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搞逆袭》 第一章 【第一章】 发型? ok。 妆容? ok。 服装? ok。 三吋绑带铆钉高跟鞋,也ok啦!完美地衬托出她修长有致的腿部线条,迷人又无懈可击,她身材该瘦的瘦、该凸的凸,百分百满分。女子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审视自己,露出满意的笑。 她站在路边的大叶橄榄行道树下,容貌清妍,有双水灵灵大眼,微风轻拂,那黑缎般乌亮的长发微微扬起,那身影恍若不染尘俗的白玉,洁净澄澈。 像她这般身材是黄金比例,气质脱俗,全身上下无一不美的美人儿,肯定是众多男人想追求的对象。 瞧她这一身打扮,特地化了两个小时精细描绘的妆,让肌肤水水嫩嫩的白里透红,宛如新生儿皮肤般细嫩,不细看还真看不出上过妆,引人想掐上一掐,看是不是水做的。 可见她是多么天生丽质,肤质好得教人嫉妒,男人一瞧见肯定看直眼,傻乎乎地流口水……可是她一开口…… 「这是什么鬼天气,热得快把人给融化了,全身是汗的美女能看吗?存心整人嘛!死老天爷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在这么重要的节日里害我美不起来……」 哎呀!什么气质、什么脱俗出尘一下子全跑光了,除了一张脸堪称可看外,说话方式活似卖菜的大婶,一堆令人侧目的脏话从粉嫩小口飙出。 「……七夕情人节加什么鸟班,要不是我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好情人,绝对跟他翻脸,不过他们公司也不太人道了,明明知道是有情人的日子还不给假,老板真是脑子有洞了……」 何桃花一边瞪着眼前知名公司的自动门看,一边用吸油面纸轻轻拭汗,维持脸上的淡妆,一边不耐烦的更换站姿,足下的高跟鞋令她站得两腿发疼,加上闷热的天气,她整个人显得烦躁,火气稍大。 她在一家百年传统糕饼店当会计,兼行销主任和行政人员,从薪资结算到发薪水,及管理饼店内的做饼师傅和柜台服务员工,几乎她一手包办管理,俨然是一店的管家婆。 也因为她认真热心,习惯性看到什么该做就做什么,从不和人计较谁做得多、谁做得少,人缘也好得没话说。 至于老板嘛,说好听点是老好人一个,不摆架子的和员工打成一片,没什么脾气,无半丝当老大的威严。 五十多岁的男人整天穿着汗衫和夹脚拖走来走去,没有老板样只热中做饼。他一天可以花十几个钟头窝在炉前烤出一张关公红脸,笑咪咪地看着亲手做出的各种饼出炉。个性憨直不善言词,常被不知情的人当成打杂的杂工,而他不以为忤,木讷地不解释,让人误会到底。 所以,他们也就得多担待,特别是在老板身体有恙的现在。 以传统糕饼店来说,没有所谓的七夕情人节,他们注重的是「七娘妈」生日,还有床母,家中有幼童者多半会祭祀祂们,祈求祂们保佑孩子们这一年能够平安。 所以在这之前的前一个礼拜是忙碌的,师傅们要连夜赶工才能应付接着到来的节日,面龟、寿桃、粿得大量制作。 照理说,她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一员,要监控品质、包装、帮忙出货,可是为了她第个男友,她仍硬着头皮跟老板请半天假,想给交往六个月零七天的男朋友一个天大的惊喜。 但是,她认为的惊喜,对别人而言可能是惊吓,而且十分悲惨…… 「……再十分钟就下班了,我就冲上楼给他一个爱的抱抱,他肯定笑得嘴都阖不拢……」何桃花心里想着老实又憨厚的男友,笑得满脸甜蜜。这一次的恋爱一定会成功,她有自信…… 呃!等一下,那辆银白色马自达挺眼熟的,车牌号码也相当熟悉,那不是她男友的车子,可为什么开车的是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小可爱快遮不住春光 难道说又是…… 脸色微变的何桃花也不管什么惊不惊喜了,迈开笔直的双腿,高跟鞋鞋跟重重地踩着花砖铺成的人行道,朝刚从她身边呼啸而过、现在停在路边等人的银色车子走近。 她没立刻上前,停在不远处的商店招牌旁,静静等候。 也许是误会,或许是搞错了,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口口声声说此生只爱她一人,结婚时要在他们店里订五百盒喜饼的男友不会搞劈腿,绝对不会,说不定那个女人是他家亲戚……该死的不会,她每一次的恋情都是因出现「小三」而告终,少有例外! 果然,某知名公司的自动门一打开,宣称要加班到凌晨三点的男人西装笔挺的从门口走出,他一看到停在路旁、降下车窗朝他招手的浓妆女子,立即两眼发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隔着车窗上演火辣辣的激吻,吻得浑然忘我。 「张、志、辉—」 「谁叫我……啊!」 美色在前,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张志辉没听出是女友的声音,一听见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反射性的回头应道。 谁知迎向他的是包装好的红色心形红龟粿,粿直接朝他的面部砸下,他还没反应过来,脚背忽地一痛,尖细的鞋跟踩上他鞋面,狠狠地转了一圈。 「桃……桃花」他跳脚惊呼,两颗眼珠子瞪得快掉出眼眶。 「加班?张志辉,你是加班加到女人的床上嘛!」何桃花阴恻恻地瞪人。 劈腿被逮个正着的张志辉慌得手足无措,面色忽青忽白。「我……呃!你……我们……她……我和她没关系,她是客户的女儿……我只是国际礼仪……」 她冷笑着又重重踩他一脚。「背着我偷腥还敢找理由?她开着你的车,你们就在马路旁亲热,你当我白痴还是笨蛋,看不出你们的关系。」 「桃……桃花,你听我解释,这是一个意外,我是爱你的,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不再犯……」一阵龇牙咧嘴后,他十分紧张地看着两个互相瞪视的女人,明显偏女友这一方,不想放弃经营已久的感情。 「男人的保证跟狗屎一样不值钱,你们偷来暗去多久了,上过几次床,前前后后骗过我几次,你给我老老实实招来。」老虎不发威,他把她当成病猫了。 「……一次。」他心虚地嗫嚅。 「只有一次?」她才不信,一双杏眸里燃起足以致命的熊熊大火。 「当……当然……」不擅长说谎的男人说得结结巴巴,眼神闪烁,完全不敢直视她。 「当然不只一次,我跟我阿娜答不知快活多少回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勇猛,我们在厨房、客厅、浴室,甚至是车上……」小三却不配合地接话,得意扬扬地挽起张志辉的手臂,一副胜利者嘴脸。 「娜娜,别再说了,她是我女朋友,你……呃!说好了不认真的。」 张志辉急忙要拨开她的手,心里不无后悔之意,一开始他是抱持好玩的心态和女网友上床,没想过一夜之后还要继续有交集,可是「偷情」的感觉太刺激了,他才会一错再错,发展出多夜情。 「哼!谁管你认不认真,反正你吃了我我就是你的人,别想甩掉我,我没那么容易摆脱!」娜娜紧紧捉住他的手,以示威的神情睨视「情敌」。 「你……」他有点急了,怕被她缠上。 何桃花看着男友和小三的闹剧,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冷冷开口,「张志辉,我们完了。」分手,不是第一回,她不难过……才怪。 「桃花……」 她没让前男友多说一句侮辱两人感情的话语,反手赏了他一巴掌,骄傲的一抬下巴,故作洒脱地转身就走,不给人一丝挽回的机会。 其实她的心还是会痛的,即使她不是很爱他,爱自己比爱别人多,可是遭人背叛仍在她心口造成不小的伤痕。 想要有个真心爱她的人有这么难吗?她不要求外在条件,只要那个人能一心一意,不离不弃,陪着她不变心就好。 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令人心灰意冷,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到哪去了,为什么她碰不上一个? 「我失恋了。」 「我被劈腿。」 难得的放假日被个混蛋劈腿男糟蹋了,胸口燃火的何桃花找上好友阮明月发牢骚,准备大吐苦水,把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骂得狗血淋头。 谁知两人在公园一见面,好友劈头一句竟是失恋了,她们这对好朋友的命运大同小异,被男人这种生物搞得灰头土脸,气愤难平。 「他居然说我很好,是他配不上我,他是浪子,是安定不下来的坏男人,他不能害了我,要放了我,让我跟更好的男人在一起。」当初追她的时候怎不这么说,等她深陷其中才发她一张好人卡。阮明月眼神没焦距,一脸黯然。 第二章 「至少你比我好,他还肯当面跟你说清楚,要分也分得干干净净,不像那个不要脸的烂人,表面忠厚,内心是淫虫一只,把我骗得团团转,还以为他在为我们的将来努力。」何桃花说得咬牙切齿。她还想张志辉是多好的男人,不嫖不赌不烟不酗酒,对人有礼、孝顺长辈,以为她捡到宝了,结果是虚有其表的假钻。 「哪里好了?我宁愿他瞒我瞒到底,什么也不告诉我,好歹还能作作梦,幻想他是爱我的。」阮明月托着脸,一脸凄楚。 「别傻了,男人都是畜生,他们只靠本能生存,爱一个人不代表忠实一人,瞧瞧,我就是你最好的借镜,我历任的男朋友哪一个不说得天花乱坠,说爱我爱得比他们生命还重,可是身边一出现诱惑,就立刻投奔别的女人怀里。」天性使然。 「我跟你不一样好不好,每一次都是你主动提分手,一点余地也不留地说切就切,人家只是犯了一点点小错你就无法容忍,两个人相处要有退让、要有妥协才走得长久。」偏偏她是退得太多,人家嫌她不够独特、不够独立,是株只能依附别人生长的菟丝花。 何桃花没好气地冷瞪好友一眼。「都上床了还是一点点小错,等收到喜帖、喝他们孩子满月酒才是大错吗?男人只要一犯错就会不断犯错,到死也改不了,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好好好,经验之谈。唉,我们两个的恋爱运未免太差了,老是碰不到一朵正桃花。」全是让人伤心的烂桃花。 她一听,五官皱成一团。「是啊,简直像诅咒,没完没了。你出生时有没冲煞到什么?」 「没有,那你呢?」除了感情,她其他事顺风顺水。 「我也没有。」外婆说她八字好,宜室宜家。 两人一说完,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同时很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认命,一定要想办法突破爱情不顺遂的命运。」阮明月坚定的说。她要谈恋爱,她要找一个爱她的人共结连理,绝不轻易放弃。 何桃花却没好友积极,「说得简单,做得困难,这些年来我还不够倒楣吗?男友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我永远是最后知道的人。」唉!她不是钢铁人,刀枪不入,被伤得全身是伤还越挫越勇,毫无惧怕。 说真的,她感觉有些累了,都已二十七岁,却不晓得自己到底在追逐什么,老觉得心里空了一大片,怎么填也填不满。 「桃花,我们去算命吧!算算看是哪里出了问题?」阮明月实在不想再「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别人的老公。 「算命?」她心动了一下。 「对,看面相、算流年、排命盘……不管是哪一种,只要算得准就去算,我就不信楣神一直住在我头上。」为了恋爱运顺利,阮明月决定跟「命运」拚了。 「可是神棍也不少……」万一被骗了得不偿失。 「哎呀!你们要算命呀!问我美花姨就没错了,这整个幸福里全归我在管,哪位老师算命最准,问我最清楚。」一颗米粉头……是烫得像花椰菜的卷卷头突地从两人身旁冒出。 「啊~美花姨」 吓……吓死人了,突然冒出来,跟鬼一样。两人拍着胸口。 身材有点圆的美花姨咧开一口白牙,笑得好不热情。「桃花,你信我美花姨,早就该去算算你的命,看看问题出在哪了,怎么三天两头换男朋友,女孩子太花心不行啦!」 「我……我不是……美花姨,你别拉,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算命……」何桃花颇委屈。男朋友劈腿是她的错吗?怎么每个人都认为是她的因素。 「呵呵……别不好意思,都老邻居二、三十年了,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会害你不成!明月呀,一起来,不用害羞,人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时,去算命是正常的,可以得到一点建议嘛……」 幸福里里长朱美花一手拉一个,把两人拉离幸福公园,笑呵呵地服务里民,将一脸别扭的两人拉进一间你漫檀香香气的算命馆。 ……你呀!造太多业障了,所以才感情坎坷,一直不顺利,要想你的正缘赶快来,就要好好弥补那些你所亏欠的孽缘对象,不要再造孽了…… 什么孽缘、什么造孽,她到底做了什么才招来乱七八糟的业障?明明她每次都很用心想谈一段感情,可到了最后不是劈腿收场便是无疾而终,她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美花姨介绍的算命师根本不准,她是受害者耶!几时成了加害者,那些劈腿的家伙才是罪大恶极,他们让她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你不爱他们却和他们交往,这是你的罪衍。 她不爱历任男友们?这又是哪门子的鬼话!若没有一丝丝喜欢,她连多看对方一眼都嫌烦,哪会成为男女朋友。 即使在公司上班,瞎眼算命师的话仍犹在耳际,何桃花满心的不甘愿,小小的反省了一下,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她顶多承认爱得不深,也是因为这样才没让那些混帐真正伤了她的心。 她善于保护自己的心,不想再受伤,不想再像那年送竹蜻蜓给她,那个说会陪她一辈子的男孩…… 啊!不想了,尽想些脏东西,她何桃花可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不需要缅怀过去,夏去秋来的季节,蜻蜓漫天飞舞的景象已不复存在。 「桃花姊,你的黑眼圈怎会这么严重,昨晚去做贼呀?听说你终结了第十七任男朋友,天呀!你好强哦!」朱玉臻夸张地喊着。 「闭嘴,小臻,我头很痛。」她最近睡眠不足,快要挂点了。 「我有经痛止痛片,阿斯匹灵和普拿疼,你要哪一种?」朱玉臻生性外向,一张嘴仍是停不下来。 抚着额,何桃花咬牙低哼了声,「你离我远一点就不痛了!你的声音有谋杀效用。」听到了会发疯。 「哎呀!桃花姊,我是看你不舒服才问一声,有病要去看医生不要硬撑,别像咱们老板操劳过度又不肯就医,一拖再拖会拖出大毛病啦!」钱要赚健康也要顾,朱玉臻说得振振有词。 「小臻,你的事做完了吗?包装部那边还缺人手。」真要太闲就去帮忙,少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她和她不过差三岁而已,怎么感觉差了一辈?体力和精力明显有一大段落差。 想当初她才十六岁,为了帮外公外婆分担家计,她千求万求才进了这间糕饼店打工,从最基础的扫地开始做起,每天一下课背起书包不是赶着回家,而是赶来店里,就怕工作迟到,老板不肯用她。 一晃眼十一年过去了,她由大家唤来唤去的工读小妹变成人家口中的桃花姊,想想也满感伤的,媳妇熬成婆中间的辛劳不足为外人知。 至于她的爸妈嘛,不提也罢。两人离婚时,他们争着要优秀又美丽的双胞胎兄姊,她这意外诞生的老么反而乏人问津,交恶的父母互相推来推去,她只能像个小可怜窝在角落看他们俩争执。 后来上了法庭,法院把兄姊的监护权判给了父亲,而她判给母亲,但母亲不想养她便丢给年老的外公外婆,自个儿另觅第二春,嫁人去了。 所以她有爸爸也有妈妈,还有哥哥姊姊,可是有也等于没有,她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们了,记忆中的容颜早已模糊。 朱玉臻干笑两声,把椅子挪回座位,专心工作,可过没几分钟,她又忍不住说话的欲望,「桃花姊,你听说了没?咱们的小老板要回国接掌家业,不知道他长得好不好看,真教人期待耶!」她眼中闪着梦幻的星星,一副等着被富二代看上眼的怀春少女样。她很迷时下的罗曼史,老是幻想著书中的情景有一天会降临她身上。 「有什么好期待的?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而且心肠有点黑。」在何桃花看来小老板真的没什么,虽然是个不错的大哥,但那恶趣味的个性教人有些受不了。 专注于将资料建档,她没发现办公室门外多了一双充满兴味的眼,好笑地盯着她后脑勺。 朱玉臻一听,咖啡色眼眸迸出亮亮的光彩。「桃花姊见过小老板?」 「桃花姊让你叫假的吗?我在这里的年资超过十年,糕饼店的大小事我无一不知,何况小老板,不像你才来三年,连老板的亲戚也会搞错。」上回还把老板的堂弟当顾客,极力推销新开发的香芋酥,闹出笑话来。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早八百年没来往的亲戚我哪晓得。」突然,朱玉臻声音一压低,贼兮兮地转动眼珠子。「桃花姊,你跟小老板有没有缠绵悱恻的一段,以你的能耐应该不会放过眼前的大鱼……啊!痛,你用什么戳我……」 第三章 何桃花手中有着尖细笔尖的笔在她眼前一晃。「你改行当狗仔好了,这么爱八卦。」 「哎呀!人家好奇嘛!老板身体欠佳,小老板临危受命,再加上一位柔情似水的女主角,多符合小说里的情节……」朱玉臻已经自比是书中女主角,陶醉不已。 「作梦归作梦,现实是不可能的,小老板跟我们是不同等级,小心被吃掉。」妖魔非她们区区人类所能靠近的。 「啊!我宁愿被吃掉……」想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深情双眼凝视着脸红的她……这让朱玉臻的幻想又上升一个等级。 「小老板不吃人,我相信他和你们一样是人。」一道低沉带笑的男声浑厚有力的响起。 「不不不,小老板不是人,他是神,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我……咦!你是谁呀?」朱玉臻蓦地一怔,表情微愕地看向倚靠门板的斯文男子。 一身休闲的打扮,鼻梁上挂著名牌眼镜,俊雅的面容带着浅笑,像是一名长年浸淫书海中的学者,气质温和如煦阳。 给人的感觉是无害的、亲切的,让人一见他的笑容就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 「陆大哥,你几时回国的,怎么不叫我到机场接你?」何桃花一回过头接触到那张熟到掉渣的笑脸,忙起身相迎。 「刚到,搭今天的飞机,而且还带了朋友,所以就没知会你了。」他习惯性摸摸她的头,当她是当年一脸稚气的小妹妹。 「朋友?」她偏过头,略带疑惑。 陆清寒镜片后的眸光微微一闪。「我让他去停车了,几年没回来,台北更加拥挤了。」 「应该是你懒得找停车位,才把停车一事丢给朋友烦心吧!」 「知我者,桃花小妹也,陆大哥我爱死你了。」他一勾手,笑着将长臂勾在她肩上,拉近,一副感情深厚的样子。 「少来了,你最爱的是自由,没人管你最好了,还有,不要随便勾肩搭背,你不是我的菜。」她拍开他的手,一副嫌弃样。 「说这话真教人伤心呀!枉我这些年最牵挂的人是你,常常想着小桃花又换过几个男朋友,又伤了几个男人的心。」他半开玩笑半关切的说道,他内心当她是自家小妹。 何桃花扁嘴瞪他。「你非在我伤口上撒盐,我痛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真的痛呀!来,我惜惜,心疼呐!陆大哥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他故作大方的张开双臂,一脸真挚情意。 「别逗了,刚回来就赶紧调整时差,老板搁下的工作快堆到天花板了,你尽快处理了,我也好向进原料的厂商交代。」没店里的公章她没法提钱付货款,都拖了大半个月。 「桃花妹妹,你好歹让我休息一下,别急着操死我,我身体虚弱……」唉!美好的悠闲日子就要远离了,进入兵荒马乱的战国时期。 「跑五百公里马拉松还能跑出第三名优秀成绩的人,好意思装虚弱,叫我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瞎找路。」一道清越嗓音微带调侃地轻扬。 这声音……这声音……何桃花的背脊微微一僵,脸不自觉的绷紧,未见到来者先闻其声,心底的某一处就乍然被触动。 她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只是突然感到一股怒意由身体深处升起,令她直觉地想逃避。 「呵呵……咱们是什么交情,这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你比我更久没回国,认认路也是好的,省得改天迷路了。」陆清寒一掌拍在进门的好朋友背上,展现热情道。 「我不是回来玩的,你晓得……」要不是他的请托,自己大概近乡情怯,没那么早放下一切随他归国。 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了,曾经的小巷道如今已是大马路,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模样。 他……有些迷茫,自己是不是回得太晚了,物换星移,人事全非,当年的爱情已淹没在高楼大厦里。 「你呀!别老是这么严谨,放松点,太过死板可会吓着我可爱的员工们。来,我替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店里最甜美可爱的桃花妹妹,她负责管钱,你的薪水还得由她发……」 「……桃花」他一怔,目光从好友身上移过去。是她吗?他没看错? 「桃花来,他叫穆幽华,是我从美国请回来的形象顾问,我们店里糕饼的销售额逐年下降,所以我找了朋友帮忙,百年老店要是垮在我手中,我爷爷的爷爷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揪着我耳朵大骂不肖子孙。」 「……」何桃花的表情木然,看也不看小老板专程请回来的精英。 陆清寒似乎没察觉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迳自滔滔不绝的说着,「……以后大家要在一起工作,就要相亲相爱,同心协力,把糕饼店的生意提升,在国际上也要创造佳绩……」 「小老板,我今天要请假。」何桃花却低下头,声调平得没有半点起伏。 「请假?」他一愕。 「看到脏东西,不舒服。」他怎么敢、怎么敢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她面前?何桃花说完,迅速拎起包包,大步走出办公室。 「咦?什么脏东西,哪有……桃花妹妹……怪了,竟说走就走,不像平常的她……幽华,我跟你说,我……」陆清寒一脸困惑,望向好友要说话时,却只见到对方的背影,「呃!有古怪,他怎么也走了,难道……」他眉头一皱,陷入深思。 【第二章】 「桃花。」 没听见、没听见,人听不见鬼说话,她耳朵只闻人语,不与非人类的鬼魅打交道。 撒盐撒盐,用桃枝驱鬼,再多贴两道符降魔除妖,她就不信敢有恶鬼敢顶着大太阳现身。 哼!她名字是鬼能喊的吗?他滚吧!不见那么久,现在也不用见,他最好滚回地底找他那些兄弟,恕她九泉之下不与他同行。 身后的声音喊得越急,前头的何桃花走得越快,面无表情,两片嘴唇抿得快成一直线,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桃花。」 叫魂呀!都已经不理他了还跟什么跟,路那么大条干么跟她走同一条,他不知道「不熟」的人走在一块会产生误会吗?各走各的才是正道。 她现在正处于大姨妈来前的暴风雨期,脾气不是很好,最好谁也别来惹她,否则…… 「何桃花。」 耐性不足的她冷着脸停下脚步,左肩的包包改换到右肩,皮笑肉不笑的回身故作张望。「是哪只鬼在叫我呀!本人八字重,有桃花仙子护体,尔等小鬼有多远滚多远,别自找苦吃,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桃花,我知道你对我有诸多不满,我可以解释,当年我……」他当年没当面和她道别是有原因的。 穆幽华想说明当时不走不行的原因,可笑得冷冷淡淡的「故人」不给他机会。 「哎哟!原来是穆顾问,抱歉刚才没看到,大热天的也出来散步,你辛苦了,慢走,不送。」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识相点,别来纠缠!她冒火的眼如此说道。但脸上平静得无风无雨,明明是三十六度高温却给人寒冬将至的错觉。 「桃花,别当我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这样我会很难受。」他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揪住,隐隐发痛。 「我看穆顾问你是中暑了,台湾的气候实在不适合你,要打道回府吗?我非常乐意替你订机票,分内之事无须言谢。」她的笑,很假,像戴了层面具。 「我不是不回来,而是有困难,我写了无数封信,你都没收到吗?」他一直在等,等她的谅解。 她全撕了,一封也没有! 「穆顾问额头在冒汗了,是做了亏心事不舒服,还是身体不适?我看你还是快点走,别杵在这里。」 看她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穆幽华不由得苦涩一笑。「你不原谅我情有可原,谁教我走得太匆忙,未能遵守和你的约定,你怪我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还能说上一大串,庄孝维吗?「天气一热脑子就发晕,果然疯子也特多,自言自语还能说得如此痛快,真是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桃花……」 何桃花杏眸一扬,语调冷得像雪,「穆顾问,明明不熟硬要装熟,这就有点过分了,你这样纠缠我,令我很不舒服,以台湾现行法律我可以告你职场性骚扰,你不想被告吧!」 他苦笑。「桃花,你别真把我当陌生人,好吗?我不是有意伤你的心,这世上我最不忍心伤的人就是你……」 「停,穆顾问,你的肺腑之言肯定搞错对象倾诉了,我不认识你,今天是初次见面,幸会了,再见。」说完,她扭头就走。 何桃花不高,中等身材,不穿高跟鞋时,号称一百六十公分,实际身高省略不提,但匀称的体型使她身材显得修长,走起路也是摇曳生姿。 第四章 可当身边站了棵大树,相差二十公分的差距,就令她看来有些小鸟依人了,更别提两人外貌都很出色,一前一后的走着,特别引人注目。 但何桃花外表清妍灵秀是骗人的,事实上她是脾气欠佳的母恐龙,不仅会喷火还一身尖刺,谁靠得太近谁倒楣,她一发火会吃人,属于肉食性动物。 反观面容清俊、满脸谦和的穆幽华是不折不扣的拿食男,他说话不快,温温和和的,不容易生气,品性好得足以颁发「典范」奖杯,从没见他气急败坏扬高声量与人恶言相向。 两人的个性正好相反,一个外表纤细却火爆,活脱脱是一根辣得教人喊救命的朝天椒,一个是温润如玉、谦逊有礼的参天古松,怎么看怎么不搭轧,活似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教人意外地,这样的组合看来并不刺目,还有点赏心悦目,虽然现下两人神情僵硬了些,但娇柔与刚直并济的画面看起来就是舒心,好像他们理所当然就该这样在一起。 「桃花,不要仇视我。」长腿一迈,穆幽华眼神沉痛地挡在面前。 她在笑,却笑得仿佛吸人血的吸血鬼,让人冷得发颤。「我跟穆顾问并不是很熟,你说的话太深奥,我听不懂。」 静静地看着她,他有很深的无力感。「不能好好地说句话吗?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每个人都有他与生俱来的坎,过不了也跨不过去,何桃花便是他放不下的坎,时时刻刻存在于心中,一直提醒他她的存在。 「录音吧,我有空再听。」她摆明了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冷淡有余,热情缺货中。 「桃花……」 何桃花手腕一挥,止住他的话。「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报警捉你。」 他眼神一黯,略显萧瑟。「我的离开真让你痛恨至此吗?」 她不回答,漠然地推开他,拒绝的意味着实伤人,彻底给人重重一击。 无奈又不舍的叹息声幽幽响起,令何桃花看似波澜不兴的神色微微一僵,心底有个微弱声音叫她停下,但她修齐的指甲硬生生戳入掌心,微痛,却教人清醒。 千万别相信他,男人都是擅长花言巧语的骗子,人是自私自利的,不会有人爱别人比爱自己更多,天长地久、山盟海誓是用来骗无知小女生的,她是有见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不上他的当! 可男人的出现令她止不住的心烦,特别是发现对方仍跟在她身后。 「该死的天气,存心想热死人,再不下场大雨,人都要蒸发掉了。」还跟?嫌她不够烦呀! 心情烦闷的何桃花索性躲进一间冰店,电动门一开,迎面而来的冷气消了不少暑气,也让频临爆发的火山点稍稍地降温了些。 「两碗红豆牛奶冰。」 穆幽华的声音先一步响起,点了她爱吃的冰品。 即使过了多年,当年的女孩还是一如往昔,喜欢的东西没什么变动,买衣服只去固定的那几家,对食物仍是坚持,对百吃不厌的老店死忠,讨厌流汗,不做被晒干的鱼。 其实何桃花没变,变的是环境,她只能努力融合,但骨子内的顽固仍是存在,而且坚决的竖起保护网,不让别人有机会伤害她。 「多事。」她咕哝着。 口味未变,他轻扬嘴角。「桃花,我很想你,在离开你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听若未闻,等着店员上冰的同时低头玩手机。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从未忘了对你的承诺,所以我回来找你了。」这一段路不算长,他却走了十年。 海洋的相隔阻绝不了他对她的思念,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对他也不是阻碍,以他的经济能力随便跳上一架飞机都能飞回台湾见她。 但是担心她的态度,他却步了。他最明白,她会被伤得多深,又会多固执拒绝他。 那一年,他是无法不走。 他的父亲曾隶属海军,官阶上尉,过世的原因是有一巡航舰遇风浪搁浅,船底破了个洞,情况十分紧急,船上官兵纷纷跳水逃生,接获救难通知的父亲奋不顾身地出动了,与狂风恶浪搏斗,奋力救起十余名官兵,谁知到了最后竟体力不支,被海浪卷入海中。 搜救部队搜寻了三天三夜才在外海的浅滩发现父亲被海水冲上岸的尸体,父亲四十岁不到便因公殉职。 虽有可观的抚恤金,他母亲却一直走不出父亲已死的打击,镇日忧伤地想搬离伤心地,但顾念尚在念书的他而打消了念头。 直到几年后母亲遇上了初恋情人,为了不留遗憾,她毅然决然为爱远走他乡,和第二任丈夫定居美国,切断对台湾的留恋,也坚持要带儿子走。 他不想走却不得不走,母亲的丧夫之痛他最了解,唯有离开她才会放下,重新寻获属于她的幸福。 冰送上桌后,穆幽华很自然的把红豆舀到她的冰上,像以前一样。 「穆顾问,我们真的不是很熟,我对吃你口水这件事兴趣不高。」他是怎样,不熟硬要装熟,他们没要好到能共吃一碗冰的地步……嘴巴这样讲,内心却因他记着自己的喜好而有些触动。 见她想吃又故意拨到一旁的嫌弃样,穆幽华好笑又心酸,「我还没吃过。」 她喜欢红豆,红豆冰加炼乳更是她的最爱,常常叫一大碗吃到撑,闹肚子疼。 不管她要不要,他一碗红豆牛奶冰现在只剩下清冰,大部分的红豆全被他一匙一匙地舀到她冰盘上,看着她,没味道的清冰他也能吃出甜味。 「穆顾问,以后请你别自作主张,我在糕饼店工作,红豆馅吃到快反胃了。」别以为捉到她的弱点,她可以半年……不,三个月……三个礼拜不吃红豆。 见她皱着小脸逞强的样子,他忽然很想笑,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嗯!我下次弄少一点,冰吃多了对女生的身体不好,你有经痛的毛病……」 何桃花冷冷一扬眉。「穆顾问,我是女人不是女生,还有,不要越界了,我身体好不好轮不到你来管。」 「我是关心……」看她又低下头吃冰,摆出不理人的架式,他涩然一喟。「桃花,我们之间真的有必要这么生疏吗?我对你而言不是陌生人。」 「请叫我何小姐,谢谢。」她依然不冷不热地拉出一条海沟的距离。 不是陌生人难道是亲密爱人?他未免太厚脸皮了。想到关键字,何桃花要自己冷冻、冷凝起心。 「桃花……」他轻唤。 「何小姐。」她纠正。 「小桃。」穆幽华目光饱含温柔的凝视曾经许下海枯石烂诺言的女子,不曾消失的深情在心底翻动。 何桃花却地搁下舀冰的汤匙,杏眸火花迸射。「你到底想干什么缠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等了好些年,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有男朋友了。」被骗一次是天真,再被骗一次就是傻子,连她都要瞧不起自己! 「分了。」他有第一手资料。 谁出卖了她?她眼角微抽。「分了不能再找吗?你不晓得我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随便伸手一招就有一堆男人排队。」 「但是你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男人,他们无法走入你的心,让你露出真心的微笑。」他看过那美得无邪的纯真笑容,所以他心疼,心疼现在筑起高墙、戴着假面的她。 何桃花悄悄地咬了咬牙,吃冰扑灭体内的怒火。「我不需要太爱我的男朋友,我只要说话算话,不心存欺骗、背叛我的男朋友。」 一句「背叛」相当十颗黄色炸弹的威力,当场压得穆幽华喘不过气来,心口沉重得几乎呼吸停滞。 他怎么会忘了她最恨的是不守信,即使是无心的,仍是她心中的一道伤痕,那年的事深深划破她的心,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疤,清清楚楚地留在心上。 「我有留下一封信给你……」 她倏地起身,掏出钱包。「我头痛、背痛、神经痛,我先走了,不奉陪,穆顾问请慢用。」 「桃花,把钱收回去,我不会让你付帐。」他难得强硬,不容拒绝。 何桃花将捏在手上的百元钞放回小钱包,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走出冰店,店外的热气一袭来,莫名的火气又上扬,怒焰一发不可收拾地直冲天际。 「我送你。」随后赶上的穆幽华走在身侧,以高大的身形替她遮阳。 「不用,我认识路。」他不招惹她很痛苦吗 「我坚持。」他有他的固执。 她很生气,气得手握成拳。「太闲了就去做义工,我还没老到要你扶着过马路,日行一善的童子军先生。」 「我希望一直到老都是我牵着你的手漫步林荫大道。」不论去哪里他都愿意陪着她。 「……」何桃花气到说不出话来,又大又圆的眼儿闪过一丝脆弱的怅然。 第五章 不去爱就不会受伤害,不去爱就不会受伤害,不去爱就不会受伤害……她不可以动摇,她做得到,不去爱就没人伤得到她,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哎哟!这不是穆家的小华吗?几时回来的,怎么没来美花姨这里坐坐,瞧瞧你长得又高又结实,真的长大了,美花姨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我是隐形人,渺小得如同沙粒,快点把我忽视,你们谈你们的,愉快的叙旧,千万别扯上我…… 何桃花口中念念有词,像在作法,故意缩起身体只希望美花姨什么都没看到,两脚走得极快毫不迟疑,想快步地通过地雷区,免得被炸得尸骨无存。 可是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美花姨眼角依然瞟见她,里内的小事大事全在她掌控中。 「桃花呀!走得那么快干什么,来来来,来跟美花姨聊聊天,许久没瞧见你们这对小情人出双入对了,想想还挺怀念的。你那时背著书包,穿着高中制服,跳到小华背上要他背……」真快呀!一眨眼工夫,成天胡闹的小丫头也长成漂亮的小女人了。岁月不饶人,她都被这些孩子追老了。 「不是小情人,美花姨,我要赶着倒垃圾……」她找着借口想开溜。 「今天垃圾车不会来。过来,小俩口又闹别扭了。」美花姨一手拉一个,三人就在她家门口栽种的五十年龙眼树下,容得下七、八人一同泡茶的木雕茶几旁齐齐落坐,一个也不让他们跑走的拉紧。 有意无意地,她做着和事佬,制造协调机会。 「美花姨!我真的有事……」何桃花一脸忸怩,坐不住地望望美花姨又瞪瞪神色淡定的前前前……男友。 没错,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很蠢的感情,那又怎样?早就是沉到海沟里的过去式了,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住,他不过是前男友「其中」的一个,没什么大不了,该忘的她早忘得差不多,无须再提起。 「桃花,你逃得够久了,别忘了张大师说过什么,你这一辈子欠下的情债太多,要记得还呀。」美花姨劝着。 前生债,今生还。 今生不还来世还,一样逃不过。 「……」算命师的话哪会百分百的准确,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真正爱你的男人摆在眼前不去捉紧,错过了就没了后悔药好喝,别跟自个儿呕气,平白浪费老天爷送给你的好机会,又糟蹋人家的心意。」小孩子不会想,要她美花姨多提点提点。别跟自己过不去,人生苦短,要懂得把握时机。 「美花姨,我要回家洗衣服。」何桃花一脸倔强。美花姨说什么她听不懂,也不想懂,后悔就后悔呗,总好过伤心。 见她不受教,一副固执的死样子,美花姨换个方式劝说。「一个人孤伶伶的晒衣服、收衣服有什么乐趣,有个人陪在身边才不寂寞。」 桃花的外公外婆是福薄的人,好不容易抚养外孙女成人便相继辞世,让桃花孤孤单单,大家看了都心疼,原本三层楼,四、五十坪的房子只剩桃花一人居住,说不寂寞才奇怪。 她曾提议把房子卖了,或是租出去,换间小一点的屋子住才不至于感到孤单,可是桃花舍不得和二老同住的回忆。 「我养条狗。」她赌气地说道。 「呿!养狗哪有男人好,不能跟你说话不说,更别提替你做做家事什么的,你还得反过来照料它,帮它扫大便、喂它吃狗食。」伺候动物吃喝也不轻松,还是有伴比较好。 「狗很忠实,叫它坐就坐,叫它停就停,不会顶嘴,不会唱反调……」何桃花最后一句说得很重。「就算主人不要它也不会弃主而去,丢得再远还是会自己跑回来。」 闻言,美花姨更加无奈。「桃花,你怎么就老记着那回事,小华不是跟你解释过了,他是身不由己……」 何桃花脾气上来了,话说得有些冲。「美花姨,我和你口中的小华不熟,请你别动不动就讲得我好像跟他很熟似的,他尴尬,我也不自在,大家见面都难堪。」人不如狗,狗忠心,一心护主;人只会反咬一口,让人痛不欲生。 「你这孩子偏就想不开……」脑子打结了,没得救。「小华呀!我们桃花就是这拗脾气,搬颗石头来敲也没用,你以后就辛苦点,让着她一点。」 何桃花重重的哼了一声。 「是的,美花姨。」穆幽华看着挂在心尖的人儿,面色有难掩的心疼。 「她这些年过得苦,你一定要体谅,一个太硬一个就要退让,硬着来走不了长久。」她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明白。」他一颔首,表示明了。 明白个鬼,他们自个儿说得高兴,休想她配合。何桃花冷着脸,闷不吭声。 「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外国的月亮再圆哪有故乡的好,幸福里的土地香,水甜人情暖,还有离不开泥土的小花儿等着你呵护。」美花姨意有所指,拐着弯替某人问。 了然于心的他顺势一答,「不走了,我打算把国外的事业重心移回台湾。」 他在美国的形象公司规模虽不大,员工大约也有二十来人,以华裔居多,口碑向来不错,深受业界赞许。 他这次回来已有准备将美国的公司交给下属负责,自己在台湾发展。 「听到没,桃花,小华说他不走了,你呀!别板着脸给人家看,能在一起就是福气,不要老是……呢,你们年轻人说的什么……啊!傲娇啦!这年头扛不到比他对你更好的小伙子,事事为你着想……」美花姨苦口婆心的劝道,希望小俩口早日化解心结,重抬往日旧情。 小孩子不懂事,老往牛角尖钻,美花,你就帮我多看着她一点,别让她越走越偏了一桃花她外婆临终前说了这一段托孤的话,她哪能不帮衬点。 「美花姨,我肚子痛,你们慢慢聊,我回去蹲马桶。」一直在不想听的话题上打转,何桃花脸拉得更长,一脸便秘的走开,谁也拉不住她。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脑筋,讲都讲不通……」她要真肚子疼,她里长的头剁下来给她当椅子坐。 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见鬼似的钻入一扇缕花铁门内后落锁,美花姨不胜敬呼地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是越来越难劝了! 「美花姨,不急,我刚回国,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别逼她了,让我们有时间喘口气。」两人的见面太突然了,连他都尚未准备好,更别提是她。 「你哟!不是美花姨要说你,做事太温吞了一步调慢得教人心急,要是她又交了新男朋友,你回来有什么用?想看人家卿卿我我,你在一旁暗心酸?」真是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美花姨除了为人热心、急公好义,还热中做媒和充当红娘吧!这些年都是她充当眼线,将桃花身边发生的大小事--告知远在他乡的穆幽华。 譬如这一回何桃花又主动和「新好男人」张志辉分手,美花姨虽然无奈,却也为穆幽华松口气,赶忙打了越洋电话到美国,要他赶快回来「乘虚而入」。 原本他还有些犹稼不决,该与不该还在进行拉据战,正巧多年好发陆清寒开口邀约,加上对方听了他迟疑的原因后给的一句话,他才决定放手一搏。 「难道你要等她嫁人生子了才来后悔一时的胆怯?」一句话吓出他一身冷汗,他为此夜不成眠地连连作恶梦,唯恐真应了那句「来不及」。 但是谁也料不到他回国第一个见到的故人竟是她,而且就在好发需要他出力的百年糕拼店里。 他楞住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惶恐,万般滋味萦「!胸口,不断想着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直到再见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想得心都痛了,他恨自己愚蠢如牛,竟然拖了这么多年,白白浪费这岁岁年年。 没有什么比面对面更能表达真心,他以前太被动了,以为写几封信就能化去她的不满,寄了机票给她,她便会飞奔到他身边接续末完的恋情。 他,傻得可悲。 「不会的,这一回我会守着她,就算她赶我也不走。」他下定决心了,不再让她为爱受伤。 「好好好,这句话才像是人话,美花姨帮你帮到底。」她当「抓耙仔」当得很得心应手,专门出卖桃花的小秘密。「对了,你回来要住哪?」 「朋友帮我找了间公宫,暂时先住那里,等过段日子再买间房子。」事有轻重缓急,先帮好发搞定了公事再说。 「别忙别忙,我有更好的地方让你住。」她故作神秘地一眨眼。 「美花姨的意思是……」 美花姨食指一指,指向一问院内栽种紫荆花的空屋。「老陈一家子搬到巴西挖钻石了,房子空看也是空看,与其留看养蚊子造成登革热,不如把它租出去,一举两得。」 第六章 「陈伯伯同意出租?」他记得陈家是有钱人,不缺这点小钱。 「我是里长,我说了算,而且天高皇帝远的,老陈哪晓得我对他的房子做了什么,你尽管住下,有事我负责。」美花姨拍拍胸脯保证,颇有女流氓女豪杰的气概。 穆幽华浅笑不语,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他目光落在老陈家的邻居,那一幢油漆有些褪色的三层楼透天膺,半眯的眸闪着笑意。 【第三章】 「喂!穆幽华,你数学作业写宪了没?借我抄。」略带娇蛮的女生很不客气地踢前面男生的椅子。 「口夷!你还没写?待会就要交了,你来不来得及。」一转身,大男孩处在变声期,声音粗得像鸭子。 「我不会写嘛!而且我要打工,哪有时间算难得要命的三角函数。」她比较笨嘛!不像优秀的哥哥姊姊那么聪明,从小就年年考第三? 一脸稚气的何桃花文科强,数理差,考试成绩永远在第十名到十五名间,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维持在水准内。 可是在早就离开她的父亲眼中,这样的成绩是不及格的,没有前三名都算不用功,而且第二、三名算是差强人意,还需要再努力,有进步的空间。 而觅得第二春的母亲只会冷冷的说一句,「这样的分数能拿出来见人吗?别说你是我的女儿。」 因为她不够优秀,所以他们都不要她,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承认有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你下次跟我说,我教你写。」穆幽华笑得关糊糊,太阳晒出的深蜜色脸庞微微泛红。 她一听,眼眯眯地直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帮我当值日生还昔我倒垃圾?」 「因为我…..很很喜欢你……」一说完,他又满脸通红,可爱得让人想掐他一下。 「那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她正好也看他很顺眼,很想占为已有! 「可……可以吗?」他喜出望外,惊喜得舌头打结。 她用力的点头,眼中有少女最澄净的纯真。「为什么不可以?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一种。」 他们同住在幸福里,从幼稚园就认识,一路向班到国中毕业,因为年头生、年尾生的因素相差一岁,但实际上穆幽华只大何桃花五个月,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直到上了高中又同班,他们才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在当时保守的校风下,他们交往得很低调,常偷偷摸摸地约会,放学后的校园内,很多地方都留下他们相爱的足迹。 很顺利地,两人升上了高二,因为分组的关系,两人不同班感情却不受影响,那一年的开学,操场上飞来了好多腹部通红的蜻蜓,把校园染上淡淡的秋红。 「这送你。」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藏了老半天也不让我看……啊!你送我虫子一」她吓得小脸没了血色,差点甩手丢掉。 「你看清楚了,小桃,这是竹子做的蜻蜓,不是真的虫子,你别怕。」他轻拥着她肩膀,小声的安抚。 「竹蜻蜓?」看起来好像真的,吓了她一大跳。 「你看是不是做得很像,满天的蜻蜓就像我满满的爱,只给你一人。」他说时有些脸红,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没骗我,只爱我一人,不会有别人?」她想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永远陪在她身边。 「嗯!只爱小桃,你是我心里一朵开得最灿烂的桃花,我爱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他要把所有的幸福都送到她手上。 「我也爱你,但是一生一世很长,你真的做得到吗?」何桃花很不安。连爸妈都不爱她了,凭什么他会爱一无是处的她? 穆幽华低下头,笑着吻住她。「相信我,小桃,我会让你当世上最快乐的新娘子,像蜻蜓一样喜悦的飞上天空。」 那一刻,她相信他了,愿把最纯净的感情交给他。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蜻蜓只在夏末秋分出现,它的生命短得只有一季,在短暂的自由飞翔后,等着它的是灭亡,穆幽华的一生一世比蜻蜓寿命还短暂。 她失去了他,而这消息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 「口夷!你不晓得穆幽华出国了吗?亏你还是他的女朋友,他却没告诉你?前几天他妈妈来办休学你没瞧见呀」一个暗恋穆幽华的女生酸溜溜的嘲讽,暗暗地把一封穆幽华托她转交的短信捏皱,扔进垃圾捅。 亏你还是他的女朋友,亏你还是他的女朋友,亏你还是……何桃花一瞬间脸白得跟纸一样,伤了很重,同学的一句嘲笑话语像根利箭狠狠穿透她的心…… 说着一生一世,那个是她男朋友的男孩,他欺骗了她,用抹上糖粉的毒药骗了她,他……一定在大笑着吧!笑她真好骗,三言两语就被他骗得团团转,天真的相信有人真心爱着她。 不了,不再爱了,谁说爱她都不信了,她是连爸妈都不要的孩子谁会要她?她怎么就这么傻,自欺欺人。 从今天起,她只爱自己,别人休想再来伤害她,她何桃花不再相信爱情…… 「桃花姊,桃花姊,午休时间已经过了,你快醒醒,别再睡了。」 被猛地一推,趴在桌上睡午觉的何桃花神色茫然地睁开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胸口的疼痛似在提醒她刚作的梦。 淡淡的糕讲香气飘来,有她最喜欢的红豆甜香,她吸了口气,渐渐回神,记起她已是二十七岁的女人。 原来她真的欠了不少情债,因为年少的初恋使她不敢再爱,对历任男友们一直采取保留态度,只肯享受他们的给予而不愿付出,逼得他们一个个出轨,投向别的女人怀抱。 这个梦告诉她,她以前所没察觉的真相,她的无心真的伤了很多人,他们想爱她却不得其门而入,最后只能选择放弃。 那算命师还算得满准的,看来她不做点补偿不行,正缘不来还会被烂桃花缠到死,想想真不甘心。 不过,要从哪一任男友开始呢?和他们一分手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哪还记得住他们的长相和联络方式…… 「桃花姊,你又恍神了,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朱玉臻十分有八卦精神。 「我在想我的男朋友……」们。 她不经意地说出正在苦恼的事,想着什么样的补偿才是他们需要的。 「什么,桃花姊你又交男朋友了?」朱玉臻嗓音奇大,一扬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包括脸色一下子刷白的穆幽华,他一脸错愕地转过头,看向托着眠发呆的女人。 何桃花没好气地一悴。「你当我是男人的梦中女神呀,哪可能才丢了一个又来一个,你桃花姊年老色衰了,没你们这些年轻妹妹抢手。」 「才怪,桃花姊的皮肤比我们还水嫩,水汪汪的大眼像会说话似的,加上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像高中女生,你说你才十八还真没人不信。」教人嫉妒死了她的好肤质,不用上妆也粉嫩粉嫩地,活似一拍就破的水蜜桃。 「谢了,这把年纪还得到小臻妹妹的读美,我晚上回去可以美美地睡个好觉,顺便作个好梦。」何桃花边笑边回应,模样愉快。 「桃花姊在作梦前先为我解惑一下,你刚才在说什么男朋友,是你春心又动,还是又有人追了……哎哟!打我头会变笨的。」朱玉臻抱头低叫,桃花姊每次都用偷袭这一招,真是太卑鄙了。 这时的穆幽华已走到两人身后,假意正在翻阅糕饼店糕讲目录,看看哪个地方需要改进,实则在偷听女人间的悄悄话。 「把脑子用在正途,少天马行空的乱想,我前些日子去算命……」何桃花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店里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恋爱史,她也顺口把算命师对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呃,没想到桃花姊造了这么多孽……」见她又有动作,朱玉臻眼明手快,档住头忽地跳开,笑咪咪地扮了个鬼脸。「打不到了吧!这次我学聪明了,不会傻傻地挨打……呢...…」 太过分了,用橡皮筋弹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能全怪在我头上咦!谁在我电脑键盘底下塞了一张纸?」有没有公德心呀!纸屑乱扔。 等等,这上面的人名有点眼熟,陈富贵、周大同、李天浩、余文惴啊!这些不是她百思不得的前男友名单,一个个还注明了地址和联络电话。 ……有点诡异。 知情的人不出三个,她、明月、算命师…..呃,再加上美花姨四个,应该没人会这般无聊把人名做成表格,工整地列印出来,然后偷偷放在她桌上。 想想还真的有些毛毛的,这位「某人」未免太神通广大了,连她的小秘密也知道。 「桃花……」 「何小姐。」何桃花一张笑脸骤变,不苟言笑的冷着声音,一反她平日的开朗热心。 第七章 穆幽华好笑地改了称谓,「何小姐,不知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 「没空,等世界末日那天再说。」她说得很快,好像和他多说一秒的话嘴巴会烂掉。 「我的意思是——」他话到一半又被截断了。 「穆顾问,我很忙,没事请自便。」她抢过朱玉臻手上的出货单,做着记录。 「我……」 「你档到光了,麻烦让让。」其实她头顶有盏日光灯,照得可亮了。 穆幽华站着不动,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下一行字,放到她面前。 「我不收情书,你费心了。」她看都不看地扫到一边,准备揉掉它。 「看清楚了再丢,何小姐,和公事有关。」看她表情一僵,他差点笑出声。 何桃花神色僵硬的瞄了一眼,然后……揉成团,往垃圾桶一扔。「店里的原料存货及订单,你可以找你的好朋友、我们的小老板要,我前两夭把资料存到他电脑里。」 不远处的陆清寒接收到穆幽华的目光,以嘴形无声地说出一我没空,你自个儿看着办,我帮你帮到这里。 「小老板说他没空,叫你看着办。」末了一句他没说出口,暗笑在心。 她一记眼刀射出,很忙的小老板正在偷吃鲁肉豆沙饼,被她的眼神吓得噎了一下赶紧喝水冲下,又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得优雅。 「其实这也算你分内的工作,店里的糕讲卖不好你也要负起相当的责任。」穆幽华看准她的责任心,补上一句。 消费者的购买欲不强,产品卖不到一定的数量,营业额下降,成本却增加,这对百年老店的发展并不理想。 「我有责任?」她的主要工作是发薪水,要核算每一个人月薪已经很吃力了,难道还要她站门口拉客,看到有人经过就拉进店里消费?! 看出她的不服气,他反而笑了。「店里的东西卖不出去等同没有收入,不添加防腐剂的糕讲不耐久放,时间一久发霉,你敢把产品卖给顾客吗?这笔损失也得自己吸收,有出无入还有损失,形成负成长,你是管钱的,这难道跟你无关。」 收支不平衡,百年老店也将面临资金不足的窘境,再加上国际原物料的节节瓤涨,面粉、豆类、酥油之类的价格只升不跌,若是长期供需失调,糕讲店没进帐,员工的薪水从哪里来。 现今的传统糕讲市场逐渐雕零,年轻一代的讲求创新,他们不怕贵只怕不够独特,传统大讲不再吸引他们的目光。 所以陆清寒才以朋友身分拜托他改造一番老店形象,传统加创新来个大变身,打出独特风格,赋子老店新色彩。 「我听懂了,用不着你多加解释。」简单一句话,没钱做不了事,行销产品才是当务之急。 何桃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绷着一张脸像某人欠钱不还,冷暴力发挥到极限。 「那么何小姐晚上有空吗?我想我等不到世界末日。」他话中合着笑意。 她忍住赏他一拳的冲动,语气平得没有起伏。「听到了,我会留下来加班。」 「我不习惯在夜里工作,找间餐厅边吃边谈,气氛比较轻松。」他说谎了,他常常一天当两天用,刚创业时曾有连续一个月睡在公司的经验,拚命的程度让不少人怀疑他会死于爆肝。 「你不习惯?」她眉毛一挑,显然在竭力压抑冲到头顶的怒气。「那刚好,我也不习惯餐厅的用餐气氛,不如一个人一个便当,窝在灯光美、环境清幽的第一公墓解决算了,我们彼此迁就。」 「你怕鬼。」更怕无人的暗处和打雷。 她忽地笑了,嘴角勾成上扬弧度。「你果然对我认识不深,去问问店内的每一位员工,我何桃花怕过什么,自从发现人心比鬼可怕后,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桃花……」他不喜欢她此时脸上的笑,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似乎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她在意的事。 「七点,穆顾问,逾时不候。」她收抬好桌上的文件,将成堆的资料抱起,走向正襟危尘的小老板桌前,重重地放下。 大伙儿看得出她火气不小,可是没人敢多问她,她一个转身和别人聊得起劲,唯独漏了眼神黯然的穆幽华,视若无睹地走过他面前。 她漠视他的存在,态度明显得让一干同事不禁私下猜测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是过节,或是感情? 「哎呀!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干么老被她吃得死死的,谈感情不讲仁义道德,这年头当君子不吃香,要狠狠的使坏,坏男人出头,你太客气她当你好欺负,会得寸进尺地把你给忽视。」陆清寒提供策略给好发。 本来约好了七点见,可是事到临头何桃花却摆了穆幽华一道,她以手机打给同事说厕所的门坏了,她打不开被关在里头。 她算准了穆幽华也在,一听说会一马当先的冲到女厕解救受困的她。而根本没受困、躲到一旁的奸诈女,于是趁他冲进厕所时便立即上锁,将他反锁在厕所里。 想当然耳,他赶不上七点的约会,找到人来开锁时,墙上时钟的指针已走到九点,他失约了,她自然不会留下来等他。 何桃花不笨,只要冷静地想一想就能听出他的话漏洞百出,传统大饼要改成原来的一半大小,直接找做讲的师傅谈即可,礼盒的变动是包装部的事,与她何干,她可没本事画出个嫦娥来,顶多从旁建议。 而且最后的决策者是小老板,既然是陆清寒做决定,她出不出面都无所谓,她毕竟是员工不是老板。 想通了这一点,她也明白是那两个男人连成一气、狼狈为奸,设个陷阱请君入瓮。 她不是傻子,所以她把他关禁闭了,看谁还敢设计她。 「少说风凉话,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个人在,却隐瞒不说把人藏在你们店里,你真是好朋友呀!这么玩我。」知情不报,肯定居心不良。 三杯黄汤下肚,向来谦和的穆幽华拉松系得规矩的领带,小露性感的胸膛,话也变多了。 在繁华的都市里,多采多姿的夜生活正要开始,陆清寒得知好发遇上惨况后,便熟门熟路地带着好发走入这间不算太吵杂的酒吧,开怀畅饮,要令他忘却白日的烦恼,此刻一听穆幽华这样埋怨他,他不禁为自己叫屈。 「冤枉呀!天地良心,我哪晓得你老挂嘴边的那个人是我家的桃花妹妹,是你宝贝得从不指名道姓,要不我早把人打包送到你床上。」他这黑锅背得冤呀! 「不是你家的,桃花是我的,还有,不许拿她开玩笑,桃花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穆幽华表情有点臭,不满好发轻侠的口气。 「好好好,我不说她坏话,你满意了吧!」陆清寒叹气,真是死心眼的男人没药医,人家才会不珍惜的冷眼相待。 穆幽华不吭声,喝着闷酒。 「不过桃花交过的男朋友是十根手指头也不够数,你真的不在意?」他家的桃花妹妹桃花开得太旺盛了,石欠了一裸又一棵,和他有得拚。 他是肉食男,无肉不欢,换女友是家常便饭。 久久未开口,穆幽华轻啜了一口酒,眼神扭郁。「是我先伤了她的心,她才想在众多的男人中寻觅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你不是真心?」这家伙要敢玩弄桃花妹妹,他陆清寒第一个饶不了他。 穆幽华苦笑。「我是,但是她已经不相信了。」 人体器官最容易受伤的是心,只要伤过一回就难以痊愈,一道难看的疤时时提醒曾受过的伤。 「你没解释吗?都几年了,你们的结越缠树紧,都快解不开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的结再不解开就要成仇了。 穆幽华脸色-黯,笑声沙哑。「她不肯听,叫我拿那些话去骗别人,她不会再上当。」 「啧!你真惨,明明情深似海,心爱的女人却不信你。」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她防备心很强,只要受过伤就不再允许伤过她的人接近她。」穆幽华怔怔看着酒杯。他虽是无心之过却终究是犯了错,没得开脱。 「唉!喝酒不伤心,你就多喝点吧,醉在酒乡里,一醉解千愁。」陆清寒同情他,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看平日风吹不动的好友为情所困,看实是一件满足他恶趣味的事。 「我从没醉过。」他的好酒量是继父养成的,继父经营的是酞酒厂,每天与酒为伍,他也因此学会喝酒。 「那今天就给我喝醉,而且要醉得不省人事。」陆清寒心生一计。酒后吐真言,就不信某人见到醉了的他不心软,真是铁石心肠。 「什么意思?」穆幽华捧眉,瞧好友一脸贼笑,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照我的话做准没错,害不了你。」抬头温和一笑,请走了某位有意投怀送抱的美女。 第八章 若是平常,他不介意左拥右抱,和美女共度美好一夜,可惜今天身边有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也还得替桃花妹妹看紧他,免得好友酒喝多了,误把冯京看成马凉,把事情弄得更糟。 穆幽华扬了扬唇,不想照他的剧本走。「撞家的人摆得平吗?他们开始挖墙脚了。」 一听撞家人,陆清寒轻桃神色倏地一变,冷了几分。「有几个老头子倒了,想把店里的资金挖空。」 陆家的百年糕饼老店不单是陆家人所有,而是当年拿创之初有几名股东增资,才有百年不衰的老字号,糕拼店他们也有份。 经过一代一代的传承,打出名号的老店又开设十来间分店,并在一些百货公司设柜,「珍味斋」的名号十分响亮,因此设立了公司,股票上市。 何桃花待的是总店,少与其他分店往来,各分店有专门管理者,走前卫路线,反倒是老店一直维持传统作风,员工们之间的相处像家人,偶尔打趣,互相调侃,不若分店采企业化经营。 但到了陆清寒这一代,有人不安分了,他姑婆嫁过去的撞家出了不肖子孙,竟人心不足蛇吞象地想香了整个「珍味斋」。 他的表弟钟嘉铭便是养肥的毒蛇,暗动手脚,以为陆家的人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 「你做了什么防范?」穆幽华直接问,他们想挖,陆清寒可不会任由他们挖,睡醒的狮子可是有一口利牙。 陆清寒淡笑着一挑眉。「我不是找了你吗?你要做好我的防火墙。」 「我以为我只是形象顾问,负责挽回百年老店下滑的销售量。」吃力不讨好的事别找上他,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口若!能者多劳,何况鱼帮水、水帮鱼,你不吃亏。」陆清寒眨着眼,笑得颇有玄机。 「你能帮我什么?」一脸不信任,他想的八九不离十是见不得人的阴招。 「你醉了吗?」他忽然有此一问。 穆幽华满脸困惑。「没有。」虽然他又喝了好几杯。 「不,你醉了。」陆清寒特意强调,还把没喝完的半杯酒往好发头上淋下。 他表情微微浮现愠怒。「请问你在干什么?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揍歪你的下巴。」 「你醉了。」顺手解开他上衣几颗钮扣,再把他沾上酒服贴的头发弄乱,把好友弄成一副糟到不行的酒鬼模样。 「然后呢」他还沉得住气,没动手揍人。 「送你回家。」自己做了缺德事,将来会下十八层地狱。 「送我回家?」穆幽华很不解,自己没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不需要人送。 他诡笑着压低声音,「听说你的芳邻姓何名桃花,人长得跟花一样美丽。」 「所以……」 「所以我送你回家却敲错门,送错了床,接下来不用我教了吧?」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干柴烈火…… 眸光一闪,穆幽华顿然了悟,头一沉往身边好友肩上一靠。「我好像喝多了,头有点晕。」 「很好很好,有演戏的慧根,不过不够醉。」要骗人先骗倒自己。 穆幽华主动地喝了烈酒,「我醉了。」 陆清寒咧开一口白牙,赞许的点头。「有上进心,不错不错,琢磨琢磨还能成为个才。」 「陆小寒,我喝醉了,你可以送我回家。」他两眼异常清醒,透着一抹锐芒。 「记得喝醉的人是完全没有理性可言,你要撕开文明的外衣,化身成为一头野兽,朝猎物扑咬过去,你咬住了不松口就是你的,今晚不当君子,你是被兽性控制的野兽。」 陆清寒打好了算盘,好友藉酒装疯、酒后乱性,生米煮成熟饭,看他可爱的桃花妹妹还往哪里逃。 呵……怎么心肠有点黑呢?还真应了刚回国时听见桃花的那句话,他不记仇,真的,只是小小的腹黑,想回报一二而已。 「废话真多。」穆幽华率先走出酒吧,头不晕、目不眩,走得笔直。 随后追上来的陆清寒一手搭上他的肩。「别忘了感恩呀!我的点子是死了几亿个脑细胞换来的,你一定要成功,不要拖累我。」 「谁开车?」他一身酒气,若半路遭到临检,下半夜就得在警局度过。 「当然是……计程车。」陆清寒指向排班等候的小黄。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他们是良好市民,怎好带头违规呢! 何况要醉一起醉才更有可信度,两个疯疯颠颠的酒鬼还能骗人不成,他们醉得连自己的妈都认不出来了。 不过比较狡诈的陆清寒这么做也是给自个儿留一条后路,若是日后骗局遭到揭穿,他大可以酒醉为理由搪塞,他是真醉了,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好友的所作所为一概与他无关,人与野兽不能相提并论。 【第四章】 啾--啾--啾--啾一啾一 三长两短,啾啾作响的电铃声像是催魂的魔音,一声接着一声穿透耳膜,让平静的夜晚增添鬼魅出没般令人毛骨栋然的氛围,让人不得安眠。 好不容易睡着的何桃花被吵醒,她翻了个身,用浅绿色枕头盖住头,两手往下压措住双耳,企图掩住扰人清梦的铃声,好好地睡个觉。 可是屋外的人像吃错药似的,一按住电铃就不打算放开,啾啾啾的鸟叫声快把人逼疯,她要真睡得着才有鬼。 顶着一双熊猫眼,她有些困倦地穿上放在床边的室内拖鞋,披上小外套揉着惺松的眼朝楼下走去,她半睡半醒,神智处于朦胧阶段。 「你按错门铃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点离开,不然我要报警了。」隔着铁门,她直接喊话。 她还没糊涂,二话不说的把门拉开,有独居者的警觉性。 「没……没按错,玛丽亚快开门,我...我把你主人送回来了,快……快点把门打开……」 「哪来的玛丽亚,我姓何,你这酒鬼给我滚远点,不要逼我用扫把打得你满头包。」可恶,三更半夜发酒疯,扰人清梦。 被人吵醒的何桃花像吃了火药,火爆得很,她没好心情地出口威胁。 「不……不要骗我了,你明明是玛丽亚,你姓何,我姓陆,我叫陆清寒。」他装醉的自报姓名,好让屋里的人知晓外头的人是谁。 「陆清寒?」陆大哥…… 何桃花一脸纳闷的眯起眼,凑近地瞧个清楚。 屋前的路灯坏了一盏,美花姨向上级申请换新还没来换,因此光线有些睛,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两个摇摇吴昊的男人身影,但面容看得不是很清楚。 「啊!这声音很像我家的桃花妹妹,桃花,是你吗?你怎么跑到幽华的家…..喔!我晓得了,你们同居……噢! 这家伙,他替他制造机会追女朋友,他恩将仇报用手肘顶他胃袋一下,天呀! 痛死了,陆清寒垂下头白了好发一眼,暗暗抚了抚腹部。 他在干什么呀!自讨苦吃吗?好心牵线却反遭一顿打,天理何在! 「什么同居?!你不要在我家门口胡说八道,回去回去,不要吵醒左邻右舍,我没办法招待醉鬼。」嗯!好浓的酒昧,熏死人了。她皱起小脸。 陆清寒装疯卖傻地敲打铁门,外加大声眩喝,「谁……谁说是你家,明明是幽华家的门牌号码幸……幸福里福满街八号…… 「我说你看错了就是看错了,赶快回家,不要再骚扰邻居……」匡嘟匡哪的铁门撞击声让何桃花秀眉倒竖,她整个气醒了。 「不许敲、不许踹我家的铁门,踹坏了要你赔。」 「那就开门呀!你开门我不惴门,桃花桃花几月开,不开不开不开花,它养在……我家的床头上……噢!痛……」连隐喻都不成吗?真是个醋劲大的家伙。 一声闷哼传来,原本不想理人的何桃花心下一软,担心对她照顾有加的小老板真伤了哪里,没好气地把门一开。「你给我安静点,再吵就把你……们扔出去。」 乍见他扶着的男人,她呼吸一窒,一言不发的一闪身,碰也不碰曾经送她竹蜻蜓的前男友,好似他身上有毒一般,碰了会中毒身亡。 不愿回想,往事却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令她心神陷溺其中,没发觉两人的脚步轻快得不像喝醉酒的人,一下子就钻进屋子里,身体歪七扭八的斜躺在她用了十几年的l型沙发上。 等她回过神,想赶人似乎也来不及了,两位大爷大刺刺的躺平,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 「你们到底喝了多少酒?一身臭烘烘的酒臭昧,我丑话说在先,谁敢吐在我家我一定一脚惴死他。」她口出威胁,但眼中微露一丝忧心。 听到「捉兔仔」,陆清寒灵光一现假装要吐了,故意呕了几声。「我要吐了,垃圾桶呢!快搬来给我吐……」 「吐吐吐,吐死你算了,厕所在左手边,你给我吐个过瘾……」她说完一想不对,陆大哥喝得这么醉,走得到吗?万一他沿路吐,她不是要清理他的口区吐物。 第九章 何桃花心不甘情不愿扶着他进厕所才又转身出来,脸上布满山雨欲来的阴霆,叫自己死也别看瘫死在客厅的醉鬼,心里的不快直线上升。 可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明明意志坚定地不愿去看,但眼角余光总是不由自主的游移瞟向一动也不动的人形物体。 不会喝酒的人还喝得这么醉,他存心想折腾谁?她抿了抿嘴,思绪不自觉的围着男人打转。 这么多年来,他对遗弃她的事有没有一丝愧疚?魄疚是有的吧,不然他也不会缠看她要解释.,但爱呢?在她连撕了他十几封航空信后,他也心冷了,年少时的誓言也淡了。 一只大手忽地搭上她肩头,何桃花吓得差点跳起来,一回头,一张俊雅笑脸映入眼帘。 「桃……桃花妹妹,我回去了,他就交给你了。」兄弟,我仁至义尽了,接下来要看你表现了。 「等一下,你酒醒了没?脑子不清楚的酒鬼不要到处乱跑……」她不放心,拉住他赔膊。 「醒了,醒了,吐一吐整个胃都清空了,没那么醉了,你看我还能走得四平八稳。」陆清寒两手一摊,走一直线。 「你确定没问题,别一出门就醉倒路旁,被人当死尸处理。」何桃花仍是不放心,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男人的饮酒文化教人匪夷所思。 他比了个ok的手势,缓步走到门边。「没问题,计程车还在外面等我,我……嗝!回家睡觉。」 意外打了个酒嗝,不是作假,他不禁觉得好笑而低低笑出声。 「等等,把他带走,我这里不是收容所。」虽然他的笑声很诡异,她没多想地认为是受了酒精影响,一脸瞥扭地指着他带来的大型垃垠。 「哎呀!我的头好晕,快站不稳了,你别扶我,让我慢慢走,我一定可以走回家,你回去,不用送我,我没醉、没醉……」他脚步又有些不稳的走出去,不理会她的揽扶,涨红着一张脸,犹如喝多了,其实是忍笑憋出来的。 直到担忧的望着陆清寒步履践地坐上黄色计程车扬长而去,何桃花才为时已晚地想到里头还躺了一个,她满脸懊恼地回到屋里,恶狠狠地瞪着横躺在沙发上,一脚在地,一脚抬在沙发椅扶手的臭男人。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怨忍有不甘,有深深的伤痛,她瞪了他好久好久,瞪到两眼发热,一股莫名的委屈酸了鼻头,眼眶微红。 就是他辜负了她,让她对人性失去信心,再也不相信世上有真心。 她该恨他吧!恨他毁了她对爱的信任。 「……桃花,桃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了你的心……」 双眼紧闭的穆幽华突地喃喃低语,似轻风淡淡地拂过,却吹乱了湖水。 他看似无意义的翻身低语惊醒了怔愕一旁的何桃花,她讶然地收回差点抚上他眉心的葱白指头,内心一震自己居然未对他忘情。 为了掩饰一时的仓皇,她口气凶恶地以指戳他脸,撂下他不知道听到了没的狠话。 「我警告你穆幽华,你要是敢吐脏我家,我发誓会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来铺地,用你的鲜血替你送葬。」 耳边是熟悉的清软嗓音,许久不曾放松的穆幽华真有点醉了,他伸手一捞,准确无误地捉住记忆中的小手,贴着面庞轻轻磨蹭。「桃花,桃花,我的小桃……我的……」 「放……放手,别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不敢动手,快点放开手,不然拿垃圾桶敲你的头……」她心很慌,口不择言的威胁,哪管他听不听得懂。 垃圾捅敲他的头?他好笑地勾起嘴角,半睁眼。「桃花,我很想你,心里一直想着你,脑海里全是你一颦一笑的身影,我想你了,桃花。」 「你……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口齿还这么清晰?!你起来,不要弄脏我的地方。」那一句句「想你」令她慌了手脚,她无措地拍打他脸颊。 「是醉还是醒,我希望一醉不醒,你才会在我梦里出现,你是真的桃花吗?是我又作梦了吧,你的感觉好其实,像我一直深爱的女孩……」他装醉摸着她面颊,动作轻柔爱怜得让人想哭。 何桃花想拿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穆幽华,你不要发酒疯,我不是那个以前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傻女孩。」 「我没有骗你,真的,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是假,始终即在我的心版上,无一刻忘怀。」她是他今生最深刻的记忆,也是唯一的羁绊。 「骗子,以为喝醉了就可以不用负责吗?我不跟酒鬼说话,你泡在酒缸里吧!少来诈欺了。」意识到自己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她甩手想挣脱,不愿再和他纠缠不清。 见她又想逃开,穆幽华手劲一加大,将软蚕娇躯拉进怀中,手臂收紧不留一丝空隙。「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为什么要推开我,我有那么罪大恶极吗?你为什么不听听我想说什么……」 一阵晕眩,她鼻间尽是他呼出的热气。「骗……骗子的话多听无益。」 悴!.呼!.评!狂跳不已的心跳声是谁的?有力的鼓噪声,一声一声地敲打她胸口。 「……桃花,你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当年我给你留了信,你同学答应我要转交……」这其中是出了什么差错吗? 母亲告知他要去美国的事后,他竭力反对,母亲却坚持,甚至将他锁在房中,不顾他的意愿去办休学。 那一天,他从房间阳台溜出去,心想即使两人将分隔两地也要把话交代清楚,他的离开是不得已,他希望她等他五年,等他完成大学学业。 可是他没见到人,桃花的同学说她到教务处帮忙,要下课后才能回班上,怕母亲发觉他不在家会闯出更多事端,他只好勿忙地写下一封信请对方转 母亲之所以硬要带他走,还用决绝的手段,是因为母亲不喜欢他对台湾的人、事、物还有留恋,那让她担心他会为了这些人事物抛下她,而她不允许,自从父亲过世,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感情自然亲近,他虽觉得母亲偶尔管束太多,却也当是正常的,一直不晓得父亲的死让母亲产生一种偏执的占有欲,将他视为所有物不愿旁人靠他太近,她害怕失去他。 直到长大后他才由继父口中、和观察得知,母亲的「病」是太在乎了,她没有办法忍受挚爱的至亲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只想留住唯一的寄托。 我不想休字,不要离升台湾,我要陪在你身边,我跟我妈说找可以一个人独立生活,打工界活目己,不需要她费心,她大可放心去嫁人…… 可是这话不该由他亲口说出,他不知道这也是一种伤害,让母亲慌了,用激烈的方式应对,把他锁在房内。 听着他规律的心跳,何桃花的双眼模糊了,氰氦出一层水气,迷蒙了视线。 安静地趴在他胸前,静谧的夜晚没有狗吠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萦绕,迷惑了她的神智,她身心俱疲,累得不想动。 「但我错了,我还没成年,我妈她瞒着我办了休学,护照、机票全弄好了,还说我若不跟她走,就永远别认她这个母亲,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无从选择……」他沉郁的声音中有着颤抖,仿佛每说一句就有人在他心上割了一刀。 穆幽华死命地扣住她后脑勺,不让她瞧见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那是一个男人守护不了至爱的悔恨。 「早知不能相守,你就不该爱我……」她无意识地念出放在自己心底多年的一句话。 不爱就不害怕分离,无爱便能分开得坦然,至少他们还是朋友,不会有恨。 是呀!她恨他,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加上父母不要她的自卑感,她的恨无限扩大,将世间对她的不公全怪罪到他身上,她需要一个出口,宣泄满腔的怨恨,否则她会崩溃。 即使她心知肚明那不完全是他的错。 他倏地双臂勒紧,几乎要勒疼了她。「不,我不能不爱你,标是我的魔障,我的宿命,不爱你我还能爱谁,我的心我做不了主。」 「穆幽华……」他怎么可以这般恶劣,老是撩拨她渴望安定的心。 「嘘!相信我,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这一次会不同的,我们会有美好的结局。」他不会让任何人事物再来破坏他们的幸福,那时竹蜻蜓所见证的誓言将会实现。 「你喝醉了,酒鬼的话跟酒精一样,挥发得很快……」到了明天酒醒了,就云散风清。她的声音里有她自己也没察觉的苦涩。 「我没醉,我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是你,何桃花,绑架我爱情的小桃。」穆幽华压下她的头,让心掌控他的所有行动。 他吻了她,吻里有很深很深的爱恋,透过激狂的长吻告诉她——我爱你,何桃花,唯你而已。 第十章 翌日。 酒醒后的次日该如何自处呢? 是延续昨日,还是佯装无事人一般,忘记昨晚发生的事,坦然地重新开始。 感受到身体上甜蜜的重量,穆幽华缓缓睁开双眼,望见身上人儿时,目光变得浓烈,他小心翼翼地以指轻梳她垂落在脸旁的黑发,轻轻一拨,露出酣睡的清丽娇颇。 野兽苏醒的力量着实可怕,昨夜他原本有机会占有她的全部,发了疯的狂吻让两人同时陷入意乱情迷,欲望叫嚣着急欲埋入她体内,悠意驰骋。 可是那动情的一瞬间他捕捉到她眼底的犹豫不安,她仍不信任他,怀疑他的真心,她本能的在抗拒,拚命的要自己远离他,她不愿再受伤了。 所以他停住了,没让兽性主宰自己,因为以他对她的了解,事过境迁后她会离他更远,以防备的心态告诫自己不能重蹈覆辙,若不顾她的意愿,那他的爱就有了瑕疵,会伤了她。 以醉酒为契机所做的行径是对是错呢?他说出当年错过的原因,而她听了,他们之间还有隔阂吗? 他不敢确定,也无法妄加推测,只能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细细描绘梦过无数次的容颇,贪婪地祈求时间留在这一刻,此刻他能假装她是他的,她一样深爱着他。 好一会儿,何桃花动了动身子,发出低吟。 「口吾……天亮了,闹钟怎么没响……」揉着睡意甚浓的眼,她见到阳光照入屋内,摸索着要找床边的咕咕闹钟。 「早安,桃花。」她睡醒的模样真可爱,嘴边还有久压留下的红痕。 「早,穆幽……穆幽华,你为什么在我床上?!」她倏地惊醒,慌乱的想从他身上跳开。 她吓得不轻,从头到脚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完全没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不是她的房间,而是客厅的大沙发。 「小心,你身后是桌子。」他一手扶住她后腰,一手压住她柔嫩大腿,以防她重心不稳,把自个儿跌得一身青青紫紫。 「桌子?」定神一瞧,她脸颊微红的看清了四周的摆设,教人羞恼的画面也--浮现脑海之中。 像做错事的小女孩,何桃花回过神做的第一件事是赶紧拉拢滑下香肩的睡衣,再把凌乱的头发拨顺,表情有些尴尬,微微泛起自我厌恶的恼意。 「我喝醉了,谢谢你照顾我一夜。」穆幽华微笑着,笑得那么令人心动。 「不客气。」她下意识回应。 「叨扰了你一整夜真是过意不去,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他又恢复拿食男的模样,谦和温雅。 「……」她发了一会呆才察觉不对劲。「你的手在干什么?」 他说着抱歉,眼中却毫无歉意。「情难自持。」他不太想收回去。 「把你的手从我的大腿拿开。」他摸上瘾了不成?! 他笑着举高不乖的手,一脸温柔。「桃花,你很美,美得让我情不自禁。」 甜蜜的话语人人爱听,她明亮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柔软,但是很快被防备取代。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家。」 他是妖孽,差点被他迷惑了! 「我也想翻个身离开沙发当个好客人,可是被某人压了一夜半边身体都麻了,而且那个人现在还坐在我身上。」他内心苦笑,不确定自己还能把持多久。 很不想表现得太色情,但身上是心爱的女人,男人的本性很难控制,视线不由得流连在美好的曲线上。 脸色一僵,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是你拉住我的……」见他两手摊开以示清白,何桃花悻悻然地跨脚下地,远离害她心绪摆荡不己的臭男人。「你可以走了,不送。」 起身,坐好,穆幽华揉着僵硬的四肤。「待会一起上班,我送你。」 「不用,我请假。」想起他语带硬姻地说起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她一张臭脸摆不下去,有几分不自在。 她知道不是他的错,但是心底的那一关始终过不去,想释怀偏又放不下,气他当初不该来扰乱她的心,让她在得与失之中痛苦徘徊。 不能怪他,却也无法原谅,受了伤的心没法恢复到当初,她仍然痛着,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她已经没办法去付出真心了。 她,伤得很重。 「请假?」他一怔。 「我有些私事待办。」她说得很隐晦,唯恐旁人知晓。 「我陪你。」相信好发不会为难他。 何桃花满脸恼怒地横他一眼。「都说了是个人隐私,你凑什么热闹!我还没跟你算大半夜按我门铃的帐,没本事跟人家喝什么酒,快回去把你的邋遢样弄得体面点,不要伤了我的眼,我不是你家请的佣人……」 她边骂边把人往外推,没想到一大清早推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出门会造成何种暖昧联想,只把人当成麻烦想尽快推出去,眼不见为净。 门后的铁门刷地关上,穆幽华失笑地看着自己的赤足,桃花急着赶人,忘了还他鞋子了。 当他再一抬头,打算走回租屋处时,一张神清气爽的圆圆脸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楞了一下,又随即露出笑脸跟对方打招呼。 早起运动的美花姨先看看何桃花家的大门,然后又瞧瞧神色自若的穆幽华,笑着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比手划脚地要他再努力,最好两家成一家,别一早被人赶下床。 穆幽华有口难言,只好以苦笑带过,相信经过美花姨的渲染,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他和桃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无可奈何地一摇头,他取出钥匙开了何桃花家隔壁没几步的房子大门,进屋梳洗,换上衬衫长裤,早一步出门等候芳邻。 没一会儿,何桃花低着头走出来,锁上铁门,嘴里还一边计划行程。 「……先去找周大同,再去徐文惴那里,照这条线来排,最后一个则是张子青……」晤!怎么有道阴影档光,她家门口没种树……头一抬,清亮眸子蓦地睁大。 「你……你不是回去了。」 「我是回去了,你没瞧见我换了衣服。」是舒适的外出服,脚下是耐走的小牛皮鞋。 她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带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 坐喷射机也没这么快,她洗脸刷牙、换农服、化上淡妆,也不过二十几分钟而已。 穆幽华失笑的朝隔壁一比,「我住在这里。」 「陈伯伯家?!」她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芳邻。」他一副来敦亲瞠邻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行握手礼。 「你……你……」她石化了,木然地看着握住她小手的大掌。 古铜与白哲,男人和女人的手,完全的对比。 「对了,清寒大概搞错了门牌号码,把六号看成八号了,才会把我送到你家,你不会见怪吧?我们昨天喝多了。」他露出带着歉意的笑。 何桃花一时也挑不出错,六号、八号是相邻的两家,有时她工作太忙太累也会看错眼,何况是两个连路都走不稳的酒鬼,他们能顺利找到门算是幸运了。 「走吧,桃花,我送你。」他顺势握着她的手。 「走……走到哪里?」她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犯傻,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他露出最无害的温和笑容说:「你不是有事要办,我陪着你事半功倍。」 「谁……谁要你陪……」她忽地口吃,把拿着写满前男友名字纸张的那只手往身后一藏。 穆幽华黑瞳闪了一下,从她捏紧的手心抽出发皱的名单。「我认为你这些年会恋爱不顺我也有责任,他们是我护爱不周的投影。」 「……」她被震撼住了,为他一针见血的言词。 牵着柔白的手,他十分珍惜的低笑。「让我当你下一个男朋友好吗?这一次会不同的。」 真的不同吗?她的心动摇得更剧烈,却仍有疑虑。「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和人约好了。」 她的不回应让人略感失望,穆幽华眼神微黯地看她抽回相握的手,空了的掌心顿时感到空虚,落寞神色一闪而逝。 不过他不气馁,十年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除,只要有心,一定能一点一滴的拉近距离,他有耐心等待她的回心转意,不操之过急。 至少她没拒绝他的陪伴,还愿意与他同行,比起先前的冷战实在好太多了,他应该满足了,毕竟修补一颗受伤的心并不容易。 穆幽华很小心地维护刚形成的易碎和平,他知道自己藉酒解释那一招奏效了,她对他的恨意不若以往的深,也能接受他的失约。 但是,恨少了,不表示她心里无怨,长久以来堆积的负面情绪难以消除,她还在跟自己的心作战,没办法一下子全释放了。 第十一章 何桃花带着甩不掉的跟屁虫一起赴约,来到今日目标一号的周大同公司。 一看到对方,她就很不淑女的张大嘴巴。 「口夷!你是周大同?!」不会吧!他的体积……呃,破百了吧?! 「何桃花?你还是没什么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周大同脸圆圆、肚子圆圆的,笑得像一拿无忧无虑的你勒佛。 「你结婚了吗?」她有点不好意思的问,这种吨位娶得到老婆才有鬼,可她记得当初和他交往时,他明明是瘦皮猴一只,现在怎么变这样? 「哎呀!看我这身材也晓得是老婆养出来的,我和你分手后的第三个月就结婚了,老三今年都两岁了,我这叫幸福肥。」他得意扬扬的拍拍圆滚滚的肚皮,浑身洋溢着有妻有子的快乐。 「什么?!你是三个孩子的爸——」太……太惊人了! 【第五章】 「哈哈一你要补偿我们没有走到最后的缺憾?!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脑子进水了?何桃花小姐,你大大的娱乐了我,这是本年度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我……哈--老婆你不要阻止我,让我笑个够本……」 笑笑笑……笑破你的肚皮算了!咖啡馆内,何桃花看着对面的前男友,脸庞扭曲。这家伙哪一根笑神经接错了?竟然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哼!这世上还有夭理吗?受害者还得向加害者道歉,补偿他们心灵上的损失,弯腹鞠躬感谢曾有的那一段过去。 比电影「倒数第二个男朋友」还惨,她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情路不顺,工作上有小小的突褪,还莫名其妙和前前前前……男友吻得天昏地暗,天雷勾动地火,差点擦枪走火走上不归路,在他身上睡了一晚…… 她的惨烈对照前男友们的幸福,真是惨不忍睹,在和她壮烈分手后,这一个个混蛋居然找到所谓的真爱,不是有老婆就是有快结婚的未婚妻,要不就是热恋中的女朋友,快闪瞎她双眼地晒看恩爱,你侬我侬粘得像连体娶。 什么她的业障,分明是为人作嫁衣裳,从她手中转出去的负心汉、花心男,竟然成了专情男、爱家男,每个都是爱妻爱子爱女友的好男人,不再三心二意。 听着耳边的狂笑声,脸色阴得快下雨的何桃花仿佛听见命运的嘲笑声,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很阴郁地在心底碎念。 是谁说她感情坎坷要用这种方式改运来着?对了,是那个收了她三张千元大钞的算命师,最好她的恋爱运有改善,正缘出现,否则她会去掀桌子、砸招牌,把整间算命馆拆了,夷为平地。 「当初明明是我跟波波……还是小娜一个小模在一起被你逮个正着,你气得用台灯砸破我的头,还拿着剪刀追在我屁股后头,扬言要让我绝子绝孙……」他吓得屁滚尿流,床单一裹就跑进电梯下楼才逃过一劫。 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惊胆颤,要是他逃得慢,现在准老婆肚里那个也不会有了。 回想起来,李买浩不禁冷汗直冒,不敢再笑。 「李天浩,我只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用不看回忆你多采多姿的过去,还有,那个小模叫亚莉,十七岁,未成年。」要是人家告他,他吃不完兜看走,哪有今日的美满人生。 以前号称「夜店王子」的李夭洁干笑着一抹汗,见身旁小腹微隆的女子听见自己过往情史白了他一眼,他忙搂搂她,又摸摸肚皮。「我很好,下个月结婚,来喝杯喜酒吧。」 看到一个坏男人又终结单身,她心情欠佳的一瞪眼。「你知道我一共包出几个红包吗?」 「消业障嘛,要大方一点。」他嘻皮笑脸的说道,转身又跟准老婆打情骂俏,嘴对嘴玩亲亲。 「好,消业障,我认了,但你们孩子的满月酒我不参加,别寄帖子来。」她荷包大失血呀!快成一级贫户了。 订婚要红包、结婚要红包、小孩满月要红包,连老婆开刀住院也要添个红意思意思,这些前男友太狠了,削钱一点也不手软,还自订红包金额以示诚意。 早知道要破财消灾,当初她就少交几个男朋友,别被他们追求的恒心和毅力打动,勉强答应试一试合不合。 李天洁一听她的抱怨,笑了。「何桃花,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开朗的笑容和明亮的双眼,可是我越想走进你的心却发现你离我越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标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挫败的女人。」 他爱过她,也想过和她天长地久,但他进一步,她便退两步,他急躁的追赶,她就竖起墙一挡,让他撞得头破血流。 而后他明白了一件事,她不爱他,她只是寂寞,想找个人陪伴,他的爱她不要,弃若敝履。 所以他向外发展,找另一个女人来维持男性自尊3即使她不爱他,他也忍着不开口提分手,因为他心疼她,等着她自己发觉这段感情再也走不下去 「不要再逃了,诚实的面对自己,我找到我要的幸福,希望你也能,你只是太害怕去爱了。」曾经是花花公子,如今是好男人代表的他用专家的口吻说完后,目光投注在前女友身侧的男子。「爱她不简单,要有绝对的耐性和无敌的包容心,她其实是个胆小鬼。」 「我晓得。」穆幽华坚定的说,被爱伤过的人最怕痛,因为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痛楚。 李天洁临走前还关心地说了几旬,「要幸福喔!知道吗?用你追杀我的热情勇敢追爱,没有一个男人敢不爱你,以及,不敢劈腿。」 他扶着怀有身孕的未婚妻离去,十分细心地照顾她,眼中满是爱人与被爱的快乐。 望看相扶持的甜蜜背影,本来怒火狂飘的何桃花消了火气,眼里闪动看淡淡水光,感触良多的羡慕别人能修成正果,拥有美丽的爱情。 「你还喜欢他?」看到她眼中泪光,穆幽华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 「喜欢一个玩弄未成年少女的混蛋?!哼!我眼睛还没瞎,敢接收这祸害的女人是伟人。」希望他真的收心了,不再让另一个女人伤心。 「哭了。」若是没有感情又怎会红了眼眶。 何桃花悄悄拭泪。「我是感慨,明明我是受害者,可每个劈腿的臭男人都过得很好,令我心里很不是滋昧,他们凭什么过得比我好,没有遭受一点报应」 她是个跳板,似乎和她交往过的男人们,缘分来得比想象快,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一生相伴的伴侣便会来到身边,以爱感化他们结成连理。 而她永远是被留下的那一个,不被眷顾,不被祝福,一个人在人生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幸福对她而言是挂在天空的彩虹,看得到、碰不着。 「因为你不爱他们。」不爱,所以幸福也不来。 一句话,她顿然哑口无语。 是呀l自己造的孽能怪谁,他们曾经爱过她,不论结果如何,至少用过心讨她欢心,让她享受到被爱的虚荣,让她也有短暂的温暖。 只是她不想受伤,用一层一层的保护膜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她隔着一层层厚膜谈感情,别说别人感觉不到温度,连她都觉得冷冰冰的,没有感动。 「不过我很欣喜你的不爱,他们的失败意昧着我有机会成功,我有毅力和耐心和你周旋到底。」他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的男孩,如今他有更强大的力量守护他爱的人。 何桃花僵笑地将于从他刚覆上来的掌心下抽离。「今年的夏天很热。」 「秋天快到了。」他笑着接话,察觉她刻意转开话题的一抹慌乱。 她还是胆怯,对爱。 「秋蟹肥美。」天呀!她在说什么,怎么转到吃的方面。 穆幽华低笑,没阻止她的逃避。「也是红色蜻蜓满山遍野飞舞的季节。」 「我很多年没见过了……」自从那年夏天,她就再也不喜欢那些轻盈飞舞的昆虫。 「想不想看?」他双眼发亮,像个想对同伴炫耀宝物的小男孩,兴奋莫名。 「看蜻蜓?」她怔仲地出了神,脑海中浮现校园的操场,数不尽的红色蜻蜓从身边飞过的景致。 「走,我们去找一找,应该到了季节。」记忆中的画面也让穆幽华永难忘怀,那个在阳光下欢笑的女孩,微风轻轻扬起她深蓝色的百折裙。 怔了怔,何桃花发窘地甩开他再次靠近的手。「我们该回去上班了,跌班不是好习惯,老板请我们可不是要让我们偷懒。」 「不差这半天,没调适好心情,工作效率一样欠佳。」他坚定地牵起她小手,紧紧握住。 可是……」她想着拒绝的借口,但脑子一片空白,她急得心慌。 「桃花,你怕我吗?」穆幽华神色认真地看着她,不见半丝敷衍和虚假。 怕,但她更怕的是自己!何桃花在心里回答。「怕什么?我何桃花天不怕、地不怕,十个你都不够我一脚踩扁。」 第十二章 她又在逞强了,他微露心疼。「要你马上接受我是有点困难,不过,别再逃开了好吗?我不逼你,你慢慢地跨出第一步。」 何桃花很不满地想着,这不是在逼她吗?就算他们曾经是彼此的最初,但是不圆满的爱是修补不了的。 她叹气,头一次认真的说:「幽华,我们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单纯的岁月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了。」 她无法再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那一切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 他不认为过去只有遗憾,因为现在是用一连串的过去铺成。「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前男友之一,你必须补偿的对象,不能遗漏了我。」 「你……」她完全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这一击打得她有气无处发。 「放一天假吧!咱们到山上走走,污染少的环境应该看得到一些虫踪。」他拐骗着气呼呼的小女人。 「走就走,我还怕你这国外回来的假洋人迷路了。」她鼻孔一仰,略显挑衅。 其实在科技日益发达的今日,环境的污染已经严重的危及生态平衡,许多昆虫植物日渐减少,像萤火虫,除了少数的复育地外几乎看不见它们的踪影,消失在人们的童年记忆里。 久未回来的穆幽华也快记不住以前熟悉的路径,他凭着隐约的记忆驾车往山里去,沿途的树木葱葱郁郁,野花散布路边,蔚成一片好风景。 他刻意降下车窗让风灌入,淡淡的青拿昧和泥土香洗懈了尘嚣的烦闷,顺着直通的道路一直开,似乎路的那一头没有尽头。 蓦地,一片的花海映入眼中,白色的枕朵随风摇曳,他顺心而为的驶进红瓦灰墙的平房,让车子停在铺满小细石的庭院里,垂挂杨树树干前的梨花木雕着「随缘山居」四个字。 「啊!是野姜花。」好多的野姜花,香味芬芳宜人。 「很美对吧!令人眼花缭乱的壮观美景。」数大便是美,他终于能体会到这句话。 「嗯!是很美。」何桃花为数不尽的白色枕苞迷醉,心灵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要不要下去溪边走一走,『脚』踏实地。」他笑得像爽朗的大男孩。 她愕然的一眨眼,明了他话中之意。「你是指脱了鞋,打赤脚走在泥土上。」 「很好玩不是吗?用自己的双脚亲近大自然。」他率先脱除鞋袜,卷高裤管。 「不好吧……」她咬着下唇,有些为难。 「何桃花,你是胆小鬼,你胆」、如鼠,你没胆。」他向前跑了几步又转回身,两手圈在嘴边充当大声公,朝她大声喊话,还故意做出了回音效果尾音还抖了几下。 「你这疯子,不要乱喊我的名字……」她追上去捂住他嘴巴,眼底的慌乱被闪亮的笑意取代。 穆幽华顺势吻了她手心,轻笑着将她抱高,脱去碍事的鞋子,做势要将她抛进花里。「难得来一回,我们就学着山里的孩子在土地上翻滚吧。」 「啊一你、你把我放下来,马上。」她绝对不准他把她弄得一身泥。 「你确定?」他促狭的问道。 「百分之百确定。」她绝对不在人前出模。 他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好吧!如你所愿,请小心别踩伤了花草。」 「什么意思……」呃!这是怎么回事,泥巴粘糊糊地淹过她足踝。 「我忘了知会你一声,前几天不是连下三天大雨吗?这儿靠溪边,泥土的含水量很丰富。」他说得正经八百,脸上却不由自主浮现恶作剧成功的笑涡。 「穆幽华!我要宰了你——」啊!拔拔不起来,她的脚陷在土里了。 他颇为同情地叹了口气。「那也得等你追得上我再说,以你目前的状况大概要等到花儿都谢了。」 「……把我抱起来。」试了又试的何桃花只好放弃,语气凶恶的下令。 「一下子放下,一下子抱起,你也挺麻烦的,我……小桃,你毁了我最好的衬衫。」穆幽华的上衣多了个泥手印。 「让你在我面前得意,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她捉起脚上的泥巴,意图涂抹他的脸。 「你要开战是吧!我奉陪。」他将她头下脚上的扛在肩头,在溪畔疯跑。 「啊!野姜花打到我的脸了,你你不要一直转圈,我头皇……」何桃花边叫边笑,身上染满香气。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两个大人宛如回到学生时代,纯纯的爱恋,又叫又喊地挥霍青春,在清净的花海里,一切都变得最纯净,不再有烦恼,轻快的笑声传遍整座山。 这一天,她玩得很开心,怯爱的心似乎勇敢了一点点,悄悄打开一条小缝,闯入一位名叫穆幽华的男人。 「嗯一红光满面,气色甚佳,眉眼笑得弯弯的,瞧这水喇嫩的肌肤多有光泽,桃花姊,你又谈恋爱了呀?」朱玉臻八卦的凑近问,在她看来是八九不离十,桃花姊身上都飘出粉红色泡泡了。 「谁……谁谈恋爱了,小孩子不懂事,一边工作去。」何桃花喉咙干噎了下,连忙喝口甘菊茶润喉。 「还说没有,别装了,打一进店里就看你眉开眼笑的,笑得像一朵花似的,笑容一直没消失过。」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姊姊我心情好不能笑呀,难道要哭给你看?」 「那要看你为什么心情好咯!有人看见你跟一个男人约会,是不是真的啊?」她一脸羡慕,桃花姊太强了,才刚和前男友分手又有新欢。 何桃花眉一挑,不以为然。「谣言止于智者,我还在疗伤期,谢绝一切男女情爱。」 「口卒,还疗伤呢!我看是你的前男友要去住院吧,被你打得重伤不起。」她才不信咧,谁像桃花姊被男友劈腿刚分手没几天就开心地笑着,哪看得出情伤。 「我有这么暴力?」也不过用特制的爱心红龟棵砸人而已,能伤得多重。 「雅淑姊,我怕被她揍,你是我们的大姊,你说话最公道,我说的对不对?」 她又不是铜皮铁骨打不痛,敢实话实说。 朱玉臻忙看向四十来岁的王雅淑,她有张秀致的瓜子脸,瘦高身材不太有肉,不笑的时候像婉约淑女,一笑像大嘴巴龙猫,落差甚大。 「桃花只打该打的人,她的牌气算是好的,只要不遇到劈腿男。」她合蓄的暗示,桃花不暴力因对象而异。 「把人当沙包打叫脾气好,雅淑姊你真会做人。」朱玉臻吐吐舌,又说:「不过,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桃花姊从某人的车子走下来。」 王雅淑偏了偏头,也来凑热闹。「那倒是,之前还看她不理人家,玲冷淡淡的不给人家好脸色。」她笑着问何桃花,「你是被雷打中了吗?怎么一反常态和穆幽华走得那么近,有说有笑亲昵得很。」 她只觉得反差很大,让人看得一头雾水。 「他……呱!我们顺路,他刚好是我的邻居。」何桃花眼神闪烁得厉害,有些心虚。 朱玉臻很是怀疑,「是吗?就这么凑巧,我和雅淑姊也住幸福里,怎么不跟我们顺一顺。」说谎不打拿稿,明明有暖昧!她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词,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他住福满街六号,我住福满街八号,仅隔一道围墙,你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小老板,他还送过他回家。」只是送错门,把人扔在她家就走了。 「真的?」还有点怀疑。 「真的真的,这种事骗得了人吗?随便一问就晓得了,我只是搭个顺风车,顺便在车上讨论公事,一点时间也不浪费,省得累了一天还得留下来加班。」何桃花说得煞有其事,把人唬得一楞一楞地。 半信半疑的同事捉不到话中破绽,只好信了,换个话题。 「那桃花姊我问你哦!最近,咱们店里有发生什么事吗?我看几位『大头』脸色不是很好,常沉着脸进出小老板办公室。」好像问题很严重,不时有咆哮声发出。 「大头」指的是资历二字十年以上、同时拥有店里股份的三朝元老,一个个老得半截身体在棺材里。 「我只负责发薪水,管管原料的进货量成本和产品销售,其他的事还轮不到我插手。」何桃花避重就轻的说。 以前老老板还放心地让她管管事,所以她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消息,老老板病倒了以后,有些人开始不安分,有意接手经营糕讲店的,认为经验不足的小老板无担当重任的能力。 说白一点就是争权,某些人看着店赚钱就眼红,人人抢着坐大位,想把百年老店完全占为己有。 可是她能说吗?说多了只会惹来是非,别人的家务事好比放久的绿豆饼,一吃准拉肚子。 「桃花姊可以问问那位老对你笑得满脸桃花的穆顾问呀,你们最近关系不是比较好?而且他应该对你有意思。」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那股殷勤劲呀!教人看了好吃味。 「亲爱的小臻小姐,你叫我使出美人计?」何桃花的声音柔得足以滴出水来。 第十三章 朱玉臻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三步。「桃……桃花姊,你不要笑得这么『温柔』,我会怕。」 「还知道怕呀!你要我打听店里的机密耶,事关我们生计的大事你当是茶余饭后的闲聊?你怎么不叫我去问传统大饼的秘方,说不定阿鲁师傅会大方地通报小老板,炒我鱿鱼。」这小丫头越来越大胆,敢叫她去当炮灰?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晓得厉害关系了,以后绝口不提你的穆顾问。」朱玉臻笑得无比狗腿,拆炸弹专家快救命,她不小心敢动炸弹了。 「他不是我的穆顾问……」顶多认识久一点,交情比一般再厚一些……何桃花脸色一黯。 她仍有顾忌,不愿太快走入下一段感情,她被伤怕了,也没把握能留住爱她的男人,她仍采观望态度,小心地保护伤痕累累的心。 虽然那一天的出游让她很开心,两人目前的相处还算愉快,可是他的公司在美国,家人也在国外,他真能为她停留吗?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二十七岁的她没有十七岁时的勇敢,她想得很远,顾虑很多。 她知道爱一个人不难,难在如何走下去,不确定终点的那一端是幸福的青鸟,还是粉身碎骨的悬崖?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吵了,小臻去门市部走一趟,看看要不要补货上架,桃花,我这儿有份文件要小老板签名,你看一下没问题就往上送,顺便告诉小老板国际原物料叉上涨了,我们要订多少原料好供师傅做拼。」王雅淑拍拍手盼咐。油涨、电涨、瓦斯涨、什么都涨,公司内部又有问题,没一样教人省心。 老大姊一咄喝,两个小的就安静了,朱玉臻往门市部众人座位走,何桃花草起待批的文件边走边看,确定原始资料无误便走出办公室。 不论是老老板或小老板都跟她很熟,所以她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接打开老板办公室的门。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送个文件也有危险,她一推开门才走进去几步把身一转正时,一本十公分厚的厚重档案夹就袭向她。 「小心」 伴随看声音,某人拉了下她,厚重档案夹撞上墙壁,然后砰的一声落地,来不及回神的人儿落入一具宽厚胸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她不顺眼想杀了她? 「你凭什么不准我调动资金?!我也是持股人之一,咱们这间百年老店是几名老股东合资创立的,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南部几间分店需要钱,我拿你一点钱有什么关系。」刚才乱扔东西的钟嘉铭忿忿拍桌怒吼。 「我说过先把企划案重来,把需要添购的东西--列表,填明款项,看钱花在哪里,五千万不是小数目,单凭你一句话我不可能同意。」陆清寒双手交错置于桌面,气定神闲的看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表弟。 「好,这件事先不说,那我一千盒喜讲的订单呢!为什么你百般刁难,退迟不出货,我已经跟人家说好这个月十五送货,可是你的喜讲呢?我到现在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陆清寒面带微笑,但声音极冷,「你连订购人的姓名都没填上,还强调要用最好的原料,一盒六入喜饼的成本是三百七十五元,我们的定价是六百三十,折扣顶多去掉尾数,整数六百元,但是你在订单上却注明单价三百,现赔七万五千元,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那是我朋友的婚礼,赔一点又不会怎样,人家是冲着我面子才下单,还把原本的五百盒提升一千盒,我是在替你拉生意你懂不懂,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嘉铭气焰高张的大喊。 「那好,你把差价三十万补齐了,看在是你朋友的分上,我多送一百份喜糖,算是添喜。」陆清寒冷哼,赔本的生意没人做,钟嘉铭以为他使的粗劣使俩没人看得出吗? 一千盒喜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说这订单压根有问题,就说现在是结婚旺季,加上杏仁、绿豆、芝麻、冰糖、冬瓜、干贝的存货不足,要是全拿去供应他的货,店里的供应量将会出现问题的。 而钟嘉铭便能以调度无方为由合众人之力罢免他,再趁机哄抬价钱扰乱市场,以维护老店百年不坠的声誉自请上台,担下重责大任。 钟嘉铭脸皮一抽,恶狠狠地沉下脸。「陆清寒,你别以为珍味斋是你陆家的,你就想一手遮天坑掉我们的分,我奶奶你还得叫她一声姑婆,陆家的财产有她的一份,你想赖也赖不掉……」 何桃花再也听不下去,走到桌旁开骂。 「钟嘉铭你脑子进水呀!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珍芽姑婆都死了七、八年了,你还搬出她的名字,而且你是猪呀!猪头猪脑,老老板当家做主的时候,珍芽姑婆已签下同意书,言明不和本家争产,你现在在闹什么闹,未免太可笑」 从小在珍昧斋工作,她也认识陆清寒的姑婆,对方也把她当孙女看。 「何桃花你滚开,这里没你说话的分。」钟嘉铭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地推了她一下。 「我希望你不要对女人动手,尤其是桃花。」穆幽华神色冷厉,单手接住差点跌倒在地的何桃花。 欺善怕恶的钟嘉铭脖子一缩,故作镇定的瞪回去。 「你别看他人模人样,实际上是猪脑子,是拿包一个,除了会摆少爷派头外,一无是处,吠两声是他的兴趣。」她心一暖,有靠山更不怕他。 「何桃花——」钟嘉铭咬牙切齿。 她瞪回去,冷笑嘲讽,「怎样,我有说错吗?要不然你也赚个几千万来瞧瞧,不要一天到晚想从别人口袋挖钱,窝囊废三个字你会不会写……」 【第六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陆清寒那家伙算什么东西,仗着比我多一岁就以大哥身分压我,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从里到外狠削了我一顿,他当我是纸糊的老虎吗?也不想想他这些年在哪里,对珍味斋的经营哪有我清楚……」 在陆清寒那里受了气的钟嘉铭铁青着脸跑到他藏娇的金屋,他一脸忿忿看什么都不顺眼,抬起腿将一只花架踢得老远,又一把挥掉桌上的东西,火气甚大的往后跌坐皮椅上。 他三十岁而己,但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苍老,纵情声色让他秃头,配上微凸的啤酒肚又气色不好,活似四十岁中年男子。 他在珍昧斋的职位算是经理级,不过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而是利用裙带关系希望老老板将他安插进去,看在是自家姻亲分上,凡事不计较的老老板就让表外甥管几间分店的探购。 但人的胃口一旦养大了就成了无底洞。 吃到甜头的钟嘉铭想要更多,本来就不安分的他,开始起了邪念,只是苦无机会,只能暗暗的收回扣、动手脚、收买股东,一点一滴地挖老店的根基。 等到老老板因健康情形不佳而呈半退休状态养病去,他以为是老大厚爱他,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他积极的布线,拉拢人心,以期一步登天。 谁知就在此时,长年在国外‘进修’的陆清寒回来了,还以陆家本家继承人的身份接下老板的位置,硬生生的打碎了他的美梦。 这教他怎么能不怨不恨,怒火中烧,他巴不得把陆清寒捏碎丢进太平洋喂鱼。 谁都不能跟他抢就在眼前的利益,触手可及的金山银山!看得到的全是他的,他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抢到手! 「何必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消消气,别一肚子火的乱砸东西,砸坏了还不是自个儿心疼,你气坏身体还不是只能看人得意。」娇柔的女声响起,软软劝着他。 一只涂上莲丹的纤手伸了过来,在他紧绷的肩头揉按,力道恰到好处,舒缓了他的暴躁情绪,眼皮微闭,他脑袋靠向身后的柔软。 「陆清寒那家伙我迟早要他好看,敢档我的路就休怪我无情,老子可不是吃素的!」陆清寒想过安稳日子?作白日梦吧!他非让他跌个倒栽葱。 「当然是你的本事比他大,他哪能跟你比呀!他只不过是占了一个你没有的优势,他是陆老头的儿子,而你不是。」周娜王奉承道。 一提到他最在意的事,钟嘉铭脸色难看的将纤手主人拉到身前,让她坐在大腿上,发泄似地揉捏她的浑圆。「我会全部都童过来,半点渣也不留给他。」 「哎呀!轻点你是狗呀,怎么咬人……」周娜王笑着,看似要躲开又挺胸迎合。 「说我是狗,你活腻了呀!还有何桃花那个臭丫头,我一样饶不了她门想起之前的羞辱,他恨上加恨地咬了她一口。 吃痛的闷哼,她低头见到肩上有个见血的牙印。「桃花她又惹到你了?」 第十四章 「哼!她知道太多店里的事,陆老头把她当女儿,几乎什么事都告诉她,有她在我做什么都绑手绑脚的。」 「那就让她少开点口不就得了,办法多得是,就看你怎么用。」周娜玉满不在乎的开口。 钟嘉铭一听,低低的笑起来,低头啮咬她王颈。「亏她喊你一声娜王姊,这种话你还真说得出口。」 「其实我也满喜欢她的,大大的眼睛特别讨喜,可惜人是自私的,顾得了,自己就顾不了别人,谁教她和陆家走得太近,成了一颗档路的绊脚石,出了事,她也只好认了。」她点上烟,吸了一口,神色冷漠。 周娜玉原是总店的出纳,和何桃花感情像是姊妹,常一起用餐、一起逛街、一起讨论感情事。 可是她有个为人诉病的小毛病,那就是喜欢抢别人的老公,为此老老板告诫她很多次,可是她依然故我,最后还攀上新婚不久的钟嘉铭,因此老老板认为她品性不佳而予以解聘。 没了工作的周娜玉干脆给情夫养,钟嘉铭花了一千多万买了房子藏娇,两人偷来暗去的半同居。 「如果我私底下找人教训她,你不会有意见吧?」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找人「提醒」何桃花,此刻不过是随口一问。 周娜王掩口轻笑,纤纤素手拉开他上衣,抚向带着病态白的胸口,模样风情万种,话语却很毒辣,「那么陆家长子呢?你就这么放过他?」 「果然是我钟嘉铭看上眼的女人,和我心有灵犀!花一次钱解决两个,谁说不划算了。」他大笑着伸手撩高她若隐若现的薄纱长裙。 「那我就静待你的好消息了……」 「哈啾、哈啾、哈啾——」咦!感冒了吗?怎么猛打喷嚏。 正在结算月底收支的何桃花忽然连打了三个喷嚏,她抽了张卫生纸擦了一下,再用手背测测额头的温度,感觉没发烧才放下心。 由于穆幽华彻底改造老店形象的行销策略奏效,糕讲店的生意慢慢好转,顾客一波接着一波,来自各地的订单也变多了,甚至有远从国外慕名而来,一下单就是几百盒几百盒的订,还愿自付运费。 店里生意好,她自然变得忙碌,连平日爱闲晃,老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朱玉臻也忙得分身乏术。 所以她现在是没有时间生病,光是眼前的帐单、进货单、出货单、请款单等等就快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还得注意各类糕饼的品质和出货,拜托做饼师傅辛苦些,下班时间往后多延两个小时好应付接踵而来的顾客。 好在她对前男友的「补偿」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还没找到人,肩上的担子稍稍轻了些。 还有……某人的陪伴教人窝心,她心底的怨对心儿乎快要一扫而空了。 同进同出的两人早被同事们看出暖昧,视为一对正在交往的男女朋友,懒得解释的她由着他们乱传流言,她心里清楚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一回事,她还没打算敞开心房,接受他的情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拿绳,即使不是穆幽华的错,她心中的疙瘩还是消不掉,时时想着被人抛下的痛。 「多喝水,少吃冰,室内的冷气比室外温度底,多加件长油别着凉,别仗着身体好就逞强。」一件宽大的男性衬衫落在她肩上,一杯冲泡好的热茶取代桌上浮着冰块的摩卡咖啡。 「我几时请了保母了,口劳唠叨叨不嫌烦呀」她嘴上说得嫌弃,但胸口却泛着甜意。 嘴角上扬的穆幽华手指轻轻在她脑门一敲。「是谁忙得忘记吃饭,把便当放到馒掉,泡面泡到糊掉喂了蜂螂,小强快带一家子搬进你家了……」 「喔!拜托,不要跟我提那种恶心的生物,我和它们不是朋友。」她连听都快反胃了。 「那你还允许它们自由活动,碗盘不洗泡在水里,洗手台下方的水管都长青苔了,马桶的垢色厚厚一层,我以为是新推出的土黄色卫浴产品。」她把自己的家当垃圾堆,除了她睡觉的房间,到处可见陈年污垢和杂物垃圾。 「我忙嘛!而且你不是都清干净了,害我差点以为走错了走到样品屋。」那天她回家觉得房子在发光,太闪了,闪得她眼睛快瞎了,他应该有满严重的洁僻吧! 人没住在一起不知道彼此的生活习惯,虽然隔了一面墙,可是穆幽华停留在何家的时间比待在租屋处多,往往天一亮就到她家做早餐,唤她起床,晚上又待到十一、二点才离开,等她熄了灯上床他才挑灯夜战,忙手边的工作。 她尝到甜头后,干脆把备钥给了他,他于是更光明正大的出人。 不是情侣也没同居,却犹如同住一个屋苍下般往来密切,他在慢慢渗入她的生活,让她不知不觉地习惯他的存在,适应身边多了一个人,最后产生依赖感,再也离不开事事为她打理好的他。 这叫鲸吞蚕食法,他非常小心的靠近她,不让她察觉他的意图。 穆幽华温柔一笑。「还好有我,不然你日子怎么过,整天和虫鼠为伍?」 「吓l你不要吓我,我家绝对没老鼠……呱,应该没有吧!你待会下班绕到大卖场买几片粘鼠板,一定要杜绝它们入侵。」她不怕老鼠,但没有最好,谁会喜欢传染病菌的可怕生物。 「好,我会记得买的,你.喷用的洗发精和沐浴乳也快用完了,要不要顺便带几瓶?」还有,卫生纸只剩一卷了,厨房的灯泡也该换了。 何桃花偏头想了一下。「嗯!再帮我带几包好自在,要夜用加长型的,我那个快来了。」 「那你还给我喝冰的,不怕又生理痛?回家以后,我弄红豆汤给你喝,猪肝补血,过几夭我再煮给你吃。」穆幽华板起脸,真不知死活,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她没发觉两人的对话,多像恩爱小夫妻的对话,日常生活全包括在内,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无一遗漏。 尽管何桃花不承认,犹自逃避,可是在外人眼中,他们已是形影不离的一对,感情甚笃得只差一道手续,大家都等着喝他们的喜酒。 其实她早在潜移默化下渐渐地接纳他,嘴再硬还是否认不了对他的依赖,在刻意的宠溺下把很多事交给他处理,连最私密的物品也放心由他去买,说是没一点动心那是自欺欺人,她对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有心结,又自卑感太重,不敢跨出第一步,已然长大的她心底深处仍残存被父母抛弃的阴影,她不相信世上会有人无条件地对她好,真心爱她。 「幽华,你越来越有家庭主夫的架式,我看你比较适合穿着围裙在厨房走来走去,手里还拿着汤匀。」一想到逗趣的画面,何桃花扑味一笑。 见她笑得开心,穆幽华不禁弯身轻抚她脸颊。「那你还不赶快把我娶回家,当你专属的煮夫。」 她蓦地笑意凝住,眼神微慌的闪开。「玩笑不要随便乱开。」 她的心狂跳着,惊惧又惶恐。 「这是玩笑话吗?」他低着声,柔情满溢双瞳,凝视着她一眨也不眨。 「幽华,你说过不逼我的,我们只做朋友不好吗?」不谈感情她就不会有痛的感觉。 「不是逼,而是真情流露,还有,朋友能抱你、吻你吗?我想做的不只是单纯的拥抱,我希望每一天清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睡在我怀里的你。」他要天长地久,他要确确实实地拥有她。 她脸微红,呐呐地启齿,「我们不适合……」 「是你认为还是事实?」他们相爱过,再也没有人比得上他深爱她的心。 「我……」 趁着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在忙,不见踪影,他飞快地在她唇上一吻,手指轻扶她后脑。「没有适不适合的问题,只有爱的深浅,我爱你,小桃,此情一如从前,从未改变,你呢?」 「我……」她爱不爱呢? 何桃花不敢去想,只觉心脏越跳越快,呼吸也越来越重,对于越来越靠近的男性气息,她心悸得厉害,无力去抗拒。 她想,就这么沉沦吧!爱也好,不爱也罢,她只想找个温暖的怀抱休息,让心不再流浪。 正当她忍不住闭上眼,仿佛被诱惑般贴近他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地响起——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分开分开,你这个狐狸精未免太不要脸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勾引我男朋友,你爸妈没教你什么叫羞耻心吗——」 狐狸精?! 她? 何桃花睁眼还没瞧清来者的长相,火辣辣的痛感就从歪了一边的脸庞传来,她的眼蒙上一层水雾。 「幽华哥,你不要不理我嘛!你看人家特意从纽约飞来找你,交响乐大赛也不参加了,你好歹给人家一个好脸色,说两句好听话哄我开心。」沈坷坷娇噎的说,丝皇不觉得自己出手赏别人巴掌有何不对,只要穆幽华理她。 第十五章 沈坷坷是气质出众、容貌妓好的富家千金,身材高姚媲美模特儿,脸蛋稍圆像精致的陶瓷娃娃,皮肤白喇得仿佛不曾晒过太阳,晶莹剔透。 她是茱丽亚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弹了一手好钢琴也精通小提琴,在国际大放异呆,赢得无数的掌声和奖杯,是音乐界的新宠儿。 可是从小生长在富裕家庭,生母早亡,为了补偿她无母疼爱,沈父对她向来是百依百顺,只要她开口什么都肯给。 加上是独生女,更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家族中的长辈把她当宝贝来疼,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宠得无法无天。 即使父亲再婚,没有女儿的继母一样把她宠如亲生女,嘘寒问暖、辟怀备至,爱屋及乌地给予所有母爱,更令她「我是公主」的错觉。 若问有谁治得了娇纵成性的沈家公主,大概只有大她七岁的继兄穆幽华,他是她一心认定的未来丈夫人选,她的最爱。 「回去。」背向她的穆幽华看也不看她一眼,神色冷肃地替心上人肿得半夭高的脸敷上找来的冰块消肿。 「我为什么要回去?人家才刚来耶!你一点都不心疼我飞了十几个小时,飘洋过海找爱人吗?你不爱我了。」她一副备受委屈的娇态。 找爱人? 何桃花身体一僵,眼中的光亮慢慢黯沉,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悄悄一握,过长的指甲刺到皮肤,微微的刺痛传到大脑神经。 这女孩是特地来找他的,又说是找爱人,那不就表示他们在一起,他有女朋友了……他有女朋友了?!他背着女朋友对她示爱?接着更强烈的字眼射入脑海,劈腿。 蓦地,她脸痛心更痛。 「你不要胡闹,沈叔叔知道你来台湾了吗?你美国的经纪人怎么说,课业方面呢?还赶得上进度?」他口气不冷不热,略带一丝不耐烦。 沈坷坷撒娇地拉拉他的衣服。「人家从爸爸那得知你到台湾,就急着来找你,哪管那么多,你有没有很感动,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哦,你要对我好一点。」 「艾琳娜,你已经成年了,要对所作所为负责,立刻打电话给你父亲,告诉他你在哪里。还有,把机票买好,怎么来就怎么回去,我工作很忙,没空陪你。」他极力划清界线,不给人产生误会的灰色地带。 「你忙什么?明明很空闲,还帮狐狸精冰敷……」她嫉妒得牙发酸,恶习刚良地瞪着「情敌」…… 「艾琳娜一」穆幽华重重一喝,终于回过头看她一眼,但是沈坷坷来不及喜悦就被他眼中的冷意冻住。 「我……我又没说错,她靠你那么近,两个人的嘴巴快碰着了,要是说她没有勾引你的意思,打死我也不信。」 「道歉。」他声音极冷道。 那一切是他主导的,桃花处于被动,要有什么问题也该冲看他来,更何况艾琳娜没资格干涉。 感觉到何桃花脸色微变,表面看不出情绪的穆幽华心里懊恼不已,少有脾气的他忍不住有些怒意,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将行为乖张的继妹打包成行李,丢上最近一班离开台湾的班机。 「道歉?」沈坷坷两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听见天方夜谭。「幽华哥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我又没做错事。」 「你打人还不算错事吗?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那都是伤害罪!」 沈坷坷不服气地强词夺理。「我打她是因为她活该,她本来就不该抢我男朋友的,那一巴掌是提醒她别作梦,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他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感情! 穆幽华拧眉想解释清楚,但小公主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冲上前意图用唇堵住他的,虽然他闪开了,仍被她吻到嘴角,造成两人亲吻的假象。 至少从何桃花的角度看过去,他们是嘴对嘴的,她还看到他喉结滑动,似在吞顺口水,他吻得很享受,毫不扭捏。 这让心底存了一丝听他解释念头的她,彻底误会。 「我就知道你最爱的人是我,别的女人休想介入我和你之间。」沈坷坷得意地扬起下巴,自说自话。 「艾琳娜始太任性了」他立刻将她推开一臂之远。 「你一向最疼我了,你想看我哭吗?」见他脸色一变要训人,她马上拿出拿手绝招,装哭。 气结的穆幽华只能冷冷瞪着她。「再有类似的举动我绝不原谅,听到了没?」 沈坷坷小嘴一嘟,很不高兴。「那是我爱你的表现,你不让我吻你想让谁吻,她吗?」 被细白长指一指的何桃花面无表情,她谁也不看地低垂着双目,眼眸深处平静且幽黯。 「不管是谁,绝对不是你,你给我牢牢记住。」他视线一转,看到心爱女人红肿的侧脸,心疼油然而生。「小桃,你还疼不疼?艾琳娜被宠坏了,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你代替她?」她倏地起身,脸上的冰块顺势滑落。 他凭什么代替她,他们已经亲密到足以不分彼此吗? 何桃花胸口更痛,暗暗嘲笑自己太天真,居然相信男人还有真心这玩意。 「桃花?」她的表情不大对,穆幽华不安的叫唤。 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佩服自己竟还能笑得出来,即使半边脸痛得要命。 「不好意思,小俩口吵架就走远点,不要让我这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影响你们。」 不被爱的是第三者,她一直是别人故事里的女配角。 闻言,穆幽华脸色微变,骤地握住她手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的关系是——」 她却呵呵低笑的打断他,「你都能代替她道歉了,我再看不懂就太可悲了,还没人可以代替我对人说抱歉呢!她真幸运,有你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她宁可他什么也不说,好过亲耳听到他证实,或用更多谎言来骗她,在她心口重重划下一刀。 「我……」他似乎做错了,不该为艾琳娜出面致歉。 沈坷坷不笨,看出何桃花完全误会,忙着趁胜追击,「对呀!幽华哥对我最好了,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我最爱抱住他的腰,他会摸摸我的背,在我耳边哼歌,我好喜欢他的昧道,淡淡的松叶香气。」 「那是小时候」 艾琳娜生病时最缠人,非要有人陪她睡才安心,在她十三岁以前,陪肿的责任落在他身上,因为那时两人的爸妈刚结婚没几年,正处于新婚燕尔的甜蜜期,再次相爱的初恋情人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相思,他们需要独处的时光多过陪伴各自的孩子。 所以继兄继妹在这状况下培养感情,拉近距离,可没想到艾琳娜会这么想。 何桃花的笑越发冰凉,自嘲的说:「真好,我每一任前男友都过得比我幸福,哪需要我补偿,真是恭喜你了,女朋友漂亮得没话说。」她呀!注定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 穆幽华有些急了,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听我说,艾琳娜不是我女朋友,你才……」 他的「是」还没说出口,一旁的沈坷坷察觉到不寻常,也不管他会不会生气就把手往他身上一抱,亲密地把头靠在他胸口,形成甜蜜的画面。 俊男美女的组合很唯美,任谁看了都会暗赞多速配的一对,美好得教人羡慕。 可是落入何桃花的眼却是非常刺目,她心口一抽紧,痛了一下,挥手拍开穆幽华的大掌,大步地走离两人「浓情」的范围,她受够了当「第三者」 「穆顾问,有这么可人的女朋友要珍惜,别再心不定地找备胎,别人也有心,有时玩笑要适可而止,别拿来伤害别人。」 她就说嘛!连父母都不要的人怎会时来运转,和第一任前男友再度复合,她生命中的前男友们永远属于另一个女人。 他不是她的正缘,她又弄错了。 「桃花,不要把事情想到最坏,请你相信我……等等,你别走,让我把话说完,桃花……」她又逃开了,不肯面对真相。 穆幽华很失望,却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她就被他握在手心间,一转眼却又滑开,从他的眼前飞走。 「幽华哥,你理我就好,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的心里只许放我一个人,我们一生一世都会在一起。」沈坷坷甜笑着宣告,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一生一世……」他推开她,低喃看,眼神瞧都不瞧身边的人。 沈坷坷的出现让原本心灵已经平静的何桃花内心又起了极大震动,她有种心空了的感觉,回到座位,看到桌上已凉掉的热茶,微微的酸涩蒙了明亮大眼。 她发现她没法待在店里,太幸福的喜饼味道反映出她人生的悲剧,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让命运的嘲笑声不再紧紧跟随她身后。 第十六章 她忍不住拎起包包,告知主管她身体不适要请假,随即离开店里。 「何桃花、何桃花!这边这边,麻烦你看过来」急躁的呼唤声响起。 咦!谁在喊她的名字? 何桃花正低着头,神色黯然地走在人行道上,却一直听见有人在叫唤她,一回头,一道身影逆光快步跑向她。 「桃花,我需要你,迫切地需要你,拜托你一定要跟我走一趟,没有你我会死……」而且死得很难看,男人只差没跪下来恳求了。 「啊!是你?」 她最新一任分手的前男友。 【第七章】 「什么?所以你需要我帮你这种忙?」 有没有搞错,他不是为了一个温柔似水的酒店妹劈腿,买金子,买钻戒,还向银行借钱付了新屋的头期款,准备和他的小甜心共筑爱巢,怎么现在跑来向她喊救命? 她脸上有写看「以德报怨」吗?还是她头上有光环,看起来像圣母玛利亚? 不过看张志辉一脸惊魂未定又快哭的模样,她还真硬不下心肠拒绝,毕竟两人刚交往的前几个月他真的对她很好,任劳任怨又风雨无阻的接送,让她小有感动,对人性恢复一咪咪信心。 要不是劈腿被逮个正着,他们俩应该还会在一起,她提分手时他都哭了,明显舍不得这段感情。 算了,当是对「前男友」的补偿,他是最后一个,还完了就两清,她的感情也就顺了。 算命师说的——消、业、障。 「我也是没办法,当初她缠上时,我当是飞来艳福,整个人被她牵着走,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谁知是祸不是福,我把老虎当成猫了,一我受不了她的凶悍,后来认识了新女友,想和她分手,她不要……」 「你是说,你又交了新女朋友,但是你那个酒店妹不肯跟你切,要你继续跟她交往?」这种劈腿男也有女人抢着要? 张志辉苦着脸。「嗯,我的新女友是教美术的小学老师,秀气害羞又腼腆,薇拉她太强势了,小真不是她的对手…… 「等等,我记得你劈腿的女人不是这名字,你到底背着我连劈几女?」何桃花眉一扬的问,她是吃了多少暗亏? 「那是花名,她改名了,从娜娜改成薇拉,我没骗你,就只有她而已。」他劈得战战兢兢,一个就折腾他半条命了,哪敢再二劈、三劈。 「好吧,我暂时充当你正牌女友的档箭牌,等你的恶梦相信你又和我复合后,她会少找你一些麻烦。」活该,看他以后敢不敢再劈腿。 他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桃花,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的帮忙,我和小真的感情肯定走不下去。」 她轻哼,「别谢得太早,如果对方拿刀来砍我,我会把你推出去档刀。」 张志辉仙汕的摸头干笑,不敢说一句不。 薇拉是酒店小姐,他和她交往了之后才知道,当时他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了,虽然她床上功夫过人,但是因为工作关系,她不只有他一个男人,也许是没爱她爱到骨子里吧,他仍有芥蒂,就有分手的念头。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从他身上捞到不少好处的薇拉哪肯放过他,她像蜘蛛精一样的缠着他,要人也要钱,逼得他快精尽人亡,散尽家财。 好在他的前女友是「悍妇」,薇拉曾亲眼见过桃花的厉害,因此稍微忌悍,听他说两人复合了,也没像之前缠得紧,只撂下话要他小心点,她身边有「兄弟」置看。 酒店里通常会有保镖、打手保护旗下的小姐,他是正正经经工作的上班族,难免畏于黑社会势力。 「啊!对了,桃花,你吃了没?上次的风味鸡你一直赞不绝口,我们再去吃一次,我请客。」张志辉眼中没有昔日的热切,只有朋友的单纯。 谁说情人分手一定要反目成仇,换个身分往来反而更自由。 「『幸福之家』太远,开车要一小时,不如找间附近的餐厅,能吃饱就好。」 如今不是男女朋友了,她也不好意思让他太破费。 「好呀,你无肉不欢,不然看看有没有牛排馆或是火烤两吃的火锅店,我记得你爱吃……」 「油花多的牛五花肉。」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一说完又因彼此的默契而相视一笑,先前的不太愉快顿时烟消云散,一笑泯恩仇。 人和人的关系真的很微妙,前不久还恨得想砍了的前男友,现在瞧瞧也没那么坏,在没结婚前,人人是自由身,有权利选择想要的对象,最多能说他定力不足,禁不起诱惑,一不小心走错了路,犯了不够专情的错。 而在她的感情路上影响最大的不是道德标准,而是困住她二十几年的心魔,他们会劈腿,有一半是她的责任。 何桃花在用餐的同时才想通这道理,和前男友心无芥蒂的吃饭,不再是男女朋友才更能说出心底的话,张志辉侃侃而谈曾经的过往,由他口中,她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原来不是对方爱不爱的问题,而是她害怕受伤害,所以她先伤害别人,以爱为名要求男友们忠实,却又把他们远远推开,让爱她的男人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爱她。 有的干脆放手,另找合适的对象,有的不死心,非要坚持到底,但是人也有疲累的时候,因此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寻求慰藉。 所以她的感情不顺是自己造成的,她的确亏欠了这些前男友,明明不爱还同意交往,她累他也累,两个身心俱疲的男女哪还谈得出感情?当然是各自负心。 和张志辉毫无顾忌的谈开后,何桃花的心情豁然开朗,当不成情人还是朋友,两人聊得开怀,还喝了点小酒。 趁着酒兴,这对化干戈为玉帛的前男女朋友兴起恶作剧念头,故意你侬我侬的出现在薇拉面前,一副不能没有彼此的模样,存心要她知难而退。 最后仗看酒胆,何桃花啪啪地赏了薇拉两巴掌,警告她离她男朋友远一点,否则她见一次打一次,打到她变成猪头。 「哈哈哈,原来打人这么痛快,难怪有人看人不顺眼就赏人巴掌,于很痛,可是心里很爽……」不是只有她挨打,她也是会打人的。 被张志辉送回家的何桃花有些醉了,她将鞋子拎在指尖,踱着脚学芭蕾舞者走路,兴致一来还原地转圈圈。 「是呀,我看薇拉的脸都歪了,看你的眼神充满惧意。桃花,你有大姊大的气势,连酒店小姐都怕你。」希望这招有效,薇拉以后不会再缠着他。 「那当然,放心,我罩你,我是爸妈不要的小孩,不自立自强不行,不想被欺负就要学着凶悍。」 外公外婆老了,照顾她已经很吃力,更逞论保护,她的童年是在耻笑中度过,明里暗里不知受过多少欺凌,但她咬着牙从不诉苦,因为她从小就知道除了自己,没人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守护她,所以她必须独立。 「桃桃花,你走歪了,这边才是你的家,你干么去按别人家的门铃。」早知道她酒量不好,就不让她喝酒了!张志辉叹气。 「呃,报复。」她看似醉了,却略略笑着俏皮的一眨眼,眼眸清亮得仿佛天上的星星。 看着她按着电铃不放,他赶紧把她拉开。「疯女人,我可不想陪你去警察局待一夜,小真还在家里等我。」 一提到新女友,张志辉满脸春风,笑得傻乎乎的,虽然和对方认识不久却是一见钟情,两人已有结婚的共识,一等薇拉的事了结便步入礼堂。 「你别想开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需要我陪你,我要是被警察捉了,你得陪我打地铺。 何桃花勾住他脖子不放,脸凑得很近,眯起眼警告他要像个男人,别想过河拆桥。 「哎呀!轻一点,别勒死我,我还要留着命娶我老婆……」张志辉忽地没了声音,两眼睁得圆大,指向她身后的人影手指颤抖。「那……那是人吧!他怎么站在你家门口,一脸要杀人的模样。」 「什么人,你眼花……呢!是我家邻居……穆顾问,出来散步呀!天气正好,晒晒月亮吸点阴气,常保健康……」她松开他,转头一瞧,有些口齿不清的说,咯咯咯直笑。 「是灵气。」张志辉小声地纠正。 「管他阴气还是灵气,走路运动有益健康,我们不也一路走回家,走了快……我看一下表,嗯!快两个小时。」咦!月亮会分身,分裂成两个,还一直晃,晃得她头晕。 「桃花……」 压在身上的重量忽地一轻,张志辉纳闷地往那位邻居看,一张阴郁面孔吓得他差点腿软。 「你让她喝酒?」穆幽华噪音阴沉得令人发寒,牢牢将何桃花搂在怀中。 「我……呱,是红酒,她说想尝尝看……」吃肉配红酒,很正常。 「喝了几杯?」再质问,冷厉的眸光几乎要瞪穿张志辉。 第十七章 「三杯还是四杯……我看她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想喝就让她喝,虽说他们交往时,他从未见过她喝酒。 「你不知道她是一杯醉吗?」醉了会做出疯狂事,把人逼疯,穆幽华一股气无处发。 他是上回装醉时发现她这种毛病,她光闻他一身酒气就醉倒了,因此趴在他胸前睡了一整夜,期间还爬起来对他又摸又亲,等他起了反应想玫城掠地时又昏睡不起,让他饱受欲望的折磨。 「她……」张志辉颇为无奈,一杯醉跟千杯醉有什么差别?瞧她精力十足,谁看得出她喝醉了。 何桃花是越醉越清醒,她不能控制的是行为,先做了再说,其实脑子比谁都清楚。 「我醉不醉关你什么事?你的态度给我好一点,不要随随便便就威胁我的男朋友,你太过分我可是会揍人的。」她用力戳看他胸口,戳得手指头发疼。 「你的男朋友?」脸色顿地一沉,穆幽华深幽瞳眸眯成一条线。 「怎样,犯法吗?你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我们都是成双成对的,谁也不落单。」她也是有人陪,不一定非他不可。 「你们复合了?」他问得很轻,内心妒火和痛苦在翻腾。 「是呀!今天,我觉得他还不错,比起某个满嘴谎话的诈欺犯,他的表现诚实多了。」 「我没有骗你……」他这些日子的作为还不能取信她吗?原以为自己筑起的是坚固的城堡,实际上却是沙堡,一个沈坷坷就催毁了他的努力。 何桃花手一挥,手上的鞋子差点挥上他面颊。「你可以放开我了,我的男朋友在看着,我不希望他误会你和我之间有什么。」 别把他扯进去,不误会,不误会,他乐见其成,看出两人的不对劲,何桃花分明是在闹瞥扭,又跟以前一样,一遇上事情就退缩,张志辉悄悄地后退,打算让小俩口好好谈。 「没有吗?」穆幽华臂肌绷紧,勒住她腹身。 她呵呵地笑出来。「顶多是前男友的关系,还能变出什么枕样吗?我何桃花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前男友。 「他曾经对不起你,你还愿意原谅他?」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他答应我不会再犯。」他们聊到,他不再劈腿,为了他新女友,所以她说的是事实。 「而我没犯过一丝错误,为什么你判我出局,不肯让我走进你的心?」穆幽华说话的声音很沉痛。 沉默了许久许久,连张志辉什么时候离开也没人在意。 何桃花才缓缓开口,「大概是爱和不爱的差别吧!我们分开太久了。」 「你爱他?」他不信,他所认识的桃花对爱情的要求太严苛,根本容不下一点污痕。 她没回答,只仰头望月。「只要是能让我快乐的人我都爱,我讨厌一个人被遗忘在角落痛苦。」 「小桃……」原来他又伤了她,一段单方面的错爱竟是她伤痛的来源,即使并非他所为。 看来他要尽快打发艾琳娜,让她不再死命纠缠,否则他追爱的路还很长,且布满荆棘。 「我脚痛,想回屋。」 穆幽华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幽然一叹。他直接把她抱起进门,熟门熟路来到她房间,将她放在床边。 他找出医药箱,不禁关切,「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胡闹,要是割伤了脚怎么办?万一不小心细菌感染,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 「你可不可以别念经了,我还不到吃斋念佛的年纪……嘶!你用什么擦我的脚底……」好刺痛哦。 「生理食盐水洗伤口,待会再上点药。」他抬起她双足,以沾水毛巾先洗净脚底污垢,再细心地为磨出的伤口上药。 屋里的灯光是长管日光灯,照出两道离得很近的身影,灯影下是俪影双双,但心却离得很远,交错着彼此说不出口的心事。 他们爱着,可是两人隔着墙,爱得太模糊,谁也看不见谁的心,只能摸索着往前走,看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等我睡看了再走好吗?今晚我不想一个人。」他的温柔令她明知不该,却还是眷恋,特别是在再次认知到自己没人爱的时候她是借的,只一夜。 「……好。」他没抬头,安静地按摩她走得僵硬的双腿。 外面传来呼啸而过的车声,吵杂过后是宁静的夜,满天星斗伴着十五圆月,在夜空上一眨一眨地似在说话,却无人听得懂。 该怎么做才能打开她的心? 想了一夜,睁眼地望了星空一夜,他用一夜无眠去思考,早上回到家也还是在思考,却仍然无解。 到底是什么让桃花心存胆怯,迟迟不敢交出最珍贵的感情,宁愿选择封闭,不许别人走进高筑的城堡,一个人忍受噬心的寂寞…… 她在害怕什么? 是他,或是她自己。 站在房间窗边,穆幽华神色平静地眺望远处的流云,小白兔形状的云朵让他联想到隔壁的邻居,他嘴角越拉越高,忍不住笑出声。 这不就是她吗?像只兔子,远远看起来大胆,实际上却是胆小,才时时竖起长耳朵行走野地间,一有风吹拿动就跑得比谁都快,眨眼间钻进树洞里,教人不着踪迹。 他笑着笑着变成苦笑,眼底有着惆怅。他在笑自己太笨拙,连想爱的女人都追不到,反而让她逃到别的男人身边…… 蓦地,听见隔壁传来阵阵争吵声,他身体一动,眺远的目光往下一瞧,深远黑眸顿地眯起。 何桃花和一名套装女子隔着铁门在争执。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不要想打这块地的主意,它不会败在你、我手中。」何桃花秀眉倒竖,忿忿的说,谁也别想夺走她最后的回忆,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什么败不败的,你冷静点,好好地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大吼大叫,你有点歇斯底里的症状不是好现象。」形象端庄、身看套装的美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嫌恶的说道。 她玲冷嘲讽,「是谁引起的?你要是不出现,我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人人都说我人见人爱。」是她破坏她的宁静,令她看见丑陋的人性。 女人一听合沙射影的嘲讽,描绘精致的眉燮起。「谁教你这么不礼貌,我来了好一会儿,连杯水也没有,你要一直把我档在门外吗?」 「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何桃花口气十分凶恶,好像眼前站的是她不共戴天的敌人。 「何桃花,你说错了,它不完全属于你,以法律的角度来看,就算你外公外婆留给你一份遗产,你母亲也还有一份。」根据现行法律规定,遗产的分配以直系血亲为第一优先,父母子女,其次是孙字辈。 「不要童法律来压我,我知道你是律师,而且非常优秀,可是你无权处理我外公外婆留下来的房子。」 女子有些不耐烦地拍拍手中的文件。「我是外人吗?你的外公外婆和我没那么疏远,我现在平心静气地和你谈,希望你也发善的对待我,我要的是双赢的局面而非两败俱伤。」 「是你自私自利的独赢吧!话说得再好听还是掩不住你的贪婪,谁不知道律师那张嘴又毒又利,杀人不见血。 「何桃花,你不要让我生气,你晓得我动怒有多可怕,与我作对相当不智。」 「那才是我要说的话,你要是再来烦我,我直接用扫把赶你出去,让最重颜面的你灰头土脸地丢了面子。」 「何桃花你.....」她气得抬起手,似乎很想给何桃花几巴掌,狠狠打醒她的愚蠢。 「请问发生什么事?我好像听见不太愉快的争执声。」整个幸福里都听得见。 隔壁大门突地拉开,走出温润清雅的穆幽华,他语调如风令听者舒舒服服,笑容温和得令人生出好感。 「没什么。」 套装美女和何桃花同时发言,两人抬眸互视一眼,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土地捐客?」他问着「邻居」。 「不是。」何桃花闷闷地回道,似乎不太愿意他知晓太多。 「那是土地纠纷咯!」他听到房子,以及遗产继承权。 「不是。」她目露凶光。 「要不,是债权人上门讨价?」她们两人看起来很熟,但态度却是针锋相对,教人摸不着头绪。 「回你家去,关上门装没听到,我的事不用你来管。」她的手轻轻颤抖着,强抑着恐惧。 穆幽华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再认真不过的说:「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我袖手旁观做不到。」 「……你谁要你多事了,这件事你根本管不了。」她气他硬要替她出头, 老说些扰乱她心绪的话,可又有些感动他不论对错,皆站在她身边,给她无形的支持。 他脸色柔和地对她笑道:「管不了壮壮声势也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不管你遭遇什么都有我陪你一起面对。 第十八章 「穆幽华你……」何桃花动容地朝他走了一步,杏眸盈满淡淡水光。 她可以相信他吗? 相信了,是重生,还是灭顶? 「这位先生,我想你没搞清楚,我们谈的是家务事,与闲杂人等无关。」女人不耐烦的开口。 「家务事?」他一脸困惑。 何桃花略带涩然地介绍套装美女,「她叫何弱柳,是个知名律师。」 「她姓何?」他更迷惑了,以前从未见过,他只当是堂表亲族的关系。 「何弱柳是我姊姊,和她是双胞胎的哥哥叫何轻风,是国际间有名的投顾专家。」优秀到她怎么也追不上的兄姊。 「有哥哥姊姊?」穆幽华讶异地看向她。 她自嘲的说:「我还有爸爸妈妈,继父继母,几个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我的家庭真可爱呀!父母兄弟姊妹都到齐了,一个和和乐乐的大家族。」 唯独没有她。 「既然你有父母,为什么还和外公外婆同住,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穆幽华太震惊了,脱口而出不合宜的话语,他从来没见过桃花的爸妈出现,一直以为她是父母双亡,父亲那边无亲人照顾,才托付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何桃花蓦地神色惨淡,嘴唇略显苍白,他的直白戳中她心底最深的痛楚。「你想明白为什么吗?那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因为他们认为我不够好,不配当他们的孩子,所以我的父母不要我,像丢垃圾一样的丢掉我。」 那些被她锁在心底的话语,瞬间涌上—— 她是你的女儿,跟你姓,你就该抚养她!母亲尖锐地说道。 谁说跟我姓我就要养她,你十月怀胎较辛苦,她跟着你比较好,父亲无情的吼着。 你不要就丢给我,你当我是你们何家的清洁妇,专收破烂不成,她的母亲说得好恶毒,仿佛她不是她生的。 你不要,我也不要,那随便找个地方让她待着,我很忙,没空理这个多余的。 父亲转身就走,忘了她还饿着肚子。 那年她五岁,他们以为她听不懂两人的争执,当着她的面把她互相推来推去,吵的不是孩子该跟谁,而是该推给谁。 「桃花……」他心一痛,却不敢抱住她,怕她下一秒钟在怀中碎掉。 事实真相居然是这样,天底下有这般不爱孩子的父母,将她视为累赘丢弃。 「够了吧!桃花,别说得自己好像很可怜似的,至少外公外婆过世的时候留给你一块地,你把它卖了就是大富婆,一辈子不愁吃穿。」何弱柳没半点心疼,只想着自己的目的。 说起疼她的外公外婆,原本情绪不稳的何桃花更为激动。「留给我就是我的,你有资格过问吗?他俩一前一后过世时,你们有谁来祭拜,为他们送葬,连来上住香都推说没时间,要我自行处理。」 她一个人守灵,一个人折纸莲花,一个人披麻戴孝,手捧骨灰体送入永久安眠处,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包办了所有的丧事…… 两次。 何弱柳毫无愧色的辩解,「那时是我考律师执照的时期,被咤六法全书》压得昏天暗地,哪抽得出空走一趟?轻风在美国赶不回来,妈再嫁生的小女儿发烧住院,爸的公司出现资金危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借口,全是借口,只要有心不会没有时间,何况你一次就考上执照,那另一次呢!哥在美国不是有事要办而是和朋友去冲浪,妈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女儿,不回来送最后一程合理吗?还有爸他……」 何桃花深深吸了口气,有些硬咽地发出心中的不平。 「他居然在外公的百日跟我要钱,说女儿孝顺父母是买经地义,要我把外公外婆的遗产全交给他保管,他会妥善投资,改善公司周转不灵的窘境… 「呵!他说的是『他的』公司,绝口不提该留多少给我,他想拿走的是全部!当时的我未满二十岁,谁问过我未来的生活该怎么过,有没有钱养活自己……」 「你干么老往坏处想,我们也是为你好,怕你被骗……」一个小女生不懂事,很容易遭有心人蒙骗。 「骗什么?外婆走时已花了外公一大半的积蓄,等到外公也走了,你知道那一笔丧葬费从哪来吗?是里长四处奔波,向街坊邻居墓款来的,我跟你们开口,你们一块钱也不借,还嘲笑我说,那是你的外公外婆,理应由你全权负责。」何桃花咬牙切齿的说。 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个也不在,把她当路人,想起还有可供利用的地方才上门来演戏,这样的亲人还不令人寒心吗? 「……你就一定要惦看这些过去的小事不放吗?我们的亲人感情可以从现在培养,你又何必一直拒绝我们?我也是来和你商量,又不是要抢你的东西……」何弱柳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语气。 「你说完了吗?说完请离开,你们不要桃花,但我要,再来对她纠缠不清,我们就循法律途径解决,上了法庭再来辩对错。」穆幽华已无法忍受,神色清冷地下逐客令。 【第八章】 气氛闹得很僵,剑拔弩张之际,己和邻居闻风赶来,穿着一身花俏运动服的美花姨慢条斯理的站出来,表情平和的开口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 「不好意思,容我插一下嘴,桃花啊,其实当年那笔丧葬费不是街坊邻居的爱心,而是……」她看了穆幽华一眼,说出真正的事实,「小华一直和我保持联系,知道你金钱上有困难,就寄了一张三十万的支票。」 她一开口道出的真相像是一颗震撼弹,当场震得何桃花一阵晕眩,也让她内心五昧杂陈,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里的感触。 她始终以为是自己一个人,没人在意,没人关心,没人理会她死活,野拿似地自生自灭,她世界里的阳光是裹上一层灰的。 可没想到,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还有一个人默默地在远方注视着她,给子她温暖,适时地伸出援手,让她在漫漫长夜尚能感受到一丝温度,不感孤单。 而那个人竟然是她刻意遗忘的初恋情人? 这是老天恶意的玩笑,还是对她的怜悯?在爱过、恨过、怨过、痛过后,叉开了一扇窗,明明白白告诉她自怨自艾有多可笑,她的命运还是掌控在他手中。 竹蜻蜓飞得冉高还是会落地,不像蜻蜓只有一季的生命,是这个意思吗?其实她想要的一直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只是她不曾低头去看。 「还有呀,你以为继承遗产不用缴税吗?还有你监护人的问题,也是小华特地找人协助我来处理……」她那时忙的事可多了。 但服务里民是她美花姨的责任,再忙再累她也没关系,务必让幸福里内每一户居民都能获得最好的照顾。 「为什么不跟我明讲,隐瞒我……」何桃花鼻头一酸,眼眶泪光浮动。 「说了有什么意义,你连我寄来的信都撕个粉碎,要是知道我暗地里的作为,你会接受吗?」她太倔强了,他很清楚。 不会,当年的她什么也没有,除了该死的骄傲,她咬咬唇,「那为什么,十年里,你一次也没回来看我?」 穆幽华苦笑,一脸黯然。「我回来过,当你正满脸笑意地挽着某一任男友的手共吃一份冰淇淋,你笑得很开心,所以我走了。」 他不忍心破坏她得来不易的快乐,停留了一天便搭机回美国,试着要忘记她,他想只要她过得好,他不应该再打扰她。 可在他准备淡忘她之际,美花姨来电了,在他走后的第三天她和男友分手了,原因是对方脚踏两条船,她当场逮到两人车震。 心疼、不舍、难过,他巴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安慰,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胆小不知她是否会原谅他,只能在远方望着同一颗月亮,假装他正拥着她,提提诉说离别后的思念。 何桃花听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有酸有涩,有一点苦,她的故作姿态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一再在错的人身上寻找想要的真爱。 她误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美枕姨见两人距离拉近了一大步,不禁微笑。接着,她要替桃花处理这位姊姊了。 「这位桃花的姊姊?你可能是白跑一趟,你说的那块地的持有人,实际上并不是桃花一个人的,她和人共同拥有。」不说清楚她大概不会死心,会一直来闹,美花姨的笑脸亮得非常刺眼。 「什么意思,她和谁共同拥有?」她先前虽说母亲也有份,可其实母亲对外公外婆不闻不问,早就没了资格,除了何桃花,他们没什么亲感,还会留给谁?!何弱柳眼神凌厉,不快手边的资料竟是错的。 第十九章 这对她是一种耻辱!她不允许错误产生。 「是我。」 不疾不徐的低嗓一扬,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在身形挺拔的穆幽华身上。 「你?!」何弱柳和何桃花都一脸错愕。 「不只是士地,连房子,我都有一半产权,不过还是你的,桃花,我用我的方式保护你。」他没看向何家大姊,眼神专注地凝视一脸愕然的小女人。 他能做的是保留她住的空间,尽一切努力留住她所重视的事物,不让她感到世界的冷漠,不让她觉得自己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对啦、对啦!桃花你不要怀疑小华用心不良,想吞掉你外公外婆的遗产,所有权状都在美花姨这里,我替你们保管得好好的,连一点折痕也没有。」美花姨也开口,她还特地上了封膜,怕受潮虫蛀。 「为什么?」何桃花不懂。 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不是她的,士地几时被人动了手脚也不知情,她到底在干什么呀,活得糊里糊涂的。 「因为你外婆住院要用钱呀,你外公拿了不动产抵押给银行才借到医药费,可你晓得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能做什么工作赚钱还债,你打工赚的一点点薪水连付利息都不够……」 美花姨不用把话说完,听的人自然明白其意,无力还款的情况下,银行的作法是进行产物拍卖以回收借出的金额。 何桃花一并继承了债务和遗产,穆幽华知道时也已全权委托代理人办理,不让房子土地被旁人买走,不知会她是怕她伤心。 「哎呀!何小姐,不是我美花姨爱道人家是非,但你们一家人也太狠心了,外公外婆过世好歹来上个香,不闻不问真的很无情,你妹妹一个人处理一切、独自生活多可怜呐。」美枕姨故意说得很大声,让街坊邻居都一起附和。 「我不是……」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何弱柳忽的气弱。 「好吧,人死不能复生,这也就算了!可是你们也别一个个那么现实,先是你妈逼她卖房子,要拿那笔钱当新老公开公司的资金,然后你爸爸也来了,说是要投资,不久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也上门,一开口是五百万,他说家产也有他的一份,我想是桃花的哥哥吧!他要钱是为了买跑车……」 美花姨越说越激动,声量也越扬越高,几乎街头巷尾的行人都听得二清二楚,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桃花的姊姊呀,你身体里流的是冰还是血,这么薄情寡义,爹不疼、娘不爱已经够心酸了,你怎么有脸来迫害自个儿的亲妹妹,连她仅有的也要来抢?大家来评评理,天底下有这般黑心肠的家人吗?」 一阵议论声骤起,面子挂不住的何弱柳恼羞成怒地一瞪,愤然地丢下一句—— 「何桃花,我还会再来找你,你给我等着。」 在众人的嘘声中她落莞而逃,飞快地钻进停在路旁的宝蓝色积架,油门踩到底唯地冲出巷道。 何弱柳要妹妹卖地不是为了她看想,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在事业有成后还想更进一步,想脱离原公司自行成立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虽然她不穷也有能力独资,可是她的野心大过银行存款,她想直接买下价值上亿的大楼,这样一来她就缺资金,于是把主意打到妹妹头上。 何桃花拥有的土地位于精华区,一坪价值高达八、九十万,起码有九千多坪,那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 美花姨叹气,很可悲的事实,桃花的家人只有在缺钱的时候才会找上她,平时老死不相往来,人性的自私可见一斑。 难怪她不轻易相信人,她受到的一次次伤害都是出自她最亲近的人,她还能乐观进取着实不容易了。 「美花姨……」何桃花有很多的感激想说。 她拍拍她的手,一笑。 「看热闹的人可以走了,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带小孩的带小孩……」 解决了恶劣的姊姊,美花姨把观看的群众全赶走,要让小俩口再聊一聊。 「小华呀!把桃花带回屋里,有什么话进屋说清楚,别再欲言又止,话只说一半。」他们两个呀,欠沟通啦!才会闹得像仇人一样。 美花姨将两人推进房子里自个儿却走掉,少了一个当润滑剂的里长,明明很熟的两个人竟相对无语,面面相献。 沉默的氛围让人室闷,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千言万语在口,中,却化作无声的怅然,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你……」 「你渴了吗?我去倒茶。」 何桃花刚一掀唇,穆幽华抢先说完完整的句子,他怕再不说话又没得说了,被抢白。 「这是我家。」她突然很想笑,眼睛湿润。 他顿了一下,扬起唇。「我比你还了解屋内的摆设,因为是我整理的。」 「谁要你多事,乱动别人的东西。」是整齐多了,但她找不到她的指甲刀。 「总不能让你住在凌乱的环境里,人在发霉的屋子里待久了会生病。」他熟稳地烧水泡茶,取出他先前带来放的茶叶罐,旋开盖子,捏了两撮气味清香的茶叶放入茶杯。 「哪有发霉,你胡说八道,我住了二十几年也没生过什么大病。」顶多几场小感冒,发烧流鼻涕。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要我把香菇家族找出来证实它们曾经长在你家的浴室吗?」 老房子有许多木头装满,遇水生菇。 「你神经病呀!还香菇家族咧,我家……」她眼神突地一黯,似想到什么而落寞。「不对,不是我家,你也有一半……」 水烧开连累汽笛声响起,穆幽华起身泡了两杯浓茶,他手拿一杯,另一杯以隔热垫垫着放入她手中,同时大掌包覆她握杯的手。 「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我想看你开心的样子。」像那年的夏夭,她在阳光底下飞扬的笑脸。 那句「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让何桃花的眼底多了笑意。「我好像亏欠你很多。」 「那就拿一辈子来还,我吃点亏,少收些利息。」他难得像海盗般的强硬,想抢夺她的心。 她怔了怔,垂目凝视包住小手的大掌。「你不过比我大一岁,怎么有钱帮我渡过难关?」 他略感失望她又逃开话题。「我打工。」 「我不喜欢人家骗我。」以为她没打过工吗?学生工资少得可怜,她瞪他。 穆幽华轻笑着搓抚她滑细的小于。「我偷偷拿走了我父亲的抚恤金。」 闻言,她震惊地倒抽了口气,连忙小口喝口茶压惊。「你妈不晓得?」 「事后知晓了,气得想活活打死我。」 「多少?」她欠他的真的还得了吗? 「什么多少?」他一头雾水。 「钱。」 他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杯子。「我看起来像是来跟你要钱吗?」 「我会还,给我时间。」她这辈子最不想欠的人就是他,因为有愧疚感。 「还我的钱,还是还我的感情?你要说出多少伤人的话,才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他心痛着,承受不了她的狠心。 「幽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只是想还你买土地和房子的钱,那不是我应该得的,我受之有愧。」她不能童穆伯伯的身后钱,那是他留给妻小的。 穆幽华握住她细腕,力道稍重,冷声说:「我愿意给就没想过要你还,你非要用金钱来糟蹋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她摇着头想否认他的指控。 「前前后后你误会我几次?不听我的解释、不看我的信、不相信我的真心、不接受我对你的爱……我知道我曾伤了你,所以愿意慢慢来,可是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不是只有她会伤心,他的伤在心口,看不见。 「你……你捉痛我了……」 他的样子像是受伤的野兽在低咆,眼睛微微发红。何桃花有点怕了,怕他将她埋在沙中的头拉出来,做不成驼鸟。 「你有我痛吗?失去你,我心痛;见不到你,我心痛,看到你另有男友,我心痛,但更心痛的是,因为你找不到你要的幸福。」他的心痛因她而起。 她眼中有着泪,轻轻滑落。「我不晓得……」 「我以为我可以满足地在一旁看着,只要你顺心如意、无忧无愁,那我再痛也忍受,我爱的桃花该恐意享受她的生命。」可是他看到的是她的不快乐,一次又一次惨遭背叛。 「幽华……」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为他话里的悲痛和深情。 「我做不到,桃花,所以我来抢回你,用我的一生来成为你的保护网,没人能再伤害你。」他俯下身,几近粗暴地吻住渴望已久的红唇。 「桃花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薇拉她……哇!好粗的大腿,你做了什么把腿养得跟男人的一样粗,整形吗?」 第二十章 「吗」字像合在嘴里的卤蛋回回一般,看见门后人长相的张志辉一脸惊吓,干笑着倒退三步。 「有什么事?」很冷的男声,充满载气。 「不不好意思,我按错门铃了。」怪了,他没喝酒怎么就醉了,看错门牌号码。 「你没按错,这里是桃花的家,你哪位?」问话的人满脸冷意,好似他答错了就留下一只腿。 「我…..呃……男……男朋友……」他浑身发颤,回答得很害怕。 「她有几个男朋友?」 「一……一个。」张志辉指着自己。 「错。」 「错?」他看起来不像男朋友吗?啊!忘了送花,一束象征爱情的玫瑰花。 「我才是桃花的男朋友,你退位。」袖子拉起展露出的手臂相当健壮,完美责起的肌肉像是有练过。 张志辉心惊的吞喊口水,暗忖对方的危险性有多高。「这……这要桃花决定,她同意才算数,我尊……尊重她…… 「你是想抢我的女人咯。」他上前一大步,左臂一伸拎起花衬衫领口。 「我不……」天呀!他不会遇到黑社会大哥吧! 前面遇狼,后面虎拦,他死定了。 「穆幽华,装什么凶神恶煞,把他放下,没瞧见他被你吓得脸色发白了吗?」 听到救命的天籁,张志辉松了一口气。 「我吓他?他天生胆子小与我无关,我怎么就没见你怕过我。」穆幽华嘴巴咕嚷着,厉眸冷冷一晚不中用的男人。 「你要我怕你?好呀!我很怕,要不要抖一下比较逼真。」哼!幼稚。何桃花走到他身侧,送他白眼一枚。 「你对他比较好。」他话中小有不满,明明误会冰释,互诉衷情了不是? 她挑挑眉,故意抬杠,「是呀!怎样,因为他是我男朋友。」朋友,男朋友,差一个字待遇不同。 「前男友。」他沉着声强调。 「谁说前男友不能回收,我念旧。」除非别人对不起她,否则她不会是先转身离去的那个人。 穆幽华轻哼了声,伸手将身旁的女人抱满怀。「我认识你最久,是你第一个前男友,你回收我吧」 「啊!别抱得太紧,我会喘不过气……」但她也因此感觉他有多在乎她,心里甜蜜不已。 他低低轻笑。「我昨晚压着你的时候你不嫌重,还紧紧缠着我的腹……」 何桃花啪地打蚊子,手轻拍在他脸上。「你还在作梦吗?请不要在我男朋友面前破坏我的名节,我还要留着脸做人。 她的脸有点发烫,微透一丝晕红,就算两人这些百子来感情飞速进展,话也不能乱说。 「男朋友……他?」他眼露凶光,逼视冷汗直流的张志辉。 「阿辉,疯狗乱叫别理他,你找我有什么事?」何桃花以手肘顶了身侧的男子一下,脱离他怀抱,走向前男友。 可是疯狗会咬人呀!瞧他眼神多凶恶,活似要把他撕成两半呐。 「是薇拉她……」张志辉觉得很衰。 「又来缠着你?」 「不是缠,是找麻烦,她带了一票刺龙刺虎的兄弟来堵我,说我如果不肯继续跟她交往,就要付一笔分手费。」他一脸愁云惨雾。 「怎么尽出一堆花样,我上次打得还不够重吗?」她手都疼了好几天。 「我哪有钱给她啊,我和小真正拚命在存结婚基金,房子都看好了,还有印喜帖,拍婚纱照,大定小定……」唉!小朋友一张张飞走,哪还有钱。 「等一等,小真是谁?」玲冷的声音插了一句。 张志辉神经大条地顺口一回道:「小真是我的新女朋友,她长得很可爱,笑起来很甜。」 「你的女朋友……」穆幽华双臂环胸地朝他冷笑。「你有了女朋友还跟桃花纠缠不清,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活腻了?」 张志辉冷抽了口气,反应慢半拍地想起还有尊「凶神恶煞」在身边。「我跟桃花....,朋友,是朋友。」 「不是男朋友?」这家伙敢点头,他就摔下他的项上人头。 摇头摇得猛,小命要紧。「前男友。」 「好,很好,看清楚我的长相,记牢了,我是桃花的现任男友。」未来的老公,穆幽华留了一句没说。 看到张志辉呆楞的表情,何桃花有些好笑地戳戳他。「现任男友是他自封的,我还没承认。」 「喔!」挂名的……张志辉刚要点头忽觉不对。他们若不是一对……桃花怎会任他又抱又摸,一副恋爱中女人的甜蜜模样。 嗯!有鬼……是有奸情。 「你的喔是附和还是赞同?」稍有不稼的男人微沉下脸。 张志辉识相的大拍马屁,「是表示两位乃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双佳偶,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们合适的一对,你不当桃花的男朋友是她的损失,你们是天生绝配。」 「这句话中听,天生绝配。」穆幽华扬眉一笑,脸上的庚气全消。 「阿辉,太狗腿了。」何桃花失笑。 他苦笑。「好了,桃花,别拿我逗乐,我是来找你救命的,你快帮帮我,不然真要到我灵前上香了。」 「有这么严重?」看他一张苦瓜脸,她正了正色,收起开玩笑的心态。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看我有几条命?」他在跟阎王赛跑,跑输了就没命了。 她沉吟了一下,神色严肃。「好,我帮你,我们再演一场戏……噢!穆幽华,你在干什么?很痛耶!不要从后面拉我头发。 她最宝贝的就是这头直发,打理得柔柔亮亮,没半根分岔。 「你当我死了吗?」居然无视他的存在。 一听到死字,何桃花十分忌讳的皱了眉头。「什么死不死的,不要乱说话,老天爷很奸诈,会听见的。」 看到她不自觉的流露关心和担忧,穆幽华心口一暖,微笑地轻拥她纤肩。「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一肩担起。」 「可阿辉是我的前男友……」和他没关系。 他伸出食指按住她芳唇,宠溺地说:「让你的前男友们获得补偿,你的正缘才会来,我帮你等于帮自己。」 「口夷!你怎么会知道算命师说了什么?」他有天眼通不成。 「秘密。」他故作神秘道。 其实是美花姨也跟人家学facebook,把桃花的大小事都告诉他。 「喂!你们要不要帮我,不要交头接耳的说什么秘密,我快急死了。」张志辉急得跳叫,明明在他面前卿卿我我,还睁眼抵赖不是情侣。 有人谈恋爱谈得像他们这般遮遮掩掩的吗? 穆幽华横了他一眼,怪他杀风景。「打电话把人约出来,我来处理。」 「你?」行得通吗? 虽然不是很有把握,张志辉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豁出去了。 在穆幽华的安排下,约定的地点在人来人往的百货公司广场,人多的公共场合里,四周都是监视器,对方不敢胡来,当众动刀动枪,这是其一其二,他根本毫无谈判之意,也不想和对方碰面,少接触避免衍生更多麻烦。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次给足不会满足他们的胃口,只会助长气焰,一而再索取金钱,把胃口养大了。 「是那一个吗?」 一个穿着低胸马甲、亮片短裙的浓妆女子从对街走来,身后跟着四、五名穿黑色短衫的粗壮大汉,一个个横眉坚目的,看来就不是好人。 「对……对,就是她。」 「好,戏要上演了,你转过身来面向我。」一劳永逸的作法。 「为什么要面向你……」 蓦地,张志辉双眼睁大,全身僵硬如石,看着穆幽华迅雷不及掩耳的贴近……他一动也不动地石化了,整个人呈现呆滞状。 不只是他,躲在柱子后偷看的何桃花也掉了下巴,久久闻不拢,膛目结舌的瞪着眼前这一幕,大气忘了出的憋出一张关公脸。 这……这就是他的处理方法?! 「啊一张志辉,你居然跟男人接吻,你的私生活这么乱?!我跟一个同性恋上床……等等,你有没有爱滋病?勇哥,快带我到医院检查,我还不想死一 一脸惨白的薇拉尖叫地拉着酒店保镖,头也不回地越跑越远,仿佛有鬼在后头追着,动作快如闪电…… 【第九章】 「口夷!陆大哥……不对,在店里要喊你一声小老板,你的手臂和额头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缠上一大包纱布,还有血丝渗出,你是超了人家的车被揍,还是当了人家的第三者?看起来很惨……」 何桃花一见陆清寒狼狈的样子吃了一惊,其他待在办公室的人也是, 他和穆幽华视线一对上,同时露出意昧深远的苦笑,互相交换眼神,考虑要不要告诉桃花实情,她也是关系人之一。 在事情发生前先做好防范,好过一无所知最后手忙脚乱,至少知道该防着谁,不会傻傻地沦为别人的报复对象。 第二十一章 陆清寒下了决定,要两人一起到他办公室。 「你没别的好话可说吗?这样诅咒我,如果我说我走路撞到门你信不信。」还当人家的第三者呢!他行情没那么差,全是婀娜多姿的单身女郎主动投怀送抱。 「最好你家的门比钢铁还硬,上面插着铁条和碎玻璃,你拿这话去骗三岁小孩说不定还被瞧不起,赏你个白眼。」出车祸还差不多。 何桃花没料到她猜个正着,陆清寒的确是出车祸,他骑着刚买的重型机车被人追撞。 幸好在撞车的那一刻他反应快,动作灵敏地先跳离重机,虽然摔得一身伤,但比起被车子拖看一路滑行到对向车道要好,否则他没死也丢掉半条命躺在加护病房插管急救。 「唉!不好骗,我们家的桃花妹妹越来越聪明,一眼就看清陆大哥的谎言,以后要瞒着你亏空公款可不容易。」他半假半真的说道,还有兴致抛个媚 「不是你家的,请斟酌用词。」穆幽华话声极重,特意强调。 他眉一挑,笑得不正经。「难道花落你家,你把我们的店花给摘走了?」 何桃花有些瞥扭,但穆幽华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抽走,宣示两人关系。「我们正在交往。」 「才不是,是他硬要赖上……」明明是有人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不放,她走到哪就跟到哪,寸步不离。 「瞧你得意的样子,果真把思思念念多年的情人抱回家,便宜你了。」陆清寒笑得似乎别有合意。 「什么思思念念多年?」小老板干么直往她身上辙,一脸讨人厌的坏笑。 「你不晓得我们这位穆顾问对你用情多深,我们在国外那段日子他张口闭口是初恋的女朋友,说他有多想你、多爱你,分分秒秒都想在你身边,你是他的最初也是他的最终,他爱你的心矢志不渝。」听得他耳朵长茧,很想把多话的男人敲晕。 何桃花粉颊蓦地飘红,淡淡地流露出小女人的娇态。 「口亥!口亥!陈年往事不用多提,说说你的伤要紧。」说起感情事,任谁都会有些尴尬,尤其当年穆幽华还闹了不少笑话。 「怎么,怕我提起你想回台湾但护照被扣住而抱头痛哭那一段呀!当时你哭得可惨烈了,我拚命灌你喝酒想让你一醉不起,你却怎么也灌不醉,拉着我的手擦眼泪,一直说:『我不想失约的……』」 「陆清寒,闭嘴。」穆幽华的耳根红得快滴出血,恼怒的一喊。 他咧嘴一笑,十分挑衅。「要不是你把相片藏起来不让我看,你早就能知道心心念念的小情人在我家店里工作,和我口中可爱的小妹妹是同一人。」 那他就能趁早撮合,拉起这条红线,用不着两地相思,独饮苦酒。 「你要是觉得身上的伤不够壮烈,我可以帮弥补上几个黑轮,增加点色彩。」 穆幽华恼羞成怒的恐吓。 他汕笑,抽气呼痛。「桃花妹妹,不要辜负本世纪最后一个痴情种,过了十年他还是对你深情不移,你捡到的是绝种的好男人呀。」 被小老板调侃,她微躁地横目轻瞪。「都包成木乃伊了,还有心情打趣别人,自己的事先管好,少管别人闲事。」 乍听她所不知晓的内幕,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知道他和她一样的难过,并非她独自伤心,感觉心里的伤减轻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沉重。 她有释怀的感觉,回流的情!渐渐满盈,曾经死寂的感情再度复苏,慢慢升温的爱情是一道缤纷色彩,为她的世界画上了彩虹…… 陆清寒先是一笑,继而冷肃起来。「我的伤不是意外,是人为因素。」 「什么?!」何桃花瞠大水眸。 「那个人你也认识,我们正在收集他犯罪的证据,准备将那家伙绳之以法。」 现在就看他上不上当,自投罗网。 「我们是指谁?」 「我、幽华,还有警方的人。」陆清寒回答。 「那我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是店里的一分子,对珍昧斋的感情不亚于任何人。」她有些生气被蒙在鼓里。 「喔!原来你已经猜到原因了,这件事是和讲店的利益有关,有人想除去我,藉此夺去百年老店的经营权。」陆清寒的眼神转厉,嘴角微浮一丝冷笑 「那个人到底是谁?赶紧把他揪出来。」她认识的人……何桃花想了几个人名又被她自己删掉。做饼是单纯的行业,带给人幸福的味道,她不想怀疑身边的人,但害群之马留不得,不能让老店留下污名。 他轻轻一笑,带了点捉弄。「我这么说你肯定一下子就晓得了,他的目标不只我一人,你也是其中之一。」 「钟嘉铭。」她不假思索地喊出第一个浮现的名字,她跟那家伙积怨颇深。 「不错、不错,你还明白自个儿得罪了谁,我给你拍拍手……呢!痛,扯到伤口了……」乐极生悲。 没半点正经!瞪了小老板一眼,何桃花皱眉想一想。「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他有伤害我的意图?你看我全身好好的,连点小擦伤也没有。」 会不会是他搞错了,钟嘉铭不算好人,但也不至于坏到连人命也不在意吧? 「那是你身旁有个保镖,形影不离的保护你,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难发现某人的手脚和身体常出现不明淤青,有时还有带血的伤口。」陆清寒说出某人的付出。 不要老让他提醒,有没有心最重要,小桃花呀!赶快清醒,别再折磨爱你的男人。 「幽华?」她手心蓦地一握紧,感受大掌传来的温度和脉动。 何桃花抽抽鼻子,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 「没事的,一点小伤,那家伙向来爱夸大其词,只是碰过几次小意外而已。」 见他悄悄地缩起另一只手往背后藏,她二话不说地拉住那只手,见手掌没事,又将袖口往上卷……「这叫一点小伤?」 她双眼倏地发红,泪水迅速满盈。 「别哭,不小心被短刃划过一刀,不会有下一次了。」他轻轻拭去她滚落颊边的泪珠,温柔地安抚。 前两天,又有人躲在暗处袭击,他早一步发觉,那一些人和他「聊过」后十分合作,乖乖地躺在树丛里等待救护车和警车。 「谁……谁说我哭了,我是被你狰狞的伤口吓到,要是这一刀划在我脸上,我这一辈子肯定嫁人无望。」她不领情地挥开他的手,心疼又生气他为她受了伤。 不是很深,但长十来公分,虽然缝了几针但未认真上药,有些发炎现象。 晓得她口是心非,穆幽华笑着抚摸她柔细长发。「再丑我也要,我用竹蜻蜓飞机载你环游世界,天涯海角任你行。」 嚼着泪,她氓看唇瞪他。「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再一次失约,我就将一百只红色蜻蜓塞入你嘴巴,教你领教虫虫大餐的滋味。」 他忽地没了声音,神色怔仲了好一会,黑眸一点点亮了起来,慢动作般的嘴角越扬越高,几乎掩不住的喜悦充满了眸色。 她……她愿意尽释前嫌,给他机会了吗? 两人气氛正好,陆清寒却插了句,杀风景。「奇怪,我怎么觉得幽华有点呆,白痴一样的在傻笑。」可怜哟!被吃太肥的丘比特压到,脑疲血失常。 「你才是白痴,明知道有人要害你还不小心点,弄得这一身伤算什么,要是老老板看到会有多担心,你想让他连养病都不安心吗?」何桃花一方面是替穆幽华说话,一方面是担心他。 劈头一阵恶骂,陆清寒不怒皮笑。「哟!桃花妹妹,我没白疼你,还会关心我呐!果然是我们家的桃花,心地永远这么善良,让我感动得想抱抱你。 「你敢抱她——」穆幽华声音低八度,威胁意味甚浓。 「老婆娶进门,媒人丢过墙,这年头呀!好人难为……」陆清寒故作埋怨地嘀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好了啦!小老板,你演受虐的小媳妇一点也不像,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要不要我当诱饵诱出大鳗」不把坏心肠的人揪出来,做什么事都提心吊胆。 「是我们,没有你的分,你乖一点别惹事,躲在幽华后头就行。」告诉她一切是要她懂得自保,可不是要她上阵。 「桃花,听话,不要让我们为了保护你而分心。」穆幽华故意把话说重,好让她别抢着出头。 「你们别小看女人,我也可以帮上忙,不要想把我排除在外」不知情还能糊涂过日,但既然她晓得了,就要尽一分刀,不能只有他们以身涉险。 何桃花正振振有词的据理力争,不想当废物被人踩在一旁,一名不速之客闯入办公室,没敲门就把门推开。 「厚!怎么又是你们三个聚在一块,你,还有你,不要一直霸占我的幽华哥,害我老是找不到人。」从糕讲店其他员工口中间出穆幽华所在地的沈坷坷盛气凌人的指看,除了穆幽华外全被她点中。 第二十二章 看到她出现,有人又要头痛了,但也有人沉默。 「艾琳娜,你不是小孩子了,任性的行为适可而止,不是每个人都会迁就你的不成熟。」穆幽华身一闪,避开她扑上来的身体。 减少肤体的碰触能避免误会的产生,他不能再纵容她,危及自己好不容易呵护萌芽的恋情。 他可不想让桃花再对这段感情退缩,萌生疑虑,一个转身又判他死刑。 「幽华哥,你为什么要骂我?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对我很好。」她又想装哭了,小嘴一扁,明眸凝聚泪光。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哥哥疼妹妹天经地义,但错就是错,哥哥也有责任纠正妹妹的错误,你哭也没用。 「不对,不对,我是爸爸的女儿,你是妈妈的儿子,我们不是亲兄妹,你是爱我的,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她自有一套逻辑,想拉住他的手,不相信他不爱她。 穆幽华撑着眉,再一次闪避她的纤白小手。「不论你承不承认,在法律上我们就是一对兄妹,你父亲和我母亲结婚了。」 「那就叫他们离婚呀!反正还能同居,为我们牺牲一下有什么关系。」沈坷坷任性的说着,不认为自己获得幸福有什么错,爸爸和继母若疼她就该成全她。 「沈坷坷,你真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爸妈那么疼你,你的回报居然是拆散他们,你还有心吗?而且,我根本不爱你。」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她这么失望,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羞愧。 她吓了一大跳,小脸微白,因为他一向喊她英文名,很少连名带姓的喊她中文名,那代表他真的很生气。「我……我只是很爱你嘛!雪贞妈妈说她乐见其成,你会娶我。」 秦雪贞,穆幽华的母亲。 「不,我妈说错了,我不会娶你,我对你只有妹妹的感情,没有男女之情。 他说时眼神忽然放柔,落在一臂之遥的何桃花脸上。「她才是我爱的人,我和她许下一生之约,谁也不许违约。」 心中一暖的何桃花柔了神情,悄悄地移动脚步,朝他靠近,小指勾呀勾地勾住他小指,有点害羞的面颊发热。 见到两人似有若无的柔情,沈坷坷很生气地推开何桃花。「你是我的,她不可以来抢!滚开,臭女人,不准靠近我的幽华哥。」 「你还弄不清楚状况吗?我早在十几年前就爱上她了,她是我的初恋,也是唯一,不论是你,还是任何人,谁也不能把我从她的身边拉开。」他一把握住她想打人巴掌的手,狠狠地甩开。 「幽华哥你……你怎么可以……」沈坷坷真的哭了,扑簌簌地泪如雨下。 穆幽华伸手和何桃花紧紧十指相扣,低下头亲吻心爱的女人。「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想爱她,我控制不了,唯有她是我今生挚爱。」 「不、不、不——我不允许!你只能爱我,她是个狐狸精,去死去死,赶快去死,她死了就不会和我抢你……」 啪!一声,鲜红的五指印立现。 头歪一边的沈坷坷忘了哭泣,她满脸难以置信,怔愕地望看刚打了她的继兄,琉璃般的眼睛盛满迷惑。 火热的痛蔓延,从小被捧在手心,没挨过打的她第一次感觉到痛是什么,她迷茫的眼儿一眨,豆大的泪珠纷纷落下,呜咽看掩面跑出去。 她以为穆幽华会心疼她,尾随她身后跟出来安慰她,她故意走得很慢,想等他追上来。 但是她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他的身影,让她顿感委屈地蹲在店里员工出入的后门墙边哭泣,四周堆了不少杂物。 蓦地,一双男人的黑色皮鞋出现眼前,泪眼蒙胧的她露出微笑,仰起头想喊一声,「幽华哥,你来得好慢」却见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往她雪白颈旁一搁,她吓得放声尖叫。 沈坷坷的惊叫声很快传遍整间老店,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其中最先到达的是脚长的穆幽华和陆清寒,其次是气喘吁吁的何桃花。 「钟嘉铭,你在干什么,快把刀放下。」陆清寒喝道,他未免太大胆了,居然潜进店里作乱。 「后退,通通后退,不然我一刀杀了她。」他大声喝道,把刀刃压入沈坷坷的雪颈,一道细微血丝从她颈边流出,众人见状不敢轻举妄动,配合的退开。 「你把刀移远点,有话好好说,杀人的罪很重的,你不会想往后二十年都待在牢里吧!」陆清寒没有动,待在原地试着跟他讲理,瓦解他的敌意。 神情狼狈的钟嘉铭重重一哼,「亏空公款、伪造文书和伤害罪,这几条罪加起来的刑罚会轻吗?少说判个一、二十年,我豁出去了,不在乎再多背一条。」 反正一样要被关,关出来他都四、五十岁了,还能有什么作为,不如拚一拚,看能不能有一条活路。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不要误伤无辜,被你扶持的那位小姐是店里的客人,你手稍微放松,别让咱们的百年老店变成命案现场。」一旦成为命案现场,店也甭开了,直接关门大吉。 「少哆唆,姓陆的,你收集的文件我要你马上都拿出来,一张也不许偷藏,全部。」他一手扣着沈坷坷的脖子,一手挥着刀,表情狠庚。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销毁证据,一切化为乌有,他就能逃避法律的制裁。 「我放在保险柜里,你等我一会,我想一下密码……」陆清寒哼了声,装作不熟密码数字,借故拖延时间。 「等一等,让何桃花去。」钟嘉铭忽然改变主意,不相信向来狡猖的他。 一听到是何桃花,在场同时有两个男人紧张了。 「由我去吧!资料是我帮忙收集的,何小姐只是会计,不清楚文件的内容。」 穆幽华往前站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他阴阴冷笑。「何小姐?叫得可真生疏,你真当以为我不晓得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吗?少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叫她去,否则我不保证这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下一秒钟还有呼吸。」 感觉颈部又一阵刺痛,沈坷坷害怕得面无血色,口乌呜呜地哭得很压抑。 「不要动她!」陆清寒和穆幽华同时一喊,他们想保住沈坷坷,但也不愿何桃花身陷险境。 「哈哈……那动作就快一点,我没什么耐性的,尤其刀子不长眼,要是手滑了……」他假意失手,雪嫩的肌肤又多了一道小伤口。 「我去拿,你不要拿女人试刀,是男人就要有点骨气,别让我瞧你嚣。」何桃花嘲讽的说,一脸鄙夷。他果然是畜生,没有人性。 「桃花。」不要激怒他。穆幽华摇着头,苦笑在心。 「何桃花!你这女人最好不要栽在我手中,否则……」他一定要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她当真以为他下不了狠手吗? 「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已经没了骨头,再成为哑巴多可怜。」威胁她?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 何桃花没理会他满脸怒意,头一甩就往办公室走去,曾经身为实质的小总管,她可能比小老板更熟悉店内各项物品的摆放,陆清寒所说的保险柜其实老旧不堪,根本用不到密码,她用小刀轻轻一撞就开了。 里面确实有个很厚的牛皮纸袋,她抽出来一看,快速地利用事务机扫描存档,然后打电话报案。 她接着用小跑步回到扶持现场,缩短时间,以免钟嘉铭产生疑心。 「拿来了,你可以放人了。」何桃花扬看纸袋,要他自个儿过来拿。 「怎么这么久,你是不是背地里搞鬼?」钟嘉铭不相信她,眼露怀疑。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耻笑他多心。「保险柜的密码有三十几个数字,光是想数字就要一会儿工夫,更别提要找哪一份才是你要的,换成是你还没我快。」 有三十几个数字吗?陆清寒用没受伤的手掏掏耳朵,眼睛眨了眨。 钟嘉铭看了她一下,心中仍是半信半疑,但此刻他只想尽快拿了东西就跑,无暇细究。「好,把东西丢过来。」 「先放人。」她和他讨价还价。 「何桃花,人在我手中,你要文件还是尸体。」他不肯让步,有个护身符档在身前,没人敢动他。 「你是小人,万一你反悔呢?我不相信你。」谁晓得他会不会出尔反尔,一发狠就在店内行凶。 他冷笑。「你有资格说不吗?再不照我的话去做,我就断她一根手指。 手是钢琴家的资产,一听到他要断她手指,沈坷坷吓得直发抖,又看到面前的穆幽华看着何桃花一脸忧色、一心维护别的女人,全然不顾她的安危,她原本纯真的心性扭曲了。 就在僵持不下的当头,她说出令人震惊不己的办法。 第二十三章 「拿我和她交换不就得了,谁也别担心一方不交人,一方不给文件。 「沈坷坷!」穆幽华赤红了眼,不敢相信她竟自私至此。 「真狠。」人家好心救她,她却恩将仇报要推人去死……陆清寒摇着头,无法对她有一丝同情。 何桃花一人等于文件到手又可保他全身而退,的确划算钟嘉铭冷笑,「听到了没,用她来换,你们都给我离远一点,别想动手脚,我的刀子可是很利的。」 「她不行,我代替她。」穆幽华一把抢过何桃花手上的牛皮纸袋,表示他愿意充当人质。 「幽华,还给我,他指名的是我。」她想抢回来,但身高不够高,他把东西高高一举起她便构不着。 「桃花,你认为我能眼睁睁地看你冲向危险?」她太高估他的定力了,只要和她有关的事,他都无法保持冷静。 「我……不会有事……」 她自己也不确定,在他深幽目光凝视下,她渐渐气弱,头一低,不敢看他。 「一丁点可能性我都不会允许,你该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我宁可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你。」她是他的空气,有她,他才能活着心跳。 她怔望他一会儿,垂头不语。 「少在那里难分难舍,我不是呆子,要一个比我高大的男人当交换对象,我要何桃花,若不是她,我就……」他做势要在沈坷坷白嫩脸颊划下一刀。 「等一下,我过去。」她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穆幽华,希望他能顾全大局。 他挣扎万分,根本不愿她落入这丧心病狂的人手中,他只求她安全无碍。 这时,陆清寒打了个只有他看得懂的手势,悄然往钟嘉铭身后绕,穆幽华拳头握得死紧一咬牙,漆黑深瞳布满阴晦和煎熬,脸部绷紧如硬石地放下高举的手。 在把牛皮纸袋交到何桃花手里前,他有多次想反悔,捏紧袋子的一角,与她拉据了一会才松手。 「早这么做不就没事了,省得大家都紧张。好,何桃花现在你慢慢走过来,别走得太快,双手捧着纸袋高过头顶对,就是这样,双臂打直……」眼见犯罪证据就要到手,钟嘉铭兴奋莫名,警戒心也特别松动。 「刀子移开,把人往前推,我喊一、二、三就交换。」 何桃花的想法是救人为先,她走得很慢,如他所要求的一步一步移动,她眼角瞄到小老板逐渐靠进钟嘉铭身后的举动,心里笃定地往前一步,准备替换。 但是谁也没料到钟嘉铭并非独自前来,就在大家屏住气息,以为快制服他的时候,杂物后方有一道镇静的声音忽然扬起—— 「嘉铭,你身后有人。」 钟嘉铭倏地一回头,陆清寒被逼提前行动,他用没受伤的手挥向他下巴,企图一拳击倒他。 只是陆清寒人未到,对方已发狠地推开沈坷坷,迅速扯过想用文件攻击他的何桃花,手中亮晃晃的刀子刺目得令人心寒。 「你们敢玩我?!何桃花你去死吧。」他手中的刀子往前一送。 「桃花」 噗,是刀子刺入肉里的声响。农衫晕开血红,鲜红的水珠滴落,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滴得很快,染红了脚下。 陆清寒咬牙切齿的一拳挥中钟嘉铭,接着警笛声在不远处响起,百年老店蒙上一层低迷的阴霆。 【第十章】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急诊室奔跑的脚步声,焦虑。 珍味斋众人的表情忧心仲仲,「手术中」的灯号末灭,等在门外的他们没有笑容,神色有一丝痛楚。 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变故的瞬间,痛的不只是出事的人,还有大家的心。 祈祷是唯一能做的事,求神保佑伤者渡过难关……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他,你是扫把星,为什么你不去死?你死了就不会带来恶运……」 蓦地,女人尖锐的狂吼声响起,句句刻薄,充满愤怒。 「够了,沈小姐,我念在你是幽华的妹妹不为难你,但是你的脾气请克制好,不要疯狗般地见人就咬,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陆清寒声音低沉冷着脸,将捣乱的沈坷坷从何桃花旁边拖开。 「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大家都不怪她?要不是她,幽华哥也不会受伤,她是凶手、她是坏人、她是狐狸精,我讨厌她……」 啪!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声音。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不能安静一下吗?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要发疯请滚远点,还有,没见过比你更自私、更不要脸的女人,你一定要贱成这样子才甘心吗?分明是你拖累了人,还敢恶人先告状,不是你会有后面的这些事吗?你才是带塞的彗星。 「赶快睁开你瞎了一半的眼睛认清事实,穆顾问真心所爱的人是桃花,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档刀,换成是你,你做得到吗?而穆顾问连昏迷前看的也是桃花,担心她的安危,一眼也没有看向你这个妹妹,这样你还不明白在他心中你连一片叶子的重量也没有吗?死缠烂打是有什么用」 众人目瞪口呆的瞪着手权腹破口大骂的女人,谁也看不出向来贞静文雅的王雅淑有这么大的爆发力,不仅打人还骂得都不用喘气,教人跌破眼镜。 惊愕之余又大大的感到爽快,就是要这样毫不留情地教训刁蛮的千金小姐,瞧她被骂得大气不敢喘,涨红脸憋着委屈,真是大快人心。 「你……你们都欺负我,我要跟我爹地说,叫他帮我出气……」在大家蔑视的目光中,沈坷坷气得跑出医院。 「去去去,赶快走,谁希罕你告状,你老爸是谁,是有谁认识……」一察觉大家都在看她,王雅淑难为情地收敛脾气,报然地走到何桃花身边,轻握着她的手。 「不要在意她的话,穆顾问外表斯文但体格强壮,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对他有信中心。」 「……嗯」红着眼眶,她木然地点头。 「你不要太挂心,他救你是出自本能,伤在他身上他反而笑了。」一个为爱痴狂的笨蛋!陆清寒伸手拍拍她的肩。 千钧一发之际,穆幽华扑上前为心爱女子档下一刀,及时让她避开致命一击,但是无可避免的刀身从腰腹处往上刺入,当场血流如注。 虽然救护车来得快,可是失血过多,在到院前就已昏迷,紧急输血进行治疗。 而钟嘉铭连同共犯周娜王一并被随后赶至的警察远捕。 陆清寒劝着她,「所以不要有愧疚感,他是爱你的,只要你毫发无伤,他受再重的伤也愿意。」这就是男人细腻的感情,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心上人有半丝损伤。 「我知道,我也爱他。」 看到他满身是血的笑着对她说「还好你没事」,她当下明白了一件事,爱他无须语言,他已刻在心版上,此生的爱恋唯他而已。 听她松口承认对穆幽华的感情,陆清寒嘴角微微扬高,在忧心之余,还能带点赏慰,暗笑好发这次的伤受得好,终于云开见月明,赢得佳人心。 「穆幽华的家属在吗?」 蓦地,手术房的灯灭了,一位穿着浅蓝色手术袍的医生走了出来。 「她就是。」 无异议的,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何桃花往前一推,她代表伤患「眷属」。 「手术很成功,我们医疗团队进行手术后已无大碍,先在加护病房观察,若无感染便可转到普通病房。 医生一说完,全身一放松的何桃花泪如泉涌,略显虚软地靠着墙,她终于能安心了。 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表情,放心地离开回工作岗位,把接下来的空间留给历经生死大关的情侣。 往后几天,何桃花就像忙碌的小工蜂,整天守在穆幽华病床前,一下子喂水,一下子问他饿不饿、痛不痛,替他翻身擦背,亲自换药,照顾得无微不至。 期间沈坷坷来过几回,抢着当看护,但是都被何桃花恶声恶气的赶走了,最后一次她拿着水果刀指着沈坷坷鼻头,警告她再出现就要划花她的脸。 「呃!桃花,那个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他还没废到什么都做不了。 见她拎着尿壶,他尴尬一笑。 「你遮什么遮,又不是没看过,你头两天动不了还不是我帮你处理的,大男人学人家小女生害羞个什么劲。」受了伤就该安分。 穆幽华无奈地苦笑,坚定地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下床走动走动有益身体健康。」 「好吧,好吧!我扶你,你走慢一点,步伐不准太大。」何桃花不快的放下尿壶,小心地扶他走向病房内附设的浴室兼厕所。 他轻笑,不敢笑太大声,怕扯痛腹背的伤。「喋喋不休,唠唠叨叨,你越来越像管家婆。」 「怎么,你敢嫌弃?」是他她才管,换成别人她一句话也懒得提。 第二十四章 「当然不敢,荣幸之至,你天天在我耳边念着,我身心舒适。」在解决了生理需求后,他趁机在她面颊上偷啄一吻。 何桃花脸红地瞪了他一眼。「不正经,有人找骂挨的吗?你要不要顺便看一下脑科,检查看看你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医不了的,我中的是『桃花毒』,药石同效,要你才救得了,你可是我的解药。」他故意将半边身体的重量靠向她,温热气息落在她唇上。 四唇相贴,吻得缠绵,流动的爱恋深深地笼罩两人。 「就会说花言巧语,老是不守信用,才刚说完没有下一次,结果你马上又受伤了。」一想到他身上全是血的模样,她仍心有余悸,指尖微微发颤。 穆幽华握住她双手,语气温柔的说道:「意外是无可避免的,只要你能安然无恶,我还是会失约。」 「你背信。」她咬着下唇,目光低垂。 其实她不看他是为了掩住眼底泪光,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不是一个「爱」字足以形容,是更深的情感,发自内心,她被深切的宠爱。 他挑起她下颚,合笑的凝望。「爱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从不后悔与你相遇,在于影曼的岁月里,你是我心的领航员。」 「我……我也爱你……」她终于说出口,一说完她发现说爱并不难,还有种海阔天空的豁然开朗感。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你让我等得好辛苦。」他笑得深情,墨黑的深瞳里满满是她。 「对不起,我太害怕受伤了,不够勇敢,我不敢相信有人会真心爱我。」亲人的遗弃是她心底的伤,它形成巨大的黑洞将她吞噬。 他纵容地摇头,轻抚光滑粉肥。「最后一个前男友,好好地弥补我吧!用标的下半生。」 「什么前男友嘛!你和美花姨串通,我桌上的前男友名单是你放的吧!她是你在台湾的眼线对不对。」何桃花不笨,前后一连贯就想通了。 答对了,无奖励。他转移话题,「桃花,我饿了。」 「啊!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她将他扶坐床边,动作轻柔。 「蛋包饭。」 「蛋包饭?」她愣了愣,有些一怔愕。 「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你做了蛋全焦了的蛋包饭,番茄酱倒得太多,好酸,可是我们还是很高兴地一人一口吃光,边吃边说番茄酱一定坏了,太酸了。」他们都知道是她手艺差,却怪罪最无辜的番茄酱。 想起那段瑰丽的青春,她眼神柔了,忍不住微笑。「你吃最多,把饭粒吃得干干净净。」 「我是怕你拉肚子才赶紧吃光光,你的蛋呀!煎得都有苦味了。」苦在嘴里,甜在心里,即使他当晚腹痛如纹,吞了好几颗正露丸。 她扑味一笑,顽皮又羞搬在他脸上印了一吻。 「我去买蛋包饭了,你休息」 何桃花才刚要跨出一步,身后一只大掌拉住她,捧看她脸颊热切吻看,久久才放开。「我已经订了,待会有人会送来。」 像是收到暗号似的,一个穿着侍者服装的男子推门而入,他站得笔直,右于托着圆盖盖住的银盘。 「这……有点太隆重了吧!你是住院还是在五星级饭店,排场这么大。」她笑得很大声,不觉有异。 侍者掀盖,一盘冒看香气,颤色金黄的蛋包饭完整地放在托盘上。 「亲爱的桃花小姐,女士优先,请先尝上一口。」待蛋包饭被放到桌上,穆幽华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她用餐。 「古里古怪的,你真的该到脑科挂号。」何桃花喷笑,从善如流地舀了一匙放入口中,蛋的滑喇和饭粒的甜香融合,她感觉到一股甜蜜的味道。 他但笑不语,手跟看一动。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无声却洋溢着幸福滋味,泛着光彩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蓦地,何桃花微讶地停下进食的动作,用汤匙拨开米饭,她汤匙挖下去时感觉有硬硬的东西在里面。 「咦!这是什么……」 穆幽华笑着以纸巾擦擦闪着红光的宝石,托起她的左手。「何桃花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让我一生一世陪在你身边,和你看遍无数的春夏秋冬,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你……你这是……」她眼中盈泪,喷咽得说不出话来。 「说,我愿意。」他微微紧张,手心出汗,但笑容真诚得令人无法拒绝。 「我愿意……」她笑中合泪,哭得投入他怀抱。 他激动不已地伸手抱紧她,轻巧地将完美雕珠、切割成蜻蜓形状的红宝石戒指套入纤白指头,完成了对自己、也是对她的承诺。 套住爱情。 「出来了,出来了,哇!新娘子好漂亮,你看她笑得多美呀!好像阳光下的精灵,美得教人也想结婚……」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众人手中的礼炮一拉,爆开的纸花洒了两人一身,欢乐的笑声也随之响起。 穆幽华和何桃花的幸福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看得见的每一张脸都欢喜地笑着,为小夫妻的恩爱羡慕又动容,口说恭喜,频送祝福。 席闻八十几桌,宴请糕饼店的员工和幸福里居民,美花姨特别借出里上的活动中心办筵席,她一人身兼媒人、女方家长总招待和主婚人,把婚宴办得热热闹闹的。 不过新人的家属一个也没到场,他们通知了,但不坚持他们一定要出席,喜帖上还多印了一行小字,只限家人,外人回避。 言下暗示若非出自真心乐见喜事,家人如外人,谢绝虚备,这一行话把某些人气炸了。 「还喜欢吗?老婆。」穆幽华牵着妻子的手,缓缓走在红毯上。 「你……你怎么办到的?我……我的妆会花掉……」她又想哭了,太多的幸福多到她快装不下。 「有心就做得到,这是属于我们的幸福季节。」他低头吻去她眼角泪滴,笑拥迟来的美梦。 室内挂满红色彩带,鲜活生动,以长条造型气球编成的红蜻蜂高挂在买枕板,彩带一飘动,蜻蜂也跟着动起来,好像乘着风欲飞高飞低。 活动中心的广场飞着一只只风筝,也是连成串的红尾蜻蜓模样,交错着在蓝天下争艳。 跑着,闹着,笑着的小朋友人人手,中一只竹蜻蜓,他们搓着双掌让竹片飞高,一次又一次,玩不腻地比着谁飞得远,谁飞得高。 虽然没有血脉相连的家人在场,可眼前笑声轻扬的这群人就是她的亲人,她并不孤单,有这么多的人陪着她,她还能不快乐吗? 何桃花流下喜悦的泪水,感动于大家对她的爱护,尤其她已拥有了对她不离不弃、她最爱的男人,这一生再无遗憾了,他是她永远的靠山。 「太过分了,本来想赚你们的红包,没想到得先赔上大红包,真是失算……」 在大喜之日送上喜帖,连同红包一并送到新人手中,还顶着前男友身分入座女方席位,还带新女友来吃个够本,张志辉这人也够逗了。 「真刺眼的前男友,好想把他折成四方形邮寄外太空。」穆幽华半开玩笑的打趣。 「你也是前男友,想寄到什么地方?」何桃花好笑地看着假意吃醋的老公。 「寄到标心中。」他低头一吻。 她脸色红通通地娇噎看戳他胸口。「滥用广告词。」 他轻笑,再度吻住她。「有一样不滥用,绝对让你满意的惊喜。」 「惊喜?」 这对新婚夫妻悄悄从自己的婚宴开溜,穆幽华故作神秘的蒙上妻子双眼,温柔地牵着她往前走,相依偎的身影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倒影。 她信任他,全无怀疑,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到了,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他放开手,让她迎接他亲手送上的礼物。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咦!这不是我家吗?」等一下,好像有点不一样。 「老婆,再看仔细点。」他笑着抱起她,入家门前的新娘抱,象征夫妻长长久久,永浴爱河。 何桃花的双目蓦地瞳大,难以置信地惊呼,「你把陈伯伯家打通了,两家并成一家?」 「还有屋顶。」穆幽华提醒。和桃花关系稳定后,他就联系陈伯伯,向他买下房子。 抬头一望,她顿地一怔,随即笑开了,开心得想向全世界大叫一我结婚了,我有最爱我的男人! 屋顶上,一只木头组合成的巨型蜻蜓停在上面,躯干和翅膀采活动式关节,风一吹过,蜻蜓的身体会往前倾,双翅微微震动,仿佛下一秒钟要飞上青天。 「欢迎回家,我的桃花。」 两人相视一笑,幸福甜蜜的一吻。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