，衣袖和腰带上用金线绣着五福纹，头上戴着金冠，金冠上数条金枝招展，金枝的一头缀着金葫芦之类的小玩意，行走间，那些小玩意不停地跳跃着。 小七嘴角抖动了一下，知府家二公子，美则美矣，不过这也太招摇了，看起来就像行走的摇钱树一般。 小七朝花喜儿呶了呶嘴，示意花喜儿看过去。 花喜儿看到来人也噗的一声笑了，小声对小七道：“我打听过的，听说知府一家人是京城权贵人家出来的，没想到这知府家二公子打扮得却像个暴发户一般，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二公子长得还真是俊美呢。” 小七仔细看向迈步走来的男子，忍不住赞道：“他走路的姿势挺好看的，笑得也很好看。” 丫鬟们嘴里的二公子带着阿墨很快就走到小七两人身边。 阿墨递了两颗银花生给小七，“这位妹妹，帮忙通报一下，府里的二少爷木子灲求见世子。” 小七朝站在屋内的张阿三使了个眼色，张阿三走进内室向朱元报告。 很快张阿三就出来引了木子灲进屋。 木子灲进了内室之后朝世子施了一礼，“见过朱世子，我爹让我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想来你也听说了，我娘邀请城里的富户过来做客，准备了很多有趣的节目，有诗会有射箭……” 朱世子咳了两声，道：“是准备为城外的灾民筹集善银对吧。” 木子灲：“正是。” 朱世子：“这是好事，我先休息一下，等会如果身体吃得消，肯定会去捧场的。” 木子灲灿然一笑，“世子先好好休息一下，在下先去忙了。” 木子灲离开世子的屋子之后，带着小厮阿墨去了知府夫人宴客的主屋，在那里得到了各府夫人小姐的热情关注。 小七和花喜儿继续站在朱世子的屋外看热闹，小七松开拳头，里面躺着一颗金花生。 花喜儿觉得很奇怪，”我记得刚才那位二公子的小厮递给你的是银花生。” 小七嘿嘿一笑，“没错，刚才那个小厮递给我的是两颗银花生，这颗金的是我从木子灲头上拔下来的。” 花喜儿听了哭笑不得，“小七，怎么做贼啦！” 小七，“喜姑姑，我错了，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回事，好像就觉得有点好玩，然后顺手就摘了。” “虽然知府家二公子不差这个金花生，但做贼总是不好的。” 小七低下头，“回头我找个机会还给他，顺便给他道个歉。” 花喜儿从怀里拿了两本画册出来，递了一本到小七手上。 “这两本画册是我托李四虎买的，一本上面是彭州城的名门闺秀画像，一本是彭州城的名门公子画像。” 花喜儿指着大门处走进来的母女几人道：“这几人应该都是封府的，走在最边上的那个应该是封府的八小姐，画册上有。” 小七耳力很好，听到引几人进院子的婆子声音传来，“封夫人这边请。” 果然是封府的人呀。 花喜儿笑道：“知府夫人考虑的却很周到，男人和女人是分开安排宴请的，不过这院子这样小，很快男女还是会凑在一起玩游戏的。” 正说着，院门处又进来一对母女，那女孩子看起来长得十分好看，在今天做客的女孩子里面算是最好看的了。 花喜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来的这位姑娘，应该是陆捕头大伯家的女儿陆卿卿，人称彭州城第一美女。” 小七翻了花喜儿递给她的那本画册，翻到书陆卿卿三字的那一页，赞道：“画得还挺像的。” 花喜儿翻开自己手里画着彭州城名门公子的画册，随口道：“这水平跟你哥比，还是差远了。” 过了一会，几个丫鬟争相从小七两人身旁迈着小碎步跑过去。 “快去看呀，诗会快要开始了。” “我们府里大公子也会参加呢，大公子文采可好了，肯定会赢的。” 花喜儿对小七道：“我打听过了，木府大公子名木子云，前几年已经中了举人，博学多才，很得木知府器重。” “刚才过来的那位二公子名木子灲，是在长公主府长大的，从小娇生惯养，长相在京城算数一数二了，不过却被排除在京城四公子之外，只因不学无术。” 第147章 诗会 小七拉起花喜儿的手，“喜姑姑，你也去参加诗会吧，你做诗也很厉害的，说不定能赢了知府家的大公子呢。” “可惜我们没银子，喜姑姑，你等一下，我去找朱世子借点银子。” 没等花喜儿反应过来，小七已经走进屋里，对朱元施了一礼，“世子，我想从你这里借点银子，等会诗会比完就还给你。” 朱元表情淡淡的，“你想借银子，就先和我说一下银子的用途，我觉得合适才能借给你。” 小七嘿嘿一笑，“世子大人，府里的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听说为了筹银救灾，可以押注魁首。” 朱元挑眉，“你能保证一定赢吗？回头如果把银子输掉了，拿什么还给我？？” “朱世子放心，我们肯定会赢的。” 小七说完后跑到门外把花喜儿拉了进来。 “朱世子，这是我喜姑姑，她从小过目不忘，在诗词上也颇有造诣。” 花喜儿笔直地站在屋中，小七把她说得这样厉害，她可不能拆小七的台呀。 朱世子听说过有过目不忘的人，不过他从来没见到过。 于是就拿了一本书递给花喜儿，“你读一下第十八章，然后试着背出来，如果真是过目不忘的话，我借两百两银子给你们。” 花喜儿接过书，见书名是《中庸》，以前读过的。 本来她还以为朱世子要考诗词呢，没想到却是让她背书，这可难不到她，正如小七所说，她是真的过目不忘。 花喜儿一目十行将第十八篇看完，然后就开始背诵—— 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 花喜儿很流利地把第十八章背完了。 小七抬起下巴，神情得意，“怎么样，我喜姑姑厉害吧。” 朱元有些不敢相信，又道：“你再翻看一下第二十八章，背诵一下。” 花喜儿再次一目十行，然后开始背诵—— 子曰：“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车同轨，书…… 朱元心里惊涛骇浪，没想到这天下竟真的有过目不忘的人，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朱元面上依旧平静，“阿四，拿两张百两银票出来给小七姑娘。” 小七接过两张银票，拉着花喜儿出了屋。 待小七两人离开后，朱元道：“阿三、阿四，我们也跟去凑凑热闹吧。” 阿三阿四异口同声道：“是，谨尊世子吩咐。” 小七和花喜儿走到院子西边的小亭旁边，这里摆了两排书案，书案边有男有女，他们正在奋笔疾书。 “看来是不分男女的，”小七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大声问站在一旁的小厮，“比赛已经开始啦？现在还能不能投注？” 因为声音很大，引得很多人看过来。 小厮点头，“还可以投注的，明月书院的秦大师让大家以梅花为题写一首诗，以一柱香为限。” 小七忙看向坛里插的那柱香，已经烧了一半，看来得抓紧了。 她拿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小厮，指着站在她旁边的花喜儿道：“我投她魁首。” 小厮面露难色，“姑娘，现在已经没有书案了。” 有姑娘嗤声道：“就这样还魁首，真是不自量力。” 朱元从后面走过来，吩咐小厮：“给她加一张书案。” 小厮是认得朱世子的，知府大人曾叮嘱府里众人，如果世子有吩咐一定要尽力满足。 于是小厮唯唯喏喏地应了声是，就要转头离开去搬桌子。 花喜儿开口道：“不用了，旁边这位公子就要写完了，我借这张桌案用一下就行了。” 花喜儿手指的桌子正是知府家大公子木子云正在用的那张。 朱元笑着看了眼小七，“剩下的那一百两帮我也押上，就押你喜姑姑赢。” “世子真是明智。”小七又递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给小厮。 旁边众位小姐听到世子两个字都把目光投向朱世子的方向。 封八小姐看了眼世子，又看了眼知府家二少爷木子灲，还是木子灲好看呀，可惜这场木子灲没参与比赛，不然她就押注木子灲赢了。 这次押注规则很简单，所有投注的银钱集中在一起，按份子赔给押中头名的人。 木子云写完之后，把纸张递给小厮，小厮立刻拿去给秦大师了。 花喜儿见木子云起身，立刻凑到木子云这张桌子，从木子云手上抢过笔，“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花喜儿坐在桌旁开始奋笔疾书。 木子云被抢了毛笔，呆愣愣地站在一旁，见到花喜儿笔下的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姑娘写的字竟这样好看。 陆卿卿几个月前在笔墨铺子里见了木大公子之后，就芳心暗许。 这会见到一个女子竟然抢了木大公子的笔，立刻冷哼了一声，“哪里来的傻缺，一点礼数都没有。” 陆卿卿身后穿绿色衣衫的丫鬟站出来，“小姐，要不要我去收拾她。” 这丫鬟自恃会点武功，很是孤傲。 陆卿卿低声道：“小心些，不要露出破绽。” 绿衣丫鬟点了点头，伸手折了一根树上的短枯枝，用力甩出去。 那短小的树枝就朝着花喜儿桌上的砚台飞去。 如果树枝打到砚台，花喜儿笔下的纸肯定会花掉，可能脸上身上也会沾上很多墨汁。 小七轻移两步，接过短枝原路扔了回去，绿衣丫环的衣袖被打回来的短枝扫过，呲一声破了好大一块，半截雪白的手臂立刻在众人面前露了出来。 这动静引了很多丫鬟小厮的嗤笑声。 陆卿卿觉得很丢人，就对绿衣丫环道：“丢死人了，把小草叫过来服侍我，你先回家吧。” 绿衣丫环找到陆卿卿的另外一个丫鬟小草，和小草互换了衣裳之后立刻回转过来。 陆卿卿嫌弃地看了绿衣丫鬟一眼，“不是让你先回家吗？怎么还没走？” 绿衣丫鬟，“小姐，我已经换过衣衫了。” 这时，花喜儿已经将诗句写完交上去了。 小七对此期望值很高，她从小就很佩服花喜儿的学习能力，觉得花喜儿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待一柱香烧完之后，明月书院的几位老师将诗文集中起来进行评比。 封八小姐带着丫环凑到木子灲身边，“木二公子，你觉得这场诗文比赛，魁首会是哪一个？” 木子灲笑道：“当然是我大哥，我下注押了我大哥赢。” 洁白如玉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嘴角微微翘起，弯弯的眼睛溢着星芒，不得不说，木子灲的笑容真的很有魔力。 小七站在一旁看傻了眼，花喜儿抬手在小七眼前晃了晃，“一见美色就傻了，你这样怎么能行呢？” 小七回过神来，“额，喜姑姑，这场诗词比赛你有把握吗？” 花喜儿点头，“有把握——” 小七“那就好。” 花喜儿语不惊人死不休，“有把握输掉……” 小七有点不敢相信，“喜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呢？” 花喜儿贴在小七耳边道：“不要着急，我先放点鱼饵出来，等一下投壶射箭的时候才能钓到大鱼。” 第148章 投壶初赛 明月书院的老师们拿着参赛的诗词作品反复研读，商量又商量。 最后，明月书院的院长秦大师走到高台上，向众人宣布：“这场诗词比试，魁首是——木子云。” 小厮从秦大师手中接过木子云的手稿，拿到众人面前展示。 众人都围在小厮身边观看，只见上面写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花喜儿赞道：“果然是好诗。” 小七叹了口气，“可惜了，一百两银子打了水漂，喜姑姑，你快和我说说你写了什么诗，怎么能保证一定不会拔得头筹呢？” 花喜儿嘿嘿一笑，“因为我没写梅花呀，跟秦大师要求的主题毫无关联，所以肯定不能拔得头筹。” 小七摇着花喜儿的胳膊道：“喜姑姑，下一场怎么办？我们没银子了。” 花喜儿取出自己的贴身玉佩，附在小七耳边道：“这个很值钱的，到时候就用这个，保准引几条大肥鱼出来。” “喜姑姑，花爷爷和花婆婆不是让你把玉佩收好的吗？” 花喜儿笑笑，“放心吧，玉佩肯定能拿回来的，到时候还能赚一大堆银子，城外的灾民们就有救了。” 诗会结束后，男男女女们聚在一起聊天，看起来像相亲大会一样。 花喜儿拉着小七退到外围，对小七道：“瞧见没，我们大夏王朝还是很开放的，听说前朝是严禁男女同席的。” 小七朝四周看了看，“嗯，尤其是摇钱树周围，美女环绕。” 花喜儿轻轻掐了掐小七的脸蛋，“怎么，你忌妒啦，长得美又不是错。” 小七把目光放到木子灲头上闪闪发光的金冠上，“我哪里会忌妒？我是喜欢，非常喜欢，摇钱树长得这么漂亮养眼，我恨不得也凑上去多看几眼呢。” 很快就有小厮敲着锣高声喊道：“投壶比赛就要开始啦，大家快随我过去。” 众人随着小厮去了池塘边，这块地方是木子灲选的，台子搭得花里胡哨的，台上放着几个大大的黑陶罐，里面插满了投壶用的竹矢，竹矢的一头拴着彩线。 小七走上前拿起一根竹矢摇了摇，竹矢尾巴上的彩线随风飘舞。 “喜姑姑，你瞧瞧这竹矢，是不是也像木子灲头上的摇钱树一般招摇？” 花喜儿还没接话，守在竹矢一旁的小厮先开口了，“姑娘，你真是没见识，这些只是初赛用的，那边还有更华丽的，是正式比赛用的。” 小七朝着小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两个刻着大红牡丹花的白肚大瓶，里面放满了竹矢，竹矢尾巴上插着亮丽的雉鸡毛，华丽非常。” 小七看到插着雉鸡毛的竹矢立刻双眼放光，“喜姑姑，我记得你以前用雉鸡尾羽做过扇子，很是漂亮。” 花喜儿看了眼雉鸡毛，对小七道：“这些毛比较短小，不是尾巴上的毛，不过也很漂亮。” 小七一脸期盼地望向小厮：“请问这位小哥，等我们比赛完能不能拿几根漂亮的雉羽竹矢回家。” 小哥态度还算和蔼，“比赛用的东西结束后全部要拍卖的，只要姑娘捐银子，相信应该是可以把雉羽竹矢带回去的。” 陆卿卿朝小七两人哼了一声，“没见识的乡巴佬。” 初赛还没开始，很多人报名之后，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练习了。 花喜儿观察了一圈，小声对小七道：“这些人不足为惧，小七，等一下初赛的时候，你先隐藏实力，这关系到我们能为灾民筹集多少银钱。” 小七点头表示赞同。 花喜儿指着旁边的木子灲，对小七道：“看到你旁边的摇钱树了吗？你比他稍次一点就可以。” 摇钱树木子灲无疑是场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一身白衣随风起舞，身上金线绣的袖口和腰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头上的金花生金葫芦……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活泼地跳动着。 小七忍不住赞道：“怎么能笑得这样好看呢？喜姑姑，你喜欢摇钱树这样的吗？” 花喜儿想了想道：“摇钱树长得确实挺养眼的，不过我还是喜欢陆捕头，我一看到陆捕头就想到飞天大侠李玉师兄，飞天大侠是我从小就崇拜的人，已经印在了骨子里。” 陆卿卿问身边的绿衣丫鬟，“那两个傻缺在说什么？” “小姐，她们在说摇钱树。” 陆卿卿撕扯着手中的帕子，轻蔑地看向花喜儿两人，“两个乡巴佬，就知道钱钱钱的，等一下让她们输个痛快。” …… 初赛快要开始了，一共有二十几个人参加，场中摆了八只双耳大黑壶，小七没瞧出这壶是什么材料做的。 她见淮南王世子站在不远处，握着竹矢走过去，问道：“朱世子，你不参加吗？” 朱元笑笑，“我的伤还没好，不过我虽然不参加投壶，但还是会押注的，阿四，拿五百两银子出来，押小七姑娘赢。” 小七想到了诗会的一百两银子，提醒道：“世子，刚才诗会，你跟着我一起都押错了。” 朱元一脸自信的模样，“放心吧，这次肯定赢，得的银子就当作你当初救我的谢礼。” 花喜儿和朱世子都觉得她会拔得头筹，小七觉得被信任的感觉挺好的，信心也得到了很大的鼓舞。 花喜儿有些不放心，低声叮嘱道：“小七，初赛不要投的太好，全当练手，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比摇钱树稍稍差一点。” 木子灲其实在投壶方面还是很有实力的，他在京城曾经一度为找不到对手而烦恼，有句话叫作无敌最寂寞，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还真是挺无奈的。 很快，初赛就开始了，每人手握八支竹矢，轮流投向壶中。 木子灲如玉一般的手捏起一支竹矢，动作潇洒，轻松投入壶中，投完之后含笑朝在场的众人扫了一眼，真正是波光潋滟、眉目含情。 封八娘很是激动，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掐住身边小丫鬟的手，“木二公子在看我呢，木二公子在看我呢——” 丫鬟被掐得手都青紫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挺住。 木子灲目光投过来的一霎那，小七也觉得小心肝颤抖了一下，结果第一支竹矢就失手投空了。 小七看到那支落在地上的竹矢，立刻默念道：“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给小七打气，“不要紧张，不要被美色诱惑，小七，你肯定行的。” 很快第一轮淘汰赛就结束了，木子灲得了全壶的好成绩，引得在场的姑娘家个个兴致高昂。 小七除了第一只竹矢失利之外，其余的都顺利投入了壶中。 经过两轮淘汰之后，留下了五人进入决赛。 这五人分别是木子灲、小七、封小公子封玉郎、陆家大公子还有鲁公子。 陆家大公子陆寻欢是陆卿卿的哥哥，鲁家公子鲁钱则是彭州城守鲁将军的独生子。 第149章 拔得头筹 花喜儿拿出贴身的玉佩交给司射，“我这玉佩至少价值两千两银子，押小七姑娘赢。” 陆卿卿嘲讽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刚才在诗会上给自己投了一百两的姑娘吗，怎么？没银子啦？居然连玉佩都押上了，真是穷酸呀。” 陆卿卿的丫鬟朝花喜儿哼了一声，“你说值两千两就值两千两吗？” 司射“这样吧，今日明月银楼的掌柜也来了这里，我去请他帮忙长长眼。” 明月银楼的掌柜是个瘦老头，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他从司射手中接过玉佩，仔细地看了又看，抚着花白的胡须道：“这块玉佩说价值两千两一点都不为过。” 封八娘不甘示弱，她封家是彭州城最有钱的，怎么能被别人抢了风头呢，而且那个叫小七的小姑娘第一轮明显逊于木二公子。 于是封八娘把身上所有值钱的饰品都取下来，又拿出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幸亏她早有准备，一大早就找她爹封万宝要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 封八娘一脸得意地看着丫鬟手里的银票和饰物，这下比玉佩多了吧。 封小公子凑过来，“姐姐，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是准备押我赢吗？” 封八娘看也不看封小公子一眼，吩咐小丫鬟道：“去，把这些全押上，押木二公子赢。” 封小公子很生气，从怀里掏出荷包，拿出里面的一张银票递给身边的小厮。 “小金子，把今天早上从我娘那里要的银票全部押上，押你家公子我赢。” 小厮一脸为难，“公子，那可是五千两呀。” 封小公子，“磨叽什么，让你押就赶紧去押，不听公子我的话，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小厮心道，你以为我想跟着公子你出来呀，每次回去之后都要被夫人惩罚一番。 但是公子的话还是必须要遵从的，于是小厮拿着银票慌慌张张地去投注了。 花喜儿暗笑，封家姐弟可真是上道呀。 这边陆卿卿也拿了三千两银票出来，押在木二公子身上，她的丫鬟在一旁劝道：“小姐，夫人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陆卿卿深情地望着站在木二公子身边的木大公子木子云，随口对丫鬟道：“放心吧，木二公子肯定会赢的，他在第一轮可是投了第一名的成绩呢，到时候我还能赚上一大笔，娘只会开心不会难过的。” 众人争相下注，很快总数就超过了两万两，木管事听说了此事，忙报到了木夫人那里。 木夫人听了之后很是惊讶，没想到呀，小儿子想到的投壶游戏，竟然引了这么多银子投注。 于是袖子一挥，“听木管事说，那边投壶游戏玩得很热闹，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一众夫人皆随着木夫人去了投壶的场地。 那边木知府听说小小的投壶游戏竟引了两万多两银子的投注，也很是惊讶，带着一方手下全都来了池塘边。 决赛，用的是两个金壶，木二公子指着两只双耳大金壶对众人道：“这两只金壶是封家小公子捐赠的，今日比赛完成之后，这两只金壶就会出售用以帮助灾民，价高者得。” 众人皆鼓掌叫好，封家小公子抬高下巴，封万宝的夫人却差点倒下了。 儿子前几日和她一起去库房里，一眼就相中了这两只大金壶，她原以为儿子就几天的热度，等儿子把金壶玩够了，她再收回库中，没成想儿子却把这两只金壶捐出来了，她有些害怕地看了眼相公封万宝。 封万宝一脸铁青，这两只金壶是他们封家祖上传下来的，他很珍爱，一直都锁在库房之中的，没想到居然就被小儿子捐出来了，都怪他平时对小儿子太珍爱了。 小七看了眼封家小公子，长得还挺顺眼的，没想到封万宝的小儿子这样有善心。 淘汰赛中，壶离参赛的众人约两矢半的距离，而现在，木二公子正指挥小厮将大金壶挪远了至少一丈的距离。 木二公子望着放好的大金壶满意地点了点头，增加难度就是增加乐趣。 一旁拿着锣的小厮敲了一声锣，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旁边几个手持乐器的乐师听到锣响，立刻开始吹拉弹奏。 小七等五人并排站立，每人手拿八支插着彩色雉羽的竹矢。 第一轮投过去，五人全中，第二轮投过去，陆寻欢失利被震出局， 第三轮，封玉郎失手。 然而他一点都没难过，还笑着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我是第四名，我是第四名。” 他看到人群中的封万宝和封夫人，扯着嗓子朝两人喊道：“爹、娘，我得了第四名。” 封万宝捂着眼睛装作看不到，这特么丢人的儿子让他很无语…… 投到第八支竹矢的时候，场中只剩下小七和木二公子。 木二公子终于来了兴致，开始重视起对手，让小厮撤了一个金壶下去。 小七露齿一笑，“木二公子你先请。” 木子灲：“还是小七姑娘先吧。” 小七想了想，朝陆捕头招了招手，“陆捕头，你的剑借来一用。” 小七接过陆捕头的剑，走到木子灲身边，在自己和木子灲的最后一支竹矢上分别划了上一和二。 “木二公子不必再谦让，你选一支，我们一起投。” 木子灲接过上面划了二的竹矢，大声道：“我选这支划了二的竹矢。” 声音清朗还带着一点余音，如同羽毛划过姑娘们的心底。 两人同时投出，一支竹矢落入壶中，另一支则被劈成了两片细细的竹篾掉落在地，没有箭簇的竹矢居然将另外一只竹矢从中间劈成了两瓣。 封玉郎和司射同时跨步过去，从地上一人捡起一条竹篾，见竹篾上面是划了二的。 封玉郎摇着竹篾走到小七面前，“小七姑娘，你真是高人呀，能收下我做徒弟吗？” 小七见封玉郎一脸认真的模样，没立刻回绝他，只道：“我考虑考虑。” 司正朗声宣布：“恭喜小七姑娘赢得头筹。” 谁都没想到，最后的大赢家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娃子。 陆卿卿傻眼了，她娘那么喜欢钱财的人，回家肯定会狠狠惩罚她的。 绿衣丫鬟提醒陆卿卿：“姑娘，等下夫人肯定会怪罪你的。” 封八娘则学着市井妇人一般朝小七呸了一口，“不就是侥幸赢了一回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封家又不是输不起。” 除了花喜儿押的玉佩和朱世子让阿四押的五百两银票是投注小七的，其余的人没有一个押小七的。 于是两万多两全部归于花喜儿和朱世子。 小七让世子的随从张阿三帮她从厨房找来一个装馒头的大簸箩，将战利品全部放到簸箩里，银票和物件堆得满满当当。 小七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朱元，“朱世子，你确定把投注得来的银钱都给我吗？” 朱世子笑着点了点头。 花喜儿见小七开心的模样，也道：“我的也全都给你。” 小七把玉佩捡出来递给花喜儿，然后开心地抱着簸箩在众人面前昂首阔步走了一圈。 花喜儿跟在小七身后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后面还有一个小尾巴，就是封家的小公子，一脸狗腿的跟在小七两人身后。 陆捕头站在知府身后，看到花喜儿脸上雀跃的神情，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第150章 捐银 小七抱着战利品走了一圈之后，感觉胳膊有点酸，将簸箩放在了地上。 封家小公子封玉郎狗腿地上前问道：“师傅，累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拿着？” “不用不用，我没答应要做你师傅。”小七心里有些不明白，像封小公子这样乐于助人的年青人，怎么会是大恶人封万宝的儿子呢？ 封家小公子：“师傅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用行动打动师傅。” 花喜儿凑过来和小七相互耳语了几句。 然后花喜儿拉着小七走到台上，大声向众人宣布，“这位柳副捕头——人称七女侠，七女侠决定把这两万多两全部捐给灾民，大家请为七女侠鼓掌。” 见众人皆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花喜儿两只手用力鼓掌：“七女侠——” 有一个声音比花喜儿还响亮，“七女侠——七女侠——”这位声音最响亮的正是封万宝的小儿子封玉郎。 木知府眼睛盯紧了小七身前的簸箩，现在有钱赈灾了，他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木知府拉起夫人的手，温情脉脉：“夫人辛苦了，这次的宴会很成功。” 木夫人嗔了他一眼，“宴会还没开始呢。” “总之这次夫人辛苦了，夫人为我做的，我会铭记在心的。” 木夫人疑惑地看向台上的花喜儿：“老爷，你觉不觉得站在七女侠身旁的这位姑娘很面熟。” 人声很吵，木知府没听清夫人说的是什么，他迈着步子向高台走去，准备代表灾民对捐钱最多的这位七女侠说几句感谢的话。 跟在知府身后的王师爷也很开心，跟着众人一起振臂高呼七女侠。 为了筹集银子，这些日子王师爷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有了七女侠捐的银钱，他终于能完成知府交给他的任务了。 今日牛氏和明月酒楼的几个厨娘一起在府中帮厨，她们负责的是点心制作，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与牛氏相熟的王厨娘挽住牛氏的胳膊，“菊花，今日园子里可热闹了，我刚才听到小丫环说有个小丫头投壶赢了两万多两银子呢。” 牛氏觉得有钱人的世界离自己好远呀，两万多两银子，够她家好几辈子花了，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到了池塘边，牛氏听到很多人都在高呼七女侠三个字，牛氏觉得这三个字听起来很是耳熟。 她望向高台，见那里站着小七和花喜儿，这才想起来，七女侠这个名号曾是百姓用来称呼自家小七的。 牛氏朝着高台跑过去，路上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封小公子见有妇人摔倒在自己面前，忙过去搀扶。 牛氏一手抓住封小公子的衣袖，一手指着台上的小七问道：“是那位姑娘捐了两万多两银子吗？” 封小公子与有荣焉，“没错，是我师傅七女侠捐的。” 牛氏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那可是两万多两银子呀，够家里几辈子人花了，小七居然挥挥衣袖全捐出去了，真是败家呀。 封小公子很热心，喊了旁边的两个婆子过来，吩咐道：“这位夫人都吐血了，看起来病得不清，你们快扶她去休息一下，顺便给她请个大夫看看。” 两个婆子将牛氏扶到外围。 “脸怎么这样红？”婆子甲边说边用手探向牛氏的额头。 婆子乙仔细瞧了牛氏几眼，接话道：“我瞧着这样子像是胭脂擦多了。” 没错，牛氏早上确实涂了很多胭脂，她刚来大地方没多久，还没学会怎么上妆。 能到知府的府上做事牛氏很开心，因此一早起来穿上了最新的衣裳，又擦了些胭脂在脸上。 婆子甲双眼贴到牛氏的脸上，啧啧两声，“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肯定不是我们府上的，你是哪里来的？” 牛氏回得有气无力，“我是明月酒楼里的厨娘，今天临时来木府帮忙。” 婆子乙是个机灵的，听了牛氏的话后，忙跑到木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处汇报，“府里请来帮忙的一个厨娘吐血了。” 陈嬷嬷还未来得及答话，木夫人先开了口，“真是晦气，赶紧给她点银子，打发她回家去。” 婆子乙应了声是就麻溜地迈着小脚跑开了。 木夫人看向陈嬷嬷，问道：“嬷嬷，宴会准备好了吗？” “夫人放心，已经准备妥当。” 木夫人看向高台上正在说着场面话的木知府，“等老爷讲完话下来，就带客人们去席间吧。” 陈嬷嬷躬身：“诺——” …… 宴席是分男女的，就摆在先前办诗会的西院，男宾和女宾之间是用屏风隔起来的。 男宾席的豪华主桌这边坐着朱世子、木知府并一众官员们，没官身的封万宝也是坐在主桌这边的。 小七花喜儿还有张阿三李阿四全部站在朱世子身后，朱世子转身对小七和花喜儿道：“你们两个也去吃席吧。” 木知府朝木管事招手，待木管事走近了，就道：“带七女侠和这位姑娘去女宾那边，记住坐主宾席，当奉为上宾。” 木管事躬身：“诺——” 木管事叫来一个有脸面的婆子，如此那般交待了一番，就让婆子带小七两人去了女宾席。 女宾席这边也设了一桌主宾席。 小七想起自己饭量很大，没跟婆子去主宾席，直接拉着花喜儿在角落里一张空桌子旁坐下。 小七和花喜儿吃得很是舒畅，很快就扫光了桌子上的菜。 看着光秃秃的盘子，小七有些意犹未尽，“瞧着菜的样式挺多的，不过每只盘子里就那么一小口菜，吃起来真是不过瘾。” 花喜儿瞧了瞧主桌的方向，桌上的菜看起来没怎么动过，知府夫人一脸傲娇地坐在正中，其它的官眷们都小心奕奕地给她赔笑脸。 “小七，你这个吃相坐在主桌肯定会把一众夫人都吓到的。” 小七吐了吐舌头，“喜姑姑，我还没吃饱呢。” 花喜儿笑笑，“这里的菜味道还不错，我差不多饱了。” 小七想了想，道：“我娘今天也来府里帮忙了，不知道她现在吃饭了没，有没有饿到。” 花喜儿“你就放心吧，我就没听说过厨子会被饿到的。” 第151章 牛氏发飙 吃饱喝足之后，小七站起身，将花喜儿拉起来，两人开始饭后百步走。 “喜姑姑，下午好象还有射箭比赛，不知道能不能再给灾民们赚些银子。” 花喜儿呵呵一笑，“这个怕是比较难了，你瞧，封夫人和陆夫人她们已经带着女儿同知府夫人告辞了。” 小七觉得有点遗憾，“节目还没完呢，怎么就要走了呢？” 花喜儿“你就知足吧，他们两家已经出了不少血，你瞧，封八娘身上的饰品全都捐出去了。” 小七朝封八娘望过去，见封八娘素着头发，看起来不似先前暴发户一般的模样，瞧着倒是有几分婉约气质。 同走在她后面不远处、人称彭州城第一美女的陆卿卿看起来不相上下。 花喜儿“封八娘其实长得不比陆卿卿差，只是平时打扮得太过俗气，所以落了下风。” 花喜儿说完之后见小七头发很乱，就道：“瞧这头发乱的，走，咱们找个僻静之处，我帮你重新梳一下头。” ………… 朱世子吃完饭之后，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住处就躺下休息了。 花喜儿帮小七重新梳了头发，两人手拉手走到世子屋前。 张阿三走出来，朝小七两人作了个嘘的手势，小声对两人道：“世子刚才说了，小七姑娘你们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又自由啦，小七很高兴，开开心心挽着花喜儿的胳膊往木府院门处走去，快到院门口的时候被木家二公子木子灲拦住。 “小七姑娘，我们改日再赛一场。” 小七盯着眼前的俊美无双的脸蛋道：“木二公子，你知不知道这样突然冒出来会把别人吓倒的。” 木子灲看向身后的小厮阿墨。 阿墨赔着笑走上前，“小七姑娘，你不要生气，我们公子没想要吓你，只是想找机会同你再赛一场。” 小七挑眉，“怎么，木二公子这是输不起吗？” 阿墨，“我们公子投壶从来没输过。”说完觉得不妥立刻加了一句，“今天除外。” “阿墨，你站到我后面。” 木子灲朝小七抱了抱拳，“在下觉得小七姑娘的投壶技艺非常之高超，想向小七姑娘讨教一二。” 小七将目光从木子灲脸上慢慢移到木子灲头顶的金冠上，取出金花生递给木子灲。 “这个是我、我捡来的，还给你。” “这种小东西我家多的是，你若喜欢就多送你几颗，阿墨——” 木子灲对阿墨道：“把荷包拿出来，多拿几颗金花生送给小七姑娘。” 阿墨掏出荷包，为难地看向木子灲，“公子，给几颗？” 木子灲很头疼，以前怎么没发现阿墨这样蠢呢。 于是木子灲接过阿墨手中的荷包，整个递给小七，“在下希望能找机会与小七姑娘再赛一次。” 小七捏着手里鼓鼓的荷包道:“我还有其它要求。” 木子灲笑得很灿烂，“只要小七姑娘愿意同我再比试一次，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都满足你。” 小七被木子灲的笑容晃花了眼睛，心道美色还真是害人呀。 顿了片刻，小七道：“暂定两百两银子赛一次吧。” 木子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说定两百两银子，小七姑娘千万不要失言。” 小七：“木二公子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喜姑姑就是见证人。” 阿墨：“还有我，我也是见证人。” 小七抱拳：“木二公子，告辞。” 几人相互道别分开后，阿墨问道：“少爷，您上次不是说想要回京城吗？” 木子灲潇洒地迈着步子朝院里走去，“少爷我现在不想回京了。” 木子灲来到彭州城之后，一心想着回京城，这会却不着急了，今日投壶遇到了对手，感觉彭州城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 走出大门，花喜儿赞道：“小七，我觉得你脑袋瓜越来越聪明了，两百两银子一次，还真是会赚钱。” 小七捏着金花生嘿嘿一笑，“不只能赚到钱，还能看美男，摇钱树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花喜儿：“木二公子投壶的技艺还是不错的，可惜遇见了你。” 两人边说边走，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还很早，阿福还没从学堂回来。 柳大河正抱着来福在院子里转圈圈，他是被牛氏发火赶出屋子的。 见小七走进院子，柳大河小声提醒道：“你娘在屋里躺着呢，千万不要过去。” 小七拉起来福的小手，“来福，快叫姐姐和姑姑。” 来福咯咯笑着。 小七叹气，“唉，来福难道真的是哑巴吗？” 花喜儿：“来福笑得声音挺清亮的，应该不会是哑巴，有些孩子说话比较晚，很正常的。” 几人在院子里说笑，里间牛氏的尖锐的声音传出来，“小七，你给我进来。” 柳大河一脸惧色，小声对小七道：“小七，你娘今天心情不好，不如你和喜儿一起出去玩会，晚点再回来。” 小七笑笑：“爹你放心，娘平时还是讲道理的。” 花喜儿看向小七，“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我娘喊我进去可能是想和我说悄悄话，喜姑姑你先回屋休息吧。” 小七走进屋里，牛氏听到动静翻过身来，眼睛如刀子般射向小七。 小七走到床边坐下，见牛氏脸上很红就有些担忧，忙将手探向牛氏的额头。 “娘，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 牛氏用力拍开小七的手。 小七：“娘，你吃东西了没？饿不饿？” 牛氏顿觉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你今天投壶是不是得了很多银子，然后都捐出去了？” 小七：“娘，那些银子不是我的，是喜姑姑和世子两人的，喜姑姑以我的名义捐了出去。” 牛氏：“怎么就全捐出去了，随便漏一点下来都够你哥哥娶媳妇了。” 小七摸出荷包，留下两颗金花生，其余的全部递给牛氏。 “娘，这是我今天在木府新得的，都给你。” 牛氏打开荷包看到里面全是金花生，心里好受了很多，立刻下床趿了鞋子。 然后从床底下摸出钱匣子打开来，仔细地将金花生放进去，还赞了句：“这金子做成花生的模样还真是好看。” 小七见牛氏没事了，就走出屋子。 花喜儿站在院里，见到小七出来，凑到小七身边，“哟，小七越来越聪明了，这么容易就摆平了。” 小七：“我娘已经知道我们捐了两万多两银子的事。” “早晚大家都会知道的，”花喜儿认真地看向小七，“姑姑最大的愿望是让七女侠的名号响彻大夏王朝，不为名利，只为小时候我们共同的女侠梦。” 小七紧紧抱住花喜儿的腰，“喜姑姑，谢谢你。” 第152章 急招捕快 官府现在有了赈灾的银子，就采买了很多粮食，但还是没办法去城外救济灾民，因为那些冲撞城门的人越来越凶了。 城门已经两天没打开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物资运不进来，城里铺子卖的东西价钱一日比一日高，而且货架有越来越空的趋势。 城里百姓开启了抢购热潮。 晚上，牛氏回到家里，把钱匣子拿出来，对柳大河道：“我们把钱全部拿出来采买物品吧。” 柳大河看到匣子里面有金子、银子还有很多大钱，吃了一惊，没想到才来彭州城没多久，牛氏就存了这么多钱。 柳大河怔愣了片刻，然后道：“该做晚饭了，菊花你先去灶间帮忙吧，等一下吃完晚饭，把这些银钱拿出去同花家一起商量。” 牛氏“如果花家没银钱，全部用我们家的，那我们就太吃亏了。” 柳大河：“菊花，你不要忘记了，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花家每次是怎样帮助我们家的，当时你哥借的高利贷也是花家帮着还的。” 牛氏撇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柳大河拔高声音，“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做出没良心的事，这件事必须按我说的来。” 吃完晚饭之后，柳大河就问花老爷子道：“花老，听说城里很多铺子都快被抢空了，我们要不要也先买些东西回来。” 花老爷子：“是该买些东西回来的，不过我们现在手上没银子。” 牛氏拉长着脸，从屋里拿出钱匣子放到饭桌上。 柳大河：“这些钱我们两家一起用。” 花婆婆：“那多不好意思呀。” 花老爷子没有婆婆妈妈，直接接话道：“就按大河说的办吧，等以后有了银子再补给大河家。” …… 王师爷为知府出了个主意，让木府厨房做了很多馒头，从城墙上往外抛。 结果他们发现抢到馒头的都是些壮汉，老弱妇孺依然还是没东西吃。 知府无法，打算征集几十个人手去城外施粥，说起来施粥更省粮食，熬一大锅水放两把米进去就行。 现在粮食价格很高，两万多两银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上头还没发话，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救灾的粮食拨给彭州。 知府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都吃饱是不可能的，吊着饿不死就行。 征集人手的事有些难，愿意去城外的人很少。 木知府把这事交待给了陆捕头：“陆捕头，你准备准备，明天带你手下的人出城帮着施粥，城里的治安问题暂时交给鲁将军。” 待陆捕头应诺后，知府又道： “我记得你那里所有的捕快加一起好像只有十个人左右吧，城门外混杂着一些凶恶之徒，十个人出城太势单力薄了些，你自己想想办法再招十来个人。” 听说接了出城的任务，捕快们摩拳擦掌，打算明日大干一场。 下午收了工，待其他捕快都离开之后，花喜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邀请陆捕头去家里吃饭，没想到陆捕头一下子就答应了，花喜儿心里很是喜悦。 三人在路上遇见了李四虎和张果子，两人听说陆头儿要去小七家吃饭，都跟着一起去了小七家。 饭桌上自然而然就聊到了明日出城的事。 花老爷子听说去城外施粥，就决定去帮忙：“这是做善事，我会些功夫，算我一个。” 柳大河也想去，被花爷子拦了：“大河，城外太危险了，你没练过武不合适，而且你若去了，你家来福就没人带了。” 吃完饭之后，花喜儿拉着小七一起把陆捕头送出两条街，还是舍不得回去。 见陆捕头眉头紧锁，花喜儿就道：“陆大人，你是为缺人手的事心烦吧，我们前几天晚上，在天桥那边看到很多江湖人士，陆大人可以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做捕快。” 张果子：“咱们头儿正愁着去哪里找些会武艺的人呢，喜儿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 李四虎：“头儿，咱们赶快去天桥找人吧。” 陆捕头带着小七几人很快就到了天桥，，他们在天桥看到很多抱着刀剑的游侠儿。 李四虎“我经常过来天桥这边的，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到这里有这么多游侠儿。” 花喜儿：“很正常的，人们通常只看自己想看的，其他的大多会忽略。” …… 众人分头行事。 陆捕头高冷地站在路中间。 李四虎几人四处奔走，见人就问：“你们要做除暴安良的捕快吗？” 花喜儿觉得这样一个一个问去，成效太低，就给了旁边摊主两文钱，从他那里借了张桌子，摆到天桥中间。 小七也从旁边借了锣，敲得咚咚作响。 李四虎扯着嗓子大喊：“大伙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张果子扯住李四虎的袖子，“四虎哥，你让大伙过来看什么。” 李四虎拂开张果子：“蠢材。” 张果子：“你让大伙来看蠢材？” 李四虎不理张果子这蠢货，继续敲锣打鼓，很快就引了很多人过来。 花喜儿见围过来很多人，就拉着陆捕头一起站到桌上，大声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相信大家都是侠义心肠的热血青年，现在衙门广招捕快，明日一同出城去救助城外那些没饭吃的百姓。” 刚表演完胸口碎大石的王家老二听说招捕快，擦掉嘴角的血渍，对王家老大道：“天天这样碎大石，我怕是撑不了几天了，大哥，咱们好歹会点武艺，不如去做捕快吧。” 王家老大看向箩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里躺着五个大钱，正是今晚收到的打赏。 王家老二拉起王家老大，“走，大哥，咱们过去看看。” 王家老二拉着大哥挤到桌前，抬头看向花喜儿：“姑娘，做捕快包不包吃住？” 这事花喜儿做不了主，于是她看向陆捕头。 陆捕头轻咳了两声，然后道：“可以包吃住。” 周围顿时沸腾起来， “我要报名。” “我也要报名。” …… 现在粮食涨成了天价，过来看杂耍的百姓们没几个舍得拿钱出来打赏，天桥上的艺人们都快揭不开锅了。 能包吃住，对这些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陆捕头见有很多人要报名，就拿了块碎银递给李四虎道：“去旁边铺子里买纸笔过来，我来登记。” 待李四虎买来纸笔，花喜儿牵着陆捕头的手跳下桌子，到旁边借了张凳子给陆捕头坐下。 陆捕头坐下来之后，就拿起笔给报名的人作登记。 花喜儿站在陆捕头身边看着自己的左手偷着乐，刚才正是这只左手牵过陆捕头的右手。 小七见最少有三四十人排在桌前，就问道：“陆捕头，这么多人报名，知府会要这么多人吗？” 陆风想了想，道：“要不了这么多，我们现在急招的是明天出城的人马，所以最好是会些武艺。” 花喜儿献策：“不如让报名的人表演一下武艺，择优录取。” 报名的人各显神通，连小七和花喜儿都看花了眼。 陆捕头很快就选了其中十来个会武艺的，将人直接带到衙门里安置好，明天一早就可以带去城外帮忙了。 第153章 出成捉拿贼人 第二天出城之前，陆风带着一众捕快先到城墙上查看城外的状况。 淮南王世子和知府都来了，王师爷和鲁将军几人也在城墙上。 封家的小公子也跑了来，紧紧跟在小七后面，“师傅，我和你们一起出城。” 李四虎：“千万不要带封小公子出城，回头出了意外，封万宝不会善罢甘休的。” 守城门的张副将站在城墙上，指向城门外的一处道：“我已经观察好多日了，大人们看那边，那边的大黑脸和山羊胡子，他们在城外发展了上千号手下，鼓动百姓对抗官兵，已经带着人冲撞了好几次城门，而且他们很凶残，前两日为了抢东西打死了好几个人。” 王师爷：“擒贼先擒王。” 小七也道：“大黑脸旁边那个山羊胡子以前在城外游说我们冲击城门，看他对着大黑脸点头哈腰的，大黑脸可能就是领头的人。” 鲁将军见一脸稚气的小姑娘在一众大人物面前声音朗朗，心里就有些不快。 这种场合居然连个孩子都能说上话了，真让他生气。 鲁将军见小姑娘身上穿的是捕快的衣服，站在陆捕头身旁。 于是一脸轻蔑地对陆风道：“如今你们连孩子都招来做捕快了，这般缺人手？” 陆风摆出贯常的冰山表情道：“我们确实很缺人手，不知道鲁将军能不能帮我们推荐一些鲁将军认为可以做捕快的人。” 鲁将军哼了一声：“倒是挺护短的。” 王师爷指着小七对鲁将军道：“鲁大人，您还不知道吧，这位小七姑娘可不是普通的捕快，她是知府大人亲自指定的副捕头，她身后站着的那位是淮南王世子。” 鲁将军听到这里就更加鄙视了，这么小年纪就做副捕头了，看来是靠巴结权贵上位的。 但是王师爷接下来的一句却让鲁将军彻底震惊了，“这位小七姑娘捐了两万多两银子用来帮助灾民。” 鲁将军惊呆了，没想到捐钱最多的竟是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过了一会，忽然淮南王世子道：“那日在虎啸山袭击我的人当中也有这两个人。” 知府一听，这还得了，刺杀淮南王世子的人居然就在眼前，必须得给淮南王世子一个交待，于是下令道：“今日必须活捉大黑脸和山羊胡子。” 淮南王世子：“活捉这两人，我出赏银五百两。” 一时城门大开，陆捕头带着一众捕快出了城门。 鲁将军派周百户带着一百士兵紧随其后。 众捕快一出城就被攻击了，张果子混乱中被人捅了刀子，李四虎连忙把他背回城内。 张果子在李四虎背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还没娶媳妇就要死了。” 李四虎把他背到城门内的小屋里，里面已经有军医待命。 大黑脸和山羊胡子趁乱伤了一个捕快，就有些得意忘形，但是当他们看到城门里又冲出来更多的官兵就警觉起来，带着几个属下往远处退去。 周百户急着立功，冲到了最前头，她老婆已经埋怨很多次了，说他做了多年的百户，还没升职。 周百户想着若是成功活捉大黑脸和山羊胡子，就会被淮南王世子看中，以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山羊胡子很淡定，跟在大黑脸身后，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阻拦官兵。 那些虾兵蟹将自然不是官兵们的对手，但是耐不住虾兵蟹将人多呀，官兵都被挡在了外围。 周百户很勇猛，很快冲破了虾兵蟹将的阻挡同大黑脸单独战在了一起。 周百户使长枪，大黑脸使大刀，两人你来我往大战了十几个回合，大黑脸越战越勇，周百户却越来越吃力。 陆捕头那边正指挥捕快们将无辜百姓隔开。 花老爷子边听陆捕头指挥，边对小七道：“那个大黑脸力气很大，周百户看起来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现在离他们很近，小七你去助周百户。” 那边周百户一个不小心，长枪就被大黑脸的大刀磕飞了，大黑脸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挥着大刀向周百户的脖子砍过去，瞧着很是骇人。 周百户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抢功了，升官发财哪里有小命重要呀？ 上天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这么鲁莽…… 铿锵一声一柄大刀截住了大黑脸的大刀，两柄大刀你来我往交战起来。 周百户万分庆幸地退后几步，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向救下自己的人看过去，居然是那个新来的小捕快，前几日他的手下还嘲笑说陆捕头现在连女娃娃都招去做捕快了。 周百户此刻觉得这小女娃如天神降临，她动作极快，对付大黑脸游刃有余，才出第三刀就将大黑脸的大刀给磕飞了。 小七没忘记要留活口，把大黑脸的刀磕飞之后，她飞起一脚踢向大黑脸的腿，咯吧一声，大黑脸的腿断掉了。 周百户在边上看着都替大黑脸捏了一把冷汗，这得多疼啊。 大黑脸确实很疼，他疼得黑脸直冒冷汉，心里气急败坏，娘的，老子将那个拿长枪的壮汉都打趴下了，现在居然被个女娃子一脚踢断了腿。 看来以后是回不了虎啸山了，大哥，对不住了，看来我是完不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 山羊胡子见大黑脸被活捉了，忙喊虾兵蟹将们随着他往后面撤退。 新上任的王家两兄弟立刻拿绳子上去绑了大黑脸，不愧是胸口碎大石的壮汉，两下就将张牙舞爪的大黑脸给绑结实了。 花喜儿和花老爷子已经盯上了山羊胡子，山羊胡子没什么武力值。 花喜儿一跃上去想要把山羊胡子抓住，可惜山羊胡子太狡猾了，拉了一个怀抱孩子的妇人挡在身前，手握匕首横在妇人的脖子上。 花老爷子和花喜儿不想伤害无辜，正纠结的时候，山羊胡子放了一颗烟雾弹带着人质和虾兵蟹将逃走了，可把花喜儿给气坏了。 城外很快收了尾，周百户出城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骑在马背上。 回城的时候则是牵着马点头哈腰跟在小七后面，同小七道谢：“今天真是多谢小七姑娘了，要是没有您，我这小命可就交待在城外了——” 周百户觉得小七姑娘做捕头有些可惜了，要是军中也有这样的人才就好了。 小七点头：“我虽然是副捕头，不过我才做捕快不久，很多事都不懂，周大人以后多多指教。” 周百户抱拳：“不敢当、不敢当，听说小七姑娘您已经升了副捕头。” 小七回抱一拳：“立了个小功，所以升了副捕头，纯属运气。” 周百户觉得小七姑娘实在是太谦虚了，正要再说几句，就已经有人把他挤到一边去了。 挤开他的正是封家的小公子和他的两个小厮。 封家小公子围在小七身边：“师傅，听说您生擒了贼首，真是太厉害了，那日我见到您投壶，就知道您是个绝顶的高手。” 小七：“封小公子，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先回家吧。” 封小公子很听话，立刻带着两个小厮离开了。 第154章 封小公子上门 城楼上，知府和鲁将军分别站在淮南王世子两侧。 知府点头道：“我记得这个小捕快是王师爷举荐的，不错不错，确实是个人才，回头要好好的嘉奖一番。” 鲁将军见小捕快身后周百户那点头哈腰的样子气闷不已，这周百户平时在军中也算勇猛了，这次居然被那群二楞子捕快给抢了风头，实在太没用了。 其余的捕快除了押大黑脸的几个，剩下的全都围在小七身边。 “柳副捕头这次真正要升官发财了。” 花喜儿：“都是副捕头了，上面还有陆捕头，小七这官还能往哪升，不过发财却是真的了，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王旺财：“五百两呀，柳副捕头，这次你必须得请客。” 花喜儿：“不请客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天天都到我们家吃的，回头我得跟头儿建议一下，把你们的月俸分出一半给我们两家。” 李四虎：“喜姑娘，千万别，银子少了我娘会拿擀面杖揍我的，那可是要存下来娶媳妇的，这样吧，我家城外种了很多菜，下次我多拿些菜去你家抵饭钱。” ………… 封小公子离开后，对小厮阿旺道：“师傅让我先回家，不知道师傅的家在哪里，你先去打听打听，我们好回家。” 小厮阿旺抚额，心道我的公子哟，人家七女侠是让你回自己的家。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小跑着去打听了。 第一次去师傅家，不能太寒酸了，于是封小公子带着另外一个小厮去了西城，采买了一大堆礼品。 阿旺打听到七女侠的住处后，满头大汗地找到自家公子。 “公子，小的已经打听到了，七女侠的家就在离南城门不远的地方，小的现在就带您过去。” 封小公子到小七家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牛氏和阿福都回来了，不过小七和花喜儿还没回来。 小厮阿旺敲院门的时候，阿福和柳大河两人正在院子里逗来福玩。 听到敲门声，阿福跑去开门，见敲门的是几个陌生人，正要询问。 封小公子抢先开口道：“这里是七女侠的家吧，我是七女侠的徒弟，请问你是？” 阿福有些怔愣，随口答道：“我是小七的哥哥。” “原来是师叔呀，”封小公子自来熟，直接揽住阿福的肩膀走进院子，两个小厮没听到命令，所以还在院外待命。 牛氏听到动静出来，很是生气，对怀抱来福的柳大河抱怨道：“小七的衙门里经常来一堆人吃白饭，现在又快到饭点了，这人肯定也和他们一样过来蹭饭吃的。” 柳大河把牛氏拉进屋里，悄声道：“不要乱说话，被客人听到多不好。” 牛氏斜了眼院子里的封小公子，咕哝道：“跑别人家蹭饭，脸皮都不要了，还会怕被人说吗？” 封小公子看了眼身后，突然想起来两个小厮没跟进来，忙朝着院门喊道：“阿旺、旺旺，你们俩个还不进来。” 然后牛氏就见到两个身上挂满礼物的人走进院子。 封小公子对阿福道：“师叔，初次登门，这些都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阿福目瞪口呆，“这也太、太客气了。” 牛氏已经热情地迎出屋子，“这位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然后牛氏扯住小厮的衣袖，“来来、东西放到这边屋里来。” 阿福觉得自家老娘的做法有些过头了，连忙带着封小公子去了自己的屋子。 …… 晚上，收工之后，花喜儿邀请了陆捕头去家里吃饭，路上又偶遇了李四虎。 牛氏正在灶间炒菜，见到小七的同僚又跟过来蹭饭，对着几人哼了一声，因为灶间声音比较嘈杂，陆捕头几人并不知道牛氏不欢迎他们。 牛氏因为感激封小公子带来的华美绸缎和各色礼品，采买了很多菜回来。 很快菜就摆满了一大桌。 陆捕头高冷，话很少。 李四虎坐在陆捕头身边说了几句客气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今天又给我们做了这么多菜，下次少做几个。” 家里桌子太小，装不下所有的人，客人们由家里的男人们陪着在屋里用饭，小七几人是挤在灶间里吃的。 吃完晚饭后，封小公子舍不得走，一直围在小七身旁“师傅、师傅叫个不停。” 李四虎悄悄同小七道：“这可是封万宝的宝贝儿子，万一等下天黑被人绑架了，封万宝会把整个衙门都砸掉的。” 说完李四虎几人强拉着封小公子离开了。 封小公子被拉扯着，还不忘回头对小七喊：“师傅，我明天再过来。” 小七望着他们的背影感叹：“幸亏只有这几个过来吃饭，如果新招的那些捕快全部过来，我娘肯定不让我进门了。” “不过李四虎实在太能吃了，一餐都吃五大碗米饭，和我的饭量差不多了，再多吃几顿，咱们真快要断粮了。” 花喜儿：“其实我只想请陆风一个人过来吃饭，李四虎和张果子太滑头了，每次都能在收工的路上偶遇。” 小七和花喜儿走回院子，和阿福一起逗来福玩。 牛氏走过来，捶胸顿足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他们饭量太大了，我们两家就快要被他们吃断粮了，你们也知道的，现在米面的价格涨得离谱。” 牛氏：“小七，我跟你说，你下次再带同僚过来吃饭，我可就罢工了。” 花喜儿掏出一块银子递给牛氏：“嫂子，陆捕头他们是我邀请来吃饭的，这个月的菜钱我来出。” 牛氏接过银子走进屋里，将钱匣子打开，笑着把银子放了进去，她目测这块银子应该够两个月菜钱了，真是赚了。 小七和花喜儿散完步走进屋子。 花喜儿双手托着脑袋坐在书桌边，“小七，明天开始我帮你娘一起做菜，好好学一学你娘的手艺，我觉得陆风挺喜欢吃你娘做的菜，书上都说了，想得到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小七拍拍花喜儿的肩膀，“喜姑姑你一定会成功的。” 花喜儿：“现在城外的隐患暂时解决了，我们抓紧时间把铺子开起来。” 小七坐到花喜儿身边，两人面对面，大眼对大眼。 “嗯嗯，喜姑姑说的对，赚钱才是硬道理，咱把藏在井里的珠宝取出来当掉用来开铺子，等赚了钱就可以用帮助更多穷苦人了。” 花喜儿：“我这些日子在城内巡逻，发现彭州城里的读书人挺多的，但是笔墨铺子不多，不如咱就开个笔墨铺子吧。” 小七：“这个主意好，听说陆家那位在京城户部衙门做官的就是靠科举上位的，所以彭州城的人都很崇尚读书。” 第155章 出城施粥 山羊胡子逃跑了，大黑脸被抓了，城外现在没人再闹事。 木知府派人将城外整顿了一番，亲自带着王师爷和两个儿子一起出了城，将城里捐的厚衣物一一发到灾民手中，只是物资有限，不能人手一件。 木子灲兄弟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尤其木子灲，笑起来非常有感染力，从木子灲手上接过衣物的人，都叹木子灲是神仙下凡。 自从周百户丢了鲁将军的脸，鲁将军看着周百户就烦的很，把往城外送物品维护秩序的事交给了周百户。 周百户带着官兵们把救灾的物品送到城外，小七同一众捕快们一起在城外架起火堆。 此刻十口大铁锅正在火堆上烧着，里面煮的是米粥，等着领粥的灾民围在锅前用力地吸着鼻子，真是香呀。 李四虎和张果子穿行在灾民中间，“大家排好队，不排队的人不能领粥。” 封小公子跟在李四虎身后，重复道：“大家都排好队、排好队。” 小七站在粥锅旁，望向不远处的木子灲，“长得太好看了，美得不似凡人，所以百姓们才觉得他是神仙。” 花喜儿：“又被美色诱惑啦。” 小七摸着肚子道：“喜姑姑，书上不是说秀色可餐吗？可是我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美男，肚子还是很饿。” 花喜儿拉起小七向赵婆子走去，“赵婆子带了点心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城外现在秩序好了很多，花婆婆和赵婆子都过来帮忙了。 花婆婆忙得团团转却很开心：“这样的事正该我帮忙，我小时候逃荒跟家里人都冲散了，后来回家乡也没找到亲人，多希望当年我那些亲人也能得到这样的厚待。” 花喜儿从赵婆子那里找了点心，递给小七。 小七吃着点心，感觉肚子舒服多了。 封小公子瞧小七吃的香，也讨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嗯，好吃，师傅，我们今天忙完之后，还去你家吃饭吧，你家的菜很好吃。” 小七“我觉得你可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换了口味所以才新鲜。” 木子灲发完衣物带着小厮阿墨走过来，修长的身姿立在小七面前。 “小七姑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木子灲开口问道。 “暂时没有。”小七看向眼前的美男，木子灲身上穿得依旧是白色的衣服，只是不像上次那件绣着金线，头顶也没戴金灿灿的摇钱树，而是插着一根碧绿的玉簪。 众人一起忙着施粥。 很快，碗就用完了，很多灾民排在锅前望着锅里的粥流口水。 赵婆子面露难色：“知府提供了不少粮食和锅，碗的数量却远远不够。” 小七：“我去买碗。” 木子灲：“阿墨，荷包拿来。” 等阿墨把荷包递到木子灲手上，木子灲直接把鼓鼓的荷包递给小七。 小七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又是满满的金花生。 小七想着老是白拿知府公子的钱也怪不好意思的，就客气道：“木二公子改天有时间可以去我家做客，我娘做得菜很好吃。” 封小公子跟在一旁重复：“很好吃—” 木子灲：“多谢小七姑娘盛情邀约，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封小公子见碗没了，蹦蹦跳跳跑到小七面前，“师傅，我知道哪里有碗，走，我带你们去拿碗。” 封小公子带着小七和一众捕快去了离南城门最近的封记作坊，把里面的碗全搬光了。 一般的铺子还真拿不出这么大数量的碗，封家作坊不一样，自己做自己卖，很有实力。 就算是这样，仓库里也只有四千个碗而已，数量上大概是城外人数的一半左右。 很快作坊里的伙计就引了掌柜出来，掌柜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他见到封小公子忙问好：“少爷，是老爷让您来的吧，我们封老爷真是个大善人呀。” 封小公子胡乱点着头。 李四虎听到掌柜的话撇了撇嘴，头次在彭州城里听人说封万宝是个大善人。 小七拿出荷包准备付钱给掌柜，封小公子拦住她道：“师傅，这是我家的，不用给钱。” 掌柜见封小公子对小七毕恭毕敬的，忙到旁边铺子里买了四大罐酱菜出来，递给正在装车的小七：“只喝粥不吃点盐味可不行，这酱菜我出钱，姑娘拿去分给灾民们吃吧。” 小七：“掌柜真是个大善人，还得麻烦再赶工做些粗碗出来，我们还要再买几千个。” 封小公子跟在一旁重复小七的话：“抓紧赶工。” 掌柜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少爷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督促伙计们抓紧时间赶工的。” 四千个碗很快经过南城门运到了城外。 花喜儿：“你们这速度可真是快呀。” 小七站在大锅旁，一脸遗憾：“多亏了封小公子才能这么快买到碗，可惜数量还是不够。”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道：“这个数量已经不少了，咱让喝完粥的人把碗交上来，洗了再重复用就可以了，不过若是能人手一碗当然更好。” 花婆婆帮着一起把新买来的碗放到烧开的水里面，对边上的人道： “城外很多人生病了，知府大人派了几个郎中来看诊，郎中说让咱们煮一锅开水，用过的碗收回来之后在开水锅里煮一煮再用，这样可以防止疾病传染。” 旁边帮灾民舀粥的妇人听到花婆婆的话点头赞同：“花婶子说得有道理。” 锅里的粥熬的很稀，花婆婆几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官府准备的粮食虽然不少，但是城外目测得有七八千人，而且每天还有四面八方赶过来的灾民，煮得这样稀也不知道能撑几天呢？？ 排着队领粥碗的灾民也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已经很多天没吃上热乎的了，现在能领到这样一碗稀稀的热粥，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拿到粥碗的人个个脸上笑开了花，嘴里不停地讲着感谢官府的话。 领到衣物的人很高兴，没领到的人也在心里期盼能早日领到，官府已经说了，过些日子会再发一批。 又施粥又发衣服，知府成功地安抚了城外的灾民。 …… 封小公子跟着小七等人在城外帮了一整天的忙，回到家里看到满桌子的菜，一脸心疼：“爹，城外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咱们还是节约一点比较好。” 富贵窝里长大的小儿子竟然开始同情起那些蝼蚁了，封万宝那个心情呀，简直没法形容。 封夫人拉着小儿子坐下来，“玉儿，饿了吧，先坐下吃饭。” 封万宝：“你今日把封记作坊里面的碗全部运走了？” 封小公子点点头，“爹，你不知道，城外那些灾民很可怜的，连吃饭的碗都没有，身上也穿得破破烂烂的。” 封小公子边说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封万宝：“爹，咱们家再捐些衣服才好。” 封万宝抬手指着小儿子，“你这败家子，才在木府败了几千两银子，现在又要往外洒钱。” 封夫人按下封万宝的手：“老爷，先让玉儿吃饭。” 待封小公子吃饱后，封夫人拉起封小公子的手，“玉儿，你今日在城外肯定累坏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事娘会看着安排的。” 封小公子离开厅堂后，封夫人笑着对封万宝道：“老爷，买些碗和衣裳花不了多少银子，只要咱们家玉儿高兴就好了。” “慈母多败儿，”说完封万宝哼了一声，甩着袖子离开了。 第156章 知府交代新任务 早上，小七和花喜儿照常去衙门点卯。 陆捕头随意点了两句话就准备让大家带新人去巡街。 众人还未迈出门槛，王师爷就过来了。 王师爷走进屋里，朝陆捕头和小七各施了一礼，道：“陆捕头，柳副捕头，木知府请两位过去叙话。” 小七和陆风两人跟在王师爷身后进了知府办公的大堂里。 木知府听到动静从桌案旁起身，“两位来啦，我有要事同两位商量。” 陆捕头：“知府大人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 木知府一脸肃容道：“现在城里粮食告急，朝廷暂时还没有任何动作，我想请柳副捕头带人去江南多买些粮食回来应急，具体的安排让王师爷同你们一起商量。” 王师爷伸手引路，“两位请随我来。” 王师爷引着两人出了屋子，边走边道：“彭州城里粮食告急，我有个熟识的朋友在江南钱塘那边做知县，他写信说江南今年没有灾情，粮食大丰收。” “所以知府大人准备派柳副捕头带些人手去江南，木二公子也会跟去帮忙的。” 王师爷回头看了看，确定知府不会听到，才小声对小七道：“木二公子说是去帮忙，实则是累赘。这件事要麻烦小七姑娘了，我给你多选几个人手，一定要保护好木二公子的安全。” 王师爷又带着小七和陆捕头去了马厩，“这里的马随你们挑，知府决定派出五辆很好的马车去江南，到了江南后，你们再在当地采买十几辆车，装满粮食回来。” “至于带多少人手去，由小七姑娘决定，知府说了，城里办差的人本就不足，他不能给你提供人手。” “不过知府大人也说了，你可以带些捕快过去，还可以自行招兵买马，最多允许你带五十个人手去江南，所有去江南的人，官府会给他们发三倍的月俸。” …… 小七两人告别了王师爷，回到捕快们议事的厅堂，这里是衙门新分给他们的。 以前他们在衙门里只有一间屋子，现在因为人数扩充到二十人，所以王师爷重新分了两间屋子给他们，这两间屋中间是打通的，比以前宽敞多了。 小七进了屋子，朝一众捕快挥了挥手，“大家安静，我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知府派我带人去江南买粮。” 陆捕头立在小七身旁：“现在外面还很乱，这次去江南买粮，路上可能比较凶险，大家可以自主去小七姑娘这里报名，知府大人说了，凡是这次同柳副捕头一起去江南买粮的人，全部三倍月俸。” 曾经在天桥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王家老二道：“我是江南人士，从小四处游荡，对江南地形熟悉得很，有我给柳副捕头帮忙一定事半功倍。” 小七掂起脚尖拍了拍王家老二的肩膀，“好样的，算你一个。” 一众天桥招来的人都跟在王家老二后面踊跃报名，他们本来就过习惯了东奔西走的日子，不怕吃苦，况且听到陆捕头说三倍月俸，个个都很心动。 李四虎几个彭州城土生土长的，则决定回家同家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忙活了一整天，小七收了工回到家里，在饭桌上向大家宣布了要去江南买粮的事。 听说小七要去江南买粮，柳大河和阿福都很担心。 牛氏却很开心，问道：“你刚才说有三倍月俸？” 小七点头。 牛氏：“官府挺大方的，小七你要好好干，争取立功升捕头。” 吃完饭回到卧室里，花喜儿道：“小七，你此去江南，路不熟悉，那些新招来的捕快鱼龙混杂，不一定能听指挥，我觉得知府家二公子看起来像是个聪明人，你碰到难题多与他商量商量。” “我知道了，喜姑姑。” “虽然王家兄弟说对江南很熟悉，我还是要给你画几张地形图才行。”花喜儿走到屋门口，朝院子里喊道：“阿福侄儿，我找你有事。” 很快阿福就抱着来福走了进来。 小七将来福接过来，对来福道：“不知道我们来福舍不舍得姐姐？” 花喜儿把阿福拉到桌边坐下，又把笔墨都摆到阿福面前。 “我这里有几本地理图册，阿福侄儿，我们三人一起研究一下，重新画两幅江南地形图给小七带在身上用。” 三人挑灯研究到很晚，画了两大张江南地图。 …… 木府里，知府夫人听说小儿子要一起去江南，直接在饭桌上摔了筷子。 “这个时候兵慌马乱的，怎么能让子灲儿去江南呢？” 木子灲“娘，我出去见识一下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吧？” 木知府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他喝退两个儿子，然后拉起夫人的手。 “夫人，子云已经是举人了，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但是灲儿却一事无成，而且又不喜欢读书，你难道不担心他以后无法立足？” 木夫人转过脸，背对木知府，“有我母亲在呢，我母亲最疼灲儿。” 木知府：“靠人不如靠己，还是要灲儿自己闯出点名堂来才好，我刚收到京城那边过来的消息，说长公主身子不太好。” 木夫人转过身，一脸担忧地问道：“我娘身子不好？你几时听说的。” “城外隐患刚解除就收到消息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等外面没那么乱了，我就送你回京城，到时候子云也一起回去，他明年也该成亲了。” 木子云几年前就订了亲，本来约定今年成亲的，但今年发生了意外，木知府两夫妻没办法赶回京城，只得写信改成了来年。 “夫人尽管放心，有柳副捕头同行，灲儿的安全不成问题。” 木夫人，“你找一个擅长投壶的小女娃保护灲儿，还让我放心？我怎么放心？？” 木知府轻轻拍着夫人的手道：“柳副捕头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在城外，她一下子就活捉了贼人的首领，夫人你就放心吧，连淮南王世子都经常传柳副捕头去护卫他呢。” ………… 第二天，去江南买粮的人手终于定了下来。 知府二公子木子灲和小七领队，其它同去的捕快都是新招的外地人，李四虎几个本地捕快和家人商量之后，决定留在彭州城。 人数远远不够呀。 花喜儿拍拍小七的肩膀，“没关系的，明天才出发，咱们今天去街上巡逻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再招些人手。” 一整天下来，才招到三四个愿意去江南办差的人。 花喜儿，“小七你别急，去江南的路上也可以招些人。” ……… 第157章 出发江南 晚上回到家里，花喜儿帮小七一起打包路上带的东西。 花老爷子找出自己的弓箭，递给小七，“小七，你武功虽然很好，不过我一直认为你最有优势的还是弓箭。” 这张弓花老爷子很喜欢，逃难的时候一直藏在车板下，差点就丢了。 小七：“谢谢花爷爷，我先带在身上，等从江南回来，再把它还给花爷爷。” 第二天，小七和花喜儿起床很早。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七穿好衣服走出屋门，就见到柳大河和阿福正点着灯笼坐在院里忙活。 小七走过去，见两人眼圈黑黑的，正忙着削木箭。 小七见到两人很感动：“爹，哥哥，你们一夜没睡？” 柳大河：“爹和哥哥一起给你做了两大筐箭，虽然没装箭簇，但是爹知道——就算是很普通的箭在我家小七手上也可以发挥很大的威力。” 阿福：“哥没别的本事，幸好在柳家村的时候跟爹学了点木工活，能给妹妹做些普通的木箭。” 小七泪盈于眶，上前抱住柳大河，“谢谢爹，谢谢哥哥，有了爹和哥哥做的箭，我一定可以更快从江南赶回来的。” 柳大河：“小七，你先去洗漱，这边马上就忙完了。” 牛氏起得也很早，她做了很丰盛的早餐，将碗碟摆到灶间的小木桌上，笑着对小七道：“不要说娘不疼你，娘比平时多做了几个小菜，就为了给我家小七送行。” “谢谢娘。” 小七和花喜儿坐在小木桌边开始吃饭。 牛氏摸着小七的头发道：“知府大人给你三倍的月俸，你这次去江南一定要好好办差。” 小七点头，“我知道的，娘。” 用完早餐后，柳大河和阿福各背着一筐箭把小七一路送到衙门外。“爹，不用再送了，我要进去了。” 柳大河：“小七，你不要难过，其实你娘她也心疼你的。” 小七嘿嘿笑道：“爹，我哪里难过了，您快带哥哥回家吧，我很快就会从江南回来的。” 说完后，小七和花喜儿接过背篓背进衙门里，柳大河和阿福站在门口悄悄抹眼泪。 小七背着背篓躲进角落里偷偷哭起来。 花喜儿放下背篓抱紧小七：“姑姑记忆中，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咱们家小七哭鼻子呢。小七，你要是不想去，咱就不去了，这世上什么都没咱家小七重要。” 小七：“喜姑姑，怎么能不去呢，君子一诺千金，我已经答应了知府。” 花喜儿：“你放心南下，我留在彭州城会照顾好你娘他们的。” 小七在衙门里把人手点齐，就出发了。 南城门处，木子灲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黑色更显木子灲面色如玉般莹润。 小七见木子灲只带着一个小厮过来，一个相送的都没有，觉得很奇怪，就问道：“送行的人呢？” 木子灲：“我娘已经哭晕在木府了，我爹和我哥正忙着安慰我娘呢，所以没人来送我。” 两人正说着话，封小公子挎着包袱骑着小毛驴嘚嘚嘚过来。 小厮阿旺追在毛驴后面，“少爷等等我、少爷等等我——” 封小公子到了小七身旁，扬了扬手中的包袱道：“师傅，我陪你一起去江南。” 小七很吃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江南？” 封小公子往城里指去，城里人都知道七女侠要去江南买粮，你看，很多人都过来送别了。 小七顺着封小公子指的方向看去，我的天，密密麻麻都是人。 小七朝木子灲道：“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四虎，你送封小公子回家。” 李四虎听到小七的命令后，爬上驴背，调转驴头。 封小公子拼命挣扎，“等一下，等一下，师傅我还有件事。” 小七：“四虎，你等一下，封小公子，你有话快说。” 封小公子：“我包袱里带的全是银子，师傅不让我跟您去江南，至少要把这些银子收下。” 小七哭笑不得，这封家小公子真是。 小七上前接过封小公子递过来的包袱，“感谢封小公子的善心，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礼物的。” 封小公子：“说话一定要算数呀，我等着师傅的礼物。” 封小公子转头对李四虎道：“你先不要离开，我目送师傅走远再回去。” 小七把封小公子给的包袱递给花喜儿，小声对花喜儿道：“喜姑姑，木知府给的银子足够了，况且我这次是和摇钱树一起去。封小公子给的这些银子，喜姑姑拿回去当作开铺子的本钱吧。” 花喜儿点头，“就当是封小公子入的股吧，小七，这次带去的人比较杂，路上他们不一定都听你的话，你记住要多动脑筋少动手，遇到事多和木二公子商量，他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喜姑姑，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花喜儿拍拍小七的肩膀，“早日归来。” 小七跃上马背，和木子灲并肩打马离开，王家兄弟等人驾着马车紧随其后。 封小公子朝小七的背影大声喊道：“师傅，我会听你的话回家的——” 待小七等人的背影看不到了，李四虎就对封小公子道：“这下该回家了吧。” 封小公子：“瞧见没，我师傅骑马的样子多帅气，等我师傅回来，我就跟师傅学骑马。” 李四虎坐在封小公子身后骑着驴往封府的方向而去，小厮阿旺舒了口气，他真的好怕小公子会跟着七女侠去江南呢，如果真去了江南，兵慌马乱的，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就算侥幸回来了，也免不了被老爷打死的下场。 封府里，封万宝正在用早膳。 听到仆人说小公子进大门了，很是惊讶，小儿子竟偷偷跑出家门了吗？怎么没人报给他？看起来是时候整顿一下下人了。 李四虎力气很大，拎着封小公子进了厅堂，“小公子要跟着副捕头去江南，副捕头让我把他送回来，封老爷千万把小公子看好了，如果人丢了我们衙门可不负责。” 封万宝听说小儿子竟要偷偷去江南，气得不得了，“封管事，把这孽子拖到院子里打二十大板，我看他还要不要去江南。” 封管事动作缓慢，他不确定老爷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老爷从来没打过小公子。 封夫人大惊失色，“老爷，不可呀，千万不可，你要是真要打玉儿，就连我一起打吧，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玉儿。” 封万宝好气呀，最后没办法只得让封管事使人拿绳子把小儿子给绑了起来。 封夫人看着被绑的小儿子心疼的不得了。 “玉儿，你先不要着急，等过一会，你爹气消了，我就让人帮你松绑。” 娘，我没事的。 第158章 独眼小明 三匹马五辆马车出了彭州城的城门。 王家兄弟的马车赶在最前面，后面并排骑行的是小七和木子灲。 紧随其后的是木子灲的小厮阿墨，再后面就是天桥招来的一众捕快们赶着其余的四辆马车跟在后面。 路上往彭州城外赶去的灾民还是挺多的，不过灾民们见赶马车的人都佩带大刀，都自动避开了。 过了一会，后面的马车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窜到前面去了。 小七“后面的马车不许超车，就按出城时候的顺序，乖乖地回到原位，谁不听话，就不给饭吃。” 话说，天桥卖艺人们还是挺重视吃的，一个上午都乖乖地听从小七的指示。 到了中午，大伙就停在一处破庙外休整。 木子灲下了马之后，往地上一趴，“爷从来没骑过这么久的马，真是受罪呀，阿墨快来给爷捶捶背。” 阿墨自己也够戗，下了马之后，晃悠着双腿坐到木子灲身旁，尽心尽力地给少爷捶背。 小七就道：“我看你们主仆下午不如坐马车吧。” 吃饭的时候，木子灲很嫌弃，“你们这都做得啥菜，黑乎乎的，不吃了。” 饭是王家兄弟和其它几人一起做的，他们都是卖艺人，一直饥一顿饱一顿的，没哪个擅长厨艺。 听到知府公子嫌弃饭菜，王家老二有些不好意思，“请公子体谅，我们下次尽量把菜做好些。” 阿墨从包袱里拿出两包点心，“少爷，你吃这个吧。” 木子灲接过点心大口大口地吃着，阿墨站在一旁流口水。 小七坐到木子灲身边，从他手里拿起一块点心放到自己口中，对木子灲道：“其实我也觉得这饭菜不好吃，我娘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我以前经常帮我娘烧火，要不晚上我来烧吧。” “话说你爹还真够放心你的，连侍卫都不给你带上两个。” 木子灲挑眉，“我爹那是放心你，可不是放心我。不过我也不赖，我从小就很喜欢学武，我外祖母给我请了咱们大夏王朝排名第一的高手教我习武。” 小七“木二公子，你看我并没有长三头六臂，而且还有那么多捕快跟着呢，我总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危，所以你尽可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吃完点心，木子灲一辆辆马车挑过去，在第三辆马车上看到两个背篓，里面装得满满的全是木矢。 就笑道：“小七姑娘，你这是打算去江南的路上继续练习投壶吗？怪不得小七姑娘的投壶技艺那般好，原来是因为勤奋的缘故。” “勤奋有什么不对吗？” “额，这个……”木子灲觉得勤奋貌似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从小他外祖母玉华大长公主就经常同他说 “灲儿，你不要太勤奋了，别把眼睛看坏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用靠读书出人头地。” “灲儿，你不要太勤奋了，外祖母会给你找最好的护卫，咱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为着练功吃这么多苦的。” …… 所以他现在才变成了真正的半罐子，读书一般般，武艺一般般。 小七抬头看看天，“时间不早了，木二少爷抓紧时间。” 最终，木子灲选了第二辆马车。 出发前，小七对众人道：“我们此去江南任务繁重，绝对不能浪费时间，大家白天好好赶路，等天黑不能行路就可以休息了。” 一众捕快答“知道了，柳副捕头。” 小七环视众人一圈，“你们也要好好保护知府家二少爷，等他安全回到彭州城，一定会奖金花生给你们的。” 大伙听到金花生，立刻元气满满。 …… 下午，经过虎啸山附近的时候，七八个衣着破烂的汉子拦住第一辆马车。 领头的独眼汉子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第二马车里，阿墨听到外面的动静很兴奋，凑到木子灲耳边道：“少爷，你听，这肯定是打劫的，咱们以前在茶馆听过这段子的。” 主仆两人连忙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 就见七八个汉子已经将第一辆马车围起来了。 其中一个汉子左眼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手里举着一柄大刀。 阿墨眼睛亮晶晶的，“少爷，这跟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可真是像呀。” 木子灲拿起自己的弓，对阿墨道：“我们摊上大事了，阿墨你认真一点，不要嘻皮笑脸的，赶紧把武器拿上。” 阿墨听了木子灲的话，连忙把匕首拔出来。 小七远远就看见过这七八个人，见他们走近后围住了第一辆马车，心里就警惕上了。 小七回头看了看，其它马车并没有人围过来，于是跳下马，耳朵贴在地面上，嗯嗯，附近并没有其他人群过来。 小七上前走进包围圈，发现这群劫匪居然没一个人注意到她，这些人实在太不专业了。 王家兄弟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被一众陌生人围在中间还是有点紧张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柳副捕头钻进了包围圈，两兄弟心里顿时就平静多了。 王家老二拍了拍胸口，就这么不到十个贼人，而且只有一个拿大刀的，其它人都手无寸铁，嗯，不怕不怕啦。 王家老二抬起头仔细看向拿着大刀的领头的独眼汉子，瞧着很是面熟呀，是在哪里见过吗？ 王家老二愣了片刻，突然指着独眼道：“你是小明。” 独眼小明也很激动，“呀，我就说怎么这样眼熟呢，原来是王家兄弟呀。” 独眼汉子转头对同伙道：“兄弟们，把家伙都放下，这两位是我的恩人，曾经在金陵救过我。” 其他人很是疑惑，相互看了看，老大让放下啥，咱们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呀。 王家老大也跳下马车，两兄弟和小明紧紧地抱在一起。 亲热了一番之后，小明摸着王家兄弟的衣服问道：“瞧着你们衣服上的字挺眼熟的——我不认识字，这写的是啥？” 王家老二无比自豪，挺着胸脯道：“我也不认识字，不过我知道这上面是捕快的捕字，我们兄弟现在是捕快啦，以后再也不用胸口碎大石了。” 独眼小明啪啪两下拍在王家老二的后背，“兄弟们厉害了，半年没见，竟然混成捕快啦。” 说着稀里哗啦从怀里摸出来一把大钱，递给王家两兄弟，红着脸道：“那啥，你们是我小明的恩人，我就不打劫你们了，这些钱你们带着路上花，继续上路吧。” 王家兄弟摆手推拒了独眼小明递过来的钱。 第159章 夜袭 王老二对独眼小明道：“小明兄弟，不如你们也跟着我们柳副捕头一起去江南办事，包吃包住还发银钱。” 现在是乱世，包吃包住还发钱，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了。 “我们也可以做捕快？”独眼小明很是意动，他的同伙听了也很高兴。 王家老二点头又摇头，“大概可以吧，不过这事得问一下我们头儿，我们头儿说你们行，你们就行。” 独眼小明往后面看去，“你们头儿坐第几辆车？我过去求求他。” 王家老二望向站在众人中间的小七，问道：“柳副捕头，离开彭州城的时候，听说还要招捕快，不知道小明他们可以做捕快吗？” 独眼小明一众人惊呆了，啥，副捕头竟然是个小女娃子，该不会是做梦吧，一众人揉了揉眼睛…… 小七站到独眼小明面前，疑惑道：“你们虎啸山就这么几个土匪？” 小明耷拉着头，“我们不是虎啸山的，我们是在路上结伴的，本来准备去南方讨生活，听说南方没遭灾——那啥，路过这里，顺便打个劫……” 小七一脸严肃，“打劫是不对的，你们还有没有做过其它坏事？” 独眼小明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绝对没做过其它坏事，就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抢了些钱和饼，没敢伤人。” 独眼小明带着一众人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到地上，就是几十个大钱和几个饼。 小七“抢饼也是很严重的，现在这种时候，一个饼说不定能救好几条人命呢？” “我不该抢饼，我不是人……”独眼小明左右开弓打起自己的脸来。 他身后的一众人听着啪啪啪的声音忙捂住自己的脸。 小七接着问道：“你肩上扛的大刀是哪里来的？” 独眼小明忙把大刀也扔到地上：“不是我的，这刀不是我的，是我们在虎啸山脚下捡的，他们都可以证明。” 话音刚落，其他几人立刻点头。 木子灲带着阿墨跳下马车。 木子灲扫了眼独眼小明一行人，“你们怎么证明自己不是虎啸山的土匪？” 独眼小明走到木子灲身前，双眼直直地盯着木子灲，“这位少爷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原来这就是一群傻子呀，居然把少爷我说成仙女，木子灲觉得仙女两个字听起来非常不舒服，老子是纯爷们、纯爷们…… 木子灲哼了一声，对小七道：“彭州城等着粮食救急呢，小七姑娘，咱们此去江南，时间紧迫，还是先赶路吧。” 阿墨知道，自家少爷对仙女两个字非常反感，他记得在京城的时候有人说少爷像仙女，被少爷给整了两年。 于是阿墨扶住木子灲的胳膊，“少爷，我们赶紧上马车，咱不理会这群傻子。” 小明几人有些失望，这是不想要他们吗？ 小明：“柳副捕头，不如我们帮着一起去虎啸山剿匪吧。” 小七“虎啸山剿匪的事要慎重，我要同我喜姑姑商量一下才能决定，木二公子说得对，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去江南吧。” 独眼小明可怜巴巴地望向小七，“柳副捕头，我们这些人真的不能做捕快吗？” 小七看了眼木子灲，见木子灲并没有坚决反对，于是就对小明几人道：“先跟着我们吧，到时候我看你们表现再决定让不让你们做捕快。” 独眼小明抬起印着五指印的脸，“柳副捕头，包吃不？” 小七点点头。 独眼小明高兴地跳起来，“柳副捕头，我们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独眼小明摸了摸王家兄弟赶的第一辆马车，“马车这东西是富贵人才有的，没想到我现在也能坐上了。” 小七跃到马上，对小明几人道：“你们赶紧上马车，立刻出发。” “我还没赶过马车呢，好兄弟，就让我赶一赶吧。”小明挤到王家兄弟身边。 王老二，“不行的，小明你先进马车里，等休息的时候我再教你赶马车。” 小七见小明几人乱糟糟的，就下命令道： “先让熟手赶马车，其他人先不要抢，等休息的时候就让你们练习，每个人都要把赶马车的技艺练好，等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如果还招不到人，就只能一人一辆马车了。” 小七说完之后众人依旧乱糟糟的，小七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小明你们几个赶紧进车厢，马车要按顺序，排在第几的，就一直排在第几，不要乱超车，扰乱纪律的人不给吃晚饭。” 事关晚饭，众人立刻就老实了。 虽然白天很赶时间，但天黑不能行进的时候，小七还是会允许大家放松放松的。 于是吃过晚饭后，燃了几堆篝火，天桥艺人就纷纷登场表演了。 木子灲看得有滋有味的。 阿墨很勤快，看表演的时候一直帮自家少爷捶着胳膊腿。 “少爷，我们在外面虽说条件艰苦些，但是能看到这样精彩的杂耍还是挺不错的。” 众人表演完后，小明看向王家兄弟：“我记得你们兄弟擅长胸口碎大石。” 王家老大，“我们没带锤子。” 王家老二很庆幸没锤子，他实在不想再被大石头压一次了，哪怕是做梦都不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七让大家把所有的马车都集中在一起的，车上睡不下，还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木子灲看向小明几人，对小七道：“这些人不一定可靠，等下我们分开值夜，你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 小七点头，她觉得木子灲的安排合情合理。 上半夜，小七带人值夜的时候，来了一伙真正凶残的劫匪。 幸好小七耳力很好，听到地面传来异响的时候就让王家兄弟把人都叫醒了。 一听说有真正的贼人过来，独眼小明的手下立刻逃跑了好几个。 独眼小明没离开，他有些抱歉地对小七道：“柳副捕头见谅，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所以吓跑了。” 不过王家兄弟一众人暂时还坚守着，他们这些天桥上卖艺的人毕竟都是见过风浪的。 小七吩咐众人：“将所有的火把都灭掉，能躲在车厢里的就先躲在车厢里，其余躲不下的，都藏身到旁边的树林里。” 木子灲也要帮忙，小七：“听着声音应该有几十个人，阿墨，你们先躲在车里。” 然而木子灲并不听劝阻，时间很紧迫，小七懒得再说他，直接抱着一背篓的箭出来。 小七目测这筐箭至少有两百根，应该足够了。 木子灲：“这种没簇的木矢你确定能对付贼人？” 小七：“木二公子，你有能用的箭吗？” 阿墨拿出箭筒，箭筒里瞧着只有二三十只箭。 这次没人念此山此树的，贼人还没走到眼前，就已经放起了箭雨。 一只箭差点射中了木子灲，幸好是阿墨帮他挡住了。 箭射在阿墨的胳膊上，阿墨很疼，哎哟哎哟地叫着。 小七的眼睛，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还是比一般人好使。 不过即使闭着眼睛，只听脚步声她也能断定贼人大概有五十人左右。 箭雨很密，小七见木子灲主仆两人站在马车外很危险，就直接提起两人扔进了第二辆马车。 木子灲滚落到车厢里，磕疼了膝盖，忍不住抱怨，“这么粗鲁，哪里像个女人？” 说着又要钻出车厢，阿墨不顾胳膊疼痛忙拉住自家少爷。 “少爷，千万不能再出去了，小命要紧呀……” 小七见贼人已经进入十丈之内，立刻点了两支火把扔到贼人中间，火把的另一头深深地插入土里。 贼人原来整齐的队伍，立刻变得杂乱不堪。 于是箭雨立刻就停下了，木子灲听到外面没了射箭声，忙拿着弓箭跳下马车，往贼人的方向望过去。 因为有小七扔过去的火把，所以木子灲现在能把贼人看得清清楚楚，木子灲没耽误时间，立刻朝贼人搭弓射箭。 小七没用箭，直接两根两根拿起背篓里的木矢向贼人投过去，很快贼人就倒了一大片。 小厮阿墨从车窗里探头望出去，见小七双手各执了两根木矢投过去，直接就撂倒了四个人。 阿墨无比惊讶——我的天，公子还想着要跟小七姑娘比试呢，这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怎么比得过呀。 王家兄弟是躲在第一辆马车上的，见贼人哗啦啦倒下去，忙朝着林子大喊，“贼人已经被柳副捕头打得落花流水了，兄弟们，快出来呀，我们去把贼人全绑了。” 马车里和林子里的人都冲了出来，很快就绑了三十多个贼人，另外还有十几个贼人逃跑了。 独眼小明动作很敏捷，收缴了一堆武器抱到小七面前，“柳副捕头，您看，他们用的武器挺好的，这才是真正打劫的人，我跟这伙人比起来啥都不算。” 王老二拍拍小明的肩膀道：“你们几人确实都是虾兵蟹将，贼人还没来到的时候，你那些手下就已经逃得没影子了。” 独眼小明瞧了瞧，他的手下一个也没回来，气得哇哇叫，“这帮龟孙子，遇到危险跑得比兔子还快……” 木子灲看向地上的弓箭和大刀，一脸疑惑，拿起一张弓放在手里仔细看了又看。 然后走到小七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是军中用的弓，你看弓身上有个小小的官字，衙门里曾经从鲁将军那里借过弓，上面也是像这样印着弓字。” 小七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见上面果然有个小小的官字，赞道：“木二公子好眼力。” 过了一会，小明手下逃跑的几人一个个就都回来了。 小明朝他们一个个踹过去，“跑了还回来干吗？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小明指着被绑的三十多人，对胆小的手下道：“瞧见没，三十多个人，全都拿着精良的武器，柳副捕头一个人就把他们给制服了。” “你们都给我放聪明些，这样的乱世里，必须得跟着柳副捕头这样的女中豪杰才能活命。” 小明的手下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木子灲轻声道：“我也对付了很多敌人。” 阿墨：“少爷，你的箭筒里一共少了五支箭，就算你全部射中敌人，也才五个而已，其他的贼人都是柳副捕头一个人招呼的。” 木子灲拍了阿墨一脑瓜，“就你机灵，连少爷我用掉了几支箭都数得这样清楚。” “少爷，我的胳膊好疼呀，我刚才还帮你挡了一箭呢。” 木子灲：“你自己蠢没躲过箭，竟然说是替我挡的，胳膊还想不想要了，赶紧滚回马车上药。” “是，少爷。”阿墨耷拉着头回马车上了。 小七见人差不多到齐了，把手一挥，“大家把武器全部放到第三辆马车。” 小明的手下小甲一脸委屈，“柳副捕头，第三辆马车被武器占了，我们几个怎么办？” 小明啪啪几掌打在小甲后背上，“还能怎么办？没马车坐，明天你们就跟在马车后面跑，看你们还敢不敢再逃跑。” 小七拍拍小甲的肩膀，“明天看看能不能买到马车。” 小甲听了之后赶紧去帮忙搬武器了。 小七望向一众人：“你们之中有谁擅长审犯人，赶紧把这些人审一审。” 王老二跳出来，“柳副捕头，让我来，审犯人还不简单吗？不招供，我就打得他们找不到爹娘。” 小明走出来站到王老二身边，“王家老弟说得好，柳副捕头，请允许我和王家兄弟一起审。” 没等小七说话，木子灲就道：“柳副捕头，现在是下半夜，轮到我带人守夜了。” 阿墨在第二辆马车上朝小七招手，“柳副捕头，过这边来。” 小七走到第二辆马车边，阿墨：“柳副捕头，我们少爷这车厢里铺了锦被，您快上来休息。” 小七见阿墨正在往车下跳，忙扶住阿墨，“你的胳膊要不要紧？” “没事的，箭头已经拔掉了，也上了金创药，我们少爷带的金创药很好的，几十两银子一瓷瓶。” 小七觉得很累，就没客气，真接爬上车在软软的锦被上躺下了。 阿墨走到木子灲身边，“少爷，我陪你一起守夜。” 木子灲瞪了阿墨一眼，“你倒是会拍马屁，居然拿少爷我的东西做人情。” “少爷，柳副捕头她救了我们。” 木子灲抬起下巴，“就这么点贼人，没有柳副捕头我也能对付得了。” 阿墨嘿嘿一笑，“少爷，我知道你也很厉害。” 木子灲一甩袖子，就走去王老二那边了。 王老二正在审贼人。 他从三十几个贼人里面拉了一个瘦弱的出来，想着这样弱的人肯定经不住打，很快就会招认的。 王老二站在瘦子跟前，大声喝道：“说，你们是什么来头？” 瘦子低着头不说话。 王老二看向一旁的独眼小明，“小明兄弟，你来招呼招呼他。” 小明早就想上手了，听到王老二这样说，立刻捋了袖子啪啪几巴掌打在瘦子脸上。 瘦子只哼哼叽叽几声，却还是不招供。 王老大扬起大刀，向瘦子砍了下去，用的是刀背。 王老大力气很大，以前兄弟两个在天桥上表演的时候，通常都是王老大抡锤子的。 只听咔一声瘦子倒在地上，腿诡异地弯曲着，其余的三十几个贼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瘦子抱着腿啊啊啊地叫着。 阿墨走上前，“我觉得这瘦子可能是个哑巴。” 王老二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 第160章 审问 瘦子审讯宣告失败。 于是王家老二跑到贼人堆里，拎了个胖子出来，心道——瘦子不行，换成胖子总可以了吧。 还没等众人审问，胖子扑通一声跪到瘦子身边，“饶命呀，大爷饶命。” 王家兄弟和小明几人站在一旁，听见大爷两个字，心里无比的舒畅，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也能被人称作大爷呀。 “我现在就交待……” “等一等——” 众人看过去，原来喊等一等的是知府公子的小厮呀。 阿墨从马车里找了个小木凳放到木子灲身后，用袖子擦了擦。 “少爷，您请坐。” 待木子灲坐下后，阿墨对胖子道：“你现在可以交待了，敢说半句假话，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胖子摸摸自己的胖脑袋，半点不迟疑，直接就招供了。 “我们本来是驻在金陵城外的兵马，我们头儿是个傻子，前两天追一伙叛匪的时候，带着我们走散了，大伙都没方向感，在这附近转悠了两天，实在饿得狠了，白天看到你们有五辆马车，就想伪装成土匪，打劫你们——” 阿墨指挥闲在一旁的小明手下，“你们去把散落在地上的箭全都收起来，尤其这群贼人身上的木矢，都是柳副捕头的，一定要收好了。” 木子灲撇了眼阿墨，这小子现在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楚了吧，张口闭口柳副捕头。 小七睡了个好觉，早上醒来，神清气爽。 她跳下马车，看见木子灲正坐在小凳上打盹，其他人也都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阿墨正在一旁煮粥，闻起来很香，用的应该是很好的米。 见小七走过来，阿墨盛起一碗粥递到小七手上。 “小七姑娘，你醒啦，快喝一碗，这粥香着呢。” 小七接过碗，“你的胳膊伤得重不重？” 阿墨抬起左手晃了晃，“不严重，少爷的伤药很不错。” 小七喝完一碗，见阿墨依然站立在一旁，就问道：“阿墨，你怎么不喝？” 阿墨呵呵一笑，“这米很稀有，是专门带给少爷用的。” “阿墨，你也喝一碗，听说江南到处都是好米，等到了金陵城，我再帮你多买些好米。” 小七拿出荷包晃了晃，正是木子灲给她的金花生。 阿墨早就馋了，也着实想喝一碗，立刻拿起碗去锅里盛了。 喝完粥之后，小七看向木子灲。 这谪仙一般的人物，才熬了一夜，貌似就没那么好看了，皮肤瞧着暗淡了许多。 小七又走近了两步，看到木子灲眼睛下面青黑一片，真是可惜了，大好的美人儿，看来必须养尊处优才能出美人呀。 木子灲豁地一下睁开眼睛，立刻从凳子上起身退开两步，指着小七道：“你、你想做什么？” 两人大眼瞪大眼。 小七：“我、我没想做什么。” 木子灲：“男女有别，快站远些。” 阿墨见木子灲醒来，立刻盛了一碗热粥端过来。 “公子喝碗热粥吧，等喝完我扶你去马车上睡吧。” 木子灲接过碗哼了一声道：“少爷我有手有脚的，哪里需要你扶。” 一众捕快们也都醒了过来。 独眼小明爬起身，寻着香味跑到小铁锅旁，见锅里已经见了底，立刻伸出舌头朝锅里舔去。 王家老二站在一旁，不忍直视，这小明兄弟瞧着实在太丢人了。 “不要舔我家少爷的锅，我家少爷最爱干净了。” 待阿墨走到锅前，锅底差不多都被小明舔干净了。 阿墨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洗锅了吧。” 但是不洗干净少爷肯定不乐意，于是阿墨拿起锅走到溪边，洗了又洗。 小七巡视了几辆马车，见木矢已经被捡了回来，就朝木子灲 道谢，“原来木矢已经帮我捡回来了，多谢木二少爷。” 木子灲抬高下巴，“又不是我捡的，是阿墨让人捡的。” 小七嘿嘿一笑，“那还是应该谢你，谁不知道阿墨是你的小厮呀，木二公子，熬了一晚上，你憔悴了很多，快回马车上休息吧。” 听小七说憔悴两个字，木子灲立刻喊阿墨，“阿墨，快、快把镜子拿过来。” 阿墨立刻拿了一张小铜镜递过来，木子灲接过镜子左右照了照，然后对小七道：“昨晚已经审过了，这些人都说自己是金陵城过来的官兵，迷了路，找不到东西吃才打劫的。” “反正我们是要路过金陵城的，就让他们跟在马车后面，等我们到了金陵，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置——我先去车上休息，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 一行人草草吃了早饭就出发了，抓到的三十多个俘掳全部被缚住双手，跟在马车后面步行。 王家老二跟在俘掳后面，见哪个俘掳走得慢了，就拿鞭子抽过去。 独眼小明跟在王老二身旁，看得心惊肉跳的。 王老二将鞭子甩得啪啪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柳副捕头说了，时间很赶，所以你们都给我走快些，谁慢了就得挨鞭子。” 刚说完就有两人掉链子了，王老二毫不留情，一鞭子抽过去，两人立刻皮开肉绽。 “快点，都给我走快点。” 小明看向王老二：“兄弟，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王老二看傻子似的看向小明，“残忍啥？我哥说了，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小明抢过王老二手上的鞭子，“来，兄弟，我帮你拿着。” 小明边走边道：“跟着兄弟你日子真是好过呀，早上我尝了知府少爷的粥，真是香，话说晚上咱们吃什么？” 王家老二：“中午饭还没吃呢，你就惦记着晚上的饭啦？” 小明很是吃惊，“啥？你们居然还吃午饭，这日子过得也太好了吧，一般人家一天能吃两餐都很不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木子灲依然在马车上睡得熟熟的。 小七吃完饭，发现捕快们没给俘掳准备饭，就对王家兄弟道：“别把他们饿死了，你们煮点水，里面拌些面水进去。” 王家兄弟执行的很好，煮好面水之后，给俘掳们每人喂了两口面水。 小明端着锅站在王家兄弟身边，“只喂两口水呀，会不会太少了？” 王家老二：“你没听柳副捕头说吗？饿不死他们就行，现在很多逃难的百姓连面水都喝不上呢。” 小明点点头，“说得有道理，我就是面水都喝不上才打劫的，幸好遇到了你们，中午的米饭是你做的吧，真不错。” 第161章 都是兔子惹的祸 木子灲一直睡到酉时（17：00-19：00）才起身，感觉胳膊腿都很酸痛。 他跳下马车，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阿墨立刻抱着一个大葫芦过来，“公子，这葫芦里有水，快洗一洗。” “哪里来的大葫芦？” “这是小七姑娘带来的，昨天小七姑娘还用呢，少爷你都没注意。” “男女有别，我注意她做什么，还不快倒水出来。” “是、是，少爷说的有道理。”阿墨打开葫芦的塞子，将葫芦横起来，里面的水就流了出来。 木子灲就着阿墨倒出来的水洗了手脸，站起身，接过阿墨递来的帕子，这才注意到，马车居然是静止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在这里？” 阿墨将葫芦塞子塞好，对自家少爷解释道：“昨晚抓的那些官兵走得太慢了，柳副捕头说停在这里等一下他们，正好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木子灲瞧见路边林子里有一只兔子跑过，立刻爬到马车上取了弓箭出来。 还没等他拉弓，阿墨已经拎着兔子耳朵走过来。 “少爷，你看这只兔子多肥呀，小七姑娘厉害吧。” 木子灲见兔子脑袋上插了根木矢，心情立刻就不好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箭术，在小七姑娘那里，已经一败涂地了。 见阿墨提着兔子杵在那里，就催促道：“愣在这里干吗？还不快去把兔子烧掉。” “是，少爷。” 阿墨提着兔子转身走开，边走边叹气，少爷自从出了彭州城，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其实也不能怪少爷，外面条件实在太艰苦了些。 小明见到肥兔子很是稀罕，“现在草都很难找见，这兔子怎么能长这么肥呢——是打算做来晚上吃的吗？” “这是柳副捕头打的，送给我们家少爷吃的。” 小明抢过兔子，“阿墨，我帮你剥皮。” 小明很快就把兔子打理得干干净净拿回来递给阿墨。 阿墨烧兔子的时候放了很多自己带来的调料。 小明见其中好几种香料都叫不上名字，就拉起王老二的手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烧个兔子都放了十几样调料。” 王老二打掉小明的手。 “放开我的手，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小明跟在阿墨身后问道：“你们家少爷吃不吃兔子的头和屁股？” 阿墨想了想道：“应该不吃吧。” 小明嘿嘿一笑：“我预订了，把那两样都留给我。” “必须给你，你都帮我把兔子打理干净了。” 小明听了阿墨的话转身对王家老二道：“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吃到肉，兄弟，等一下我分半个兔头给你。” …… 晚上吃饭的时候，阿墨把兔肉和米饭端到木子灲面前。 “少爷，兔肉有点多，要不要请小七姑娘过来一起用餐？”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木子灲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要请你自己去请，我反正不去请。” 阿墨“少爷，哪能让你去请，我正是打算自己去请。” 阿墨离开后，木子灲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怎么阿墨越来越傻了呢，早知道就换另外一个小厮过来了。 小七跟在阿墨身后慢吞吞走过来，见到木子灲就道：“木二少爷早上不是说男女有别吗？怎么现在又喊我过来同桌吃饭？” 木子灲感觉这丫头挺让人头痛的，懒得多说，简短答道：“快坐下吃吧。” 小七是个饭量很大的，连吃了四碗米饭，没一会，就有半盆兔子进了她的肚子。 木子灲吃完一碗米饭，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 小七怪不好意思的，肉肉差不多一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只得猛扒米饭，对阿墨道：“阿墨，剩下的兔肉都留给你了。” 阿墨盛了一碗米饭站在桌边，“小七姑娘再吃一些兔肉吧，还剩了半盆呢，我一个人吃不完。” 小七和阿墨两人你推我让，吃得好不热闹。 木子灲坐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感情这两人当他不存在呀。 木子灲“现在行进速度太慢了，明天我带阿墨先行一步去金陵，小七姑娘你们在后面慢慢走。” 小七站起身，“不行，我不同意，我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木子灲也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两人几乎脸贴脸，大眼瞪大眼。 “难不成本少爷的事情，自己还做不了主了。”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阿墨走到两人中间。 “少爷，外面不安全，要不我们还是同小七姑娘一起吧。” 木子灲拨开阿墨，“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 说完就牵了自己的马，骑上马离开了。 阿墨很害怕，立刻准备去追木子灲。 小七拦住阿墨，“阿墨，你胳膊上还有伤，先留在这里，我去就行了。” 小七没耽搁，立刻打马朝木子灲追去。 话说回来，小七的骑术还真不比木子灲好多少。 过了一会，天渐渐黑了，小七也没追上木子灲。 木子灲骑着马，一路飞奔，渐渐没了方向。 路边林子里发出野兽的嘶鸣声，木子灲告诉自己不要害怕，毕竟以前在京城也是打过猎的。 但是夜晚实在太寂静了，野兽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慢慢木子灲心里就有丝丝寒意升起，马儿也渐渐跑得慢起来。 小七跟在后面，不停地下马把耳朵贴到地上去听声音。 寻着声音，小七渐渐地离木子灲越来越近。 突然木子灲的马踢到一块石头，马身轰然倒下。 木子灲反应不及，跌下马。 说时迟那里快，一个身影飞过来垫在他身下。 木子灲落下来，感觉身下软软的。 小七把他推到一边，掏出怀里的火折子递给木子灲，“快，点火。” 木子灲接过来，却不知道火折子怎么用，捣鼓了半天也没点着。 “服了你了。”小七接过来两下就点着了。 木子灲借着火光看向小七的脸，“呀，你流血啦。” 小七指向地上，“地上全是尖尖的石头，如果不是我垫在下面，仙人一般的木二公子肯定就要毁掉面相了。” 木子灲只是有些公子哥的倔脾气，却并不是个不懂道理的人，他看向地上几块尖尖的石头，心里一阵阵后怕。 “对不起了，小七姑娘，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喜姑姑说了，傲慢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木子灲眼神坚定，“小七姑娘，如果你毁了容嫁不出去，我娶你。” 小七嘿嘿一笑，“不用担心，我皮粗肉糙，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不过后面你必须得听我的才行。” “我以后事事都会好好与小七姑娘商量的。” 小七从林子里折了一截松枝点燃起来，然后两人上了马。 小七看向倒在地上的马，“可惜了，你这匹马好像伤得很重。” 因为天太黑了，两人骑得很慢，过了很久才回到营地。 阿墨见木子灲回来立时松了一口气。 木子灲：“阿墨，把玉容膏拿出来，给小七姑娘用。” 阿墨这才发现小七脸上居然出血了，在火把的映照下，伤口显得很是狰狞。 “这要是留下伤口可如何是好。” “阿墨，别啰嗦了，赶紧把玉容膏拿给小七姑娘用。” 阿墨手脚并用爬上马车，“对，玉容膏用了之后就不会留下疤痕了。” 第162章 金陵城 小七擦好药之后，就交待王家兄弟赶着一辆马车把马拉了回来，马腿已经折断，没法再用了。 于是乎，众人本来已经吃过晚饭的，又开始吃马肉了。 王家老二安排人宰杀好，给每人分了一小块肉，大伙围在火堆边一边聊天一边烤马肉吃，香味飘了很远。 王家老二分好肉之后对小七道：“柳副捕头，今晚吃了肉肉，明天大伙一定能走更多的路。” 小明猛点头，“是呀是呀。” 小明对一众手下道：“跟着柳副捕头有肉吃，你们以后还敢逃跑吗？” 小七站起身，对众人道：“你们再逃跑一次，回来我可就不收了。” 众人连声道：“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有些人烤的半生不熟的就送到了口中。 阿墨也坐在火堆旁给木子灲烤了一块肉，烤得金黄酥脆的，火候掌握得很好。 肉烤好后，阿墨小心奕奕地拿到木子灲面前。 木子灲狠狠瞪了阿墨一眼，“一点眼色都没有，赶快拿远一点，这可是少爷我的坐骑，它劳苦功高，我是绝对不会吃它的。” 吃不完的马肉，大伙就煮熟挂在马车外风干。 王家老二看着五辆马车外面的马肉很是满足，嗯，不错，看来接下来几天都能吃到肉肉了。 被抓的三十多个官兵个个嘴唇干裂，闻着肉味流出了口水，闻着烤肉的香味，个个都咽口水。 …… 行进了两日，小七一行人终于到达金陵城外。 金陵城北门特别高大气派，城门正上方金陵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 木子灲：“大家把车先停在一边，进到车厢里，把捕快的衣裳全部换掉，你们是彭州城的捕快却不是金陵城的捕快，进了城之后，万事小心。” 然后木子灲指着抓来的三十多人，：“把他们手上绑的绳子全部解下来。” 一切妥当后，一行人就排队准备进城。 守在城门前的官兵膘肥体壮的，见小七一行人赶着五辆大马车，车后还跟着几十个人，眼睛立刻亮了，这是肥羊呀、肥羊。 小七把路引递过去，胖官兵随意看了眼，把手里的长枪晃了晃道：“十两银子。” “前面进城的人不是收五文钱一个人吗？”小七问道。 胖官兵抖了抖身上的铠甲，很有气势地道：“哪能一样呢，我一听你口音就知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外地人还想和本地人一样的待遇吗？” 小七听了很生气，正要上前据理力争，木子灲拉住小七的手，“先把钱给他，等进了城再把钱赚回来。” 小七交了钱，带着众人进了城，一路打听着朝县衙走去。 三十多个被抓的人也没敢出什么妖蛾子，他们可是亲眼见识到这伙人的厉害的。 很快小七一行人就到了衙门口，小七让守在门口的官兵进去通传，结果那官兵一动不动。 小七感觉很奇怪，难道这官兵是聋子吗？ 阿墨走上前，递了两颗银花生给官兵，官兵才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小吏走出来，扫了小七几人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七问小吏道：“请问知府大人在吗？” 肥头大耳的小吏再次扫过众人，见这群人穿得普普通能，就道：“我们知府大人忙着呢，哪有时间见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话。” 木子灲的好脾气已经被磨光了，冷着脸对小吏道：“这三十几人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劫匪，交给你们处置了。” 肥头大耳的小吏道：“这些看起来就是普通百姓呀。” 木子灲声音冷冷的，“他们自己招认——伪装成普通百姓打劫，你们慢慢审，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木子灲说完转身准备带人离开，小吏立刻翻了脸，肥胖的身子拦在木子灲身前，一脸狞笑。 “想走，没那么容易。” 小七拿出一叠纸递到小吏面前，“我们是从彭州城来的，这是我们的路引，上面有木知府的印鉴，你拦住的这位是木知府家的小公子。” 小吏看完路引后，对着木子灲躬身赔笑：“原来是木小公子呀——鄙人吴桂，木公子要不要进衙门喝杯茶？” 木子灲懒得理他，冷冷地直接转身离开了。 吴桂满脸赔笑对着木子灲的背影道：“木公子慢走，等知府大人回来，我会汇报给知府大人的。” 待小七一行人走出一小段距离，吴桂立刻招手叫来一个机灵的小子。 “跟着他们，看他们要去何处做何事，事无巨细全部回报过来。” 小子听完吴桂的话立刻跑开了。 ………… 终于把三十多人交给了官府，小七一行人舒了一口气，感觉一身轻松，慢吞吞地行走在街道上。 金陵这边并没有遭灾，城内如往年一般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离开官衙，走了一段路，一行人就见到了一家粮油铺子。 小七和木子灲走进去转了转。 铺子里粮食堆得满满的，小七指着普通的大米问伙计，“多少钱一斤？” 伙计很殷勤，“这种普通的米三文钱一斤，满百斤送一斤，满千斤送十斤。” 木子灲：“如果我买一万斤，你们有没有现货。” 伙计打量了一下木子灲，见这年轻男子长得是一副仙人之姿，衣服穿得也不差，就道：“有的，有的，客官什么时候要。” 木子灲：“我考虑一下。” 木子灲说完和小七相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出铺子。 伙计追出来朝着两人的背影道：“客官早些买呀，听说北地遭灾了，粮食肯定会越来越贵的。” 小七：“我发现这边粮价比彭州城便宜多了，且存货充足。” 木子灲建议道：“不如我们在金陵停打探一下，如果能在金陵买足粮食，我们就不用再往南去了，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小七点了点头，“我们先找一家干净的客栈安置一下，再出门吧。” 不得不说，彭州城里招的天桥卖艺人，个个都很机灵，很快就打听到了一家价格实惠又干净的客栈。 大伙把东西放到客栈后院，打点好之后，小七和木子灲挑了几个机灵的捕快出门，寻了好几家粮食铺子。 找了一家价格还算公道的铺子，直接买了五千斤普通大米拉回客栈，还从市场上买了十多辆骡车。 第163章 夜游秦淮河 收获满满地回到客栈里，木子灲指着空骡车对小七道：“我们明天再买些粮食，把车全部装满就可以出发了。” 阿墨在木子灲的指示下拿出一袋钱递给王家老二。 “王二，这一路上，你的表现不错，这些钱是我们木二公子赏的，就由你发给捕快们，然后你带大伙去街上逛一逛，顺便打听一下有关粮食的消息。” 王二接过钱袋，“公子放心，柳副捕头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很快王二就给一众捕快每人发了十个大钱。 小明扯住王二的袖子道：“兄弟，咋不给我们几个发钱呢？我那几个小兄弟都眼泪汪汪地看着你呢？” 王二皱眉，“这钱是木小公子赏给捕快们的，我们柳副捕头没批准你们做捕快呢——你忘记啦？晚上贼人来的时候，你这群手下立刻就跑得没影子了。” 小明听到王二的话，脸立刻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这几个小兄弟跟着柳副捕头吃好的喝好的，一到该用人的时候就吓跑了，确实不该发钱。 王二捏着钱袋，发现里面还剩了一些钱，就给小明的几个小兄弟每人发了两文钱：“兄弟们，你们现在还在观察期，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让柳副捕头满意。” …… 下午，金陵知府江原带人提着很多礼盒来到客栈。 此时小七和木子灲正在商量明日买粮食的事情，小二把江知府直接引到了木子灲的房间。 “某是江陵知府江原，抱歉，木公子早上来衙门的时候，我正在外面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木子灲脸上表情淡淡的：“江知府客气了。” 江知府微笑着让下人送了个精美的盒子进来。 “寻了个小玩意送给木公子玩耍，那些迷路的士兵我会惩罚的，希望木公子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以免影响不好。” 木子灲没接东西也没接话，江知府就让下人把盒子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见木子灲不搭理，江知府也不介意，依然满脸笑意。 “木公子远道而来，我必须尽一尽地主之谊——晚上，我请木公子去秦淮河畔赏月。” 小七听到秦淮河畔，有些向往。 见木子灲依然面无表情，江知府就笑道：“那就这样定了，等稍晚一点，我使人来接木公子。” 江原背着手走出客栈，吴桂挺着大肚腩艰难地跟在江原身后。 吴桂“这小子也太不识好歹了，竟然对江大人你不理不睬的。“ 江原笑道：“像这种高兴不高兴全都摆在脸上的人最好对付，比那些假惺惺的笑面虎简单多了。” “江大人见多识广。” …… 屋里，小七和阿墨打开盒子，见盒子里放着一颗莹润的珠子，有婴儿的拳头一般大小。 小七将珠子拿起来，忍不住赞道：“这珠子拿在手上凉凉的，触感也好，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阿墨小心奕奕地摸着珠子，“手感确实不错，少爷你也来摸一摸。” 木子灲：“你们两个真是没见识，这颗是夜明珠。” “啥，夜明珠长这个样子？”小七很是惊讶，连忙把珠子放回盒子里。 夜明珠这东西小七以前只在书上见到过，感觉夜明珠就像神话传说一般缥缈，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 木子灲哼了一声，“天下没有白得的便宜，江原这是怕我们把官兵充当劫匪的事传出去，所以想堵我们的嘴呢，等晚上找个机会我把夜明珠还给江知府。” 小七嘿嘿一笑，“要不明天再还吧，今晚给我用，我把它放到床头，等天黑了我也好知道夜明珠到底有多亮。” …… 吃晚饭前，江知府使人赶着马车来请木子灲去做客，小七同王家兄弟交待一番就跟在木子灲身后爬上马车。 车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就停下了，木子灲几人踩着小凳下了马车，立刻就被眼前的美丽风景吸引住了。 今日是腊月十六，月亮特别圆，映在水里尤其有诗意，河边小亭四角点着灯笼，几个书生正在对酒吟诗。 秦淮河里数条彩船行于其上，灯火璀璨，丝竹声、女子的吟唱声争相传到岸边。 知府定的船是两层的，两层皆挂满红色灯笼，已经停在岸边等了。 见木子灲几人走过来，江知府立刻走下船迎接。 木子灲走在前面，行走间身姿颇为潇洒，小七和阿墨两人跟在他身后上了船。 江知府引着木子灲走到桌边坐下。 “我为木公子准备了千金难买的美酒金陵春，今日不醉不归。” 待侍女把金陵春捧上来，正要开封，小七拦住她，“放在这里吧，等下我来开封，麻烦这位姐姐再帮我们拿一壶普通的酒来。” 小七把贴着金陵春的酒藏到桌下，小声对阿墨道：“等会下船的时候，我们想办法把酒带回去，知府说了这酒千金难买，应该能换不少银子。” 阿墨翘起大拇指，“小七姑娘真聪明，明天我们把这酒卖掉，可以买很多粮食呢。” 苗条的侍女们穿梭其间，很快菜就摆满了桌子。 小七大大方方地坐在桌边吃起来。 江知府看了有些纳闷，这可是玉华长公主的外孙子呢，他带来的侍女竟直接坐在和主子一桌吃东西，实在太不懂规矩了。 说起来也不怪知府看走眼，小七看起来大概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普通的灰色布衣，这种衣服没什么特别，满大街都是。 知府很大方，准备的菜式很多。 各种山珍海味送过来，而且每盘量都很足，虽然小七饭量很大，桌上还剩下很多。 吃饱之后，小七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问木子灲：“木二公子吃饱了吗？” 见木子灲点头，小七就笑着对一旁的侍女道：“麻烦姐姐帮我们拿个空食盒过来吧，要大一点的那种。” 很快，漂亮的侍女就把食盒拿上来了。 小七立刻站起身接过食盒，同阿墨一起动手把桌上吃剩下的菜全部装到食盒里，金陵春美酒自然也放了进去。 江知府这下更是大惊失色了，第一次见到官家子弟吃完饭还打包的，要不是眼前的公子长得极像大长公主，他还真要怀疑这些人是假冒的了。 待小七和阿墨把食盒装好，歌舞就上场了。 上来的跳舞的一共七个女子，最中间的女子如鹤立鸡群一般，很是醒目。 她梳着飞天髻，脸上戴着面纱，身材曼妙，衣着华美，里面穿的是桃色的抹胸加曳地长裙，外面罩着一层烟雾一般的薄纱。 第164章 醉酒 除却冬日里天气有点冷，其它都很完美。 最中间的姑娘舞姿特别优美，伴着琴音又唱又跳，身体摆动地如随风摇摆的垂柳一般，腰间的流苏在灯火的照射下闪着异样的光彩。 一曲跳完，其她六人都退下了，只留下戴着面纱的女子站在场中。 江知府指着女子对木子灲道：“这位是杏花楼的头牌烟儿姑娘。” 小七觉得这名字起得真是恰如其分，烟儿这两个字和面前姑娘身上罩的薄纱很是贴合。 烟儿姑娘听到知府的介绍后，娉娉袅袅走到木子灲身前，盈盈一拜， 扯下面纱，娇媚一笑，眼睛在灯火的映照下星光闪耀，真是风情万种。果然不愧是杏花楼的头牌，小七感觉魂儿被勾走了一般。 很快就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婢女拿了件大红色的披风披到女子的身上。 木子灲回头，见小七和阿墨两人都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女，觉得有些丢人，瞧这两没出息的，看到美女就找不着南北了。 他扯了一下小七的袖子，“好看吗？” 小七回过神来，重重点头，“好看，很好看——” 江知府笑容暧昧：“烟儿姑娘，你带木公子去雅间里聊聊天。记得好好招待木公子，木公子可是我们金陵城的贵客。” 烟儿姑娘盈盈转身，朱唇轻启：“公子请跟我来。” 小七跟在烟儿姑娘身后进了雅间，阿墨走在第二个，木子灲走在最后…… 吴桂跟在江原身后，万分不舍地回头朝烟儿姑娘看了好几眼，抖着大肚腩扶着木梯颤悠悠下到一楼，迎面冷冷的江风吹过来，他立刻打了个冷颤。 两人低下头进了一楼的船舱里。 吴桂“大人，你怎么让烟儿姑娘陪木公子。” 金陵人都知道杏花楼头牌烟儿姑娘是知府大人的红颜知己。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儿狼，烟儿美则美矣，不过也不用觉得可惜，女人如衣服，明年杏花楼又会有新的头牌出来，可能会比她更美妙。” …… 二楼，木子灲三人烟儿姑娘跟在烟儿姑娘身后进了屋，坐到小木案旁。小七见小木案上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立刻拿起两样尝了尝，“嗯，好吃。” 婢女走过来倒了几杯酒水，酒香味很是浓郁。 阿墨吸了吸鼻子，“这酒好香呀。” 烟儿姑娘坐到木子灲身边，捏起酒杯送到木子灲嘴边，“这是知府大人拿来的美酒金陵春，千金难买，公子要不要喝一杯暖暖身子。” 阿墨和小七对视一眼，这么贵的酒必须得尝一尝呀，而且烟儿姑娘说了喝酒能暖身，刚才在外面吹了点风，确实有点冷。 于是小七和阿墨一杯接一杯喝入口中，很快小七就觉得头有些晕了，她发现阿墨已经趴在桌边睡下了，四周的人和物都在乱晃。 烟儿姑娘将身子整个挤进木子灲怀里，木子灲连忙站起身。 见被嫌弃了，烟儿姑娘一脸委屈，“公子，奴家长得不美吗？” 阿墨趴在桌边咕哝：“美——” “很美，跳舞更美……”小七醉眼朦胧，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完全没酒品。 见烟儿姑娘又要靠过来，木子灲就道：“烟儿姑娘的舞姿确实很美，不如再跳支舞吧。” 烟儿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俊美的翩翩佳公子，心里很是有好感，她觉得眼前的人很守礼，不像那个油腻的老头江知府只知道占她的便宜。 烟儿姑娘在屋里翩翩起舞。 小七鼓掌叫好，也跑过去和烟儿姑娘一起跳起来，她口中叫着美人，伸手去抓烟儿姑娘的衣裳，把凳子、桌子全打翻在地。 楼下船舱里，吴桂听到上面传来的动静，笑得一脸猥亵，“听起来战况激烈呀……” 直到小七醉倒在地，木子灲才站起身下到一楼。 早有机灵的人报给江知府，江知府低着头从船仓里钻出来。 “木公子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木子灲“天色不早了，麻烦江知府使人送我们回去吧。” 船慢慢驶到岸边，胖胖的吴桂抖着肥胖的身躯将阿墨背下船。 木子灲跟在吴桂身后下了船，他一手扶着小七，一手提着重重的食盒。 小七晕头转向，还不忘记抢木子灲手上的食盒，“我的食盒，我的食盒。” 待木子灲几人爬上马车之后，江知府朝马车挥了挥手，“木公子，再会——” 江知府送木子灲离开后，回到船上，上了二楼，一把搂住烟儿姑娘。 “我的宝贝儿。” 烟儿姑娘揉着腰，抱怨道：“我的腰好酸。” 一旁的小婢女忙蹲下身轻轻地给烟儿姑娘捶腰。 江知府“这次你做得不错，明天到银楼去挑一套喜欢的首饰，记我账上。” “江郎，我和木公子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木公子在屋里看我跳了会舞，然后就离开了，我的腰是跳舞跳累的。” 江知府很失望，甩着袖子离开了。 那边到了客栈之后，木子灲喊伙计把阿墨背到房间，自己则抱着小七上了楼。 到了楼上房间，木子灲小七往床上一扔，抱怨道：“真是重呀。” 然后木子灲下到一楼，放了一颗银锞子到柜台上，对老板娘道：“麻烦老板娘煮两碗醒酒汤端到二楼来。” 老板娘见吩咐做醒酒汤的是一位俊美无双的公子，忙应了声是，立刻就去厨房忙活了。 这公子人长得好看也大方，两碗醒酒汤就给了个银锞子，真是大方。 老板娘做过醒酒汤送到二楼就转身离开了。 木子灲给小七喂下醒酒汤后，正要转身离开，被小七拉住手臂。 “娘，娘，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小七力气很大，木子灲挣扎了一会，没挣脱开，渐渐就有些睡意朦胧，趴在床边睡了。 半夜的时候，木子灲觉得很冷，试了一下手还是挣脱不开，只得爬上床钻到被子里。 木子灲觉得小七就像个大暖炉一样，他贴着小七躺下，终于觉得不那么冷了。 小七早上醒来，看到面前放大的俊脸，吃了一惊，嗓门颇大的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木子灲忙爬起身，退后了两步道：“你还有脸问我，昨天你喝醉了酒，硬抱着我不放，我力气没你大，挣脱不了。可怜我在床头趴了半夜，阿嚏——” 小七：“木公子，你受凉啦？” “还不都是因为你，酒品不好，就不要学人家喝酒，夜里一直拉着我喊娘——” 小七耷拉着头道：“我是听说那酒千金难买想尝尝，而且烟儿姑娘说喝酒能暖身子。” 第165章 买粮 木子灲：“睡醒了就赶紧洗漱，然后我们把粮食买了，就可以打道回彭州啦。” 小七这才想起来，时间紧迫呀。 她洗漱完之后赶紧把藏在背篓里的黑色包袱拿出来。 木子灲觉得这黑色包袱看起来很是眼熟，就问道：“这是？” 小七把门窗都关上，走到木子灲身前，“你发誓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 木子灲举起手，“我木子灲发誓绝对不说出去。” 小七把包袱解开，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珠宝。 木子灲越发觉得奇怪，“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发过誓不告诉别人的，千万不要食言。我和你说，这是我和喜姑姑从万宝银楼外捡的。” 木子灲“是不是晚上捡的？ “是呀，木公子真是聪明，居然全部猜中啦！” 木子灲终于明白了，敢情那天晚上拦在万宝银楼外面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姑娘呀。 木子灲在彭州经常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飞天大侠的故事，又觉得封万宝着实可恶，就想着惩罚一下。 他策划了很久才付诸行动，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被小七两人截糊了。 “木公子出身大家，对珠宝这些肯定很懂，我打算把这些全部换城钱，我喜姑姑想开个笔墨铺子，到时候赚到更多的钱就能帮助更多的穷人了。” “没想到你这小女子竟以帮助穷苦百姓为己任。” 小七抬起下巴“那当然，我师父说啦，入了飞天派必须以帮助穷苦百姓为己任。” 木子灲仔细看了小七几眼，“你说的是传说中的飞天派？” 小七点头，“如假包换。” “怪不得你样样都比我厉害，原来是因为有个更厉害的师傅。” 小七依然点头，“我师傅说了，我再好好练练，就会比先进门的师兄们还厉害呢。” 木子灲，这姑娘怎么都不知道谦虚呢。 小七走到旁边木子灲的房间，把阿墨也叫醒。 阿墨起身后揉着眼睛：“早，小七姑娘，早，公子——” “呀，公子，我是不是起太晚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去洗漱一下。“ 几人收拾好之后，下楼随意吃了点东西，喊上王家兄弟，抱着美酒金陵春出了门。 路过一家高档的酒水铺子，小七抬脚走进去，把金陵春轻轻放到柜台上。 阿墨站在小七身边，问掌柜：“掌柜的，你们回收金陵春吗？” 掌柜的仔细检查了金陵春的坛子，确定没开封过，才道：“一百两银子一坛。” 小七听了有些失望：“掌柜的，确定没弄错吗？这酒不是说千金难买吗？怎么才一百两银子。” “千金难买意思说的是难买，并不是说它真的价值千金。我们店里昨日卖了两壶出去，才两百两银子一壶，还是记账的。” 阿墨小声咕哝道：“昨日该不会是江知府买去的吧。” 小七不死心，继续问道：“你们卖两百两银子一坛，怎么回收才一百两。” “姑娘，我们售价两百两银子一坛，回收自然是要打折的。” 阿墨一脸纠结地看向酒坛，他一路从客栈抱过来，胳膊都抱酸了，实在不想再抱了。 小七“一百两就一百两吧，麻烦掌柜快些。” 出了酒水铺子，小七几人找了几家粮食铺子，每家买几千上万斤，全部现银结算。 那边已经有人上衙门给吴桂报信了。 “老爷，你不是让我跟着那伙人吗？” “他们沿街扫粮食，已经买了好几家，快到夫人开的粮食铺子了。” 过来汇报的人长得贼眉鼠眼的，说话间两根倒八字眉不停地抖动着，瞧着很是喜感。 吴桂手一挥，“你——快去通知夫人涨价，双倍价格卖给他们。” 贼眉鼠眼的汉子听到吴桂的话立刻小跑着离开了。 吴桂立刻未见江知府，江知府正坐在案前打盹。 吴桂“大人，木公子一行人已经买了几万斤粮食，原来他们来金陵城的目的是来买粮食，听说很多灾民逃到了彭州城，他们现在很缺粮食呢。” 江知府“继续盯着他们，有异常立刻上报。” 吴桂离开衙门后，挺着大肚腩亲自去了自家的吴记粮油铺子。 他刚进去不久，小七几人就进去了。 进去之后四下看了看，见这家铺子里粮食也是摆得满满当当的。 小七指着一个米筐道：“这种普通的大米你们铺子里货多吗？多少一斤？” 伙计：“很多的，我们后院存放了很多，八文钱一斤。” 阿墨瞪大眼睛道：“别家铺子才卖四文一斤，你家居然卖八文？” 伙计梗着脖子：“我们掌柜定下的价钱，你们爱买不买。 小七几人没买吴记铺子的粮食就离开了。 吴桂的老婆躲在隔间里，把小七和伙计的对话全听了去，见送上门的大客户竟然被高价吓走了，立刻抓着吴桂的胖耳朵一顿臭骂。 吴桂抱住头，“夫人，您别发火，等他们把别家的粮都买光，咱们别说两倍的价钱了，三倍也是卖得出去的。” 吴桂是个怕老婆的，因为他老婆来头不小，是知府夫人的小姨子。 出了铺子走了一小段路后，木子灲道：“吴记铺子可能是吴桂家开的，我们进去之前，我看到吴桂进去了，然后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就躲起来了。” 阿墨回头朝吴记铺子的方向呸了一口，“那吴桂不是个好人。” 小七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知府少爷的小厮竟然学会这动作了。 几人又转了两条街，从好几家铺子买了粮食，还买了二十多辆骡车。 让店家全部送到龙明客栈，接收粮食这事全部交给王家兄弟负责。 龙明客栈里已经装不下了，老板娘帮他们把旁边铺子的后院租了下来。 小七心里有些担忧，“我们买了这么多的粮食，会不会把金陵城的米价抬得很高呀？如果米价涨得很高，金陵城里的百姓日子就不好过了，你看我们白日里去的吴记都把价钱抬到两倍了。” “不会的，我付了一千两的订金给金陵最大的粮油铺子，找他们另外订些粮食，过些日子来拉，那掌柜告诉我他们从江南运了一批粮食过来，两日后就能到金陵。” 小七一脸可惜“可惜我们人手不够，不然就可以多等两日，运更多的粮食回彭州。” 第166章 运粮 采买完粮食，小七斜挎着包袱，和木子灲一起去了金陵规模较大的几家银楼——把珠宝分散卖给了他们。 一共得了八千多两银子，小七全部收的银票，只有零散的部分收的是银子。 木子灲：“现在彭州城开间笔墨铺子最多只需两三千两银子，你确定这些银钱全部用来开笔墨铺子？” “我喜姑姑说了，等我们开铺子赚了钱就可以开更多的铺子，开成连锁的规模店，然后赚更多的钱，帮助更多的人。” 木子灲：“这种好事怎么少得了我，我也投一千两给你们，彭州城里笔墨铺子里的货源好像不是很足，不如你在这边进千把两银子的货，多买辆车，拉回彭州城，回去找好铺子收拾一下就可以开业了。” “没想到，木公子不只长得好看，脑瓜也极聪明。” 木子灲陪着小七一起采买了很多开笔墨铺子用的东西，花了一千多两。 想着第二日就要离开了，小七吃晚饭的时候就感慨道：“秦淮河两岸可真是漂亮。” 木子灲“现在快过年了，天比较冷，等到夏天那才更漂亮。” “你怎么知道？” 木子灲“我从书上看来的。” “其实木公子你挺聪明的。” “大伙准备一下，明天一早，鸡鸣第一声就起床出发。” 小七：“那夜明珠？” “等下你陪我一起把它还给知府。” 木子灲去衙门的时候，知府已经回住处了。 江府就在离衙门不远的地方，一个官兵带着木子灲和小七去了江府。 他们进去的时候，江知府吩咐下人泡茶。 “江知府不必麻烦了，我是来还东西的。”木子灲说着把夜明珠放到江知府身旁的案几上。 江知府“还是喝杯茶再走吧，我让下人泡了最好的明前龙井。” 木子灲：“我不喝陈茶，最好的明前龙井要过几个月才能出来。” 江知府：“你——” “我若是让我爹把劫匪这事报上去，估计朝廷最少也会治江大人一个治下不严之罪。” 江知府指着木子灲：“你、你简直不知好歹——” “放心吧，江大人，劫匪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我有条件，我明天运粮出城，希望能顺顺利利的，只要我平安到了彭州城，我就会忘记劫匪的事情。” 木子灲走了没多久，吴桂就过来了。 “大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他们一共买了十万多斤粮食，明天要不要把他们拦在城内。” 江知府摆了摆手，“不必了。” 吴桂“大人，你不用怕他们，大不了把他们全部做掉。” 江知府眼睛转了转，“明日先放他们出城，然后到无人的地方，把他们全部做掉，记得做干净些。” 吴桂躬身“属下做事，大人尽管放心。” “放心什么？被他们押送回来的那三十几个人不就是你派出去的。” 吴桂“大人，我这次一定多派些人手，保证万无一失。” …… 小七几人天将亮就起床出发了，一共三十多辆车，连小明的几个手下都派上了大用途，个个都精神满满地赶车。 因为人手不够用，连小七、木子灲和阿墨都各赶着一辆车，还高价雇了几个人。 小七觉得独眼小明和王家兄弟都还算机灵，小明和王家兄弟押尾，自己赶第一辆车行在队伍的最前面。 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前面只排了一个小商队。 城门打开后不久小七一行人就顺利的出了城。 行了约两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 前方迎接他们的是茂密的树木。 小七耳力惊人，听到密林里沙沙作响，立刻停了车，对后面的人道：“大家先停下。” 突然被喊停，大伙都很好奇。 小七支着耳朵又仔细听了一阵道：“前方林子里可能有情况，估计敌人的人数不低于一百人，而且他们手上还有弓弩。” 小明的手下跳下马车就要逃跑，小明大吼一声：“龟孙子，你们这是又想跑啦？你们都忘记上次的事了吗？在这乱世里，咱们必须跟着柳副捕头才能活命。” 最终小明的手下没逃跑，只有在金陵城高价雇的五人丢下众人逃跑了。 小七和木子灲对视了一眼。 木子灲：“留下来的人都听柳副捕头指挥，等这次的敌人解决掉，你们就全部都可以做捕快。” 他们在路上停了一阵，树林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小七指着车外挂的肉对众人道：“时间不早了，大伙先做饭吃吧，把风干的马肉都炖掉，还有早上从金陵买的肉包子也全部热一热，吃饱了才好干活。” “做饭的时候把武器随身带着，随时准备迎敌。” 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做起饭来，香味传了很远。 很快饭就做好了。 小七：“大家慢慢吃，吃好了再歇会，咱们现在不赶时间。” 柳大河和阿福为小七准备的两背篓木矢摆在最前面。 小七对木子灲道：“一百多人如果在明处对付起来也不是很难，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就等他们现身。” 阿墨：“这些够不够用？” 小七：“足够了，还会剩下很多呢。敌人只有一百多人。”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那边林子里的人闻到香味肚子早就饿了，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 一个壮汉道：“吴大人，我们冲出去吧，咱们有一百多人，他们只有三十来个人。” 吴桂“李光棍，你不要着急，再等一阵。” 壮汉被喊作李光棍很是生气，“吴大人，我好歹是个小官，你怎么能随意给我起外号呢？” “你不就是个没实权的小将军吗，连名号都没有，得瑟什么？” 朝廷重文轻武，所以文官们有些瞧不起武官。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还是不见人过来。 李将军的手下们越发着急了。 李将军“兄弟们昨晚就过来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又熬了一宿，不如我们早点结束回城吧。” 又等了一阵，连吴桂都熬不住了，对一众官兵道：“大伙现在冲过去，速战速决，早些结束就可以回城吃饭了。” 一群人听到吃饭两个字，就都拿着武器跑出林子。 小七：“注意对方有弓弩，大家快把武器拿好，全部躲到车后面——我看到吴桂了，就躲在这群人身后，看来这群人又是金陵官府的人。” 木子灲搭弓射出第一箭，直接射到了吴桂的大肚腩上。 吴桂哎哟哎哟倒在地上。 小七也三箭齐发，很快对方就倒下了一大片，但是双方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最后还剩下二十几人近身扑过来，小七拿起赶车的鞭子甩过去。 第一鞭就将李将军的腿给抽折了，其他几个被鞭子打到的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跟在他们身后四肢全乎的人都被吓退了。 第167章 回到彭州城 胜负已分，小明一众人一拥而上，打算把倒在地上的人绑起来。 木子灲：“不用绑了，抓几个没受伤的人帮我们赶车，其他的人就不用管了。” 小七很快就提着大胖子吴桂扔到木子灲面前。 阿墨跑上去踢了吴桂几脚。 吴桂抱着头，“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木子灲：“你回去告诉江知府，让他半个月内给彭州城送十万斤粮食，不然的话，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行人继续赶路，一路上都风平浪静的，很快就到达了彭州城外。 封小公子的小厮阿旺一直关注着城外的消息，听说柳副捕头运粮回来了，立刻骑驴回家去报信了。 刚好封万宝不在家，封小公子偷偷溜出家门，骑着驴赶到南城门的时候，小七一行人的车辆将将进城。 见封小公子冲上去要抱小七，木子灲推了阿墨上前，结果阿墨就和封小公子抱了个满怀。 封小公子推开阿墨，朝小七灿灿一笑，“师傅你回来啦！真是太好了。” 小七朝封小公子点了点头。 花喜儿上前抱住小七：“我就知道你会平安归来的。” 封小公子转向围观的百姓，大声道：“我师傅七女侠帮你们买粮回来啦。” 百姓们跟着振臂高呼：“七女侠、七女侠——” 将粮食交到衙门后，小七就回家了。 晚上，一大群人聚在小七家院子里，其中最啰嗦的要数封小公子了。 一直师傅长师傅短的。 小七：“封小公子，你还是不要叫我师傅了，我暂时还不能收你为徒。” 牛氏对封小公子印象深刻，这公子很大方，前些日子给自己送了不少东西呢。 牛氏拉起封小公子的手，怒斥小七：“喊一下师傅又不会少块肉，你就让他喊一喊又怎么样？” 封小公子笑得很腼腆，“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师傅的。” 送走客人后，花喜儿看着一马车的笔墨纸张道：“我们家小七真聪明，都知道从金陵进货了。” “喜姑姑，我看过了，和我们这品相差不多的纸张，彭州城的价格是金陵的两倍。” 花喜儿点头“主要是现在外面太凶险了，所以东西的价格才这样高。等我们到时候找到合适的铺子，再找个懂行的人做掌柜，就可以开张了。” “嗯嗯，知府给了一天的假，明天我们就去找铺子。” 第二天，木知府把小七他们从南方运回来的粮食平价出售给百姓。 彭州城里的粮价一下子从二十几文跌到四文。 封万宝气了个半死，他家地窖里屯了几十万斤粮食，就等着高价卖呢，没想到价格一夜回到了原点。 吃午饭的时候，封小公子又找自家老爹要钱，“爹，给我点银子。” 封万宝：“前几日不是才给了你几百两，这么快就花光了？” 封小公子“我师傅回来了，我要点银子给她买礼物。” 封夫人露出慈爱的笑容，“玉儿，你师傅是谁？” 封小公子抬起下巴，“我师傅是顶顶大名、令人闻风丧胆的七女侠，就是柳副捕头，昨日她刚刚为彭州百姓运来三十几车粮食。” 封夫人笑道：“听着还蛮厉害的。” 封万宝听了很生气，“封管家，快叫人把这小兔崽子绑起来，扔到柴房里饿他个三天三夜。” 下人拿着绳子走过来，封小公子胡蹦乱跳，下人们都不敢伤着他，只能拿着绳子干看着。 封万宝：“封管家，上家法。” 封万宝说的家法就是用藤条抽儿子。 封夫人怕小儿子吃亏，就走到封小公子跟前，小声道：“玉儿，你乖乖听话先去柴房，我会让人偷偷给你送吃食的。” …… 知府让运粮食的人全部休整一天，花喜儿特意请了一天假，和小七一起去找铺子。 小七：“喜姑姑，彭州城这样大，我们去哪里找？” 花喜儿“我早就想好了，铺子的选址很重要，我们开的是笔墨铺子，最好开在北城彭州书院附近。” 小七：“好呀，那里离我哥的小鹿学堂挺近的，我们先去小鹿学堂看看吧。” 花喜儿笑道：“也好，你哥的学堂我们还没去看过呢，我们一起去吧。” 小七和花喜儿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小鹿学堂。 小鹿学堂很小，只有两间屋子，屋子很矮，窗户很小，没有院子，也没有守门人。 两人走过去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听了一会读书声，小七两人正打算离开，就听到教书先生说：“今日的课到此结束，大家早些回家。” 待教书先生走出屋子好大一会，小七两人也没见阿福出来。 小七探头从窗户往里面瞧，看到一群孩子正朝着中间的人吐口水。 过了一会小七才反应过来中间的那人是哥哥阿福。 两人走进屋子，见阿福蹲在地上，衣服上被洒了很多墨水。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用手指着阿福，“不知羞，这么大个人还和我们一起上课。” 小七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立刻就有两个孩子吓得大哭起来，很快就把其它几个孩子也都传染哭了起来。 小七有些无措，怪不得哥哥被弄得这样惨也不敢反抗呢，原来这群孩子这么麻烦。 小七望向花喜儿，“喜姑姑，现在该怎么办呀？” 花喜儿探头看向窗外，“教书先生回来了，大概是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了。” 阿福已经蹲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开始哄孩子。 花喜儿朝小七双手一摊，“赶紧一起哄孩子吧。” 小七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想起小时候被老爹柳大河举在头顶上的时候，好像挺开心的，于是举起了一个孩子到头顶，带着孩子蹦呀蹦。 被小七举在头顶的孩子立刻破涕为笑，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围在小七身边“我也要，我也要。” 哄完孩子，阿福拿起书袋回家了。 小七和花喜儿继续找铺子，很快就找了一间价格合适位置也不错的铺子。 两间的门面，后面带一个小院可以住人，小院里还有井。 小七：“我挺喜欢的，这就和我们在凤凰镇的铺子差不多。” 两人都很满意，直接交了银子，到衙门办好契纸。 第168章 不速之客 回到家里，花喜儿拿出自己的小算盘开始算账。 “你交给我的那包银子加银票一共一千多两，你带回来的所有银子加东西一共八千多两，知府二少爷也投了一千两。我打算以后我们所有的生意都算封小公子和知府二少爷各一成的份子，你看好不好？” 小七“可以的，喜姑姑。” “那好，等你有时间把他们两人叫来，我们签张契约。” 吃过晚饭之后，阿福再次提老问题，“娘，我不想再去读书了。” “阿福不愿意就算了，他现在识文写字的，肯定能找个不错的活计。”柳大河怀里抱着来福，不停地抖动着。 小七想到阿福在学堂里的尴尬，也劝道：“娘，这事不如让哥哥自己做主吧。” 牛氏立刻啪啪几掌招呼到自己脸上，“我受苦受累地赚来银子送你读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然后牛氏又抖着手指了一圈，“你、你还有你，你们这是想气死我呀，我不活了我。” 柳大河为难地看向阿福，“瞧把你娘气得，阿福，你明天接着去学堂吧。” 阿福没答话，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屋子。 小七抱着一堆东西走进去，放到案几上。 “哥，这事你不要着急，慢慢来。我知道你喜欢画画，从金陵给你买了很多彩色的颜料回来，昨天太忙忘记拿给你了——还有这两本画册是木公子帮着挑的。” “妹妹，谢谢你。”阿福立刻打开画册仔细研究。 …… 外出买粮的事终于告了段落，因为知道路途艰辛、险象环生，木知府特意奖了一百两银子给小七。 捕快们又缠着小七让请客。 张果子的伤已经好了，提起吃的他最热情：“柳副捕头又立了大功，怎么能不请客呢。” 小七：“你们不是经常去我家吃饭的吗？” 李四虎：“那不一样呀，那是家常便饭，正经请客得多请几桌，多做些菜，这次我会带礼物过去的。” 王家老二：“我也会带礼物过去的。” 小七和花喜儿收工回到家里，就把捕快们想来吃饭的事说了。 花老爷子和柳大河都很赞同请客，于是两家买了很多菜准备明日请捕快们吃饭。 小七塞了块银子给柳大河：“爹，这次菜要多买些，衙门新招了很多捕快，差不多有三十人了。” 柳大河回到屋里，大银块就被牛氏给没收了。 牛氏把钱匣子打开将大银块放进去，然后拿了两串铜钱出来。 “拿这些去买菜吧，少买些肉，多买点豆腐青菜之类的。” 柳大河：“这样太显小气了吧。” 牛氏“有什么小气的，这是怀疑我的手艺吗？你尽管买来，豆腐青菜我也能给你们做得很美味。” 请客的当天，柳大河和花老爷子吃完午饭就去请了邻居。 家里很快热闹起来。 牛氏见柳大河买了很多肉，心里很不痛快，推说身体不舒服，回屋里躺着了。 光靠赵婆子几人根本忙不过来，没了牛氏做菜，请客的事大概是要泡汤了，怎么办呢？请客的事早就说出去了。 没想到下午淮南王世子朱元竟然来了，还带着满满一马车的礼物。 朱元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他身后跟着人高马大又佩着刀的张阿三和李阿四。 左邻右舍们是第一次见到世子，惶恐地朝世子下跪，朱元忙让两个随从把大家都扶起来。 牛氏很淡定，她站在车边看了又看。 “军爷，这些东西是——” 张阿三走过来，面带笑容道：“这些是世子大人送给柳副捕头的。” 牛氏很开心，忙指挥张阿三和车夫一起把世子送的东西都搬去自己住的屋子。 眼见牛氏怀抱东西迈步就要走进屋子，柳大河跟在牛氏身旁小声劝道：“这些东西也不是送给你的，还是不要搬去咱们屋里吧。” 牛氏看向站在一旁的花婆婆“不是送给我们家的，难不成是送给花家的？” 花婆婆忙摆手，“说是送给小七的，自然是你们家的，不用分给我们。” 礼品都搬进屋里之后，牛氏一一打开查看，忍不住赞道：“果然不愧是世子，送的东西可真不错。” 柳大河一脸憨笑“菊花你既然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就不要生气了，今天的晚宴可离不开你，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先去做菜吧。” 牛氏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们离不开我。”说完扭着腰就往厨房忙活去了。 很快小七和花喜儿也都忙完差事回来了，与她们一同来的有三十来个捕快，基本上都带着礼物过来的。 牛氏从灶间探出头去，见正屋外堆满礼物，冷哼道：“算你们识相。” 这次人实在太多了，小院里摆不下，所以院外也摆了两桌。 家里几个男人在外面待客，小七烧火，花婆婆、花喜儿、赵婆子给牛氏打下手，连陆捕头都帮着洗菜。 柳大河回灶间取水，见到陆捕头在洗菜吃了一惊，忙把陆捕头手里的青菜抢下来。 “陆捕头去正屋里坐，陪世子说说话。” 陆捕头不擅言辞，被柳大河抢了菜就起身去屋里了。 灶间里，花喜儿望着陆捕头的背影感慨：“会洗菜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呀。” 说完就低下头啪啪啪地切土豆。 小七见花喜儿切菜切得很是熟练，一个土豆在她手下很快就被切成了均匀的薄片。 “喜姑姑，你这切菜的手艺真不错？” 花喜儿凑近小七的耳朵道：“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看陆捕头很喜欢咱们家做的菜，每次来家里都吃得很香，你去南方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帮你娘打下手呢。” 这一夜，宾主尽兴。 淮南王世子喝多了，嚷着不愿意回去，就在小院里住下了。 这小院实在太小了，让世子住下屋子就不够用了。 柳大河让李四虎帮忙把阿福带去李家休息了，两家人一起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把阿福住的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终于把这位贵人安排妥当。 淮南王世子朱元虎啸山遇袭之后一直睡不好觉，经常是半睡半醒的，而且总是做噩梦，所以平日里总觉得精神不好。 木知府帮朱元请了好几位有名的大夫，也没治好朱元的失眠之症。 但是他在柳家这一晚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起床后感觉精神百倍，舒舒心心回了木府。 进了他在木府里的屋子，就道：“阿三，你让下人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搬去柳家。” 张阿三是知府派给朱元用的，因此立刻他使人把世子要搬去柳家的消息通知了木知府。 木知府听下人来报说世子要搬去柳家，立刻放下公事去了世子住的院子。 他到的时候，朱元正站在屋前看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又或是在想些什么。 木知府向世子赔罪道：“世子，定是木某招待得不周，您才想要搬家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世子提出来，木某一定会改正的。” 朱元眼神飘忽，“袭击我的人还没有全部抓住，我总是心里惶惶不安，那个柳家的小姑娘，别看年纪小，武艺却很高强，已经救过我几次，我住到那里更觉心安，你知道的，我一直失眠，但是我昨晚在柳家睡得很好。” 既然柳家睡得更好，木知府就不便阻拦了。 木知府转身对身后的小厮道：“去把木管家叫来，帮世子安排搬家的事宜，顺便多准备些日常用物，送去柳家。” “世子请放心，我会尽快让人提审大黑脸，等城外再安稳些，就安排人手去虎啸山剿匪。” 朱元点了点头：“我已经给我父王去信了，让他派人来彭州接我，等我父王的人到了彭州城，我就会启程回淮南。” “我让府里准备了酒菜为世子践行，请世子吃完晚饭再过去吧。” 朱元：“好。” 晚上，淮南王世子带了几大车的东西过来说是要长住的时候，可把柳大河吓坏了。 朱元用平和的语气对两家人道：“我觉得你家饭菜比木府那边好吃，所以才搬来的。” 花喜儿小声对小七道：“你知道朱世子为什么想住在这里吗？你们去江南之后，木府里进了贼人，听说差点就伤到了世子。” 小七：“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朱世子在木府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到我们这里来呢？” 花喜儿：“我觉得朱元他很信任你，也可能是把你当成了救命稻草，大概是因为你救过他的缘故吧。” 世子突然住进来，两家人手忙脚乱，柳大河心里有些害怕，这样的大人物，万一哪里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那可是丢性命的事。 于是就和牛氏商量让牛氏把酒楼的活计给辞了，专门留在家里帮淮南王世子做饭兼打扫屋子。 牛氏对明月酒楼有些不舍，其实她挺喜欢明月酒楼的活计，做菜本来就是牛氏的强项，这段时间她在酒楼里学到了很多，厨艺更是精进。而且因为她是知府夫人介绍进去的，酒楼里的人都对她很恭敬。 说来牛氏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在家里很强权，家里每个人都必须听她的，不听她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然而对于美食，牛氏却天生很谦虚，很好学，也很有天赋。 …… 淮南王世子住进来的第二天，知府大人带着王师爷过来探望，他看到低矮的屋子和狭小的院子很是吃惊。 就对王师爷道： “让世子住在这么狭小的院子，委实不妥，王明你去附近寻一寻有没有大一些的院子。” 王师爷接了任务立刻就带人去忙活了。 这次知府来柳家，不仅给柳家送了很多名贵的东西，还遣了两个漂亮的丫鬟过来服侍世子。 家里惶恐的只有柳大河，牛氏对世子全无恐惧，自从来了彭州城牛氏已经结识了几位大家夫人，见识也长了很多，两个丫鬟一到就被牛氏使得团团转。 柳大河、花老爷子坐在正屋里陪世子和木知府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柳大河是半点不敢出声的。 牛氏则在小屋子里愉快的翻看知府送的东西，东西都很不错，很合牛氏心意，这会牛氏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全都爱不释手。 这块面料很好可以给阿福做身衣裳，那个珊瑚树很好看以后留着给阿福当聘礼，娶个大家小姐也够装门面了。 然后牛氏又拿起盒子里的金钗，这个可真漂亮呀。 阿福快该说亲了，见媒婆的时候她如果戴上这金钗，多显气派呀。 第169章 搬家 王师爷办事效率很高，接了木知府交待的任务，一个时辰之后就回来了，还带回了旁边院子的房契。 木知府接过房契递到朱元手上，向朱元赔罪道：“时间赶得紧，就随意找了个院子，世子您先去住着，等回头找到更好的院子再给您换。” 朱元转手把地契递给了小七。 木知府转向柳大河几人道：“你们一定要用心照顾世子，缺什么就让人去木府说一声。” 柳大河哆嗦着和牛氏等人一起点头应是。 王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院子我已经安排人手去收拾了，相信很快就能收拾好，你们随时可以准备搬家。” 牛氏听到王师爷的话，立刻欢欢喜喜拉着柳大河准备去屋里收拾家什。 朱元对小七道：“小七姑娘住在我隔壁吧。” 小七没答话，她需要考虑一下。 朱元其实并不在意住多大的地方，只要能睡得安稳就行。 他记得自己从六七岁就开始睡不安稳了，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好象呆他身边的人没有能活过半年以上的。 想起这些，朱元对柳家和花家的人是有些许愧疚的，不知道和他们住在一起会不会连累他们。 但也只是些许愧疚而已，朱元觉得柳家和花家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他们的命无论如何也不能同自己的相提并论。 木知府听了朱世子的话，立刻叮嘱柳大河夫妻：“你们都记住了吧，记得把柳副捕头安排住在世子隔壁。” 什么男女大防都是次要的，对于木知府来说，世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知道了江南买粮的过程后，知府越发觉得柳副捕头厉害，相信世子住在柳副捕头隔壁一定很安全。 让小七住世子隔壁这事，柳大河有些迟疑，小七毕竟是女孩子，这样的事传出去怕是不大好。 牛氏却觉得没什么，人家都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了，才求这么点事，而且小七现在才十一岁，年纪还小，影响并不大，住在一个成年男子隔间不是什么大事，保护世子的好处肯定不会少。 于是牛氏随意点头应下然后急急拉着柳大河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王师爷：“我先去旁边院子盯着，争取尽快收拾好。” 木知府点了点头：“去吧，抓紧时间。” 待众人都去忙活了，留下小七朱元和木知府三人。 小七：“我觉得你们做事很不妥，你们想让我住世子隔壁，就应该询问我个人的意见，而不是语气强硬施压于我的父母。” 朱元对小七生气这事一点都不怪罪，他这段时间住在这里还要靠小七保护，就哄道：“我下次说话会注意语气的。” 知府见小七发脾气也不生气，人到中年，做了这些年的官，一路从知县升为知府，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脾气和能力成正比的人他都能接受。 况且世子都说下次会注意了，他也连忙道：“对不起了，小七姑娘，我下次说话也会注意的。” …… 新院子一共三进，世子挑了最前面的一进，牛氏挑了第二进，花家住最后面的一进。 一群人欢欢喜喜搬去了隔壁的大院子，这院子以前是一位富商家的，亭台水榭一应俱全。 看门的老夫妇，见到新主人有些忐忑。 老汉见柳大河面相和善，就迎上前道：“恭喜乔迁新居，老汉我姓赵，大伙都称我老赵头，以前的主人走的时候嫌我们夫妇年纪大了不中用，所以没带我们，你们接手院子之后不会赶我们走吧。” 老好人柳大河大手一挥，“老赵头，你们以后继续看门吧，会给你们发月钱的。” 牛氏用胳膊肘碰了碰柳大河，拉长脸道：“谁让你擅自作主的，我可还没答应呢。” 牛氏的声音不小，老夫妻虽有些耳背，还是能听清的。 老妇人有些战战兢兢地道：“我们不要月钱也可以的，只要有个容身的地方就行。” 听说不要月钱也可以，牛氏很高兴，“那你们夫妇就留下吧。” 说完牛氏就抱着东西去了第二进屋子。 柳大河被牛氏指使着搬东搬西，来福就没人管了，在原来的老院子地上爬来爬去。 小七和花喜儿一起搬了一趟东西，回来就见来福爬出了小院门口，忙抱起来福。 花喜儿上前摇着来福的手道：“隔壁院子很大的，以后我们来福也能自己住一间了——小七，我们终于可以分屋睡啦，再也不用挤在一间小屋里了。” 小七一脸伤心的模样，“喜姑姑你这么想和我分屋住？” 花喜儿点头，“那当然啦，你睡觉的时候不老实，老是踢我，你也知道你力气很大的，有次都把我踢到床下了呢。” “额——喜姑姑，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花喜儿挑眉，“现在告诉也不晚呀。” 正好见陆捕头走进院子，小七就道：“陆捕头，我要抱来福不方便，你快帮我喜姑姑一起搬东西。” 陆捕头很勤快，立刻就跟在花喜儿身后去帮忙了。 晚上睡觉前，牛氏捏着房契看了又看， 柳大河：“你又不识字，咋看这么久，早点休息吧。” 牛氏：“我虽然不识字，但看着也高兴呀，这可是彭州城的房子呀，以前在柳家村那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好衣裳都没穿过一件，家里的粮食每日数着一粒粒吃。” “那时候哪能想得到——有一天竟然可以在彭州城这样的大地方拥有自己的院子，这院子可真大呀，前院里有棵大枣树，现在正好是枣子成熟的时候，我摘了几个尝了，真是甜呀。” “最后面还有个小园子呢，一看就知道是富太太住的地方。现在这地方这样大，阿福也不用因为给世子腾地方去别人家住了。” “前面院子里有个小池塘，据看门的老赵头说，里面是种了藕的，夏日里可以赏荷花呢，等荷花开了，我就请些人过来赏荷花。” “以后再给阿福娶个大家小姐，这日子就完美了。” 牛氏唠叨了很久，柳大河根本没听全乎，他搬家搬的太累了，已经歪在床边睡着了。 第170章 搬家后的琐事 小七和花喜儿虽然不再同屋住，但花喜儿在搬家的当晚还是保持以前的习惯——和小七一起读书。 读到有争议的地方，花喜儿就会说出自己的见解，总结前人的经验，从中得出可以受益的地方。 花喜儿经常提醒小七要好好学习，用花喜儿的话来说就是――你知道的越多，你人生中的弯路就越少。 小七：“喜姑姑，陆捕头最近好像都是不请自来的。” 花喜儿面色绯红：“陆大哥说我们家的饭菜好吃。” 小七嘿嘿一笑，“哦，已经升级成陆大哥了，看来喜姑姑你快要愿望成真啦。” 花喜儿：“小妮子，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要跟家里人乱说。” 小七：“放心吧，喜姑姑，我不会乱说的。” 小七从小就觉得花喜儿是个很厉害的人，但凡花喜儿想做的事都能做成。 那时候为了拜无为老人为师，两人被无为老人拒绝了很多次，最终成功了。 花喜儿为了长大之后成为女侠，经常练剑练的手都抬不起来。 除了无为老人传给两人的飞天剑法，花喜儿还自学了很多套剑法，真的是很用功，而且她也算是成功的。 她搜罗了很多剑谱，柳家村的花家书房，收藏着一箱子的剑谱呢，虽然小七很厉害，但是小七在剑术这块确实比不上花喜儿灵活。 小七：“喜姑姑你肯定行的，你上次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何况喜姑姑你又是那么聪慧的人，陆捕头他除非是瞎了。” 花喜儿：“小七，这个世界很复杂的——不过，你放心，我肯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花老爷子是个明白人，早就看出了自家女儿的心思，同花婆婆道：“我看咱家喜儿是看上陆捕头了，每次见到陆捕头都含羞带笑的。” 花婆婆也是一脸难为，“喜儿已经不小了，是该找个人家的，只是我们却不好替她做主吧。” 花老爷子：“慢慢来吧，这事你和赵婆子商量商量，可千万不能找错姑爷毁了喜儿的下半生。” 花老爷子虽然经常去城外帮忙救济灾民，但并没有听陆风的建议去做捕快。 新的院子有点大，花老爷子是个喜欢练武的，搬进院子的第二天，就在屋门口专门辟出了一角当练武场，收拾的似模似样的。 下午下了衙之后，小七和花喜儿见到草把子都很开心，像小时候一样在一起练习射箭，和小时候不同的是现在她们身边多出了好几个人。 世子朱元和知府家二公子木子灲今日都过来看她们射箭。 朱元是呆在小七身边才觉得安心，才能睡上安稳觉。 木子灲则是和小七较量一次射箭，虽然明知道自己的水平比小七差太多，还是乐此不疲。 阿福对射箭也很感兴趣，从学堂回到家里之后，也来练武场这边，他还把木子灲射箭的神态画了下来。 木子灲看到阿福画得这样好，很是惊讶，问道：“这里有这么多人，你怎么偏偏只画了我？” 阿福很实诚：“因为你长得最好看呀。” 木子灲听了阿福的话之后笑得更加灿烂了。 外面都说知府家小公子是个长着漂亮皮囊的草包。 说起来，小七觉得木子灲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不堪。 尤其是和木子灲一起经历了江南运粮的事之后，小七觉得木子灲其实挺聪明的，也很善良，只是性子有点傲，大概是从小过得一帆风顺的缘故吧。 木子灲在柳家待人非常礼貌，而且不白吃饭，每餐都带着小礼物过来，这做法和封小公子一般，很得牛氏的欢心。 因为世子住在这里，木知府经常送东西过来，家里物资很富足。 柳大河闲不住，还经常帮左邻右舍修补家具桌椅，倒是得了个好名声。 这日柳大河夫妻两个一起出门买菜，碰见了邻居张婶，张婶一直赞柳大河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回到家里，牛氏就扯着柳大河的耳朵问道：“你为张婶家做了什么好事？” 柳大河“没多大的事，就是张婶家的床坏了，我帮着修了一下。” 牛氏：“好名声又不能当饭吃，我看你是太闲了，不如你明日买些木材给我做个时兴的衣柜吧。” 于是柳大河又捡起了木工活。 新院子只有第三进那里有一口井，井水很甜，花喜儿和小七从衙门回来经常跑去井边，直接把水打上来就送入口中。 被花婆婆撞见好几次，花婆婆叮嘱两人：“年轻女孩天凉的时候不能喝凉水，也不能接触太凉的东西。” “这都是我们老一辈的经验，年轻的时候好不好好保养身体，老了肯定要受大罪的。” 花喜儿以前在柳家村只喜欢练武，一心想做女侠，是不喜欢进灶间的。 但这些日子花喜儿却非常勤快，每天从衙门回来就跑灶间去给牛氏打下手，跟着牛氏学烧菜，以至于抢了阿福烧火的活。 花喜儿知道牛氏的喜好，每每对着牛氏称赞总能令牛氏开心：“嫂子你做的菜咋就那么好吃呢。” 牛氏一脸得意，“以前我娘说我们祖上是做御厨的，就是给皇帝做饭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娘做的饭确实比别家好吃……喜儿，火再烧大点，刚才那道菜火候就不够。” …… 与此同时，七女侠勇擒黑脸山大王、为彭州城买来救命粮的故事已经在彭州城里的茶馆传开了。 说书先生的嘴可不是盖的，一分都能给你说成十分，因些小七现在已经成了彭州城百姓心目中的女英雄。 小七走在哪条街上的时候，哪条街就会变得很拥挤。 这日，小七和张果子分在了同一组，朱元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巡逻。 自从朱元搬到小七家，经常跟着小七上下衙。 “咱们彭州城现在有了七女侠，以后治安会越来越好的，看哪个不长眼的贼人还敢乱来。” “让开让开，让俺也目睹一下眼七女侠的风采。” “呀，七女侠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呢，这也太能干了吧。” …… 彭州城里的人实在太热情了，很快小七和张果子的身上就挂满了萝卜白菜菜之类的，种类还挺多的。 这可是冬日呀，菜价挺贵的。 小七很感动，拱着手朝大伙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绝不让贼人乱了彭州城。”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也是这样，很多人都塞东西给小七表达自己的心意。 小七和张果子两人把东西都送到南城门那里，让花婆婆她们拿去给城外的人做菜粥。 张果子放下萝卜白菜之后，对小七道：“副捕头，这次彭州城解围全靠你，现在茶馆里都在讲你的英勇事迹。我妹妹她很崇拜你，说让我想办法帮着见你一面呢，她绣了一条粉色的帕子说想送给你呢，你看行不行？” 小七：“好呀，改天带你妹妹来我家吃饭。” 张果子高兴地唉了一声，然后想起弟弟又加了一句：“能不能把我弟弟一起带去，我弟弟也想目睹一下女侠的风采呢，而且我们三个兄妹一起去别人家吃饭，我娘肯定会给你家准备些礼物的。” 小七：“谁稀罕你们家的礼物了，没礼物的时候你不也是天天都赖在我家吃饭吗？” 张果子嘿嘿笑道：“那我到时候把他们都带过去。” 第171章 筹备铺子 这日早间衙门点卯之后，小七拉着花喜儿走到陆风面前。 对陆风道：“陆捕头，最近百姓们太热情了，我每天一出门就被大伙围住了，要不您找些疑难案件交给我吧，我今天就不出去巡逻了。” 陆风拿出两本卷宗递到花喜儿手上，“这是近半个月彭州城内发生的疑难案件，喜儿姑娘你和柳副捕头一起看看。” 很快一众捕快们都出去巡逻了，小七和花喜儿两人则在屋里埋头看卷宗。 吃午饭的时间，两人去了笔墨铺子。 刚走进铺子里，老掌柜就迎了上来。 这位老掌柜姓秦，是陆风帮着介绍的，据说是陆风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掌柜。 本来一直帮着陆家管理生意的，自从陆风家的产业交到他大伯那里代管之后，秦掌柜就被陆风的大伯娘给辞退了。 秦掌柜“铺子里已经收拾好了，牌匾也已经送来了，很快就可以开业了。” 两人看向牌匾，上书七喜小铺，正是花喜儿题的，花喜儿从小练字，字写得还不错，而且她是练过武的人，笔力也是不错的。 小七“要不以后我们再开店，起名字叫喜七吧，把喜姑姑你的名字排在我前面。” 花喜儿点了点小七的鼻头道：“我们在凤凰镇开铺子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说好了，所有的铺子名字都叫七喜，以后我们会把分店开到大夏朝的各个州府。” 小七有些伤感，“我有些怀念凤凰镇上的七喜粮食铺子了，也不知道那里的老掌柜现在怎么样了。” 凤凰镇刚开始混乱的时候，她们两个就给了老掌柜银子，让老掌柜躲起来，不知道老掌柜现在怎么样了。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等形势稳定之后，我们找人去凤凰镇重开七喜粮食铺子。” 小七见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伏在案上在写对联，就走过去，见那少年写的字清秀又极有风骨，惊叹道：“喜姑姑，你快瞧，这字写得多好。” 花喜儿点点头，“嗯，不错，不过我的字也写得挺好的。” 秦掌柜指着少年道：“这是我请来临时帮忙的柳青之。” 名叫柳青之的少年忙站起身朝两人行礼。 花喜儿问那少年：“你这字写得极好，不知道师承何人？” “青之以前在彭州书院读书，这字是学百家之长练出来的，还不够好，青之会继续努力的。” 小七踮起脚拍了拍柳青之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又转向花喜儿：“喜姑姑，你瞧人家多谦虚。” 花喜儿嘿嘿笑道：“我的字也写得不够好，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秦掌柜：“青之以前在彭州书院读书，品学兼优，今年因为他父亲生了重病钱不够用，所以就没再去书院。” “他想在我们铺子里做活赚点药钱，我去他家附近打听过了，都说他又勤快又孝顺，是个好孩子，如果两位东家觉得还不错，可以签份契约留他做伙计。” 花喜儿：“那就把契拿过来签掉吧。” 签完契，柳青之心里很是感激，就道：“多谢两位东家，我今晚一定会挑灯多写些对联的。” 花喜儿朝柳青之笑了笑：“不用了，天这么冷，到其它铺子关门的时间你也回家吧。”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将牌匾挂好，又里里外外将铺子检查了一遍，觉得秦掌柜已经打理得很好了，明天开业完全没问题。 花喜儿：“明天过小年，正是好日子，秦掌柜记得买些鞭炮明天开业的时候用。” 秦掌柜将两人送到门外，“两位东家放心，开业的一应事宜都会准备妥当的。” 花喜儿“小七，你记得让木小公子和封小公子有时间来铺里签契约。” 两人刚走了几步，封小公子的小厮阿旺就迎了过来。 阿旺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提篮，“明天就是小年了，这是我们小少爷孝敬师傅的——明月酒楼的八大样。” 明月楼的八大样其实是明月酒楼的招牌酱鸭加七样点心。 小七很惊讶“阿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阿旺：“少爷每天都让我打探七女侠的行踪，不过七女侠您千万不要生气，我们少爷是因为太崇拜七女侠才让我打听的。” 封小公子一直被封万宝关禁闭，不过禁闭关的也不是很严格，只是把他控制在封家不让出大门，其它还是很自由的。 小厮阿旺回到家里立刻就向封小公子汇报情况。 “少爷，我今天见到你师傅七女侠了，她说明天铺子开张，让你有空就去签契约，七女侠说给少爷你一成股，听说知府家二少爷也投了一股。” 封小公子很开心，“实在太好了，等一下吃晚饭跟我爹说一声，明天我们一起去庆祝铺子开张——阿旺，你现在就去，花钱请个舞狮的，务必要隆重些。” “是，少爷。”阿旺接到任务立刻跑走了。 吃完晚饭，封小公子很狗腿地给自家老爹捶肩膀。 封夫人很高兴，“老爷，你看玉儿多孝顺你。” 封万宝瞪眼看向小儿子，“快说，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封小公子嘿嘿笑道：“爹，您真是太聪明了——我明天有事要出趟门。” “什么事？” “我去签份契约，我师傅七女侠开了间笔墨铺子，给我一成股。” “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快告诉你投了多少钱？” 封小公子想了想道：“好像一千多两银子吧。” 封万宝用力点着封小公子的额头，“你这蠢货，两三千两银子就能开间笔墨铺子，你投了一千多两才给你一成的份子，你还跟捡了大便宜似的。” “我师傅不会坑我的。” “你去把那一千多两要回来，如果真想开笔墨铺子，到时候爹出钱给你开一间。” 封小公子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我不，我就要投师傅开的那间铺子，爹你不用给我开铺子，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封万宝“你你你——” 封夫人忙扶住封万宝：“老爷你别生气，咱们家有的是钱，一千多两而已，就让玉儿投着玩吧。” “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把他惯成这样子的。” 封小公子“知府家二公子也投了一成股。” 封万宝“你姐姐可是皇帝陛下的宠妃，咱们家不需要看知府的脸色行事。” …… 晚上，小七把明月酒楼的八大样提回了家里。 牛氏在明月楼里做过工，一眼就认出这是明月酒楼的八大样，立刻大声责怪道：“你这孩子，真是败家，竟买了这么贵的东西回来。” 柳大河扯了扯牛氏的袖子，“菊花，你小声些，世子住在家里呢。” 小七：“娘，这不是我买的，是封小公子送的节礼，回头娘你准备点东西回给他家。” 牛氏听了女儿的话立刻换成笑脸，“原来是封小公子送的呀，封小公子真是不错，不只人长得俊，还很大方。” 第172章 开业大吉 第二天，小七和花喜儿请了半天的假，去了北城的笔墨铺子。 到了吉时，秦掌柜就把鞭炮拿出去放了。 这时，外面突然就来了舞狮队，两只金灿灿的大狮子灵活地抖动着身子，引了很多人来围观。 小七：“秦掌柜，这是你请来的吗？” 秦掌柜一脸：“没呀，我只买了鞭炮。” 很快，铺子门口钻进一个人来。 “师傅，这狮子精神吧，我让阿旺找来的――咱们彭州最贵的舞狮队。” 小七：“怎么办，我们没做舞狮的预算。” 封小公子：“怎么能让师傅你们掏钱呢，这是我为了庆贺师傅的铺子开张，特意让阿旺请来的，不用师傅出钱。” 小七：“你说错了，第一，我不是你师傅，第二，这铺子你也有份。” 屋里正说着，木子灲就头顶着摇钱树过来了。 小七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木子灲头上的摇钱树，“木二公子，你今天打扮得真是富贵呀！” 木子灲高抬下巴，“那是当然，今天可是铺子开张的好日子，我特意穿得喜庆些过来。” “不是说要签纸契吗?赶紧拿来给我签。”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签完契，一起站在铺子门口看舞狮，引了一堆女人围观。 封万宝夫妇也坐着轿子跟着封小公子后面过来，站在角落里望向铺子的方向。 封万宝吩咐封管家：“等下狮子采青的时候，一定要搞砸。” 封夫人手里捏着帕子，“老爷，你怎么能这样，那是玉儿特意请来的。” 封万宝瞪向封管家：“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照我说的做。” “是，老爷。” 封管家立刻使了封万宝的护卫封九去破坏狮子采青。 铺子门口，舞狮正到了采青的关键时刻，两个彩狮同时跃向挂在前方的一颗漂亮大白菜。 封九掷了两颗石子砸向两只彩狮，小七反应很快，立刻飞身去接石子。 封九眼看任务要失败，立刻掷出了第三颗石子，这颗石子直接砸向白菜的方向。 小七正想去接第三颗石子，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挡住了，接住第三个石子的人正是俊美无双的木二公子。 “这位公子太美了。” “仙人之姿啊。” …… 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小女娃全部围过来。 小七被挤到一旁，她将两颗石子原路扔回，封九被砸得双膝跪地。 小七正要朝封九追去，被花喜儿拉住了。 小七看向淡定站在一边的花喜儿：“喜姑姑，为什么拉住我？” “今天是我们铺子开张的大好日子，还是不要闹大了。我已经看到了，那人是封万宝派来的，封万宝正站在角落里呢。” “喜姑姑，刚才小石子扔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 花喜儿嘴角微微勾起，“有你在，哪轮得到我出手？” 待狮子将白菜吃到嘴里，花喜儿高声宣布：“今日我们七喜笔墨铺子开张，所有对联一律半价出售，一文钱一副。”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走进铺子，女人们也一拥而上，冲进铺子。 客人们付了钱，木子灲就帮着递东西。 于是女人们不分年龄纷纷涌进铺子里买东西。 小七：“真是没想到，生意居然这样火爆。” 花喜儿：“明天应该就没这么多人了，你没瞧见，进来买东西的都是女人，而且她们只随意买了些东西，眼睛根本就不看铺子里的东西，全都盯在木子灲身上呢。” 见一个梳着双髻的五六岁小女娃手里也举着两个铜板，小七就道：“小朋友，我们这里是笔墨铺子，不卖零嘴哟。” “我不买零嘴，随意卖点东西给我就行，不过要那位好看的公子拿给我。” 小七看向小女娃指的方向，正是一身白衣、潇洒俊美的木子灲。 小七朝着花喜儿撇嘴：“真是不得了，这么小的孩子都被摇钱树给迷住了。” 花喜儿：“你有没有听说过掷果盈车的故事。传说有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名叫潘安，每次他乘车出门的时候，都会有女子朝他丢水果，每次都将车装得满满的。” 小七“等哪天我们生意不好了，我再把木子灲叫过来递递东西，保证生意会再次火爆的。” 封夫人见铺子里生意火爆就道：“没想到玉儿这铺子刚开张生意就这样火爆。” 封万宝冷哼一声，“妇人之见，现在纸张那般贵，他们一副对联才卖一文钱，卖一副亏一副，也不用等着分红利了，估计很快铺子就会倒闭的。” 封管家一脸庆幸神色，“老爷，我刚刚过去看了，那白菜不是真的白菜，而是放在您书房的那件玉雕白菜，幸好封九没把白菜打翻在地。” 封万宝听到这里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下午，封小公子回到家里偷偷把玉雕白菜放到书桌上，被抓了个当场。 “给我跪下，你这臭小子，竟然把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拿去让狮子采青。” 封小公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把玉雕白菜放回桌子上了。” 封万宝抖着手指着小儿子：“你还敢说，你知不知道，那白菜差点就被封九给打碎了。” 封小公子：“什么，爹，你怎么这样卑鄙，竟然让封九破坏我们铺子开张？” 封万宝拿起架子上的书胡乱朝小儿子丢过去，“敢说你爹我卑鄙，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封夫人拦在两父子之间，“老爷不要呀。” “爹，你朝我扔的是名贵的古籍。”封小公子忙把地上的书捡起来。 封万宝气得倒在了太师椅上。 …… 刚过完小年，捕快们就都被木知府抽调去城外建木屋了。 陆捕头：“木知府让人关闭了东西两个城门，把灾民全部集中在南城门外，前些日子已经在南城外建了很多木屋，但还是不够。” “据王师爷说，这两日可能会有一场很大的雪，所以我们全部都要出城去帮忙建木屋。” 小七抱住花喜儿的胳膊，“喜姑姑，那王师爷真厉害呀，居然还会观天象。” 花喜儿：“听着倒是个人才。” 抬木材是个重活，就算小七这样力大无穷的人，扛了半日的木头也累得不轻，更别提其他的捕快了，中午，全部人都倒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花喜儿想了想，对陆风道：“彭州城四周是护城河，木材都是从北面山上砍的，不如就放到水里顺水运到南城门，陆捕头，您怎么看？” 陆风：“喜儿姑娘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同王师爷商量。” 王师爷听了陆捕头的建议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可以节省很多人工，你赶快去安排吧。” 有了水运的法子，下午运木材的效率果然高了很多。 王师爷扶着胡须赞道：“不错，不错，这主意出的真正好，明天再干一天，应该就够灾民们用了。” 晚上木子灲回到家里，木夫人看到他手上全部是水泡，很是心疼。 “明日就不要让灲儿过去了。” 木知府：“我衙门里很多事情要忙，灲儿在城外正好可以代表我。” 木夫人：“我不管，反正这么苦的事不能让灲儿去做。” “总要有个人去的，如果灲儿不去，那就让云儿去吧。” 木夫人“云儿还要读书呢，要不还是让灲儿去吧。” 木知府温柔地揽住夫人的肩膀：“灲儿性子倔强，正该多磨练磨练，前些日子去江南买粮，他就做得很好。” …… 又盖了一日的木屋，这次效率很高，一共盖成了几十间。 王师爷很满意，对众人道：“屋子还是不够，就让灾民们挤一挤吧，晚上该下雪了。” 当天晚上，果然飘起鹅毛大雪。 第173章 木知府来访 下雪了，吃晚饭的时候，花老爷子念叨：“瑞雪兆丰年，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小七：“那来年，城外的灾民都可以回家种田了吧。” 木知府见世子很依赖小七，想让小七专门保护世子。 大年二十八，木知府通传了小七，对小七很是和颜悦色。 “柳副捕头，您看，要不您就不要再做捕快了，专门留在朱世子身边保护世子，我给你发比捕快多两倍的月钱。” 小七：“不行呀，木大人，我们还有案子没破呢，现在朱世子经常跟着我上下衙呢，我做捕快一点也不影响我保护朱世子。” 陆捕头：“木大人，再让柳姑娘做几个月，等城内安稳了再让她专职保护世子吧。” 木知府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二十八下午衙门收工后，小七和花喜儿两人买了很多面粉和油回家。 大伙一起动手炸猫耳朵（一种油炸的面食）。 现在花喜儿已经很会做厨房里的活了，于是烧火任务就落到小七的头上。 牛氏站在灶间却只吃不动手，嘴里还埋怨：“这得多少钱呀？真是太败家了。” 小七：“娘，这是喜姑姑和陆捕头两人出钱买的。” 大牛二十九早上，花婆婆和赵婆子去城外施粥的时候，顺便把炸得猫耳朵分给了灾民。 大年二十九，小七和花喜儿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一起去了七喜笔墨铺子，给秦掌柜和柳青之各发了一个红包。 柳青之特别感动：“多谢东家，我一定会在铺子里好好做的？” 眼见到街上有些铺子已经关门了。 花喜儿就道：“秦掌柜，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咱们今天提早关门，你们可以利用下午的时间帮家里办办年货。” 柳青之一脸可惜：“还剩下些对联呢，今日不卖掉就得等明年了。” 小七捡了十二副对联放到一边，“喜姑姑，我们把这十二副对联带回家，明天早上贴。” 花喜儿“秦掌柜，收拾收拾就关门吧，你们可以把剩下的这些对联拿去送给邻里。” 柳青之：“多谢东家。” 回衙门的路上，小七道：“喜姑姑，秦掌柜说柳青之是因为没钱才不去书院的，你说我们要不要免费资助他。” 花喜儿：“应该资助，不过不能免费，咱们就收他很少的利息好了，滥好心白送银钱会把人惯坏的。” 大年二十九下午，木知府带着王师爷一行亲自来柳家探望朱世子，朱世子却去衙门找小七了。 木知府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小七带着一众人回来，身后跟着一长串尾巴，其中就有知府家的小公子木子灲。 木知府首先向朱世子问了好，然后才一脸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木子灲指了指走在他身旁的李四虎道：“我跟着捕快们一起来柳家蹭饭，他们都说柳家的饭菜比明月酒楼的好吃多了。” 李四虎有些心虚地抚了抚额头，他已经很久没来柳家吃饭了，他今日在小七面前卖了惨才得了小七的邀请，他容易吗？所谓的捕快们大概只指他一个人吧，陆风可是捕头呀，其他捕快也没跟过来。 木知府不好当众下小儿子的面子，只问了一句，就转过头去跟朱世子聊天了。 小七想起王师爷预言下雪，果然就下了雪，很是佩服王师爷，围在王师爷身边问长问短。 木知府同世子聊了会天，因为天晚了，就留下来和大伙一起用了柳家的饭菜。 牛氏临时多加了几个菜，试了小七新给她读的菜谱椒麻鸡，这菜谱还是封小公子送来的，据说是封家家藏的孤本。 饭是摆在第一进的正屋里的。 因为今日来的人多，只男人们就坐满了一桌。 李四虎都没能上主桌，他和阿福阿墨坐在偏房里吃的。 主桌上刚开始大伙还都吃得很斯文，椒麻鸡上来之后，每人夹了一筷子，然后就开始疯抢起来。 王师爷也很好吃，见大伙都开抢，即便与知府和世子坐在一桌，他还是厚着脸皮舞动着筷子上去抢了。 木知府心道，柳家的饭菜果然好吃，怪不得一个两个的都跑来白吃白喝。 陆风此刻嘴里吃着香喷喷的椒麻鸡，看着满满一桌菜，再看看木子灲 面前堆得高高的肉骨头，心道柳家和花家不会被吃穷吧。 饭后闲聊的时候，陆风一脸认真跟知府提了这事：“柳家每餐都给世子和你家小公子做一大桌子菜，有鸡有鱼的，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些银子补贴补贴。” 木知府心道你陆风咋知道柳家每餐吃啥，显而易见，陆风这是每天都来柳家吃饭呢。我只是让你顺路来柳家探望世子，你咋能那么不要脸顿顿跑来柳家抢饭吃呢，你陆家那么富有，怎么不多给柳家送些东西。 晚间众人走后，牛氏在家人面前夸赞木子灲。 回去的路上，木知府对儿子道：“灲儿，你多跟世子相处相处。” “我知道了，爹。” 木子灲自然是喜欢出门的，呆在木府里，每次见到他娘，都是被一顿训斥，以至于木子灲每天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跑出木府。 木知府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木知府的夫人却是玉华大长公主的女儿，从小也是霸道惯的。 木子灲长的最像大长公主，所以大长公主很喜欢木子灲，在木子灲很小的时候就把木子灲带去大长公主府生活，因此木知府夫妻一年见到木子灲的次数几根手指就能数得过来。 在公主府，木子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很霸道的性格。 所以当木子灲长大回到木夫人身边，木夫人处处看不惯小儿子木子灲，觉得和大儿子相比，这个小儿子处处都是毛病。 …… 晚上睡觉前，牛氏对家里人道：“知府家小公子是个好的，嘴甜不说，还懂人情世故，从不吃白饭。今日带了一块缎子过来，那花样可真是好看。” 柳大河在边上接话：“孩子她娘，只是来吃口饭而已，太贵重的东西咱可不能收。” 小七很是奇怪，她都没看到木子灲拿东西呀。 唉，她错了，堂堂的知府公子怎么会自己拿东西，肯定是他的小厮阿墨拿的。 陆风其实也经常送礼物来的，他现在也是每日都来这边报道，因为木知府知道他住得离柳家近，让他每日都来这边帮忙看望世子。 有了木知府的指示，陆风在这边吃饭吃得心安理得，他经常也带些小礼物，不过牛氏可不喜欢他的礼物，因为他带的礼物多是年轻姑娘用的。 淮南王世子朱元每日吃住在柳家，白日里除了办自己的事，也偶尔跟着小七一起巡街。 第174章 过年啦 大年三十，衙门里放了假。 小七、花喜儿和阿福三人一大早就去菜场买菜，巧的是他们在菜场外面竟然遇见了陆捕头。 小七“陆捕头，你今日怎么还出来买菜，不去你大伯家吃团圆饭吗？” 陆捕头神色有些落寞，“往常过年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过的。” 小七：“陆捕头，不如你去我们家过年吧。” 花喜儿听了小七的话脸上红红的，只有很亲近的关系才能去家里一起过年，等会陆捕头去了家里，她该怎么向大家解释呢？ 陆风有些犹豫，他知道大过年的去别人家里确实不太好，不过他在柳家和花家吃了好些天的饭，觉得在那里吃饭很舒服，不仅饭好吃，还很热闹，很有家的感觉，他还真是想去呢。 陆风看向花喜儿：“去喜儿姑娘家过年会不会不太好？” 花喜儿见陆风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就知道陆风应该是愿意去的。 阿福灵机一动，“陆捕头你不要担心，我邀请你去家里一起过年，没人会太在意的。” 陆风立刻笑了，“那你们等一下，我再多买点菜带过去。” 说完又跑回菜场里买菜了。 花喜儿赞道：“阿福侄儿今日真聪明。”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家里。 牛氏听说陆风是宝贝儿子阿福请来的，而且陆风带了很多菜过来，所以她一点也不反对陆风留下，其他人更是不会有意见。 年夜饭朱元和赵婆子全上了桌，也没分男女主次，十来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吃得可热闹了。 因为菜凉得快，牛氏还特意做了她在明月酒楼学的川式锅子。 下面盆里烧着木炭，上面铁锅里装着热汤，铁锅是定做的，中间一块铁片将汤分成了两份，一边辣一边不辣，吃起来更是省力，直接把菜和肉放进去烫熟就可以吃了。 酱料是牛氏做的，分了好几种口味，有麻辣、微辣、咸香三种，牛氏的独家秘方，味道不要太赞。 小七是爱吃麻辣味的，她辣得满脸通红，“娘，你做的酱料真是好吃。” 阿福也跟风：“娘做的东西真好吃。” 在座的每个人都夸了牛氏一番，连不爱说话的陆风和朱元也称赞了一句。 牛氏很开心，对花婆婆几人道：“这几日你们娘几个都好好歇歇，不就是十来个人的饭吗？我一个人做就行了。” 饭桌上，陆风给花喜儿夹了块鸡翅膀。 花喜儿脸红红的，很是紧张，她没想到陆风竟然知道她喜欢吃鸡翅膀。 小时候她想做女侠，对轻功很渴望，以至于对鸡翅膀情有独钟。 小七为了掩饰花喜儿的尴尬，就给全家人都夹了喜欢的菜。 …… 吃完晚饭后，大伙一起熬夜。 大人们坐在屋里吃瓜子。 小七几人则在外面放烟花，这烟花还是封小公子送的呢。 花喜儿：“陆捕头，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子做老婆。” 烟花声音很吵，花喜儿以为陆风听不到，然而陆风却听到了。 陆风：“我、我想找个像喜儿姑娘一般厨艺好的姑娘。” 陆风的大伯娘给陆风介绍的姑娘就没一个能看上陆风的。 失败了几次之后，最近听说陆风的大伯娘准备把城里最凶悍的封家八小姐嫁给陆风。 陆风心理很是抗拒，不想娶封八小姐，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他心里很亲近喜儿姑娘。 花喜儿则是越看陆风越喜欢，陆风长得跟飞天大侠李玉师兄太像了，关键陆风这脾气很适合她，竟然知道她喜欢吃哪道菜，真是太细心了。 听说很多夫妻结婚好多年还不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呢，以后她嫁给陆风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 因为世子住在家里，大年初一，大家起床后都先去给世子拜年。 世子也不小气，给他们每人送了一荷包银锞子。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也来了。 木子灲穿着大红的衣服，不只是喜庆，因为他都很白，穿着红色的衣服更显得如玉一般好看。 众人一起给木子灲拜年问好。 木子灲不小气，他也是每人送些银锞子，数量比淮南王世子稍少些，没越过淮南王世子。 不过，他给小七的却是一荷包的金花生。 阿墨，“我们公子知道小七姑娘你喜欢金花生，前几日特意让银楼赶做了一批。” 小七很开心，只要是金的她都喜欢。 看在封小公子喊了无数声师傅的份上，小七赏了两颗银锞子给封小公子。 封小公子接过银锞子当成宝贝一样，一直捏在手心里。 阿旺：“少爷，我帮您拿着吧。” 封小公子：“不用，不用，这可是师傅赏给我的。” 阿旺低声咕哝：“早上老爷还给了你大大的金元宝呢，也没见你这样稀罕。” 很快牛氏就收缴了小七、来福和柳大河的银锞子，全都收到自己的钱匣子里。 却没收阿福的，牛氏一脸慈爱地对阿福道：“阿福，你翻了年去学堂要用钱，娘就不收你的了，你自己收好吧，喜欢买什么尽管买，不够再找娘要。” 阿福的应答很乖巧：“知道了，谢谢娘。” 他出了门之后就把荷包递到小七手上，“妹妹，我没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银子还是你收起来吧。” 小七很感动，她现在手上银钱不少，并不缺这些银锞子，但是难得的是哥哥的这颗心。 从小哥哥就对她特别好，什么好吃的都先让给她吃，记得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梨花经常说羡慕她有个好哥哥呢。 牛氏得了好些银锞子，很是开心，一点也不小气，做了四样吃食，其中一样是她最拿手的萝卜猪肉丸子。 做好之后用柳大河编得漂亮竹篮装起来，打算让木子灲和封小公子回家的时候带上。 待木子灲这些客人走后，小七就窝在屋里收拾家当。 她现在的小匣子是来彭州后柳大河重新帮她做的，以前柳家村的那个逃难的时候没带。 匣子里面放着很多金银还有两个小盒子。 一个里面装的是梨花送的银手镯，另外一个装的是她在柳家村捡到的钗，这支钗据老族长说是神物，因此她一直很仔细地收着。 小七正看着盒子发呆，花喜儿进来了。 “在想什么呢？小七” 小七拿起梨花送的银手镯套在手上，“喜姑姑，你说梨花姐现在过得好不好？” 花喜儿笑笑，“你就不要为她担心了，梨花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亏待自己的。” 第175章 世子再遇袭 大年初五的时候，淮南王派来接儿子的一行百人终于到了彭州城。 朱元身边又多了个随身保护的人，名字叫朱五。 朱元：“小七姑娘，我同你商量件事，我打算初八那日回淮南，你能不能送我去淮南？我会付路费的。” “你也知道的，家里会提路费的只有我娘一个，你这是想用我娘威胁我吗？” “小七姑娘，我现在用的是商量的口气。” 事实上朱元确实打算，如果小七不同意，就利诱牛氏，他在柳家住了这些天，已经完全找到了小七的弱点。 小七觉得如果她不同意，知府应该也会逼着她同意。 到时候他们肯定又会从牛氏那里下手，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于是小七就道：“我可以送你去淮南，但我不能留在淮南保护你。” “好吧，我已经让朱五去寻高手了。” 还没等到初八，淮南王世子朱元又遇到了行刺。 平时朱元都是跟着小七身后的，初七这日朱元因为要出去办事，就没跟着小七，身边带了十多个随从。 朱元行走在青玉街的时候被一只暗器射到了手臂，身边的随从忙喊：“不好啦，世子中暗器了。” 张阿三和李阿四很慌张，知府让他们跟着世子的时候就说了，世子出了事就要他们的命。 那射暗器的贼人并不慌张，一心要置朱元于死地，混在人群中不断靠近世子，朱元的随从很是慌乱，都还没找出他。 很快一个随从被暗器射中了心脏，朱元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他又想起虎啸山的那个晚上，他重伤被马驮走然后获救了，这次他也希望能有个神仙从天而降救下他，他一定会好好的报答那个救他的人。 无巧不成书，小七和张果子这时刚好在世子遇害的青玉街巡街，听到喊声立刻跑到世子身边。 小七对武功高强的人天生有一种警觉，立刻就辨认出了贼人，凭直觉，她觉得这贼人武功很高强。 她让张果子和朱元的手下赶快把朱元送去衙门，自己则去追那射暗器的贼人。 她追到明月茶馆的时候却把人追丢了。 小七亲眼看到贼人上了二楼，可是二楼有很多雅间，她有些迷茫。 忽然一间雅间被推开，小七忙上前去，那贼人推了一个如玉般的少年出来。 小七一眼认出，那少年正是木子灲。 贼人推了木子灲一掌，木子灲撞断了二楼的木栏杆掉下去，两相比较，小七觉得人命更重要，就飞身去接下坠的木子灲。 落地的时候，木子灲被小七搂在怀里，说起来场景有些不协调，因为小七才十一岁，还不太高，木子灲却十六岁了，个子很颀长，小七只搂住了木子灲的半个腰身。 但是，事情就出在木子灲身上，木子灲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以到于小七竟然发了片刻呆。 茶馆里已经有人认出了小七。 “是七女侠。” “从天而降救人的是七女侠。” …… 小七从嘈杂的声音中清醒过来，她这又不是第一次见木子灲了，居然看到了发呆的地步，真是太丢脸了，都怪这木子灲长得太俊美了，比以前住她家对面的梨花姐还漂亮。 小七见贼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对木子灲抱怨道：“你小时候就应该好好学轻功才是。” 二楼木子灲的小厮阿墨还没从噩梦中醒来，正闭着眼睛鬼哭狼嚎：“快救救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可是知府大人的小儿子。” 说书先生灵机一动，又有了新题材------七女侠勇救知府小公子。 知府家小公子木子灲正在神游天外的时候，被小厮阿墨给喊醒了。 木子灲：“你喊什么，公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小七去追贼人，木子灲也跟了上去，当然，他轻功非常之差，没一会就把人跟丢了。 那边木知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射中世子的暗器上涂了剧毒，很是凶险，他已经让请了好几个城中有名的郎中在一起为世子会诊。 如果世子在彭州城中没了命，皇上肯定会革了他的职。 用掉了知府夫人收藏的千年人参后淮南王世子朱元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木知府擦了额头上的冷汗，忙让陆捕头向他汇报贼人的情况。 陆捕头：“我已经下令封了四个城门，柳副捕头去追了，知府大人您也是见识过的，柳副捕头的身手在这彭州城中已经是最好的了，如果她都追不到，那就是追不到了。”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小七回了衙门。 张果子立刻把她引到知府面前。 小七：“贼人没追到，因为中途出了点状况，在明月茶楼里我为了救人，耽误了良机。” 木知府很生气：“救的什么人，难道还比淮南王世子重要，我看你这副捕头主次不分，很不称职。” 那边王师爷在知府耳边低语：“刚得了消息，柳副捕头救的是小公子。” 知府干咳了几声道：“那个……救人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事，柳副捕头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陆捕头，你把手下都派出去，继续查那贼人的下落。” 陆捕头召集了手下，却不知道去哪里查，问小七道：“只有你见过那贼人，你会不会作画？” 小七立刻跑回家里找哥哥阿福：“哥，你从小就很会画画，我来口述，你快帮我画个人。” 阿福在小七的描述中，画坏了几十张纸，终于画了一张像的，得到了小七的认可。 然而，一众人拿着画像在城中搜了几日都未找到人。 陆捕头很沮丧，觉得自己白占了捕头的位置，什么事也做不好。 花喜儿对陆捕头道：“其实照着画像找，找不到也是正常的，我读过一本书，听说江湖上有一种叫做易容术的，可以变换人的样貌。” …… 淮南王世子中毒醒来之后，更是惶恐，立刻又搬去了小七家里。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次中了飞镖之后失眠更加严重了，整夜整夜睡不着，心里总是惶惶不安。 但是只要有小七在身边，他心里就平静多了，他觉得大概是因为这孩子武力值是自己所识之人中最高的，所以才安心吧。 木知府家的小公子木子灲也每天来柳家报道，蹭吃蹭喝。 他好几次表示来柳家是想跟小七学轻功。 阿墨却觉得他家公子出门只是为了避开木夫人而已。 小七很会打击人：“你从小就应该努力学才是，现在也太晚了些，骨架都长成型了。” 第176章 上元节 快到上元节了，小七、花喜儿同秦掌柜商量后准备弄个猜灯迷的活动。 奖品有松烟墨、湖笔、宣纸等。 阿福的学堂还没开学，正月十三这日，小七喊阿福去铺子里帮忙。 “哥，我们铺子里要做灯笼，你一起帮忙吧。” 阿福，“好啊，不过妹妹你知道的，我字写得并不好。” “没关系的，我们铺子里有个字写得不错的，名字叫柳青之，你作画，让他写字就行了。” 柳大河怀里抱着来福走进来，“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呢？” “爹，我跟哥哥说让他去我铺子里帮忙画画。” 柳大河“小七，你开铺子啦。” “其实是几个人合开的，年前才开张的。” “我也去给你帮忙吧，我会做灯笼骨，你先等一下，我把来福交给你娘。” 柳大河把来福交给牛氏的时候，牛氏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忙，现在离做午饭的时间还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然后一大家人开开心心地去了铺子里。 柳大河进了铺子里之后立刻就忙活上了。 牛氏则东摸西摸的，很是稀罕。 阿福：“铺子里瞧着挺雅致的，这边附近读书人比较多，我就画梅兰竹菊四君子吧。” 小七：“听着不错，秦掌柜你怎么看？” 秦掌柜抚着胡须点头：“不错，你和青之两人一起做吧。” 很快一个年青人进来买纸，待年轻人付钱的时候，牛氏把来福放到小七面前，就走上前去拉扯年青人的衣袖。 “这位小公子，不如多买些吧，会给你算便宜些的。” 年青人连忙躲避：“这位大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待秦掌柜把零钱找好，年青人立刻拿起东西跑了。 牛氏很不开心，“他居然喊我大娘，我有那么老吗？” 刚说完又有一个年青人进来，牛氏依旧热情地上前招待客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次的这位年青人没买东西就吓跑了。 小七劝道：“娘，铺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开的，一应买卖事宜都有秦掌柜呢，您就不要操心了。” 牛氏：“我还不是为你们好，对客人热情点才能多卖些东西出去。” 花喜儿抱起来福，“嫂子，旁边有家卖吃食的，吃过的人都称赞味道天下第一，不如你也去尝尝看。” 不得不说，花喜儿还是挺聪明的。 一提到吃食，牛氏就来了精神，立刻跟在花喜儿身后过去了。 小七舒了一口气，“爹，幸亏你只是普通老百姓，如果你当官，娘肯定会把你害惨的。” 柳大河叹了口气：“爹哪里有机会当官呀，不过，小七，你上次说得对，爹确实太懦弱了。” 小七：“爹，我上次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其实我知道，你很疼我和哥哥的。” 正月十四，小七和花喜儿去了衙门里，没顾得上铺子里的事。 牛氏又跟着柳大河和阿福去了铺子帮忙。 这次没了小七阻拦，牛氏充分发挥了自己做生意的才能，把进店的客人全部吓跑了。 晚上回到家里，牛氏：“小七，我听说你们给秦掌柜一两银子的月钱，价钱太高了，不如把他辞掉，我去做掌柜吧。” “娘，那铺子我根本做不了主的，您还是别再去铺子了。” “你这不孝女，我一把shi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柳大河抱着来福拦在母女之间，“菊花，大过节的，别闹得太难看。” 小七也无法，只得又使出了杀手锏，回屋里把木子灲送她的金花生捡了一荷包出来递给牛氏。 “娘，这是知府少爷给的，想让您再帮着做些萝卜丸子。” 牛氏打开荷包见里面全是金花生，心情就变好了起来。 ”谁让我做的萝卜丸子好吃呢，我就勉为其难再做些送给他们吧。” 小七也没说谎，木子灲今日在衙门里见到小七时确实说想念小七家的萝卜丸子了。 萝卜丸子虽是很简单的吃食，想要做得很好，却也不是很容易的，牛氏有自己的秘方。 牛氏用的是肥四瘦六的五花肉，用她独门制作的酱料腌制，做出来的萝卜丸子味道特别好。 …… 到了上元节这日，晚上非常热闹。 街上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 尤其七喜笔墨铺子前面围着很多人。 柳大河的灯笼做得很精致，阿福画得画也很好，柳青之的书法也过得去。 很快有个年青人猜中了灯迷，提着灯笼走进铺子里。 “掌柜，这灯迷猜中了，有什么奖品。” 掌柜用纸包了一条上等的松烟墨递给年青人，年青人却道：“我不要墨，我只想要这灯笼。” 待木子灲来到铺子里，小七拿出一只马形的灯笼。 “瞧这灯笼做得好吧，知道你生肖是马，我特意让我爹帮着做的。” 木子灲很开心，接过灯笼笑得一脸灿烂，“这灯笼真漂亮，和我一样好看。” 小七：“怪不得我喜姑姑总是说，你和我一样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木子灲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脸在小七面前无限放大，“难道我不好看吗？” 小七：“好看，很好看，比以前住我家对面的梨花姐还好看。” 过了一会封小公子也来了，小七递了一个羊形的灯笼给封小公子。 “听阿旺说你生肖是羊，这是我特意让我爹给你做的。” 封小公子很感动，“谢谢师傅，师傅你对我真好。” 木子灲指着封小公子道：“小七，你刚才不是说特意给我做的吗？怎么他也有？” 小七：“是呀，我特意让我爹给你们做的，每个东家都有一个，朱世子也有，我喜姑姑也有一个，她已经提着出去玩了。” 木子灲转身，果然见朱元手上也有一个漂亮的灯笼。 这时门口鞭炮突然响起来，秦掌柜正在门口接龙。 门外一队人正在舞龙，龙头朝着朝着七喜铺子点了几下，小七走出铺子将一个红封递给龙头前面举着龙珠的人，这是秦掌柜早就交待过她的。 …… 花喜儿和木子灲同岁，生肖都是马，小七让柳大河给她做的也是马形的灯笼。 此时花喜儿已经提着灯笼带着赵婆子去陆家附近转悠了，一见到陆风走出来，立刻迎上去：“陆大哥，这么巧。” 陆风：“我——” 陆风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喜儿打断了，“陆大哥，你也要去逛灯会吧，走，我们一起去。” 赵婆子早就看出来了，自家小姐这是喜欢上陆家公子了。 第177章 阿呆和阿瓜 春天来了，城外很多灾民也都回老家去种地了，知府给每人都做了登记，还每人送了二十斤粮。 牛氏今天出外采买了很多东西回家，她发现街道上很多人都脱掉了厚重的棉衣。 回到家里，牛氏就道：“现在彭州城与外面已经通了，那些商队从江南运来了很多漂亮的面料，还有新款式的衣裳，很漂亮呢，我明天就去做一件，给阿福也做一件。” 阿福：“我是男孩子不用太讲究，给妹妹做几件漂亮的衣裳才是正经。” 柳大河也点头，“给小七也做几件。” 柳大河前些日子在院子里种了两畦菜，其中一畦是韭菜，长势很喜人。 韭菜真是个好东西，包包子，包饺子，炒鸡蛋都很好吃，割完了一茬很快又会长一茬新的出来，两家人根本吃不完，所以柳大河经常会给邻居们送一些。 牛氏当然对此有意见。 柳大河就道：“反正吃不完，再长长就老了，还不如送人。” 牛氏：“现在才春天，韭菜嫩着呢，吃不完你不会卖吗？” 柳大河：“菊花，邻居们也经常给咱们送东西？我这是礼尚往来。” …… 这一日，花喜儿去铺子里了。 小七回家的时候旁边跟着木子灲阿墨，三人走到小七家旁边的巷口，见到邻居两个十来岁的少年面对面走在巷子里。 这两人一个名叫阿瓜，长得胖胖的，另一个名叫阿呆，长得瘦瘦的。 阿瓜因为很肥胖，所以比较占地方，走在巷口的时候，见迎面走来瘦弱的阿呆，一把将阿呆推倒在地，还语气凶恶道：“呆子，这么没眼色，没看到我很胖吗，你不躲开些，我怎么过去？” 小七很生气，想要向前，木子灲拉住她。 “小七你还是别去了，你忘记啦，前几日那胖子才被你吓哭了一回，害你挨了你爹的训斥。” 上次小七见到阿瓜欺负阿呆，上去把阿瓜身边的地给跺了个窟窿，吓得阿瓜嚎啕大哭。 阿呆还算是有些脾气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指着阿瓜道：“你好好说一声，我肯定会让你先过的，但是你犯不着推我呀。” 阿瓜听了阿呆的话，也不辩解，立刻又一把推了过去，瘦弱的阿呆再次跌倒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邻居张婶带着儿子儿媳走了过来，她们分别是阿呆的奶奶、爹和娘，一家人为人都还不错，不过却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他们都像柳大河一般好心又软弱。 张婶见阿呆坐在地上哭，就道“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的人还坐在地上哭？” 阿呆爹“阿呆，你这孩子怎么能跟小瓜打架呢？真是不让人省心，” 阿呆娘“阿呆，你快跪下给阿瓜认错。” 小七惊呆了，这确定是阿呆的亲人吗？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阿瓜的亲人吧。 木子灲对此也很惊呆，真没见过这样一家人，居然这样对自家孩子。他从小跟着大长公主生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长公主都是向着他的，当然他得承认大长公主对他宠得有些过了。 阿呆很委屈，坐在地上哭得声音像猫儿似的，眼泪鼻涕粘在一起，好不可怜。 阿瓜抬着大脑袋瓜朝阿呆又吐了两口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跟我作对。”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引了很多邻居出来看热闹。 柳大河抱着来福凑了过来，“是呀是呀，道个歉就好了，邻里之间应该以和为贵。” 小七：“爹，你先回家，等下娘找不到你又要发火了。” 柳大河没回家里，因为很快牛氏也出来看热闹了。 没一会，小瓜的父母也过来了，恶狠狠地质问张婶一家人：“你们一家人是怎么教孩子的，又来招惹我家小瓜。” 小七实在是无语了，她走过去扶起阿呆。 木子灲跟在她身后，走过阿瓜身边的时候把阿瓜给撞倒在地。 阿瓜的娘很生气，立刻追过去想拉扯木子灲。 小七可不想木子灲被泼妇给缠住，连忙道：“这位是知府家二公子。” 阿瓜的娘脸上立刻赔着笑，拿帕子帮木子灲抹衣服。 “是知府公子呀，怪不得走路这这般有气势呢，怎么样？衣服没被我们家阿瓜碰脏吧，我帮你擦擦。” 小七：“我刚才看到阿瓜两次把阿呆推倒在地，欺负阿呆。” 阿瓜娘：“你怎么能胡说呢？” 木子灲：“我也见到了，确实是阿瓜欺负阿呆。” 阿瓜娘一脸惊喜，“知府公子知道我家儿子名叫阿瓜？” 然后阿瓜娘抡了一巴掌到阿瓜的胖头上，“阿瓜，快跟阿呆道歉。” 小七和木子灲见阿瓜给阿呆道了歉，就转身离开了。 待小七和木子灲进了院子，小瓜娘就道：“阿瓜，知府公子认得你呢，以后知府公子再来柳副捕头家玩的时候，你也跟过去一起玩吧。” 柳大河夫妻两人跟在小七、木子灲身后走进家门。 柳大河还不忘记劝小七：“小七，你就不该乱说话，要是因为你说的话他们两家人打了起来可怎么办？” 小七今日真的有些无语了，“爹，阿呆这样，以后长大肯定像你一样软弱可欺。” 牛氏：“对，别人都说我霸道，其实是因为你爹太软弱了才显得我霸道。” 小七：“娘，虽然爹软弱，但你也确实霸道。” 夫妻两人都生气了，不理小七，直接扭头进了屋子。 木子灲：“小七，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和你爹娘说话，在金陵的时候，你抱着我的胳膊一直叫娘，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你娘。” 小七：“木二公子，你今天怎么又跟我回家？” 阿墨站在一边缩头缩脑，嘴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木子灲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很倾城。 “因为你娘做得菜好吃呗，还有，我想和你比试射箭，你先别去第二进屋子，估计你爹娘现在不想见到你。” 他拉住小七的袖子，“走，去教我练箭。” 花老爷子在第三进房子前面的练武场这里扎了很多草靶子，以供平时练习射箭用。 小七射了一箭却没射中靶子。 木子灲：“难得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失手，小七，这样是不行的，你太容易受情绪影响了。” 两人又练了一会箭，世子朱元就带着朱五过来了。 朱元也跟着练了会箭，然后对小七道：“我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要回淮南了，你答应要送我回去的。” 小七：“我知道了。” 毕竟是一家人，晚上小七几句话就哄好了心软的柳大河，至于牛氏，小七则是又送了些银子才哄得她开心。 小七出屋前，道：“娘，我白天的时候可能语气不太好，但是我觉得我说的是对的。” 然后一个木枕飞过来…… 第178章 万宝银楼走水 庆安十一年春天，很多灾民回了家乡，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灾民不愿意离开，木知府责令王师爷帮忙想法子安顿不愿意离开的灾民。 但是这部分不愿意离开的灾民已经影响不大了，彭州城门开始每日正常开放。 小七和花喜儿的七喜笔墨铺子也走上了正轨。 两人低息借了银两给柳青之，然后柳青之就回彭州了。阿福主动接替柳青之做了伙计，这事牛氏并不知道，如果牛氏知道了肯定又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阿福实在不愿意再去那学堂里读书，他在学堂的时候，那些小孩子老是闹腾他，但是那些孩子太小，不能打也不能骂，让他很是为难。 但是在笔墨铺子里就不一样了，笔墨铺子里很清静，没有小孩子打扰，也没有牛氏的唠叨，让阿福觉得很舒心。 他在笔墨铺子里呆着，没客人的时候就做他最爱做的事——画画。 笔墨铺子旁边邻着局里挂了不少字画，阿福经常过去看字画，书局的伙计对阿福很友好。 小七这个七女侠又开始上街巡逻了，不过她坚决不再收蔬菜。 今日她和张果子一起巡逻，走在街头的时候，被一个卖野菜的老婆婆拦住。 张果子：“城外灾民已走了大半，大娘不用再捐蔬菜了。” 老婆婆执意要给，“不是给灾民的，是送给七女侠家里吃的。” 见实在推脱不掉，小七就让张果子收了野菜，然后以高于市场的价钱给了菜钱。 这时大街上突然不潮涌动，很多人奔走相告。 “走水啦！走水啦！” “不好啦，万宝银楼走水啦。” …… 人群哗啦啦朝万宝银楼涌去。 小七对张果子：“果子，你快去敲锣打鼓通知大伙赶快救火。”说完小七立刻朝万宝银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眨眼的功夫，小七就不见了，张果子很是激动，心道难道柳副捕头会法术，一下子就把自己变没了？ 小七片刻间就到了万宝银楼外面，火势已经很大了，热浪一阵阵冲过来，小七直觉这火可能来不及救了。 老百姓其实还是很热心的，虽然封万宝名声不好，但还是有很多老百姓拿着盆和桶打水救火。 见两个面上沾着黑灰的伙计从万宝银楼里面跑了出来，小七忙拦住两人问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有的有的，大金牙掌柜还在二楼呢。” 小七伸手接过边上的一盆水，兜头朝自己浇下，又从一旁接了一桶水，提着火速冲进了万宝银楼的一楼大厅。 左右看了看，确定一楼没人，小七立刻就转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过道里小七见到了两个伙计，其中一个身上的衣服还着了火。 小七立刻把桶里的水泼到着火的人身上，然后提着两人下楼。 万宝银楼外，封万宝和几个儿子也都闻讯赶来了，见到火势很大，整个万宝银楼差不多都没救了，封万宝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晕了过去。 封小公子和几个哥哥忙掐封万宝的人中，把人给掐醒了。 很快又来了很多官兵和救火的百姓，然而火却越来越大。 二楼上，金大牙站在窗前，用力地朝楼下摇着双手，“姐夫，救我，快救我。” 金大牙被烟呛得咳个不停，“咳咳咳——姐夫救我。” 烟雾缭绕中，站在下面的人隐约看得清上面站的人是金大牙。 封小公子站起身，“我去救舅舅。” 封万宝一把将他扯住，“玉儿听话，不要去，火势这样大，你去了也没用。” 封小公子还是冲了进去，他刚进一楼大厅就见到提着两个伙计出来的小七。 “师傅，你也在这里。” 小七一脸严肃：“里面很危险，封小公子快跟我一起出来。” 待小七走出银楼，把打横提着的两人放到地上。 封小公子指向楼上，“师傅，你快救我舅舅，我舅舅在楼上。” 小七见很多人都站的离万宝楼很近，就警告道：“这里很危险，可能很快就会倒塌，大家离远一些。” 说完小七从封小公子身上扯了块布湿了水，挡住口鼻，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金大牙所在的屋子。 小七准备提溜金大牙跳出窗外。 金大牙：“等一下。”说着金大牙就跑去旁边的箱子里将珠宝捡出来放到布上。 小七耳力很好，听到屋外有人呻吟，忙打开屋门，就见过道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看起来有些惨，他的腿被倒下来的柜子压住了。 小七忙把这人拖进屋子，扔到窗户旁边，催促屋内的金大牙：“快些，命还想不想要了，你再不过来我就先下去了。” “要的，要的，等等我。”金大牙拖着两个大大的包袱走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屋顶的横梁眼见着落下来，就要砸到金大牙，小七忙举起一旁的木箱子抵住横梁。 金大牙劫后余生，狠狠地吸了口气，结果被浓烟呛得连咳了几声， 咳完之后还不忘记去拖那两个重重的包袱。 小七手里举着木箱不敢放松，木箱上面可是有一根粗粗的大木梁压着呢，只要她放手，屋子铁定会塌。 她对金大牙道：“你要是还想活命，立刻马上放下包裹去窗户旁边，站到受伤的那人旁边。” 金大牙万分不舍地扔了包袱空着手挪到窗边。 小七屏气凝神，放开手里的箱子飞速掠到窗口提溜着两人从窗口飞出。 百姓们站在万宝银楼外，就见到有人拦腰横提着两人从大火中飞出来，身上仿佛镶了一层金光。 围观的人惊呆了 “是神仙，肯定是神仙来救人了。” “是观音座下的仙童吧。” 待小七飘落在地上，她的身后，万宝银楼瞬间倒塌，成为一片废墟。 小七的衣服半点没脏，头发也纹丝不乱。 众人看清楚人之后又是一阵高呼…… 小七：“我不是神仙，我是柳副捕头。” 人群：“是柳副捕头，神仙是柳副捕头。” “是七女侠，七女侠会飞。” 小七觉得她不能再解释了，已经越解释越乱了。 她仔细看了眼四周，幸好万宝银楼两旁没有房屋，对面明月银楼离得又远，不然肯定会被殃及。 第179章 十箱银子的大案 火一直烧到晚上才渐渐熄灭。 封万宝因为不放心，在万宝银楼外面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他指挥人扒开废墟，却发现少了十箱银子。 封万宝傻眼了，这一整夜他都没合眼呀。 那这十箱银子去哪里了呢，封万宝突然想到小七，那丫头会飞呢，肯定还会其它的法术，会不会是她把银子给变没了。 封万宝去了衙门，王师爷接待了他。 “你让木知府过来，我有事找他。” 王师爷笑脸回道：“木知府最近事务繁忙，封老爷有事同我说就行。” “那我就直说了，你们尽快把银子还给我。” 王师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衙门里应该不欠封老爷银子。” 封万宝：“我说的是万宝银楼里的十箱银子，昨天我们万宝银楼失火了，今天清理废墟发现丢了十箱银子，每箱里面装着三千两银元宝，很重的。整整十大箱银子就那样凭空就消失了，除了那个被奉为神明的七女侠，你想想，整个彭州城谁有那个本事。” 封万宝不是个好脾气地，硬是歪缠了王师爷两个时辰才回家里。 这说明万宝银楼在变为废墟之前应该就已经丢了银子。 这算是彭州有失以来丢失最大的一笔案子了，王师爷很慎重，待封万宝走后，就把这事报告给了木知府。 木知府：“凭空消失？” 王师爷：“十箱银子不知去向。” 木知府：“那封万宝为什么认为是柳副捕头拿了银子？” “这事我打听过了，当时柳副捕头刚好路过，顺便从火里救了几个人，柳副捕头从二楼飞下的时候，百姓们把她比作仙童转世，可能封万宝觉得柳副捕头很厉害，所以他觉得只有柳副捕头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得弄走银子。” 木知府思考了片刻后道：“这事你怎么认为？” “属下以为柳副捕头只是轻功高而已，并不能算神能广大，而且柳副捕头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王师爷走后，木知府立刻让人传了陆捕头。 “万宝银楼的银子失踪这案子就交给陆捕头你了，务必早日查个水落石出。” “是，属下一定尽早查清楚。”陆风说着就要迈步离开。 木知府一脸迟疑道：“等一下——陆捕头，你今日还要去柳家的吧，封万宝怀疑可能是柳副捕头拿了他的银子，到时候你在柳家打探一下。” 陆风面色有些不郁，“大人，此话怎讲？” 木知府：“我也没说肯定是柳副捕头做的，你早日查出来，也好还柳副捕头清白。” 陆捕头接了案子后，带着一众捕快走访了万宝银楼附近的住户和商贩，都说没听到动静。 李四虎：“这有些不对呀，十大箱银子运出来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忙活了一天，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到，陆捕头有些着急，不知道这案子该从哪里入手。 几个捕快也没有特别见解。 晚上陆捕头依旧去柳家吃饭。 吃完饭，花喜儿和小七送陆捕头出门，小七站在远处让花喜儿和陆捕头一起说话。 花喜儿见陆捕头愁眉紧锁，就问道：“是因为万宝银楼丢银子的案子发愁吗？” 陆捕头觉得有个人能诉说一下心里的愁苦也挺好的，就小声道：“知府大人让我查探一下柳府里面有没有银子。” 如果是正常人站了几丈远，肯定听不到陆捕头的话，但小七不一样，她可是顺风耳呀，把陆捕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花喜儿：“陆风，我和你说，这事绝对不可能是小七做的。” “我觉得十箱白银运出去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万宝银楼本身应该是有些问题的，我们现在没其它的线索不如就先从万宝银楼开始查起吧。” 陆捕头觉得花喜儿说得有道理，带人又将万宝银楼的废墟翻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因为没有别的线索可查，陆捕头就给手下们安排了任务，两人一组每组两个时辰全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监视万宝银楼。 捕快们其实心里觉得很奇怪，这都成废墟了，有什么好监视的。 花喜儿主动和陆捕头组成了一队，对此李四虎还蛮遗憾的，他挺想和花喜儿一组的，自从花喜儿当了捕快，李四虎一直都很殷勤，每次都抢着帮花喜儿拿剑。 花喜儿说饿了或者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他都是很积极跑腿的。 对此花喜儿却没什么感觉，她还以为李四虎是因为在她们家吃了饭，不好意思才帮着买东买西的。 万宝银楼这边监视了两天毫无动静，陆捕头打算再监视两天就把人撤了，他对捉到贼人有些不抱希望。 他觉得那些贼人才从万宝银楼偷了那么多银子，还会立刻再来吗，守株待兔等到贼人的希望不大。 与他一同值夜的花喜儿却觉得这么多箱银子运走需要很大的动静，而附近的人都说没听到动静，这是很奇怪的事，难道万宝银楼下面有密道。 花喜儿敲了好几块地方，不觉得下面是空的，她就想，如果有地道，会是在哪里呢？ 如果没有地道，十大箱银子又是怎么失踪的呢？ 那边封万宝到衙门报案之后回到家里就病倒了。 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 封夫人守在床边，“老爷，你这样不吃东西可不行。” 封小公子站在一边，开口问道：“爹，是不是家里做的吃食不合您胃口。” 封万宝，“我不吃，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哪有心情吃——不过，过年的时候，玉儿你拿回来的萝卜丸子倒是味道不错。” 封小公子：“爹，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封万宝点头，“这孩子虽然不够聪明，不过胜在孝顺，昨日他还想进火里救你弟弟呢，今天听我说想吃萝卜丸子，立刻就去想办法了。” 封夫人：“天都要黑了，这孩子就这样跑了。” “夫人放心，现在彭州城治安很好——夫人我问你，如果我们变得一无所有，你会不会埋怨我。” 封夫人握住住封万宝的手“夫妻本是同林鸟，不管富有还是贫穷，我都会陪着老爷一起的。” 封万宝：“夫人，夫妻本是同林鸟的下一句是大限来时各自飞。” …… 封小公子骑着驴很快就到了柳家，熟门熟路找到了小七。 “师傅，我爹想吃萝卜丸子，就上次你送我的那种。” 小七立刻带他去找牛氏。 牛氏听到说要萝卜丸子，有些为难：“现在萝卜没有冬日的好，做出来的丸子效果会打折的。” 封小公子递了一块银子给牛氏，“这些银子用来买材料，您老明天先帮着做点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牛氏接了银子很开心，“封小公子慢走，明日我多做些，封小公子记得过来取。” 牛氏第二天一大早买了很多五花肉，回到家里就腌制起来准备做油炸萝卜丸子，她想了想，觉得现在野菜挺嫩的，打算再做样野菜丸子添上，不枉封小公子给了她那么多钱。 第180章 蛀虫金大牙 小七决心要查清楚这个案子还自己清白，但是这样就暂时无法去淮南了。 于是吃过晚饭后，小七追上离开饭厅的朱元。 “朱世子，对不起了，如果要我护送你去淮南的话，必须得等万宝银楼的案子查清楚之后才行。” “知道了。”朱元的回答很无力，他每次要回淮南总会出些事。 听到小七说暂时不能送他去淮南，他又开始失眠了，失眠是很可怕的事。 …… 下午，封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是大明银庄的王管事带着一群人过来讨债。 王管事坐在厅里喝了半杯茶，就将茶盅哐当一声放到桌上，直入主题：“封老板，你欠我们的五万两白银已经到了还款的时间。” 封万宝只得弯腰同带头的王管事求情，“麻烦再宽限几日，知府大人正在查我们丢银的案子，等找到银子——。” 大明银庄是有官方背景的，封万宝也不敢太慢待他们。 王管事笑呵呵道：“就再给你宽限三日，多了我也不好向上头交待，三日后我再来。” 待王管事带人离开，封夫人从里间走出来。 “老爷，你怎么会欠大明银庄那么多银子？” 封小公子听说有人来讨债，也跑了进来，“爹，刚才怎么回事？” 封万宝表情很无奈地对封夫人解释道：“宝芹在宫里处处需要打点，年前我托人给她送了一万两，还有一万两还了外债。” “另外三万两放在万宝银楼里面以备流通，咱们开着当铺银楼总要多备些现银。你也知道你那弟弟，做了几年掌柜，万宝银楼月月都有亏空。” 封小公子：“外面的百姓都说我们封家是奸商，奸商也亏钱吗，爹，以后咱们别再做奸商了吧？” 封万宝连咳了几声：“玉儿，爹有话和你娘说，你先出去。” 封小公子：“出去就出去，我去柳家找我师傅。” 待小儿子出去后，封万宝语重心长地对封夫人道：“夫人，你说那十箱银子会不会是你弟弟金大牙监守自盗？” “老爷，这怎么可能，我弟弟一直都尽心尽力帮你打理铺子——虽说他可能会占点小便宜，但这么大一笔钱，他肯定不敢动手的。” 封万宝，“我已经托人带信给宝芹了，希望能从她那里拿些银子回来应急。大能银庄只给我们三天时间，时间太短了，估计丢掉的银子没那么容易找不回，明天我去找牙行，把这祖宅卖掉吧。” 封夫人抹着眼泪走出客厅，回到屋里之后立刻让人把金大牙找来。 一脸严肃地对金大牙道：“说，这些年你从万宝银楼弄了多少银子？” 金大牙：“姐姐，我怎么敢？” 封夫人：“看来不动真格你是不会说实话的，珠儿，拿藤条来。” “是，夫人。”丫鬟珠儿收到命令立刻走出屋子。 屋里金大牙抱住姐姐的腿，“姐姐，别打我，我全都交待，我每个月只从万宝银楼里弄千把两银子出来自己花。” 封夫人惊呆了，一个月一千两，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两，五年就是六万两，天哪，怪不得一直亏空呢。 “你吃住都在封府，你姐夫待你可不薄说，快说你把钱都弄去哪里花了。” 金大牙耷拉着头：“我、我在外面置了个小院，养了五个老婆，一个月一千两也不多。” 丫鬟珠儿走进屋里，把藤条递到封夫人身前。 封夫人就这么一个弟弟，从来没舍得动手打过，接过藤条狠了狠心还是打不出手。 封夫人一把将藤条扔到地上，抚着头道：“珠儿，我头痛，快扶我到床躺着。” 珠儿扶着封夫人去了内间。 金大牙看着地上的藤条，拍了拍胸口，好险，看来不用挨打了，赶紧溜才是正经。 …… 晚上，陆捕头和木子灲两人都来小七家吃饭，连封小公子也来了。 吃完饭，陆捕头和花喜儿去万宝银楼那边去值夜。 世子朱元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小七在院子里饭后百步走，木子灲和封小公子跟在小七身后。 木子灲：“小七，听说这次丢银子的事，我爹竟怀疑到你头上啦？” 小七见木子灲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对他哼了一声，“你今天怎么又跟来我家吃饭了？” 阿墨：“我们少爷不喜欢呆在木府里面，所以总是找机会跑出来。” 木子灲：“阿墨，你幸好是跟着公子我，这要换作别人家，早被主家卖了。” 小七朝木子灲咧嘴一笑，问道：“你们木府里就那么可怕，每天都找机会跑出来。” 封小公子：“木大哥，我是被我爹赶出来的，咱们同病相连——师傅，不如我们去练习射箭吧。”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师傅。” “知道了，师傅。”封小公子耷拉着头，一脸受气包的模样。 小七看向院子里，天已经黑了，不过今日是初十，月光照下来，还是有一定可见度的。 这种时候小七是能看清楚东西的，但其它两人就不行了。 小七看向封小公子：“你确定现在想去练习射箭？” 木子灲：“封玉郎，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说话之前都不动动脑子呢。”封小公子看向小七：“师傅，我真的很蠢吗？” 小七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额，还好吧。” 封小公子呜呜地哭起来。 小七有些手足无措，“木子灲，是你把人惹哭的，你赶紧把他哄好，不然明天就不要来我家吃饭了。” 木子灲把封小公子哄好送到封家，回到木府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走到屋前，见屋里亮着灯，小厮阿寒正站在门口朝他眨眼睛。 木子灲立刻就明白了，他轻手轻脚走进屋里，就见到一人端坐在桌边。“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你还敢问我，快说，你跑哪里野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木子灲翘起唇角，露出和大长公主一模一样的笑容。 “娘，我去查万宝银楼的盗窃案了。” 既然小儿子做的是正事，她也不好过于苛责，于是就道：“以后尽量早点回家。” 木子灲：“知道了，娘，我昨日见到大哥，发现大哥瘦了，你有空多关心关心大哥。” 木子灲在心里默默对大哥道了声对不起。 听到小儿子这样一说，木夫人突然觉得大儿子好像真的瘦了。 第181章 值夜 回到屋里，木夫人立刻让人把侍候大儿子的小厮丫环全部叫到屋里。 “你们是怎么照顾云儿的？” 见伺候儿子的小厮丫鬟个个傻愣愣地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木夫人心气很是不顺。 “全都跪到檐下去。” 一众小厮丫鬟诚惶诚恐地走出屋子跪到屋檐下。 木夫人抚着额头：“陈麽麽你去教教他们规矩。” “是，小姐。” 陈嬷嬷是木夫人的奶娘，从小照顾木夫人的，因此很得木夫人的信任。 木知府看完公文走回内宅，见屋外跪了一地的小厮丫鬟，很是惊讶。 进到屋里，轻声问道：“夫人，天都这样晚了，屋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木夫人撇着嘴，“老爷，他们照顾云儿不周，云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木知府用很温和的语气对木夫人道：“天色不早了，夫人，要不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陈麽麽，让他们都回去吧，明天你去云儿院子里看一下，有做的不好的下人直接赶出去，换成机灵的人。” “是，小姐。” …… 天已经很晚了，陆风和花喜儿两人还在万宝银楼附近巡视。 陆风决定今天再守最后一个晚上就不守了，因为已经派人守了两天两夜，一点收获都没有。 陆风看着娇柔的花喜儿就想到大伯家的女儿陆卿卿，也是他的表妹，平时养得可娇贵了。 他觉得女儿家做值夜这种差事确实辛苦了些，就对花喜儿道：“喜儿姑娘，你先回家吧，我一个人留在万宝银楼这里守夜就可以了。” 花喜儿此时正饿的头晕眼花，自从前两天万宝银楼被偷，晚上就实行宵禁了。 现在根本没地方买吃的，听了陆捕头的话花喜儿没争辩，应了一声直接回了家。 花喜儿一进家里就去了灶间点上油灯，摊了十来张从牛氏那里学来的最拿手的小葱鸡蛋饼。 然后她用布鸡蛋饼裹好放到小篮子里，还灌了一个热水囊放到篮子里，提着篮子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出家门，一路上都都在幻想陆风吃到美味鸡蛋饼的开心模样。 陆风见喜儿姑娘又回来了很开心，喜儿姑娘回去的这段时间，他觉得很失落。 接过香喷喷的鸡蛋饼吃到嘴里，陆风觉得胃里舒服极了。 “喜儿姑娘，你这么晚还把牛婶子叫起来做饼啦。” 花喜儿笑的一脸得意：“上次我不是说了吗？我跟着牛嫂子学厨艺呢，这是我自己做的，怎么样，好吃吧？” 陆捕头点头：“你这饼做得真好吃，差不多都赶上牛婶子的水平了。” 花喜儿：“你下次记得称呼牛嫂子，不要叫牛婶子，差着辈分呢。” “好，我知道了。” 两人的脸皆羞得通红，不过现在是晚上，所以看不出来。 两人吃饱之后拿着火把继续搜索，走到万宝银楼后院井沿上，花喜儿觉得很累，就坐在井沿边上休息一会。 花喜儿扯了扯陆风的袖子，“陆大哥，你也坐一会。” 待陆风坐下后，花喜儿朝陆风的方向挪了挪。 陆风好紧张，一不小心跌落到井里，花喜儿忙打着火把跳下去。 “陆大哥，你怎么样了。” 陆风额头上全是汗，“我的脚扭到了。” 花喜儿拿出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陆大哥，你都不会轻功，怎么当捕头的。” 花喜儿心道陆大哥明明长得和李玉师兄很像，但是却不会轻功，真是太遗憾了。 陆风，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是我大伯花钱帮我托了关系，我才当上捕头的。其实我跟着家里的护院学过功夫，功夫还过得去，只是轻功却不行。” “以后我教你轻功吧。” “好。” 花喜儿举着火把转了一圈，见井壁上有块石头与边上的石头不一样，就伸出手去摸，结果井壁上突然就动了。 片刻之后井壁上出现了一个入口，是方的，大概容得两人通过。 花喜儿：“陆大哥，你先呆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花喜儿钻入洞中，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走了约摸七八尺的距离，花喜儿面前出现了三个通道。 选哪个呢？因为不好选择，花喜儿每个通道都走了几步，然后退回来。在第三个通道处，她看到了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元宝，这应该就是万宝银楼丢失的银子了。 她转向想回去报信，突然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花喜儿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密室里，有一个人和自己背对背绑在一起，花喜儿感觉身子有些酸，就轻轻动了下身子。 “喜儿姑娘别动，”陆捕头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他二十几岁的人生从未和女人近距离接触过，背后软软的身子让他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陆风原本有个从小订亲的女子，但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面，后来他父母过世之后，订亲的人家就毁了婚，听说那姑娘后来嫁去了官宦人家。陆风的大伯娘又给陆风介绍了几户人家，最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成。 喜儿姑娘做的鸡蛋饼挺香的，娶了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会不错吧，现在他唐突了喜儿姑娘，必须得对喜儿姑娘负责。 很快陆捕头的思绪就被花喜儿的声音打断了。 花喜儿：“陆大哥。” 陆捕头觉得肯定是刚才中的迷药有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想到娶亲的事呢。 “陆大哥，我们最好赶快通知小七过来……” 花喜儿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陆风十岁就父母双亡了，家里下人也安静，于是养成了不太爱说话的性子，此时听到花喜儿巴拉巴拉个不停，心里出奇地竟感觉挺好的。 过了一会，山羊胡子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进来。 花喜儿瞪大双眼，“我认得你，你是城外那个跟着大黑脸一起作乱的山羊胡子。” “认出我也没什么，实话和你们说，我们是从城外挖地道进来的，本来是要救我们二当家的，不过挖到一半却发现了这条密道，然后就到了这里。” 见花喜儿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山羊胡子就道：“你们中了软筋散，想跑是不可能的。” 山头胡子绕着两人转了几圈，在陆捕头面前停下。 “你是捕头对吧，现在你就带我们去牢房，今日一定要把二当家救出来。” 花喜儿：“他的脚受伤了，你们要抬着他去牢房吗？” 第182章 封万宝卖地 山羊胡子想了想，抬着去牢房，确实很不方便，那怎么办呢？ 花喜儿：“不如我带你们去吧，不过你确定你带的人是武功高手，能打过上次在城外活捉你们二当家的那位小姑娘吗？” 两个扛刀的壮汉问道：“三当家，怎么办？” 山羊胡子，“今晚我们先把银子运走，二当家的事再另外想办法。” “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先关在这里吧，等我们明天过来再说。” …… 眼看着又一天过去了，银子还没找到。 封万宝已经着手打算把封家的祖宅和烧成废墟的万宝银楼卖掉。 因为卖的急，别人把价格压得很低。 白天轮到小七和张果子巡视万宝银楼。 小七以为花喜儿和陆捕头都回家了，所以没在意。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小七和张果子买了几个包子，就坐在万宝银楼的废墟边吃起来。 很快木子灲就带着阿墨过来了。 阿墨手里提着食盒，走到小七面前打开来，立刻飘出浓郁的香气。 小七：“这是明月酒楼的招牌酱鸭？” 木子灲：“天天吃你家的饭，今天我请你一回。” 阿墨：“公子，摆在哪里吃。” 木子灲抬眼看了看，指着后院的井沿道：“去那里吧。”其实现在已经不分前院后院的了，因为已经全部烧成废墟了。 走到井沿边上，小七见到井沿边上有只篮子。 就道：“我怎么瞧着这篮子像是我家的呢？” 木子灲点头赞同：“应该是，过年你送我吃食也是用这式样的篮子装的。” 小七：“没错，这应该是我爹编的篮子，可能是喜姑姑昨晚值夜的时候忘在这里了。” 阿墨将酱鸭取出来放到地上，结果小七和木子灲没吃多少，倒是被张果子抢了大半只。 张果子捧着肚子，颇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吃着吃着就吃多了，都还没偿出味儿。” 小七：“没事的，木公子有的是钱，你吃不垮他的，剩下的也给你吃吧。” 张果子双手再次开动：“既然小七姑娘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啦。” 木子灲：“阿墨，再买两只酱鸭来，我和小七姑娘一人一只。” 酱鸭的香味传到了井下，花喜儿用力嗅了嗅，“是明月酒楼的招牌酱鸭闻着可真香呀。” 他们自从昨晚被关在这里，一点东西也没吃过，现在已经第二天中午了。 小七是个饭量大的，待阿墨回来，四个人挤坐在井沿边上开吃。 小七很快就把一只酱鸭吃完了，拿出帕子抹了抹嘴角。 木子灲还在抱着大半只酱鸭奋战，待木子灲吃得还剩下半只的时候，转身递给了阿墨。 阿墨：“公子你刚才不是说你要一个人吃完一只吗？” 这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呀，木子灲：“我是说都我一个人吃一整只，不过我没说中午吃完，阿墨你把这半只放起来，我晚上吃。” 小七从井沿边站起身，准备走动走动消消食，她有饭后百步走的习惯，是和花喜儿一起养成的。 木子灲站起身，跟在小七身后迈步。 迎面走来了封万宝和一个中年人，那中年人长得极像陆捕头。 封万宝声音很大，“什么，这么大块地方才八千两银子？” 中年人：“这都烧成废墟了，八千两都给多了，你到底要不要卖？不卖我可走了。” 封万宝躬着身子，“陆老板，你容我考虑一下。” 那中年男子转身朝对面的明月银楼走去。 小七望向中年男子的背影，“封老板，刚才那人也姓陆吗？我瞧着他和陆捕头长得挺像的。” 封万宝：“他是陆捕头的大伯。” 小七：“封老板这是打算把万宝银楼这块地卖掉？” “正是。” 小七环视了一圈废墟，叹道：“真是太可惜了，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可惜没钱买。” 木子灲晃着头上的摇钱树，“这么大堆废墟，有什么好喜欢的。” 小七指着井沿道：“我喜欢那口井。” 木子灲看向井沿，还别说，那井沿是六方形的，瞧着真还怪顺眼的。 “封老板打算卖多少钱？说实话，彭州城又不是京城，一堆废墟卖八千两真不少了。” 封万宝的心很受伤，他觉得木公子这是在用刀子戳他呢。 木子灲话音一转，“不过呢，我愿意出八千八百两。” 封万宝：“当真。” 木子灲：“当真。” 封万宝扯住木子灲的胳膊，“卖给你了，我们现在就去衙门过户。” 木子灲一身飘飘的白衣，立刻就被封万宝抓出了黑黑的五指印。 小七很是惊讶，指着黑手印道：“封老板，你这是破罐子破摔，现在连手都洗了吗？” 封万宝把手背在身后，“额，我只是忘记了。” 小七好心道：“去井边洗一下手吧。” 封万宝：“那口井一直都是干的，里面没水。” “什么，居然没水，”木子灲看向小七：“小七姑娘，要不我们别买了。” 封万宝抱住木子灲的胳膊：“不行，说好了八千八百两的。” 木子灲：“这六边形的井沿倒是越看越顺眼，我就勉为其难买下吧。 小七姑娘，咱们不是合伙做生意的吗？这块地也算做我的投资，到时候把契约改一改，我现在应该能占一半的份子吧。” 小七摇头，“这个我做不了主，还得和喜姑姑、封小公子商量一下才行。” 封万宝忙道：“不用和我儿子商量，我儿子那里我代表他答应了。” 木子灲：“我觉得这里可以开个茶楼，对面的明月银楼生意挺好的，那些富太太小姐们在银楼里逛累了可以到我们茶楼里喝点茶，吃些点心。” 小七：“这主意挺好的，我娘手艺就很好，可以来这里帮忙，不过千万不能让我娘做掌柜，不然到时候肯定和金大牙一样，很快就把铺子给败掉了。” 小七看向封万宝，“封老板，你们万宝银楼里面的首饰样式真的不好看，还有开在一旁的万宝当铺很会讹诈百姓。” “那都是我小舅子的错。” “你是大老板，难道你没错吗？我记得你以前出家门的时候都让人洒壶好酒到门口的。” “冤枉啊，那么奢侈的事真的不是我的习惯。我家地窖里有家藏数年的美酒，我有次和金大牙说我喜欢美酒，结果他就自作主张让人每天在我出门前往大门外洒酒，后来被我训了几次，就没再浪费酒了。” 第183章 困身石室 待小七晚上回到家里，一大家人才发现花喜儿竟然失踪了。 可把众人吓坏了，立刻出门去寻找。 连左右邻居都加入了寻找的大军，大伙或举着火把，或打着灯笼在城内寻找。 有百姓见外面很热闹，就打听出了什么事情。 “七女侠的姑姑失踪啦。” “什么，咱们彭州城七女侠的姑姑失踪啦，我也帮着去找。” 很多百姓听说是七女侠的姑姑失踪了，都自发出来帮着寻人。 陆风的大伯陆不群在外面喝完小酒回到家里。 陆夫人迎上前去“老爷，又到外面喝花酒啦？” 陆不群，“不是喝花酒，我今天在外谈生意和客商一起喝了点小酒。” “张妈妈，快去煮醒酒汤。” 陆不群摆手：“不必了，我还要再出门一趟。” 陆夫人：“天色已晚，老爷这是还要去哪里？” “出大事了，夫人你没听说吗？风儿失踪了。” 陆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真的吗？这样不是正合老爷的意吗？你帮他找了捕快的活还不就是为了让他有一天出事？干吗还要费力出去找？” “夫人，注意表情，千万不能让人挑出理来，毕竟我们是他的大伯和大伯母，等一下我做做样子，出去寻人，好让人知道我是关心侄儿的好大伯。” “老爷，去年铺子里的账做好了吗？” 陆不群一脸不耐烦，“给账本做手脚太麻烦了些，要是以后风儿不回来了，我们就再也不用做这麻烦的账了，到时候铺子和庄子就都名正言顺地归我们所有了。” 两夫妻相视一笑，然后陆不群带着四个小厮出了门。 小厮们提着灯笼边走边喊：“我们陆老爷出来寻侄子了——” 在街口，陆不群故意撞倒一个老汉。 老汉唉哟唉哟的声音引来很多人围观。 这时候陆不群还不忘记为自己宣传，大声对众人道：“我侄儿陆风失踪了，我寻侄心切，所以撞到您了，老人家，真是对不住啦，这里有块银子，请您收下。” 有人问道：“听说失踪的是七女侠的姑姑，怎么还有其他人失踪吗？” 陆不群以袖遮面哭起来，“我侄子陆风和七女侠的姑姑一起失踪了，我那苦命的侄儿呀，很小的时候就失了双亲，希望大伙一定要帮忙找到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不群见差不多了，就大声道： “在下陆不群，谁能帮我找到侄儿，我奖银一百两。” 围观的人惊呆了，一百两，对普通百姓来说真是好大一笔钱了。 “陆老爷对侄儿真好。” “陆老爷仁义呀。” “陆老爷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于是彭州城里的大街更加热闹了，比之上元节更甚。 陆不群带着小厮装模作样走了一圈，就转回家里休息了，他今日实在太开心了，现在陆风没了，以后陆风托管在他手里的财产自然就归他了，而且他今晚还赚得了好名声，实在太美了。 …… 地道里，山羊胡子很郁闷。 银子昨天就运完了，他们今日特意来救二当家的，没想到今日彭州城里这么多人。 他已经爬到上面打探过了，人山人海的。 “看来今晚又不能去救二当家了，把他们两个先带去虎啸山吧，到时候我们捎信给官府，用这两人把二当家换回来。” …… 到了亥时人还是没寻到，天空落下雨滴，大部人见到下雨都回去了。 小七心里很焦急，她跑遍了彭州城的大街小巷，依然寻不到花喜儿的踪影。 她又回到万宝银楼的废墟处，呆坐在万宝银楼废墟里，雨越下越大，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七想起小时候，想起和喜姑姑相处的点点滴滴，喜姑姑可是说是除了爹娘和哥哥阿福之外最亲的一个了。 一柄油纸伞慢慢移到她头顶，小七抬起头，见来人是木子灲，说起来这还是第三个帮她打伞的人。 以前哥哥阿福帮她打过伞，喜姑姑也帮她打过伞。 “谢谢，你怎么还不回家，不怕你娘凶你吗？” 木子灲伸出手将小七拉起来，一本正经回答：“因为我要破案呀，所以我可以晚点再回去。” 木子灲拿出帕子帮小七擦脸上的水，温声道：“我让阿墨带了些我们木府的点心，可能没你娘做的好吃，不要嫌弃。阿墨——你过来。” 阿墨提着小篮子走过来，“公子，摆在哪里？” 木子灲拉着小七往前走：“你不是喜欢那个六边形的井沿吗，走，我们坐到井沿上吃。” 小七：“阿墨，你离井沿远一些，下雨天很滑，不会武功的人呆这里还是比较危险的——” 小七正说着，就见阿墨手提着篮子走到井边一个打滑掉进了井里。 小七救人心切，立刻跳了下去。 木子灲一看，两人都下到井里去了，得，我也去吧。 于是木子灲也跳入井中。 井中确实如封万宝说得那般，根本没水。 不过三个人同时呆在井底，还是有些拥挤的。 灯笼没拿下来，井底有些黑，小七摸出火折子点燃。 看清楚人之后，木子灲问：“阿墨，你有没有伤着？” 阿墨正借着火光捡掉在地上的点心，“我没事的，公子你忘记啦，我以前跟你一起学武的，虽然和你一样学得很差。” 木子灲皱眉，后半句完全没必要说出来呀。 木子灲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小厮实在太蠢了些，不过用得久了，真心不想再换一个。 阿墨捡完点心站起身，把木子灲撞倒了，“对不起公子。” 木子灲：“笨手笨脚的，说话也不会说，要你有什么用。” 然后木子灲起身的时候碰到了后面的井壁，井壁就开始动起来。 阿墨：“公子，不好了，要地动了？” 片刻之后，井壁不再移动，木子灲身边出现一个方形的洞口。 小七眼睛立刻亮了，她直觉这个洞可能和她的喜姑姑有关。 “走，我们进去看看。” 于是小七带队，木子灲和阿墨跟在她身后进了洞中。 走了约摸七八尺的距离，三人面前出现了三个通道。 选哪个通道好呢？ 小七：“不如我们每个人一条通道。” 阿墨双手抱肩，“不要啊，你们不要抛下我，我害怕。” 木子灲：“我也怕黑，小七姑娘，不如我们三个人走在一处吧，万一遇到贼人也好相互照应。” 小七觉得木子灲说得有道理，就三人一起朝第一个通道走。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他们进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触到了哪里，石室的门居然自动关上了。 这下可糟糕了。 小七见石室里有两盏油灯，立刻点上了。 屋子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小七扫了一圈，见石室里只有床和一张桌子。 她和木子灲对视了一眼，两人开始动手找机关。 小七想赶快出去，她觉得她的喜姑姑很可能在旁边的两个通道里，相信这石室里肯定有机关。 可是两人摸索了半天，毫无收获。 木子灲叹了口气：“我们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阿墨抬高手臂，笑得见牙不见眼，“少爷，不怕，我们有吃的。” 小七看向篮子里，她饭量很大，这些吃食只够她吃一餐的，若是被困在这里时间久了，肯定会饿死的。 第184章 落魄的封家 封万宝把所有的铺子田庄都卖了，才凑了两万两左右，祖宅也得尽快卖了才行。 大通银庄说三天就来收债，他得赶紧将祖宅卖掉才行呀。 可是这两天想买这宅子的人价钱都出得很低，封万宝心里很是犯愁。 …… 眨眼间，三天时间就到了，大明钱庄过来的依然是王管事。 这次他竟带了五六十个手下过来，来势汹汹，引了很多百姓到封府门前围观。 封万宝带着金大牙和几个儿子一起将王管事迎到厅堂里坐下。 “大牙，去，准备最好的茶送过来。” 金大牙看向身后的封管家：“给客人上最好的茶。” 封万宝亲自递上两万两的银票，赔着笑躬身道：“这两万两您先拿着，剩下的银钱麻烦王管事再通融通融——” 王管事皮笑肉不笑，“我可是已经给你通融过了，既然你拿不出银子，就先把这封府押给我们吧，不过我瞧这封府也抵不了三万两银子，你还得另外再想想办法才行。” 金大牙梗着脖子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外甥女可是皇帝的妃子呢。” 王管事端起茶盅抿了一口，依旧皮笑肉不笑，“你们难道不知，皇上现在独宠的是一位来自异域的美人，据说身上带着异香呢。” 无法，王管事带来的人瞧着都是五大三粗的，看来债还是要想办法还的。 封万宝想了想，就带着王管事去了自己家的库房里。 放眼望去，三间屋子的大库房，里面有火红的珊瑚树，赤金的花瓶，还有古玩字画之类的。 封万宝“这里有很多家传的宝物，王管事，这些总值些钱吧。” 王管事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有四个拿着算盘的老者走上前。 “你们四位把库房里的东西清点一下，看看大概值多少银子。” 四人不愧是专业账房，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出结果了。 领头的账房回道：“王管事，我们已经核对出来了，库里所有东西的价值大概在两万一千两左右，按照我们收物品打七折来算，就是一万四千七百两。” 王管事看向封万宝，“这宅子倒是不错，占地很大，假山亭台都挺好看的，修建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吧，就给你算作八千三百两好了，这样加起来也才四万三千两，还差七千两呢。” 封万宝想了想道：“还有，后院地窖里藏了四万斤粮食。” 王管事：“封老板，你这是想囤积居奇呢吧，可惜呀，彭州城根本就不缺粮，知府大人前几日又运了一批粮回来。这些粮食姑且给你算作五文一斤好了，也就两千两，还差五千两呢。” 封万宝赔着笑，“王管事，实在是没有了，您再通融通融。” 王管事“我倒是想通融，不过我上头的人可不会同意的。封老板，各个房间里应该还有一些值钱的摆设吧，宅子要易主了，把你的家人都叫出来吧。” 待封家的主子都出来后，王管事身后的大汉狞笑道：“封家的公子小姐长得都挺俊的，不如拉去卖掉，也能值几个钱。” 王管事对封家一众人道：“行了，我也不做那卖人的缺德事，你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就可以离开了。” 封家人神色落寞，慢吞吞卸下身上的佩饰，走出大门的时候，被守门的人又搜了一遍身。 尤其是封夫人和几个儿媳都是由男子搜的身，那屈辱的感觉真如噩梦一般。 终于搜完了身，待一众封府里的主子打算带着下人们离开的时候，王管事又发话了。 “下人必须留下，我王培给你封老板个面子，你们身上华贵的衣服就穿起走吧，债务算是清掉了，这是借据，你拿去吧。” 封万宝接过借据撕得粉碎。 这一场闹剧被围观的百姓看个正着，待封万宝一行人无精打采地迈出封府，立刻有很多人拿着菜叶子，臭鸡蛋砸向他们。 “奸商。” “真是老天有眼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机一到，立刻全报。” …… 封家每个人身上都顶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粘乎乎的，而且很臭，看起来好不狼狈。 封八小姐摘掉身上的烂菜叶子，埋怨道：“爹，都怪你欠那么多钱，害我们被赶出来。” 封家几个公子也是一脸嫌弃地看向封万宝：“都怪爹，为什么要给大姐那么多银子呀，现在好了，大姐被皇上嫌弃了，我们也被赶出来了。” 封万宝指着几个儿子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家里的生意没见你们上心，天天就知道喝花酒，我——” 封夫人见封万宝发了火，立刻抱住封万宝的胳膊，“老爷，别动手，都是我的错，我把他们惯坏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金大牙：“姐姐，你们就没藏点钱吗？” 封夫人这才想起，金大牙好像说在外面置了一个院子的。 “弟弟，不如我们去你那个院子吧。” “不行，我那院子太小了，住不下这么多人，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金大牙跑得比兔子还快。 封家人走啊走，都累坏了，他们以前住在封府，出门要不轿子要不马车，哪里用得着走这么多路。 封八小姐：“爹，我饿了，你给我买东西吃。” 封夫人：“宝珠，你再忍忍，你弟弟一早就带着小厮骑驴出去了，他身上可能有银子。” …… 封小公子一大早听说他师傅七女侠失踪了，就去寻师傅了。 后来听到有人议论自己家里的事，忙赶回家里，发现宅子已经易主了，守门的两个壮汉拦着不让他进去。 后来阿旺跟百姓打听到封家一行人往西街的方向去了，于是封小公子就骑着驴往西街追来，没多久就追上了。 “爹，娘，这是怎么了？” 封万宝脸皱得如苦瓜一般，“玉儿，咱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全拿去抵债了。” 封家几个公子立刻扯住封玉郎上下摸索，搜出一个钱袋，几人拿着钱袋就跑了。 封万宝追在几个儿子身后，“大郎，你们几个等一下，这些钱我来保管。” 封大郎：“爹，我们饿了。” 刚好在明月酒楼附近，几个儿子才不管封万宝，拿着钱直奔明月酒楼，封万宝跟在后头心疼得不得了，明月酒楼里面的饭菜多贵呀，他们现在这种光景去明月酒楼里吃饭实在不合适。 最终，见几个儿子已经开吃起来，封万宝夫妇就带着女儿儿媳都坐下吃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钱袋里的钱就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铜板。 站在明月酒楼门口，全家人都是一脸茫然。 封夫人：“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封大郎看向封玉郎和小厮手里牵的毛驴，走过去一把夺过缰绳，“爹，我去把这两头毛驴卖掉。” 然后就封大郎就离开了，除了封小公子，其他几个儿子媳妇也都跟着封大郎离开了。 封万宝几人在明月酒楼门口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封大郎几个。 这不，又到了吃晚饭的点。 封宝珠扯着封夫人的袖子，“娘，我饿了。” 封万宝看向小儿子：“玉郎，你那里还有没有钱？” 封小公子“爹，我没钱了。” 封宝珠：“不是还有个小厮吗？多少值点钱，把他抵给明月酒楼吧，不知道够不够吃一餐饭。” 封小公子拦在阿旺面前，“阿旺不卖，他能帮我们干活呢？” 阿旺痛哭流涕，没想到小公子竟然对他这样好，他从自己怀里摸出几个铜板，“老爷，我去买几个馒头回来大家吃吧。” 第185章 无家可归 阿旺很快就把馒头买回来了，封宝珠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扔到地上。 “干渣渣的，有什么好吃的。” 封万宝连忙把地上咬了一口的馒头捡起来。 两个身穿华服的人从明月酒楼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其中一个正是陆风的大伯陆不群，他立刻叽笑道：“哟，封大老板居然讨饭了，瞧，正在地上捡馒头呢。” 很多人围过来朝封万宝吐口水。 “呸，奸商。” “奸商，活该讨饭。” …… 看到封万宝一家人蹲在一旁，陆不群笑道：“哟，全家都蹲在这里等着大伙施舍呢？听说你几个儿子下午在赌场里玩了一个下午。” 封万宝立刻跑过去扯住陆不群的衣袖，“陆不群，你快说清楚，我儿子在哪个赌场？” “我偏不告诉你，”陆不群将封万宝推倒在地，从小厮手上接过几个铜板，砸到封万宝身上，“封大老板，这几个子儿你留着买馒头吃吧。” 陆不群扔完铜板仰面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封万宝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封不群，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步我的后尘。” “爹，你应该认识很多有钱的朋友吧，我求求你，你去找他们借点钱吧。” 封宝珠觉得自己脑子挺好使的，她爹有那么多有钱的朋友，随便手指缝里露一点就够他们全家好吃好喝了，讨到一点算一点呗，面子哪有命重要。 封万宝瘪着嘴，“我不去，万一他们都像陆不群一样嘲笑我呢。” 僵持了一会，封小公子见天已经很晚了，就道：“爹，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想想办法。” 待封小公子到了北城七喜笔墨铺子外面，秦掌柜正在上门板，准备休息了。 “秦掌柜——” 秦掌柜抬起头，“是封小公子呀，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封小公子：“我、我想问问，我能不能从铺子里支些钱？” 秦掌柜一脸为难，“这件事情不妥，现在两位大东家都不在，我自然不能做主把铺子里的钱借给你。” 封小公子听了一脸失望。 秦掌柜又道：“不过我这里有些铜板，是我自己的，不知道封小公子会不会嫌少。” 秦掌柜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荷包，把铜钱倒出来放到掌心，递到封小公子面前。 “秦掌柜，真是太感谢你了，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封小公子鞠了个躬，郑重地接过铜板放到阿旺手上，“阿旺，快数数是多少，以后要还给秦掌柜的。” 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竟然能看上这些铜板，秦掌柜猜到封小公子肯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封小公子，等两位大东家回来，我会同她们说的。” 封小公子帮秦掌柜一起上好门板，朝秦掌柜施了一礼，“秦掌柜，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封小公子带着阿旺回到明月酒楼前面接了人，然后一行人去了南城，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一间不起眼的客栈。 因为没钱，他们要的是那种男女混住的大通铺。 封宝珠嫌弃地跟着家人走进屋子，看了一眼大通铺，觉得脏乱得很，里面肯定有跳蚤之类的，她很不想住，转身要走，被封夫人拉住了。 “宝珠，这么晚了，不要再出去了，外面有很多恶人的。” 封宝珠只得将就着爬上大通铺，缩到最里面角落里。 沉寂了片刻之后，封宝珠发声：“娘，我想洗漱一下。” 封小公子看向阿旺，“阿旺，客栈有热水提供吗？” 阿旺苦着脸道：“要热水是要给钱的，少爷，我们没钱了。” 封夫人拂了拂女儿的后背，“宝珠，今晚就先将就一下吧，明天再给你找热水。” “吆喝，这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呀。”有几个穿着邋遢的汉子见封宝珠长得漂亮，就想凑过去占便宜。 封玉郎、阿旺、封万宝一起和他们打了起来。 好在封玉郎是跟着小七练过一点的，最终把几个邋遢的汉子揍翻在地。 但是封小公子三人也不好看，衣服都裂开了，头发也被扯掉了许多，脸上也是青紫交加。 封夫人和封宝珠睡在最里头，封小公子和老爹封万宝睡在一起睡在外面。 封宝珠躲在里面低声啜泣：“爹，都怪你、都怪你——” 封万宝躺在封玉郎身边眼泪花花，“玉儿，爹对不起你们。” 封夫人也哭了，“明天咱们怕是这样的通铺也住不起了。” 封玉郎用自己的衣袖帮老爹擦干脸上的泪水：“爹，娘，你们不要难过，有我在呢，我明天出去找活做。” 第二天，封小公子一大早起来就带着阿旺去找活做了，一大家人总不能不吃不喝吧。 封宝珠也一大早就起来跑出去了，封夫人年纪大了，追了封宝珠几步没追上。 中午过了饭点，儿子和女儿都没回来，封万宝两夫妻肚子饿得咕咕叫。 客栈老板娘把夫妻两人赶到门口，“到时间了，你们交的钱只够到中午的。” 两人怕儿子女儿找不到自己，就可怜兮兮地蹲守在客栈门口。 很快女儿宝珠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她的未婚夫李公子。 封宝珠扔了一锭银子到地上，“爹，娘，这银子你们拿着花吧，看我多好，这么多儿子女儿里面，只有我给你们银子花。” 封万宝知道这银子肯定是李公子给的，立刻朝道谢：“多谢李公子，李公子真是雪中送炭呀。” 李公子只淡淡地看着封万宝，却不作声。 封宝珠一脸喜悦，“爹，娘，我要嫁给李公子了。” 封万宝“宝珠，要不你先不要着急，等爹以后赚了钱，给你置办些体面的嫁妆再嫁。” 封宝珠笑道：“爹，我是做妾，又不是做正妻，嫁妆的事也不是非要不可。” 封万宝手里的银锭子立刻就落到了地上。 封夫人走上前拉住封宝珠，“宝珠呀，我们家的闺女可不能做妾呀。” 封宝珠：“娘，我就要做妾，我不想跟着你们住这又脏又臭的大通铺。” 封宝珠挣脱开封夫人的手，转身离开，李公子的两个小厮拦在封万宝夫妻面前。 第186章 绝望 封万宝很伤心，待女儿宝珠离开后，他捡起地上的银子扔了很远。 对面乞丐面前的破碗里立刻多了块银元宝，将破碗砸得稀巴烂。 乞丐好开心呀，天上居然掉下了银元宝，真是稀奇呀，得赶紧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于是他抓起银元宝就跑了。 封万宝夫妻两人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抹泪。 封夫人埋怨道：“老爷，你怎么能把银子扔了呢，现在可怎么办？” 封万宝好气愤呀，他只是想扔掉银子出出胸口的恶气，但是现在银子已经被乞丐拿起跑了，他也没办法呀。 幸好很快封玉郎和阿旺就回来了。 封玉郎身上穿着件满是补丁的破衣服，怀里揣着几个热包子，走到封万宝夫妻面前，把包子递过去，“爹，娘，快，趁热吃。” 封夫人很饿，接过包子两口就吃掉了，吃完才想起来问，“玉儿，你找到活做啦？” “娘，我上午没找到活做，不过你儿子我还算聪明，把身上的衣服当了五百文，咱们下午去找找看，有没有便宜的房子出租，得抓紧找个地方安置。” 然而封万宝在彭州城里的名声一向很差，找了好几户人家，都没人愿意租房给他们。 实在无法，封万宝只得舍下面子去求以前的好友，然而朱门大户的门真的很不好进，下人们都说老爷不在家。 封万宝转了一圈，无功而返。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夫妻俩人带着小儿子和小厮阿旺买了几个馒头，四人正蹲在街角啃馒头，碰巧遇见了金大牙。 金大牙身边跟着一个小厮，小厮怀里抱着好几个礼盒。 封夫人忙上去拉住金大牙的衣袖，“大牙，姐姐实在没办法了，让我们去你那里挤挤吧。” 金大牙把袖子抽回来，“姐，你知道吗？我从小最讨厌你了，你长得比我好看，嫁给了有钱的封万宝，可是你们夫妻偏偏戳我的痛处，天天喊我大牙。” 封夫人“大牙，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姐姐吗？” 金大牙抖动着眉毛，露出两颗大门牙。 “是呀，喜欢你给我钱呀，问题是姐姐你现在还有钱吗？” 封小公子忍无可忍，上去胖揍了金大牙一顿，把他的两颗大门牙打掉了。 封夫人对金大牙是又恨又爱，忙拽住小儿子：“玉儿，可不能打长辈呀。” …… 石室里，小七三人忍不住困意，昏昏睡去。 醒来后，小七觉得饿，和木子灲、阿墨一起三两下就把篮子里的吃食吃光了。 阿墨看着空空的篮子，吧唧吧唧嘴道：“这下完了，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困多久，现在吃的东西全没了。” 小七有些心虚，她吃得最多，阿墨加木子灲一起也没她一个人吃得多。 木子灲：“睡醒了，也吃饱喝足了，赶紧找机关，找到机关出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于是三个人又开始动手找机关。 摸索了小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木子灲“小七，你不是力气很大的吗？我记得你经常把桌椅那些撞坏的，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把门跺开。” 小七用足了力气，一脚踢过去，石门却只轻微晃动了一下。 木子灲拍手，“都晃动了，还是有希望的，小七你再试试。” 小七连着又踢了三脚，石门还是岿然不动，可是她的脚却很痛。 小七抱着脚眼泪花花地望向木子灲，“我的脚好痛呀，都怪你。” 木子灲就坐在小七身边，立刻抓起小七的脚，“我错了，我帮你揉一揉。” 小七连忙将脚缩回去，“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是好哥们，你想哪里去了。” 木子灲轻轻敲了下小七的额头，然后又把脚抢过去轻轻揉着。 阿墨默默退到角落里，好吧，虽然少爷说是好哥们，可他在一旁看着还是觉得好尴尬。 过了一会，小七的脚不痛了，就跳下床，将床上的垫子掀开，结果大吃一惊，下面居然不是石头，而是玉的。 木子灲摸着碧绿清透的玉床，发出啧啧的声音，“啧啧啧——饶是我在京城见惯了好东西，也不得不承认，这玉床绝对价值连城。” 小七摇头晃脑道：“可惜呀可惜，再值钱也没用，咱们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小七在石室里扫视了一周，“灯台里面的油也不多了，不知道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三人不死心，鼓足劲在石室里又摸索了一阵，依然一无所获，很是灰心。 小七：“你们俩临死前有没有什么愿望？” 阿墨“反正快要死了，公子，我就直说了，虽然公子是个很好的主子，但我还是我希望下辈子不要再做奴才，我爹好赌才把我卖掉的，我很想念我娘。” “好，如果我们有幸活着出去，公子我就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些银子让你回去找你娘。” 小七嘿嘿一笑，“轮到我说了，我挺幸福的，我爹和我哥都很疼爱我，喜姑姑也对我很好，下辈子投胎我还要做小七。” 讲完之后又加了一句，“其实我最想念的是我娘做的菜，我娘做的菜特别好吃，我想再多吃几顿。” 木子灲：“哪里是想念菜，你分明是想你娘了，又不愿意承认，在金陵的时候，你喝醉了抱着我的胳膊直喊娘。” “我去你家很多次了，对你家还算了解，我觉得你娘对你并不好，小七，是不是世人常说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心里很渴望你娘能对待你像对待你哥哥那样吧。” 阿墨“少爷，你呢？” 木子灲“我这辈子挺幸福的，我外祖母对我极好，我想要什么她都会找来给我。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学习，做京城四公子之首，让我外祖母为我骄傲。” “小七，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希望我娘对我能像对我大哥那般好。” 小七拍了拍木子灲的肩膀，“努力。” 三人饿得直不起身的时候，小七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饼。 木子灲“你居然还藏了个大饼，怎么不早拿出来。” “我平时都是吃得快，饿得也快，所以经常会随身带个饼。” 三个人分着吃了饼，感觉这普通的大饼吃着格外香甜。 木子灲：“饿的时候，吃啥都觉得香。” 小七望向灯台，“油灯的油也快烧尽了，咦！你们快看，墙上刻的花纹多好看。。” 木子灲看向墙壁，灵机一动，“我觉得这墙上画得很像是武功秘籍，我修为太浅，看不太懂，小七你照着练习试试。” 第187章 找到机关 小七在黑暗中视力也很好，她对着墙壁仔细看了一阵，那些画就像有了生命一般，浮现在小七的脑海里。 小七立刻学着画上人的动作练起来。 待练完一整套，小七盘腿坐在玉床上，屏息收起手掌，头顶冒出了丝丝水雾。 木子灲看得眼热，也跟着做了几个动作，他学了个囫囵，练好之后立刻问阿墨，“怎么样，我头顶有没有白雾？” 阿墨头摇得像拨浪鼓。 木子灲羡慕地看向小七，“小七你可真是个练武奇才，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小七信心爆棚，用力点头，“我感觉力气更大了。” 木子灲：“骄傲地跟只大公鸡似的。” 居然不相信咱，必须得亮给他们瞧瞧，小七看了看屋里，唯一能体现她力气大的估计只有这张玉床了。 她双手用力一下子就把石床给挪了位置。 阿墨：“小七姑娘，你真觉得练完之后力气变大了吗？说不定你没练墙上的功夫之前也能搬动床呢。” 阿墨说完立刻吃了自家公子的一个爆栗。 小七觉得阿墨说得有道理，她走到石门前，打算再踢一脚试试。 阿墨尖声大叫，“公子，小七姑娘，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玉床被挪了位置，下面居然全是金银珠宝，可惜石屋里油灯太暗了，不然这些阿堵物该多吸睛呀。 木子灲和小七并没有很惊喜，人都要死了，要这么多珠宝有什么用呢？ 小七眼尖，见珠宝堆里有个小匣子，取出来打开，里面放着两本书。 拿起一本翻开，发现扉页写着柳飞飞三个字，这个名字感觉挺熟悉的。 小七翻了几页，发现里面居然有飞天门的飞天剑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七没学过的武功。 小七咕哝道：“难道柳飞飞就是传说中的柳氏神女？” 木子灲也看到了柳飞飞三个字，“原来也是你们柳家的人呀，怪不得你进了这石屋呢，看来都是缘分呀。” 阿墨双手用力拍打石壁，“我不姓柳呀，快放我出去。” 木子灲把阿墨拎回床边坐下。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等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要你做我的小厮了。” 阿墨：“少爷，你不要生气，我这就是随意发泄一下，其实我也和百姓们一样崇拜七女侠，真的，少爷你相信我，外面书店卖的七女侠连环画，我全买了，一本也没落下，全在我屋里枕头下面压着呢。” 木子灲伸出拿过一本翻开来，发现里面全是武功招式，就道：“小七，把这两本也练一下吧，说不定练完就能打开石门了。” 阿墨：“公子说得很有道理，小七姑娘，你现在是我们的唯一希望，一定要加油呀。” 小七呶呶嘴，“来不及了，灯油马上就熬完了，到时候屋里一片黑暗，我就看不到书里的内容了。” 木子灲一页页翻过去，“我帮你。” 阿墨：“小七姑娘，我和你说，我们少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小七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听说过目不忘是非常难得一见的，没想到我竟然认识两个，真是幸运。” 木子灲一本书还没翻完，灯油就彻底熬完了，石室里面一片黑暗。 阿墨抱住木子灲的胳膊，“完了，少爷，这下我们真的要死了。” 木子灲扯住小七的袖子，“我、我怕黑。” 小七偷偷笑了，没想到帅到天怒人怨、又过目不忘的木子灲竟然怕黑。 小七伸手摸向灯台，心想里面要是再多些油就好了。 随着灯台在小七手上转动，石门居然缓缓打开了。 怪不得他们在墙上地上摸了很久都没摸到机关，原来机关就是这灯台呀。 “发财了，少爷。” 阿墨很开心，摸黑把珠宝塞到装点心的篮子里面。 小七干咳了两声，“木子灲，你买万宝银楼的时候说过，这块地也当作你投的份子钱，以后的生意算你五成，这些珠宝都在万宝银楼地下，自然也算份子钱，谁都不许拿。” 木子灲“你还真是贪心。” “我喜姑姑说了，钱可以生钱，等我们用这些钱赚到更多的钱，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原来是要用来做好事呀，行吧，都交给你支配。” 小七摸出火折子点燃，去了第二条通道，木子灲和阿墨紧跟在她身后。 第二条通道和第一条通道一样，并不是很长，尽头同样是一间石室，里面堆满日常用具。 小七从里面找出一个羊皮灯笼，点燃之后，三人打着灯笼转去了第三条通道。 在第三条通道里走了几丈远，三人又发现了一个石屋。 这间石屋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椅子和两根破绳子之外，别无它物。 小七蹲下身，发现椅子边上竟然有字，她仔细辨认后发现地上写的是山羊胡子四个字。 小七惊呼出声：“这是我喜姑姑的字。” 木子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字应该是被绑在这里的人用脚尖写的，你真能确定是你喜姑姑写的？” “当然。”小七从小和花喜儿一起长大，自然能认出这是花喜儿的字，因为花喜儿写字的时候，会把每个字的最后一笔向上挑。 出了石屋，三人顺着通道继续往前走，这条通道很长很长，走了约半个时辰后，前面没了路。 木子灲和阿墨走在最后面，已经调转头准备往回走。 小七：“我感觉这里有风，你们俩等一下。” 木子灲和阿墨回头，发现小七手里提着的灯笼忽闪了一下。 阿墨吓得直哆嗦，在这黑暗狭窄的通道里，忽闪的灯笼感觉好诡异呀。 木子灲抬头，仔细看了看上面，“上面是石头，小七，你力气大，快把石头推开看看，可能是出口。” 小七把灯笼递给木子灲，双手向上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头顶的石板推开了，刺眼的光芒照进来，令三人很不适应，大概是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的原因。 小七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来，慢慢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她率先爬出去，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是南城门外面，附近矗立着很多安置灾民的木屋，不过现在大部分灾民都离开了，所以木屋很多都空了。 木子灲爬出来，见东方太阳冉冉升起，高兴地伸了个懒腰。 “原来是早上呀，能再次见到太阳生起，真是太好了，我木子灲重生啦。” 小七踮起脚跟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从今天开始努力读书吧，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肯定会成为让你外祖母的骄傲的人。” 阿墨慢吞吞的，最后一个爬上来，他捂住肚子，“少爷，我肚子疼得很。” 小七这才觉得很饿很饿，“阿墨，你应该是饿得，我们赶快回城吃东西。” 三人到达南城门的时候，门还没开。 第188章 收留封家人 南城门这里，今天刚好是周百户轮值。 周百户自从在城外抓大黑脸失了手，就被鲁将军打发来守南城门了。 此时周百户看时辰到了，就让手下官兵打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开城门的官兵见外面三人立在城门外如石像一般，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原来是柳副捕头呀，快请进。” 负责开城门的官兵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是在城外活捉贼人的七女侠，他当时就跟在周百户身边，对小七的英勇印象深刻。 这些人只识得七女侠，却不识得他家公子，阿墨心里觉得有些不平，指着一旁的木子灲：“我家少爷是知府的小公子。” 周百户迎上前朝木子灲虚虚地抱了一拳，然后走到小七面前。 “小七姑娘，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说你失踪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昨天差事忙完后，我带着儿子找了您一夜呢。” 周百户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心里一直念着小七的救命之恩想要报答。 小七回抱一拳，“多谢周大人，周大人你还记得上次在城外闹事的山羊胡子吧，麻烦你让人多留意，他最近几日可能会来城里。” 周百户拍着胸脯道：“小七姑娘，您就放心吧，那山羊胡子化成灰我也认得。” 三人进了南城门走了没几步，突然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朝小七扑过来。 木子灲拦住来人，“什么人？” “师傅，终于找到你了。” 来人抬起头，小七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封小公子，“春天没那么热吧，你怎么满脸是汗，连衣服也汗湿了。” 木子灲看到封小公子满身补丁，身旁还放着一个麻袋，很是不解，“封玉郎，你这又是演的什么戏？” “我家没钱了，全家人都被赶出来睡大街了，我就过来帮商队扛麻袋，赚点钱补贴家用，城门这里人多，我想着可以顺便寻找师傅的下落。” 木子灲“小七，你这徒弟倒是挺有孝心的，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徒弟竟然比师傅年纪还大。” 阿墨鄙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旺，“为什么睡大街？可以租个便宜的房子住呀。” 封小公子垂下头，“我们钱不多，而且很多人家都不欢迎我们，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家。” 小七“你跟我回去吧，我家还有很多空房子。” 封小公子很开心，“谢谢师傅，师傅您先回家，我接我爹娘一起过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 木子灲：“封玉郎又没学过轻功，怎么跑得这样快？” 这边周百户已经将自己的马送过来了，“小七姑娘，这马借给您骑，可以省些力气。等你用好了再还给我——不还也行的，小七姑娘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周百户说着又有些不舍，深情地朝自己的坐骑望了几眼。 小七：“，周大人的马瞧着很不错，不过我家离南城门很近，而且我走得很快，用不着骑马的。” 阿墨伸手接过缰绳，“既然小七姑娘用不到，正好给我家公子用。” 木子灲想跟着小七去柳家吃饭。 小七 “木公子，你也两日未回家了，家里人不知道如何担心呢，阿墨快陪你家公子回家。” 阿墨：“公子，快上马。” 木子灲哼了一声，“在石室里面，是谁时说以后不再做我小厮的。” “公子，我那时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浑说呢。其实我根本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家里还剩下些什么人。” 小七和木子灲主仆在南城门内分开。 木子灲主仆回木府，小七则回柳家。 看门的的老赵头见到小七回来很惊喜，“小姐，您回来啦！” 小七答应了一声，抬脚走进院子。 院子里牛氏正用力地拉着阿福，“阿福，小七她不会有事的，你听娘一句，先吃了饭再去找，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阿福，你相信娘，小七她真的不会有事的，小时候，我把她摔到地上，还用枕头捂她，她都活下来了，阿福，小七她是不死之身呀。” 小七走过去，一脸问号，“娘，我小时候你真的对我做过这些事？” 牛氏吓了一跳，“小七，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那时候不是那臭道士说你克亲吗，我才——小七，我现在对你挺好的呀。” 阿福笑着迎上前，“妹妹，两天了，你终于回来啦，真是太好了，饿了吧，走咱们快去吃饭，爹也很担心你呢。” “哥，你说我失踪了两天？” “对，两天。” “哥，才两天时间你就瘦成这样，走，咱们赶快去吃饭。” 饭桌前，柳大河皱眉道：“今日的菜怎么这样少？” 牛氏撇嘴，“还不是因为小七，自从两日前小七失踪，世子就搬去知府那里了，知府就没再让人送鱼肉过来。” 柳大河叹了口气道：“咱们自己一家人总也要吃饭的，正好小七回来了，晚上我去多买点菜回来。” 午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封小公子带着封万宝夫妻两人过来了。 往常牛氏是很喜欢封小公子的，因为封小公子每次过来都会给她带很厚重的礼物过来。 可是今日封小公子主仆却是空着手的，穿的也不是往日的华服，而是又脏又破还带着补丁的衣裳，关键是后面还跟着两个衣衫破旧畏畏缩缩的人。 牛氏就有些提不起劲了。 小七：“娘，咱们府里那么多空房子，你随便安排两间给封小公子住。” 牛氏望向封家人，“你们若是打算长住，是要给租金的。” 封小公子红着脸道：“我们现在没有银钱，以后再给可以吗？会付利息的。” 封小公子身上最后几个铜板刚才也花掉了，在街上给封万宝夫妻买了馒头吃，现在他是一文钱也拿不出来的。 小七亲昵地抱住牛氏的胳膊，“娘，封小公子以前给你送了那么多好东西，你就让他们暂时住下吧。” “你们住那边吧。”牛氏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指了指院子的西角门，那里有两间低矮破旧的房子，听老赵头说那里以前是府里的花匠住的。 第189章 府衙议事 封万宝夫妻对着牛氏千恩万谢一番，然后迈着急切的步子去了西角门。 小七和阿福跟在他们身后。 小七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对封家人道：“这房子不太好，封老板不要嫌弃，我回头劝劝我娘，让她给你们换两间好的。” 封夫人“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了。” 她这几日住了通铺，还在街头露宿了一夜，面前的小房子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小七打量着两间小屋，里面床和桌子一应俱全，因为老赵头经常打扫这里，所以看着还挺干净整洁的，除了屋子小点，其它都还好。 小七对阿福道：“哥，我要先去趟衙门，封家人的晚饭你帮忙看着点。如果娘不给他们准备吃食，你帮着去街上买点。” “妹妹，你就放心去吧。” 小七准备去衙门里找知府大人商议寻人，还没出宅子花婆婆就迎过来了。 “小七，你吃过饭了吗？” “刚吃过。” “好，那你跟我过来，你花爷爷有话同你说。” 小七跟着花婆婆去了第三进房子，发现花爷爷、赵婆子都在屋里。 花老爷子：“小七，你失踪的这几天有什么发现？” “喜姑姑可能被山羊胡子抓住了，我记得世子曾经说山羊胡子就是在虎啸山袭击他的人，我正打算请示知府，去虎啸山剿匪。” “我给你找了几个帮手。” 花老爷子拍了拍手，内间里走出来六个汉子。 凭直觉小七就知道这六个全是一等一的高手。 她在彭州城巡逻了数日，除了用飞镖射伤世子的那一个，和眼前的这六人，再没见到过其他的高手。 看来花爷爷还是挺厉害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这么多的高手。 花老爷子看向六个汉子，“你们向小七姑娘报一下名字。” “花一。” “花二。” “花三。” “花四。” “花五。” “花六。” 小七心道，名字起得不错，挺简单好记的。 花老爷子，“小七，他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完全听从你调遣，一定要把你喜姑姑找回来。” “花爷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喜姑姑救回来的。” 小七走出屋后就去了花喜儿的屋子，从角落里找了很多瓶瓶罐罐出来。 花喜儿以前跟着无为老人做过很多稀奇古怪的药，其中就有迷药，来彭州城后，她又做了很多，堆满了屋子的一角。 出了大门，小七对花六等人道：“我先下衙门，然后等下去虎啸山，你们先到南城门外等我吧。” …… 小七揣上东西匆匆去了衙门里。 她先去了王师爷办公的小屋。 “王先生好。” “小七姑娘，你来啦。” “王先生，陆捕头和我喜姑姑晚上值夜的时候失踪了，我想知道这事木知府是怎么安排的？” 王师爷抚着胡须道：“知府大人很着急，已经安排捕快和衙役们出去寻了。” “王师爷，我觉得喜姑姑两人的失踪应该和虎啸山的土匪有关系——” 正说到这里，一个衙役走进来，递了一封信给王师爷，慌慌张张道：“先生，门外来了一个小童，让把这封信交给知府大人，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小童现在何处？” 衙役“那孩子滑不溜秋的，已经跑了。” “真是没用，这么大个人，连个孩子都制不住，下次注意。” 王师爷接过信对小七道：“走，小七姑娘，你与我一起过去吧。” 小七跟在王师爷身后去了木知府办公的大堂，见木知府正和朱世子一起议事。 朱元起身，“小七姑娘，你回来啦？” 他对小七算比较客气了，如果换成其他人进屋，他一个世子哪里需要站起身同人打招呼，都是别人主动巴结他。 “嗯，”小七应声。 王师爷走到木知府身边，双手把信递过去，“这信是一个小童送来的，让交给知府大人，说是人命关天。” 木知府：“那小童呢？” “被衙役放走了。” 木知府没接信，直接挥挥手：“读来听听。” 王师爷声音朗朗， “木怀州，你手下的捕头陆风在我们手上，另有一女捕快，欲要救此二人，需拿我们二当家来换——” 木知府：“他们还真是神通，连我和陆捕头的名字都知道，不过，他们二当家是谁？” 小七：“上次城外暴动的时候，不是抓了一个大黑脸吗？应该就是他，我记得世子上次说他们是虎啸山的土匪。” 朱元拍案而起，他心里最痛心虎啸山的土匪，“木知府，虎啸山剿匪势在必行。” 木知府“朱世子放心，虎啸山剿匪的事我早有准备。” 王师爷接着读道：“明日午时南城门三十里外，七里坡山神庙里换人。” 木知府看向朱元，“朱世子，你怎么看？” 朱元，“一定要灭了虎啸山，让人把鲁阿能请来。” 身长八尺的鲁阿能鲁将军很快就到了。 朱元：“听说现在朝廷银钱吃紧，所以军饷的一半由地方想办法。我捐五千两军饷给你，这次虎啸山剿匪，一定要把贼人一网打尽。” 朱元非常痛恨虎啸山的土匪，上次他在虎啸山下差点丢了命，而且他觉得在彭州城内向他射飞镖的人很可能也是虎啸山的。 听到五千两，鲁将军一脸喜悦，“多谢朱世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木知府：“明日午时，虎啸山的土匪会带人到七里坡交换人质，鲁将军你就利用那个时间去虎啸山把贼窝给端掉。” “等灭了虎啸山的土匪，我上表朝廷为鲁将军请功。” “多谢木大人。” 鲁阿能很开心，彭州是很安全的地方，因此朝廷只派了他一个五品的杂号将军过来。 世子身份尊贵，而知府也是四品的官衔，朝廷重文轻武，这两位身份地位比他高多了，却对他如此客气，鲁阿能心情特别愉悦。 一番愉快的聊天之后，鲁阿能准备告辞离开。 木知府：“我让府里准备了好酒好菜，鲁将军吃完再回去吧。” 被木知府留饭，鲁阿能一脸得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这一番聊天可真是热闹呀，不过小七是听出来了，这几人完全忽略了陆捕头和她喜姑姑的安危，只想着除掉土匪立功呢。 朱元抬眼看了看小七，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说不定以后还用得上。 朱元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小七姑娘，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晚饭？” 鲁阿能轻蔑地看了眼小七，上次就是这小姑娘在城外活捉了大黑脸，抢了功劳。一个姑娘家，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正经。 小七抱拳：“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第190章 虎啸山营救花喜儿 小七出了府衙，刚好迎面碰到木子灲。 “木公子，你在地道里不是说要好好读书，让你外祖母为你骄傲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现在就回去读书。” “稍等，木公子我有事要麻烦你，不知道山羊胡子他们还会不会进地道，木公子你找人帮我把万宝银楼那里看好。”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阿墨，你把我外祖母给我的四个侍卫带去万宝银楼望风。” 待阿墨领命离开，木子灲问小七：“小七，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我要出城一趟，等天黑之后，我要去虎啸山探视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 木子灲回木府牵了两匹马出来，路上买了两个大饼就出发了。 两人并排骑着马到达南城门的时候，其中一个守城门的小兵立刻跑去旁边的小屋里。 “周大人，您不是说见到七女侠要通知您吗？七女侠现在正等着出城呢。” 周百户忙把手上的酒杯放下，迎出去“小七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快到关城门的时间了。” “不好意思，周大人，我现在有急事要办，改日再聊。” 小七说完就纵马离开了。 周百户朝着小七的背影喊道：“小七姑娘，我守在这里先不回家，等你回城的时候我帮你开门。” 周百户回过头，见手下的兵丁们都看向自己，就指着小七的背影对手下们道：“你们应该朝那里看，瞧见没，不愧是七女侠，这骑马的背影多有女侠范呀。” “是呀是呀。”长官说的话他们能说不吗，事实上七女侠的背影已经看不清了。 出了城门没多久，小七就和花一、花六等人汇合了。 八人快马加鞭而去，到达虎啸附近的时候，小七将身后众人拦住。 “虎啸山下可能有人放哨，我们等天黑之后再过去。” 他们这个角度已经能看到虎啸山上的山寨，瞧着大约有七八十间房子，错落在山坳里。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整个山寨沐浴在晚霞里，别样美丽。 木子灲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好一个世外桃源，可惜却是个贼窝。” 小七点头，“确实是个好地方。” 天黑之后，八人摸着黑爬上去，在山寨外围却转起了圈圈，根本找不到入口。 转了三圈之后，木子灲道：“这虎啸山庄真是不简单，我已经看明白了，你们跟我来。” 很快木子灲就把小七几人带了出去。 小七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木子灲。” 木子灲一脸得意，“我从小虽不爱看八股文那些，但却喜欢看一些奇门术数之类的书籍，这最简单的八卦我还是懂的。” 小七：“你转了三圈才懂。” 迎面是山寨的大门，木头做的，有两个人守在那里，一高一矮。 听到山寨里有狗吠声，小七：“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免得被发现，我晚上视力好，你们留在这里等着接应，。” 小七抬头望向天空上的月亮，圆圆的，亮亮的，她借着月光能把周围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小七从寨门上飞过，守门的矮个子感觉一阵风吹过。 他有些瑟缩，忙抱住一旁的高个子：“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影飞过？” 高个子拍了拍矮个的肩膀，“乖，不要自己吓自己。” “哥，我、我怕，你说会不会有鬼呀？” “不要怕，大当家说了，鬼也不敢来我们虎啸山庄的。” …… 进到山寨里面之后，小七一间间屋顶飞过去，见到有人看守的屋子就停下来。 她找到第一处有人看守的屋子，这屋子是整个山庄里最高大的。 小七跃上房顶，轻轻揭开瓦片，见屋里面很多人在喝酒吃饭。 看来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吃饭的饭厅，坐在最上面的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作书生打扮，这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老大了吧。 山羊胡子坐在中年男子身边，手里举着杯子。 “来，预祝我们明日成功救回二当家。” 小七见旁边屋子里有人抱着酒坛出来，就知道那里是放酒的地方。 放酒的屋子门没关，小七风一般飘入放酒的屋子，在靠近门的几坛酒里全部放了迷药，下得分量很重。 她躲在屋梁上，见到有人从屋里又搬了几坛酒去饭厅，就耐心地等待，很快喝了酒的人就都倒下了。 饭厅外面看门的两人议论：“这次抢的酒有些烈，老大他们好像已经醉了。” “听那被抢的客商说，这酒叫什么老白干，果然很烈呀，反正几位当家都睡着了，咱们也尝点。” 两人走进屋里，各倒了一碗酒送入口中，很快就人就昏倒在屋里了。 小七去了第二间有人看守的屋子，从窗户看进去，见屋里堆满了箱子和各类东西，却没有人，看来这里应该是虎啸山存放财物的地方。 在第三处有人看守的屋里，小七发现了花喜儿和陆风，两人被紧紧地绑在一起，嘴里塞着布扔在床上。 还好，第三处这里离喝酒的屋子有点远，只有两个人在外面看守。 小七朝两人撒了些迷药，两人就晕了过去。 小七打开门，拿出匕首把花喜儿两人身上绑的绳子割断，拉起两人离开。 到了寨门，小七又洒了迷药将守在寨门处的两人也给迷翻了。 小七拉了一把木子灲，“我让你帮我拿的那些瓶瓶罐罐呢，快拿出来。” 待木子灲把东西拿出来，小七立刻接过递给花一几人：“几个当家的贼人全部被我药翻了，花一，你们去把他们都绑起来。我等下叫人来抓他们——这些迷药带去，有不老实的贼人就给下点药。” 花喜儿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抱住小七，“小七，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虎啸山离彭州城大约二十里路，小七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南城门。 小七才拍了一下城门，里面就有声音传出来，“是小七姑娘吧。” 小七：“周大人，帮我开下城门。” 城门很快就打开了，周百户带着几个兵丁迎上来，“小七姑娘，你把陆捕头他们带回来了。” 小七：“陆捕头被虎啸山的土匪抓了，我刚刚把他救出来。周百户，你想不想立功？” 周百户把身子挺得更直了些，“当然想了，做梦都想呢，我婆娘天天嘲笑我是万年的百户呢，都做了这么多年的百户，还没升上去。” 第191章 大捷 小七：“我下午听到知府大人和世子打算让姓鲁的明日去抓土匪呢。” 周百户咬牙道：“就是那个姓鲁的压在我头上不让我升职。” “虎啸山的土匪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住了，你现在过去，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小七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多准备几辆马车过去，山上有很多财物呢，你先去，我待会去虎啸山接应你。” “好，我马上点人出发，”周百户听到小七说会去接应，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花喜儿：“不要随便杀人，山寨里面有些人是被抓去的，给我们送饭的关二婶母女就是被抓去的。” “几位放心，保证不滥杀无辜。” 周百户立刻整顿了手下的上百号人。 “兄弟们，机会来了，留下两个人看着城门，剩下的人都随我走。” 周百户的一个手下面露难色，“周大人，咱们只有三十多匹马。” 周百户：“听七女侠的，多找几辆车，不拘骡车马车的赶紧找来，没马骑的人就坐车去。” 周百户一行人很快就从虎啸山绑了很多人回来，还拉了很多车财物，那些去时坐车的兵丁，回来的时候就只能步行了，不过他们还是很高兴的，每个人都分了些钱。 周百户很聪明，他听说过万宝银楼丢了十箱银子的事，因此没动整箱的银子。 见到手下们分那些散钱，周百户也没拦着，毕竟大伙儿已经两个月没发军饷了。 …… 周百户这次终于扬眉吐气，连窝端了虎啸山的贼匪。 周百户回城的时候和小七是并列骑行的，他嗓门很大：“这次终于立了功，鲁将军应该会把老子从南城门这里撤走了吧，老子最不爱守这南城门了，事儿杂的很，不如呆在军营里来得爽快。” 骑在他身后的一个兵丁道：“周大人，很多人都想调来守城门吗？这里油水多。” 小七看了亮了，我先回去了，周大人告辞。” 周百户：“上次得七女侠相救，我夫人很是感激，让我请您去家里吃餐便饭，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前些日子我夫人她带着家中小女去茶馆听了好几次七女侠的英勇事迹，很期待能见到七女侠本人。” 小七笑道：“好啊，过些日子空了就去周大人家里做客。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周大人这次定能如愿调离南城门的。” 周百户：“但愿如此。” 告别周百户后，小七骑着马行了一段，见木子灲依然跟在她身后，就道：“木子灲，你也快回家休息吧。” 木子灲：“我不想回家，很可能我娘在家里等着训我呢？” 小七：“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点回去吧，就算你今天躲过去了，还有明天呢，你就永远都不回家了吗？” “没想到连你也这么啰嗦，”木子灲转身气哼哼地离开了。 第二日早上，彭州城的百姓听说官府把盘踞在虎啸山的土匪给连窝端掉了，很是激动。 多振奋人心的事呀！虎啸山的土匪听说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那里易守难攻，历代官府都没剿匪成功过。 这下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又有了新的题材。 陆不群夫妻很是失望。 陆不群唉声叹气，“没想到风儿命这般硬，竟然活着回来了，还立了剿匪的大功。” 陆夫人：“老爷，抓紧时间做账吧，去年的账早该交过去了，也别太难过，咱们这次再多扣他点银子。” …… 鲁将军前一天晚上和木知府、世子朱元一起喝得很痛快，醒来后，听说周百户竟然抢了他的功劳，气的不得了，暗暗发誓，绝不让周百户顺利升职。 …… 虎啸山的几个当家人，全都活捉了，知府嘉奖了小七一众人，审问的差事却被淮南王世子自己揽去了，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人主使虎啸山的贼人害自己。 王师爷这边手续办好，就把十箱银子还给了封万宝。 封万宝捐了两箱给官府，说是让官府用来帮助像他一样无家可归的人。 然后他找到木子灲：“木公子，万宝银楼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想把它买回来。” 木子灲：“真的是你一辈子的心血，可是以前也没见你珍惜呀。” 封万宝叹了口气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到彩虹。经历了这次大起大落，我才真正明白，良田万顷，日食一升，广厦千间，夜眠八尺。” “虽然你说的话我听了很感动，可是我还是不能把地卖还给你。不过呢——我有个更好的建议提供给你，你不如把祖宅买回来，那可是你们封家祖祖辈辈的心血。” 封万宝觉得木小公子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他找到王管事，说了想买回祖宅的想法，王管事说要向上头请示一下才能回复他。 第二天王管事对封万宝道：“上头说了，作价一万六千两，空宅子，不包括你家祖传的那些宝贝。” 天哪，才几天就翻了一番。 封万宝咬了咬牙，“我买。” 一共十箱银子，捐了两箱给官府，只剩下八箱，每箱三千两，一共是两万四千两，买回祖宅之后就只剩下八千两。 他送了一箱三千两给牛氏，自家就只剩下五千两了。 牛氏看着封万宝让人抬来的银子，开心得很，“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七，以后再有这种落魄的有钱人，你还领来咱们家。” 小七觉得这话实在是太…… 封万宝买回封家的祖宅后，很快封府里迎来了各路亲人。 金大牙：“姐姐，给我点银子，我最近手头太紧了，你外甥们都快饿死了。” 封夫人一脸为难，“大牙，姐姐没钱。” “哟，有了钱就不认弟弟了，你是想金家断子绝孙么？你不给我钱，我今儿就不起了。” 说着金大牙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封夫人给了一点银子，把弟弟打发走了。 金大牙刚离开，封家几个公子和儿媳妇也回来了。 封万宝对儿子们道：“你们想搬回来住也是可以的，但是只提供住，不提供银钱，以后你们自己养活自己的小家。” 几个儿子听了封万宝的话很不满意。 封大郎皱着鼻子道：“听说爹你给了三千两给小门小户的柳家人，怎么对自己的儿子就这样小气呢。” 封万宝：“你们怎么知道的？” 封大郎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自己的老爹。 “现在街头巷尾都传遍了，那柳家的妇人正在大街上到处打听有没有落魄的有钱人，要带回家去住呢。” 封万宝“我的钱，我爱给谁就给谁，别以为我不知道，每个儿媳妇手上都有私房钱。” “没错，我是给了柳家三千两，那是因为在你爹娘没地方住的时候，你们都跑了，只有柳家收留了我们，我现在手里只剩下五千两，打算全部留给玉儿。” 封夫人最是心软，“老爷，总是亲骨肉，就给他们分些银子吧。” 封二郎拉着封大郎道：“哥，咱们把这宅子卖掉，每人都能分很多钱呢。” 封万宝伤心地望向老妻，“你心疼他们，他们却想让我们夫妻睡大街。” 封万宝朝几个儿子呸了几口，“你们老子我还活着呢，你们就要卖我的房子分钱，让我没地方住，门都没有，我改主意了，阿旺，带人把他们全部赶出去，一个都不要让他们住在家里。” 第192章 审问 审问一众虎啸山土匪是件挺困难的事，淮南王世子先派了自己的手下朱六去审。 朱六满脸横肉，外表看着很吓人，实则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拷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朱六回来后下跪向朱元请罪，“属下能力有限，未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没能完成世子的吩咐，请世子责罚。” 朱元摆了摆手，“罢了，你先下去吧，审讯的事我会再找其他人做的。” 朱六离开后，朱五主动上前请缨。 “世子，不如让属下去吧，属下定然问个水落石出。” 朱五是个自带微笑属性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任何角度，他的脸都微微带着笑容，让人感觉很无害。 朱元：“你随我一起过去，今日一定要问出来是什么人想置我于死地。” 朱元亲自上阵去了牢房。 他心里很焦燥，从小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甚至连他养的狗都没能幸免，中毒而亡。 现在他感觉真相离他越来越近，他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他。 他在心里认为害他的人很可能是他的继母。 继母可能是想让亲生儿子上位才来害他的，但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目前并没有证据来证实。 牢里阴暗潮湿，一如他十几年的阴暗人生一般没有光明，走了一阵，朱元就感觉到头有些眩晕。 朱五在一旁扶住他，“世子，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朱元强打起精神，“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 很快，牢头就把几人带到了一间很大的牢房。 这间牢房里面四个方位点了四支火把，将屋里照的清清楚楚，虎啸山的七个当家全部清晰地呈现在朱世子面前。 朱世子一个个看过去，这些人长得很平常呀，并没有三头六臂。 可是虎啸山没端掉之前，他是很害怕他们的，经常梦到他们，梦里他们个个都长得如妖怪一般恐怖。 牢头亲自搬了一把椅子放到朱元身后。 “世子，您请坐。” 朱元看向牢头，“上午审讯的时候，你也在吗？” 牢头躬身回道：“上午的时候，火刑和剐刑都用上了，这几个贼人太硬气了，什么也不肯交待。” 朱元有些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其它的法子了？” 朱五脸上依然是微笑无害的样子，“世子，不是还抓了些老弱妇孺吗？咱们把山寨里那些女人孩子拉过来，当着他们的面狠狠地打，不信他们不说。” 山羊胡子朝朱五吐了几口血水：“人面兽心的东西。” 牢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女人和孩子都在女牢那边，不归我管。” 朱世子掏出腰牌递给狱头，“带上这个，尽快把那些女人孩子提过来。” 女牢这边的牢头收了花喜儿的钱，让多照顾关二婶母子。 现在朱世子让把女人孩子全提走审问，牢头就使了一个小卒去通知花喜儿。 山寨里的女人孩子有三十几个之多，大牢房也是装不下的，朱五直接让人把女人孩子拖到过道上一鞭鞭打过去。 顿时惨叫声连连。 牢头有些胆战心惊地看向朱五，没想到面前这位笑起来很有爱，犹如弥勒佛一般的人，竟是个如此歹毒的人。 女人孩子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当场就有几个孩子经不起打昏了过去。 别说，效果还真是好，几个当家人立刻老实交待了。 原来这桩生意是山羊胡子接的。 山羊胡子“这生意是一个男子找我们做的，一共给了我们一万两银子，每次都是我同那男子接头，但那个接头人每次都是蒙着面的，我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 朱元见有收效，问道：“哪个是他的家人？” 立刻有个妇人拖着一个瘦小的孩子走了出来。 那瘦小的孩子奔过去，抱住山羊胡子的腿，仰起头，“爹，你疼不疼？” 山羊胡子回了，孩子一个无力的笑容。 朱元吩咐朱五，“继续打，打到他说出接头人的样子为止。” 这对母子很快就被打得昏倒在地，山羊胡子 “求求你放过我老婆孩子吧，我没说假话，我真的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子，他每次和我接头的时候都是蒙面的。” 朱元拿出帕子捂住口鼻，起身离开了牢房。 他很失望，本以为真相就要揭开了，没想到还是收获不大。 山羊胡子只能描述出接头人的高矮胖瘦，但描述出来的人实在太普通了，满大街都是，根本不好找。 牢房里，狱头指挥着手下把被打昏的女人孩子拖回女牢房，过道里面全是血。 花喜儿和小七巡完街之后，回到衙门里，立刻又有个女子过来同她耳语了一番。 那女子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花喜儿一脸愤愤对小七道：“朱元的手下把虎啸山的两个孩子打死了，其她的女人和孩子也都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 “小七，你和朱元相处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朱元这个人太歹毒了。” “喜姑姑，你认识狱卒？” “我前面和你说过，我和陆风被关在虎啸山的时候，是关二婶给我送饭吃的，她本来要把我们偷偷放走的，结果被守门的人发现了，当时关二婶被打得不轻。” “我给女牢头送了点钱，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关二婶母女。现在关二婶伤得很重，我要早点把她救出来看伤才行。” 小七“王师爷人还不错的，我陪你一起去找王师爷。” 两人去找王师爷的时候，王师爷正准备收收工回家。 花喜儿很急切，“王师爷，虎啸山那些被强抢上山的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 “这事没那么快，除了知府大人点头，还要世子同意才行。” 小七“王师爷，山寨里有些人是被掳去的，麻烦你尽快同木知府说这件事，听说很多女人孩子下午都被打伤了，如果不及时救治，怕是后果严重。” “两位姑娘放心，我会尽快报给木知府的。” 小七想了想，觉得朱元在这其中是起着关键作用的。 “喜姑姑，我去求一下朱世子吧，木知府一直对朱世子很客气的，如果朱世子点了头，知府大人应该会愿意把无辜的人先放掉的。” 花喜儿急中生智，想了个救急的法子。 “王师爷，能不能先准许我带郎中去女牢给她们治伤？” 王师爷“我现在就去请示木知府，你们俩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花喜儿抱拳，“多谢王师爷善行。” 第193章 彭州书院 很快王师爷就过来回复两个姑娘，“知府大人同意了，而且派了木府的郎中过去救治，不过他不同意外面的郎中去牢房里。” “多谢王师爷的善举。” …… 离开衙门后，小七和花喜儿一起去了万宝银楼的废墟，下到井下。 小七很熟练的找到灯笼点燃，递到花喜儿手上。 然后她找了块大石头一路扛到地道的尽头，把出口堵上。 拍了拍双手道：“这下就没人能轻易从这里出入了。” 两人又查看了两间石屋里的珠宝和生活用具。 花喜儿拿起石屋里的铜镜，见背面写着大庆两个字，对小七道：“大庆离现在已经两三百年了。” 小七把石屋里得到的两本书也拿给花喜儿看。 “喜姑姑，你看这上面的署名是柳飞飞，很可能就是师傅口中几百年前叱咤江湖的柳氏神女。” “小七，你说柳飞飞现在会不会还活着？” 小七点头，“有可能哦，小赵村的那位郎中不是活了一百多岁，现在身子骨还很好的。” “这么多金银珠宝，以后我们七喜铺子的生意一定会遍布大江南北，这样我们就会有能力帮助更多的人。” 两人爬到井口的时候，对面明月银楼里面灯火通明，外面两个大红的灯笼随着春风摇摆。 两人默默地在六边形的井沿边上坐了一阵子。 花喜儿双手托着下巴，“这块地方挺大的，不如我们盖一幢大房子。” “很多间的那种，然后把里面的铺子一间间租出去，让那些信誉好的商家住进来，让百姓们在这里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既可以买东西，又可以吃饭歇脚。” 小七把头靠在花喜儿肩膀上，闭着眼睛道：“虽然我不懂做生意，但是喜姑姑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 第二日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四个东家齐聚在废墟里，听到花喜儿的想法，木子灲和封小公子全部都投了赞成票。 封小公子回到家里就花喜儿的想法同封万宝说了。 封万宝对万宝银楼很有感情。 “儿子，你能不能跟其他几个人说说，让你爹我也去帮忙，我不要工钱。” “我就帮着得监监工，把楼的质量把持好，等铺子出租的时候，我也租一间，继续开万宝银楼。” 封小公子拍了拍封万宝的肩膀，“爹，你这想法不错，我支持你，明天我就去找我师傅她们去说。” “乖儿子，多谢你啦！” “不过爹你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木子灲又投了很多钱，我现在占的股份很少很少了，没什么话语权的。” 封万宝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等以后爹赚了钱，帮你再多投点进去。” “爹，你确定吗？我听师傅说做生意赚来的钱要用来帮助穷人的。” 封小公子找到街上巡视的小七和花喜儿。 “师傅，等造房子的时候我爹想过来做监工可以吗？其实我爹就爱喝个小酒，没有其它的不良爱好，以前那些不好的事都是我舅舅金大牙瞒着我爹做下的。” 花喜儿：“喜欢喝酒也不是什么大错，但如果经常喝醉酒做错事可是不行的。” 晚间，封家饭桌上。 封小公子：“爹，我师傅她们没应下，她们怕你喝酒误事。” 封万宝狠了狠心，“乖儿子，你再去帮我问问呗，我答应监工期间滴酒不沾。” 封夫人笑得很开心，“难得呀，老爷这是要戒酒啦。” …… 很快阿福到七喜笔墨铺子做伙计的事情就被牛氏发现了。 牛氏把阿福狠狠地训了一通，但阿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去那间学堂。 “娘，我不去那里，那学堂里面的小孩子总是哭哭闹闹的。” “娘帮你重新找一家好的。” 牛氏现在有了银钱，底气很足。 她听邻居说彭州城最好的书院是彭州书院，于是穿金戴银狠狠地打扮了一番。 让老赵头赶车送她和柳大河去了北城的彭州书院。 夫妻两人在书院门口被看大门的老汉拦住，“两位来此所为何事？” 牛氏“我要见你们院长。” 老汉一脸为难：“我们院长很忙的。” 柳大河作了个揖：“老人家，请问您知不知道在这里求学要交多少银子？” 老汉声音不高不低，讲话井井有条。 “一年一百两就够了，但是银子不是最重要的，想要在这里求学必须得通过考试才行。” 一百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柳家来说真不算个事，只封万宝给的银子就有三千两之多。 牛氏比之来时脸上笑容更甚，“我还以为多麻烦呢，不就是考试吗？我家阿福可聪明了，保准能考过。” 柳大河对自家儿子却没牛氏那么自信。 柳大河：“老人家，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考试？” 老汉：“两位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院长，出来再通知两位。” 很快老汉就出来了，对夫妻两人道：“你们明天巳时（9:00-11:00）过来吧。” 柳大河拱手作揖，“多谢老人家。” 刚好书院里的学生们下课了，许多带着纶巾的书生走出来。 牛氏很是羡慕，“瞧瞧，这彭州书院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个个都打扮得这样好看，明天我也给阿福好好打扮一下。” 晚上回到家里，柳大河对阿福道：“阿福，你今晚先准备一下，明天彭州书院的院长要考你。” 阿福一脸的不情愿，“爹，我真的不想去读书。” “阿福乖，你如果不去读书，你娘肯定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第二日，牛氏取出加急做的新衣裳给阿福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夫妻两人带着阿福去了彭州书院。 因为是提前约定好的，看门的老汉直接带他们去了院长办公的屋子。 院长第一眼觉得阿福长得还挺清秀的，语气平和的对阿福道：“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牛氏嗓门很大，“我儿子名叫柳阿福，今年虚岁15岁，我儿子可聪明了，院长你一定要收下他。” 院长有些失望，面前的孩子畏畏缩缩的，问了几句，都是家长在答话。 院长语气很委婉，“你儿子可能不太适合在我们书院读书。” “院长，我们有钱，你们不是每年收一百两银子吗？我出三百两，求求你，就让我儿子留下吧。”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们还是先回家等消息吧。” 牛氏拉住院长的袖子，“院长，您就通融一下吧，我家女儿解救了全城的百姓，就算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呀。” 院长扯回自己的衣袖，“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随便动手――你家女儿是谁？” 牛氏想了想道：“外面的人好像都称呼我女儿七女侠。” “原来是七女侠呀，这样吧，我就再给个机会你们。你叫柳阿福是吧？你读过几年书，擅长什么？” “我只读过半年书，以前是跟我妹妹学认字的，我擅长画画。” “你画来我看看。” 阿福在纸上随意画了两只形态不同的兔子，这是他小时候最惯常画的。 “大才呀大才，这张画就送给我吧。王夫子肯定会很喜欢你的，你读的书少，我先把你安排训初级班，你们去隔壁房间交了银钱就可以过来学习了。” 牛氏交完银子后，又转回来问院长：“我儿子后日再过来读书可以吗？” “当然可以。”院长手里拿着画正看的认真。 牛氏回去之后，到左邻右舍炫耀了一番。 “我家儿子考上彭州书院了，明天我家请客，大伙记得来做客呀。” 邻居们其实挺喜欢去柳家吃饭的，柳家的饭菜很好吃，柳家的男主人也很好说话。 至于女主人吗？就更简单了，只需说点好听话哄哄就行了。 为了这事，牛氏还让阿福写了请帖，让老赵头送去了封家。 第194章 请客前的准备 为了请客这事，牛氏歪缠阿福帮着写请帖。 阿福觉得没必要请客，他只是彭州书院而已，而且彭州书院的入学面试一点都不难。 “娘，这种小事不用这样夸张吧，如果您实在要请客，我和爹去左右邻居通知一声就行了。” 牛氏语气带着自豪，“我儿子要进彭州书院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写，必须写，用最好的纸写，要是没有好纸，我去七喜铺子拿。” “我写、我写还不行吗？七喜笔墨铺子又不是妹妹一个人的，娘怎么能随意拿七喜铺子的东西呢？” 阿福立刻拿出纸笔开动。 本以为写几张也就完事了，结果硬是被牛氏逼着写满了一百张。 阿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娘能把这些请贴送给哪些人。 他们家来彭州城还不到半年，认识的人并不多。 待一百张请帖上面的墨晾干后，牛氏就收起来宝贝似地压在自己的枕头下。 牛氏的枕头已经不是初来彭州城时的木枕，而是细棉布缝成的，里面塞的是棉花，很是暄软。 至于怎么分发请贴，牛氏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第二天一早，牛氏就打发守门的老赵头去封府送请帖，这一张安排出去之后，她手里还有 九十九张。 小七去衙门的时候，被牛氏叫住。 “小七，你现在一共有多少捕快同僚？” 小七想了想回道：“大概三十来个吧。” 牛氏数出三十五张请贴递到小七手上，“你哥哥要去彭州书院读书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你把这些请帖送给你同僚，请他们今天收了工之后来家里吃晚饭。” “额——” “记得部送出去，一张也不许剩下。娘就图个热闹，你跟他们说都不用送礼。” 小七听到不用送礼，心里忍不住感慨，娘现在变得好大方呀。 牛氏心里打着小九九，请帖收了，过来吃饭能好意思空着手来吗？ 出了院门，花喜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小七，没想到你娘来到彭州城之后，进步很快呀，都知道送请帖请客啦，说不定她还真能把这次宴会办得很出乎意料呢。” 小七点头：“是呀，自从来到彭州城，我娘的厨艺也进益了很多。” 到了衙门里，简单的晨会结束，小七给出门巡逻的捕快们一人发了一张请帖。 “大伙晚上去我家吃饭，我娘说了，不用送礼。” 发完了捕快，小七手上还剩下了三张。 她巡逻的时候路过北城，给秦掌柜送了一张请帖，“我哥要去彭州书院读书了，我娘想请大伙去家里热闹一下，秦掌柜晚上早点关门去我家吃饭，不用送礼。” 突然从后院里出来一个人，把小七吓了一跳。 “木子灲，你怎么在这里？” 木子灲 “我是大东家呀，当然可以来这里。我娘最近越来越唠叨，我就在铺子里接替你哥做做伙计，顺便专心读书学习。” “既然这样，你晚上也来我家吃饭吧，这张请贴给你，不用带礼物。” 下午小七巡逻到了南城门附近，见到周百户依然还在守城门，很是惊讶。 “周大人，鲁将军还没把你调离南城门吗？” 周百户重重的叹了口气，“别提啦，鲁将军现在对我比以前更差了。不过木知府奖了银子，还说会把我剿匪的功劳上报朝廷呢。” 小七将最后一张请帖拿出来，“我哥要去彭州书院读书了，我娘请大伙吃晚饭，周百户要是有时间也过来吧。” “可以带家人过去吗？” “当然可以了，记住不用带礼物。” …… 早上小七走后，牛氏让柳大河赶车带她一起出去采买。 柳大河抬头看了看天，“天色还早呀，菊花，我们这么早就要去买菜了吗？” 牛氏对买菜很有心得，“现在去正好，去晚了，好菜都被别人挑去了，可就不好了。” 好吧，自从娶了亲，牛氏说的都是对的，就算有错，那也是他柳大河的错，这世道，做男人不容易呀。 夫妻两人去了西街，牛氏找牙婆挑了两个清秀伶俐的小丫鬟并一个清秀的小厮。 牛氏付银钱的时候，柳大河低声念叨： “菊花，咱们这样的普通百姓用不着买丫鬟吧？“ 牛氏把自己的一双手伸到柳大河面前。 “我嫁给你之前，手白白嫩嫩的，你瞧瞧，我的手变成啥样？你就忍心？” 柳大河摇头，“不忍心，不忍心。” “买两个丫鬟我就不用每天做那么多粗活了，而且今日请客也用得上。” 柳大河点头，“买、必须买，两个如果不够，咱们买四个。” 牛氏娇娇地嗔了他一眼，“那倒不用，暂时先买两个用着，小厮也是必须的，你没看到人家木少爷，还有封家的那位小少爷，都随身带着小厮呢，今天咱也买了一个，以后阿福也有小厮啦。” 买好丫鬟和小厮，牛氏进了一家杂货铺子里，挑挑拣拣买了两百多个精致的碗碟。 柳大河把碗碟搬到车上之后，忍不住道：“这盘子碗咱们用不了这么多吧？” “以后可能经常要请客呢，这些碗碟比起木府的差得远呢，先凑和着用吧。封老板不是给了三千两吗？大河，你放心，咱们有的是钱。” 牛氏掰着手指道：“我估摸着这次可能会来上百人，十桌要的。昨日我已经联系了租桌椅的，让他们中午之前送二十桌的桌椅过来。” 柳大河暗暗抽了抽嘴角，没反驳牛氏，他觉得十桌很经是很夸张了，没想到牛氏竟然准备了二十套桌椅，这妇人呀，可真是任性，可惜他作不了主。 卖菜的街上，牛氏捡着看得顺眼的菜买买买，柳大河赶的马车很快堆满了，还另外雇了一辆车。 柳大河小心奕奕地问道：“这菜会不会多了些？” 牛氏：“有备无患，先多备着点，吃不完可以留着明后天吃呀。我已经托我以前在明月酒楼一起做事的阿庆嫂帮忙请了四个手艺好的厨娘做帮手。” 柳大河呵呵笑道：“菊花，你自己做的菜就很好吃，干吗还要花那冤枉钱请人？” 牛氏瞪了柳大河一眼，“你是想累死我吗？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而且我是主人家，到时候得负责招待那些夫人小姐。” 柳大河傻了眼，没想到自己这个从偏远山村里出来的媳妇，竟然要招待夫人小姐，哪里来的夫人小姐？家里从来没来过夫人小姐呀。 第195章 大场面 夫妻两人买完东西回到家里已经是午时了，牛氏把剩下的请帖都给了看门的老赵头。 “这几十张请帖，老赵头，你帮着送去左右邻居家吧。” 牛氏觉得左右邻居过来吃饭，很可能像上次一样每户只带些菜过来，但是没关系呀，会送厚礼的人她都已经请了，这些邻居们过来就算白吃也没关系，好歹能帮着活跃气氛。 吃完午饭，桌椅和厨娘都已经到位了，大家帮着把菜和碗碟收拾好，就开始动手做菜了。 牛氏很淡定地指挥着几个厨娘做事，让新买来的丫鬟小厮也帮着洗菜，然后又抓了柳大河的壮丁。 柳大河：“我得哄来福呢。” 牛氏把柳大河给来福做的木头小车车放到院中间，把来福从柳大河怀里抱过来，放到小木车里。 来福立刻咯咯笑着，带着小木车走动起来。 牛氏：“你成天把来福抱在怀里，你看他明明更喜欢小木车。” 说完牛氏拖着柳大河的手去了院里，身后几个厨娘眼里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阿庆嫂：“瞧这两口子多恩爱呀，牛氏可真有福气。” 牛氏很重视这次请客，打算办场像模像样的宴会。 她是个聪明人，想起上次去木府帮忙的时候，木府里还弄了投壶之类的游戏。 这个简单呀，照葫芦画瓢就行了。 牛氏从家里找出两个做泡菜的大坛子，让柳大河抱到练武场的草靶旁边。 柳大河抱着泡菜坛子挪了几次位置之后，牛氏终于满意的点头，“咱们这里草靶子都是现成的，大河，把你平时做的那些小件的木制品和竹制品都拿出来当彩头，还有你给小七削的那些木矢也抱出来。” 柳大河立刻转身去屋里拿东西了。 牛氏自言自语：“我真是太聪明了，到时候保准热热闹闹的。” 待柳大河把东西抱过来，牛氏叮嘱道： “等天黑之后，在院里多点些火把，照得亮堂堂的，让大伙好好热闹热闹。” 牛氏“咱们现在的院子挺大的，到时候，把女眷同男人们分开招待，她们肯定会觉得咱们很有礼数。” 天还没黑，院里院外已经挂起了数个红红的灯笼，瞧着非常喜庆。 封万宝携夫人和小儿子来得最早，还带了半车高大上的礼物过来。 牛氏嘴里说着客气，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封老板还真是大方呀，这客没白请，又能赚上一笔了。 后面左邻右舍也都纷纷过来了，有些拿的是菜，有些送的东西还不错，这可大大出乎了牛氏的意料。 牛氏本来对他们就没报多大的希望，她只是想着利用这些邻居来活跃氛围而已。 很快，小七就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捕快，有些捕快没一起过来。 并不是不来，而是回家去接家人了，尤其像张果子、李四虎这样的，都知道柳家的饭菜好吃，想着带家人过来一起尝尝。 木子灲也是跟在小七后面过来的，他带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两块缎子，两块缎子的颜色很配牛氏。 牛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让阿福过来招待知府公子，她觉得让阿福多跟知府公子相处相处是一件很好的事。 周百户来得最晚，他是交了差之后，回家换了新衣服，又和夫人一起在街上采买了很多礼物，然后家出动，一共五口人，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来了柳府。 礼物和封家送的不相上下，有绸缎、有茶叶，还有一个漂亮的兰花插屏。 小七迎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 “周大人，不是说了吗？不用带礼物的。” 周夫人亲切地拉着小七的手，“这位就是七女侠吧，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今日才得以有幸见到——” 旁边周百户的两子一女都瞪大眼睛瞧着小七，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女侠呀。 周百户的女儿年纪不大，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很娇羞，她走到小七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小七姐姐好。“ 不容易呀，竟然有人喊她姐姐了，小七还是蛮开心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甜甜一笑，“我叫琼儿。” 小七：“名字真好听。” 见牛氏走过来，小七立刻介绍道： “娘，这几位是周大人的夫人和公子小姐。” 牛氏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我就说今天一大早怎么听到喜鹊的叫声呢？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呀！快快，这边请。” 牛氏可开心了，她不知道百户是个什么官，但不管大官小官，周百户的夫人齐氏都是牛氏结识的第一个官家夫人，牛氏待齐氏非常热情，引着齐氏进主屋里聊天喝茶。 虽然只送了一百张请帖出去，但是来得人却把二十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而且到处妥妥当当，很是圆满。 席上一共上了十八道菜，八碟凉菜和点心，八道热菜，另加两道汤。 其中的拔丝土豆特别得小孩子的喜欢，还没端上桌的时候众人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甜气味。 拔丝土豆色香味俱，是和一碗凉水一起上桌的，夹起土豆立刻带出长长的金丝，这时候不能直接吃到嘴里，要放到凉水里过一下再送入口中。 牛氏陪着周夫人、封夫人几个贵客一起坐在厅里吃饭。 拔丝土豆上来后，牛氏介绍道：“这道菜有益气通便的功效。” 虽然便字有些不雅，但是没人介意，因为大家都忙着往嘴里送呢。 热菜里还有一道虎皮鸡蛋也很受欢迎。 鸡蛋炸得火候刚刚好，金黄金黄的，皮皱皱的，吃在嘴里特别香。 这就是牛氏的聪明之处了，这样一桌菜用了很多鸡蛋、青菜和豆制品，因此省了不少肉钱，但你绝对不会觉得这桌菜廉价。 牛氏请的厨娘里面有一人非常擅长摆盘，把每样菜都摆出了花样，看菜的色香味就会感觉很上档次，吃过之后更是还想再吃。 吃过饭之后，院子里临时搭了台子开始说书，说书先生是牛氏请来的，说的正是七女侠智取虎啸山。 一众客人听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牛氏还是很聪明的。 她每日出门买菜都会和城里的百姓在一起八卦，深知自己的女儿小七在彭州城是很受欢迎的，今日让说书先生在客人们面前再宣扬一次女儿的英勇事迹，这不，面子里子都有了。 不喜欢听书也没关系，还有很多有趣的小游戏可以参与。 还别说，玩投壶的孩子们赢了柳大河做的精致小动物都很欢喜。 旁边还有斗鸡的小游戏可以押注，用的鸡是自家养的，反正只是为了让大伙开心而已，专不专业并不重要。 封万宝凑趣押赢了一场，旁边封夫人抱着他的手臂像孩子一样欢呼着。 “老爷，自从你戒酒之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封万宝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那我以后都不喝了。” 封夫人――我信你个鬼，几十年的老酒鬼能戒掉就怪了，不过她还是挺开心的，多戒一天是一天。 柳大河目瞪口呆，他觉得牛氏的安排太神了，看来牛氏来到彭州城之后，已经快速成长了，竟然懂这么多，而自己却还是停留在原来的思维，看来他得变通变通了，不然跟不上牛氏的思维了。 今晚小七有点纳闷，“喜姑姑，怎么大伙儿都带礼物来了，我明明都叮嘱了不用带礼物的？” 花喜儿抚额：“你娘让你提醒大伙不要送礼，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客气话，分明是提醒大伙别忘了送礼。” 小七一脸问号，“额，原来是这样。” 第196章 出发淮南 一大早，陆捕头训完话，众捕快们就打算出去干活了。 张阿三等在门口，见小七出来，立刻迎上前，“小七姑娘，我们朱世子有请。” 小七跟在张阿三身后去了木府，进屋的时候朱元正在和朱五下棋。 见小七来了，朱元站起身，“小七姑娘请坐。” 朱五皱了皱眉，世子对这小丫头未免太客气了些。 很快，漂亮的小丫鬟就端来了汤色红亮的茶水。 朱元将茶端到手上，抿了一口之后说道：“小七姑娘，这是福建那边的上供的红茶，一年产量不足百斤。” 听起来挺稀罕的，小七端起来喝了半盏，她并不太懂茶的好坏，喝完之后感觉这茶味道很醇厚，带一点回甜。 朱世子搁下杯子，“小七姑娘，你曾答应护送我去淮南，我打算明日就出发。” 小七：“这是我早就答应了世子的，自不会食言，不过我有件事想请世子帮忙。“ 朱元“但说无妨。” “虎啸山那些贼人我是不会帮他们说话的，但是山寨里抓回来的那些人里面，有些是无辜的，我希望世子同木大人说一下，早点把无辜的人放出来。” “这事我会同木大人说的。” 小七：“我希望这事能在我们出发去淮南之前解决。” 小七走后，朱元使了张阿三去请木知府。 朱五面上依旧挂着一副无害的笑容，陪着朱元继续下棋。 “世子，这柳副捕头真是狂妄，进屋之后没主动给世子行礼就不说了，居然还对世子您指手画脚的，真是太可恶了。这丫头这么不给您面子，您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客气？” 朱元轻轻落下一子，“还不是因为你们太没用了，但凡你们厉害一点，我也不用再对个小丫头低声下气。” “世子大可不必对她这般客气，是人就有软肋，我们把她的弱点握在手里，看她还不乖乖就犯。” 朱元“你先把和山羊胡子接头的那个蒙面人查出来，柳副捕头的事，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木知府和朱世子一番商议后，果然放了一些女人和孩子出来，她们之中有几个伤势很重。 花喜儿在万宝银楼附近给她们租了个小院，打算让关二婶和其中的两个妇人到万宝银楼这边帮忙给盖房的人做饭。 四个东家已经在一起商量过了，新盖的楼房就叫七喜楼。 已经找人看了黄历，明日就要开始动工了。 三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七喜楼即将在这一日动工，而朱世子也在这一天出发去淮南。 南城门外，一众十几个官员送别朱元。 而另一边，给小七送行的人却有几百号之多，除了柳家和花家的人，还有木子灲、封家一家人。 另外还有很多普通百姓自发来为七女侠送行。 见柳大河抹眼泪，小七笑着安慰道：“爹，你别担心，淮南很近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封小公子从小厮阿旺手里抢过驴绳，“师傅，我和你一起去淮南吧。” 刚说完就被封万宝和阿旺拉住了两只胳膊。 封小公子挣脱不开，只得大声喊道：“师傅，一路顺风，早点回来，不用给我带礼物。” 小七明白了，这是提醒她别忘记带礼物回来呢，这话让她想起了前两日，自家老娘牛氏请客的时候，也是说不用送礼，结果一切尽在不言中。 挥挥手告别众人后，就上路了。 行了约摸一个时辰左右，朱元叫停了队伍，跳下马车，对小七道： “小七姑娘，骑马长途跋涉太辛苦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马车？” 小七表情淡淡：“不用了，我骑马就行了。” 他们这次把山羊胡子也带上了，用囚车装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朱元则是坐马车行在队伍中央，赶车的人是朱五。 为了便于保护朱元，小七跟在朱元的马车不远处。 中午，一行人是在野外自己动手做的吃食。 队伍里基本上都是大老爷们，虽说知府送了两个丫鬟，但这两个丫鬟长得很养眼，却不精通厨事。 于是上至世子，下至普通兵丁，午饭都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饭后，两个丫鬟帮世子烧了茶水。 其中一个丫鬟提着茶壶上马车的时候，坐在车辕上的朱元突然跳下来，捏了把丫鬟的屁股，丫鬟红着眼睛，敢怒不敢言。 这一幕刚好被站在不远处的小七看到了，这朱五平时都是一副无害的笑脸模样，小七一直都以为这人是个好人呢，没想到竟这样下流卑鄙，正如她喜姑姑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七弯腰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打在朱五的头发上，朱五头上的簪子掉落，头发立刻被风吹的张牙舞爪。 旁边的士兵偷着乐。 另一个丫鬟走到小七身旁，“小七姑娘，是你做的吧，我刚才看到你从地上捡石子了。” 小七嘿嘿一笑，那丫鬟立刻上前对着小七行了一礼。 “多谢小七姑娘，刚才提茶水上车的那位是我的亲妹妹香儿，我的的名字叫秋儿。” 小七衬着大伙还没出发，骑着马把队伍前后巡视了一圈，见山羊胡子嘴唇干裂、奄奄一息，对守在一旁的瘦小官兵道： “你去给他拿点水喝？” 那瘦小官兵有些为难，“上头没交待给他水喝。” 小七：“世子把他带上，自然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你们还是不要把人折磨死的好，水和饭多少给他喂点。” 瘦小官兵被小七这样一提点就想通了，想想也是，世子费这么大的功夫押运这人，如果人在他手上死了，可能真的会追究他的责任吧。 晚上，行至离宿州城五十里左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朱六过来请示道：“世子，天不早了，今晚很难到达宿州，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搭营吧。” 朱五看了看周围，对着车厢道：“世子，这里周围都是林子，不太安，不如我们再往前面行进一段，到空旷的地方再安营扎寨吧。” 朱元人呆在马车里没出来，但声音却清楚地传了出来。 “就按朱五说的办吧。” 众人继续行进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小七扔了只野鸡到秋儿面前，“会拔鸡毛吧。” 秋儿点头，双眼亮晶晶地接过野鸡开始拔毛，可是实在太难了，根本拔不下来。 小七表情带着无奈，“秋儿姐姐，你不是会烧茶水吗？这个要用热水烫过才好拔。” 第197章 夜半遇袭 待秋儿拔好鸡毛，香儿烧火，小七开始做野鸡汤。 铁锅里装了大半锅溪里打来的水，小七将切好的鸡块直接放到锅中的冷水里。 又从木知府给世子准备的食材里，找了些干姜片和干蘑菇放到铁锅里一起炖煮。 她从小跟在牛氏这样的优秀大厨身边长大，所以厨艺还过得去。 过了一会，野鸡汤的香味就飘了很远。 周围的士兵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炖的差不多之后，小七放入盐调味，撇去浮油，盛了一碗野鸡蘑菇汤让香儿端过去给朱元。 连一脸横肉的朱六也得了一小碗野鸡蘑菇汤，因为太烫，他边吸着气，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旁边的士兵见朱六吃得很香，吞了吞口水， “朱统领，鸡汤香吗？” 朱六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很香。” 朱五也忍不住凑到了锅边。 见到朱五脸上一成不变的虚伪笑容，小七哼了一声，坏人就不给你吃。 本来一锅鸡汤也没多少，小七和秋、香两姐妹很快就把锅里剩下的吃了个底朝天，只留朱五站在一旁流口水。 香儿把铁锅拿到溪边洗的干干净净，回来之后倒了一杯茶递到小七手上。 “小七姑娘，你明日如果再得了野鸡，我来帮你拔毛。” 香儿笑得很好看，两颊上有浅浅的小酒窝。 小七欢快的应声，“好呀。” 吃饱喝足以后，几个小姑娘愉快的聊了会天，然后就安顿了。 小七和秋、香两姐妹一起睡在装食材用具的马车上。 寂静的夜里，除了值夜巡逻的士兵，其他人都睡熟了。 朱五半夜起来解决内急之后，悄悄地朝着小七几人睡觉的马车摸过来。 被朱五摸到小腿的秋儿吓得惊声尖叫。 小七被惊醒，立刻一脚将朱五踢了出去。 朱五飞了几丈远，嘭一声砸到地上，待他爬起来之后，一个握着大铁锤的壮汉一锤子朝他击过来。 朱五立刻大声叫喊，“有刺客，有刺客。” 小七叮嘱秋、香姐妹道：“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先躲在马车上不要出来。” 秋、香两姐妹颤声应下。 小七出去之后见外面已经乱了套。 朱五被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拿着大铁锤攻击。 朱六被一个瘦小汉子缠住了，瘦小汉子动作极快，看起来轻功不错。 世子的马车被二三十个士兵围在中间。 还有一些士兵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手握武器举着火把到处乱窜。 感觉地上一阵震动，小七顿感不妙，立刻闪到朱元的马车前，将朱元拉下马车。 朱元刚落地，马车就被地底下钻出的人给顶散了，木板散落一地。 地下钻出来的这人，长的贼眉鼠眼，一手握着奇怪的铁爪，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柄尖尖的匕首。 朱元捏着小七的手站在一旁瑟瑟发抖，面色惨白。 很快鼠脸汉子就亮着爪子和匕首朝朱元袭来。 小七将朱元推到一边，飞起一脚将鼠脸汉子给踹了几丈远。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鼠脸汉子落地后就那般凭空消失不见了。 士兵们拿着火把围过去，见地上凹下去一个洞。 小七惊呆了，这鼠脸汉子可真厉害啊，竟然会挖洞，而且速度出奇的快。 小七不敢大意，守在朱元身旁四处查看。 很快鼠脸汉子又从土里冒出头来，抓破了小七的裤脚，还没等小七打过去，又挖洞逃跑了。 这老鼠脸实在太狡猾了。 小七看向被抓得稀巴烂的一只裤角，心里有些庆幸，幸好没抓破皮肉。 因为紧张，朱元把小七的手捏得很痛，也令小七的头脑愈加的清明。 小七渐渐冷静下来，心道这鼠脸汉子手上那两样工具可能作用不小，等卸了他的工具，看他还张狂不张狂。 于是小七从身边的士兵手上接过一柄大刀。 支起耳朵，聚精会神，待鼠脸汉子又一次从土里钻出来的时候，小七一刀拍掉了他的金属爪和尖刀。 两个官兵围上去，立刻将老鼠脸捆了个结实。 见朱元不停地颤栗，小七以为是夜里寒冷所致，把朱元推上了放食材的马车，让秋、香两姐妹给他烧热水喝。 小七拦住几个举着火把乱窜的官兵，安排他们把装食材的马车团团围住。 安排好之后，小七就跑过去朱六身边，观察了片刻，发现和朱六对战的瘦小汉子除了轻功好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优势。 但他轻功再好，还能好的过自己？ 小七上去不到一个回合就将瘦小汉子打翻在地，官兵们一拥而上，将瘦小汉子捆了起来。 那边朱五正在奋力迎战大锤子，他很是吃了些亏，被锤子咚咚咚砸了好几下，却没人上前帮忙。 小七在一旁看的很痛快，感觉大锤子也就力气比较大，动作其实挺迟钝的，不足为惧。 这时两个士兵从队伍的前头慌慌张张跑过来。 “朱统领，不好了，前面还有一个会放闪电的妖怪。” 小七踮起脚跟拍了拍朱六的肩膀，一副大人的模样。 “朱六你留下来保护世子，我上前去看看。” 朱六脸上的横肉忍不住抖动了两下，这七女侠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淮河两岸，很多人都以为七女侠是妙龄美女？其实却只是个不到他肩膀的小女娃子。 队伍最前头已经倒下了五六个士兵，个个脸黑黑的，头发皆是炸毛状。 给小七带路的士兵指着不远处一身黑斗篷、手握长铁矛的人。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妖怪，他会放闪电，千万不能接触他的长矛，那几个人都是被他的长矛电倒的。” 黑斗篷接近小七身边，举起手里的长铁矛朝小七袭来。 小七的衣服被长铁矛蹭了一下，却并没有像其他一些人一样被电倒。 带路的士兵立刻惊呼起来：“七女侠不怕妖怪，大家快来看呀，七女侠不怕妖怪……” 两个回合后，小七又被长矛蹭了一下，这次是蹭在手臂上的，她立刻感觉全身发麻，头发丝也竖了起来。 幸好她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忙躲闪到一旁。 原来衣服不怕黑斗篷手里的长铁矛呀，念头闪过，小七迅速有了答案。 她充分发挥自己的轻功优势，一阵风一样飘过几辆马车，在第三辆马车里找出两件衣服。 第198章 常山四怪 小七动作麻利，两下将衣服拧成了粗绳。 她闪到黑斗篷面前一丈处，用衣服做成的粗绳将黑斗篷手里的长铁矛卷到地上。 两个士兵上前想把黑斗篷捆起来，结果又被黑斗篷电翻在地。 原来这黑斗篷不仅长矛上带闪电，身上也带闪电呀，可惜他们明白地太晚了，已经被电翻在地动不了了。 小七警示道：“大家千万不要接触黑斗篷。” 说着小七甩出衣服做的粗绳将黑斗篷捆了起来。 这样绑似乎不太牢靠，小七火速又找了几件衣服，拧成粗绳将黑斗篷多捆了几道。 小七收拾完黑斗篷，回到队伍中间的时候，大铁锤已经被朱六治住了。 朱五躺在地上，胳膊腿都呈弯曲状，疼的直叫唤，声音听起来像杀猪一样。 小七一点都不同情朱五，对待恶人绝不能心软。 秋、香两姐妹也是站在马车旁掩嘴偷笑。 朱六将朱元扶下马车，“世子，一共四个贼人，已经全部都被制住了。” 水已经烧开了，香儿倒了杯热水递到朱元手上。 朱元握着装热水的杯子，终于不在战栗。 “朱六，你立刻审问他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加害于本世子。” “是，属下遵命。“ 秋儿扶着朱元爬上马车，“世子您先安心歇下，奴婢先去看着，等有了结果，奴婢立刻过来报于您。” 朱元朝秋儿挥了挥手，秋儿就去看热闹了。 朱六手里握着赶车的鞭子，啪啪甩了两下。 “说――你们是什么人？” 在火把的映照下，朱六脸上的横肉抖动着，瞧着颇为吓人。 四人家被捆得严严实实，异口同声回道：“我们是常山四怪。” 大铁锤：“俺力大无穷。” 老鼠脸：“俺从小就喜欢打洞。” 黑斗篷：“自从俺八岁被雷劈了之后，就能打闪电了，接触俺的人，基本上都会被电死。” 瘦小如孩童的汉子：“俺的速度最快。”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七，“也不算最快，比这位姑娘稍微慢了一些。” 朱六：“你们是受什么人指使？” 四个人异口同声“黑衣蒙面男子，收了八千两银子。” 小七觉得这四个什么常山四怪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她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招供了，都还同有用刑呢，她都已经想了好几种审问的法子，看来都白费了。 …… 第二天早上，山羊胡子被扔上马车，换常山四怪被扔进囚车里。 隔着囚笼，大伙能清楚地看到，黑斗篷单独缩在一角，其他三人都远远得躲着黑斗篷。 这还特么叫常山四怪呀，一点都不团结。 经历了半夜的突袭事件，官兵们精神都很萎靡，行进速度很慢，下午太阳落山前终于进入了宿州地界。 官兵们安营在城郊，小七和朱六一起陪着世子进了城，秋、香两姐妹随侍身后。 …… 朱五很惨，朱元离开的时候吩咐随行的李军医帮朱五治伤。 李军医帮朱五检查了伤势，语气轻松：“朱五爷，所幸你伤的只是皮肉，虽看着青紫，实则并不严重。” 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吗？朱五有些纳闷，“那我的胳膊为什么是这样的弯曲状。” “只是脱臼了而已，我现在帮你正一下。” 咯啪一声，朱五立刻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没事了，好好养养，过些日子就好了。” 朱五疼得满头大汗，面上笑容扭曲。 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报复七女侠对他的见死不救。 李军医犹豫了片刻，直言道：“朱五爷，其实你最严重的是脸，我瞧着你有些面瘫，我不擅长治这方面的病，朱五爷有机会最好找其他郎中帮忙看看。” 李军医走后，朱五叹了口气，很多人都以为他笑里藏刀，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笑好不好，只是脸一直抽筋控制不了罢了。 如果有得选，他情愿做个真正的恶人，也不想做个这样虚伪的笑面虎。 马车外，士兵们交头接耳，他们都认为李军医趁着朱五残废报复朱五呢。 士兵甲“以前朱五把李军医整得那样惨，看看，现在报应来了吧。” 士兵乙“我以前也被朱五整过，回头我也要报仇。” 士兵丙呵呵…… 世子一行人在城里找了间干净的客栈，要了几间上房，休息片刻后就下楼来了。 这客栈的一楼是做吃食的，卖的是羊肉汤。 走到一楼，小七建议：“世子，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一行人刚走到桌边，没还落座，面皮白净的老板娘立刻迎上前来。 “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三人落座，朱元看起来精神很不好，秋、香两姐妹站在朱元身后服侍。 闻着羊肉汤的味道，小七感觉肚子更饿了。 “老板娘，给我们每人上一碗羊肉汤。” “好嘞，几位客官瞧着都是富贵人，要不要我们店里最上等的羊肉汤？” 秋儿听着感觉很稀奇：“老板娘，你们这里的羊肉汤还分三六九等？” 老板娘面带得意，“那是自然，我们这里最好的羊肉汤是用肥瘦适中的羊腩肉做的，嚼着特有弹性，吃完保证您还想再吃。” “而且几位客官看起来风尘仆仆，一定很累了吧，这羊肉汤有安神的功效，喝了之后晚上会睡得更香甜。” 朱元听到安神两个字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捡最上等的羊肉汤赶紧送过来。” 老板娘朝站在大铁锅边的汉子喊了句五碗上等羊肉汤，然后又去招呼另外一桌客人了。 另外一桌客人穿得破破烂烂，像叫花子一样。 老板娘露出招牌笑脸“几位客官瞧着都是富贵人，要不要来几碗最上等的羊肉汤？” 秋、香姐妹瞪大眼睛，这句话不是刚刚才同她们这桌说过吗？ 这老板娘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旁边桌上坐的人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她也能说人家是富贵人。 待羊肉汤上了桌，小七这才想起来，还差了点什么。 小七想了想道：“然后再来——二十个烧饼吧。” 秋儿再次瞪大眼睛，才这么几个人竟要二十个烧饼，但很快她们就知道原因了。 小七左右手并用，很快两个装烧饼的盘子就见了底。 第199章 淮南王府 小七大概吃了十几个烧饼，吃完又招手叫来了老板娘。 “你家烧饼不错，帮我再做五十个打包带走――嗯，你家的羊肉汤味道也很好。” 老板娘凑到小七面前“那当然啦，小姑娘，你瞧瞧我的脸，很白皙细致吧，正是喝羊肉汤喝的。” 小七看了看旁边被老板娘赞富贵的一桌人，心里明镜一般，信你就怪了。 第二日早晨，朱元吩咐秋儿出门买了些东西，等秋儿回来，几人就离开客栈，到城郊同一众官兵汇合后出发了。 中午，停下吃饭的时候，秋儿去给朱元送茶，走到马车旁却被小七拦住了。 “快说，你是谁？” 香儿在一旁惊呼：“小七姑娘，这是我姐姐呀。” 小七万分肯定：“她不是秋儿，秋儿左脸有痣，而她的痣是在右脸的。” 香儿经小七提醒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秋儿”姐姐完全不对版。 香儿拍着胸口立刻退到一旁，“还是小七姑娘细心，我天天和姐姐在一起，今日竟没发觉不对。” “秋儿”被识破后立刻扔了水壶飞奔，身上藏了匕首也落到了地上。 小七从地上捡起两粒石子啪啪砸到假“秋儿”的两个腿弯处。 五个士兵立刻围上去把“秋儿”的双手反剪起来。 “快说，把我姐姐藏到了何处？你快说呀。” 香儿扑上去抓“秋儿”的脸，竟然撕下了半块面皮。 香儿给吓了一跳，立刻把手里吓人的东西扔到地上，“小七姑娘，这是？” “这应该就是易容术吧。”小七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以前花喜儿给她看过很多武侠书籍，有些上面提到过易容术。 小七上前把面皮全部扒下来，假“秋儿”的真实容貌呈现出来。 原来竟是个瘦瘦的男子呀，刚才都没注意，这人竟长着喉结呢。 小七把满脸横肉的朱六拉到“秋儿”旁边。 “朱六，还是你审吧，我瞧你审常山四怪的时候挺厉害的，一下子就问出结果了。” 这时朱元也下了马车， 小七走上前对朱元道：“朱世子，你这一路还真是多劫多难。” 朱元这次竟没发抖，只淡淡道：“我会给你加银子的。” 小七觉得朱元会错意了，不过银子这东西其实也挺好的。 朱六审问了一个时辰并未审出什么。 朱元见天色不早了，只得道：“早点出发吧！押回淮南再审。” 之后，一路没再出幺蛾子，顺顺利利的到了淮南城外。 早已有淮南王派来迎接的官兵等在这里。 小七跟在朱元身后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淮南王府。 淮南王府很大，府里假山林立，石径旁开满各色鲜花。 小七看花了眼。 朱元：“小七姑娘肯定觉得王府里很漂亮吧。” “那是自然。小七用力点头。 朱元眼神迷茫，“这么美的地方对我来说却如噩梦一般。” 王府里有一个很大的湖，边上种着一排垂柳，让小七联想到了柳家村。 朱元喃喃出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湖叫元湖。” 小七：“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 “我出生的时候，父王和母妃都很高兴，母妃让父王挖了这个人工湖。” “湖才挖到一半，我母妃就病逝了。后来，父王娶了新王妃，从此我就多灾多难。” 小七听明白了，朱元这意思是怀疑害他的人是他的后母吧。 很快小七就见到了淮南王朱煜本人，这是个留着美须的中年美男子。 进了屋之后所有人都跪下了，笔直站立在一旁的小七显得很醒目。 淮南王的目光扫了小七一眼，未作停留，径直走到朱元面前，双手搭在朱元的肩膀上。 “元儿，你终于回来了。“ “父王，我活着回来了。” 朱元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直直地看向站在淮南王身后的继王妃身上。 小七觉得继王妃看着比淮南王朱煜年轻很多，笑起来也很温和。 不过已经有了朱五那个笑面虎的真实例子在前，小七不敢再表面看人。 待淮南王父子说完话后，小七走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淮南王朱煜哈哈大笑：“这么小的姑娘，原来竟是江湖人士呀。 继王妃上前拉住小七的手，亲热的说道：“这姑娘我很喜欢，瞧着很有女侠范，等以后长大了说不定会成为名震江湖的女侠呢。” 小七抓了抓头上的发髻，嘿嘿一笑：“其实我已经是女侠了，江湖人称七女侠。” 旁边长得很明丽的女孩立刻奔跑过来抱住小七的胳膊：“您就是七女侠呀，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 “我叫朱洛，洛神的洛，您是第一次来淮南吧，走，我带您出去逛逛。” 小七：“洛姑娘不必太客气，叫我小七就行了。” “小七姑娘，走，我现在就带你出去玩。” 继王妃喊住女儿：“洛儿，等下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今日先为你哥哥接风洗尘，明日再出去玩吧。” 朱洛把小七拉到继王妃面前，笑声如银铃一般，“母妃，您安排小七姑娘住到我院里吧。” 继王妃刚要开口，朱元抢了先：“小七姑娘住在我的文星院。” 文星院正是朱元所住的院子。 朱洛看起来是有点怕朱元，她悄悄附到小七耳边：“我明天早上过去找你玩。” 晚宴很丰盛，有很多小七没吃过的东西。 朱洛挤在小七身边，推了一碗晶莹剔透的汤水到小七面前。 小七端起碗一气就喝光了。 “嗯，挺好喝的，谢谢洛姑娘。“ 朱洛听到小七赞好喝，立刻又推了一碗过来，“这是燕窝，可以美容养颜，吃了会更漂亮的。” 女人，不论年纪大小，对漂亮这个词总是格外敏感。 既然能美容养颜，那真要好好尝尝了，于是小七连喝了六碗燕窝糖水。 朱洛瞪大眼睛，转身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厨房里看看还有没有燕窝，没有就再多炖些端过来。 小七摆手：“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我从小就能吃，吃了六碗会变得很漂亮吧？ 朱洛思考之后认真答道：“应该会吧。” 吃饱喝足后，丫鬟送小七去文星院里安顿了。 朱煜对儿子道：“没想到这七女侠如此年少，本以为……” 继王妃笑道：“王爷该不会以为七女侠是妙龄女子吧，是不是失望了。” 朱煜脸上一红，立刻转移话题。 “这小姑娘很好吃，好吃的人多是单纯良善之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朱元从小最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以前他母妃活着的时候，和父王也是很恩爱的，可是他母妃死后，父王很快就变了心，令他很失望。 第二日中午，继王妃请小七过去小坐。 小七一进屋里，朱洛就热情地挽住小七的胳膊。 “小七姑娘来啦，我刚才正想亲自去文星院接你呢。” 第200章 喜欢桃花的洛郡主 小七朝继王妃抱拳行了个礼，就被朱洛拉去桌边坐下了。 桌上摆了八碟点心，并一壶花茶。 朱洛推过一盘粉色点心，“小七姑娘，这是桃花酥，是我最爱吃的点心，你尝尝。” 旁边的俊俏丫鬟给两人各添了一杯茶水，“这茶水是用我们郡主收藏的雪水泡的，茶里的花是我们郡主亲自采的桃花做的。” 小七拈起一块点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回味清香，“嗯，好吃。” 待小七吃了四盘点心后，将一壶花茶喝光后。 继王妃开了口，“小七姑娘，我吩咐下人做了一桌好菜，等会多吃点。” 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怪不好意思的。 小七面色有些发红，“好啊，那我现在先不吃了。” “小七姑娘这么捧场，显见我这点心和茶水都是极好吃的。” 朱洛笑盈盈地拉起小七的手，“走，我带你去看桃林。” 行到屋外，小七才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人儿。 这可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脸上带点婴儿肥，略施粉黛，杏眼琼鼻，两颊带粉。 朱洛身上穿的是杏色的衣裙，袖口和腰带上都绣满了桃花，发簪下垂着几根流苏，下面坠着几朵桃花形状的粉色小石头，连压裙的坠子都是粉色的桃花状。 看来淮南王府的这姑娘真的很喜欢桃花呀。 朱洛见小七盯着她用来压裙的粉色桃花佩看，就道：“这是我父王送我的，我屋里还有一个，回头送给你。” 小七怪不好意思的，“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觉得很好看而已，并不是想要。” 朱洛嘟起红艳艳的樱桃小嘴，“你不想要，但是我却很想送给你呀，我从小到大也没多少朋友，我外祖家都是表哥，一个女孩儿也没有，王府里也只有我一个女孩。” 走了一会，便到了桃林。 淮南王府偏院里的桃林很大，地上落满了花瓣，几个丫鬟正拿着布袋在地上捡桃花。 见郡主过来，忙低头行礼，“给郡主请安。” 朱洛嘻笑着挥了挥手，“你们都起来吧，前些日子摘的花瓣都放好了吗？” “启禀郡主，都放入地窖中了。” “好，等会你们做些桃花粉拿到我屋中，我要敷面。” “是，郡主。” 小七一脸问号，“我们刚才喝的茶是落在地上的花瓣做的吗？” 朱洛掩嘴轻笑，“当然不是啦，那些都是用树上摘的花做的，这些落到地上的花瓣是晒干之后用来泡澡的。” 丫鬟们也站在一旁掩嘴笑，这小七姑娘未免太直白了些。 小七恍然，“原来是这样呀。” 朱洛转向小七：“小七姑娘，可惜你来晚了几日，桃花都落了，你若是早来几日，就能见识到这桃花林最美的时候。” 丫鬟小桃：“是呀，小桃姑娘，桃花盛开的时候，仿佛置身于粉红的绸缎里，其间还有蝴蝶翩翩起舞，别提多美啦。” 小七：“你这丫鬟口齿挺伶俐的。” 小桃弯腰朝小七行了个礼，笑眯眯地回道：“奴婢小桃。” 又指着旁边的几个丫鬟道：“这位姐姐是桃仁，这位姐姐是桃脯，还有旁边这位姐姐……” 听到小桃报的几个丫鬟名字，小七忍不住发出笑声来。 小桃：“郡主，你看，我就说我们的名字好笑吧，您还不相信，小七姑娘这样直爽的人都笑了，郡主您总该相信了吧。” 洛郡主脸儿红红地看向小七。 小七忙转移话题，“没看到这桃林盛开的场景确实很可惜呢。” 小七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桃林，想着桃树全部盛开的样子，应该很美吧。 朱洛“虽然桃花谢了，但是我还有桃花面膜呀，等会吃完午饭你到我屋里来，我们一起用桃花敷面。” “敷面？” “是呀，用我窖藏的桃花敷面，可以美容养颜。” “那感情好呀。” 小七想着呆在王府里反正没什么事，美容养颜一下也好。 “小七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小七“我虚岁十二了，洛郡主你呢？” “我虚岁十三，我叫你小七妹妹可以吗？” “当然可以。” 走了一阵，小七想到府里那一片漂亮的湖，就道：“洛郡主，不如我们去湖边玩吧。” 朱洛猛摇头，“小七妹妹，还是不要去了，我最不喜欢水，从来不去湖边玩的。时间不早了，也差不多该用饭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两人相携回到芙蓉院里。 吃完午饭后，继王妃送了小七一套头饰。 继王妃面容慈爱，“里面的金冠是莲花状的，莲花像征着圣洁美好，正衬七女侠这样的人物。” 小七施礼，“多谢王妃。” 告别继王妃后，小七就被洛郡主拉着一起去桃花院敷面了。 两人躺到屋里的木塌上，丫鬟们很快就忙开了。 她们看起来动作很熟练，应该是经常做这事的。 敷上桃花粉，小七感觉脸上凉凉的，还有一股桃花的清香味，很是舒服。 敷好面，净了脸之后，洛郡主把小七拉到镜子前面。 “小七妹妹，快看，敷面之后是不是好看很多。” 小七望向镜子里的自己，面上粉红粉红的，是挺好的。 “你家这镜子怎么照得这样清楚？” “这种是西洋来的镜子，比铜镜清楚很多。” 洛郡主打开梳妆盒，拿出一个小圆镜，“这里还有一个小的，送给你。” 这礼物不错，小七很喜欢。 “多谢郡主。” 洛郡主又从匣子里拿了一块桃花佩递给小七，“还有这块桃花佩也送你。” 这块桃花佩有鸭蛋大小，形状和洛郡主身上的很像，下面是用彩色丝线做成的流苏。 “洛郡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快收下吧，刚才在桃林的时候，我就说要送给你了，可不能食言，当然你也可以给我送贺礼呀。” 洛郡主眼里星芒闪闪，看来很期盼小七能给她也送件礼物。 这小郡主从小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实在是太阳光、太可爱了。 小七拿出自己的荷包，里面有几颗金花生，正是木子灲送给她的。 她拿出两颗金花生送给洛郡主。 “花生也叫长生果，祝郡主健康长寿。” 第201章 路遇不平 一旁的丫鬟觉得这金花生很普通，她们郡主逢年过节经常拿些金花生银花生之类的打赏下人。 洛郡主双手接过金花生，一脸很开心的样子，“谢谢小七妹妹，这金花生瞧着比我往年让银楼打的更精细、更好看。” 小七：“洛郡主，我跟你说，这金花生是别人送给我的，他长得一等一的好看，保准你看了还想再看。” 然后小七就巴拉巴拉把第一次遇到木子灲的搞笑事件讲了一遍。 洛郡主双眼放光：“真的吗？我好想见见你说的那人，我以后长大了要挑个长得最好看心地又好的男子作夫婿。” “他很符合你提出的条件，他长得特别好看，笑起来也很好看，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头上的金冠上坠着金花生金葫芦那些，行走的时候摇啊摇的，像摇钱树一样。” “听起来好有趣呀，小七妹妹，我也好像见见你说的这人，要是我能出远门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去彭州做客，看美男子。” 两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开心。 小七离开之前，洛郡主取出一把剑。 剑通身镶满宝石，瞧着很花哨。 “这是我缠着我父王买给我的，我娘只让我学女工，不让我习武，小七妹妹，你有时间教我练剑。” “好呀，不过我自己剑法也不是很好。” 洛郡主一脸娇俏，“我明日上午要上课，午后就有时间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城里玩。” 洛郡主说着伸出小手指：“来，我们勾手指，说话一定要算数呀。” 小七伸出手和洛郡主勾了手指，感觉这是很小的时候玩的游戏，这洛郡主实在太可爱了。 …… 回到文星苑里，小七把继王妃送她的匣子打开来。 里面是一整套的头饰，有钗、有环、有步摇、有梳篦……还有一只小巧精致的莲花金冠。 知道小七姑娘这种侠女应该不喜欢繁琐的头饰，因此这套金饰里面的发冠做得很简单，却也不失贵重，上面镶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粉珍珠，滚圆滚圆的，小七觉得这个应该很值钱。 她把金冠拿到手上，越看越喜欢，这形状和木子灲头上的那棵摇钱树挺像的，只是这金冠上面缀的是粉色小石头，而木子灲那个缀的却是金花生金葫芦之类的。 凭心而论，小七觉得朱元的继母还是挺让她喜欢的。 第二日午后，洛郡主上完课果然带着四个丫鬟过来找小七。 “小七妹妹，走，我们出去玩，我已经让嬷嬷备好马车等在门口了。” 淮南王府占地很大，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人流多的街道。 下了马车后，两人开启逛街模式。 洛郡主带小七逛的基本上是成衣铺子、或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或是卖首饰的银楼。 小七身上还是有钱的，朱元因为不能立刻放小七回彭州，就给了小七很多银子让小七自己出门买东西，而他自己则有其它事忙。 本来朱元早上是带着小七出去做事的，回王府吃了午饭之后，小七坚持下午已经与洛郡主有约了，因此没再跟着朱元出去。 逛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人都买了很多东西。 洛郡主脸上一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小七妹妹，我和你说，每次我娘教训我之后，我心情就会变得不好，然后我就带着丫鬟出来买东西，每次买完之后我就变得开心了。” 小七“没想到洛郡主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以为洛郡主一直都是开心的呢。” “小七妹妹，你现在还想去哪里？” “我想买些淮南的特产带回家送给家人朋友。” 丫环小桃：“这个我最熟悉了，我带郡主和小七姑娘去。” 小七跟着丫环小桃买了很多淮南本地的土特产，基本上就是些干的豆制品，打算带回彭州送给家人朋友。 洛郡主“小七妹妹，你也买了很多东西，开不开心？” “开心，很开心。” 郡主身边的朱嬷嬷道：“郡主应该累了吧？要不要回去？” “麽麽，我们晚一点再回去吧。” 洛郡主似乎还没玩够，拉起小七的手向一旁的茶楼走去。 “小七妹妹，我们去茶楼休息一会，休息完之后再逛会街，然后再回去。” 茶楼门口，一位妙龄女子白衣素缟跪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块牌子，卖身葬父，旁边破草席下面隐约能看得出躺着一个人。 很多人在一旁围观，洛郡主很好奇，拉着小七钻进了人群，朱嬷嬷几个下人跟在一旁很是紧张。 俗话说得好，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 跪在地上的女子看起来有些娇弱，面容白皙，细长的柳叶眉下一汪大眼睛里漾着水光，真正是我见犹怜。 洛郡主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伤感，叹道：“这女子好生可怜。” 这时一个带着家丁的猥琐老头钻进了人群里。 “咦，这小娘子长得不错，正好给老爷我暖床。” 他拿出一个银元宝放到跪地的女子面前：“美人，快起来跟老爷我回家。” 说着就伸出满是皱纹的爪子去抓白衣女子的手。 那白衣女子哭哭啼啼很不情愿，“哪位好心人救救小女子。” 旁边有男子起哄道：“这位老爷给的银子不少了，姑娘怎么还不跟他回去？” 猥琐老头走上前，用手指勾起白衣姑娘的下巴。 白衣姑娘紧咬下唇，红艳艳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痕。 洛郡主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打抱不平，却被一个年青的公子抢了先。 那年青公子递了块银子到白衣女子手上。 白衣女子很激动，立刻握紧银子，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够了，足够了，奴家这就跟公子回去，侍候公子左右。” 洛郡主手里的金元宝只得收了回来，“原来钱的多少不重要呀。” 猥琐老头却不愿意，紧紧扯住年青公子的衣袖，“我给的银子比你多。” 年青男子又拿出了些银子补上，看起来和老头出的银子差不多了。 猥琐老头还是不愿意放手，“我先来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小的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猥琐老头身后的四个汉子一拥而上，四人皆穿着短打衣衫，围住年青男子就要开打。 第202章 端午 这年青男子一副书生模样，瞧着就经不住打。 洛郡主见此情景很着急，摇了摇小七的胳膊， “小七妹妹，你快帮帮那年青书生。” 因为力气太大，小七怕自己出手太重伤了人。 她看了看周围，见有一筐丝瓜络，急中生智，捡了个丝瓜络在手。 卖丝瓜络的人一看不对，立刻叫喊：“唉，小姑娘，那个我还要卖钱的。” 小七摸出五个铜板递给他，“够不够？” “够了够了，”平时他这丝瓜络才卖一文钱一个，而且一天根本卖不出去几根，现在一根就得了五文钱，真是很运气了。 小七把丝瓜络朝四个打手甩过去，噌噌噌，四个男子被丝瓜络砸倒在地，堆叠在一起。 众人看向落在地上的法宝，竟然是浅黄色的丝瓜络，这可真是神了。 看热闹的百姓们四下看了看，见到一个粗黑汉子身旁摆着一筐丝瓜络，立刻一拥而上，你一根我一根把丝瓜络给买光了。 卖丝瓜络的汉子惊呆了。 洛郡主再次摇了摇小七的胳膊，“小七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无愧于七女侠的名号。” 小七抱拳“过奖过奖。” 那边我见犹怜的白衣美人儿羞答答地跟在年青男子身后走了几步。 郡主的丫鬟小桃大声朝美人儿喊道：“姑娘，你爹还在地上呢。” 白衣美人抬起脸，泪眼汪汪地看向年青男子：“公子，请帮我安葬父亲。” 得，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 从这一天起，淮南城里的丝瓜络价格暴涨，粗黑汉子狠狠赚了一笔。 …… 今日小七给家人朋友买了一大堆礼物，盘算着早日回彭州城。 待朱元回到文星院里，小七就跟朱元辞别， “朱世子，我已经把你安全送到淮南了，耽搁了这些时日，也该回去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正在寻找能替代小七姑娘的高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麻烦小七姑娘再多待几日。” 朱元拿出五百两的银票，“小七姑娘每日上午随我出去办事就行了，下午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这些银票你拿去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 小七勉为其难地收下银票：“好吧，世子你尽快。” 因为一直以为过几日就可以回彭州，小七一直没往彭州写信。 哪知一日复一日，一直都到了端午节，她还在淮南王府。 端午的前一天，洛郡主过来找小七。 “小七妹妹，咱们去我的桃花院编长命缕吧。” 长命缕是端午节不可或缺的物件。 洛郡主很焦急，立刻拉起小七就要离开。 “不如洛郡主把五彩线拿过来，咱们就在文星院里编吧，等朱元回来我有事同他说。” 小七想着等朱元回来再同朱元说说回彭州城的事。 洛郡主：“小七妹妹，你胆子真大，竟然敢叫直呼我大哥的名字，我都不敢。” 小七“洛郡主，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没想到你竟然怕你大哥。” 洛郡主吐了吐舌头，“我还真有点怕大哥，我每次见到我他，他都是拉长着脸的，小七妹妹，咱们快去桃花院吧，不然等会大哥回来就不好了。” 两人到桃花院里，丫鬟们已经把青、白、红、黑、黄五色的丝线准备好了。 这五个颜色正代表着五行金木水火土。 端午节系在手上可以避病除鬼、祈福纳吉。 也没什么花样，两人就按编辫子的手法，一起编了好几条。 晚上小七梦到自己手上的长命缕变成蛇游走了，早上醒来心里就有些不安。 端午这天，淮南王府里也和普通百姓家里一样插上了艾草。 不过与普通百姓家不一样的是，淮南王府里厨房准备的粽子，馅料种类竟有几十种之多。 吃过早饭后，洛郡主就过来了。 “小七妹妹，今日母后允我放假一天，不用上课，咱们出去玩吧。” 丫鬟小桃也道：“今天是节日，外面肯定比平时更热闹。” 几人高高兴兴地走出文星院，正遇上朱元， 朱元：“小七姑娘这是要出门？” 洛郡主是真的害怕朱元，立刻躲到小七身后。 小七朝朱元点点头， “洛郡主找我一起出去玩。” 朱元拿出两张银票，一张递给小七，另一张递给洛郡主。 “去吧，今天是节日，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今日朱元身后跟着一个小七不喜欢的人。 正是朱五，朱五的胳膊腿都已经好了，看起来行动自如。 关键是朱五脸上虚伪的笑容没了，这可真是—— 难不成经历了上次的受伤事件，朱五已经改过自新了。 所幸朱五当时并未酿成大错，正所谓人非圣贤，熟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朱五见小七盯着他看就道：“以前我脸上一直带着笑，那是病，已经找郎中看好了。” 小七撇了撇嘴，“不知道你的心治好了没？” 朱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洛郡主也不是很明白小七的话。 见朱元带着朱五走进文星院，洛郡主拉着小七的手问道：“小七妹妹，心也可以治吗？” 小七“那才那个人叫朱五，他良心很坏，上次竟然偷偷摸丫鬟的屁股。” 小桃朝朱五的背影呸了一口，“这人良心真是太坏了，看着一脸正经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个色鬼。” 朱五走得还不是很远，丫鬟小桃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心里很是矛盾，以前面瘫的时候你们说我是笑面虎，现在我的脸好了，不笑了，你们又说我假正经，我、我太难了。 小七和洛郡主吐槽完色鬼朱五之后，带着丫鬟婆子愉快地上街玩耍了。 没成想她们逛了一个时辰之后，在街上竟又遇到了上次卖身葬父的女子。 这次她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素缟，身边的木牌上写的却是卖身葬夫，旁边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张破席子。 丫鬟小桃皱眉，“有没有感觉这女子很不吉利，才死了爹，立刻又死了夫君。郡主，小七姑娘，咱们还是离远一点吧。” 有淘气的小孩子将席子撩开，小桃看得清清楚楚，席子下面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将女子领回家的年青书生。 也有不信邪的男子，站在白衣女子身边问价，毕竟那白衣女子长得很是好看。 第203章 淮南牛肉汤 很快就有一个男人过来，很干脆地买下了那个白衣女子。 小七瞪大眼睛，她没看错吧，买白衣女子的人竟然是朱五。 洛郡主见小七发呆：“小七妹妹，你怎么啦？” 小七：“我看到了，买走白衣女子的正是色鬼朱五。” 丫鬟小桃跳脚，“呀！那朱五肯定命不久矣。” 朱嬷嬷皱眉：“小桃，放稳重些，做丫鬟就要有做丫鬟的样子。” 小桃吐了吐舌头安静下来。 下午淮河边上赛龙舟，百姓们大都跑去围观了，大街上怎一个凄凄惨惨凄凄可形容。 洛郡主一脸歉意：“我父王母妃今日也会去看赛龙舟的，小七妹妹，你也很想去吧，让小桃陪你过去好不好？” 洛郡主这么热情地招待她出来玩，她怎么能忍心抛下洛郡主呢。 于是小七回道：“还是不用了，我饿了，洛郡主咱们一起去吃东西吧。” 洛郡主很开心，亲热地拉起小七的手，“小七妹妹，走，我带去喝牛肉汤，咱们去最老字号的那家淮南牛肉汤。” 待到了地方，小七才发现这家老字号牛肉汤却是开在巷子里的，没想到王府的郡主竟能找到这样偏僻的地方。 幸亏这巷子不算很窄，马车可以进得来，不然洛郡主和一众丫鬟走这么长的路肯定该累坏了。 小七“洛郡主，这地方不太好找，没想到你竟然知道？” 丫鬟小桃一脸得意，“我们郡主当然知道啦，因为酒香不怕巷子深呀！” 洛郡主娓娓道来：“有一次我母妃说想喝牛肉汤，父王亲自赶着马车带我和母妃过来，味道真的很好，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但是我不敢多喝，我大表哥长得很胖的，他说是因为经常喝牛肉汤才那样胖的，我怕胖所以——” 虽然这地儿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但铺面却不小，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 入得堂里，小桃对迎面走来的婆婆道：“老板娘，麻烦带我们去雅间。” 小桃这话，一听就知道是熟客。 老板娘看起来起码有五六十岁，不过还蛮精神的，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耳朵也很灵敏，听到客人要雅间，立刻走过来引着小七一行人去了雅间里。 落座后，小桃：“老板娘，麻烦送两碗牛肉汤过来。” 洛郡主发话：“多来几碗牛肉汤吧，小桃你们几个也一人来一碗。” 洛郡主看向小七，虽然接触的时间不是很久，但她却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姑娘是个很能吃的。 于是涒郡主又道：“再来二十个小酥饼。” 小七扫了眼雅间里面，并不见很多的摆设，只在墙上挂了几块牛骨做装饰，桌椅瞧着都很干净清爽，半分油腻也感觉不到。 不禁叹道：“真没想到，这街边小店居然还有雅间。” 小桃是个能说会道的，立刻叽叽喳喳接过小七的话：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可是开了几百年的老字号，为什么在巷子里？那是因为一直开在这里没搬过地方。我听人家说，这里的老板每日里必得焚香净身之后才开始做牛肉汤，他们的香料是不传的秘方。关键是干净，吃着放心，小七姑娘，您能看出这家店开了几百年了吗？” 小七点头，“还真看不出来，到处都很新，也很干净。” 很快牛肉汤就端了上来，小七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不错，弹而不柴，又舀了一口汤喝下，立刻对老板娘翘起大拇指，“不错，鲜香醇厚，味道很棒。” 旁边小桃从荷包里拿出银锞子打赏给老板娘。 老板娘笑着接过：“多谢姑娘们赞赏，我家这店已经传了五代人，我们家五代人都专注用心做一碗牛肉汤，若是还做不好，那可真就无脸见祖宗啦。” 老板娘转身出了雅间，很快又端了小酥饼送进来。 “客官们放心吃，各色物件都清洗得干干净净，牛肉也是现杀的黄牛，须得两年半到三年的牛肉最好。汤是用牛骨熬的，里面放了几十种滋补药材，必须严格配比，每日都是用秤称过的。” 小七：“听说牛是不能随便杀的？” 老板娘：“是呀，牛是不能随便杀的，我家的黄牛是自己养的，跟官府报备过的。养了很多头，家里几个儿媳妇专门负责照顾牛，汤里放的白菜也是挑最好的，还有里面的豆丝也都是当日现做的。” 二十个小酥饼大部分都进了小七的肚子。 离开牛肉汤铺子很久之后，小七感觉还能闻到牛肉汤的香味。 “洛郡主，你们淮南的牛肉汤果然名不虚传，真正没想到这样一碗牛肉汤竟还有那样多的讲究，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匠人精神吧。” 洛郡主很开心：“小七妹妹，明天我带你去吃最有名的豆腐全席。” …… 端午之后，洛郡主同往常一样，每日下了课，午后都会来找小七玩。 有洛郡主陪着，小七呆在淮南也不算很寂寞。 她们一起逛街买东西，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这和小时候小七同梨花在一起不太一样，梨花家过得太苦了，所以小七经常陪着梨花一起伤心。 然而洛郡主却不一样，她阳光、热情。 虽是个郡主，却没一点傲气，对小七极好，给小七分享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为小七带来了很多欢声笑语。 五月十五的下午，小七在文星院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郡主，感觉有些失落。 晚上，她熄灯躺下后，文星院的院门突然被拍的啪啪作响，“小七姑娘、小七姑娘……” 小七听出来外面是小桃的声音，忙起来开了院门。 丫鬟小桃气喘吁吁，头发乱糟糟的，脚上只趿了一只鞋，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惧，“小七姑娘，我们郡主生前最喜欢你……” 小七眼泪立刻哗哗落下，“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生前？” “小七姑娘，我们郡主没了。” 小七不敢相信，好好的人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 洛郡主前一日还拖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说笑呢。 “小桃，你仔细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04章 郡主出事 小桃瘫倒在地上，抱住小七的双腿。 “家里人人都认定是郡主自己在元湖边玩才溺了水，可是我们郡主从来不会去水边呀。小七姑娘，我们郡主生前最喜欢你，你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 小七把小桃从地上拉起来，“小桃，你平时不是都跟在郡主身边的吗？”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从昨天晚上奴婢就开始拉肚子，早上郡主去上课，见奴婢身体不舒服，就让奴婢留在桃花院里休息。谁知道下午奴婢突然听到丫鬟们说郡主溺死在元湖里了，奴婢不相信，小七姑娘你相信吗？” 小七自然是不相信的。 那个笑魇如花、那个极喜欢桃花的可爱女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 她明明说她从不去湖边的，又怎么会在元湖里溺死？ 怪不得朱元说这漂亮的王府是他的噩梦。 小七双手抓住小桃的肩膀“小桃，你看到郡主溺水后的样子了吗？” 小桃摇头：“我没见到郡主，我们桃花院里的丫鬟全都被看管起来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我现在就回去找郡主。” 主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朱元披着衣服走出来。 小七看向朱元：“朱世子，我想去桃花院里看看。” 朱元声音淡淡，“小七姑娘只是客人，大晚上的还是不要在王府里四处走动的好。” “朱八，你送郡主的丫鬟回桃花院。” …… 第二天，鸡鸣第一道的时候小七就起身去了桃花院。 院子没人看守，小七径直走入屋中，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郡主的尸身放哪里了？下人们又去了什么地方呢？ 因为郡主平时无论去哪里都是带着丫鬟的，小七觉得肯定有丫鬟知道情况。 桃花院里找不到人，小七只得去芙蓉院里打听。 两个婆子在芙蓉院门口拦住小七，“我们王妃病倒了，不能见客。” 见小七一直守在芙蓉院门口不离开，其中一个婆子去院里喊了人出来。 正是平日跟在郡主身边的朱嬷嬷。 小七声音急切：“朱麽麽，小桃呢？其他的丫鬟都去哪里了？郡主在哪里？” 朱嬷嬷面色平静，“小桃几个丫鬟护主不力，都被杖毙了。” “死了？全死了？”小七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见朱嬷嬷转身要进屋，立刻扯住朱嬷嬷的衣袖。 “嬷嬷，你难道不怀疑洛郡主的死因吗？洛郡主平日是绝对不会去水边的，又怎么会溺死在元湖里呢？” “小七姑娘，若你是个聪明人，还是尽快回文星院吧，我们郡主的事自有王爷和王妃来操心。” 小七此刻有些倔强，“我不走，我一定要问清楚。” 朱麽麽：“我们王妃说了，最不喜欢见到你，让你以后都不要再来芙蓉院。” 小七木然地走回文星院。 晚上，小七失眠了，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半夜里，她爬起来点亮油灯，拿出洛郡主送她的镜子和桃花佩，想起往日与朱洛相处的点点滴滴。 多可爱的小姑娘呀，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 小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查出来洛郡主的死因。 但是所有的丫鬟都死了，她应该去找谁查呢？朱嬷嬷肯定知道些什么？ 熄了灯再次躺回床上，一丝睡意也无。 鸡鸣头道的时候，小七爬起来写了一封信，告诉家人她一切都好，让大家放心，她要晚些天才能回去。 结果信还没送出去，木子灲就来了淮南。 木子灲一大早到王府的时候，朱元刚好行至大门处，准备外出办事，见来访的是木子灲，就吩咐朱八带木子灲去文星院。 回到文星院里，朱八拍了几下厢房的门，无人应声。 阿墨将朱八挡在门外，木子灲独自推门进得屋里。 他走到床边，见小七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红，忙探手去摸，这才发现小七额头烫得厉害。 木子灲立刻走出屋外，问朱八：“小七姑娘这是病了几天了，吃的什么药？” 朱八一问三不知，木子灲就有些火了。 “小七姑娘是你们世子的救命恩人，多次救你们世子于危难，你们淮南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连小七姑娘病了都不知道。” 朱八想到世子平日里对小七姑娘的倚重，一刻不敢耽搁，立刻拿着世子的腰牌去请府医了。 木子灲见院子里站着两个小丫鬟，也不管这丫鬟是不是世子专用的，直接吩咐其中一个丫鬟去打盆冷水过来，又吩咐另一个小丫鬟去烧开水。 冷水打来后，木子灲拧了帕子折好放到小七的额头上。 小七的手伸出来抓住木子灲的手：“娘、娘——” 木子灲将小七的手塞回被子里，这姑娘真是的，喝醉酒的时候抱着他喊娘，现在人烧糊涂了，还是拉着他喊娘。 小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生病，烧得厉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待丫鬟给她喂了热水后，她才清醒了一点。 她睁开眼睛，见面前的人是木子灲，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 “木子灲，你怎么不早点来，早点过来洛郡主就能见到你了。” 木子灲扶着她躺下，“几个月不见，你还学会哭了。” 府医过来诊脉后，开了药方。 小七喝下药之后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生龙活虎了。 木子灲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夜，天明的时候趴在小七床头睡着了。 小七清醒过来这后，掐了掐木子灲的手。 木子灲立刻就疼醒了， “我好心照顾了你一夜，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就想掐掐看疼不疼。” “不是应该掐你自己才对吗？” 小七歉意地笑笑，“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来淮南做什么？” 木子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喜姑姑派我来淮南探探有没有什么生意好做，我也算是七喜楼的东家之一。” “木子灲，有一个人很想见你呢！你要是早几日过来就好了。” 木子灲露出迷死人的笑容，“是谁想见我？” 小七岔开话题，“木子灲你这样出来，确定不会被你娘骂吗？” “我就算不出来，我娘也是会骂我的。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现在也算是在游学。” 阿墨端着两碗粥走进来，“小七姑娘，还有我，我出来正好可以顺便寻一下我的家人。” 小七心里有些纳闷，“阿墨？你家在淮南？” “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被卖的时候年纪还小，不太记事，不过，到处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用完粥之后，木子灲又让朱八把府医请了过来，待府医确定小七没事了，一颗心才放下来。 第205章 出府 中午，朱元回到府里，在文星院正厅里摆了一桌饭菜宴请木子灲。 席间，朱元对小七道：“这些日子麻烦小七姑娘了，我这边已经收服了常山四怪，小七姑娘可以放心回彭州城了。” 小七摇头，“我不离开，我还有些事没做完。” 朱元表情冷淡，“小七姑娘，如果你留下来是因为我妹妹的事，那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我妹妹的事自有我父王做主，不必你多操心。” 小七还没接话，木子灲先发火了，他啪一下摔了筷子站起身来。 “没想到堂堂的淮南王世子，竟是这样与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的，你们王府的教养在哪里？” 小七扯了扯木子灲的袖子，木子灲重新坐下。 但是这午饭却已是不欢而散。 朱元带着朱八率先走出屋子。 小七和木子灲则是敞开肚子吃饱喝足后才离开的。 对小七来说，就算发生天大的事，饿肚子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吃饱后，木子灲跟在小七身后走出正厅，对小七道：“小七，你大病初愈，先回屋休息一下。” 阿墨，“是呀，小七姑娘，我们公子这是第一次来淮南。您休息好了，明日带我们公子好好去城里逛一逛。” 小七回屋里纠结了一会，又去了芙蓉院里找朱嬷嬷。 这次朱嬷嬷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冷着脸道：“小七姑娘，这世上每天都死很多人，你管得过来吗？” “嬷嬷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听嬷嬷一句劝，做人还是聪明些的好，有些事，不该管的还是不要管了。” 木子灲冷着脸走过来，拉起小七的手离开芙蓉苑。 阿墨跟在两人身后，转身朝婆子哼了两声。 门口的婆子目光追随着木子灲的背影，“这般俊美风流的人物该不会是天上下来的仙子吧，老婆子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元湖边，木子灲放开小七的手站定。 “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的，怎么又跑出去了。” 小七背过身，不看木子灲也不看湖水，“我不喜欢元湖。” “是因为洛郡主吗？这事我已经打听过了，淮南王府只有洛郡主一个女儿，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绝对不可能任由她含冤而死，小七，你应该好好动动脑筋。” 小七表情认真，“我已经动过脑筋了，这事朱麽麽应该是知道实情的，所以我才去问她的。” 木子灲点着小七的额头问道：“朝堂的事你了解吗？” 小七摇头。 “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当今圣上不爱理朝堂之事，他只有两个爱好，一是喜欢美女，二是想修道成仙。他丹药吃的很多，伤了根基，所以子嗣稀薄。” 木子灲往河边走了几步，把目光看向湖面。 “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一件事，一众官员为选公主与北蛮和亲而争吵不休？然而皇上膝下却只有一位公主，今年才五岁。” “于是朝臣们就建议从郡主中挑选一位去和亲，所以――小七，洛郡主很可能是诈死以避和亲？” 小七想了想，道：“洛郡主如果还活着，她肯定不会不理我的。” “你有没有想过？很可能落郡主是被王爷关起来了，无法联系你。” 小七沉默了一会儿，朝木子灲仰起笑脸。 “木子灲，你真聪明，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既然洛郡主没事，我就放心了。” “明天我带你们去淮南城里玩吧！洛郡主这些日子带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洛郡主还说以后要找个俊美的夫君呢，我瞧着你正合适。” 木子灲皱眉，“半句话都不离洛郡主，她就那般好？” 小七用力点头，“处处都好。” “好吧，败给你了，先回屋里好好休息，明天精精神神地带我去街上逛逛。” 因为认为洛郡主还活着，小七晚上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旁边把木子灲和阿墨两人扯了起来。 三人收拾妥当，坐着马车出了淮南王府。 路上阿墨掀开车帘，“公子，小七姑娘，你们快来看，好漂亮的河呀。” 木子灲和小七同时朝窗边挤过去，咚一声撞在了一起。 阿墨心疼得看着自家主子，“我们公子这得多疼呀，小七姑娘，你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小七看过去，见木子灲额头已经肿了一个包，眼睛里有泪花在打转。 “木子灲，你哭啦，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木子灲立刻出言反驳，“我这不是眼泪，是风吹的，对，是江风吹的。” 小七提议：“不如咱们下去到江边转转吧。” 三人下了马车，在河边走了一阵。 立刻引来了很多女子追随。 女子们跟在后面叽叽喳喳，一看到木子灲回头，个个都羞红了脸。 “这公子好俊美呀！” “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吧。” …… 小七仔细看了看，木子灲今日穿的是一身纯白的衣裳，行走间姿态潇洒，衣袖被河风吹起，拂在空中，果真有如仙人一般。 小七“瞧瞧你魅力多大，等咱们在淮南开了分铺。如果生意不好，就让你来吆喝，保准生意火爆。” 阿墨点头赞同，“那当然，再没有人能比得上我们公子这般俊美。” 小七“也有可能是白色衣服太好看的缘故，不如你明天穿黑色的衣衫出来，可能就不会招来这么多女人围观了。” 木子灲“好啊！阿墨明天记得拿黑色的衣衫出来。” 小七望向行在水上的几条华丽的船只，有甜美的歌声传来。 “金陵那边的淮河挺漂亮的，淮南这边的也不错，有淮南王在，淮南很繁荣，这里比金陵更热闹，不过我来淮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淮河边上呢，因为洛郡主不喜欢水。” 三人在江边逛了一会，就步行往街上去了。 路过打铁铺子门口，木子灲见打铁的汉子正把黑色的石头扔到火炉里，感觉很是奇怪。 “淮南这边用来煅铁的竟然是这种黑色的石头？” 小七解释道：“本地人把这种石头称作乌金石，这种乌金石比木头经烧多了。” 木子灲：“这乌金石贵不贵？” 小七指了指路边，“这种乌金石到处都是，不需要用钱买，直接捡就行了。” 第206章 白乾教 听说不要钱，木子灲蹲下身捡了一块乌金石在手，左看右看，很快衣服和脸上都蹭了灰。 小七看着忍不住掩面偷笑，连阿墨都笑得直不起腰。 木子灲头脑灵活，对着炉火观察了一阵，对小七道：“这个可以引用到咱们彭州去啊！等咱们回去的时候拉一车回去。” “好呀！”小七爽快应下。 心想着这东西反正不费钱，既然木少爷喜欢，权当作搏美人一笑了。 第二日，木子灲果然听小七的话穿了一身黑色。 但是却没有小七想像的效果，小七本以为木子灲穿了黑色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没想到黑色更彰显了木子灲的俊美，衬得他皮肤白皙如玉一般。 小七伸出手摸了摸木子灲身上黑色的料子，见上面有暗灰色的花纹， 叹道：“这也太高档了，怪不得瞧着这样贵气呢，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阿墨接了一句“狗配铃铛跑的欢。”立刻被木子灲用折扇敲了一记。 “木子灲，我带你们去看最有名的花鼓戏，以前洛郡主带我来过，她是个很美丽的姑娘，她还说想见你呢？” 小七带着木子灲来到名叫花鼓楼的地方，这里可以看花鼓戏。 台上一男敲锣，两个女子拍打着小花鼓，又跳又唱：“客道淮南好，客道淮南妙，淮南真热闹……” 小七和木子灲两人，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以手轻拍桌面喝着拍子。 木子灲“小七，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很多爱好都是相同的？” 没待小七回答，阿墨抢着道：“公子，我也有很多和公子相同的爱好。” 木子灲抬手又给阿墨吃了一记折扇。 “哎呦哎呦，公子，你怎么老是打我呀？” 看完花鼓戏，小七带木子灲主仆去如意楼吃豆腐全席。 包间里落座后，小七道：“洛郡主带我来吃过，这里的豆腐全席很好吃。” 阿墨：“小七姑娘口中一直不离洛郡主，这洛郡主一定是位很好看的姑娘吧。” 小七点头，“那是自然。” 木子灲：“有我好看吗？” “自然——没有。” 小七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她见过的人之中最好看的一个。 小七脱口而出：“你最好看。” 店里的伙计上完菜之后介绍道：“我们如意楼的豆腐全席，运用了煎、炸、卤、煮、熏、冻、蒸等多种烹饪技法，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是淮南城最受欢迎的，客人们请慢用。” 阿墨拿出银锞子打赏了小伙计。 待伙计出了包间，阿墨望向桌上颜色形状各不相同的二三十道菜，“小七姑娘，你确定这些菜都是豆腐做的。” 小七面上带着笑容：“我第一次被洛郡主带来吃豆腐全席的时候，也和阿墨你一样不敢相信呢。” 痛痛快快地吃了豆腐全席，回去的路上，木子灲道：“小七，咱们吃也吃了，玩也玩了，早日出发回彭州吧。” 小七“其实我早就想回去了，不过走之前我想和洛郡主道个别。” “现在和亲风波还没过去，估计她现在不方便出来见你。咱们先回彭州，彭州离淮南不远，你以后想来又可以再来。” 两人告辞离开淮南王府的时候，继王妃和朱元准备了很多礼物。 加上两车乌金石，一共八辆马车，木子灲只得让阿墨临时雇了几个车夫。 半日之后行至怀远县。 这怀远县的官道穿城而过，所以他们的马车也必须要从城里经过。 在城里他们遇见了一群穿白衣的教徒，名约白乾教，将道路挡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阿墨上前打听，才知道今日是白乾教的集会日。 眼看着实在过不去，木子灲吩咐车夫：“大家把车往后倒倒，去我们刚才路过的那家怀远客栈先住一晚，明天再赶路。” 进到怀远客栈里，阿墨抱怨了一句，“什么鬼教，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的成？” 刚好被柜台后面的掌柜听到，掌柜立刻一脸愤怒，“不尊重白乾教的人，恕我们小店庙小招待不了。” 这小县城貌似也没看到其他的客栈，不住这里，难道住野外吗？ 阿墨灵机一动，“我是说想困觉，可不是说白乾教的，掌柜，给我们来两间上房，再捡下等房来几间？” 掌柜有些不耐烦，“只有一间中等客房在二楼，另外就只有一楼的大通铺了，爱住不住。” 伙计引着小七和木子灲上了二楼的中等客房。 木子灲放下东西后，对上七道：“小七，你住客房，我去住大通铺。” 小七想着木子灲从小蜜罐子里长大的，可能吃不了苦，推辞道：“还是你住中等客房吧？我皮粗肉糙，睡在马车上就可以了。” 木子灲“这样吧，咱们折中一下，咱们俩都住在中等客房里，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不行，男女有别。” 木子灲嫌弃地看了眼小七，“行了，你才多大点，就知道男女有别了，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就是哥们、哥们。” 整理好东西，两人下到一楼吃饭。 阿墨叹气：“大好的天气，真是可惜了，竟然不能赶路。” 旁边桌上正在激烈讨论白乾教。 “白乾教很厉害的。” “听说能活死人医白骨。” “信白乾教得永生。” …… 那桌人吃完饭就离开了，说是要去入教。 小七没忍住好奇心，吃饱喝足后对木子灲道：“不如咱们去街上看看热闹吧！”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众人聚集之处，高台下百姓挤得满满当当。 高台上几个穿白衣的女子飞来飞去，撒下无数花瓣，如天女散花一般。 阿墨瞪大眼睛，“哇，仙女。” “恭迎教主。”四个字声音震天响。 只见高台上，白色圆形华盖从天而降。 华盖下被称作教主的人，以白纱遮面，看起来应该是个妙龄女子。 她身材婀娜，手持金色莲花手杖，随着她的手指翻动，莲花手杖顶端的金色莲花开开合合，很是好看。 教主身后跟着两人，被称作左、右护法，小七一眼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从他们柳家村拐带小虾的假和尚天风大师，另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老妪。 第207章 后会有期 小七附在木子灲耳边，把假和尚在柳家村做的坏事简单讲了一遍。 木子灲“看来这白乾教是有些问题的。” 小七望向台上的白乾教教主“论轻功我并不比这教主厉害多少。”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上前：“民妇是虔诚的白乾教徒，请教主救救民妇的孩子，民妇的孩子快要病死了。” 众人探头朝妇人怀中的孩子看去，那孩子脸色蜡黄，眼睛紧闭，果然一副即将见阎王的模样。 白衣教主开口，声音如银铃一般，“左护法，你过去看看。” 假和尚从白衣教主身后走过来，看了眼孩子，然后朝一旁招了招手。 立刻有一个身穿白衣的教徒拿着一个银色的碗走过来。 假和尚接过碗，撒了些粉到银色的碗里搅拌均匀，递到妇人面前。 “给孩子喝下去就好了。” 那妇人接过之后立刻喂孩子喝下，过了一会，孩子睁开眼睛，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妇人很是感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咚咚咚砸在地上，额头很快就变得鲜红一片。 台下的百姓对此很是信服。 “快看，那孩子好啦。” “白乾教果然能活死人医白骨，这眼瞧着就要下地府的孩子竟然好了。” …… 穿白衣的白乾教教徒高呼：“信白乾教得永生。” 百姓们立刻跟着喊起来，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阿墨：“这可真是神了。” 小七“这应该也不算特别稀奇吧，我们凤凰镇上的小赵村有一种神仙草，据说可治百病，那赵郎中说要种植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木子灲：“还有一种可能，那妇人有可能是白乾教请来的托。” 那边假和尚吩咐教徒将一只空木箱放到台下，然后对台下的百姓道：“现在请大家为白乾教捐善款。” 百姓们一拥而上，抢着往箱子里扔钱。 小七三人身旁，有妇人抱着男人的腿痛哭：“相公，求求你，不要把钱全部捐掉，如果全部捐掉了咱们吃什么呀？” 被抱住腿的男人一脚踢开妇人：“无知妇人，你懂什么？信白乾教得永生。” 回到客栈里，小七道：“这个白乾教有些问题。” 木子灲“咱们目前没有实力和他们抗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令小七几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不去招惹白乾教，白乾教却主动过来招惹他们了。 晚上小七和木子灲早早就睡下了，小七睡床上，木子灲睡地上。 亥时（21：00到23：00点），客栈里突然变得很喧嚣。 小七两人被吵醒，立刻打开前门，朝下面看去。 就见左、右护法正拥着白乾教教主走进客栈。 柜台旁，掌柜躬身迎接，“小的已经准备了上等客房，教主和两位护法请上三楼。” 小七和木子灲相互看了眼，原来并不是没有上房呀，只不过是留给白乾教的。 后院里是客人停放马车的地方， 半夜里小七突然听到后院有动静， 她晚上视力很好，扒着客房后面的窗户朝下看去，见客栈掌柜带着两个人将他们带来的一车乌金石拉走了。 两人下到一楼，掌柜刚从后院转回来。 小七质问：“掌柜，你怎么动了我们的乌金石？” “用你们的东西是你们的福气，你们的乌金石已经被白乾教征用了，信白乾教得永生。” 木子灲气的爆了粗口：“你娘的永生……” 小七这是第一次听到木子灲爆粗口。 客栈掌柜用手指着小七两人，仿佛小七两人是洪水猛兽一般，“你、你们竟然不信奉白乾教。” 小七将木子灲拉回屋里，“前面你不是跟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能轻举妄动吗？怎么你自己先忍不住了。” 小七倒了杯水，递到木子灲手中，“那车乌金石反正也是白捡的，就让他们拿走好了，下次我再去淮南帮你运几车。” 早上小七几人起身后，草草吃了早饭后就准备出发。 到了后院，发现数个穿白衣的教徒正在拉剩下的七辆马车。 小七不乐意了，这是想把他们的东西全部都打劫走呀，马车上面有她给家人朋友准备的礼物，还有洛郡主送她的玉佩、小镜子。 没等小七动手，阿莫已经拦在白衣教徒身前：“你们怎么能抢我家少爷的东西呢？” 很快阿墨飞出来几丈远，出手的人正是假和尚“天风大师”。 小七飞身出去接住阿墨，稳稳落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七早就想教训这假和尚了，居然拐骗了她们柳家村的孩子，现在又当强盗抢她的东西。 小七出手迎战假和尚，两人大战十来个回合，假和尚明显屈于下风。 小七挥出关键的一拳，离假和尚的脑袋只差了两指距离的关键时刻， 突然一身白衣，蒙着面纱、手持金色莲花杖的教主飞过来，朝着小七挥了挥金色莲花手杖。 一阵烟雾袭来，小七突感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心道——难道莲花杖里放的是迷药？ 木子灲连忙上前搀扶小七。 白乾教教主美妙的身姿飘至木子灲面前，揭下面纱，露出绝世美颜。 面色洁白如玉，眼睛深邃，鼻梁高耸。 银铃般的声音从白衣教主的口中传出来，“这位公子好生面熟。” 幸亏花喜儿送小七出发淮南的时候，为小七准备了很多迷药。 小七推着木子灲退后几步，掏出花喜儿做的迷药，朝着一众白乾教教徒撒过去。 很快就倒了一大片，包括假和尚。 小七正要朝假和尚扑过去，木子灲抓住她的手臂，朝一旁白衣教主的方向努努嘴。 小七一看，白衣教主果然有两把刷子，居然一点也不受迷药的影响，正笑盈盈的看着木子灲呢。 小七不服气，出手再次朝教主袭去，只见那绝世美女轻轻转动金色莲花手杖。 烟雾再次袭来，小七又是一阵晕眩。 木子灲拉着小七的手，“好汉不吃走。” 木子灲的本意是放弃马车，走人。 奈何小七虽然晕乎乎的，却硬是不愿意放弃马车。 车夫们吓得全躲在客栈里，木子灲加了高价把几个车夫叫到后院，赶着七辆马车离开。 后面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公子后会有期。” 在他们身后，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站在白衣教主身边。 “教主，为什么放过他们？” 白衣教主嘴唇微微弯起，“不着急，下次再收拾他们。” 小七清醒后质问木子灲：“你为什么拦住我？” 木子灲“你还好意思问，那教主都还没出招呢你就已经招架不住了，要是她出了招，你确定能在她手下讨了好，咱好汉不吃眼前亏。” 阿墨用力点头“多亏了公子的美色，咱们才得以逃脱。” 木子灲…… 第208章 路遇泥石流 小七一行人行至淮北地界却遇上大雨倾盆。 两边都是大树，大树旁是一座山丘。 车夫们跑到大树下避雨。 木子灲：“大家离树远一点，夏日里雷电多，树下不安全。” 小七听到山丘上传来异动声，立刻跳下马车对众人大喊：“大家快把马车往后赶。” 木子灲“怎么回事？” “我听到有异动，野兽也争相乱跑，快往回赶，这里可能有危险。” 一众人把马车往回赶了两三里路，就见到泥浆和石头从山丘上滚落下来。 阿墨拍着胸口道：“好险，幸好咱们跑的及时，不然就被埋到泥下了。” 众人皆淋成了落汤鸡，但是却逃过了生死大劫。 突然一旁有个男子跑过来，冲到小七一行人面前，跪倒在地，“几位爷快帮忙救救我们村的人。” “我们在山上打猎，二愣子几人被泥石流冲走了。” 小七和木子灲留下三个人看马车，剩下的全都跟着男子去了山上。 木子灲看看山坡上，面积太大了，必须得有个方向才行，就问道：“在哪个位置？”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个位置？事出突然，我只顾着自己逃命了。” “没有大概位置，难度会比较大，我们几个人徒手挖效率很低。” 男子立刻道：“我们村离这里很近，你们先帮忙在这里挖着，我现在就回村里找人。” 男子走了之后，小七和木子灲一行人开始挖泥石。 没过多久，小七又听到了地动声，立刻警示大伙跑开。 众人现在都很相信小七，听到小七的警告，立刻都拼了命地逃跑。 跑远之后，见到泥石流再次倾倒而下。 很快又归于平静了。 半个时辰之后，离开的男子带着好几十个人过来了，他们还带着铁锹等工具。 一众人立刻又热火朝天开挖起来。 木子灲见用铁锹的人都粗枝大叶的，好心提醒道：“用铁锹的人要小心些，别把下面埋的人伤到。” 阿墨咕哝：“伤到啥呀，都埋土里这么久了，就算挖出来应该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过了一会，路上又来了一对主仆，两人身穿蓑衣，骑着两头老马。 听到说有人被埋在山下，两人立刻加入了救人的队伍。 一个时辰后终于挖出了三个人，但都已经断了气。 一众村人抬着三人下了山。 其中一个老汉提醒小七几人：“这雨还下着，可能还会有泥石下来，客人最好离远些。” 小七：“老人家，请问这附近有客栈吗？” 老汉“往南行二十里左右有个小镇，镇上有客栈的。” “不好意思了，我们村里太穷了，就不请几位恩人去村里了。” 骑着老马的公子很热心，“诸位不如去我家住几日吧。” 小七几人看过去，见这位骑着老马的公子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朴素，却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他身边的小厮道：“我们公子是无剑山庄的少庄主。” “我姓公孙，住在附近的无剑山庄，我爹娘最是好客，你们可以先跟我回去在山庄里住下，等雨停下来，让我爹派人帮你们一起清了道路再走。” 阿墨看向年轻公子，心道这公子穿得这样普通，骑的又是匹老马，确定是什么山庄的少庄主吗？ 小七和木子灲商量了一下，既然现在无法前行，清路也没那么快，还是先跟着公孙公子去无剑山庄暂住比较好。 小七和阿墨两人都猜测，无剑山庄大概是没有剑的。 一路上很荒芜，不过路并不远，大概行了十几里地就到了无剑山庄。 很孤单的一个山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从远处看起来很是荒芜。 走近无剑山庄才发现，外墙上到处画着剑，进了大厅里更是挂了不下于三十把剑。 这山庄到处是剑，名字居然叫做无剑山庄，小七几人哭笑不得。 阿墨脱口而出：“你们这里不是叫无剑山庄吗？怎么到处都是剑呀。” 公孙少庄主：“我爹很喜欢剑，所以把山庄起名叫无剑山庄。” 小七几人跟在公孙少庄主身后进了山庄大厅，见里面的家具有些陈旧，瞧着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厅内的墙上挂着许多剑，阿墨走过去，想伸手摸剑，被木子灲喝止了，“阿墨，未经主人家允许，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小七几人在厅里坐了一会儿， 公孙庄主和庄主夫人就出来了。 公孙庄主下盘稳健，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但奇怪的是，若大的一个山庄，庄主和夫人却都穿得很朴素，而且公孙庄主身上穿的衣服上面还有一块补丁。 小七几人朝公孙庄主抱了抱拳。 木子灲：“公孙庄主，叨扰了，我们一行人本是要去彭州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幸好遇到贵庄公子。” 公孙少庄主：“爹，我邀请他们几位来无剑山庄暂住一下。” 公孙庄主：“几位尽管住下便是，李管家，你好好安排一下，让客人住的舒适些。” 李管家应声去了。 小七三人再次朝公孙庄主抱了抱拳：“多谢公孙庄主盛情。” 晚上公孙庄主招待小七几人一起吃饭，桌上摆的皆是些青菜豆腐之类的，喝的也是白开水。 公孙庄主：“各位，招待不周了。” 木子灲笑道：“听说注重养生的人很多都是食青菜豆腐的。” 虽然菜色朴素，还是被饭量大的小七一扫而光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七醒来就听到外面声音嘈杂。 她收拾好到外面一看，笑呆了。 公孙少庄主正在和五六个家丁一起对练。 公孙少庄主手上拿的是棍子，舞得虎虎生风。 棍子所及处，还未触碰到，家丁就假装被打唉哟唉哟倒在地上。 家丁们身法灵活，只有少数是真正被棍子碰触到的，看来是做习惯了躲闪动作的。 很快木子灲和阿墨也过来了。 阿墨瞪大眼睛：“这也太夸张了，这不是在骗人吗？公孙少庄主肯定会以为自己武功高超，能横扫这么多家丁。” 木子灲发表了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在唱戏，我外祖母经常请戏班子回家唱戏，唱戏打斗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夸张手法。” 第209章 无剑山庄 公孙少庄主见请来的客人们都在一旁观看，就停下来，拿帕子擦了额头的汗。 走到小七三人面前抱拳道：“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武功？我是从小练武的，一个能打几十个。” 公孙少庄主指向倒在地上的几个家丁，其中一个家丁本来已经爬起了一半，听到少爷这样说，干脆又重新趴回地上装死了。 公孙少庄主对身边的小厮道：“快去请李管家带人来给他们治伤。” 吃过早饭，小七几人跟着公孙少庄主，到院中一处两层的木亭二楼喝茶聊天，茶里面泡的却是荷叶。 公孙少庄主有些不好意思，“我爹向来节俭，所以家里都是用荷叶代替茶叶的。” 木子灲“这天一直下雨，很是闷热。荷**好的，正好可以清热解暑。” 小七站在二楼往下面看去，见山庄到处都种着菜，西边池子里长满荷叶，上面粉色的莲花开的很是娇艳。 角落里养着几只鸡，正在咯咯地叫着，偏房里，蒙着黑布的毛驴正围着石磨不停地转着。 小七“你们山庄很不同。” “我爹说勤俭节约是美德，所以家里基本上自供自足。” 一个小厮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少爷，一共领了六个核桃，庄主亲自发下来的。” 这真是大开眼界了，这样大的一个山庄，吃用竟然这样节省，几个核桃还要庄主亲自数着发下来。 阿墨伸长脖子望向盘子里，想看看是什么品种的核桃，“这核桃很贵吗？” 公孙少庄主：“没花钱，后山上摘的。” 小厮放下盘子拿起一旁的锤子准备帮他们砸核桃。 小七接过小厮手里的锤子，“吃这个就得自己动手才香。” 结果小七一锤子砸过去，木地板塌了半块，整个二楼都摇摇晃晃的。 一众人慌慌张张跑出亭子，到了院子里的空地。 很快亭子就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塌。 小七很歉意，“公孙少庄主，太不好意思啦，损失了多少钱，我会赔的。” 木子灲拍拍小七的肩膀，“等你能控制好神力，才会成为真正的高手。” 公孙少庄主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小七，“这位小七姑娘好生厉害，不如我教你学武吧，相信你很快就会成为武林高手。” 阿墨听到这句话呆住了…… 很快就公孙庄主就拿着算盘跑了过来， 边打算盘边道：“这亭子用的木材五年前花了一百两，算上利息，现在是两百两，还有建这亭子的人工，加在一起一共是五百两。” 小七连忙回屋找荷包，里面有朱元给她的几张银票。 等她找到荷包打开来，却发现荷包里的银票已经湿烂一片。 唉呀，糟糕，喜姑姑已经和她说过很多次，要把钱物收好的，但这次又粗心大意了，她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 小七出了屋之后，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小匣子。 打开来，里面有洛郡主送她的西洋小镜子、桃花佩，梨花送她的银手镯，还有柳家村捡来的那根凤凰钗，老族长叮嘱她一定要随身携带的。 另外里面还有些金锞子、银锞子。 小七摸摸这样，再摸摸那样，一样也舍不得放弃。 只拿了几个银锞子出来。 公孙少庄主：“爹，这都是我请来的客人，要不还是不要让他们赔钱了。” 公孙庄主“爹从小就教你，钱的事一定要算的清清楚楚，千万不能吃亏，这亭子必须赔。” 木子灲取出银票递给小七，“我这里有银票。” 小七：“谢谢你，回去我再还给你。” 公孙庄主不经意看向匣子里，开口道：“请问姑娘贵姓？” “姓柳。” “柳姓倒是不多见。” 小七“我以前住凤凰镇柳家村，我们全村人差不多都姓柳。” …… 晚上公孙庄主又请他们吃饭，这次却是有酒的，而且有鱼有肉。 木子灲低声道：“这酒菜不会收咱们银子吧。” 小七点头，“很有可能。” 公孙庄主举起酒杯，“昨日招待不周，今日特意让管家多准备了些酒菜，诸位不要客气。” 木子灲“公孙庄主客气了，这雨水天，能准备这么多菜实则不易，多谢公孙庄主的盛情招待。” 酒很香醇，两人不知不觉醉了。 小七几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锁住了，而且是用铁链子锁的。 阿墨动了动，铁链子哗啦哗啦作响。 “少爷，完了，我们不会遇到变态了吧。” 小七四处打量，见壁上点着几盏油灯，墙边整齐堆放着数箱金银。 她摇了摇手上的铁链道：“窗户都没有，这里应该是地牢吧。” 木子灲“可能是密室，公孙庄主用来藏银子的密室。” 小七有些不解，“这公孙庄主真的很奇怪，明明有这么多银子，还那样节省。” 几人聊了很久，终于等来了公孙庄主，他手里拿着小七的凤凰钗。 “你为什么拿我的凤凰钗。”小七瞪眼，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凤凰钗呀。 公孙庄主面色狰狞，“快交代，这凤凰钗是哪里来的？” 小七“是我在村里捡的。” “和这钗在一起的藏宝图在哪里？” 小七“我不知道藏宝图，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公孙庄主吩咐下人，“把旁边两人拖去杀掉。” 小七心里很着急，将铁链拉的哗哗作响，“千万不要杀他们，我知道藏宝图在哪里。” 她哪里知道什么藏宝图，闻所未闻，不过为了救人，也只得说谎了，希望能拖延些时间，好找到让大伙逃脱的法子。 公孙庄主，“还不快快交待。” “藏宝图被我藏在柳家村。凤凰镇柳家村，是我们柳氏族人居住的地方。”反正族人们现在都在山洞里，不会被牵连的。 公孙庄主对身后的管家道：“快去安排一下，明天咱们就出发去凤凰镇。” 管家听命出去了，公孙庄主一箱一箱金银数过去，数了很久。 小厮过来给油灯加了两次油，公孙庄主才忙完。 木子灲“怪不得这些金银都锃亮锃亮的，原来是天天有人摸的原因。” 第二日，公孙庄主打算亲自押着三人出发。 马车刚准备好，公孙少庄主就过来了，见老爹要离开，拦在马车前。 “爹，大事不好了，我请来的那几个客人不见了？” 公孙庄主干咳了两声，“管家同我说，他们已经告辞离开了。” “可是他们的马车还在呀？我已经去后院里看过了，马车上的东西也没动过。” 公孙庄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们把这些东西留给我们做谢礼了。” 公孙少庄主探向马车，“爹，你这是要去哪里，车上装的是什么？” “爹出去采买点东西。” “爹，我和你一起去。” “听话，你在家里陪着你娘。”公孙庄主朝站在院门外的两个小厮招了招手，“把少庄主拉回去。” 第210章 公孙庄主 公孙庄主带着他们一路绕着走，并没经过有泥石流的地方。 过了很久很久，也不见有吃食送上马车。 小七饿了，很饿很饿，她最经不得饿，肚子一直咕咕叫。 阿墨在一旁偷笑。 木子灲作思考状，“你们说这公孙庄主会不会为了省几个铜板，不给咱们东西吃。” 这话没说多久，无剑山庄的李管家就拿着饼上车了，一人给他们递了一张饼。 小七几人手脚上套的都是铁环，铁环上连着铁链子，虽不影响吃饼，但稀里哗啦总感觉声音有点吵。 不过对小七来说，最烦的是饼的个头实在太小了，才碗口大，根本不够小七吃的。 她两口就把饼吃完，舔了舔舌头感觉意犹未尽。 木子灲手上的饼没动过，他伸出白皙的手将饼递给小七。 “小七，你吃吧，我吃不习惯这种粗粮。” 阿墨很诧异，都到这种时候了，没想到少爷还能嫌弃饼是粗粮做的。 小七望着饼，眼睛里涌出泪水，她想起小时候，为了让梨花姐吃她家的馒头，她就经常会找这样蹩脚的理由。 “木子灲谢谢你，等我出去就教你武功，除了师门不能外传的功夫外，其它的都传给你。不过饼还是你自己吃吧，别饿坏了。”小七没接饼。 “小七，你不会以为我这么伟大牺牲自己来救你，你想错了，你现在是我们逃脱的希望，我是想让你吃了之后好好再练练功夫，争取把我和阿墨救出去，所以你不要太感动了。” 阿墨也道：“就密道里面练的头上冒烟的那个功夫，瞧着很厉害，小七姑娘你多练练，回头试试能不能带着我们逃跑。” 木子灲把手上的饼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小七，“一人一半，赶快吃。” 小七接过半块饼两口就吃完了，之后就开始打坐。 她重新练了一遍小时候无为老人教授她的内功心法，温故而知新，感觉进益很多。 马车继续前进，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天黑之后，马车就停下来了。 小七竖起耳朵，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应该是在野外。 半夜里，小七突然脸红红的，竟发出光把车厢里照亮了。 木子灲探向小七的额头，被烫得缩了一下，“小七，你这是又病了吧？” 阿墨也是一脸紧张：“怎么办？少爷，咱们现在又没药，小七姑娘病的这样重，不会——” 木子灲抬手敲了阿墨一记，“去去去，不要乱说话。” 小七睁开眼，眼睛红红的，“我没事，而且我感觉力气变得更大了。”她慢慢平复下来，车厢重新变回漆黑一片。 李管家拿着油灯走过来掀开车帘，“你们在做什么，半夜里这样吵。” 他把油灯往前举了一下，在每个人脸上都照了照，发现没什么异常，就道：“不要再胡闹了，吵到我们庄主就不好了。” 李管家放下车帘离开。 旁边马车上公孙庄主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半夜里这样吵？” 李管家：“没事的，老爷不必担心，那几个人太爱动了，所以发出了声响。” 公孙庄主声音洪亮，“你警告他们老实些。” 李管家：“是，庄主。” 阿墨用头将车帘拱开，月光照进来。 借着月光，小七用发力用右手扯左手的铁环，铁环竟然被她扯变形了，手从铁环里解放出来了。 小七很高兴，正要去扯脚上的铁环。 木子灲低声劝阻：“等一下。” 说着他轻手轻脚拔下头上的发簪，按了按簪头，木簪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根很细的簪子。 然后拿起来又按了按，两根立刻变成了四根。 小七拿起一根赞道：“这东西制做的真是精细呀。” 木子灲抬起食指放到嘴边，“嘘，小声些，不然李管家又要过来了。” 木子灲拿起其中一根细簪，插入自己的脚环孔里，没什么动静。 他立刻又换了一根重新插入，发出咔一声清脆的响声，脚环立刻打开了。 阿墨一脸骄傲，“我们公子开锁最厉害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锁，到了我们公子手上，那都不是个事。” 小七一脸气愤地指着木子灲，“你、你既然能打开，为什么不早点。” “现在正好，晚上逃跑不是更方便吗？快别说话了，我赶紧帮你们都打开，等下李管家又该过来了。” 小七不得不承认，木子灲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待手环和脚环全部打开，三人轻手轻脚跳下马车。 前面一辆马车上有亮光传来，小七从细缝中看过去，就见那公孙庄主正坐在箱子旁边在数银子。 小七抚额，这什么人呀，银子就这么香？出外办事都得带在马车上数一数才睡觉？ 木子灲戳了戳小七，低声道：“速战速决。” 阿墨已经抱了块石头将李管家砸晕了。 听到动静马车里立刻熄了油灯，公孙庄主跳下马车和小七对战起来。这公孙庄主还是有些功夫的，动作快，力道也足，每一掌都带着疾风。小七和公孙庄主大战了十来个回合，终于找到破绽把公孙庄主给踹断了腿。 另外还有几个小喽啰也都被木子灲和阿墨制服了。 阿墨：“公子，小七姑娘，这些小喽啰如何处理？” “几位大侠饶命，以后我们会听从几位大侠的吩咐。” 木子灲：“咱们还差几个赶车的，就让他们帮着赶车吧。” 小七把公孙庄主绑成了粽子。 “公孙庄主，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凤凰钗，还有藏宝图是怎么回事？” 公孙庄主：“江湖中人都知道柳氏神女的传说，几百年前，柳氏神女曾称霸武林无人能敌，后来又突然销声匿迹，但是柳氏神女的凤凰钗图很多江湖人士手上都有。” “江湖传言得凤凰钗者得天下，据说柳氏神女留下宝藏，得到凤凰钗和藏宝图，就能得到那些富可敌国的宝藏和武功秘籍。” 阿墨：“公子，小七姑娘，这人怎么处理？” 木子灲：“公孙少庄主好心邀请咱们去山庄里暂住，就留下公孙庄主一命吧。” 小七点头：“反正咱们也没伤到哪里，而且他的腿伤了，以后不会再对咱们构成威胁。”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朝着公孙庄主又补了几脚。 第211章 又见臭鸭蛋 天亮后，木子灲让小喽啰赶着马车调头回了无剑山庄。 无剑山庄外，听到动静公孙少庄主迎了出来，“爹，您回来啦。” 结果他看到跳下马车的却是小七和木子灲主仆。 木子灲：“我们在路上见到你爹他们受伤了，就将他们送了回来。” 公孙少庄主：“多谢几位。” 少庄主身后的几个家丁立刻上前，动手将受伤的公孙庄主和李管家抬进无剑山庄。 小七几人没在山庄里多作停留，让少庄主帮忙找了几个人手，把放在公孙山庄里面的马车全都赶走了。 他们赶着马车绕过泥石流，直奔彭州城而去。 路上小七拿出凤凰钗仔细把玩，疑惑道：“这东西真的跟什么藏宝图有关吗？” 木子灲从小七手上接过凤凰钗，摸索了一阵，按住上面的红宝石，红宝石立刻弹开来，里面是空心的，有张卷曲的小纸条。 小七拿出小纸条展开来，见上面果然是地图，还有一行小字——传给柳氏有缘人，钱财需用于救助穷苦百姓。 木子灲仔细研究了一番，对小七道：“这地图画的应该是彭州城，这个位置瞧着很像万宝银楼的位置。” 小七：“那就是说咱们在密道里发现的那些金银财宝应该就是柳氏神女的藏宝了。这可真是巧了，我在柳家村捡到凤凰钗，然后逃难到彭州城，然后又认识了封小公子，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阿墨：“这故事很离奇，比说书人讲的还精彩，小七姑娘和封小公子还真是有缘。” 木子灲弯起手指敲了阿墨一记。 转头对小七说：“还记得马车里我让给你的半块饼吗？你可是答应了要教我功夫的。” 小七用力点头，“自然记得，除了我师傅叮嘱我不能外传的武功，其它的都可以教你。” 前进，继续前进。 大概在彭州城外五十里地的地方，一行人停下来歇脚准备吃午饭。 小七站在火堆旁专心做菜，正在往锅里放淮南带回来的豆制品。 一个乞丐突然朝小七扑过来，被的阿墨伸出手臂拦住了。 阿墨把乞丐的脸掰正，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并不认识，“我还以为这乞丐又是封小公子呢。” 乞丐急得跳脚，“小七姑娘，是我呀，我是臭鸭蛋。” 小七抬起头大吃一惊：“臭鸭蛋，你不是在凤凰山里吗？” 其实这乞丐的脸上很脏，乌黑一片，根本认不出是何人，但是小七记得臭鸭蛋的声音。 臭鸭蛋：“大伙觉得外面安全后，就都想从凤凰洞里出去，洞里的钱本该由族长的儿子柳大鱼掌管，结果夜里很多人抢了银子之后逃跑了。” “我爹和我娘也抢了银子跑了，我等了几个月都没等到我爹娘回来，就出来寻他们，不过一点都没线索，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后来我在路上听说了七女侠的故事，打听到小七姑娘现在在彭州城，就过来找小七姑娘。” 臭鸭蛋一脸失落，“我爹娘有了银子，估计是去哪里过好日子了，把我这个儿子都给忘记了。” 小七踮起脚跟拍了拍臭鸭蛋的肩膀“臭鸭蛋，你不要难过，先跟我回彭州城，以后再慢慢打听你爹娘的下落。” 阿墨学着小七的样子拍了拍木子灲的肩膀：“少爷，你跑那么远的淮南去接小七姑娘，瞧瞧，小七姑娘对乞丐都比对你好。” 木子灲瞪了阿墨一眼，“没大没小的，回到府里自己找管家去领板子。” 一众人到达彭州城南城门的时候，立刻有人跑去报了周百户，“周百户，七女侠回来啦。” 周百户正坐在小屋里吃花生米，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立刻小跑着出去迎接小七。 周百户军人出身，声音很洪亮，“小七姑娘从淮南回来啦！” 小七“周大人，你怎么还在守城门？” 周百户听到这句话叹了口气，“鲁将军说要让我守一辈子的城门。” 小七踮起脚拍了拍周百户的肩膀：“周大人不要灰心，早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我刚好到了交差的时间，走，我送小七姑娘回家。” 小七“周大人不必客气，我这边人已经够多了。” 进了南城门后，又行了一段，小七见木子灲还跟在自己身后，回头道：“木公子，你赽快回木府吧。” 木子灲叹了口气，吩咐阿墨：“阿墨，这车乌金石送去衙门里，其它的都送去柳府。” 小七：“怎么给我这么多东西？” 木子灲露出迷死人的笑容，“小七，你先帮我收着，改天我再来取。” “好，我会帮你好好收着的。” 小七带着几大马车的东西回了柳家。 一大家人早得了消息在门口迎接了。 花喜儿迎上去紧紧抱住小七，“小七，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啦。” 小七看向门口站着的一群人，“爹，娘，我回来啦！哥，我回来啦！来福又胖了。” 牛氏见小七带回来这么多辆马车，非常开心。 马车一辆辆驶进院子，牛氏见马车最后面跟着一个乞丐，忙让老赵头拦住，“老赵头，千万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尤其是讨饭的。” 臭鸭蛋吐了口吐沫，将脸抹了一下，立刻露出真容来。 “牛婶子，我是臭鸭蛋呀。” 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的，不过牛氏在彭州城里呆久了，已经不太记得以前乡下的事了。 柳大河和阿福却一下子就认出了臭鸭蛋。 阿福走上前拍了拍臭鸭蛋，“臭鸭蛋，真的是你，快跟我进来。” 小七带着马车到第二进院子里停好，迎到阿福身边。 “哥，你找件衣服给臭鸭蛋换洗一下。” 牛氏有些不高兴，想发火却被柳大河拉住了。 柳大河怀里抱着来福，急中生智转移了牛氏的注意力，“小七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菊花你赶紧去整理一下。” 牛氏注意力立刻就放到几辆马车上了，指挥众人：“快，快把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放进我屋里。” 小七指着其中两辆马车，“这两车是知府公子的，只是暂存在这里，你们看好了，不要随意乱动。” 众人齐答：“知道了小七姑娘。” 还没到晚上，柳家和花家就一起热热闹闹吃上了晚饭。 第212章 请帖 很快封小公子就带着礼物上门了，他进了厅里，直接走到小七旁边。 “师傅，我每天都让阿旺去城门处打听消息，刚才听说您回来了，我立刻就过来了。” 小七：“谢谢你，以后我会教知府小公子习武，到时候你一起过来。” 封小公子很感动，拿起桌了的小酒杯连喝了两杯，“太好了，师傅终于要教我武功了。” 小七：“虽然我教你武功，但是你目前还不能叫我师傅。” 封小公子很听话，“知道了，师傅。” 牛氏对给封小公子很热情，立刻吩咐丫鬟加了副碗筷，让封小公子一起坐下用饭。 花喜儿：“小七，咱们七喜楼已经盖好了，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看。” 封小公子很开心，“我爹租了一楼的一间铺子，现在每天都去铺子里忙活，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牛氏一脸期冀，“小七呀，咱们自己的七喜楼，也给我一间铺子吧，我可以用来做吃食。” “娘，明天我也去七喜楼，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挑间铺子，喜姑姑肯定会让掌柜在价格上给你算便宜些的，是不是呀喜姑姑？” 花喜儿笑着点头。 牛氏撇嘴：“啥？咱们自己人也要租金？” “娘，那铺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第二日，小七和花喜儿一早先去了衙门报道，然后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了趟七喜楼。 七喜楼盖得非常好，三层的木质结构，雕梁画栋，很是壮观。 这在彭州城是独一份了，整个彭州城最高也就两层，像明月酒楼和明月银楼就都是两层的，已经被彭州人认为是颇为壮观了。 小七抬头看向三楼顶端，“喜姑姑，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能工巧匠，竟然盖出了三层的楼房。” 花喜儿笑道：“是知府小公子找来的人，还真是厉害竟然盖出了三层的楼房，而且瞧着甚是壮面。” 小七“木子灲还是有点用处的。” “只不过这房子有个缺点，第一层可以容多人，第二层的承受力稍差，第三层更次之。” “掌柜也是木小公子帮着找来的，第一层分成多间铺子，卖些普通百姓消费的东西。第二层和第三层是高档消费场所，由咱们自己经营，因为有消费限制，所以比一楼少很多人，只有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 花喜儿一脸奸笑：“咱们把富人钱包里的钱，掏出来贴补穷苦百姓。” 七喜楼的一楼大厅里人潮涌动，租在里面的商家生意十分火爆。 臭鸭蛋站在七喜楼前，深深吸了口气，这楼可真是气派呀！他早就知道小七姑娘不同凡响，看吧，果然应验了。 小七走过去踮起脚拍了拍臭鸭蛋的肩膀，“臭鸭蛋，你以后就留在七喜楼吧，后面小院子里有专门给伙计住的屋子。” 臭鸭蛋得了差事很开心，“多谢小七姑娘，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下午，小七听到有人报案说在西街上被抢了东西。 于是小七路过七喜楼的时候就对臭鸭蛋说，“臭鸭蛋，你在七喜楼门口盯紧过往的路人，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小七来到七喜楼外面，见臭鸭蛋站在雨里，伸出手拍了拍臭鸭蛋的肩膀，臭鸭蛋立刻就摔倒在地了。 掌柜立刻找了两个壮实的伙计把臭鸭蛋扶到一楼大厅坐下。 小七对臭鸭蛋道：“臭鸭蛋，我让伙计找郎中给你看看。” 掌柜叹了口气，“他这不是病，是站得太久了累的，从昨日小七姑娘离开七喜楼之后，他就一直守在七喜楼门口没挪动过分毫，昨天晚上睡觉前，我让伙计们去劝过他，他执意不听，一直站到现在。” 小七一拍脑门，“我昨日去找盗抢的飞贼了，让臭鸭蛋站在门口帮忙留意来着，后来我以为他自己会回去休息的，就没再理会。” 臭鸭蛋喝了碗热水，清醒了很多，对着小七信誓旦旦，“小七姑娘的吩咐，我全都会照办的。” 小七眼里有泪水流出，“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听我的话，臭鸭蛋你怎么这样傻？半夜在外面站着做什么？下雨了也不知道躲雨吗？” 臭鸭蛋有些不知所措，“小七姑娘别哭，我以后还要做你的管家呢。” “现在是我娘在管家，她可不会轻易把管家权让给你的。” “我已经同掌柜说了，你先休息一日，明天再上工吧。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让掌柜帮你请个郎中看看。” “好，我都听小七姑娘的。” 知府夫人对这次小儿子出远门的事很是气愤，让身边的赵嬷嬷去打听了一番。 知道小儿子这次出门是去淮南接那位小七姑娘，心里很生气。 又让身边的赵嬷嬷去打听了小七家的情况，然后借着自己五月二十八的生辰给柳家送了请帖，请牛氏过来做客。 当阿福把请帖读给牛氏听的时候，牛氏十分惊讶，她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收到知府夫人的请帖，请她去木府做客，看来她已经跻身官家夫人的行列了。 知府夫人目前算是彭州城排在第一号的夫人，去赴木府的宴会，肯定会遇见很多官家夫人，所以必须得好生打扮一番，跟得上潮流才可以。牛氏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太寒酸了，不行，必须得去做几件新式样的衣裳。 牛氏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发现家里的料子都不时兴了。 她风风火火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去了城里最好的成衣铺子明月成衣铺。 一进去，就有人热情地迎过来：“客人是要买成衣，还是定做？” “我先看看，你自去忙吧。”牛氏抬眼就看花了，觉得每件衣裳都很好看。 挪了几步之后，她指着一件淡紫色绣花的衣裳问道：“这件多少银钱？” 掌柜报了价钱之后，牛氏就有点犹豫，她是完全没想到，这里一件衣裳居然要几十两银子。 可是在她后面进来的那位姓陆的妇人却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订做了好几件成衣，花了几百两银子。 怪不得那夫人一进门，掌柜就亲自迎上去，一口一个“陆夫人”喊得那样亲切。 第213章 作妖 牛氏觉得自己家境现在也不算很差了，能被知府夫人请去木府做客，也算是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绝对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于是牛氏花了五十两买了两件成衣，又花一百两订做了三件最新式样的衣裳。 牛氏买完衣服回到家里，立刻开始换衣裳照镜子。 柳大河听说这样两件花哨的衣裳竟然花了五十两银子，心疼得直抽抽，忍不住问道： “这衣服是银线做的吗？这样值钱。” “你懂什么，我看你还是以前柳家村时候的眼界，一点都没进步——”牛氏指着衣裳上面的彩色艳丽牡丹道：“就这上好的绣工就值不少银钱。” 牛氏穿好之后在柳大河面前转了两个圈，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柳大河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看，很好看，可是——” 牛氏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抱怨道：“这镜子也该换了，大河，你是没瞧见，明月成衣铺里面，人家那镜子有一人高，照出来的人可清楚了，说是什么西洋来的镜子，要几百两银子呢。” 牛氏换完了衣裳，又开始一样样往头上试戴首饰，她现在也还是有二三十件金银头饰的。 牛氏找了小丫鬟搭手，就这样每样每样试过去，竟发现没有一件合心意的，禁不住叹了口气。 她拿过一朵金梅簪，抱怨道：“这色儿都暗淡了，式样也过于简单，戴出去肯定要被笑的。 牛氏又拿起金丝八宝攒珠髻，“这样式虽好，却不够出彩，木府里请的大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地人，戴过去肯定要被比下去的。” 牛氏将所有首饰都放回匣子里，想起白日里在明月成衣铺见到的那位陆夫人，眼睛眨也不眨直接就交了几百两银子，要是自己也能那样随意花银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埋怨柳大河，“你是没瞧见，别家夫人穿戴有多气派？我嫁与你这些年，依然打扮的像个乡下妇人一般，你也不知道帮我买些衣裳首饰回来。” 说到这里，牛氏掩面哭泣，声音嘶哑，“我活得实在太憋屈了。” 柳大河：“你不是和封夫人有来往吗？要不就找她借几件。” “戴个首饰还要去找别人借，丢不丢人，再说封夫人年纪比我大上许多，她那些首饰定然老气横秋的。” 小七听到爹娘这边屋子里很吵，就敲门进了屋子。 “爹，娘，天这样晚了，发生了何事？” 牛氏拿着丝帕按住眼角，“知府夫人请我过府做客，你爹他不愿意给我买首饰，我连一件时兴的首饰都没有。” 小七想了想，现在的经济情况，多件首饰也不算多大的事，况且去木府确实也该打扮一下，于是她回了自己屋子，从荷包里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去了主屋里，递到牛氏手上。 “娘，这一百两，你拿去买喜欢的首饰吧。” 牛氏立刻开心了，“还是闺女贴心。” 第二日，牛氏去了七喜楼对面的明月银楼，在一楼看了一个时辰左右，很不满意，“伙计，你们有没有更好一点的，这些太普通了，不够出彩。” 掌柜走了过来，招了招手，让伙计自去忙，自己亲自招待牛氏。 “夫人，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些普通首饰确实衬不上夫人，请夫人跟我上二楼。” 掌柜引了牛氏和小丫鬟到二楼圆桌边坐下，“给夫人上一杯桂花蜜。” 伙计端来茶水，掌柜亲自捧到牛氏面前，夫人您先喝口茶水，我现在就去拿我们店里的新款首饰过来让您过目。” 桂花蜜很香甜，热度也刚刚好，一点都不烫嘴，待牛氏喝完水将相杯子放下，伙计立刻将杯子撤走了。 掌柜抱着个暗色的雕花盒子过来放到桌上打开来。 一套水头极好的玉镯子呈现在牛氏面前，上面带了点点翠绿的飘花，匣子里配套的还有一对镶玉的耳环，上面镶的水滴形玉和镯子的成色十分接近。另有一支坠了玉珠的步摇，一看就知道和镯子耳环是一套的。 牛氏一眼就喜欢上了。 “多少银钱？” “一千五百两银子。” 牛氏很犹豫，“掌柜，这价格太高了些。” 掌柜打量了牛氏一眼，见牛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盒子里的首饰，就道：“这套首饰选材精良，本就成本很高，若是夫人不喜欢这一套，我再去帮夫人另外拿几件过来瞧瞧。” 牛氏因为很喜欢匣子里的这套，就没心思再看其它的了。 “价格便宜些，我就考虑考虑。” 掌柜：“夫人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只有这上等的翡翠才能衬得上夫人……” 牛氏被掌柜用言语吹捧了一番，感觉再还价好像有些掉身价了，于是一咬牙，拍板要了。 但是牛氏身上只带了两百两的银票，但是没关系，家里还有封老板送她的一箱银子呢。 于是牛氏道：“掌柜，这两百两先当作订金，将东西送去城南柳家，我自会与你结清。” 掌柜在这明月银楼里做了好几年掌柜，还没听过彭州城有什么柳家。 牛氏指着七喜楼道：“七喜楼的东家柳副捕头是我女儿。” 掌柜想了想，眼前这位妇人和柳副捕头长得还真是有几分相像。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夫人喜欢这套首饰，也不用交订金，直接拿去就好，银钱可以改日再结。” 这可太合牛氏的心意了，立刻带着小丫鬟抱着匣子离开了。 这边掌柜让人把账单送去了七喜楼里。 七喜楼里，夏侯掌柜接到对面送来的账单一脸呆滞。 伙计：“买首饰的妇人是你们东家柳副捕头的娘。” 小七下午下了衙之后，和花喜儿封小公子、木子灲一起在七喜楼议事。 夏侯掌柜单独叫了小七说事：“小七姑娘，下午对面明月银楼的掌柜送了账单过来，一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我问过对面的伙计了，说是柳夫人今日从他们那里买了一套玉饰。” 小七初听到夏侯掌柜说柳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完全反应不过来，过了好大一会才明白过来，柳夫人三个字指的是自己的母亲。 第214章 圈套 回到家里吃完晚饭，小七就问：“娘，你怎么买了那么贵的首饰？” 现在院子很大，小七家住第二进，花家住第三进。 吃饭已经不在一起吃了。 柳大河竖起耳朵。 牛氏：“不就一千五百两银子吗？明日我就让人送去明月酒楼。” 柳大河听到一千五百两银子，差点把怀里的来福给扔到了地上。 什么都备齐了，牛氏心里就一日日盼着，终于盼来了去木府做客的这天。 牛氏为此专门找了个会梳妆的妇人，早上起来后，像女子大婚前一般，净面绞脸，上妆梳头，打扮了小一个时辰，终于打扮妥当。 木夫人这里早已经给牛氏下了套，让身边的张嬷嬷带着牛氏去专门为牛氏准备的小厅里坐下。 她早已吩咐张嬷嬷在里面摆了些看着大气、实则赝品的东西。 牛氏见木夫人对自己很热情，心里不免更加膨胀。 待张嬷嬷离开屋子后，牛氏拈了块点心放入口中，笑着起身，一件件物什摸过去。 过了一会，听到屋外有声音传来，牛氏很紧张，立刻跑回桌边坐下，不小心碰到了一旁博古架上的一盆玉盆景。 哗啦一声，玉盆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同时碎裂的还有牛氏的一颗心，完了，这下全完了。 牛氏心里万分紧张，觉得头晕得很。 进来的人是张嬷嬷，她看到地上的碎碴碴作出一脸震惊的神情。 “完了，这可是我们夫人最喜欢的玉盆景。” “这可怎么办？我怎么跟夫人交待？今日是我们夫人过生辰，柳夫人将玉盆景打碎这也太不吉利了。” 牛氏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件玉盆景多少钱。 “嬷嬷，请问这件物什多少钱？” 张嬷嬷：“不瞒夫人说，这件玉盆景价值万两，是大长公主送给我们夫人的，是我们夫人的心头好，每日都要亲自擦洗呢。” 牛氏听到这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张嬷嬷亲自动手掐了人中，把牛氏弄醒，拿出一张纸，“这是一万两银子的欠条，柳夫人在上面按个手印吧。” 待牛氏按了手印，张嬷嬷立刻着人架着牛氏上了马车，“你们几个，记得把柳夫人亲自送给柳家。” 牛氏这次来木府，饭也没吃，想多认识几个官家夫人的事也泡汤了。 木府里，待客人都离开后，木夫人遣了身边的下人，单独留下张嬷嬷。 “张嬷嬷，事情都办妥了吗？” 张嬷嬷“夫人放心，都办妥了，迷药下得恰到好处。” “玉是最难估价的，那牛氏只是一介村妇，谅她也瞧不出破绽来。” “看她们日后还敢不敢再高攀我儿子。” 一万两银子的外债呀，牛氏想死的心都有了。 回到府里，牛氏一直冷着脸。 柳大河见她面色不好，不敢上去搭话。 小七下了衙之后，就跟着花喜儿去七喜楼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才回来。 见桌上不见牛氏，小七看向怀抱来福的柳大河，“爹，怎么回事？娘怎么不来吃饭？” 柳大河：“你娘在床上躺着呢，说是身体不舒服。” 小七关切地问道：“请了郎中看过没？是哪里不舒服？” 见柳大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小七和阿福亲自去了内间。 小七走到床边，伸手探向牛氏的额头，还好并不烫，“娘，哪里不舒服？” 阿福也道：“我让老赵头帮忙请郎中过来吧。” 牛氏摆手，“不用请郎中，我没事。” 说着牛氏歪起身，小七忙把另外一个枕头也塞到牛氏后背。 牛氏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睁开眼睛，立刻就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的小匣子，数了又数，眉头紧皱。 她跑到旁边屋子里，打开封老板送来的银子，摸了又摸，万分不舍地合上又打开，这些以后都不是自己的了。 而且离一万两还差得远呢。 牛氏回到屋里，拿出木梳开始梳理头发，就见到梳子上缠着很多头发，她把头发取下来，见到其中两根头发灰白灰白的，难道一夜白了头？ 感觉铜镜照不清楚，牛氏立刻叫来小丫鬟，“快帮我看看，头发是不是全白了？” 小丫鬟见牛氏面色不虞，有些惊恐，“夫人，没有全白，只有几根白发。” 牛氏把铜镜拿到院子里，照了片刻，气得摔了镜子。 小七吃完早饭，准备去衙门，见到牛氏摔了铜镜，立刻走过来捡起铜镜。 “娘，你没事吧？” 牛氏蹲在地上，抚着胸口，极力忍着不哭出来。 小七扶起牛氏，“娘，你分明心里很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吧，哭了之后，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何事，咱们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铜镜摔在地上，声音很响，把阿福和柳大河都引了过来。 阿福也道：“娘，你哭得我们心都碎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咱们全家一起想办法。” 牛氏哇一声哭了起来，把眼睛哭成桃子之后，才吞吞吐吐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柳大河听说欠了知府一万两银子顿时懵了。 小七：“娘，你先把早饭吃了，这事咱们全家一起想办法。” 牛氏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这一天，小七和花喜儿都迟到了。 花喜儿：“我听到你家的动静了，你娘欠了一万两对吧，一万两对现在的咱俩来说真不算大事，不过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小七，你想想，知府夫人是京城来的，宴请这事她做得驾轻就熟，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意外？” 小七想不出来。 花喜儿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事我会让人打听的。” 小七：“喜姑姑，你在木府也有眼线？” 花喜儿将食指放到唇边，“嘘，小声些，不要让别人听去了。” …… 那边府里，牛氏把所有的家丁丫鬟都集中到院子里，“我和你们是无缘了，你们收拾收拾东西，下午我叫牙婆来领人。” 丫鬟们哭成一片，很快引了花婆婆过来。 “菊花，这是怎么了？” 牛氏拿出帕子按住眼角，“每个月都要下人发月钱，家里开销太大了，我本就是乡下出来的，什么活都做得。这不就打算把家里的下人们都遣走，这样可以省下些钱财。” 花婆婆：“下人们不用卖了，以后他们的月钱我来出。” 牛氏：“她们一个月吃喝用度也不少。” 花婆婆拿了一张银票递给牛氏，“以后她们的吃喝用度都由我来出吧，这里有一百两菊花你先拿着。” 牛氏接过银票，面色微红，“这、这怎么好意思。” 花婆婆“这一百两银子不算什么，这些日子你打理家务事辛苦了，以后还得劳烦你继续打理。” 第215章 练箭 这一日，小七轮到休沐，她把木子灲和封小公子都叫来家里教授武功。 “我今天先教你们射箭。” 小七拿出一只筐，里面全是削尖了的木矢。 “来，让我先看看你们的水平。” 阿墨站在一旁观看，他心里一点都不轻视这些木矢，去金陵运粮的路上，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些木矢立了大功的。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站在草靶前拉弓射箭， 小七拿着根细棍子站在封小公子身边，“左臂下沉——腿再分开些——好，就是这样。” 封小公子挨了两下小棍子，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小七踮起脚后跟轻轻拍了拍封小公子的肩膀，安慰他道：“练武本来就是很苦的事，你吃得苦中苦，才能胜别人一筹。” 小七又走到木子灲面前，赞许地点了点头，“嗯，不错，你的姿势都很到位。” 木子灲朝封小公子眨巴眨巴眼，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阿墨挺着胸脯站在阿旺面前，活脱脱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阿旺很不服气，“我家公子很聪明的，很快就可以比你家公子更厉害，走着瞧——公子，加油——” 因为有了比较，封小公子学起来更用心了，他第一支箭就脱靶了。 然后连续三支箭，只有一支上了靶，而且离靶心还有些距离，封小公子心里那个失落呀。 拿起第四支箭往地上一摔，“都是因为这箭不好。” 小七连忙把木矢捡起来：“要珍惜这些木矢，都是我爹精心做的。” 封小公子：“师傅，能不能给我些更好的箭？” 小七朝木子灲努努嘴：“封玉郎，我跟你说，这跟箭没有关系，主要还是你自己不行，你看看人家木子灲也是用的这种木矢。” 封小公子：“师傅，你也射一箭吧。” 小七射箭却不与他们用一样用草靶，而是柳大河特别做的木靶。 几根木头拼一起的靶子，厚度足有一尺。 小七把木头抱到场中的时候，封小公子傻眼了，“师傅，这木头也太笨重了吧。” 小七：“这样更安全。” 说着小七轻轻拉弓射出一箭，木矢陷入木块中半尺有余。 旁边几人热烈鼓掌，引来了几个丫鬟围观。 封小公子“怪不得师傅要射这块笨木头呢，如果师傅射草靶子，木矢可能会射穿草靶子，穿墙而出。” 木子灲：“还可能会钻出墙伤到墙外行走的人。” 丫鬟们在旁边叽叽喳喳讨论着。 “木公子可真俊呀！” “封小公子也挺好看的。” …… 小七吃得多，饿得也快，中间饿了就让丫鬟帮着拿了几个馒头过来。 封小公子接过一个馒头咬进嘴里：“师傅，我中午在你家吃吧。” 阿墨舔了舔嘴唇，也道：“小七姑娘，我们少爷很久没在你家吃过饭了。” 事实上牛氏很周道，以前木子灲和封小公子在柳家吃饭的时候，牛氏会专门留出些菜给阿墨和阿旺一起用，味道极好，令阿墨很是怀念。 小七摇头，“今日怕是不行了，我娘不开心呢，不会做饭给你们吃的。” 阿墨也道：“以往我们公子过来的时候，都会受到热烈欢迎的，今日好像有点冷场。” “主要是因为我娘欠了一万两银子。” 小七看向木子灲：“你们猜猜是欠哪里的？” 阿墨：“赌坊？” 封小公子：“咱们彭州城，就算是赌博也很少听说欠这么多的，我舅舅金大牙前几日赌输了上千两，就已经说是赌坊里的超级大客户了。” 阿墨：“一万两银子，在这彭州城里，不赌博还真没法相像能欠这么多，可是除了赌博还有什么能这样害人？” 小七：“我娘那一万两是欠你们木府的。” 阿墨听到这里啊了一声。 木子灲皱眉道：“说说，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我娘被邀请去你们木府里做客，把你们家里很值钱的什么玉盆景打破了，说是值一万两银子。” 木子灲心里是知道的，他们家从京城来任上的时候，贵重的东西一概没带，只带了些充门面的次品，要说小七的娘在木府打破一万两的玉盆景，这事完全没有可能。 木子灲：“这件事我回去问问看。” 小七：“你们回去之后逢几个小沙包，绑在腿上，每天坚持跑一跑，就会身轻如燕了。” “知道了，师傅。” 木子灲回去府里之后，去了正房。 “娘，你和那名不见经传的柳氏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使计坑了她一万两银子。” 木夫人是个沉不住气的，直接道：“我就是看那个柳副捕头不顺眼，老是缠着我儿子，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是她那种贱民能肖想的吗？” 木子灲“娘，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才十一二岁，还是个孩子。” 木夫人掐着帕子道：“十一二岁还小吗？过几年十五岁可以嫁人了。” “娘，她从来没缠过我，我也不喜欢她，我只是想跟她学武功而已。” 木夫人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看儿子。 “娘，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小人的勾当。” 张嬷嬷在一旁红了老脸，小公子说的小人构当说得可不就是她么。 木夫人发了火，“有你这样跟娘说话的吗？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把你养这么大，你对我说话就这样的态度？” “娘，我以后会尽量顺着你的心意做事的，你先把欠条拿来给我。” “想都别想，我是不会给你的。” 木夫人气得不轻，连晚饭都没吃。 木知府今日事务繁忙，在衙门里加了会班。 等他回到木府，听到丫鬟说夫人晚上没吃饭。 走进内间劝道：“夫人，玉盆景的事是你做的不对，你和那乡下来的妇人较个什么劲，多掉身价。” 他虽然整日都在衙门里，但府里的事他心里明镜一般。 木夫人坐在床沿边低头拧着帕子，“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木知府耐心劝道：“夫人，那位小七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以后你夫君我这个知府，还用得着那位小七姑娘，所以这件事不必做得那样绝。” 木夫人抬起头，“不是说三年一调任吗？这都三年多了，怎么还在这彭州城？” “当今圣上只顾着修道成仙去了，把政事都荒废了，不过这彭州城其实还不错，换到其它的地方，未必就比这里好。” 木知府揽住夫人的肩膀，双眼温情脉脉地看向木夫人。 “你明日派人把欠条还给那柳家的妇人吧。” 第216章 七喜小食铺 一事不劳二主，木夫人把送欠条的事也交给了张嬷嬷。 牛氏接了欠条，听到张嬷嬷说免掉了一万两银子的债，心里那个轻松哟，大山一下子从头顶搬走了，感觉阳光变得更加灿烂了。 唯一遗憾的是已经送到木府的三千多两却没能拿回来 即便是这样，牛氏也已经觉得谢天谢地了。 张嬷嬷离开后，柳大河抱着来福进屋，对牛氏道： “这城里太吓人了，做个客也能欠上万两。现在彭州城外已经太平了，要不咱们回柳家村吧。” 牛氏想了想，问道：“大河，你还记得我娘的坟在哪里吧，我是个不孝女，这么久了，也没去拜祭一下。” 柳大河努力回忆逃难的场景，“你娘的坟我当时是做了记号的，但是时间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哥哥他们回牛家村了没？我娘最担心他们的。” 牛氏心里是很怀念她娘于氏的，她和于氏的感情很好，嫁给柳大河之后，但凡家里得了好东西她都是第一个就想到于氏，即使后来和娘家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她对于氏的感情是依旧不变的。 牛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那我们明日去拜祭一下我娘吧，我娘她过世前一定很挂念我哥他们。” 柳大河点头，“你娘临去前叮嘱我要照顾两位舅兄，我已经托人打听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下落。” 牛氏：“等拜祭完回来，我找个活做，多少存点钱，等以后找到哥哥他们，可以周济他们一点。” 吃晚饭的时候，牛氏对两个孩子道：“这几日天气还不错，明天去祭拜你们外婆。” 柳大河揽住牛氏的肩膀，“明天我陪你去。” 小七“现在彭州城内治安还不错，捕快们人手很足，假也好请。明天我让喜姑姑帮我请假，先陪娘去祭一下外祖母。” 第二天，一家人起了个大早，买了很多香烛和纸钱就出发了。 因为到处都长满了茂盛的野草，所以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牛氏老娘的坟。 柳大河原先插在那里的木牌已经残破了，上面的字也不太明显，勉勉强强认得出来。 柳大河重新找了块木头刻了块牌子立在一边，叹道：“这幸好来了，再晚来半年，估计就找不到了。” 牛氏到了坟前一直对着老娘的坟头哭，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这会看着新刻好的木碑，更为于氏难过，“我娘生前就没想过福，现在却连块像样的碑都没有。” 小七道：“先用这块木头将就一下，等我休长假，陪你们一起回凤凰镇，到时候把外婆的尸骨牵回去，找人好好立块碑。” 拜祭完回到彭州城，吃晚饭的时候，牛氏一直念叨找工作的事。 晚上，小七跑去花喜的房间，花喜儿正在画画。 小七凑上去，“喜姑姑，你这画得是陆捕头还是李玉师兄？” 花喜儿笑道：“我画的陆风很像李玉师兄对吧，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长得像呀。” 小七点头“没错，越看越像——喜姑姑，我过来有事和你说，我娘想找个活做，不如咱们开个做吃食的铺子吧。” “七喜楼一楼留了一间铺子，位置很不错——你娘的手艺挺不错的，不如咱们自己开个饮食铺子，让你娘做大厨。明日和木子灲、封小公子商量一下，看可不可行。” 小七：“好呀，这事咱们明天在一起好好商量。” 第二日，小七和花喜儿下衙之后，同木子灲、封小公子一起商量了一下，四人决定开间饮食铺子，卖些既可以堂食又可以外带的点心、卤菜之类的，名字就叫七喜小食。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都是经常在小七家吃饭的人，对牛氏的厨艺十分信任。 小七回去之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牛氏。 七喜小食请牛氏做厨子，除了工资外还按收益给牛氏两成的分红。 牛氏好开心呀，口述让阿福帮她记下了十多道小吃，嚷着明日做给大家吃。 小七：“娘，店里的一应经营事宜，你可以提建议，却不能直接做主……这事必须正式立个契，娘，你明天去七喜楼签张契约。” 牛氏：“好呀，不过我不会写名字。” 柳大河笑道：“这事简单，按手印就行了。” 小七：“娘，按手印也可以的，不过如果你自己会写肯定更好。” “你想想，如果生意很好，以后大家商量要多开几家，到时候怎样算分红，还有重新定菜品这些都需要斟酌，你总不能回回都让别人帮你念吧，如果你自己学会识字了，是不是更好。” 牛氏听完小七的话，立刻嚷着要跟着阿福识字，这样以后可以自己记录菜单了。 虽然小七几个东家已经想好了开业的方案，但牛氏觉得不够隆重，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话说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牛氏现在全部心思都用在七喜小食上，柳家终于太平了。 牛氏跟阿福学识字，连去茅房都拿着张纸在认字，这般努力，很快她不仅能写自己的名字，还能写些简单菜谱了。 当然有些字她不会写，就画符代表，用她自己能看懂的鬼画符。 牛氏盼呀盼，七喜小食终于开业了。 牛氏每天一早起来就去七喜楼，晚上回来也是琢磨新菜式，再没因为些琐事同柳大河吵闹，柳大河过得很是舒心。 七喜小食自从开业，生意就非常好。 牛氏的厨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铺子的位置非常关键。 七喜楼的一楼有二三十间铺子，所售东西范围颇广，每日来买东西的人特别多，人流量很大，为七喜小食带来了大量客源。 另一方面，在七喜楼租铺子的人因为生意很好，来不急回家吃饭，中午这一餐基本上就在七喜楼附近解决的，而七喜楼附近，最好吃的地方莫过于七喜小食了。 以至于七喜小食在整个彭州城都极有口碑。 有外地过来走亲戚的，也会被本地的亲戚带过去逛一逛吃一吃，七喜楼和七喜小食俨然已经成了彭州城地标一样的存在。 封万宝在七喜楼一楼也租了间铺子，名字还是叫万宝银楼。 虽然门脸儿比以前的万宝银楼小了很多很多，但他经历了人间冷暖之后，心态大变，对这间小门脸已经很是知足了。 第217章 吴大郎 自从七喜小食开张之后，封万宝经常都在这里吃。 七喜小食未开张之前，封夫人中午经常会带着小丫鬟给他送饭。 现在封夫人和封小公子中午还会过来，但却是空手来的，陪封万宝一起在七喜小食吃完东西才回家，一家人小日子过得极为温馨。 七喜楼有一日却出了件大事。 一个男子在里面吃完东西之后，四肢抽搐，倒地不起。 臭鸭蛋一见出了事，立刻跑去衙门里找小七：“小七姑娘，不好啦，七喜小食里面有客人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眼瞧着就要不行了。” 小七和捕快张果子连忙跟着臭鸭蛋一起去了七喜楼。 他们进去的时候，七喜小食里，一个男子正在地上抽搐着，几个小伙计吓得缩在角落里。 一个白净妇人扯住牛氏的衣袖，声音凄厉“你还我相公，还我相公——” 小七：“住手，衙门办案。” 白净妇人见小七穿的是捕快衣服，心里有些发怵，连忙松开了牛氏。 小七见地上的男人快不行了，忙问道：“臭鸭蛋，请了郎中没？” 臭鸭蛋：“夏侯掌柜早已经派人去请了。” 小七望向白净妇人，“说说，是怎么回事？” 牛氏正要上来拉小七说事，被臭鸭蛋拦住了，“牛婶子，现在情况复杂，千万不要乱说话，以免带来麻烦。” 白净妇人跪到小七面前：“官爷，我夫君带我来这里用餐，吃完这八宝粥之后，就倒在地上了，肯定是这粥里有毒。” 牛氏：“你胡说，别的客人喝了这粥都好好的呢。” 小七觉得牛氏的脑袋转的还是挺快的，她看向白净妇人： “你相公情况这样严重，我觉得你第一件事应该去请郎中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只会耽搁你丈夫的性命。” 白净妇人立刻趴到地上男子的身上嚎啕大哭：“大郎、大郎你不要扔下我呀——” 小七转身对张果子道：“把桌上这只碗看好，这是证物。” 见白净男子吐了很多呕吐物出来，伙计找到角落里的簸箕，准备动手清扫。 小七“保留证物，你先把簸箕放下，郎中很快就到了。” 很快夏侯掌柜带着郎中赶过来了，但是地上的男子却已经断了气。 郎中仔细看了男子的症状，对小七道：“这应该是中毒症状，具体是什么毒，现在还不能确定。” 小七问郎中：“还救得回来吗？” 郎中摇了摇头。 小七拿起桌上还剩了一点粥底子的碗：“郎中，麻烦你帮忙看下，这粥有没有问题。” 郎中拿起来，仔细辨认后道：“这里面放了花生、小米、红豆、莲子……按理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郎中从旁边小童手里接过一块牛皮小包，展开来，里面大小不一的银针立刻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取出一根插入粥里，银针并未变色。 小七：“店里的粥麻烦郎中再验一下。” 伙计听到小七的话，立刻把装八宝粥的小木桶提到桌子上。 郎中用大木勺搅了搅，未见里面有什么特别的添加物，他又用长银针试了试，并没有发现问题。 对着小七摇摇头：“没问题的。” 郎中看向地上的呕吐物，里面有一种比花生米小很多的颗粒，上面长满花纹。 他用银针拨了拨，恍然大悟道：“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中的毒，这半粒是蓖麻子，有毒，吃多了会毙命。” 妇人踉跄一下倒在地上，大声哭嚎：“你们这铺子丧良心呀，竟然给我相公吃蓖麻子。” 牛氏：“我们没放蓖麻子。” 几个伙计也连连摇头。 旁边一个小女孩道：“我也喝了一碗八宝粥。” 拖着女孩手的老婆婆立刻着急起来，“郎中快帮我孙女看看有没有中毒。” 郎中给小女孩诊了脉，对老婆婆道：“放心，她没事的。” 小七拿起大木勺仔细在装八宝粥的桶里搅了搅，没发现一粒像蓖麻子的东西。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专门给地上的这个男子下了毒，应该是下在碗里的。 小七见那白净妇人一直摸向袖袋，问道：“你那里装了些什么？” 妇人慌慌张张就要逃跑，被臭鸭蛋一把抓住。 牛氏上去搜了妇人的袖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叠的帕子，打开来，里面正是蓖麻子。 牛氏扯住妇人的头发，“你这是贼喊捉贼呢，竟敢给我们七喜小食泼脏水，我看你肯定是有了相好的，学着潘金莲要毒杀亲夫呢。” 小七把牛氏拉开，和张果子一起押着妇人去了妇人家里。 附近的邻居都说吴方氏有一个油头粉面的相好。 “吴大郎父母双亡，可怜哟。” “我知道，吴方氏那个相好的是个货郎。” 邻居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抹着眼角道：“吴大郎长相不太周正，当时他娶亲的时候大伙就说了，找个这样漂亮的媳妇根本不般配呀，大郎听不进去，看吧，现在可不是就送了命，他当时要是肯听我老人家一言，也不至于……” 张果子，“小七，你娘真神呀，居然一下就猜中了真相。” 小七把吴方氏押到衙门里，还没动刑，吴方氏就招供了。 原来这吴方氏却是和货郎好了半年了，最近一次两人幽会的时候差点被吴大郎撞见，于是两人就起了杀心。 第一次货郎给吴方氏出主意，说是没炒熟的四季豆可以毒死人。 吴方氏炒了两次，结果吴大郎不喜欢吃，只得另想它法。 后来货郎找了些蓖麻子过来交给吴方氏，让吴方氏放到吴大郎的吃食中。 那吴方氏本来是打算在家中下毒的，但她逛了一次七喜楼后改变了主意。 她见七喜小食里面生意很好，就想着一举两得，毒死吴大郎，顺便让七喜小食给她赔上一笔钱。 吴大郎在七喜小食里面喝八宝粥的时候问吴方氏：“这粥里面放的不知道是什么，嚼起来硬硬的。” 吴方氏：“应该是坚果吧，放心吃，这里是咱们彭州城最有名的小吃铺子，断不会有问题的。” …… 小七找阿福给吴方氏口述的货郎画了画像，全城捉拿货郎，却没抓到人。 再次提审了吴方氏，却从吴方氏的口中得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那货郎是外地来的，信的竟是白乾教。 第218章 花喜儿订婚 审完吴方氏小七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吃过晚饭后，小七来到花喜儿的屋里，坐到花喜儿身边。 见花喜儿正在写信，小七自顾自就说上了。 “喜姑姑，我有一件事和你说，你还记得我上次同你说的白乾教吗？” “淮南回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白乾教，他们非常厉害，我觉得那个教主的轻功不在我之下。” “不过，他们很坏，想抢我们的东西呢，后来又放我们走了，我心里有些担心，总觉得有一天还会再遇见她们。” 花喜儿搁下笔，认真地看着小七。 “小七，你现在年纪还小，再多努力练习，一定会越来越厉害的。” 小七点头，“嗯，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我会勤学苦练的。” “喜姑姑，你帮我多找些破案的书来看，我想当个称职的捕快。” 花喜儿拿出一撂书放到桌上，笑着道：“我早就为你准备了了。” “小七，现在彭州城内捕快已经饱和了，我想辞掉捕快的职务，专心从商。” “陆风说会来家里提亲，我爹娘都同意了，说让陆风选个黄道吉日找媒婆过来。” “陆风跟我说，他的产业都在他大伯那里，等他成了亲，都要交还给他的，所以到时候我等我嫁了陆风之后，可能会比较忙。 “喜姑姑，我支持你，你在给谁写信？” “我给陆风写信。” 小七心里不免有些惊讶，“你和陆捕头天天见面，还要写信呀。” 花喜儿：“这就是情趣，等你以后长大了，大概也会这样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七从花喜儿的屋里回去之后，就开始练习内功心法。 从密道里拿出来的两本秘籍，里面就有内功心法，同飞天门派的内功心法并不冲突，小七每天早晚都会练上半个时辰。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二次来柳家练箭的时候，就发现小七的功力又有进步了。 因为小七这次射出的木矢竟然穿透了一尺厚的木头，穿出了土墙，出了柳家的院子。 小七飞过墙头，见巷子里有两个孩子靠在另一边墙根下，分别是阿呆和阿瓜。 阿瓜骑在阿呆身上，他的头发被木矢穿过定在了身边的墙上。 木子灲一众人跟着爬上墙头围观。 阿瓜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阿呆了，快救救我。” 小七把木矢拔下来，摸着阿瓜的头道：“阿瓜不要害怕，没事的，你没受伤。” 阿瓜哇哇哭着跳了起来。 阿瓜的娘已经闻声出来了，人还未现，声音已到。 “是谁又欺负我们家阿瓜了。” 小七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阿瓜的娘是附近有名的泼妇呢。 阿瓜的娘走近后，双眼瞪向小七，然后她不经意抬头见到了墙头上俊美的公子，立刻就记起来，上次听说这是知府家的公子。 阿瓜的娘立刻赔上笑脸，“原来是知府公子呀，渴不渴？要不要去我家喝杯茶。” “不用了，不用了，”木子灲连连摆手。 阿瓜娘对着胖胖的阿瓜道：“阿瓜呀，以后记得不要欺负阿呆。” 小七拿着木矢飞过墙头。 封小公子立刻凑过去，双眼冒星星。“师傅，你好厉害呀短短时间，就进益了这样多。” 小七仔细检查了一翻被木矢穿透的木头，点了点头道：“回头让我爹再把木头加厚一点就行了。” 然后小七拿出三支木矢搭弓，“我给你们看，如果是三箭齐发，箭的力道就就会减弱很多。” 小七搭弓同时射出三支木矢，三支木矢陷入木中约半尺的样子。 木子灲 “这应该是力气分成了三份，所以减弱了。” …… 陆捕头请了官媒过来提亲。 提亲成功后，找了吉日，陆捕头带着活雁并一应礼盒去花家。 一应流程走得很顺利，送聘礼的这日，一众捕快都过来了，再加上陆家族里的人，很是热闹。 李四虎对小七道：“陆捕头亲自去城外捉了活雁，可见对你喜姑姑极为重视——原本我还想求取你喜姑姑来着。 陆家送来的八百八十八两聘礼银子并十八箱聘礼，酒、茶叶、布匹、皮草、福果一应俱全，这在彭州城也能算中上等了。 花家给陆家回了八十八两银子，其余全买成了粮食，做了很多馒头派发。 发馒头的筐上用红纸贴着：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不管是乞丐还是平民都可以领，每人可以领四个馒头。 小七和花喜儿两人都上阵派馒头，领到馒头的人都会说上一句祝福的话。 小七笑着恭喜花喜儿：“收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喜姑姑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花喜儿和陆捕头两人的订亲礼办得很热闹。 人大多有比较心理，牛氏看红了眼，心里琢磨着一定要给阿福娶个门第高的大家闺秀。 另一边，陆捕头的大伯陆不群家里气氛很是奇怪。 晚上睡前，陆大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卸钗环，卸到一半，叹了口气道：“怎么就要结婚了呢？要不咱拖着，先不把铺子田产还给侄儿。” 陆不群：“我亲自在族人面前应承过，等风儿娶了亲，就把田产铺子都交还给他自己打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大夫人哼了一声，头上的赤金步摇晃了一晃。 “风儿风儿叫得还真是亲切。” 陆不群柔声道：“夫人，在外面咱们多少还是要收敛些的，可不要被外人看出些什么。” 陆大夫人看了看屋里的两个小丫鬟，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守在门口，不要让别人进来。” 两个小丫鬟出了门之后，将门重新关上。 陆不群拉着陆大夫人的手，“那咱们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好法子使出来，绝不能轻易认输。” 陆大夫人斜倚在陆不群怀里，笑得花枝乱坠。 “相公，前面几次订好的亲事不是都被咱们破坏掉了么，要不这次也还按以前的法子来吧。” 两人如此那般商量了一番，商定下主意之后，亲亲热热地睡去自不提。 第二日，陆夫人请了几个人品不太好的媒婆来府里做客，每人塞了一个荷包。 第219章 美人计 从这天开始，陆捕头克亲的名声就传了出来。 说是天煞孤星的命克父克母克妻儿。 陆风自己听了之后，心里惴惴不安，亲自来了花喜儿家里。 “喜儿，你怕不怕那些传言？” 花喜儿装作不知，“哦？是什么传言？” “就是说我是天煞孤星的那个传言，我怕你会听信传言不嫁给我，又怕你不听信传言执意嫁给我之后真的会被我连累。” 花喜儿很满意的看着陆风，不错，这样的态度正是她所期盼的。 “咱们订亲后，这话突然越传越烈，肯定是有人在作妖，等我查出来是谁，看我不拔了她们的舌头。” 花喜儿握紧拳头，脸上故意露出凶狠的模样，反而惹得陆风忍俊不禁。 花喜儿不是怕事的人，很快就揪出了传谣的源头——几个人品极差的媒婆。 人品差的人，推脱起责任来相当专业，很容易就把主谋供了出来。 几人全攀扯到了陆大夫人那里。 花喜儿将这事告诉了陆风。 陆风很是为难，想了很久之后，才同花喜儿道：“算了，这事咱们先不追究了，毕竟是亲人。” 花喜儿娇笑，“好吧，这次就先按你说的不追究，暂且饶过她们，但下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可不能再心软。” “放心，到时候全凭你做主。” 彭州城里传陆风天煞孤星的话渐渐平复下来。 陆不群夫妻两人很是失望。 陆大夫人头发都愁白了几根，“老爷，咱再想想其它的法子吧，就这样把田产铺子还给那小子，我不甘心。” 陆不群想了想道：“这男人呀，就没有不好色的，不如咱们找个美人给风儿当贵妾。” 陆夫人揪住陆不群的耳朵，“说，你是不是也想找个美人儿回来？” “夫人，不敢呀，现在不是谈正事吗？听说陆风订亲的那个花家是偏远乡下来的，肯定没本事打理田产铺子。到时候咱们通过贵妾手握田产铺子，还不是跟握在咱们自己手中一样。” 陆大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露出笑来，“不错，这主意好，我明天就去办。” 第二日，陆大夫人出面挑了个会识文写字的美人儿回来。 直接将美人儿送去了陆风府上。 晚上，陆不群回到家里，问道：“夫人，怎么样？这事办妥了吗？” 陆大夫人道：“放心吧，我挑的人儿极美，保管所有的男人见到她都会被迷住的，而且我跟牙婆打听过了，这女子孤身一人，任咱们捏扁揉圆。” 陆不群心痒痒的，“是什么样的美人儿？我也一起掌掌眼。” “想得美，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白日里已经将那美人儿送去了你侄儿那里。” 陆不群一本正经，“夫人放心，我绝不是那样的人，我满心满眼除了夫人，再无她人。” 陆大夫人拧住他的耳朵，“你可给我小心些，如果被我知道你在外面找女人，我就找人打断你的腿。” …… 陆风回到府里，听说大伯娘送了一位美人过来吓了一跳，忙让小厮阿胖出府通知花喜儿。 反正他和花喜儿已经订过亲了，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花喜儿听到阿胖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点也不着急，在家里好吃好喝又和小七聊了会天，才坐到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开始梳妆打扮。 小七“喜姑姑，陆风的小厮阿胖说那个美人长得很美呢？你就不担心？” “小七，你不必担心，这正是考验陆风的机会，若他是个经不了事的人，这婚事就此作罢，若是他爱惜我，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喜姑姑高明。”小七听到花喜儿这样说，一颗心就放下了，喜姑姑都不担心，她担心个什么劲。 花喜儿对着镜子美美地打扮了一番，带着小七去了陆风府上。 陆府院子里，陆风正不停走动着。 旁边站着的美人儿蛾眉螓首，真正千娇百媚。 见花喜儿进来，陆风立刻迎了上来，“喜儿。” 花喜儿见陆风面上红红的，朝着美人的方向努努嘴，问陆风：“你脸上这么红，是见到美人羞的。” 陆风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我、我——你最美。” 事实上陆风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大伯娘送来的美人儿长的是什么样子，虽然那美人儿一直围着他身边转。 花喜儿听了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她走到美人儿面前：“这位美人怎么称呼？” 那美人儿看清楚对面的女子，见对方长相比自己差了一截，信心倍增，也不理会花喜儿的问话，直接走到陆风面前：“公子，天色不早了，早点安歇吧。” 陆风立刻躲开几步。 花喜儿面上带着三分笑意，“就算是做妾，进门也该摆几桌酒庆贺一下，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进来，别到时候什么也捞不着。” 美人儿摆动着杨柳腰，粉白细长的手里捏着手帕，“我是陆夫人送过来的贵妾——陆夫人是长辈，她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小七很气愤，走过去拦在美人和陆风中间，但又不敢对美人动手，唯恐自己力气太大，把一旁娇弱的美人给弄没了。 折棍子这技艺貌似在普通人面前，百试百灵，总能吓到些胆小的人。小七想到这里灵机一动，对旁边的阿胖道：“去把家里的烧火棍拿来。” 待阿胖将烧火棍递到小七手上，小七利落地耍了一套花棍。 美人儿眼中立刻有了惊恐之意。 扑过去抱住陆风的腿，“大爷快救救奴家，她们这是想打残奴家呀。” 陆风是从来没打过女人的，这会都忍不住想动手了。 小七蹲下身，在美人儿面前把烧火棍折成两截，想了想，还不够震慑，她又折了一道，烧火棍就变成了四截小棍渣扔在美人儿的面前。 美人儿见了瑟瑟发抖。 小七：“瞧见没，你还想跟着陆风吗？如果你还不改主意想跟着他的话，以后就会像这烧火棍一般。” 美人儿立刻松开陆风的腿， “不敢了，我不想再做这位公子的贵妾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若柳。” 花喜儿点头，“真是好名字，人如其名。” 第220章 反将一军 她转向吩咐阿胖：“你给这娇弱的美人若柳姑娘安排一间屋子住下，好吃好喝地供着，不要怠慢了。” 花喜儿可是陆府未来的主子呀，阿胖不敢怠慢，应了声“是，”立刻拖着美人下去了。 花喜儿“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陆风，你明晚把你大伯叫来家里喝酒吧。” 陆风看到花喜儿脸上调皮的笑，就知道她这肯定是想了什么歪点子出来。 他把花喜儿送到家里才折返回府。 第二日，陆不群被邀请来陆风府上做客。 花喜儿也来了陆风府上，但她没进屋里，却是带着小七在厨房里帮忙。 两人帮着陆府的厨子做了很多菜招待陆不群。 花喜儿给一盘大猪蹄子撒了些无色粉末。 小七瞪圆眼睛看向盘子，“喜姑姑，这是什么东西？” 花喜儿笑得无比灿烂，“这个叫做千娇百媚，吃下这个之后，看到母猪也会觉得美不胜收，把持不住。” 小七有些担心，“万一被陆捕头吃了怎么办？” “放心吧，陆风是不吃猪蹄的。” “喜姑姑，这个你都知道？” 花喜儿高抬下巴，面上带着愉快的笑容，“那是自然，两个人以后是要一起生活的，相互多了解些才能过好日子。” 这时阿胖走进厨房，望着猪蹄流口水。 猪蹄炖得很好，汤色红亮，是花喜儿从七喜小铺拿来的卤料加进去炖的。 花喜儿“阿胖，千万不要贪嘴偷吃。把这盘猪蹄端上去，放到陆不群面前。” 见到漂亮的猪蹄放到面前，陆不群就把持不住了，这香味实在太诱人了。 他本就喜欢吃猪蹄，反正桌上也就他和侄子两人，不必多讲究些什么，于是他直接动手捏起一根油亮的猪蹄放入口中。 真香呀，配上美酒更香。 若柳拿着白瓷小壶袅袅婷婷走过来，娇滴滴喊了声“大老爷”。 陆不群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美人儿，实在是太美了。 又细又长的小手倒完酒之后，轻轻拂过陆不群握着猪蹄的油腻大手。 陆不群立刻感觉一阵酥意传遍了全身。 待若柳倒完酒下去之后。 陆不群问陆风：“这是丫鬟？” 陆风：“是大伯娘送来的。” 陆不群心里赞叹，他家夫人眼光可真是好呀，竟挑了个这样妙的美人儿，可惜呀，却是送给侄儿的。 要是他也有个这样的美人儿，该是多妙呀。 陆不群臆想了一番之后，看向陆风，“怎么样？风儿，这小娘子可合你心意？” 陆风很直白，“我不喜欢这样的。” 吃饱喝足，陆不群出屋的时候，若柳上前扶住他。 然后一路扶出了陆府，远去了。 花喜儿拉起小七的手，“小七侄女，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陆风哭笑不得，“这下你可报了仇了。” 花喜儿皱着可爱的小鼻子，“接下来他们夫妻可没时间再来算计你了。” …… 那边陆不群走进客栈，直接要了间上等房，上去休息了。 天亮之后，才万分不舍地带着几个随从回到府里。 陆大夫人在圆桌边坐了一夜，气得嗓子冒烟，这陆不群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竟然敢夜不归家了。 待陆不群进了屋里，陆夫人迎上去，“相公，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陆不群干咳了两声道：“风儿喊我去府里喝酒，我喝多了些，就在他那里躺了一晚上。” 陆大夫人虽然心有疑惑，也未深究。 陆不群一觉睡到下午才起身，心里惦念着刚得的美人儿，立刻带着随从和银票去北城租了个僻静的院子，又从客栈里接了美人儿若柳过去，从此开始了金屋藏娇的日子。 却说这边，陆大夫人发现陆不群这段时日不太与她亲近，心中很是怀疑，就让小厮偷偷跟踪陆不群，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幺蛾子。 结果就发现陆不群在外面置了院子，养起了外室，心里那个气呀。 陆大夫人娘家是做官的，很是有些底气，敲锣打鼓带着家中下人，把陆不群外面租的院子砸了个稀巴烂。 闹得整个彭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事后陆大夫人又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看管起来，从此陆不群身上便连半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了。 美人儿已经不知道被陆夫人弄去了哪里，他是再也不可能看得到了。 但是卤猪蹄他真得很想吃呀，这日他又站在七喜小食的卤猪蹄前面流口水。 封万宝一手握着猪蹄，一手指着陆不群的鼻子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一天，以前我落魄的时候你嘲笑我是乞丐，可惜呀，你现在连乞丐都不如。” …… 花喜儿已经辞了捕快的差使，专心备嫁了。 小七这边做捕快却做得极为认真。 她让花喜儿帮她找了很多讲疑案的书，还从王师爷那里把往年彭州城记录案子的卷宗全都要过来翻看。 没多久彭州城就发生了一件大案。 …… 张记包子铺离小七家不远。 铺子里卖的包子味道不错，生意很好，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排队买包子。 小七去衙门的时候，也曾路过买过张记的包子。 张记包子铺的老板长得很胖，周围的人都称呼他张胖子。 张胖子为人很和善，经常会送些包子馒头给乞丐吃。 他们夫妻从未与人红过脸，是公认的老好人。 夫妻两人只有一个独子，名叫小星，两人对小星极好，经常在吃客面前夸奖儿子，说儿子是家里的福星。 夫妻二人省吃俭用，给小星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还把小星送去南城这边最好的学堂春晖学堂。 而小星也很聪明，成绩很是不错，经常被春晖学堂里的教书先生称赞。 渐渐地小星也被附近的人传作文曲星转世。 …… 七月初一晚上，很多人坐在张记包子铺里吃包子。 张胖子忙得脚不离地，也没忘记跟妻子唠叨，“星儿今日这么晚还没回来，等一下我去找找吧。” 张胖子的媳妇小芳比张胖子更急，“这天儿也太晚了，不行，我先去找找小星，你一个人辛苦一下。” 小芳刚出了铺子，就见到隔壁王大傻抱着小星走过来。 小芳见到小星舌头外吐，脸上青紫，受不住打击立刻昏了过去。 第221章 包子铺惨案 张胖子出来看到小星凄惨的模样，立刻上去揪住了王大傻。 “是谁？是谁害了我家小星。快说，王大傻——是不是你？” 王大傻“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张胖子一拳撂倒王大傻，骑在王大傻身上一顿胖揍。 李四虎刚好离得近，听到消息带着两个捕快过来张记包子铺门口，将张胖子从王大傻身上拉开。 张胖子已经将王大傻打成了胖猪头，“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儿子小星。” 邻居李大豆也作证说：“昨天王大傻拿石头扔我儿子呢。” 立刻有人附和：“这王大傻经常打小孩子的。” 王大傻已经二十多岁了，却是个傻子，经常追着小孩子玩，而且有时候还会动手打人。 很多邻居围过来，众人都怀疑是王大傻杀了小星。 李四虎觉得这证据还不够充分，又传唤了几个学堂里的学生。 其中就有阿呆和阿瓜。 两人都说小星放学后，没和他们一起回来，而是和王大傻一起去了附近的土地庙。 一众人跟着李四虎去了土地庙，在土地庙后面发现了一根打着结的绳子。 李四虎拿起来看了看，绳子的粗细和小星脖子上的勒痕很符合， 问王大傻道：“这绳子是你的吗？” 王大傻嘿嘿笑着点头。 李四虎又问王大傻：“人是你杀的吗？” 王大傻还是嘿嘿直笑。 张胖子双眼通红，“差爷，现在证据确凿，请差爷为我儿子小星主持公道。” “是呀，是呀，肯定是王大傻做的。” 旁边邻居们对这个王大傻很不喜欢，他经常拿些死耗子死蟑螂之类的，让邻居们感觉王大傻是个很大的威胁。。 李四虎：“人证物证皆在，把人拿下。” 李四虎身后的两个捕快直接捉拿了王大傻，关进牢房。 大家人传人，城南张记包子铺的宝贝儿子小星被王大傻用绳子勒死的消息立刻传开来。 王大傻的娘王李氏听到消息赶去了县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差爷，我家大傻是个傻子，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 王大傻二十多岁，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王李氏，靠帮人浆补衣裳过日子，生活很是贫苦。 王大傻很小的时候，他爹就生病过世了。 那时候王李氏年纪还轻，很多人劝王大傻的娘王李氏改嫁。 但王李氏放心不下傻儿子，一直就这样过了下来。 自从王大傻被抓，王李氏就经常跑过来衙门门口，一跪就是一天。 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小七和一众捕快走出衙门，见到跪在地上的王李氏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四虎把事情的经过同小七讲了一遍。 王李氏见几位捕快讨论她儿子王大傻的事，立刻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差爷，我不敢说我家大傻是冤枉的，但是差爷们至少要查清楚才行呀。” 李四虎：“人证物证都有了，你家儿子也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李氏额头上很快就渗出血来，“我家大傻是个傻子，他不会说话……求求差爷们再仔细查查这案子。” 小七扶起王李氏，“大婶，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同上面商议的。” 李四虎在一旁道：“知府大人已经判了王大傻死罪，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王李氏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晕过去了。 捕快们都是男人，因此送王李氏回家的任务就落到了小七头上。 刚好王李氏离小七家也不远，还算顺路。 王李氏家是和别人家合租在一个院子里的，母子俩人同住在一间矮小屋子里。 小七扶着王李氏进了屋，见屋子很窄，石头垒的两张床，中间刚好够一人行走。 小七见屋里虽然很简陋，但是收拾得很整齐，而且王李氏就算是这样每天这样去衙门门口闹腾，头发却整整齐齐的。 她想到前几日，喜姑姑说七喜楼里还缺一个专门洒扫的，打算回去问一下人招到没。 扶着王李氏躺下后，小七走出屋子，旁边的大娘拿着一个黑窝窝头过来。 见小七穿着捕快的衣服就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七女侠吧。” 小七笑着应了声，“叫我小七就行了。” 大娘：“我姓马，是王李氏的邻居。” “这王李氏实在太可怜了，以前靠帮人浆洗衣裳养活大傻，现在大傻关进牢房，她就没再洗衣裳，天天都跑去衙门，家里没了收入，也就断了口粮，我过来给她送个窝窝头吃。” 马大娘把黑窝窝拿到屋里递给王李氏，“大傻娘，吃上一点吧。” 王李氏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声音哽咽。 “我不吃，我儿子明日就要行刑了，我不能丢下他独活。” 马大娘：“七女侠，我跟你说，小星这事我也听说了，大伙都认为是大傻做的，但是大傻他是个傻子，你问他什么，他经常都会点头的，所以他那也不算认罪。” “他拿石头扔那些孩子，是因为上次那些孩子骂他傻子，还经常打他，他才还手的，其实大傻是个好孩子，经常帮我做活呢，别的孩子如果不欺负他，他决不会还手的，小星是个好孩子，从来没欺负过大傻，所以大傻也喜欢和小星一起玩。” 第二天一大早，小七去找了王师爷，希望能把行刑的日期推后一些。 小七看了王师爷记录的卷宗，“这件案子证据不足，希望王师爷能跟知府大人商量一下，把行刑的日期推后些日子，我会去再核查一番。” 王师爷：“我和知府大人商量一下，但推迟行刑事关重大，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会尽力的。” 小七朝王师爷施了一礼，“那就拜托王师爷了。” 行刑的这日，天空中下着雨，王大傻已经被押出了牢房，这边终于下达了命令，决定推后五天执行，真的好险。 中午小七找到花喜儿，同花喜儿商量让王李氏去七喜楼做活。 得到了花喜儿的同意后，小七去了王李氏的家里，想告诉她这个消息，顺便还想告诉她王大傻被推迟行刑的消息。 叫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推开来，就见到王李氏已经一根绳子吊在了屋里。 第222章 真相 虽然是夏天，小七却觉得心里透心凉。 马大娘走过来，看到屋里的情形发出了一声尖叫，跌坐在地上。 两人一起将王李氏放下来。 马大娘抹着泪， “小七姑娘，大娘拜托你，一定要把王大傻这案子查清楚，你们不能因为他是个傻子好欺负就冤枉他。” 小七从王李氏家中出来后，走访了王李氏周边的邻居，发现大家都对王大傻很有意见。 说他经常欺负孩子，说他经常拿着死老鼠、死蟑螂吓唬大伙，说他很危险，早就该把他抓起来了。 小七又去了张记包子铺，张胖子的老婆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张胖子一个人在包子铺里忙活，铺子里面的人也很少，显得有些冷清。小七寻问事情经过的时候，张胖子很激动，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得罪过人，肯定是王大傻杀了他儿子小星。 第二日，小七走访了土地庙附近的几户人家，询问七月初一当天有没有去过土地庙的。 还真有了发现，住在土地庙左边的这户人家，孩子名字叫小灯。 自从七月初一这日晚上小灯被家人在土地庙后面找到之后，就变得呆傻不会说话了。 他家里人帮忙请了神婆做法叫魂却无济于事。 小七听到他们说的时间和地点和小星的案子关系很大，直觉小灯很可能和王大傻的案子有关连。 回到家里，小七去了花喜儿的屋里：“喜姑姑，有没有关于受惊吓的孩子恢复的法子，如果有这类的书，我想借来看看。” 小七就把小灯的事同花喜儿说了。 花喜儿：“那孩子突然变傻，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的缘故，解决了事情的根本才能让他恢复。但是现在离王大傻行刑还有三天的时间，你必须得在这三天里面找到线索才行。” 小七：“我去了张记包子铺又问过几次，没发现他们夫妻有什么仇人。我还安排了李四虎几人去土地庙附近的人家继续找线索。” 花喜儿：“小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彭州城北面山上有一座寺庙叫彭城寺，最近庙里来了位高僧，听说医术很高明。” “喜姑姑，你从哪里听到的。” 花喜儿笑道：“自然是从茶馆里听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看一下。” 第二天，小七早上去衙门里点卯之后，就带着受惊吓的孩子和孩子的家人一起去了北城门外的彭城寺。 在那里，她见到了皇浴寺里的天音大师。 小七很是惊讶，天音大师一如几年前年轻俊美的样子，丝毫未变。 “大师，你是天上的神仙吗？怎么都不会老？” 天音大师开口有如天籁之音。“是小七姑娘呀？” “没想到大师还记得我。” 小七拉起一旁的小灯，走到天音大师跟前，“大师，你帮这孩子看看吧。” 天音大师摇了摇头，“我最近消耗太大，不能为这孩子诊治。” 小七觉得好失望呀，王大傻行刑的日子近在眼前，小灯现在是唯一的希望了。 天音大师徐徐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给过你一个锦囊，当时我和你说到危急关头方可打开。” “那里面有一颗丹药可治百病。”“哦，那个真的可以吗？我收着呢，等回去就给他用。” “小七，那颗丹药原本是留给你的，因为我算出你会有一次大劫，关键时刻可以救你一命。” 小七回到家里之后，从装凤凰钗的匣子里拿出丹药，送给了小灯的家人。 小灯的父母很感动，“小七姑娘，谢谢你把救命的药让给我们。” 小七“你们不要太激动，我拿出来是因为我不会有危险的，我是七女侠呀，那么厉害，怎么会有生命危险呢？我从小都很少生病的。” 小灯娘“是呀，七女侠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呢？” 夫妻两喂小灯吃了丹药之后，小灯果然变得清明了。 他仔细回忆了七月初一傍晚发生的事情。 “我那日在土地庙后面玩，见到小星和包子铺旁边的傻子也在那里玩，后来那傻子跑去一边撒尿了，然后有一个长着八字胡的人，用绳子勒了一个孩子的脖子，然后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小七立刻带着小灯过去询问张胖子，认不认识留着八字胡的人？ 张胖子想了想，不记得他认识的人中有长着八字胡的人。 包子铺里面却有一个老者出了声，“隔着两条街，那里也有一家卖包子的人，和张胖子一样姓张，名字叫张小八，他脸上有八字胡。” 小七带着小灯去了另一家张记包子铺，小灯见到张姓的老板，立刻吓得哆嗦起来。 张小八见小七穿着捕快的衣服，忙上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吓到我店里的客人了。” 小七“衙门办案，张老板请跟我们走一趟。” 张小八把手里的蒸笼一扔，撒腿就跑，没跑几步就被小七摁在了地上。 小七把张小八拎到了大堂上，让王师爷帮忙请了知府过来。 衙役们雄纠纠地喊出“威武”两个字，张小八就吓得尿了裤子，把当天杀害小星的事全盘交待了出来。 “我的包子铺比张胖子的铺子开得要早半年，那时候张胖子的包子铺还没开张，我家铺子里客似云来。” 说着他咬牙切齿起来，“自从张胖子的包子铺开张之后，我这里的生意就变得很冷清了。” “他的包子铺压了我一头，他儿子小星在堂里压了我儿子一头。” 张小八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别人都说他家儿子是福星，所以我就把他儿子弄死，看他的包子铺还开不开得下去。” 终于真相大白，王大傻被无罪释放，然而王李氏却一去不返。 知府和王师爷商量后，决定给王大傻赔偿五十俩银子。 但是这五十两银子却引发了事端，邻居们争着要养王大傻。 最后，马大娘暂时收留了王大傻，却没收下银子，她和小七说，自己已经很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她也不放心把王大傻交给她儿子养，因为她儿子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希望知府大人能为王大傻另外做出合适的安排。 第223章 再访彭城寺 小七想着天音大师看起来挺厉害的，就趁着休沐的时间，带马大娘和王大傻去了北城外的彭城寺。 现在是夏天，天气很炎热，但去寺里的山道两旁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风徐徐吹过，感觉凉爽惬意。 进了彭城寺，几人先给佛祖烧了香。 马大娘虔诚地跪在跪垫上，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感谢佛祖，感谢观世音菩萨，希望大师能治好大傻，也好让王方氏地下安息。” 出了大殿之后，小七找到守在大殿外面的小和尚，“麻烦小师父帮忙通报一声，我们想求见天音大师。” 小和尚摇头，“天音大师一般不见外客的。” 小七：“麻烦你了小师父，你同天音大师说小七姑娘求见，他应该会见我们的。” 小和尚一脸矛盾地跑走了。 马大娘：“真的会见我们吗？” 小七摊手：“我也不知道。” 很快，小和尚就一脸喜气地跑回来，“今天你们运气很好，天音大师让我引你们过去相见。” 马大娘面上带着喜气，“看来今日运气真是不错。” 上次小七来彭城寺的时候，天音大师是坐在院里石桌边上接待她的。这次却是在屋里见几人的。 小七几人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天音大师招了招手，王大傻就嘿嘿笑着迈步走到天音大师身前。 天音大师帮王大傻诊了脉，又看了看王大傻的后脑勺，对小七和马大娘道： “他这是小时候摔伤了头，虽然治不好，却可以通过针炙缓解一二。” 小七露出钦佩的神色，“天音大师还懂得针炙，真是厉害。” 天音大师说话很直白：“活得太久了，无聊得很，所以多学了些技艺在身。” 这天音大师明明看起来年轻俊美的很，声音也极好听，但说话的语气却仿佛垂垂老者一般。 天音大师给王大傻施完一次针后，对小七两人道：“我还有事，两位师主请回吧，孩子先住在寺里，三天后你们过来接人。” 马大娘朝天音大师拜了拜：“多谢大师。” 天音大师对马大娘道：“这位师主是位善良之人，定会有福报的。” 马大娘听到天音大师的话很是高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忙连声道谢。 下山的时候，马大娘道：“这位大师瞧着很好看，不过却是留了头发的，感觉不太像出家人，也不知道说的话准不准。” 小七笑笑，“大娘，你刚才连声道谢，我还以为你很相信他呢。” “我听到会有福报，心里就很高兴。” 小七“以前有位济公活佛，听说也是不修边幅的，头发也留、酒肉也吃得，但是人们都说他很灵很厉害呀。” 马大娘笑得愈加灿烂，“小七姑娘说得极有道理。” 三天后，小七陪着马大娘一起来接王大傻，发现王大傻虽然还是不灵敏，但好像脑子好使多了，下山的时候，他还扶着马大娘胳膊提醒马大娘：“小——心——” 行至山脚下，小七几人遇见了一位小姐，这小姐长得很是清秀可人，被一个衣着花哨的无赖拦在山脚下。 小姐身边只有两个丫鬟一个车夫，而无赖则带着七八个随从。 见光天化日下，竟有人调戏民女，小七看不过眼，没花多少力气就将无赖公子的随从打得落荒而逃。 连王大傻都上前按住了一个随从，嘴里喊着：“坏人——打——” 马大娘很开心，“大傻瞧着好多了，都分得清好人坏人了。” 小姐走到小七面前道谢，“感谢姑娘解围，我是城东李家的，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小七抱拳：“李小姐，叫我小七就行了。” 李小姐千恩万谢，让丫鬟送了两包点心给小七。 丫鬟递点心过来的时候，被马大娘一把拉住了手。 这一做法把丫鬟吓得不清，小七和李小姐也愣在当场。 马大娘拉着丫鬟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你是小娇，是娘的小娇。” 马大娘给几人讲了从前发生的事，原来马大娘见这丫鬟手上有个心形的胎记，就认定丫鬟是自己的小女儿。 马大娘的小女儿五岁的时候走失了，她清楚记得小女儿手上的胎记。 丫鬟被马大娘拖着手，面色有些尴尬：“我的名字叫红玉，是小姐帮着取的，至于小时候的事，我全不记得了。” 马大娘：“你被拐走的时候，手上用红绳拴着两只桃核雕的小篮子，是用来辟邪的。” 红玉点头，“小时候我手是带着两只小桃篮的，但很多孩子手上都有带呀。” 马大娘：“你左脚有六个脚趾。” 红玉点头，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都说对了，这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因此面前的这个妇人可能真的是她的生母。 马大娘泪流满面：“小娇呀，娘寻了你好多年。那大师说得真准，好人有好报，果不欺人。” “我一直都用心对待别人，只希望我的小娇也能被人好好对待呀。” 对于完全不记事的丫鬟红玉来说，分离了这么些年，很难立刻就同马大娘亲近起来。 红玉此刻连娘都叫不出口，只道：“我是城东李府的丫鬟，等我哪日有空，去寻大娘聊天。” 马大娘连道了三声“好”，连忙报了自己的住处，又问了李府的位置。 马大娘又避开红玉单独问了李小姐关于红玉赎身的事，这小女儿她已找了好些年，如今知道她在做奴才，心里就想着如果银钱能承受得起，就凑些钱帮小娇赎身。 李小姐却是个大方人，只道：“红玉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我本就打算放她出去的。她帮我了这些年，很是勤快能干，我不仅不会要她的赎身银子，还会送她些嫁妆呢。” 马大娘：“小姐仁慈，一定会得好报的。” 和红玉主仆分开后，马大娘很是开心，双手合十，朝着彭城寺的方向拜了又拜，“天音大师真是神了，说我有福报，果然不假。” 小七：“我本以为大娘你会因为红玉对你冷淡而不开心呢？” 马大娘：“这不能怪小娇，她走失的时候年纪还小，不记得我是很正常的。” “能见到我家小娇，又知道她过得不差，我已经很开心了。” 第224章 杀手伞十一 这日，小七早上衙门里点卯出来之后，发现了一个武林高手。 没错，是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高手对高手的吸引力还是挺大的，小七仔细打量过去，那是一个瘦瘦的男子，打着一纸花伞，伞上画满了鲜红的梅花，站在衙门外五六尺处的大树下。 小七站在门口看向那柄花伞，真是个奇怪的人呀，今天既没出太阳，也没下雨，而是阴天，为什么要打伞呢？ 高手和高手之间是有感应的，那男子立刻也注意到了小七。 第二日，木子灲来找小七一起吃午饭，说是有事商量。 小七出了衙门口又见到那个男子站在昨日的大树下，她观察了一会，发现那男子注意力一直放在衙门口进出的人身上。 小七直觉这男子肯定有问题。 木子灲：“小七，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 小七点头又摇头。 木子灲：“我见你一直看着他。” 公子这是又在和别人比美啦，阿墨默默低下头。 小七见阿墨头上别了一朵很新鲜的黄色月季花，上面还有几滴水，看着娇艳欲滴，嘿嘿笑道：“阿墨，你怎么学着小娘子戴花呢。” 阿墨羞红了脸，“我们公子爱美，所以我今日看到这朵花很漂亮，就摘下插到了头上，想让公子看着顺眼些。” 木子灲摘掉阿墨头上的花扔出去，“以后不许再戴花了，丢人。” 花朵飞了个漂亮的弧线，落入了小七的手中。 小七轻轻抬手，花朵飞了出去，落到清瘦男子的花伞上。 花伞转了几个漂亮的圈，花瓣一片片飞出来像天女散花一样，有一片飞到了小七的衣袖上，竟把小七的衣袖划了个口子。 木子灲睁大眼睛瞪着小七的衣袖。 小七：“很明显，这是个高手。” 木子灲：“有把握赢吗？” 小七点头，“不过我不打算过去，这次也算是我先挑衅的。” 所以衣袖被划破，小七也没打算找回场子，挥挥衣袖跟着貌赛潘安的木子灲一起去了七喜楼。 两人在七喜小食里坐下吃东西，七喜小食里面立刻爆满了。 牛氏很欢喜知府家小公子过来，因为上次投毒事件，七喜小食里生意冷清了许多，现在知府公子一过来，瞧瞧，铺子里立刻挤满了女人。 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童，全都被引了过来。 小七坐在木子灲对面也很开心，她此刻深刻地体会了什么叫秀色可餐，如果以后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能像今天这样顺带观赏美人真的挺好的。 就如喝酒吃菜的时候，有美人在一边跳舞唱歌一般愉快。 两人正吃的愉快的时候，封小公子一家人也过来了。 封小公子先看向小七：“师傅，您也在呀！” 又看向木子灲：“师兄你也在呀！” 木子灲很不耐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师兄——” 封小公子走过来拍了拍木子灲的肩膀，“好吧，师兄，我下次尽量不喊你师兄。” 回衙门的路上，木子灲对小七道：“过段时间我爹要去东县视察民情，到时候你跟着去保护我爹。” 小七：“这事我会听从知府大人安排的。” …… 下衙的时候，小七对陆风道：“陆捕头，我喜姑姑让我同你说，请你晚上去我们家吃饭。” 陆捕头“好好。” 李四虎凑到小七身边，“我也想去。” 小七摇了摇食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现在我娘每日都是在七喜楼那边忙着，没功夫回家做饭。请陆捕头吃饭是我喜姑姑下厨的，她的技艺不到家，做菜很慢的，没办法准备你的那份。” “好吧，”李四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木子灲拦在衙门口和小七说了会话才离开。 等小七回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陆捕头正在和拿花伞的人打斗。 陆风明显占下风，他躬着身子，身上已经沾满了血，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花伞男出手极狠，招招欲取陆风性命。 小七立刻上前帮忙，和花伞男大战了十几个回合，使出飞天门的绝学飞天神掌将花伞男一掌拍出几丈远。 关键时刻花伞男转动花伞，花伞里立刻有无数飞镖飞出来。 小七拿起陆捕头的剑，快速移动剑身，将陆捕头身前挡了个水泄不通。 花伞男收起伞朝陆风扑过去。 伞杆离陆风一尺距离的时候，小七上去挡了一下，却没想到那伞杆咔嚓一声，两头冒出尖尖长长的刀锋。 小七被擦伤了左手臂，陆风却比较严重，被刀锋插进了小腿。 小七运足了十成十的功力，再次打出飞天神掌。 花伞男中了掌，喷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此时花喜儿已经出得门来。 见花伞男要咬舌自尽，花喜儿立刻上去点了花伞男的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约定好的晚饭没吃成。 小七把花伞男押去了牢里。 花喜儿则带人送陆风回了陆府，让陆风的小厮阿胖请了大夫。 陆风伤得还挺重的，昏睡到第二日才醒过来，郎中又过来看了诊，说陆风已性命无忧了。 但是陆风的腿伤得很重，暂时不能再去衙门办差。 陆风本来就觉得自己的捕头做得很不称职，现在又受了伤，待木知府来府上探望他的时候，他直接就跟知府请了辞。 这下小七直接从副捕头升成了正捕头，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大了，下了衙之后回到家里，又是练功又是看卷宗，差不多忙到子时。 花喜儿也因为陆风的事，有些忧心，很晚都没睡着。 她在院子里走了几步，见到小七屋里的灯还亮着，敲门走了进去。 见小七在挑灯夜读，就道： “小七，你现在还在长身体，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小心长不高。” 小七听了花喜儿的话决心以后早点睡，她可不想长不高呀。 花喜儿：“那个打花伞的人还没松口对吧。” 小七点点头，“那花伞男是个硬骨头，各种刑罚都用上了，一点消息也没吐露出来。” “小七，我查阅了很多资料，花伞男个性鲜明，应该就是江湖排名第十一的人，江湖人称伞十一，听说是追风楼的杀手。” 小七瞪大眼睛，“喜姑姑，他排十一，那我是不是可以排进前十？” 花喜儿点头：“绝对前十，再过几年，恐怕你就难逢对手了。” 第225章 钱帛动人心 花喜儿站在小七屋内，望向漆黑的屋外，因为心情很不好，所以她觉得外面一丝风都没有，闷热的很，叹了口气道：“这天还真是热。” 小七拿起芭蕉扇，走到花喜儿身边，轻轻摇动。 花喜儿：“伞十一是追风楼的杀手，那么就是说有人花钱向追风楼买陆风的命。我调查过陆风，他是没有仇人的，所以我怀疑出钱买凶的人应该是他大伯一家人。小七，这次多亏了你，不然陆风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我觉得陆捕头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着小七拿了张四脚高凳放到花喜儿身后，“喜姑姑你坐下来慢慢说——我现在是捕头了，会努力把这件事查清的。” 花喜儿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买凶杀人的事你不要忧心，我会派人去查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 “知道了，喜姑姑，你也早休息。” 过了两日，花喜儿吃完晚饭又来了小七屋里。 她手上拿着几本书，走到小七面前立刻递了过去， “这些书是关于暗器和一些复杂的利器的制作方法，小七你先看看。” 小七对这类书挺感兴趣的，作为学武的人，很少有对利器不感兴趣的。 “伞十一的那把梅花伞很厉害吧？你的手臂当时就是被那把伞伤到的，要不要紧。” 小七撸起袖子，“很轻的伤，过些日子就连疤痕也见不到了。” 花喜儿笑道：“我打算找能工巧匠研制几样利器，虽说真正的高手树叶在手也是会成为利器，但如果有更好的武器，也会如虎添翼的。” 小七点头：“喜姑姑，你说得很有道理。”说着她翻了几页书，见上面画着很多形状古怪、闻所未闻的武器很是欢喜，“喜姑姑，我看完就把书还给你。” 花喜儿揉了揉小七头上的发髻，“等新利器研究出来，第一个就让你试用。” “好啊！最好是比伞十一的那把伞更厉害的。”小七很开心，武器对于学武的人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花喜儿话锋一转，“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追风楼在陆风这件买卖上收了六千两银子，银票是大明银庄的通兑银票，正是出自陆大夫人之手。” 小七发出“啊”的一声轻呼，没想到这事竟真是陆风大伯家做的，那可是陆风在这世上最亲的一家人了。 花喜儿顿了顿，接着道：“钱帛动人心，陆不群帮陆风掌管的财产，最多也就不到两万两的样子，没想到他们竟然花六千两银子下此杀手。” 六千两买两万两呀，小七想了想道:“不是说等陆风娶了亲，就要把田产铺子还给陆风吗？这应该是狗急跳墙了吧。” 花喜儿面色惆怅，叹了口气，坐到书桌边，双手托着下巴道：“陆风如果知道这事的真相肯定会很难过的，但我还是必须要把真相告诉他。” 小七：“这世上也有好人的，喜姑姑，你看王大傻的邻居马大娘人就很好。” 花喜儿点了点头，“好心人也不少的，马大娘的事已经传开了，大伙都说她那是好人有好报。” 小七：“喜姑姑，陆不群夫妻买凶这事你打算怎么办？我会帮忙的。” 花喜儿握紧拳头，咬牙道：“不用，陆风他可能不愿意这事传出去的。小七，你安心做你的捕头，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以为可以用六千两换两万两，我偏不让他们得逞。” 花喜儿第二日就把这事告诉了陆风。 陆风知道事实后，很是伤心。 找来了陆家族长和几位长老，打算将田产铺子那些从陆不群夫妻两人那里要回来。 陆不群夫妻两人并没有亲自过来，而是让管家送了房契地契过来，连去年的账本都没给，说是亏了很多银子，有两间铺子被他们抵了亏空。 买凶杀侄是件很不光彩的事，陆家族长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劝陆风不要报官。 事实上陆风本来就没有打算报官，心里默认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再闹出什么来，就不要怪他绝情了。 陆风写了断亲书，让族长帮忙拿去找陆不群按了手印，真正同陆不群断了亲，从此不相往来。 不报官，陆不群夫妻却并不领情，在断亲书上按下手印后，陆不群夫妻就让下人出门到处去扇风点火，谣传陆风忘恩负义。 说是陆不群辛辛苦苦帮陆风打理了这么多年的产业，陆风竟然毫无感激之恩。 这些话，花喜儿毫不在意。 她现在一门心思在策划一件大事。 她先和小七商量好了之后，然后召集了木子灲和封小公子在七喜楼里开会。 花喜儿说了自己的打算，想在南城开间学堂，完全免费的那种，男孩女孩都收，这样女孩子也能识字了。 只不过上课的时候还是要男女分开的，因为百姓们大多数还不能接受男女共处一个教室。 封小公子听到直接鼓掌叫好，“免费学堂，听起来很不错。” “我爹前段时间听说南城那边的一位马大娘，因为做善事得了福报，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竟然找到了，所以我爹说他也要多做善事，希望有一日，皇上能放我大姐出宫，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说起来这封万宝以前把大女儿送去宫里也是想要借女儿得势的，如今却想通了，想把女儿从宫中捞出来，可是深深皇宫大院，哪里有那般容易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门都没有。 这事对木子灲来说就更不是个事了，他有的是钱，他外祖母大长公主给了他很多钱，告诉他说，“外祖母有的是钱，都给你，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大长公主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木夫人，所以公主府里的东西她已经打算好了，全部留给木子灲。 办免费学堂的事，最终四人全票通过，并决议将这事儿交由花喜儿全权安排。 花喜儿带着夏侯掌柜在南城转了几天，直接买下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房子都是现成的，收拾好之后立刻就能用。 小七几人过来看了院子，都觉得很好。 第226章 办学堂 吃完饭晚饭后，小七家四口人坐在阿福屋里聊天，牛氏没在，她这个时间还在七喜楼里忙活呢。 小七：“爹、哥、小来福，我跟你们说，我们七喜楼在南城新开了一间学堂，可以让孩子们免费读书。” 柳大河：“这是好事呀，你们小时候，咱家没钱，所以耽误了，现在好了，等来福长大了就可以去那里免费读书啦。” 阿福听到这事也很高兴，“妹妹，我决心以后要努力学习，尽量考上秀才，做个教书育人的先生。” 小七：“哥，这主意听着很不错，你努力呀。” 来福伸手抓了本书，一屁股坐在地上，哗哗哗地翻起来。 阿福见到忙把书从来福的手上夺下来，书可是金贵东西，撕烂就不好了。 柳大河把来福从地上抱起来，“咱们来福也想读书啦，要快快长大呀，长大了就能去你姐姐办的学堂里读书了。” 花喜儿请了先生之后，和小七几人一起商议给学堂起了名字叫南城书院。 一切就绪之后，选了个黄道吉日就开始对外收学生了。 一般的学堂里读书成本很高，她们现在办了个免费的，就以为一定会有很多孩子过来。 哪曾想到，敲锣打鼓三天才收了二十来个男孩子，一个女学生也没收到。 封小公子建议：“不如以我师傅七女侠的名义招收学生试试，彭州城的人对师傅还是很敬仰的。” 小七摆手：“我这七女侠的名号怕是已经人走茶凉了，你们不知道，最近我去街上的时候，都没人给我送菜送水果了。” 几人哈哈大笑。 小七坏笑道：“我这里有个主意，咱们不是要收女学生吗？就让俊美无敌的木子灲去吧，他很受女人欢迎的，封玉郎你也可以一起去，效果应该不错的。” 木子灲和封玉郎下午果然去南城书院门口站台了。 见到两个大美男并排站在南城书院门口晒太阳，小七心里还是有些怜香惜玉的。 立刻帮着搬来了桌椅让两个大美男坐在桌边帮忙招生。 结果这两个美男子果真引了许多女人过来，但大多是成年女子，见不到几个孩子。 女人们将四方桌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脸上扑着厚粉，涂着烈焰红唇、看不清真容的女子奋力挤了进来。 “公子，我也可来读书吗？”女子说话的时候口水不经意间落到了桌子上。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同时向后仰了仰身子，想到花喜儿说的只要五岁以上的都可以，于是就点了点头。 那女子见木子灲点头立刻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白粉扑扑掉落到桌上。 阿墨和阿旺吓得退后了几步。 两个美男子忙活了半天，过来问话的多是看热闹的妇人，真正该过来读书的女孩子却没遇到。 于是花喜儿决定亲自上门去了解问题，解决问题。 小七下衙后，花喜儿就拉着她走访了南城几户有女孩子的人家。 她们敲门进去的时候，有的女孩子在烧火做饭，有的在喂牲口，有的在带家里的弟弟妹妹。 进去之后，家里的大人基本上都不太搭理她们的。 幸好花喜儿早有准备，她是带了些点心过来的，每家送了些点心，问了话之后，得到的答案多种多样。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 “我家女儿要带弟弟呢，没空去学堂。” “免费的我们也不去，要是能挣钱我们就把孩子送去。” 这倒是提醒了花喜儿，如果进了学堂里，能让这些女孩子赚到钱，那么这些家长应该就不会再反对了。 于是花喜儿再次召开股东大会，决议学堂里不仅教授孩子识字，还要教授她们生活的技能，赚钱的技能。 花喜儿：“我想聘请一些能工巧匠，让这些匠人们教授把手艺传授给孩子们，将匠人精神传承下去。” 封小公子又是第一个鼓掌的：“好主意，我家以前有个做盘子碗的作坊，后来铺子卖出去之后就没再办作坊了，前几日，以前管理作坊的掌柜还过来找我爹呢，说是闲得慌，想重拾老本行。” 小七：“这主意不错，咱们先开了做盘子碗的作坊吧。” 于是封小公子出面把以前作坊里的匠人都请来，在南城书院里面重新开了作坊。 南城书院让年纪大符合条件的学生一边学习，一边在坊里做工，给的月钱相当吸引人。 于是便有很多人家争相把孩子送来了南城书院。 总算收了三十来个女孩子，虽然其中五六个是背着弟弟来上学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进步。 花喜儿几个人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 木子灲最近受老爹木知府指派，跟在王师爷身边，不仅学习打理彭州杂务，还经常跟着一众捕快们一起出去查案。 这日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果子带着一众捕快连同木子灲主仆一起，去了与县衙相隔两条街外的平安街上的一家铺子里吃豆腐花。 老板娘是个极美的年轻女子，皮肤比豆腐花还白嫩，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一般，脸蛋也长得极标致，人送外号豆腐西施。 小七见到她之后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住在对门的梨花姐，这两个人若是站在一起，还真比不出谁更漂亮，只能说各有千秋。 刚好是吃饭的点，铺子里人很多。 张果子熟稔地同年轻女子打着招呼：“兰妹，来几碗豆腐花，再来一盘豆腐包子、一盘臭豆腐。” 年轻女子声音如百灵鸟一般动听“好嘞，几碗豆腐花。” 张果子朝着身后数了数：“一、二、三……兰妹，先来八碗吧，不够的话后头再要。” 寻了一张空桌坐下，张果子就开始盯着兰妹发呆。 阿墨用衣袖把小木凳擦了又擦，才招呼自家少爷坐下。 臭豆腐端上来之后，阿墨捂着鼻子，“唉呀，果子，你怎么点这么难闻的东西？” 张果子：“虽然闻着臭，吃起来却是很香的。” 没几下臭豆腐就被夹光了，阿墨没见吃过瘾，朝着忙碌的豆腐西施喊道：“老板娘，再来一盘臭豆腐。” 第227章 豆腐西施惨案 很快东西就上齐了，豆腐西施给木子灲端好豆腐花之后，又特意拿了两碟小菜放到木子灲身前，态度很是热情：“公子，您慢吃。” 说完扭着杨柳细腰离开了。 众人都把目光望向木子灲，长得好看果然处处都能占便宜，真是让人羡慕。 豆腐花香气扑鼻，小七两下就吃完了一碗，开始大口大口吃豆腐包子。 张果子吃豆腐花的时候眼睛却是不看碗的，只一味追随着豆腐西施。 阿墨使坏，将张果子面前的豆腐花挪了位置，张果子勺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舀到，也还是一勺勺往嘴里送，好像吃得很香一样。 阿墨用手在张果子面前挥了挥，道：“看啥呢？你咋这么傻愣呢？就你这样的人都能当捕快？” 张果子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发红，结结巴巴道：“我、我在看兰妹妹呢，兰妹妹长得漂亮，平安街这边都称她豆腐西施呢。” 阿墨撇嘴：“漂亮啥？我觉得还没我家公子好看呢。” 张果子朝阿墨挤眉弄眼：“你年龄还小，还不知道想女人呢，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就不会再这般说了。总之我要是娶到了兰妹妹，让我死都愿意。” 阿墨不服气，转头对着自家公子道：“公子你来说，张果子说得对不对？” 木子灲每日照镜子，见惯了自己的美色，很有免疫力，因此对豆腐西施这样的美人就不太在意，随意回道：“大概吧。” 小七站在张果子一边：“我也觉得豆腐西施很好看。” 木子灲和小七面对面坐着，抬头认真地看向小七：“你也很好看。” 阿墨向来以自家公子马首是瞻，听了公子的话忙朝小七点头。 小七有些无语，这主仆两个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她听到有人夸自己漂亮心里还是有丝丝的开心，虽然这夸赞与事实相左。 张果子叹了口气，“可惜我家还是家境太差了，兰妹妹瞧不上我。柳捕头，听说你喜姑姑又要开新铺子了，你说能不能赚钱？要是能赚钱，我也想参上一股，我每个月领的钱我娘都让我自己存着呢，说是以后留我娶媳妇用。” 小七朝豆腐西施招手，“老板娘，再来三碗。” 等豆腐花的空隙，小七对张果子道：“谁都不能保证开铺子一定能赚钱，不过我喜姑姑很厉害的。” 阿墨低声咕哝：“我家公子也很厉害。” 张果子：“柳捕头回头帮我问下，看看我能不能入股。” 小七满口答应下来，回到家里就把张果子的话同花喜儿说了。 花喜儿：“咱们俩在师傅面前发过誓的，所以赚来的大部分钱是要用来帮助穷苦百姓的，但是木子灲和封小公子他们投的钱，会按收益分给他们。到时候他们自己要把钱用在何处，就由他们自己作主。” 小七：“估计张果子他们也投不了多少银钱，咱们现在也不缺那点银子，但一起共事这么久，他们想投资我也不好硬拦着。” 花喜儿笑了笑，“但还是要慎重的，小七，你跟他们说清楚，要投钱也可以，但必须得签张契纸，盈亏自负。” 小七点头，“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这样同他们说。” 张果子这次是和李四虎一起投资的，不得不说他们的投资还是极为成功的，两人将老婆本都拿了出来，各投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一年后变成了五十两。 张果子后来娶了媳妇，他媳妇听说他的钱竟是投在女人开的铺子里的，很是不高兴，把本钱和分红全要了回来。 而李四虎的十两若干年后，滚成了千两之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七月十五中元节，彭州城发生了一件大案。 小七接到报案立刻赶往平安街，木子灲和张果子几人也跟了来。 惨案发生在豆腐铺后院的屋子里。 豆腐铺其实也不大，就两间门脸儿，用于卖豆腐豆花。 然后有个小门通往后面的院子，后面的院子是个小作坊。 一共有两间屋，一间用于休息，另一间则是用来磨豆腐。 一行人推开门，就看到豆腐西施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起躺在床上，两人衣衫零乱，死相极为恐怖。 床前的地上有一把沾了血的斧子。 阿墨只看了一眼，就跑出门外蹲门口吐了半天。 李四虎走过来扶起阿墨，“你这还是大家公子的随身小厮呢，怎么这样没用。” 阿墨：“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这什么平安街，一点都不平安。” 张果子也是一脸难过，“我以后再也看不到漂亮的兰妹了。” 小七几人出了屋子，关上门。 李四虎走到铺子外面探了几眼，回来对小七道：“柳捕头，仵作马上就到了。” 小七：“好，你们现在去把周围的邻居们找来，问问他们怎么说？” 李四虎跑到外面，把探头探脑的几人先带了进来。 经几人辨认，和豆腐西施一起死掉的那个男人外号猪肉张，也是在城西做营生的。 他祖辈四代都是开猪肉铺子的，娶了老婆，又生了双儿女，看起来日子过得还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猪肉张的婆娘是个河东狮，夫妻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 豆腐西施父亲早亡，只有一个母亲和三个哥哥，三个哥哥都是混不吝的，一大家子就靠着豆腐西施卖豆腐的钱过日子。 豆腐西施是个性格开朗的，见谁都是笑脸，配上她娇好的面容，不知迷倒了多少年轻人。 …… 鬼节，平安街上好多铺子都没开门。 但豆腐铺门口围观的人还是不少的。 小七皱眉看向人群：“豆腐西施的家人还没来吗？” 张果子回道：“属下已经去了兰妹妹家里，她母亲经不住噩耗已经昏了过去，几个哥哥都不在家，嫂子们都在家里带孩子，说是没时间过来。” 小七吩咐几个捕快：“你们分别给百姓们记录一下口供。” 捕快李四虎一脸为难，“我们之中有好几人都不会写字。” 小七指向木子灲主仆两人，“那两个是会识文写字的，把他们抓去用吧。” “遵命！” 猪肉张和豆腐西施两人都是城西有影响力的小人物，他们的惨死令彭州城里人心惶惶，有人说是情杀，有人说是猪肉张的老婆杀的。 但是大部分人都说是恶鬼做的，因为大家都在传，城隍庙里站在城隍身后的小鬼手上拿的斧子不见了，正是豆腐西施屋里发现的那只斧子。 第228章 审问 这惨案正发生在鬼节，弄得彭州城里人心惶惶，木知府一个头两个大，把案子交给了捕头小七，令她三天之内查出结果来，以安抚民心。 小七让捕快们把两个死者的家人都传唤到县衙。 豆腐西施的家人哭得惨兮兮的，尤其是豆腐西施的母亲，一副要倒下的样子，要不是儿媳妇扶着，肯定就站不住了。 而猪肉张的婆娘张陈氏脸上却没有一点哀伤的神色。 张果子扯了扯身旁的李四虎，低声道：“可能是猪肉张家里的江东狮杀的，你看她脸上一点难过的神色也见不到，你再看看兰妹妹的家人哭得多哀伤呀。” 李四虎：“还兰妹妹呢，赶紧改口吧，你是个捕快，没有确凿证据，不得随口乱冤枉人。” 连兰妹妹都不让人喊呀，张果子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巴。 小七决定把与此案人物相关的人物每个单独带到刑房里盘问。 先带过去审问的猪肉张的老婆张陈氏。 张陈氏长得很粗壮，张果子心里本就认定是她杀的人，于是用凶狠的口气对张陈氏道： “你相公中元节那天是几时出门的，他那日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你们有没有炒架？你心里想不想你相公死？” 张陈氏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声音凄厉：“我当然想他死，他这是罪有应得，猪肉铺子里赚的钱全被他送给了豆腐西施。” “我小儿子前段时间半夜发烧，家里连看病的银钱都没有，他却在豆腐西施那里快活，我可怜的小儿子就那样离开了人世，我想他死，差爷，我真的很想他死——” 张陈氏说着神色变得悲伤起来，眼泪顺着面颊不停地流下来，“我可怜的小儿子，他活着的时候叫爹爹叫得那样亲，可那人面兽心的东西根本不顾儿子的死活……” 张陈氏讲着讲着就晕倒在地上，小七让人把张陈氏扶到了后面小间的床上。 张果子摇头叹气道：“看着挺凶悍的妇人，却也是个可怜人。” 小七：“让人去请郎中。” 又看向旁边几人道：“我这捕头做的可还行？” 一众捕快点头又摇头。 木子灲见状安慰道：“不要着急，慢慢来！” 阿墨：“听说骄傲会让人退步，所以捕快们都不敢夸奖小七姑娘。” 一众捕快们瞪大了眼睛，瞧瞧人家木公子的小厮，多机灵啊！多会拍马屁呀！ 接着小七又让捕快们提审了豆腐西施的家人。 豆腐西施的家人个个痛哭流涕，看起来很哀伤。 小七：“初五那天，豆腐西施在豆腐作坊里被人杀害，你们当时在哪里？” 豆腐西施的大哥站了出来，“大人，那日我和两个弟弟在香花坊一起吃饭。” 香花坊是彭州城档次相对平民化的妓院，豆腐西施的大哥说的话半真半假，那日他确实和两个弟弟都在香花坊喝酒，但是却是在不同的小间，各自搂着不同的美人喝酒睡觉。 李四虎：“听说你们是香花坊的常客，但邻居们说你们几兄弟并没有稳定收入，快快交待去香花坊的钱从哪里来的。”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皆不出声。 小七：“来人，给他们上刑。” 刑具很快搬了上来，进了衙门之后一直腿脚发抖的老三率先跪了下来：“差爷，差爷，不要上刑，我交代，我全交代，钱都是妹妹赚来的。” 李四虎将手按向腰间的大刀上，唬道：“你妹妹只是个卖豆腐的，赚的钱怎么可能够你们兄弟这般大手大脚花销，再不说实话，就打你们板子。” 老太太颤悠悠地拦在儿子面前，“不要打我儿子——不要打我儿子。” 小七：“一人五十大板。” 妹妹的名声反正早就没了，他们可不愿意挨板子，五十大板可是会要人命的，于是三兄弟抢着答话。 “我妹妹长得好看。” “我妹妹她有很多相好。” “我妹妹的钱都是从她那些相好的那里弄来的。” …… 阿墨学着市井妇人一般朝三兄弟呸了一口：“这仨兄弟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连畜牲都不如。” 张果子：“他们长得像兰妹妹，所以看起来模样还不错，可怜兰妹妹大好年华……” 阿墨：“长得好看有个屁用，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靠吸妹妹的血过日子，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木子灲说着将折扇敲在左手上，啪啪作响，动作极为潇洒。 小七张了张嘴，想朝三兄弟骂几句，最终却没只道了句：“放他们回去吧。” 待仨兄弟如释重负地走出堂外，小七叹了口气道：“看这几兄弟的窝囊样子，基本已经可以排除嫌疑了。不过，我觉得很奇怪，那豆腐西施过着这样的日子竟从未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妥吗？” 木子灲：“据猪肉张邻居的供词，猪肉张的老婆初十那日同猪肉张炒架之后就回娘家了，所以嫌疑她也不大。既然豆腐西施的几个哥哥都说豆腐西施有很多相好，那么不排除有情杀的可能性。” 于是小七带着捕快们分头走访了豆腐作坊附近的人家，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 一众捕快往豆腐铺子门前一站，立刻引了很多百姓围观。 小七踩到一根长凳上，“初五那日，你们有没有见到什么人出入豆腐作坊？” 豆腐铺旁边的点心铺子老板站出来道：“中元节那天我见到豆腐西施的娘去过铺子里，她每天凌晨都会过去帮豆腐西施一起做豆腐。豆腐西施的几个哥哥都爱喝酒，喝多了就打女人，造孽哟——两个女人养活那么一大家子男人。” 点心铺老板娘拿着扫帚对着自家男人劈头盖脸打过去，“那豆腐西施就是个骚狐狸，你居然可怜她，该不会是你也和豆腐西施有一腿吧？” 点心铺老板抱头鼠窜，“冤枉啊夫人，我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呀。” 李四虎板着脸吓唬妇人道：“住手，要打回家去打，差爷问话你也敢打断，是想挨板子吗？” 点心铺老板娘听了李四虎的话，拿着扫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自家铺子。 小七又问向其他人：“后面你们有没有见到其他人去过。” 点心铺老板离开后就没人再应话了。 小七只得使出杀手锏：“提供有用线索的奖励五十个大钱。” 人群又热闹了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豆腐铺子对门卖酒的老李头道：“中元节那日我见到王货郎去过豆腐铺子里面。” 王货郎缩头缩脑地站在一边，听到有人指证他，吓得哆嗦了几下。 第229章 真相大白 李四虎问卖酒的老李头：“王货郎在哪里？麻烦老人家带我们去寻他过来。” 老李头指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王货郎：“就是他。” 李四虎立刻走过去将王货郎提了出来。 王货郎耷拉着眼皮道：“我很喜欢小兰，花了很多钱在小兰身上。十五那日刚好是我生辰，我想和小兰一起过，就去了后面的豆腐作坊。” “在作坊内看到猪肉张和小兰一起卿卿我我，我心里很气愤，但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猪肉张，于是我就默默离开了。” 小七：“你是什么时辰离开的，有没有人能为你做证？” 王货郎忙道：“有人证的，我在作坊外面见到了陈秀才。” 张果子去传陈秀才，陈秀才病卧在床，陈秀才的母亲鲁氏跟着张果子来了豆腐铺子门口。 鲁氏：“十五那日，我儿子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没去过豆腐西施那里。” 王货郎：“你撒谎，我不会记错的，那日我在作坊小院内不小心撞到了陈秀才，他的衣裳上面泼了水渍，陈秀才平时极爱干净，很少见到他这样，因此我印象很深刻。” “看来还是要传陈秀才来。”木子灲说着打开手上的水墨折扇，扇了几下，感觉还是很闷热。 鲁氏一脸决绝：“不必传我儿子，人是我杀的，豆腐西施她勾引我儿子，害我儿子得了相思病——我好好的一个儿子，读书那样出色，本有状元之才，却被她给耽误了，我恨她，因此我就杀了她和猪肉张。” 木子灲轻轻摇头：“你说的不对，你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鲁氏看起来很紧张，“我、我在他们的水里下了药。” 木子灲：“豆腐西施和猪肉张确实被下了毒，是砒霜。” 鲁氏：“没错，我下的是砒霜。” 木子灲：“鲁氏，猪肉张两人并没有中砒霜的毒，刚才是我故意诱导你的，你的话多有漏洞，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你家问问你儿子。” 鲁氏听了木子灲的话脸色惨白。 阿墨一脸崇拜地望向自家少爷：“少爷，你真厉害。”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去了陈家。 木子灲：“真热呀！”说着手里用力摇着扇子，帮走在他身前的小七扇风。 阿墨跟在木子灲身后一边抹汗一边用手里的芭蕉扇帮木子灲扇风。 陈秀才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听到捕快们说鲁氏承认杀人，就挣扎着起身道：“人不是我娘杀的，是我杀的。” “猪肉张力气大，我怕杀不了他，就把从跑江湖的人手里买来蒙汗药下到了他们喝的水里，后来我看到猪肉张喝了水之后昏沉沉无力反抗，就将他们杀了。” 小七：“用的是什么凶器？” “是、是用切豆腐的刀随意砍了几下。” 小七吸气，何止是几下，那猪肉张身上的血窟窿至少有二十几处。 于是小七问道：“你在猪肉张身上一共捅了多少刀？” 陈秀才：“我记不清楚当时捅了多少刀，我恨猪肉张，是他从我这里夺走了小兰，小兰喜欢的是我，一直都是我，是猪肉张逼迫小兰，小兰才和他在一起的。” 陈秀才自从几年前在摊子上吃了豆腐脑之后就喜欢上小兰，小兰以各种借口从他这里要了很多钱，他家里并不是大富之家，为此变卖了家里的很多藏书，甚至于连鲁氏为他准备的上京赶考的银钱也给了小兰。 小兰当时也不想用陈秀才上京赶考的钱，她听人说陈秀才学问很好，一直都想陈秀才中举后娶她呢。 谁知那时候小兰的大哥刚好中了仙人跳骗局，欠了很多外债，家里实在撑不下去，才要了陈秀才上京赶考的银钱。 小七：“不对呀，屋里放的是一把带血的斧子。” “那是我从城隍庙里偷来混淆众人视线的，其实真正的凶器是刀——”陈秀才表情痛苦：“小兰说等我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就嫁给我。” 小七让李四虎几人把陈秀才押去了衙门。 但小七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因为仵作说凶器是斧子，陈秀才却说自己用的是刀。 案子第二天又出现了波折，一个中年乞丐过来衙门口大闹特闹，嘴里一直嚷着“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快放了我恩公。” 小七着人把中年乞丐带进堂中审问了一番，却发现这凶案原来真的是中年乞丐犯下的。 中年乞丐经常在平安街附近乞讨，陈秀才好心，虽然家境并不是很富裕，但还是经常会送些吃食给中年乞丐。 乞丐很是感激，一直都想报恩，知道陈秀才喜欢豆腐西施，然豆腐西施却和别的男人一起鬼混，遂起了杀心。 在陈秀才不忍动手离开后，乞丐拿了城隍庙里的斧子，因为是鬼节，一路上也没遇到人，他进到作坊里就将两人杀害了。 小七“你为何要跑去城隍庙拿斧子？” 乞丐：“我想代城隍大人惩治奸人。” 见乞丐一脸凛然的样子，小七心道这乞丐不会是魔怔了吧？ 很快小七就吩咐捕快们提了陈秀才出来。 乞丐跪在陈秀才身边：“恩公，我帮你把那两个欺辱你的人都解决掉了。” 陈秀才叹息：“你怎么这么傻呀？杀人是要抵命的。” 小七：“陈秀才，你为何要胡乱认罪？” 陈秀才：“毒确实是我下的，我本是带着匕首去的，但是我动手前又不敢了，所以最终我什么都没做就回家了。” “当时我娘说是她动手杀的人，我以为她在我离开后真的杀了人，就想要替她顶罪。” 真相大白，小七摆了摆手，“先把人都带下去吧，等知府大人开堂审问。” 捕快们押着人出了屋子。 “没想到那乞丐如此大义。”木子灲说着啪一声将折扇打开，扇子上立刻呈现了一幅漂亮的山水图。 小七看向木子灲，淳淳教诲，“杀人总是不对的……” 阿墨见柳捕头愣愣地看着自家少爷的脸，就道：“我们少爷长得可真好看呢，柳捕头每次都能看着迷。” 小七回过神来，立刻开始自我反省，都怪木子灲这张脸太好看了，以至于她每次都能看出神。 反省过后，小七面上就故意带上三分嫌弃，对木子灲道：“我看你长得比豆腐西施还好看，年青人记得多读点书，这样以后不至于像豆腐西施一样靠脸吃饭，下场悲惨。” 木子灲：“我已经很努力了。” 其实木子灲从井下的密道出来之后，就已经开始发奋读书了。 阿墨挺着胸脯道：“我家少爷可是大长公主的孙子，哪里需要靠脸吃饭了。” 小七：“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从这一天起木子灲读书更认真了，经常挑灯到深夜。 知府夫人对小儿子也少了很多偏见，时常对着木知府称赞：“咱们家灲儿终于长大了。” 第230章 出发东县 因为东县有很多百姓来彭州城告状，因此木知府决定要去东县探查民情，留王师爷在府衙里协同一众官员主理事务。 既然是打算暗访，就不宜带很多人，决定只带小七和儿子木子灲及小厮阿墨。 八月初五这日，四人赶着马车出发去往东县。 为了掩人耳目，四人身上的穿的衣服也都是普通面料。 小厮阿墨用处很大，身兼数职，既要给主子们端茶送水，还要赶马车。 两个时辰后，马车行至东县境内一处山脚下。 因为天太热了，马车上的几人都下来吹了会风，小七摘了路边的半人高的野草编成环，木子灲摘了很多野花插到环上，就做成了花环。 小七把花环戴到木子灲头上：“你最美，这个送给你。” 木子灲拿下来戴到小七头上：“你是咱们这几人中唯一的姑娘，理应给你戴。” 阿墨已经独自完成了一只花环递到木子灲面前：“少爷，何必推来让去的呢，我这里还有一个，快拿去，你们正好一人一个。” 木子灲将阿墨递来的花环扔到地上，“没意思，时间不早了，快上马车出发吧。” 阿墨赶着马车走了很久，突然停下来大叫：“少爷，你们快出来。” 小七和木子灲闻声跳下马车。 木子灲：“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 阿墨指着地上的花环：“少爷，这是我做的花环，你刚刚扔在地上的。少爷，咱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木子灲捡起花环看了两眼，又扔回地上，“我可区分不出来是不是你做的，说不定是别人路过的时候做的呢。” 木知府掀开车帘道：“鬼打墙不是晚上才有的吗？现在可是大白天。不要瞎闹了，赶紧上马车赶路，” 马车又走了一阵，阿墨又把木子灲喊下了马车，指着地上的花环道：“少爷，你快看，这就是我编的那个花环呀，咱们今日已经是第三次路过此处了，可能真的是鬼打墙呀。” 小七跳下马车，见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大树瞧着都差不多的样子，并不好辨认，旁边的山丘瞧着也算正常，怎么就被阿墨说成是鬼打墙呢？ 她走到树边，拿出匕首刻了个圆圈。 木子灲见状也未多话，从袖子了撕了块白布条系在圆圈旁，笑道：“这样就更醒目，更好辨识了，走，阿墨，咱们继续走。” 然后几人又跳上马车出发了，过了一会，阿墨又惊叫：“少爷，你的布条还有我的花环。” 小七和木子灲跳下车，果然看到一旁的树上画着个圆圈，上面还拴着布条。 地上的花坏也还是那样躺在那里，虽然野花很艳丽好看，但看在他们眼中却有如毒蛇一般。 小七将布条解下来，往木子灲的衣袖上一对比，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你衣袖上的那块。” 木子灲看了眼地上的花环，这还用对比吗？很明显他们这是在转圈圈呢。 木知府从车窗探头出来，朝几人道：“这是怎么回事？日头都当中了，不会到天黑都到不了东县吧。” 小七问道：“木子灲，在虎啸山的时候，你不是说看了很多奇门术数的书吗？能看出点门道出来吗？” 木子灲“我先研究一下。” 结果木子灲站在原处看了很久也没看出门道来，于是对阿墨道：“我看到前面有两个分叉的小道，咱们换条小道试试吧。” 马车走近，却发现那两条小道有些怪异。 一条小道上面全是石子，另一条上面却全是水。 阿墨：“少爷，咱们选哪条？” 木子灲“如果让我选，我自然是选石子路的，因为你不知道水下面有没有坑，万一有大坑陷进去可就麻烦了。小七，你说先哪条？” “我两条都不想选，不过这事还是让能做主的木知府来选吧。”小七看了看两条小道，直觉都不好走。 木知府手里拿着一本书跳下车来，瞧着扮相分明就是一个中年书生。 见其余三人都看向自己，木知府道：“怎么样？这扮相还不错吧。” 小七终于知道木子灲为什么那么臭美了，原来是遗传呀。 木知府走到两条小分叉前，很直白道：“这根本不用问我，这么明显，水路肯定不能走，万一里面有大水坑陷进去怎么办？” 果然不愧是父子俩，想法都一模一样。 阿墨赶着马车上了石子路，走了一段路后，又停下了。 木子灲跳下马车，“怎么回事，阿墨，你怎么又不走了？” 小七也跳下马车，难道又是像刚才一样转圈圈了吗？扫了一眼四周，还好还好，周围的景色和刚才不一样。 阿墨苦着脸，少爷，车轮坏了。 小七检查了一下，不仅车轮坏了，连车轴也裂了，这要是再走下去，肯定凶多吉少。她和木子灲会武艺倒还问题不大，木知府恐怕会伤得很重。 车坏这样，没办法再用了，几人只得下车步行，除了木知府，其它三人皆背着大包袱。 小七没忘记把马从马车上解下来牵着。 走了没多远，木知府就叫着不行了。 小七：“木大人，不如你骑在马上吧。” 木大人忙摆手：“我生平最怕骑马。” 木子灲把木知府硬推到马上，“爹，你快坐好，小心掉下来。” 木知府立刻闭着眼睛往下滑，木子灲连忙接住他。 阿墨在一边掩嘴偷笑，老爷可真逗呀。 木知府瞪了小儿子一眼，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再行路吧。” 小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往地上一坐，打开包袱，里面装着四个大饼。 小七一脸心疼地给每人分了一个，就自顾自开吃起来。 吃食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她吃得多，饿得快。 出发的时候，木知府没让带干粮，他觉得干渣渣的饼没啥好啃的，东县又不远，以为很快就能到达东县吃东西。 水倒是每人带了一囊。 八月天还是很热的，水分蒸发的也快，因此，水比干粮更重要。 几人吃完饼后，咕嘟咕嘟喝着水囊里的水。 木知府的水囊喝完后，就抢了儿子的，很快水就喝光了。 第231章 迷路 阿墨抹了把汗，张开干裂的嘴巴道：“少爷，太阳已经西斜了，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呀？” 放眼望去，这条小道上除了两边的山坡，就只剩满是石子的道路和两边的大树。 木子灲也是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如果还走不出去，咱们必须得找到水才行，不然要渴死在野外了。” 木知府叹了口气道：“早知道走那条水坑路了，淹死也比渴死好。” 歇了一会，几人又前行了一阵，进度很慢，主要还是木知府拖了后腿。 木子灲：“要不是因为爹你不会骑马，咱们从彭州城骑马去东县肯定早就到了。” “你这是在抱怨爹呀，其实爹也是后悔啦，年轻的时候应该学骑马的。” 小七：“木大人，你现在学骑马也不晚呀。” 木知府：“人老啦，胆子就小了，很怕死，看到马就害怕，不敢往上爬。” 木子灲“爹，娘说你从小就很怕骑马呢。” 木知府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这儿子净拆他的台。 小七看了眼快要落山的太阳，对木子灲道：“不如你背着你爹吧，不然的话咱们天黑也走不出去。” 木子灲毕竟是练过武的，力气还是有点的，立刻躬身背着木知府出发了。 天黑之后，他们依然还是在石子路上。 小七把路边一棵干枯的树的枝丫折下来，生了火，对其他三人道：“你们先等在这里，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猎物，或者能找到水源也好。” 木子灲站起身：“小七，我和你一起去。” 木知府抱住木子灲的腿：“儿子，你不要去呀，爹留在这里害怕。” 木子灲：“不是还有阿墨陪着爹吗？咱们再找不到水和食物都要渴死饿死了。” 木知府死死抱着不撒手：“渴死饿死也比留在这里吓死得好，我就不让你去。” “好吧，”木子灲见老爹一副玄然欲泣的模样，只得留了下来。 天很黑，木知府拉着儿子坐到地上，紧紧抱着儿子的胳膊。 小七笑道：“你们放心，我武功高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完小七就去了山里，她走了很久，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有动物的声响，寻着声音走过去，见到两只发光的兔子在奔跑。 小七有些疑惑，她这是进入幻境了吗？兔子怎么会发光呢？ 跟着兔子跑了一会，小七到了一个山谷里，山谷里到处都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像童话世界一样。 小七很开心，高兴地转了几个圈。 见两只兔子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小七就更奇怪了，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会爬树的兔子呢。 小七黑夜里眼力也是很好的，她能清楚地看到树干层层伸向星空中，映着满是星星的天空，别样的神秘和美丽。 兔子身上发出的光照亮了树上鲜红的果子，果子如樱桃般大小，颜色很鲜红诱人，小七见到之后立刻就流了口水，她现在又渴又饿，正需要这东西。 见兔子吃了果子之后依然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没毒的吧。 都快饿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小七立刻摘了果子吃起来，吃了好几颗见自己还好好的，并没有中毒，小七就想到了等在路上的木子灲三人。 于是小七从旁边地上摘了一片脸盆般大小的心形叶片，摘了很多鲜红的果子用叶子托着，打算拿回去给木知府几人救急。 未曾想，她跳下树之后却睡着了。 她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她面前摆满了各种美食，边上还有很多拿着花篮的仙女朝她洒花。 突然一个九头身的妖怪朝她袭来，然后她就惊醒了。 醒来的时候，她是睡在草地上的，两只发光的兔子依偎在她身边，放着果实的大叶片也在她身边放着。 唯一让人害怕的是两尺开外有一条七彩细蛇正朝她吐着信子。 但是蛇只是那样吐着信子，却并不朝她爬来，可能对她没有敌意吧，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小七站起身，拿起放着鲜红果子的大叶片，眼馋地看了看两只发光的兔子，它们带她找到了食物呢，也算有恩于她了，怎么忍心把它们吃掉呢，因此小七就捧着大叶子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什么动物也没见到，不过有这鲜艳欲滴的果实也算不错了。 可是她走了很久都没找到路，想起木子灲三人身边是点着火堆的，于是她爬上一处高坡，终于给她看到了火堆。 走到火堆旁的时候，几人已经睡着了，小七先把大叶片放到了一边，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木知府被叫醒之后看着小七腰间的瘪瘪的水囊很是失望。 阿墨：“看来真的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 小七“这都是天意。” 见几人无比失望的样子，小七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心形大叶片，“这都是天意，天意让我找到了这种鲜红的果子。” 木子灲三人毫不犹豫地拿起鲜红果子吃了起来，也没人考虑过它有没有毒，因为再不吃就会饿死了。 三人吃了一会之后就都睡着了。 很久之后三人才醒来，异口同声道：“我做了个梦。” 这话让小七想到了自己在大树下做的梦，看来这是会让人做梦的奇怪果子。 很快天就亮了，四人往远处望去，居然见到附近有家农舍。 小七觉得很奇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他们停在这里的时候，前面是没有农舍的。 小七问木子灲：“你昨天见到这农舍了吗？” 木子灲摇了摇头。 几人走过去之后，见到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在农舍前练箭。 木子灲上前，“这位兄台，打扰一下，我们在这里迷路了，所以想请你指一下方向，我们想去东县。” 道士面色平和，“这里叫魔鬼坡，被家师设置了阵法，所以各位才会在这里迷路。” 道士吹了声口哨，立刻跑过来一只毛色乌黑油亮的狗。 “就让哮天带你们出去吧。” 哮天，小七心里默念了一声，不是二郎神的神兽吗？传说它很是勇猛，能够斩妖除魔，瞧面前这哮天的样子，确实挺威风的。 第232章 东县县城 哮天很是高大神气，傲娇地看了几人一眼，就抬起腿跃了出去。 小七和木子灲主仆还好，但木知府就不行了，根本就赶不上哮天的速度。 木子灲只得背起老爹奔跑，哼哧哼哧跑了半天，实在直不起腰的时候又换了阿墨，最后是小七背。 小七虽然力气大，但个子还不够高，把木知府的小腿拖拉在地上。 待终于终于到了能见到人烟的地方，木知府的裤子和鞋已经磨得不成样子了，瞧着比乞丐都不如。 哮天傲娇地朝几人点了点头，调头跑回去了。 阿墨：“这哮天真是通人性呀。” 木子灲点头赞同，“嗯，比你聪明多了。” 也不知道在荒野中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破旧不堪的城门。 小七眼力很好，一下子就看清了城门上的东县两个字。 几人喜极而泣，扑到城门前，发现进城居然要十文钱，这要是住在城外的百姓，估计没几个舍得花钱进去的。 木知府哼了一声：“心太黑了。” 小七：“我记得木知府你那时候在彭州城收一两银子一个呢？这里才收十文钱。” 木知府：“这哪能一样呢，我那时候是为了控制灾民入城引发动乱。” 小七：“哦——” 几人包袱里面银子还是有的。 交了一两银子，阿墨就守在官兵面前，等他们找零钱。 那些官兵却自顾自聊起天来，不理会阿墨。 阿墨干咳了两声：“几位还没找钱呢？” 官兵们一脚将阿墨踹倒在地上，小七想要过去，被木子灲拉住：“先不要打草惊蛇，我爹想暗访。” 官兵们将几人赶走了，最终没给他们找零钱。 几人被赶进城门内，阿墨：“虎落平阳被犬欺。” 木子灲拍拍阿墨的肩膀：“阿墨你放心，我爹肯定会帮你找回场子的。” 现在对于小七四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吃，他们在路上已经饿坏了，那点果子根本抵不了饥饿。 进城走了约半里路就见到了一家卖牛肉面的铺子。 几人立刻飞奔进铺子里。 小七：“老板，来八碗牛肉面。” 很快，牛肉面就端上了桌，因为饿得狠了，四人都觉得这面格外香。 小七吃了两碗还没饱，又加了两碗，老板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女娃子竟这样能吃。 老板娘面带笑意：“听几位的口音是外地人吧，咱们东县这几日刚好是庙会，很热闹的，几位客官出门向西走不到半里路就到了，庙会里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 小七：“谢谢老板娘。” 几人付了钱，出门往门口乞丐的破碗里扔了几个铜子之后，就被两个衙役跟上了。 木知府在庙会前面跟一个卖烧饼的婆婆闲聊了两句，就被衙役拿链子锁起来了。 小七瞪大眼睛，这东县是怎么回事呀，一言不和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木子灲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先看看情况再说。” 阿墨拦住一瘦一胖两个衙役：“两位，我们三个是和你们抓的这位一起的。” 胖衙役道：“那正好，一起去趟衙门吧。” 四人被衙役押着进了县衙的大堂上，却没见到知县，只有一个黑瘦的老头坐在案旁，被两个衙役称作姜师爷。 堂内空间很宽敞，姜师爷身上的明黄缎子成了堂内的焦点。 木知府见状摇了摇头，这种明黄的缎子他平时都不敢穿的，没想到这小小的东县，一个师爷都这样嚣张。 两个衙役走到木案旁：“禀报姜师爷，这几人当街调戏民女。” 小七瞪大眼睛，这、这真是——不就跟卖烧饼的婆婆闲聊了两句吗？至于吗？ 而且闲聊的两句话分别是“请问这庙会上有什么好吃的？” “请问这庙会上有什么好玩的？”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就把人抓起来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姜师爷看向小七四人：“真是世风日下呀，居然当街调戏民女必须得罚，得重罚。罚你们四人每人交银钱二十两。” 小七跳脚：“冤枉呀大人，我是一介女流之辈，如何当街调戏民女。” 姜师爷拍了拍惊堂木：“进了这县衙里就是我说了算。” 木知府掏出银票：“必须得给我写张收据，我才能把银票给你。” 姜师爷在纸上随便画了几笔收了银票就把几人打发走了。 见四人出了门，师爷颇为遗憾地对两个衙役道：“这四人莫不是傻的，要二十两就给二十两，其他人还知道还个价——我觉得咱们这是要少了。” 姜师爷朝两个衙役使了个眼色，两个衙役立刻走出县衙跟在小七四人身后，这可是四只肥羊呀，必须得榨干才行。 转了这么一圈，小七又饿了，四人进了附近的馆子里点了米饭配炒菜。 小七一个人就吃了半条鱼，赞道：“这里的红烧鲤鱼味道很不错。” 四人结了账走出门，又遇了到刚才的那两个衙役。 衙役把铁链往木知府身上一套，“居然吃霸王餐，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阿墨：“我们给钱了。” 胖衙役：“你们有人证吗？” 小七立刻走进铺子里把柜台旁的掌柜拉了出来：“掌柜，你来为我们作证，我们是不是刚刚付过钱。” 两个衙役凶狠的目光瞪过去，那瘦弱的掌柜立刻摇头，“我不知道，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事情。” 两个衙役满意，又押着木知府四人回了衙门。 依然是姜师爷坐在堂上，这回对小七四人道：“每人五十两，交了银子就可以走人了。” 又又交了银子之后，几人再次出了县衙的大门。 姜师爷握着手上的银票：“真是没想到啊！这四人穿的普普通通竟这般有钱。” 胖衙役：“听说有些有钱人爱好很奇怪，成天就喜欢装成穷人四处逛哒。” 姜师爷挥了挥手，“去，继续跟着他们。” 小七走在街上，瞧见一胖一瘦两个衙役还跟在屁股后面，有些不耐烦，“咱们还是躲开些吧。” 阿墨：“少爷，你瞧后面这俩甩不掉的苍蝇，真是恶心。” 几人七拐八拐，木子灲又背了木知府一段，才甩掉了两个衙役。 没了两只无头苍蝇，四人再次走进热闹的庙会，觉得空气无比清新美好。 木知府很豪气，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走，咱们继续查探民情。” 四人路过一个点心摊位，看摊子的是个老婆婆。 木知府刚想上前问几句，见摊主是个女人，想到前面被冤枉调戏民女，只得退开来。 扫视了一圈，木知府见代写信的桌子边坐着位书生模样男子，舒了口气，走上前。 “这位公子，我想向你打听些事。” 书生施了一礼：“几位有事尽管道来。” 第233章 张县令 木知府对摆摊代写书信的书生道：“木某初来贵地，想问一下贵地治安怎么样？百姓可还安居乐业？” 书生指了指不远处，“你自己看。” 顺着书生指的方向，木知府看到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正在抢钱，其中一个婆婆被推倒在地践踏了几脚。 木知府咬牙：“真是岂有此理，青天白日就上街抢东西，禽兽所为——” 书生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还有更过分的呢？” 顺着书生的手看过去，就见到一群男子拉扯着一个貌美女子。 旁边一个灰衣男人躺在地上，将手伸向前方，口中高声呼喊“娘子——” 穿华服的男子走过去朝灰衣男子踹了几脚，一脸狞笑，“等少爷我玩够了，就把娘子还给你。 木知府很气愤，“真是岂有此理，简直禽兽不如，这、这还有王法吗？你们为什么不过去阻拦？” 书生讥讽地笑了笑，“阻拦就是找死，在东县，有人和你讲王法才是奇怪。” 小七忍无可忍，跑过去把华服男子打了一顿，解救了被抢女子。 华服男子躺在地上嗷嗷叫，“我哥是县令，你敢打我，回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七本来都停手了，听到这里又补两脚。 这边木知府正同书生聊着天，又被原先那两个无头苍蝇一般的衙役给撞见了，这次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拖着三人就走。 阿墨挣扎了几下，“为什么抓我们？” 胖衙役：“因为你们行迹可疑。” 到了县衙里，两个衙役就同师爷邀功。 胖衙役：“姜师爷，我们又把那几只肥羊抓回来了，记得多给我们分些好处。” 姜师爷坐在案前看向坐在地上的三人，问胖衙役“不是四个人吗？怎么只剩下三个了？” 胖衙役“还有个女娃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姜师爷抖了抖肩膀：“坐得久了，浑身酸痛。” 胖衙役立刻上前轻手轻脚帮姜师爷捏肩膀。 姜师爷“咱们这次干脆做彻底一点，省得一次次把人抓回来那么麻烦，你们俩现在就过去，直接把他们的包袱的银钱没收掉。” 两个衙役把几人身上带的包袱打开来，里面有衣服、书、银子还有一块四方的硬东西。 胖衙役邀功地拿到案前，“姜师爷快看，这东西挺好看的，应该值不少银子吧。” 姜师爷看到胖衙役手中的东西居然是官印，直接吓得跌到了地上。 胖衙役立刻蹲下去扶师爷，被姜师爷一巴掌抡在脸上，“官印都不认识，一群蠢货。” 姜师爷对着四方官印仔细辨认了一番，也不从地上起来，直接四肢着地爬到三人面前，拜倒在年纪相对较大的木知府面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瘦衙役那边已经把包袱搜完了，跑到姜师爷面前：“姜师爷，东西已经整理好了，要不要把这几人关起来？” 姜师爷灵敏地跳起来，左右开弓狠狠甩了瘦衙役几巴掌，“都是你这小人，一个老鼠坏一锅汤，把整个东县搅得乱七八糟。来人，把他们俩关到牢里去。” 很快就上来四个衙役过来把胖瘦俩衙役架走了。 姜师爷赔着笑，“大人，那两个欺侮大人的，已经被小人给收拾了。” 木知府哼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姜师爷躬身道：“知府大人请上座。” 木知府干咳了两声，转身走到大堂正中的木案前坐了下来，重重拍了下惊堂木，“把张县令给我传过来。” “是，大人，属下立刻就去。”姜师爷说完小跑着离开了，一边跑一边用衣袖抹脑门上的汗。 很快姜师爷就到了县衙后院，这里花团锦簇、酒香扑鼻，很是热闹。 空地上，县太爷眼睛上蒙着丝帕，几个身穿华服的美女嘻笑着围在四周，正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姜师爷上前的时候，正好被县太爷抓了个正着。 县太爷抱着姜师爷狠狠亲了几口，“抓到你了吧，美人。” 亲完之后，县太爷把蒙在眼睛上的丝帕拿掉，见刚刚自己抱着亲的人竟是干瘪皱巴的姜师爷，呕了几下，差点吐了出来。 姜师爷把美人们都赶了下去，“张大人，不好啦！知府大人来啦！” 张县令吃了一惊：“这木知府不好好呆在彭州城里享福，跑到咱们这穷地方来做什么？” 姜师爷再次抹了把额头的汗，回道：“小的也不知道呀。” 张县令，“走，咱们去前面会一会这位知府大人。” 张县令刚走出一步就被姜师爷拉住了，“张大人，您还是先去洗把脸吧，您脸上有好几个口脂印呢。” 张县令立刻吩咐一边站立的丫鬟：“去，打盆干净的水来。” 洗漱干净后，又换了件衣服，张县令就带着姜师爷去了前面。 一见面，立刻弯腰行礼，“木大人，下官不知道您远道而来，失礼了。” 木知府也不客气，直言道：“我已经无故被衙役抓了两次，你这东县的父母官很是失职，我会如实上报给朝廷的。”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张县令语带威胁，“知府大人暂时还出不去这县衙。” 木知府往堂外看了看，就见到一群衙役挡在门口，“大胆，你这是要拘禁朝廷命官吗？” “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一定会好好同木大人解释一番的。” 张县令面上带着三分笑意：“木大人，下官已经让夫人准备了好酒好菜，晚上请大人痛饮一杯，东县这边什么都缺，就是美人儿不缺，到时候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木知府哼了一声，甩着袖子重新坐到案前。 张县令招手喊了姜师爷上前，“去，安排人护送木大人去后院里休息。” 说是护送，其实和绑架差不多，十几个衙役围上来，拥着三人去往后院。 见人走得看不到了，张县令走进大堂旁边的耳房，拿出脖子上挂的钥匙，打开放在墙角的小柜子，翻出一叠银票。 姜师爷一脸忧色，“大人，这次怕是有些棘手。” 张如海一脸心疼地看向手里的银票，“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么只能代表银子给的不够多。” 第234章 离开东县 却说小七那边，教训完强抢民女的恶霸之后，又在街上教训了很多恶人，回过头却找不到木子灲几人了。 想到两次被衙役捉去县衙的奇怪情景，小七叹了口气，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走到县衙大门外，她就被衙役拦住了，因为心里担心木知府几人的安危，她直接动手暴打了拦门的衙役。 姜师爷听到动静走出来，点头哈腰把小七迎进了县衙后院。 晚上饭菜很丰盛，客人们每人一案，分坐在厅里。 木知府和木子灲身边都有两个妖娆的美女作陪，穿得是袒胸露背、无比撩人。 那姜师爷是个有眼色的，瞧着小七虽是个女娃子，但木知府貌似对小七还挺尊重的，所以连小七身边都安排了一个清俊的美男子做陪。 桌案中间的空地上，一群美人儿正在喜乐声中翩翩起舞。 被打成猪头的张县令弟弟也坐在席间，他刚开始注意力是放在跳舞的美女身上的，后来转头见到小七坐在对面大吃一惊，指着小七对张县令道： “哥，就是她打的我，你不是说要为我报仇吗？快让人把她拿下，我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木子灲狠狠地瞪眼过去，想上去扇几巴掌，立刻就有人帮着他做了。 张县令起身走到弟弟身边狠狠抡了几巴掌，声音很是响亮，“蠢货，伤成这样还不回屋休息，跑来凑什么热闹。” 猪头脸灰溜溜地离开了。 阿墨将手伸向酒杯，低声提醒木子灲：“公子，让阿墨先帮你试试有没有毒。” 木子灲按住阿墨的手，小声道：“不必，他们暂时不会铤而走险动手的，先要尝试收买，收买不了才会想其它的法子。” 酒足饭饱之后，木知府被两个美女扶进屋里。 张县令抱着一个小匣子躬身进了屋子，把匣子放到木知府屋内的八仙桌上，“这是下官孝敬给木大人的。” 木知府未直接应承，微眯着眼睛嗯嗯啊啊地被两个美人扶着坐在床沿。 张县令贼笑着一副我很明白的表情出了门，将门从外面拉上。 待张县令走远了，木子灲和小七翻窗而入，刚好见到两个美女把木知府压在身下。 木子灲拨开两个美女：“爹，你这是不是在装醉？” 木知府闭着眼睛回答：“是真醉了。” 木子灲“喝醉酒的人通常都会说自己没醉，而没喝多的人通常会说——醉了醉了不能再喝了，爹你再装醉泡妞，我就回去告诉我娘。” 木知府麻利地站起身，拉住儿子的衣袖：“灲儿，我没打算享用这两个美人，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娘，我从来不敢做对不起你娘的事。” 木子灲认真问道：“是从来不敢还是从来不想？” 木知府面上委屈巴巴的：“不想那还是男人吗？” 木子灲转头对小七说，“小七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像我爹这样的。” 小七点头：“虽然我教了你一些功夫，但我并没有收你做徒弟，所以你不要怕，我不会像管徒弟一样管你的。” 木子灲叹了口气，他这是对牛弹琴呀。 第二天一早，小七和木子灲一起出门买了三匹马，将马藏到偏门外。 回到县衙后面，木子灲对木知府道：“爹，我已经买了马，咱们赶快走吧。” 木知府：“我不走，我不会骑马。” 木子灲笑笑，“爹，我只买了三匹，本来就没打算你的。” 木知府：“你这是想把你老爹我抛弃在狼堆里吗？” 小七拿出一册账簿，“姜师爷记账的本子我已经偷来了，咱们赶快走，不然被抓住就麻烦了。” 几人偷偷溜到偏门处，将守在那里的两个衙役打晕，出了门。 木知府看到马就很怂，木子灲直接把老爹打横扔到马背上，然后跳上马与木知府同乘一骑离开了。 木知府感觉自己像在腾云驾雾一样，吓得双目紧闭，“你这不孝子，快放我下来。” 任他如何嘶吼也没人理他。 很快就有衙役跑去跟张县令报告：“大人，不好了，那四人跑啦。” 张县令带着姜师爷去了木知府住的屋子，发现他昨天送过去的一匣子银票原封不动都还在，立刻对姜师爷道：“让你准备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姜师爷点头：“张大人放心，我让他们全部伪装成山贼了，一百多号人，干掉四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张县令抱着匣子哈哈大笑：“反正木知府来东县的事也没人知道，咱们就人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干掉，让他从此人间消失，正好能省下银子。” 姜师爷：“大人，属下还有件事要向您禀报——放在耳房里的账本不见了。” 张县令有些紧张，立刻去了大堂旁的耳房里，就见到他的宝贝柜子碎成了渣，地上散落着很多白花花的银子、银票、还有金子。 张县令气得捶胸顿足，这可是上等的梨花木做的柜子，就这样废了，多可惜呀。 “一定要把账本找回来，派几个高手跟过去，要确保万无一失。” 姜师爷：“大人放心，他们肯定逃不出咱们的五指山。” 出了城，走了一段路之后，小七发觉前面有些不对。 她听到了声音，弓箭摩擦的声音，就在前方的小树林里。 小七跳下马截住了木子灲主仆。 但她自己的马却没停下，继续向前奔去，大约几十丈外，奔跑的马被密集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阿墨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幸亏小七姑娘反应快，不然这匹马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小七：“退后，你们先躲起来，这里离哮天送别咱们的路口不太远，我把他们引去魔鬼坡。” 被射死了一匹马，现在还剩下两匹马。 小七将一块包袱皮拴在马鞍上，伪装成人骑马的样子，然后从树上折了两根长树枝，一手一根跨上另一匹马向前疾驰而去。 行至前方，箭雨密集袭来，小七左右挥舞树枝，将射过来的剑打落在地。 这种密集的箭雨，她一个人还能应付，但如果木知府几人一起过来，她就顾不了了。 第235章 回到彭州 小七引着贼人一路行至同哮天分别的路口。 道士口中的魔鬼坡她是找不到的，因此她心里很期望哮天出来，把这些人带进魔鬼坡。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联络哮天，见身旁树上的叶子晶亮如玉，小七忍不住伸手摘下了一片，放入口中吹出响亮的音符。 没想到哮天真的闻声出来了，难道是同她心有灵犀？ 小七跟在哮天后面，把身后的一众贼人都带入了迷阵中。 后来哮天又把她送了出来，事情发展的正如想像一般顺利。 小七骑着马很快就找到了木子灲几人的藏身处。 阿墨上前：“小七姑娘，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小七被几人围在中间问长问短，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不错。 木知府说的话很煞风景：“小七姑娘，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呀，我担心你回不来，我们几个的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诚实的知府大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呀。 小七：“咱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万一张县令还有其它的后招呢？所以还是赶快回彭州吧。” 这次几人选了另外一条路，他们可不想再次进入魔鬼坡，在荒野上转圈又渴又饿的滋味可不太妙。 因为只剩下了一匹马，他们行进的速度变慢很多。 走了两个时辰后，他们很幸运地遇到了一只商队，正是运着货物往彭州去的。 于是木知府几人上了马车，小七则骑马跟在车旁，一路安安稳稳地到了彭州城外。 城门口，阿墨扶着木知府跳下马车。 木知府无限感慨，终于回了自己的老窝，真是不容易呀，差点把小命交待在东县了。 守南城门的周百户听到消息已经迎了出来，“小七姑娘，您回来啦！” 小七跳下马，笑着点点头。 周百户抢过缰绳，“小七姑娘，我来给你牵缰绳。” 木知府跟在后面感觉很失落，他这个知府大人，可是彭州城的头号人物了，怎么还不如个捕头受欢迎呢？ 以前城外平叛的时候他对周百户还是有些印象的，于是上前同周百户搭讪：“你是周百户吧，我是——” 周百户淡淡朝木知府点了点头：“给知府大人问安。” 然后头也不回地同小七热火朝天地聊上了。 木知府倍感凄凉。 木子灲眨巴眨巴眼睛道：“爹，你也不要难过，小七救过周百户的命，所以周百户很尊敬小七。” “哦，原来是这样啊。” 进了城之后，小七就和木子灲三人分开了。 路上人很多，大概是因为快要过中秋节了，所以热闹的很。 回到家里，小七没见到守大门的老赵头，进了院子里也没见到其他人。 感觉很奇怪，这是怎么了？才几天，家里怎么就没人了？ 小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到正在给菜浇水的老赵头。 老赵头：“小姐回来啦！家里人都去七喜楼帮着做月饼了。” 原来是这样呀，小七精力很好，长途跋涉之后一点都不觉得累， 在家里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就打算去七喜楼帮忙，还没迈出大门就迎面遇见了封小公子。 “师傅，我一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就过来了，师傅这些日子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渴着饿着？累不累？” 封小公子很狗腿，跟在他身后的阿旺手里提着一只装满水果的篮子。小七笑笑：“封玉郎，谢谢你的关心。” “你是我师傅呀，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师傅这段时间没在，但我一点都没松懈，经常来你家练习射箭的。” 小七“你明日早点过来，我教你些简单的功夫，现在我要去七喜楼帮忙做月饼。” “师傅，我和你一起去，我这几天也经常去七喜楼帮忙呢！咱们七喜楼推出了很多种馅料的月饼，其中冬瓜馅特别受欢迎。” 小七和封小公子一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七喜楼外，见买月饼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街尾，有些吃惊，看这架式就知道七喜楼的月饼肯定做得很好吃。 走到一楼大厅前，就见到柳大河正背着来福在七喜楼门口削冬瓜皮呢。 小七接过削皮刀，“爹，你把来福放下来走走，我来削皮。” 柳大河特别能听进去话，既能听进去老婆的话，也能听进去孩子的话。 冬瓜皮削好后，小七拿进去，就见到花家人也全在里面忙活呢，花喜儿正在烤月饼。 小七按照牛氏的命令将冬瓜洗好切碎，放入锅中。 牛氏往锅中又加了些水和糖，对小七道：“这个要熬很久呢，小七你力气大，先帮娘做些油酥皮。” 等冬瓜熬得透明后，牛氏就熄了火，开始包月饼。 做好之后，小七尝了一个，冬瓜馅口感上佳、甜而不腻，难怪那么多人排队买呢。 一个下午在铺子里帮着做了很多事，发现七喜楼的南瓜馅、五仁馅、莲蓉蛋黄馅、红豆沙馅几样卖的也很好。 因为忙到很晚，所以晚饭也是在七喜小食吃的。 晚上回到家里，小七和花喜儿一起坐在院里秋千旁聊天，因为快到中秋节了，所以月亮又圆又亮，别有意境。 花喜儿：“小七，我已经决定派臭鸭蛋去金陵做事了。” 小七有些担忧：“喜姑姑，臭鸭蛋才学了没多久，能挑大梁吗？” 花喜儿笑道：“是让他去做伙计呢，又不是派他去做掌柜，夏侯掌柜已经找好了掌柜人选。不过臭鸭蛋很聪明的，应该很快就能独挡一面了。” 第二日，下衙后去了七喜楼帮忙，见到臭鸭蛋的时候就顺便问了句：“臭鸭蛋你喜欢金陵吗？” 臭鸭蛋点头：“我很想去金陵的，顺便可以寻一寻我爹娘，也不知道他们拿着银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七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安慰臭鸭蛋道：“只要有缘，总会再见的。” 最近七喜楼这边人气很高，租在七喜楼的商户们得到了很大的收获，中秋节前的交易额非常可观。 夏侯掌柜：“很多人都问咱们什么时候建第二栋七喜楼呢。” 花喜儿笑笑：“第二座七喜楼，我准备盖在金陵，小七，哪天有空的时候，你把木子灲和封小公子叫来商议一下。” 中秋节的晚上，牛氏很晚才回到家里，欢欢喜喜地对家人道：“喜儿说了，冬瓜馅很受欢迎，要给我一个什么创新奖，奖我一百两银子呢。” 第236章 封大善人 说到七喜楼的商铺，还是封万宝的万宝银楼这段时日赚的最多，他现在虽然只在七喜楼租了个小小门脸儿，但依然把名字叫做万宝银楼。 中秋节前，封万宝日进斗金，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独特眼光。 他见阿福帮小儿子封玉郎画的画像非常气派好看，就拿去挂到了铺子里面装点门面。 上午一位漂亮的大家小姐带着小丫鬟进来万宝银楼里逛了一圈，没有询问首饰，反而将目光放到店内挂着的画像上。 小丫鬟走到坐着摇摇椅的封万宝面前：“老板，这幅画能卖给我们吗？” 有钱赚怎么能不卖呢，但是只有这么一张画像，暂时不方便卖出去呀。 于是封万宝就道：“这画需要付定金的，过几日才能取。” “多少银子？” 封万宝听到客人问多少银子而不是多少铜板，直觉这画能卖上高价，就道：“五两银子。” 小姐眼睛不眨一下直接让小丫鬟付了五两银子。 小姐离开之后，一整天万宝银楼里居然有几十位客人称赞画像上的人物丰神俊秀 封万宝很激动，儿子这是长得随他呀，这样受欢迎，回头必须得多画几张才行。 他脑筋很灵活，嗅到了商机，让小儿子找了阿福来店里。 封万宝一见到阿福，就把阿福推到店里唯一的一张摇摇椅上，“福少爷帮我儿子多画几张画像，越多越好，我会付钱的。” 阿福有些为难：“我还要去书院读书，每天最多只能画十张。” “十张也很好呀！”封万宝拿出二两银子递给阿福，“这是我给你的订金，以后你画好之后就放我店里卖，卖出去之后我分四成给你，你四我六。” 阿福觉得这分成挺高的，不免有些动心。 封万宝指着画像道：“对了，玉郎头上的簪多换几个样式画，到时候说不定顺带多卖些发簪出去呢，那样就更完美了。” 阿福做事还是很认真的，他对簪子了解地不多，特意去书局里查了些资料。 利用晚上的时间，阿福画了很多像，每天一大早封万宝就派人来柳家取了。 画像挂到铺子里，很快就卖了出去。封万宝几天后又有了新主意，让阿福画些小幅的画像放到店里，买首饰送画像，将万宝银楼里的首饰生意也带得火爆起来。 那些画像很是吸引了一群女粉丝，每日营业额噌噌噌地涨上去。 封万宝每天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有一日他见到木小公子来七喜楼，吸引了很多女人围观，于是灵机一动，又让封玉郎叫来了阿福： “福少爷，你帮我画些知府家小公子的画像吧。” 阿福一脸为难神色：“这个不太好办，必须要征得木小公子同意才行。” 封万宝：“不用的，你就照着木小公子的样子画，但是也不要完全像他，可以改的更俊美更仙气一些，画好后肯定会像天上的仙子一样好看，到时候生意会更好的。” 封小公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他爹可真够贪心的，卖了他一个人还不够，还想卖知府家公子。 阿福比照知府家公子作的画像果然比封小公子的画像更受女人们的欢迎。 对此封万宝很有膨胀感，觉得自己非常有才，非常有做生意的天赋。 以前他开着那么大一幢银楼，每年都亏钱，但那不是他亲自打理的呀。 现在他在七喜楼里面租了这么个小门脸儿，生意竟然如此好，他敢断定，现在万宝银楼的生意绝对不比对面的明月银楼差。 过了几日，封万宝又有了新主意，“福少爷，你画几张七女侠的画像吧，这样客人就会多些选择。” 阿福：“我先问下妹妹再回复你。” 封万宝：“不用，这事我亲自去问小七姑娘。” 第二日，小七和花喜儿中午在七喜小食里面边议事边吃饭。 封万宝走了进来，递了只精美的匣子到小七面前，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小七姑娘，我想让你哥哥多画几张你的画像，放在我铺子里卖。” 小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收礼物，如果收下礼物就代表同意了封万宝的请求。 花喜儿：“我让柳青之帮着写话本子准备印书呢，你猜猜写的啥？” 小七：“不会是写我吧。” 花喜儿笑着点点头。 小七立刻红了脸：“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会的，侠义的精神本来就应该传扬的。” 小七：“那行吧，东西我就收下了。” 月底，封万宝一算账，发现短短一个月竟赚了上千两银子，忍不住开怀大笑。 晚上回到家里，封万宝对夫人道：“你知道现在万宝银楼为什么赚钱吗？” 封夫人温柔地问了声：“为啥？” 她其实有些心虚，因为以前万宝银楼的钱很多都被她弟弟金大牙偷偷弄走了。 封万宝一脸傲气：“因为我现在是个大善人，经常做好事，所以上天眷顾我，才让我客似云来。” 封夫人对此不做评价。 封万宝：“等重阳节，我想做布施重阳糕为宝芹积福，给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人再送上一百文钱。” 这事他是认真的，已经让小儿子找木小公子查过了，整个彭州城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只有接近一千人，因为每人发一百文，也不过就一百两左右，这点银子他还是出得起的。 封夫人听到大女儿的名字忍不住掩面哭泣，“我可怜的宝芹——” 封万宝：“都是我的错，我早年依恋权势。” …… 重阳节前一日，封万宝找人做了很多重阳糕，下午直接就开始派糕发钱。 他的几个儿子却一起来找茬了。 封大郎：“爹，你有钱送给外人花也不给自己儿子，你这样做会被天打雷劈的。” 封二郎几人连声附和。 这几个儿子是在咒他被雷劈呢，封万宝气了个半死， “你们几个好手好脚的，如果想赚钱，可以来一个到我铺子里做事，我最近很忙，正好缺个人手。” 见几个儿子没一个应声的，封万宝有些失望，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把几个儿子都教错了，瞧瞧，个个都想着不劳而获呢。 封万宝：“以前是我不好，没把你们教好，以后你们谁没钱过日子就过来我铺子里做工，我会给你们开很高的工钱的。” 封大郎：“爹，你打算给多少钱？” 封万宝：“一两银子。” 封二郎：“这么少，爹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旁边领糕的人听到一两银子都很激动， “封大善人，真的给一两吗？” “封大善人，您看我可以吗？” …… 封万宝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被人称作封大善人，他记得很久以前，他好像被人称作恶人的。 花喜儿和小七站在七喜楼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花喜儿：“有些事，高调一点也好的，比如你的七女侠名号，能宣扬侠义精神，还有封万宝这高调做好事，能影响很多人向善呢。” 小七点头：“嗯，高调做慈善比那些不做慈善的铁公鸡总是好的。” 第237章 忆往昔 最新网址：. 秋天，是红薯丰收的季节。 这天晚上，小七吃完饭后对牛氏道：“娘，我想吃红薯糖瓜，咱们做些来吃吧。” 牛氏撇嘴：“费那力气做啥，那是乡下人吃的东西。” 小七抱住牛氏的胳膊的撒娇道：“娘，谁规定只有乡下人才能吃红薯糖瓜，前段时间封家小公子也说想吃红薯糖呢。” 阿福也很感兴趣：“娘，我也想吃。” 牛氏笑道：“好，过几日我休息不用去七喜楼，到时候我多做些，让你们两个馋鬼吃个够，然后阿福你还可以带些去书院里请同学们吃。” 又对一旁怀抱来福的柳大河道：“把来福放小木车里学学走路，一直抱怀里也不好。” 柳大河对牛氏的话是相当重视的，立刻把怀里的来福放到小木车里，来福就迈着步子走动起来。 小木车是柳大河亲自做的，下面装着四个轮子，车前面还挂着小铃铛，来福走动起来，小铃铛就哗啦啦作响。 牛氏：“大河，明天你早上起来去买两筐红薯，放院里晾一晾，过几日我休息的时候回来做。” “好嘞，我肯定捡最好的买。” 以前在柳家村，阿福和小七每年到秋天最盼望的就是红薯糖瓜了，这东西费功夫又费粮，柳家村大部分人家是不做的，宠孩子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就做那么一次。 柳大河第二日一大早赶着车买了两大筐红薯回家，和老赵头一起将筐里的红薯倒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几日，这样做出来的红薯糖更加好吃。 牛氏休息的这日，一大早起床后就指挥家里的丫鬟婆子一起洗红薯。 小七力气大帮忙提了好几桶水，从井里刚打出来的水带着温意，一点都不凉。 一群人围在井边热热闹闹地洗起了红薯。 花婆婆听说牛氏要熬红薯糖，也过来了，围着小围裙弯下腰准备一起帮忙。 “老婆子我最喜欢吃红薯糖瓜，我家喜儿也喜欢吃。菊花，我帮你一起做。” 花喜儿拦住她：“娘，这里人已经很多了，围不下了，您在一边看着就行。” 花婆婆笑道“没事的，累不着，就图个热闹。” 洗完红薯，花喜儿贴在小七耳边：“陆大哥也喜欢吃这个，我现在就去陆家把他喊过来。” 小七心道，陆风可不就是个吃货，以前经常来家里吃饭呢，这段时间好像也没少来。 一筐红薯洗完之后牛氏站起身对着小七和阿福抱怨道： “这么费东西又费功夫的红薯糖，以前在柳家村也没几家人舍得做？”又用手扶了扶腰，叹道：“真累哟，腰好酸！为了你们这些嘴馋的。” 花婆婆站起来拍了拍老胳膊老腿：“我这年纪都没喊腰酸，你倒喊上了。” 阿福抱住牛氏的胳膊撒娇：“我娘最好了。” 小七也凑了过来：“娘，我帮你捶一下。” 牛氏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衙门？” 小七：“娘，我今天和你一样休息，不用干活，你有啥活要做的，随时叫我。” 阿福：“还有我，我没去书院，娘都没注意到。” “我昨天听到你说今天休息，说是因为你们先生病了吗？” 牛氏说着去了灶间，小七欢快地跟过去从家里的婆子手上抢了烧火的活。 牛氏也不动手，喊婆子把大铁锅洗干净，加了半锅水，把红薯放进去盖好锅盖。 灶间很快烟雾缭绕，小七对着外面喊：“娘，煮熟了。” 牛氏和花婆婆聊天聊得火热，听到说熟了，牛氏和花婆婆一起进了灶间，把煮熟的红薯拿出来去皮放在盆里捣成泥，剩下的水敞开锅继续烧。 红薯泥放到纱布里，用力的挤出水，挤干之后加水又过滤一遍，过滤出来的糖水放在锅里敞开锅继续熬，这会牛氏就不能走开了，因为锅里要不停的搅动。 牛氏搅了一会就扶着腰道：“娘年纪大了，不行了，这老腰酸的很。” 小七噗嗤一声笑了：“娘，你可年轻漂亮着呢。” 然后小七又朝院子里的阿福喊：“哥，你过来烧火。” 等阿福进来，小七就接了牛氏手里的长木棍：“娘，我力气大，就由我来搅吧，你在边上小木凳上坐着就行，回头哪里做的不对你再提醒我。” 一旁的站立的婆子有些局促，问牛氏：“夫人，有什么要吩咐老奴做的吗？” 牛氏：“你多捞些泡菜出来，夏天做的黄豆酱也拿些出来，还有咸疙瘩菜也切些，晚上咱们就吃馒头配小菜，不必再做其它的菜了。” 婆子应声出去了。 小七：“娘，我想过了，让喜姑姑多招两个妇人帮你做些活，这样你在七喜小食里只要动动嘴就行了，不必事事亲为。” 牛氏：“不亲自动手，我怎么能放心呢？” “回头招厨艺好的，你多教教，她们就能上手了。” 小七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娘，我和你说，你看看那些真正赚大钱的，很多都不亲自上阵的，你看喜姑姑就是找夏侯掌柜他们帮着一起打理生意的，所以生意才能做得这样大，学会用人是做一个成功老板的第一步。” 牛氏点头：“好像很有道理，那我以后也学学怎样用人。” 灶前烧火的阿福很会拍马屁：“娘，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用人之道的。” 牛氏听了有些小膨胀，“嗯，我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大老板的。” 锅里，随着小七的搅动，水慢慢的少掉，香味开始散发出来。 院子里的人不住地吸气，连柳大河和花老爷子都忍不住想挤进狭窄的灶间。 花婆婆拦在门口：“里面太窄了，你们在外面耐心再等一会就好了。” 牛氏出来走到柳大河面前，“瞧把你们一个个稀罕的，跟没见过似的。” 阿福坐在灶前有些忧心地同小七道：“以前在柳家村一户人家做红薯糖就能香遍半个村子，估计现在周围的人家应该也都能闻到了，不会都来讨要吧。” 小七把搅糖水的木棍拿起来伸到阿福面前，“哥，你快尝尝甜不甜。” 两个时辰左右，锅里的水变得很粘稠，就做成了棕色的糖稀啦，可惜了，那么一大筐红薯才熬了一点点糖出来。 大人小孩都围在灶间外，花婆婆看到大伙流口水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忙叮嘱道：“糖稀烫的时候千万不要拿来吃，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就有小孩子把嘴巴烫坏了，先凉一下，等红薯糖稀不烫了再吃。” 最新网址：. 第238章 阿福学骑马 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终于等来牛氏宣布——又甜又香的红薯糖稀好啦。 “你们快把拿碗过来排队。” 那厢院子里传来了声音，花喜儿拖着陆风进了院子。 花婆婆端了半碗糖稀递到陆风手上：“你来得真巧，这糖稀刚刚做好。” 陆风面露羞色，但动作丝毫没见慢，端了糖稀就坐到院里的小木桌边上吃了起来。 花喜儿蹲在他身旁，“你吃慢点，烫着呢。” 此时小七和阿福也坐在院子里，每人面前一个小碗，糖稀已经盛出来很久了，但还是很烫。 来福还太小，没敢没他盛。 花喜儿看向小七：“瞅你们几个没出息的样子。” 小七嘻嘻笑：“喜姑姑，你不吃吗？” 花喜儿摇头：“我不喜欢吃糖稀。” 花婆婆笑道：“喜儿以前在柳家村有一次吃糖稀烫到嘴了，从那之后再也不愿意吃了。” 花喜儿听了面上就露出尴尬神色来。 终于等到不烫嘴了，小七和阿福拿着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实在美味极了。 阿福送了一勺到牛氏嘴边：“娘，你也吃一口。” “你们自己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馋。”牛氏很是欣慰，这个儿子一直都很孝顺。 小七把碗举到牛氏面前：“刚刚花婆婆都还说最爱吃红薯糖瓜了，可惜牙口不好，娘，你趁现在牙口好多吃点。可惜了，爹爹和花爷爷刚刚有事出去了，等他们回来只能吃硬硬的糖瓜了。” 柳大河和花老爷子刚刚一直在灶前排队呢，然后突然有两个邻居过来把人喊走了，说是有急事。 很快封小公子也来了，小厮阿旺抱着一只匣子跟在封小公子身后。 牛氏一见到就知道这匣子是送给她家的，直接上前接了匣子，无比热情地招呼道：“你们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又带了礼物过来。” 说着就抱着匣子去了里屋。 封小公子见到众人都在吃东西，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来学武的，不是特意来吃东西的——” 封小公子说着走到小七身边，“不知道师傅吃的是什么东西，闻着挺香的。” 阿旺站在一边直摇头，公子这样实在太丢人了，不过，他也很想吃上一口呢。 牛氏藏好匣子出来，听到这话立刻去灶间给封小公子也盛了一碗。 封小公子拿起木勺舀了一口，“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阿福舔了舔嘴唇，“这是红薯糖稀，好吃吧。” 封小公子猛点头：“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牛氏很大方：“等下封公子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点。” “好呀，好呀，那就多谢了。”封小公子听到牛氏说还能带走，心里更是高兴，这么好吃的东西必须带回家给爹娘也尝一下。 晚上红薯糖稀晾凉了之后结成硬硬的红薯糖块，牛氏用刀背把红薯糖砸成小块儿，藏在面缸里，这是她在柳家村里就养成的习惯。 过了两天，阿福回到家里，愁眉苦脸道：“我们书院里要举行马球比赛了，先生让我也参加。” 柳大河很纳闷：“为啥非要你参加？” 阿福叹气：“因为先生知道我是七女侠的哥哥，觉得我很厉害。” 小七：“哥，你不要怕，我等一下去喜姑姑那里找找看，有没有关于马球的书，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吃完晚饭之后，小七去了花喜儿屋里。 花喜儿正在写信，小七凑上去，见上面写得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好奇问道：“喜姑姑，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喜儿笑道：“我在给陆风写情书。” 小七：“陆风晚上不是才在咱们家吃过晚饭吗？” “是呀，那也不影响写情书呀，这是情趣，等你长大就懂了。” “好吧，喜姑姑，我哥过些日子要参加马球比赛，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与马球相关的书籍。” 花喜儿摇头：“这个还真没有，明天我去帮你找些这方面的书回来。不过我知道，打马球首先要先把骑马学好，” 小七：“好，我知道了，喜姑姑你继续写情书吧，我先走了。” 第二日小七让老赵头帮着买了一匹个头小的马回来，让阿福学骑马。 小七下衙回家的时候身后跟着封小公子和木子灲，回家后，直接带着两人去看新买的小马。 封小公子：“怕马太小了。” 木子灲：“比你平时骑的驴总大些吧。” 阿墨捂住脸，自家公子这话太挤兑人了，怎么办？旁边封小公子的小厮阿旺正一脸气愤地瞪着自己呢，他心想有本事你瞪我家公子去。 阿福从书院回来之后，看到小马挺开心的，立刻就让小七教他学骑马。 小七无奈地摊开双手，“我只是会骑马，而不是精于骑马。” 封小公子也在一旁摇头：“我也不行，我平时都是骑驴的。” 木子灲：“找我呀！我骑术很好的，从小就学会骑马了，阿墨，把我的马牵过来。” 木子灲的马和封小公子的驴都是放在门口让老赵头帮他们照料的。 很快阿墨就从老赵头那里把马给牵过来了。 木子灲的马架式摆得很足，昂首挺胸的，身上红棕色的毛泛着光，跟木子灲一样既傲气又好看。 阿福牵过老赵头帮他买的小马，两相比较，个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就算是这么矮小的马，阿福也是费了老鼻子的劲才爬上去的。 木子灲站立一旁：“你这马挺温顺的，很适合初学者。” “肩膀要放松、腿自然垂下……还是我给你示范一下吧，”说着木子灲踩着蹬子轻轻一跃跳上了马背，模样很是潇洒。 封小公子对小厮阿旺道：“明天咱也买匹马过来一起学。” “是，少爷。” 阿福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也是骑过驴的，因此，上手还算快，很快就掌握了骑马的要领。 木子灲：“打马球一定要把骑术练得更好些才行。明天我拿个球过来，让你先熟悉一下。” 小七：“多谢木公子，我娘说了晚上会多做些菜，请你们一起吃饭。” 木子灲：“难得呀，很久没在你家吃饭了。” 小七点头：“我娘她前段时间很忙，每天很晚才从七喜楼里回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喜姑姑给我娘招了两个得力帮手，因此我娘每天吃晚饭前就回来了。”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吃完晚饭，各自散去。 第239章 绝世美男 第二天，木子灲带了球杆和牛皮缝制的马球过来，就开始教阿福打马球了。 阿福的进益很大，完全要归功于木子灲。 木子灲在京城的时候打马球是一流的，除了正经事，其它斗鸡走狗之类他都很拿手。 阿福很感激，帮木子灲作了一张世上最帅最美的画。 木子灲本来就有些臭美，见阿福把他画得那样俊美无双很是开心，回到府里，就吩咐阿墨找人装裱好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城。 外祖母前些日子来信说想他了，这幅画这样传神，一定能解外祖母的对他的思念之苦。 京城大长公主府里，大长公主看了木子灲让人送来的画病果然好了很多，本来已经躺了数日的，立刻就能下床走动了。 岑嬷嬷见到很高兴，她一直都觉得长公主得的是心病，自从灲公子离开京城之后，长公主就不太精神了。 长公主拿着画出了门，到了光线比较好的门廊处，仔细看向手里的画，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不错，灲儿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一旁的岑嬷嬷立刻道：“是因为长得像公主，所以才这样优秀。”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很是开心，中午多用了一碗饭。 岑嬷嬷见到很开心，公主病了之后胃口一直不太好，整个人都瘦了很多，现在不只离了床，胃口都大了，相信公主很快就会痊愈了。 过了几日，大长公主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吃过午饭后，去园子里走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岑嬷嬷道：“帮忙筹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把京城里年龄合适还未婚配的姑娘都叫来我看看。” 岑嬷嬷想着公主病了这些日子，请客人来热闹一下也好，就问道：“公主打算把请客的日子定在哪一天？” “越快越好，你找人帮着看个最近的合适日子就行，灲儿都十六了，年纪不小了，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都成婚了。借着这场宴会，我多看看那些年青的小姑娘，好好帮灲儿挑一个贤良淑德的姑娘。” 岑嬷嬷从丫鬟手上接过厚斗篷帮公主披在身上，“天气渐冷，公主要好生保重身体，像灲公子那等好人才，公主不必为他忧虑。” “我怎么能不忧虑，他那个娘眼里只有大儿子，大儿子的亲事早早就定下了，可怜我的灲儿——” 岑嬷嬷拿出帕子递到公主手上，“灲公子长得这样俊美，不知道多少女儿家要为他倾倒呢。公主，太医说了，让您千万不要忧心——” 大长公主看了眼园子里，虽然已经是很冷的天了，但园里各色花朵还是挺鲜艳的。 “这园子打理得不错，回头给打理园子的园丁看赏，顺便让他们再多买些鲜艳的花朵回来，尽量让宴会出彩些，你再安排个戏班子，就找琼家班吧，以前灲儿在京城的时候最喜欢捧琼家班。” 很快公主宴请了适龄的大家闺秀，这场宴会上最轰动的是挂在厅里的画。 画上的人物丰神俊秀，真正仙人之姿，神态、气质天下无人能及。 木子灲这个草包当年每日在街道上斗鸡走狗调戏戏子，在京城的名声可谓真的是臭名远扬，只要是出过门的姑娘都是见过他的。 能把那样一个狂妄无知的少年画得这般出色，姑娘们都很好奇，很知道这位作画的大家是哪一位，想着如果让这位名家帮自己也画一幅，肯定也会美胜天仙的。 姑娘们挤在画前，见画上的落款只一个福字，相互热情地打听起这位福大家。 长公主见此情景很高兴，她就知道她家灲儿是很受姑娘欢迎的，不过姑娘家还是稳妥些比较好，立刻低声吩咐岑嬷嬷，“快让丫鬟把画看好，可不能让她们把画给撕破了。” 福大家的名号从长公主的这次宴会开始，就此传开了。 远在彭州城的阿福却还不知道这件事。 …… 彭州城这边，小七一直在衙门忙活，也不知道哥哥阿福的马球到底练得怎么样了。 过了一段时日之后，阿福说第二日要比赛了。 牛氏听说有比赛，以为书院这种地方定是比文采的，随意问道：“是什么比赛呀？” 阿福：“马球比赛。” 马球是什么东西，牛氏听不太懂，柳大河在旁边解释道：“就是骑在马上打球。” 牛氏听了立刻慌起来：“那不行，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阿福参加呢？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阿福笑道：“娘，没事的，院长的儿子也参加呢。” 第二天一早起来，牛氏也不去七喜楼，只拦在门口不让阿福出门。 小七劝道：“娘，哥哥已经应承了要参加的，如果不去，他以后还有脸呆在彭城书院里吗？而且哥哥已经练了很久的马球了。” 柳大河也道：“照你这种想法，呆在家里也有危险呢，不知道天上会不会下刀子雨呢？” 牛氏不松动：“去去，不要乱插话。” 过了一会，木子灲过来了，一脸自信道：“夫人放心，我亲自送阿福过去，保证完整地送回来。” 好吧，知府公子的话她虽然也不怎么信任，但是却不能不给面子的，只得让阿福出去了。 柳大河也抱着来福跟了出来。 出了门，小七忍不住问道：“木子灲，你确定万无一失？” 阿墨：“我们家少爷当初在京城打马球是找不到对手的。” “我想了想，我刚才可能说大话了，小七你赶紧去请假，有你跟着一起去，才能保证万元一失。”木子灲推了小七一把，“快去请假。” 小七去衙门请了假，然后就去了彭城书院帮哥哥打气。 到了彭城书院大门处，小七刚好遇见了她的徒弟封小公子。 可赞的是，封小公子这段时间居然也跟着木子灲学会了骑马，再也不用骑以前那头矮驴了。 他骑在大马上，昂首挺胸，别提多神气了，旁边骑驴的阿旺很为自家公子自豪。 进了比赛场地，小七和木子灲主仆、封小公子主仆、柳大河一起坐在最前排观看。 比赛并不复杂，只分了两队，红队和蓝队，每队八人，阿福属于红队。 红队全部穿红色的衣服，蓝队则穿蓝色衣服。 第240章 比赛 一阵锣鼓声之后，比赛就开始了。 阿福的技艺传自木子灲，在红队里差不多能算得上中等。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阿福所在的红队比蓝队只领先了一球，但却有一个人摔下马受了伤。 因为没有替补的人，阿福向队长推荐了木子灲上阵帮忙。 这也不算逾矩，因为本来就规定每个队最多请两个外援，就是说第支球队最多可以请两个不是书院的人上阵帮忙。 下半场的时候，突然蓝队中有个人向阿福撞去，情况很是危急。 木子灲在阿福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大声喊叫“阿福——向左。” 阿福立刻向左歪了下身子和对撞过来的人擦肩而过，凶险至极。 柳大河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你娘没来，要是来了，肯定会吓到的。” 木子灲上了场之后，无疑是场中的焦点所在，不仅因为他如玉一般的长相，更因为他的球技让人叹为观止。 他在马上比在地上行走还自如，马技超越了现场的所有人。 这马球同骑马的技艺息息相关，所以没一会，木子灲就连着进了三球，场内局势一边倒，红队完全压倒了蓝队。 过了一会，木子灲控球的时候，蓝队竟直接将球棍甩向木子灲。 关键时刻，小七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出去，刚好击中球棍，为木子灲化解了这次大劫。 木子灲顺利地挥杆将球打进门内，此时正好锣声响起，比赛结束。 封小公子很气愤，“这破比赛，竟这般流氓手法，可见平时也都爱欺负人的。” 阿旺和阿墨也气得哇哇叫。 小七：“阿墨，你家公子赢了，你快带上阿旺去迎一迎他们。” 阿墨听了小七的话，立刻带着阿旺去找主子了。 小七招手：“封玉郎你过来。” 封小公子凑过来，“师傅，你叫我有事？” “你这年纪为什么不在？” “说起来我以前也是在彭城的，有次被坏人抓去找我爹勒索赎金，然后我得救之后就借机不再去读书了，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 小七：“其实读书还是有些用的，我喜姑姑就喜欢读书，你看她把生意打理得多好。” 封小公子：“我家的生意有我爹操心呢？” 小七谆谆教诲，“你爹年纪大了，你忍心让他做一辈子？” 封小公子连连摇头，“自然不忍心。” “你早晚要接班的，所以还是多读些书比较好。” 封小公子，“那好吧，我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 小七嘻嘻一笑：“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觉得你最近学武进益很大，现在一个人大概也能凑合着对付五六个了。” “我哥他太老实了，等你进了彭城书院，如果见到有人欺负我哥，你可以帮忙的。” 封小公子觉得这主不错。 那边院长正在给红队颁奖，每人奖了一方徽砚加两刀宣纸。 阿福今日马球打得很不错，进了两个球呢。 晚上回到家里，整个人都很自信，脸上朝气蓬勃，跟打了鸡血一般。 前段时间因为练习打马球，他晚上都没再画过画，封万宝为此很是着急了一段时间，听说马球比赛赢了，他比阿福还开心，立刻让封小公子付了订金给阿福，让阿福帮着再多画些画。 封小公子顺便跟老爹谈了要去读书的事，封万宝老怀欣慰，没想到呀，小儿子竟有如此上进的一天。 还说是以后要帮他做事，让他好好休息，他封万宝也算是有福气的人了。 那边木子灲回到家里，把院长邀请他去彭城的事同木知府夫妻说了。 木夫人听到说，彭城书院是因为小儿子马球打得好，才邀请小儿子去读书的，不仅学费全免还有奖金。 这真是令她很意外，以前，她最讨厌小儿子打马球追戏子，可是如今小儿子却因为马球技艺高超而被邀请去读书了。 这样也好的，这辈子是不指望小儿子考功名出来了，但是多读读书，能明辨事理也是好事。 过了几日，小七就听说木子灲和封小公子都去彭城了，这真是好事，有这俩人在，她再也不用担心哥哥受欺负了。 这段时间彭州城里还发生了一件很热闹的事，陆不群居然做起海运的生意来了。 彭州城虽是内陆，但陆大夫人有个亲戚在沿海做海运生意，他们就跟着投了点钱。 这一日，彭州城里来了十多辆马车，里面拉的全都是些新鲜玩意，有珐琅瓶、有西洋画、有金刚石…… 这样新鲜的玩意，在彭州城里很受欢迎，没两日就卖空了。 陆大夫人很开心，喝了几杯之后，坐到陆不群怀里。 “相公，这事多亏了我堂哥，咱们这次赚了两万多两银子呢。” “好、好，都是因为夫人的英明决策。” 陆不群也很高兴，自从把侄子的两万来两银子还回去之后，他一直心疼到现在。 这次终于赚了两万多两银子回来，真是老天有眼呀。 陆大夫人起身抱出钱匣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上面的铜锁，拿出一叠银票出来，放到陆不群眼前晃了晃。 “咱们这次才投了五千两就赚了这么多，下次多投点进去，到时候咱们就是妥妥的彭州首富了。” 陆不群听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这事你说了算，不过，还是先发些银子给相公我吧，我囊中羞涩会被人嘲笑的，七喜楼那里又推出了新菜色，我想去尝尝。” 七喜楼的二楼和三楼是高档消费场所，里面的菜是很贵的，陆大夫人做为城中的贵夫人，这点还是清楚的，于是拿出一百两的小额银票递到陆不群手上，“先说好，可不能再流连花丛了，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可就不会像此次这般轻易放过你了。” 陆不群笑着接过银票，“是，夫人放心，我再也不会做那等糊涂事了。” 陆大夫人把钱匣子重新锁了起来，“剩下的这些，我打算全部投到海运上。” 陆不群：“我都听夫人的。” 不听也没办法呀，钱又不在他手上。 关于投资海运的事，花喜儿几个东家也和夏侯掌柜一起商量了一番。 花喜儿：“海运风险太大了，咱们生意才起步，而且已经铺得不小了，暂时还是只做些稳妥的买卖吧。” 小七很赞同，木子灲也没意见，封小公子更是唯师傅马首是瞻。 第241章 陆发达 这一日，小七中午路过彭州书院，就想着邀哥哥一起吃午饭。 走到看门的老者身前：“老人家，麻烦您帮着喊我哥哥柳帮阿福出来，他是初级班的。” 小七在外面没等多久，就见到阿福出来了。 她正想迎上去，就见到阿福身后一个穿着鲜红衣袍的少年带着十来个家丁模样的人冲出来，一把将阿福推到一边。 其中一个家丁一脸骄横道：“好狗不挡道。” 小七上前扶起阿福，“哥，你有没有事？” 阿福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妹妹，放心，我没事的。” 小七跑到穿鲜红衣袍的少年面前，质问道：“你怎么能胡乱推人呢，快给我哥哥道歉，让他原谅你。” 鲜红衣袍的少年听到小七的话仰面哈哈大笑，朝着身后的家丁道：“听到没，居然有人让爷我给别人道歉，你们说好不好笑。” 十来个家丁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比走在最前面的主子还夸张些。 小七挡在少年身前，“少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快给我哥道歉，不然你会后悔的。” 一个家丁站出来，“向来只有我们少爷给别人机会，还从来没人敢如此大言不惭，竟然说要给我们少爷一个机会——” 那边有一个家丁从马车上下来，“少爷，快上马车。”说完立刻趴在地上当墩子。 少年夸张地摇摆着身子，哈哈大笑着迈步从小七身旁绕过去，他踩到家丁身上，正想要钻进马车里。 在这一瞬间，小七已经飘向前来，抢了车夫手里的鞭子，“啪”一声响，马受惊奔驰而去，鲜红衣袍的少年掉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少年爬起身，气得不清，指向身后的一众家丁，“你们都是死的吗？没看到少爷我被人欺负了吗？还不快给我上。” 一众家丁蜂拥而上，把小七围在中间，还有一个家丁居然跑去了阿福那里，准备对阿福动手。 小七快速移动，将阿福挡在身后，一鞭子把靠近阿福的家丁给卷到了红衣少年身边。 没过多久，十多个家丁就全部倒在红衣少年边上了，其中有两个瘦子是装的，他们俩很滑头，见小七太厉害怕吃亏，还没等小七打他们，就已经伏倒在地上，唉哟唉哟地叫唤起来。 小七拿着鞭子走到红衣少年身边，少年有些害怕，嘴里嚷道：“我、我不怕你。” 小七将鞭子扔到地上，眼睛直直地看向红衣少年，“少年，我劝你善良。” 正在这时，封小公子和木子灲走过来了。 封小公子见到小七，忙快跑几步迎上前，“师傅，先生把我们留下了，所以没照顾到你哥哥。” 木子灲身后的阿墨道：“这堂课是教画画的，我们少爷和封小公子因为画画的技艺很差，所以被多留了一会。” 说完就被木子灲给拍了一掌，“要你多嘴。” “是、是，少爷，下次我再不多嘴了。” 小七看向身边的红衣少年，看来这少年也不是全无是处，最起码在画画上能胜过木子灲和封小公子。 封小公子走过去踢了红衣少年两脚，红衣少年“啊”一声就朝封小公子冲了过来，两人开启互撕模式。 小厮阿旺很淡定——我们公子是谁呀，我们公子那可是七女侠的徒弟呢，这少年是找死啊，居然敢和我们公子单打独斗。 没多久红衣少年就被打得鼻脸青肿，全没了刚才的傲气。 封小公子指着红衣少年：“再敢欺负阿福，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不快滚？” 家丁们立刻爬起来扶着红衣少年离开了。 小七问道：“那少年是谁呀？怎么如此霸道。” 封小公子：“是陆风大伯陆不群的儿子陆发达，最近陆不群做海运生意不是赚了些钱吗？所以连带他儿子也横起来了。” 小七：“这陆不群也太不讲究了，竟然给儿子起名叫陆发达，太俗了。” 封小公子用力点头：“可不是，这名字太俗了。听说陆发达以前只带一个院的，现在都是十几个家丁跟在身后。看起来比木子灲这个知府公子气派多了。” 阿墨：“他没我们公子长得好看，也没我们公子有气质。” 木子灲听到阿墨的话，立刻啪一声将折扇甩开，瞧着真正是万分潇洒。 这主仆两人可真是自恋呀，小七听不下去了，忙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封小公子：“师傅，咱们去七喜楼吃吧，我最近爱上了那里的泡椒凤爪。” 阿旺听到泡椒凤爪差点流出了口水，“少爷，那东西虽然好吃，但味道太冲了些，下午您还要来书院呢，不如咱吃点别的吧。” 一行人热热闹闹去七喜小食里吃了午饭。 …… 快要过年了，彭州城里到处一片喜庆之色。 大年二十五柳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柳大河的新娘徐氏和她的姐姐大徐氏，还有柳大河父亲柳全还有哥哥柳大江。 当老赵头跑到第二进屋子同柳大河说柳家村来了人。 柳大河很是惊讶，抱着来福快步冲到院门处，就见到四人穿得比乞丐还不如，四个人一共才穿了五只鞋子，裤子和上衣也是又脏又破。 柳全见柳大河发愣，又看看同行的三人脸全都黑黑的，怪不得柳大河认不出来呢。 柳全立刻吐了口水抹到徐氏脸上，徐氏很快就露出真容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漂亮。 徐氏其实已经六十多岁了，看起来却如四十多岁一般，主要是从来没做过重活，日子又过得顺心，家里大大小小没一个敢忤逆她的。 那边老赵头的婆娘已经步履蹒跚地端来了一盆水，几人洗干净手脸之后，真容就露了出来。 柳大河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跪倒在地：“娘、爹、哥、大姨，你们来看我了。” 徐氏是看也不愿意看眼柳大河的，直接迈步进了院里。 柳全和柳大江两人当着徐氏的面也不敢和柳大河说话。 大徐氏行了那么远的路也不觉得累了，和徐氏一起把三进的房子逛了几遍，心里无比的后悔，她早就觉得柳大河是个有造化的。 为啥？因为她妹妹那样折磨都没能儿子给折磨没掉，她真后悔呀，以前真的很想过继柳大河的。 第242章 柳家村来人 大徐氏看了眼徐氏，都怪妹妹这个不长眼的，老是拦着她，不然现在她可就是老太君了，住在这样大的房子里，两个女儿也能跟着享福呢。 柳大河很激动，让老赵头夫妻两人招待家人，自己立刻出门去买菜了。 他决定一定要多买些菜，尤其是鱼肉之类的，爹娘几个穿得那么破，路上肯定受了老大的罪，嗯，还得再去成衣铺买几身新衣裳。 院里柳家村来的四人皆是两手空空的，走到第三进，见里面已经住了人，就离开了。 又去了第二进，看到里面的摆设还不错，徐氏正迈步要走进去，老赵头开口了，“这是我们老爷夫人住的屋子。” 徐氏听说是柳大河住的屋子，连连后退了两步，这扫把星还是离远些的好。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徐氏四人望过去，见到一个孩子坐在小木车里左右走动，徐氏眼光如刀子一般朝孩子射过去，孩子立刻大哭起来。 老赵头就没空招呼几人了，立刻走过去抱起来福哄。 徐氏几人走着走着又回到了第一进房子，这第一进的房子一共五间，其中一间以前是淮南王世子朱元住的。 里面的一应摆设很是不错，大徐氏和徐氏两姐妹摸了又摸，也不知道里面的家具是什么木头做得，只觉得上面很是光亮，花纹也很好看。 还有床上铺的是缎面的被子，徐氏屋里内外打量了很久，然后坐到床沿上，“行，我就住这间了。” 大徐氏坐到徐氏身旁，摸着滑滑的被子，温声道：“妹妹，我陪你一起住这间。” 见徐氏点了头，柳全耷拉着头出了屋门，和柳大江一起找到另一间――以前随从住的屋子里歇下了，虽比不得徐氏那间豪华，但比起柳家村也算是天上地下了。 一觉睡到太阳西沉，最先回来的是柳大河。 柳大河赶着马车，买了很多菜回来，还有八件衣裳。 他其实不太会做饭，马车赶进院里后，他把菜卸到了厨房里，就等着牛氏回来做饭了，如果牛氏回来的晚也没关系，家里还有丫鬟婆子可以做饭。 听到来福的哭声，柳大河这才想起来，他因为听说老家来了人心里太激动，把来福给忘记了，也幸好来福是坐在小木车里的，只是哭了两嗓子，并无什么大碍。 抱着来福，柳大河去了第一进房子，喊来丫鬟让帮忙烧热水。 柳全是四人中第一个醒过来的，他听到外面声音很吵，就起床走了出去。 柳大河怀抱来福，把一个包袱递到柳全手上，“爹，我随便买了几件衣裳，你试试合不合适，马车里还有娘他们的衣裳。” 柳全面无表情地接了衣服。 柳大河吩咐一旁的小厮青山和绿水道：“你们快去打一桶热水来，帮老太爷洗澡换衣服。” 两个清秀的小厮立刻答应着离开了。 柳全听到老太爷三个字，感觉好像开启了新的人生，以前在柳家村都白活了。 很快两个小厮就抬着木桶进了屋，放好木桶，又试了水温之后，青山走过来，“老太爷，奴才帮您宽衣。” 柳全第一次被这样热情周到地对待，心里一千个一万个美。 洗得干干净净，换了新衣服出来之后，见徐氏站在门口瞪着他。 柳全立刻对青山和绿水道：“快，再换桶干净水来，伺候老夫人洗澡。” 青山和绿水一手抬着木桶，一手掩面笑着离开了。 没一会之后，就有两个漂亮的小丫鬟抬着桶过来伺候徐氏洗澡换衣。 阿福从书院回来之后，看到爷爷奶奶很是吃惊，立刻朝两人行了礼。 当然，阿福的问候没得到徐氏和柳全的回应，柳全是很想答应一声的，不过他怕徐氏会因此对他发火。 小七下衙之后，见到院子里走动的柳全和徐氏也很吃惊，礼貌地问候了两声，见没人理会就回了第二进。 大徐氏见小七穿着捕快的衣服觉得很气派，果然如她打听到的一样，大河家的小七居然吃上官家饭了，随口对徐氏道：“这大河家的小七呀，比以前瘦了，也更漂亮了。” 徐氏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大徐氏就劝道：“咱们来这里毕竟是来投靠大河的，你多少对他客气些。” 徐氏拉长脸，“难道我对他不热情，他就能把生他的老娘赶出家门？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我就去街上嚷，让大家都知道他不孝，要遭天打雷劈的。” 大徐氏觉得妹妹这辈子是不可能有所改变了，也就住了嘴，不过她自己是决定徐氏不在跟前的时候去巴结一下大河的媳妇，看看能不能得到点好处，也好周济一下两个穷苦的女儿。 因为徐氏几人不愿意和柳大河同桌吃饭，所以徐氏几人的晚饭是摆在第一进的。 吃完晚饭后见柳大江独自在院子里散步，小七迎过去：“大伯，晚饭吃的还好吗？” 见柳大江点头，小七又接着问：“你们是怎么听说我们在彭州城的？” 柳大江悄声道：“是大姨在镇上听人说的，她消息灵通，听人说七女侠在彭州城很有名，已经做了捕头。” “一听到七女侠我们就怀疑是你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不是有人称你七女侠吗？” 小七想再问一句，柳大江忙摆手，“你不要多和我说话，免得被你奶看到了不高兴。” 小七很是郁闷，这一家人都什么样的思维呀，她完全跟不上。 听到大门处传来声音，小七猜测是牛氏回来了，忙迎了过去，“娘，你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晚？” 牛氏“快过年了，七喜楼格外热闹，所以就有些忙，喜儿忙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进了院子，牛氏见第一进的屋子亮了灯，就道：“快过年了，第一进虽然没人住，也是该点上灯的。” 小七接过牛氏手里的灯笼打着去了第二进，路上她没和牛氏说奶几个人过来的大事，想着这事应该由她爹柳大河来说。 牛氏进了屋后，小七想着爹娘两人有话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过多久，爹娘的屋里就传出吵闹的声音，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吵闹声又归于平静了。 第二天早上，小七和阿福吃过早饭之后，各自忙去了，阿福今日再去趟书院，明日就开始放假了。 却说牛氏坐在饭桌前，正在生闷气，这两天特别忙，她本该早点去七喜楼的，如今却被耽误在这里。 柳大河笑得一脸讨好：“菊花，我娘住这里的事，你就多操操心，衣食住行上安排细心些。” 牛氏沉着脸：“我能让他们住在这里心里已经很憋闷了，你还让我照顾她们，还让我细心安排，我偏不。” “毕竟是我亲爹、亲娘。” 磨蹭了一会，牛氏见时间太晚了，就赶紧去七喜楼了。 第243章 爱闹腾的徐氏 晚上，因为操心家里的事，牛氏回来的比昨天早些。 晚饭依然是第一进屋子里摆了一桌席，第二进屋子摆了一桌。 牛氏坐在饭桌旁，连叹了几口气，碗里的饭半口没动过，她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小七把筷子拿起来递到牛氏手上，劝道：“娘，你开心些，这样皱眉都不好看了。” 柳大河听了小七的话心虚地低下头，阿福在旁边附和，“是呀，娘，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见牛氏接了筷子开始吃东西，小七接着道：“娘，我知道你不乐意亲自招待，其实我奶也不喜欢和咱家的人接触，就怕触了霉头倒大霉，我看不如就安排两个小丫鬟过去照顾吧，只让两个小丫鬟有事向你报告就行了，刚好七喜楼也比较忙。” 牛氏吃完饭，已经做了决定，只道：“行吧，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 徐氏美美的睡了两个晚上之后，精神抖擞，看到还给她安排了两个利落的小丫鬟，很是开心。 和大徐氏一起带着小丫鬟把附近的几家邻居全都访了一遍。 这要是在柳家村，邻居们互相来往八卦一下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彭州城里不一样，邻居们之间走动得不是很随便。 不过边上的邻居们都被柳家请过几次饭，因此多少会给些薄面，对老太太还算客气，奉承话没少说。 徐氏被奉承了几次之后，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回到家里，远远见到柳大河抱着来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有些不耐烦，心道这小儿子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还非要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可真是个没眼色的。 徐氏招手对小丫鬟道：“你去同他说，他要是个孝顺的，就躲起来，不要让我看到，要不就离开这个府，到外面另找个地方住，总之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柳大河见徐氏同小丫鬟说了几句，小丫鬟就过来了，觉得他娘可能是想和他说说话的，心里很期待，不知道徐氏要同他说些什么。 可是等小丫鬟重复了徐氏的话之后，柳大河脸上立刻变了神色，抱着来福进了屋里。 小七下了衙之后，见柳大河一脸委屈巴巴地蹲在屋子角落里，问了缘由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她爹可真是弱得一塌糊涂呀，不过再懦弱也是疼她的爹呀。 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银钱不富裕，柳大河每次都是把好吃的好喝的留给她和哥哥哥阿福。 小七出了屋，亲自跑去前院找徐氏，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门走进去，“奶，听说你让我爹搬出去？” 徐氏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你爹就是个扫把星，我可不能让他害了我。” 小七冷笑一声：“奶，我爹是扫把星，您为什么还要来彭州城找我爹，我今日先把话说在这里，我爹是不会同我们分开的。” 徐氏气得直跳脚，指着小七的鼻子道：“那你们就全家一起搬出去，那样不是更好吗？” 小七感觉和徐氏说不通道理，于是第二日下衙的时候把木子灲带到徐氏面前。 徐氏见到一个天仙似的少年和小七并肩站到自己面前，低声咕哝道：“小狐狸精，才这么小就知道往家里带男人。” 小七装作没听见，指着木子灲道：“奶，这位是知府公子，这宅子并不是我们家的，而是知府暂时借给我们住的，所以这宅子知府公子说了算，他让我爹住，我爹就住得，他要是不让你住，你就住不得。” 大徐氏是个会见风使舵的，立刻给木子灲行了一礼，赞道：“怪不得长得这般俊俏，原来是知府公子呀。” 眼前这位公子算是她见过的最高等人物了，必须不能得罪呀。 小七没在第一进屋子多做停留，带着木子灲去了第二进。 屋里，牛氏又在生闷气，“你看看，你还要求我这样那样对待你的父母，没错做子女的是应该孝顺，所以我容着他们在咱家住下了，可是你看，她如今才住几几日竟然就要把咱们都赶出去。” 小七进了屋，对牛氏道：“娘，我已经和奶说过了，她不会再赶爹出去住了。” 柳大河的苦瓜脸立刻就露出笑容来，小七叹了口气，走出屋子。 见旁边屋门半开着，哥哥阿福正埋首在案前苦干。 小七走进去：“哥，你不用这般用功吧，回头别把眼睛用坏了。木公子等在外头呢，快过年了，街上热闹得很，咱们一起去逛逛吧。” “好啊！”阿福画了很久的画，感觉是有些累，就跟着小七、木子灲一起出门了。 大徐氏从窗户里望出来，见三人肩并肩离开，劝徐氏道：“我瞧着小七兄妹和知府公子熟悉得很，你以后做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徐氏“哼”了一声，“什么知府公子，说不定是找来骗咱们的。” 大徐氏摇头：“凭我多年的识人经验，这知府公子一看就是个不凡的，绝对是富贵人家出身，你没瞧见他那衣裳，他头上的玉冠，还有他那长相，普通人家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出彩的人物？” 徐氏梗着脖子道：“认识富贵人又怎么样，我可是大河的娘，大河就算不喜欢我，不也得供着我吗？” 大徐氏感觉有些气闷：“我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有两个小丫鬟呆在徐氏身边监视着，牛氏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为了不让老太太去七喜楼烦她，牛氏特意多添了一个机灵的小厮伺候在四人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让小厮立刻向她汇报。 柳大河见牛氏多指派了一个下人伺候自己爹娘，心里很是安慰，觉得牛氏很识大体，因此对牛氏更软和了几分。 老太太徐氏在柳府里过得很是自在，歇了几天，差不多完全缓过来了。 二十九这天一大早，徐氏就让小丫鬟过来要银子，说是要逛街买东西。 牛氏虽然不高兴，还是走进里屋取了五两银子出来。 小丫鬟接过银子才小声回道：“老太太说要一百两。” 牛氏很生气，“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蠢笨，非要等我拿了银子出来才跟我说要一百两，刚才就应该一口气全说出来才对。” 丫鬟有些害怕，抖着身子回道：“奴婢怕夫人生气，刚才没敢说一百两。” 第244章 徐氏逛街 牛氏转向柳大河：“看吧，出趟门竟然要一百两，以前咱们在柳家村的时候，全家人一年也花费不了一两银子。” 柳大河来到彭州城之后，平时出门的时候最多也只随身带几两银子而已，听到一百两这个数目也是很吃惊，对牛氏道：“时间不早了，你今日不是还要去七喜楼的吗？早些去吧，银子的事，我会劝一劝的。” 牛氏转身走了，不让她出钱正好，反正床底下藏钱的匣子，钥匙她是随身带的。 牛氏走后，柳大河跟着小丫鬟去了前院。 丫鬟进去汇报之后，徐氏听说外面来的人是柳大河，死活不让他进来，这小儿子可是扫把星呢，她可不想沾上倒大霉，只让丫鬟屋里屋外来回传话。 柳大河这种人，无论跟谁谈事，最后肯定是先低头的一方。 最终柳大河又从小七那里借了二十两，加上牛氏给的五两银子，合在一起凑了二十五两递给小丫鬟。 徐氏听小丫鬟说送来二十五两银子，气得立时掀了屋里的茶几，又跑到门口大骂柳大河不孝，说是给二十五两就是骂她二五。 小七走到第一进的廊下，仰面看向徐氏，“奶，您要是嫌二十五两不好听，就还给我五两呗，或者您觉得十八这个数字更好些，就还给我七两，又或者您觉得八更好……” 大徐氏挽住徐氏的胳膊，“二十五两也不少了，咱们赶快出门吧。” 大徐氏说完转过身和颜悦色地小七道：“小七呀，你是吃官家饭的，肯定很忙，快去吧。” 有一个聪明人也不错的，小七朝大徐氏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徐氏让小丫鬟给她仔细梳了个富贵髻，她刚来彭州城，其实没什么体面的首饰，连衣服也是第一日到府的时候柳大河随意帮她买的。 不过她有两朵绢花，是昨日从走街串巷的货郎那里买的。 一朵是大红的牡丹花，一朵是粉色的芍药花，她让小丫鬟帮她把两朵花全戴到了头上。 徐氏还在面上敷了厚厚的粉，嘴唇涂了鲜红的口脂，面上也擦了不少胭脂，都是货郎那里淘来的，瞧着扮相和媒婆差不多。 徐氏打扮好之后，站起身在大徐氏面前转了一圈。 大徐氏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实话来，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徐氏是一根筋，说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干脆不说还好些。 徐氏虽然六十来岁的年纪，但原本显年轻，皮肤又细白，不过这样媒婆的扮相使得徐氏瞬间老了十来岁似的，少了些犀利，多了些喜感，大徐氏忍不住偷偷掩面笑了好几次。 两人相携出了院子，车夫已经赶着马车等在那里了。 小丫鬟们仔细扶着两位老太太上了马车。 柳大江和柳全两人很想坐在车辕上好方便看彭州城内的景色，但是被车夫给劝阻了。 “老太爷如果坐在车辕上磕着碰着，回来奴才是要吃挂落的，还请行行好，放过奴才一马。” 柳大江只得扶着柳全钻进了马车里，一路上，四人全把脑袋挤在马车的小窗户上。 因是过年前，彭州城比往日更热闹，街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逛街的百姓和卖东西的商贩都很多。 大徐氏赞道：“果然是大地方，比咱们凤凰镇热闹十倍不止。” 柳大江：“爹，咱们早日把其他人也接过来吧，反正院子够大完全住得下。” 徐氏点点头，“放心吧，这事回头我会安排的。” 徐氏和大徐氏这两日串门早就听说了七喜楼这个有名的地方，直接就让车夫载着她们去了七喜楼。 七喜楼里各种商品皆有，几人买得很开心，连柳大江都得了一顶羊皮帽，开心得什么似的。 徐氏给自己买的最多，各种花样的帕子买了七八条，银簪子也买了好几根。 四人最后逛到了万宝银楼，凭着封万宝的三寸不烂之舌，竟给徐氏推销成功了高达八十两的首饰，包括两副银镯子，徐氏和大徐氏一人一对，然后还有两支银钗，一只水色极好的翡翠戒指，另有镶绿翡的耳坠一对。 徐氏是真的都看上眼了，不过荷包里二十五两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两了，离八十两差了何止一大截呀。 见买主面带难色，封万宝就道：“客人放心，您一看就是很体面的大家太太，我们对于您这样的客户是可以送货上门的，到时候您收了货再付银钱就是。” 这话让徐氏非常得满意，立刻让身后的小丫鬟同封万宝报了地址。 封万宝觉得这地址很熟悉，但是一进没反应过来。 正在这时，来七喜小食吃午饭的小七和封玉郎几人过来了。 远远的小七就对封玉郎说，我瞧着你家铺子里的人像是我奶。” 封玉郎一听是长辈，立刻道：“师傅，我去打个招呼吧，让我爹给算便宜些。” 小七立刻拦住封玉郎。 木子灲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里扮帅的折扇敲了封玉郎一记。 “封玉郎，你这几日没去小七家，怕是不知道，你家铺子里那几位可不是好相与的，我劝你还是离远点。” 封玉郎：“好吧，那我还是不去了。” 小七看了眼木子灲手里的折扇，有些哭笑不得，“木子灲，这么冷的天，拿着扇子真的好吗？” 木子灲尴尬地咳了两声，把扇子递到阿墨手上，“收好，千万别弄丢了，这可是大家画的。” 阿墨有些不解，“少爷，这不是阿福公子帮你画的吗？” 那边徐氏几人走后，封万宝越想越觉得他们报的地址有些熟悉。 没一会，封夫人就过来了，两人一起在七喜楼小食里吃饭的时候，封万宝才想起来，那个地址正是小七姑娘的家呀。 于是封万宝简单同牛氏说了情况。 牛氏是个聪明的，一听到封万宝的描述立刻就知道买东西的是徐氏四人。 她尴尬地笑笑，“那几位是家中的长辈。” 封万宝有些不好意思，“我等下回去就让伙计送过去，不收钱，当是我对长辈的一点心意。” 封夫人也道：“我们家落难的时候，多亏了菊花你好心收留，这点东西我们不该收钱。” 见实在推辞不过，牛氏就道：“不用送过去，等下我过来取吧。” 牛氏忙完后，去万宝银楼里取了东西，然后拿去了附近一条专卖赝品的街上，把翡翠戒指和耳坠换成了几百文的仿品，款式虽瞧着和原品差不多，但细看还是有些差别的，不过她不担心，在她看来，徐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所以未必看得出来。 回到家里，牛氏让小丫鬟拿着赝品送去了前院。 大徐氏是个有见识的，一看到东西就知道和白天的不对版，但是她想到东西是牛氏派人送来的，就没敢出声，她如果继续住在这个家里，以后还是要靠着牛氏过日子的。 第245章 抢头炷香 大年三十，一大家人吃的却不是团圆饭，而是和前几日一样，徐氏四人在第一进厅里吃的，小七家则是和花家一起吃的。 吃完饭之后，花喜儿就到小七屋里玩。 因为年前生意繁忙，两人已经好多天没好好说话了。 花喜儿进了屋之后，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放到屋内的书桌上：“这是金陵那边捎过来的，臭丫蛋已经升成掌柜啦，给咱们两个东家一人送了一份礼物，你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小七打开来，见里面是一面小巧的镜子，镜子后面还画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人。 “这东西我有一个了，是淮南的洛郡主送的，她还送了我很多东西——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木子灲说洛郡主是诈死的，小七很是相信，一方面木子灲说得有理有据，另一方面，小七心里也是希望洛郡主活着的。 “这些都是海运生意运进来的，比咱们的铜镜照得清楚多了。对了，小七，你奶来了好多天了，我见过两回，好像她每次都拉长着脸。” 小七拉着花喜儿一起到书桌边坐下：“喜姑姑，你不要多想，我奶她她是对谁都看不惯的，可不是对你有意见。” 花喜儿掩嘴轻笑，“我觉得你奶挺特别的。” 小七点头：“只要不闹腾，多养几个人也不费力。” 可不是吗？小七心里也觉得徐氏很特别，用一辈子记恨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知道该说她可怜还是可恨。 反正家里已经不像以前在柳家村时那样穷了，多四个人吃饭还是养得起的。 花喜儿掏出自己的小镜子照了照，开口道：“我打算过完年在京城开间茶水铺子，以便于打听消息，消息灵通对于咱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来说是很重要的。” 小七点头赞同，“喜姑姑的想法很好。” 花喜儿：“那行，我先同你商量一下，过几日，我让夏侯掌柜通知木子灲和封小公子过七喜楼里咱们一起讨论。” 本来封玉郎的份子在几人里面是最少的了，不过年前封万宝把开万宝银楼赚的钱全都投了进去。 封万宝今年很是赚了一笔，大概八千两左右，也让他很开心了，要知道以前金大牙打理万宝银楼的时候，年年都是亏空的。 现在他赚的虽然没有陆不群那个不要脸的多，但是也不算少了，他觉得多亏了七喜楼这个平台，他才能得到如此的实惠，因此把银票给了小儿子，全部加投进去。 正好，花喜儿也打算开拓京城市场，因此就收下重新拟了契约四人签下。 大年三十，老太太徐氏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邻居那里听说，抢头香能行大运。 因此一直熬到丑时，就说要去北城外的彭城寺抢烧头炷香。 柳大江才睡下，这么冷的天，他可不想出去受罪。 柳全也说身体不舒服不愿意出门。 因此只有大徐氏和徐氏两人。 柳大河觉得外面黑灯瞎火的，没个男人跟着太危险了，所以让家里的四个家丁全都跟着去了，自己也是悄悄跟在后面。 小七熬了一宿才刚刚睡着，牛氏就过来喊醒她，“小七，快起来，你爹跟着你奶去北城外的彭城寺上香了，你跟着一起去，娘也好放心。” 小七睡眼惺松：“娘，这事我有分寸，你先回去睡吧，忧心多了老得快。” 牛氏很坚持：“我要看你穿好衣服出门我才安心。” 好吧，小七知道她娘平时虽然经常欺负她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维护她爹的。 小七穿衣起床后，跑到花喜儿屋里接着睡下。 她心里有数，现在时间还早，至少要等北城门开了，不然她过去也没用，都堵在北城门那里吹冷风也是白吹。 因为天很黑，所以车夫没上车，只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牵着缰绳慢慢行进。 老太太徐氏很焦急，用力拍打马车内壁，“你这车夫倒是行快些呀，我可是要去抢头香的。” 车夫回头恭敬地回道：“老夫人，走得再快也没用的，北城门可是要天亮之后才开的。” 徐氏声音尖锐：“我不信，我听邻居们说，天还没亮就可以上香的。” 车夫心里很恼火，语气却还算平静：“老夫人，那些上头香的客人肯定是头一天就守在寺里等着的。” 徐氏朝大徐氏摊摊手，一脸失望神色，“也没人和我讲过呀，要是有人告诉我，我昨天就去山上等着了——都欺负我从乡下来。” 马车吱吱吱前行着，跟在马车旁的四个小厮面上都不太好看，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 老太太还好，在车里抱着锦被暖和得很，他们却要跟在外面吹冷风，做小厮真是太难了。 说实话，这老太太很难伺候，以前老太太没来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多美好呀！真是令人怀念。 有一个小厮名叫花椒的，不知不觉跟掉了队，被身后的人一撞，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柳大河忙捂住花椒的嘴，“别叫，是我。” 花椒回过神，小声道：“老爷，您怎么来了？”心道老爷真是的，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差点把他给吓死了。 柳大河低声道：“老夫人不喜欢我跟在一旁，所以我就悄悄跟着，你快跟上马车，不要管我。” 花椒快走几步跟上了马车，旁边的小厮八角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叫了一声。” 花椒忙解释：“没事的，刚才我绊了一跤，所以才喊出声来。” 说到小厮的名字，其中两个名叫青山、绿水是阿福起的，另外这两个花椒、八角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可能是厨子给取的，因为牛氏擅长做菜，所以给取了香料的名字。 到了北城门那里，到处都是打着灯笼的人，有的站立，有的蹲在墙角。 等了很久，等得柳大河都快睡着了，北城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人群蜂拥而出。 徐氏在马车里抱着锦被催促车夫：“快些、快些，不要被别人抢到前面去了。” 天已经亮了，出了城门之后，车夫把灯笼灭了，跳上车辕，一鞭子抽过去，马车开始狂奔起来，老太太徐氏被这突然的加速，弄得撞到了车壁上，捂着额头唉哟唉哟叫。 旁边的小丫鬟扶了徐氏一把，被徐氏用指甲掐哭了。 徐氏的想法很简单，都是小丫鬟没照顾好她才导致她撞头的，既然她撞了头，那么你小丫鬟也别想好过。 大徐氏揽住徐氏：“你不是说越快越好吗？忍一忍就到了。” 第246章 摔断腿 却说柳大河这边，在城门内就被挤倒了两次，他心里挂念着徐氏，倒了之后，立刻就爬起来朝徐氏的马车追去，但是他又不会轻功，哪里追得上。 于是他灵机一动，拦了一辆驴车，给了八个大钱，坐着驴车去了山脚下。 小七这边可不慢，鸡叫头道的时候她就起来出发了，凭她的轻功，追上徐氏完全不是事。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山脚下。 下了马车后，徐氏觉得全身像散架了一般，把重量全部靠到两个小丫鬟身上。 山道上，困难才刚刚开始。 爬了一会，徐氏发现后面的人一个个超越她，心里着急得很。 徐氏一行人上了山不久，柳大河就坐着驴车到了山脚下，又急赶慢赶地往山上爬去，好不容易终于追到了徐氏，然后他就一直跟在徐氏后面。 见老太太辛苦，柳大河悄悄扯住走在最后面的小厮花椒，“花钱雇人抬上去。” 老爷都发话了，花椒也不好再拖拉了，立刻拉着八角跑回山脚下去找抬滑杆的人了。 没过一会儿，花椒和八角就抬着滑杆过来了。 柳大河看向花椒两人身后：“人呢，怎么只有滑杆？” 花椒一脸为难，“今天人特别多，他们人手不够，就这两副滑杆都是小的们多出了一倍的价钱才抢到手的。” 柳大河催促道：“行吧，赶紧的，你们四个人刚好够抬两副滑杆。” 柳大河不知道，在他附近，一群找茬的人正紧盯着他。 “陆管家，柳家附近我们已经打听过很多次了，这柳大河就是柳家最弱最容易对付的人，上次咱们少爷在书院吃的亏，今天保证可以找回来。” 山上比城里冷多了，陆管家按了按头上的羊皮帽子问道：“确定？” 家丁吸溜了一下鼻涕，回道：“放心吧，陆管家，我们已经跟了很久了。” 陆管家将手缩到衣袖里：“现在就下手吧，也好早点回去。记得不要把人弄死了，只弄残就行了。” 这边抬徐氏的青山没一会便在山路上崴了脚，这可难到绿水了，小丫鬟又没力气，做不了这活，他一个人可怎么抬呀？ 徐氏很着急，越来越多的人超越了她们，往山上而去。 实在没办法，柳大河只得挺身而出，“娘，让我来抬您吧。” 柳大河突然冒出来把徐氏给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面缩了缩身子：“你这扫把星，快离我远一点。” 大徐氏下了滑杆走过来劝道：“让大河帮我抬吧，我这边调一个小厮帮妹妹抬，天已经不早了，抓紧时间。” 别的法子还真没有，徐氏只得认可了大徐氏的做法，因为她实在走不动了，就算现在不去寺里上香直接下山也不行了，她腿抖得厉害，下山对她来说也是难得很。 于是乎柳大河和小厮绿水抬着大徐氏走在前面，花椒和八角抬着徐氏走在后面，至于青山就只能坐在山道旁休息了。 陆管家狞笑：“现在柳大河抬着滑杆，正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你们快过去，弄成意外就行了。” 被陆管家指派的两人麻利地走过去伸出脚将柳大河给绊倒了。 然后就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大徐氏摔倒在柳大河身上，走在下方的小厮绿水向后倒去，撞倒了花椒，滑杆上的徐氏和花椒、八角全都摔倒了。 小七其实早就到了徐氏后方不远处，见到老爹柳大河太酸，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就躲远了一些，哪曾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听到有人呼喊，小七立刻飞奔上去，就见到徐氏躺在山石上，正唉哟唉哟惨叫着，声音凄厉，估计摔得不清，两个小丫鬟正在拉徐氏起来。 小七又往上走了两步，拉起大徐氏，见大徐氏并无大碍，被压在下面的柳大河也没啥问题，三个小厮也只是跌伤了膝盖，并无大碍， 就松了口气。 小七退到徐氏身边，见小丫鬟被徐氏掐得眼泪都出来了，立刻喊花椒和八角，“还愣在那么做什么，赶紧送老太太去医馆。” 花椒很为难：“姑娘，今天是大年初一，就怕医馆不开门。” 小七从随身的荷包里拿了一大块银子递到花椒手上：“医馆没开门就打听郎中住在哪里，亲自去请郎中。” 说着又喊绿水，“你跟在花椒和八角后面，山路陡峭，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及时提醒他们两人。” 柳大河爬起来，想跟在徐氏后面，小七拦住他：“爹，奶她不喜欢你，你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这样她心里也舒畅些。” 大徐氏听了尴尬地笑笑。 小七望向大徐氏：“您老人家还要去寺里上香吗？” 大徐氏摆了摆手，“都这样了，还去啥？” 柳大河躬下身：“大姨，我背您下山。” 大徐氏躲开柳大河：“算了，我还是自己走着下山吧。” 两个小丫鬟立刻走上前扶着大徐氏下山了。 在大徐氏心里其实也有些怕柳大河了，毕竟听徐氏说了那么多年的扫把星，如今亲耳听到徐氏摔得喀一声响，到现在还有点毛骨悚然。 这事还真的跟柳大河有关，徐氏知道柳大河是第一个摔倒的，然后带累了后面的徐氏。 走了一段之后，大徐氏就有点吃不消了。 小七走到大徐氏身前：“我力气大，还是由我来背您吧。” 大徐氏想了想，好吧，这可能是目前的唯一选择了，只得爬上了小七的后背。 但是小七个头稍矮了些，大徐氏在后面只能把腿弯曲起来，一直到山下才能把脚放了下来，小腿都僵硬了，丫鬟帮着揉捏了半天，大徐氏才站起身来。 花椒几人抬着徐氏找到郎中家里，徐氏是真的不走运，竟然摔断了腿，郎中给她正骨的时候，她鬼哭狼嚎的，把住在郎中附近的人都给吓到了。 大过年的，这声音未免有些煞风景了。 等郎中打理好，花椒和八角就抬着徐氏回去了。 徐氏疼得吃不消，伸出胳膊使劲掐花椒，花椒很难过，谁能告诉他做小厮为何这样难。 回到柳家，徐氏就叫嚷着要立刻回柳家村。 柳大江虽然也心疼自家老娘摔断了腿，但是在彭州城里好吃好喝的，他心里一点都不想回去，还想让柳大河派人把他的老婆孩子都接过来呢。 “娘，您就在这里放心养伤，想拿什么，我让大河派人去柳家村取来给您。” 徐氏腿断了，不能自由走动，用力地捶着床，“我要回去，立刻马上回去，再不回去小命都要被那扫把星给克没了。” 第247章 徐氏离开 虽然徐氏闹着要立刻离开，但是她伤得太重，暂时不宜长途跋涉，因此尽管她每天又哭又闹，柳大河和柳也还是没让她离开。 徐氏晚上睡不着，每天都闹腾到天亮。 几天后，大徐氏就受不住了，吵闹就不说了，关键身上被徐氏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大徐氏只得换了房间，自己单独住一间，换由柳住进来照顾徐氏。 期间小七一家人过来徐氏屋里探望，被徐氏砸了枕头，小七很敏捷，一把将枕头接住。 阿福感叹：“幸好砸过来的是枕头。” 刚说完立刻又飞来一物，却是柳放在床头的玉烟嘴。 小七伸手接住玉烟嘴后，喊了声走，和柳大河几人一起出了屋子，关上屋门。 阿福叹了口气道：“奶不喜欢咱们，咱们以后还是不要来了，省得惹奶生气。” 牛氏说的话让人有些听不懂：“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以为去看望人家是好心，但人家未必就会领情，说不定还以为你是存着歹心。” 柳大河沉默不语。 小七将烟嘴放到外面的窗台上，跟在牛氏几人身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腿摔断两个月后，徐氏原本黑黑的头发变白了，面相瞧着也老了很多。 她心里无比后悔，经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来彭州？我为什么要接触那个扫把星？老天爷呀，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柳大河不死心，又请了两位精通接骨的郎中过来，结果两位都摇头说治不了。 现在徐氏的腿是彻底废了，不过离摔伤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回柳家村是不成问题的。 柳见老妻天天念着要离开，连做梦都说要走，也只得考虑出发了。 出发的前一天，柳大河拿着一百两银子去了前院。 这些银子是他好说歹说从牛氏那里帮爹娘争取过来的，牛氏很细心，准备的有整银、也有碎银子和铜板，老两口有了这一百两在柳家村绝对可以衣食无忧了。 柳笑着接过银子，进屋后就将银子递给了徐氏，他一辈子没管过钱，形成了有钱就交给徐氏的习惯。 徐氏接过装银子的小包立刻砸到了窗户上，她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这段日子，手力渐长，银子砸穿了窗户纸，落到了屋外，正掉在柳大河脚上。 柳大河疼得厉害，抱着脚在屋外不停跳着，又不敢出声，怕惊扰到徐氏。 屋内，徐氏严厉地批评柳：“以后不许再要扫把星的银子，不许要扫把星的任何东西，沾了他就不会有好事，这次是克我断了腿，下次肯定会要我的命。” 柳大河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抹了把泪捡起地上的银子回了第二进屋子。 可怜徐氏四人离开的时候皆是双手空空，只坐着辆马车，车里放着一大摞饼并几个水囊。 柳和柳大江抬着徐氏上马车，徐氏拼命挣扎，“你们是想害死我吗？让我坐扫把星的马车，我偏不上去——。” 柳感觉很心累，劝道：“是花家的马车，车上的饼和水也是花家准备的。” 徐氏听了之后，终于不再挣扎。 几人上了马车后，马车就缓缓开动了。 庆安十三年的三月，万物复苏，到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彭州城里进城出城的人比往日多了很多。 可是她们却要离开了，大徐氏和柳大江很伤感，挤在车窗边，望着渐渐远去的柳府，心里异常难过，这就是黄粱一梦呀，本来还想着接家人过来享福呢，结果变成了这样，一文钱的好处也没落着。 大徐氏在彭州城也得了些物件，但离开的时候徐氏勒令她不许带走，说是任何跟柳大河有关的东西都会克到她。 可怜大徐氏的银镯子还没捂热呢，就扔在了柳府里。 徐氏走后，柳大河消极了一段日子。 …… 五月里，彭州城里的话题都是在说海运的事，说是有好几艘船沉没了。 陆不群夫妻投在海事上的银子打了水漂，连下人的月银都发不出来了。 陆府整个乱了套，有很多下人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偷到府外卖掉。 这日，陆不群出门跑了一圈，想借钱却没借到，心里很不高兴，进到二门里，迎面撞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家丁，仔细拷问之后，才发现家丁身上藏了一个物件，正是他最喜欢的羊脂玉做的挂件。 怪不得最近总觉得家里好像经常丢东西呢。 他立刻让陆管家核对，发现府里竟少了一百多样物件。 陆不群很气愤，亲自扭送家丁去了衙门。 接到陆不群的报案，小七带着李四虎几人又从明月当铺抓了好几个偷东西卖的下人。 五月十五，彭州书院里轮到了一月两次的休息日，于是木子灲也来了衙门里。 这是木知府和夫人默认的，因为他们都觉得小儿子在读书上比不得大儿子，打算让小儿子多学些处理衙门事务的能力，以后可以花钱帮小儿子捐个官来做。 衙门里，小七正在审问犯人，王师爷带着木子灲旁听。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走上前，“请问大人，举报他人罪行是不是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行？” 王师爷点点头。 男子朗声道：“小的要举报，大年初一的时候，陆管家为了给少爷报仇，带着小的和十多个家丁，在去往彭城寺的山道上故意绊倒柳府的老爷。” 小七听到这事立刻和木子灲相视了一眼，原来如此呀，可怜徐氏一辈子再也不能正常行走了，这陆家人实在是太坏了。 知府听到汇报后下令让把相关人等部收了监，还让人抓了陆不群的儿子陆发达。 陆发达坚决否认，“这事我真不知情，可能是我爹下的命令。” 很快陆不群也被抓到了衙门，他推脱道：“这事我真不清楚，也许是我夫人让人做下的。” 陆大夫人被拉来了衙门里，她心不慌气不乱，直接把锅甩给了陆管家，“我从来没吩咐陆管家做过这事，这事肯定是陆管家自作主张要帮我儿子出气呢，你们把陆管家的家人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来衙门之前，她已经收到了风声，拿钱收买了陆管家的家人帮她做证。 很快，陆管家的家人也被传了来，一大伙人被闭门关在衙门大堂里审问了许久，最终因为证据不足，陆家几位主子无罪释放，陆管家判了流放。 第248章 海运事件 小七回去把陆家在山道上使坏的事同家里人说了，柳大河听了痛哭不止。 牛氏劝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等小七放长假的时候，咱们回柳家村探望一下。” 柳大河没点头，因为他知道徐氏肯定是不想再见到他的。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过多久，陆大夫人就从娘家弄来了救济银，把外面欠下的债，还有府内欠下人的月钱全清掉了，只是陆府再也没了往日的风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正变成了一副空壳子。 封万宝听说了陆不群投资失败的事，语重心长地对儿子封玉郎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看吧，陆不群的报应来了。” 结果没过几天封万宝就笑不出来了。 这日，封大郎几兄弟跪在万宝银楼里面，一声声爹喊得凄惨无比。 七喜楼平时人流就大，出了热闹就有好多人站在门口观望。 万宝银楼不比从前，现在只是在七喜楼里租了一间门脸儿，被几个儿子一堵，客人就进不来了。 “我还没死呢，不用你们在这里哭丧。”封万宝觉得这几个儿子实在太讨厌了，害他丢人丢到天边去了，等着吧，明天彭州城里肯定都要传他的嗅事了。 很快封夫人就得了消息过来了，见到儿子们全眼泪哗啦地跪在地上，心里疼得很，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封夫人扶起离她最近的封大郎，“我儿，这是怎么了？” 封大郎哭诉：“儿子投资海运赔了。” 封夫人看向其它三个儿子，“你们也是投资赔了？” 儿子们齐齐点头。 封夫人：“老爷，怎么说也是亲儿子，一大家子要养活呢，没了钱可怎么过日子，就给他们些吧。” 既然老妻都开口了，封万宝也不好拒绝，想了想对几个儿子道：“在彭州城，一年五十两银子足够一大家子开销了，以后只要你们的老爹我还能赚钱，你们每年过来领五十两银子。” 封大郎不愿意了，“爹，五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我这次可是赔了八千两。” 封夫人很是不解，“儿呀，你们哪来的那么多钱？” 封大郎：“就是以前在老万宝银楼里做事的时候扣下的。” 封夫人指着儿子：“你、你、你——” 封大郎一点都不自觉，“我怎么了我，当我不知道呢，舅舅拿得比我们还多。” 封万宝气得拿起柜上的算盘朝大儿子扔了过去。 算盘被封大郎避开了，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刚好小七路过七喜楼，她对封万宝的这几个儿子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想在七喜楼里面闹事，门都没有，小七立刻叫来管理七喜楼的夏侯掌柜。 夏侯掌柜带人把封万宝的几个儿子给“请”了出去 最终封万宝夫妻不忍心，还是给了每个儿子五十两银子。 …… 天气渐渐热起来，来往彭州城的人愈加多起来。 有一日晚间，吃完饭之后，牛氏和柳大河两人自顾自说话，把来福给忘记了。 然后来福就从地上爬出了门，一直爬到阿福屋里。 阿福屋里，封小公子和小七也在，封小公子是过来帮封万宝拿字画的。 来福爬进来之后见到小七，竟站立起来张开双手颤悠悠朝小七扑去。 小七很是惊讶，待来福走近了，一把将来福搂到怀里，“我一直都以为来福不会走路呢？是我忽略了来福。” 阿福笑道：“我当初还以为来福是哑巴呢，结果他能哭能笑。” 封小公子见解独到：“能哭能笑不代表就不是哑巴，师傅，我来了柳家这么多回，好像从来没听到来福说话——不过这也不一定的，听说京城永安候府的小公子五岁才会说话，而且一出口就是七言绝句，连太傅都说他是天才呢。” 最近大门外的人流比寒冷的冬日多出了很多，货郎、铃医一天最少得路过十多个。 自从来福能走路之后，就经常出到大门外去玩，有柳大河跟着倒也是相安无事。 这日，来福在大门外跑着，柳大河站在大门处和老赵头聊天，就见到来福被一个手拿摇铃的陌生人给拦住了。 柳大河很慌张，忙奔过去拦在来福面前，“你想做什么？想偷孩子吗？” 老赵头也拿起扫帚奔过来，对着陌生人打去。 “老人家，手下留情。”陌生人说话的声音温软柔和，一听就觉得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老赵头手里的扫帚停在了半空中。 陌生人四方脸，留着小胡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上插一木簪，看着十分的干净舒服。 “这孩子瞧着有些不对，在下做了几十年的铃医，经验还算丰富。” 柳大河其实一直都觉得来福不太对，从捡来到现在已经两年左右了，话都还不会说，走路也是最近才学会的，一般的孩子可不会是这样。 阿福小时候很早就会说话走路了。 不过陌生人还是不能随便相信的，他也不是没吃过陌生人的亏，以前在凤凰镇的时候，好心顺路捎带了一位老太太，然后就被讹上了。 不过，眼前陌生人的话对柳大河还是有些影响的。 于是柳大河半信半疑问道：“当真觉得有问题，说说看，是哪里有问题。” “孩子的眼睛有问题。”陌生人说着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竹制小夹子，靠近来福。 柳大河一把推开陌生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想要做什么？不许伤到我的孩子。” 陌生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请不要紧张，这孩子的问题就出在眼睛里，他的眼睛里有虫子。” 柳大河拦在来福面前，“我不信——” 柳大河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信。 老赵头放下扫帚，“老爷，要不咱先回院子吧，别被人骗了。” 见柳大河站在大门外没动弹，老赵头声音急促，“奴肚子不太舒服，先去一下茅房。” 柳大河摆摆手，“去吧，青天白日的，不必担心我。” 老赵头抱起扫帚急急奔回院子里。 旁边一个面善的老太太拄着拐走了过来，走到手拿摇铃的中年人面前：“呀，这不是慕容神医吗？多谢您治好我儿子的病，您是我全家的大恩人。” 说着就要跪倒下拜，被称作慕容神医的人立刻将老太太扶住，客气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 柳大河看了这一场，对慕容神医算是信任了几分。 第249章 慕容神医 慕容神医面色郑重：“有病就得治，若是耽误了治疗时机，孩子怕是会……” 柳大河一脸紧张：“会怎么样？你不会是在唬我吧？” 慕容神医将后背上的箱子放下来，“是与不是，一看便知分晓。” 面善的老太太将拐杖啪啪啪戳到地上：“孩子生病居然忌讳郎中，你不配为人父母。” 被人当面如此指责，柳大河当即红了脸，他想了想，大白天的，有啥好怕的，就让这“神医”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叮嘱慕容神医：“小心些，不要伤到孩子。” 慕容神医抚了抚短胡须道：“尽管放心——麻烦按住孩子。” 柳大河一手揽住来福的身子，一手固定住来福的脸。 慕容神医手里拿着小竹夹靠近来福的眼睛，只见夹子轻轻一动，一只细长的白色虫子就被夹了出来，白色细长的身子在竹夹上不停地扭动着。 柳大河吓了一跳。 慕容神医：“这下先生总该相信了吧。” 柳大河眨了眨眼睛，“太客气了，不必称呼我为先生，说实话刚才我没看清楚。” 慕容神医很淡定：“里面还有的，您看好喽。” 说着他右手轻轻一动，又一只白色虫子被夹了出来，很快第三只也被夹了出来。 慕容神医拿起竹夹在柳大河面前晃了晃，柳大河立刻抱着来福后退一步。 事不过三，柳大河亲眼所见，不由得不相信。 慕容神医为难地看向柳大河，“里面还有一只虫王呢，这些小虫子都是虫王下的，所以必须得把虫王夹出来，才可以除后患。” 柳大河催促道：“神医你倒是快动手呀。” 老太太也道：“慕容神医快动手呀。” 慕容神医摇摇头：“取虫王要用到一味珍贵的药材，须得五十两银子。” 柳大河吃了一惊，“是什么药材这样贵？” 慕容神医一脸高深莫测：“这是秘方，不能还价，我慕容行医数十年，治这病从未涨过价钱，童叟无欺。” 面善老太太立刻指责柳大河：“你这人真是的，那是人家神医用来吃饭的秘方，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呢？” 柳大河心疼得搂住来福，这么小的孩子，还有大把的人生呢，不治怎么行呢？但是他没银子啊，银子都被牛氏锁在床底下的小箱子里，看来得去趟七喜楼找牛氏商量了。 于是柳大河朝慕容神医做了个揖，“麻烦神医等上半个时辰，我去找家人商量一下。” 慕容神医摇摇头：“这药材很抢手，城东的陆家等着我呢。” 柳大河很着急，如果慕容神医把药材给了别人，来福可怎么办呀。 他握拳又放下，两次三番，最终下定了决心，朝慕容神医又拜了两拜：“不用半个时辰，麻烦慕容神医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时间紧急，来不及去七喜楼请示牛氏，柳大河跑回屋里，找出锤子，把牛氏放在床底下的钱匣子拉了出来。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了狠手，用锤子将上面的铜锁给砸掉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柳大河想着钱是死的，人是活的，给来福治病才是最要紧的。 抱着五十两出了屋，柳大河又心焦起来，唉呀！万一那慕容神医是假的可怎么办，来福会不会现在已经被他们拐走了？ 于是柳大河加快了步伐，迈出大门见来福还好好地站在门外，一颗心顿时松懈下来，看来这慕容神医果然不假，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把来福拐走。 柳大河把银子交给慕容神医后，亲眼见到慕容神医用秘药给来福熏了眼睛，然后把两倍大的白虫子给夹了出来，一颗心才放下来。 “慕容神医，都夹出来了吧？” 慕容神医很自信，“放心，但凡我经手的，保证治愈。” 柳大河搓着手傻笑道：“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 晚上，牛氏累了一天回到家里，见钱匣子被砸开了，立刻火冒三丈，看向柳大河， “说，是谁干的好事？？” 柳大河心道不妙，竟然忘记主动交待了。 他把来福交到小七手上，“小七、阿福，你们带来福出去玩一会。” 小七心里明白，她爹这是又做错事了。 待小七和阿福出了门，柳大河赔着笑，“菊花，我白日里有紧急事，所以拿了些钱出来用。” 牛氏气乎乎地坐在床沿上，“什么急事能用五十两银子？” 柳大河把白日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同牛氏讲了一遍。 牛氏很惊讶：“什么，眼睛里能取出虫子，你该不会被骗了吧？” 柳大河信誓旦旦：“我最初也以为他骗我，但是我亲眼见到他几次把虫子从来福的眼睛里取出来，我敢肯定，这事绝对是真的。” 已经和来福相处了差不多两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钱反正已经花出去了，再说什么也晚了，于是，牛氏这次竟破天荒地竟然没为难柳大河。 见柳大河从屋里出来，小七忙迎上去，“爹，没事吧？” 柳大河憨憨一笑：“能有什么事呢，你娘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再心善不过了。” 这话小七不敢苟同，只轻轻一笑带过了。 第二天，吃完晚饭，小七给家里人讲了件事。 她觉得最近彭州城里骗子越来越多了，有必要把一些情况跟家里人说一下，免得以后受骗。 “今天我们抓了一伙骗子。” 柳大河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骗子？” 全家人等着听故事呢，连来福都萌萌哒瞪着圆眼，小七把来福抱起来放到自己身边坐下，接着开讲， “一伙人分工明确，有人冒充神医，有人做托，使了变戏法，当场给人表演从眼睛里取虫子，这伙人一共十一人，最小的七岁，最大的都快七十了。” 柳大河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转向牛氏，就见牛氏已经有了发火的征兆。 柳大河这次脑袋转得挺快，立刻问小七：“那些被骗钱的人怎么办？” 小七：“一共骗了一千多两银子呢，被抓到的时候银钱没用出去多少，官府在城内发了通告，让被骗的人去衙门登记，会将钱财还给百姓。” 柳大河舒了口气，牛氏本来要重重拍向桌子的手也轻拿轻放下来。 阿福很吃惊：“竟骗了这么多银子？” 小七点头，“总有人傻钱多的。” 柳大河可不就是那个人傻钱多的。 待小七和阿福出了屋，柳大河举手发誓：“菊花，你放心，我下次再也不会相信那些江湖骗子了。” 牛氏摇了摇头，“我对你早就不报信心了，反正钱是我管着的，你只发誓以后不会再砸锁就行了。” 第250章 来福 柳大河被所谓的“慕容神医”骗了五十两，衙门退回了四十五两，损失并不是很多。 但是柳大河心里总是想不明白，明明他亲眼看到的东西，怎么就是骗人的呢。 牛氏收回银子之后叮嘱，“下次可不要这样傻了。” 柳大河：“真的想不明白，明明是亲眼所见，竟然是骗人的。” 牛氏对此有自己的见解：“咱们上次不是去天桥看杂耍吗？还记得吗，那姑娘刚开始两手空空，然后突然手里就变出了一朵花。” 阿福：“我看过一本杂记，里面就讲了这种骗术，据说虫子是事先准备好的，并不是眼睛里取出来的。” 牛氏很自豪：“我阿福就是聪明。” …… 来福会走之后，很快又学会了跑。 这日，一家人吃完早饭，各自出门了。 小七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走之前对柳大河道：“爹，我中午在外面吃。” 柳大河应了声“好。” 一转身发现来福不见了，他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来福去院子里玩了。 自从来福会跑之后，总是自己在院子里到处遛达，饭点又会跑回来。 小七早上到了衙门里，给一众捕快们总结了昨日的工作表现，指出了不足的地方，然后就让捕快们分组出去巡逻。 大伙还没出屋门，就见到一个小孩子钻进来，扑到小七怀里。 小七很吃惊，“来福，你怎么来了？” 来福笑笑，也不说话，只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看着小七。 李四虎和张果子几人围了过来。 张果子捏捏来福的胖脸蛋：“这是来福吧，几个月没见到，都会跑啦，真厉害。” 来福不做任何回应，李四虎在张果子耳边道：“我跟你说，柳捕头的弟弟是个傻的。” 张果子“啊”了一声，李四虎接着道：“咱们去了柳家那么多次，你居然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李四虎说完拉着张果子去巡街了。 小七牵着来福走出屋子，四下看了看，并未见到她爹柳大河，难道来福是早上跟在她身后悄悄来的衙门。 中午本来说不回去吃饭的小七也只得带着来福回去了。 柳大河听说来福竟跟着小七去了衙门，很是高兴，摸着来福的小脑袋道：“都知道去衙门的路啦！我们来福可真是聪明呀！” 小七：“爹，你确定这样夸他真的好吗？这不是鼓励他天天跟着我吗？” 结果还真被小七说中了，从这一天起，小七出门的时候身后总会跟个小尾巴，送回家之后，又会跟过来。 小七无奈，只得允许来福跟在一旁，为了这事，她专门去跟王师爷解释了一番。 王师爷笑道：“没事的，只要不耽误你做正事就行了。” 小七尴尬地笑笑，行吧，目前还没发现来福耽误她干活。 这日，小七休沐，来福跟着她留在家里。 柳大河其实很亲来福的，自从来福被他捡到之后，都是他带的，在怀里抱了差不多两年呢。 见来福今日好不容易呆在家里，柳大河就扯着来福一起出门玩。 门外几个小孩子在玩丢沙包，来福一本正经地站立一旁。 这也太不合群了，柳大河鼓励道：“来福，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 来福站在柳大河身边默不出声。 过了一会，外面来了个胖和尚，胖和尚走到柳大河面前道：“你儿子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正是练武的奇才，我愿意收他为徒。” 柳大河对于来福学武的事不是很感兴趣，毕竟家里已经有了一个高手，所以对此不是很稀罕。 不过，眼前的这个胖和尚，他觉得很是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没想起来。 “你这是不相信我？”胖和尚见眼前的汉子对他不理不睬的，断定这汉子是不相信他的实力。 于是胖和尚足尖点地，轻轻一跃，便绝尘而去，片刻又出现在柳大河面前，很自信地问道：“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柳大河不屑一顾，我信你个鬼，肯定跟上次那个什么“慕容神医”一样，使的是障眼法。 胖和尚见面前的汉子还是不太信服的样子，开始了十八般武艺的表演。 吸引了很多过路人，大伙纷纷鼓掌叫好，柳大河心里默认这群人都是胖和尚请来的托。 柳大河没注意到，来福已经溜回家里了。 后院里，小七带着两个徒弟正在练习射箭。 木子灲和封小公子封玉郎今日特意从彭州书院里请了假，过来练武。 封玉郎的箭术比以前进益了很多，现在基本上箭箭都能上靶子了，他摆好姿势射出一箭。 小七点评道：“你现在姿势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力气还是不够。” 却见封玉郎没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应，而是张大了嘴巴看向草靶子。 小七扫了眼旁边的阿墨和阿旺，见两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她转过身，就看到来福站在草靶子前面，小手上捏着木矢，正是封玉郎刚射出去的那一支。 我的天，这也太危险了，小七忙跑过去把来福抱到一边。 木子灲：“小七，你不用这样紧张，来福连飞出去的箭都能接住，说明他已经很厉害了。” 封玉郎一脸伤心：“师傅，我才几日没过来，你新教的小徒弟就已经超越了我，我太伤心了。” 来福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徒手接箭，难道和她一样天赋异禀？小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根本就没教过来福武功好不好，谁能相信她？ 阿旺和阿墨则是一脸地钦佩，果然不愧是七女侠的家人呀！个个都这样厉害。 七女侠的娘做的吃食天下第一，嗯，虽然没正式比过，但真的很好吃，默认是第一吧。 小七的哥哥画的画也是第一，当然这也是他们自己认为的，目前还没得到各方论证。 小七的爹也是天下第一，第一怕媳妇。 更没想到的是，捡来的弟弟都这么厉害，这么小就能徒手接飞箭了，长大了还了得呀！ 大门外，胖和尚的卖力表演没白费，他还真收了个徒弟，正是喜欢欺负阿呆的小胖子阿瓜。 阿瓜娘一脸自豪地站在柳大河面前：“等我儿子学成归来，肯定比你家七女侠还厉害。” 第251章 七喜花 胖和尚离开后，柳大河一直很疑惑，这和尚真的很面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吃完晚饭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白天过来的那个胖和尚是去过咱们村的骗子天风大师。” 小七很吃惊：“爹，你说什么？你今日见到假和尚天风大师啦？” 柳大河很肯定：“没错，就是他，白天他在门外见到来福，说来福是练武的天才，我没理他，后来他把阿瓜拐走啦。” 牛氏啧啧：“这是又拐走了一个孩子，以前假和尚从咱们村拐走了小虾，小虾娘当时差点哭死过去了。” 柳大河一拍脑门，“完了，我必须得立刻通知阿瓜娘。” 柳大河边说边冲出门去。 牛氏很担心：“小七，你该拦住你爹的，阿瓜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回头别把你爹给打了。” 柳大河风风火火跑过去，跟阿瓜的家人说胖和尚是骗子的时候，阿瓜娘果然拿着扫帚把柳大河赶出门外，语带气愤： “就不许我家阿瓜学武啦？是怕我家阿瓜比你闺女厉害吗？” 柳大河很英勇，扒住门框坚决不松手：“不是，我跟你说，那和尚真的是个——唉哟，你别打人呀，阿瓜娘，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管你什么君子——”阿瓜娘根本不给柳大河说话的机会，到灶间将扫帚换成了明晃晃的菜刀，柳大河见状一溜烟跑回了家。 牛氏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我就说吧，你肯定会吃亏的。” 柳大河很坚持：“我明天再过去，必须得让阿瓜娘相信胖和尚是个骗子，得把阿瓜找回来，好好的一个孩子——” 牛氏一脸不耐烦：“行了，你先不要念经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这样你明天才有精神去和阿瓜娘讲理。” 小七把来福塞到柳大河怀里：“爹，这事我明天会报到知府大人那里去的。” 小七出屋后去了花喜儿那里，一脸忧色道：“喜姑姑，那个假和尚天风大师来彭州城了，你记得我上次说的白乾教吗？假和尚是白乾教的护法。” 花喜儿一边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边笑着看向小七，“小七，别忧心，飞天神掌练得怎么样了？” 小七摇摇头：“第九重总也练不成。” “慢慢来，不要急，你还这么小都练到第九重了，我第三重都还没练成呢？” 小七趴到花喜儿对面：“喜姑姑，你的算盘打得倒是越发精进了。” 花喜儿笑笑：“熟能生巧而已，你也继续练习，肯定能成功练成第九重的。” 第二日，小七到衙门里之后，把胖和尚的事同王师爷说了。 王师爷郑重道：“这事我会禀报给知府大人的。” 小七汇报完就带着李四虎几人去寻江洋大盗了，有人报称昨日在北城外的青云山见到了那伙被朝廷悬赏的江洋大盗。 小七等人寻着踪迹追踪江洋大盗入了北城外的青云山，就是彭城寺所在的山上。 盗匪一共三人，个个都是学过轻功的，专往没人走过的密林里钻。 小七好不容易追踪到其中一个，这人五短身材，腊肠嘴，一对小而精神的眼睛上面是一对很有喜感的八字眉。 关键这人不仅相貌特别，还使得一手好飞镖。 小七上前欲要捉住他，就见他八字眉抖动了一下，突然射出飞镖。 小七连忙躲闪，叮叮叮三只飞镖齐齐飞来插入土中。 接着又有三只飞镖袭来，小七火速移了两尺左右，这三只全部嵌入小七身旁的树上。 真是没想到，今日竟遇到了一个厉害的，行，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只飞镖。 小七快速移动到一块山石旁，又三只飞镖袭来，两只插入石中，一只落到地上。 小七上前查看，见飞镖深深嵌入石中，看来这八字眉力道不小。 正想着立刻又有三只飞镖向她飞来，擦着衣服钉到一旁的山石上。 小七轻笑，速度还挺快的呀，差一点就钉到了她身上，小七等啊等，却不见那人再射飞镖。 “没了吗？莫非你就是江湖上人称十八镖的悍匪？现在轮到我了。” 小七拔掉山石上的一只飞镖扔出去，十八镖的手就被钉到身后的大树上。 小七又快速取了山石上的其余四只飞镖，齐齐甩出，全部钉到了十八镖的四肢关节处。 十八镖抖着身躯连连求饶：“小姑奶奶饶命呀！” 小七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李四虎几人钻去哪里了，心想要是有根绳子就好了。 正想着就有人递了绳子过来，矮小的人儿站在她面前的地上，双手高高举着绳子。 居然是来福，这也太让人惊奇了，小七瞪大眼睛：“来福，你是怎么过来的？” 真是奇怪呀，来福又没学过轻功，是怎么追来的呢？ 来福还是不说话，只看着小七傻笑。 小七拿绳子绑十八镖的时候，来福四肢并用爬到树上，摘下了飞镖下面的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滑下树，将东西放到小七左手心里。 小七第一次见来福爬树，很是赞叹，这是真正的天才呀，什么都不用学就会了，还比一般人做得都好。 她看向来福递过来的物件，透明水滴形的，很是漂亮，小七小心翼翼用右手摸去，这透明物件硬硬的、滑滑的，手感特别好。 小七想了想，将宝贝塞到袖袋里，从地上摘了一朵漂亮的紫色小花放到树皮上，割开紫色小花上面的树皮，透明的液体流下来，将紫色小花包裹住，很快就凝结成了水滴形的透明状物体。 小七将这透明的物体对着太阳举起来，里面的紫色小花朵被包裹在里面十分漂亮，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这是捡到宝贝啦，小七将几块宝贝放进袖袋里，就提着五短身材的十八镖离开了。 她也不用顾及来福，无论她去哪里，来福都能找到他，而且来福连徒手接箭的本事都有，在彭州城应该也是没几个敌手的，虽然小七心中对来福的事感觉很诧异，但是她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呀。 她力大无穷，她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第252章 七喜花2 晚上，小七把青云山得的宝贝拿去了花喜儿屋里。 来福也颠颠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进了屋。 这孩子真是让人无奈，小七摸了摸来福的头：“来福，你先回去睡觉吧，小孩子如果睡不够，会影响长个子的。” 来福笑了笑，扯住小七的衣袖不松手。 花喜儿看到眼前亮晶晶的物件很是惊喜，放到油灯下看了又看，“小七，这宝贝你是在哪里寻到的？” 小七：“到青云山上抓贼人的时候看到的，这东西是树皮下流出来的液体凝结成的。” 不得不说，花喜儿是个非常合格的商人，听了小七的话，她立刻就想到了商机。 “这东西很漂亮也很稀奇，咱们京城的七喜茶楼就要开业了，把它摆进去，肯定能吸引很多人围观。” “这东西很漂亮，咱们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晶莹剔透的花朵，不如咱们就把它叫做七喜花。” 花喜儿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小七听着感觉挺有道理的。 第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就跑去了青云山，一共找到三株可以制作七喜花的树。 她们从地上摘了好几种颜色的鲜花，有绿色的、有黄色的、有红色的、有紫色的、还有白色的…… 没一会就做了十来个七喜花。 花喜儿看向到处是割痕的树皮一脸不忍：“暂时就先做这么多吧，这些树皮被割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多久可以恢复，日后摸索着再慢慢做。” 正好京城里的七喜茶楼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花喜儿和夏侯掌柜一起，亲自带商队去了京城。 花喜儿离开彭州后，小七觉得有一点点孤单。 但中午总是有人陪的，一般中午的时候，她会去七喜小食吃饭，牛氏知道她喜欢吃韭菜鸡蛋饼，总是会多拿些给她。 今日阿福、封玉郎、爱臭美的木子灲还有来福几人挤在一桌上吃的。 他们吃完之后走到七喜楼外，就见到有人在外面搭了高台，五六个身穿白衣的人正在上面演讲，他们的衣服上都有黑色的莲花，小七认得这是白乾教的标志。 没一会假和尚天风大师也拉着小胖子阿瓜上了台。 小七想要上前阻止，被木子灲拉住。 小七目标明确：“白乾教是邪教，我要阻止他们。” 木子灲很机智：“他们现在并未触犯律法，你过去又能做什么呢？不如咱们先按兵不动，等抓到他们的把柄再说。” “我已经和我爹说过白乾教的事了，他不怎么上心，觉得目前好像还没多大危害。” 小七对白乾教很忧心，踮起脚后跟拍了拍木子灲的肩头，“你再好好跟木知府说说呗，好兄弟，靠你了。” 小七几人走了几步，刚好遇到了小胖子阿瓜的娘。 阿瓜娘看到几人，先给木子灲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指着台上站在假和尚身边的阿瓜道：“小七姑娘，你快瞧瞧，那个是我儿子阿瓜。” 小七心道阿瓜她经常见到，难道还能不认识？ 阿瓜娘笑得很夸张：“我们家阿瓜以后肯定会比你更出息的。” 见来福瞪眼，阿瓜娘又指着来福道：“我都把你们家傻子给忘记了，我家阿瓜一直都比你们家这个傻子出息。” …… 封万宝在七喜小食里吃完午饭，见七喜楼外面围了很多人，就拉着夫人一起过去看热闹。 走近了，听到人群里正在议论白乾教，说白乾教如何如何厉害，信白乾教有多少多少好处。 听得封万宝和封夫人两人都动心了。 突然，封万宝见自己身旁站着的人竟是陆不群，此刻陆不群高举双手，“信白乾教得永生——” 封万宝立刻拉着夫人的手转身离开。 封夫人温声细语：“老爷，他们都说信白乾教挺好的。” 封万宝哼了一声：“陆不群那个家伙不是个好鸟，他信的东西绝对不可信。” …… 小七每日午饭的时候都去七喜楼蹲守，却始终没抓到白乾教的小辫子，心里急得很，却苦于找不到法子。 白乾教的人总是在七喜楼门口聚集传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几日白乾教在免费送一种强身健体的药丸，引了更多百姓过来。 木子灲拿出两个枣子大小的精巧瓷瓶，一黑一白。 “小七，这里有两颗药，是我从慕容神医那里买来的。” 小七：“慕容神医不是骗子吗？你居然花重金从他那里买药，是昏了头吗？” 木子灲“这是从真的慕容神医那里买的，他曾经在京城救过我外祖母，我花了两千两从他那里买来了这粒药丸。” 封玉郎很好奇，探手过去想要拿来看看：“什么药丸这样贵？师兄，快让我也瞧一瞧。” 木子灲避开封玉郎：“都说了不要叫我师兄，我可没拜师，我是给你做陪练呢。” 木子灲放低声音：“说正事，黑瓷瓶里面的药丸吃了之后，人就会处于假死状态，只要七天之内服下白瓷瓶里面的解药就能活下来。” 小七有些不敢相信，“还有这种药？” 木子灲“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慕容神医是真正能活死人医白骨的神医，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当时皇上吃了自己练的丹药之后没了气息，被慕容神医救了回来。” 小七问道：“那慕容神医肯定被留在皇宫里当御医了吧。” 木子灲“皇上也是这样想的，但慕容神医说，救皇上的药是在江南采的，必须要再去江南一趟。” 小七“这事容易解决，皇上可以把慕容神医留下，派别人去江南呀。” 木子灲“慕容神医说，那药须得采下来立刻炮制才有效，所以带着皇上派来保护他的人去了江南，从此没了踪影。” 小七接过黑瓷瓶，倒出里面的黑色药丸，“这药丸和白乾教正在发的药丸外观上还真是像呢。” 封小公子：“我觉得所有的药丸都长得差不多的样子。” 阿墨很八婆：“我跟你们说，我家公子是脸盲，所有的人在他眼里都长得差不多。” 封小公子：“我要是和你家公子长得一样好看，我也会看其他人都差不多的，是吧师傅。” 小七用力点头。 木子灲用折扇敲了一记阿墨的额头，“你这多嘴的毛病怎么就治不好呢？” 第253章 假死药 让谁吃这个药呢？小七扫了眼人群，见到排队领药的陆不群，灵机一动，这么喜欢吃药，就他了。 等了很久，陆不群终于领到了药，他拿着白乾教发给他的药丸振臂高呼：“信白乾教得永生。” 又转身对身边的小厮阿万道：“快给老爷我端碗水来。” “是，”阿万闻声去了。 小七飘过陆不群身边，顺手将陆不群手里的药丸换成了假死药。 很快陆不群的小厮阿万过来了，他端着一碗水小跑着来到陆不群身边，“老爷，水来了。” 陆不群忙把药丸放入口中，接过碗喝下了半碗，将剩下的半碗递回到小厮阿万手上。 很快陆不群就倒下了，浑身冰凉，气息全无。 阿万吓得大惊失色，另一个小厮阿宝大叫：“我们老爷死啦，快来人呀——” 人群哗啦啦聚到陆不群周围。 封万宝刚和夫人在七喜小食里吃过午饭，听到出事了，立刻上前。 刚好有一位从七喜楼里买完东西出来的郎中，听说死了人，立刻上前查看，看完之后，郎中朝众人摇摇头，“已经没救了。” 封万宝对夫人道：“我就说陆不群信的东西绝不可信，看吧，被我说中了吧。” 封夫人很庆幸，她当时也很意动想加入白乾教的，幸亏当时被自家老爷给阻止了，不然现在冰冷躺在地上的人很可能会是她。 小七穿着捕快服走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阿万和阿宝立刻扑倒在小七跟前，异口同声道：“差爷要帮我们老爷做主呀。” 小七干咳了两声后发问：“你们是何人？你们老爷又是哪一位？” “小人阿万——” “小人阿宝——” 封万宝站在一边气得直哆嗦，好你个陆不群，这是跟我杠上了是吧，居然把下人的名字取成了万、宝，这是想要把他封万宝踩在脚下呢。 阿万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我们老爷吃了白乾教的大补药就死了。” 边上刚领到白乾教大补药的百姓愣在了当场，还有一个刚刚放入口中的，连忙吐了出来。 有资深的信徒不相信这药丸有问题，问道：“会不会是水里有毒？” 郎中拿下头上的银簪插入水中，银簪并没有变黑。 小厮阿万很激动，怎么能质疑水有问题呢？质疑水不就是质疑他有问题吗？碗里的水正是他端来的。 于是阿万一激动，把剩下的半碗水全干掉了，过了好大一会，他还好好地活着，不由大声道：“水是没有问题的。” 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白乾教的药有问题，小胖子阿瓜的娘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刚才也吃了，为什么我都还好好地活着呢？” 郎中朝众人施了一礼：“在下是明月医馆的蒋郎中。” 围观的人沉默了，在彭州城里，若是明月医馆都不可信，那他们还真是找不到可以看病的地方了。 蒋郎中接着道：“是药三分毒，正常人是不应该随便吃药的，而且有些很常用的补药大部分人吃了没事，个别人吃了却会不妥，这是有一定概率的。” 呀！原来是这样，看来这陆不群就是那个概率倒霉蛋了。 没有谁想和陆不群一样当个倒霉蛋，于是大伙纷纷把手里的药丸都扔到了地上。 那边阿墨已经跑去把李四虎等捕快都找了过来。 小七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手下，指着台上的白乾教教徒吩咐李四虎等人：“去把他们都带回衙门。” 捕快们很快就把人带走了。 木知府听说白乾教派药居然出了人命，这还了得，立刻下令将相关涉案人员收监，并将其他白乾教教徒驱逐出彭州。 …… 那边陆府已经准备办丧事了，府门外的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院子里到处悬挂着白绫。 小七很焦急，跑到彭州书院找到木子灲，提醒道：“都已经五日了，得赶紧把解药给陆不群吃掉。” 木子灲一脸淡定神色，“不要急，我还要回去再上一节课，下午我会跟先生请个假，然后咱们一起去陆府。” 直接去陆家怎么行呢？小七“陆家人会认出我们的。” 木子灲微微一笑，“不用怕，山人自有妙计。” 下午木子灲回到木府里，取了一只盒子出来，到衙门里找到小七，找了一间闲置的屋子，然后打开盒子，开始往小七脸上抹东西。 小七很紧张，“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相信我，不要怕。”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木子灲拿出镜子让小七照。 小七吓了一跳，这是谁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完全变了模样，还有喉结，这完全是男子模样呀。 木子灲自己也装扮了一番，那张绝世俊美的脸很快就变成了仙风道骨的老者。 小七不禁有些崇拜木子灲了，“你还会易容术？” 木子灲点点头，“花重金跟人学了一些。” 很快阿墨就进来了，他手上拿着衣服还有拂尘，装备还真是齐全。 木子灲拿出其中一套衣服递到小七手上：“这都是新买来的衣服，赶紧换上。” 两人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小七转了一圈，问阿墨：“认得出来我吗？” 阿墨摇头，“公子的易容术真是高超，完全认不出来。” 两人一起出了衙门，守门的官差很是诧异，这样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想不起来呢？不过这两人长相也太平凡了，他没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 出了衙门没走几步，小七就觉得不对了，回头一看，来福竟然跟在身后，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厉害，化妆成这样也能认得出来她。 小七把来福的手塞到阿墨手里，“来福乖，姐姐去办件事，很快就回来。” 两人去了陆府门口，小七捏着嗓子对守门的家丁道：“你家老爷命不该绝，我师傅特意来救他一命。” “可是我家老爷已经没了。” 小七指了指旁边手握拂尘的木子灲，“我师傅可以活死人医白骨。” 看门的家丁立刻去里面禀告了，陆夫人出来一看，手握拂尘的老者果然仙风道骨。 心想着反正是死了，治一下又没损失，于是客气道：“道长里面请。” 小七两人跟在陆大夫人身后去了停灵柩的厅里，里面全是香烛的味道，把小七呛得连咳了几声。 第254章 突破第九重 陆大夫人看向安静立在厅里的道长：“道长，您倒是快快救人呀！” 木子灲扫一眼厅里，“家人都在此了吗？” 陆大夫人一听，立刻让人把儿子陆发达、女儿陆卿卿都叫来了厅里。 陆卿卿进来就瑟瑟发抖，“娘，我真的很怕棺材，怎么又把我叫来了。” 木子灲看向陆家的几位主子：“你们每人需交出一件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我才会设法把棺材里的人救活。” 陆大夫人很为难，她最珍贵的人自然是儿子陆发达，但是她不舍得把宝贝儿子交出去，看了眼女儿，忍痛把陆卿卿推到木子灲面前：“我最珍贵的是我女儿。” 陆发达万分不舍地将怀里抱的白毛小狗送到木子灲面前：“我最珍贵的是宝宝，就是这只狗。” 木子灲坏笑，“看来家人在你心中还比不上狗在你心中的位置。” 陆大夫人听了心里有些酸。 木子灲吩咐门口立着的丫鬟，“你们帮忙端碗水来。” 待陆大夫人几人出门后，木子灲将解药放入陆不群口中，但是已经绝了气的陆不群却吃不进解药。 木子灲将头探出屋子，“陆发达，你过来。” “你要我儿子做什么？”陆大夫人很紧张宝贝儿子，若是让她拿宝贝儿子的命去换陆不群的命，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木子灲抽了抽嘴角：“放心吧，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待陆发达进了屋子，木子灲把他拎到陆不群旁边，递给他一碗水，“把这碗水渡给你爹喝下。” 陆发达捏着鼻子直摇头，“我不，我就不，我爹死了好多日了，早就臭了。” 见软的不行，小七直接拿匕首抵住陆发达的脖子逼他就犯。 中间陆不群好几次将药丸吐了出来，木子灲只得出去又传了好几碗水进来。 陆发达口对口给老爹喂了很多水，出了厅门弯下腰就吐，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陆大夫人很是心疼：“儿呀——这是怎么啦？” 陆发达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陆不群走出来，“夫人。” 陆大夫人给吓了一跳。 陆卿卿反应更激烈些，“鬼呀！” 陆大夫人仔细瞧了瞧，青天白日的，陆不群有影子呢，居然是真的被那厉害的道人给救活了。 听说死去的人又活了回来，假和尚就带领教众亲自去了衙门口，要求释放关在大牢里的白乾教教徒。 木知府很不耐烦，直接派小七出来同假和尚对话。 小七出来之后，根本没拿正眼看假和尚。 假和尚也不喜欢她，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直接就打上了。 假和尚倒也是个厉害的，勉强能和小七打个平手。 关键时刻小七使出飞天神掌第八重，假和尚见大事不妙，立刻抓了旁边的阿瓜挡在身前。 因为力量使的很足，小七来不及收回掌，只得临时改变了方向，将这一掌拍向了衙门外的一棵大树，盆口粗的大树轰然倒地围观的百姓们个个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小七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奔涌而出，她再次偿试使出飞天神掌，瞬间，飞天神掌第九重就成了。 这一掌使出，还未接触到假和尚，假和尚便被震飞了几丈远，撞到对面的砖墙上，将墙撞出个人形的大洞，人穿墙而过。 小七追过去，却没找到假和尚，天空中花瓣纷纷飘落下来，这场景小七很是熟悉，她记得上次白乾教教主出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果然小七抬起头就见到了手握莲花金杖、身穿白色广袖、戴着面纱的神秘貌美女子，她旁边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再后面是四个同样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手里各提着一只篮子。 老妪手里提着假和尚，假和尚胸前已染成了鲜红色。 这场面很是宏大，附近的百姓见到此场景纷纷下跪，称呼空中的几人为神仙。 要不是小七淮南回来的路上亲眼见到这些人搜刮钱财、强抢东西，可能也会觉得她们像仙女呢？ 师傅教她武功的时候就让她和花喜儿发誓，一定要匡扶正义，虽然师傅已经离开她很久了，但是她从不敢忘记师傅的教导。 小七踏步跃向空中，使出全身的力气打出一掌，就见到天上的“仙女们”飞走了，空中传来假和尚的声音，“我天风还会再回来的——” 小七力竭掉入木子灲怀里，昏了过去。 木子灲跑得飞快，抱着小七奔回木府。 阿墨跟在后面很是吃惊，他从来都不知道公子可以跑得这样快，公子这是用的轻功吗？ 木子灲远远就对两个看门的小厮道：“快，去请郎中。” 李郎中诊了脉之后，对木子灲道：“公子放心，这位姑娘只是力竭而已，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木子灲松了口气，将人安置在客房休息，吩咐丫鬟准备人参鸡汤过来。 那边木夫人听说小儿子抱着个女子来家，气得指甲都掐断了两根，立刻带着丫鬟去了客房。 阿墨拦在外面，“还请夫人先不要进去，小的先去禀报一下少爷。” 连个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木夫人很生气，“来人，把这狗奴才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立刻就有两个家丁过来拖着阿墨要离开，阿墨心里很害怕，完了，五十大板打下去，就算还能留下命，估计腿也是保不住了。 “我看谁敢？”木子灲踏出屋门，扫视了一圈屋外，因为刚才急急抱着人一路跑过来，他的头发被风吹的很是绫乱，但丝毫不损他的美貌。 木夫人冷笑一声，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抖动了几下，“我管不了自己的小儿子，难道还管不了一个狗奴才？” 木子灲声音铿锵有力，“阿墨是外祖母赠于我的，要惩罚也是要外祖母发话才行。” 木夫人气得不轻，，一甩袖子离开了。 架住阿墨的两个家丁进退两难，站在那里愣神。 木子灲看向两人：“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两个家丁得了命令，松了口气，立刻放下阿墨跑开了。 阿墨很感动，笑得像个傻瓜一样，“我就知道少爷还是在意我的。” 第255章 福大家 第二天，阿瓜娘抱着扫帚亲自闹上衙门，被两个看大门的官差拦在外面。 “我家阿瓜差点被你们柳捕头打残了，让开，我要进去找她评评理。” 闹着闹着阿瓜娘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弄得灰头土脸的，引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过来。 实在闹得太不像样子了，王师爷找到木知府，商议给阿瓜家赔一两银子。 王师爷站立在衙门外，“知府大人决意赔偿你家一两银子。” 阿瓜娘躺在地上不起身：“不行，一两银子太少了。” 她觉得闹两下就得了一两银子，如果多闹上一会，说不定能多得一些呢。 王师爷好言相劝：“知府大人昨日找郎中给你家孩子看过了，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而已。” “我可怜的阿瓜呀——” 王师爷站在高高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瓜娘：“你若再闹，就治你个藐视朝廷之罪。” 阿瓜娘听说再闹会治罪，立刻爬起来抢过王师爷手上的银子跑掉了，不跑是傻瓜。 半个月后，花喜儿回来了，虽然风尘仆仆，却瞧着很是精神。 “喜姑姑，你瘦了，回头花婆婆该心疼了。” 花喜儿有很多话要告诉小七，“七喜楼开业的时候，因为摆了七喜花，引了很多看稀奇的客人过来，一举打响了名头。” “我将其中的八个卖掉了，你猜猜卖了多少钱？”花喜儿说着特意竖起一根手指提醒小七。 小七见花喜儿竖起一根手指，想着京城那样大的地方，总不会只卖一两吧，于是猜道：“我猜卖了十两银子？” 花喜儿摇头：“一百两一个，那些个京城贵族子弟趋之若鹜，剩下的两个我没卖，留在七喜茶楼里让大家观赏。” “不会吧，这么贵。”小七觉得这东西其实没什么成本。 花喜儿笑道：“咱们虽然没花什么成本，但是物以稀为贵呀。” “京城人傻钱多。” “小七，你说的没错，七喜茶楼收了一百多个七喜花的预付款呢。” “哇，那不是有一万多两银子？” “正是，还有一件事你想不到的，你哥阿福在京城出名了，他以前不是给木子灲画了张肖像吗？长公主府里办了宴会，你哥的画一炮走红，很多人争相打听福大家是哪位，想千金求得福大家一幅画。” 花喜儿拉起小七的手，“走，咱们去找你哥，让他帮咱们也画上一幅，放到京城的七喜茶楼里做镇店之宝。” 两人敲了门进到阿福屋里，就见到桌子上一共点着四盏油灯，阿福正在埋头画画。 小七见状有些心疼：“哥，别把眼睛熬坏了。” 阿福抬头，一脸喜色，脸长得同柳大河有七八分像，“姑姑，妹妹，你们来啦！” 花喜儿拿出一千两银票放到桌上：“阿福侄儿，这是给你的报酬，你还记得上次帮木府小公子画的画吗？帮着画一张一模一样的，或者比那画得更好些那就更好了。” 阿福红了脸，“咱们自家人还是不要给银子了，我会帮忙画的，可能要过几天才能画好。” “没关系的，你慢慢画，画得越漂亮越好，不过钱还是要收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们七喜楼是做买卖的，不能白白占阿福侄儿的便宜。” 三人说了一会话，就有小丫鬟过来，花喜儿附在小七耳边，“陆风过来了，我先出去一下。” 小七心领意会，笑道：“去吧，快去吧，不然该等急了。” “你这坏丫头，就会打趣我。” 花喜儿离开后，阿福一脸为难地问道：“妹妹，画知府公子要不要提前跟知府公子说一声？” 小七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和木子灲说的，而且木子灲也是七喜楼的东家之一，应该不会拒绝的。” 阿福把银票看了眼，见竟是一千两的大面额，吃了一惊，“这也太多了些，就一张画而已，哪里能值一千两。” “哥哥放心，喜姑姑是生意人，给的价钱自然是公道的，既不会让七喜楼吃亏，也不会让哥哥吃亏的。” 阿福把银票递给小七：“妹妹，这银钱我用不到，留给妹妹以后做嫁妆。” 见哥哥很盛情，小七也只得收下了，不过她并没打算留着自己用，而是打算先帮哥哥存着，等哥哥娶亲的时候拿出来还给哥哥。 自从木子灲不去书院后，封玉郎也不去了。 封万宝：“我就知道你是一时兴起才说要去，才读了几个月就不读了。” 封玉郎讨好地笑笑，“爹，你不知道，我这次学院统考，得了倒数三名，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 封万宝早就知道儿子不擅长读书，指望他中个秀才举人之类的那绝对是天方夜谭，就好比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般。 他关心的角度不一样，儿子虽然考得差点也没啥，但是绝对不能被陆不群家的那个小王八蛋给比下去了。 于是封万宝很认真的问道：“陆不群家的那个陆发达考得怎么样？” 封玉郎呵呵笑了，他爹可真会问，“陆发达考了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三。” 封万宝很是欣慰，从钱柜里摸出一大块银子，“好，不错，你给爹争光了，这块银子奖给你买东西吃。” 倒数第三还争光了，会不会是听错了，封玉郎仔细看了自家老爹几眼，见自家老爹脸上的笑意很浓，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很高兴地收了银子，心里默默打算明天请师傅吃好顿好的。 见小儿子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封万宝想着，不去书院也好，省得下次考试被陆不群那王八儿子给超过了，多没面子啊！ 傍晚，封玉郎亲自跑去衙门，在衙门外拦住了下衙的小七。 他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递了一根给来福，又递了一根给小七。 “师傅，师兄已经不去书院上课了，我也不打算不去了，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要跟着师傅当捕快。” 封玉郎一脸认真地看向师傅，“师傅，您说好不好？” 这事其实还不错的，封玉郎这小子人挺好，武艺也是有的，做个小捕快应该没多大问题，但是这事她做不了主呀。 小七干咳了两声：“这个，我要问下王师爷，你等我消息。” 第256章 救人 是日，小七一早来到衙门，就见到了木子灲。 木子灲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广袖长服，头上插了根白玉簪，瞧着极为顺眼。 小七有些艳羡，这人呀，长得好看就是好，穿啥颜色都好看。 “木子灲，你不用去书院吗？” “过一个月我就要回京了，以后都不去书院了，这段时间都会在衙门里做事。” 巡街的时候，木子灲和阿墨也都跟在小七身后，另外还有一个小尾巴来福。 “有人抢钱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自从小七升了捕头之后，彭州城的治安一直都还不错，今日竟然有人抢钱，小七心里很生气。 她立刻往呼喊的方向奔过去，见到一个老太太抖着手正在呼喊：“救命啊！抢钱啦！” 连老太太的东西都抢还有没有人性了，小七拉住老太太的手问道：“婆婆，抢钱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太太有些疑惑地看向小七：“小姑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婆婆这样子应该是有些耳聋，小七姑娘，你声音太温柔了，看我的——”阿墨走上前，对着老太太的耳朵大声呼喊：“抢钱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声音很大，小七和木子灲都捂住了耳朵。 老太太抖着手往护城河的方向指了指，小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有一个人慌慌张张朝河边奔去。 等小七追到河边，那人竟直接跳入了护城河中。 小七想也没想就跟着跳进护城河，其实小七是会游水的，村里的很多孩子夏天都是在河里洗澡的，她很小就学会了游水，但技术吧也就一般般。 可是木子灲不知道，他见小七跳下河之后，也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护城河。 阿墨慌了神，他家公子不会水呀！他、他自己也不会水，没办法救公子。 于是阿墨奔走大声呼救，“快来人啊，有人掉下河啦！” 很快就引来了很多人过来。 阿墨快急哭了，连连朝看热闹的人群作揖：“我家少爷不会水，哪位会水的大爷帮着救救我家少爷，知府大人一定会重赏的。” 听说有赏，一大群人像下水饺一样争先恐后跳进河里。 小七游了一会没追到贼人，感觉有些脱力了，正在这时，一个黑影朝她游来，游到她跟前钻出头来。 小七发现来的竟是来福，来福竟然会游水，真是想不到，不过来福带给她的意外太多了，也不差这件了。 来福没给小七胡思乱想的机会，直接将她驼在背上划向岸边。 小七看见来福像条鱼一样灵活地摆动“尾巴”，很快就到了岸边，心道这孩子该不会是鱼精转世吧。 快到岸边的时候，小七顺手捞起了一身黑衣正在水里扑腾的木子灲。 爬上岸，小七发现很多人正扑通扑通往水里跳，茫然地看向阿墨：“阿墨，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为什么会争先恐后往水里跳？” 阿墨见自家公子已经上了岸，忙朝着河里喊：“人已经救上来了，大伙快上来。” 下河救人的一共有二十来个，上来之后都有些不高兴，人已经救上来了，意味着赏钱没了，白白跳下水湿了衣裳。 有人叹息道：“怎么就救上来了呢？” 阿墨听了很生气，“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难道你想咒我家公子淹死吗？” 木子灲：“阿墨，快给赏钱。” 阿墨只得拿出银锞子一人分了一颗，“拿了钱赶紧离开，不要再站在这里看热闹。” 小七运了内功之后衣服很快就干了。 但木子灲不行，他可没小七这样的功力。 小七叮嘱阿墨：“虽然是七伏天，还是要注意些的，先扶你家公子回家换身干衣裳。” 木子灲睁着乌黑水润的大眼睛看向小七，小七的目光刚好和他交汇，电光火石间小七觉得自己被那乌黑的眼睛吸进了深渊。 小七回过神来，立刻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长得这样好看的人，脑子却不怎么好使，明明不会游泳还要往水里跳。 “赶紧得，扶你家公子回府吧，不然被风一吹生了病就麻烦了。” 木子灲回府里洗澡换了衣服，又喝了厨房熬的姜汤，这事自然瞒不过木夫人。 她很快就让人把阿墨叫了去，吩咐道：“把今日灲儿溺水的事细细说来。” 阿墨不敢隐瞒，大概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 木夫人听完之后脸沉了下来，朝门外喊道：“将这奴才拉下去打十个板子。” 阿墨被打得不轻，一瘸一拐走回去，轻轻推开屋门，见到主子正在床上睡觉，赶紧出了屋，让看在门外的小厮帮他上伤药。 晚上木夫人对木知府道：“你一直都说灲儿喜欢去柳家是因为柳家的饭菜好吃，你定料不到，你家不会游水的儿子竟不顾一切跳下水救人，救的还是柳家那个小姑娘。” 木知府笑得很温和：“灲儿虽然顽劣，但本性善良，他跑去救人也不是多大的事。” 木夫人拿出绣着金灿灿牡丹花的帕子按住眼角，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怎么不是大事了？灲儿又不会游泳，差点就把小命丢了，我的灲儿万一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 木知府搂住自家夫人，轻轻拍着后背，“夫人不要哭了，明天我会狠狠教训那小子的。” 木夫人恨恨道：“该教训的是那可恶的柳家人。” …… 第二日，柳家院里来了位穿金戴银的婆子。 “家里有人吗？” 柳大河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见来的是一位穿着体面的婆子，问道：“请问您老人家找哪位？” 婆子抬着下巴：“我是木府的。” 柳大河一听木府两个字就明白婆子的身份了，他们家认识的木府就只有知府家了。 因为牛氏不在家，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招待，只得让家里的小厮赶紧去七喜楼通知牛氏回来。 牛氏听说木府来了人，不敢怠慢，雇了马车急急赶回家，亲自把婆子迎进屋里，指挥小丫鬟给婆子上茶，“捡最好的那个龙井茶上。” 很快，茶就端了上来。 婆子脸上始终不见笑容，扫了眼茶杯道：“上好的龙井茶怕不是你们这样的人家能喝得起的。” 牛氏听了有些尴尬，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在柳大河面前耍耍威风，碰到厉害的人她也是知道回避的，眼前这婆子毕竟是知府府上的。 婆子打量了牛氏一眼接着道：“老婆子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是来传话的，知府夫人说了，穷乡僻壤来的贱民，居然敢肖想知府公子，简直是做梦，痴心妄想，让你们柳家摆正自己的位置。” 那婆子说完之后，将茶杯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放，起身离开了。 牛氏心里有气没地方发，找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对着柳大河发了一通脾气，把后院柳大河种的菜全拔掉了。 第257章 命案 夜半，三更的锣咚咚响起来，柳府传来嘭嘭的敲门声。 老赵头年纪大了，觉有些浅，从第一声拍门声响起就已经起来了，只是他年老动作迟缓。 待他点上灯笼走到门闩前的时候，敲门声已经响了无数次，敲门的正是以前在天桥上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王家兄弟，“快开门，衙门里有紧急情况。” 老赵头一听，这还了得，衙门里的事可是大事呀！ 赶紧打开大门，引着两个官差去了第二进，二进耳房里，做杂活的婆子也已经起来了，见老赵头引了人过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老二声音急切：“衙门里有紧急事件，急需柳捕头处理。” 婆子立刻去拍小七的门，小七此时睡得正香甜，被吵醒有些起床气。 她打开门，微眯着眼睛看向门外，朦朦胧胧也没看清楚外面站的是什么人，只随口问道：“半夜三更敲门，所为何事？” 王家老二嗓门很大，“柳捕头，大事不妙，青玉街发生命案了，被杀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婆子正抖着手准备把油灯点亮，听说死了人，吓得手一哆嗦，油灯打翻，火折子就落到了油上着了起来。 小七见状赶紧跑到灶间把装草灰的坛子抱来，将火掩住。 牛氏也已经过来了，呵斥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小七：“娘，时间还早，您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七喜楼干活呢？” 牛氏本就没睡醒，听了小七的话，转身回了屋里。 小七赶紧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出来，用力往脸上泼了几下，井水的凉意传到肌肤上，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走到王家兄弟跟前道：“今天是你们兄弟两人值夜？快带我去看看。” 三人很快就到了青玉街的案发之地，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虽是夏天的夜晚，却隐隐带着股凉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的原因。 “头儿，就是这里。” 小七闻言接过王老二手里的灯笼，照过去，见地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子，血洒了满地，边上撒满了纸钱。 “仵作来了吗？” 王老二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姜大，“姜大，你一个仵作竟吓成了这样，也太不称职了。” “我容易吗我？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尸体试试看。” 姜大一脸忿忿，“我做了两年已经存够老婆本了，正打算跟王师爷说，下个月起我就不做了，谁知道竟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太不吉利了。” 王老二干笑了两声，“你们当仵作的月钱是捕快的三四倍呢，不如姜大你教教我，我也好存些老婆本，日后也好讨个老婆。” 小七看向姜大：“快起来说正事。” 姜大立刻站起身来，“死者约二十来岁，风华正茂——” 小七皱眉：“说简单些。” 姜大：“死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被人用锋利的刀具割喉而亡，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的戌时。” 小七奇怪道：“戌时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 王老二：“可能因为是鬼节，所以天黑之后出门的人很少。第一个发现并去衙门里报案的是打更人。” 姜大伸手弹掉鞋子上的一枚纸钱，“这鬼节真是不吉利，去年死了豆腐西施那样的美人，今年又同样死了个美人。” 给死者画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画得像不像直接关系到案子的进展。 于是第二天早上，小七把哥哥阿福拉去了义庄。 “哥，怕不怕？” 阿福勉强笑笑，“有妹妹这个七女侠在，我怎么会怕呢？” 事实上，这义庄里阴森森的，自从进来之后，他就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阿墨“小七姑娘只是武功高强而已，真要是见了鬼——怕是也没什么用，不如咱们找个道士过来。” 封玉郎今日也跟着来了义庄，他现在还没有做成捕快，小七虽然同王师爷提了，但王师爷说这事需要时间，要等他和知府大人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 所以封玉郎只是跟在一众人后面看热闹而已，此时听了阿墨的话就有些不服气，“我师傅怎么会没用呢？我师傅最厉害了。” 很快，阿福就把画作好了。 捕快们拿着阿福画的画，在彭州城里转了一圈，立刻就打听到红衣女子的身份了，原来这女子竟是春花秋月楼的妓子迎春。 小七带着封玉郎、木子灲主仆和王家兄弟找上春花秋月楼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老鸨还没睡醒。 被看大门的人叫出来的时候，老鸨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什么事？” “官差来了。” 老鸨听到官字立刻精神起来：“不知道几位差爷来此所为何事？” 王老二声音浑厚，拿出迎春的画像道：“很多人指认这是你们春花秋月楼的姑娘迎春。” 老鸨抬眼看像王老二手里的画，画得可真是好看呀，一看就能认出来上面的人是迎春，但是又比迎春美了数倍。 不知道画画的是何人，若是能请来帮着楼里的姑娘都画上一幅，估计春花秋月楼的生意一定会更加红火。 老鸨想到这里就有些心潮澎湃，伸出手去摸画，王老二忙把画拿开。 得意啥，不就是幅画吗？连摸都不让摸，老鸨有些不高兴，双手掐腰捏着嗓子道：“几位差爷来找我们迎春姑娘所为何事？” “迎春姑娘昨晚在青玉街被害了。”王老二语气僵硬，他站在春花秋月楼的厅里，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老鸨身上的香味熏得他够呛。 老鸨有些不敢相信，“迎春不是应该在房间里睡觉的吗？这位大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 王老二毕竟是表演过胸口碎大石的，说话还是很有气势的，他指着站在身前的小七道：“这是我们柳捕头，你以为我们闲着没事，故意来找你痛快的吗？今天以前，爷根本就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 “你们等一下，我让人去楼上看一看。”老鸨手捏粉色帕子指着看大门的壮汉道：“王二，你去迎春房里看一下。” “奶的个熊，连个看大门的都和老子重名。”王老二低声骂出了口。 阿墨很八卦：“衙门隔壁老王也和你重名呢？兄弟消消气，主要是你这名字太普通了，像小七姑娘姓柳，就鲜少有人重名。” 第258章 连环命案 王老二不服气：“我在衙门呆了老长时间了，怎么就不知道衙门隔壁住的是老王？” 阿墨贼笑：“我们府里的小厮阿青，有一次喝醉酒抱怨说隔壁老王偷了他老婆，所以我们木府很多下人都知道隔壁老王。” 王老二心神领会“哦——” 木子灲从阿墨手上抢过扇子用力扇了几下：“阿墨，我记得你以前说想赎身回去找自己的父母。” 阿墨一脸乞求：“公子，不要啊！我那都是胡说的，其实我被卖的时候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老家是哪里的。” 看大门的王二很快就走下楼来：“妈妈，迎春果然不在房间里。” 迎春在春花秋月楼排位中等，不像几位头牌姑娘有单独的丫鬟照顾，她是和另外三人一起共用一个小丫鬟的，所以她一夜未归的事，小丫鬟根本就没注意到。 小七几人分别审问了春花秋月楼里的一干姑娘，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都说迎春为人很好，在楼里没有竖敌。 只有住迎春隔壁的海棠提供了一点小线索，据她说迎春昨晚和她说要找个僻静之处烧点纸钱，祭拜一下她早死的娘。 小七带着众人离开春花秋月楼，却不知道该去何处查这案子。 接下来的两天，对于该去何处找凶手，一众捕快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过了三日，七月十八晚上戌时，青玉街上又发生了命案。 因为不是鬼节，街上走动的人多了些，所以发现的比上次早。 李四虎值夜的时候听到有人报案，立刻去了柳府。 这时候小七刚练完功夫还没睡呢，从厨房里拿了两块饼，边走边吃去了青玉街，她吃得多饿得快，上次半夜三更的时候被叫醒，可把她给饿坏了。 小七几人到青玉街的时候，姜大已经在那里了，连木子灲和封玉郎主仆也在。 旁边一对中午夫妻搂着一个小男孩正在抱头痛哭，小男孩嘴里一直喊着姐姐。 小七：“这次是什么情况？” 李四虎回道：“这次死的是西街普通商户的女儿，名叫小蛮，旁边这对张姓夫妻就是她的爹娘。” 姜大这次站得笔直，没缩在墙角，“从两人的伤口来看，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凶器可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李四虎招手叫来中年夫妻两人：“前几日死去的春花秋月楼的迎春姑娘和你们家女儿认识吗？” 夫妻两人皆摇头，妇人有些不高兴：“我们是清白人家，小蛮怎么可能会认识妓院里的姑娘？” 男子跪到小七几人面前，“请差爷们一定要查出凶手，还我女儿小蛮一个公道。” 可怜呀，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没了，小七决心一定要找出凶手，扶起男子道：“你们先回家吧，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凶手的。” 中年夫妻走了之后，小七将怀里剩下的半块饼拿了出来，她又饿了。 封玉郎见小七手里拿着半块饼，委屈巴巴地开了口，“师傅，我也饿了，这半块饼能不能——” 阿墨看向阿旺：“这种场景下还能吃得下东西，你家公子真厉害。” 阿旺哼了一声：“那是，我家公子本来就很厉害。” 小七将饼递给封玉郎，又踮起脚后跟拍了拍封玉郎的肩头，“好样的，我瞧你很适合做捕快，明天我再催一催王师爷，早点把你收进来。” 封玉郎很感激，“多谢师傅。” 小七几人又去了趟春花秋月楼，因为是夜晚，楼里灯火辉煌，丝竹声不绝于耳。 他们进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大厅里很多衣着清凉的美人正扭着腰肢在跳舞。 阿墨不知不觉留了口水出来：“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木子灲觉得很热，本来一路上是阿墨帮他打扇子的，自从进了春花秋月楼的大厅，阿墨就愣在那里了。 老鸨见这些官差又来了，连忙笑意盈盈地迎上来，挥着手中的红帕子道：“哟！几位差爷又来啦！” 李四虎：“我们柳捕头有事要盘问你们楼里的姑娘。” 老鸨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无法，总不能跟这些官差作对吧！ 于是她凑到小七面前：“柳捕头，楼里现在生意正兴盛呢，还望你们快些盘问完，姑娘们忙着呢。” 捕快们打听有没有人认识西街的小蛮姑娘，楼里的姑娘全都说不认识。 看来小蛮和迎春这两个姑娘之间可能是没有交集的。 出了春花秋月楼，小七对大伙道：“除了值夜的人，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明日才有精神查案。” 一大群人很快就散了。 最近彭州城里其它的犯罪并不多，小七和一众捕快们把精力都用在了查这件连环凶杀案上，却始终一无所获。 中午在七喜小食吃饭的时候，小七因为案子的事唉声叹气的。 木子灲：“我觉得凶手可能有一种心理，他讨厌或者说是仇恨穿红衣服的漂亮女子，他喜欢选择晚上动手，而且我还发现两个死者现场都有一股桂花头油的味道。” 小七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厉害了，木子灲，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个共同点，没错，确实有桂花香。” 木子灲接着道：“为了防止下一个无辜的人被杀，咱们可以根据凶手的喜好，放出一个诱饵，把凶手给引出来。” 小七拍手：“这主意很好，不过找谁去呢？” 封小公子封玉郎自告奋勇：“师傅，我去吧。” 小七瞧了瞧，这封玉郎唇红齿白，扮成女妆应该挺漂亮的。 这夜，封玉郎抹了桂花头油，涂脂抹粉扮成女子，穿着红色衣服在青玉街逛了很久。 到了戌时，铺子一间间关门了，封玉郎就离开了，这一晚算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第二日，天黑之后，封玉郎依然去青玉街走动。 出发前，小七叮嘱：“徒儿不要害怕，我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会跟在不远处保护你的。” 这日依然一无所获。 第三日，封玉郎天还没黑就去了青玉街。 走了一阵，真的有人靠近他，一位公子带着两个家丁拦住了封玉郎。 封玉郎一眼认出来人是陆发达，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陆发达却没认出作女装打扮的封玉郎，只觉得面前的红衣女子实在是太美了，于是就上前想要调戏一番。 第259章 破案 封玉郎跟着小七学了很久的功夫，身手比一般人还是厉害很多的，很快就将伸出咸鱼手的陆发达给撂倒了。 陆发达身后的两个小厮很机灵，上前假惺惺比划了两下，就打算扶着陆发达逃跑。 陆发达左脸上顶着一个很明显的鞋印，朝着封玉郎一脸坏笑：“你给爷等着，爷现在就回去叫人，定让你躺在爷的身下——” 还没说完右脸上也挨了一脚，这下两个鞋印刚好对称了。 陆发达唉哟唉哟叫着，两个小厮忙上前把他架起来。 这陆发达还是不死心，被架起来走了几丈远之后，还回头朝封玉郎喊：“美人，你给爷等着——” 街边树上，小七望着陆发达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怪有毅力的。” 木子灲也是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封玉郎现在暴露了，所以咱们明天必须得换人过来了。” “让谁来呢？”小七想了想，拉起木子灲的手，“不如就你去吧，你妆扮成女子肯定满分。” 第二日木子灲穿了一身红衣裳，妆扮了一番，把小七和阿墨几人都看呆了。 小七双眼亮晶晶的：“木子灲，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美的，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你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 小七听了木子灲的话很开心，“我知道我还算好看，但却最美两个字却排不上，乖徒儿，谢谢你啦！为了师傅能开心，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容易，我为你点十万个赞。” 木子灲款款而行，一到青玉街上就引了很多人围观。 被封玉郎打得鼻青脸肿的陆发达也来了，“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你家住哪里？” “美人，你怎么长得这样美？” …… 虽然美人不理会他，但他还是自顾自问了很多问题。 陆发达身边的小厮阿万：“少爷，咱还是走吧，昨天那个美人多凶呀，都把您打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回头这位美人也很凶可怎么办？” 陆发达只直直地盯着美人看，“今天这位比昨天那位漂亮多了，被美人儿打，爷我喜欢，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小厮们很着急，昨天陆大夫人可是说了，如果儿子再受一丁点儿伤，就扒他们的皮。 小厮阿宝：“少爷，咱还是走吧，要是回去晚了，老爷夫人一生气把月钱给您扣掉可怎么办？没了钱哪个美人会对你笑？” 阿万贴在陆发达耳边哄道：“少爷咱明日准备些好东西再过来，到时候肯定能搏美人一笑。” 陆发达觉得阿万的话十分有道理，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走远了还不忘喊一句，“美人，等我，我明天还来——” 这陆发达真是太有毅力了，不得不让人佩服。小七和封玉郎几人在树上一直憋着笑，唯恐笑出来被人发现，他们现在可是在暗中保护木子灲呢？可不能笑出声被人发现了。 场景实在太热闹了，小七已经能预料到，这次肯定又要以失败告终了。 天色渐黑，行人渐少。 小七跳下树揉了揉腰，准备过去找木子灲去吃饭。 突然看到旁边闪过一道光，那是一个身穿灰色衣服十分不起眼的男子，小七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不好，是凶器，她快速将身上的飞天匕首掷出，飞天匕首插入了灰衣男子的手臂上，当一声响，男子手中的匕首落到了地上。 封玉郎上前将灰衣男子的双手反剪。 饭是没时间吃了，小七几人立刻押着灰衣男子回衙门审问了。 这灰衣男子就是个变态，李四虎各种酷刑用尽，连烙刑都用上了，却没问出个所以然出来。 木子灲直接穿着红色衣服进去，在灰衣男子面前晃来晃去，灰衣男很快就受不住了，将身上锁的铁链挣得哗啦作响，“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果然这是个见到红衣女子就发狂的家伙。 但灰衣男只有一句“我要杀了你”，其它的话却不肯多说。 第二日上午，李四虎等人押着灰衣男去了街上，很快，就有人认出灰衣男。 原来灰衣男住在青玉街附近，据他的邻居们说，灰衣男小时候，父亲被一个长相很美的红衣女子给勾引了，无情地抛弃了他们母子，灰衣男的母亲被抛弃之后郁郁而终。 因此灰衣男每次见到穿红衣的貌美女子就会很冲动。 唉，又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但杀人却是要偿命的。 告破了这连环杀人案，小七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回家的时候，木子灲跟在小七后面来柳家蹭饭，他不知道的是他娘白日的时候刚派了婆子去七喜小食找过牛氏，说了一堆难听的话。 因此牛氏一见到木子灲就恨得牙痒痒，立刻将木子灲主仆赶出院子：“我家跟木府可没交情，所以你们不能在我家吃白饭。” 小七听了这话回转到院门处，见牛氏不似说笑的样子，就有些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她娘对木子灲都很客气的呀！ 牛氏“你们主仆想在我家吃饭，就明着算账，一餐饭十两银子一个人。” 木子灲示意小厮阿墨拿钱，钱这东西他最不缺，他外祖母大长公主说了，以后会把大长公主府里的东西都留给他，到时候怕是他几辈子都花不完。 阿墨磨磨蹭蹭好大一会才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公子，这饭也太贵了吧，您进去吃，小的就不进去了。” 牛氏没接银子：“忘记说了，今天没做你们主仆的饭，有银子也不行——老赵头，不许再放他们主仆进来。” 说完牛氏哼了一声，转身回了院子。 小七追上去：“娘，好歹是徒弟。” “什么鬼徒弟，你才多大点，哪里就能当别人的师傅了？” 第二日，穿金戴银的婆子又来了，还带着十几个下人。 婆子声音很霸气，指挥一干人等：“把屋里的东西都扔出去。” 老赵头走上前：“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婆子哼了一声，“知府夫人说了，要把这临时借给你们住的宅子收回去。” 老赵头拦在一堆人面前：“使不得呀！” 见带来的人都愣在那里，婆子催促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上，不然等回到木府是要吃板子的。” 柳家和花家心知这房子的确不是自家名下的，现在人家要把房子要回去，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也不好再厚着脸皮住下去。 第260章 木子灲回京 很快，陆风听闻消息后赶了过来，对花喜儿道：“我家院子很大，先搬到我那里去吧。” 花婆婆面露难色：“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花喜儿不是那迂腐的人，她觉得找房子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还是先搬去陆府，等住进陆府之后房子可以慢慢找。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陆府。 牛氏的心都快要碎了，那么大的宅子住着多舒服，住得久了，都以为那宅子已经自己的了，哪成想到，这么快就被赶了出来。 第二日，七喜楼几个东家开完会后，木子灲同小七说：“小七，我哥秋天大婚，到时候除了我爹留在彭州，其他人都会回京城。” 小七：“哦——” 听到木子灲要离开，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交情还不错，而且木子灲还跟着她学武学了一段时间，好歹她也算木子灲的半个师傅了。 见小七愣在当场，花喜儿拍拍小七的手，“小七，你先回衙门，我有事同木公子说。” 小七走后，花喜儿对木子灲道：“我们住的宅子被你娘收回去了，你知道吗？” 木子灲摇头，那日因为被小七的娘拦在外面没能进去柳府，所以他一连几日都再没过去柳府，根本不知道这事。 “我知道你喜欢小七，小七是个想法简单的，你娘这么不喜欢她，如果将来小七嫁给了你，到时候婆媳之间矛盾重重，只会令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若是不能让你喜欢的人幸福，还不如现在就放手。” “我、我以后——” “一个人首先要学会爱自己，然后才能照顾好你爱的人。不是我说你，你自己想一想，你对自己好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吗？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做捕快吗？” 木子灲的人生一直都很顺，他外祖母大长公主，每次都会和他说，这个太辛苦了不用学，那样也是太辛苦了不用做，于是木子灲长这么大，都还没真正努力做过一件事。 “我会对自己负责的，我会很努力读书，然后考取功名……” 花喜儿摇头，“努力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行的，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还有你努力的结果。” 几日后，木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回京了。 木子灲离开彭州城后，小七很不习惯，仿佛突然没了力气，她常常会想起木子灲。 吃完晚饭后，花喜儿和小七一起饭后百步走。 见小七没什么精神，花喜儿问道：“小七，你最近精神不太好。” 小七：“喜姑姑，木子灲那样好看的人，突然就见不到了，我觉得挺失落的，还有阿墨，叽叽喳喳很热闹。” 花喜儿摸着小七的发髻问道：“来福天天跟着你，如果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你也同样会觉得失落的，这是人之常情。就像小时候，梨花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还哭鼻子啦！” 小七听了花喜儿的话，立刻红了脸，她小时候没少为梨花离开的事伤心难过。 “喜姑姑，你不是说要去再弄些七喜花吗？咱们明天就去吧！” “好啊！” 小七从花喜儿屋里回去后，去了爹娘屋里。 柳大河将走在小七身后的来福拉到怀里，笑着对小七道：“小七，我和你娘打算回趟柳家村，顺便把你外婆的坟也迁回去。” 说起老娘于氏，牛氏眼睛立刻就红了。 小七点点头，“现在衙门里事务也不多，我明天去请个长假陪你们一起回去。” 现在虽然太平了，小七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决定要陪着家人一起回去。 牛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然后抬起头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小七：“尽快吧。”她最近有些不开心，挺想离开彭州城一段时间的。 阿福挺怀念柳家村的：“等回了柳家村，咱们再养几只羊。” 牛氏有些无语，他们这都已经算是豪门大户了，阿福还惦记着养羊，这孩子咋越长越傻了呢。 柳大河有些伤感：“也不知道我娘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木夫人收回房子的事，木知府也是过后才知道的，为表收回房子的歉意，不仅给小七准了假，还给固县的知县写了封信让照顾一下柳家人，另外还送了很多点心绸缎之类的让小七带回去。 花家祖上本来就不是柳家村的，而且花喜儿正在筹备和陆风的婚事，因此花家没有回柳家村的想法。 柳家来彭州城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赶了六辆马车，还带了四个下人，其中两个丫鬟两个小厮。 柳大河怀里揽着来福，憨笑着对牛氏道：“咱们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这阵仗也太大了些，回头不要被贼人盯上了。其实等到了凤凰镇看看缺了什么东西再买也不迟。” 牛氏撇嘴：“这才六辆车，四个下人，哪里就夸张了，盯上也是贼人倒霉，咱们有小七呢。” “咱们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小七现在可是彭州城的捕头呢，等到了村里，人人都会羡慕我的，我记得小七很小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说她是福星呢，果然不假。” 柳大河无奈摇了摇头。 阿福跟着妹妹在外面骑马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骑过马了，自从马球比赛后，牛氏就哭闹不让他再骑马，说是危险。 阿福现在骑在马上笑得很是开心，“我一直都想骑马，可是娘不让，现在终于如愿了。” 小七：“对的事我们尽量顺着娘，若是不对的事，也应该提出反对意见。” 阿福点点头，觉得妹妹说得很有道理，但现实中他是不会与自家老娘对着干的，万一又要死要活的可怎么办？ 柳大河一行人到达固县县城的时候受到了知县的热情招待，因为是傍晚，还给他们安排了客房让先休息一日再走。 就可以到凤凰镇，柳大河很想快点回去，催促牛氏道：“咱们回到柳家村再休息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我这还是第一次住在知县的府里呢，我累了，就这样定了，今日就在这里将就歇息一晚。” 趁着天还没黑，牛氏把知县家的院子逛了两圈。 晚饭，知县夫人盛装出席，亲自招待了牛氏，令牛氏受宠若惊。 第261章 又见柳家村 吃完晚饭回了知县夫人安排的屋子，牛氏细细打量了一番屋里的摆设，对柳大河道：“这屋里的摆设还真是雅观呢？” 说着她伸手摸向花几上的红梅美人瓶，“瞧这瓶身细细长长的，多秀气。” 柳大河提醒道：“小心些，别打碎了。” 牛氏今日很开心，被知县夫人灌了几盅酒，红红的脸上泛着光，很是好看，她走上前拉住柳大河的手。 “小七是个有福气的，咱家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大河你没看到真太可惜了，知县夫人对我可热情了。” 晚饭，男女分开坐的，因此柳大河并不知道知县夫人对牛氏态度如何。 “大河，我跟你说，知县是个七品官，咱家小七虽然只是个捕头，但还蛮有名气的，整个晚饭期间知县夫人话题一直没离开过小七。” 柳大河笑道：“你懂得可真多，连知县是几品都知道。” “那当然了，咱们家以后可是要与官家结亲的，这些必须得知道呀。明天在马车上我给你多讲讲那些品阶，免得你以后两眼一摸黑，啥都不知道。” 牛氏说话的时候朝柳大河大眼睛一挑，很是风情，看得柳大河都呆了，他感觉牛氏好像越来越漂亮了，而自己却好像老了很多。 柳大河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太好吧，按我说以后孩子结亲找普通人家就行了，不要一心想着攀高枝。” 牛氏不以为然，“这事你不懂，我会看着办的，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一大早离开知县府邸的时候，知县夫人送了半车的礼物给他们。 小七婉拒，知县夫人一脸诚恳道：“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些土特产，不嫌弃的话，可以带回去送给乡亲。” 小七施了一礼：“多谢夫人，我过段时日回彭州，到时我也给夫人带些凤凰镇的土产。” 知县夫人笑得很灿烂：“先在此谢过小七姑娘了。” 小七一行人到达凤凰镇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路上只简单地吃了些饼。 小七是个能吃的，早就感觉饿得不行了。 凤凰镇一如从前的热闹，小七和阿福最喜欢的“缸贴子”烧饼摊前排着好些个人。 阿福闻着久违的香味，口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娘，我要吃烧饼。” 牛氏喊了丫鬟八角到跟前，递了块碎银子给八角，“多买点回来。” 小七和阿福很心急，跟着八角一起去排队，排了很久才买到。 烧饼拿到马车上的时候，牛氏忍不住对小七抱怨：“你要是报出自己的名号，哪里需要等这么久？” 小七笑笑：“娘，我一个彭州城的捕头，来到咱凤凰镇这么远的地方，哪有人认识咱。再说了，这规矩本来就是要遵守的，人家比咱们先到，自然该排在咱们前面取饼。” 柳大河也点头：“就是，咱可不能仗势欺人。” 牛氏现在很厉害了，跟着阿福学识字，一般的账本都能认得全，她看了眼打彭州带回来的物品清单，吩咐青山和绿水出去买些普通的料子和点心，打算送给村里的长辈。 回到柳家村的时候，柳大河一家人受到了空前的欢迎。 原来是有人在镇上看到他们，回去就传开了，附近几个村的村长已经得了消息，和一众村民们迎在柳家村村口。 村民们见到柳大河一家有些拘谨，不太敢说话。 老族长已经过世了，现在的族长是老族长的大儿子柳大鱼。 柳大鱼族长羡慕地对柳大河道：“你们家如今出了捕头的人家，大家都怕说错话，所以有些拘谨。”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捕头算不得什么，连品级都没有的。” 柳大鱼呵呵笑道：“那也和咱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咱们村里连普通的捕快都难得见一个，更何况是您这样的捕头大人，我爹很久以前就说了，小七姑娘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王家村的王大山很是赞同柳大鱼的话，“柳捕头对咱们这些乡下人来说已经是大官了。” 柳大河朝众人拱了拱手：“大家随意，待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就行。” 牛氏一脸傲娇，被人拥戴的感觉可真是好呀！瞧瞧大伙多热情，他们这次也算是衣锦还乡了，等以后阿福考中进士做了官，到时候肯定更风光。 众人簇拥着小七一家去了小七家以前住的砖瓦房。 现在是柳大河的哥哥柳大江几兄弟带着父亲柳全一起住在这里。 柳大江见到柳大河一家有些不好意思：“大河，前段时间我们住的那些土房坏掉了，所以就先住在了你这里。” 柳大河想着反正也是没人住的房子，给自己的哥哥和老爹住一下也算不得什么。 牛氏心里还是有些小意见的，对柳大江、柳大树几人道：“以前在柳家村一年到头也不来我们家一次，现在我家小七当官了，你们上赶着来了。” 小七：“娘，捕头不算官。” 柳大河伸手扯了下牛氏的衣袖：“菊花，乡亲们正帮忙把车上的东西往下卸呢，你不是说要亲眼看着卸车才放心的吗？” 因为这边屋子已经住了柳全等人，所以一家人打算住到花家。 牛氏听了柳大河的话忙去花家盯着卸车了，现在人多眼杂，必须得盯着点，万一有人顺手牵羊把东西给顺走就不好了。 小七去杂物间看了眼，发现以前阿福作的画全都不见了，问站在不远处的柳全：“爷，这屋子里的东西呢？” 柳全：“你说的是屋子里的那些小木板和废纸吧，前段时间我拿去灶间烧火了。” 那些画以前是阿福的宝贝，卖了至少得是凤凰镇首富，小七心道，爷肯定不知道烧了多少钱，不然得后悔死。 那边柳大江接着对柳大河解释：“大河，以前是因为娘拦着不让和你打交道，现在娘过世了，我们……” 柳大河很伤心，没以他娘居然已经没了，以前他总幻想着哪一日他娘徐氏能接受他，看来这事以后再也不可能了。 柳大河抹了把泪问道：“娘埋在哪里的？明日我去祭拜一下。” “你还是不要去了，你娘她不喜欢见到你，你去了她会不开心的。”柳全说完退开一步，他是清楚记得徐氏交待他的话，千万要离柳大河远一些，不然就会被克到的。 小七在边上听到这句话，很为自家老爹难过，她爹柳大河一辈子从没真正做过主，家里一直都是牛氏当家，而且她爹一辈子都没得到过母爱，徐氏死后都还在嫌弃不让他去上坟。 阿福也觉得鼻子有些酸，正打算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老爹，院子里突然就热闹起来。 第262章 牛家兄弟来了 牛羊群兄弟两人带着老婆、孩子、孙子、外孙子一大群人挤进了院子，院子里顿时吵闹起来。 两兄弟一见到牛氏，就一左一右抱住牛氏的腿痛哭流涕。 牛羊群：“妹妹呀，哥哥们想死你了，你咋那么狠心？这么多年也不给我们捎个信？” 大牛和二牛围在阿福身边乱转。 二牛扯着阿福的衣裳：“表弟家发财了，看看穿得多好，这布是绸子的吧？” 大牛捏着阿福腰间的玉饰嚷道：“表弟，这就是大老爷们玩的玉吧，看着形状有些像葫芦，能借给表哥玩几天吗？” 小七也被几个表姐围了起来，她手上的玉镯子被几双手同时抓住，身上的裙子也被两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子蹭着。 “小七表妹，这是玉镯子吧，我们牛家村的小花也有一只和这差不多的，她是镇上李大地主的小妾，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穿的都是绫罗绸缎，那小日子过得简直——” “小七表妹，你头上的簪子可真漂亮，哟——上面的蝴蝶翅膀会动呢。” 小七头上的两支步摇已经被两个表姐一人一支抢到了手里，小七暗暗庆幸，幸好今日随意插了两支银步摇，没戴自己最喜欢的那支簪子，不然就损失惨重了。 …… 牛羊群兄弟在牛家村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妹妹现在发达了，千万不能让她因为丢下娘的事对他们心生怪罪。 牛氏被勾起了伤心事，抱着两个哥哥哭得稀里哗啦，“娘的棺木我请了专门的人运送的，过两天差不多也该到了。” 牛羊群点头：“我们会好好安葬娘的，到时候就埋到咱爹的旁边。” 牛羊群的媳妇也跟着点头：“放心吧，妹妹，到时候丧事一定办得热热闹闹的。” 牛氏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因为没看到老爹牛发财的缘故，忙问道：“爹是怎么过世的？” 牛羊群用袖子抹着眼泪：“咱爹是饿死的。” 牛氏扫了一眼外甥们：“我看你们两家大人、孩子都全须全尾的，怎么就爹一个人饿死了？” 牛羊群声音极其悲切：“咱爹心疼孙子，把口粮省给孙子吃了，所以才——” 牛氏想起逃难时候老娘徐氏受的罪，质问道：“哥哥们逃难的时候居然把娘给扔下了，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牛羊群忙辩解：“我们可没丢下娘，那时候娘病了，我们去请郎中了。” 牛氏可不笨，质问道：“当时你们大人孩子都去找郎中了？一个人去请不就行了？” 牛羊群朝大哥看了一眼，接着道：“妹妹不知道，那时候郎中很难寻的，镇上很多郎中都离开了，所以只得全家人分头各处去寻。” 牛氏：“那也该留下一个人照顾娘。” 牛羊群啪啪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巴掌，声音特清脆：“是哥哥们的错，哥哥们做事不周全。” 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娘死前还牵挂着两个哥哥，所以牛氏也懒得同两个哥哥计较了。 她收拾了一大车的东西，对两个哥哥道：“这些是送给哥哥们的，你们带回去自己分一分。” 牛羊群兄弟满载着东西回了牛家村。 两兄弟自从逃荒回来就分了家，回到牛家村之后，两家人为了礼物的分配问题打得头破血流。 第二日两兄弟又去了柳家村。 牛氏看到两个哥哥脸上的伤口很是心疼，“岂有此理，哥哥们这是被哪家欺负了，你们外甥女小七现在是捕头了，我让她去教训一下那些恶人。” 牛羊群：“没有，没人欺负我们，我们脸上的伤是昨日回去的时候推车摔倒了弄的。” 两兄弟离开的时候，牛氏少不得又送了一些补品给两个哥哥。 两兄弟临走的时候，牛氏喊了声阿牛，立刻有一个健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站在牛氏面前：“夫人有何吩咐？” “帮我赶车送两个哥哥回牛家村，阿牛你身子壮，车赶到之后，记得帮忙卸车。” 阿牛点头应是。 牛羊群兄弟坐在马车的车辕上看了阿牛的背影一路，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把大牛、二牛的名字改掉，这牛啊牛啊的可不就是做下人的命啊。 阿福很喜欢羊，很快就从族长那里买了一只小羊羔，开开心心地出门放羊，和小时候一样。 牛氏有些不高兴，在柳大河面前嘀咕道：“就在柳家村里过几日而已，怎么就买上羊了，还亲自出去放羊，要是以后中了状元，被人嘲笑是放羊娃可怎么办？” 柳大河劝道：“买只羊花不了几个钱，只要阿福开心就好了，随他去吧。” 牛氏想了想，也是，反正过几日就回去了，到时候总不会把羊牵回彭州城吧。 这边，族长柳大鱼张罗着要办流水席，庆贺柳氏一族出了小七这样的人才。 族里粮食并不富裕，所以流水席一应所需都是柳大河吩咐车夫们临时采购的。 柳大河还亲自去了趟族长家里，递了个钱袋给柳大鱼：“这些钱你先拿着，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让人来找我。” 柳大鱼有些不好意思：“族里的大喜事，理应由族里出钱出东西，只是族里这几年穷得很，只得劳烦大河兄弟了。” 又道：“凤凰洞里那些银子都被村人抢走了，抢银子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流水席摆在祠堂前面的，办的很大气，有鸡有鱼，量也足的很。 王家村和牛家村的人都来了。 王家村村长王大山招呼村里人把酒抱到前面：“大河家的闺女是咱整个凤凰镇的骄傲，必须得庆贺，我特意带了几壶酒过来，大家敞开喝。” 牛家村的村长：“正是如此，我们村里送两筐喜饼。” 牛家村的村长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小儿子牛蛋，此刻牛蛋挑着副担子，担子两头的筐里面放着满满的喜饼。 喜饼是办喜事的时候用的，其实就是没掺杂面的白面馒头上面点四个大红点。 柳大河很感激，拱着手道谢：“让大伙破费了。” 酒喝得差不多之后，柳大河招手对身边的阿牛道：“回礼都在咱家正屋里，回头别忘记把回礼给他们装到筐里。” 阿牛点头应是，在彭州城的时候，他就经常出门帮忙采购物品，他记性很好，柳大河和牛氏吩咐的事从来就没办错过。 村里人很实在，有些人家里拿不出东西送礼，就多出力气，帮忙抬桌子椅子或者端碗盘，大伙都很积极地帮忙，因此流水席办得热闹非凡。 第263章 温家父子 柳大河找人给姐姐柳云娘的婆家捎了信，所以今天温姑父也带着大儿子温恒过来道贺了。 温恒挑了满满两筐的东西过来，里面装的是温记杂货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是日常用得着的，很是实在。 柳大河有些不好意思，“姐夫，你们太客气了，人过来就行了，不用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又吩咐阿牛：“阿牛快过来把扁担接过去。” 温家父子在柳氏祠堂前吃完流水席，跟着小七和柳大河回了花家，坐在厅堂里聊天。 小七的姑姑柳云娘在逃荒的时候和家人走散了，温姑父一家人只有温姑父和儿子温恒完完整整地回了凤凰镇。 逃荒回来之后，温姑父一家过的很贫苦，苦苦守着温记杂货铺子，入不敷出，灾年过后百姓都穷，铺子里的生意很不好。 小七收拾了几匹从彭州城带过来的漂亮绸缎，对大表哥温恒道：“这些你们带回去做衣裳穿。” 温姑父憨笑道：“我们平时穿不到绸子，带回去白瞎了这么好的料子，留着给你爹和阿福做衣裳吧。” 看到温恒身上穿的是带补丁的衣裳，柳大河很是心疼，“我和阿福都有，这些你们带回去做几件衣裳。” 小七让八角一起帮忙把温姑父父子送来的东西收好，把绸缎和其他回礼塞到筐里：“这是我特意给姑父和大表哥准备的，小时候姑姑给我拿了很多好料子做新衣裳呢。” 温姑父看着筐里华贵的绸缎，忍不住哽咽：“可恶的灾荒年，当时路上乱糟糟的，竟和你姑姑小表哥走散了，还不知道你姑姑她们在哪里吃苦呢？” 逃难的路上，温姑父把心思都用在照顾老娘了，所以对于媳妇和小儿子走丢的事很是自责，整个人比几年前瘦了很多。 小七安慰道：“相信姑姑和小表哥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我现在是捕头，认识的人挺多的，会帮忙打听姑姑他们的消息。” 事实上小七对于找到姑姑柳云娘也不是很有信心，就像臭鸭蛋的父母，臭鸭蛋这几年已经辗转了许多地方，却还没找到人。 柳大河递了个红封给温恒：“恒儿已经娶过亲了吧，你娶亲的时候舅舅没在，这红封是舅舅补给你的。” 温恒红着脸不接红封：“舅舅，我、我还没成亲。” 温姑父面上也露出尴尬神色：“恒儿以前订亲的姑娘逃荒没回来，他年龄也大了，我一直都请媒人帮忙相看呢，只是一直都没成，如今恒儿都二十五了。” 温姑父说着连连叹气，“都是穷惹的祸，也怪我没本事。” 柳大河听得难受，于是等小七和八角打点好回礼之后，他又在筐底偷偷塞了五十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希望温恒能早些娶到媳妇。 几人将温家父子送到院外，阿牛挑着筐送到门口。 温恒扛起扁担有些不好意思：“小七表妹放了不少好东西在筐里吧，重得很。” “表哥不用客气，以后有事记得捎信给我们。” 回到镇上，温姑父收拾筐里的东西，发现了筐底的五十两银子，这肯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收，所以偷偷塞到底下的吧。 他把银子亮给儿子温恒看：“有了这些银子，你的婚事应该就不成问题了，你舅舅他对咱们的好，恒儿你要记在心里，以后一定要回报你舅舅。” 温恒郑重点头：“我记住了，爹。” …… 温家父子离开之后，柳大河就去了族长家里，几个外村的村长吃完饭之后，也都留在族长家聊天。 吃完饭，送走了大部分客人，负责招呼本村人吃喝的柳老三向柳大鱼报告：“村里接生的王婆子没来，听说好像是病了。” 王婆婆逃荒过程中家人全没了，只剩了她一人独自回到村里，本来身子骨还不错，但是自从听说柳大河一家回来之后，她就病倒了。 柳大河听到说王婆子病了有些担心：“我家阿福和小七都是她老人家接生的呢，我先去看看，失陪了，各位先留下喝点茶，这茶是知县大人送的，挺好喝的。” 牛家村村长喝过几次茶，但是他不懂得茶叶的好坏，觉得所有的茶叶都差不多，听柳大河说这茶是知县大人送的，觉得肯定很好，小小的抿了一口赞叹道：“不愧是知县大人送的，果然很不错。” 于家村村长牛饮了一大碗，附和道：“是呀是呀，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叶。” 事实上于家村比之王家村更偏僻穷苦，于村长这还是第一次喝茶，哪里懂得茶叶的好坏。 “各位先坐一下，我们去去就回。” 族长柳大鱼起身陪着柳大河一起去了王婆子家。 到了王婆子家门口，柳老三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窗户也是关的严严实实的。 柳大河隔着窗子看到王婆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道不好，立刻暴力将门给踹开了。 几人走进屋内就见到王婆子躺在床上，面色潮红。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柳老三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柳大河将手放到了王婆子的额头上，好烫，他立刻吩咐站在身后的阿牛：“阿牛，快回去把咱家的退烧药拿些过来，顺便把夫人的丫鬟带一个过来帮手照看一下。” 待阿牛出了屋子，柳大河转身对柳大鱼道：“额头很烫，先吃副药看看，如果烧下不去，就套车送去镇上医馆。” …… 晚上歇息前，柳大河对牛氏道：“王婆子病得很重，你明日带些补品去看一下她老人家，毕竟帮咱接生过阿福和小七。” 牛氏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不就是个乡下婆子么，自己现在可是大家夫人了呢。 不过既然柳大河提了，她也不好驳了柳大河的面子，想着明日随便指个下人带点东西去看下也就行了。 过了两日，牛氏的娘已经安葬好了，牛氏就在心里盘算着早日回彭州城，这乡下地方拥挤的很，屋子又矮又潮湿，窗户也小，住着实在憋闷的很。 其实她们现在住的是花家的大瓦房，在柳家村里算是最好的了。 以前住在柳家村的时候，牛氏也羡慕过花家的房子大呢，但是在彭州城呆过之后，她眼界就变高了，对花家的瓦房有些不屑一顾。 第264章 山里走一遭 吃完晚饭牛氏笑着开了口：“大河，这边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柳大河四下看了看，叹息道：“总不能一直借住在花家，过些日子我打算买块地皮起个大院子，到时候你就能住得舒适些，暂时先忍耐一下。” “咱们还是早些回彭州城吧，我不想住在柳家村，我彭州城那里还有七喜小食那边要忙活呢。” “咱们的根在这里，多买些地在这边做个大地主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彭州做事？”柳大河觉得他爹柳全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不太想离开柳全太远。 牛氏“阿福还在书院里读书，怎么能说不回就不回呢？” 阿福：“娘，我不想再读书了，我就想过放羊的日子。” 牛氏扫了眼柳大河和儿子阿福，这一个个的真是不让她省心呀。 待看到小七之后牛氏眼睛重新亮起来， “咱们小七可还做着捕头呢，这官家的差事不是说辞就辞的，难道让小七单独呆在彭州？要不咱回去彭州再住几年，等阿福读完书，小七也出了嫁，咱们再回来。” 反正先把人忽悠过去再说，至于回不回来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柳大河点头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那过些日子咱们就回彭州城吧。” 牛氏心里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反正先把家里人忽悠到彭州，到时再说其它的事。 因为确定了过几日离开，牛氏就开始打点起东西来。 把带来的几车东西分了一大半给娘家的两个哥哥，只余下一小部分。 这小部分东西柳大河不打算带走，打算留给自己的老爹柳全，柳全却不愿意收，他牢记着老妻去世前说的话，绝对不能接触柳大河，不能要柳大河的任何东西。 但柳大江几兄弟几人却不是和柳全一样的想法，他们瞒着柳全偷偷把东西藏起来了。 柳大河还给族里捐了一百两银子。 又单独拿出五十两递给柳大鱼：“这是花家老爷子捐给族里的，他说年纪大了，身子骨吃不消，不然真想回来看看乡亲们。” 柳大鱼“花老爷子一直是个很仁义的人，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就给村人帮了不少忙，我爹在世的时候常常称赞他。” 王婆子的病渐渐好了，丫鬟小环带来了口信：“老爷夫人，王婆子说希望能见一见你们。” 牛氏推脱要准备路上用的东西没去。 柳大河过去的时候，王婆子靠在床上，精神很不好。 浑浊的眼睛盯了柳大河半晌：“是大河吗？” “大河呀，我对不起你，我把村里很多孩子的生辰八字给了那个假道士，他说小七的话都是胡扯的，全都是胡扯的，都怪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我错了，我错了，老天爷已经惩罚了我，他把我儿子孙子都带走了。” 柳大河：“婆婆，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况且小七现在好好的，还做了捕头呢。” “小七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柳大河起身准备离开，王婆子起身打算送送他，被柳大河拦住了：“您老人家不用起身相送，好好歇着，什么事都别往心里去，这样才能健康长寿。” 看着柳大河远去，王婆子斜靠在床头，右手抚了抚胸口：“憋在心里这么多年，说出来好受多了，人呀，还是不能做亏心事，过几日身子再好些，得去皇浴寺给菩萨烧烧香，保佑我家儿子和孙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一大早，吃完早饭后，小七：“哥，我要去山上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阿福也很想去山里走走了。 两人到山脚下之后，把羊拴在树下吃草，让旁边放牛的铁蛋帮忙照看一下，然后就去了山里，身后还跟着小跟班来福。 沿着溪边一直走，阿福很快就吃不消了，“妹妹，咱们停下来休息一阵再走吧。” 小七走到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哥，你也不要只顾着作画和学习，有时间还是要锻炼一下身体的。” 阿福有些不好意思：“惭愧了，带累了妹妹。” 小七笑笑：“没关系的，反正不赶时间，不过，哥哥以后还是要把身体锻炼好。” “遵命。” 溪里的水很清透，三人坐在溪边，能清楚看到里面游来游动的鱼儿。 阿福有些眼馋：“妹妹，不如咱们抓几条鱼回去吃吧。” 小七：“好啊，下山的时候再抓吧。” 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师傅无为老人住的小木屋，但才几年时间，屋子已经破败不堪了。 动手简单修了下屋子，小七就带着两人离开了，下山省力些，速度比上山的时候快了很多。 小七突然很想去凤凰洞看看，然后就带着阿福和来福两人过去了。 洞口在几丈高的崖壁上，小七借力拉着阿福和来福跃入洞中。 虽是夏日里，凤凰洞里面却很清凉。 阳光从石缝里射进来，将洞内照得清清楚楚，里面有很多植物，而且两人还见到一只纯白的小兔子在吃草。 小七走过去抚摸兔子，阿福和来福也凑了过去。 兔子一点都不怕人，用红红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自顾自吃草。 小七：“这兔子毛很白，和喜姑姑家以前养的白兔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喜姑姑家那几只兔子的后代？” 阿福觉得眼前的兔子特有灵气，感叹道：“可惜我没带笔，不然画下来，一定很好看。” 在凤凰洞里转了一圈，小七居然看到了几株神仙草，圆圆的叶子，火红火红的颜色看起来充满了生命力。 神仙草让小七想到了小赵村一百多岁的神医，不知道他的神仙草种活了没有？ 小七连着土一起挖了两根神仙草，打算过几日路过的时候，顺便去拜访一下赵神医。 走到山脚下，小七才想起来，忘记捉鱼了，“糟糕，竟然忘记抓鱼了。” 阿福示意小七回头。 小七回头看到来福提着两条尺把长的鱼跟在后面，立刻走到来福身边吧唧亲了两口，“来福，你真是太棒了，不过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去抓鱼了呢？” 来福依然不会说话，但是却会朝小七笑，笑得小七的心都快融化了。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牛氏掐着腰站在门口，见到几个孩子心里有些冒火：“中午也不回家吃饭，都跑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阿福走过去抱住牛氏的胳膊撒娇：“娘，是我们不对，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和您说了。” 小七接过来福手上的鱼，拿到牛氏面前，“娘，我们去抓鱼了。” 牛氏看到鱼立刻双眼放光，好的厨子对于绝好的食材总是格外敏感，也不用丫鬟动手，她直接拿着鱼去了厨房。 第265章 牛羊群 晚上一家人把两条鱼全吃掉了，连鱼骨头上面也吸得干干净净。 柳大河赞叹：“不错，这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入口即化，带着丝丝甜味，一点鱼腥味都吃不出来。” 小七竖起大拇指，“爹虽然不会做菜，品菜却是一流。” 牛氏也对鱼的味道很满意，叮嘱道：“小七，你明天再去多抓些，给你舅舅他们送几条尝尝。” “好呀！”小七觉得给亲人送几条鱼也不是多大的事。 于是第二天小七又带着阿福和来福一起去了山里。 这次她们是提着木桶去山里的，一共抓了八条尺把长的鱼，提回家里的时候，鱼还是活蹦乱跳的。 柳大河见鱼很多，立刻颠颠地用草绳串了两条跑去送给老爹柳全。 柳全看到这么漂亮的鱼，真心想吃，但想起老妻去世前的叮嘱，还是强忍着把柳大河给赶走了。 柳大江的媳妇瞧着柳大河拎鱼离开的背影眼睛都红了，她不是可怜柳大河，而是惦记柳大河手上的两条鱼，人是克星关鱼鸟事呀！唉，可惜了，多漂亮的鱼呀！吃起来肯定很美味吧！ 这边，牛氏用草绳串了四条最漂亮的鱼，递到小七手上，“去吧，路上不要耽搁，早去早回。” 小七和阿福两人拎着鱼刚出了院门就碰见了牛羊群兄弟。 阿福将鱼递到牛羊群手上：“舅舅，娘正让送鱼给你们吃呢。” 牛羊群将鱼提到眼前，咧着嘴笑道：“这鱼瞧着不错，阿福真是孝顺呀！” 说着把鱼塞还到阿福手上，“先帮舅舅放水里养着，舅舅要在你家吃完晚饭再回去。” 进了院门，牛羊群大声喊道：“妹妹，我来啦！” 牛氏听到声音立刻迎了出来， “哥，外面日头晒，快到屋里坐。” 小七和阿福也跟去屋里坐下陪客。 牛氏款款起到主位上坐下，吩咐站在一旁的八角：“把家里最好的茶端上来。” 牛羊群把身子整个都埋到了太师椅里面，听到茶叶忙摆手：“妹妹，我不稀罕茶叶，给我来碗红糖水，多放点糖，要甜甜的。” 很快八角就端了茶上来，嫩葱似的小手端着白白的瓷盅放到牛羊群面前，牛羊群立刻就被吸引住了，伸手拂了拂八角的手。 八角眼睛一瞪，立刻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牛羊群朝八角的背影调侃了一句，“瞧这小性子。” 牛氏见牛羊群身前几案上有茶水的污渍，一脸嫌弃：“这小丫头太没规矩了，端个茶都端不好。” 又转向牛羊群两兄弟：“哥，喝糖水。” 牛羊群的眼睛盯着八角的背影，“妹妹，听说下人是可以随便送给别人的，是也不是？” 柳大河虽然有些老实过头，但这舅兄眼睛一直亮晶晶地盯着小丫鬟，而且还问出这样的话，很明显是看上八角了。 牛氏学着大家夫人的样子抿了口茶水，缓缓开口：“哥哥们看上什么直接说就是了，妹妹再也不是以前了，基本上还是能满足哥哥的。” 牛羊群笑得很猥琐：“就刚才端水的小丫鬟就很不错。” 牛氏轻笑：“不就一个小丫鬟吗？小意思，等下我把那小丫鬟的卖身契找出来，哥哥走的时候把人带回去就是。” 小七坐在一旁傻了眼，她觉得舅舅牛羊群和陆发达很像，一模一样的色鬼。 小七拉了把阿福，阿福心神领会，“娘，我最喜欢八角了，不要把她送给舅舅。” 牛氏向来是顺着阿福的，哥哥们固然重要，但是哥哥跟朝夕相处的儿子相比自然是差了一截。 于是牛氏道：“不如我把另外一个丫鬟花椒送给哥哥吧。” 阿福很机敏：“花椒我也喜欢。” 牛氏听了阿福的话有些左右为难，“这——” 牛羊群啪一声将装糖水的茶盅砸到桌上：“妹妹，阿福年纪还小，这般沉迷女色可不是好事。” 牛氏刚才一直是以为牛羊群把小丫鬟要回去干活的，没想到哥哥却是这样的想法。 她心里又有些担心阿福，若是阿福也是这样的想法，她可怎么办呀？ 小七是看出来了，她娘已经被舅舅带歪了。 “娘，我哥喜欢八角和花椒两人干活利索，咱们用惯了的，突然换掉到时候换了新人又要重新调教，多麻烦。” 牛氏笑着对两个哥哥道：“等下我拿些银子给你们，你们自己去选合心意的。” 牛羊群这才说起这趟来柳家村的正事：“妹妹，我和哥现在信奉白乾教，明天咱们镇上有集会，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小七听到白乾教三个字很是诧异，原来白乾教已经渗透到凤凰镇了吗？ 牛氏听到白乾教三个字却很陌生，完全摸不着北。 牛羊群很是耐心，给牛氏讲了白乾教如何如何好，信白乾教有多少多少好处，而且还能长生不老。 牛氏对自家兄弟向来是信任的，经不住两人的劝说，竟真的打算明日和兄弟两人一起去集会。 晚上一家人苦口婆心劝牛氏，奈何没人能做牛氏的主。 第二天牛氏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好了，柳大河因为担心就赶着马车送牛氏去了。 小七和阿福也很担心，偷偷跟在夫妻二人身后去了。 在白乾教领会的地方，牛氏却同柳大河吵了起来。 小七和阿福见局势紧张，忙上前探听。 牛氏一脸气愤模样，训斥柳大河： “要钱的事绝对不行。” 柳大河：“我觉得白乾教很不错，别人都捐了银钱，咱们也该捐些才是。” 原来却是牛氏听说白乾教要让她捐钱，立马就放弃加入白乾教了，要钱没有，要命咱更不给他们。 柳大河却因为听信了白乾教教徒的忽悠，坚持要捐钱，只是这个家里，财政大树是握在牛氏手里的。 小七听了个仔细，顿时乐了，牛氏铁公鸡的性子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被白乾教骗去。 第二天，牛羊群兄弟又来了柳家村。 牛羊群笑得一脸讨好：“妹妹，再给些银钱吧，昨日我们哥俩把妹妹给的财物都捐给白乾教了。” 牛氏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怎么能把钱白白送给白乾教呢？莫非两个哥哥都是傻子，不行，不能再给他们钱了，省得都败光了。 牛氏这次少有的竟然让两个哥哥空手回去了。 牛羊群兄弟很不开心，但为了下次能再过来骗点钱，最终还是带着笑脸离开了。 第266章 又见朱元 牛氏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两个哥哥的，启程前，在柳大鱼族长那里留了五十两银子，让柳大鱼帮忙，每个月给牛家村两个哥哥送一两银子。 一家人离开的时候，特意从小赵村路过，小七将凤凰洞里挖的两株神仙草送去了赵神医家里。 赵神医还是几年前的样子，面色红润，一身酒气，没多大变化。 而且他一眼就认出了小七，见小七手上拿着神仙草，立刻接过去，又蹦又跳地跑去院子里种下了。 “小七姑娘以前帮忙采的神仙草都被我种死了，我正万念俱灰打算自我了结呢，结果你又给我送了两株来，小七姑娘真是我的大救星。” “等我种植成功之后，肯定能救活很多人。” 离开小起村之后，一路顺顺利利的，几天之后就到达了彭州城。 小七去衙门报道的时候，发现封玉郎已经穿上了捕快的衣服。 封玉郎见到小七立刻迎上前，“师傅，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小七笑问：“怎么样？还适应吗？” 站在一旁的李四虎道：“封玉郎还不错的，才做捕快十来天，已经破了两桩偷窃案了。” 李四虎是副捕头，这段时日小七不在，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 在陆家休息了两日之后，晚饭后牛氏道：“咱们买个大些的宅子搬出去吧，总是寄人篱下也不太方便。” 这问题提得太突然了，柳大河都还没仔细考虑过，接口道：“咱们不一定能在彭州城呆多久，要不还是租个院子吧。” 牛氏有自己的看法：“还是买个院子吧，我在七喜小食拿了不少分红，足够买间大院子的，就算以后不呆彭州城了，转手卖掉也是可以的。” 柳大河好难过呀——他真是太难了，媳妇竟然存够了买院子的钱，显得他更加没用了。 牛氏是个很独裁的人，她提出这事根本不是和家人商议，而是宣布，宣布自己的决定。 很快，夫妻两人就在北城看好了一座大宅子，离彭州书院百尺左右的距离，也是三进的院子，里面假山水榭亭台一应俱全。 柳大河点上炮竹，给院子的各个角落去除了秽气，然后就开始搬家了。 搬到新宅子之后，牛氏很开心，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能够凭自己的努力在彭州城买下这样大的院子。 这房子的契纸写的是牛氏的名字，牛氏觉得倍有面子。 她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事想做。 “以后阿福去书院里更近了，走几步就到了。” “阿福，咱家这院子漂亮吧！以后你可以请书院里的同学过来玩，也好让人家知道，咱们家也挺不错的。” “过段时间七喜小食不忙的时候，我请几位夫人过家里来做客。” “不行，我还得再添置些像样的摆设，不能太寒酸了。” …… 花家也买了一座院子，却是在东城富人聚集的地方买的，花喜儿出嫁的时候，可以从那里出嫁，那房子也是打算给花喜儿做陪嫁的。 这日封玉郎跟在小七身后巡街的时候，见有一个腰间佩剑的陌生男子朝师傅冲过来。 现在的人越来越猖狂了，青天白日竟敢向他师傅下手，真是岂有此理。封玉郎提起衙门配的大刀朝陌生男子砸去。 要说封玉郎虽是富家子弟，跟着小七学武却从没偷过懒，人又聪明，因此武艺学得还不错，很快就占了上风，将对方打趴在地。 “小七姑娘，我是朱世子的手下朱八。” 太久没听过朱世子的名号了，以至于小七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们世子又来彭州城了？” 朱八爬起来朝小七施了一礼，“是，我们朱世子现在正在明月茶楼的二楼等您。” 小七质问道：“有事你就直接说事，刚才为什么要动手？” 她心里是向着自己徒弟的，因此觉得朱八刚才太冒失了。 封玉郎很开心，他就知道师傅肯定是向着他的。 朱八心道，又不是我先动的手，这不是正要说吗？就被这冒失的小子给打了。 不过世子说了，要对小七姑娘客气些，所以他擦干净唇角的血，拱手施了一礼，“对不起，刚才是我冒犯了。” 小七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下，很快就到回衙门点卯的时间了，于是道：“等我先回趟衙门，下了衙再去明月茶楼吧。” 朱八面露急色，“我们世子风尘仆仆，刚到彭州城立刻就让属下来请小七姑娘——” 这话是逼着她立刻就去明月茶楼呢，小七想了想，如果是知府大人在的话，肯定也是让她先去茶楼的。 于是她回头看向封玉郎：“你回衙门帮我跟王师爷说一声，我今儿下午有事就不回衙门了。” 封玉郎有样学样，转身对跟在他身后的张果子道：“你回衙门跟王师爷说一声，我和师傅下午有事就不回衙门了。” 这徒弟居然这样传话，这可真是——，不过小七想到封玉郎平日都很尊敬她这个师傅，所以就没责怪他，让他跟着一起去了明月茶楼。 上了二楼，小七远远就看到朱世子侧身站在栏杆旁，看到那张阴郁的脸，小七就知道朱元的日子怕是过得很不舒心。 走到近前，朱元还是没有回头，正看着某个方向出神。 朱八单膝着地：“世子，人已经请来了。” 朱元转回来坐到桌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小七姑娘，请坐。” 小七没客气，直接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饮而尽。 还有一个人也没客气，封玉郎直接坐到了师傅和朱世子之间，等小七喝光了杯子，立刻给小七续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朱元：“小七，在彭州城过得还好吗？” “挺不错的，多谢世子关心。” 朱元：“你离开淮南之后，常山四怪一个个都没了。” “常山四怪挺厉害的，怎么会没了呢？” 朱元面色戚戚然，“他们都是为了护我而死的，所以我说淮南王府是我的噩梦，如果能不回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去。所以——小七，我想请你去淮南保护我一段时间。” “我不想去淮南。”小七回的很直接，她确实不想去淮南，上次去淮南的事还历历在目，尤其是洛郡主的事，让她很是伤心。 “洛郡主还好吗？” 朱元没有正面回答洛郡主的事，而是直接岔开了话题。 小七愈加相信洛郡主仍在人世。 第267章 巨蟒 在明月茶楼里聊了一会，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朱元就道：“小七姑娘，不如去你家吃晚饭吧，好久没吃过你家的饭了，我记得你娘做的饭菜很好吃。” 小七想着一顿饭而已，世子都说了出来，她若是拒绝就显得太小气了。 而且她自己也是饿了，就起身道：“走吧，最近我娘回家挺早的，每天晚上饭菜都做得很丰盛。” 出了明月茶楼，小七见外面停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车上装满了华丽丽的各色礼品盒，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世子用来巴结她娘牛氏的，很可能世子又要像上次一样赖在她家里一段时间了。 朱八走到朱世子面前躬身道：“世子，都安排妥当了。” “好，起程吧。”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辆马车到了北城的柳府门口。 这是真正的柳府，牌匾上的柳府两个字是阿福写的，为了写好这俩字，阿福熬了好几个晚上。 小七跳下马车，这才想起来，她都还没说搬家的事，车夫却是将马车赶到了她的新家这里，不禁道：“咦，朱世子连我家搬了新家都知道，真是厉害。” “我们世子一到彭州城就去以前的柳府里找过了，扑了个空，后来跟别人打听了，才知道你们搬到这里来了。”朱八面露得意，好像打听出小七家的地址是很厉害的事一样。 柳府里，牛氏在灶间忙活了一会，发现家里的姜没了，姜她是要亲自挑的，因为姜的品质直接决定了菜的品质，于是牛氏火急火燎往院门处走去。 刚跨出院门，就迎面看到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外，牛氏注意到了后面一辆马车，上面的各色礼盒很是漂亮。 前面的马车上，朱世子和小七、封玉郎相继跳下马车。 牛氏一看到朱世子就明白了，后面马车上的东西肯定都是给她的，唉哟，朱世子这人可真会做人呀！上次住在家里的时候就没少送东西。 时间不早了，等回头做好晚饭，她就可以拆礼盒了，她已经能够预测到，到时候每拆一个都是一个大惊喜。 吃完晚饭之后，朱元就找借口住下了，跟小七猜得一模一样。 牛氏开完了令她格外惊喜的大小礼盒之后，特意派了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小厮给朱元差遣。 牛氏想过了，反正她们现在买的院子够大，而且淮南王世子并不是个小气的人，留他在家里住对她们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二日，小七去街上巡逻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跑过来，扑倒在小七身前。 封玉郎把年轻人扶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很崇拜我师傅，不过我师傅人很好，不喜欢别人朝她下跪的。” 年轻人气喘吁吁，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不好了，北面的青云山有大蟒蛇，我同伴受伤了。” 小七听到有大蟒蛇，感觉事情有些紧急，忙跟着年轻人去了青云山。 路上这年轻人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年轻人的名字叫阿柴，住在青云山脚下的青云村，平日里以卖柴为生。 今日早上他和村里的一个同伴阿寻结伴去青云山砍柴，然后遇到了十来丈长的大蟒蛇，同伴受伤了，所以他就下山来找人帮忙。 小七有些不解：“你为何不先回青云村求助村人？” “现在城里环境好了，我们村里年轻人白日里基本上都来城里做生意，村子里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帮不上多大的忙。” 阿柴因为经常去山里砍柴，所以对山里很熟悉，很快就带着小七和封玉郎几人找到了同伴阿寻。 阿寻斜靠在一棵大树边，看起来应该伤到了。 小七走上前查看，问阿寻道：“你伤了哪里？” 阿寻面上带着痛色：“我摔倒脚扭到了，有些痛。” 小七四下看了看，见附近的草大都倒伏在地上，问道：“蟒蛇去哪里了？” 提到蟒蛇，阿寻面上还是有些惊恐的，“它爬得很快，我也不知道它爬去哪里了。” 阿柴有些不敢相信，指着阿寻流血的膝盖问：“阿寻，那大蛇没攻击你吗？” “没有，我这膝盖是自己摔的，当时见到蟒蛇的时候我太害怕了。” 小七让阿柴和张果子扶着阿寻回青云村，她自己则回了衙门，将这事汇报给了王师爷，突然出现一条大蟒蛇，这事必须得让知府大人知道。 王师爷吃了一惊，“确定有巨蟒？” 小七“我查看了附近的草木，都是伏倒在地上的，可能真的是被大蟒蛇压的。” 王师爷一脸凝重：“我从小在彭州长大，从来没听说附近有大蟒蛇出没，小七姑娘放心，这事我会尽快报给知府大人的。” 第二日小七到了衙门之后，王师爷传达了知府大人的话。 木知府让捕快们先通知青云山附近几个村的人不要去山里，以免被巨蟒所伤。 还让小七带人在青城山附近查看一下，万一大蟒蛇再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除掉它。 不过知府同时把这事通知了鲁将军，鲁将军竟然亲自带着得力手下去了青云山。 小七一大早就带着封玉郎几人去了附近的几个村子，还去了彭城寺里。 天音大师已经离开了，住持听说衙门来了人，亲自出来见了小七。 住持胡子全白约有半尺长，身上披着红色袈裟，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显得很是平易近人，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燥： “这位小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小七抱拳：“在下是彭州城的捕头，姓柳，今日特意来通知住持，有山民在山中发现了巨蟒，希望寺中的僧人们出入的时候小心些。” 住持脸上很平静，并不见有吃惊的模样，一手持杖，一手竖掌于胸前，徐徐道：“阿弥陀佛，万物皆平等，若是巨蟒未伤及人命，还请柳捕头手下留情。” 小七自从昨日知道有巨蟒的存在，一心只想着除掉巨蟒，没想过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如今听了住持的话豁然开朗，是呀，那巨蟒昨日并未伤害那樵夫，真是奇怪。 到时候看吧，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巨蟒真的不会伤及人命，也可以考虑放过巨蟒。 那边鲁将军带着百来个人，扛着军队里用的弓弩在山里搜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青云山是很大的，如果要把整个山翻一遍，至少要五六天吧。 第268章 灭火 第二日，鲁将军不死心，又来了青云山，并且找了樵夫阿柴做向导。 让阿柴带着去了阿寻受伤的地方守株待兔，中午的时候，终于被他们等到了巨蟒。 鲁将军誓死要杀掉巨蟒，立刻下令官兵围杀。 一时间弓弩齐发，巨蟒身上的鳞很厚，并未受太大伤害，然而却有很多官兵中了自己人的箭倒下了。 而且巨蟒的杀伤力很大，随便摆动一下，盆口粗的大树就倒下了几棵。 厮杀声很大，把小七几人给引了过来。 封玉郎跟在小七身后，一支箭飞过来，正好射中了封玉郎的帽子，然后带着帽子一起钉入了树上，封玉郎很吃惊，嘴巴张得能装下大鸭蛋，他这是差一点就挂了呀。 这时又有两支箭飞来，小七连忙抬手用刀将箭扫落。 很快又有箭飞过来，小七看向鲁将军，他此刻被几个官兵手拿盾牌挡在后面，这鲁将军真是有些过了，这么多官兵围着巨蟒互相射击，好几个官兵都被自己人射伤了，官兵们的命不重要吗？ 不过这巨蟒好像真的有些通人性，它只是躲闪着，并未主动伤人。 樵夫阿柴突然道：“我知道了，我以前听村里老人说过，巨蟒怕火。” 阿柴指着一种黄色叶子的树：“我们村把这种树叫做火火树，它很容易燃烧的。” 鲁将军沉着脸吩咐：“点火。” 小七忙阻拦，“不许点火。” 现在已经立了秋，天气还是有些干燥的，这样随意点火，万一把整个山都烧了可怎么办？ 鲁将军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捕头而已，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众将士听令，立刻点火。” 那边已经有人掏出了火折子，黄色叶子的树果然一点就着。 一众官兵折了粗树枝当火把，举着朝别的地方点去，很快就烧了一大片。 巨蟒被火烤了尾巴，怒了起来，发出一声巨大的鸣叫，然后发狂般地甩着尾巴，将很多官兵给甩到了天上。 鲁将军很得意，“这厮果然怕火，它已经怕了，大家继续放火。” 火势很大，很快就烧起了一大片，刚开始烧火的时候，巨蟒还发怒片刻，但见火势越来越大之后，它就逃走了。 鲁将军指挥手下：“众将士听令，追着巨蟒继续放火。” 小七有些火了，这鲁将军是想把整个山都点着才开心吗？ 她让李四虎几人通知附近的村民帮忙救火，然后追着放火的官兵离开，必须得阻止这些疯狂的人，不然整个山都要烧掉了，彭城寺到时候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封玉郎一直跟在小七身后，跟来福一样都是甩不掉的尾巴，但小七觉得此刻有些太危险了，就对封玉郎和来福道：“你们去寺里通知大伙救火。” 封玉郎撅着嘴道：“我不去，火这么大，寺里的和尚肯定都已经知道了，我要跟着师傅。” 来福不会说话，只看着小七笑。 小七很无奈，这俩货她真是没办法，算了，爱跟就跟吧。 正想着突然一棵很大的树倒了下来，这种情况小七立刻作出反应，她顺手拉了一把身前正放火的一个官兵。 她知道身后的封玉郎和来福是可以躲开的。 然后巨蟒的头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把封玉郎给吓呆住了，没能快速作出反应。 这一刻，小七心里无比的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她肯定会选择先救封玉郎。 令她惊异的是，巨蟒竟然用触须将树给卷到了另外一边，也就是说巨蟒救了封玉郎。 小七舒了口气，见被她救下的官兵还在点火，立刻夺过火把插到了土里。 封玉郎很感激，双手合十朝巨蟒拜了一拜。 巨蟒居然瞪着萌萌的眼睛看向她们，触须轻轻摆动着，身上的黑鳞散发出隐隐的光泽。 来福上前几步，抓住了巨蟒的其中一根触须。 小七见了有些紧张，但巨蟒却似乎并不在意，而且貌似还有些惬意，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巨蟒看起来真的有些通人性。 小七对巨蟒道：“你快离开吧，去个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 她不确定巨蟒能不能听得懂，但它既然没有害人的心，小七希望它能活下去，就像住持所说，万物皆是平等的。 巨蟒好似听懂了小七的话，朝小七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一飞冲天。 原来会飞呀，这么神通广大，那刚才在鲁将军那里，难道是在逗官兵们玩吗? 巨蟒飞得看不到之后，小七就对附近的官兵道：“你们看到了，这巨蟒是神物，会飞的，所以你们赶紧把手上的火把都灭掉，以免犯了天谴。” 官兵们立刻放下火把，跪到地上磕头。 小七见火把落在地上，依然烧得很旺，就道：“大家用土把火埋掉，现在天干物燥，很容易引发大火，若是伤及到无辜的性命就不好了。”官兵们忙按小七说的灭了火把，封玉郎跑到最近的一个官兵旁边踢了一脚：“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官兵们忙跑走了。 小七想去查探附近有没有水源，这次却不是小七带的路，而是来福 来福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小溪，鼓大了腮帮子吸了很多水进去，无法计量他到底吸了多少水。 小七和封玉郎都知道来福吸进去的水很多很多，可能至少能装满一间屋子，但来福的肚子却不见大，太奇怪了。 来福停顿了一下，转身将吸进去的水喷到了着火的地方。 这样反复喷了几次水之后，来福就倒下了，小七立刻抱起来福离开，心想得赶紧找郎中给来福看看。 封玉郎跟在小七身后飞奔：“师傅，我觉得那可能不是巨蟒，而是传说中的龙。” 小七叮嘱道：“来福的事，不要同别人提起。” 封玉郎：“师傅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到了城里之后，小七抱着来福急急奔去了明月医馆。 郎中诊治之后，只道这孩子并无不妥，可能就是累到了。 小七和封玉郎皆舒了一口气。 鲁将军放火的当天被火给熏晕了过去，就有人传说鲁将军是遭了天谴。 当天晚上鲁将军醒来之后，听说有人传他遭了天谴，很是生气，查了传谣的源头，竟是他手下的几个官兵。 他一气之下下令把几人打了五十军棍，血流的到处都是。 这场大火烧得很厉害，虽然知府大人动员了很多人救火，最终大火还是烧了三天三夜。 不过中间被一道环山的溪水给挡住了，所以没涉及到寺庙和村庄，已经算是万幸了。 第269章 童生 八月二十八，吃过晚饭之后，阿福讲了一件事。 “爹、娘，学院的先生已经帮我报了名，九月初六就要考童生了。” 本来阿福是应该回户籍所在地考的，但木知府帮他特签了一张证明，所以他就可以在彭州城里考试了。 牛氏很激动，围着饭桌转了一圈，又重新坐下，望着宝贝儿子道：“我明日就跟喜儿请个假，专门照顾你，阿福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跟娘说，除了天上的星星娘摘不到，其它的娘都能满足你。” 牛氏还有很多话急着想要表达：“阿福，你只负责每日好好温习功课，娘做官夫人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 牛氏这样，让阿福本来有些淡然的脸变得紧张起来。 小七：“娘，你放松，你这样紧张会影响哥哥考试的，听说考试不只要有才华，状态也是很重要的，万一哥哥一紧张——” 牛氏眼睛紧紧盯着儿子：“好好好，我不紧张，明天我去街上买点仔排回来，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再买只龟回来，给你炖个十全大补的乌龟汤。” 九月初六早上，小七提着食篮送阿福到了考场外，安慰道：“哥，你别紧张，考不考得上童生都没关系，不是说要做教书先生吗？就哥你那一手画技做先生已经足够了。” 下午，小七下衙之后回到家里，听门房说牛氏和老爹柳大河还没回家，就去了考场，她到的时候，见牛氏和柳大河正伸长着脖子往考场里面望呢。 小七扯了扯牛氏的衣袖：“娘，哥考试要考三天呢，你们怎么不回家？” 牛氏很惊讶：“啊——要考三天那么久，没听你们说过呀，我还以为下午会出来呢。” 小七：“爹、娘，你们累不累？” 牛氏松懈下来顿时觉得双腿都站麻了，忙道：“累，很累。” 柳大河向一旁招手：“阿牛，快把马车赶过来。” 三天之后，阿福终于出了考场，一见到等在外面的柳大河立刻就晕了过去。 柳大河立刻把阿福背去了医馆，郎中并不给开药，只说让人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半个月之后，童生试的结果就出来了。 一家人天还黑着呢就跑去守在了考场外面，好不容易等到太阳露出脸儿，终于有官差将红纸贴在了外面的墙上。 牛氏早就跟着阿福学了很多字，立刻挤到人堆里，看到第三列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阿福的名字，高兴的手舞足蹈。 阿福居然考中了，牛氏立刻转去七禧楼那边请了假，和柳大河一起，带着家丁们买了三大马车的菜，有鱼有肉。 刚好新买的宅子里面有地窖，牛氏指挥家里下人把菜放到了地窖里，然后让阿牛买了一车冰回来。 柳大河见到满满的一车冰有些心疼：“这东西多贵呀！怎么买了这么多？” 牛氏撇嘴：“儿子的大喜事，你就不要心疼这些小钱了。” 策划好菜单之后，牛氏就让阿福写请帖，正好这边新宅子的左右邻居都还没请过，就一道请了。 另外她又派发了一百多张请帖，只要认识的，又没吵过架的，都喊家里的管事帮忙去派发请帖去了。 牛氏要大张旗鼓请客这事，阿福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只是中了童生而已，没必要弄这么大的排场。 “娘，要不咱先不请客，等中了秀才再请吧。” 牛氏：“我买的菜都放地窖里呢，正是为你中童生准备的，等你中了秀才，娘会请更多的人来做客。” 阿福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干脆就放弃劝说牛氏了。 七禧楼商铺里的老板，基本上都去七禧小食里吃过饭，因此都被牛氏派发了请帖。 其中有一家卖脂粉的老板娘收了帖子，当场就翻脸了。 “我又不认识你，给我派什么帖子？”这位老板娘姓许，人又高又胖，双手叉在腰间很有些气势，倒是把牛氏给吓到了。 牛氏：“我、我家虽然是普通百姓，但是我儿子以后说不定能中状元呢？” 许老板呸了一口，“每年考中童生的不知几何，居然敢夸口考中状元，也不掂量掂量你儿子有几斤几两，信不信老娘把你丢出去。” 牛氏后退两步：“你不要乱来，我跟你说，淮南王世子住在我家呢。” 许老板听到这话，果然哑火了。 旁边正在挑胭脂的陆大夫人听了却是灵机一动。 她女儿陆卿卿早前看上了木知府的大儿子木子云，结果人家早就在京城定过亲了，而且现在已经回京城成亲去了。 这淮南王世子比木家大公子身份地位高多了，她家女儿长得花容月貌，正配淮南王世子这样的身份。 于是陆大夫人走到牛氏身边：“哟，这位夫人瞧着就是有福气的，听说你儿子中了童生，能不能给我家也发张请帖，也好让我家沾沾喜气。” “我夫家姓陆，陆家在这彭州城也算是几百年的老牌世家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中听呀，牛氏那个开心呀，塞了张帖子到陆大夫人手里，“这位姐姐瞧着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我家请客就在后日，敬请姐姐光临。” 被喊做姐姐，陆大夫人是有些不高兴的，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牛氏一番，觉得牛氏也不比她年轻多少。 不过眼前淮南王世子才是重中之重，于是陆大夫人轻轻拉起牛氏的手笑道：“妹妹放心，到时候一定会去拜访的。” 牛氏回到家里，把剩下的请帖全交给了小七，让小七一定要全部发出去。 小七早上去衙门的路上数了数，还好，只有五十来张，光衙门里的捕快都有二十几人了，所以五十张发出去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发请帖的时候，小七特意叮嘱了大伙，“大家这次去我家吃饭不要带礼物，等下次我哥中秀才的时候请客再送礼物吧。” 李四虎笑道：“很久没去柳捕头家吃饭了，还真是想念呢，你们家的菜真的很好吃，到时候我带媳妇一起去尝尝，也好让媳妇知道她做的吃食有多难吃。” 第270章 偶遇 陆大夫人回去之后，立刻就让家里的管家去打听此事的真假，很快就得到了确切地答案，没想到那淮南王世子还真住到了名不见经传的柳家，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呀。 海运赔钱之后，陆不群家里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因此钱很紧张。 陆大夫人为了女儿能靠上淮南王世子这棵大树，把自己祖传的玉镯子给当了活当五百两，她对自己的女儿还是蛮自信的，反正以后女儿当上了世子夫人，这镯子是赎得回来的。 她拿了五百两之后带着女儿陆卿卿新做了首饰和衣裳，全是选的最时兴的，而且是加急的，因为后天就要去柳府赴宴了。 做好了这一切，陆大夫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柳府请客的这一天，鸡叫头道的时候，她就把宝贝女儿拉起来梳妆打扮，请得是城里专门帮新娘子妆扮的吴娘子，手艺超好。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化妆打扮更加仙，本来陆卿卿长得就有六七分美，经吴娘子这一打扮，又穿戴了陆大夫人新购置的衣裳首饰，绝对算得上天仙级别了。 在柳府门前一下车，陆卿卿就吸引了一众男人的目光。 陆大夫人对在场男子的反应很满意，这说明女儿的魅力足够大。 她出血本买了一套昂贵的文房四宝送给牛氏，丫鬟接过礼物后，牛氏悄悄起到丫鬟身边掀开看了一眼，牛氏虽不懂文房四宝这些东西，但是瞧着外面的盒子就觉得里面的东西很是不错。 陆大夫人很有些看不习惯牛氏的做派，真真是偏远的乡疙瘩里面出来的，居然当场就查看客人送来的礼物，没想到淮南王世子居然住在这样的人家。 牛氏当场偷偷查看礼物的目的，其实是要把人分开招待，送东西贵重的人都被她请去了上房里，而送的礼物一般般的人家，她就让丫鬟把人带去厢房里招待。 外面，小七也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她主要是在迎接她请的客人。 虽然小七说了让大伙不要送礼物，但是空手去别人家做客的人还是很少有的，因此请客当日大伙都送了礼物，只是有轻有重。 小七想着要礼尚往来，所以让张果子帮忙做了礼品登记，以后等大伙请客的时候把礼还回去。 陆大夫人跟着牛氏去了上房，坐下喝了一会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柳夫人，听说淮南王世子是住在你们家里的，可见你们家在这彭州城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牛氏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原来淮南王世子住在家里，柳家的地位在彭州城就高出了这么多呀！她决计要留淮南王世子在柳家多住一阵。 陆大夫人呷了口茶，接着道：“相信这淮南王世子肯定是一个气质非常高雅的人物，不知道今日在你们柳府里能不能目睹世子的绝世风采？” 另一个打扮贵气的妇人附和道：“是呀！是呀！” 牛氏听出来了，这些贵妇人都想见淮南王世子，于是她朝站在门口的丫鬟八角招了招手。 待八角来了身边，牛氏站起身在八角耳边低语：“去，看看世子现在何处，在忙什么？” 很快八角就悄悄到了东院，到了屋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朱八拦住了， “这位姐姐来此所谓何事？” 八角很爽直：“我们夫人想知道世子现在在忙些什么？” 朱八：“姐姐先在外面等着，我去屋里看看。” 朱元此刻正在屋里补觉，常山四怪死后，他的失眠症又犯了，因此晚上总是被噩梦惊醒，白日就有些焉焉的，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只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朱八和小丫鬟在外面的谈话都一字不差地听到了，他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牛氏派人来打听他的行踪确实太过于鲁莽了，不过他现在是有求于柳家，因此并没有发脾气，只让朱八如实告诉小丫鬟。 朱八出屋之后朝八角露出迷人的笑容：“姐姐，我们世子正在屋里休息。” 八角被朱八的笑给弄得红了脸，没想到不只世子本人长得好看，连身边的侍卫笑起来都这样好看。 八角朝屋门的方向福了福身子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跑到朱八看不到的拐角处，八角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又抚了抚胸口。 这朱八哥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然后她又忧虑朱八哥是世子的随从，不知道能不能瞧上她这样的普通丫鬟。 回到上房里，八角如实汇报了世子的情况。 陆大夫人听了后朝女儿陆卿卿使了个眼色，陆卿卿就不动声色地出了屋子。 陆卿卿的丫鬟给守在不远处的小厮青山塞了块银子：“这位小哥，听说府里住了贵人，我们小姐想在院子里走一走，麻烦你给我指指贵人住在何处，这样我们就不会走错地方惊扰了贵人。” 青山觉得面前的丫鬟和小姐不仅长得好看，还很通情达礼，接了银子立刻指了世子所住的东院。 丫鬟引着陆卿卿去了世子的东院，在东院门口刚好碰到阿福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 阿福是来送画的，世子让他帮忙作画像，他今日一作完立刻就送了过来。 陆卿卿很满意，她以为阿福就是淮南王世子，垂下眼眸羞羞答答地给阿福行了个礼。 面前的公子一副书生模样，看着就很稳妥可靠，将来如果嫁了这样的人应该很不错的吧。 陆卿卿行完礼起身的时候，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阿福连忙将人扶住，陆卿卿在阿福怀中抬起头，水光潋滟的眸子与阿福相对而视。 阿福惊慌失措，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子这般亲近，但面前的女子长得十分好看，如仙女一般，尤其这害羞的模样，真真是太让人陶醉了。 片刻之后，阿福突然醒悟过来，深觉唐突了眼前的姑娘，因此待陆卿卿站稳之后，阿福立刻就后退了一步。 朝陆卿卿施了一礼，“不好意思，唐突了小姐。” “是卿卿鲁莽了，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陆卿卿好似很害羞的模样，说完带着小丫鬟快速转身离开了。 阿福看向陆卿卿的背影发呆，觉得这姑娘不仅人长得美，还很通情达理。 第271章 秀才 这次庆贺阿福考得童生的宴席办得很成功，有些本来不是很想来做客的人，吃了宴席之后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柳府居然做出这么好味道的宴席。 于是有很多吃货争相打听什么时候柳府再办喜事，到时候又可以吃到美味，决心下次绝对不能错过请客。 陆大夫人也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自从家里破产之后，每日都是清淡度日，今天算是吃了个够本。 坐马车回去的时候，陆大夫人连打了几个饱嗝，拉着女儿卿卿的手，“怎么样？乖女儿，见了世子没？” 陆卿卿点点头：“见到了。” 陆大夫人：“看来你对世子挺满意的。” 陆卿卿撇过脸，她因为害羞，脸儿红艳艳的，更显得娇媚动人，陆大夫人看着女儿漂亮的脸蛋，心里很是自豪。 她已经能预见女儿将来嫁入江南王府该是怎样的风光。 第二日，朱世子找了个机会，向牛氏提出想让小七去淮南几个月，先在他身边贴身保护，等他找到合适的替代人选，再送小七回彭州。 牛氏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们小七还有衙门的差事要做，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去淮南？” 牛氏并不想拒绝朱世子，而是想多些筹码在手，关键是她希望世子能在彭州城多留一段时日，这样她的贵妇人圈子就能彻底打开了，想想就觉得很美。 昨日请客，她听到了很多奉承的话，是她这辈子听到奉承话最多的一天，真的很期待能日日都过上那样的日子。 朱元放了张五百两的银票在桌上，“小七的差事那边我会和知府大人说的。” 牛氏却对五百两的银票不怎么看得上眼了，她如今每个月的分红都有上百两呢，五百两的银票已经不能满足她。 让小七去淮南这事，朱元这几日已经想好了，他前面同小七提出去淮南结果被小七拒绝了，左思右想，觉得柳家的人里面，牛氏的弱点比较明显，因此他打算从牛氏这里下手。 谁知道牛氏居然连五百两都看不上眼了，于是朱元示意朱八再拿五百两出来。 奈何牛氏一心想把世子留在家中多住些日子，对小七去淮南的事并不松口。因此桌上的一千两她也只是贪心地瞟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桌上两张银票加起来一千两，柳大河有些激动，这钱在柳家村，不知道得几辈子才能赚得到，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女儿的名声更重要些。 柳大河：“我们小七年龄不小了，跟在世子身边不太合适。” 朱元只得使出了杀手锏：“如果怕影响了小七的婚事，这事很好解决，我可以娶小七的。” 牛氏惊呆了，她以为朱元想娶小七做妾，心里美得很，以她们家这条件，能做妾真是祖坟冒烟了，这样柳家就能水涨船高，以后奉承她的人还愁没有吗？那肯定要排到城门外了。 谁知道更让牛氏惊讶的还在后面，朱元见柳大河夫妻二人不说话，接着道：“我可以娶小七做正妻，只要小七同意。” 朱元做这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想着反正也没别人可选，还不如娶了小七，这样小七就能一直陪着他，有了小七，他晚上应该可以睡好了吧。 牛氏听到正妻二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如果小七嫁给淮南王世子做正妻，那么阿福以后肯定能娶到大家小姐做媳妇，而她本人在彭州的地位，那是—— 怎么办？大伙知道消息后肯定都来巴结她，她会不会很忙？会不会没时间去七禧小食做事了？ 不过做了世子的丈母娘，七禧小食的事也就不是大事了。 牛氏平复了一下雀跃的心情，缓声道：“行吧，小七去淮南我没意见，不过阿福过段时间要考秀才了，我希望小七等阿福考试结果出来再离开。” “行吧，”朱元想着反正已经等了几天，多等些日子又如何呢？ 一千两放在桌上，朱元离开的时候没带走。 待朱元走远了，牛氏立刻将银票抓起来。 拉出床底下的钱匣子，塞到里面，“最近财运不错，竟然又得了这么多银子。 半个月之后，阿福竟然真的考中了秀才，牛氏这次真正是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她这次除了准备宴席，还花重金请了明月班来唱戏，这可真算是豪气了，因为明月班来唱戏最少也得几百两银子。 小七这次真的是不好意思了，从七喜楼买了些礼物，派发请帖的时候，顺便每人送上些礼物。 张果子几人有些不好意思，请大伙去吃那么好吃的饭菜，还附送礼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决计去柳家的时候买些像样的礼物过去。 这次，牛氏让家里下人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院里院外都挂上了红灯笼，还有彩绸。 她记得以前去木府做客的时候，木府里到处都拉了彩绸，很是漂亮，她对此印象深刻。 这次柳府来的客人比上次的两倍还多。 客人来了之后，发现柳府还真是大气，偌大的院子里，装饰得美轮美奂。 戏台上正热闹地唱着戏，下面丫鬟和小厮们穿梭其中给客人端茶倒水，这些下人们都长得很清秀，待客也很有礼貌。 面前的桌子上摆的待客点心至少有二十几种之多。 开席后，餐桌上各种名贵菜肴更是数不胜数。 这柳府到底是什么来头呢？瞧着竟很富贵的样子。 开席后，大伙就更惊讶了，桌上熊掌、鲍鱼、鱼翅……应有尽有，而且量都足足的，真是大手笔。 饭后，一众夫人看了明月班演的经典大戏苦别离，拘了一把伤心泪。 牛氏没怎么看过戏，对看戏，她是不怎么懂的，但阿福中秀才这样的喜庆日子，这明月班在台上竟一直哭哭啼啼的，真是晦气。 于是牛氏让小丫鬟叫来班主，一脸气愤道：“我们这是在办喜事，应该挑些喜庆的来唱。” 班主背脊挺得笔直：“这苦别离要唱三天才能唱完，我们明月班从来不会戏唱到一半就更换，所以暂时不能换别的戏来唱。” 牛氏听了班主的话，气得手都抖了，但是她想了想，阿福的大好日子，她若是发了火，就太不合适了。 第272章 再次出发淮南 牛氏脑子活泛，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对周围的妇人们道：“大伙知道七女侠吗？” “柳夫人说得是那位智擒土匪、鼎鼎大名的七女侠？” “七女侠呀，自然是听过的。” …… 女人和孩子对七女侠还是挺感兴趣的，提到七女侠立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牛氏心里很得意，让花椒去找了小七过来。 “呀，这位就是七女侠呀！瞧着果然一表人才。” “七女侠好有气势呀！” …… 牛氏：“小七呀，大伙想看你表演。” 小七看向周围人的目光，这些人果然目光很热切，但她那边正在招待王师爷几人，临时走不开。 小七看了眼胸口碎大石的五家兄弟，立刻有了主意，走到王家兄弟身边：“来来，你们两个最厉害了，给大伙表演一下胸口碎大石吧。” 王家兄弟表演得很精彩，台下掌声一片，不少贵妇人让丫鬟扔了银子到台上。 牛氏见了也不小气，毕竟大伙都称呼她为大家夫人呢，怎么也不能被别的夫人比下去。 但牛氏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因此她直接将手上的金戒指扔到了台上。 王家兄弟高兴坏了，台上金子银子捡了一大包，足够兄弟两人讨媳妇了，这真是意外之喜呀。 下了台之后，王家兄弟走到小七身前：“多谢柳捕头了，下次再有表演还叫咱兄弟两个。” 这次是连请了三天，牛氏也不计较大伙都送了什么东西，反正来的人越多就越热闹，儿子考中秀才这事，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这次办宴席，她完全没想着要赚钱或是怎么样，只想着儿子考中了秀才，是倍有面子的事，越热闹越好。 晚上牛氏多喝了两杯，拉着陆大夫人去看家里放的烟火。 陆大夫人对牛氏其实是有些不屑的，暗暗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忍住没把牛氏的手拍掉。 陆大夫人斜了牛氏一眼，这乡下来的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成天就知道傻乐，等她女儿卿卿做了王妃，她就不用再给这乡下来的妇人好脸色了。 牛氏面色微熏，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旁边花椒和八角一直都扶在牛氏身后。 牛氏松开陆大夫人的手，朝花椒和八角摆了摆手，“不用扶，你们自去玩吧，夫人我走路还是会走的。” 花椒和八角退后了一步，牛氏伸手又捏住了陆大夫人的手：“你知道吗？我女儿小七以后是要做王妃的。” “唉，说错了，先做世子妃，以后肯定会成为王妃的。” 陆大夫人很惊讶，看女儿那害羞的模样，她还以为女儿已经和世子对上眼了，没想到竟被这粗俗女人的女儿给抢了先。 牛氏的女儿小七她是见过好多次的，相比较而言，孩子还是自家的好，自家女儿卿卿的模样比那什么七女侠的可是漂亮多了。 她觉得很可能只是牛氏在说大话而已，牛氏这妇人最爱说大话，白日里竟还同她说儿子会考中状元呢，真是天大的笑话。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木子灲也考中了秀才，这边的庆贺宴比彭州城的柳府更加热闹。 大长公主虽说从来都和外孙子说不要太用功了，不要太辛苦了。 但当木子灲考中秀才之后，大长公主心里还是很自豪的，一直缠绵反复的病也好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亲自上阵安排宴会一应事宜。 木子灲本怕外祖母劳心宴会的事累倒，没想到太医过来请脉居然说长公主已无大碍了。 这说明啥，人逢喜事精神爽，开心能治百病呀！ 大长公主是开心了，但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们却很伤心。 京城着名的小霸王居然中了秀才，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纨绔们现在全都被拘在家里念书，说是人家木子灲那小霸王都能中秀才，咱肯定也可以呀！ 大长公主很高兴，连摆了七天的流水席，连皇上都送来了贺礼，瞧瞧人家这秀才中的，比状元还有面子。 彭州城这边，去淮南的事很快被提上了日程。 本来小七是不想去淮南的，但是不仅牛氏逼着她，连木知府都提出让她跟随世子去淮南。 封小公子听说之后，很想同去：“师傅，能不能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小七踮起后脚跟拍了拍封玉郎的肩头：“你爹娘会同意吗？如果他们同意，我就能带你去。” 封玉郎：“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等我回去问问。” 结果封万宝听说儿子想跟淮南王世子去淮南，欣然同意了，反正有七女侠一路护着，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爹要是再年轻几岁，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呢。” “爹，还是你最好。” 于是小七同木知府提了要求，想让封玉郎一起去淮南。 现在彭州城里治安良好，多一个捕快少一个捕快，并不是多大的事，木知府对这小小要求轻易就点了头。 于是彭州城外又在上演告别的戏码。 花喜儿抱住小七，“小七，你要早点回来，过年的时候我和陆大哥要大婚了。” “肯定赶得及的，我护送世子回去，很快就回来。” 小七跨上马，来福跳到了她的前面。 柳大河用力拉扯来福，却没把人弄下来。 小七笑笑：“爹，来福喜欢我，就让来福跟着去吧。”好吧，其实她早就应该习惯了，自从发现来福的奇特之处后，来福好像一直都跟在她左右的。 柳大河有些失落，明明来福小的时候，他带来福的时间最久，但来福却只认闺女一个，唉！ 小七这时真的没有想到，她这次去淮南竟呆了一年多。 行至中午的时候，大部队停下做饭，这次路上没遇到深山四怪之类奇怪的高手，而是遇见了白乾教。 小七现在已经练成了飞天神掌第九重，学武的人天生就好战，她很想知道，她和白乾教主谁更胜一筹。 只是小七没想到，这次白乾教很是礼貌，只是求见了淮南王世子，并未有任何逾越之举。 小七时刻准备着，结果还没等她动手，白乾教就离开了。 因为朱元给白乾教捐了大笔的银子，竟有八千两之多。 第273章 高手 一路顺顺利利到了淮南王府，继王妃对待小七像以前一样热情。 大概洛郡主现在过得很不错吧，不然现在继王妃怎么可能心情这样好。 被封个异姓王也是不容易，为了女儿不选秀女，竟然不惜让女儿诈死逃脱……唉！ 年前，花喜儿快要成亲了。 小七再次向朱元请辞，朱元拿出一张木知府的亲笔信，“木知府安排你在这边再呆几个月。” 小七回不去彭州很着急，于是采买了一株一尺高、红艳艳的珊瑚，又给家里人也买了很多东西。 打算一找到机会就回彭州城。 这边朱元让朱八寻了很久，还是没能遇见如小七这般的高手。 于是他决定抓紧与父王商议，早日与小七定亲。 朱元年龄真得不小了，淮南王为他的婚事很着急，让手下送了一叠画像给朱元，并传达了一句话，今年必须得结婚，赶紧从画像里挑一个，要是不自己挑，就要帮他作主了。 朱元仔细思量之后，就跟淮南王说想娶小七。 淮南王很惊讶，直白反应就是不同意，这门第相差也太大了，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如果娶了个平民女子，到时候能不能撑起王府内院，很难说。 于是道：“绝对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朱元扑通一声跪倒在淮南王面前：“儿子已经发誓今生非她不娶，娶个娘家没助力的也是有好处的，不会让朝廷忌惮。” “你，逆子——”淮南王拂袖而去。 朱元跪了两天两夜，脱力昏倒了。 晚上，继王妃在枕边劝道：“王爷，要不还是答应元儿吧，元儿他从小失去亲生母亲，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淮南王考虑了一段时日，觉得儿子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娶个平民女子可能更让天家放心，于是就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提亲的好日子选在了三月二十八。 朱元单方面确定了提亲的事，并未和小七提起过，他觉得以小七的性子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 还是直接同牛氏打交道更方便快捷。 等成了亲之后，有小七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就再也不怕暗杀了，到时候日子该多美好。 关于遭遇刺杀的事，朱元从未查出真凶，但他心里怀疑十有八九是自己的继母做的。 庆安十四年春，二月二，龙抬头。 小七想起了每年牛氏做的龙面灯，感觉格外想念亲人。 就和世子请辞道：“朱世子，我想回彭州看一下家人，顺便再帮你问问当年虎啸山的事，看能不能寻到蛛丝马迹。” 朱元：“我这边和父王请示一下，然后陪你一起去彭州，我和你呆一处心里安稳些。” 小七已经十四岁了，听了世子的话有些脸红，朱元的话有些暧昧。 事实上世子确实离不开小七，因为小七不在身边他就睡不着觉，他已经派人四处寻找武林高手，如果有人能替代小七，他就不用如此被动了。 三天后，朱八帮朱元找了一个叫高永的人，据说是隐宗门的大弟子。 高永在世子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实力，竟可以穿墙而过，瞧着像变戏法一样。 朱元笑着看向小七：“这人身手还不错吧。” 小七仔细打量着高永，确实是一个高手，至少是某方面的高手，他能从窄缝中穿墙而过，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缩骨功。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花喜儿经常带她一起读武侠，其中就有说到一种缩骨功。 小七鼓掌：“挺厉害的。” 心想有了这样的高手，朱元应该会放她回彭州了吧。 封玉郎也跟着小七一起鼓掌：“虽然看着挺厉害的，不过我觉得这水平就是天桥上卖艺的水平，与我师傅相比应该还差得远。” 来福也跟着小七鼓掌，鼓掌完了之后，也从窄缝里穿墙而过。 朱元瞪大眼睛看向来福，难不成小七的这个弟弟也是个高手。 小七见朱元看来福的眼神里很有占有性，于是忙解释，“这窄缝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容易很多。” 说着小七朝来福招了招手，示意来福过来她身边。 待来福走近了，小七抱住来福痛哭，“我可怜的弟弟，又蠢又笨，这都几岁了，话都还不会说。” 来福见小七哭了，也跟着哭起来，眼泪哗哗哗像泉水一般流出来。 封玉郎哭得更夸张，哇哇的，跟个青蛙似的。 朱元安慰道：“小七，你别难过，我们淮南有个很有名的郎中，明日我带来福去看看，说不定能治好来福的病。” 小七点头，如果来福这真是病，治好了当然是很好的事，如果来福这不是病，费力走一趟也不亏。 朱元其实很想知道高永和小七两个谁更胜一筹。 过了两日，朱元暗暗安排了高永和小七之间的比试，他让高永蒙面袭击小七，结果高永和小七打了个平手。 为什么呢？因为高永虽然蒙着面，但还是被小七一眼认出来了，世子朱元在一旁看着呢，小七希望自己能败给高永，这样会更容易回彭州。 结果她那样谦让，却仅仅是打了个平手，看来这高永武功也就一般般吧。 朱世子权衡了一番，既然小七和高永打了个平手，那么高永可以暂代小七保护他。 于是朱世子就对小七道：“我本来打算陪你一起回彭州的，但是父王交给我很多事情做，我暂时不能离开淮南，我派人护送你回彭州，你多带些人手，路上小心，顺便再查一查当年我在彭州城被人刺杀的事。” 小七终于在三月初一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彭州城。 阿福去书院了不在家，柳大河和牛氏见到小七都很高兴。 牛氏看着小七身后几大车礼物心里乐开了花，对小七道：“世子不是说身边离不开你吗？” 柳大河忙提醒道：“菊花，你这样说不合适，要是让外人听到了，会损害咱们小七的名声。” 牛氏不耐烦地看向柳大河：“你去后院摘点新鲜的菜来，晚上我下厨做桌好吃的给小七吃。” 柳大河呵呵笑着去后院摘菜了。 小七抱住牛氏的胳膊对牛氏撒娇：“娘，我想你们了，更想吃你做的菜。” 牛氏很忙，忙着把小七带来的东西装进库房。 第274章 定亲 小七把朱元亲自挑的四个礼盒献宝似的捧到牛氏面前。 牛氏一一打开，第一只盒子里装的是各色宝石，闪着璀璨的光芒，闪花了牛氏的眼睛。 第二只盒子里装了满满的金首饰，款式个个精美。 第三只盒子里是支人参，都有些人形了，应该年份不少吧，最后一只盒子装的是两只成色很好的玉镯。 这两年，家里很富足，牛氏经常在外大手笔采买，长了不少见识，这对玉镯她一看就知道很值钱。 家丁放好东西出去后，牛氏就对小七道：“我就说世子喜欢你吧，你还不相信，看这些名贵的东西就知道他对你的心意了。” 小七：“娘，门不当户不对的，咱以后还是别做这样的梦。我是救过世子好几次命的人，给救命恩人这么点东西多吗，你是没见到，这样的东西，王府里经常用来打赏下人。” 牛氏很忙，把几个盒子藏好之后就带着丫鬟出门做客去了。 临走之前不忘叮嘱小七：“你赶路肯定累坏了，先躺一会，娘先去做客，回来就给你做好吃的。” 小七赶路确实累了，就道：“好，我先睡会，娘你也不要着急，在外面办完事再回来，到时候我到灶间去给你打下手。” 彭州城这边变化很大，牛氏现在已经彻底打进了彭州城贵妇人的圈子。 人人都知道她家女儿在世子面前是个得宠的，具体怎么得宠，传的乱七八糟。 牛氏也不澄清，反正世子已经应承了会娶小七，如果女儿真和世子有了什么，她自然是喜见的。 不过，她觉得最好是早日把亲事定下来，才能安心。 自从跻身彭州城名流多后，牛氏对七禧小食的兴致也减弱了，倒是对出门做客情有独钟。 小七休整了一天之后，去了陆家。 陆风和花喜儿两人正在院子里煮茶，听到下人来报，小七来了。 花喜儿看到小七很惊喜，绕着小七转了一圈，对着小七道：“小七，你变高了，也变苗条了，漂亮了。” 小七：“真的吗？喜姑姑，我真的变漂亮了。” “你们两人很般配。” 花喜儿笑道：“不用急，你将来也会找到般配的人。” 花喜儿拉小七去厅堂里坐下，对小七道：“真的，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句话放在你身上正合适。” “我还没十八岁呢？” “反正是快了，小七你还记得木子灲吗？” 小七：“记得呀。” 花喜儿：“他中了秀才啦。” 小七并没有很惊讶，“我他本来就很聪明，要是努力努力，说不定到时候能中状元呢。” 花喜儿：“还有一件事，回京城之后，大儿子木子云一成亲，木夫人就给小儿子定了亲，准备两年后成亲，谁知道才几个月对方就得了重病死掉了。” “木夫人无法，只得帮小儿子又重新订了一门亲，谁知道新订的这门亲事女方又得了重病，濒临死亡边缘，渐渐地木家小公子克妻的名声就传了出来。” 小七：“可惜了，木子灲如玉般的人儿。” 花喜儿看着小七欲言又止，只得转移了话题道：“你哥的画，我留了几幅好的作镇店之宝，其余的都卖了，价格越卖越高，福大家的名号在京城现在是响当当的。” 小七觉得自家娘牛氏做事经常不靠谱，不告诉也好。 花喜儿拿出一个青石印章对小七道：“我帮你哥刻了个印章，你看这个福字刻得好看吧，这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请京城的人刻的，这样的印章才能配得上你哥现在的身份，现在你哥所有的画都盖这个印章。” 小七：“这印章看着不错，原来我哥赚了这么多钱呀，可是昨天我娘还和我说家里缺钱呢？” 花喜儿：“你哥他赚的钱真不少，我本来要把这些钱给他的，他和你父亲商量说让我把这些钱投资继续做生意，他们每年拿分红，还说你娘败家，这事一定要瞒着你娘。你不知道，你娘现在可大方了，去别人家里打赏下人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银子。” 说完花喜儿掩面而笑：“然后我随意和你哥签了个协议，这件事他以后结了婚连媳妇都要保密。” 小七笑道：“喜姑姑，你太坏了，居然笑话我娘，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说起来你能嫁给陆大哥，也有我娘的一份功劳呢。” “我是笑你哥呢，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和陆大哥的闲事多亏了你娘，你不知道，陆大哥真的很好吃，经常说我做的菜没你娘做的好吃，说想去柳家吃饭呢。” 花喜儿打开小七送来的盒子，火红的珊瑚就露了出来。 “这礼物我太喜欢了，我就喜欢火红色的东西，感觉财运、爱情运全旺了。” 她将珊瑚仔细收了起来，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小七：“这里面有两支钗，正是彭州城今年最流行的，回头一支你留着用，另一支送给你娘，你娘现在可会打扮了，是明月银楼的常客呢。” 三月二十八，朱元找了官媒过来提亲。 官媒走后，牛氏走路就有些飘了，立刻把女儿和淮南王世子定亲的消息传扬了出去。 小七并不知道官媒过来提亲的事，她三月二十八当职，满城抓盗匪呢，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官媒已经离开了。 牛氏觉得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用跟子女商量的，柳大河心里却有些不安，和牛氏商量道： “小七还不知道这事吧，要不要先和小七商量一下？” “儿女的婚事不都是父母做主吗？” 过了半个月，朱元带人亲自来了彭州，过六礼求婚。 小七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和朱元定亲了。 小七这次也不喊世子了，直接道：“朱元，你先去客房，我有事和家里人商量。 朱元走后，小七质问道： “娘，媒婆过来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娘，这婚事还是做罢吧，门不当户不对的。” 牛氏“前面官媒过来的时候，娘和你爹已经应下了。” 多好的亲事呀，最近因为这亲事，她在彭州城里多吃得开，怎么能作罢呢？ 第275章 小七据理力争，“娘，这件事情容我再考虑一下。”她其实有些抵触，还没有考虑要不要嫁给朱元。 “反正娘已经应下了，你要是不答应就是不孝，左右两边的邻居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没见过有人是自己做主的，以后阿福的事自然也是我做主。” 阿福坐在一边，听牛氏谈到自己的婚事立刻红了脸。 小七知道自家娘牛氏不是讲道理的人，于是起身出了屋。 阿福跟在小七身后，“妹妹，你要是不愿意，我去帮你求求娘。”宝贝儿子的话，牛氏确实是能听进去一点的。 小七笑笑：“哥，暂时先不用着急，我现在去东院里找朱元。” 阿福：“妹妹，我陪你一起去。” 兄妹两人一起去了东院。 虽是白日，朱元却因为休息的不好，正在床上闭目养神，听朱八说小七来了，立刻从床上起来，整了整衣襟。 小七开门见山问道：“你怎么能擅自同我娘定下我的亲事？” 朱元神色平静：“这亲事是我早就与你母亲口头订下的，也不需要你拿主意，你不是事事都听你母亲的吗？” 小七：“你喜欢我吗？” 朱元：“那你喜欢我吗？” 小七摇头：“我不喜欢你，我喜姑姑喜欢陆风，所以和陆风成亲了，我也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朱元示意兄妹两人坐下：“朱八，上茶。” 小七：“不用上茶，我说完就走。” “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也遇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小七，我不喜欢其她女人，而且我很喜欢你呆在我身边。” “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现在离成亲还有大把的时间，小七我们先相处试试。” 小七想了想，她自从小时候懂事，好像真的是事事都听母亲的，但是经过了很多事情，她已经明白母亲并不是事事都对的。” …… 彭州城现在最风光的要数牛氏了，小七和淮南王世子走完三媒六聘之后，彭州城的大户人家纷纷向牛氏抛出橄榄枝。 于是阿福成了一块大肥肉，在彭州城很抢手。 “听说柳家是从偏远的乡下来的，这下可发达了。” “泥腿子居然和淮南王府攀上了亲，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呀，这馅饼咋没掉到我家呢？” “只能怪你没生个好女儿，她家女儿可是有名的七女侠，曾经救咱彭州城于水火呢。” “听说她救了淮南王世子好几次呢，那句叫什么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茶馆现在还在说着七女侠英雄救美的故事呢。” “是七女侠呀，怪不得能嫁到王府那样的高门之地。” 因为每天都有很多大家夫人来家里作客，牛氏感觉人手很不足，又买了十来个下人。 反正现在的房子够大，也不显得多拥挤。 柳大河对添下人这事不太欢喜，敢怒不敢言，只温声劝道：“咱家其实用不到这么多下人？” “你不知道，彭州那些大户人家用的下人比咱家多太多了，相比而言，咱们家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况且不久之后还要准备阿福和小七的婚事，买了这些人还不一定能忙得过来呢？到时候如果忙不过来，你就再去人牙子那里挑些，拣漂亮又能干的。” “千万不要买长得不好的，我最近去别家做客，发现他们那些人家选的下人长得都很清秀。” “接下来，我会给阿福说一门好亲事，大河，我跟你说，现在彭州城的大户人家都在打听阿福呢？” 柳大河：“要我说，你还是不要给阿福订太高贵的人家，咱家毕竟是偏远乡下出来的。” 牛氏：“乡下出来的怎么啦？咱们现在可是淮南王的姻亲呢，彭州城有几户人家能比得上咱们。” 小七下衙之后，见家里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晚饭后，小七开口问道：“娘，怎么突然添了这么多下人？” “不多的，过些日子还要再添的。” “娘，你够豪气的呀！不心疼钱啦？” 柳大河：“今时不同往日，你娘现在大方着呢，出门做客，银子都是大把大把打赏的。” 牛氏脸上带着两三分怒意，“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大河有些慌张，“我、我听说的，彭州城里人人都知道。” 事实上，这事柳大河是听丫鬟花椒说的，花椒有次同八角抱怨，说牛氏出门打赏别家的下人都是大银块，对自己家下人却很小气，一个月才几百文的月钱。 因此，柳大河自掏腰包给花椒几人一人打赏了一百文。 小七：“娘，我月俸才一两一个月。” 提起银钱，牛氏现在底气很足：“有什么关系，咱家又不靠你那点银子过活，要是靠你，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我现在七喜小食的分红算起来每个月都不低于百两，养活你们足够了。” 柳大河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最近最怕的事，就是牛氏提她赚了多少银钱。 小七倒是无所谓了，现在家里最赚钱的是哥哥阿福，阿福一幅画就值千金了，只是娘不知道而已。 小七想了想，不知道或许是好事，要是知道了，她娘的尾巴可能就会翘到天上去了。 陆不群家里，听说小七和世子定亲之后，全家人都很颓废。 陆大夫人因为太气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和牛氏联系。 但陆大夫人是个聪明的，懂得举一反三。 女儿已经十八了，再耽误下去，亲事怕是会更难。 既然柳家攀上了淮南王，那么柳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听说牛氏的儿子还中了秀才的，万一再重个举人就好了，当然如果能中进士那就更妙了。 于是陆大夫人又放下身段去巴结牛氏了，又典了一件压箱底的首饰。 然后用典当的钱买了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打算送给柳家。 又给陆卿卿做了几件淡雅的衣裙，以陆大夫人同牛氏交往的经验来看，牛氏应该是喜欢女孩子打扮的清雅些的。 牛氏其实挺喜欢同陆大夫人来往的，陆家毕竟是彭州城的老牌世家。陆家在彭州城经营数年，根深叶茂，陆卿卿的伯父现任户部侍郎。 第276章 阿福与卿卿 陆大夫人这次又是带着宝贝女儿来的，这次陆卿卿打扮得很清水，一见到牛氏就很礼貌地弯腰行了个礼。 牛氏拉着陆卿卿的手赞道：“好俊的姑娘，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么漂亮的闺女要是能娶回来当媳妇就好了。 放开陆卿卿之后，牛氏坐到陆大夫人身旁，“好久没见了，我还真是想你呢。” 陆大夫人干咳了两声，解释道：“我前些日子有些忙，所以没过来走动，这不，一得了空，就过来了。” 牛氏“你家卿卿长得真俊，又懂礼，谁家娶了她，肯定是烧了高香的。” “你家儿子也很厉害，不仅长得好，而且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必然前途无量。”陆大夫人早就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 牛氏听到陆大夫赞美的话语，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她最爱别人夸赞儿子阿福。 不过，她觉得自家儿子是真正优秀，如何赞都不过分的。 陆大夫人聊了一会，话题突然一转，“你家儿子那般优秀，不知道定亲没有？” 牛氏也不是很蠢笨的人，立刻有些明白过来，陆大夫人这是有意她家阿福吗？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呀！ “没有，没遇到合适的。”牛氏说着看向陆卿卿，越看越满意，又漂亮又懂事，她家阿福一定会喜欢的。 最终牛氏和陆大夫人口头给阿福和陆卿卿定了亲，牛氏把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送给了陆卿卿作见面礼。 以前陆家曾想把陆卿卿嫁给木知府家的大公子木子云，木子云本人长得一表人才，书读的又好，考秀才举人一路顺畅，听书院的夫子说中进士也不在话下。 而且他的外祖母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姐玉清长公主，所以前途一片光明。 可惜陆家往木家试探了许多次，木夫人根本看不上陆卿卿，说是大儿子早就定了亲事。 陆卿卿耽误了大好年华，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大户人家的闺女，十八岁还没定亲的少之又少。 陆卿卿在彭州城里没几家可选择，京城那边大伯母又不愿意过问她的亲事，她想起阿福长得还算俊俏。 而且她自觉和阿福也算是有些缘分的，当初竟然误把阿福当作淮南王世子了，后来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况且柳家现在可是彭州城炙手可热的大户人家了，很多人都盯着，恨不得上来咬上一口呢。 小七下衙的时候，在自家门口见到了陆大夫人和陆卿卿，陆大夫人还对她笑，小七感觉有些奇异。 而且连陆卿卿都对着她笑，今日这是怎么啦，眼高于顶的陆卿卿居然对她笑，莫不是她眼花啦。 小七眨巴眨巴眼睛，依然看到陆卿卿笑得美美的，这可真是—— 既然人家都同她打招呼了，她也不好太无礼，于是就回了陆夫人母女一个浅浅的笑。 正值阿福也从书院里回来了，陆家母女又和阿福相互问了好。 小七见陆家母女都离开了，阿福还站在门外发呆。 她拿手在阿福眼前晃了晃：“哥，你怎么发呆啦！” 阿福立刻回过神来，“哦，没什么。” 吃完晚饭后，牛氏通知大伙家里明天要请客，小七有些奇怪。 “娘，这次又有什么喜事吗？” 牛氏“明天确实有件大喜事，我给你哥定了亲事。” 柳大河也很诧异：“什么时候定的，我都还没听说。” 牛氏嗔了柳大河一眼，“你知不知道，关系大吗？” 柳大河垂下头，好像关系是不大，反正他也做不了主。 小七看向哥哥阿福，见阿福脸红的如煮熟的虾子一般。 “哥，你不好奇吗？” “我、我……”阿福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出来。 小七转向牛氏：“娘，你给我哥定亲啦！娘，定的是哪家的闺女？” 家里其他三位男士也都看向牛氏，对此牛氏早就习惯了，她一直都是家里的中心人物，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牛氏语气无比自豪：“定的是陆家，彭州城里老牌世家。” 小七无语了“不会是陆卿卿吧？娘，这事我不同意。” 牛氏：“怎么说话呢，你是忌妒人家比你长得漂亮是不？” “而且这事同不同意，根本轮不到你来说。” 对呀，哥哥才是主角，小七看向阿福，阿福垂下头，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家庭传言结束后，小七走出屋子之后，转身看向走在她后面的阿福。 “哥，你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对吧？” 阿福：“我、我没意见。” 小七心里很着急：“哥，我跟你说，陆不群夫妻都不是好人，你娶了陆卿卿之后，肯定麻烦一大堆。” 阿福：“妹妹，我喜欢卿卿。” 合着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呀，小七转身回屋里，将门反锁。 她不想出门了，感觉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不行，她还是要出门，她可以从花喜儿那里得到安慰呀。 虽然天已经很晚了，小七还是去了花喜儿家里，却见到陆府里四处都熄了灯，只有门房才有灯光。 小七叹了口气，怎么就睡得这么早呢，她现在好想找个人说话。 回到柳府里，朱元等在大门处。 见小七回来，朱元关切道：“小七，你出门啦！是不是去找你喜姑姑了。” 小七点点头，没想到朱元还挺了解她的。 “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其实你哥哥已经是大人了，就让他自己做主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只是怕我哥将来后悔。” 朱元“你希望你哥娶自己喜欢的人吗？” 小七点头：“自然是希望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完美的，陆不群夫妻确实不怎么样，但你哥哥阿福喜欢陆卿卿，只这一条就足够了。” 小七“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小七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依然觉得心烦意乱。 没想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朱元却可以成为她的倾吐对象，或许将来嫁进淮南王府，也不是很令人难以接受吧。 其实这个时候，她心里最想见的是花喜儿和木子灲。 木子灲很聪明，那时候，她以为洛郡主死了，很是伤心难过，但木子灲一下子就猜出了实情，为她解了惑。 她想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她居然看到了木子灲的笑脸，很美很美。 第277章 天作之合 阿福和陆卿卿的婚事进行得很迅速。 牛氏和陆大夫人口头定亲之后，没几天牛氏就找了官媒去陆府提亲了。 然后牛氏又买了活雁。 柳大河：“菊花，你可真行啊，活雁都能买到。” 牛氏很得意：“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在这彭州城里，就没有我牛菊花做不成的事。” 阿福很紧张，说出来的话结结巴巴：“娘，其实、其实我、我想自己去捉活雁，这样显得更、更有诚意些。” 牛氏强烈反对：“儿呀，不用活雁你的亲事也能成。总之，娘已经全部帮你准备好了，你只等着和漂亮的新娘子成亲就行了。” 陆卿卿的生辰八字要来后，牛氏合着阿福的生辰八字一起送到了彭城寺外合八字。 彭城寺门口一大排算命看八字的，牛氏看了一圈，选了其中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带着蛤蟆镜，手一直在摸索东西，看着应该是个瞎子，听人家说瞎子算命最准了。 柳大河手里拿着写有生辰八字的红纸退后两步：“菊花，要不咱还是换个先生看吧，这位瞧着应该是个瞎子。” 牛氏气得直跺脚：“换什么换，人都说瞎子算命最准了。” 柳大河乖乖地把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放到了瞎子面前的桌上。 瞎子装模作样摸了摸红纸，问道：“请问两位要问些什么？” 柳大河大吃一惊，看来这瞎子还挺厉害的，居然知道他们是两位。 牛氏语气很恭敬：“老先生帮忙合一下我儿子和另外一位姑娘的生辰八字。” 老先生掐着指头算了一会，认真回道：“纸上的这两位性格迥异、天作不合。” 牛氏朝瞎子呸了一口，抢过红纸，去了瞎子旁边。 旁边桌上坐着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瞧着极斯文可靠。 柳大河扯了扯牛氏的衣角：“这位太年轻了，要不咱再换一个吧。” 牛氏挣开柳大河的手：“年纪大不一定就准，那瞎子看起来年纪足够大吧，但他算得不准。” 牛氏将红纸放到年青人面前，“麻烦先生帮忙合一下新人的八字。” 年青人拿过红纸看了看，又翻了翻桌上发黄的一本书，掐了几下手指，才道： “唉呀！恭喜两位，这生辰八字正是金童配玉女，真正的天作之合呀！” 牛氏很满意，打赏了年青书生一大块银子。 把个年轻书生乐得哟，咧着嘴，镶的大金牙都露了出来，斯文之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牛氏不在意，她只在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很好，很完美。 瞎子待柳大河夫妻两人离开后，摘下眼镜，顺溜地走到年青书生面前：“儿呀！那生辰八字明显不合，你怎么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呢？” 年青书生摇了摇头：“爹，枉你活了大半辈子，竟没看出来那妇人只想听好话，不想听坏话吗？” 老先生一脸说教的模样：“儿呀！咱做事要实在！不能骗人。咱们家算命这本事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半点做不得假。” 年青书生用手反指着自己的鼻子：“爹，你说我骗人？你才是骗人呢，明明眼睛好好的，非得装成瞎子骗人。” “那啥，不是因为大伙都觉得瞎子算得准吗？”老先生说完从年青人手里抢过牛氏打赏的银子，“爹给你存着，以后给你读书用。” 回到家里，吃完晚饭后，牛氏对阿福道：“儿呀！娘今日去彭城寺帮你和卿卿合了八字，算命先生说你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小七看到哥哥傻笑的样子就知道哥哥很开心，非常开心，因此不好听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只要哥哥喜欢，就这般吧。 只道：“哥，封万宝不是让你帮他再作些小画像吗？你快去吧！”阿福本就很害羞，听了小七的话，基本上算是落慌而逃。 牛氏把床底下的小匣子拉出来，数了又数，匣子里一共三千两的整银票，还有杂七杂八的碎银子、金子那些。 牛氏叹了口气：“这也太少了些。” 柳大河惊呆了，这么多银票居然还说少，前几日听说陆家本家一位嫡出小姐的聘礼也才两千两而已。 牛氏拍了拍头：“我想起来了，朱世子给小七下聘的银子有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呢，都在旁边，咱们到时候也按这个数来吧。” 柳大河声音很轻：“人家那是王府娶世子妃，咱这算啥，平头百姓，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聘礼银子？” 牛氏听了柳大河的话很生气，“我儿子是最好的，世子怎么能和我儿子比。” 小七：“娘，不如就按爹说的，跟陆家本家嫡女一样的聘礼来准备，剩下的银子，可以等陆小姐嫁过来之后，你再慢慢给她。” 柳大河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牛氏很不耐烦，“行了，这事我会看着办的，不用你们父女操心。” 装聘礼的时候，牛氏塞了九千九百两的银票，外加九十九两的现银，合在一起就是九九九九，她觉得很吉利，这样儿子阿福就能把世子给比下去了，想想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陆不群家里，陆家本族的人都来庆贺了，还有很多陆大夫人娘家的人，甚是热闹。 晒聘礼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众人得知柳家送来的聘礼竟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纷纷惊呆了。 “这柳家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柳家可真是富贵呀！听说他们家女儿许给了淮南王世子。” “不知道柳家还有没有儿子，我家闺女长得也是花容月貌。” …… 陆不群很开心，没想到夫人给女儿找了户这样有钱的人家，这可真是太好了。 陆大夫人忙到第二天，才把聘礼的一应东西归置好。 她将其中的一半金银首饰，还有八千两银子都收了起来，对陆卿卿道：“这些留着你弟弟娶亲的时候用。” 陆卿卿听了有些不高兴：“娘，少了这么多东西，到时候我出嫁的时候不太好看。” 陆大夫人拉着女儿的小手，安慰道：“有什么关系，柳家这么有钱，等你到了柳府里，还有更多的银子等着你呢，到时候你对这些小东西就看不上眼了。” 陆不群也道：“柳家肯定是家财万贯，家里金山银山，不然不会给这么多聘礼的。” 第278章 婆媳是天敌 陆发达听家人聊天聊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姐姐嫁的竟然是他的死对头柳家，他当时还找人在城北青云山上弄断了柳家老太太的腿呢，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呢？ 陆发达：“娘，这亲事不合适，要不你帮姐姐重新说一门亲事吧。” 陆不群啪一巴掌打在陆发达的脑袋上，“这么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哪里就不合适了。” 陆发达撅着嘴，扭着身子耍赖，就差躺在地上打滚了：“我不管，我不管，如果不退亲，到时候姐姐成亲我不会去送的。” 阿福和陆卿卿的亲事很赶，送完聘礼后，牛氏又去彭城寺门前找了年青书生模样的人。 “先生，我最信任你了，你快帮忙算个好日子，越快越好，我儿子要结婚了。” 年青人掐指算了算，“就定在五月初五端午节吧，那天的日子最好。” 牛氏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大块金子，放到桌上，“我太满意了，这金子打赏给你。” 年青人见旁边老爹朝他翻白眼，立刻道：“这不太好吧，其实用不了这么多钱。” 牛氏笑道：“不多不多，帮我儿子请期，这点金子真不算多。” 牛氏大概觉得给的真的有些少了，立刻又从荷包里拿了几颗金豆子出来，“先生，多谢你了。等我得了大胖孙子之后，给你送一匣金子来。” 牛氏走后，年青人立刻开始收拾桌子。 旁边他老爹把蛤蟆镜摘下来，走到年青人身前敲了敲桌子，“时间还早着呢，不急着收拾。” 年青人一脸苦逼：“爹，那妇人说以后还要来，我看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来这里了，万一被这不讲理的妇人遇见，不知道会不会把我给打残。” “儿子，你说得对，反正这些金子也够用很久了，不如咱们就此金盆洗手吧，爹不想真的被人打瞎了。” “话说，五月初五真的不是好日子，你这学艺不精呀，咱们祖传的那几本书，你还得再多读几遍才行。” 父子两人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跑路了。 端午节前，牛氏又买了十多个下人，开始着手准备阿福的婚事。 这次，她让阿福写了很多很多请帖。 没人拒绝她，而且很多人都以收到牛氏的请帖为荣，毕竟这柳家可是淮南王世子的姻亲呢。 偌大的院子喜宴竟然摆不下，把左右两边邻居的院子也借用了。 邻居们都很高兴，柳家现在气运很旺，摆在他们那里，他们说不定也跟着沾点喜气，行行好运。 陆大夫人是个面儿光的，扣下了很多银子和首饰，加了很多不值钱的东西进去，硬是凑了八十八抬嫁妆。 因为大夏王朝要有品级的女儿家才能超过一百台嫁妆，超过一百抬不合适，要不然她轻易就能凑一百多抬。 晒嫁妆的时候，牛氏看了嫁妆单子好生气，没想陆家居然克扣了那么多好东西，只回了个零头回来。 柳大河见牛氏面色有些不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聘礼一应事情都是牛氏在做主，她对陆家扣下东西这事有些心虚。 她还依稀记得柳大河当时强烈反对给那么多聘礼银子，结果她还是给了，然后一去不复返。 于是牛氏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大事，这几日忙着呢，你也去外面搭把手吧。” 柳大河出了屋子，无聊地转起了圈圈，因为牛氏太能干了，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他再多做些什么。 丫鬟八角很善解人意，“老爷，您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奴婢陪您下棋吧。” 八角其实在下棋这方面挺有天赋的，她只看过几次柳大河同别人下棋，就学会了，而且棋艺很不错，有次她陪着柳大河下棋还赢了柳大河。 有输有赢、旗鼓相当的对手是最让人喜欢的，于是柳大河就躲到角落里和八角下起棋来。 很快就有下人找过来，“老爷，要敬茶了，赶紧去厅里。” 彭州城这里婚事与很多地方不一样，这里不是第二天早上敬茶，而是婚礼上当场敬茶。 陆卿卿双手从托盘里捧起茶杯送到柳大河面前，柳大河接过，意思意思喝了一口，放到一边，然后递了个红封给陆卿卿。 轮到给牛氏敬茶的时候，陆卿卿双手举着茶杯，举得手都酸了，牛氏也没接。 小七见牛氏脸色不好，感觉事情有些不对，附在牛氏耳边道：“娘，今日是哥哥的好日子，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等会新人行完礼，你说给我听，我帮你解忧。” 阿福也有些着急，喊了一声“娘——” 牛氏回过神来，是呀，儿子的大好日子，一生只此一次。 于是牛氏勉强装出笑脸接了陆卿卿递过来的茶，又从小丫鬟花椒举的托盘上拿过红封递到陆卿卿手上。 小七发现哥哥阿福结了婚之后，面上的笑容更多了，看来她当时不阻拦是对的。 三日回门，阿福陪陆卿卿去了陆家。 因为牛氏没准备回门礼，阿福拿了自己的钱，让老爹柳大河帮忙置办了一些，他想着面子上总要好看些，不能让媳妇难堪。 陆大夫人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宴席准备得很丰盛。 阿福见桌上的人竟是经常在书院里欺负他的陆发达，很是吃惊—— “你、你、你——” 陆发达哼了一声：“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我姐姐一经嫁出，概不允许退货。” …… 柳大河帮儿子置办回门礼这事，哪里能瞒得过牛氏。 为这事，柳大河晚上跪了搓衣板。 陆卿卿嫁过来之后，很想把控家里的财政大权，出嫁前，陆不群夫妻反复叮嘱让她一定要把管家权握在手里。 奈何牛氏不放权，所以陆卿卿对牛氏很有意见。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可苦了阿福，哄完媳妇哄老娘，感觉格外地累。 饭桌上，阿福给媳妇夹了媳妇最爱吃的酸辣鱼。 牛氏心里酸死了，眼眶里眼泪打着转，差点落了下来。 陆卿卿见状很得意，故意在牛氏面前与阿福卿卿我我起来。 柳大河与牛氏多年的夫妻，一看就知道牛氏因为这事不高兴了，忙举起筷子给牛氏也夹了两筷子酸辣鱼。 小七也连忙给牛氏夹了一筷子酸辣鱼，“娘，你也吃。” 第279章 落水 牛氏看向阿福，问出了最经典的话：“如果我和你媳妇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阿福面色通红，“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出来。 牛氏心里很窝火，忍不住“啪”一声放下筷子，“我不舒服，不吃了。” 然后起身带着丫鬟花椒出了吃饭的厅堂。 她茫然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院子的池塘边坐下，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火红锦鲤，心里五味杂陈。 辛辛苦苦给儿子娶了亲，结果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她的宝贝儿子现在已经完全被那狐狸精陆卿卿给抢去了。 她好后悔呀！早知道给儿子娶个长相一般般的女子回来，这样儿子就不会被迷得昏头昏脑了。 陆家果然不是个好亲家，聘礼银子贪得只剩下了零头，早知道就不送那么多聘礼过去了，她真的好后悔呀！ 花椒见牛氏一直在看池里的鱼，于是道：“夫人，我去拿些鱼食给你吧！” 牛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根本不知道花椒说了什么。 花椒说完，见牛氏不反对，就去门房那里去拿鱼食了。 此时阿福和媳妇吃饱后也相携去了池塘边。 花椒取了鱼食之后，先经过陆卿卿身边，递了些鱼食给陆卿卿，然后又拿着剩下的鱼食去了牛氏身边。 “夫人，鱼食拿来了。” 牛氏见儿子和媳妇两人手牵手一起喂鱼，心里醋坛子再次打翻了，一把就将花椒递来的鱼食盘子给打翻了。 陆卿卿站得离牛氏几丈远，见牛氏不开心，她就更开心了，从嫁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她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牛氏。 牛氏手里握着管家权不放，而且又天天看她不顺眼，经常给她小鞋穿，因此，陆卿卿极不喜欢牛氏。 每次回娘家，她娘陆大夫人都帮着她出主意，想要夺过掌家权，奈何牛氏在柳家的地位非常稳固。 牛氏想要走去儿子身边教训儿媳妇几句，哪知道脚下一打滑，落入水中。 阿福听到扑通一声，见亲娘牛氏掉进了池塘，又听到下人们慌乱地喊着夫人，阿福心里很焦急，立刻准备跳下去救人。 想卖弄可怜谁不会呀，不就是想知道娘和媳妇跳下水，儿子会救哪一个吗?陆卿卿想着也装作脚下打滑，落入了塘中。 反正家里下人一大堆，听说小姑子水性也不错，掉下去有什么关系。 阿福又听到扑通一声响，连媳妇也掉进了水里，这可怎么办，老婆和娘同时落入水中，先救谁呢？阿福好矛盾呀！ 阿福见牛氏那边已经有几个婆子跳入水中，而且妹妹也跑过去了。 他没再耽误，立刻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媳妇，反正娘那边有人救了，媳妇这边还没人过来呢，关键是媳妇距离他最近。 小七虽是最后一个跑过来的，却很快就超过了几个婆子。 她还有一个超级帮手，来福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将牛氏拖了上来。 牛氏坐在岸边被小七拍着后背吐了两口水，朝宝贝儿子望去，就见到宝贝儿子已经揽着媳妇回去了，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牛氏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小七看向花椒：“快，让厨房准备姜汤，记得给我哥那边也送一碗。” 虽是夏天，湿了衣服总不太好，万一风一吹着了凉就不好了。 她又看向围在牛氏身边几个湿漉漉的婆子：“这里有我在呢，你们也赶快去换衣裳，顺便去厨房里喝碗姜汤。花椒，记得给她们每人打赏一两银子。” “多谢小姐。” 婆子们闻声笑着离去了，花椒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来，“银钱都是夫人管着的——” “回头去我屋里拿。” 小七说话间，已经氏却挣扎着不愿意起身，手用力地捶着地，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娶了媳妇忘了娘呀！我、我不想活啦！” 说着牛氏又挣扎着要爬去塘里。 小七见老爹柳大河走了过来，忙招手喊道：“爹，快过来，娘掉塘里去了。” 柳大河很紧张，跑来之后，把挣扎中的牛氏抱回了屋。 小七回屋里洗澡换了新衣裳，又找小厮帮来福也洗澡换了衣裳，又拿碎银子给花椒，用来打赏那几个奋不顾身地跳入塘中救牛氏的婆子。 做完这一切，小七就去了院子里的花架下，在那里荡秋千。 心里无比愁畅，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用去衙门，怎么家里就这样不平静呢？好像自从陆卿卿嫁进来之后，家里就不太平了。 荡了一会之后，小七从地上捡起鱼食丢到塘中，来福也跟着她一起喂鱼。 小七摸着来福的头发，叹了口气，“来福，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姐姐好想和你说说话。” 来福仰着小脸朝小七傻笑。 小七拉起来福的手，“走，姐姐带你去陆家玩。” 小七让阿牛帮她把马车牵到了院门口。 阿牛再次出声问道：“小姐，确定不用我赶车吗？” 小七笑道：“不用的，不用的，我和来福都会赶马车的。” 来福听到小七说到他的名字，立刻跳上马车，小七也赶紧跳上车辕。 然后来福就挥着鞭子赶着马车离开了。 看到来福这么小的团子赶马车赶得很溜，这让小七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哥哥生病了，她也是很小一个，自己赶着车带哥哥去看病…… 很快马车就到了陆家门口，看门的立刻热情地引她们进去，“我们家少爷和夫人吩咐过，见到小七姑娘立刻就请进去。” 现在花婆婆和花爷爷也都住在陆风府上的。 花喜儿得了信，已经迎了出来，人未至，声先到，“我今日本要去七喜楼的，预感到你会来，所以一直等着你呢。” “喜姑姑，听到你声音这么愉悦，我就知道喜姑姑成亲后过得很幸福。” “竟敢打趣你姑姑我。” 小七：“不敢不敢，我先去给花爷爷问个好，然后陪你一起去七喜楼。” 请完安之后，花喜儿拉起小七的手，“小七，我觉得你有心事，走，咱们边走边说。” 小七抱住花喜儿的胳膊：“喜姑姑，你真是聪明，都能猜出来我有心事。” “我是有些烦燥，自从我哥娶了亲之后，家里每天至少都会闹上一两场，我娘和陆卿卿两人不太对付。” 第280章 礼物 花喜儿安慰道：“很多婆媳都相处不好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况且陆风的大伯和大伯母两人人品都不太好，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会比一般人稍差些。” “吵着吵着可能就习惯了，这事解决的关键可能还是在你哥哥身上。” 小七有些无奈：“定亲的时候，我想反对来着，发现我哥很喜欢陆卿卿，然后我就没再说什么。” 花喜儿拉着小七走进书房，“既然你哥喜欢，婆媳闹的时候你还是避开才好。” “来，我给你看些东西。” 花喜儿从书房的角落里搬出一个雕花的暗紫色大木箱，打开来，里面有很多稀奇的东西，有金子做的，有玉做的，有琉璃做的……琳琅满目，基本上都是小七未见过的。 花喜儿笑问：“喜欢吗？这些都是京城淘的新鲜货，等一下你带回家里玩。” 小七很惊喜：“送给我的？” 见花喜儿点头，小七又问：“不年不节的，喜姑姑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么多好东西？” 花喜儿摇头：“这不是我买的，都是那木子灲让京城的掌柜捎回来的礼物，据我估计，大长公主府的好东西可能都被他搜罗来了。” 小七好开心：“这徒弟收的真是不错，其实封玉郎也很不错，端午节还亲自包了粽子带来衙门孝敬我。” 花喜儿示意小七把箱子搬到马车上，“走，咱们先去七禧楼，这箱宝贝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家里慢慢把玩。” 花喜儿和小七面对面坐到马车上，“小七，你觉得徒弟对师傅会有这般好吗？”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挺喜欢木子灲的，但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不是像喜姑姑对陆姑父那样。” “小七，我觉得你和淮南王世子的亲事还是有些问题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嫁给木子灲？” 小七红了脸，“木子灲他没说让我嫁给他。” “如果我嫁给木子灲，天天都能看到那样美的一张脸自然是好的，而且木子灲很聪明，很多事情他都能替我出主意。” 花喜儿笑道：“木子灲这人虽然被京城人传得名声很不好，不过咱们这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很不错的。” 花喜儿说着叹了口气，“唯一可惜的是，他娘不是个好相与的。” 小七由花喜儿的话联想到了自己的娘牛氏，如果她嫁给木子灲之后，每天和木夫人打擂台，就像陆卿卿和自家娘牛氏一样，那也太恐怖了。 小七忙摇摇头，“嫁进木府太恐怖了。” 跟着花喜儿去七禧楼逛了一圈，小七回到家里，把木子灲送的箱子放到柳府院内的亭子里，带着来福一起一件件翻着玩。 没过多久，陆卿卿就过来了，她看到箱子里有很多稀奇玩意，心里乐开了花。 心道娘猜得果然不错，这么多贵重的东西都随意拿给小孩子玩，可见柳府真的很有钱。 陆卿卿一眼就相中了箱子里的一朵彩玉雕的芙蓉花，她拿到手上：“小七妹妹，这花雕得可真好看呀！” 这朵芙蓉花至少有七种颜色，用手轻轻将花朵转动，花瓣的颜色会不停地变幻，显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小七妹妹，这朵芙蓉花我太喜欢了，就送给我吧。” 其实小七也很喜欢这朵花，听到陆卿卿开口讨要就有些为难。 还未待小七回答，那边牛氏带着小丫鬟花椒款款走了过来。 见陆卿卿找小七讨要一朵漂亮的芙蓉花，立刻上前将朵抢到手里。 陆卿卿是个娇养长大的娇小姐，从小到大没做过活，所以没多少力气。 牛氏却不一样，她是乡下长大的，又经常做厨事，力气很大，很快就把陆卿卿推倒在地。 陆卿卿委曲地哭了起来，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待丫鬟把她扶起来后，她就哭哭啼啼地回娘家了。 牛氏将芙蓉花扔回小七面前的箱子里，来福手快，一把将芙蓉花接在手里，不然这玉做的东西肯定要摔碎了。 没有了陆卿卿相争，牛氏对箱子里的东西不再感兴趣，扶着小丫鬟花椒的手离开了，她心里有些高兴，终于让那狐狸精陆卿卿吃了一次亏。 傍晚，阿福回到家里，听说媳妇被气回娘家了，有些心疼，找到牛氏：“娘，您和卿卿不能相互让着些吗？” 牛氏炸了毛，“养儿子有什么用，一把屎一把尿、好吃好喝地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阿福：“娘，媳妇不是您挑的吗？” 正因为自己亲自挑的，所以才更生气呀！ “娘和媳妇一起掉进水里，你只顾着你媳妇，却不管娘的死活。” 阿福“娘，我是见到有人救你，才去救卿卿的。” “家里的下人大都会水，就算你不救你媳妇，也会有人救她的。” 阿福很爽直，“娘，那是我媳妇。” “我还是你娘呢。” 牛氏抚着额头：“花椒，去找郎中来，我不舒服。” 阿福跟在花椒后面出了屋子，在院门口把花椒喊住了，“你回去屋里照顾夫人，我去请郎中。” 阿福走了几步迎面碰到了小七。 小七正搬着木子灲送她的木头箱子准备藏到屋里去。 小七：“哥，你去哪里？” “娘病了，我去请郎中。” “哥，你先去陆家吧，娘这边我会照看的。” 小七说着突然有些疑惑，“爹去哪里了，我今日休息，除了吃午饭，其余时间都没见到爹。” 这样正好救了阿福的急，“那行，我先去陆家接你嫂子，娘那里就拜托你多费心了，别担心，爹那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事的。” 小七没去请郎中，直接去了牛氏屋里，用手探了探牛氏的额头， “娘，你哪里不舒服？” “养儿子有什么用啊？身子不舒服连郎中也不帮忙请。” 小七听出来了，她娘这是装病呢。 “娘，你经常和陆卿卿闹，哥夹在中间多难过，现在连爹都开始躲你了。” “要不明天我去衙门请个假，陪你出去玩几天，听说很多大家夫人都在青云山上买了别院，那里还有温泉呢？而且冬暖夏凉，咱们也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上一个。” 说到买庄子，牛氏更加恼火，“我没钱，钱都被那狐狸精一家人给骗走了。” 第281章 陆家母女 听到牛氏说没钱，小七拍着胸脯道：“钱的事都包在我身上，明天咱们去挑一个有温泉的别院，让那陆卿卿母女羡慕忌妒恨。” 牛氏觉得这主意不错，立刻打起精神，准备明日去挑个最大最气派的院子，气死那对狐狸精母女。 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问道：“小七，你哪来的钱？咱家可不许藏私房钱。” “娘，我的东西都在屋里放着呢，你喜欢哪样都给你。” 小七没想到，牛氏竟真的跟着她回了屋，到处翻了一遍，见墙角放了一只木箱子忙走了过去，问道： “这是下午你在院子里玩的那只箱子吧？娘当时只顾着生气，也没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值不值钱。” 小七有些紧张：“娘，这里面都是些小东西，不值钱的。” 见牛氏的手探向箱子，小七忙转移话题：“娘，等下哥接了嫂子回来，您让着她一点，不要再生气了。” 牛氏立刻站直身子：“我凭什么让着那个狐狸精，她算哪根葱、哪棵蒜？” 小七顺势扶着牛氏回到主屋，又吩咐花椒：“你去找找我爹去了哪里？” ……… 那边陆家，陆大夫人正在开解女儿：“都说了让你聪明些，把管家权抓在手里，你怎么天天就只知道逞一时之勇呢？嘴上占的便宜那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最实在的。” 陆卿卿撅着小嘴：“娘，你不知道，那牛氏非常小家子气，钱财全握在她一个人的手里，阿福也全都听他娘的，柳府里根本没有我做主的机会。” 陆大夫人很想知道柳家是不是真的很有钱：“卿儿，你在柳府里住了这些天，应该大概摸清楚了吧，她们家里是不是真的很有钱？” 说起这件事，陆卿卿有些兴奋：“自然是有的，娘你不知道，今日我家小姑子带着捡来的弟弟，拿了一堆奇珍异宝在院子里数着玩。” “那彩玉雕成的芙蓉花光彩夺目，我敢说，娘你肯定没见过那样的好东西，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花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改天我一定要把那花弄到手。”陆卿卿信誓旦旦。 柳大夫人听了也是很羡慕，家里自从投资海运失败之后，就变成了空架子，家里唯一值钱点的东西还是从女儿聘礼里扣下来的。 “依娘看，那牛氏就是日子过得太顺畅了，才处处挑你的错。卿儿，娘和你姨母她们一起商议过了。” “你先找个漂亮温柔的女子把你公公的心给笼络了，还怕那牛氏到时候不伤心，真到那时候她哪里还有时间来挑你的刺。” 陆卿卿摇着陆大夫人的胳膊撒娇：“娘，还是你厉害，不过我不知道该怎样着手做这事？” “古语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卿儿，我跟你说，柳府的下人现在数量不少，很多都是新买的，质量也是参差不齐，不可能全都是护主心切的，总有些想钻营的，你直接拿银子砸，到时候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母女俩人正说着，就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小姐，柳姑爷来了。” 陆大夫人拉起女儿的手，“卿儿，你记住，逞一时的口舌之勇都是傻人，真正把钱财握在手上才是硬道理。” “卿儿，你记得对姑爷好一点，不要在姑爷面前说牛氏的坏话，只捡好听的说，有了比较，姑爷更会觉得你识大体，作妖的人是他亲娘。” 陆卿卿点了点头。 待丫鬟领着阿福进了屋，陆卿卿笑着迎上去：“相公，你来啦！” 当着陆大夫人的面，阿福有些不好意思：“白天的事——” 陆卿卿笑道：“相公，白天的事都是我不好，我惹婆婆不高兴了，等回去就同婆婆道歉，不让相公你夹在中间为难。” 阿福有些感动，对比牛氏的咄咄逼人，他家娘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陆大夫人站在一旁赞许地朝女儿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对两人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卿儿，你以后少回娘家，多多孝敬公婆才是正理。” 阿福躬身朝陆大夫人施了一礼：“多谢岳母。” 回到柳府里，陆卿卿立刻拉着阿福去同牛氏道歉。 牛氏躺在床上没理睬，她知道这陆卿卿满肚子坏水，肯定不是诚心给她道歉的。 柳大河朝儿子、媳妇摆了摆手，“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俩早点去歇着吧。” 小七朝老爹柳大河看过去，见老爹脊背挺得笔直，有些惊讶，觉得老爹今日好像有点不同，貌似有点男子汉的气概了。 见阿福牵着媳妇走出屋子，柳大河从在牛氏身边笑道：“看来阿福的媳妇还是讲道理的。” 牛氏听了这话，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她讲道理，你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喽！你赶紧出去，今天晚上不许睡屋里。” 小七：“娘，你不让爹住这里，爹住哪里？” 牛氏直接将父女两人赶了出去，从里面闩了门。 柳大河被关在门外，肩膀耸了下来，原本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叹了口气，直接坐到了门口的石阶上。 小七觉得老爹甚是可怜，这么些年，老爹在她娘牛氏面前，经常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谨慎加小心才安稳过到了现在。 她记得老爹闲着的时候喜欢下棋，就招手叫来了青山和绿水，“我记得你们俩之中好像会下棋。” 青山：“回小姐，奴才的棋下得并不好，好像八角比较厉害。” 绿水是个行动派，已经把八角喊到了小七面前。 小七：“我爹心情不好，你们陪我爹下一会棋再休息，这几天把我爹照顾好，到时候月钱给你们发双倍。” 三人听到双倍月钱都挺开心的，立刻取了棋盘放到柳大河面前。 小七陪着在院子里练了会功夫，听到八角很会哄人开心，好话倒豆子似地往外吐，连带青山和绿水两人也都机灵了不少，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柳大河奉承得很是开心。 小七有所领悟，怪不得这几日常常觉得老爹多了些男子汉气概，原来是被八角奉承出来的呀！ 她觉得这八角还真不错，回头可以考虑给她多发点赏银。 小七是不担心她娘牛氏的，因为牛氏这人不管生气还是高兴都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第282章 捉奸在床 六月初八，黄道吉日，寂静的早晨，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柳府。 一群丫鬟婆子冲入客房里，见到里面的场景吃了一惊。 屋里床上，柳大河衣衫不整和八角搂在一起，这么大的尖叫声似乎也没把床上的两人吵醒。 几个小丫鬟忙掩袖退了出去。 不过小七和阿福并不知道这事，小七去了衙门里，阿福去了书院。 这可怎么办呀！这种事情是大伙完全想不到的，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退出门之后，丫鬟婆子纷纷奔去了主屋。 站在主屋外的张婆子朝众人做了个嘘的手势，众人会意，这意思是牛氏还没起床。 没人敢去打扰牛氏，于是丫鬟婆子们围在院子里，跟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转。 东边太阳冉冉升起来，颜色火红火红的，特别有生命力。 咯吱一声，主屋的门终于打开了，牛氏打着呵欠走了出来。 有几人想汇报情况，又怕牛氏发飙，进退两难。 很快就有几个做杂活的婆子冲了过来，其中董婆子挤到了最前头：“夫人，大事不好啦，老爷睡在客房里——” 牛氏不以为然，她昨晚将柳大河赶了出去，所以柳大河睡在客房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平日负责烧火的章婆子一把推开董婆子，躬身站在牛氏面前，抢着道：“夫人，大事不好啦！老爷和小丫鬟一起睡在客房里——” 这话完全说出了重点，牛氏听完后立刻就冲了出去，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冲进客房之后，见柳大河和八角两人依然搂在一起睡得香甜，牛氏立刻命令跟在身后的章婆子，“去端盆水来。” 章婆子得了命令，很快就端了八分满的一大木盆水过来。 她手脚灵活，心思也很活络，已经在府里做了半年的烧火婆子，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让牛氏注意到自己，暗暗发誓要把握好机会。 章婆子很勇猛，端到床前，不待牛氏吩咐，直接朝男主子和小丫鬟身上浇了过去。 虽是夏天，早上还是有些凉意的，柳大河被浇了个透心凉，眨巴眨巴眼睛，和刚刚醒来的小丫鬟八角相视一眼，两人立刻同时尖叫起来。 八角缩到床角，抓了薄被盖在身上，呜呜地哭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日一直在下棋，后来因为院子里蚊子多，就挪到了屋里，然后就这样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勾引过老爷呀。 虽然曾经也有过这样龌龊的想法，但慑于牛氏的霸道，她从来就没敢付诸于行动，昨日真的只是纯洁地下棋，而且当时青山和绿水也在场。 牛氏上前揪住柳大河的耳朵，声音歇斯底里：“柳大河，你个杀千刀的，成亲前是怎么和我保证的，你说这一生非我不娶，又说有了我，以后眼里再不会有别人。” “你现在是嫌我老了吗？居然和小丫头睡到了一起。” 柳大河回过神来，感觉事情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忙解释道：“虽说八角比你年轻好看……” 牛氏听了这话越发气愤，“你、你不是说谁都没我好看吗？” 柳大河语塞了，他情急之下竟说错了话，本就是个不擅言辞的，此刻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牛氏气愤指着床上的八角，对屋里的一众婆子道：“把这小妖精给我拖到院子里乱棍打死。” 章婆子冲在了最前头，却被柳大河一巴掌给扇倒在地，门牙掉了一颗，吐了一口老血出来。 柳大河声音里带着股不容质疑的气势：“谁都不许动八角。” 他觉得八角这小丫鬟平时还不错，嘴巴挺甜的，也还算懂规矩，不愿意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小丫鬟被活活打死，因此拼了命地拦在八角面前。 牛氏见状更加气恼，“这还护上了，柳大河，你对得起我吗？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 柳大河平时最敬重长辈，听到牛氏说话这样不留情面，心里着实生气，对屋外的青山、绿水、阿牛几人道：“快进来把屋里的人都赶出去。” 青山绿水相互看了眼，有些自责，昨晚小姐叮嘱他们服侍好老爷，结果现在就出了这样的事，等小姐回来该如何同小姐交待。 虽然也惧怕牛氏，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屋里一干人等都轰了出去。 牛氏见柳大河如此维护八角，气得昏了头，“好你个柳大河，我死给你看。” 说着牛氏就冲出了屋子。 东院里，朱八正在给世子朱元汇报情况：“世子，主院那边出事了，听说小七姑娘的爹和小丫鬟睡到了一起。” 朱元：“这事最好不要掺和，装作不知道就行了，你吩咐下人们都呆在东院里不要出去。” 朱八单膝跪地，“是，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那边牛氏冲出了柳府，在北城跑了一阵，四处寻找目标。 去哪里最热闹呢？很快她就想到了七禧楼，手脚麻利爬到了七禧楼的三楼，扒着窗户大喊：“我不活了，我要跳下去。” 牛氏声音尖利，传得很远，很快七禧楼下面就围满了人。 有好事的人在下面张望了半天，嘀咕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要跳下来吗？磨叽了半天，还扒着窗户舍不得放手。” 夏侯掌柜听到伙计汇报这事，立刻就派了两拨人出去，一拨去衙门里找小七，另一拨则去陆府里请花喜儿。 他亲自带着七禧小食里做事的小丫头上了三楼，站在牛氏五尺开外，劝道：“柳夫人，七禧小食离不开您，您还是下来吧。” 牛氏是个惜命的人，扒在窗户边上早就怕得瑟瑟发抖了，她一点都不想也不敢跳下去，但问题是没人给她台阶下呀。 “我不，我就不下来，我、我等一下就会从这里跳下去。” 夏侯掌柜深谙解决事情的办法：“柳夫人，您这样会影响七禧楼的生意。不如您说说，有什么要求，我们尽量满足您。”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牛氏立刻答道：“我要柳大河跪在七禧楼下给我道歉认错。” 夏侯掌柜做为一个资深掌柜，很清楚几位东家家里人的姓名和习性，虽然不确定牛氏提的要求能不能办得到，但至少他得先说些话拖住牛氏。 “行，我现在就派人去柳府，您离窗户远些，省得不小心掉下去。” 第283章 坠楼 很快小七和阿福、花喜儿都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小伙计凑到夏侯掌柜耳边汇报说小七姑娘来了，夏侯掌柜立刻舒了口气，有小七姑娘这样的高手在，他就不用再担心牛氏会不会跳下去了，反正即便是跳下去，也会毫发无伤的。 很快柳大河也赶了过来，吞吞吐吐将事情给小七和阿福讲了一遍。 阿福为难地看向柳大河：“爹，娘的要求您会照做吗？” “自然——不会。”柳大河说着挺直了腰身，他这些日子经常被八角几人称赞。 小七朝三楼大声呼喊，“你跳下来，我接住你，肯定不会伤到的。” 牛氏心里算计着要让柳大河下跪认错呢，哪里肯让小七接她。 花喜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小七，不如让你爹去三楼下跪认错，那里没什么人看着，估计你爹不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毕竟是老夫老妻，柳大河还是念情分的，觉得花喜儿的提议还算能接受，就跟着夏侯掌柜去了三楼。 谁知道牛氏是个犟脾气，非要柳大河去下面人最多的地方去跪着朝她磕三个响头道歉。 柳大河最近脾气渐长，听到牛氏这样蛮横，直接就翻过窗户跳了下去，牛氏被柳大河吓得抖了一抖，也掉了下去。 小七跃起来接住了先掉下来的柳大河。 旁边牛氏掉下来却是七禧楼的几个伙计拉着布接住的，布都被砸裂开了，估计牛氏摔得够呛。 她躺在地上唉哟唉哟地叫着，听着极为凄惨。 小七父女忙凑到牛氏身边。 小七：“娘，你哪里痛？” 牛氏一把将女儿挥开，“我和你爹一起掉下来，你就一心只想着救你爹。” 小七：“娘，我的原则是谁先掉下来就先救谁。” 柳大河握住牛氏的手：“菊花，菊花，哪里疼，刚才都怪我太冲动了，不然也不会害你摔成这样。” 柳大河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小七：“爹，现在把娘送去医馆才是最重要的。” 送到明月医馆，老郎中诊断后，抚着胡须道：“病人没多大关系的，只是小腿有轻微骨折，暂时不能行走，休息百日左右就会好了。” 小七几人舒了口气。 将牛氏送到家里，小七就回衙门了。 陆卿卿很快就来了主屋里，听着牛氏唉哟唉哟的声音，心里好不痛快。 她强忍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声音里带着关切：“婆婆，您伤着哪里啦？痛不痛呀？” 牛氏很恼火，这假惺惺的狐狸精真是让人头痛。 柳大河就道：“家里下人乱成了一锅粥，接下来这段时日，不如让阿福媳妇把家管起来吧。” 牛氏听了柳大河的话，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家里这样乱，必须得让儿媳妇赶快把家掌起来。牛氏藏东西的地方柳大河都是了如指掌的，他拖出床下的箱子，又从牛氏脖子上解下一串钥匙：“接下来的日子要先麻烦媳妇你了。” 陆卿卿为难地看向阿福：“相公，婆婆现在身子不好，我先辛苦一点帮她掌着家，等婆婆好了，我就把钥匙还给她。” “卿卿，辛苦你了。” 陆卿卿拿着钥匙去了库房，发现里面确实有很多宝贝，对照了一下旁边放着的红色嫁妆单子，才发现这些基本上都是淮南王世子送来的聘礼。 还有单子上的很多东西，当时都被牛氏转送去了陆府。 陆卿卿发现，可能柳府并没有她相像那般有钱，她把丫鬟都赶了出去，一个个翻过去，一直翻到天黑，都没翻到自己喜欢的那多彩玉芙蓉花，感觉很是无趣。 她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阿福正在作画，见媳妇满头大汗进了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管家的事，慢慢来，不要太累到了。” 陆卿卿：“相公，秋天的时候还要考试呢，你怎么一天到晚作画，却不看书。” 阿福：“其实我学问并不好，上次考举人都没考过，卿卿，我不打算再考了，我还是喜欢作画，其实我画得挺好的。” 阿福拿出她为陆卿卿作的画像，画得比陆卿卿本人美了好几倍。 “卿卿，你看，我为你作的画像。” 试问哪个男人不想和妻子琴瑟和鸣？阿福满怀期待。 作画算是阿福的最爱了，结果陆卿卿却看也不愿意看一眼，阿福自我安慰，管家太辛苦了，所以卿卿才没心情看的。 他想告诉卿卿他就是闻名于京城的福大家，但见陆卿卿兴致缺缺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开口。 陆卿卿现在只对钱感兴趣。 她感觉和阿福有些说不到一起去，不考举人，代表她的官夫人是没指望了，陆卿卿招手喊丫鬟帮她抬了一桶热水到里间，自顾自洗澡去了。 小七在衙门里忙到很晚才回来。 朱元等在院里，“小七，最近很忙吗？” 小七点点头，“朱世子，你是不是有事？” 小七也不算太笨，这么晚了，朱世子还等在这里肯定是有事呀。 朱元声音清朗：“小七，淮南那边发生了大事，我要回淮南了。” 小七听到说发生了大事，立刻看向朱元，见朱元脸上反而比平时更轻松愉悦，有些奇怪。 “发生了什么大事？” “继王妃过世了。”小七从朱元的声音里甚至听出了一点解脱的感觉，做了朱元那么久的保镖，小七对朱元还是蛮了解的。 朱元一直都觉得是他的继母在害他，所以听说继母没了，才这般轻松吧。 小七：“是打算让我护送你回去吗？” 朱元笑道：“不用，继王妃已经过世了，这世上再没人会浪费力气来刺杀我了。” 其实朱元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只是他平时很少笑。 小七：“我娘最近身子不好，不能打理府里的事，不如我买些彭州城的特产你带回去吧。” “什么都不用买，我明日就回去了，轻车简从。” 晚上吃过饭之后，小七去了爹娘屋里。 她想起好像好几日都没见到过八角了，就问柳大河：“爹，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八角？” 柳大河正在喂牛氏喝粥，听了小七的话有些心虚，“没——” 牛氏一把将柳大河手里的药碗打翻到地，碎成了几片。 柳大河招呼了一个婆子进来收拾碎瓷片，自己则是耷拉着头离开了。 第284章 故人大头 没过多久，陆卿卿和阿福一起过来牛氏屋里。 陆卿卿一进到屋里，就走到牛氏面前，“婆婆，今日有没有感觉好些？” 牛氏直接拿起瓷枕朝陆卿卿丢去，阿福反应挺快的，及时挡在了陆卿卿身前，然后扶着陆卿卿到屋内圆桌边坐下。 有小七在一旁，瓷枕自然不是落到地上。 陆卿卿坐下后，脸上不见半分羞恼：“婆婆，听说彭州城里新来了位神医，明日我派人去请来给婆婆看看。” 牛氏的心情无以复加，这狐狸精当着儿子的面对她嘘寒问暖，没人的时候却嘲笑她连自己的丈夫也管不住。 小七将瓷枕递给了小丫鬟，又吩咐小丫鬟给牛氏换了个软枕，然后坐到陆卿卿身边：“听说现在是嫂子你在管家？” 陆卿卿拿出帕子抹了抹额头，“是呀，我初初管家，还不顺手，不知道原来管家这样辛苦。” 小七：“嫂子知道八角去哪里了吗？” “哦，你是问八角吗？我作主将她卖了。”陆卿卿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这种一心只想爬主子床的下人，本是应该打杀了的，只是我下不了那个狠心。” 阿福有些心疼媳妇，轻轻握了握媳妇的手以示安慰。 牛氏觉得陆卿卿虽然很讨厌，但是作主把八角卖掉这件事还是挺合她心意的。 小七直觉这事不简单，只是这几日衙门里太忙了，竟然忘记了八角这个关键人物。 小七觉得老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的。 八角看着也像个本分的，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人已经被陆卿卿卖了，她也只能暂时按捺下心里的疑惑。 “娘，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小七吩咐小丫鬟好好照顾牛氏，然后离开了。 小七离开了爹娘的屋子之后，回了自己的住处，陆卿卿也跟在她身后。 小七其实不太喜欢同陆卿卿说话，不过人都进了自己屋里了，不招待就有些显得小气了。 于是她让外面的小丫鬟帮陆卿卿上了茶。 陆卿卿进了屋里后并不坐下，只在屋里东看西看，“小七，你上次把玩的那朵彩玉芙蓉花呢，怎么都没见到你再拿出来玩。” 小七心里有些警惕，难道陆卿卿这次又是来要那朵花的：“我收起来了，嫂子，那花我自己也很喜欢。” 陆卿卿撇嘴：“按理说，咱们还没分家，小七你就不应该把东西单独收起来。” 喔，这是想把所有东西都弄走吗？小七听了这话连嫂子都不愿意喊了，直接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陆卿卿还愣在那里，对陆卿卿的小丫鬟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扶你们小姐回去。” 陆卿卿手里捏着帕子，用食指点着小七：“你、你、你——” 几个小丫鬟第一次见到小七发脾气，还是怪吓人的，立刻扶着陆卿卿回去了。 秋日的时候，牛氏本该恢复的腿却没恢复，只因为她中间有一次发怒摔下了床，加重了伤势。 陆卿卿这几个月里，把库里的东西差不多全搬去了陆家。 库里的东西其实都还挺值钱的，基本上都是淮南王府送来的聘礼。 陆大夫人很为女儿自豪，没想到女儿这么能干，才半年时间就搬了这么多好东西回家。 柳府里，没什么人注意到陆卿卿转移财物的事。 牛氏现在还不能走路，柳大河每日基本上都和青山绿水一起下棋，阿福已经不去书院了，专心在家里作画。 完全没人注意到陆卿卿的所作所为。 东西搬完之后，陆卿卿就对柳府没了兴趣，每日出门逛街购物，很快就认识了一个在七禧楼里开脂粉铺子的男掌柜。 这人长得油头粉面的，又极会奉承人，很快就哄了陆卿卿开心。 …… 朱元离开后，给小七寄了一封信，字里行间都带着喜悦，告诉小七他现在过得很好。 小七其实以前也同情过朱元，生长在那样富贵的家庭，却经常遭遇刺杀，整个人都显得很阴暗。 现在不一样了，朱元的境况好似已经改变了。 这段时日小七想了很多，她决定等牛氏的腿好了之后，同牛氏一起清点一下聘礼，同朱元解除婚约。 她还想同花喜儿一起商量一下，只是花喜儿和陆风一起去外地了。 花喜儿经常写信回来，告诉小七外面的山川河流如何壮观，还给小七捎了很多礼物回来。 小七好羡慕呀，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像花喜儿这般过日子。 这想法还没过去多久，她就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人。 这一日，太阳已经西沉了。 小七回到家里正在用饭，夏侯掌柜让人过来告诉小七，有一个商人想见小七，说是凤凰镇的故人大头。 小七没想到她有一日还能再见到大头，她只吃了五六分饱就把筷子放下了。 翻上马，小七见来福站在马下，就将来福也拉上了马背，笑道：“来福也想见见姐姐的故人了。 到了七禧楼，立刻有伙计过来牵马。 “小七姑娘，夏侯掌柜在二楼等您呢。” 小七牵着来福上了二楼，就见到夏侯掌柜和一个男子正坐在桌边喝茶。 夏侯掌柜见到小七，立刻起身：“小七姑娘，用过饭了吧。” 大头也跟着站起来转过身，他长高了很多，看着比凤凰镇的时候白胖了很多，他朝小七抱了抱拳：“小七姑娘，好久不见。” 小七感叹道：“已经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大头哥。” 大头笑道：“我在江南听茶馆的说书先生说彭州这边出了位七女侠，武艺超群，我就猜到可能是您，后来我在画本上看了七女侠的画像就更加能确定了。” 小七有些不好意：“咱们以前像兄弟姐妹一样，不要总是您您的，听着怪别扭的。” “我这次到彭州来，顺便做茶叶生意。” 大头从旁边的匣子里拿了几罐茶叶放到桌上，给小七泡了三种绿茶。 “左边这杯是西湖龙井，中间这杯是黄山猴魁，右边这杯是洞庭碧螺春，每样都各有特色，小七姑娘，你尝尝喜欢哪样，我多送点给你。” 小七翘起大拇指，“大头，你真厉害，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懂茶。” 第285章 又见故人来 “你刚离开凤凰镇的时候，我还担心了一阵子呢。大头哥，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大头“梨花离开凤凰镇之后，我心里很难过，就离开了凤凰镇。” “离开凤凰镇之后，我就一直朝着南边走，有一天我饿晕了，一对在茶园做工的老夫妻救了我。” “我在那里学会了种茶、制茶，再后来我就开始贩卖茶叶，然后不知不觉钱就变得多了起来。” 小七见大头身上的料子很好，头上簪了一支明晃晃的金簪，掩嘴笑道：“大头哥你可真有能耐，成了大老板了现在。” 大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听夏侯掌柜说这七禧楼有你的份子呢，这七禧楼可不简单，咱们大夏王朝很多地方都有七禧楼的分店。” 小七“那都是因为我喜姑姑能干，她很会做生意。” 大头：“小七姑娘，我这几日还要去附近几个城里做茶叶生意，等忙完之后，我再过来。” “好啊，正事要紧。” 夏侯掌柜有事离开后，小七就道：“大头哥，夏侯掌柜肯定已经帮你安排了住处，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累了吧，早点休息。” 大头红着脸喊住已经一只脚迈出门槛的小七：“小七姑娘，你有没有梨花的消息？” 小七也很想念梨花，她让七禧楼各处分店帮忙打听梨花的消息，只是一直都没有线索。 “好多年了，都没梨花姐的消息，若是梨花姐知道大头哥你这么多年一直念着她，肯定会很感动的。” …… 这几日，牛氏已经能扶着小丫鬟的手行走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柳大河下棋的六角亭子里，把摆在石桌上面的棋盘给掀了。 柳大河没搭理她，直接甩着袖子出了柳府。 收拾完了柳大河，牛氏就开始着手想要收拾陆卿卿。 她让小丫鬟过去儿子的院子，没找到陆卿卿，就找力气大的阿牛把库房的门给砸了。 打开门之后，牛氏惊呆了。 库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角落里被老鼠咬破的面料，还有老鼠从外面拖来的粮食，其它值钱的东西一概也找不到。 牛氏直觉不对，让花椒把阿福和小七都叫到了跟前。 牛氏神色肃穆：“阿福，你媳妇去哪里了？” 阿福脸色微红：“卿卿她、她回娘家了。” “什么时候回的娘家？” 阿福：“已经好多日了。” 牛氏很生气，坐在桌边用手重重拍着桌子：“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同我说？为什么不去陆家把她接回来？” 阿福其实已经去陆家好几次了，每次都给陆家买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带去，但就他媳妇总是借口同牛氏合不来，不愿意回柳府。 后来有一次，他去七禧楼给封万宝送画的时候，亲眼见到陆卿卿和一个卖胭脂水粉的男子亲亲热热搂在一起，阿福心里顿时如吃了黄莲一般，有苦说不出。 再后来，他又在七禧楼见了好几次陆卿卿同那男人亲热，心里却慢慢麻木了。 牛氏见儿子一脸落寞模样，不想再为难儿子，就道：“算了，你们兄妹两个先去忙吧，等我腿彻底好了，到时候我亲自去趟陆府。” 现在她还走不得远路，就算是坐马车去陆不群家里估计也是吃不消的，因此她只能把火压住，暂时先养精蓄锐。 小七没想到的是，几日后她又重逢了第二个故人。 早上，她带人到街上巡视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小丫鬟拦住她。 “您是小七姑娘吧，我们夫人想请您过去说说话。” “你们夫人是谁？”小七很惊讶，在彭州城里她认识的夫人并不多，而且面前的丫鬟很面生，口音明显是淮南附近的。 小丫鬟口齿伶俐：“小七姑娘，我们夫人说您过去就知道了。” 封玉郎见状有些生气，“这谁家的夫人啊！居然还拿乔上了，师傅，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小七笑道：“好徒弟，要沉得住气才行，你接着巡街，等我去那边看两眼，就回来找你一起去七禧楼吃饭。” 小七跟在小丫鬟身后到了明月客栈，蹬蹬蹬爬上二楼。 小丫鬟推开门，里面坐在床沿的女子转过头来。 小七一下子就出来，坐在床沿的人是梨花。 梨花长相并没有多大变化，岁月仿佛在她身上没有留下痕迹。 她面上洁白如玉，穿着件大红色的衣裳，眼睛轻轻一挑，小七只感觉面前的人万种风情，看得她眼花缭乱。 小七上前抱住梨花：“梨花姐，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亲热了一番之后，两人手拉着手说话。 小七赞道：“梨花姐，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梨花立刻羞红了脸，更添了几分艳色。 “梨花姐，你爹娘和小老鼠他们怎么样了？” 梨花美目含泪，声音哽咽：“小七，我爹娘他们前几年去了。” 小七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她手忙脚乱递了自己的帕子到梨花手上：“梨花姐，你擦擦泪，把眼睛哭肿就不好了。” “小老鼠现在怎么样了？” 梨花低头抹泪，露出洁白的后颈，惹得小七多看了好几眼。 “我弟弟小老鼠他现在很好，只是身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虚，每个月要花不少钱财用来买补药。” 小七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梨花：“梨花姐，明天我再让人送些银票过来。” 梨花没接，“小七，我自己有钱的。” 两人叙旧叙了很久，小七才想起来问：“梨花姐，你怎么知道我在彭州的？” 梨花吞吞吐吐道：“是朱世子同我说的。” 小七笑道：“咦，梨花姐，这可巧了，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朱世子？” 梨花轻笑，她脸上带了一抹红晕，很是娇美： “小七，其实我比你更早认识朱世子，你还记得咱们在固县县城里救下来的那些孩子吗？” “其中有一个年纪稍大的，醒来后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说话的那个，就是朱世子。” 小七恍然大悟：“居然这般巧？我都还不知道呢？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朱世子的时候觉得他很眼熟呢。” “小七，朱世子他说这些年一直在找我，我很感动，我喜欢朱世子，朱世子也喜欢我，我们——” “你们俩人互相喜欢？” “小七，咱们俩人从小交好，这件事我不想欺瞒你，所以才亲自过来彭州同你解释，想求得你的原谅。” “我知道你已经和朱世子订了亲，小七，你相信我，我的存在绝不会动摇你的位置。” 小七再也叫不出梨花姐三个字，只道：“这事有些突然，等我回去思考一下。” 小七逃离了明月客栈，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梨花。 第286章 亲事作罢 很快朱元也来了彭州。 小七见到朱元直接问道：“梨花说你那时候也在固县县城被拐的孩子里面，你早就知道梨花和我的关系，怎么不提前把梨花的事告诉我？” 朱元：“那时候我父王的心都在继王妃那里，没人理会我，我很想念外祖家，于是一个人偷偷从王府跑了出去。” “被拐子抓去关了几天我很绝望，那日突然听到外面很嘈杂，然后一张很漂亮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她是那样美，就像仙女一样。” “我只一眼就记住了。其实继王妃过世之后，我才开始让人帮忙寻梨花，直到前些日子才找到。” 小七冷笑：“还是朱世子你厉害，我和喜姑姑寻了那么多年，也没得到梨花的消息。” “小七，你不要害怕，你依然是正妃，她的出身不好，不可能威胁到你的位置。” “难道我的出身就高吗？我和她从一个村里出来的，你难道不知道？” “朱元，其实我本就不喜欢你，不如我们的婚约就此作废吧。” 自从继王妃去世后，朱元感觉十几年的威胁突然没了，整个人都明朗了很多。 “离明年的婚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小七，我给你时间，你先考虑清楚。” 大头做完茶叶生意后，又回来彭州，他已经打探到了梨花来彭州城的消息，很想见梨花一面，小七就帮他安排了。 大头再次见到梨花，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梨花，上次是因为我没有能力照顾你和你的家人，所以你才没有选择我。” “这些年我奋发图强，现在我在江南已经小有名气，家财也很丰厚，完全可以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梨花，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梨花皱眉：“大头，我见你是因为小七请我过来，其实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人是朱世子。” 美丽的人儿作什么表情都是美的，即便是皱眉，也让人感觉极为好看。 大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美人，还是那样好看，还是一如从前的冷漠。他多想像以前在凤凰镇上一样，同梨花亲密地聊天，但梨花却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好似他是魔鬼一般。 “梨花，祝你幸福，多多保重。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以后过得不如意了，可以去钱塘找我，那边人人都知道我大头的名号。” …… 梨花的事小七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没将这事告诉牛氏。 没想到，几日后，小七在衙门忙活的时候，梨花竟然主动去柳府拜见了小七的爹娘。 牛氏这才发现原来柳家村的梨花居然阴云不散，和自己家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竟然还想抢女儿的婚事。 牛氏狠狠打了梨花几巴掌，又用手扯住梨花的头发：“你这丧良心的，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我家小七对你多好，自己吃不饱也要把馒头省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梨花头上的玉钗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衣服也被扯破了，露出里面雪白的皮肤来，平添了一种凌乱美。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梨花带的两个小丫鬟被柳府的几个粗使婆子给按住了，没人能帮到她。 牛氏在柳府里一直都是横着走的主儿，这些日子她刚好因为柳大河和陆卿卿的事，心里正窝着火呢，正好全都发泄到了梨花身上。 梨花哭得梨花带雨：“婶子，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小七很能干，她离开世子也能过得很好，我却是个没能耐的，离开世子我就活不下去了。” “而且我并没有要抢小七的位置，小七以后嫁过去还是王妃，在淮南王府里，我会和小七好好相处的。” 青山见局势太乱，跑去衙门里将这事汇报给小七。 小七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看到牛氏在撕扯梨花，忙过去把牛氏给拉开了。 小七力气大，牛氏挣不脱，嘴上却不饶人：“瞅瞅这狐媚的样子，哪个男人不喜欢，怪不得才十来岁就跟男人跑了。” 牛氏现在说的话算是打了朱元的脸，这是明着说朱元捡了跟人私奔的女人。 柳大河有些胆小，怕牛氏说出更离谱的话，忙和小七一起将牛氏拉到一边。 小七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离开，姐姐这两个字却再也喊不出口，只道：“梨花，在明月客栈里，我已经同你说过了，其实我并不喜欢世子，所以我和世子的婚事很快就会作废。” 牛氏歇斯底里：“不行，我不同意，这婚事绝对不能作废。” 这么好的亲事怎么能作废呢？以后没了淮南王府作亲家，这彭州城里还有谁能瞧得上柳家，还有谁认识她牛氏是谁？ 小七接着道：“梨花，说起来还是你最先同朱元遇到的，也算你们俩有缘份，没有我夹在中间，希望你们能幸福。” “小七，我想和你一起住在王府，咱们会相处得很好的，就像小时候咱们一起住在柳家村一样……” 小七对站在一旁的青山和绿水道：“送客人出柳府。” …… 等小七忙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回到衙门里，已经差不多到下衙的时间了。 她刚要同捕快们交待些事情，朱元就过来了，他拉着小七出了屋子，走到僻静的假山旁，皱眉道：“梨花身子那么弱，你们怎么把她伤到了？” 小七好笑地看向朱元：“你在我家住了那么久，我娘的脾气你不知道吗？梨花送上门去，我娘岂会放过她？” “朱元，为了保护你的心上人，我建议你以后都不要让梨花再去我们柳家，我娘的脾气我也拦不住的，万一把你的心肝儿伤到就麻烦了。” “小七，你和梨花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不是相处很很好吗？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 小七听了朱元的话不怒反笑，问道：“如果我现在让你做选择，梨花和我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为什么要选？你就那般容不得梨花，你都忘记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了吗？小七，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我庶出的哥哥已经纳了五六个妾了——” “现在世子身边没有危险了，已经不再需要我，其实世子如果觉得梨花不适合做世子妃，可以另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婚配，相信很多人会上赶着嫁给你的。” “好，好得很，既然你对我无情，我也不会再拦着你，你我之间的亲事就此作罢。” 若真娶了小七，大概以后经常会同他作对吧。他堂堂一个世子，难道需要一辈子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吗？ “那些聘礼也不必退了，就当作是对你们柳家的补偿吧！” 小七还真想把聘礼还给朱元，不过她也去库房里看过了，东西都被那陆卿卿给偷偷弄走了。 第287章 阿福和离 小七同朱元退亲后，朱元就带着梨花回淮南了。 过了些日子，花喜儿和陆风出去玩了大半个大夏王朝，终于回到了彭州。 夫妻两人带着很多礼物过来柳府。 待花喜儿给柳大河夫妻问了好之后，小七就牵起她的手去了自己的房间。 “梨花前几日来了彭州城，不过现在她又跟朱元回淮南了。喜姑姑，你若是再早来几日就能见到她了。” 花喜儿笑道：“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我和她交情并不是很好。小七，前些天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你退了淮南王府的亲事其实也算好事一桩。” “每个人都要面临选择，需要我们自己面对，自己做出决定，当然我们的选择未必是正确的，也许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和朱元退婚这事，我觉得你做得很对。” “咱做人不怕走错路，就怕一条错路走到黑，小七，你和朱元这门亲事我本来就觉得不妥，千万不要因为朱元那种人难过。” 小七笑得很轻松：“喜姑姑，其实我并没有很难过，我考虑了很久，我和朱元好像并不合适。淮南王府门第太高了，而且我和他性格也合不来。” “我和哥哥的事从小都是我娘做主的，这次我自己做了一次主，好像还挺爽快的感觉。” 提到朱元花喜儿就很气愤：“朱元已经不再是当年处处受人牵制的淮南王世子了。” “俗话说得一点都没错，饱暖思**，当初他朱元危机四伏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把你留在身边护他安全，哪有心思沉**色。” “现在他的危机都解除了，就跟刚放出笼子的鸟一般，乱冲乱撞，满心满眼都是享受和美色，这种人最是靠不住的。” “朱元那种人，从小一直遭遇不顺，人很阴郁，要我说还是木子灲那种从小蜜罐子里长大的人才足够阳光。” 说着花喜儿又促眉道：“但蜜罐子里长大的人不一定能承受挫折。”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小七，京城的消息你听说没，木子灲中了状元呢。” 小七很为木子灲高兴：“我就说他聪明嘛！” 花喜儿在柳府里聊了很久才离开。 …… 京城里，木子灲中状元的事早已传开，京中的大户人家都很纳闷。 谁都想不到，当初那个京城里人人嫌弃的木子灲有一日竟会成为状元郎。 “知道吗，木家那个混世魔王居然中了状元。” “皇帝可是他舅舅，他中状元有什么稀奇。” “小心些，这样乱说话可是会被杀头的。” 大长公主为外孙准备了更盛大的庆贺宴会，招了很多待嫁的妙龄姑娘来赴宴。 这一次，姑娘们不像上一次那般轻视木子灲了，不停有人上前向他献殷勤。 虽然木子灲已经克了几个定亲的姑娘，但架不住他现在是炙手可热的状元郎。 大长公主见到外孙子这样受欢迎，很是高兴。 待宴会结束后，就问外孙子：“怎么样，今日来的姑娘是不是都很漂亮，你喜欢哪位姑娘？” 木子灲叹息道：“都怪我自己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看到每个姑娘都觉得是庸脂俗粉。” 大长公主对这话很是赞同，外孙子长得像她，所以才无人能比。 木夫人笑道：“灲儿，书房里有一撂姑娘们的画像，你明日翻翻看，喜欢哪个，娘到时候去帮你提亲。” 木子灲：“我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大长公主听说外孙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很为他高兴：“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外祖母趁现在身子还好，可以帮你张罗张罗。” 木子灲如玉的脸庞突然就红了：“是我以前在彭州城遇见的姑娘，她武功很高强。” 大长公主把武功高强理解成了身子壮好生养，这样也不错。 木夫人却已经猜出了几分，忙道：“不行，我是不会同意你娶那乡下丫头的。” 大长公主呵斥女儿道：“你先不要急着否定，明日我先听木子灲说说情况再决定。” ……… 彭州城里，小七同朱元退亲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彭州城里，现在已经没有大户人家记得牛氏是谁了。 陆卿卿听说了这事，就闹着要同阿福和离。 陆卿卿“娘，我管家的那段日子已经摸清了，柳家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有钱，以前送来咱们府里的聘礼都是淮南王府送给小七的。” 陆大夫人眼泪花花：“都怪我瞎了眼，给卿儿说了这门亲，明天我就去柳府里找那泼妇牛氏，把和离书要来。” 陆不群坐在桌边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哼着小曲儿，听到妻女的话，也插了句：“这门亲事咱家不亏，已经从柳家得了不少好处了。” “只是没了淮南王府做亲家，这柳家就不值一提了。” 陆大夫人突然想到一件事，对几人道：“咱家卿卿长得这般好，值得更好的。” “我姐姐说，阜城的知州大人姓武，听说政绩不错，很得上面器重，大有成为京官的希望。他刚死了老婆，想找个续弦呢？等回头拿了和离书，咱就让卿卿做官家夫人。” 陆卿卿现在和胭脂铺子里的掌柜打得火热，对嫁给什么知州大人完全不感兴趣，不过这会儿她也不反驳，只等着先弄到和离书再便宜行事。 陆大夫人第二日，带人去了柳府，她本想先说些面子话的，哪知道牛氏那泼妇根本就不是个要面子的，直接让下人们拿着棍子将她赶到了柳府大门外。 外面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幸亏柳大夫人早有准备，她也是带了二十几个家丁过来的。 两个府里加起来几十个下人，打在一起，一片混乱，很快就惊动了官府。 小七此时正在衙门里看案例，王师爷找了过来，慌慌张张道：“小七姑娘，你家门口正在打群架，知府大人说是你家的家事，让你自己解决，不过得尽快，以免影响不好。” “行，我知道了。” 小七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见外面乱糟糟的，一群人正拿着棍子在干群架。 第288章 五千两 小七快速移动，像风一样卷过，将棍子全部收缴了，哗啦啦全部扔到来福面前，对来福道：“这些棍子，来福你来管着，谁敢过来抢，你就揍得他嘴啃泥。” 来福朝小七傻笑两声，表示他明白了。 柳府的下人们都是知道来福的厉害的，然而陆府的并不知道，他们觉得很好笑，柳家竟然弄了这么个小孩子来糊弄人。 有不信邪的陆家家丁，跑去来福身前抢棍子，被来福一脚一个，踢得没了踪影。 大家四处看去，人到哪里去了？ 半天也没听到动静，突然柳府里跑出了几个婆子，架着几只落汤鸡出来。 “回夫人，家里的池塘里落了几个贼人。” 婆子们将落汤鸡扔到人前，有陆家的家丁过来扶着湿嗒嗒的几人回到了陆家的阵营里。 围观的百姓惊呆了，都看向来福，这孩子该不是妖怪吧，这也太吓人了。 有陆府家丁已经回陆府里报信了。 陆不群听说自家夫人带了那么多家丁过去柳府，竟然还吃了亏，就把陆府里的下人，除了看大门的，剩下的全带了过去。 陆卿卿拧着帕子在阿福面前哭得好不凄惨，“我在柳府里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每日都要受婆婆的气，阿福，你若是真心心疼我，就同我和离吧。” 阿福眼睛一直没敢看陆卿卿，他怕看得多了，又会舍不得，只转头对牛氏道：“娘，强扭的瓜不甜，就让我和离吧。” 牛氏其实已经不太想要这样的媳妇了，她在七禧楼里是有很多耳目的，陆卿卿在七禧楼里有姘头的事，她已经听了不下于十个版本。 “和离也行，不过要把你们陆家从我家偷去的东西全部还回来。” 陆不群不乐意了，大声嚷道：“我好好的闺女，嫁到你们柳家变成了二手货，还想让我们把钱还回来，想得美。” 这确定是亲爹吗？竟然这样损自己女儿的名声，听到围观的百姓哄然大笑，陆卿卿气得直跺脚。 阿福早就准备好了和离书，直接递到陆卿卿手上，“希望你能如愿嫁得高门。” 小七朝着围观的百姓抱了抱拳，朗声道：“希望在场的各位帮忙做个见证，以后我们柳府和陆府就再不是亲家了。” 陆大夫人朝着柳府的大门呸了一声：“以为我们陆家稀罕呢，一群乡下来的泥腿子。” 牛氏可不是白白受气的人，直接喊了家里家丁和婆子上去撕人。 陆家几个主子眼见大事不妙，立刻带着下人逃窜了。 阿福和小七一边一个把牛氏扶进了府里。 牛氏很生气：“陆府欺人太甚，你们都别扶我，我要带人打上陆府。” 阿福声音沙哑：“娘，陆卿卿她嫁进我们柳家大门，从来就没瞧得起过咱家，她对我也没什么感情，就算这次不离开，也早晚会离开。” 阿福神色黯然，他刚开始的时候，见到貌美的陆卿卿确实是很欢喜的，用心地对陆卿卿好，结果真心却换不来真心。 牛氏最是心疼阿福，见阿福伤心，拍着阿福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儿子这样优秀，值得更好的，娘过些日子会帮你再找一个，让那陆家人后悔迭。” 阿福“娘，我想先静静，您暂时先不要管我的婚事。” “好吧好吧，你答应娘，不要再为陆卿卿那个小贱人难过。” …… 晚上花喜儿来了柳府里，同牛氏说了会话，自然是同仇敌忾和牛氏一起骂了陆府，把牛氏哄得开心不已。 她的腿病了这些日子，就今日晚上骂得最痛快了。 见时候不早了，陆风提醒花喜儿该走了。 花喜儿拿出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给阿福：“阿福侄儿，这是一部分分红，你先拿着用。” 牛氏听了不以为意，以为没多少。 等花喜儿离开后，阿福把银票递给牛氏：“娘，这些钱还是您来收着吧。” 牛氏是跟着阿福识过字的，看到上面的写着五千两，立刻扶住阿福的手，“娘的眼睛不好使了，有些晕眩，阿福，你快看看这张银票是多少面额的。” 小七接过银票仔细看了两眼，回道：“娘，这银票是五千两的。” “阿福，喜儿为什么分给你这么多银子？” 小七笑道：“娘，哥哥帮喜姑姑作画呢？” “啥？作画居然能赚银子？” 牛氏流泪：“我阿福这般优秀，娘最后悔的就是给你找了个陆卿卿那样的媳妇，等娘的腿好了之后，一定帮你找一个贤惠淑德的媳妇。“ 阿福：“娘，这些年我都是顺着你的心意活的，从现在开始就让我自己给自己做主吧。” “娘，您不用急着给我娶媳妇，以后我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会和娘说的，娘，不要怕银子不够花，我在喜姑姑那里还有一些钱。” 牛氏试探着问道：“有多少？” 阿福：“大概是五千两的几倍吧，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多。” 牛氏听到这数字被吓到了，立刻歪倒在枕头上：“小七，给我拿一颗救心丸。” 小七小跑着去了自己的屋子，取了救心丸回来给牛氏服下。 这救心丸是牛氏腿伤到之后，常用到的，她伤了腿之后，性情大变，经常要靠救心药丸来维持。 柳大河很想念柳家村，对家里另三位道：“既然咱们有钱了，不如回柳家村买地作大地主吧。” …… 一个月后，木知府突然调走了。 新来的知府带来了很多亲信，第一件事就是把小七这捕头给辞掉了。 其实家里还真不缺小七做捕头这点钱，只是做了这几年，小七已经习惯了做捕头。 听说花喜儿怀孕了，牛氏就准备些小孩子用的细棉布让小七送过去，在这彭州城里，柳、花两家算是最亲近的了。 花喜儿见到小七很开心：“我和陆风前些日子也去江南了，不过并没有打听到师傅的消息。” “不知道师傅现在还在不在江南？李玉师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燕哥的病不知道治好了没？听说江南那边发了大水，我和陆风商量过了，打算从陆府的产业里面拿出一万两银子捐给江南的灾民。” “其实我应该亲自去趟江南，但是我怀上了，陆风也不愿意出门，他说要在我身边呆着才安心。” 小七笑道：“喜姑姑，反正我现在也不在衙门里当差了，这些事不如都交给我做吧。” 反正她自从不做捕头之后，每日都闲得难受，找点事情做做也好的。 第289章 他乡遇故知 那胭脂水粉铺子里的男子是个好赌的，把陆卿卿的东西骗走了不少，然后欠下一堆外债跑路了。 每天都有很多人堵在陆不群家门口讨债，说陆卿卿联合姘头骗了他们很多银钱。 陆大夫人头都大了，阜城的知州那边已经不成了。 她决计帮陆卿卿说个远一点的婆家，尽快将陆卿卿远远嫁出去，省得天天这么多人来家里闹。 陆大夫人从陆卿卿手上得了一幅陆卿卿的画像，给了她姐姐，让她姐姐帮忙相看人家。 结果相亲没成功，那幅画却被人花两千两买去了，说是什么福大家的大作。 陆大夫人很惊喜，“卿儿，你那张画是在哪里画的，竟然卖了两千两，再去多画几张，咱们家就有指望了。” “娘，那幅画是在柳家画的？”陆卿卿听到两千两很是吃惊，但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 陆大夫人有些疑惑，“柳家？柳家哪位有那样本事？” “就是柳阿福。” 柳大夫人面上带着一丝得意：“看来我当初并没有看走眼，真是没想到柳家那小子竟然是棵摇钱树。” “卿儿呀，我看柳家那小子心里可能还是想着你的，不如咱们不和离了。” 陆卿卿却不这样想，说和离就和离，说和好就和好？哪会这般容易。 被骗之后，陆卿卿也早就后悔了，想起以前阿福对她真是千好万好。 她昨日暗暗指使丫鬟去柳家找阿福，结果阿福听说是她，根本就没有出来相见，看来对她已经死心了。 陆卿卿今日已经让人守在柳家门口，如果见到阿福出门，立刻就会有人来通知她的。 阿福现在也还帮着封万宝画小像的，虽然价格很便宜，但是他呆在家里没什么事，全当作是打发时间。 他今日画到太阳落山，吃了晚饭之后，就准备带着小厮去七禧楼里送画。 小七也正好要出门，在大门处叫住阿福：“哥，你是要去七禧楼的吧？刚好我也要去，不如我们一起过去。” 阿福今日带了很多画，其中一部分是送去夏侯掌柜那里的，另一部分是送给万宝银楼的。 他和小七、来福一起行至七禧楼外面的时候被陆卿卿拦住了。 陆卿卿哭得眼睛都红肿了：“阿福，你就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阿福撇过脸，不与她对视：“咱们已经和离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陆卿卿：“我娘要将我嫁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阿福，你真的忍心吗？” 小七见哥哥很难过的模样，怕哥哥又心软，忙道：“哥，你快进去吧！封老板该等急了。” 待阿福进去之后，小七一点都不心软：“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和离的，我哥不想再见到你，他也不会再回头的，拜托你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陆卿卿听了小七的话，呜呜哭着跑开了。 小七叹了口气，走进七禧楼，立刻就被花喜儿拉到身边坐下。 “去江南的事迫在眉睫，小七你真的决定要去吗？” 小七笑道：“我还没去过江南呢，正好去看一下江南的风景，顺便打听下师傅的消息。” 很快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走了进来。 花喜儿：“小七，这是阿离，她对江南很熟悉的，我让她陪你一起去。” “这趟江南之行就麻烦你了，你爹娘和哥哥他们我会照顾好的。” “有喜姑姑在，我一切都放心。” 回到家里之后，小七跟爹娘说了要去江南的事。 牛氏听说自家小七竟然要拿银子去江南赈灾，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傻子。” “娘，这事是七禧楼几个东家一起决定的。” 牛氏想到儿子阿福现在也是七禧楼的东家之一，立刻道：“啥？这意思是阿福也同意啦？阿福哟，那些钱给咱家自己花多好。” 阿福：“娘，最近不是又给了您几千两吗，合在一起都一万多两了，还不够咱家花的吗？” 牛氏撇嘴：“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傻子才会嫌弃钱多。” 阿福：“娘，要是咱家像以前在柳家村一样穷，自然顾好自家就行了，但是咱们现在已经很富有了，有了帮助别人的能力，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达济天下……” “我一个乡下来的妇人哪里懂得了这么多，我心情不好，不和你们说了。” 其实阿福对做好事也没那么热心，不过他听说妹妹和喜姑姑小时候同师傅发过誓言，必须要尽力帮助贫苦百姓。 前段日子，小七是和封小公子一起被新来的知府辞掉的，因此封小公子知道小七要去江南，他已经跟老爹封万宝商量好了，要跟着师傅一起去江南，但封夫人死活不愿意。 来福就不用说了，每天都是跟着小七的，因此这次去江南，来福肯定是要算上一个的。 来福和阿离都会骑马，而且两人骑术都比小七好，三人各骑了一匹马离开出了彭州城。 因为时间比较赶，一路风餐路宿的，赶了五天的路，快到扬州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虽然有蓑衣，衣裳还是被淋得湿嗒嗒的，大概晌午时分，三人终于来到扬州城外的一个草亭。 也是巧了，小七竟在亭子里遇到了木子灲，他正和朋友煮茶下棋。 小七觉得说书先生讲得都未必有这么巧，她又仔细辨认了几眼，木子灲旁边还站着阿墨，没错，绝对是木子灲。 刮风下雨天的，竟然煮茶下棋聊天，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这种下雨天在亭子里煮茶下棋应该也不是很舒坦吧。 木子灲抬起头一下子就愣住了，立刻站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小七身上，又端了一杯热茶递到小七手上：“小七，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先喝杯热茶暖和一下。” “木子灲，你不是中了状元吗？怎么不在京城里呆着。”小七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 “我还没领官职，近期江南发了大水，我哥在钱塘那边做知县，我娘让我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木子灲指着身旁长身玉立的男子道：“这是我朋友长青，他是江南人士，对江南这边比较熟悉。” 又对长青道：“这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女侠。” 长青忙上前作揖：“原来这位姑娘就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七女侠，幸会幸会。” 小七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过奖了，过奖了。” 第290章 温暖的人 木子灲：“小七，我听说你同朱元退亲了，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小七笑笑：“我过得挺好的，你看着却比彭州时瘦了些，是不是读书太辛苦了？” 木子灲点头：“正是，我为了考状元太努力了些，所以瘦了。” 小七：“费了那么大力气考了状元，为什么不做官呢？” “做官太累了，要为那么多百姓考虑，我想活得自私些，只为自己和家人。而且我爹和我大哥都在做官，家里也不需要我再锦上添花。” 小七：“是啊，你们家地位已经很显赫了。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那么辛苦参加科考为的什么？” “当然为了哄我外祖母和我娘开心，我娘说我考中状元之后什么事都答应我，结果我考中之后她又不承认了。” “什么愿望？” 木子灲神神秘秘的，“先保密，改天再告诉你。” 小七“我想起小时候喜姑姑和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时候她也才十来岁，我现在都这样大的年纪了，才领悟到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木子灲你和喜姑姑一样都是极聪明的人。” 阿墨自是能体会主子现在的心情，他看向小七姑娘身边，衣服还在滴着水的丫鬟和来福，忙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两人，热情地招呼道：“福少爷喝水。” 又向小丫鬟自我介绍：“我是木少爷的小厮阿墨。” “我是小七姑娘的侍女阿离。”阿离先对阿墨抱了抱拳以示感谢才接下热茶。 阿墨觉得阿离抱拳的动作好有气势，真不愧是小七姑娘的丫鬟，看着好像武功也不弱的样子。 雨小一些的时候，木子灲打着油伞领着小七往城中走去，边走边道：“这扬州城的雨这几天都没停过，现在雨下得这样小已经很难得了。” 阿墨有样学样，也很体贴地帮阿离和来福举着伞，却被阿离一把夺过去举在手中：“阿墨，你看起来很瘦弱，这伞还是我来打吧。” 阿墨听了阿离的话心里有点难过，他这是被嫌弃了，嫌弃他瘦弱呢。 他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两位虎背熊腰的汉子，那两位是公子的侍卫，大概那样的体型才能被阿离看上眼吧。 不过有人帮忙打伞的感觉还真是好，他长边么大一直都是帮别人打伞，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自己打伞，而且还是个美人。 阿墨觉得这扬州的雨真是美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果然是个好地方。 他心里美滋滋的，又瞟了眼阿离，长得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真是好看呀。 木子灲将人带到了自己住的摘星楼客栈，临时让掌柜加了两间房，抢了店小二的差事，一路将小七引到二楼的天字号房。 店小二看着掌柜嫌弃的眼神，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今天已经被掌柜训了三次，说是对来往的客人不够热情，但他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都怪那美男子太殷勤了。 店小二想着刚才客人说要热水来着，还是有机会表现的，连忙去准备热水了。 客房内木子灲对小七道：“再往南去就是灾区了，扬州这几天雨一刻也没停过，说不定再过几日这扬州城也无法再住人了。” 小七打了个喷嚏：“我可能受凉了，其实我从小都不生病，身体好得很，没想到这次淋雨居然打了喷嚏。” 木子灲笑容很和煦：“不要担心，等下我帮你煮一碗姜汤喝下去就没事了。” 小二敲门送了半桶热水进来，哼哧哼哧累得满头大汉，要知道，这可是齐腰的大木桶啊，重得很呢。 阿墨真心觉得这店小二不容易，这么重的东西一个人就给搬上来了，他很有眼色，立刻代表公子给小二打赏了一块碎银。 木子灲：“阿墨，你把来福也带去洗洗。” “是，公子。”阿墨牵着来福的手退出屋子关上门。 木子灲指着大木桶道：“这是我刚才上楼的时候让店家准备的热水，你赶紧洗一下，先躲到被子里去，我去给你买几身新衣裳。” 小七：“让阿离去买吧。” 木子灲拦住要出门的阿离：“还是我去吧，你们才刚到扬州城，可能不太熟悉地形，我很快就回来。” 小七洗好澡直接进了被窝。 木子灲很快就回来了，他买了好几套不同款式的衣裳回来，隔着门缝将衣裳递给阿离之后就离去了。 小七换上新衣裳之后，又挑出一套给阿离：“快去换上，穿着湿衣裳该生病了。” 阿离换好衣裳出来在小七面前转了一圈：“木公子不愧是状元之才，真是有眼光，买的衣裳款式很漂亮。” 很快木子灲又来敲门，他端着托盘，里面有三碗姜汤。 “小七，我给你煮了姜汤，喝下之后就不会生病了。” 阿墨牵着来福跟在主子后面，全程黑着脸，主子居然连端盘子的活也做了，他这个小厮怕是快要失业了吧。 小七招呼来福和阿离一起喝姜汤。 阿墨见装姜汤的碗见了底，忙过去想把碗和托盘送回厨房，却见阿离抢先端着托盘出了屋子，阿墨很伤心。 小七喝了姜汤脸儿绯红，映着身上穿的红色裙子，娇美的很。 木子灲目光灼灼：“小七，你瘦了，也高了，穿红色衣裳很好看。” 女人哪有不喜欢赞美的，小七心里很愉悦，她娘牛氏以前也是牛家村村花一枚，她爹长得也不错，所以她自己也算长得好看吧。 但是——，小七仔细看了几眼面前的木子灲，比起木家这位，她真的是差太远了。 木子灲：“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些吃食来。” 小七摆手，“不用了吧，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做饭？咱们刚才经过一楼的时候，不是有很多人在一楼吃饭吗？咱们也去下去一起吃呗。” “这摘星楼里的厨子做的东西不好吃。我反正自己也是要做的，顺道帮你一起做。”说完木子灲转身去了厨房。 没过多久，脸上沾着锅底灰的木子灲就出现在小七面前，他端着托盘进了屋，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小厮阿墨。 木子灲将托盘放到桌上，就对阿墨和阿离道：“你们俩个把来福带去一楼吃饭吧。” 小七：“你做得饭不够大家吃吗？” 木子灲点头：“我记得你饭量有些大，下次我多做些。” 小七听到这话，立刻红了脸，她确实吃得多，但这应该不算是很丢脸的事吧。 第291章 一路向南 阿墨见阿离杵在屋里不动，只得一手拉着来福，一手拖着阿离去了楼下。 “阿离，我跟你说，我们公子可没做咱俩的饭菜，不过他给了我银子，咱们下楼去吃顿好的，你喜欢吃啥就点啥，千万不要客气。” 屋门开着，一楼嘈杂的声音传进来，却吵不到小七。 此刻她吃得很专心，这段时日风餐路宿就没吃好过，今天吃了木子灲做的菜觉得特别香，简直可以和她娘牛氏一较高下了。 很快两人就把四样菜全吃光了，小七吃完饭放下筷子：“真没想到，你做的菜这样好吃。” “大家都说我不学无术，我考了状元之后，就没什么事忙了，就想着多学点东西，做菜是很实用的，我希望家人能吃得开心些。” 小七：“是呀，我也觉得学做菜最实用，其实从小就帮我娘烧火，感觉我自己也挺会做菜的，只是比起我娘做的菜还是差很多的。主要是因为我没天赋。” “我娘做的菜真的很好吃，我是从小吃的多，力气也比一般人大。不过自从我家买了下人，我娘已经很久没做过饭了。” 木子灲：“你觉得我做的菜怎么样？” “比我的手艺好多了。” “那我明天再给你做。” “木子灲，你真好，像家人一样温暖。” 以前人人都说知府家的小公子被养歪了，不过小七觉得木子灲一直都很有礼貌，跟着自己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不仅聪明，还很能吃苦。 不得不承认，木子灲长得真是好看，性格好，人又聪明，做菜又这样好吃，将来肯定会是个很好的夫君，也不知道谁家女儿有这样的福气。 第二日，早上木子灲端了热乎乎两大笼扬州灌汤包回来，“小七，扬州的灌汤包特有名，包你爱吃。” 小七看看包子，这么点可能只够她一个人塞牙缝的。 她满心矛盾地看看来福又看看阿离，招呼道：“都过来，大家一起吃。” 阿墨拉起来福的小胖手：“现在雨下得很小，阿离，来福，走，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 阿墨昨日带阿离和来福一起吃饭，被惊到了，原来来福像小七姑娘一样，实在太能吃了，如果他也端上来的话，估计得楼上楼下跑很多次才行。 今日打伞的依然是阿离。 阿墨高举着钱袋：“少爷给了我很多银钱，我跟你们说，我和少爷两人前几日就来了这扬州城，所以我对附近还算熟悉，摘星楼客栈旁边这两条街上全是小吃，想吃什么都有。” 来福很饿了，客栈旁边第一家卖烧麦的，直接抱起一笼子就走。 阿墨连忙给店家赔礼付钱。 然后大概走了半条街的样子，来福终于吃饱了，连举着雨伞的阿离都吃得差不多了。 阿墨却累得满头大汗，一直忙着付钱，半个包子还没吃到。 阿离饭量小，手上还剩下一个大包子吃不下，就递到了阿墨手上。 阿墨很感动，阿离姑娘实在太知心了。 中午的时候，木子灲做的菜量很大，仅红烧狮子头就做了一大盆，终于几人在一桌上吃了个痛快。 狮子头里面加了荸荠颗粒，有一点点爽脆，非常可口。 木子灲将盆里的最后一颗狮子头夹到小七碗里：“怎么样，好吃吧，扬州狮子头很有名的。” “你这么厉害，不是说才来扬州没几日吗？就已经学会做扬州菜啦！” “我是在京城学的，我外祖母喜欢江南口味，府上有个扬州厨子，手艺很好。” 晚上，木子灲端着洗脚水上了楼。 阿墨以为是少爷自己用的，上楼的时候伸手抢木盆：“少爷，这种粗活哪能让您做，我帮您把盆端到屋里去。” 阿墨的手被主子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讪讪地跟在主子后面上了楼。结果就见主子把木盆放到了小七姑娘门口，敲响了门，原来这盆热水是给小七姑娘准备的呀。 阿离开门出来一句话不说就把木盆抢走端进屋里去了。 阿墨觉得阿离帮他出了气，少爷这是魔怔了，一天到晚抢他的活做，不是你的活就不是你的活，看吧，现在不是被人家阿离姑娘给抢走了。 阿离进了屋把洗脚水放在床边：“木少爷端上二楼的。” 小七将脚放进热乎乎的水里，心里其实是有些感动的，她只是在彭州教了木子灲一点点武功，结果木子灲点滴之恩，竟以涌泉想报。 又或者真像喜姑姑说的，木子灲喜欢她，可是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第三日雨小了些，小七打算出发往南边去了。 木子灲帮她买了新的蓑衣披上，“这种蓑衣更能挡雨。” 两主仆骑着马跟在小七三人后面。 小七回过头问他：“你要与我同行？” 木子灲笑道：“我前面不是说了吗？我大哥在钱塘那边做知府，我娘让我去看看他，只是听说南边危险，现在有你同行，我就不怕了。” 木子灲这次江南之行确实是受母亲委托去钱塘看大哥的，不过已经从钱塘回转了。 阿墨抚额，公子，您前几日才从钱塘那边过来的好不好，说谎咋都不脸红呢？ 小七：“你大哥真厉害，这才几年就做了知县。不过我记得你不会游水，要不你在扬州多呆些日子，等洪水下去之后你再去看你大哥。” 木子灲：“小七，我那次被你从河里救上来之后就专门学了游水，说不定比你还厉害。” “那就好。你知道的，咱们七禧楼凑了些银钱，准备帮一帮饱受水灾之苦的江南百姓。” 木子灲“你和喜姑姑都是菩萨心肠。” “主要是师门有训，必须要经常帮助穷苦百姓。” “听说飞天派好像是有这样的师训。” 小七没敢承认，因为飞天大盗一直被朝廷通缉呢。 因为到处都是大水，骑着马行了一段路之后，她们就只能弃马坐船了。 这次洪灾死了很多人，很多活下来的人都跑到了山上，江南水多山也多。 辗转了两日，几人终于到达钱塘县，这里基本上见不到人烟，房子基本上都被淹了，府衙也没能幸免，不是简简单单的凄凄惨惨凄凄几个字能够形容的。 第292章 再见李玉 很多百姓都跑到了灵隐寺所在的山上，寺里的和尚给百姓们提供了简单的汤水救济。 小七一行人在山上见到了几个穿官服的人，他们正在组织百姓们搭建简陋的小木屋，很多木头都是灵隐寺里捐来的。 木子灲的大哥木子云也在其中，见到木子灲有些吃惊“子灲，你怎么又回来了？” “关于粮食和药材的事，我还有些细节要和大哥您商议一下。” 木子灲向哥哥介绍道：“这位是小七姑娘，江湖人称七女侠，哥你在彭州的时候可能见过她的。” 小七取出裹了几层油布的银票“木知县，这是七禧楼捐的，希望能对百姓们有所帮助。” 木子云：“非常感谢，不过现在最缺的还是粮食和药材，因为现在钱塘附近有钱也没地方买粮食。” 木子灲：“哥，粮食的事我会帮着一起想办法的，朝廷应该也会拨粮震灾的。” 小七：“这些木屋是给灾民住的吧？” 木子云：“寺里的房间有限，安置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就地砍了木材造些简单的木屋。” 小七和阿离立刻开始动手帮大伙一起搭木头房子。 来福起得作用很不小，因为他水性很好，小七就让来福跟着急救队出去寻找幸存的百姓。 小七力气大，她选了扛木头的活。 在扛木头的人中竟然见到了李玉，“你是李玉师兄吧？” 李玉也一眼认出了她：“是小七吧。” 李玉指了指几丈外，那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望向这边。 “是燕哥吗？” 见李玉点头，小七忙跑过去抱住燕哥：“我是小七姐姐。” 燕哥并不认识她，但燕哥比小时候似乎灵光了许多，直接回道：“我不记得了。” 燕哥已经长成了小小少年，长相随着李玉自然不差，只是还能看出些许的迟钝。 小七看了一圈，没看到李夫人：“怎么没见到李夫人？” 李玉：“我夫人她前年得风寒过世了。燕哥在江南碰巧遇到了慕容神医，慕容神医帮燕哥施了针之后燕哥好了很多。” “世事无常，师兄节哀。” 李玉看着走过来的木子灲有些戒备。 小七忙介绍道：“师兄，这位是知县大人的弟弟。” 又转头对木子灲道：“这位是我师兄。” 木子灲和李玉相互抱拳施礼。 木子云也走过来，指着李玉对木子然和小七道：“你们已经认识了吧，这位是李富户，这次捐了全部身家五万两银子呢，还帮着做了不少苦力活，回头我打算上报朝廷为他表功。” 李玉：“不敢居功。” 木子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朝廷这次对捐银比较多的好像会给封官的。” 虽然朝廷一直有追捕飞天大盗，但是那画像和李玉一点都不像，这么多年了，朝廷也没摸到一点飞天大盗的影子。 不过小七觉得，一直被朝廷通缉的李玉师兄如果被朝廷赏了官，那也是挺好笑的事，回头得告诉喜姑姑，她一定也觉得挺好笑的。 两天之后，小七和木子灲准备离开。 这两日里，燕哥和来福两人相处得很愉快。 两人好像只用眼神就可以交流。 李玉：“小七，我想拜托你把燕哥带去彭州城生活一段时间，我还要留在这边再帮帮忙。” 小七：“师兄，有没有师傅的消息？” “虽然没有师傅的消息，但是你放心，半年前我见过师傅，他身子骨好得很，而且听说又收了个得意徒弟。” “师兄，我会好好照顾好燕哥的，你忙完之后去彭州城找我们。我喜姑姑现在经营七禧楼，名气挺大的，师兄你应该听说过。” “七禧楼确实挺有名气的，你们应该有办法弄到粮食和药材吧。现在粮食很缺，而且按照前人的经验，大水下去之后可能会有瘟疫。” 小七：“我回去跟喜姑姑商量一下，不过我喜姑姑是个聪明人，她很可能已经在准备这些物资了。” 告别了李玉，小七坐在船上有些无精打采，“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 木子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我外祖母给了我很多产业，我名下有药材铺子和粮食铺子，到时候我捡些要紧的先送过来，再安排人手多收些粮食和药材，咱们尽力而为就行了。” “你喜姑姑曾经告诉我，要先照顾好自己，才有资格去照顾别人。我没你们师门那么大的胸怀，我只希望我的家人和我在意的人都能幸福。” “木子灲，我觉得你很厉害，能中状元，又能洗手做羹汤，做你的家人肯定很幸福。” “小七，姑娘家嫁给我会很幸福对吧？” 小七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在他认识的男子中，她真心觉得木子灲是个很值得姑娘喜欢的。 木子灲已经传了信通知各处的铺子想法将物资运到临安。 水路加骑马，几日后终于到达彭州城外。 小七以为木子灲定会和他分开了，没想到木子灲却说：“我也在彭州生活过三年，很是怀念，我送你进城吧。” 进了城之后，木子灲住进了客栈，小七则直接去了陆府，将燕哥推到花喜儿面前：“喜姑姑，你快看这是谁？” 燕哥不说话，只呵呵地笑。 花喜儿笑道：“这肯定是师兄的儿子燕哥吧，长得可真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师兄可是我最崇拜的人呢。” 现在七禧楼里很多事都是陆风和夏侯掌柜商议着做的，陆风回到家里刚好听到这句：“谁是你最崇拜的人？” 花喜儿指了小七：“就是小七这丫头，我一直都很崇拜她呢。” 陆风也不打扰几个人说话，转头去厨房安排晚膳了。 花喜儿拉着燕哥的手，催促小七：“快跟我说说你这次去江南一路的见闻。” 小七对花喜儿：“南边现在什么都缺，水灾很严重，粮食和药材是最急缺的。” 花喜儿“粮食和药材已经做准备了一些。” 小七：“可以送去钱塘附近，那边灵隐寺里收留了很多百姓，木子灲的大哥木子云也在山上，他现在是钱塘的知县，东西可以找他接收。” 第293章 进京 花喜儿拿出了一万两的银票给小七，“这些是我和陆风单独捐的，小七你知道的，我这智商还是很高的，陆风铺子我经手之后赚了好多钱。” “以前他大伯帮他打理，说是每年都亏钱，我这一出手，就多赚了十来倍，陆风经常都说自己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呢。” 第二日木子灲带着礼物去了趟柳府，“以前在彭州的时候吃了你们家不少饭，借这些礼物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不得不说木子灲真是个又细心又聪明的人，给家里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每个人的礼物都很合心意。 他又和小七一起来了趟陆家。 花喜儿让陆风招待木子灲，她自己则拉着小七说悄悄话：“不愧是状元之才，这是我唯一能承认聪明的人，送个礼物都这么细心周道，说实话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也觉得他很好，只是门不当户不对，不太合适。” “真是可惜，我倒觉得你们天生一对呢。” “喜姑姑就不要笑话我了，他未必对我就很上心，从头到尾他从来没对我做出任何表白，关键我是他师傅。” 花喜儿笑得很贼：“都没正式收徒，哪里就能算是师傅了。” 第三日，木子灲就同小七告别了：“京城传信过来说我母亲生了重病，我今日就要出发回京了，可能要在京城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去京城一定要去长公主府找我。” 木子灲说着将一块碧绿的玉佩交给小七：“这个你拿着，长公主府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小七郑重地收下玉佩：“一路顺风。” 木子灲当天就离开了彭州城。 江南的水灾很快得到了控制，但是钱塘知县木子云却被关了起来。 据说是因为把赈灾粮换成了霉粮，很多官员都受牵连被抓了起来。 而李玉却因为是第一个捐了大笔钱财的人，被皇上特指为嘉兴县令。 有了这个榜样，富户们有样学样，很快朝廷竟然收到了近百万两白银。 花喜儿和小七听了消息后都笑得很开怀，真是没想到，皇上居然把一直想捉的飞天大盗封了官，李玉师兄大概也没想到过有今天吧。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权力就能更好地为百姓做事。 刑部查了很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根本找不到粮食是哪个环节被换的，直到西北军报，北蛮人又入侵了云州，霉粮这事被搁置下来。 据传北蛮带兵的人名叫乎乎儿，身高八尺，体壮如牛，但却动作敏捷，无人能敌，被北蛮人尊为战神，已经带兵攻下了三个州。 长驻西北的项老将军年老多病，几年前就已经请辞了，如今只是一位资历颇浅的年轻将军守在西北。 当朝文丞相让各地举荐人才，说是泱泱大夏朝，定有人能战胜野蛮人乎乎儿。 花喜儿：“京城那边捎信来，说是淮南王世子向皇上举荐了你，小七你要有心里准备。” “打仗不光比武力，更要比智商，小七，我这几日给你临阵磨下刀吧，多给你讲些兵法，知道的多些总没坏处。” 果然过了三日，现任彭州李知府派了手下李四将圣意传到柳府，宣小七进京比武，选人去边关对付乎乎儿，美名曰英雄大会。 柳大河怔愣当场，牛氏却是见过世面的，她塞了个装满金角子的荷包给李四，向李四打探消息。 李四就将事情的大概说给牛氏听了。 说是谁要是杀了北蛮的将领乎乎儿，就会立下大功，一定会加官进爵的。 牛氏听了喜出望外，她觉得以小七的实力一定可以立下大功，到时候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还不是要由着阿福随意挑选？ 牛氏很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小七从小力气就大，我一直觉得好慢个有福的，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没想到现在机会就来了。” 小七觉得她娘牛氏一定是失忆了，明明小时候一直说她克亲来着。 柳大河叹口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七也不一定能打败所有人，万一败给了那啥乎乎儿——” 牛氏跳了起来：“呸呸——菩萨莫怪，明日我去城北彭城寺里烧香，菩萨一定要保佑咱家小七升官发财。” 柳大河：“万一那乎乎儿的家人也烧香呢？” 牛氏白了柳大河一眼，这么傻的人，除了她估计应该就没人会要。 这次被各地举荐、召进京城的一共二十八个人，除了小七之外，其他都是男人。 京城里炸开了锅，因为他们听说各地过来的英雄里面竟然有一个是女人。 “英雄大会居然有女人参加。” “女人怎么了，咱们大夏朝以前不是出了女宰相的。” “女人总是比男人弱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位可是七女侠，彭州附近很有名气，据说曾经解救了很多被拐的孩子，还端了山匪的窝，另外还做了几年的捕头，破了很多复杂的案子……” 小七到了京城之后就住进了上头安排的驿馆里。 因为她去江南的时候多得木子灲相助，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就和阿离一起带着很多礼物去大长公主府拜访。 其中就有一个很大的七禧花，很透明很绚丽，里面是一朵绿牡丹，绿牡丹本就是稀奇之物，做成了七禧花，就更加稀罕了。 来福也是同行的人之一，小七本不想带来福去，到了大长公主府外，却发现来福跟在后面。 因为木子灲特别叮嘱了门房，所以门房一听说来的姑娘名叫小七，立刻就去通知了木子灲。 木子灲直接拉着小七去了厨房，让阿墨带来福到园子里玩。 阿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来福，因为来福总能带来意料之外的麻烦。 府里的下人绘声绘色地将木子灲飞去厨房的事讲给了长公主听。 长公主笑道：“把人叫到主屋来用饭吧，让灲儿把他下厨做的饭菜也端过来。” 待小七进到屋里给长公主行礼，长公主忙让常嬷嬷把她扶起来：“真是个可人儿，听说大家都称呼你七女侠，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女侠梦的。” 木子灲：“外祖母，您现在也不老，还可以继续做女侠梦的。” 长公主忍不住翘起嘴角：“这傻小子，最会讨我欢心。” 第294章 英雄大会 很快侍女就把木子灲做的菜端了上来，竟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大长公主看着满桌子的菜对众人道：“说起来很少能吃灲儿 做的菜呢？” 木子灲“外祖母，您府上可是有御厨的，灲儿哪里敢献丑？” 吃完午饭，大长公主让常嬷嬷拿了自己年轻时候戴的红珊瑚手串，亲自帮小七戴在手上： “我一看到你就想到这串火红的珊瑚，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戴的，红红火火的，看着就衬你。” 过了一会，长公主又叹息道：”听说前些日子江南水灾，你和灲儿一起去了江南。灲儿他大哥也正是因为赈灾出了事。” 小七：“我见过云公子，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我不相信他会做出将赈灾粮换成霉粮的事，这事有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也有可能是粮食存储出了问题，毕竟那时候江南天气很潮湿。” 这些话是花喜儿分析给小七听的，小七只是原话照搬了过来。 大长公主笑着看向宝贝外孙：“灲儿也是这样说的，看来你和灲儿一样，都是很聪明的孩子。我这边还有些事，灲儿你陪小七姑娘去园子里逛逛。” 大长公主看着并肩离开的两人，对常嬷嬷道:“我看小七姑娘对咱们家灲儿并没有那份心思。” 常嬷嬷：“公主殿下多虑了，小公子那样优秀的人，怎么会有姑娘不喜欢？” 很快木夫人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大长公主府：“娘，听说彭州的那个野丫头今天过来了。” 大长公主：“你怎么这般粗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说话了。我看那孩子挺好的，长得漂亮，身子骨也好。” 木夫人叹了口气：“灲儿是个死心眼，怎么就喜欢上了那样的乡下丫头，真是让人头疼。” 大长公主让常嬷嬷把七禧花拿了出来，亮晶晶地特别漂亮。 “京城里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七禧花，她却送了这样大一个过来，你竟然还说她是乡下丫头。” 木夫人见到七禧花有些语噎，这也太土豪了，竟然送了这样大一个来公主府。 “我可怜的外孙，看看你这当娘的给他定的那三门亲事，每个都是还没过门人就没了，弄得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说我灲儿克妻。” “明明我灲儿是个很出色的，婚事却很难，这都要怪你这个当娘的。” 木夫人缩了缩身子：“娘，世事难料，这事我也不想的。” …… 早朝之后，议事厅里，文丞相：“皇上各地举荐的英雄已经全部到京了。” “文丞相，你尽早安排一场比武，决出前几名送往边关。”皇上神情焉焉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他前几日又昏迷了，吃了慕容神医留下的急救药，才得以醒转过来。 文丞相是个人才，据说还能目测天气，这会儿他跪在皇帝面前请示道：“陛下，明日天气不错，臣就把比武安排在明日如何？” 皇上打了个呵欠：“准了。” 比武很热闹，就安排在考武举子的演武场，朝臣们都去了。 比赛前木子灲送小七进去的时候叮嘱道：“少用点力气，不要累到了，已经有了那么多英雄好汉，咱不去边关也没事。” 阿墨觉得自家公子这意思是让小七姑娘假装输给别人，公子这也太不爱国了，边关正等着小七姑娘过去救急呢。 比武台是方形的，长宽各三丈左右，比武台四周坐的人能清楚地看到场中的比武情况。 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小七身上，毕竟她是全场唯一的女人。 “听说这女子江湖人称七女侠。” “以前茶馆里流传过七女侠的轶事，那时候我还以为七女侠是个五大三粗的妇人，没想到却是如此佳人。” 文丞相“长得好看也没多大用处，也就给比武大赛添点乐子而已，自古有几个女子能比得过咱们男儿？” 小七出乎大家的意料，竟连胜了三局。 第一局小七是双手空空上台的。 她听了木子灲的话，没敢太使力，用了三招才把对手打下台。 台下就有人议论道：“七女侠力气很大，刚才和她打对手的是京城镖局的王师傅。听说王师傅打遍京城无敌手，没想到却被七女侠一掌推了几米远。” 吏部尚书对坐在身边的几人道：“原来七女侠擅长使用掌法呀！” 张大人身旁坐的都是他的下属，听了他的话忙点头赞同，可不就是擅长掌法，一掌就把王师傅推了几丈远。 第二轮小七对阵徽州第一刀。 于是小七也选了刀做武器。 她两招就磕飞了徽州第一刀的大刀。 大刀哐叽一声落在台下，却没有引起恐慌，有人弯腰捡了徽州第一刀的大刀在手：“呀——七女侠好厉害，第一刀的刀上都被磕出印子来啦。” 徽州第一刀此刻已被小七拍到了台下，听到此话脸红得厉害，这些人哪里是来看比武的，明明是专门来嘲笑他的。 关键是七女侠的大刀根本就没出刀鞘。 礼部王尚书抖了抖胡子，一脸正经道：“原来七女侠擅长大刀。” 坐在王尚书身边的几人都是王尚书提拔上来的，因此都出声附和他。 “尚书大人说得没错。” “尚书大人英明。” 其实这第二局，小七的刀根本就没从刀鞘里面拔出来。 接下来第三局，和小七比武的是江南第一剑。 小七并不擅长剑法，所以就以刀迎敌，这次她又没找到抽刀的机会。 江南第一剑很生气，高台上比武，台下那么多人看着，面前的姑娘刀竟然根本就没拔出来，简直是太侮辱人了。 小七是真的不擅长剑法，但是她反应很敏捷，用刀鞘挡了江南第一剑五六招，然后找了个空隙一掌将江南第一剑拍下了比武台。 小七觉得喜姑姑的剑法比江南第一剑高多了，喜姑姑更有资格被称为江南第一剑。 她决定回去就把这事告诉喜姑姑，让喜姑姑开心一下。 文丞相捋了捋胡子，一脸高深莫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文丞相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边上这几位尚书平时和文丞相都是面和心不和，这文丞相真会装，说的好像自己是高手一样，几位尚书一脸鄙夷。 第295章 英勇的李将军 这英雄大会，大长公主也在观看的人群里，她对身边的常嬷嬷道:“这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欢，怪不得灲儿喜欢。” “我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灲儿了，自然是希望他事事顺心如意，包括这亲事。” 木夫人坐在长公主身边：“娘，你看她那傲气的样子，武功高很了不起吗？” “武功高确实很了不起。” 大长公主说着转头用食指戳了下女儿的额头:“你说说你，孙子都有了，还这副酸掉牙的语气，就这么忌妒人家姑娘。” “娘，我不是忌妒她，她一个偏远乡下出来的野丫头，哪里有值得我忌妒的地方，我只是觉得她太傲气了。” “我真没看出人家姑娘哪里傲气了，倒是你这酸气有点过了头，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有一次提着剑跟我说想做女侠来着，还让我给你请个厉害的师傅。” 木夫人立刻红了脸：“娘，小时候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文丞相与几位尚书一起，从这二十八人里面选了八个英雄，其中自然少不了小七。 木子灲向大长公主请辞：“外祖母，我想跟随大军一起去玉虎关，为朝廷出份力，到时候也好为大哥求情。” “你大哥那里不必担心，他必会安然无恙的。等小七大胜了乎乎儿，陛下的心情肯定会很不错，到时候我会亲自去陛下那里替你大哥求情。” 木子灲使出了无赖的歪缠大法，大长公主经不住宝贝外孙的反复请求，到底还是同意了他随军去玉虎关的事。 “灲儿，你答应外祖母，不离开小七姑娘左右，外祖母就让你去。小七姑娘武功高强，有她在外祖母才能对你放心。” 七禧楼这边，掌柜让人给小七送来了一个黑匣子，里面是一个很袖珍的暗器，手镯形状的，还有花喜儿的一封亲笔信—— 小七，这个暗器做得很精巧，你可以当成饰品戴到手臂上，上面红色的宝石是机关，触动之后，会连发数百枚毒针。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喜姑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咱们小七不一定非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有时候也可以来点阴的。 去西北的路上，木子灲在小七面前分析道： “项老将军身体不好，已经不在边关了，现在边关做主的项大将军，是项老将军的小儿子，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死在战场了。” “项小将军虽年纪小，却已经带兵多年，经验丰富，咱们到了玉虎关之后只管听他的就可以了。” 木子灲跟着去，一是因为想要找机会立功，帮哥哥的事向皇上求情，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小七。 虽说小七很厉害，但是人外有人，万一那乎乎儿更胜一筹呢。 到了玉虎关，休息了两日。 第三日就有人来报说，北蛮人又带人来攻城了，乎乎儿领兵。 乎乎儿似乎是北蛮的人心所向，每次攻城乎乎儿都会出现。 这次同以往一样，乎乎儿一直在城外叫阵，骂大夏朝都是胆小鬼，没人敢同他一战。 朝廷这次派来护送八位英雄的李将军很是勇猛，听了乎乎儿在城外的叫嚣很不服气，一再向项统帅要求要和乎乎儿对阵军前。 文丞相已经同众人讲明，拿了乎乎儿的人头就可以官到三品将军同，同时还有赏银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英雄大会上和小七一起被选中的人，也都很英勇，个个都想对阵乎乎儿。 项统帅考虑之后，同意了李将军的请示。 李将军出城和乎乎儿交战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城楼上观战。 李将军身高六尺有余，已经不算矮了，骑着高头大马，感觉很有气势。 但当他打马到了雄壮的乎乎儿跟前，众人就有了一种李将军是鸡蛋碰石头的感觉。 这种感觉应验得很快，才两个回合，李将军就被打下马，但他很幸运地活着回来了。 军医帮李将军临时处理了伤口，朝着项统帅摇了摇头道：“命是捡回来了，不过双腿怕是废掉了。” 李将军醒来之后心有余悸，但面上却带着坚强的笑容，向众人讲起阵前交锋的事来。 “对阵的时候不知怎的，那乎乎儿的弯刀忽然掉落地上，我就想把它抢回来，碰到弯刀才发现，那弯刀极重，我根本拿不起来。” 小七这次也在城楼上仔细观察了乎乎儿，她很肯定地对木子灲道：“我觉得乎乎儿可能力气比我更大。” 木子灲点头：“我也觉得他力气很大，李将军说拿不动乎乎儿的弯刀呢。不过那乎乎儿挺自大的，他本来可以轻易斩杀李将军，却放过了李将军。” 自从李将军大败后，乎乎儿每日都会来城门外叫阵，连续三日，项统帅都没安排人应战。 见识过乎乎儿的厉害之后，文丞相选来的几位勇士没有人再提出要应战。 但项将军还是会安排的，毕竟这八位勇士本来就是被皇上派来对阵乎乎儿的。 第四日，项大将军安排了其中一位、外表看起来最为强壮的刘一刀，与乎乎儿对战。 刘一刀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江湖人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一刀就能取人性命，所以才被江湖上称为刘一刀。 刘一刀比李将军厉害一些，同乎乎儿打了十几个回合才败下阵来，但他却没有李将军那样的运气。 乎乎儿没放过刘一刀，直接将刘一刀给斩首了。 刘一刀被杀，众人都很难过。 因为大伙一起从京城出发来西北，路上早就处出了感情。 晚上，项统帅和大伙一起商量明日安排哪位上阵。 见无人应声，小七站了起来，“不如让我去试试吧。” 小七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自信的，朗声对众人道：“虽然我力气可能比不上乎乎儿，但我速度绝对比他快，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胜他。” 敢说八成已经很厉害了，项统帅和其他几位都朝小七露出钦佩的目光。 “不行。”出声反对的人是木子灲。 他声音铿锵有力，“八成的把握，就是说还是有两成的失败概率，咱们最好不要做没有把握的事。” 第296章 正三品 木子灲这小子，从京城一路跟过来，大伙都把他当成了小跟班一样，因为他既没有官职，也不是文丞相选出来的英雄。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他的长相了，不过大伙都是男人，对其他男子的长相不甚在意。 但项统帅对木子灲不一样，他从小是和木子灲一起长大的，感情还不错。 木子灲思考了一番之后，对项统帅建议道：“若是皇上给你送来的这些勇士都被呼呼儿斩杀，皇上一定会恼羞成怒的，不如明日先不要派人出城应战。” “然后咱们先想想其他的办法，项统帅，你有没有考虑过用箭射杀乎乎儿？” 项统帅：“早早考虑过，但一般的箭穿不透乎乎儿的甲衣。” 木子灲转向小七道：“小七，我以前看过你练箭，你应该能拉得起八石的弓吧？” 见小七点头，其他几个与小七同来的勇士们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项统帅大喜：“小七姑娘真的能拉得起八石的弓吗？这样的话，应该就有射杀乎乎儿的可能了。” 木子灲：“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八石的弓？” 项统帅应道：“我岳父家收藏有八石的弓，就在银州，离这里不远，我现在就派人去取，明日中午便可取回。” 晚上，众人商议完之后，小七和木子灲单独说了会话。 小七：“木子灲，你知道习武的人，最喜欢的事是什么吗？” 木子灲点头“我知道，是切磋武艺。” “遇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就会很兴奋，所以我很想亲自到阵前迎战乎乎儿。” “小七，等这趟回去之后，明年我陪你去参加武林大会，那里应该可以找到能与你交锋的对手，再不济我陪你去找白乾教，他们的教主还是挺厉害的。” “但这乎乎儿，我还是不希望你去城外迎战。你想想，如果你出了事，你爹娘、你哥哥、你喜姑姑他们该多伤心。” “而且项统帅已经接受了我的建议，明天就会把八石的弓箭取回来。” 射箭对于小七来说不要太容易，八石的弓拿回来之后，她先试了下手，觉得这弓用着挺顺手的。 然后小七就抱着弓上了城楼，木子灲一直伴在她左右。 站在城楼上，小七犹豫了，如果直接射过去，感觉有些不地道。 于是她大声向城外喊话：“乎乎儿，我要朝你射箭了。” 她内力深厚，声音传得很远。 乎乎儿身后有懂汉语的人，将小七的话一字不差地翻译给了乎乎儿听。 乎乎儿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完全没把小七的话放在眼里，这大夏朝看来真的是无人可用了，竟然让一个女人出来说话吓唬他。 但很快笑声就消失了，小七一箭射穿了乎乎儿的脑袋，又补了一箭射穿了乎乎儿的左胸。 小七收了弓低声道：“对不起，我已经通知过你了。” 随着乎乎儿的死，北蛮人立刻就收兵了，西北局势一下子就得到了缓解。 消息传到京城，皇上大喜，亲封小七为正三品佑国大将军，这封号听起来确实很高大上，不过在大夏朝，女人封官，小七也不算是第一人。 文丞相本想劝陛下另改封号，但皇上圣意已决。 小七一行人还在从西北回京路上的时候，她被封官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彭州城。 新来的知府大人亲自带了贺礼前往柳家祝贺。 柳府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比同淮南王府定亲的时候更加甚之。 柳大河劝牛氏：“你不要乱收别人的东西，到时候连累小七就不好了。” 牛氏：“这事你不懂，就不要管了，我心里自有主意。” 现在天下太平，皇上给小七封的这个将军也只是个闲职，并没有实权。 她没在京城多耽误，领了旨之后很快就回了彭州城。 到了彭州之后，第二日就去了陆府。 “喜姑姑，我在京城和江南第一剑叶无双比试了几招，他这江南第一剑比起你差远了。” 花喜儿很开心：“真的吗，真的吗，等我生了这胎，再好好练一下剑，我都几个月没摸到剑了。” “还有件事，小七你要注意下，听说你娘收了不少贺礼。” 回到柳府里小七从牛氏那里得到了礼单，忍不住抱怨道：“娘，咱家已经什么都不缺了，你收别人这么多贵重的礼干嘛？” “咱家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我正准备帮阿福说亲呢，聘礼从哪里来？” 阿福：“娘，我暂时还不想说亲，而且我在七禧楼的分红每个月也有不少钱的，娘，咱们就不要再贪其它的了。” 牛氏哭起来：“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不愿意说亲了呢，你这样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好。” 小七：“我虽然被封了将军，但只是个名头而已，没有实权的，贵重的礼物一概都退回去，免得横生枝节。娘，不如我们全家一起回凤凤凰镇去看看舅舅们。” 牛氏对两个哥哥还是挺想念的，但她现在很忙。 “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没时间回去，城里很多大家夫人邀请我上门做客呢。” 但牛氏做了几次客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回到家里，向家人报怨道：“那陆大夫人真是太烦了，跟个苍蝇似的，每次我出门做客，她都要粘在我身边，还想让她家女儿同阿福和好，真是想得美。” “咱们家如今已经不是普通人家了，而且咱阿福可是那着名的啥、那个福大师来着，也不照照镜子，就她家那家境，哪里能配得上咱们阿福。” 几日后，花喜儿递了一匣子信给小七：“京城寄过来的，木子灲给你写的。才几日不见就这么厚一撂信，肯定每天都写好几封，现在的年轻人呀——” 小七没想到她也会有被花喜儿嘲笑的一天，不过，看到匣子里满满的信，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花喜儿：“小七，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刚学会认字的时候最希望能收到信，可惜只收过两次我爹娘外出时候捎回来的信，那时候好希望有人给我寄信。” 第297章 南下寻人 过了几日，小七见到了前来道贺的封玉郎，她感觉封玉郎变化很大，尤其好像变得更腼腆了。 小七感叹道：“你瞧着真的不一样了，感觉一下子就成熟稳重了。” 封玉郎：“师傅，我前段时间成亲了。” 原来成亲会让一个人变化这样大呀。 “好好过日子，师傅我明日就把贺礼给你补上。” 西北的战事松懈下来之后，大长公主同皇上求了情，木子灲的大哥就被放了出来，但却成了闲人一个。 木夫人见大儿子不行了，就把目光放到了小儿子身上。 托关系给木子灲找了个知县的缺，只是却不是个好地方，而是福建一带福州境内倭寇盛行的小县城。 木子灲带人去海上抗击倭寇，遇到大风，船翻了不知死活。 消息传到京城，大长公主听到木子灲失踪了一病不起。 朝廷为了削减项家的兵力，调回了西北的项统帅项雨，并三品佑国大将军柳小七一起领兵前往福县抗倭。 七禧楼生意已遍布大江南北，花喜儿早收集到了相关情报。 “小七，福建那边也有咱们的生意，而且是臭鸭蛋在那边管事，你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臭鸭蛋。” “我知道了，喜姑姑。” 在西北的时候，小七和项雨就很熟悉了。 路上，项雨道：“我水性不好，等到了南边，我还得好好学学。” 项雨和小七都没有经验，但是人很好学，经常去找驻守当地的章将军讨教。 小七带着水性极好的来福、和项雨一起，消灭了好几拔倭寇。 然而却还是没木子灲的消息。 一年过去之后，项雨道：“这么久了，木子灲都没消息，可能希望不大。” 小七“木家在彭州做过官，木子灲还跟我学过武呢，他是个很好的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自从木子灲失踪之后，小七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在意这个人。 项雨“木子灲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虽被称作京城小霸王，却不像其他那些被宠坏的官家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我在京城读过几年书，和木子灲极熟悉，那小子可聪明了。” 京城那边，大长公主人在病中一直得不到外孙子的消息，最终是带着遗憾过世了。 去世前她让阮嬷嬷把女儿叫到跟前：“如果灲儿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不管他要娶谁？你都不要再拦着。” 穆夫人痛哭流涕“娘，我错了，我错了。我全都错了，我不该硬逼着灲儿去做官，不该给他找了福州那边的缺，不敢拦着他娶喜欢的人。只要他能活着回来，我什么都依他。” “不管他还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同意的，我只愿他能随心的活着，活在我面前。” “我怕是等不到了——”大长公主的手无力地垂下，一代佳人就此谢幕。 大长公主府哭声震天。 皇上对这个嫡亲的姐姐还是有一点感情的，知道姐姐最疼木子灲，因此命令项雨没找到人之前不许回京城。 一年半之后，在一次出海大战中，章将军遇害了，小七和项雨也差点沉尸海中，多亏了水性极好的来福将两人拖到了一个岛上。 刚好有老渔民在晒渔网，小七就想上去问问情况，突然被一个人抱住了。 小七惊喜地发现抱住她的人竟然是木子灲。但木子灲却因为头部受了伤，丧失了记忆，像来福一样只会对她傻笑。 老渔民见小七穿的衣裳料子很好，有些害怕，将木子灲护在身后：“不好意思，我儿他平时很乖巧，但不怎么喜欢搭理陌生人。” 小七：“老人家，这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老渔民还以为木子灲能陪他一辈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来了。 老渔民：“发现他的那一日，天气很不好，风很大，海浪卷得很高，他当时头部受了伤，可能是浪吹到我们这里的，我给他找了我们村的赤脚郎中……” 老渔民的三个儿子都被倭寇杀了，于是他就收留了木子灲，当成亲儿子一样养着。 木子灲看着正常，其实不然，他失忆了，而且性格像小孩子一样，抱住小七不松手。 老渔民很舍不得木子灲，但他畏惧官家的人。 小七安慰老人家道：“他应该是生病了，所以才像小孩子一样，我送他上京，他家住京城而且有权有势，一定会请最好的郎中给他看病的，等他病好了之后，我会把您救了他的事告诉他的。” 小七送了一百两银子给老渔民：“感谢老人家救了木子灲，您的恩情不是钱能回报的，这点钱仅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小七不知道的是，她们离开后，这一百两银子却给老渔民惹来了杀身之祸。 因为这渔村很穷，老渔民得了一百两的事传开之后，就有人动了歪心思，夜里将老渔民杀害之后，把银子抢走了。 项雨将军和小七都是很有能力的人，找到木子灲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倭寇聚集的一个小岛，然后偷偷带人将岛上的倭寇几乎全部剿灭。 项雨立刻将捷报和找到木子灲的消息上报了朝廷。 皇上下旨封项雨为抗倭大将军留守福州，同时召小七带木子灲回京。 回京的路上木子灲非常听话，但性格却像小孩子一样，走到哪里都要牵着小七的手，跟在小七身后。 只要小七不让他牵手，他就会闹脾气，小七有时候觉得很尴尬，比如睡觉的时候，再比如——如厕的时候…… 木子灲爱牵左手，来福有样学样，干脆牵了小七右手。 京城里木夫人接到小七的信之后非常激动。派心腹带着厚重礼物送去了彭州城柳家。 彭州城里，牛氏看着一车车送进来柳府里的礼物，心里乐开了花。 柳家大门外围满了人。 “听说这些都是京城送来的。” “柳家生了个好女儿，听说这次又立了大功，现在茶馆里说书先生都在讲七女侠的故事呢。”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大哥跟着商队从南滨回来，说是七女侠抗倭有功。” “不知道七女侠这次会不会从正三品再往上升，不过就算不往上面升，七女侠也已经是咱们彭州城附近官职最高的人了。” 第298章 进宫 一路平平安安到了京城，小七直接将木子灲送到木府里，离开的时候木子灲拉着她的手不放。 木夫人这次对待小七很礼貌、很客气：“真是麻烦小七姑娘了，希望小七姑娘能在府中多呆一些时日，等我儿情况好转些再离开。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旁人都近不了身，只与你亲近。” 几日后，皇上亲自召见了小七。 小七在皇上的特许下，带着两个拖油瓶木子灲和来福一起进了宫。 皇太后也想见一下小七，就对皇帝儿子说：“前些天看了一部折子戏，讲的是七女侠大战虎啸山土匪的，据说七女侠身高七尺，能飞檐走壁，因此哀家也很想见一下七女侠。” 皇上是见过小七的，听太后说身高七尺，忍不住笑道：“飞檐走壁可能是真的，但是身高嘛，你见到她本人就知道了。” 小七在小太监的指引下，来到慈安宫拜见太后，她没有很紧张，因为太后看起来还是挺和蔼的。 太后朝小七旁边的木子灲招了招手：“这是灲儿吧，很久没见到了怪想的，快去传太医过来。” 门口的小太监应声去了。 太后又对小七道：“这位就是七女侠吧，快过来哀家这边，让哀家仔细瞧一瞧。” 待小七走近之后，太后拉着小七的手笑得很是灿烂：“真没想到，有那等大本事的人，居然是这等清秀佳人。” “哀家原本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 坐在厅里的妃子们就掩嘴笑了起来。 皇后是皇太后的亲侄女，她坐在太后的下首，听了太后的话就对小七道：“不如七女侠露一手给咱们瞧一瞧。” 小七看着左右两边拉着的来福和木子灲，就有些为难。 不过宫里的奴才们都很有眼色，又会哄人，很快就把木子灲和来福引到了一边。 小七只得在太后宫里露了一手轻功，片刻间就从太后跟前跃到了慈安宫外，又在殿外翻了几个跟斗，然后又慢慢走回殿里，在座的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皇后一脸崇拜地望着小七道：“这是传说中的轻功吧？像变戏法似的，前一刻还在跟前，下一刻就已经站在宫外了。” 小七谦虚道：“只是速度快罢了，我师傅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太后看得高兴，赏了小七一匣子珠宝，皇后也赏了一个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 小七乐开了怀，觉得这些宝贝应该值不少钱。 皇后：“听说江南发大水的时候，七女侠捐了一万两？” 小七很直白：“那一万两不是我一个人捐的，贡献最多的是我喜姑姑。” “听说七女侠小时候是生活在偏僻的乡下，你说的喜姑姑是你家的亲戚吗？竟那般有钱？”太后说着习惯性地摸了摸手上戴的指套，指套上面镶着好几种颜色的宝石很是华丽。 小七：“小时候家里很穷，能照顾好自己家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有能力帮助别人，后来我们到了彭州城之后，凑钱开了间笔墨铺子，我喜姑姑很聪明，她把赚到的钱拿去继续扩大生意，然后那钱就翻了很多倍。” 皇后对小七口中所说的人很感兴趣：“你那位姑姑听起来倒是聪明之人，不如细细说来听听。” 小七就把花喜儿从小立志做女侠，怎样努力学剑，后来又如何拜得高师，嫁给陆风之后，怎么努力做生意赚钱？然后达则兼济天下，把钱捐给有需要的人。 小七讲完后，太后和一众官眷还回味无穷，女侠梦啊，她们小时候也做过。 太后感叹：“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妙人！我倒是想见见，可惜彭州城离京城有些远。” 庆国公夫人一惯会拍马屁，立刻接道：“太后您老人家想见谁，就是谁的福气，那花喜儿定会欢欢喜喜来拜见您的。” 然后太后一高兴就让太监去安排传旨了。 花喜儿收到旨意很是喜悦，带着陆风和大儿子小安，一路游玩到了京城。 太后召见了花喜儿，最合太后心意的庆国公夫人也在场。 花喜儿：“民女打算把七女侠的故事写成书，传遍大江南北，也叫人瞧瞧女儿家也是很有能耐的。” 花喜儿讲故事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给小七讲故事，自从做生意开始口才练得更好了，把太后哄得极为开心，赏了她一对玉如意。 出宫门的时候花喜儿从小太监手上接过玉如意，也不让宫外等她的丫鬟帮着拿，自己一路捧到了七禧楼。 她很小心地将玉如意放到了七禧楼一楼最醒目的位置，对小七和陆风道：“这可是宝贝，以后要传家的，陆风你把小安带去另一间房，别把我的宝贝打碎了。” “小七，你得的赏赐也不要卖掉，留着传家。” 那边皇上见太后很开心，就同太后说，他打算召翰林院编修，让他把七女侠的故事写成书，传扬出去。 太后：“哀家已经允了花家的姑娘来编这本书，皇上也该见见花家的姑娘，表彰一下她，江南水灾的时候，她可是捐了几万两呢。” “那花家的姑娘博学多才，肯定能把七女侠的故事写的很精彩。” 几日后，皇上召见了花喜儿和小七。 皇上“关于由谁来编写七女侠的故事，朕还未决议。韩编修，不如你和花喜儿各自陈述一段七女侠的故事，当场一较高低，让大臣们来点评一下，哪位更适合着七女侠传。。” 韩编修先讲了一段，是他听说皇上要写七女侠传的时候，特意去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的。 他讲了七女侠大战虎啸山山贼的故事，语气很平和，一如他一惯的为人处事，很有条理。 花喜儿讲的则是她和小七两人小时候五顾茅草屋一起拜师的故事，当然她并没有提飞天门的名号，只说师傅是隐世高人。 花喜儿从小博览群书，而且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给小七讲故事，所以对于讲故事很有经验，她讲得慷慨激昂，引人入盛。 七女侠生在凤凰镇…… 七侠女生下来就力大无穷，是老天爷的恩赐…… 我们俩人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为国为民的女英雄、女侠士…… 我们很幸运，在神秘的凤凰山里遇见了隐世高人，用美食打动了隐世高人，继承了他的武功绝学。 从小师傅就教导我们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并让我们发誓长大之后要为百姓出钱出力。 第299章 寻寻觅觅 朝廷众人听了花喜儿和七女侠小时候拜师的故事无不感动。 韩编修对花喜儿的文采很是敬佩，下朝后亲自去七禧楼里，对着花喜儿一揖到底：“花小姐若为男儿当为状元之才，韩某甚是佩服，不知花小姐可曾婚配？” 花喜儿：“抱歉，早已觅得如意郎君。” 小七本来要进去的，听到这话立刻掩嘴笑了，她是真的没想到，韩编修那样严肃的人竟然会这般主动。 韩编修离开后，陆风很狗腿的帮夫人洗脚，“我实在太幸运了，居然娶到了这样有才华的妻子。” 时光飞逝，转眼间小七就在京城里呆了半年多，花喜儿已经离开京城很久了。 小七本来是住在木府里的，自从花喜儿离开之后，小七搬去了七禧楼里居住，木子灲和来福跟她一起住在七禧楼。 小七这边接到了牛氏写的好几封信，虽然上面有很多字是用圈圈代替的，小七还是看得懂的，牛氏信上的意思是催她早日回彭州。 好像有好几户人家想要和柳家结亲，看来必须得回去了，不然以她娘牛氏的性子很可能胡乱将她的亲事定下。 听说小七要离开，木夫人亲自找上七禧楼：“小七姑娘，以前在彭州是我说错话了，您千万别跟我计较。” 小七：“很久以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木夫人让下人抬了一箱的宝贝过来：“这些都是我家灲儿以前收集的，我知道他肯定是要送给你的，就做主把东西带过来了。” 小七打开箱子看了下，里面的东西既贵重又稀奇，就像她以前收到的那箱宝贝一样。 木夫人见小七神色松动，开口试探道：“如今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他愿意娶回家，我都不会反对了。” “小七姑娘，如果你要和灲儿在一起，我绝不阻拦，我是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孩子幸福的。” 小七看了眼牵着她的手傻笑的木子灲和来福两人，她经常想到以前在彭州城里和木子灲相处的点点滴滴。 真心希望木子灲能恢复如初，变成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会给她讲笑话，会给她做菜吃的温暖少年。 电光火石之间，小七她突然有了主意，她决定要带木子灲回凤凰镇，那里的赵郎中不是说神仙草很厉害吗？说不定神仙草能治好木子灲的病呢？ 小七徐徐开口：“我想带他去见一位神医。” 木夫人面上立刻变得生动起来：“神医好，多带他见几个神医也可以的。” 未等小七回答，木夫人接着道：“我给你安排几个使唤的下人吧。” 小七淡笑着拒绝了：“不用，有阿墨和阿离两人足够了。” 阿墨听了小七的话都很感动，没想到小七姑娘这样看重他。 出发前，木夫人让人送了一万两银票过来，小七没有拒绝。 …… 一路游玩，一个月之后小七一行人终于到了小赵村。 赵郎中身子依然健朗，他给木子灲诊了脉之后道：“这年轻人并无什么大碍，我给他施几针就好了。” 这话说得也太轻松了，小七暗暗心惊，难道这赵郎中医术竟如此高深。 木子灲在京城的时候，连宫里的最有名的太医都说没办法医治呢。 第300章 大结局 赵郎中出手，才下了第一次针，木子灲就清醒了许多，认出了阿墨和来福，至于小七他是一直都认识的。 小七相信再多针灸几次，木子灲肯定能恢复到从前。 这一天来得很快，才第二次针灸完，木子灲就完全记起了往事。 小七把他生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同他说了。 木子灲伤心地落了泪，没想到他外祖母竟然去了，他决定立刻启程回京。 两人骑马并排走在前面，木子灲对小七说：“等我祭拜完外祖母，孝期一过，咱们就成亲。” 突然提到成亲，小七有些不适应，“我还没说要嫁给你。” “你早就及笄了，为了去福建找我耽误了大好年华，我必须对你负责，外祖母生前也是支持我娶你的。” 这人真是的，白白长了一张如玉的脸庞，实则脸皮厚的像树皮一样。小七狠狠瞪了一眼木子灲，“我不嫁给你。” 木子灲一脸坏笑，“当真不嫁给我，你都十七了，要是不嫁给我，不知道还能嫁给谁。” 阿墨在后面拉着来福，不让来福去小七和主子身边凑热闹。 他一边拉着来福，一边笑着看向阿离：“阿离姑娘，你多少岁了？要是嫁不出去，我——” 还没说完，身下的马就被阿离踹了一脚，发狂地奔跑起来。 小七朝木子灲哼了一声，“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嫁给你。” “可是我没有你活不下去呀！只要你欢喜，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愿意陪你去天涯海角。或隐居山林，又或快意江湖全都听你的。” 这话说得当真动听了，小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木子灲，我长得没你好看，也没你聪明。” “那不是正好吗？这世上谁人有我好看，有我聪明，难道我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求求你了，你就解救一下我这个单身汉吧，我保证，成亲后，你一定会满意此生嫁给我。你不摇头，我就当你答应了。” 祭拜完大长公主，木子灲陪着小七回了彭州城。 小七没想到，她刚到彭州就见到了故人梨花。 小七这才知道朱元居然意外摔下山崖死了，说是意外，其实小七是不怎么相信的，朱元这人活着一直都被人暗害，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小。 朱元死后，他的庶出兄长朱显纳了梨花。 梨花找机会从朱府里逃跑出来，偷偷来到彭州，经常跑去柳府里，把牛氏给烦死了。 今日，她终于在柳府门口拦住了小七：“小七，你救救我，朱显的老婆是个母夜叉，她找人在我的食物里下毒，差点害死了我。” 小七安安静静地没开口，她如今已经能淡然地面对梨花了。 “小七，求求你，救救我，你不是七女侠吗？你不是连陌生人都会帮助吗？咱们从小住对门，情宜不一般。” 小七：“我帮不了你，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小七让人送梨花回了客栈，然后给大头去了信。 大头来得很快，才五日就来到了彭州城，亲自接了梨花去江南。 彭州城这边，牛氏趁小七不在彭州的时候给小七定了一门亲。 也不知道木子灲是怎么处理的，竟然让那家人主动退了亲。 木子灲的孝期一过，两人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洞房花烛的时候，花喜儿喝多了酒，拉着小七的手道：“小七，我跟你说，就算认识十几年的人，也不一定就可靠的，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我其实和白乾教有关系。” 这话让小七大吃了一惊，再问话的时候，花喜儿已经睡着了，陆风很快就过来将她扶走了。 小七看着花喜儿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喜姑姑，我相信你。” 成亲后，小七和木子灲过上了隐居山林的日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