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独龙传》 第一章 来历与先生 大汉并州雁门关外,故事将从这里展开...... “蛮夷,离我们远点!” “李..那个啥,滚出去!” “小杂种,滚出我们村子!” ......村子里各种小孩子用着各种粗鄙不堪的语言攻击着他们面前的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身穿兽衣包裹着长袍,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一个年轻人,就在一片辱骂声中抱着从很远的镇子里换来的药,一声不吭的朝前走 他不敢还嘴,也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年轻人很强壮,可能是祖上有塞北胡人的血统原因,他从小就能上山打猎,体格也比常人更加结实,虽然看上去并不强壮,但是气力并不小 他不敢逗留是因为他怀里的药来之不易,是在山里挣扎了一天才猎到的一匹狼,去到二十余里外的镇子上给自己母亲换来的药,那是救命的药! 他来到了这个村子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这个村子最破旧的房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露出一脸的微笑,走了进去 “娘,俺给您买药回来了,我这就给您熬药去” “咳咳,鍪儿先别忙,过来” “娘,您不在床上休息,下地作甚?快快床上去,你身子弱,经不起风寒!” 李鍪赶紧跑到母亲身前,扶着老太太往卧室走去。 “鍪儿,又挨欺负了吧,这次,你没有和村子里面起冲突吧” 老太太伸手摘下了李鍪右肩上的烂菜叶,顺手帮他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一脸的慈爱,眼神中也有浓浓的怜惜和愧疚。 “嘿嘿,娘,放心吧,俺不和他们计较” “鍪儿,别怪娘也别怪你那死去的父亲,他们只是想落叶归根,在汉人们的眼里,咱们娘俩终归是不被人信任的蛮夷,谁让双方仇恨那么大呢!” “娘,俺知道,可是,爹总是说,我是汉人,我姓李,飞将军李广的李,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那么欺负我们,就因为我们是从塞外来的么?就因为您是胡女?我不懂” “因为,这是雁门关!” 李母看着窗外,喃喃说到 “雁门关?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这里的人!” 李鍪还是熬了药,服侍母亲喝了药睡下之后,他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弓箭,轻轻掩上房门,走了出去,趁着天色还没有黑,走向了不远处的太行山余脉,期望能够猎到只山鸡或者兔子解决家里今天的温饱。 他真的不喜欢这个村子,就像这个村子的人也真的不喜欢他们一家一样。 哪怕他祖父,他父亲,口口声声告诉村民他们是汉人,还是什么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哪怕急匆匆脱下身上的兽皮衣服换上麻布长袍,解开发揪,挽起头发,无论做出什么改变,他依旧能从村民眼里看见浓浓的厌恶和不喜,当然,大人的不喜还会隐藏在自己的心中,而孩子们却肆无忌惮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李鍪很小的时候就从代郡乌桓部落来到了大汉境内,他还记得他们全家是被一个汉朝的大将军带回来的。 当时的他们在一个叫乌桓的族群部落里生活,每天就是牧马放牛,无趣而且经常无法温饱,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了一只军队,人数并不算多,应该只有几千人吧,或许更少,打着“汉”“曹”“张”等等这样的旗号。 那只大军就这么对着部落前面集结的的乌桓大军直冲而来,在密密麻麻的乌桓大军面前,那几千人就像大草原上的一只羊群一样,那么渺小。 可是他们乌桓当时的王“塌顿”感觉很紧张,不断的大呼小叫,不断的指挥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仿佛前面是魔鬼一样的让他恐惧!然后“羊群”冲上的“草原”,仿佛很长时间,又仿佛就那么一瞬,那个汉朝的大将军冲到了他们的王的面前,只挥了一刀,他们的王就躺在了生他养他的这片大草原上。 然后乌桓大军开始了溃败,开始了逃窜,哪怕对手仅仅有数千人,他们有不知几万士卒,仍然不敢反身冲杀,直至逃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战争的最后那个大将军带走了王的头颅,可能是要当做他的战利品吧,当然同样带走的还有数不尽的牛羊马匹,还有密密麻麻的俘虏和族人,奴隶,哦,对了,其中还有李鍪一家。 辗转数年,他们一家去了很多地方,幽州代郡,冀州邯郸,并州的上党,最终来到了这个叫雁门关的地方,这些年李鍪学会了汉话,学会了耕种,虽然没有土地让他耕种,还学会了和汉人打交道,只不过汉人不想和他们打交道罢了。 在这些四处流浪的日子里,李鍪也终于知道了,那个把他们从乌桓带到大汉的将军叫什么,他叫“张辽,张文远”,听说现在张辽去了更南边的地方,那里难道也有汉人嘴里的“异族”么?他在那里也一定很威风,很厉害吧,李鍪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厉害的就是这个张辽将军了。 “我以后,一定要成为比他更厉害的人!”李鍪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弯弓,踏进了深山。 李鍪运气还是不错的,在茫茫大山中,还能在天黑之前猎到两只兔子。 拎着兔子背着弓,快步走回家去,远远的就望见门口有一个人,穿着单衣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跪在门口左侧。 “你是谁?”李鍪赶紧紧跑几步冲到家门口,看着大门紧闭,屋里还隐约传出母亲的咳嗽声,心中也安稳下来。 “路过一旅人,想在此定居的旅人”寒风,单衣,一老者。 “你为啥不进去?俺娘心善,不会不给你开门的,还有你刚刚为啥跪在俺家门口?” “呵呵,家中仅有生病的妇孺,主家又不在,进门于理不合,刚刚,跪坐于地等主家归来罢了” “跪坐?那种迂腐又没用的文人才有的礼节,没有我们坐着舒服”李鍪忍不住的嘟囔,虽然说是嘟囔不过声音还是能够让对面的人听见“算了,我就是主人,快进来吧” 这种瘦弱不堪的文人酸儒,李鍪也不怕他有坏心。 “多谢主人家了”老人先是鞠了一个礼,才缓步进屋,进屋之后看见从卧室走出来的李母又弯腰致歉。 “先生快坐,先生风尘仆仆而来这是要去哪儿?”李母欠身回礼以后问到。 “任性而来,心之所在即是吾家” “说白了不就是满地儿要饭得哪儿睡哪儿嘛,文绉绉的惹人厌烦”李鍪听不得他们这种文绉绉的对话,拎着兔子就要去收拾! “鍪儿不得胡说,先生是有学问的人,怎能让你这不学无术的放浪子侮辱”李母气的想抽他,若非这两年家中长辈接连去世,她这个母亲又有病在身,让他小小年纪在外面忙活生计,变得这般,李母也是既心疼又气氛还觉得愧对他们李家先祖未能教导好孩子。 “老人家莫要动气,小郎君也是血气方刚之时,听不得我这酸儒之言也在情理之中,他的孝心也是着实令我钦佩。” “娘您别生气,俺给先生道歉! 先生对不住,俺之前甚是没礼,俺这就给您杀只兔子赔罪”李鍪看见他娘生气也赶紧服软,不过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赔礼还是赌气,反正说完拎着兔子就跑了 李鍪在屋外开灶做饭杀兔去皮,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些事情做起来也是极为顺畅,不知已经做过多少次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李鍪方收拾妥当,将饭菜端到屋里,刚进屋就听见母亲一边咳嗽一边和老人说“那就麻烦先生了,明天开始鍪儿也就交给您了” “当不得老夫人这么说,李鍪他是个好孩子,心地纯善,正可谓孺子可教” “娘,你们刚刚说的啥,什么我就交给他了?”李鍪一脸懵懂,不知为啥他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被“交出去了” “先生有大才,又想在这村中落脚,明天开始你去帮先生盖房子,晚上先生教你读书习字,诺大的人儿了,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气煞为娘了”李母见到李鍪,再看到他这个随随意意的站像,气就不打一处来。 “谁让你们给我起的名字这么难写,你看村里他们都叫狗子,大根啥的,又简单又容易记”李鍪对自己的名字也的确是,一肚子的委屈,从小为了学会这个字没少挨母亲的打! “鍪,是指战场之上将领的头盔,是带领士兵走向胜利的标志,这个字为名字,老夫人,您还是将门之后吧”老人看了李鍪一眼,向着李母说到 “先生慧眼,他的确是将门之后,不过祖上衰败了,后来更是流亡塞北,我也本是一胡女只不过家夫从小和我一起,教我汉话和礼法,可惜家夫走的早,留下这一孩儿我却教导不好,愧对李家列祖列宗”李母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想起了什么。 “夫人节哀,小子你且记住,名字乃是父母对孩子最大的期望,你现在还未行字,你的名你要死死的记在心里,因为这是你的父亲母亲对你最大的心愿!”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一点虚弱,但是这一刻,李鍪不知道为何却是不敢反驳面前这个老人! “是” 李鍪本以为这个老家伙也就是盖一个自己住的小院子,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草草弄好,结果看到他给自己指出的位置和圈出的范围,足足有三间大屋那么大,这凭他自己可怎么弄完啊,看了一眼寒风中的老人,李鍪直接放弃了他和自己一起盖房子这个想法,“母亲真是的,给家里找麻烦,我还需要照顾你呢这可怎么办”李鍪嘴里是嘟嘟囔囔的不停,也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的母亲还是埋怨那个就会看热闹的老头子。 “勿忧勿忧,很快就会弄好的,很快就会有人帮助我们的”老人倒是丝毫不慌,慢悠悠的说到。 “帮忙?除了俺娘还有谁会这么傻帮你这个外乡人,虽然现在不是农忙,也没有人会闲的无聊来帮你这个异乡人的”李鍪对老人的天真表达了十足的嘲讽! 话该说还得说,反正老娘不在,也不怕得罪这个老头子,这满腹怨气,终于能够发泄发泄了!呛了老人几句之后,李鍪感觉自己心情舒畅了很多,干活都更加卖力了! “这里可是管先生的家?”“管先生在家么?”“管先生是哪位?”。。。。。。本村的还有邻村的还有不认识的村民们好像说好了一样都来到了这里,还都带着自家的男孩子,“听闻管先生要定居在此地,我们都来给您盖房子了” “好,好,不过长者请回,留下孩子即可,他们帮忙就够了”老人或者说“管先生”乐呵呵的对着村民们致谢并说到“以后这也是孩子就学之地,所以只需要他们来做就可以了” “哎呀,管先生,这几个小犊子才有几分力气,让他们这得干到哪时哪晌去,还是我们来,我们干活利润,您就放心吧!”村民们一边说一边就要上手帮忙! “诸位请慢,欲让孩童就学于吾就要让他们自己动手,旁人,帮不得!”管先生还是那么一脸笑容,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再是乐呵呵的了。 “老头子就算迂腐,瞎讲究!有人帮你还不乐意了,迂腐至极!”李鍪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开始低声呛他了。 “无知小儿!汝怎么懂管先生的深。。。深。。这个深明什么义,还不闭嘴!”“小小蛮夷就是不懂礼数,快快给先生赔礼道歉”“这小斯甚是不懂礼节,简直粗鲁不干!管先生勿忧,我们将他哄走就是”刚刚还有些许尴尬的村民们,听到了李鍪的言语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所有声音都对准了他!好像他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一样。“爹,那是粗鄙不堪,您说错了,我听过这个词的”还有小孩子忙忙给自己父亲纠正错误,不过这个眼睛嘛,直勾勾的看着管先生! “好啦好啦,诸位心意管某心领了,这个小郎君亦是帮我盖屋之人,也可来我门下听讲,诸位莫要让老朽做了这背信之人!感谢诸位了”管先生出言制止了他们继续,同时,也让这件事就此结束,让村民们,回了自己家,仅仅留下他们带来的男孩子,村民临走之时皆是嘱咐自家孩子,定要好好表现,听管先生安排云云,听的李鍪连连摇头,实在是不懂他们的想法是为何。 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是孩子也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从小在村里打闹生计,这膀子力气也还是有些的,有了他们的帮助,这个原本李鍪认为遥遥无期的“大活计”仅仅数天就干完了。 “这屋子干的还真是。。。。。狗屁不是啊”李鍪看着七扭八歪缺东少西的房子,发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感慨。 杂乱无章的茅草屋顶,东一块西一块的土坯石墙,连墙面感觉都是倾斜的,“就知道让一群娃娃做事儿,肯定干不成,迂腐的老头!” 李鍪和其他的孩子跪坐到屋子里的草甸上,看着凹凸不平的墙面,看着前面气定神闲的管先生,再次在心里鄙视了这个迂腐的老人!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今天天色已晚,就不再对你们授课了,回家之后把这几天晚上教给你们的字再回忆一下,另外,看着你们自己的成果,明天告诉我,你们的感受,这,也是我明天对你们的授课,好了,快回家吧”管先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自以为是的老头,还以为自己弄得多好呢?真是迂腐”李鍪临走之前再一次在心里发出了例行公事的鄙视,至于为什么不说出来了,主要是这几天一出生就被一群人围攻,还不能打他们怕自己娘生气,李鍪只是直,又不是傻,自然学会了“腹诽”这一项高端的能力!“看我明天怎么拆你的台,哼哼” 这一夜,李鍪也是绞尽了脑汁就是想不出什么又文雅又能损管先生的语言,最后无奈只能先睡下,心里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实话实说,让管先生出大丑,哪怕最后被赶出去也一样,正好自己不想再去和那些不喜欢的人一起听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李鍪就出发去了管先生出,一路上也一直再继续组织自己想要说的,虽然他们相隔也就仅仅数十步路。“今天,一定要让他们脸上难堪!哈哈哈” “真是。。。兴奋啊”李鍪特地起了一个大早,结果来了之后发现他又是最后一个,嗯,对,又是最后一个!之前是因为一大早需要给母亲熬药煮粥,昨天一整晚都处在兴奋之中,天还没亮就起床给母亲熬药,还煮了菜粥,就是为了能早早的到来,嘲讽管先生,结果他还是最后一个来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同窗! 很快管先生出现了,各回己位。 “好了,说说吧,昨天你们的感受”管先生一脸微笑,仿佛要听到无数赞美一样。 “先生运筹帷幄,众学子齐心协力,终成这高堂大屋”一个衣服还算过得去的小童迫不及待的表现起来,这一听就是不知道从哪个差着不知道多少辈儿豪门亲戚的私塾里上过的,一听就倍儿有文化。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把这小老头儿乐的,真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李鍪听的是不自觉的腹诽起来,还用上了前两天刚学会的句子。 “哈哈,好,好,还有么?”管先生老脸就如菊花开放一般,乐不可支啊,仿佛他说进了自己的心坎里一样。 “有!我也有想法!”李鍪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告诉他们真实的现象是什么了! “小小蛮夷,还能有什么高深大论不成?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就是,一个无知小儿,先生把你留下已经是莫大恩德了,竟然还想借机讨好先生,简直无耻至极!” “恳请先生将这个扰乱课堂之人轰将出去,莫扰了咱们的清净!”其他学童一听见李鍪发声,一阵讥讽瞬间发出,更有甚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请求管先生把他轰出学堂! “收声!李鍪,说说吧,你想说什么”管先生盯着李鍪,眼神仿佛可以洞彻人心!不过李鍪觉得,他这就是暗示自己别瞎说话,不能不给他面子! “先生,俺觉得咱们盖的房子,简直。。。。简直。。。简直太差劲了!外面乱七八糟的,就连屋子里面都杂乱不堪,这一下雨不说漏雨,房顶都会塌的!” “胡说八道,李鍪你不安好心!” “李鍪你胡说,你就是故意气先生,你快滚出去!” “李鍪,你。。。你。。。反正就是你不对!”又一次的群起而攻之,不过这次,李鍪也做好的准备,为了出心中的一口气,反正也不打算再来了,大不了今天和他们打一架!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好,非常好!”管先生开始只是不明所以的轻笑,慢慢的越笑声音越大。 “管先生,虽然俺特别不喜欢你,但是你别被俺气疯了啊,那俺罪过就大了,俺会被俺娘打死的。”李鍪感觉这个老头子已经疯掉了,自己不过才说了这么两句,他就不行了,这老头,怎么这么不禁气,以前也没发现啊。 “既然害怕你娘揍你,以后就少和我犯浑!好了,可以了,大家都坐好吧,开始授课了”管先生瞪了李鍪一眼,同时也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这个房子啊,的确盖的十分糊涂,李鍪说得对,七扭八歪,草草了事,一碰上风雨,肯定就塌了,你们都还是懵懂稚童,哪里懂得如何盖房建屋呢,一群不懂的人,无论多么努力,又怎么能做好这件事,论语曾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便是这个道理,你们且记住,做自己擅长做的事,事情让会做的去做,圣人尚有勤学好问之礼,便是说他也有不懂之处,莫要强出头,就如这房子,你们不懂,从一开始就错了,房子越大,错误便越多,房子越高,危险也就越容易出现。来,读一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一刻,就连李鍪也不自觉的跟着读了起来,读着他最不喜欢的四书五经。 这一天,便是在学习这句话中度过,当管先生告诉他们下学之时,他们才恍然而醒,这半天很快就过去了,临走李鍪找到了管先生。“老。。先生,既然您明知道我们盖不了房子,您为什么还一定要我们自己动手费这么大力气盖这个不能用的屋子呢?”“因为,自己盖房子这才是你们第一课,在这个世道,你们需要先学会生存,父母或许来不及完全教会你们!”管先生抬着头,目视远方,悠然说到。 “听人家说,私塾都是学习四书五经,圣人言论,为什么,你教的这些都和人家教的不一样?你是不是骗子”李鍪在没别人的时候,呛先生那也是必修话题。 “四书五经是教人如何做事,学做事之前,要先学会做人,这便是基础,所以人都做不好,做事做的再好,也不过是危害苍生罢了!”管先生似是另有所指,李鍪听的似是而非。 “那。。马上就要入冬了,我们就用这个房子授课么?感觉好危险!”李鍪转身离去之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哈哈,太行山下,我已经拜托村民盖好了新的学堂,过两天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管先生看着刚刚风刮过之后房顶漏出的一个大洞,觉得,这个问题的确非常紧急和必要! 新的学堂不愧是村中长辈们自己督健,又结实又。。。又。。又结实! 秋去冬来,太行山下的小小学堂,每天清晨开始,便有了郎朗读书声,他们未曾有过四书五经,却在秋收之后的田野里,教会了他们硕鼠,教会了“诗经”并不只是诗,在村中有喜事的时候教他们“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在大雨磅礴中,管先生的等待教会了学子们“言必信,行必果”和“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而在李鍪看来,最重要的就是,告诉了他,“你,早知道你适合干什么,只有找到了自己的路,你才有可能做出些什么,至少可以做好些什么”李鍪似乎懂了什么,但是又不太懂,不过,他记住了。 冬天的人们都是懒散的,守着并不算多么暖和的火炉,穿着并不厚实的衣服,谈论着今天李鍪能打回来点什么么。 这两个多月,对李鍪改变最大的就是,因为管先生的缘故,村里人对李鍪不再那么敌视,毕竟他们觉得管先生总是对他另眼相看,而李鍪也因为管先生的缘故,进了山里,如果运气好能够多打到几只猎物,也会分润给他们一下,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李母最近病情好转,又有了揍他的气力,他也不会那么老实的给他们。 不过毕竟都是孩子,尤其是和管先生还有李鍪一同进山为了过冬砍柴,见到了李鍪那百步之外一箭射偏的囧样子,众人大笑和李鍪恼羞成怒的大吼大叫中,距离拉近了很多,“原来那个蛮。。。混小子也没有那么冷漠”不少孩童发现了原来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蛮夷”这个词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先生,先生,先生在么?管先生!管先生!”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喊声。 “是大根叔,他来干嘛?”屋里的孩童听出来了声音的来源。“先生,大根叔找您” “先生,刚刚雁门关传讯,于扶罗有集结部落欲图袭扰我并州与河内,让我们抓紧时间先迁入雁门关内。”管先生一出去,就被大根拉住一顿说,“于扶罗就是南匈奴的单于!” “匈奴南下,这是要冬狩了啊,快带孩子们回家收拾,这里离雁门关不远,快快去吧”管先生也知道这种事,慢不得。 不愧是并州边境,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于扶罗单于自己抄家伙上了,不过只要进了雁门关,凭借险关精兵,他们进不来!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都收拾好了,在村口集合准备出发了。 “鍪儿,鍪儿呢?你们谁见到李鍪了?”李母在家左等右等都没见到李鍪回家,被几个上门的村民护送着到了村口还是没有见到李鍪,就开始着急了。 “大娘,李鍪进山了,他说要趁着未曾下雪还没有完全封山要再去打几只猎物过冬!”几个知道李鍪去处的孩子赶紧告诉了李母。 “这。。这可怎么办?不行,我要在家等他,他回来了,会着急的!你们先走,等他回来了,他带我再去追赶你们,你们快走吧”李母一听更着急了,嚷嚷着就要回去等他,然后被一双大手拉住了。 “老夫人你先跟随村民去雁门关躲避,我曾和李鍪一同进过山,大概知道他在哪儿,你们先走,要不然他带着你,走的太慢了!”管先生双目直视李母,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语“那,那,拜托先生了!” “老太太,快上牛车,放心吧,李鍪不会有事儿的,匈奴人只为了粮食,不会进山的!”村民们也纷纷劝说! 等村民们走远了,管先生看了一眼茫茫大山,走了进去。 李鍪平时都会在比较深入的地方设置陷阱?这样才有可能捕捉到比较好的猎物,当然,只是有可能,因为这么久了,他除了给母亲换药的狼是自己掉进去的以外,那地方是再也没有进去过什么猎物! 当管先生来到布置陷阱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李鍪明显还没有去过,看来还在山里转悠,管先生席地而坐在旁边等他的时候看了一眼陷阱,果然是空空如也“就知道你布置的这么简陋抓不到好猎物,哎,说了你还不听,看来你不适合做猎人”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传来脚步声,“终于来了啊”此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呀?老头子你怎么来了?家里断粮了?来陷阱这偷我的猎物了?”李鍪看见管先生在这出现,的确是十分惊讶。 “匈奴来了!” “匈奴?呵呵,先生为何还不走,现在村里的人应该都走了吧,我要赶紧去接我娘进山里来了”李鍪笑了笑,也没有太大的紧张,毕竟这也是例行公事了,这可是大汉,哪怕中原地区战乱不休,也是随时可以暴打异族的,正如十年前北伐乌桓,带走了自己一家人,再之前听父亲说的白马将军公孙瓒,让乌桓众多部落听之而色变!这个时候的汉人,哪怕李鍪这种仅仅在大汉住了十年的汉人,也是极为看不起异族的,实在是不禁打,大有一种,我还没用力,你就躺下了的感觉。 “不用折腾了,你娘已经被接到雁门关了,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这次是于扶罗亲自来的,雁门关得到的消息也有些晚了,现在匈奴人应该已经越境了吧。”管先生拦住了要下山的李鍪,这个时候要是让他下了山,和匈奴人脸对脸撞上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可禁不住匈奴人的折腾。 “倒是忘了,最近他们良心发现了,哈哈”感激归感激,嘴上还是不能服软的,管先生看着他也不置可否。“老头子,我想去看看村子,看看现在怎么样了”李鍪的家在山脚的一边,算得上是远离村子。也不知道每次匈奴冬狩之后他们怎么样了,反正自己家因为太穷了,匈奴都看不上眼。 “你这是想去拯救村子么?小英雄”离开了学堂,管先生平时也是挺和蔼的挺有趣的一个家伙,和传说中的那些呆板严肃的老夫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或许这也是李鍪喜欢管先生的原因,不过旁人更多的是认为管先生能忍受李鍪嘴这么贱,还没有把他扔出去,真是大度之人啊。 “可以么?我们可以拯救村子么?”李鍪眼睛放光,小时候就听到的故事,隐士高人出山救福苍生,智计高绝,谈笑之间强敌灰飞烟灭,就像十年前,那个叫周瑜的男人一样,听说村子里还有一个男人当时跟着那时还是丞相的魏王曹孟德东征,以为可以一统天下,没准还能封个将军光宗耀祖,结果数十万大军就在沉在了长江之下,莫非,管先生,也是一个大智者,大隐士? “来,我教你写几个字,送与你!”管先生含笑把李鍪叫到身前,和蔼而又那么可靠,“莫非这就是锦囊妙计?”传说现在正在和魏王争夺汉中的刘备军师诸葛亮就曾经给了刘备锦囊妙计,让他平安从江东归来。 “来跟着我念,李鍪之墓” “李鍪之。。。。死老头,你咒我!” “你这都要去匈奴阵前送死了,我得给你送行啊,这不,送你一副好字!” “呸,你这个死老头,一看就是一个酸儒!没半点本事,你看看人家周瑜,人家荀公,人家诸葛亮,怎么到你这,就会写一个李。。。那个啥之墓!呸,呸,真晦气!” “我看谁也没办法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战胜一群匈奴人!” “十五岁!我十五岁,过了冬,就十六了!就可以。。就可以。。。” “就可以娶媳妇了,如果你能找得到媳妇,哈哈”管先生这个嘴,怼起人来也真是毫不留情,绝对是在李鍪这受了太多的怨气,今儿一次性发泄出来了。 一路玩闹他们也终于走到了离村子最近的小山包上,看到了,滚滚浓烟,这个村子,都被烧着了,“那是学堂么?也。。也没了”李鍪看着一片浓烟,再看着纵.横.驰.骋的匈奴人,看着挨家挨户搜粮食,鸡鸭,布匹,还一处处放火的匈奴人,尤其是看见学堂上滚滚浓烟,心中仿佛有着一团气堵着,出不来,很难受! “先生,我们能干点什么吗?” “活下去!” “那我们学习四书五经,学习您教给我们的东西,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活着” “好!” 第二章 双方应对 “百夫长,山上有人!”村里的匈奴骑兵并不是瞎子,相反,他们的眼睛比老人和孩子可好多了。 “无事,几个难民罢了,不用管他。。。。射上几箭,吓唬吓唬他们,哈哈”百夫长不是那个新兵蛋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对面的是什么人! 嗖嗖嗖,一阵箭矢飞过 “老头子,这些匈奴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隔着这么远就放箭,这不是浪费么,怪不得被。。。” “快闪开!”管先生眼睛一瞪,一脚把李鍪踹出去!特!别!用!力! 要不是李鍪脸上还有箭矢划过的血,以及身后插入树干的箭矢,李鍪绝对会认为管先生在蓄意报复,嗯。。。现在也这么觉得。 山下的匈奴人欢呼着,李鍪看见一个在众多兽皮衣里穿着破烂皮甲的“匈奴人”拿着弓,调转马头,招呼着其他人离开,仿佛,没有射死他很无趣一样。 “他。。。。他。。。他在山脚,这里可是半山腰啊,这么远,这么远,他怎么会?”李鍪已经傻眼了,差不多百步之远啊,他是怎么射到自己面前的。 “匈奴善弓马,你不知道么?你原来在乌桓的时候没见过?”管先生现在严重怀疑李鍪是不是真的在乌桓部落待过,这么“没见识!” “乌桓?乌桓不是每年都被幽州的汉人打秋风么?我爹小时候刘焉打劫我们,等到好不容易刘焉走了,刘虞大人来了,刚有些起色,我们鲜于部落的还很多大人还跟随了刘虞大人,结果没两年公孙瓒就来了,太过分了,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打我们!每年没粮食了还去我们那里打秋风,还。。还让我们给他贡献白马!不纯也要打我们!”李鍪仿佛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情绪,嗯,很不好,很不好,还哭了!“好不容易公孙瓒死了,张辽又来了!” “真是一个没有尊严的异族啊”管先生想了想,拍了拍李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自己总是很想笑出来。 乌桓作为一个新崛起的民族,也想学习异族里的名人檀石魁一样,饮马中原,让大汉年年进贡,岁岁称臣,要是再能要来几个公主,那就更好了,结果刚刚开始嚣张,就碰到了幽州州牧刘焉,作为大汉宗室里少有的铁血派和野心派,直接就让乌桓折戟幽州,连边境都不能跨过去,也就是偶尔打打秋风,勉强度日。 好不容易熬走了刘焉,换来了温和派的刘虞,建立了友好的交易,吃不起饭了还能找刘虞要要粮食,不给就去抢,无非最后去道个歉就没事了,还没来得及开心,来了一个叫公孙瓒的校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来了之后,就变成了公孙瓒去抢劫乌桓,然后刘虞去道歉!到了最后还因为刘虞道歉太快了,顺手连刘虞都弄死了。一个自杀之前都在边境陈重兵,放大将的诸侯,结果就是到现在乌桓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好了,匈奴人走了,我们也走吧,早点去雁门关,你娘还等着你呢。”管先生看匈奴走远了,也终止了李鍪的哭闹。 “大汉,为什么不出兵打他们,让他们这么肆意劫掠?”李鍪看着村子里的狼藉,不明白为什么雁门关还不出兵,让匈奴这么肆意驰骋的破坏。 “汉中还在大战啊,现在雁门关没有能力出兵的。”管先生想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也不好了起来。 一路无话,两人终于赶到了雁门关下,战火还没有弥漫到雁门关,可能匈奴人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敢来这刷存在感。 “娘,您还好吧?”李鍪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无事,无事”李母看到自己孩子还能蹦蹦跳跳的,也终于放下心来。 众人在官兵的带领下,到了集结点,这种时候,肯定都是统一管理,以防生乱,如果战时紧急,年轻人还会被征召上战场防守。 “先生,您说我们会不会被征召啊?匈奴人这次来的好凶啊”村里的青壮们一旦安稳下来,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 “莫慌张,匈奴再凶,也不敢来雁门关放肆,他们也没这个能力来。。。” “将军有令,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青壮,前来报道,跟随孙校尉训练,随时准备登城作战。”一个小校急匆匆的赶来, 一群人看着管先生,嗯,脸有点红,变得更红了,黑了黑了,又有点青了。 “请问小将军,匈奴可是来了雁门关下?已经这么凶险了么?”管先生出言询问,他觉得凭匈奴的本事,还不至于让雁门关这么紧张啊。 “这位先。。先生莫慌,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小校看着管先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怕是什么隐士,说话也小心了很多“而且太守已经飞马禀报给了魏王,吾想不日魏王将带兵而来,定将匈奴斩尽杀绝!” 曹孟德要来了。。。这事儿大了啊,管先生也蒙了。 此时的汉中,曹军大帐内,曹孟德看着下面的信使,心情有一点不好,先是因为自己族弟夏侯渊阵亡,然后整个汉中都陷入了拉锯战,那个之前让自己撵着跑的刘备居然现在和自己平分秋色!这。。。这真是不可理喻!. “朝中可是出什么事了?”曹孟德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下面那个信使就被帐中大将们的眼神杀死了! “求魏王还朝!最近朝局不稳,世子担心会生变故啊!”信使咬了咬牙开口了。 “庶子安敢谎言乱吾军心!推出去,斩了!”曹孟德觉的让他开口就是错误! “魏王饶命!魏王饶命!小的说的句句是实啊!。。魏王。。” “魏王,刘备已经征召大军,赶来汉中,魏王,现在这汉中,我们挣不得啊,虽然朝中那些大臣闹不出大事,但是,东吴野心不死啊!”陈群最近出场率直线上升,他感觉他作为颖川家族的代表,他有必要好好表现! 陈群这个人吧,是一个天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百年不出的天才! 他懂谋略,明大势,还善内政,可以在权力的中心抽丝剥茧,稳固朝堂! 然后当他出现在了许昌,他看到了一个叫荀彧的人,嗯,他感觉对面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自己,加的很强! 好不容易熬到荀彧死了,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颖川世家们,等待我的好消息! “汉中是通往长安的门户,不能丢,继续打!刘备新得蜀中,他耗不起!” “报,并州急信!” “报,关中急报!” “报,合肥急报!” 曹孟德头疼了,悔不该杀那华佗啊! “说,一个个说,我到要看看,都有哪路牛鬼蛇神!”曹孟德扶着要炸开的头颅。 “禀魏王,并州于扶罗复叛,大举进攻雁门关!” “禀魏王,西凉羌族最近异动频频,恐有大事!” “禀魏王,张将军急报,东吴孙权集结重兵于合肥,意图不明。” “魏王,退吧!” “魏王,羌族若是出兵劫掠,我等后路皆断,退吧退吧!” “魏王,东吴狼子野心,张辽将军兵少将寡!魏王!” “住嘴!大汉乱不了!” “。。。。。是!” “陈群!牵走整个汉中之民需要多久!” “至少两年!” “退守汉水!告诉元常,羌族没那个胆子,让他做好必要的防范即可,不予理会只要孤王不败,他们就不敢!” “告诉桓儿,朝中大臣无兵无势,监视好,必要之时,他会明白!” “告诉,文远,孤相信他!” “彰儿。” “儿臣在!”面色黝黑,身材壮硕,更有一团黄色的胡须,正式黄须虎儿曹彰! “你去一趟雁门关吧,我许你就地募兵,权宜行事,白波贼没了,匈奴不足为惧,不过,幽州的乌桓也不会老实的,并州结束了,直接去幽州!”曹孟德眼中精芒闪耀! 此时,李鍪刚刚开始训练。 他一直很纠结匈奴根本不会在雁门关下出现,为何太守还要让青壮参加训练。 “太守,现在边境虽有小乱,但是完全不需要如此这般,单单凭借我们,他们可没本事攻进来,我们不出去找他们,匈奴就要烧高香了!”关于训练青壮这种事,雁门关的守将也是一脸的无奈。 “匈奴?他们也敢反叛,白波贼已经没了,他没有了助力,单单凭他们,他们怎么敢冒犯大汉虎威!”太守神神道道的说道“别忘了,于扶罗可是有过救驾之功啊!” “根叔,我们练这个有什么用处啊,徒折腾人!”村里的青壮一个个抱怨不止。 “就是,哪有这样的,天天,刺,刺,刺,好生无趣!” “莫要胡说,现场之上,你可没有时间做那么多的花哨!刺,就够了”大根叔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不是他们这些雏儿能比拟的。 “那根叔,若是敌人刺过来了呢?我们怎么抵挡?”李鍪练习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多抱怨,不过男儿嘛,对战场还是蛮好奇的! “敌人刺过来,莫要想着躲避,战场之上,人挤人,你一旦倒下,就站不起来了,你只有刺出去,比他更快,刺中他!杀了他!你才能活” “刺!收!刺!收!刺。。。”大根叔的话语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只有场上军官的一声声的训话,还有人们不断,出枪收枪的声音。 “叔,你说,我们会上战场么?”有少年沉默中开口,他语气还有微微的颤抖,“我想回家!” “等赶走了匈奴人,我们就能回家了!” “真的么大根叔?” “我们真的能回家么?” “我们不会死的,对吧!” “会的!”大根叔告诉他们,又像是告诉自己“家人,还等着我们呢” 太守府 “牵昭见过彰世子!”雁门太守牵昭,一个匈奴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雁门太守! “你不如国让将军,若国让将军仍在,匈奴还是鲜卑或是乌桓可不敢犯边”曹彰不懂含蓄,他一直觉得武将就应该像公孙瓒一样,杀戮异族如杀猪狗,再次一等也要如田豫将军一样,北伐乌桓,说降鲜于辅,保得边境安稳,在幽州的时候把乌桓打到了并州塞外,来了并州,又把乌桓撵了回去,让鲜卑惧怕匈奴臣服! “世子说的是,败军之将,安敢与国让老将军相比,某家有机会定当请教”牵昭也算是一员老将,先从袁绍后随曹孟德,只不过,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罢了! “国让将军最近身体不好,没时间指教你!”曹彰这张嘴,绝对就是来找事儿来了,也就是牵昭算是半个文人,再加上岁数也不小了,脾气好。 “城中有多少可战之兵?”曹彰也不想再啰嗦了,直接要拿兵权,“父王正在汉中与大耳贼交战,你等却把这大汉守得四处漏风,真是好将领!哼” “步卒五千,骑卒三千,已在校场等待世子接管”牵昭也是早有准备,除了城墙之上的守军,其余大军尽皆待命。 “还算你不太蠢,来人,去校场!”曹彰只想尽快领兵解决了匈奴和乌桓,早日能回归父王麾下“三千骑卒,居然兵都不敢出,让匈奴在我大汉疆土之内放肆,真是该杀!” “太守,世子这一去,定是要出兵的,可是此次匈奴势大,而且,下官觉得乌桓和鲜卑也。。”护鲜卑校尉解俊走到前来 “乌桓徒有其势而无其力,匈奴外强中干,鲜卑,哎,歩度根还没有消息么?”单一而来,牵昭并不惧怕,但是现在他们有可能。。“可惜吾麾下没有善辩之士!” “禀太守,府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牵昭头有些疼了。 “他说,他是北海管宁!” 曹彰是个利索人,上午进去的太守府,中午在校场和士兵一起进食,午食吃完就已经和三千并州骑打成一片,半个时辰整军准备干粮,愣是申时不到就出了雁门关。 “太守,彰世子已经出发了!步卒留下,骑兵都带走了!”解俊感觉自己理解不了曹彰的思维了,不带步卒可以理解为要机动性,只带三日干粮也可以理解为就食于敌,问题是他连向导都不带! 解校尉可不敢确定那三千并州骑里有什么路路通这种稀罕物种! “莫要管他了,彰世子手里的那杆方天画戟可不是谁都能用的。”牵昭并不担心,甚至脑子里还有一些很不靠谱的想法“难道使方天画戟的脑子里都只有一根筋么!” “管先生也已经出发了,另外斥候也全部都派出去了,两天之内,一定可以查出匈奴的虚实!” “辛苦你了,这次匈奴的手法没往年那么粗糙,我感觉这个草原上以后又要多事了,加紧乡兵的训练,你亲自去,他们有大用!” 塞北草原,仿佛春夏秋冬风不会停一样,不同的是,现在的风,更加狂野,更加肃杀 “世子,我们好像没有带向导,而且,也没问匈奴主力在哪儿。”曹彰身边还是有明白人的,而且凭借他多年经验,他觉得自己家世子这第一次出征,最后可能会很诡异的收场。 “我知道,不需要向导,不需要知道他们的主力,并州骑这么多年的顺风仗已经少了很多东西了,问问他们,离雁门关最近的部落是哪个,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乌桓人或者是那个什么鲜卑人,都行!”曹彰对于自己的第一次出征并不担心,去汉中之前,有人曾经告诉过他,当不知道怎么破局的时候,那就找到对面最重要的人,冲上去,杀了他,你就胜了 “还有,战时,叫我将军!” “。。。。。。诺” 两天后 “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没死的补一刀,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都烧了!别愣着,快点!”曹彰冷眼看着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两天,他攻破了三个部落,他的手法也非常简单,不隐藏,不躲避,带头冲进去,找到首领和最强的那个战士,冲过去,杀了他们,然后就简单了。 三千亲兵加上五百亲兵,现在还有将将三千人,每个人都很冷漠,尤其是杀人的时候,只有看到曹彰的时候,那一抹狂热怎么也掩盖不住!那是对强者的崇拜,尤其是看到那杆方天画戟的时候,很多老人,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另一个人,也拿着方天画戟,也不带向导不带淄重不带步卒,纵.横塞外,那时候并州骑不叫并州骑,叫并州狼骑!天下第一的并州狼骑! “差不多了,放火吧,趁着天没黑,赶到下一个部落,然后杀光他们,睡觉!”曹彰喝了一口酒水,看了看天色,准备进行下一场杀戮盛宴。 “诺,将军” 雁门关,太守府 “太守,已经打探明白了,乌桓左部,匈奴于扶罗,还有鲜卑的。。” “柯比能?”牵昭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了,步度根勇则勇矣,可没有这种引而不发,蓄力而出的本事,新崛起的柯比能,呵呵,看来他至少已经统一的鲜卑一部了。 “正是,而且斥候发现,柯比能今天回了塞北,应该是去堵截彰世子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救援?” “派几个斥候,去提醒世子,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虎,尤其是领着一群狼的老虎!”牵昭看着战报,也想起了那个人。 “二十多年了吧,一样的兵器,一样的性子,呵呵,吕布吕奉先”牵昭陷入了回忆 二十多年前,他还在袁绍麾下,那时候的袁绍身旁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身后有太行巨贼张燕,时不时乌桓还出来打草谷刷存在感。 吕布新投,袁绍并不信任他,哪怕近乎四面楚歌,也没有想让吕布掌兵,一个张燕打了十几天没有分出胜负,牵昭跟着打了十几天,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累,说不出来的麻木,手下的士兵快打没了,看着几万的张燕军还有侧护在两边的数千精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或许今天就结束了。 张燕军要冲锋了,看着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脸的麻木,“呵呵,快结束了吧,呵呵”牵昭觉得一天两天,可能有些奢求了。 “你,让开!”后面有人拍他,硬.邦邦的像是武器。 “娘的,老子如此拼杀,你敢辱我!”牵昭怒了,真的怒了,就算今天要死,也不能让人这么侮辱! 回过头,嗯,抬着头看着那个人,是吕布,那个新投主公的家伙,带着残兵败将,从长安千里迢迢的投奔主公,有什么资格, 看着吕布眼睛都没有看自己,直接看着前面马上要冲锋的张燕军。 冷漠。。。。。。不屑?居然感觉到了不屑!怎么可能?看着他身后的那几十人,那是成廉,还有魏越,还有很多,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就那么冷漠的看着前方。 “嘿,那将,挡路了!让开!”吕布低下眼眸,看了一眼牵昭。 “哦,好,好”那股气势,牵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由自主的就让开了道路。 “他们要干什么?”牵昭看着吕布带着那几十个人,对着张燕大军就冲了过去!扭头问旁边的将领!“还没有擂鼓,他们为什么冲锋” “谁知道,可能是要送。。。送。。。。送。。” “你怎么了?魔怔了不成?”看着结巴的同僚,牵昭默默的转头“怎么可能!” 吕布一骑当先,成廉魏越随其后,几十人在几万人面前那么渺小,可就是那几十人,瞬息之间冲了进去,然后,就算不断的哀嚎,还有被撞飞的,挑飞的,一路向前,无人可挡! 张燕派上去了步卒,被冲垮了,派过去了那数千精骑,被冲开了,派上了亲兵,被杀了,张燕怂了,他害怕了,他和吕布中间,已经快没有人了。 跑,漫山遍野的跑 逃,掉盔弃甲的逃 没有什么阵型,没有什么首领,只想逃跑! 那是牵昭赢得最神奇的一仗,也是,最震撼的一仗。 “继承了吕布陷阵营的张辽打败了东吴,那么,继承了吕布方天画戟的彰世子,就让异族成为你的踏板吧”牵昭看着远处的塞北“告诉解俊,让乡兵上城墙,准备开始了!” 这一刻,牵昭的眼睛里亮了,就像狐狸看见了兔子一样。 塞北,夜晚 “首领,前面就是汉人的驻扎地了,原来这里是托恒部落,今天已经被全部击杀了,变成了汉人的留宿地!”一个鲜卑骑士对着面前的首领躬身说道。 “留宿地?真是大胆啊!”轲比能看着远方的烟火和部落营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首领,我们趁着夜晚突袭他们吧。”几个骑士跃跃欲试的说道。 “蠢货,你们现在过去,和送死可没什么分别,区区几千人,再悍勇也就是几千人罢了,招呼我们的勇士们休息,明天一早,让我们送他们去长生天为自己赎罪!”轲比能扭头就走。 。。。。。。 “世子,看样子鲜卑人是撤走了。”营地里,亲卫看着曹彰,低声说道。 “真是可惜啊,他们要是来了,某家还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呢。”曹彰一脸的可惜“招呼弟兄们睡觉,鲜卑的怂蛋们,不敢来了。明早恐有恶战!” “诺!”亲卫们领命而去。 。。。。。。 “校尉,我们可刚刚训练不久啊,这。。。这,。。,。这怎么能上得了战场啊!” “是啊校尉,求校尉去找找太守,请他收回成命,我等,我等,这是让我等去送死啊!” “求校尉,求太守,再考虑考虑吧!” 雁门关内,一群乡兵昨天还感觉战争离自己好远好远,训练自己也就是当官的再折腾人而已,哪知道,自己这就要上战场了!想想自己学到的本事和训练时候的状态,嗯,上去就是送死!瞬间就是各种哀求不断。 “收声!,彰世子为了能够让我等早日还乡,现在还在塞北和异族鏖战,生死不知,尔等训练之时,斥候屡屡外出,为了探明匈奴虚实,多少好儿郎战死沙场,现在正是我等保卫家园之时,汝等怎可如此惜身!并州人的血勇之气,都没有了么!”解俊也是目光寒冷,他不知道牵昭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牵昭不会乱来,而且,这次匈奴来袭,是多么可怕。 无论多么不愿意,乡兵终是上了城头,老兵们在教导他们明天应该注意什么,而那些之前还是孩子,丈夫,父亲的乡兵,在忐忑,害怕,或者兴奋之中度过了第一个夜晚,直到第二天一早,他们见到了什么叫万马奔腾,不,十万马奔腾! 南匈奴于扶罗大举进攻,乌桓左部,哪怕轲比能被曹彰引走了,剩下这些异族,亦有近十万之巨! 同一时间,塞外草原也开始了一场大战。 “世子,我们貌似是被包围了!”知道那个什么轲比能怎么会带这么多人前来!我们就三千人!三千人,至于的么,亲卫看着周为策马奔腾的鲜卑人心里怒骂!这少说也有将近三万骑兵,鲜卑人不是一盘散沙的么,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还会列阵,还会包围? “啊,我知道了!”曹彰看着周围的鲜卑人,自己有些轻敌了,一直以为匈奴也好,乌桓鲜卑也好,都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异族一样,就会乌拉拉的使劲往上一冲,输了就跑,赢了,最近几十年他们还没赢过呢。 。。。。。。 “首领,您费那个劲儿干嘛,我们可是汉人的十倍!只要冲上去,他们就结束了啊!“很多鲜卑人非常不认可自己首领这种看着完全没必要的做法,在他们看来,鲜卑人,强壮,弓马娴熟,射术练匈奴人都不敢略其锋芒,没必要耍这些小手段,而且,自己现在离战场太远了! “冲?那群汉人灭杀的那几个部落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敢在汉人的边上待着的,哪个不是自恃勇武之人?“轲比能看着身边这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感觉,如果靠着他们,别说冲进大汉烧杀抢掠,不被大汉赶尽杀绝就谢天谢地了,除非大汉自己忘记了谋略忘记了勇武,否则,鲜卑冲进中原这个梦想。。。。这个梦,还是忘了比较好,“看来这次结盟也不怎么靠谱,要及早脱身啊!“ “首领,准备开始吧,我们的勇士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汉人去长生天赎罪了!“ “通知下去,游射!逼汉人突围!“ “是“ 。。。。。。 “世子,鲜卑开始进攻了,我们。。。我去,世子小心!“亲卫说到一半就看见对面开始弯弓搭箭,不对,后面,左面,四周都开始了,“这是要游射!“ “跟紧我!冲出去“曹彰轻敌了,不过现在没时间想这个了,先冲出去,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对面的首领在哪儿,这很别扭! “诺“ 轲比能看着汉军冲杀出去,呵呵一笑,突围,那就结束了,“汉军突围了,告诉努哈儿,汉军要过去了,让开口子,让他们冲,只求杀伤,不求拦截,还有,别冒头,被杀了,我们可不会为他可惜!“ “是!“ “告诉左拓,等汉军突出去之后,追上去,咬住他们,别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他的人足够,分批,不停的追击,耗死他们!“ “是“ 曹彰看着已经快冲出的包围圈,再看看身后还跟着的两千余骑,他只是莽,不是傻,用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大哥曹昂的话就是“子文这个脑子,不适合做需要拆开做的事情,容易把自己绕进去!。。。。。。。。不过小看了他,会死的很惨啊“ “世子,我们冲出来了,快走吧!“亲卫看着杀出来的包围圈,虽然也感觉太轻松了,不过只要冲出来了,回到雁门关一切就都好了。 “杀回去!“曹彰看了一眼后面的鲜卑骑兵。 “杀。。。啥?“亲卫感觉他听错了,然后看见曹彰调转马头奔着鲜卑人就冲了过去他感觉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然后“杀!杀回去!“嗯,自己就是疯了! 轲比能正在想着一会是发发慈悲把他们埋了还是直接扒光之后扔在草原上喂秃鹫,就看见那只已经冲杀出去的汉人又冲了回去。“愚蠢,愚不可及!“区区几千人居然敢冲击两万人的鲜卑勇士,真是,愚蠢啊! 然后,曹彰杀进了鲜卑的包围圈,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杀出来了。 然后,曹彰又杀了进去,又杀了出来,然后。。。 不知道冲进去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知道自己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了,自己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劳累了,但是,他更看见了对面鲜卑人的害怕,还有恐惧! “鸠虎。。。鸠虎回来了,那只并州的老虎回来了!“周围的鲜卑人有的还在包围汉人,有的楞在了那里,还有的看着遍地的鲜卑勇士的尸体,哆哆嗦嗦的喊着“鸠虎” 鸠虎,就是吕布,一个并州人,杀得整个塞北胡人跪地请降的并州人。 “世子,鲜卑人乱了,他们乱了!“亲卫也是一身鲜血,看着余下的部队只有不足千人了,不过,已经这样了,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他是曹彰的亲卫队长,也是从小跟着小曹彰一起长大的人,否则曹彰不会把身家性命交个他。 “找到了!“曹彰小看了鲜卑人,鲜卑人也小看了曹彰,冲杀了这么多次,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被保护的人,“不管你是谁,你都得死!“ 努尔哈很猛,是轲比能麾下数得着的猛将,现在努尔哈也很蒙,明明就几千汉军,明明自己的鲜卑儿郎纵.横塞北所向无敌,然后,就被那几千汉军杀了个底朝天,出来进去的一点脸面都没给自己留,然后,他看见那个领头的汉人,对着自己,他笑了! 曹彰又冲了进去,这次他没有着急,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猎物,那个鲜卑人看着也很雄壮嘛,冲了过去,鲜卑人想阻拦,但是没有人能挡得住曹彰一戟,他冲到了那个他要找的那个鲜卑人面前,劈了下去,然后那个人想挡住,结果就是,连人带刀都被劈成了两半。 努尔哈到死也没有明白,他明明用尽了全力,为什么还是没有拦住,死之前脑子里有一个人影,那时候他还小,他的部落最强大的那个勇士就是在他面前,被一个汉人,也是一个用着这种奇形怪状兵刃的汉人,一招斩杀的,“鸠虎“ 努尔哈的死亡是很致命的,尤其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亡,让即将到达战场的轲比能,愣住了,让带领剩下的鲜卑人来围杀曹彰的左拓也停下了脚步,他们害怕自己的露面会和努尔哈一样,被那个汉人,被另一个鸠虎,轻轻松松的斩杀掉。 “降者,不杀!“看着四下逃窜的鲜卑人,剩下的汉人发出了胜利的怒吼,鲜卑人被吓着了,有的逃了,逃回自己首领身边,有的傻了,骑在马上不知所谓,还有的跪在了地上,他们,臣服于最强者。 “打扫战场,让投降的鲜卑人聚在一起,等着我!“曹彰安排好剩下的事,他感觉自己需要休息。 “世子,他们聚在一起,恐怕。。“ “他们不敢!“ ”诺!“ 多少抱怨都改变不了乡兵上城墙协助防备匈奴。 “大根叔,这得有好几十万人吧,这么多,这么多匈奴人。”一个村民,打着摆子,脸色苍白,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 “别多想,他们成不了事,另外,别看乌泱泱一片,那是因为都是骑兵罢了”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嗯,如果不看那颤颤悠悠的双腿,那真是气定神闲啊 “乡兵藏好了,别冒头!”一个校尉走过来把几个好奇的脑袋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你等上阵的时候,回去,快点!想死不成?” 城墙之上已经藏好了弓箭手,他们是最先和匈奴人交手的,若是弓箭手足够强悍,攻城一方连城墙都上不去,不过这次,这种好事儿还是别想了。 匈奴开始攻城了。就算藏在了城垛下,李鍪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随时可能会丢掉姓名的箭雨,哪怕他们有城墙之利,居高临下,依旧是被匈奴人压制的不能冒头。 “他们根本不敢射箭,匈奴人要冲上来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上苍保佑,请求老天降下神雷,劈死匈奴人吧” 看着城墙上佝偻着身子,偶尔还会倒下一两个的弓箭手,一群战场新秀开始了慌乱,怒骂,还有。。。拜神? “箭停了!匈奴人。。。” “他们要上来了,准备好吧。”大根叔握了握长枪,看着城头。 “别慌,还不用你们,他们上不来的”校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果然,匈奴人到了城下后面就不敢射箭了,然后他们的攻城手段就算套个绳子然后爬。。。他们爬不上去了,藏身许久的弓箭手不需要再继续蹲着了,起身射箭蹲下挽弓再起身射箭再蹲下,仿佛不需要瞄准,不需要思考,就好像,行云流水一样 “回回如此,前面猛如虎,到了城下就麻爪,与其说攻城不如说,把一些老弱送到这里,被我们屠戮,然后青壮就能度过这个寒冬了。”校尉仿佛轻松了很多,一边安抚着新兵,一边和他们讲解匈奴“别慌,让你们上来可不是送死的,并州的男儿,不见血腥可不是好男儿!” “俺们,嘿嘿,俺们可都是好男儿”很多小伙子摸着自己的脑袋,憨憨的说到 “今天,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匈奴人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你们看好了,过几天等他们真正开始进攻了,你们就该上场了!”校尉起身就要离去。 “真。。。真正的进攻?” “啊,这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果如校尉所言,匈奴人不断的冲过来,不断的死下去,到了晚上,乡兵领命去打扰现场,运气好还能带回来几匹战马,结果,出城一看,遍地血腥,不少人就直接吐了,结果还没有等他们吐完,匈奴的游骑斥候就杀了出来,一阵箭雨,不少倒霉蛋就中招了,索性没有死亡,这也是李鍪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战场,很。。。很恶心 连续几日的攻城,匈奴人也扔下了几千具尸体,天寒地冻的,倒也不怕生出瘟疫,李鍪这些乡兵也从看客,开始慢慢的接触战事,也曾上阵搏杀,有人斩获了敌人首级得了奖赏,也有人,被敌人杀了,在这些人眼里,匈奴人也就这两下子了,也少了很多紧张。 “快禀告将军,匈奴人来了!”一个眼尖的士兵看见这次匈奴人比之前人数更多,多太多了,而且,这么。。。慢! “不是匈奴人,娘的,去禀告太守,这次麻烦了。”校尉看了一眼,那慢腾腾的不是骑兵,甚至都不是士兵“是汉人!前面的都是汉人!” 匈奴驱民攻城,自己随其后,开城门便屠城,不开,则杀戮民众! “单于大人,这次我们可是拿出了十数个部落的汉人奴隶还有这半个月所有的缴获,这。。”匈奴后方,一群部落首领在于扶罗面前各种诉苦。 “全部的奴隶?呵呵,等入了中原,你们的奴隶只会多到恨不得都吃了!”于扶罗冷冷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带来一群老弱病残,那些女人,青壮,奴隶中的好货色,一个都看不到,都舍不得拿出来,“一群贪婪的蠢猪!” 而此时,雁门关上乱套了,并州和塞北接壤,多有交战,很多匈奴等异族的奴隶都是并州人,或者说,是他们的亲人朋友,这次匈奴突袭,虽然李鍪村子挨着雁门关,都进来了,但是还有很多,远的,偏僻的村落,来不及举村迁移,精壮进来了,很多老弱,就陷了进去,等匈奴人靠近了,前方的汉人里就有很多他们的亲朋。 士兵乱了,还有将军镇压,可是乡兵不行,他们要求打开城门,要求把自己的亲人放进来! “你们让开,我娘就在城外,打开城门!快点!” “退后!你现在打开城门她死的更快,快退后,否则某就要。。”一个校尉作势就要拔刀。 “你要作何?来来来,杀了某家,来啊!”这就是个二愣子。“你让开,滚!” 这人,枪做棍使,一枪,一棍拍出,校尉就出去了!“好大的力气” 而后续的人们趁着校尉后退这一步,和旁边士兵愣神的机会直接就冲了过去,直奔着城门而去。 而校尉和士兵被冲开之后,看着马上就要被打开的城门,大声的呵斥他们,校尉的眼睛里,有着一抹怜悯。 “报太守,匈奴驱民攻城,扬言不开城门就要将他们尽数击杀,乡兵,乡兵冲击城门,将城门打开了。”斥候直奔太守府,跪地禀报。 “哦”牵昭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已经压上了天空,“要下雪了啊,去叫解俊前来吧。” 看着斥候领命而去,牵昭抬起头,一滴眼泪顺着眼泪留了下去。 第三章 乱世的无奈,牵昭的反击 雁门关的城门打开了 冲击城门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人,但是更多的乡兵冷眼旁观,然后看着城下的闹剧,他们认为只要接应了那些人进城,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哪怕付出一些伤亡,但是,自己的朋友,亲人或许就在里面,或许就能活命,毕竟,这里是雁门关,这里是不败的雁门关。 “娘,孩儿在这,娘,您快过来,快快进城来”带头的大汉打开了城门,他看见了自己失散的母亲,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母亲,至于之后会如何,他不在乎。 城外的人群疯狂的涌进来,城门守卫冲散了,乡兵冲散了,在活下来的诱惑之下,他们都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冲散了眼前的一切。 所有人都忽略了,马蹄声骤起,早就藏在汉人之后的匈奴人杀了过来,而藏在难民之中的匈奴人也手持短刀展开了冲击。 “孩子,娘还以为再也。。”老太太刚刚冲到自己孩子的身前,刚刚要拥抱自己的孩子,然后后背涌过来一股巨大的冲力,就把自己撞倒在地。 、大汉脸上的笑容刚刚绽放,就看见无数的人拥挤过来,年轻的推开年老的,男人推到女人,踩着他们的身体冲到了前面。 “让开,都让开,不许踩我娘,都给我滚开!”那汉子努力的往前冲过去,但是人流好像如巨浪一样的涌来,冲不过去,冲不开人群,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踩踏着,眼睛赤红,却什么都做不了,连用长枪杀过去都办不到,人群中,再大的力气,也施展不开,然后,一匹马,硕大的马蹄子对着自己的母亲的头颅,踩了上去,红白相间,他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看见的最后的一幕就是,一把刀,还有一个匈奴人狰狞的笑脸,隐隐的听见了“谢谢”。 匈奴人,进了雁门关! “太守,匈奴人进来了!”解俊快步走到牵昭身前。 “啊,吾之前还在犹豫,这么做对不对,呵呵,这到真是猝不及防啊,解将军,都安排妥当了吧。”牵昭默然的看着解俊,眼中有解俊看不懂的神情,像是嘲讽又像是痛快的。 “一千劲弩已经分配完毕,进了城,匈奴人的马就废了!四周的民众也以战时为名疏散开来,城墙之上火油也已经备好了。”解俊抱拳说道。 “好!” 。。。。。。雁门关主街道 匈奴人纵马冲出城门,留守一部人马冲击城墙,控制城门,剩下的大部队遍冲进了关内,若是能抓到汉人的大官,单于定会大大的奖赏自己,若是,若是能再抓到几个大户人家,那金银细软不说,大户人家的女子,也是极好的。 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的匈奴骑兵,就看到了自己面前有一队士兵,自己轻轻的一个冲击,他们就死完了吧,呵呵“杀光他们!” “射!”汉人士兵轻轻的举起了弩箭,然后射了出去,然后蹲下身子,露出了身后端着弩箭的士兵,再射再蹲下,第三队再射出弩箭,第一队站起来射出自己已经填装好的弩箭。 仅仅五十步,数不清的匈奴人想冲过去,然后死在了汉人的箭矢之下,直到尸体挡住了后面的去路。 “长枪向前,清理道路,弩矢,射!”一个小校尉指挥着汉军前进,眼睛里看着匈奴人就像看着一群傻子。“和当年的白马义从相比,真是简单啊。” 其他的街道上,同样的一幕幕都在上演。 世人只知道牵昭曾是袁绍的部将,但是不知道他刚刚加入袁绍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他跟随着一个叫鞠乂的将军,在一个叫“先登”的部队。 在城西最偏远的地方,一小股匈奴分支出现在了这里,他们也遇到了一只拦截的部队,不同的是,长枪依在,弓弩不见,用了一次简简单单的冲锋,丢下十来具失手,剩下的百来人,便冲开了拦截,冲向了——乡兵家属们的聚集地。 乡兵因为是临时征召,他们的乡邻家眷依旧还是被聚集在了一起,这样也方便雁门关管理和救济。 “李大娘,你说你家李鍪去上了战场,会不会斩杀几个匈奴人的大官,然后您也就可以享清福了” “我可不奢求他杀什么大官,我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战场之上,莫要冲动才好啊,也不知他习不习惯,吃的好不好”李母看着远处的城墙,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她每天都为自己的孩子祈福,请求能够早日看见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回来。 “对呀,我家那小子也去了,这战场可不是过家家,哎,希望他早日回来吧” 就在一群人思念自己亲人的时候,马蹄声踏破了他们的思念。 “匈。。。匈。。。匈奴人来了,快跑啊。”村民的惊呼声传过来,整个营地都乱了套了,看着匈奴人越来越近,人们开始四处乱跑起来。 “小子,别乱跑,去草里躲着,快点!”李母曾经是一个胡女,也见惯了部落厮杀,知道这时候乱带来的只有死亡,她,也早做好了准备“鍪儿啊,娘可能是等不到你回来了。” “杀光她们!抢!杀!”匈奴人冲进了营地,四处的砍杀,掠夺,看见了美丽的姑娘,也会吹着口哨将她们抢到马上。一场血淋淋的盛宴开始了。 。。。。。。太守府 “太守,各处匈奴人都已经遏制住了,可以反击了。”解俊拱手说道。 “那里的,也可以了么?” “可以了,营地中,死伤惨重,几无活口!” “开始吧”牵昭挥了挥手,等解俊下去传令之后“牵昭,汝必不得好死!” 匈奴算错了一件事,城门很宽,但是匈奴人骑着战马也仅仅足够数骑并行,加上尸体,散落的战马,等等,他们也在城门口被堵住了。 城墙迟迟夺不下来,匈奴人慢慢的丧失了耐性。 “放!”城墙上一声大喝,无数瓦罐被摔下来。 “砰”好几个匈奴骑兵倒霉的中招了,被砸的头破血流。 “混账,等我上了城墙,我一定要将那些汉人千刀万剐!”一个倒霉的匈奴骑兵怒骂。 “百夫长,这。。这。。这味道不对,这。。这是。。”一个匈奴人耸耸鼻子,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残渣。 “是什么?”百夫长刚刚骂完,就明白了,因为,上方,火矢如雨。 一片火海将雁门关和匈奴大部队隔成了两个世界。 城墙内,先登之军扫荡残军,城墙之外,匈奴骑兵望之怒喝。 不多时,整个雁门关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匈奴人,在一片欢声之中,李鍪还有众多乡兵,看着营地里的惨像,浑身颤抖。 。。。。。。 “太守,结束了”解俊禀报的时候想起两天前牵昭让自己努力训练乡兵的时候,问牵昭,乡兵训练再苦,也无法短时间成军,雁门关步卒不少,就算这次敌军势大,那我们,我们死守之下,他们也会损失惨重啊。 “乡兵不堪,哀兵必胜”牵昭只说了这么一句,寒意,彻骨。 “传令下去,匈奴计谋失败,犒劳全军,结束后,为逝者送行!”牵昭看着解俊,冷冷的说到。 “大人!”解俊脸色大变。 “去做!准备肉食酒水” “。。。。。。诺” 雁门关的夜晚,大雪弥漫 将士喝着烈酒,唱着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开始只是一部分,然后还有伤兵,然后还有城墙守卫,然后的然后,雁门关,歌声震天,北风呼啸,边关的雪,雁门的风都带着浓浓的惨烈。 在雁门关的角落,还存在着一批“行尸走肉”,满脸的呆滞,眼睛中不见生气,当歌声传来,也伴随着阵阵呜咽。 他们用搬运着尸体,整齐的,**的,年老的,年幼的,还有残肢断臂,整理着他们的遗物,压抑着自己的眼泪。 “他们有人闹事么?”牵昭看着不远处忙碌的乡兵问身边的解俊。 “刚知道的时候,不少人怒喝着要去找。。找。。”解俊面露不忍的回答 “找我算账么”牵昭笑了笑“恨死我了吧应该,走吧,去看看” 牵昭走上前去,很多人都看见了他。 有人面露凶狠,有人紧握双拳,有人,视而不见。 “我很抱歉,因为我们的原因,让你们失去了亲人”牵昭并不打算就这么看着。 “抱歉?我娘死了!”李鍪一声怒吼,拿着不知从哪里寻到的短刀冲了过去。 “住手!”解俊大吼 “让他来!”牵昭拦住了他。 李鍪的短刀距离牵昭的脖子只有短短数寸的停下,他下不去手,并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身边的同乡拉住了他。 “你们很聪明,如果你们没有拉住他,不管他能不能杀死我,你们都会被杀死,你们救了我,也救了自己”牵昭看了一眼众多的乡兵,笑的,很和煦。 “卑鄙小人!”李鍪恨不得生吞了他。 “我,哪里卑鄙了?” “你。。” “我未能救下尔等亲人!我未能将匈奴人全部拦截,我,问心无愧!”牵昭淡淡的看着乡兵。 “问心无愧?呵呵,你的心,都是黑的吧!”一个乡兵也在怒吼,他快要娶亲了,一个同乡的女子,青梅竹马,刚刚他找到了自己未来妻子的尸体,**着,浑身伤痕,她死前遭受了什么,可想而知。 “我,问心无愧!”牵昭依旧这么说! “城门校尉赵成,妻子难产早亡,母亲已然半百,孩子仅仅三岁,今天匈奴冲击城门之时被杀,他母亲得知此事,伤心过度,也已经去了!”解俊看了一眼这些乡兵“若非尔等,他现在应该在陪着孩子照顾母亲!而不是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孤苦伶仃!” “我等,未曾冲击城门!我等未曾参与!” “你们可阻拦了么?”牵昭看了一眼他们“众将召集人手阻拦,尔等在做什么?三十余人,冲进了城门处,还打开了城门!为什么?因为尔等冷眼旁观!因为尔等非但不阻止,还拦截了我们救援之路,汝等冷眼之时,可曾想过你们的家人!也在这雁门关内!” “我等。。。我等。。” “尔等亲人具在偏僻之处,尔等朋友也在冲击城门,尔等亲朋或许也在城外!尔等!尔等并非这雁门之人,这场闹剧,与汝等无关!”牵昭撕开了他们的心灵 “那为何,这雁门关只有我们被屠戮!”李鍪看了牵昭一眼,冷的让人发颤 “解俊!”牵昭仰头老天 “今日之战,匈奴驱民四千余人强攻雁门,事后,几乎丧尽,城门冲开,赵成校尉并麾下九十五人全部阵亡,其中一人新婚,两人初为人父,七人已是家中独子!”解俊眼神更冷“城西最受波及,匈奴冲出,十七家平民被屠戮!” “尔等可是觉得心中郁结,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受到了最大的伤害!”牵昭看了一眼他们。 “这就是乱世,不做,就是做大的错误,尔等以为汝可得过且过?尔等以为自己冷眼旁观便能置身事外!”牵昭走到他们身前,大声怒斥“乱世人命如草介,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 “继续行尸走肉的活下去还是跟随某家,去找匈奴人,乌桓人,鲜卑人,去给你们的家人报仇!” “能报仇?”李鍪问到 “能,不过你就可能会死!” “好!” “单于,这次我们部落损失如此如此之大,可是你说的雁门关还在汉人手中!”相比雁门关的歌声阵阵,匈奴这里是剑拔弩张! “就是!我就说,汉人不可敌,你非要一意孤行,你将是匈奴的罪人!” “你要为你的失误赎罪!” 匈奴大帐中,一群部落的首领在怒吼!在逼迫,于扶罗做了太久的大单于了,很多人都生出了不太好的心思。 于扶罗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思量着,若是将他们都弄死在这,能不能接收他们的部落。 “呵呵,诸位大人火气怎么这么大,这可不好”帐外传来一阵笑声,然后走进来一个雄壮的汉子。 “左单于,你来此有什么事么”于扶罗看着走进来的壮汉,目光渐冷。 “呵呵,无事无事,只是觉得这里有肉吃,便过来看看”左单于脸上笑眯眯的,仿佛永远不会生气一般。 “左单于可能想的太好了,一个愚蠢的羔羊带领着一群猛虎怎么可能打得过那残忍的狼群!”一个部落首领出言讽刺。 “呵呵,雁门关咱们上不去,可以让他们出来啊!” “汉人可没有我们的单于那么愚蠢!”现在的部落首领,对于正虚弱的大单于可不吝啬自己的恶意! “柯比能扛不住了”左单于一脸的笑眯眯看的人发颤“他,需要我们的援助!” “为了那几千士卒,冒着可能丢失雁门关的风险,汉人不会这么做”于扶罗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士卒自然不值得,但是曹彰值得!” “曹彰!你确定是曹彰?”于扶罗并不愚蠢,在此之前他一直对大汉释放自己的善意,臣服与大汉,自然知道现在整个汉朝最强大的诸侯的情况。 “。。。。。。你们战争之前都不看对手是谁么?”左单于忽然感觉自己过来趟这个浑水,好像不是那么的妥当。 匈奴威风凛凛的杀到了雁门关之下,然后急匆匆的杀回了漠北,雁门关得了这个消息,欢呼雀跃,除了牵昭和先登营。 先登营就是之前的乡兵,在赐予他们“先登”这个称号的时候,也是群情鼎沸,牵昭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先登营需要敢死士!”看着他们死灰一样的眼神,所有人都闭嘴了。 “太守,匈奴退啦!斥候来报他们已经离开了并州地界!”解俊感觉这是大喜,也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乡民感到可惜,他们死的,不值啊。 “退了?不见得”牵昭的脸色铁青,一种一拳打空还被人锤了一脸的感觉。 “太守,他们已经离开了并州,这,这,诈败也没有诈这么远的啊。” “他们可不是诈败,匈奴人居然还学会攻敌所必救了,他们的脑子不是不会拐弯的么!”牵昭想骂娘,曹彰就是个直肠子,急吼吼的出去了,看在他只引走了一个柯比能的份上,牵昭大有一种傻人有傻福的感觉! 结果刚刚按照他的计划步入了正轨,正打算再刺激刺激这群蠢货,让他们直接在雁门关下被覆灭,剩下一个乌桓,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然后还没等自己刺激他们,就被他们刺激的一脑门子冷汗。 “太守,那。。那我们快去救援世子吧,这要是晚了,彰世子出点什么意外。。。呸呸呸,彰世子福大命大”解俊慌了,他感觉以后打仗这种事,还是离那些世子,大人什么的远一点的好。 “救援,呵呵,我今天敢出兵救援,明天乌桓就敢杀到城下!”牵昭揉揉眉心,“传令先登营还有弓弩营,整理行装,带足粮食,随我去救援彰世子!” “太守且去,末将定能收好雁门关!”解俊脸色一正,不愧是和牵昭同时担任护鲜卑校尉的勇士! “你。。。不和某家一起去救援?” “末将身死事小,雁门关存亡事大!”解俊一脸正气! “呵呵,好”牵昭眼皮子直跳,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位同僚了啊。 “你。。。不和某家一起去救援?” “末将身死事小,雁门关存亡事大!”解俊一脸正气! “呵呵,好”牵昭眼皮子直跳,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位同僚了啊。 此时的曹彰,正看着面前这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发愁,随着越来越深入,一些部落里也开始出现了奴隶,毕竟离得远,于扶罗征兆奴隶的命令,也大打折扣,这几天下来,曹彰救下的奴隶,也开始成了规模,因为他们,他好几次都不得不和柯比能打遭遇战,虽然靠着勇武震慑收服了不少鲜卑人,但是这仗打的,也越来越别扭,而且,食物不够了! 当牵昭带着麾下的全新版“先登营”杀出雁门关之后,匈奴大营就得到了消息。 “左单于果然大才,略施小计,就让雁门关的汉人乖乖的出来了,哈哈哈” “那是,左单于可是我们大匈奴里最聪明的首领” 。。。。。。 赞誉声滔滔不绝,看得于扶罗眼角直抽,恨不得抽刀火并了这群货色,再看看左单于那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永远笑眯眯的家伙在等待着自己犯错,他是一个比自己更加能隐忍更加狠毒的家伙,他自己的女人,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汉人要抢走她,左单于不但笑呵呵的将那个女人双手奉上,还软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让汉人再无后顾之忧,然后一脸谄媚的去找汉人那里俯首称臣。 如果不是他偷偷的扩张底盘,储蓄实力,打探汉人底细让自己知道了,他还真就以为这个家伙是一个怂货了,甚至于扶罗一度怀疑这次乌桓——匈奴——鲜卑结盟就是这个家伙在背后促成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这么怀疑, “诸位首领不要再夸赞某家了,某家也就是出点馊主意,真正上场斩杀汉人,还得仰仗诸位首领啊,稍后某就要见识见识诸位首领的勇武了。”左单于看着气氛差不多了,就拱手说道。 “左单于放心,在草原上,汉人!不行!”一个首领傲然,在匈奴人的认知里,草原之上他们就是无敌的,如果他们输给了汉人,那就是运气太差,不过从汉武大帝开始的两三百年,他们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 “汉人来了多少?还有通知乌桓人,我们负责拖住汉人军队,让他们加紧了,别再满世界的晃悠了,去把雁门关拿下来!还有,让他们把我们匈奴人的那份留好了!”于扶罗觉得自己需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地位了。 “他们来了足足七千余人,过半是弓弩手。” “嗯,汉人与我等作战,几乎都是仰仗自己弓弩之利,七千人,就算不是倾巢而出,也所差不多了。” 匈奴人开始放慢脚步,等待牵昭慢慢追上来,然后等他离得再近一些,就要杀一个反身,让他们彻底的留在这个草原上。 距离匈奴人数十里之外的牵昭正在加紧赶路,斥候也实时汇报前方匈奴的近况。 “速度放慢了?看来这就是要来了啊,呵呵”牵昭最近头很疼,前面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彰世子,后面一个同样不靠谱的解校尉,然后再加上一个出去了就没动静了的管先生。“莫不成是老夫老了?这世道变了?老夫突然感觉不会打仗了,哎” “太守,匈奴放慢速度,这是等我等追上去,然后反身杀回来,我等,要不先回去?”牵昭身边的亲卫,感觉自己的太守老了,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带着四千自己训练的弓弩手,还有这个什么“先登营”就敢出来与匈奴野战,那不就是一群乡兵么! “回去?咱们现在一转身,他们立刻就会加快脚步,去围剿彰世子,哎,单单一个轲比能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再加上他们,彰世子出点什么意外,某的罪过就大了” “那我们只能这么一头撞上去么?” “全军放缓速度,慢慢休息,准备开战吧,弓弩在内,先登营在外,保护好弓弩手,然后把那个李鍪叫过来!”牵昭看着这茫茫草原也一脸纠结,没有太好的地形,哎,李鍪作为当时第一个让牵昭带他报仇的乡兵,被牵昭任命成暂时的先登统领。 “何事?”李鍪现在眼神冷的让人发颤。 “我之前告诉你们的可都记住了么?都熟悉了么?” “熟悉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去吧,成败再次一举了。” 哪怕走的再慢,匈奴还是不负期望的出现了,近距离的万马奔腾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自己面前,地龙翻身了。 “先登,向前!”匈奴居然直愣愣的冲了过来,这让牵昭大喜过望“蠢货,一群蠢货,哈哈,传令李鍪,先登向前,给我让匈奴驻马!” 李鍪带领先登营前方列阵,看着逐渐靠近的匈奴骑兵,和在后方已经列好阵势的弓弩手。眼睛一眯“娘,我来了。” 冲锋?汉人在冲锋?以步对骑,他们居然在冲锋! “杀光他们!”匈奴人看见对面的汉军居然冲了过来,感觉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一群傻子,呵呵,这可是送上门的人头啊,强大的冲击力能一瞬间就冲垮他们。 两军碰撞在了一起,不出所料的汉军第一时间就被撞离了地面,不过并没有飞出去,在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后面的汉军长枪斜着抵住了前面人的后背,而第一排的汉人没有出枪刺杀敌人,而是齐齐的刺向的战马。 “嘶。。。嘶。。”战马嘶鸣,第一排的汉军,被惯性撞得飞起,却被自己人挡在了那里,然后第三排的汉军,将长枪刺出,贯穿第一排战士的双腿,牢牢的钉在了地上!汉军用一碰面就阵亡四分之一的代价,直接将匈奴骑兵摁在了原地! “出刀!战!”李鍪抽出战刀,扑向了前面的匈奴人, “帮。。。帮。。帮某多。。多杀几个,替俺亲人。。报。。”未断气的汉军,看着路过的汉军,张嘴喷出血沫,说出的话含混不清。 “嗯”他们答应了,可惜那些人已经听不见了。 一群初上战场的雏儿能有什么作用,无数人问过牵昭,就像牵昭当年也问过鞠乂。 现在人们看见了答案,最简单的挥刀,只是挥刀,也只有挥刀。 匈奴人看着对面的汉军,破绽百出啊,自己只要一刀过去他就会死在这里,可是自己也会受伤,“若非这是战场,你已经死了!”无数匈奴人都这么想,再战场上被砍伤是很致命的,他几乎坚持不到战争结束,为了杀死这么一个蠢货,不值当!所以他们选择了阻挡。 一刀,一刀,又一刀,没有防守,只有不停的进攻不停的砍杀,仿佛自己受伤没有感觉,自己被旁人劈砍没有痛觉,只有眼前的敌人,只要杀了眼前的敌人一样! “疯子,汉人都是疯子!他们不要命了,他们不懂打仗,他们都疯了!”无数的匈奴人被这区区数千人挡在了这里,他们只有围杀了他们才行,整个战场,乱作一团,他们甚至冲不过去,密密麻麻的人不说,那群死后还被钉在地上的汉军尸体,就是一到尸体垒成的拒马! “弓弩手!射击!”牵昭看着前面的混战,眼里再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有锐利,如果非说还有别的,那就是冷!比李鍪,比那些丧失了亲人还要冷的冷意。 “太。。太守?”亲兵蒙了,尤其是看着前面的弓弩手真的就把箭矢射了出去,还不停的射了出去,他觉得他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 大根叔已经中了好几刀了,他感觉自己可能快不行了,然后面前这个匈奴人被他砍杀的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可是,他还活的好好的。后背一痛,那感觉,就像是当年自己中了吴军箭矢一样,一凉,然后撕裂一般,呵呵,开始了么?“麟儿,你爹爹就要来找你和你娘了,哈哈”大根叔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杀了面前这个匈奴人,也算是给妻儿报仇了。” 无数的箭矢飞了过来,不分敌我的射了过来,匈奴人骑马站在原地,面前是一排排汉军弓弩手会发生什么?从李陵到曹操,历史告诉他们,他们会死!这次,也毫不例外。 建安二十二年,牵昭兵出雁门,已弓弩大破匈奴,杀敌万余,余者皆逃散。 此时的雁门关,乌桓骑兵大举入侵,接替了匈奴的位置,再次扣关! “我家主人说,感谢解校尉的消息,此次合作,十分愉快”雁门关内,一个商人乐呵呵的在解俊身旁。 “各取所需罢了,以后也应该没机会了。” “嘿嘿,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解校尉对乌桓人,嘿嘿,如果需要什么帮助,我的主人绝对不会吝啬的!” “他先管好自己吧,牵昭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解俊看了一眼商人,希望他背后之人,莫被吓坏才好。 雁门关内外,风起了! 牵昭在草原上大胜了一场,匈奴人四散而逃。 “整军,打扫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没断气的,补一刀!”汉军熟练的打扫着战场,满地的尸体,大部分是匈奴人的,还有一些是“先登营”的。 “你还活着啊。”牵昭看着面前的李鍪,有些呆愣,在那种冲阵之下,能存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后方的无差别射击,百不存一啊。 “嗯”李鍪看着身边的四个人,加上自己,四千乡军版“先登营”能站着的就剩下他们这些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也不对,还有一道人墙,也站立着,其中就有一个人,是自己亲手钉在地上的。 “受伤的就地修整,剩下的人,随我追击!”牵昭看了看他们,便不再关注了。 “太。。太守,我们就这些人,匈奴人就算是跑了,他。。他也还有近万人呢,万一他们聚拢了残兵,我们可没有敢。。。先登营了”亲卫顺嘴就要说成敢死士,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既然答应了给他们报仇,我就一定要把于扶罗的人头送到他们面前” “。。。谢谢”李鍪第一次抬起头看了这个人一眼,他并不是没有想法,也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想,他也以为,他们的复仇到此就结束了,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够杀了那个什么匈奴单于。“你,办不到的” “某家都还没有放弃,尔等怎么就放弃了。”牵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好了,某家知道尔等再想什么,尔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吾等了,大汉的将军,可不仅仅只会用下属的性命来换取胜利!” “诸君,随某杀敌!”牵昭开始了追击“尔等可能跟上!去见证那于扶罗的灭亡!” “诺!” 与此同时,雁门关下,乌桓已经开始列阵了。 “解校。。。大人,乌桓这是要干嘛?”士兵习惯的要叫校尉,不过想想昨天因为吃饭太多打了个嗝就被处罚的家伙,及时改了口,大家都不傻,仔细想想也知道,他真正挨揍是因为那声“校尉”,毕竟现在解俊是雁门关上,官职最高的,万一牵昭太守出了意外,无论是官职还是能力或者是资历,都应该是这位顶上去。 “乌桓人,这是在列阵吧。”解俊对城外这些乌桓人的想法表示看不懂,一群骑兵,不做器械,不准备云梯,匈奴还知道准备准备钩锁呢,他们就这么,列阵,这是准备冲锋了不成? “他们列阵干什么?莫不成要邀请我们出城野战?” “可能是要斗将吧,之前很流行的!” “额。。我们要出去么?” “你是傻子么?” “某家自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问傻问题!” “够了,静观其变!”解俊感觉不能再让他们讨论下去了,这样太不严肃了!自己憋笑也是很辛苦的! 乌桓列阵完毕 “大王,请让我等前去邀阵!中原人总是自持勇武,这次定要让他们看看我们乌桓人的厉害!”几个乌桓将领出马请战。 “去吧,斩杀他几个汉人,扬我乌桓之威!”自从建安十二年,老王塌顿被张辽阵斩之后,乌桓人就慢慢退出历史舞台了,哪怕他们自己一直叫嚣自己的王是“楼班”而不是那个汉人封的单于“塌顿”,也依旧阻止不了他们的衰败。 乌延一直觉得自己是聪明的,苏仆延被汉人册封为单于,然后不满足塌顿就又拥立了楼班,可是他又不满足了,趁着塌顿在曹操后面搞风搞雨,他自己也在各种作死,然后塌顿被斩了,苏仆延也被公孙度晃点到了辽东,然后剁了脑袋送给了曹操,只有自己!审时度势,左右逢源,居安思危,等等等等,反正就是聪明,乌延找不出更多的词语来夸奖自己了。这次被匈奴人说动,来并州炫耀武力,中原人无暇顾忌自己,一定能多多安抚自己的。 “城上的汉人听着!我们伟大的乌桓人来邀请你们斗将!快快下来!”乌桓人操着半生不熟的乌桓汉话对这雁门关邀战。 “大人,他说啥?” “好像是,他们很伟大,然后要让我们下去,投降?”解俊感觉自己收到了侮辱! “好像是这样,某家听着也像,什么伟大,快下来。”汉军翻译官甲,表示赞同 “嘶。。。大人,他们又往前了,这。。这是看不起我们啊!” “就是,他们这是骂战!这是侮辱我们,要让我们发怒,然后冲出去和他们野战!他们这是奸计!”汉军脑补手乙说道。 “越来越近了!他们太过分了!” “弓箭手!射死他们!”解俊觉得自己不能忍! 乌桓将领在那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自己,然后,就觉得可能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就商量着再近点,毕竟,汉人常说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自己也没啥大危险。 然后他们刚靠近城墙,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见。。。那是弓箭手,他们太紧张了,哎,你看,他们吓得手都松了,哎呀,怎么都松开了! 乌延看见自己的勇士们,在汉人面前叫嚣,就对着左右亲随说道“汉人的勇武,大不如前,若是十年前,他们还敢靠近城墙,想当年,大汉那可是,谁不服他,他就打谁,好不讲理!” “大王说的是,大汉凋零了,正是我乌桓人大展神威之时,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饮马南下,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奴仆!” “哈哈。。。汉人放肆!”乌延刚笑出声,就看见雁门关上弓箭手一阵箭雨,好惨! 乌延怒了,他觉得汉人不尊重自己,不尊重自己的部族,他要报复! “传令下去,快,进攻,让汉人看看我们乌桓人的勇武!”乌延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武力,证明乌桓的实力,然后去换取更大的好处。 “大王,我们。。。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啊。”亲随拦住了乌延 “。。。扎营!准备攻城器械!”乌延觉得乌桓的尊严不差这几天。 第四章 都不是好人 乌桓人大举攻城了,不过解俊也好,雁门关将士也好,对此,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一群骑兵下了马,扛着云梯,迈着那八字步(骑兵由于长时间在马上,跑起来基本都会有外八字。)晃晃悠悠的奔着城池冲过来,这个场景,怎么也让人紧张不起来。 “弓箭手,上前!”解俊尽全力板着脸,做官,尤其是想升职的官,一定要严肃!要有威严!哪怕敌人再蠢,也要全力应对! 雁门关上的演戏,不是,攻城战如火如荼,草原上的曹彰,一脸纠结的看着对面的老头。 “你说,你是谁?”曹彰看着前面一身兽皮,刚刚还和旁边的鲜卑人用熟练的鲜卑话交流的老头,觉得他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某,管宁!”管宁作为大儒,尤其是一个在辽东生活过的大儒,他觉得自己会一些异族的话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的学生,曾经也有过乌桓人,有教无类嘛。 “嗯。。管宁?”曹彰想起来总在自己二哥曹丕身边那个姓华的家伙,他感觉这个人,自己也不喜欢! “世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您怎么逃出鲜卑包围的事情。”管宁也很不喜欢曹彰,尤其是他也想到了某个姓华的家伙。 “他们拦不住某!” “其他人呢?那些可怜人,可没有世子的武勇。” “你打算怎么做?” “向北继续走,步度根会给您放开一个口子,然后走不了的,他会收拢好,等此战结束了,他会把他们送回雁门关!” “步度根,他为什么要帮我?鲜卑人,呵呵”无论什么年代,“呵呵”都是很让人膈应的一句话。 “他是檀石魁的子孙”管宁觉得无论什么种族,继承人这个问题,都是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嗯。”曹彰觉得自己也是魏王的子孙。。跑偏了。 管宁走了,他还需要在步度根那里,毕竟让鲜卑人,冲杀什么的感觉还可以,要是让他们做个内应啥的,实在是,有点,太为难他们了。 “世子,我们要相信他们么?还有,那个管,,管宁,是真的么?那可是大儒啊”亲卫感觉这个有一点刺激,刚刚自己还紧张周围全是敌人,现在突然来一个人,告诉自己对面的阵营里,有三分之一是自己人。 “不重要了。”曹彰并不在意真假。 “那,那万一是圈套,那我们。。” “他们拦不住我们!” “可是那些人怎么办,他们跑不了的!他们会。。。”亲卫闭嘴了,他不是傻子,这些人本就虚弱,他们没有马匹骑乘,没有粮食给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恢复,已经很。。。“诺” 亲卫出去了,他感觉自己的世子,长大了,学会了取舍,真假不重要,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呵呵,世子,长大了啊,怎么有点,不开心呢。” 于此同时,匈奴大营。 “混账东西,汉人想干什么?几千弓弩手就敢追击过来,他就不怕自己死在这个草原上么!”于扶罗很愤怒,虽然这次失败,损失的并不是自己的人马,但是他依旧对这种带着几千弓弩手就来追击的行为,感到愤怒。 “单于,我们出击吧,一个冲锋,我们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将他们击溃!” “就是,我们去杀了他们,让他们的鲜血,洗刷匈奴人的耻辱!” 现在大家都失败了,实力大损,谁也别笑话谁,也别奢望什么换个单于什么的。 “莫要惊慌,现在我们新败,残兵还没有聚拢好,而且谁也不知道那些汉人,还有什么手段,盲目的冲杀,太危险了。”左单于笑眯眯的看着营帐内的众人,“别着急,我已经命人过来了,最多明晚,我的部下,就要赶过来了。到时候,我来打前锋,你们跟随着我,万一有危险,你们也好保留实力。” “左贤王果然仗义!” “那便多谢左贤王了” “且让那汉人,多活一日!”单于也变成了左贤王,这个时候,可不是让他上位的好机会。 此时牵昭也迎来了一个信使。 “你们的单于让你来干什么?”牵昭看着面前这个家伙,从匈奴出现就开始频频联系自己,后面的那个人,还真是不老实啊。 “我们大王觉得,于扶罗已经不配再做大汉的朋友,他觉得自己更能让大汉放心。”信使一脸谄媚,仿佛就是一个奸诈小人。 “这是要取而代之么,匈奴人,还有这种手段么?” “主要是将军手段高明,野战之中,将我们打的打败,您可是第一个。” “李陵将军,冠军侯,卫青大将军,还有。。”牵昭感觉不能惯着他们。 “咳咳,汉军威武!那此事。。” “空口白舌可不好。” “明晚,我的主人会带着于扶罗的头颅,来向大汉表达自己的忠心!” 信使离开了之后,李鍪看着牵昭,感觉这个人这么。。。看不透啊。 “想问什么,问吧。”牵昭感觉这个小家伙其实很有潜力,毕竟运气这么好的人,不多啊,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不好的事情的话。 “您就不担心,这是匈奴人的欺骗么?”李鍪感觉匈奴人不能相信,虽然面前这个人也不能相信。“如果是假的,您带人冲进去之后,那。。” “谁说我要冲进去了?弓弩手嘛,只需要负责击杀异族就好了,至于击杀谁,呵呵,谁在乎呢,匈奴是谁掌握都不重要,实力不强,才是最重要的。”牵昭看着前方,仿佛看见了明天晚上的血与火在眼前闪耀。 “嗯”果然这个人也不能相信啊,至于那个什么大王什么的,都是匈奴人,李鍪可不在意。 是夜,曹彰带着数千骑兵,引领着更庞大的步卒就冲向了北方,当然,如果不是看见那庞大的步卒军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还都是老弱居多,估计还真能被他唬住。 “世子,前面就是步度根的营地了,我们要冲过去么?”亲卫看了看曹彰,等待他的命令。 “嗯,告诉后面的,跟紧我!”曹彰并没有犹豫,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并不想要什么更好的选择。“冲过去!杀!” 黑夜中,杀戮骤起,曹彰一马当先,后队紧跟,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随曹彰冲锋了,每次都是曹彰为箭头,冲开最严密的防守,然后杀出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会无限的放大,放大,知道胜利的到来。 “首领,他们来了。”营地中,突袭并没有让他们有丝毫的慌张,所有的首领,看着步度根,跟随这位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最勇武的,也不是最狡诈的,但是,他绝对是最不会吃亏的。 “嗯,让出个口子,放他们过去,然后顺带帮他们接收了那些奴隶。”步度根看了一眼混乱的前方,想着是不是往旁边躲躲,万一,曹彰顺手了,把自己也带走就尴尬了“等那位曹彰世子过去之后,做好防御,多派斥候,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嘿嘿,首领,那些奴隶里,嘿嘿,可是有很多年轻的女子,听闻,她们这个肉质最为肥美,嘿嘿。”在鲜卑里,一直有把汉人当做“两脚羊”的说法,不过,现在的主流还是作为奴隶。 “闭嘴!”步度根看了看旁边营帐,确定管宁没有跟出来,这种时候,他可不敢乱来“不过,曹彰世子此次为了冲出去,杀伤了我们不少人,也是需要一些补偿的,另外,听说那些两脚。。那些汉人没有具体数目?” “首领高明,他们乱糟糟的,都是各个部落跑出来的,哪有什么数目。” “嗯,手脚干净点,哎呀,我去看看那位管先生,商量一下我们怎么和睿智的轲比能首领交代,还有,问问素利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到”步度根打着哈欠走向了旁边,他感觉曹彰越来越近了,躲远点比较好。 “首领慢走,慢走” 一路有惊无险,曹彰带领着最精锐的三千余骑冲了出来。 “世子,就剩下我们了,下面我们去哪儿?” “大家体力怎么样?” “世子放心,我们鲜卑人自幼就在马上,就算再跑上个三天三夜都不是问题”鲜卑将领感觉自己应该表现一下,让这个勇猛的世子见到鲜卑人的厉害。 “世子放心,并州狼骑可不只是这点能耐。”余下的数百并州骑也不甘示弱。 “好,跟着我,兜个圈子,不要再去找那些部落的麻烦了,我们去捅了轲比能的屁 眼子!”曹彰这小半月以来让轲比能东撵西窜的,一肚子火气终于忍不住了。 。。。。。。 此时的匈奴部落也开始了新一轮的集结。 “单于,我们剩余的勇士已经都在这里了,若是再败,那我们惪也部落将成为历史。” “我们哈赤部落也是一样,所有的勇士尽皆在此了!” “我的勇士还有大半天,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我等在前,你们跟着我们,一战就要击溃那些汉人!”左贤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好,那就等明天我们的勇士都到齐了,就送对面的汉人,去见伟大的长生天!”于扶罗看着面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耻辱即将远去,“找个人去问问轲比能,他们可抓到了汉人的世子?那可是一条大鱼啊。” “哈哈哈,单于说的是,到时候用那个愚蠢的世子,换取汉朝对我们的供奉,给我们粮食!还有女人!哈哈哈” “蠢货,我们自己去拿就可以了,要什么供奉,想要什么,我们自己去拿什么,就把汉人当成我们的牛羊,养肥了再杀,那样才能吃饱!” 左贤王看着热闹的大帐,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说的,真诱惑啊。 次日黄昏,左贤王的部队终于来到了匈奴人的大营。说是大营,不过就是一个草草的聚集地,毕竟,建筑这种事,对于匈奴人来说,太难了! “单于,既然我们的勇士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让我们送那些弱小的汉人去长生天那里赎罪!” “不着急不着急,天色也晚了,而且汉人也设置好了营地,看样子防守还不错,夜晚攻击一个有汉人防守的营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等到明天天亮,我们就可以覆灭他们了。”左贤王看着面前的一群魑魅魍魉们,感觉他们的脑子,实在是,一言难尽,就凭他们,没有自己,汉人胜利的应该也很轻松吧。 夜晚到来,月明星稀。 “多好的夜景啊,这可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时间”牵昭看着不远处的营地,和趴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的将士们说着不着调的话。 “太守,我们不知道啥时回适合杀人,我们就知道啥时候能杀人,在这趴着,太受罪了。”亲卫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血泡,是虫子咬的,草原上可不是只是一望无际,那足足半人高的草丛里各种蚊虫层出不穷,幸好这是寒冬,草木枯黄,蚊虫还少,若是盛夏,不等敌人乱起来,自己就先喂了虫子了。 “快了,快了,一群傻货,都不知道派斥候么?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怎么让匈奴人乱起来。”牵昭看着匈奴营地里往来驰骋的游骑,也想知道那位到底如果做。 “嘿嘿,谁知道呢,或许是**吧,听闻匈奴人也有不少人,颇好男风,嘿嘿”一阵猥琐的笑声传了出来。 “太守,开始了。”前方探子来报,匈奴大营已经开始乱了。 “嗯?”牵昭抬头一看,那些之前在营地驰骋巡逻的游骑,一个个点着火把扔向了帐篷和马厩,草木枯萎啊,哪怕之前下过雪没多久,这个草原上,一点火星也能引发一片火海,更不要说是有人故意放火了,还是内部! “他们。。。他们这是自己把自己送到被人刀下么?”亲卫也看不懂匈奴人的脑子了,一群人的联盟聚在一起这无可厚非,但是,居然巡逻的都是要叛变的?这是大家集体叛变了,还是那群蠢货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给一个部落手里了? “真蠢啊,我就说了一句需要人轮守,你们居然真就只让我一个部落轮守,呵呵,自己找死啊。”左贤王也是一脸的嫌弃,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的亲信能够混到守卫里,方便行事,一群傻子一听还要守夜,愣是一个跑的比一个快,最后只剩下自己。 “首领,火势起来了,我们要不要。。。”下属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作为亲信,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左贤王是要干什么、 “去吧,用鲜血让火势更猛烈些!” 匈奴大营乱了,一群人四处乱窜,人找不到马,马停不下来,整个混乱中,只有一部分人兵马齐备武器在手,不过他们没有镇压住混乱,而是 “杀!”一声呼喊,左贤王的麾下,冲进了人群,见人就杀,让这个混乱加入了鲜血的惨烈 “我们也该开始了,弓弩手列阵!,射杀!”牵昭看着混乱的大营,感觉自己应该帮他们一把,这样,早饭自己或许就可以在对面吃了,就着残余的火场,还暖和! “李鍪,带一队人去后面,我感觉于扶罗可能不是那么的蠢呢。”牵昭看了一眼营地的中心,呵呵,乱是乱了,不过要不是一个个刀不离手的,自己都信了。 “大单于,大单于,乱套了,整个营地全乱套了!”左贤王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带着自己的手下,满脸的惊恐,“汉军,汉军袭营,他们,他们有骑兵,好多骑兵!” “汉军不是只有那些弓弩手了么,哪里来的骑兵?”于扶罗面色不善的看着对面的家伙。 “我们被骗了,轲比能根本就没有拦住那个曹彰,一定是他,他们一定早就会和了,是在等我们聚集好,一次将我们击溃。”左贤王说的声泪俱下,见者伤心,闻着落泪“我的勇士,我的勇士连示警都不能发出就被他们击杀了,都是你们,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明知道我们人困马乏,还非要让我们自己防守营地,你们!” 众人看着左贤王捂着胸口,好像随时都可能吐出一口鲜血来 “左贤王,说这个已经没用了,我们先撤吧。” “对啊,左贤王,我们还能聚集些人手,护着我们先离开,过后,过后我们再报复回来!” “就是,就是。。。。。” 众首领也是明白,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自己理亏再先,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失败者,也不用担心自己被谁吞并了。 “其实,还有机会,只要一样东西,我们就能驱逐汉军!”左贤王眼中寒意闪现、 “需要什么,你说,只要草原上有的,我们就能拿来!” “呵呵,很简单的东西,诸位就有。就是。。。。。。诸位的人头!” “杀!” 众人动手,各个头领都被身边已经准备好的匈奴好手第一时间砍倒,偶尔有一两个躲开第一刀的,也扛不住包夹之势,外围的护卫也被早已赶到的骑兵冲开。 “砰!”“哎呦” 唯一失误的人手出现了,左贤王本想最后杀掉于扶罗,能在他面前好好的嘲讽他一番,结果还没等自己嘲讽,就被于扶罗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一脚踹飞了。 “左贤王,你以为匈奴的草原上,只有你一个人有脑子么?”于扶罗看着被踹飞的于扶罗,如果不是后面必须这个人活着,刚刚他就得死! “拓跋豪!”刚刚那个侍卫一直低着头,身材又瘦小,左贤王一直没用在意,还以为这是于扶罗的娈童什么的,毕竟这种事早有耳闻。 “刘豹,你是觉得你的那点小计谋能挡得住我的刀么?”拓跋豪是鲜卑人,或者说,是一个鲜卑奴隶,如果说步度根是檀石魁的子孙,那么拓跋,一直自认是黄帝的后人,他们世世代代是鲜卑人,但是又被鲜卑人认为是异类,一直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主,直到这个家伙被于扶罗捡到。 二十年前,十五岁的拓跋豪被于扶罗捡到,给了他一个帐篷,一身羊皮袄,一顿饱饭,然后拓跋豪用了十年帮他打下偌大的牧马地。整个草原,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就像没人能够从他手中活着一样,也没有哪个部落能够挡得住他的骑士,直到于扶罗自己害怕了,把他流放到远远的北方,不再让他为自己牧马,他才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眼睛。 “杀!”这是周围的乱军开始集结,开始反攻,一声唿哨,混乱的战马中,跑来了数十匹战马,那些匈奴勇士,反身上马,开始反攻左贤王的部下。 “单于,需要杀了他么?”拓跋豪看了一眼刘豹,等待着于扶罗的命令。 “不需要,走吧我们,回到我们的部落,还有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好。”其实拓跋豪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多带来三千,哪怕两千人,就能屠杀掉对面的汉军,不过他习惯了听命。 “单于小心!”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营地上方,出现了一片乌云,一片呼啸的乌云,一片箭雨组成乌云! 无论是乱军,亦或是左贤王的匈奴骑士,又或是拓跋豪的一百精骑,全部都在射程之内。 营地外传来了汉军的呼号“射!准备!射!。。。。。。” “哈哈,刘豹,你想去 舔舐汉人的马靴,但是却被汉军无情的抛弃,滋味怎么样啊?”于扶罗看了一眼为保护自己被射程刺猬的护卫,对着左贤王说道。 “成王败寇,你也失败了不是么?”左贤王看着被拓跋豪护卫着的于扶罗,听着四周的惨叫,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明白汉军在干什么。 “走吧,我们去接收我们的部落吧。”于扶罗走了,被拓跋豪护卫着冲出了营地。 半个时辰的乱射,整个营地里活着的已经不多了,有不少人想冲出来,但是,混乱中,没有办法组成有效的冲锋,这种冲击,无异于送死。 “大人,刘豹来了!”李鍪找到牵昭,带来了刘豹请求。 “让他过来吧,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啊?”牵昭看着李鍪,感觉这是个好小子啊。“不是让你去后面堵着于扶罗去了么,怎么?失败了?” “。。。。。。有一个人很厉害,没打过。”看着自己的仇人从自己眼前溜走,这个感觉,很难受,很难受,尤其是,自己还打不过。 “受伤了?”牵昭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身上有血。 “不重,就被他在胸口上划了一下。”李鍪只想杀人,感觉不到疼痛了已经。 “来两个人,去给他处理一下,如果过几天还活着,就跟着我继续去报仇,”牵昭觉得这个人已经魔怔了。战场上受伤,最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之后的,发热,虚弱等等,很多悍卒都死于此事。 “大人,某带着匈奴的诸位首领的人头来了。”刘豹出现了,仿佛之前的乱箭没有出现一样。 “很好,很好,对了,于扶罗怎么跑了?听说他身边还有一个高手?” “拓跋豪来了,我没想到,于扶罗敢把他再找回来。”刘豹很郁闷。 “不愧是于扶罗啊,你本来是想杀了他们,然后接收他们的部落吧。”牵昭看了看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 “嘿嘿,果然汉人聪明,嘿嘿” “那,你快去吧,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你还会变成匈奴的叛徒。” 刘豹不傻,听到这,也就明白了于扶罗想干什么,自己杀了那些首领,他去摘桃子,有拓跋豪在身边,加上大单于的身份,“告辞了!” “有趣,有趣。”看了跑远了的刘豹,牵昭笑的很开心“匈奴,不太平喽。” 曹彰有没有机会给轲比能一个惊喜还不得而知,轲比能现在的确感到很惊喜。 “步度根邀请我去会面?”作为鲜卑部落的后起之秀,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带领鲜卑走向辉煌,但是,在鲜卑内部,他一直得不到完全的认可,人们依旧在怀念檀石魁,再怀念曾经的光辉,所以,作为檀石魁的直系子孙步度根一直过得很好,不但汉人很爱拉拢他,而且,鲜卑内部也很认同这个人,除了轲比能一直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蠢的。 “是的,轲比能首领,步度根单于觉得您能够带领鲜卑更好的走下去,所以,想和您好好的谈一谈,他希望得到您的友谊。”使者看着轲比能侃侃而谈。 “哈哈,好,好,告诉步度根,轲比能一定会给鲜卑带来强盛!” 使者走了,轲比能的脸上,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大人,步度根不会这么好心的,他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先祖,他不会看得起任何其他人,您。。。。。。”几个首领看着上面的轲比能,感觉自己应该提醒他一下,毕竟万一轲比能玩完了,自己能不能跑得了也太没准了一些。 “我很蠢么?步度根要是能看的起我,鲜卑早就南下牧马了。”轲比能感觉自己的下属智商跟不上自己的节奏,感觉带着他们很累。 “那大王,您的意思是?”将领们的确感觉自己跟不上轲比能的节奏了,鲜卑人,一直认为,作为草原的勇士,就应该奋勇争先,向轲比能这种,明明实力强硬,却总是耍计谋的人,实在是一个异类!尤其是每次计谋都失败了,最后还要用武力解决。 “汉人有句话,叫将计就计!”轲比能眼睛里有一种光芒,他觉得,那叫做睿智。 “脱裤子放屁。”这句话也只能在人们的心里说说,如果哪个最快说了出来,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这个功能了。 步度根也得到了使者的回报。 “轲比能同意了?”步度根抬眼看了一下使者。 “是的,轲比能听到单于认可了他,十分的开心,说,一定能够将鲜卑带向强盛。” “狂妄!” “无知的小子” “自大的蠢货” 下面的“老将”们一阵呵斥,他们才是檀石魁的嫡系,他们才是正统,看不起野路子出身的轲比能,认为他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家伙。 “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轲比能同意了,那就准备吧,还有,把那些汉人奴隶都藏好了,别让他看见了,省的多生事端。”步度根看着下面的嘈杂,最老的那个当年还跟随过檀石魁大人,一个二个说是拥立自己,实则是放不下自己的利益,老资格啊,呵呵。 “大人,我们真的要和汉人合作么?” “现在的鲜卑,还不足以对汉人造成威胁,我们要隐忍,要让他们放松,还有,去请管先生来,某这里,有事与他商量。”步度根让人去请了管宁,同时,也是让他们离开,每次,看见这群人在自己面前,乌鸦一样的乱叫,自己脑仁就感觉要炸了一样。 “步度根单于,您找我,有什么事么?”管宁看着上面的步度根,主少。。主不少臣还强,这也是一种奇葩了。 “管先生,某家有一封信,想要拜托您带给曹彰世子。” “彰世子,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您也知道,骑兵在这个草原上,可不好被找到啊。”管宁看着步度根,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位彰世子别的没学会多少,这飘忽不定的手法,那是十分的娴熟啊。 “放心,我知道他在哪,我会带人引领您过去的,当然,也负责保护您的安全。”步度根笑了,笑的很开心。 等到管宁也走了,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那群家伙应该又在享受吧,新来的那批汉人奴隶里,可是有着不少的女人啊。”步度根放松了自已,闭目养神。 步度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先祖啊,您给我留下的可不只是荣耀,还有那些愚蠢的老家伙,还有一个四分五裂的鲜卑,我要的不只是恢复您的荣光,我要南下牧马,要做您没有做成的事情。”步度根一直被称为鲜卑的儿子,不只是因为他的先祖是伟大的檀石魁,也因为,他的无能,他的懦弱,谁又知道,他也有隐忍,和自己的骄傲。 步度根和轲比能一样,都认为鲜卑需要一个领袖,需要重现檀石魁的荣光,但是,步度根的心,更大一些。 “大汉啊,真是一个美味的地方”营帐中,传来不明深意的低笑声。 “步度根首领,我们好久没有畅饮了!哈哈”轲比能如约而至,豪爽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生好感,如果在座的这些人,不是都对“枭虎”轲比能知根知底,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威猛的鲜卑汉子,然后被他折服。 枭,草原上一种传说中凶猛的鸟,食母噬父,恶毒异常,轲比能有虎一样的勇猛,这毋庸置疑,但是,他更出名的是狠辣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轲比能首领,来来来,快进来,我准备了最肥美的羔羊和最好的烈酒!”步度根展现了他的气度,作为檀石魁的子孙,哪怕在战时,也有贵族应有的生活,虽然他自己也一直痛恨这种奢靡的生活,但是,他依旧还是很享受。 营帐内,杯觥交杂,烈酒配上羔羊,酒宴加上歌舞,下面汉人女子瑟瑟发抖的跳舞,哪怕已经完全变了形态,依旧引发了阵阵狼嚎。 “轲比能首领,此次而来,只是问问你,我们鲜卑该当如何。”步度根看着旁边喝酒的轲比能,再看看下面饮酒的众人,有的已经醉了,有的色眯眯的看着汉人女子,更多的是抬起头,看着轲比能。 “鲜卑一定会走向强盛!”轲比能豪饮一碗烈酒,“匈奴人曾让汉人俯首称臣,乌桓人也曾画地为王,就连那苦寒之地的羌族,都让汉人心惊胆颤,只有我们,我们鲜卑勇士,是这个草原上最凶猛勇士,可是,我们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最肥美的草原给了匈奴人,最好的女人被匈奴人,被乌桓人抢走了,等到我们鲜卑,只有惨烈的大战和无穷无尽的厮杀,可是得到了什么,我们要想你的先祖檀石魁一样,让大汉,在我们的铁蹄下瑟瑟发抖,让汉人,听见我们鲜卑的勇士就软弱无力!,我们要统治这个草原,我们要让汉人,给我们供奉!” “好!好!好!”这一刻,整个营帐的鲜卑人仿佛被点燃了一样,他们欢呼着,他们觉得轲比能就是能够带领鲜卑走向辉煌的明主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是步度根的麾下,估计现在下面已经跪倒一片,请求追随了。 “呵呵,好,说的好,轲比能首领不愧是我们鲜卑之狼,果然豪勇!”步度根笑了笑,脸上的尴尬仿佛掩盖不住一样。 “说的好听,空口白话,胡吹大气,现在听闻匈奴人已经倒在了草原上,汉人正在追杀他们,乌桓人,那群蠢货还在雁门关下浪费着粮食,还需要我们来帮助,一个曹彰就让你灰头土脸的,你在这里瞎吹什么大话。”一个将领终于忍受不住的站了起来,那花白的胡子,步度跟看着,是那么英俊。 “你是何人?” “檀石魁大人亲随之子,贺赖庆!”贺赖是鲜卑大姓,贺赖庆的父亲从小跟随着檀石魁纵横草原,也曾数次杀进幽并,不过,他父亲十四岁跟随檀石魁,然后没两年檀石魁就没了,但是贺赖部落一直以此为豪,后面更是在争夺檀石魁的遗泽上,冲锋陷阵,将贺赖部落一举扩大。 “还有某,檀石魁大人部下丘穆陵氏之子,丘穆陵疆”丘穆陵也是鲜卑大族,同样也是靠着檀石魁的遗泽壮大的部族之一。 “还有某。。” “某也是。。” 这一刻,最让步度根头疼的老牌贵族终于显示出了自己的獠牙,轲比能想要整合鲜卑部落没有问题,他想要壮大鲜卑部落也没有问题,但是,这要动荡整个阶级,这就有问题了,无论哪里,无论汉人还是鲜卑人,阶级问题,都是最大的问题,没有人愿意用自己庞大的身家去和那些平民去争夺同等的机会。 “一群只会让祖先蒙羞的蛆虫,也敢和我等叫嚣!”轲比能的下属怒了,鲜卑人讲究强者为王,向他们这七老八十了,还只会玩女人瞎享受的家伙,还能得到最好的资源,这让他们不齿,也让他们嫉妒。 “混账东西,我等和汉人厮杀之时,尔等的爹娘还在玩泥巴呢。” “老不死的家伙,可敢与我一战。” “某不屑与尔等小儿为伍!” “你就是胆小如鼠。” “你这无知莽夫。” 。。。。。。 “够了!”“停下!”轲比能和步度根不约而同的叫停了他们。 “今日乃是宴饮,你们都喝醉了,带走你们的礼物,快离去吧。”步度根感觉今天的事儿是说不成了,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个时间,呵呵,至于礼物,自然就是下面的汉女。 “哈哈,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哈哈,带走带走,就那个,快给老夫带走。”这时刚刚还在怒骂的鲜卑老勇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赶紧挑好自己中意的女人,招呼人带走,生怕晚了,就没有了一样。 “轲比能首领,您和您的下属,不选取一二么?”看着轲比能无动于衷,步度根笑呵呵的问道。 “不了,天色已晚,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回去呢。”轲比能拒绝了这份“礼物”,至于下属,自己首领都没有动,他们就算有心,也没有胆子伸手。 “唉,这么玩了,某还想和首领继续喝酒,今晚,就留下吧,派个人回去通知一声则可。”步度根抓着轲比能,恋恋不舍。 “哦。那,也好。”轲比能低了下头,忽然一笑,安排人回营通知,自己就留了下来。 “啊,好,好,哈哈,再来酒,送到我的营帐。”步度根愣了愣,然后兴奋不已。 “把那些女子,送到诸位勇士的营帐,哈哈”临走前,还不忘给他们安排、 “那就,嘿嘿,多谢步度根首领了。” 一夜奢靡,一夜哀嚎。 第五章 开战! “步度根到底是什么意思?”曹彰看着旁边裹着各种衣服的管宁,“作为我大汉的大儒,身体这么孱弱,哼哼。” “老夫已经年近古稀了!还有步度根什么意思,这个是你们领兵将领要猜测的,老夫只负责把消息带过来!”管宁瞥了一眼反驳道。 “你才五十有余!你那个朋友在许都还成天上蹦下窜的,身体也没有你这么弱啊。”有些人天生就不对头,哪怕之前他们从没有见过,比如曹彰还有管宁。 “那厮不是某的朋友!还有,你在轲比能那受了气,别冲老夫嚷嚷!”有些人天生就看不惯对方,哪怕之前从没见过,比方管宁还有曹彰。 “某何时在那厮受了气!” “被撵的如丧家之犬一般,还说没气?” “那是因为某家准备不足,若再给某家万余精骑,杀之如屠狗!” “万余精骑?你怎的不说带上十万大军,一小吏都能胜乎?” “你这老朽,不可理喻!” “你这莽夫,若非老夫到来,你带着这几千人,早就陷在轲比能大营里了!” “蛮夷之地,怎能挡我天朝大军!” “我大汉三千健儿,就因你埋骨他乡!” “混账!” “鄙夫!” 。。。。。。。 “两位,两位大人,前面就是你们汉人大军了,您二位休息休息?还有,管先生,您这都病成这样了,骂起人来,啧啧啧。” “老夫骂的不是人!” “混账老头,你欲死乎?” “来来,某家一身正气,怎惧刀斧加身?”管宁看不上曹彰,不止是因为他有一个姓华的故人在曹魏处,更是因为,牵昭太守曾有计划,以管宁为使,策反步度根,然后在雁门关下,步度根为内应,汉军为锋矢,一战而下,自此,异族不敢正式大汉之地。 谁知道中间出来一个二百五,带着所有骑卒就杀到草原上了,结果管宁的任务就变成了,策反步度根,保护曹彰成事。好好的一战而下,生生变成了数战之地! “某,某不与你这无知之辈争辩!”曹彰怒也不只是因为管宁有一个姓华的故人在自己哥哥麾下上蹿下跳,更多是,信心百倍而来,结果一个轲比能就让他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当轲比能知道他解救了第一批的汉人之后,不但逼着他去更多的匈奴部落解救汉人,甚至送了很多汉人过来,让他为了保护那些人,疲于拼命,他不傻,自然知道自己骑兵,飘忽驰骋,轲比能拿自己没办法,但是因为自己的心软和冲动,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但是,他又不敢舍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个时候管宁出现了。 “把拖累你的汉人留下,你继续找轲比能的麻烦。”步度根的意思很明确,他也知道这么做是最正确的,甚至他也能想象到那些人会面临什么。但是他不能抗拒,他已经冲动了一次了,如果,再继续冲动下去,他也会留在这个草原上,他抗拒不了步度根的“好意”,但是他愤怒这个大儒,或者说,他愤怒自己的无能。 “前方可是彰世子?我等奉太守之令,前来迎接。”几个骑士疾驰而来。 “正是某家!”曹彰策马而出,“牵昭何在?” “太守已在营地等候多时了,请诸位随我等而来。”骑士验明身份之后,带领他们去找牵昭。 营地里,全身披甲的牵昭,旁边陪同的是大难不死的李鍪,正不安静的等待着。 “小伙子身体不错嘛,这都能熬过来。”牵昭想着前天还高烧不止,浑身颤抖的李鍪,现在就可以生龙活虎的练刀了。 今早看他对着一个木桩不停的练刀,牵昭一眼就看出了路数,高呼到“此乃闻名已久的绝世刀法乱劈柴乎?” “某,大仇未报!”李鍪看了一眼旁边这个家伙,今早身体有些好转,便想着练练刀,日后也可手刃仇人,结果,一句“乱劈柴”引的众人大笑就算了,还拉着自己算这柄刀的价值。 “数千乡兵,最后就剩下尔等这寥寥数人,你看他们,每天以泪洗面,你看着一点都不悲伤啊。” “哭,不能让我报仇,还有,某等不是先登营么?”李鍪瞪了旁边那家伙一眼,说好的先登营,怎的又成了乡兵!“你莫不是不打算给我等抚恤?” “额,哈哈,这个肯定会给的,你这个有趣的小子,哈哈”牵昭牵强的笑了笑,不小心说漏嘴了,报仇,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话说,太守大人,这一路,您都是青衫一席,怎么今天想起披甲上阵了?我还以为您是一个文士呢。”李鍪看着这身盔甲,感觉这么,不和谐。 “我大汉的文士,可都是上马可领兵下马可牧民之人,你说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酸儒,就算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出现的,哈哈”牵昭很是自豪,他的武力值并不差,曾经也是可以冲锋陷阵的,只不过年岁渐长,就开始主管民生,远离战场了,“看身后这数千勇士,能打得过我的,并无几人啊。哈哈” “上马能领兵,下马能牧民”李鍪看着身边的太守,“这就是大汉么?” “对,这就是大汉!”牵昭看着旁边的李鍪,终于把他糊弄过去了,总不能说,曹彰世子脾气暴躁,听闻他此次出征不顺,怕和他大打出手吧。 “太守,彰世子到了。”两个人都在想事情的时候,旁边来人禀报。 “终于来了啊。”两人同时想到,李鍪想的是,站了这么久,终于来了,牵昭想的是,人齐了,决战也该来了。 “曹彰,见过牵昭太守!”骑兵到来,总是那么气势雄壮,还没等牵昭开口,曹彰就下马拜见。 “嘶。。。。世子快快起身。”牵昭蒙了,这位暴躁世子在草原上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自己可刚刚在曹公麾下站稳脚跟,若是世子出什么意外,这。,。这也没地儿跑啊。 “之前曹彰莽撞,还望太守原谅。”曹彰是一个世子,更是一个武人,纯粹的武人,他信服强者,无论是武力还是计谋,他带着全部骑兵出手,对付一个区区鲜卑轲比能还未得全功,而牵昭看着数千弓弩手和几千乡卒,就杀的匈奴四分五裂,来的时候,鲜卑那个领路之人,告诉曹彰,现在匈奴大乱,于扶罗和刘豹为了争夺那几个部落资源,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连拓跋豪这个塞外传奇都差点被射死。 “世子不惧艰险,以身作饵,为雁门关分担了诺大的压力,牵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世子莫要多说,快快请进,快快进来。” 看着两人携手而入,如果不是李鍪听见多少次牵昭大骂曹彰莽撞胡闹,真就相信了他们。 “虚伪的人啊,对吧。”旁边传来悠悠的叹息。 “嗯,对!”李鍪发誓,这就是本能反应。“谁?” “臭小子,你在这干什么,这是战场,你若出了事,你让你娘怎么办?”管先生早就看见了李鍪,不禁怒从心中起,自己急吼吼的杀到塞外干嘛,不就是不想这个家伙出事儿么,结果他自己还跑出来了。 “老头。。。先生,您回来了?”李鍪早就从牵昭那知道,这位先生去了塞外,不过具体做什么,他并不知道。 “还是叫老头吧,先生这个词,从你嘴里出来,听着真别扭。”管先生气哼哼的说道“你娘呢?你这么出来,她也放心?” “啊,我娘她,她很好。”李鍪低着头,笑了笑“非常好,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 “你。。。” “先生,进去吧,估计太守会有事情安排。” “。。。。。。。好吧!”管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是很好的事情。 李鍪在大帐外停下来,他还不能进去,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娘,孩儿会陪着你,等我有了本事,就去报仇,您放心。” 在大帐外护卫,这就是他现在的职责,李鍪握着刀,他笑了,很真诚的笑容。 “这是步度根的消息,牵昭太守对此怎么看?”曹彰拿出步度根给他的信。 “最近,怎么这些异族人,学会动脑子了?”牵昭看完了满脸的纠结。 “那,这个消息可信?”曹彰感觉他们动不动脑子这不重要。 “以后打仗还得考虑是不是他们的计谋,哎,头痛。”牵昭还在纠结。 “太守,那这封信?”曹彰眼皮再跳了。 “这是步度根写的?”牵昭看了看管宁,据说,这是他带来的。 “是他给的,是不是他写的就不知道了。”管宁感觉自己是老实人。 “怪不得字这么难看,啧啧啧,看来短时间,他们的脑子不会太好用。”牵昭矜持的一笑。 “两位!”曹彰感觉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听闻辽东有一句方言叫“给他们脸了!”曹彰感觉自己就是太给他们脸了。 “咳咳,步度根此人,看似软弱可欺,实则心思诡谲,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魁头弟弟的身份是不足以傲立鲜卑的。”牵昭并不担心他的计谋。 “所以呢。”看着管宁一脸的赞同,还有牵昭的洋洋自得,他表示没听懂。 “步度根想要真正的掌控鲜卑!” “所以呢?” “他需要借势!” “嗯,然后?” “他需要我们大汉的帮助!他需要我们帮他扫清障碍!需要让我们帮他杀了那些老牌权贵!!!”牵昭感觉这个世子还是去冲锋陷阵的比较好,说话太费劲了。 “阴谋诡计!凭我掌中方天画戟,就可斩杀了他们!”曹彰觉得面子还是需要的。 “你没打过!”管宁并不想给他面子。 “酸儒!” “鄙夫!” 看着大帐里,管宁和曹彰口水四射,而且明显处于下风的曹彰,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牵昭果断的选择了“来人,随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牵昭觉得自己走开,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无论是大儒被打还是世子被喷,都很丢面子,自己要顾忌他们的面子。 等到斥候来报,鲜卑已经拔营而来,轲比能与步度根合兵一处。 管宁顶着乌青眼出来了,后面曹彰一脸舒爽,大有一种“还是拳头好使!”的感觉。 “咳咳,鲜卑已经来了,那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太守放心,某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曹彰现在心情极为舒爽,感觉这天地,任由自己遨游啊,早知如此,来的路上,就找机会给他一顿老拳了。 “先生,您.。。”李鍪看着这个乌青的眼眶,一脸的不可思议。 “无事,小子,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慌慌张张的,要冷静,可懂?”管先生一脸的淡然。 随着日头下沉,终于在黄昏之前,两方人马靠近了。 “首领,汉人就在前方列阵,为首的就是那个曹彰。”斥候赶回鲜卑大军,向着轲比能禀报。 “嗯,轲比能首领的麾下果然精悍,对了,我们的斥候呢,为什么还不回来?”步度根看了一眼那个斥候,身上有血迹,一看就是经过了厮杀。 “额,他们被射杀了!”斥候看了看步度根和他后面的各个“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双方战阵接触之前,肯定斥候会先碰撞在一起,结果,步度根麾下的斥候不只是在走神还是想要更近距离的观察汉军,结果被包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汉人奸诈,可惜了,我的鲜卑勇士。”步度根感觉需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额,是。”斥候想了想还要不要告诉他,你的斥候直接就被送货上门了,不过看他们这群人的样子,感觉还是不要说的好。 “步度根首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天色已晚,我们是见见他们,还是直接扎营,明天再战?”轲比能看着步度根,感觉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异类,自己只是狡诈,步度根简直就是一个笑眯眯的豺狗,看着可怜兮兮的,总想着咬别人一口。 “轲比能,你是不是害怕了,我们兵强马壮,还怕什么汉人,冲上去,击杀掉他们,还能赶上吃晚饭!哈哈哈” “就是,轲比能,总说你是什么鲜卑的猛虎,我看,你也就是一个胆小鬼,汉人说的那个什么,胆小如鼠,说的是不是就是你啊。” 步度根后面的老将,一个个抓住机会,嘲讽和冷言冷语毫不吝啬。 “天色已晚!”轲比能感觉那就是一群蠢货,被步度根卖了,还一个劲的往前冲的蠢货,想让他们多活一阵子都做不到。 “轲比能首领,既然我们鲜卑的勇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击溃对面的汉人了,那么,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尽快吧,这样,我们也能早一点杀到雁门关下,去享受汉人的恐惧。”步度根感觉自己需要提醒一下自己和轲比能的约定了。 会面的当晚,用汉人女子把所有的将领都拖在营帐内,就是为了和轲比能瓜分整个鲜卑,之前鲜卑三方分立,素利独处一部,轲比能东征西讨,步度根被老将们绊住了手脚,结果,素利擅自送给田豫牛羊马匹,惹怒了轲比能。 本来轲比能和素利之前的争斗只是鲜卑内部的争斗,最后素利快要失败的时候,田豫直接插手不说,还斩杀了轲比能的大将琐奴,弄得大家都不欢而散,当然,汉人除外。 “素利被汉人所看重无非是因为,他给汉军提供牛羊马匹,我帮你解决掉汉人的威胁,然后,你帮我解决掉我内部的问题,至于素利,我们互不干预,如何?”步度根表达的很明确。 “你能解决汉人?”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取而代之罢了。” “鲜卑人,绝不给汉人为奴!” “那是你的事,合作与否,君可一言而决!” 那一晚,轲比能和步度根差点大打出手,那一晚,轲比能与步度根也曾把酒言欢,那一晚,鲜卑真正的一分为二。 时间回到战场之上。 “既然步度根首领想要和汉人做上一场,那某家,自然奉陪。”轲比能看了看步度根,觉得那些家伙既然自己非要送死,他自然不能手软,他要的可不仅仅是一半的鲜卑。 “集合!集合!准备冲锋,让我们,送汉人去死!哈哈哈” “让麾下勇士集合,跟紧那些家伙,随时听我号令。”轲比能让麾下骑士也集合备战。 “哈哈,那我就恭候诸位凯旋了,那个,某家麾下人困马乏,而且,哈哈,在此扎营备酒,等候诸位归来!”步度根自己嫡系人马不多,绝大部分的人马都是鲜卑老牌贵族的手下,所以,每次作战,他只是负责掌总,至于指挥,小事还好,大事嘛,就很尴尬了。 “首领在次等候便是!”众人也不见怪,领兵就往前杀去。 “慕容,你说,他们能回来多少人啊?”看着他们远去了,步度根转头问了问身边的亲随,这是自己唯一的力量了,鲜卑一个小部落“慕容氏”。 “他们,回不来的!”慕容舔了舔嘴唇,笑容诡异而又嗜血。“属下也去了,首领稍事休息,很快属下就会回来的。” 汉军已经准备好了,曹彰,牵昭列于阵前,李鍪也跟着牵昭身后。 “牵昭太守,他们这个时间了,真的会冲过来么?” “不要小看步度根,就算他们那些家伙还有脑子,步度根也会让他们的脑子暂时的消失的。” 牵昭和鲜卑人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跟随田豫将军,后面更是自己直面异族,并州外这片草原上从没没有安静过,不断的纷争,让他们这些异族变得更加嗜血的同时,也更加狡诈。 “禀告大人,鲜卑人出击了,领头的是鲜卑的贺赖部落。”斥候来报。 “看来步度根成功了,彰世子,剩下的,就看您的了。”牵昭扭头看向曹彰,计谋在此已经没有了更多的用处,剩下的就是展现汉儿的勇武了。 “诸君,随某,杀!”方天画戟一挥,曹彰策马杀出,身后就是数千精骑,还有一个骑着马的李鍪。 大军撞在了一起,这次没有计谋,没有箭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计划,有的就是简单的挥刀和砍杀。 “小家伙,记住了,在战场上不要想着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最简单的刺,最平凡的砍,更快更稳,就能杀了对方,就能活下去。”这是当初训练的时候大根叔交给李鍪的,现在大根叔已经倒在了草原上,那些训练的乡兵,也差不多都倒在了那里,留下的,还活着的,还能杀敌的,就只剩下一个李鍪了。 “你们且看着,我会把你们的那一份也杀回来。”李鍪看了看手中的刀,用力的砍了出去,他仿佛看不见对方砍过来的刀,也看不出对方的狰狞,看见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刀,和对方的脖子。 没有人在感觉必胜的时候还会选择同归于尽,匈奴人如此,鲜卑人亦如此,所以他也怂了,他选择了收刀防守,然后换来的就是一刀接着一刀,直到自己手忙脚乱中,被李鍪一刀看中了脖颈,跌落马下。 “一个了,杀!”李鍪冲了出去,找到下一个,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这是一种不怕死的打法,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是否会死,他只要杀死敌人,至于自己,那不重要,传说中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说的就是这种人。 “汉人就这么几千人,杀过去,杀死他们!”鲜卑的大人们看见自己的勇士们被拦住了,甚至被不断的砍杀,他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轲比能呢!让他上!让他带人击溃这些该死的家伙!” “某来了!”轲比能如约出现了,不过出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麾下的万余鲜卑骑士以及他们手中的刀光。 轲比能挥刀砍下来了贺赖庆的脑袋。 鲜卑人本就和汉军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然后身后的轲比能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刀,当轲比能拿着贺赖庆的首级在挥舞的同时,鲜卑各部终于开始了混乱。 “轲比能背叛了鲜卑,他是叛徒!” “轲比能投靠了汉人!” 这种喊话仿佛一瞬间就冒了出来,一时间,鲜卑阵型彻底乱了,被汉军趁机直接击败,开始了溃逃。 “步度根,你这个混蛋!”轲比能看着乱糟糟的战场,轲比能脑门子上青筋直冒! “首领,汉人冲杀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吧,你急什么!” “可是,他们连我们都杀啊!”部下急了,现在鲜卑大部说自己是叛徒,趁乱给自己一刀,汉人冲杀的时候,也给自己一刀,他感觉自己身边全都是敌人。 “曹彰!步度根!呵呵呵,好,告诉弟兄们,随我冲出去!”轲比能很慌,他一直提防一直提防,最后还是被步度根坑了,那些满世界嚷嚷轲比能背叛的家伙绝对都是他安排好的,这一次鲜卑溃逃,等到他们回到自己的部落之后,自己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了。 轲比能开始逃窜,他不敢回鲜卑了,他冲向了辽东,希望乌桓人,能够给自己一块地盘吧。 贺赖庆的死,算是引领鲜卑走向失败,那么各处的“叛乱”之声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人,一旦享受太久的安稳和舒适,就会害怕死亡,鲜卑大贵族就是如此,他们带头逃窜,他们坚信,只要或者回到鲜卑,他们就能依旧醉生梦死,至于攻略汉地,这事儿爱谁来谁来! “诸位大人请留步啊。”前方出现了一伙骑士,穿着汉不汉,胡不胡的衣甲,天色慢慢黑了,看不清面容。 “对面的是何人?”丘穆陵氏策马而出,这个方向,应该不是汉军,而且,就算是汉军,这点人,呵呵,拦不住自己等人。 “鲜卑慕容,见过诸位大人!”慕容茂迎面出来,看着狼狈的诸人,咧嘴笑了。 “慕容家的小子,来的正好,快快去后面迎敌,等我等回去之后,自会给尔等请功!”这个时候来一个替死鬼,简直太好不过了,至于以后,看见了自己这些人这么狼狈的样子,他还想有以后? “遵命!”慕容茂舔舔嘴唇,眼睛也慢慢的红了。 “好,快去,快。。。尔等要干什么!”看着慕容家的小子渐渐的靠近,刚要夸赞,结果他们非但没有绕开,还对着自己冲了过来,丘穆陵氏感觉很慌。 “我来,送您上路啊!”慕容感觉兴奋,非常兴奋,这种自己曾经看来高高在上的家伙,被自己亲手斩杀的感觉,让自己兴奋异常。 如果说曹彰的方天画戟是以势压人,那么慕容的刀就是诡异,从一个完全不可能的角度,仿佛瞬间到了丘穆陵氏的脖子上,一刀枭首! “步度根,是步度根!”大贵族只是贪生怕死,并不是傻子,看见慕容茂干净利落的杀了丘穆陵氏,他们也清楚是谁要杀了自己。 “嘿嘿,鲜卑慕容在此,送诸位上路!”慕容舔了舔刀上的血,很鲜美,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了鲜血的味道,尤其是上位者的鲜血。 “冲!冲过去,我们找步度根问个清楚,他想干什么!” “杀!一个不留!” 黑夜里的混战,鲜卑贵族们,彻底的沉睡在了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草原上了。 “将他们的脑袋剁下来,然后尸体叠放在一起,最后放他们的首级,然后用土固定住,听说,这玩意叫京观!”慕容茂看着一地尸首,乐呵呵的说道。 “是,首领。”慕容氏的人,已经习惯了自家首领的习惯,从感觉变态到和他一样,乐在其中。 “去个人,通知步度根首领,该他上场了。” 此时的汉人还在追杀鲜卑骑。 “小子,刚刚看你打法很豪放嘛,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曹彰看着身边的李鍪,刚刚这个家伙凭着不要命的打法,连续的斩杀四人,这可不常见,听闻这还是个新兵,他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您,很厉害?”李鍪看着曹彰,刚刚这个人,从头杀到尾,没有人能让他出第二下,就是因为他在最前方,自己才能跟着他从这个战场上活下来。 “这个天下,能打赢某的,没几个人!”说着话,曹彰赶上了一个鲜卑溃兵,顺手一戟砍杀了他,“至于能杀了某家的,那更是没有!” “您能教我么?”李鍪眼神亮了,跟着他,学会他的武技,自己应当可以报仇吧,当初仇人从自己眼前溜走的那种感觉,每每想起心都会疼,尤其是,他身边那个护卫,那种轻蔑。 “你只要敢学,我就敢教!”曹彰笑了,想想自己当年为了练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看看身边这个家伙,希望他能活下来吧。 “好!” 鲜卑溃军最终还是回到了营地,一片嘈杂还有哀嚎。 “怎么回事!”步度根急匆匆的赶过来“怎么会失败,这么多人,怎么会被几千汉军打败!我们可是鲜卑勇士!” “首领,是轲比能!轲比能他背叛了鲜卑,他杀了贺赖庆大人,他投靠了汉人!”一个溃败的千夫长声泪俱下,控诉着轲比能。 步度根认出来了这个家伙,是贺赖氏的千夫长。 “轲比能,这个混账,他背叛了我们对他的信任!” “求步度根首领救救我们!” 怒骂,哀求,还有哭泣的声音不断地侵入步度根的耳朵,他听之,如天籁。 “诸位叔伯首领呢!他们在哪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步度根怒吼出来,现在只差最后一环了,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了“快,把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给我找!找到他们!” “步。。步度根首领,我,我知道他们在哪儿”这时候一个颤颤巍巍的手举了起来。 “你看见了?”步度根快步走到这个小家伙的面前,在普遍高大的鲜卑人里,他算是比较瘦弱的,不过,很精悍“先来人,快快给他治伤,他受伤了!” “谢谢,谢谢大人,他们被被人砍下了脑袋,就在回来的路上,有一个土堆,当时天黑,很多人,都没注意,我,我就是去看了看,才发现,都是尸体,还有人头。” “尸体,人头,堆成一个土堆,这是京观啊!”步度根感觉慕容干的漂亮!不过近期他是不能回来了,当初答应让他的慕容部落扩张,正好给他个机会。 “对,就向一个土堆,可是全都是尸首,只有薄薄的一层土,那。。那。。那就叫做京观么?” “汉人喜欢用匈奴人的尸体筑成京观,彰显武力,表示和匈奴人不死不休,已经很久都没有了,这次,轮到我们鲜卑一族了么?”步度根眼泪流了下来,仿佛下一刻,鲜卑族就要在自己手里灭亡了一样! “首领!汉军,汉军来了。就在不远处,他们在休息!”斥候回来了,没有找到京观,但是找到了汉军。 “首领,汉军太目中无人了!” “首领,我们会不会,被杀死啊。” 愤怒者有之,哀求者有之,沉默者亦有之。 “现在冲出去,我们能赢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就是那个带来“京观”消息的家伙,步度根想大声的给他叫好,要不是自己确认不认识他,步度根都认为这是自己安排在众人中的眼线呢,配合的太好了。 “鲜卑勇士,从不畏惧死亡,更不畏惧战场!”步度根看着一片溃军,他需要一个完整的,不畏惧的鲜卑,而不是一个被打垮的鲜卑,“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这,非战之罪!” “不过,哪怕我们不害怕冲杀和死亡,但是,我们却不能白白的送死,每一个鲜卑勇士,都是长生天最好的儿郎,我们要战胜对面一切的敌人,而不是将我们的性命,白白的丢失。”步度根感觉自己越发的像是一个智者了,传说中汉人有很多道家高人,说出的言语,就能让人迷失自己,应该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吧,“这次我们失败了,若是再冲杀出去,我们人困马乏,又大多受伤,打不过已经休息好了的汉军,我,步度根,檀石魁的子孙,魁头的弟弟,鲜卑的领袖,愿意用我的荣辱与生命,换取鲜卑人继续生存的权利!” “首领!” “首领,我们冲出去,我们还能再战!” “首领。。。” 鲜卑人沸腾了,泪流满面的阻止着步度根,这一刻,步度根仿佛就是鲜卑人天生的领袖,他感动着所有鲜卑人,他得到了鲜卑的承认! “住口!莫要让某白白牺牲,尔等要保留住自己的性命,要好好的壮大鲜卑,今日的耻辱,我们一定要报复回来!鲜卑,终归会站立在这世道之巅!” 步度根自缚双手,大步的走向了汉军,就仿佛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壮士,后面的鲜卑营地,哭声一片。 “罪人步度根,请求拜见汉军统领。”汉军面前,步度根昂首站立,气度非凡。 “某曹彰,你就是步度根?”曹彰看着面前这个器宇轩昂之辈,不禁暗喝一声,好汉子。 “罪人步度根,拜见世子!” “扶他起来,牵昭太守马上就到,这间,他来做主。”曹彰让亲兵将他扶起来,同时让人催促后方的牵昭,快马赶来。 不多时,牵昭带人先行而来,“步度根呢,让他过来!” 牵昭到来的第一时间,就要人叫步度根过来。 “罪人步度根。。”步度根见到牵昭,就要躬身见礼,哪怕双手被绑,也是显得气度不凡。 “好好说话!”牵昭眼睛一瞪,打断他的行礼“去个人,松开他!” “嘿嘿,小人步度根,拜见牵昭太守!”松开的步度根,眼睛一眯,嘿嘿一笑,那谄媚的笑容,猥琐的气质,瞬间降临其身! “嘶。。。。”曹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可思议! “那京观是你让人弄的?”牵昭没看曹彰,冷冷的对步度根问道。 “是” “轲比能也被你坑了?” “是” “你想要什么?” “步度根愿永世奉大汉为主,愿为大汉之忠犬,为大汉守护这个草原!” “你,要什么!” “鲜卑,可以代替匈奴,为大汉看守这片草原。” 牵昭摆手让步度根出去等候。 “呼,世子,此事某做不得主,烦请您书信一封,请魏王明断。”牵昭长呼一口气,看向曹彰拱手说道。 “诺!” 步度根在汉营里好吃好喝,鲜卑的溃军只能一边喝粥一边等待自己的结局,顺带不得不说,他们现在能喝到粥,还是因为牵昭睡觉前多嘴问了正在啃羊腿的步度根一句“步度根,你们还有军粮么?” “彰世子,大晚上你我二人,孤男寡。。。男的在一个营帐里,这不好吧。”牵昭看着突然来访的曹彰,然后看看已经铺好了的被褥。 “太守大人,如今刚刚酉时!”曹彰看着牵昭“听他们说,雁门关下被乌桓大举进攻,我觉得我们还不能松懈!” “所以呢!”牵昭很想睡觉,他太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我们要加快时间杀回去,赶走那些乌桓人,尽快让民众回原地,这样应该还能赶上明年春种!太守,彰请命前往。” “好,那明天可好?” “战机不等人!” “那是乌桓人!他们能登上雁门城头,老夫这脑袋送与你!” “某并不担心他们破城。”曹彰感觉牵昭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 “那你这么大晚上的不让我睡觉。。。不是,这么大晚上的非要赶回去是为什么?”牵昭觉得自己需要休息,这个世子太任性了,不懂人情世故啊。 “某担心回去晚了,他们就跑了!”曹彰觉得这一路的胜利都是依靠的牵昭,还有匈奴和鲜卑的内讧,他需要证明他自己。 “啊,啊,那。。。那。。那你去吧。”牵昭看着离开的曹彰,深感自己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哎,睡觉吧。” “太守!太守!不好了!”刚躺下的牵昭就听见门外亲兵呼喊他。 “又干什么!”牵昭感觉火气在升腾。 “彰世子,他带兵回雁门关了!” “我知道了,回去就回去吧,现在又没他什么事儿了。” “可是,他全都带走了啊!”亲兵看着空荡荡的营地,感觉,有点慌。 “什么全都带走了?” “除了您和我们这些亲卫,都带走了,还有马匹。”亲卫觉得和异族作战就这点好,胜了不怕没有马匹,曹彰本身带领的骑军,刚刚到来的弓弩手也能配足马匹了,哎,往来如风啊。 “步度根在哪个帐篷?”牵昭感觉现在什么火气都没有了,犹如一盆凉水浇下来啊。 “就在那边。”亲卫指了指远处一个帐篷,已经黑了灯光,应该是睡了“太守,太守,衣服,您穿好衣服啊!” 当牵昭闯进步度根的营帐中之后,步度根感觉自己很懵,非常的懵。 “牵昭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看着一身亵衣的牵昭,他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画面,听闻汉人最近好男风,听说汉人中的士大夫还有喜欢威武雄壮之士,某,某家也算是威武雄壮,可是,这种事,为了鲜卑大业,为了功成名就,我。。。我。。。我要不要从了? “咳咳,步度根大人,深夜造访,实属,呵呵,实属无奈啊。”牵昭看着步度根,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冷,就往里走了走。 “大人,有事儿您说,无碍,不是,您要干什么?”步度根看着渐渐接近的牵昭,他觉得他需要反抗,有没有用都需要反抗。 “啊,突然感觉有些寒冷,走进一些,走进一些。”营帐里果然比门口暖和多了,牵昭感受到身体慢慢的回暖,以及身旁的炭盆,不禁有些舒爽“啊,甚好!” “什。。。什么甚好?”步度根捂了捂自己的被子“来人,把灯点上!” “莫要点灯了!”牵昭阻止了进来人,现在这个大营基本算是空的,连看守都走了,若是进来的是牵昭的亲兵,难免让步度根看出点什么“某家很快就好,说几句话,莫要折腾了,哈哈” “听,听从大人安排!”步度根认命了,眼中还出现了些许泪水。 “步度根首领啊,刚刚我与曹彰世子商讨关于鲜卑之事,觉得现在鲜卑大乱,素利等人最近也蠢蠢欲动,轲比能新逃,麾下势力也一片大乱,鲜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看管啊”牵昭又走了几步,走到步度根榻旁缓缓坐下,他感觉自己这么居高临下的和他说话,很不礼貌,大汉,礼仪之邦嘛。 “大。。大人说的是,步度根,但凭大人吩咐!”步度根感觉这个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哎,罢了罢了,今日,哎! 步度根缓缓的将被子放下,并坐直了身体,仿佛就要赴死一般。 “哈哈,那明天,步度根首领就先回鲜卑,我等相信首领定不是那背信弃义之辈,雁门关下,乌桓人还未老实,我等先去解决了他们,明天就不送首领了。”牵昭看着滑落在地的被子,感觉步度根很懂事,知道自己穿的少,特别给自己一床被子让自己取暖,甚好甚好,拿起被子裹在身上,就要起身离去,临走之前,看着步度根紧闭双眼,身姿挺拔,暗喝一声“好汉子,知道老夫此时身形不雅,遂不给老夫难看,甚好啊。” 步度根等待着自己的苦难到来,但是半天没有动静,然后忽然一股冷风,冻得步度根感觉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裹成如球一般的家伙掀开帐篷离去了,“那厮,是牵昭太守?莫不成是某想多了?哎呀,刚刚听他说,某家明日就可回去了,哈哈,今晚能睡的安稳了,咦,我被子呢!!!!” 牵昭回到自己营帐中,就赶紧穿衣披甲,“告诉剩下的人,赶紧起身,莫要出太大的动静,速速回归雁门关!” “太守,那,那鲜卑那?” “步度根不是傻子,知道现在谁才能帮他,现在我们只有这些人,再不走,明早被对面的发现了,谁看守谁还说不定呢!”牵昭感觉幸亏这是晚上,就算这边各种动静,鲜卑人也不敢过多试探,但是明天日出,那就没准了! 次日一早,冻得浑身颤抖的步度根看着空荡荡的营地,再想想昨日傍晚的牵昭,不是,昨日傍晚的响动,他大概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放了。 “无耻的汉人!啊啊阿嚏”步度根抱着自己的双肩,哆哆嗦嗦的走向了鲜卑营地“走就走吧,拿走某家的被子也就罢了,怎的,怎的连匹马都不给某留下,都不要个脸了么!” 等步度根被鲜卑游骑找到救了回去,鲜卑人自然是欢腾一片,看的步度根也感觉温暖不少。 “尔等集合,我们先就近去找些吃食,然后回部落!以后,这片草原,就都是我们的了!” “吼,吼,吼”欢呼鼓舞的鲜卑人找到自己的主心骨“首领,我们去哪儿找吃的?” “旁边不是有两个匈奴部落么?”步度根看了一眼他们,这都是自己的麾下,真正属于自己的麾下,随机看见了那天给自己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小家伙,“对了,那个小家伙!你叫什么,哪个部落的?” “我,我叫石遂。”小家伙有些畏缩,应该是初经战阵,“我是羯族人” “羯族?一个小部落罢了。”步度根看着他,越来越顺眼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诺。。不是,是!” “哈哈哈”鲜卑一片欢腾 相比鲜卑在匈奴去了匈奴营地里狂欢,曹彰终于在第三天的正午之前赶到了雁门关外二十里。 “世子,前面就是乌桓的营地了。” “防备如何?” “他们,他们貌似没有防备。” “嗯?” “乌桓人后方,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你怎么做斥候的!”曹彰感觉现在的斥候越来越差劲了! “他们,好像就没有后方!” 。。。。“领某家去看看。” 曹彰看着杂乱无章的营地,然后整个营地前方各种拒马,陷坑。 “这仗是怎么打的?”曹彰也算是宿将了,攻城一方把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做到自己前面,这是防守谁?“他们这是怕自己睡着了出去梦游么!” “世子,他们是乌桓人!” “乌桓人怎么了?乌桓人。。。乌桓人。。。乌桓人。。他也是人啊!” “诺,世子说的对。” “让众将士休息,等天黑了,击垮他们!” “诺!” 当夜晚来临,曹彰看着身边“风尘仆仆”赶来的牵昭,眉头紧锁。 “太守,区区乌桓,某家自己就能解决。” “可是你把人带走了,鲜卑那边,某家自己解决不了!” “嗯。。那步度根怎么办?可是杀了?” “杀了他?那某现在就已经是一孤魂野鬼了!” “咳咳,太守,战事紧急,我等先解决了他们可好!” “不急,不急,他们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差这么一会儿,咱们先把话说清。”牵昭也看了乌桓人的营地,感觉一个时辰足够了,再多,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了。 “太守您看!管宁先生晕倒了!那是大儒,您快去看看吧。”曹彰不想再和牵昭啰嗦了,主要是和他动手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万一误了事,自己在父王面前,就太失分了“太守且去,半个时辰之后,某家自会回来给管先生送。。。。送来好消息!” 曹彰说完,不再搭理一脸怒火的牵昭和刚刚赶到手持羊腿一脸懵懂的管宁,转身就走。 “诸将士!随我,杀!”标志性的大吼,响彻三军。 “太守?晚饭好了,您还吃么?”管宁走到牵昭面前,将羊腿递给牵昭“此战之后,我也能回到村子里,继续教书了。” “教书?”牵昭这才知道,管宁在并州落户了“不知哪个村子,能有这么大的福气啊。” “呵呵,当不得,就是之前您身边那个小家伙,李鍪他们的村子,哈哈,一群可爱的孩子啊。” “李。。。李鍪?”牵昭接过羊腿的手一哆嗦,差点将羊腿扔出去。“这。。这家伙,还真是,好。。。好。。好福气啊。” “哈哈哈”管宁并没有发现牵昭的颤抖和震惊,他还在怀念和李鍪斗嘴的日子,游学多年,这小子是自己教过的学生中最混的,但是,颇对自己胃口。 乌桓人正在休息,他们自从来到了雁门关,就一次次的被人挑战底线 最开始的攻城,半天攻不上城头,不少兄弟还被城墙上的士兵射杀也就罢了,毕竟作为游牧民族不善于攻城,这也并不可耻,可是他们后来,竟然一边吃饭食,一边和自己战斗,这就太看不起自己了,尤其是,当自己冲到城下了,他们竟然敢打开城门!然后,冲击自己! 最难受的是,野战,他们居然还失败了。 “楼班大王,乌延,愧对您的信任啊!”就在野战失败的当晚,乌延首领对着代郡方向,高声大哭,深感自己愧对乌桓的列祖列宗。 这时候,汉人发动了突袭!是夜,乌桓人损失惨重,乌延也在混乱中,被人一棍子敲晕了,然后乌桓撤兵数里,大搞防御,将那些还显得简陋的拒马等物都放在了雁门关方向,生怕自己再在睡梦中被剁了脑袋。 “楼班大王,乌延愧对您的信任啊!”今晚,乌延又对着代郡跪地嚎哭,只不过忘记了头上的伤口,叩首的时候,力气大了,感觉十分疼痛! “乌延大人,您保重身体啊。”薄奚仆作为乌延的二把手,对此深感同情,“大人,我们只要拖住雁门关的守兵,等到鲜卑与匈奴将汉军大部歼灭,那么我们就是大功啊,到时,三家合一,雁门关,唾手可得!” “哎,只能如此了,咦,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被扶起来的乌延,感激地面有些震动。 “没有啊,是不是头又晕了?”最近乌延总是头晕眼花还经常恶心,薄奚仆感觉他又病了。 “或许吧,哎,让战士们早些休息,对了,安排防御,一定要安排防御!” “大人放心,前方营地布满了陷阱还有伏兵!” “这就好,这就好啊”薄奚仆扶着乌延,回了帐篷。 刚刚坐好,就听见营中乱了“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薄奚仆急匆匆的冲了出来,“怎么这么乱,是汉人又来了么?” “不是,是!”赶过来的亲随一脸慌张。 “到底是不是,前面不是安排了人么?”薄奚仆也感觉到了震动,还有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不,。。不是前面,是,是后面的汉军。” “后面?后面哪有。。。”薄奚仆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后面会出现汉军。“天要亡我乌桓啊!” 薄奚仆快步走回营帐,“大人,匈奴和鲜卑败了,汉人从后面袭击了我们!” “这。。这可。。” “大人莫要多说了,快走,我来抵挡,您一定要回到代郡,只有回到代郡,告诉楼班单于,让他准备好汉人的报复,我们乌桓才有一线生机啊!”薄奚仆打断了乌延的慌张,急忙让亲随护送他离开。 曹彰带领着骑士,一路势如破竹,看着中心大帐越来越近了,曹彰感觉自己的雪耻之战,今天就要到来了! “汉人休狂!”突然前面窜出来一个胡人,手持丈二砍刀拦在了曹彰身前。 “滚开!”曹彰一戟挥出,就要冲过去。 “噗嗤”这是画戟入肉的声音。“砰,聿聿”这是一刀砍断马腿然后战马倒地,鸣叫的声音。 曹彰从地上一滚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半身鲜血的家伙,眼中怒火直冒。 “尔等冲过去,给我拿下他们的首领!” “嘿嘿,汉儿小觑了我等啊!”薄奚仆身后也出现了不少人马,都是被他之前集结起来的乌桓骑士。“想要追杀大人,需从我等尸体上跨过去!” “你。。该死!”就这么一耽搁,曹彰看着那个人影,被人护卫着,走远了已经。 “乌桓男儿,从不畏惧。。” “聒噪!”曹彰冲上前,一刀将其枭首,让他彻底闭嘴了。 “杀!一个不留。” 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就铺满了乌桓人的尸体,但是满地的尸体,只会让曹彰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传令,四散击杀,这个营地里,一个活着的乌桓人也不能有!” “诺!” “李鍪!把他们的脑袋给我都砍下来!老子要筑京观!” “。。。。。。诺!” 第六章 李汉隆,老夫要去辽东了 清晨的阳光是舒适的,哪怕在塞外的寒冬,清晨的那抹阳光照在脸上,也让人痒痒的。 李鍪坐在一堆尸体上看着另一座高高的尸山正在形成,他今夜跟随着曹彰斩将杀敌,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杀人杀到浑身浴血,双目赤红,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一瞪眼就将一个偷袭的胡人活活吓死。 “小子,想什么呢?”曹彰拎着还在滴滴答答流血的方天画戟走到李鍪身边,他杀了一夜的人,一个营地数万乌桓人,再混乱中被他肆意的斩杀,自己也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最后的最后,身边已经几乎没有能站着的人了,无论是被杀死的敌人,还是累躺下的汉军,之所以是几乎,是他最后身边还站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家伙,双手乃至双臂都不停的颤抖,这是因为频繁的挥刀导致的,双腿不停地踉跄,这是不停地奔跑脱力了。 “啊。。”李鍪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他现在别说站起来,就算张开嘴也十分的艰难,嗓子火辣辣的难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你昨晚跟着我杀了一夜,现在应该是动不了的,好好休息,稍后牵昭太守到了,就找人把你抬回雁门关救治。”曹彰拍了拍李鍪的肩膀,拍的他一阵颤抖,“有趣的家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了。” 等到这边京观筑成,牵昭也带着后队人马赶到了。 “又是京观,一点新意都没有,特别是有没有拿到有地位的首级,垒起来一点都没有震慑力。”牵昭看着高高的京观,表达出了对此的鄙视。 当年霍骠骑塞外破敌,汉人第一次筑起了“京观”,那是用匈奴诸多贵族首领还有各种大人物为主的一个“京观”,震慑外敌,自此,汉人就学会了用“京观”来威慑敌人,震慑异族。 一般来说,“京观”的最上方会放上斩杀的敌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人的首级,比如什么某贤王,某单于,最不济也是一个某部落的首领,曹彰垒的这个,最上面那个,最多也就是个二把手,完全没有威慑力嘛。 “来人,把受伤。。受累的弟兄们抬起来,咱们回家啦!”牵昭看着累倒一片的士卒,就算杀人没累躺下,筑京观也累躺下了“派两个人回雁门关,让解俊派兵过来帮忙!” 李鍪被两个人架起来,缓缓的往雁门关方向走去,后面有收拢马匹,还有想要把帐篷还有运粮车拆下来看看能不能做几个简易的小马车。 “你这个样子回去让你母亲看到了,看她怎么收拾你!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管宁快步走到李鍪身边,看着疲惫的样子和还在滴血的皮甲,及恼怒又心疼。 “嘿,嘿嘿,我娘,他不。。不会怪我的”李鍪看见管先生,傻呵呵的笑了,这一瞬,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刚从山上打猎回来,一脸不服不忿的浪荡小子。 “哼哼,混账小子!”管宁看见他这个样子就一肚子气,然后看见他被架着嘶哑咧嘴的又心疼的不行“哎,哎,你俩轻点,轻点,再把他弄散架了!”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管宁赶走了两个帮忙的军士,亲自把李鍪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着雁门关走了过去,这一幕让旁边的牵昭看的,牙根子直疼,一股子凉气从后背直冲后脑。 “先。。生,您不用。真的”李鍪再小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伙子,百来斤的身子压在管宁的身上,显得他格外佝偻。 “闭嘴,想让老夫省省力气,你就给我老实点。” “先生,我,我能求您一件事么?” “说。” “您能帮我取一个表字么?” “怎么想起来要取字了?” “彰世子要去幽州了。” “啊,我知道,然后呢?和你取字有什么关系?” “我要跟着他去幽州了!” “什么玩意!”管宁听他说完这句话,猛地就直起腰来,一下子把他掀翻在地了。 “哎呦,先生,先生,您这是要干嘛!”李鍪瞬间感觉全身都散架了,无一处不疼。 “你这个,你这个小子,你脑子里都是。。。都是些什么东西!”管宁如果不是觉得当代大儒当众说出米 田 共之话来实在是有损儒家形象,他今儿一定得骂的李鍪不敌自容。“我告诉你,休想,你如果不想气死你娘,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知道什么叫父母在,不远游么!” “我娘,她同意的。”李鍪眼睛变得灰暗了一些,不过低着头,管宁也看不见。 “放。。。胡说,等回了雁门关,某家亲自去问问你娘,看她怎么同意你胡闹!” “先。。先生。” “气死老夫了,闭嘴!上来!”管宁感觉再和他说下去,就被他活活气死了,“赶紧上来,把你送回雁门关,早点回家去。” “先生,我没。。” “闭嘴!” 一路的气氛都十分的尴尬,中路雁门关派出了援兵,看见这一老一小,尤其是这位管先生还一脸的怒火,“生人勿进”的气场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了,所有人,都十分的识趣,离得他们远远的,直到进了雁门关,给他安排好救治,管宁才黑着脸转身离开。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牵昭很不愿意这个时候来打扰管宁,但是如果现在再不说,等过一会,管宁的怒火,将要直接将他烧成灰烬啊,凭着这“天下大儒”的身份,就算魏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回家,训孩子!” “那个,那个先生请留步!”牵昭咬了咬牙,觉得死就死吧,谁让自己当初眼瞎,就想出了那么一个馊主意啊“管先生,您可是要去当初的乡兵营?” “当初?呵呵,也对,现在那群乡兵也改叫先登了,太守太抬举他们了。”管宁这一路上也听闻了先登营的事,不过具体的倒是不知,牵昭也没敢让他知道。 “不抬举,不抬举,不是,这不是重要的,先生,您还是别去的好。” “为何?那里亦有老夫的弟子朋友,为何不让?” “已经。。已经没有了。” “什么?” “已经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管宁感觉事情不太对,语气已经冷了起来。, “匈奴攻城,驱民于前,诈开城门,引得匈奴大举入城,虽然我军奋勇杀敌,将敌人斩尽杀绝,不过,奈何敌军势大。。。” “说重点!” “乡兵营地,因为防守中,一个,一个漏洞,所以。。” “到底怎么了!”管宁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所以被匈奴人,屠杀干净了。”牵昭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管宁的怒火掩埋了。 “。。。。。。” 牵昭闭着眼等待着管宁的怒火到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就慢慢睁开眼睛,“先生?管。。管先生?” “带,老夫去看看。” “诺。” 城西已经是一片荒地了,本身这边就偏僻,再加上又经过匈奴人的肆虐,更是无人接近,有的只是一个个的棺木和卷起来的草席,简陋而又破旧。 “这些。。都是么?” “战时,简陋,等待事后,不,我马上就安排人手,将他们,入土为安。 “李鍪的母亲,是哪个?” “找不到了。” “什么?”管宁突然升起一股希望,或许,或许。。 “李氏被匈奴杀害之后,又被战马践踏而后大火弥漫,将,将她烧的不成人型了,事后李鍪通过信物将尸体找到,已经,已经焦黑一片,无奈,将其火化,灰烬就被装在一个小瓶之中,被李鍪随身携带。” “李鍪待在身上了么?” “是,现在也没有了。” “一捧灰烬,难道还有人偷取不成么!” “李鍪,之前去拦截于扶罗,碰见了拓跋豪。” “嗯?”管宁年岁不小,又久居边疆,自然听过拓跋之名,“交手了?” “对!李鍪不是对手,被拓跋豪当胸砍中,幸得贴身小瓶挡住了,才没有被拓跋豪一刀劈成两半,可是,那个小瓶,碎了。他也是回来才发现的。” “罢了,罢了,你且去吧。”管宁挥了挥手,往回走去。 “先生,您去哪儿?” “老夫去看看我的弟子还不行么!”一声怒吼,可是他的腰身,却彻底的弯了下去,仿佛,这声怒吼,用光了他所有力气一样。 管宁走到李鍪房间外,却怎么没没力气伸手推开那个房门。 “管先生,您来看李小哥么?”解俊带着礼品正赶过来,撞见了门口的管宁。 解俊现在十分的尴尬,本来以为自己将会是下一任的雁门主将,结果牵昭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说,还带着大功,虽然没有对他清算,但是每次看见牵昭对着自己的那种笑容,一身冷汗就止不住了。 “啊,那个,我准备回辽东了,看他现在需要休息,老夫能麻烦解校尉一件事么。”管宁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不知道怎么见李鍪“老夫有几句话,您捎给他。” “先生您说。” “他既然要去幽州,那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跟紧了彰世子。” “好的,好的” “还有,幽州苦寒,多备衣服。” “好的,解某记下来。” “还有,出征在外,安全为主。” “呃,是。” “还有,还有。。” “先生,要不,您写一封信吧,某家,怕记乱了,再耽误了您的事儿。” “呵,罢了,解校尉,就告诉他,李汉隆,老夫回辽东去了” “啊,诺。” 管宁走了,什么都没拿,就这么一步一步的驼着背走出了雁门关。 “老头子,您说还有人帮你?哎,除了我和我娘,谁会和我还有我娘一样傻。” “老头子,你看你垒的这个墙,都歪了,你赶紧吃饭去,还是我来吧。” “那个,新打来的兔子,家里吃不了,给你一只,你会弄吧。” “老头,你说,外面世界,是怎样的啊。” 寒风呼啸,一点泪水,随风消去了。 第六章 李鍪入幽州 幽州代郡 曹彰策马在前,数千骑兵紧随其后,鲜卑人崇尚勇士,这些鲜卑骑兵自从见到了曹彰的虎逼行为,不是,见到了曹彰的勇武果敢之后,便一直跟随着曹彰,不离不弃,犹如那贞洁烈妇一般! 这个比喻是牵昭说的,自从牵昭索要骑兵无果之后,怨念之深,可昭日月啊。 “汉隆,马上就到你的家乡了吧” “对呀,世子不说,我都要忘了,我曾也是代郡之人。” “哈哈,汉隆可有近乡情怯之感?” “出来时候太小,没感觉!” “那就好,明日训练加倍!” “......世子,这二者可有什么关系不成?” “并没有!”曹彰既然答应了要教李鍪武艺,自然说到做到,只不过,这教导方法嘛,实属罕见。 “战场厮杀,最重力道与速度,只要你出刀更快,气力更足,自然可以斩杀敌人!” “所以我应该练习出刀和石锁?”李鍪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很多猛将可以力举千斤,出刀快若闪电,他想起了那个于扶罗身边的男人,他的刀,就很快! “不!你得练习挨打!” “什么?” “看脚!”曹彰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反应速度太慢了!” “嘶…”你出手之前好歹告诉我啊。 “对阵厮杀,敌人可会提前通知?” ………李鍪总感觉哪里不对,不过还没等自己想明白,曹彰一个膝撞就让他双目瞪圆,瞬间感觉喘不上气来了。 “看摔!” “等…” “看拳!” “世…” “再看拳!” ……“世子,晕了!”这是亲卫看见李鍪突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害怕出事儿赶紧过来看看。 “真不结实,这上了战场可怎么办啊!” “世子……” “泼盆冷水,弄醒他!” “世子…” “然后让他对着木桩劈刀五百次!” “世子,您” “必须是同一个位置,劈歪了的不算!” “……诺” “师傅跑了不要紧,徒弟在我手里也是一样的,哈哈哈哈” “呃,世子…” “你总叫唤个什么劲儿!” “呃,李鍪醒了。” 曹彰扭头看见李鍪一脸的幽怨,直勾勾的看着他,“咳咳,缓一缓,练刀!” 虽然明知道曹彰是把对管先生的怨念都发泄到了自己身上,但是,感觉自己没人的力气在一点点的增长,自己的反应速度也在一点点的增强,还是选择了听从曹彰的方法。 李鍪现在都记得某一个早晨,曹彰例行公事般的对自己进行虐打,不是进行训练,一拳打出被李鍪反手挡开,闪进曹彰身前差点将他一拳打倒时,曹彰的震惊和羞怒,作为奖励,那天对打之后曹彰并没有再让他劈刀五百次,而是直接找人去叫医师给他治疗,而曹彰的亲卫则是准备白布等物随时准备布置灵堂。 自此之后无论是行军还是驻扎休息,每日清晨曹彰都与他对练半个时辰,此后劈刀五百次到现在的一千次,从无断绝,开始只要求劈刀的次数,后来加上多长时间之内做完,再后来加上多少刀将一根木桩劈断。 每次条件的增加都意味着李鍪练习时间的增长,因为,每次他都完不成。 曹彰在并州休整一段时间之后,信使也带来了魏王曹操最新的命令 “命步度根为护鲜卑校尉,允其于雁门关外牧马生存,另任命鲜卑素立同样为护鲜卑校尉,执掌鲜卑东部,斥责柯比能无义之举,令其部落迁出并州,自谋生路” 不管白捡了一个护鲜卑校尉的素立和一脸憋屈的步度根,曹彰也得到了曹操的书信,至于里面说的什么,除了曹彰,在场无人知晓,只知道接到书信之后,牵昭就开始为他筹备粮草,不日曹彰就带领麾下骑兵直出雁门,杀向幽州。 “世子,今晚我们就能进入代郡了,是否提前联络代郡守与我等安排营地?”李鍪最为曹彰新任命的亲卫,平常自然也负责着打探消息与安排大军营地住处的职责,虽然他一直很纠结,这些事情和他这个亲卫有什么关系。 “不用,今夜在城外驻扎!” “诺!”说完李鍪就去寻找合适驻扎的地方了,行军在外,驻扎之地需要空旷,避免被夜袭,需要靠近水源,需要远树林枯草众多之地,避免火攻,这也是这一路,李鍪学到的东西。 ”等等!离代郡远点!“曹彰叫住了李鍪,叮嘱了几句,就安排人员休息等待李鍪归来。 半个时辰之后,李鍪策马回来,不过回来的除了李鍪,还有另外的一个人。 ”世子,这个人说是幽州斥候,特来寻找世子!“ ”嗯?“ ”小人奉鲜于大人之命,特来寻找世子大人!“信使上前一步,向曹彰禀告到。 ”鲜于辅么?” “正是” “呵呵,某家来幽州,可未曾告诉别人啊” “这个,小人不知” “国让将军还好么?” “田将军身体抱恙,正在家休养。” “现在代郡是谁在主事?” “鲜于大人正在代郡等候” “呵呵,好,告诉鲜于辅,我等稍后便到。” “诺!”信使应道。 “嗯?还不走?”曹彰看着信使动也不动,疑惑问道“怎的,还怕某家跑了不成?” “世子见谅,小的来时已让人去回禀鲜于大人了,小人是来为世子带路的。” ”呵呵,甚好,甚好啊“曹彰乐呵呵的笑道”对了,小子,你叫什么?“ “小人名唤王欣!鲜于大人麾下斥候长!” “你,很好。” 曹彰带着人跟随着王欣前往代郡,李鍪看着眯着眼睛,乐呵呵的曹彰,心里不由的一冷,上次自己差点让曹彰吃大亏,他就是这个笑眯眯的,把自己打的两天下不来床的。 “世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么?”李鍪感觉气氛不大对,有些害怕是不是自己办错事情了。 “无事,无事,我的好哥哥啊,哈哈” “哥哥?”李鍪不知道这个鲜于大人和曹彰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无事,莫要多想了,对了,明日你的训练,加倍!” “嗯?世子,之前不是已经加倍了么?” “再加!” “嘶。。。诺”李鍪浑身冷汗直流,不过并没有反抗。 日落之前,众人终于还是踏进了代郡的城门。 “末将鲜于辅,见过彰世子!”城门里,一个带着明显的异族特征的老将,上前拜见曹彰。 “虎牙将军快快请起,将军乃我曹魏大将,应该是曹某上前拜见才是!”曹彰下马上前扶起鲜于辅,一脸的和蔼可亲,和平时那个脾气暴躁,一声怒吼恨不得传出八里地的曹彰完全不一样。 “世子折煞末将了,末将驻守幽燕之地,却让乌桓人屡屡犯境,实在是某的罪过,世子不责罚末将,已是大恩。” “哎,将军乃是我兄长爱将,怎可妄自菲薄,再说,去去乌桓,不足为虑,此次曹彰前来,便是为我幽燕除此祸患。” “不知世子,打算如何做?” “自然是......先吃饭可好?”曹彰卖了个乖“某家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久未曾好好吃饭了,今天可是要劳烦鲜于将军了。” “哈哈,末将有罪,快来人,带诸位兄弟前去驻扎休息,世子,请随我来,某将已备好酒席,就等世子前来了,哈哈” “如此,就叨扰将军了。”曹彰哈哈一笑与鲜于辅把手而去 “汉隆,你且随我来,晚上若是某家喝多了,你还得把某家扛回去呢!”曹彰回首看了一眼要离去的李鍪,将他叫住。 “哦,这位是?” “某的亲随,鲜于将军,不会在意多一个人吧?” “怎会,世子亲随,自是青年俊彦,末将欢喜还来不及,来人,替小将军牵马!” 到了郡守府,酒宴虽说不得多么华丽,但是李鍪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样。 “小子,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虎牙将军乃是武人,十分的豪爽,莫要客气,知道么!” “哈哈,世子说的对,某家最是看不惯那文人吃饭,慢吞吞的,煞是无趣!”鲜于辅不由的大笑,引诸人入座就席。 “小子,过来,你一亲随哪里有什么席位,与某同坐一席!”曹彰叫住了要去末席的李鍪,将他喊了过来。 “诺”李鍪并不知道今天的曹彰这是怎么了,今天的曹彰感觉和平时的曹彰完全不是一个人,不过他虽然平时笑嘻嘻的,但是这种时候,他从来不会过多的说话,只听命则是。 鲜于辅与曹彰相谈甚欢,频频举杯,李鍪则是没人再去注意,甩开腮帮子各种大吃大嚼,曹彰见了,非但不以为忤,还一直哈哈大笑,感觉十分开心,吃他吃过的食物也十分自然,让他感觉这就是个大头兵,完全感觉不到世子的养尊处优来。 酒过数旬,曹彰已经有些晕了,扶着李鍪对鲜于辅说“虎牙....牙..将军,彰...不...不胜酒力,实在....实在是...是...不行了。” “世子豪饮,今日太过劳累才会如此,快快扶世子回去休息。” “莫....莫...莫要麻烦了,李...鍪,你扶我回营....回....”曹彰已经不省人事了。 “哎呀,小将军,后面已经备好了房间,快带世子去吧。” “将军见谅,世子让小人带其回营。” “哎,世子醉了。” “军令如山!”李鍪不知道今天的曹彰这是怎么了,他也喝了几口酒水,感觉虽然也算是烈酒,但是想让曹彰喝醉,那这也太困难了些,不过现在浑身酒气的曹彰就趴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信啊。 “这,哎,小将军真是。。哈哈,罢了罢了,来人,为小将军引路。” “多谢将军。”李鍪背着曹彰往营地赶去。 “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当李鍪看见营地就让引路人回去了,那人一走,曹彰就在李鍪耳边轻声说道。 把曹彰背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就看见曹彰跳下去,弯腰狂吐。 “就这点酒,你就成这样了?哎,早知道我就给你留点菜了。” “闭嘴。”吐了一会的曹彰感觉实在是吐不出来什么了“送我回营,然后命令诸人,加紧训营,不得松懈!你亲自带人护卫我大帐!” “....诺!”李鍪看着前面的曹彰,跟了上去。 次日清晨 吹了一夜寒风的李鍪,看着精神抖擞的曹彰,一拳轰出,然后就被曹彰一脚踹飞了,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主动攻击,一直在躲....在挨打中度过。 “汉隆,坚持住!” “一刻钟了!加把劲!” “再坚持坚持,快破纪录了!” “哎,哎,刚刚就差一点点就能打到世子了!” 周围是一群亲卫在叫好起哄,作为曹彰的亲卫,几乎都是正青春的小伙子,或多或少都享受过曹彰的训练,但是像李鍪这样,坚持这么久不说,还越来越上劲的,他还真是第一个。 半个时辰的挨打,剩下就是一千次的劈刀,不过在李鍪一次一次的劈砍中,鲜于辅也来到了大营。 “彰世子!昨日末将放肆,还望彰世子见谅!” “鲜于将军这是哪里话,昨日彰酒量不佳,扰了将军的酒性,这是某的罪过!” “哈哈,彰世子羞煞末将了,今日,末将另备了一桌酒席,特邀彰世子赴宴!” “这。。。某家来此尚有要事……” “世子有何事?可需要某家协助,您放心,鲜于辅定不推辞!” “也无甚大事,罢了,不急在这一时,正好一路风尘,需要好好休息,鲜于将军,可莫要怪某家打扰啊!” “怪不得,怪不得,在幽州,鲜于辅也算是半个家人,您来了幽州,自然要好好照顾,但凡有任何需要,某定义不容辞!” “将军,太客气了。” “世子定然不要推辞,某虽是异族,却也是魏王亲命的虎牙将军,节制乌桓!自是为世子马首是瞻!” “甚好,甚好!” 自此之后,曹彰每日就与鲜于辅载歌载舞,而李鍪则是清晨挨打,然后练刀,午间休息,等到晚上陪曹彰大吃大喝然后背他回营,然后护卫大帐。 中途曹彰也曾数次想要离去,但是一听到“某家乃是曹魏的虎牙将军,世子若是有事,大可不用客气,某定义不容辞!” 曹彰便不再多说,按时赴宴,每日豪饮不断,一副宾主尽欢之景象。 “世子,您这喝的也没毒没啥的,干嘛天天跑没人地方这么折腾自己。”李鍪看着又一次狂吐不止的曹彰实在是忍不住开始问了“主要是,咱俩两个大老爷们,天天钻啥小角落,这也太恶心了点!” “什么?” “每次您快到营地了就让我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您回去了倒头就睡!” “那有如何!” “营门守卫看见了他们咋想!!!” “一群呱噪之人!” “咋也是睡,您回去直接睡不行么?” “某家可以睡着,但是,不可醉倒!” “在代郡城内,也不知道你怕个什么。” “就是在代郡所以才害怕啊。” “哦,世子害怕了!” “滚!”曹彰一脚踹过去,看着嬉皮笑脸的李鍪,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他这一段时间,虽然天天豪饮作乐,但是心情郁结别人看不出来,李鍪作为他的亲随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需要过多久,某的名节啊。”李鍪怪声怪调的嘚瑟,换来的就是曹彰的一脚飞踹。 “很快了,很快,就结束了!”曹彰吐完直起腰来,看了一眼太守府的方向“扶我回去吧,今晚还是你护卫!” “诺,世子大人!” 第二日,鲜于辅再次到访。 “世子大人!某家又来叨扰了!” “呵呵,鲜于将军,还知道这是叨扰啊。” “世子大人,这是怪罪末将啊,末将有罪!”鲜于辅一愣之下,立刻大礼参拜。 “玩笑罢了,将军何必当真。”曹彰赶紧将鲜于辅拦住,“将军这是将曹某……呵呵” “世子,末将备好酒席,今天定要让末将给世子赔罪!” “呵呵,好,好!”曹彰这次答应的十分痛快。“汉隆,今天别练了,先随我去太守府吧!” “诺”李鍪看着初生的太阳,还有略显尴尬的鲜于辅,真的很想告诉曹彰,人家就是通知你,酒席之前不都是在晚上才开始的。 “世子,哈哈,末将便在太守府,等候世子大驾光临!” “将军且去,彰随后就到!” 等到鲜于辅快步离去之后,李鍪上前看着曹彰“世子,这是早上!” “那又如何。” “大早上的喝酒,折寿!” “滚!”曹彰一脚踹过去,紧跟着又是一顿暴打,不是,一场训练! 等到曹彰带着鼻青脸肿的李鍪来到太守府的时候,鲜于辅已经把酒席备好。 “难为将军了。”曹彰一入席便举杯敬酒,李鍪看着桌子上明显就是赶工做出来的菜肴,心中对曹彰这句话表示了无比的赞同。 “世子体谅末将,真是让,让末将感激涕零啊!”鲜于辅说完了还真低头抹了抹眼泪。 “你若真是感激涕零,就不会在此做这糊涂事了!”忽然厅外传来一声怒吼。 “何人!”鲜于辅一个激灵,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熟悉的让他颤抖! “怎么?鲜于辅大人还打算将某家拿下不成!”随着声音的走近,一个不算伟岸,但是很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田将军!”鲜于辅快步上前,直接拜倒在地。“末将鲜于辅,参见田将军!” 李鍪发誓,无论哪一次这位鲜于辅将军去见曹彰都没有这一次这么郑重。 “来人,拉出去,三十军棍!”田将军看了一眼拜倒在地的鲜于辅,直接招呼人手。 “国让将军.....”曹彰上前拱手弯腰。 “世子稍歇,切让某处理完这些琐事,您放心,绝对不会耽误您的大事。”田将军回礼说道,他的回礼很轻松,但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诺!”曹彰退到一旁垂手等候,瞪了一眼正在胡吃海塞的李鍪,让他也默默的走到自己身后。 三十军棍说多不多,说少也是能让人皮开肉绽的,当士兵扶着一瘸一拐的鲜于辅回到厅堂的时候,田将军已经在主位就坐,而曹彰就垂手站立一旁,仿佛这就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一样。 “松开他!” “末将鲜于辅,拜见田将军。”鲜于辅上前一步,龇牙咧嘴却还是生忍着上前参拜。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末将鬼迷心窍,为了一己之私,对曹彰世子多加阻拦,该打。” “蠢货!你乃曹魏所封虎牙将军,协助管理幽州六郡!可不是哪个人册封的,你是曹魏的将军,不是某个人的将军!” “诺!” “再者,乌桓待你如贼寇,动辄便想要取你性命!你这厮不怪罪也就罢了,却依旧待着如亲人,汝这是取死直道!” “诺!” “另外,你乃降将!”田将军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气都咳嗽出来一样。 “将军,将军,末将百死莫赎,您要保重身体啊,将军。”鲜于辅听见这阵咳嗽声,跪地上前爬了过去,已经是泪流不止。 “混。。咳咳。。混账!”田将军阻止他继续向前“速去准备粮草马匹!稍后老夫会随世子出征!” “将军不可啊,将军不可!末将去,末将定会将乌桓王楼班的人头送与世子,您身体,去不得啊,将军!”鲜于辅以头叩地,数下之后额头之上已经血迹斑斑。 “混账东......咳咳......东西!”田将军面色潮红,看的曹彰都面露不忍之色。“速去!你要气死老夫不成!” 看着连滚带爬的鲜于辅,曹彰倒了一杯水送到田将军面前“国让将军,为了彰,辛苦您了!” “多谢世子,老夫为的是这幽州数十万百姓,就让老夫临死前,再为这幽州做一件事吧!” “将军,大义!” “世子且去准备吧,最晚明天,我们就出发,老夫也要看看这幽州的地图了。” “诺!”曹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转身拱手“将军,保重身体,您乃是这幽州柱石,我曹魏,少不得将军啊。” “这天下,少的谁也可以,世子快去吧,整备军马,也需不少时间,豫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田豫摆摆手,就不再说话,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一般。 “彰,告辞。” 等出了太守府,李鍪看着一脸肃穆的曹彰 “世子,这位是?” “你是幽州人,怎么会没听过田豫田国让的大名?” “嘶......”李鍪双目大睁,田豫之名在偌大的中原可能不总被人所知,但是在这北疆之地,田豫之名可使小儿止啼,自他跟随公孙瓒驻守北疆以来,乌桓人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公孙瓒在乌桓人那里的威名,至少有一半是田豫的功劳,之后跟随当时还是丞相的曹操,先是兵出乌桓,斩杀骨进,轲比能在并州争雄与素利大战,又是当时任雁门太守的田豫兵法塞外,一战破敌,打的轲比能狼狈逃窜,不敢窥视中原。 “田将军,他。。他。。。”李鍪想到田豫的战绩,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是想问他为何会来么?” “对!” “鲜于辅是乌桓人,虽然乌桓人想杀他,但是他总是想保乌桓一条生路。” “所以,他天天宴请您,就是想不想让您出征么?” “不止如此,他还是.......呵,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他是我哥哥亲命的虎牙将军,有节制幽州六郡的权利,我若是与乌桓开战,绕不开他。” “那田将军?” “当年是国让将军将他说降的,而且在幽州,国让将军的威望,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鲜于辅能阻挡的。” “某看着田将军身体,不太好,他出征,没问题吧。” “能坚持回来,已是万幸,此战过后,国让将军将会是一个传说。” “那,那他为何不修养啊!” “......因为他是田国让!北疆战神田国让。” “楼班王,我们在代郡的探子传来消息,曹彰开始整备军马,鲜于辅那个叛徒也开始筹备粮草了!” “鲜于辅果然是个信不过的人啊。”乌桓王楼班看着面前的将领,心中也充满了无奈。 本来经过十多年前的一战,乌桓被曹操重创,连老王塌顿都被张辽阵斩了,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都损失惨重。 好不容易经过这么多年缓过一口气来,通过鲜于辅不断的用牛羊马匹不断的换取乌桓需要的物资,慢慢的恢复到了之前的实力。 半年前,匈奴左贤王刘豹找到了自己,告诉他田豫因为旧伤复发,命不久矣,现在只能在病床上苟延残喘,新任魏王曹操又陷在了汉中无法自拔,希望自己能够和匈奴鲜卑联合,共同出击雁门关,再一次的饮马中原! 楼班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刘豹那个家伙,答应刘豹也就答应了,自己对大汉发动冲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他为啥最后又答应了鲜于辅暂缓出兵,结果等看到匈奴人和鲜卑人在雁门关外赚的盆满钵满的,自己派人去了之后,就剩下雁门关这么个硬骨头了。 “同样都是大败而回,看看人家匈奴,匈奴也不咋地,看看人家鲜卑!虽然轲比能打光了老本,但是人家凭着最开始的收获,这不,在咱们边上,这么快就又崛起了!”楼班看着旁边的乌延,再想想现在正快速发展的新邻居轲比能,心里的不痛快,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大王,乌延对不住您啊!”乌延看着一脸痛苦的楼班,一个快步上前,双膝一跪“梆梆梆”就是一阵叩首,刚好一点的额头又出现了血迹。 “快将他扶起来,扶起来!”楼班一脸痛苦的看着乌延,自从他回来了,自己一有点什么反映,这位乌延大人上来就是一顿磕!“这一天要闹几回啊!散了,都散了!” 左右快速冲上来几个人将乌延控制住,将他拉扯起来,看这熟悉程度,这一阵子,一天两三回看来是少不了的。 等到人们都离开之后,楼班站在主位上看着营帐门口。 “叔父,你说我们乌桓能度过这次难关么?” “能!”楼班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话语,嗓音低沉而又沙哑。 “哈哈,有叔父保护我,我就可以安心了。”身后突然传出来的声音非但没有吓到楼班,反倒让他长舒一口气。 “你放心吧,我会去找到那些老不死的,我们乌桓人的底蕴绝对会让那个叫曹彰的小鬼大吃一惊的。” “那......那我呢?” “这是乌桓王庭,没有人敢对你下手,你怕什么?” “可是,我,我从没有离开过....” “叔父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你要习惯。”仿佛也感到刚刚自己说话太生硬,这个侄子从小跟随自己,从没有离开过,心一软不由得说话温柔了很多。 “叔父.....” “好了,你现在是乌桓的大单于,是乌桓王楼班,不再是小孩子了。” “是,叔父。” 后面没有再说话,整个营帐空荡荡的寂静,仿佛这段对话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幽州代郡,曹彰正在整军备战,而鲜于辅也在筹备粮草。 “鲜于辅将军可在?小的是他远方表侄。”太守府外一个乌桓人托人进去禀告。 “将军,门外有乌桓人找鲜于辅将军!”门子进去之后,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原主人。 “这事儿你不用找我,自去……咳咳…自去找鲜于将军便是!” “诺!” 不多时,鲜于辅就从外面赶来看见了那个一脸憨厚的乌桓人。 “你来此作甚?” “叔叔,俺来投奔您啊”乌桓人快步上前,一下就跪倒在鲜于辅身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叔叔啊,我们部落没了啊,该死的柯比能攻破了我们的部落,把阿爸阿妈都杀死了,全没了!” “混账东西,哪个是你叔叔!”鲜于辅一个激灵,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还不快滚!再赶啰嗦,老子一刀剁了你!” “叔叔,您不能再不要我啊!您不要我了,我就没有活路了啊!看在都是乌桓人的份上,求求您了!”小伙子一个翻滚就又一次跪倒在鲜于辅脚边,这次抱的更紧了。 “你找死!” “鲜于将军,我若走了,您也留不下!”那乌桓人贴着鲜于辅低声说到。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别挣扎了!让他们看出来不好,而且,您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啊!” “鲜于将军,您就留下他吧,看着也太可怜了些。”这时一个守卫上前劝说“鲜于大人,咱们也不差这一口饭吃,留下吧。” 鲜于辅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守卫,张了张嘴,最后颓然的说到“好吧,你带他进去吧,安排个住处,一会儿我就去见他。” 乌桓人没有听出来什么变化区别,只听到可以住下了便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对着鲜于辅不停的道谢。 待到人已经被领走,直到鲜于辅再也看不到身影了,才颓然一个叹息,摇头苦笑“自作自受,活该啊!” “田将军在何处,带我去寻他,末将有要事禀告!”鲜于辅收拾心情,又一次的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太守府。 此时的乌桓各个部落也是热闹非凡。 “楼班他自己自大狂妄,去惹怒汉人,凭什么现在要让我们所有人为他的愚蠢一起负责!”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楼班的使者开始各个部落的去请求援兵。“现在汉人要报复的是整个乌桓!” “不,他要报复的只有楼班!如果可以,我并不介意用楼班的首级换取汉人的原谅。” “你那样会成为乌桓的耻辱!”帐外传来一声怒吼,随后,进来一个老人。“乌桓人,何须乞求汉人的原谅!” “老阿蒙!”主位上的乌桓首领站起身来,来的这个老人是老首领的亲弟弟,当初老首领去世,他年纪尚小,本应该兄死弟及的乌桓部落,因为这位老人主动的退让,并一手扶持,他才能坐稳首领的位置,这些年,也几乎不问世事,若不是今天他突然出现,在座的乌桓族人还以为他已经去世了呢。 “乌桓人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如果我们依旧一步步的退让,那么我们最终会成为过去!乌桓将会消失在这个大草原上!” “可是,现在的汉人,已经不是我们能抗衡的了!” “弥天将军之前,公孙瓒亦非我等可能抗拒!” “老……” “莫言说了,我等皆层跟随弥天将军策幽冀,公孙瓒亦层为我等所败,若非那刘虞小儿以及那叛徒丘居力,幽州还是我乌桓的天下!” “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我并没有意见!” 各个部落不断的上演这种事情,无论是想要好处,亦或是想要置身事外,当“弥天将军”的故久登场之后,所有的乌桓部落就开始集结,近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集结! “弥天将军”作为乌桓人的传奇,乌桓人作为异族里的另类,哪怕自己送到汉人面前自荐为将,都会被拒绝,汉人之前从来不把乌桓人当一回事儿,当然,现在也不当回事儿。 不过曾经有一个叫张举的渔阳人,带着乌桓人自荐为将却遭到了拒绝,还被当时只是校尉的公孙瓒所嘲讽,一怒之下带着乌桓人自立为王,更把自己叫做“弥天将军”,就在整个中原都在看他的笑话的时候,张举带着乌桓人横行幽冀,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最后还是公孙瓒杀了回来,将张举挡在了石门外,公孙瓒的确是胜了,也将张举打了回去,可是后续的故事不是所谓的痛打落水狗,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公孙瓒被困半年有余,狼狈逃窜。 直到后续刘虞出现,策反了丘居力,最后依靠乌桓人自己才将张举击败。 哪怕最后张举身首异处,依旧还是让诺大的中原第一次见到了乌桓人的力量,自此无论是幽冀何人为主,都绕不开与乌桓人的合作招募,当然,公孙瓒除外,公孙瓒可能是被张举刺激的有些过度,从来不认为乌桓人是人,导致最后乌桓人也从来不认为公孙瓒是人。 ps:公孙瓒:乌桓人的白马是相当不错的,这点我承认! 楼班在乌桓王营的门口已经站了三天了。 “大王,您好歹休息休息,使者已经出发了好几天了,相信他们,可以为我们带来援兵的。” “无事,若是援兵不至也无妨,你们就带着我的脑袋去汉人那里,去找鲜于辅,让他去求情。” “大王您.......都是小人无能,害的大王如此为难,您斩了小人吧!”乌延听完楼班的话,一个上前踏步,就跪倒在地。 这次他磕了好几个头,依旧没有听见楼班让他起来的声音,他偷偷的抬起头。 “乌延,你不用再这样了,此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再是乌桓王了。” “大王......” “呵呵” 楼班不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仿佛前方的草原上有千军万马一般。 “轰隆隆..”地面在震动,楼班感觉到了,他有些兴奋,他趴在地上耳朵紧紧的贴着地面,“哈哈,来了,来了,哈哈,来了!” 楼班从仰天长笑,变成后面的泪流满面,但是笑声一直没有断过。 “轰隆隆......”地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人都赶了出来,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然后变成了一条粗壮的长龙,最后变成了漫山遍野的骑士。 “狐言部落见过楼班王!” “赤草部落见过楼班王!” ......不断的人员到来,不断的骑士到来,这一刻,乌桓再一次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练刀的李鍪 莫名的曹彰 幽州代郡 曹彰策马在前,数千骑兵紧随其后,鲜卑人崇尚勇士,这些鲜卑骑兵自从见到了曹彰的虎逼行为,不是,见到了曹彰的勇武果敢之后,便一直跟随着曹彰,不离不弃,犹如那贞洁烈妇一般! 这个比喻是牵昭说的,自从牵昭索要骑兵无果之后,怨念之深,可昭日月啊。 “汉隆,马上就到你的家乡了吧” “对呀,世子不说,我都要忘了,我曾也是代郡之人。” “哈哈,汉隆可有近乡情怯之感?” “出来时候太小,没感觉!” “那就好,明日训练加倍!” “......世子,这二者可有什么关系不成?” “并没有!”曹彰既然答应了要教李鍪武艺,自然说到做到,只不过,这教导方法嘛,实属罕见。 “战场厮杀,最重力道与速度,只要你出刀更快,气力更足,自然可以斩杀敌人!” “所以我应该练习出刀和石锁?”李鍪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很多猛将可以力举千斤,出刀快若闪电,他想起了那个于扶罗身边的男人,他的刀,就很快! “不!你得练习挨打!” “什么?” “看脚!”曹彰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反应速度太慢了!” “嘶…”你出手之前好歹告诉我啊。 “对阵厮杀,敌人可会提前通知?” ………李鍪总感觉哪里不对,不过还没等自己想明白,曹彰一个膝撞就让他双目瞪圆,瞬间感觉喘不上气来了。 “看摔!” “等…” “看拳!” “世…” “再看拳!” ……“世子,晕了!”这是亲卫看见李鍪突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害怕出事儿赶紧过来看看。 “真不结实,这上了战场可怎么办啊!” “世子……” “泼盆冷水,弄醒他!” “世子…” “然后让他对着木桩劈刀五百次!” “世子,您” “必须是同一个位置,劈歪了的不算!” “……诺” “师傅跑了不要紧,徒弟在我手里也是一样的,哈哈哈哈” “呃,世子…” “你总叫唤个什么劲儿!” “呃,李鍪醒了。” 曹彰扭头看见李鍪一脸的幽怨,直勾勾的看着他,“咳咳,缓一缓,练刀!” 虽然明知道曹彰是把对管先生的怨念都发泄到了自己身上,但是,感觉自己没人的力气在一点点的增长,自己的反应速度也在一点点的增强,还是选择了听从曹彰的方法。 李鍪现在都记得某一个早晨,曹彰例行公事般的对自己进行虐打,不是进行训练,一拳打出被李鍪反手挡开,闪进曹彰身前差点将他一拳打倒时,曹彰的震惊和羞怒,作为奖励,那天对打之后曹彰并没有再让他劈刀五百次,而是直接找人去叫医师给他治疗,而曹彰的亲卫则是准备白布等物随时准备布置灵堂。 自此之后无论是行军还是驻扎休息,每日清晨曹彰都与他对练半个时辰,此后劈刀五百次到现在的一千次,从无断绝,开始只要求劈刀的次数,后来加上多长时间之内做完,再后来加上多少刀将一根木桩劈断。 每次条件的增加都意味着李鍪练习时间的增长,因为,每次他都完不成。 曹彰在并州休整一段时间之后,信使也带来了魏王曹操最新的命令 “命步度根为护鲜卑校尉,允其于雁门关外牧马生存,另任命鲜卑素立同样为护鲜卑校尉,执掌鲜卑东部,斥责柯比能无义之举,令其部落迁出并州,自谋生路” 不管白捡了一个护鲜卑校尉的素立和一脸憋屈的步度根,曹彰也得到了曹操的书信,至于里面说的什么,除了曹彰,在场无人知晓,只知道接到书信之后,牵昭就开始为他筹备粮草,不日曹彰就带领麾下骑兵直出雁门,杀向幽州。 “世子,今晚我们就能进入代郡了,是否提前联络代郡守与我等安排营地?”李鍪最为曹彰新任命的亲卫,平常自然也负责着打探消息与安排大军营地住处的职责,虽然他一直很纠结,这些事情和他这个亲卫有什么关系。 “不用,今夜在城外驻扎!” “诺!”说完李鍪就去寻找合适驻扎的地方了,行军在外,驻扎之地需要空旷,避免被夜袭,需要靠近水源,需要远树林枯草众多之地,避免火攻,这也是这一路,李鍪学到的东西。 ”等等!离代郡远点!“曹彰叫住了李鍪,叮嘱了几句,就安排人员休息等待李鍪归来。 半个时辰之后,李鍪策马回来,不过回来的除了李鍪,还有另外的一个人。 ”世子,这个人说是幽州斥候,特来寻找世子!“ ”嗯?“ ”小人奉鲜于大人之命,特来寻找世子大人!“信使上前一步,向曹彰禀告到。 ”鲜于辅么?” “正是” “呵呵,某家来幽州,可未曾告诉别人啊” “这个,小人不知” “国让将军还好么?” “田将军身体抱恙,正在家休养。” “现在代郡是谁在主事?” “鲜于大人正在代郡等候” “呵呵,好,告诉鲜于辅,我等稍后便到。” “诺!”信使应道。 “嗯?还不走?”曹彰看着信使动也不动,疑惑问道“怎的,还怕某家跑了不成?” “世子见谅,小的来时已让人去回禀鲜于大人了,小人是来为世子带路的。” ”呵呵,甚好,甚好啊“曹彰乐呵呵的笑道”对了,小子,你叫什么?“ “小人名唤王欣!鲜于大人麾下斥候长!” “你,很好。” 曹彰带着人跟随着王欣前往代郡,李鍪看着眯着眼睛,乐呵呵的曹彰,心里不由的一冷,上次自己差点让曹彰吃大亏,他就是这个笑眯眯的,把自己打的两天下不来床的。 “世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么?”李鍪感觉气氛不大对,有些害怕是不是自己办错事情了。 “无事,无事,我的好哥哥啊,哈哈” “哥哥?”李鍪不知道这个鲜于大人和曹彰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无事,莫要多想了,对了,明日你的训练,加倍!” “嗯?世子,之前不是已经加倍了么?” “再加!” “嘶。。。诺”李鍪浑身冷汗直流,不过并没有反抗。 日落之前,众人终于还是踏进了代郡的城门。 “末将鲜于辅,见过彰世子!”城门里,一个带着明显的异族特征的老将,上前拜见曹彰。 “虎牙将军快快请起,将军乃我曹魏大将,应该是曹某上前拜见才是!”曹彰下马上前扶起鲜于辅,一脸的和蔼可亲,和平时那个脾气暴躁,一声怒吼恨不得传出八里地的曹彰完全不一样。 “世子折煞末将了,末将驻守幽燕之地,却让乌桓人屡屡犯境,实在是某的罪过,世子不责罚末将,已是大恩。” “哎,将军乃是我兄长爱将,怎可妄自菲薄,再说,去去乌桓,不足为虑,此次曹彰前来,便是为我幽燕除此祸患。” “不知世子,打算如何做?” “自然是......先吃饭可好?”曹彰卖了个乖“某家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久未曾好好吃饭了,今天可是要劳烦鲜于将军了。” “哈哈,末将有罪,快来人,带诸位兄弟前去驻扎休息,世子,请随我来,某将已备好酒席,就等世子前来了,哈哈” “如此,就叨扰将军了。”曹彰哈哈一笑与鲜于辅把手而去 “汉隆,你且随我来,晚上若是某家喝多了,你还得把某家扛回去呢!”曹彰回首看了一眼要离去的李鍪,将他叫住。 “哦,这位是?” “某的亲随,鲜于将军,不会在意多一个人吧?” “怎会,世子亲随,自是青年俊彦,末将欢喜还来不及,来人,替小将军牵马!” 到了郡守府,酒宴虽说不得多么华丽,但是李鍪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样。 “小子,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虎牙将军乃是武人,十分的豪爽,莫要客气,知道么!” “哈哈,世子说的对,某家最是看不惯那文人吃饭,慢吞吞的,煞是无趣!”鲜于辅不由的大笑,引诸人入座就席。 “小子,过来,你一亲随哪里有什么席位,与某同坐一席!”曹彰叫住了要去末席的李鍪,将他喊了过来。 “诺”李鍪并不知道今天的曹彰这是怎么了,今天的曹彰感觉和平时的曹彰完全不是一个人,不过他虽然平时笑嘻嘻的,但是这种时候,他从来不会过多的说话,只听命则是。 鲜于辅与曹彰相谈甚欢,频频举杯,李鍪则是没人再去注意,甩开腮帮子各种大吃大嚼,曹彰见了,非但不以为忤,还一直哈哈大笑,感觉十分开心,吃他吃过的食物也十分自然,让他感觉这就是个大头兵,完全感觉不到世子的养尊处优来。 酒过数旬,曹彰已经有些晕了,扶着李鍪对鲜于辅说“虎牙....牙..将军,彰...不...不胜酒力,实在....实在是...是...不行了。” “世子豪饮,今日太过劳累才会如此,快快扶世子回去休息。” “莫....莫...莫要麻烦了,李...鍪,你扶我回营....回....”曹彰已经不省人事了。 “哎呀,小将军,后面已经备好了房间,快带世子去吧。” “将军见谅,世子让小人带其回营。” “哎,世子醉了。” “军令如山!”李鍪不知道今天的曹彰这是怎么了,他也喝了几口酒水,感觉虽然也算是烈酒,但是想让曹彰喝醉,那这也太困难了些,不过现在浑身酒气的曹彰就趴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信啊。 “这,哎,小将军真是。。哈哈,罢了罢了,来人,为小将军引路。” “多谢将军。”李鍪背着曹彰往营地赶去。 “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当李鍪看见营地就让引路人回去了,那人一走,曹彰就在李鍪耳边轻声说道。 把曹彰背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就看见曹彰跳下去,弯腰狂吐。 “就这点酒,你就成这样了?哎,早知道我就给你留点菜了。” “闭嘴。”吐了一会的曹彰感觉实在是吐不出来什么了“送我回营,然后命令诸人,加紧训营,不得松懈!你亲自带人护卫我大帐!” “....诺!”李鍪看着前面的曹彰,跟了上去。 鲜于辅与田国让 次日清晨 吹了一夜寒风的李鍪,看着精神抖擞的曹彰,一拳轰出,然后就被曹彰一脚踹飞了,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主动攻击,一直在躲....在挨打中度过。 “汉隆,坚持住!” “一刻钟了!加把劲!” “再坚持坚持,快破纪录了!” “哎,哎,刚刚就差一点点就能打到世子了!” 周围是一群亲卫在叫好起哄,作为曹彰的亲卫,几乎都是正青春的小伙子,或多或少都享受过曹彰的训练,但是像李鍪这样,坚持这么久不说,还越来越上劲的,他还真是第一个。 半个时辰的挨打,剩下就是一千次的劈刀,不过在李鍪一次一次的劈砍中,鲜于辅也来到了大营。 “彰世子!昨日末将放肆,还望彰世子见谅!” “鲜于将军这是哪里话,昨日彰酒量不佳,扰了将军的酒性,这是某的罪过!” “哈哈,彰世子羞煞末将了,今日,末将另备了一桌酒席,特邀彰世子赴宴!” “这。。。某家来此尚有要事……” “世子有何事?可需要某家协助,您放心,鲜于辅定不推辞!” “也无甚大事,罢了,不急在这一时,正好一路风尘,需要好好休息,鲜于将军,可莫要怪某家打扰啊!” “怪不得,怪不得,在幽州,鲜于辅也算是半个家人,您来了幽州,自然要好好照顾,但凡有任何需要,某定义不容辞!” “将军,太客气了。” “世子定然不要推辞,某虽是异族,却也是魏王亲命的虎牙将军,节制乌桓!自是为世子马首是瞻!” “甚好,甚好!” 自此之后,曹彰每日就与鲜于辅载歌载舞,而李鍪则是清晨挨打,然后练刀,午间休息,等到晚上陪曹彰大吃大喝然后背他回营,然后护卫大帐。 中途曹彰也曾数次想要离去,但是一听到“某家乃是曹魏的虎牙将军,世子若是有事,大可不用客气,某定义不容辞!” 曹彰便不再多说,按时赴宴,每日豪饮不断,一副宾主尽欢之景象。 “世子,您这喝的也没毒没啥的,干嘛天天跑没人地方这么折腾自己。”李鍪看着又一次狂吐不止的曹彰实在是忍不住开始问了“主要是,咱俩两个大老爷们,天天钻啥小角落,这也太恶心了点!” “什么?” “每次您快到营地了就让我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您回去了倒头就睡!” “那有如何!” “营门守卫看见了他们咋想!!!” “一群呱噪之人!” “咋也是睡,您回去直接睡不行么?” “某家可以睡着,但是,不可醉倒!” “在代郡城内,也不知道你怕个什么。” “就是在代郡所以才害怕啊。” “哦,世子害怕了!” “滚!”曹彰一脚踹过去,看着嬉皮笑脸的李鍪,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他这一段时间,虽然天天豪饮作乐,但是心情郁结别人看不出来,李鍪作为他的亲随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需要过多久,某的名节啊。”李鍪怪声怪调的嘚瑟,换来的就是曹彰的一脚飞踹。 “很快了,很快,就结束了!”曹彰吐完直起腰来,看了一眼太守府的方向“扶我回去吧,今晚还是你护卫!” “诺,世子大人!” 第二日,鲜于辅再次到访。 “世子大人!某家又来叨扰了!” “呵呵,鲜于将军,还知道这是叨扰啊。” “世子大人,这是怪罪末将啊,末将有罪!”鲜于辅一愣之下,立刻大礼参拜。 “玩笑罢了,将军何必当真。”曹彰赶紧将鲜于辅拦住,“将军这是将曹某……呵呵” “世子,末将备好酒席,今天定要让末将给世子赔罪!” “呵呵,好,好!”曹彰这次答应的十分痛快。“汉隆,今天别练了,先随我去太守府吧!” “诺”李鍪看着初生的太阳,还有略显尴尬的鲜于辅,真的很想告诉曹彰,人家就是通知你,酒席之前不都是在晚上才开始的。 “世子,哈哈,末将便在太守府,等候世子大驾光临!” “将军且去,彰随后就到!” 等到鲜于辅快步离去之后,李鍪上前看着曹彰“世子,这是早上!” “那又如何。” “大早上的喝酒,折寿!” “滚!”曹彰一脚踹过去,紧跟着又是一顿暴打,不是,一场训练! 等到曹彰带着鼻青脸肿的李鍪来到太守府的时候,鲜于辅已经把酒席备好。 “难为将军了。”曹彰一入席便举杯敬酒,李鍪看着桌子上明显就是赶工做出来的菜肴,心中对曹彰这句话表示了无比的赞同。 “世子体谅末将,真是让,让末将感激涕零啊!”鲜于辅说完了还真低头抹了抹眼泪。 “你若真是感激涕零,就不会在此做这糊涂事了!”忽然厅外传来一声怒吼。 “何人!”鲜于辅一个激灵,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熟悉的让他颤抖! “怎么?鲜于辅大人还打算将某家拿下不成!”随着声音的走近,一个不算伟岸,但是很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田将军!”鲜于辅快步上前,直接拜倒在地。“末将鲜于辅,参见田将军!” 李鍪发誓,无论哪一次这位鲜于辅将军去见曹彰都没有这一次这么郑重。 “来人,拉出去,三十军棍!”田将军看了一眼拜倒在地的鲜于辅,直接招呼人手。 “国让将军.....”曹彰上前拱手弯腰。 “世子稍歇,切让某处理完这些琐事,您放心,绝对不会耽误您的大事。”田将军回礼说道,他的回礼很轻松,但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诺!”曹彰退到一旁垂手等候,瞪了一眼正在胡吃海塞的李鍪,让他也默默的走到自己身后。 三十军棍说多不多,说少也是能让人皮开肉绽的,当士兵扶着一瘸一拐的鲜于辅回到厅堂的时候,田将军已经在主位就坐,而曹彰就垂手站立一旁,仿佛这就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一样。 “松开他!” “末将鲜于辅,拜见田将军。”鲜于辅上前一步,龇牙咧嘴却还是生忍着上前参拜。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末将鬼迷心窍,为了一己之私,对曹彰世子多加阻拦,该打。” “蠢货!你乃曹魏所封虎牙将军,协助管理幽州六郡!可不是哪个人册封的,你是曹魏的将军,不是某个人的将军!” “诺!” “再者,乌桓待你如贼寇,动辄便想要取你性命!你这厮不怪罪也就罢了,却依旧待着如亲人,汝这是取死直道!” “诺!” “另外,你乃降将!”田将军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气都咳嗽出来一样。 “将军,将军,末将百死莫赎,您要保重身体啊,将军。”鲜于辅听见这阵咳嗽声,跪地上前爬了过去,已经是泪流不止。 “混。。咳咳。。混账!”田将军阻止他继续向前“速去准备粮草马匹!稍后老夫会随世子出征!” “将军不可啊,将军不可!末将去,末将定会将乌桓王楼班的人头送与世子,您身体,去不得啊,将军!”鲜于辅以头叩地,数下之后额头之上已经血迹斑斑。 “混账东......咳咳......东西!”田将军面色潮红,看的曹彰都面露不忍之色。“速去!你要气死老夫不成!” 看着连滚带爬的鲜于辅,曹彰倒了一杯水送到田将军面前“国让将军,为了彰,辛苦您了!” “多谢世子,老夫为的是这幽州数十万百姓,就让老夫临死前,再为这幽州做一件事吧!” “将军,大义!” “世子且去准备吧,最晚明天,我们就出发,老夫也要看看这幽州的地图了。” “诺!”曹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转身拱手“将军,保重身体,您乃是这幽州柱石,我曹魏,少不得将军啊。” “这天下,少的谁也可以,世子快去吧,整备军马,也需不少时间,豫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田豫摆摆手,就不再说话,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一般。 “彰,告辞。” 等出了太守府,李鍪看着一脸肃穆的曹彰 “世子,这位是?” “你是幽州人,怎么会没听过田豫田国让的大名?” “嘶......”李鍪双目大睁,田豫之名在偌大的中原可能不总被人所知,但是在这北疆之地,田豫之名可使小儿止啼,自他跟随公孙瓒驻守北疆以来,乌桓人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公孙瓒在乌桓人那里的威名,至少有一半是田豫的功劳,之后跟随当时还是丞相的曹操,先是兵出乌桓,斩杀骨进,轲比能在并州争雄与素利大战,又是当时任雁门太守的田豫兵法塞外,一战破敌,打的轲比能狼狈逃窜,不敢窥视中原。 “田将军,他。。他。。。”李鍪想到田豫的战绩,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是想问他为何会来么?” “对!” “鲜于辅是乌桓人,虽然乌桓人想杀他,但是他总是想保乌桓一条生路。” “所以,他天天宴请您,就是想不想让您出征么?” “不止如此,他还是.......呵,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他是我哥哥亲命的虎牙将军,有节制幽州六郡的权利,我若是与乌桓开战,绕不开他。” “那田将军?” “当年是国让将军将他说降的,而且在幽州,国让将军的威望,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鲜于辅能阻挡的。” “某看着田将军身体,不太好,他出征,没问题吧。” “能坚持回来,已是万幸,此战过后,国让将军将会是一个传说。” “那,那他为何不修养啊!” “......因为他是田国让!北疆战神田国让。” 进击的乌桓 “楼班王,我们在代郡的探子传来消息,曹彰开始整备军马,鲜于辅那个叛徒也开始筹备粮草了!” “鲜于辅果然是个信不过的人啊。”乌桓王楼班看着面前的将领,心中也充满了无奈。 本来经过十多年前的一战,乌桓被曹操重创,连老王塌顿都被张辽阵斩了,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都损失惨重。 好不容易经过这么多年缓过一口气来,通过鲜于辅不断的用牛羊马匹不断的换取乌桓需要的物资,慢慢的恢复到了之前的实力。 半年前,匈奴左贤王刘豹找到了自己,告诉他田豫因为旧伤复发,命不久矣,现在只能在病床上苟延残喘,新任魏王曹操又陷在了汉中无法自拔,希望自己能够和匈奴鲜卑联合,共同出击雁门关,再一次的饮马中原! 楼班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刘豹那个家伙,答应刘豹也就答应了,自己对大汉发动冲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他为啥最后又答应了鲜于辅暂缓出兵,结果等看到匈奴人和鲜卑人在雁门关外赚的盆满钵满的,自己派人去了之后,就剩下雁门关这么个硬骨头了。 “同样都是大败而回,看看人家匈奴,匈奴也不咋地,看看人家鲜卑!虽然轲比能打光了老本,但是人家凭着最开始的收获,这不,在咱们边上,这么快就又崛起了!”楼班看着旁边的乌延,再想想现在正快速发展的新邻居轲比能,心里的不痛快,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大王,乌延对不住您啊!”乌延看着一脸痛苦的楼班,一个快步上前,双膝一跪“梆梆梆”就是一阵叩首,刚好一点的额头又出现了血迹。 “快将他扶起来,扶起来!”楼班一脸痛苦的看着乌延,自从他回来了,自己一有点什么反映,这位乌延大人上来就是一顿磕!“这一天要闹几回啊!散了,都散了!” 左右快速冲上来几个人将乌延控制住,将他拉扯起来,看这熟悉程度,这一阵子,一天两三回看来是少不了的。 等到人们都离开之后,楼班站在主位上看着营帐门口。 “叔父,你说我们乌桓能度过这次难关么?” “能!”楼班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话语,嗓音低沉而又沙哑。 “哈哈,有叔父保护我,我就可以安心了。”身后突然传出来的声音非但没有吓到楼班,反倒让他长舒一口气。 “你放心吧,我会去找到那些老不死的,我们乌桓人的底蕴绝对会让那个叫曹彰的小鬼大吃一惊的。” “那......那我呢?” “这是乌桓王庭,没有人敢对你下手,你怕什么?” “可是,我,我从没有离开过....” “叔父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你要习惯。”仿佛也感到刚刚自己说话太生硬,这个侄子从小跟随自己,从没有离开过,心一软不由得说话温柔了很多。 “叔父.....” “好了,你现在是乌桓的大单于,是乌桓王楼班,不再是小孩子了。” “是,叔父。” 后面没有再说话,整个营帐空荡荡的寂静,仿佛这段对话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幽州代郡,曹彰正在整军备战,而鲜于辅也在筹备粮草。 “鲜于辅将军可在?小的是他远方表侄。”太守府外一个乌桓人托人进去禀告。 “将军,门外有乌桓人找鲜于辅将军!”门子进去之后,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原主人。 “这事儿你不用找我,自去……咳咳…自去找鲜于将军便是!” “诺!” 不多时,鲜于辅就从外面赶来看见了那个一脸憨厚的乌桓人。 “你来此作甚?” “叔叔,俺来投奔您啊”乌桓人快步上前,一下就跪倒在鲜于辅身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叔叔啊,我们部落没了啊,该死的柯比能攻破了我们的部落,把阿爸阿妈都杀死了,全没了!” “混账东西,哪个是你叔叔!”鲜于辅一个激灵,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还不快滚!再赶啰嗦,老子一刀剁了你!” “叔叔,您不能再不要我啊!您不要我了,我就没有活路了啊!看在都是乌桓人的份上,求求您了!”小伙子一个翻滚就又一次跪倒在鲜于辅脚边,这次抱的更紧了。 “你找死!” “鲜于将军,我若走了,您也留不下!”那乌桓人贴着鲜于辅低声说到。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别挣扎了!让他们看出来不好,而且,您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啊!” “鲜于将军,您就留下他吧,看着也太可怜了些。”这时一个守卫上前劝说“鲜于大人,咱们也不差这一口饭吃,留下吧。” 鲜于辅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守卫,张了张嘴,最后颓然的说到“好吧,你带他进去吧,安排个住处,一会儿我就去见他。” 乌桓人没有听出来什么变化区别,只听到可以住下了便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对着鲜于辅不停的道谢。 待到人已经被领走,直到鲜于辅再也看不到身影了,才颓然一个叹息,摇头苦笑“自作自受,活该啊!” “田将军在何处,带我去寻他,末将有要事禀告!”鲜于辅收拾心情,又一次的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太守府。 此时的乌桓各个部落也是热闹非凡。 “楼班他自己自大狂妄,去惹怒汉人,凭什么现在要让我们所有人为他的愚蠢一起负责!”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楼班的使者开始各个部落的去请求援兵。“现在汉人要报复的是整个乌桓!” “不,他要报复的只有楼班!如果可以,我并不介意用楼班的首级换取汉人的原谅。” “你那样会成为乌桓的耻辱!”帐外传来一声怒吼,随后,进来一个老人。“乌桓人,何须乞求汉人的原谅!” “老阿蒙!”主位上的乌桓首领站起身来,来的这个老人是老首领的亲弟弟,当初老首领去世,他年纪尚小,本应该兄死弟及的乌桓部落,因为这位老人主动的退让,并一手扶持,他才能坐稳首领的位置,这些年,也几乎不问世事,若不是今天他突然出现,在座的乌桓族人还以为他已经去世了呢。 “乌桓人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如果我们依旧一步步的退让,那么我们最终会成为过去!乌桓将会消失在这个大草原上!” “可是,现在的汉人,已经不是我们能抗衡的了!” “弥天将军之前,公孙瓒亦非我等可能抗拒!” “老……” “莫言说了,我等皆层跟随弥天将军策幽冀,公孙瓒亦层为我等所败,若非那刘虞小儿以及那叛徒丘居力,幽州还是我乌桓的天下!” “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我并没有意见!” 各个部落不断的上演这种事情,无论是想要好处,亦或是想要置身事外,当“弥天将军”的故久登场之后,所有的乌桓部落就开始集结,近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集结! “弥天将军”作为乌桓人的传奇,乌桓人作为异族里的另类,哪怕自己送到汉人面前自荐为将,都会被拒绝,汉人之前从来不把乌桓人当一回事儿,当然,现在也不当回事儿。 不过曾经有一个叫张举的渔阳人,带着乌桓人自荐为将却遭到了拒绝,还被当时只是校尉的公孙瓒所嘲讽,一怒之下带着乌桓人自立为王,更把自己叫做“弥天将军”,就在整个中原都在看他的笑话的时候,张举带着乌桓人横行幽冀,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最后还是公孙瓒杀了回来,将张举挡在了石门外,公孙瓒的确是胜了,也将张举打了回去,可是后续的故事不是所谓的痛打落水狗,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公孙瓒被困半年有余,狼狈逃窜。 直到后续刘虞出现,策反了丘居力,最后依靠乌桓人自己才将张举击败。 哪怕最后张举身首异处,依旧还是让诺大的中原第一次见到了乌桓人的力量,自此无论是幽冀何人为主,都绕不开与乌桓人的合作招募,当然,公孙瓒除外,公孙瓒可能是被张举刺激的有些过度,从来不认为乌桓人是人,导致最后乌桓人也从来不认为公孙瓒是人。 ps:公孙瓒:乌桓人的白马是相当不错的,这点我承认! 楼班在乌桓王营的门口已经站了三天了。 “大王,您好歹休息休息,使者已经出发了好几天了,相信他们,可以为我们带来援兵的。” “无事,若是援兵不至也无妨,你们就带着我的脑袋去汉人那里,去找鲜于辅,让他去求情。” “大王您.......都是小人无能,害的大王如此为难,您斩了小人吧!”乌延听完楼班的话,一个上前踏步,就跪倒在地。 这次他磕了好几个头,依旧没有听见楼班让他起来的声音,他偷偷的抬起头。 “乌延,你不用再这样了,此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再是乌桓王了。” “大王......” “呵呵” 楼班不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仿佛前方的草原上有千军万马一般。 “轰隆隆..”地面在震动,楼班感觉到了,他有些兴奋,他趴在地上耳朵紧紧的贴着地面,“哈哈,来了,来了,哈哈,来了!” 楼班从仰天长笑,变成后面的泪流满面,但是笑声一直没有断过。 “轰隆隆......”地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人都赶了出来,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然后变成了一条粗壮的长龙,最后变成了漫山遍野的骑士。 “狐言部落见过楼班王!” “赤草部落见过楼班王!” ......不断的人员到来,不断的骑士到来,这一刻,乌桓再一次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乌桓攻城 百万大军出动是什么感觉,楼班没有感受过,经常听闻中原大战,动辄八十万,甚至近百万大军交战,楼班很羡慕,感觉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见这种壮观。 但是当十万乌桓骑士出现在塞北的时候,楼班胸中豪气顿生! “吾不差中原诸雄也!”楼班不禁怒吼! “完了完了,楼班王有开始嚎叫了,哎。”护卫甲说道。 “我们要不要把他摁住,每次乌延大人发病,我们都摁住他就好了。”护卫小白问道。 “算了,楼班王憋屈了一辈子,难得现在出了胸中闷气,让他叫唤叫唤也好。”护卫乙回答。 “叫唤?你这个词是哪儿来的。” “呃,之前去幽州打草谷,听村子里的村妇冲着院子里说的,说什么,别叫唤了,叫的人心烦!”护卫乙回忆着“看看,现在楼班王天天的叫唤,也很让咱们心烦。” “嗯....说的有道理。”众多护卫看了一眼放声大叫的楼班表示赞同。 “咦,大哥,咱们去打草谷,那些汉人不逃跑么?居然还敢对着院子里喊叫?”护卫小白应该是刚刚成年,还没有经历过,表示很好奇。 “咳咳,孩子,你还小。”一群人终止了这个话题,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大军出征,就算是乌桓这种半吊子大军,需要准备的东西也数不胜数,辎重粮草不说,大军在外,总不能露宿大草原啊,众多部落出人不说,还有不少自带了干粮,总不能再让人家自带帐篷,这些事情都是楼班的事情,可是现在本应该负责掌总的楼班,天天对着天空大吼大叫的,这些事情就落在了这些人的头上,对着一群首领去商量各种物资的事情,也算是受尽了磨难。 若不是他们常年打草谷练就的脸皮颇厚,光是应付那些首领就会让他们彻底的崩溃。 托幽州前话事人刘虞的福,大肆的吸纳乌桓人进入幽州本土落地生根,导致边境之上,有大量的前乌桓人定居,每次乌桓人打草谷的时候,都会看见一群曾经的长辈,训自己和训三孙子一样,自己还不能反抗,虽然乌桓并不讲究什么孝道,但是你禁不住那些人里,哪个就和自己的首领曾经喝过酒,你今儿打骂了他们,明天你可能就会被首领栓在旗杆上抽打。 不过所幸的是,村民们也知道自己这些曾经的同胞们日子不好过,本来就不善耕种,再加上稍微多了些牛羊,就会被公孙瓒抢走,可怜巴巴的被自己训斥了半天,总会拿出一些余粮给他们带走,也算是给自己子孙后代祈福了。 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他们最终还是凑齐了辎重粮草,马匹牛羊帐篷、 为什么还有带上牛羊?并不是为了拉车,主要还是万一失败了,这些东西赔起来方面,省的到时候再去凑被埋怨,这都是经验啊。 十万乌桓出塞北,时隔十余年,乌桓再一次的展现在这个乱世的大舞台。 “报!乌桓已经出动了。”探子赶过来禀告道。“据悉,乌桓倾巢出动,不下十数万人马。” 汉军大帐内,本应早早就出发的汉军,因为鲜于辅突然出现的侄子,“打乱”了他们原定的计划,正好也能让鲜于辅对自己的侄子有一个交代。 “世子,您那里准备的如何了。”田豫此事坐在曹彰下首,拱手问道。 “国让将军放心,万余精兵已经全部整顿完毕,六郡人马也都是昼伏夜出,专走小路,保证未被他人知晓。” “鲜于辅,粮草辎重呢。” “具已备好,请田将军放心。” “既然如此,你就去质问一下你的侄子吧,问问他为何言而无信,问问他,这代郡城内三千老弱,如何守城。” “诺!” “去,命令各城池戒备,乌桓若来,当走尚义,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尚义城宵禁,城门关闭,小心乌桓突袭,这次倒要看看乌桓能使出什么手段。” “诺!” 幽州,尚义城下。 “大人,看样子乌桓这次是来真的啊。”下属看着城外乌央央的人马。 “莫要慌张,这次乌桓又和之前一样,连攻城器械都没带,不过,我这次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就地取材!”尚义令看着下面的乌桓大军,心里波澜不惊,甚至还有心思想今晚吃什么比较好。 而乌桓大军这次并没有先就地扎营,就地取材制造攻城器械。 “叔父,之前您不让我们提前准备攻城云梯等物,可是内有内应?”楼班找到自己的叔父。 “内应?乌桓人从来不会用那种东西。”老叔父围着黑巾,只露出双眼,盯着北平城。 “那,那,那我们怎么打?” “小楼班,看好了!今天我就教教你,我们乌桓人的攻城方法!” “叔父”策马而出。 “丘居河可在!” “末将在!” “今天,可能为你们丘居大部雪耻?” “陛。。大人放心,丘居部落从未忘记自己的耻辱!今日定攻破尚义,为大人贺!” “一个时辰!” “诺!”丘居河反身高呼“丘居大部何在!雪耻,仅在今朝!” 近八千骑卒策马杀出,直奔尚义城下! “叔父,他们,他们就八千人,这怎么攻城?而且,丘居部,他们.....” 当年乌桓崛起,被公孙瓒和刘虞联手覆灭,本来还有可胜之机,结果就是这个丘居大部的首领,丘居力带领麾下反叛,投向了刘虞,成为了压垮乌桓还有“弥天将军”张纯的最后一颗稻草,虽然丘居大部还生活这这片草原上,但是,“大部”之名已与他无关,各种打压和嘲讽,让他们一日比一日艰难。 “反叛的是丘居力,不是丘居大部,他们还是我们乌桓的勇士,你是乌桓的王,不要只看着过去的仇恨。” “可是,他们这么过去,有什么用呢,您看,还没到城下呢,很多人就被射杀了。”楼班看着丘居部的人不断的被射杀,可是还在冲向北平城,“叔父,他们到了城下,没有梯子,什么都没有,他们除了被杀死,没有其他的办法啊。” “知道蚁附么?” “义父?原来叔父知道了啊,楼班,早就想拜您当义父了,以后我就供养您,然后....” “什么乱七八糟的,蚁附!蚁附攻城!不懂就好好看着!” 这时丘居部已经冲到了尚义城下,最前面的人已经下马靠近了城墙,这也是乌桓的习惯,毕竟骑着马在城下溜达,太容易被射杀了。 “等他们人一多,就放滚木礌石!”尚义令看着到城下“站好”了的乌桓骑兵。 “诺!” 城下的人马渐渐多了起来,滚木礌石也放在了城头。 “放!”尚义令下令放滚木等物。 “大人,乌桓这是要干什么?”身旁的亲随指着远方的乌桓人怒吼。 “什么?”北平令看了一眼就浑身一个激灵。 乌桓人后方的人群开始弯弓射箭,直奔城头,被亲随拉开保护的尚义令看见很多刚刚起身准备扔出滚木礌石的士卒猝不及防之下,被射杀当场,可是更多的箭矢落下城头,射在了乌桓自己人的身上。 “他们....他们.....”尚义令哆哆嗦嗦的指着乌桓人。 “大人,下面开始攻城了!”城头士卒反身对着他说道。 “攻城?他们怎么攻城?” 很快他就知道,没有云梯,没有那些攻城器械的乌桓人怎么攻城了。 前面的乌桓人把已经阵亡了的人铺在城下,受伤的踩着死了的人,而那些活着的,则踩着他们,攀上城头。 不断的有人被射杀,被汉军射杀,被自己人射杀,然后死亡的不断的铺在城下,活着的不断的进攻,一条用尸体铺成的阶梯,就这么出现在了尚义城下。 “乌桓人冲上来了!死战!”汉军看着出现在城头的乌桓人,拔刀出击。 汉军不畏惧死亡,乌桓人也已经孤注一掷,双方在城头开始死战。 “今,某当以死以报朝廷大恩”尚义令看着蜂拥而上的乌桓人,拔出了应当是装饰用的配剑,对着亲随说道“你,去代郡告诉世子他们,将这里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告诉世子他们!” “大人,我来挡着,您走!” “闭嘴,大汉只有战死的将军,可有投降的将军?速去!”说完,就冲向了乌桓人。 城下的乌桓大军,看着已经杀到城头上的丘居部,一群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方法?”几个年轻的乌桓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的认知里,乌桓就是一个被欺负的异族,何时有过这等热血和战力。 “叔父,这就是那个蚁附么?”楼班看着对面的惨烈,扭头问自己的叔父,原来自己的乌桓,这么强势,这么.... “你以为没有云梯,就没有蚁附这种方法了么?”叔父看了他一眼,“记住,我们乌桓人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云梯,蚁附,就是曾经我们乌桓人最出名的战术,我们从不畏惧死亡,我们,甚至向往死亡!” 这一刻的“叔父”仿佛回忆到了当年的金戈铁马,腰间挺拔,不怒自威! 时间 尚义城的汉军拼命的搏杀,一换一,一换二,甚至一换三也阻止不了乌桓人登上城墙,并且越来越多,短短的一个时辰,尚义的大门就已经大开了,后续的乌桓人也已经冲了进来。 角落里,一小撮汉军背靠着背的守护着对方,包围他们的是仿佛无边无际的乌桓人。 “兄弟,咱们估计今儿就交代在这儿了啊!” “废话,你小子还打算投降怎的?” “投降?老子会投降这群乌桓狗?哈哈,你小看了爷!” “你说的好像这群乌桓狗要你一样,哈哈” “杀!” “杀!” 就像汉军的悍勇和悍不畏死并不能组织尚义的陷落一样,他们的勇气,也没有组织他们的死亡。 楼班踏着血水就这么走进了尚义城门。 “叔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是乌桓的王!” “………传令!尚义陷落,十日不封刀!让二郎们尽情的狂欢!” “吼吼!吼吼!”乌桓人欢呼的下去传达着这个让他们开心的消息,同时也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你就不怕汉人因此而愤怒?”叔父看了看楼班,眼睛里有些莫名的意味。 “我怎么做,汉人都会愤怒!”楼班满不在乎的说到“将此次带来的牛羊分出一成送于丘居部落,告诉他,只要是乌桓人的地盘,让他自己选一块作为奖励!” “尚义城中可是有不少我们乌桓人定居的啊。” “投降汉人的乌桓人是乌桓人中的败类!耻辱!应当收到惩罚!” “哈哈哈哈哈哈” “叔父笑什么?” “班儿长大了!长大了!哈哈哈” 三天之后的代郡代县太守府 “什么?”曹彰看着下面一身血污的人,若非多人都可证明他是尚义令的亲随,而且保证不会背叛,曹彰绝对会把他当成奸细处决掉的。 “世子!求求您,救救尚义吧!求求您!”士兵的衣角现在还滴落着鲜血,不知道是哪儿受的伤。 “尚义向来都是幽州重镇,城高兵勇,你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被乌桓人攻陷了?”曹彰感觉这个世界太搞笑了,乌桓人那种空有一身大体格子却没有脑子的种族能够用一个时辰攻陷尚义城!太搞笑了! “他们疯了,他们疯了一样,人踩人,人踏着人就这么攻上来,他们不怕误伤,不怕射杀自己人,不停的放箭,就这么冲了上来!”士兵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惊恐的样子,“世子,他们在屠城,他们在虐杀我们,世子,求您发兵,救…救…救…” “嗯?来人!快来人!找大夫来!”曹彰看着他突然倒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却慢慢的发不出声音来了。 鲜于辅快步走到士兵面前,俯身单膝跪在他面前,探查了一会儿,对着曹彰微微摇头说“…没救了世子。” “……厚葬!” “世子,好像还没断气啊。”李鍪听见声响冲了进来,看着士兵一张一合的嘴巴还有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 “送他一程,给弟兄一个痛快!”鲜于辅招呼过来一个亲兵。 李鍪看着亲兵波澜不惊的拔出身上的短刀干净利落的刺进了那个人的心口,还搅动了一下,然后那个人就彻底没了响动。 “他刚刚还活着啊!” “……小将军,他自己没救了,受伤太重,全凭着一股心气才坚持到这里,给他个痛快吧,这也是我们幽州军的规矩。”鲜于辅心情并不好,但是还是耐心的给李鍪解释。 “好了汉隆!去吧曹严找来,我有事交代给你们!”曹彰看着李鍪还是一脸的纠结,就让他去找人,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走出来。 曹严就是之前曹彰的亲卫长,因为在并州收了伤一直在后面充当押运辎重粮草的后勤官,不过也没什么辎重粮草,所以一直就是给他休息的机会。 直到前几天才回来,也是这个时候李鍪才知道,他非但没走在后面慢慢休息,还加急绕路去了渔阳郡,也就是田豫的故乡。 田豫看着远去的李鍪,对着曹彰说到“世子…咳咳…也…咳咳…也看出来了?” “国让将军快坐下”曹彰看着颤抖不已的田豫一阵担心“虽然不知道乌桓这是抽的什么风,但是,尚义一丢,单凭现在的长城拦不住他们,我需要时间,他们兵马太多,我需要从尚义到这里,一片荒芜!” “不够!” “不够?” “乌桓既然举族而来,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只靠着就地而食,所以,这段距离,可不会让他们进退两难!” “国让将军的意思是?” “这里!”田豫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对着曹彰说到。 “…这!一旦失手,乌桓顷刻就可杀到邯郸!” “世子可怕了?” “这一路坚壁清野,时间不短,我们至少需要半月以上!” “世子可怕了?” “即是诱敌深入,我们不可携带大军,再加上此地地势开阔,无法埋伏重兵!” “世子可怕了?” “好!” “那么就是时间了,我们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现在乌桓人到哪儿了,单凭长城,不好说可以拦截住他们。” “他们此次用的应该是蚁附,很古老的乌桓战法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给他们的!” “蚁附?” “对,当年张纯反叛用的就是这种办法,蚁附战法有一个最大的后患,因为需要将性命抛开,所以攻陷城池之后必要屠城以发泄心中之气,而且需要用大肆的杀戮来激发他们的凶性,否则大军容易在战场上失控!”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们会…” “现在如果速度快,应该可以将他们堵截在飞狐峪里!” 曹彰大步向前走出厅堂,迎面撞上了赶来的曹严与李鍪。 “曹严,现在代郡之中八千铁骑尽数给你,七天内你必须赶到飞狐峪!给我把乌桓人堵在那里,一个月,一个月内绝不许乌桓踏出飞狐峪一步!” “诺!” “李鍪!此次你跟随曹严,你带领我麾下所有亲卫出发,必要在曹严领大军到达之前,挫了乌桓人的锐气!” “诺!” 李鍪带着百余人的亲卫,一人三马的冲向了飞狐峪! 此时的尚义城,仿佛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恶魔的天堂! “哈哈哈,看,前面有两对,比一比,谁先杀了他们的男人,就独享这次战利品!”一个乌桓人指着角落里的两对小夫妻对着身边的朋友说道。 “好呀,若是你一不小心被反杀了,我会为你报仇的!哈哈哈” “放屁!开始吧!” 说完两个乌桓士兵就对着两个男人冲了过去。 这两个丈夫也应该是会一些庄稼把事,奋力的反抗着,可是依旧被砍出道道伤口,节节败退。 其中一个乌桓人眼中严重的笑虐,“我改变主意了,看看谁在他们身上砍出的伤口更多!不能杀死他们!” “哈哈,有趣有趣,好,就这么决定了,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才有意思!哈哈哈” 乌桓人在两个男人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伤口不深,并不致命,只会让他们的力气更快的流失,就像两只被戏耍的老鼠,等着自己筋疲力竭之时,就是自己被吃掉的那一刻,只不过,他们比之更惨。 终于其中的一个乌桓人感觉这样的玩耍已经没有了兴趣,一刀砍在对手的双腿之上,让他一阵摇晃就摔倒在地,在上前补上几刀让他彻底无法动弹之后,便走向了那位之前在他身后的女子。 另一名乌桓人见状也快速的结束了这项游戏,如法炮制,走向了另一位女子。 之后角落里传来了嘶哑的怒吼,女人的尖叫还有乌桓士兵放肆的大笑,传到了这个四处都充满了各种哀嚎和狂妄的笑声的尚义城! 三天后,李鍪带人赶到了飞狐峪,也就是尚义城后面的两座大山中间的峡谷,绵延百余里,两壁高峰险峻,自古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来的险地! “好地势啊,只要爬上两侧高山,待敌军来时,推山石下来,便是绝地,他们插翅也难飞啊!”李鍪看着这个地势不由得感叹。 “汉隆还通兵法?” “呃……并非如此,我原是代郡人,家祖说过此事!” “咦,汉隆家祖上可是将军?” “并非如此!之前尚义还没有城池,那时候那里是乌桓的地方,他们用这个办法阻挡过汉军!”李鍪脸色有些发红。 “呃……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我们就用此办法,埋葬了乌桓人!” “正是!正是!” 就在亲卫们决定如此之后,便开始找寻路径上山凿石,毕竟飞狐峪地势狭窄,通过难,上山也难。 不多时,探路的人手回到了原地,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山上滚石不少,但是合用的并不算多,需要再次凿石,另外地势太险,两侧,最多只能上去六十人!”也就是说,剩下的数十余人就负责在山下诱敌,能否成功,能否活下去,也未可知! “诸位哥哥,你等且先上山,兄弟我去尚义城探探路,看看乌桓何时会到!”李鍪看着他们,拱手说道。 “汉隆,此事危险,还是我去吧!” “莫要再说,小弟平时身穿都是常服,很少披甲,就算被发现也可说是一游历剑客!不会有大危险” 说完,李鍪不等其他人反驳,策马就冲了出去,奔着尚义城,冲了过去。 搏杀与堵截 这是李鍪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残酷,也是李鍪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屠城! 距离尚义城尚有数里,便已经看见了尸骸,那是一对母子吧,母亲抱着孩子,母亲脸上犹有惊恐之色,想来应该是临死之时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顺着女子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不远处她的孩子吧,趴在一片血泊里,想是已经没有了活路。 “唉,便让你们死在一起吧。”李鍪看着相距不远的两具尸体,便想将孩子抱到女子身边,如果一会儿他还有机会和时间,便将二人葬了。 “呕……哇……”李鍪将孩子抱起来的那一刻,双眼陡然睁大,“哇”的一声将肚子里的食物都吐了出来,他看见了一滩内脏,孩子的内脏,那孩子趴在地上,胸腹都被刨开,内脏留了一地。 李鍪吐了一会儿再看看手里的孩童尸体和地上的内脏,强忍着将他扔出去的想法,快速的将他和他的母亲放在了一起,然后用衣服使劲的擦了擦手。 收拾了一下翻涌的心情,李鍪再次出发,奔向尚义城。 沿途的尸体更加的多了,越靠近尚义城,尸体越发的多了,男人,女人,青壮的,老迈的,甚至孩童的,比比皆是。 “嘿!前面的家伙,你是干啥的!”迎面跑来三个乌桓骑士冲着李鍪喊道。 李鍪为了探查消息自然把汉军的衣甲都褪了去,只穿着自己曾经的兽皮衣过来。 “曾经的乌桓人,想回部落看看!”李鍪说着熟练的乌桓话,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他们一家曾经在乌桓生活了好久好久,学过几句乌桓话自然不在话下。 “哦,我们曾经的族人?哪个部落的?” “我的阿公曾经说过我们是巫索氏的。”李鍪渐渐的靠近了他们,感觉他们应该没有发现问题。 “你们后面绑着的是什么?”李鍪李鍪看见他们的马匹上拴着绳子,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快过来看看!”为首的乌桓骑士也策马向着李鍪走过去,后面还传来一阵阵很奇怪的声音,只是距离不近,声音又小,听不真切。 当李鍪走近之后又一次的震惊了,胸口里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堵住了,那是一个“人”,或者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整个后背,双腿已经没有什么皮肉了,白骨森森连带着一些碎肉和筋络! 李鍪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食物又开始翻涌了,他发现那个人还没有死,他好像还努力的支撑着什么东西,血淋林的,看不清楚,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嘿嘿,小家伙,过来,看看这个好玩的东西。”乌桓骑士伸手招呼李鍪过来。 “呃,呕,这.....这是...你干什么!”李鍪刚要靠近,眼角就看见一抹刀光闪过,若非长期和曹彰对打练就的反应速度,让他飞登一脚摔下马去,现在他的脑袋恐怕已经掉在地上了,不过就算如此,他座下的战马也一声长鸣倒在地上,看着马脖子上诺大的伤口他也知道这匹马是活不了了。 “我....我是乌桓人!我也是乌桓人啊!”李鍪虽然因为半个乌桓血统的身份让他曾经饱受歧视,一度导致他既不喜欢汉人也不喜欢乌桓人,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在乌桓人的面前,还会有人要杀他,杀的毫不犹豫。 “楼班王有令,投降汉人的乌桓人!就是乌桓的耻辱!当杀!” “...什么?”李鍪看着面前的乌桓骑士,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尔等可知当初你等受过他们多少恩惠!你们极寒交际之时是谁将家中余粮给与你们度过寒冬!你等被公孙瓒追杀之时,又是哪些人冒着被杀的风险将你们藏在家中!你们!混账!” 李鍪胸口真的很难受,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部落收到雪灾,牛羊马匹死了一片,部落里的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些投向了汉人的“乌桓”带着家中仅有的余粮,带着家中的牲畜赶到了部落,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汉人从来未曾歧视过乌桓,我们在幽州过得也很好,你们不愿来,我们不强求,但是,你们却是我们的亲人。”一个老“乌桓”走之前拉着首领的手这么说过,当时的首领跪在雪地里流着泪发誓“此生此世,终生不南下,终生不对幽州妄动刀兵!” 多年来,乌桓的打草谷,与其说是打草谷,不如说是实在过不下去串个门然后拿回来些吃的更为恰当。 “哈哈哈哈!”李鍪的怒斥,换来的就是这些人的嘲笑。 看着那些人猖狂的笑脸,李鍪双拳紧握,乌桓,不再是那个乌桓了。 “杀!”李鍪飞身攀上了乌桓骑士的战马,一个反身趴在他的身后,同时腰间的短刀已经拔出来握在了手里。 “你,要死!”李鍪在他耳边说完之后,短刀就从他肋下刺入,直接惯串心脏,李鍪的手掌缓缓的扭动,乌桓人双目瞪大,想要反抗,可是已经没了力气,嘴角血沫流出,便没了声息。 李鍪将他手中的战刀夺了过来,短刀换在左手,尸体往地上一抛,反手割断了绑在马匹身上的绳子。 策马回身,眼睛冷冷的盯着剩下的两人看了过去,“你们,准备好了么?” 交战十分的简单,李鍪这个连半吊子都算不是的曹彰弟子,也不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乌桓骑士所能应对的。 片刻之间,两个乌桓人就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了下去,而李鍪呆坐了足足一刻钟,才将心中的那股气平复下去,下了马,才有时间去看那个被绑在马身上的“人”。 森白的骨头和着一些内脏的碎片,还有不断吐出血沫的嘴唇,无一不显示着她已经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他还坚挺着举着那一团血污,迟迟不肯咽气。 拨开血污的表面,是一个安静的婴儿,看那小脸,恐怕也是刚刚出生不久,“很可爱,放心吧,他挺好的。”李鍪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然后就看见那个“人”仿佛眼光亮了一下,然后快速的熄灭了,双手也垂了下去。 远处有尘土飞扬,看样子是有不少乌桓人听到了响动往这边赶来。 “放心吧,他们都会死,我会给你们报仇。”李鍪将孩子放到地上那人的身边,看着孩子胸口上的那一把小巧的短刀,喃喃的对他们说道,随后转身就走。 李鍪骑马飞奔而回,那些追兵追了一段之后看着也无法再追上便骂骂咧咧的反身回去了,虽然现在整个尚义城已经没有了什么活口,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依旧还是有着不少的玩乐。 等到李鍪赶回飞狐峪的出口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看着两侧的悬崖峭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汉隆,你到尚义城,那里怎么样了?”不少还在下面巡视的人手赶过来问道。 “一片惨像,乌桓在尚义屠城!” “畜生啊!” “那里可是有着不少乌桓人!怎么可以这样!” “汉隆,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来?”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最晚第三天,他们也就该到了” “看来我们得加快了啊。” 乌桓比李鍪预计的还要早的多,次日上午,乌桓的大军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汉隆啊,看样子,你猜错了啊。” “上面的弟兄还需要多久?” “最少半天啊!我们就这么二十多个人,估计挡不住啊。” “信我么?” “都这样了,什么信不信的,有主意赶紧说!” 李鍪没有再过多解释,看着逐渐接近的乌桓骑兵,他策马冲了过去! “大汉斥候李汉隆请见楼班王!”看着距离差不多了,李鍪用纯正的乌桓话喊道。“大汉斥候愿意邀请乌桓勇士公平一战,不死不休!” 看着没有停下来意思的乌桓大军,李鍪内心也是十分的慌乱,他在赌,赌乌桓还有一丝丝的老规矩,乌桓崇尚的勇士精神,他们还没有完全丢弃。 五十步!乌桓继续上前。 三十步!乌桓还在策马。 还有十步!就在李鍪准备发起冲锋认命的那一刻,乌桓前军一声嘶吼,停在了当地,实在是好好的秀了一把乌桓高超的骑术! “你,是个勇士!你是乌桓人?” “不是,我是汉人。” “汉人?原来汉人也要学习我们乌桓的话么?哈哈,果然小小的汉人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子!”为首的乌桓首领放生大笑,引得后面一群人也哄堂大笑“你后面的这小小的人马,就是你们的大军么?这些人,怕是连我们一次进攻都阻挡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哈”乌桓人放肆的大笑,嘲讽着对面的汉军。 李鍪抬起眼眸,眼睛里除了冰冷,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 “吾乃汉军!大汉李鍪,李汉隆请求一战!” 这一声怒吼,仿佛能够贯穿天地,让这天地失色,不过乌桓人只不过笑笑而已。 用性命换取的时间 “我乌桓的哪位勇士愿意将这个不知所谓的汉家小鬼的人头与我拿来?”为首的楼班嗤笑着看着面前的李鍪,对后面的乌桓大军说到。 “某家愿往!”车里奇作为乌桓车氏一族的勇者,他认为自己要给自己的部族争取好处,丘居部的数万牛羊和给与他们的肥沃的草原,足够让他们在此壮大,数日的放纵让乌桓人,彻底的放开了自己的野性和残忍。 “砰”战刀交织在了一起,相比于李鍪的“瘦弱”,更加健壮的车里奇感受着发麻的手臂,还有被遏制住的冲击之势,心里也是颇有些不可思议。 “小子,你可以去死了!”车里奇再一次的发起了冲锋,这一次他要倾尽全力将对面这个小家伙斩杀在此! 李鍪盯着逐渐靠近的车里奇,右手翻转了几下,对着车里奇也冲了过去。 两马即将交错之时,“当”的一声李鍪的战刀就被劈飞到了高空,车里奇倾尽全力的一击,仿佛砍空了一般,整个人都往前倒去,幸好他的骑术也算精湛,控住了前倾之势,就在他要得意的笑出来之时,心口微微一痛,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力气飞速的流逝。 李鍪松开了握着短刃的左手,刹住马势,一个反身策马冲到战刀即将掉落的下方,伸手将战刀接在手中,这一段就发生在两人交错的那么一瞬间。 看着努力挺着身子还依旧摇摇欲坠的车里奇,李鍪没有一丝的同情,从后面策马赶过去,一刀将他枭首,尸体倒下之前还把插在他心口的短刀拿了回来。 “大汉李汉隆,请求与乌桓勇士一战!”李鍪看了看对面的乌桓大学,再看了看那天边的太阳,心里怒骂“真不争气!杀的太快了!” 乌桓大军中的楼班看着耀武扬威的李鍪,心中也是冷笑“拖延时间么?” “哪位勇士去为车里奇报仇!”楼班不介意和汉军玩耍下去,现在的楼班,迷恋在“王”的权利中无法自拔,他喜欢这种感觉,对敌人,对平民,甚至对乌桓部落的生杀在握的感觉。 “丘居河愿....”丘居河认为自己应该再一次的为丘居部落争取立功的表现。 还未等丘居河说完,两骑就飞奔而出“不劳丘居首领动手,我(某家)去斩了这厮。” 飞马出战的是辗迟氏和乌氏的人,丘居部的新驻地就在他们的边上,逐渐强盛的丘居氏已经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了,若是不加以遏制,他们早晚被丘居氏所吞并,毕竟丘居力也曾是乌桓的王啊,他们有这个前科的。 “两个人,来得好!”李鍪一声怒喝,就冲了过去。 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躲避,别冲动,这两个再弄死了,就不好玩了,要冷静,要冷静!” 李鍪躲过两人迎面的一刀,感觉很是轻松,他们的本事,比曹彰差远了,躲上个个把时辰,应该不成问题,想着如此,便放松了许多,交战数合之后,在又一次两马交汇之时,躲避之后,头都不回的往后挥了一刀,毕竟做戏也要做全套啊。 “砰!”李鍪听见一声闷响,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坠下一样,回头看了一眼之后。 “他怎么死的!”李鍪看着双眼瞪大,躺在地上的乌桓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这奸诈小人!” “我....我做什么了?” “你不是只躲避么?” “我.....” “奸诈小人!” “.....我...” “某家要为辗迟大哥报仇!” “不是,你冷静点!”李鍪看着犹如有深仇大恨一般冲了过来的乌桓骑士,感觉自己很冤枉,侧身躲过劈来的一刀,李鍪觉得一定要让他冷静下来。 “你给我停下!”在他第二次冲过来的时候,李鍪用了七分力对着乌桓人的战刀挥了过去,想着应给可以将他的战刀劈飞吧。 乌桓人的战刀不出意料的被李鍪一下劈飞了,然后看着捂着喷血的脖子的乌桓人,李鍪表示自己很无奈,只用了七分力,非但劈飞了对手的武器,余力,还把他的脖子割开。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么?我也没想到现在乌桓人这么弱了啊。”李鍪对着对面的乌桓大军喊道,当然,后半句他还是放低了声音,不过,这不影响乌桓人已经听到了这句话。 “去个人,杀了他!”楼班看着对面的李鍪一脸无辜的样子,手握紧了又松开,又握紧,最后想到自己叔父的嘱托,还是选择了忍耐。 “就算车轮战,累也要累死他!乌桓的血性,容不得汉人的污蔑!”楼班对着身后的乌桓大军怒吼!“去,杀了他!将他们,一个一个的给我斩杀在此地!” “是!”乌桓各个部落的勇士一个接着一个的策马而出。 “记住,杀你的是我辗迟熊!” “小子,记住某家的名字!某命渐哲!” “汉家小鬼,爷爷名叫薄奚昌!” ......十余名乌桓骑士,杀出来,各个都要将李鍪斩杀在此,而且乌桓的大军中,更多的人也要冲出来和他一较高下,李鍪感觉自己玩脱了。 “尔等欲以多欺少耶!”这时,后面的其他亲卫终于不再只是看戏了,也策马冲了过来!双方将要开始一场混战。 “慢着!”李鍪看着摆出冲锋架势的乌桓大军,觉得现在混战还不是时候, “依照乌桓的规矩,生死战!”李鍪对着对面的乌桓人高声怒喝,“生死战的大名也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生死战,乌桓的一种古老的规则,双方人手依次上场,两两交战,直到一方死亡为止,然后失败的一方换上另外一个人继续与胜利的人交战,直到有一方人马再也没有人手上来为止,因为双方的死战,战死者的尸首会逐渐的增多,甚至越来越高,最终形成一个尸体的擂台,所以,也叫生死擂。 李鍪对着曹彰的亲卫们解释清“生死战”的规则之后便对着为首的“曹茂”说道,“此时只能用这个方法拖延时间了,希望他们能够加快速度吧,一会我会先上,尽量的拖延时间,等到你看到信号之时,速速带人离去!” “小子,你这是看不起我等么?”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幸运.....” “这里哪个不是身世悲惨之人?”曹茂打断了李鍪的哀伤“你当我等为何都是曹姓?因为我们亲朋故旧也都死在了这乱世之中,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姓什么。” “茂...茂哥。”李鍪只知道曹彰的亲卫都是曹姓,一直以为他们是曹氏宗族的子孙,护卫世子的。 “我等都是这乱世的孤儿,从小被魏王养在府内,我等也知道魏王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我们最后会成为护卫,亲随甚至是死士,但若是没有魏王和世子,我等早就饿死在乡野了!” “茂哥,你们...” “你刚刚战过几场,现在该我等了,你好好休息,等着给我们收尸即可!”曹茂不等他说完,策马上前“大汉曹茂,前来请教!” “乌桓辗迟昌,前来杀你!” 一时间两马交错,刀来剑往,打的好不热闹。 小半个时辰之后,先后斩杀了辗迟昌与乌桓部恒野的曹茂被第三个上阵的薄奚昌一斧劈成两半,成为了汉军第一个阵亡的人。 “小爷曹历在此!”曹历是一个看着比李鍪还要小的亲卫,黑乎乎的面庞总是放肆的大笑,每次李鍪被曹彰打的时候他都是笑的最大声的,但是训练完浑身累的无法行动的李鍪也总是被他扛回帐篷的,算是李鍪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 曹历的枪很快,但是每一次薄奚昌挥动他的大斧都能将他打的一个踉跄,最后被薄奚昌一斧劈中了胸腹,不过在他临死前,也将他的枪捅进了薄奚昌的肚子,算得上是同归于尽! “老子叫曹弘,哪个前来一战!” “杀你者乌桓渐哲,记住某的名字!” “大汉曹民前来....” “乌桓祁连贺在此...” 日头渐渐的升高,然后又慢慢的下落,中间的战场上已经垒了高高的一堆尸首,有乌桓人,也有汉人,双方的马战,也渐渐的变成了在尸堆上的步战。 李鍪看着前面扔在奋战的曹克,这是第三场了,曹克已经是伤痕累累,站在那里都摇摇欲坠的。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每一个人冲上去的时候都毫不犹豫,每一个人冲上去之前都告诉他,“好好活下去。” 曹克最终还是倒下了,李鍪抽出战刀,缓缓的走向了“擂台”,日头已经西斜,他已经不想着什么拖延时间了,应该很快了吧,他就会和这些该死的乌桓人一样,被埋葬在这个飞狐峪里。 趁着还有些时间,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李鍪用最快的时间,斩杀了那个一样拼着重伤杀死曹克的乌桓人。 “大汉李汉隆,邀尔等前来送死!”李鍪对着乌桓人一声怒吼,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冲上来,并不是他们怕了,而是楼班,阻止了他们。 “日头西斜了啊,差不多,你们上面的人手应该做完他们要做的事情了吧。”楼班看着“擂台”上的李鍪说道“飞狐峪啊,如此险地,若是有人攀爬上去,扔下滚石等物,我等大军皆要命丧在此啊。” “....你想说什么”李鍪看着笑眯眯的楼班,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觉。 “难不成,你当飞狐峪只有尔等才能攀爬上去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班身边的脸上蒙着黑巾的老家伙走上前来,抬手发出一只响箭。 “装神弄鬼的家伙,尔等...”李鍪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山上扔下来一个个的.....首级,之前上了飞狐峪两侧悬崖的亲卫的首级。 “哈哈哈哈哈哈”李鍪看着地上的一个个的首级,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止不住的流出来了。 笑了半晌,也哭了半晌,看着对面一脸笑虐的楼班等人。 “大汉李汉隆,哪个前来送死!” “杀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楼班,转身就走。 强势的老人家 李鍪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因为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半个时辰,李鍪没有停下厮杀,现在他站在最上面,也说不出什么邀战的话语了,或者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用一根长矛顶住自己的后腰,否则,他害怕自己还没等对手上来,便倒在了这里,他还不能躺下,他还,可以再战。 “这是个勇士。”楼班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李鍪,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李鍪看着对面的大军,拿刀指了指对面,他已经没力气做别的事情了,这个是他表示邀战的唯一的一种方式。 “此等勇士,某将亲手将他斩杀。”楼班踏步上前,他要亲手将这个“勇士”斩杀。 “老夫就出去拜祭一下友人,怎的就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就在楼班即将登上“擂台”去斩杀李鍪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第一个字的时候听着还很远,等到这句话说完,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 然后楼班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还有那么一丝佝偻的老人从另一面,就那么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上去,站在了李鍪身边。 “小家伙,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的,你要是死了,老头子我可该怎么和你老师交代啊。”老人就这么现在李鍪身边,打量着李鍪,也看着他那一身伤,就和在家训自己小孙儿一样的随意。 “你是何人!”楼班看着上面那个老人,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慌乱,“汉军现在已经衰败到让老卒上阵了么!” “哎呀呀,这口子,啧啧啧,要赶快止血,要不然你这条膀子可就废了。”老人压根不搭理楼班,把李鍪放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扣出来一些黑糊糊一样的药膏给他涂上。 “别乱动,小心死了!”一巴掌拍李鍪脑门子上阻止了他的挣扎“放心,老头子在这,他们没人敢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老家伙,你是想死么!”楼班看着对面丝毫不搭理自己的老人,一声怒吼,就要拔刀去砍了他。 “等等!”后面的“叔父”一脸的迟疑上前组织了楼班“敢问先生是何人?” “黑巾蒙面,你是见不得人么?”老人看了看他,终于说了一句话。 “哈哈,某长得比较丑陋,还真是见不得人,老先生见谅啊。” “全身镔铁铠甲的黑军,你还真是不能见人,不过是不是因为长得丑,老头子就不知道了!” “尔乃何人?怎知黑军之名!”叔父听见他的话,双目瞬间睁大语气也慌乱了很多。 “老头子我没兴趣掺和你们的事儿,不过这个人,我得带走!” “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将人带走?” “对!” “老夫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猖狂的人了。” “老头子我也很久没见过你这么猖狂的人了,你这个性子,还真是没得改啊。”老人给李鍪处理完伤口站了起来,对着楼班二人就这么淡淡的看着,看的两人浑身仿佛都被刺痛了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叔父看着老人,强忍着莫名的颤抖上前一步。 老人没有回答,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摸出一把长剑来,剑身乌黑没有丝毫的光亮,若非离得近,他们还以为这是一根烧火棍。 “走…快…快离开…”李鍪在地上看着自己身前的老人“谢谢…您…对…不起…管先…生” “想道歉自己去和那个老家伙说,老头子可不负责传话!” 老人持剑而立“怎么?还不上来?” “墨…墨…墨剑!”叔父看着老人和黑剑,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你是…是…王越!” “看来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我还以为你去了乌桓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呢。” “叔父,您没事吧?”楼班看着前面浑身颤抖的叔父颇有些担心。 “闭嘴!”震住了楼班不再让他多说话的叔父,回身对着王越拱手行礼“这个人王师尽管带走,我等保证不妄动分毫!” “好,算是还懂事,放心,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和幽州那些人的事儿,老头子没心情去管。” “多谢王师高抬贵手!” “对了,我这子侄受伤太重,不能大动,为了防止你们有人不听话在做出点什么让老头子不开心的事情,你们在这飞狐峪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呆上三天!” “……王师刚刚不是说不管…” “我可管了?” “您这是不讲道理!”楼班虽然还是没想起王越是谁,但是他的要求实在是感觉有些过分! “嗯?” “啪!”被自己叔父一巴掌抽懵了的楼班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一脸不可思议。 “不想死就闭嘴!” “孩子嘛,不打,不成器!” “王师说的对,小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若是无事,我就带这个臭小子走了。” “王师慢走。” “哦,对了,若是我在路上见到一个乌桓骑兵,你记着,你的黑军我打不过,但是他们也保不了你们的性命!” “小人不敢,三天之内,乌桓大军绝不踏出飞狐峪一步!” 王越扛着李鍪走了,一个瘦弱的老人就这么夹着一个百多斤的李鍪这么离开,仿佛李鍪没有分量一样。 “叔父,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楼班捂着自己半边脸,感觉已经完全肿了,不由的感到自己这个叔父老当益壮啊! “剑师王越。” “没听过....” “蠢货!不学无术!孤陋寡闻!笨!” “......叔父” “董卓知道么?” “知道,知道” “吕布知道么?” “知道知道,当年号称大汉第一猛将,鲜卑人管他叫鸠虎!” “当年若非吕布拼命阻挡,董卓就死在他手里了,就算如此,他与吕布也是平分秋色,谁也未曾奈何的了谁。” “...嘶,叔父您居然还会讲故事...” “屁的故事!吕布世之猛将,又是并州降将,若非有王越的威胁,你以为董卓愿意让吕布成天待在自己身边?连睡觉都要让他护卫!” “那为何我等未曾听过此人?” “董卓进京之后他便没有了音信,这么多年了,若非某家当年也是一风云人物,怕也是不知此人啊。” “叔父当年自是当世豪杰,若非时运不济,怕是这天下早就换主了,哈哈。” “行了,告诉众人,就地安营扎寨,另外我会令黑军巡视,但凡敢私自出飞狐峪者,无论缘由,皆杀!” “是!” “把这堆尸首处理一下,老夫今天开始,亲自守在谷口!” “好吧。” 王越带着李鍪赶路,开始李鍪还努力的睁着双眼,慢慢他的力气也消失了,就这么双眼一闭,任由王越摆布了。 等到李鍪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漆黑,稍微一动,嗯,他动不了,换身上下被裹成一个大柱子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若是不想下半辈子一直在床上躺着就别乱动。”王越端着一碗看不出啥颜色的药水就这么走了过来。 “我没动..” “那你刚才干嘛呢?” “想动,没成功...” “....你这一活下来就呛人的性子是怎么让管幼安念念不忘的?”王越看着床上的李鍪“莫不成这厮最近明白自己活的太久了所以想给自己找找刺激?” “管幼安?是管先生么?” “管先生,你不应该称呼他为老师么?” “我,我只是曾经受教于管先生,不敢称呼为师。” “呦呵,幼安这还是求而不得啊,小子,要不要你拜我为师?回头我也在他面前好好的露露脸!哈哈” “老人家莫要说笑了,我这种愚笨的小子,怎么入得了管先生的眼睛。” “你愚笨与否,和能不能入老夫的眼有何关系?”门口传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你小心,小心,小心,你就是这么小心的?” “管先生!”虽然脖子还动不了,看不见门口的人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个声音,自己却是太熟悉不过了。 “哼,此次若非老夫这个朋友在乌桓那还有几分面子将你保下来,你现在是等着我去你坟前拜祭不成?” “您朋友那是威胁,不是面子...” “呃....哈哈哈哈哈哈”管宁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放声大笑“甚好,甚好,今晚定要痛饮一杯!” 王越看着被呛了之后非但不发怒还放生大笑的管宁,再看看在床上噘着嘴的李鍪“两个家伙,非人哉,非人哉!” 给李鍪灌了药,因为李鍪清醒的时候实在是喝不下那黑糊糊的药汤,最后无奈的王越掰开他的嘴硬生生的给他灌了下去,然后也不管咳嗽的李鍪就那么出去了,听隔壁的声音,应该是去找管宁喝酒去了。 “老家伙,你还挺好的,呵呵,真好啊。”李鍪喃喃的说道,看见管宁还能火气十足的骂他,他也算是放心了,至于战事,三天,也足够曹严带兵赶到飞狐峪了,虽然未能重创乌桓的,但是此事一出,乌桓的士气也必受影响。 第八章 教导与战事 王越去找了管宁,虽然他自己绝对不会承认他是馋酒了。 “幼安,你这大晚上的喝酒,违背你的原则啊!” “原则就是用来违背的!” “真不敢想象这会是你说的话,管幼安,你这去了一趟并州,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啊!”王越呆愣愣的看着管宁,这么一个执拗到极致的人啊。 “这本来就不是老夫说的,是华……是那个家伙说的!” “听说你出事之后,他十分的着急,之前你说走就走了,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帮你处理的,原谅他吧。” “管某从未曾怪过他,只是他不再是管某的朋友罢了,谈不上原不原谅!” “你都与他绝交了,怎的还不是怪罪!” “你不懂!”管宁嘬了一口酒,淡淡的说到。 “……老家伙!”王越恨恨的喝了一大口碗中的酒! “你的碗是哪儿来的?”管宁看着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海碗,感觉这个朋友来的有些不太是时候。 “老夫的藏剑术天下无双!” “那你为什么随身带着一海碗?” “老夫的这身本事世所罕见!” “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一海碗?” “可惜老头子这一身本事啊,无人继承,惜哉,痛哉!” “你为什么随身………老夫的酒呢!为什么没了!!” “哎呀,困了,老头子去睡觉了。” “你这个老不休!”管宁愤怒了,伸手去拿....“老夫的下酒菜呢!” 次日清晨,一脸青色的管宁看着院子里遛弯的王越“你喝光了老夫的酒,还拿走了老夫的下酒菜!” “那就是点腌萝卜。” “老夫的徒儿亲手腌的!” “味道不错,等他好了再让他腌点!” “那就当他的谢师礼了。” “谢谁?”王越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吃了汉隆的萝卜,自然要教他剑术!” “.....老夫吐出来可以么?” “要不要算一算你在老夫这连吃带住还拿的账?” “这间屋子.....” “老夫还每月给你酒钱!” “这屋子...” “老夫每次还要把喝醉的某人扛回来!” “可是...” “你不愧疚么?”管宁看着王越,看的他心中惴惴,自从去保护刘辩再次失败之后,然后又他刺董失败,自此心灰意冷,便回了家乡辽东隐居,不问世事,不过一个只会杀人的剑客,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活下去的。 这个时候管宁出现了,他正好也来了辽东避世教学,和王越熟识之后,两个无心仕途的人就这么一来二去成了好友,管宁有很多朋友,王越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王越只有一个朋友。 “那...好吧,等你那徒儿伤好了之后,老夫亲自教导他!” “嗯,老夫去看看汉隆,你且好好想想该如何教导徒弟!” “哎....等等,这间屋子是我的啊,我为什么要愧欠于你!”王越看着离开的管宁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被管宁坑了!不行,至少再让那厮腌一缸萝卜,要不然太亏了! “老头子,谢谢啊。”李鍪听见门开了,虽然不能转头,但是他能感觉到是谁来了。 “既然叫我一声老头子,就别说什么谢谢了。”管宁近身去看了看他身上的包扎,没看见再溢出来血迹,“好好养着,等你好了,老夫给你找了一个更好的剑术先生。” “老头子,你不是回辽东了么?” “对啊。” “那你怎么来代郡了?这里兵荒马乱的,乌桓已经杀红了眼,这里太危险了。” “谁和你说的这里是代郡?” “嗯?” “这就是辽东,辽东郡!” “嘶...”李鍪闻言吓了一跳,一个挣扎引动了伤口,看的管宁眼皮子直跳。 “老实点,命不想要了不成!” “王先生竟然瞬息之间行路数百里,这是神仙手段啊!”李鍪感觉自己见到了新天地,没看见管宁脸已经黑了。 “谁告诉的你只用了瞬息?” “呃,我醒来的时候不是天色不是刚刚黑下来么?” “你昏迷了大半个月了!” “大半...半月?那乌桓人呢?曹严大哥怎么样了?他可打败了乌桓人?” “......失败了,就在前几日,汉军被楼班击溃了!” “怎么会,时间是他们来得及的啊,他们可以把乌桓堵在飞狐峪的,怎么会被失败呢。”李鍪感觉自己有些迷茫了,那么多人的牺牲,最后还是失败了,没有阻拦乌桓人一个月“那彰世子,他怎么办?” “哎,你好好养伤,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也没有用处了,另外,你太小看田国让了,他只要还活着,曹彰想输也困难!” 时间推回半月之前。 “还是没有消息么?”曹严在大帐内对着麾下斥候问道。 “方圆数十里都已经找过了,没有李鍪大人的消息,至于其他大人,我们都打探到了、” “没有活口了么?” “是,诸位大人,均已阵亡,将军节哀。” “大丈夫若能马革裹尸,此乃幸事!”曹严低头笑了一声,“莫要强求了,汉隆乃是真汉子,当不会有事,我等当好好完成世子的交代!” “诺!” 在三天时限的最后一个夜晚,紧赶慢赶的曹严终于带领大军赶到了飞狐峪,将乌桓人堵在了里面,不过也仅仅是堵住了。 两军对垒,这种情况已然没有什么谋略奇计,有的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奋力拼杀和两军悍不畏死的互相攻伐! “传令下去,斩首一级者,赏钱百贯!斩首十级,官生三级!封侯拜将,就在今朝!” “告诉下面的儿郎,击败对面的汉军,后面就是幽州,那里的金银,粮食,汉人的姑娘在等着我们!杀光他们,去抢钱抢粮抢女人!” 汉军和乌桓人都发出了最让人诱惑的奖赏,让自己的麾下也都士气大涨! “杀!杀光他们!” 飞狐峪里不断冲出一队又一队的乌桓骑士,他们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汉军的箭雨,不断的有人被射杀,也有更多的乌桓人冲出来,有聪明的骑士把已经阵亡了的同胞捞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让自己能够多前进一些,能够再深入一些。 “杀!杀光胡狗!” 当乌桓人躺下了数千具尸体的时候,还是有幸运的乌桓骑士即将冲到了汉军阵前,后面是更多的乌桓人,再一轮的射击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刻,短兵相接,汉军猛虎出笼! 五千幽州骑策马出阵,迎向了那即将到来的乌桓骑士,后面是一队又一队的步卒,将一个个冲过汉军骑兵的乌桓人挑落马下,或者被他们击杀而死。 一场没有后退,没有收兵的战争就出现在了飞狐峪口,从日出杀到日落,乌桓人连绵不绝的冲杀,死了一个又来两个,汉军也让乌桓人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汉当五胡”,汉军,哪怕是已经垂暮的大汉王朝,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乌桓可以小觑的,大汉之军从不畏惧野战,更不畏惧与异族野战,因为无论是谁,终将被大汉所击溃,这就是数百年来在每一个汉儿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数百年来从来不变的事实!用敌人的鲜血和尸首筑成的事实! 当夜,各自返回的两军,开始沉默的吃饭,受伤的战士也没有大呼小叫,只有沉闷的嘶吼,那是包扎牵动伤口造成的疼痛,战时,所有的疼痛都不能成为阻止他们第二天继续上阵的缘由。 “杀!胡狗受死!” “汉儿休得猖狂,看爷爷前来杀你!” 第二天,第三天......第十天,每一天都重复这这一幕,重复着这不断的厮杀和死亡,乌桓已经有部落从这里除名了,汉军也已经没有了正常的队伍,因为已经凑不齐一只完整的队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骑军继续阻拦比他们多十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乌桓骑士,步卒则用生命给同胞争取击杀那些人的机会,甚至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后方弓弩手多射出一轮箭矢的时间,至于箭矢是否会刺入自己的身上,这并不重要。 “叔父,我们已经和汉军厮杀整整十天了,不少部落都已经损失惨重了,而且,他们现在,很多人都在偷偷的议事,我恐怕.....” “现在才想起来聚在一起么?真是愚笨啊。” “叔父?” “那些看你不顺眼的部落都处理干净了么?” “叔父放放心,那几个部落的战士基本都被打光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手,呵呵,不足为虑!” “好,此次过后,无论成败,你乌桓王的地位都将稳如泰山啊! “还要多谢叔父,我愿与叔父共掌乌桓!” “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这次,就算是和那些人好好的清算一下,也好报我那灭族之仇!” “叔父放心,您的仇人,我定当将他千刀万剐!” “呵呵,叔父的仇人大多都已经死了,还剩下的两个,你怕是不太好能帮我。” “叔父尽管说出来便是!”楼班现在意气风发,感觉天下之大,无人可阻拦他一般。 “一人现在在汉中,叫做刘玄德,某一般喜欢叫他大耳贼!” “.....呃” “哈哈,不过另一个人已经日落西山了,此次或许有机会亲手斩了他!” “叔父说的是谁?班儿定要将他擒到叔父面前,任由叔父发落!”楼班刚刚被打击到了,他需要找回面子。 “北疆战神,田国让!” 黑军与田豫 第二天清晨,两军用饭完毕之后便摆开了阵势,开始了新一轮的死战! “乌桓的勇士,今天,我们将要冲开汉军的阻拦,去幽州抢钱抢粮抢女人!” “冲破阻拦,杀进幽州!十日不封刀!” “杀进幽州!屠尽汉狗!” “抢钱抢粮抢女人!” “杀!杀!杀!” 乌桓人被楼班跳动起心中的欲望,将这段时间失败的屈闷化成对幽州的渴望,一时间,杀气腾腾气势如虹! 汉军营地,曹严也在鼓舞着士气,毕竟每一日都在不停的减员,不停的用性命换取着时间,虽然汉军凭借着强大的意志依旧坚持着和乌桓的对战,但是士气依旧还是难免的收到影响。 “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同胞了。” “今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或许是你们中的一位,也有可能是我!” “对面乌桓有十数万之多!我们仅有不足六千之数了!” “某知道我等不会有胜利,十数万发了狂的乌桓人,就算是用人堆也能将我们一个个的耗死在这飞狐峪中!” “某家也害怕死亡,某家也害怕身死异乡,从此再也见不到这苍茫大地和这巍峨大汉!” “但是某家不敢退,不能退!某家的世子在珍惜这每一分光阴去让更多的平民度过易水,去到更安全的地方!” “我们争取到每一天,我们争取到每一个时辰,都能让数之不尽的平民获得安全,他们之中有着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妻子儿女!” “若是我等退了!若是我等这么快的就失败了,那么幽州就会完全暴露在乌桓人的铁骑之下!” “我们多坚持一个时辰,我们的家人就多一分安全!我们每杀一个乌桓人,我们家人就少面对一分危险!” “我们能做的,唯有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这是一场对于汉军注定不会有胜利的战争,这是一场用性命换取时间的战争,但是,大汉从不畏惧战争,更不畏惧死亡,这就是大汉的血性! 乌桓人出击了,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冲向了汉军阵地! “禀将军,乌桓人还有两百步!” “再探!” “乌桓人还有一百五十步!” “再去!” “乌桓人还有一百步!” “乌桓人还有八十步!” “弓弩手!放!” 箭矢如雨,在乌桓人的头上倾泻而出!不断的乌桓人被射杀倒地,掀起阵阵的哀嚎。 “弓弩手!再放!” “弓弩手!再射!” 三轮箭雨射出,乌桓人已经冲到了汉军阵前二十步以内,已经来不及再一轮的齐射了。 “大汉!冲锋!”曹严拔出腰间的长刀,第一个冲出了军阵,身后是仅剩的千余幽州骑士,在后面是千余汉军步卒,碰撞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弓弩手,弃弩!拔刀!随某冲锋!”副将看着冲过汉军的一个又一个的乌桓骑士哈哈一笑“为大汉赴死!就在今朝!” “杀!”在大汉培养一个骑兵是非常不容易的,一骑顶使步,说的不仅仅是一个骑兵的花费能够支撑十个精锐步卒,更说的是战力还有时间! 但是幽州有地理优势,这里的人从小就熟悉弓马更兼天生悍勇,所以幽并凉三州多出骑兵,反倒是需要沉着冷静才能成为的弓弩手向来是三州的宝贝,毕竟对战异族,强弓硬弩的杀伤力和威慑力是最强大的! 当弓弩手拔出刀剑,那便是汉军死战之时,虽十死无生,但仍百死无悔! “噗嗤!”乌桓人用战刀砍中一个汉军的身体,并将他拖行了一段。 正当他要把自己的战刀从那汉军身上挣脱出来,就看见已经满口鲜血已然没有活路的汉军突然抬起头来,冲着他森然一笑,用双手握住了那把坎进了他身体里的战刀,死死的握住! “兄弟们,帮帮某!”汉军大声的怒吼出来! “杀!”两名赶过来的枪卒奋力的将手中的长枪捅进了那名乌桓人的身体! “兄弟,走好!”看了一眼浑身鲜血淋淋的同袍,没有过多的关注,便冲向了前方! “…谢…”他想说一声谢谢,可惜已经说不完了。 无数的类似的场景在战场上展现,乌桓拼尽全力的冲击了一次又一次,汉军也拼了性命的阻拦。 在这种情况下,乌桓人还是退缩了,毕竟失败了还可以再来,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群废物!数十倍兵力的优势竟然退却了,真是我乌桓的耻辱!”楼班看着又一次退下来的乌桓骑士,气的破口大骂! “好了,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好不容易才激起的凶性就被这些汉军打没了!” “叔父,可是他们……”楼班看着走过来的叔父,“都怪这些人不争气,让叔父……” “好了!”叔父打断了楼班的话语,冲旁边喊道“张成!带着黑军去,将他们彻底的击溃!” “诺!”一个全身黑甲的壮汉上前应诺,然后翻身上马出阵而去,紧接着数百名同样一身黑甲的骑士策马而出,整个过程除了战马奔腾的声音外再没有一丝杂音! 曹严一刀斩杀了身前的乌桓人,这已经是他杀掉的第十七个乌桓士兵了,看着乌桓人逐渐弱下来的攻势以及边缘处开始撤退的他们,心中庆幸“终于又扛过去一天!” 曹严刚刚喘过一口气来,眼角就看见了一阵乌光闪过,常年的战阵经验让他瞬间就一个铁板桥趴在了马背上,然后就感觉头皮一凉紧接着就看见几缕碎发! 曹严直起身子摸了摸已经破损了的战盔还有露出来的头皮“好快的刀!” “你很强!”张成作为黑军的统领,也是黑军的最强者,凭借着手中几乎无坚不摧的宝刀以及身上的镔铁铠甲在战场上可谓是无往不利。 “你是汉人?”听见流利的大汉官话,曹严有些震惊。 “我是主人的人!” “你的主人是哪位?” “不用想着套我的话,没有用。” “呵呵,自大的家伙啊!” “不用激怒我,你看看身后。”张成并不着急杀了曹严,他更喜欢这种一步一步将对手逼入绝境的感觉。 曹严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心头一震,原本跟在他后面的七百余大汉精骑已经所剩无几了,数百名和前面那个一身黑甲的家伙一样的人在绞杀着汉军。 他们的战刀能轻易的破开汉军身上的皮甲,甚至能劈断汉军手中的战刀长枪,而汉军的攻击只能在他们身上划出一道道的火花,对他们丝毫造不成伤害! 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汉军骑士,曹严双目赤红,握着战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尔等,找死!”曹严挥刀冲向了张成“杀!” “着急找死的家伙!” 双方的交战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很速度! 仅仅数合之后曹严看着自己战刀上的数个缺口,心中感觉十分憋屈,对面这个家伙若是论起武艺,十个他也不够自己杀的,但是这一身龟壳子怎么也打不破不说,自己手中也算是战刀里的精品,竟然数个回合就被弄得要报废了一般。 “仰仗坚甲利刃算什么好汉!” “我愿意!” “……”曹严突然感觉,这个人嘴贱的程度和自己一直挂念的那个家伙有的一拼啊。 “如果没什么要说的,你就去死吧!”张成感觉自己也玩够了,赶紧解决了他以后,还有正事要办! “呵呵,杀!”曹严也同样杀了过去,两人又开始了一轮新的交锋,终于在几个交锋之后曹严战刀断了,和战刀一同被斩断的,还有曹严自己的首级! “玩够了,杀光他们!”张成看着更像是玩耍的黑军,一声怒吼发出! 加入了黑军的战场,汉军渐渐的走向了绝境! “将军,我等该怎么办?那些人,刀剑不惧,我等无可奈何啊!将军…”士卒围在副将身边,看着越来越近的乌桓人,感觉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战了。 “去找战马!” “什么?” “去!找战马!所有人找到战马冲回去,回去告诉世子他们!” “将军,军令…” “这就是军令!某自会为尔等争取时间,快去!” “将军既然由此想法,我若是走了,也太丢人了些。” “莫要任性,这里的战事……” “将军有令,尔等速速回幽州,禀告世子此间战事!”周围的士兵们并没有继续听他说完便对着后面传令了。 “将军,我等违抗军令了!” “傻子!” “杀!” “死战!” 三日以后,正在指挥幽州军民退到易水之后的曹彰和田豫等人便得到了曹严战死,大军溃败的消息! “先下去休息,无事,过段日子还需要尔等继续上阵!”曹彰看着伤痕累累的士兵们,无力的挥了挥手。 “世子,节哀!” “国让将军见笑了,乌桓人看样子是已经疯魔了,我等需要早做准备,可惜了这些幽州儿郎!” “世子……” “将军,那些所谓的刀枪不入的黑甲士卒,您可知晓?乌桓人何时有了此等战力!” “世子…咳咳…多虑了,之前只是怀疑,现…咳咳…现在确定了,一个幽州的故…咳咳…故人回来了”田豫一脸的苦笑“世子您这里尚且需要时间,就让田某为您去争取这段时间,顺带的解决一件旧事!” “国让将军,您知道那些人?” “幽州的大富豪回来了,带着他的黑军找我报仇来了!” “幽州的大富豪?” “鲜于辅!带着你总挂在嘴边的那五百白马义从,跟着我去会会张举!” “诺!” 轲比能登场 距离汉军溃败也已经过去半月,李鍪也终于不用每天躺在床上了。 “老头子,我想回去!”身在辽东,已经可以下床了的李鍪找到管宁。 “回去干什么?你这是身子好的太快了脑子没跟上进度?” “.....我们村的老人说过,嘴太贱了容易折寿!” “这个老人和你有仇么?他为什么咒你?” “说正事。”李鍪突然感觉认真起来的管宁,这张嘴果然不是自己这个半大小子能比得过的,难不成现在大儒还需要练嘴子不成么“现在幽州战局糜烂,我若是不回去,我心不安。” “你回去了战局就不糜烂了?” “至少,我可以杀敌!” “你确定?”管宁退后一步,看着上半身包扎的严严实实,左腿拄着拐,走路一步三晃悠的李鍪,感觉他对自己是不是伤到了脑袋,进而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什么错觉。 “呃,至少我这么看着他们,实在是感觉自己很无能,心情抑郁不是不利于养伤么?” “谁告诉你的?” “你昨晚告诉我的啊!” “哦,我喝多了。” 李鍪眼皮子直跳,自己不是大儒是不是因为自己脸皮不够厚。 “田国让出手了!”王越拎着一个酒壶从外面跑进来,“乌桓人和张举的好日子到头了啊” “你都快七十了,能不能稳重一些!”管宁看着蹦蹦跳跳的王越感觉自己心很累。 “王师是如何知道的?”李鍪感觉王越简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呃....老夫掐指一算自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能掐会算,神仙手段啊....” “田国让兵出长城,连战连捷,前天一战大破乌桓后军,将他们携带的牛羊全都驱散了,现在乌桓人正满草原的追自己的牲口呢,除了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伙,现在幽州哪个人不知道?”管宁一脸的嫌弃的对着两人。 “额...怎么回事?” 十五天前,田豫带着鲜于辅离开了曹彰,去向不明,而楼班也在冲破长城的阻碍之下,被荒芜人烟的幽州给拖在了幽州边境。 “诸位首领,汉人狡诈,我们越过了长城,攻进了幽州,但是他们带走了一切人口,粮食,金银细软,不过他们还没有走远,我们要加紧行军,追上他们,抢回我们的财宝和粮食,抢走他们的女人!” “楼班王,我们自然对此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我们携带的粮食却是不够了,之前在尚义所抢到的粮食也吃完了,您看是不是....” “诸位首领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后面,将我们这次携带的牛羊赶过来,那将是我们乌桓勇士们的口粮!” “多谢楼班王!” 正当楼班与诸位首领商量何时追击曹彰一战而下,进而攻略整个幽州之时,门外一个斥候来报“禀报大王,后方紧急军情。” “后方?难不成是轲比能那个家伙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不成?”楼班听见不禁身后一冷,这个时候轲比能要是敢来凑热闹,他不介意先杀回去把轲比能屠了再回来和曹彰决战。 “禀大王,能臣至率领剩余的人手押送我们的牛羊马匹在赶来途中受到汉军的骚扰。” “汉军?他们不是都被杀光了么?怎么会还有汉军?” “莫非是曹彰派出的人手?” “有可能,去找个人,问问布獐,他在鲜于辅身边,不是让他真给鲜于辅当侄子的!” 正在楼班让人去找人闻讯的时候,前方也传来了消息,“大王,布獐传来消息,鲜于辅失踪了。” “看来就是鲜于辅了,有说他们带了多少人么?” “布獐说,鲜于辅失踪之后,他去寻找过,发现汉军并无太大变动,应该带走的人不多,至多几百人罢了。” “几百人?区区几百人就敢去我后方作乱,鲜于辅这是喝酒上头了不成!” “楼班王休要恼怒,小人愿意去将那乌桓叛徒斩杀了,为大王出气!” “小人也愿去为大王分忧!” “哈哈哈,有诸位首领,某大感痛快,此事便劳烦两位首领了!”楼班看着出列的渐氏与辗迟氏首领,觉得应该给与这两个部落足够的好处。“此次带队的可是能臣氐本人么?他到哪儿了?” “禀大王,能臣氐大人到了桑乾县,因汉军骚扰,遂暂时驻扎在那里。” “哼!无胆之徒!”楼班暗骂了一声“那就麻烦两位首领了,我等在此赞做修整,便等待两位的好消息。” “大王放心,三天之内,我等定能带着那厮人头归来!” 桑乾县,乌桓大营。 “大人,您说您这个理由,大王他会相信么?” “他会不会相信重要么?”能臣氐看着下面的将领“若非你当初建言去投靠那个什么扶罗韩,我焉能如此被动!” “嘿嘿,小人当时不也是觉得那步度根刚刚得了好处,扶罗韩作为他的弟弟,怎么不也得水涨船高么,谁知道,那厮这般不争气,愣是打不过轲比能。” “扶罗韩是靠着他哥哥才当上这个鲜卑大人,轲比能是自身有足够的本事,否则也不会短短的数月时间,就能有这偌大的声势,你看着吧,轲比能必将成为鲜卑下一个檀石魁。” “大人明鉴啊,嘿嘿,您说轲比能会什么时候到啊。” “他现在正是需要底蕴的时候,我这数十万的牛羊马匹,他不会不动心的,放心,很快,他就会到的。” “那扶罗韩怎么办,现在他在桑乾县,麾下这一万鲜卑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啊。” “这就是轲比能的事情了,再去看看,那家伙来没来!” “能臣氐兄弟莫要着急,某家到了,到了。”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雄厚的声音,正是已经从并州逃离的数月的轲比能。 “呵呵,轲比能大人,果然是能人,我这护卫在您面前,犹如废物一般啊!”能臣氐看着门口的护卫,一脸的杀意盎然。 “哎,你我乃是好兄弟,是我不让他们打扰你的。”轲比能笑着走进来,背后的手挥了挥,让亲随把门口的护卫放开。 “我们这可是第一次见面,算不上什么熟人,更别说....” “我轲比能在此对天盟誓,此生此世绝不背负能臣氐,若有违此誓,便让我死于刺客之手,魂魄都不得安息!” “....轲比能兄弟这是干什么,我们心交这么久了,怎么会怀疑你,哈哈”能臣氐也没想到这厮上来就是对天盟誓,无论乌桓还是鲜卑都敬拜长生天,最高的誓言就是对天盟誓。 “大兄!” “兄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来此,带了多少人?” “小弟带了万余精骑,都是随我东征西讨的悍卒,每一个都悍勇无比!现在就在那数里之外驻扎。” “哎呀,仅仅万余人,兄弟不知,那扶罗韩得知我这里有数十万的牛羊马匹,便带着万余鲜卑骑来了这桑乾县,在此不走了,哎。” “大兄莫要担心,我与那扶罗韩和步度根都有不少交情,今晚您设宴邀请他们,在宴席之上,我与他好好说说,便可让他回到鲜卑,您大可不必担忧!” “兄弟说的是真?” “当时是真,若非如此,我怎会轻骑来此。”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来,兄弟与我饮酒!” 当夜,能臣氐设宴,邀请扶罗韩与其子泄归泥赴宴,商讨归附之事。 “能臣氐大人,您今日归附我鲜卑,定然是您此生最正确的决定!”扶罗韩走到能臣氐面前,亲切的拉着能臣氐的手,一脸的豪爽与信任。 “扶罗韩大人过奖,以后还要多多拜托大人了。” “哈哈,放心放心,来,我等进去好好喝酒!” “大人不急,还有以为故人,也要来,不如一起等待一下。” “哦?什么故人?某家认识?” “扶罗韩,这么快就不记得某家了?这可让某家心痛的很啊!”轲比能从旁边走出,放肆的大笑回荡在这府邸之中。 “轲比能!”扶罗韩大惊,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厮是怎么来的幽州,那可是被自己大哥坑的不轻啊“能臣氐,你这是何意!” 能臣氐看着惊恐的扶罗韩,突然感觉这个事情有些不对,这不是什么朋友见面啊。 “大兄乃是好意,你这大吼大叫的干什么?” “大兄?你们二人乃是.....”扶罗韩还没说完就结束了,轲比能快步上前,直接抽出短刀,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能臣氐看着脚边的首级,脑子有些乱,非常乱,“轲比能!” “大兄休慌!”轲比能将刀上的血擦掉,然后摆了摆手“泄归泥,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泄归泥愿意归降轲比能大人,终身绝不背叛!” “哈哈,某就知道,你小子从小就机灵,是个懂事的!”轲比能看着拜倒在地的泄归泥,一脸的笑意“听说你父亲带来了万余精骑?” “那些人同小人一样,十分的仰慕轲比能大人,小人愿意为大人说降他们!” “锁头,去陪着泄归泥,现在这里这么乱,万一有什么事让他受伤了,可不好。” “是,大人。”轲比能的大将锁头应道“泄归泥大人,请吧。” 当夜,泄归泥将麾下将领都召集起来,反对者都被锁头所杀,剩下的自然是配合着将鲜卑大军交给轲比能麾下,同时,数里外的轲比能大军,也走进了桑乾县。 这一幕幕都被探子打探清楚之后,告诉了不远处的田豫。 “越来越热闹了啊,不过楼班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就让老夫,再帮一把轲比能吧。” 即将进击的田豫 轲比能在桑乾县与能臣氐正式的对天盟誓,宣布互为同盟,绝不背叛。 “轲比能兄弟,既然我们已经正式的结盟了,那么为兄也就不再瞒你了。” “大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有什么瞒不瞒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兄弟果然豪爽,你可知现在楼班与幽州汉军正在交战!” “当然知道,未曾想到楼班王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竟然壮大如厮,实在令人惊叹啊。” “兄弟不用惊叹,楼班快灭亡了!” “大兄这是何意?楼班王现在气势如虹,更是已经冲进了长城,马踏幽州,正是那一展宏图之时啊....” “他的军粮我让送给你了!”能臣氐憨厚的对着轲比能笑道,笑的轲比能毛骨悚然。 “大兄,莫要说笑!”轲比能有些心慌,慌得手脚冰凉那种,楼班自从知道楼班领着所有的乌桓大军冲向幽州的那一刻就想着抄了乌桓的后路老巢,但是远远的看了一次尚义城之战,轲比能立刻就绝了这个心思,现在的乌桓就和一群疯狗一样,谁敢上前来就咬谁一口,躲都躲不及,他居然把乌桓的军粮拿走了.....乌桓人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准备军粮了! “轲比能兄弟啊,数十万的牛羊啊,若非倾尽了乌桓之力,焉能有如此之多?” “呵呵,大兄,您瞒的某好苦啊。” “哎,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当时你我二人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你我联手,推翻了楼班,从此幽州这塞外之地,你我兄弟平分而立!” “可是.....” “难不成轲比能你一直在哄我不成?”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事,小弟自有办法!” “哈哈,就知道轲比能兄弟乃是豪杰,来来来,你我二人前去饮酒!” “小弟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今日恐怕不能陪大兄尽兴了,实在是....哈哈”轲比能感觉自己实在是不能心大到现在还饮酒作乐。 “兄弟既然身体不适,那便好好休息,正好为兄也想休息休息了,这两天实在是太过劳累了些,对了,楼班派来的援兵不日将到,到时,还要麻烦轲比能兄弟了。”说完这些的能臣氐,扭头便回了自己的住处,留下轲比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现在已然开春,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可是轲比能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寒冷,由内而外的寒冷。 “泄归泥啊”轲比能看了看跟着自己身边的泄归泥,自己毕竟杀了他的父亲,对他好一点,才能更好的控制那些鲜卑降兵“你说,现在乌桓人都这么狡猾奸诈了么?” “小侄不知,不过轲比能大人是我们鲜卑远近闻名的智者,我想您一定比他们更加厉害。” “智者,现在我感觉我就是个大傻子!”这句话轲比能在心中怒骂,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他已经快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潮流了,现在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坑了自己,哎、 回到房间的能臣氐快速的把房门关好,然后去了内室。 “你速速去回报大人,就说轲比能已经中计,计划一切顺利!”能臣氐对着里面一个异族打扮的人说道。 “能臣氐大人辛苦,此事若成,您便是我大汉永远的朋友,到时,那楼班的位子,便是大人你的,田将军让我告诉您,您不负他,他定不负您!” “多谢田将军,小人定不负将军所望。” 两天之后,轲比能主动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能臣氐。 “大兄,都这个地步了,您这还睡的这么踏实?” “啊...啊哈...轲比能兄弟啊,有你在,兄,很踏实啊,放心放心...啊哈..” “大兄醒醒,大兄先清醒清醒!” “啊呀,这刚刚午时,你这么早就过来作甚嘛?” “.....我的人已经打探到楼班的援兵据此不到一日了。”轲比能看着屋外高高在上的骄阳,午时,在乌桓的眼里还是早么? “哎呀,兄弟可一言而决!” “某家觉得还是和大兄商量商量为好,毕竟如果与其开战,你我二人恐非楼班的对手啊。” “哎呀,没事,为兄就说自己被胁迫了!”昨夜荒唐了一夜还是宿醉的能臣氐,自然是困得实在受不了了。 “大兄刚刚说什么?”轲比能听到刚刚那句话,语气仿佛可以结冰。 “为兄就说自己.....为兄定当与轲比能兄弟共进退!”最后的时刻,能臣氐终于被那冰冷的气氛给刺激醒了。 “大兄,现在我们不能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啊。” “轲比能兄弟可是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 “大兄,我们当出去迎接他们呀?” “嗯...为兄可能刚刚睡得有些懵,你且等我再醒一醒,刚刚我居然出现到了一些不好的声音...” “大兄!” “兄弟你若是有气你就说出来,你没必要那为兄开玩笑吧,我岁数不小了,经不起你折腾啊。” “大兄且听我说完,您从未找过步度根,也从未找我某,你带着数十万的牛羊马匹刚刚走到了桑乾县就被步度根的弟弟扶罗韩所知晓,然后他便前来抢夺,就在您两难之时,某得知了消息,过来为您解围护住了这数十万的牛羊,然后保护着牛羊前往幽州,向楼班王表示臣服!”轲比能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能臣氐“然后到了幽州,想要拿了楼班首级的可不只是你我二人啊,到那时,我等只需要见机行事则可。” “嘶,轲比能兄弟,为了为兄,你竟然能够舍弃这数十万的牛羊,好兄弟啊”能臣氐看着自己面前的轲比能,感觉这个家伙不愧是鲜卑的异类,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大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此事我等性命最重要。”轲比能摆摆手大义凛然的说道“等到那厮死在幽州,这些不都是我等的么!” “兄弟说的,大善!” 当即两人整兵备马,驱赶牛羊,便前往幽州,中途碰见了渐氏与辗迟氏首领,虽然多被其嘲讽,但仍未引得他们的怀疑。 “大人,前面不远处就是异族的联军了。” “我们的人联系上了么?”田豫看着漆黑的夜空,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彭祖能不能赶回来见自己最后一面,这个傻小子外出为自己求医,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哎。 “将军放心,鲜于辅大人已经亲自去安排了,很快就能回来!” “大人,鲜于辅将军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 “末将鲜于辅,参见将军!” “行了,赶紧说,安排的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今夜便可打开营门,不过将军,我等毕竟人手有限,而且他们外松内紧,就凭借咱们,没办法造成太大的影响啊。” “这你不用管,去准备吧。” 午夜是人睡眠正沉的时候,也是巡夜的士兵最无聊的时候,就在这个时辰,乌桓人的营门打开了,五百汉军冲进了营地,大肆的放火,更是放出了营地的战马牛羊,让本就乱糟糟的营地更加混乱! “哼,汉军果然是不老实,让各将领召集自己的人马,不用管这个大营,没了就没了,现在火势起不来,先把自己人稳住!派人去营门口,给我守住了,他们若是再放肆,就都留下吧!”渐氏的首领丝毫不乱。 “听见了没有,按照他刚刚说的做!”辗迟氏首领看了看旁边,对着身边的亲随说道。 同样轲比能的营地也有些混乱,已经披挂整齐的轲比能冷眼看着着火的几处营帐 “慌什么!汉军最多数百人,莫要自乱了阵脚,各将领安抚士卒,我去见见乌桓人!” “轲比能首领可否先等等?”突然旁边传过来一个声音。 “什么人!”轲比能一个横移,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拔刀在手了。 “轲比能首领慌什么?”一副传令兵打扮的家伙抬头笑道“幽州田豫,见过轲比能首领。” “田豫,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真不怕死么!” “这不是有好事与首领商量,死不死的,不那么重要。” “你还会有好事找我?” “当然,整个乌桓都送给你的好事。” 等到轲比能赶到中营之时,混乱已经被平息了,鲜于辅也带着汉军冲了出去。 “轲比能首领来的够晚的啊。”渐氏首领对于轲比能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某比不得诸位首领,这不是手下士卒太多,又有很多是新降之人,哈哈,有些吃力了。” “行了,我等就不要内讧了,虽然汉军未能对我等造成多少损失,但是终归还是太过烦人了些,明日开始,加紧赶路,早日到幽州,也好完成楼班王交代的任务,只要杀了曹彰,这些汉军自溃!”能臣氐阻止了要继续和轲比能争辩的两个首领。 “哼,快回去睡觉吧,安排好巡夜,剩下的人,互相挤挤,凑活一宿吧。” “那,某家就告辞了!”轲比能笑着离开了中营,回到自己的营地 “人手都安排好了么?”回到营帐的轲比能看着身边的锁头“莫要置气,你哥哥琐奴的仇,某一定会帮你报的!” “首领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人手都已安排妥当,只要一会汉军再来,那数十万的牛羊马匹就会同时出栏,数十万受惊的牛马,呵呵。” “咱们的人也都安排妥当,这次,可不能再让汉人坑了,知道么?” “小人明白!” ps:这里其实有一个小漏洞,田豫阻止轲比能讨伐素利应该是黄初三年,也就是222年发生的,但是由于需要给田豫加战绩,所以提前挪过来先用。 合作 如果说午夜的袭击让人恶心,那么清晨前最后的黑暗就是让人那么的猝不及防,丑时刚刚到来,整个乌桓鲜卑联军营地是最寂静也是最困顿的时候,田豫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们大营之外。 “将士们!此战,尔等将名垂青史!” “愿为将军赴死!” 田豫顺了顺心肺中的气息,自从领军之后,田豫便尽全力压制自己的咳嗽,毕竟病恹恹的主将非常的影响士卒们的士气。 “杀!”田豫长刀一挥,首先策马而出。 “杀!”数百骑士被田豫带领着冲向了不远处的军营。 同时,轲比能的大营也得到了斥候的禀报。 “开始了,锁头,去把牛羊放出来,让这个大营更加的热闹热闹!” “是,首领!” 中营大帐,又一次被吵醒的渐氏首领一脸怒色的冲出了营帐。 “汉军只有那区区几百人,你们着急什么?渐辙,去带着你的人去把他们给我堵在营中,我一会儿要亲手斩下他们的脑袋!” “是。”渐辙作为渐氏首领的亲随长,虽然最大的职责就是护卫首领,但是既然对面只有区区几百人,只要他把那些人埋葬在营帐之前,那么也算是护卫成功了。 “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渐氏首领一脸的疲倦,不停的奔波本身已经让他非常劳累,偏偏这个恶心的鲜于辅还总是出来告诉一下自己,他的存在感。 疲倦的渐氏首领并没有让自己感知都失效,他明确的感觉到了脚下的颤抖,虽然很细微,但是,是那种感觉,万马奔腾的感觉。 “来人,去问问渐辙,汉军究竟多少人!”渐氏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牟!”一个应该算是很奇怪的声音出现了。 “牛?糟了,告诉渐辙,不,你,你带队快去畜棚!快去....”渐氏首领听到这声叫声之后终于明白自己忽视了什么东西,急匆匆的找到辗迟氏首领让他去救援,可惜还是有一些晚了。 “牟!”一只尾巴上有着火苗的疯牛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一只发狂了的疯牛虽然破坏力很大,但是如果它的后面跟着数以万计的牛马,这就另当别论了。 “能臣氐和轲比能这两个废物在干什么?这么严防死守都能让他们烧了畜棚!”辗迟氏首领看着被无数发了狂的牛马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后营,怒骂不止。 “呵呵,这两个家伙,干的好啊!” “什么?” “我是说....” “他是说轲比能他们是我的人!”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 田豫就这么缓缓的策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马脖子上挂着一个首级,火光一照,还能依稀看见渐辙的轮廓。 “你是.....是....”渐氏首领和辗迟氏首领看着那个略微熟悉的面容,有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大汉田豫,见过两位首领!”田豫对着他们拱了拱手“奉大汉鄢陵侯之命,送尔等去死!” 说完这句话的田豫直接双腿一夹马腹,便冲向了他们,而他们身边的护卫们则已经都被鲜于辅带领“白马义从”斩杀干净了。 “田豫,休要小看我等!”辗迟氏首领怒吼一声便赢了上去,渐氏首领也一声畅销,策马.....就向后跑“辗迟大哥,杀了那厮,为我乌桓勇士正名。” 辗迟氏首领已经顾不上骂渐氏的不仗义了,田豫的名声在各个族群里可不是什么智者,而是实打实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凶名。 “杀!”辗迟氏首领挥刀,猛的向下一劈,只见田豫仿佛没怎么用力一样抬起手来,想挡着下劈之刀的路线,辗迟氏首领露出一丝笑容,猛的用力,下劈之势更快三分“你太小看某了!” “当!”“扑哧”第一声是两把战刀交锋在一起,辗迟氏首领只感觉自己仿佛没有遇到什么阻挡一般,战刀便继续挥舞了下去,可是下落的方向,确已经不再是田豫的身体,辗迟氏首领一刀劈空还未来得及收身,就感觉脖子一凉,然后猛的一痛就听见第二个声音“扑哧”那是战刀砍中身体的声音,他并不陌生。 “本将并没有看你!”田豫听见了辗迟氏首领到地之后都不回头,将战刀收回,然后拿出挂在马匹上的长弓与箭矢,弯弓搭箭,冲着已经跑出数十近百步远的渐氏首领,一箭射出,然后扭头就走。 “鲜于辅,这两个人的人头就送你了。”田豫策马而回,他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了,心肺如同火烧一般,他需要抓紧时间去和轲比能商讨好之后的故事。 “末将谢谢田将军!”鲜于辅大喜过往,便飞马奔向已经倒在地上的渐氏首领,现在营地里各种发了狂的牛羊马匹,若是去的晚了,那尸体可就成了一滩肉泥了。 营地中的混乱已经渐渐平息,在乌桓的两位首领被斩杀之后,轲比能正式介入平复混乱,不服者,皆杀,而唯一可以和轲比能较量的能臣氐则冷眼旁观,只守护着自己的营地。 轲比能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田豫,边走边说到“轲比能在此祝贺田将军,又一次威震塞外,北疆战神之名将在此响彻北疆啊。” “轲比能首领何必谦虚,假以时日,你也一定能造就一番伟业啊。”田豫恢复了一脸笑容,仿佛人畜无害的样子。 “之前田将军曾说过的事情,现在可有什么章程么?”轲比能走到田豫面前之后,也是一脸的笑容,可是右手从未离开过刀柄,而周围的鲜卑骑士也渐渐的围了上来,只不过远远的包围,绝不接近,与赶来的汉军遥遥对峙。 “轲比能首领放心,你都舍得这数十万的牛羊牲畜,我怎能让你失望而归。” “那不知田将军有何指教?” “现在幽州那位乌桓王应该已经知道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估计很快幽州的乌桓人就要回来了。” “呵呵,田将军真会说笑,您今天刚刚....”轲比能说着脸色就慢慢变得铁青,“能臣氐是你的人!” “哎,轲比能首领莫要动气,大家都是合作嘛,各取所需罢了。” “合作?呵呵,你若与他合作,那某的好处,可是拿不到的。” “大汉从来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叛逆!” “....田将军好狠的心啊,能臣氐为了....” “轲比能首领说的哪里话,明明就是鲜卑大人轲比能见我汉军英勇,及时弃暗投明,斩杀叛逆,归附我大汉罢了!”田豫打断了轲比能的话语。 “呵呵...哈哈哈哈!”轲比能从摇头苦笑变成了仰天大笑,“好一个大汉天威,好一个北疆战神,厉害,厉害。” “那便预祝我等合作愉快,能臣氐.....” “田将军放心,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甚好,甚好啊!” 稍后,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乌桓营地,轲比能下令斩杀所有渐氏与辗迟氏的麾下,能臣氐则带着麾下的“溃兵”飞快的前往幽州,然后数十万的牛羊马匹有秩序的被分散到大草原上! 同时,“提前”得知后方打败的楼班,看着眼前的密报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楼班王,某家听说渐氏与辗迟氏那两个废物被田豫杀了?”一群首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飞速的赶到营帐之中。 “诸位,这里距离幽州败兵只需五天!五天之后我们就能....” “五天我们吃什么!” “我们已经等了两天,我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诸位首领并没有再听楼班的话。 “我们还可以去攻打涿郡,甚至可以去渔阳,去.....” “够了!”张举走了进来,看着已经慌了的楼班,一声怒喝,让楼班闭了嘴。 “叔父!”楼班看见走进来的张举,仿佛见到了什么救星一般。 “是我小看了田豫,本以为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玩千里奔袭这一套,不愧是田豫啊。”安抚了一番楼班,对着下面的各部首领说道“此次是我等败了,你们可以回去,但是剩下的粮食你们要留下一半!” “不可能!”各个首领瞬间怒了,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听我说完!,我们的牛羊马匹都没有了,都被田豫抢走了,但是田豫再狡诈他也只有数百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们有足足的数万人,数万激发出了血性的乌桓勇士,去草原上,找到的牛羊马匹都是你们的,老夫只有一个要求,给我把田豫死死的拖在草原上,用数十万的牛羊马匹换取一半的粮食和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你们不亏!” “这.....可以。”沉吟了一会儿,各个首领还是忍不住数十万牛羊马匹的诱惑,选择了同意。 “叔父!”楼班还想说什么,被张举抬手打断。 等着各个首领下去交接粮草与整军之时,张举对着楼班说道“一会儿你也走,记住,回到乌桓的草原,此生不要再来幽州!” “叔父,我不走,我还有给叔父报仇!” “胡闹!乌桓已经败了,现在的乌桓经不起折腾,这数十万的牛羊马匹本就是从他们各个部落求来的,只不过他们现在被数十万的数字惊住了,忘记了这个事实,但是无论他们后面能不能想起此事,经过这一场的抢夺,再加上田豫在边上煽风点火,乌桓从此绝对不会安宁,你的地位,也就安稳了。”张举看着楼班,这个从小就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小家伙。 不知何时已经泣不成声的楼班,只是拉着张举的手臂,无论如何,也不想松开。 “好了,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小孩子,已经长成这么大的乌桓勇士了,还是我们的乌桓王!”张举将楼班的手强行拿了下来。“刚刚我已经联系到了曹彰身边的那个家伙,找到了曹彰的位置,知道现在曹彰身边只有千余人,叔父是不能亲手斩了田豫了,不过,杀了曹彰,也够他受的吧。” 说完了的张举,便走出营帐,等候在外的黑军骑在马上,等着他们的主人发出命令。 “下幽州,斩曹彰!”张举一声爆喝,带着数百黑军杀出了营地,杀向了幽州,易水! 陷阱与中计 距离易水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庄之中,整个村子已经见不到人烟,街面上也空荡荡的,偶尔风起时,一些灰尘伴随着风起舞,更添加了一些萧瑟。 此事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之中,一群身着劲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精悍的人,就这么护卫着这个非常寒酸的院子,屋子里传来了阵阵呜咽之声。 “小家伙,你说你不好好的在塞外待着,非要来幽州干什么?”曹彰就这么席地坐在地上,身旁放着的一个炭盆,在现在这个已经渐渐开始燥热的天气下显得十分的不搭。 “呜呜呜呜”曹彰对面是一个看着岁数比曹彰还要打上几分的青年,嘴里塞着破布,脸上各种青肿,眼睛都被打的睁不开了要。 “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呢?你说了不就不需要受这个罪了么!”说着这话,曹彰就把一块烧的通红的木炭扔到了对面那个人的腿上,而自己用来拿碳的手指仿佛感觉不到温度一样。 “呜!呜!呜!”烧红的木炭在腿上发出了“呲呲”的声音,一顾肉类烤焦的味道散发出来,青年身体猛地绷直,双腿仿佛痉挛一样,嘴里发出了更大声音的呜声。 “哎,真是一个勇士啊!”曹彰看着对面的青年,自己擒下他已经两天了,单单拷打他都已经足足一天一夜了,一句话都不说啊,曹彰喜欢这种勇士! “世子,已经午时了,该吃饭了。”旁边一个士卒走了过来,告诉曹彰,不要太劳累。 “哎,此等勇士,为何为那楼班卖命,惜哉,痛哉!”曹彰摇了摇头,就要出去“你给他也喂点饭,然后给他治治伤,我等还要在此待上几天。” “诺!”士卒应诺之后就转身给青年拿下嘴里的破布。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给我机会啊!”青年在嘴里的破布被拿下来那一刻,仿佛抓住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一样,瞬间大声喊道!那口流利的汉朝官话不知要让多少大汉边远之人羞愧。 “嗯?”即将出门的曹彰停下了脚步“为何刚刚不说,现在某家将要吃饭你便说了,是否在戏耍某家!” “我一直想说,一直想说,嘴里有东西,说不出来!说不出......嗷!”青年快速的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嘴里被塞住,被一直的殴打,想说都说不出口,就这句话,说了一半还拉扯到了自己的伤口,被痛的浑身颤抖。 “嗯?”曹彰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那,你倒是说说,看看值不值得我饶了你。” “我,我,我该说什么?”青年张了张嘴,实在是想不起来曹彰问的自己什么问题。 “你敢耍我?”曹彰直起腰,脸上已经一片铁青“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曹彰说完了转身就走,然后让剩下的士卒继续拷打青年。 “世子,请问我们应该问他什么?”身边的士卒感觉那人挺可怜的,因为这一天一夜自己都没听见曹彰问过他什么问题,一直在说的就是“你说不说!” “某未曾问么?” “呃,小人耳背,好像,未曾听见!” “汝等皆未曾听见?” “未曾。”屋子里的士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都未曾啊,那便先打着,且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曹彰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放下这句话扭头就离开了屋子。 ”嗯?不是....啊!“青年刚刚有了些希望,听到曹彰说先打着之后,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灰暗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拳头就落了下来。 就在屋外不远处的曹彰,背着房间,听着里面的惨叫,看着灰暗的天空,嘴角也出现了一丝笑容,仿佛这些天,心中积压的怨气散出了一些。 过了半晌,屋子里的惨叫慢慢的弱了下去,然后一个士卒出来,正是那个叫他吃饭休息的幽州士卒。 ”世子,他知道的应该都说了。“士卒走近之后,低头拱手禀告到。 青年被打的面目全非,又不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不管有没有用,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恨不得连自己身上的胎记都告诉他们,这些自然也被士卒全部都告诉了门外的曹彰。 ”程伯伯告诉我的办法果然管用,听说这还是郭奉孝活着的时候在校事府弄出来的办法,真是天纵奇才,可惜了啊“曹彰听完所有的消息之后不由的发出感慨。 作为魏王曹操的嫡系子孙,更是继承人之一,曹丕,曹植,曹彰乃至曹冲等人从小便被教导了各种本事,虽然曹彰好为将,但是审讯犯人,获得消息这一类校事府自然也有专人教导,这种审讯方法,就是程昱之前告诉过他的,一直没有机会尝试,这次事情说明,曹操麾下的谋士,的确算是无所不能。 ”按他说的,鲜于辅和乌桓人有生意往来?“曹彰抛弃了心中的各种想法,扭头对着士卒问道。 ”禀世子,鲜于辅将军的确是和乌桓人有过些许交往,用粮食与盐换取乌桓人的马匹牛羊,这事儿魏王知道,而且....“士卒是幽州的悍卒,常年跟随鲜于辅驻守幽州,自然对鲜于辅有着不小的感情,这时乌桓人与大汉交战,若是上面抓住这一点,鲜于辅怕是危险了。 ”哈哈,莫要慌张,与异族有生意往来,鲜于辅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问问而已,毕竟里面这个家伙可是鲜于辅将军的侄子啊。“曹彰摆摆手打断了慌张的士卒,无论他信不信任鲜于辅,都不妨碍鲜于辅对大汉的忠心,这毋庸置疑,更何况,他是国让将军亲自说降的。 ”多谢世子“ ”好了,既然知道的都差不多了,也不再需要他给乌桓人传递什么消息了,那么晚上给他一个痛快把。“曹彰轻飘飘的给了里面的那个家伙的结局。 ”诺!“ 曹彰走出了院子,然后七拐八拐的走进了另一个占地极大的庭院,看这面积,最起码也得是个乡里的大地主,没准还是一个豪强的。 里面正在热火朝天的组装着什么东西。 ”准备的怎么样了?“曹彰走进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士兵。 ”世子,我们正在加紧赶工,只是这玩意好多年都不用了,实在是不太好收拾。“ ”还需要多久?“ ”至少还需要三天,虽然大部分都已经完工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小地方需要赶工,再就是组装好,其他的没有什么事了,但是毕竟数量太大,短时间,哪怕日夜赶工,也需要三天时间。“ ”好,那就三天,三天之后,我要用他们押运粮草去送给乌桓人!“ ”诺!“ 同时在三十里外的易水河畔,张举带领数百黑军已经赶到了这里。 ”主人,数百里的易水,只有这里水浅,可以渡河,您在此稍等,小人前去探路“张成探路回来,未曾发现敌人。 ”阿成啊,陪老夫聊聊吧,渡河不着急,曹彰还得需要几天才能到呢,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就好了。“ ”主人,这里风大,您小心。“张成看着这个老人,他再也不负当年的勇武了,时间匆匆而过,自己都已经跟随他十数年之久了。 ”无事,老夫还不至于孱弱如斯。“张举让他们不用担心”老夫还有大仇未报,老夫,不服老!“ ”是,主人春秋鼎盛,自然不老。“ ”阿成,你可恨我?“ ”主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张成这条命都是您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若非是主人,阿成早就被那狠心的爹娘给冻死在雪地里了。“ ”那个年头,人命不值钱,活着,很不易,莫要怪他们啊“张举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张成的样子,寒风呼啸,大学飘飞的塞北,一个穿着单衣赤着脚的小男孩儿蜷缩在一只死去的獐子的肚子里,浑身颤抖,手里还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短刀。 ”我只记得主人的大恩。“ ”若非是我,你现在应当娶妻生子了,何苦与我在这里不知明日在何方啊“张举当年与”弥天将军“张纯带领乌桓造反,张举更是自号”天子“,乌桓让他们带着横扫幽冀,结果先是碰到了公孙瓒田豫,将他们打了回去,然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带没了乌桓人的勇气,刘虞带着一脸的假笑带走了乌桓的大王,还顺手拿走了乌桓人的脑子。 张纯被亲信所杀,张举见机的快,被黑军保护着流亡塞北,最后被楼班收留,藏在了乌桓,可惜他们的家人,被公孙瓒带人屠杀一空,其中就包括张成马上就要成亲的妻子,当然也包括张举的妻儿幼孙。 ”主人....“ ”罢了,你是个忠心的人,此次若是成功,我也可以瞑目去地下见他们了,琳儿平时最怕孤单,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下面这么多年,一定很怪我。“ ”此次主人定能成功,小人定要将曹彰小儿斩于马下!“ ”好,但是,若是此次失败,我让你走,你一定要走,从此你不再是黑军,从此也没有黑军,你就是一平平凡凡的流民,好好的活下去,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 ”主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阿成绝不会丢下主人。“ ”你记住!我让你走,你一定要走!这次,我们生死难料啊“ ”曹彰仅有千余残兵,怎么会是....“ ”鲜于辅是个蠢得,但是田豫可不是,他既然出现了,那些消息绝对是田豫需要让他传过来的,所以,不用怀疑,前面就是一个陷阱!“ ”既然是陷阱,您为什么还要过来。“ ”因为曹彰只有千余人!“张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浑身的气势再次迸发出来,身边的张成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身穿蟒袍,站在台上,振臂一呼,数十万乌桓大军为之欢呼的场景。 ”诺,陛下!“ 狂躁的易水 三天时间,在双方的忙碌与等待之中,悄然而过。 ”世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练武的曹彰得到了士兵的禀告。 ”呼~终于好了,也该结束了。“曹彰听到消息,收住画戟长出一口气,这次,才算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领军作战,也应该是自己的第一战,他只能胜利,而且他迫切的需要胜利。 曹彰前不久收到了自己父王的传讯,汉中刘玄德孤注一掷,连自己的假子都派上战场,浑然不怕自己的假子战功过大会影响到自己亲儿子的地位,这段时间,那个叫”刘封“的家伙在汉中耀武扬威,连徐晃将军都被他打退了,曹操希望他能尽快解决幽州的乌桓人,然后去汉中与那刘玄德的假子好好较量一番。 ”传令,诸军准备两日口粮,带上咱们的粮草,度过易水,去接应田豫将军!“ ”诺!“ 一时间平静的小山村开始了喧闹,各种大车被拉出了庭院,各路人马也汇聚在了一起,凑够了千余人手,再加上数百匹战马拉着百余辆的大车,前往三十里外的易水。 与此同时,张举手下斥候,也同样得到了易水对面三十里外,曹彰出现的消息。 ”陛下,曹彰出现在易水对岸,据此三十里,共计千余人,随行还有百余辆大车,不知拉着何物。“ ”百余辆?火油?箭矢?不可能是伏兵,就算是伏兵,百余辆大车也拉不了多少,我麾下黑军多年的训练,并不惧怕火海箭雨,哼,无论是什么,在我黑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陛下说的是,黑军之下,不留活口!“ ”去埋伏,等他们来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诺!“ 易水对岸,曹彰也终于走到了易水,看着并不算湍急的易水,曹彰一脸的冷笑。 ”世子,斥候来报,对岸应有敌人在埋伏!“ ”我这么明显的过来,要是没埋伏才不对,易水两岸几乎没有什么遮掩,就算有埋伏,最多也就是数百人罢了,若是不出意外,张举那厮来找我了,正好为国让将军解决了这心腹大患!“ ”那世子,我等该如何?“ ”车辆先行度过易水,在对岸等我,剩下人,随我在后“ ”若是敌人突袭?“ ”放心,他们目标是我,我不渡水,他们绝不会出击,他们会等我过了易水的那一刻,冲过来杀了我,呵呵,想的真好啊。“ ”诺,我等在对岸等待世子带领我等破敌!“ 百余辆大车就这么一辆辆的度过了易水,果然如曹彰所言,敌人并未出现,直到最后一辆大车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了易水对岸,张举也未曾出面,仿佛,敌人埋伏只是曹彰自作多情一般。 ”诸位,准备好了么?过了这易水,生死就不单单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曹彰看着剩下的数百悍卒,这些都是田豫留给自己,幽州最强悍的士卒。 ”愿为大汉赴死!“ ”愿随世子杀贼!“ ”哈哈,好!走!“曹彰豪放的大笑,这一刻的曹彰,仿佛是一个天生的战将,麾下无论多少人,无论在哪里,都士气高涨,就像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垮他们一般。 易水并不深,也不湍急,一群人湿漉漉的出现在了对岸,当最后一个人踏上河岸的那一刻,不远处终于也传来了意料之中的喊杀声! ”杀!斩杀曹彰!“ 张举带着数百黑军就这么出现在汉军不远处,同时他们也冲向了那千余汉军。 ”结阵!“ 曹彰看着那些乌黑锃亮的骑兵,每一个人的铠甲都那么精致,每一个人手中的战刀都寒光闪闪,曹彰不由的感慨到”真是有钱啊!怪不得国让将军说张举是一个钱多的让人怀疑自己的家伙。“ 千余汉军快速的掀开大车的毡布,冲车上拿出一柄柄的强弩和一捆捆的箭矢。 ”强弓劲弩,就这点本事的话,曹彰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张举看着一排排拿出弓弩的汉军在列阵,非常的不以为然,镔铁铠甲,还是两层凯,他们可射不穿! ”战车!上!“曹彰看着气势依旧不减的黑军,森冷的一笑。 两百余汉军上前,将那些大车一辆辆的推到自己的前方,快速的结成一个大圆阵,并且从战车上拿出来一根根的铁棍卡在战车的轮子处,将他们卡死在原地。 ”嗯?“张举看见汉军的举动,这次他才真正的注意到那些车辆,高大,宽阔,车轮处还伸出一根根的铁刺,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先秦战车么?都被淘汰几百年了,汉军从哪儿弄出来的这些老古董! ”冲啊!“张成害怕张举被误伤到,抓紧跑到他的前面,冲向了汉军,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战车在这里是什么情况,但是,他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曹彰的首级! ”碰!“战马撞上了战车,事实告诉我们,再雄壮的战马,哪怕它披上了更厚实的战甲,一头撞在战车之上,也只有人仰马翻这一种情况,张成就是那个仰下去的人!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张成,晃着脑袋站了起来,看着旁边已经吐白沫的战马,心中怒火直冒,然后”碰!“的一声将他的目光引向了旁边,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被压在战马下正在哀嚎的同袍。 ”碰!碰!碰!......“碰撞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张成看见以往无所不利的黑军,在这堆奇怪的战车面前一个个人仰马翻,还有几个倒霉蛋,被那车轮上的铁刺直接贯穿战马,连人都被挂在了车轮上。 “撤退!停下!停下!”张举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战车浑身都是铁疙瘩,围成一圈,黑军根本冲不进去,而黑军因为负重太大,除了随身的战刀长矛之外,也的确是没有其他武器,弓弩更是没有。 曹彰看见张举的惨像,哈哈一笑“射他们几箭试试!” 一阵箭雨飞过,射在黑军的盔甲上,“叮叮当当”个不停,可惜是一点伤害没有,完全射不透他们的铠甲。 “真是一个铁壳子!”曹彰和张举同时对着对方怒骂到。 “下马!冲过去!”张成看着这一圈战车,面甲下的脸皮一阵抖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仗打的这么憋屈。 “杀!”下马的黑军爬上了战车,穿着两层厚甲的战士,攀爬将近一人高的战车,的确是十分的费劲,而且看的汉军也是十分的痛苦,毕竟现在场合不对,笑出来,就太过分了。 终于一个黑军战士翻过了战车,滚到了战车圈里,然后还没站起来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战靴,然后听见了一句话“你知道,某手中的兵刃叫什么么?” 紧跟着“噗嗤”一声,方天画戟的小刃划过了他的脖子,那两层镔铁铠甲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没有造成任何阻碍,人头就这么滚了出去。 “嘶!”张成几人刚刚爬上战车,就看见这么一幕,若非知根知底,他差点以为那位袍泽的铠甲是被无良工匠偷工减料了,吓得他直接坐在了战车上,屁股使劲的往后挪。 曹彰看见登上了战车的几人,森然一笑,飞身大跨步的从另一面也登上了战车,他只穿着轻甲,动作自然要灵敏的多。 “某特来送尔等去死”曹彰画戟一挥,冲着黑军就杀了过去,方天画戟带出一片片的鲜血,同时也带走了一条条的人命。 张成见事情不对,第一时间就挪到了后面,曹彰冲上来以后,他又第一时间翻身就跑,反倒是躲过了一劫,曹彰杀完那几人之后,冲着张成追了过去。 “曹彰,你手下那些人的命不要了么?他们可没有你的方天画戟!”张成感觉到了曹彰的接近,吓得神魂大冒,头都不回的大喊。 曹彰回身看了一眼,其他方位的几个黑军已经快要翻过战车了。 “留汝一条狗命!”说完曹彰又杀了回去,那些刚刚翻过战车还没有来得及大杀特杀的黑军士卒就迎来了一脸怒火的曹彰,紧跟着,他们的性命也就留在了原地。 “将战刀留下,铠甲扒下来,能用的继续用,一群废物,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盔甲战刀!”曹彰看着已经都退下去的黑军,挥手让后面的士卒开始收拾战场。 曹彰试图冲出去斩杀他们,仅仅数百人的黑军,自然不放在曹彰眼里,就算自己只有一个人,也不过就是劳累一些,杀光他们并不在话下,但是每当自己冲出去之后,还没开始杀戮,其他方向的敌军就冲进去,幸亏之前留下了不少铠甲,否则曹彰就真成“孤军上阵”了。 就这么折腾了足足一天的两军谁也无法奈何的了谁,曹彰看着对面围了一层的黑军咬牙切齿,在战车外面干站着也没法休息没法吃喝的黑军看着里面啃干粮的汉军也一直骂骂咧咧,一肚子的火气。 这种时光就这么到了夜晚,曹彰麾下的汉军已经吃过了晚饭,气势再次大涨,一个个站了起来,跟在曹彰身后,弓弩对准张举的黑军。 紧跟着,易水河畔就传来了阵阵怒吼,吼声仿佛可以震慑天地。 “杀!”曹彰在怒吼,汉军也在怒吼! “杀!”张举不甘示弱,振臂高呼,黑军也挥刀大喝。 然后黑军也进不去,曹彰也不出去,就这么隔着战车对着大吼。 直到有一个黑军因为一天未吃未喝,又身披重甲,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张举这才真正的慌了。 致命的缺陷 看着倒下去的黑军士卒,曹彰脸上绽放了笑容。“果然弱点很明显啊,张举,今日就是你的丧命之时!” 同时,张举也看见了晕倒的士卒,“阿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主人,累晕了,毕竟负甲百余斤,已经足足一天了,而且,几乎水米未进。” “嘶....糟了,某中计了!”张举看着远处一脸笑意的曹彰,再想想他今天一有机会就杀出来搅和自己休息,果然魏王的世子是不会专门冲出来就为了恶心自己! 此时的曹彰手中方天画戟已经慢慢抬起来了,脑海里也想起来田豫走之前,他们两人在易水河畔的交流。 “敌人身披数重重甲,单凭我一人之力,杀之不难,但是若是其结成阵势,恐胜负难料!” “某有办法,让他结不成阵势,让他只能弃马而战!” “某家麾下战士,恐不能胜。” “他们的作用不是杀敌,是加速黑军自己灭亡!” “彰,愚钝!” “一件全身镔铁铠甲重达几何?他们是足足身披两层重铠还有一层轻甲!世子只要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最多一天,他们就只能躺在地上等着世子去取了他们的首级了!” “将军,高见!” 当曹严失败,溃军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之后,田豫就决定前往敌人的后方,为此,曹彰与田豫有过一段不为他人所知的对话。 “国让将军,乌桓倾巢而来,不日便要越过长城,您此时去他们后方又有何用?” “世子难...咳咳...难道忘记了魏王在...咳咳...在战场上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么?” “父王,最爱段人粮道,再辅以攻心之策,让敌人自溃!” “正是,此时...咳咳...某却不得不效仿魏王了。” “将军,乌桓势大,而且向来善于以战养战,从未听过....” “从未听过他们有过什么粮草辎重是么?”田豫笑了。 “正是,异族不事农耕,向来喜好掠夺,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呵呵,可能是某家孤陋寡闻了。” “世子说的也对,只是...咳咳...为将者,不可单..咳咳...单凭经验之说,平时的乌桓自然是往来如风,但是那是去要饭....咳咳,去打草谷!” “将军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无事,某压制的住,世子,此次乌桓倾巢而来,并且气势大不同之前,那是因为有人说动他们,抱着必死之心,但是,此事好,亦不好,现在的乌桓,不惧怕天下任何一支部队,就算将他们都斩落马下,也不过最后是一两败俱伤之局罢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田豫,一阵大咳,脸色通红,看着骇人。 “但是,孤注一掷,便不可轻易分兵,遂某建议世子将代郡之民全数前往幽冀边境,更是令涿郡乃至渔阳等地缓缓后撤,严防死守,若是乌桓人少还可,若是这十数万人马,呵呵,人吃马嚼,这数百里的荒芜,就能成为他们的葬身地!” “将军是说,他们此次会携带粮秣?可是,我等未曾探得消息啊,他们与以往并无差别。” “探子如何说的?” “乌桓集兵十数万,倾巢而来,沿途征用无数马匹,还有赔...您是说那些牛羊?” “啊,托公孙将军的福,回回乌桓来幽州闹事,总是提前准备好大量的牛羊马匹,方便适当的时候服软,之前某家都差点忘了这些还能当粮草。” “那还有最后的几个事情。” “世子请说!” “将军如何才能越过这十数万的乌桓人?” “世子莫不是忘了,田某曾是何人下属?那赵子龙当年也是某家的好友,更是某家麾下将校,若是连这些人都越不过去,某家死后,真是无颜再见公孙将军了。” “那牛羊呢,将军如何截获,如何带回?” “押运粮草的是能臣氐,曾是某的座上宾,某告诉他,他可以取楼班而代之,并让人先教唆其投靠步度根之弟,再让他携数十万牛羊投靠轲比能,这二人才是死敌,但是轲比能不是区区一个韩扶罗能对付的,最后轲比能胜出之后,再告诉他这数十万牛羊的来由,呵呵,到时候,便是前后夹击之势!” “若是轲比能投降楼班呢?” “他野心比楼班还要大,他们都不蠢,当然,也不用担心轲比能不上当,他需要这些东西,更需要,这片草原!” “国让将军高见,只是您现在的身体,长途奔袭实在太过困难了些,还是某家去吧。” “世子,您的事情比某家还要重要啊,而且只有您才能做!” “何事?” “我会让乌桓大军四分五裂的回到草原去,但是,张举,他一定会带着他的黑军来找您。” “黑军就是那只刀枪不入的....” “啊,对啊,张举用自己的家财倾力打造出来的一只军队,当初就是他们困住了公孙将军。” “一群世家之奴,能有什么能耐!” “每人披甲三重,两重为镔铁精铠,一重为上好的牛皮轻甲。” “......他....这么有钱么?” “嗯,张举,是一个钱多到让其他人怀疑自己的家伙。” “那某家留在此地又有何用?” “喏,您手中的方天画戟某可是识得的,当年让吕布拿着方天画戟撵着我们跑,若非运气好,某就折在徐州了,多么精致结实的铠甲,在它面前,都是一下的事儿。” “将军,慧眼啊,某自是不怕他们,但是,麾下士卒....” “放心,他们的弱点太明显了,某已经让人准备了。” ...... 自那之后,代郡之民依次度过易水,而曹彰则一头钻进了一个已经没有了人烟的村子中,带着一群士卒,日以继夜的打造战车,高大,沉重,并且光滑!同时也在合适的时机,擒住鲜于辅的那位“侄子”,迫使他送出他需要让乌桓人知道的消息。 最后便造成了这易水河畔,诡异的战车阵,毕竟战车已经退出这个舞台数百年了,在骑兵与步卒为主流的世道,人们轻易想不到还有战车这种物件,再加上曹彰的强悍以及兵刃的锋利,让黑军不得不止步于此。 最后曹彰的不断袭扰,让整个黑军,包括张举在内,都不得有片刻休息,毕竟这位的勇武,那也是人尽皆知的,若是因为一个不慎,让张举的脑袋变成他的战利品,那就太冤枉了,终于在一天之后,第一个黑军士卒,躺在了地上,宣布放弃了挣扎。 张举看着其他数个摇摇欲坠的黑军士卒,浑身上下瞬间冰凉,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就要这样的结束了,曹彰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现在的黑军,不,再过一阵,哪怕再过个把时辰,黑军将彻底的退出这个战场,沦为待宰的羔羊,攻不进去的战车阵,锋利无比的方天画戟,勇猛异于常人的曹彰,一环扣一环,自己输的,不冤。 “阿成!走!”张举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已经老泪纵横,对着张成一声大吼“走,快走!” “主人...” “我让你滚!滚得越远越好,赶紧麻溜的别废话!”(ps:幽州代郡,现在应该在河北与东北三省交接的地方,而代郡之外的草原,那时候应该在东北附近,进不了内蒙古,所以,言语,我个人觉得应该偏向东北话。) 看着跑开了的张成,张举仿佛放下了一个心事,长出一口气。 张举看着张成离开的方向,心里默默的说道“阿成,当年是老夫放贷导致你家家破人亡,你被丢弃,老夫才是最大的凶手,这些人,托你照顾了,以后,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啊。” “杀!斩杀曹彰!杀!”张举拔出腰间的长剑,带着剩下的黑军,冲了过去。 “结阵!防守!”曹彰看着已经孤注一掷的张举,下令让汉军结阵,自己独自一人迎向了冲来的黑军。 一名黑军士卒首先冲进了战车圈,然后就迎来了一杆方天画戟。 “杀!”士卒拼尽全力的抬刀阻挡,可惜无论是技巧还是力气,与曹彰相比都逊色太多,连人带刀被曹彰一画戟劈成了两半。 但是曹彰斩杀一人之后,发现第二人,第三人已经越过战车冲了过来,再后面是更多的黑军士卒正在攀爬。 “杀!”曹彰此时只有冲锋,再冲锋,此时已然没有什么谋略与算计,有的只有斩杀敌人或者被敌人斩杀! “砰!”又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这是曹彰杀掉的第十二个黑军士卒,大部分黑军已经冲了进来,曹彰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战力,哪怕他们已经脚步虚浮,哪怕他们已经气喘吁吁,连续十二次的斩杀,让曹彰都感觉到了劳累。 更让他心急的是,不少黑军士卒,已经绕过了曹彰,冲向了结阵的汉军,虽然靠着长枪阵将那些黑军士卒顶在阵外,暂时没有伤亡,但是长久下去,汉军的伤亡是必不可免的。 “当...”正在思绪的曹彰眼角看见一柄战刀从侧面对他挥砍下来,正当他要反手一戟将那人杀死之时,一杆长枪出现在头顶将对手的战刀挡住。 “嗯?我不是让尔等结阵守候么!”曹彰看着身边眼熟的汉军,心头怒火一冲。 “世子太小看了我等,我等虽杀不了他们,但是,却能制住他们!”士卒冲着曹彰一笑,“毕竟眼看着世子一人冲杀,我幽燕男儿,做不到啊!” “你等...”曹彰看见更多的汉军冲了出来,他们的攻击对黑军造不成任何威胁,但是,他们却可以数个人将一个黑军士卒抱住,然后再有一个扒下他们的面甲,将他们杀死,当然,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更多的士卒在这个过程中,被砍伤,被杀死!. “世子,可莫要小看了我幽州士卒,我等亦曽让天下瞩目!杀!”身边的汉军对着曹彰说了一句之后,便带头杀向了对面。 “某记得,汝叫王欣,某会记得汝,会记得这幽州悍卒!”曹彰看着前面悍不畏死的王欣,也冲向了黑军,一次次的挥舞画戟,带起一片片的鲜血。 第十六章 援军 在汉军加入战场之后,黑军对汉军所造成的伤亡的确急剧增加,但是,黑军溃败的速度,也急剧增加。 弓弩手放弃了无谓的射击,协助其他士卒控制住一个个的黑军士卒,同时曹彰的压力也骤减。 得了喘息之机的曹彰是可怕的,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在只有千余人的战场上,没有人敢小觑一名勇猛无敌的猛将所产生的作用。 “杀!”曹彰一声怒吼,再次斩杀一名敌军士卒,每杀一人,必大吼一声,每一声的怒吼,必定代表着一名敌军的灭亡,每听见曹彰的一声怒吼,汉军士卒的勇猛也就再增强一分,战场之上,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朝着汉军倾斜。 看着自己身边的黑军士卒一个个的减少,倒下去,张举也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不感到悲伤,也不感到愤怒,十数年的苟活生涯,已经让他真正的心如止水,这次,他甚至感到一丝丝的解脱。 “主人小心!”这时身边的一个黑军士卒猛地扑向了走神的张举,将他扑倒在地,一阵劲风刮过,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张举愤怒的看向身边,曹彰离自己数十步,又没有弓箭他扑倒自己作甚!然后张举就看到了自己身边就这么出现了一辆偌大的战车,而自己的战马与刚刚推开自己的士卒,就这么在战车下面的血泊中,身体还在一阵阵的抽搐。 张举看着身边这辆足足有两百余斤的战车,在看着不远处略微有些喘息的曹彰,这时他才感觉到那么一丝的不可思议和害怕,十多年前,也是这么类似的一幕,他与张纯将轻敌公孙瓒困在了石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豫带人冲到了他们的后方,断了他们的粮草,让他和公孙瓒一样陷入了粮绝的死地,更是搅的乌桓天翻地覆,当他们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三个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还有一个黑脸,长得和自己母亲过寿的时候请的杂耍班子里的人一样,然后自己引以为豪的黑军在他们面前,被轻易的击杀,厚重的铠甲也和今天一样,没有丝毫的作用。 连人带铠甲两百多斤的士卒被那个黑脸的家伙一个个的杀死之后抛飞起来,那是张举第一次知道,原来史书上所谓的“项王,力能扛鼎,往返十数次。”原来未必就是夸张,没谁实打实的写实手法。 “呵呵,天不佑我,如厮奈何啊”张举仰天长叹,看着所剩无几的士卒,对着不远处的曹彰怒吼“曹彰小儿,张举上好的首级在此,你可敢来取!” “如你所愿!”曹彰看着已经算是放弃了抵抗的张举,跃马冲了过去,数个想要拦住曹彰的士卒被他击杀或者抛在了身后。 “阿母,琳儿,我来了。”看着冲到面前的曹彰,还有已经举过了头顶的方天画戟,面甲下,张举枯槁的老脸,第一次开心的笑了。 “休伤吾主!”就在方天画戟要落下的那一刻,张举身后传来一声爆喝,伴随着这道声响的还有一只利箭直奔曹彰的额头,转瞬则到他的面前,逼得曹彰只得先挡住那支箭矢。 张成已经褪去了两层重铠,穿着一身牛皮轻甲,骑着骏马就这么冲了过来,战马将曹彰的战马撞了过去,而张成则挡在了张举的面前。 看着气喘吁吁的张成,张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混账,我不是让你走了么,不是让你走了么!” “啊,我这是回来了。” “胡闹!你可知当年就是我逼得你父母.....” “我知道!”张成大吼一声阻止了下面的话语“某,一直都知道!” “......痴儿,痴儿!”张举看着面前的张举,还有满脸杀意的曹彰,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某不值得你如此啊,不值得啊。” “叔父自然值得!”一声轻笑从身后就这么传了过来“若无叔父,莫说张成,就连我,亦会死在那该死的乱世之中。” 张举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缓缓的扭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笑的很开心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数十年前,还是孩子的他,第一次让自己见到一样的那么可爱,那么,让人喜欢。 “大人好,我叫楼班,我要保护我的部落。”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乌桓娃娃被游猎的张举遇到,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破破烂烂的,但是就那么笑的肆无忌惮,笑的那么天真无邪。 “你这个傻小子,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了么!” “这不是不放心叔父么,您从小照顾我,我答应过的,要给您养老送终的嘛。”楼班就这么笑着和张举说着话,仿佛前面没有杀意盎然的汉军,身后没有刀剑出鞘的乌桓精骑一般,就像小时候的大榕树下面,他和张举这么下着棋,说着话。 “啊,我的班儿,终于长大了呢。” 数日前,张举引军前往易水,临行前,楼班找到张成。 “你我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会问你叔父的计划,而且,我估计我问了,你也应该都不知道。” “那楼班王叫住我是何事?” “我只想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抱歉,主人让您回乌桓....” “若是必胜,叔父不会让我走!” “主人....” “我和尔等一样,亦是被叔父养大的。”楼班瞪着张成喝到“我不会靠近,若是叔父胜了,我自会回到乌桓,听从叔父的吩咐,此生绝不入大汉疆域一步,若是叔父......我不能看着叔父出事,你可懂我的意思?” 张成扭头就走,跟随着自己的主人而去,头也不回。 “易水。”这两个字,就这么随风传入了楼班的耳朵,仿佛是风吹来的杂音一般。 “啊,谢谢了。” 张举出发之后的半日,楼班就站着营门,和张举上一次去各个部落的时候一样,不过这次,他没有焦虑,也没有暴躁,知道亲随过来告诉他, 干粮都已经备齐了,人马也都准备好了,他带领着自己仅剩的本部五千人手,就这么离开了驻扎地,前往了易水,最后在距离张举二十余里的一个小村庄,这么驻扎下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两位,如果叙够了旧,是不是就该让曹某取了二位的首级呢。”曹彰看着楼班与张举这么旁若无人的说着过去,而且还准备畅谈一下以后,他感觉,他不应该再让他们有以后了。 被打扰了的楼班很不开心,自已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叔父聊得这么开心过了,看着打扰了自己的曹彰,楼班策马向前几步,“乌桓楼班,见过大汉鄢陵侯,久闻鄢陵侯大名,如今一见,果然......狂妄。” 看着风轻云淡下还有这一股子不满的楼班,曹彰用方天画戟的小刃抬了抬自己的战盔,“怎么,不信?” “此乃我本部五千乌桓精骑!”楼班大手一挥,身后的大氅迎风飞舞,身后五千乌桓骑士仰天长啸,震慑环宇。 “此乃,我大汉天师!”曹彰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不怒自威,变成了那个战场上战无不胜勇猛的战神。 “吼!”身后已经解决了敌人,仅剩的数百汉军也一声大吼,长枪向前,弓弩在后,列阵迎敌。 “呵呵,曹彰小儿,受死!”楼班看着只有数百人的汉军,一声大吼,拔刀带领着乌桓骑兵就冲了过去。 “哼!且战且退,回到战车中!”曹彰看着冲过来的乌桓精骑,挥手用画戟将身旁的战车挑起,用力一抡,扔向了对面,骇的乌桓人四处躲避,一时间整齐的阵势变得大乱了起来。 趁着乌桓人的混乱,汉军一轮齐射,射杀了不少乌桓人,同时也转身向着战车圈里跑去,曹彰也斩杀了几个跑的最快的乌桓人,且战且退。 从新整顿好乌桓骑兵,看着已经回到战车圈里的汉军,楼班对着曹彰破口大骂,同时眼角瞥见那辆沉重的战车,心中一阵慌乱。 “弓弩手,齐射!”刚刚只能背着劲弩,徒手扒战甲的弓弩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阵阵的箭雨冲向了乌桓人。 乌桓骑兵也冲向了战阵,他们没有沉重的铠甲,但是同样身手矫健,让黑军无能为力的战车阵,在这些乌桓轻骑的面前,不再是多么困难的阻碍,一个个敏捷的冲上了战车,打算冲进去,杀了那些要他们命的汉军士卒。 “长枪!刺!”正准备跳下去冲阵的乌桓人,听到一声大吼,迎面就是一杆杆的长枪,枪头上血迹斑斑,一看就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搏杀。 “噗嗤,噗嗤”长枪穿透了一个又一个的乌桓人,枪头飙血,为首的正是那个带领曹彰进入代郡,同时也是第一个冲出战阵的幽州悍卒,王欣。 “杀!” “冲过去!” 乌桓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了一次又一次,曹彰用自己堵住了那个缺口,方天画戟一次次的挥舞,带走了一条条的性命,可是面前仍是数不尽的乌桓人,仿佛这五千人,杀不尽一般。 终于有一个乌桓人冲了进去,他跳下战车,冲到了弓弩手的面前,他身上插着两只箭矢,伤口还在流血,左臂耷拉在身上,已然断了,但是就这么冲了过去,看着面前仍然在拿着劲弩射击的汉军,狰狞的笑了出来。 “噗!”一个枪尖就这么冲心口冒了出来,枪头上还滴答着鲜血,他举着战刀想对着汉军挥舞下去,但是,他却没有了力气,而黑暗来袭之时,他唯一想到的是“为什么,他都不看自己一眼。” “杀!”王欣将长枪拔了出来,回身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乌桓人,再次冲向了最前面,展开了新一轮的杀戮。 第十七章 搏杀中的曹彰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杀戮仍在继续,乌桓人没有放弃,汉军更加不会放弃。 “世子,我们的箭矢不多了!”混乱中,王欣靠近了曹彰,告诉了他这个不太幸运的消息。 “莫要担心,很快就结束了。”曹彰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天他和张举他们一样,也是水米未进,甚至,比张举他们还要劳累,因为,他还需要不断的去冲杀,去骚扰。 “世子,敌军尚多。”王欣一枪杀死一名冲过来的乌桓人,看着面前乌央央的一片,尤其是天色渐黑之后的,更是看不出敌人还有多少人。 “天黑了啊。”曹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王欣听不懂,他感觉自己的这位世子,可能是累迷糊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若是情况不对,自己能不能打昏他,让人将他带走。 “准备冲锋吧!”曹彰又说了一句王欣听不懂的话,然后突然就像有了力气一样,将身边的数个乌桓骑士一个横扫,抡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吼! 听着曹彰的怒吼,还有丝毫看不出疲倦的样子,王欣感觉自己仿佛也有了更多的气力一般,“跟着这么一位世子打仗,还真是痛快啊,哈哈”王欣默默的嘟囔了一句,大吼一声“杀!” “杀!”身边的汉军在回应,所有还活着的汉军都在回应,气势正隆,丝毫不能看出他们已经鏖战了一整天。 楼班冷眼看着杀戮中的战场,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乌桓骑兵始终冲不破这一层阻碍,被汉军死死的拦截在外面,徒增伤亡。 “来人,让他们先撤回来!” “是”亲随领命而去,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王欣再一次将长枪从乌桓骑兵的身体里抽出来,他已经感到十分的劳累了,正要找人商量把曹彰世子敲晕带走,就听见了一阵号角,然后就看见外面的乌桓人缓缓的退了下去。 “真的.....撤退了啊。”王欣看着退下去的乌桓人,再看看黑夜里依旧矗立在战场上的曹彰,嘿嘿一笑,“真是厉害的世子啊。” “王欣!”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听出来了,那是曹彰的声音,赶紧赶了过去。 “世子,敌军退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王欣刚要劝说他休息,就被曹彰打断了。 “还没结束,你听好,让所有人藏在战车下面,藏好了,千万别露头,一会你见到乌桓人阵营乱了,就带人冲出来,抢夺战马,跟着我追杀他们。” “什么?”王欣看着自己这边可怜兮兮的几百士卒,在看着对面少说还有将近三千精骑的乌桓大军,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身边这位世子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咱们幽州悍卒,都会骑马吧。”曹彰看了看王欣。 “当然,我等均是弓马娴熟之辈!” “那就好,去准备吧。” “可是....” “快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诺!” 王欣带着士卒们藏身于战车底下,也幸亏战车足够高大,否则他们还真不容易钻进去,刚要和周围的人叮嘱几句,就听见一阵嗡鸣之声,常年戍守边疆,他自然听得出来这是什么声音,“箭雨”,还是声势不小的箭雨。 “快藏好!”王欣对着士卒们大吼。 其实不需要他提醒,其他士卒自然也能听出箭雨到来的声音,感觉缩紧身体,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糟了,世子还在外面!”一个士卒突然想到曹彰还在外面站着,就要出去找他,幸亏被身边的王欣一把拽住,死死的摁在地上。 “你小子不要命了!” “世子,世子还在外面啊。” “不用你着急,世子早就知道他们要干嘛,自然会有防备!” “真...真的?” “给我老老实实的藏好了。” 曹彰此时用画戟挑着一具尸首,挡在自己身前,让箭矢尽量射不到自己身上,至少不能让箭矢射到自己的要害,同时,他没有躲藏,而是就着黑夜,靠着尸体的阻挡,向前方冲去。 随着曹彰越来越靠近乌桓的大军,箭矢也越来越密集,不少箭矢越过了尸体的阻挡,射到了曹彰后背的盔甲上,还有一只射中了他的大腿。 看着大腿上颤颤悠悠的箭矢,曹彰伸手将箭杆掘断,丝毫不顾正在流血的伤口,看着已经慢慢显现出人影的乌桓军阵,在一波箭雨停歇之时,曹彰猛地将身前的尸体挥舞出去,然后双腿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楼班小儿受死!”黑夜的曹彰其实没办法看到他们的首领在哪里,更不要说找到楼班本尊了,他只是,本能的往乌桓人最多的地方冲过去。 正在欣赏着乌桓勇士箭雨的楼班,猛地听到不远处的一声大吼,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战马上掉下来。 “什么人?”慌张中楼班抽出腰间的长剑,四处张望,可惜黑夜是天然的保护色,他除了能隐约找到声音的方向,其他,完全无法看清。 乌桓人正在抽出箭矢,准备再来一次箭雨,就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到近,飞速的冲杀过来,然后他们中最靠前的一个骑士就看到了黑夜中的一抹亮光,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抹亮光,紧接着他的人头就飞了出去。 曹彰右手持戟左手拔剑,在乌桓大军中不断的冲杀,迎面没有一合之敌,正在弯弓搭箭的乌桓人也想不到自己射箭正射的开心,就突然出现这么一尊杀神,手中也没有兵刃可以阻挡,只有尽力的逃窜,伴随着乌桓人的逃窜,恐慌也同时在蔓延。 周围的大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知道身后突然出现了自己的溃兵,然后还一身鲜血,慌乱中各种流言滋生而来。 “汉军冲阵了,快跑。” “什么?汉军冲过来了?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好像....我也不知道,好多人都被杀了!” “嘶...快跑,汉军好多人冲过来了,那边都被杀光了。” ...... 曹彰冲着人最多,最密集的地方冲杀过去,沿途无数想要拦截的,想要逃跑的,或者是想要杀了他的乌桓骑士都被他一个个的斩落马下。 王欣听着已经外面的声音,哪怕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乌桓人的混乱,他并不担心这是一场骗局,他更加的佩服自己的这位世子了。 “兄弟们,杀出去,抢战马,追杀乌桓人!”伴随着王欣的一声怒吼,然后躲了良久的数百汉军就这么冲了出去,沿途找到自己的,乌桓人的,有主的,无主的战马,就这么跳了上去,冲向了乌桓大军。 “杀!”汉军的喊杀声压垮了苦苦支撑的楼班,也压垮了乌桓人的士气,他们不知道汉军究竟还有多少人,甚至都不知道汉军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自己的后方已经被汉军打穿了,是不是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被自己的想象吓坏了的乌桓人开始溃败。 楼班亲自斩杀了几名逃跑的士卒,可是遏制不住更多的人想要溃逃,甚至还有一名溃兵在反抗中,差一点将楼班砍伤。 张成看到了曹彰的身影,虽然黑夜中看不清面庞,但是那身影,那砍杀的气势,他确认,那就是曹彰,他看见了曹彰就冲着自己过来了。 “主人,你先带楼班王离开。” “小子,该是你离开,老夫已经很....” 看着还要继续啰嗦的张举,张成第一次对张举动手了,他用刀鞘冲着张举的后颈猛地挥出,将他的唠叨强行终止了,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张举,张成将他交给了楼班。 “你不是要给主人养老送终么?” “你....” “来不及了,赶紧的!”对着楼班吼完这句话,张成就冲了过去,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曹彰,也知道今天他一定会死在这里,但是他一定要给自己的主人,创造时间,逃跑的时间。 “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您干的是什么买卖,当然也知道您让不少村民都活不下去,没有了自己的土地,没有了粮食,只能卖儿卖女,甚至就算这样,还是活不下去,我爹娘就是这样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您把我养大了,教我武艺,教我识字,不但让我活下去,还让我过得不错,就算我知道,您有其他的企图,可是,我张成,不是傻子,更不是畜生!” “曹彰,张成在此!”张成对着曹彰冲了过去,但是曹彰并不想看见他,他看见了楼班,模模糊糊中,看到了那个衣着光鲜的乌桓人。 “与我死开!”曹彰画戟一挥,就想将他击杀,好尽快去斩了楼班。 “当....”张成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里溢出了鲜血,但是曹彰的冲击之势也到此为止了。 “咳咳...咳..曹彰,来,继续啊!”张成满嘴的鲜血,恶狠狠的盯着曹彰,就像一只孤狼一般,明知必死而不倒下。 “你,该死!”看着逐渐远去的楼班等人,曹彰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又一次,被这种人留在了战场了,看着敌军主将逃离战场的感觉“真让人窝火啊!” “哈哈,来吧,曹彰!”站起来都摇摇晃晃的张成就这么戳在曹彰面前,看着恼怒的曹彰,一脸的笑容。 “死!” “杀!” 张成的怒吼并没有对曹彰造成多大的威胁,甚至都没有造成任何威胁,他手中那把引以为豪,无坚不摧的战刀在曹彰的巨力之下化成了漫天的碎片,而他也被曹彰劈飞出去。 看着漫天碎片和胸口喷洒而出的鲜血,张成居然再一次的笑了出来。 “陛下,吾先去了。” 第十八章 追击 “世子,此战大胜,大胜啊!”王欣快马赶过来,楼班逃跑带来的后果就是已然不多的抵抗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义,乌桓人不断的逃跑或者直接跪地请降,战场上甚至出现了数个汉军追着百余个乌桓人追击的奇怪现象,但是这种事,对于幽州的悍卒来说,的确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未能斩杀敌军首领,未能将乌桓人彻底击败,算什么大胜!”曹彰盯着楼班逃跑的方向,手中方天画戟在微微的颤抖,“告诉弟兄们,尽快收拢败军,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诺!”王欣转身回去传令,同时曹彰也开始冲击着残余的乌桓人。 有了曹彰的加入,乌桓人溃败的速度再次加速,没有人能够挡住曹彰,更没有人能够挡住暴怒中的曹彰。 终于经过大半夜的鏖战,两千余乌桓败兵被聚拢在一起,垂头丧气,跪在地上,等待着汉军对自己安排的结果,彷徨而又无助。 曹彰骑着战马走到了他们的身前,看着两千余败兵,严重透露着浓浓的不屑,若非自己人手实在是太少,他根本看不上这些乌桓人,一群徒有其表的家伙,现在的曹彰已经忘了昨日发了狂的乌桓人差点把自己逼入绝路的时候了。 “你们有两千多人,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我们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曹彰看着那些人,张嘴说出了这些话,并通过汉军里的翻译传达给了乌桓人。 “这位...这位....大人.....”一个乌桓人听到了这些话,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 “过来说,声音太小,我听不见。”曹彰指了指站起来的乌桓人,让他站到自己身前。 “是,大人。”乌桓人快步走到曹彰身前,因为着急还差点摔倒。 “我没让你动,你就不要动。”曹彰看着跑到自己身前的乌桓人,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没打算问他听没听懂,挥手一画戟将他挑飞起来,乌桓人的身子在空中的时候,他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一挥舞,将那人分作两半,落在了地上,鲜血就在空中喷洒飞舞,淋落在曹彰身上,仿佛地府中的修罗在世。 乌桓人群出现了不小的骚乱,就连身边的汉军都被曹彰刚刚的动作给弄懵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最后还是那个叫王欣的家伙见机最快,冲上前去,将几个动作最大的乌桓人斩杀在当地,大声的怒喝,震慑住了乌桓人。 “你很好!”曹彰策马向前,走到了王欣身边,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世子夸奖!”王欣看见曹彰上前来,赶紧拜谢,“世子小心,危险” 曹彰丝毫不在意王欣的紧张,走到最前面,看着那些愤怒的乌桓人。 “呵,就这些本领了么?我杀了你们的同袍,可是你们却不敢报仇,甚至不敢反抗!只会瞪大你们的双眼,一脸的愤怒的看着我,看着你们的仇人,你们的弱小啊,真的让人感到可怜,感到可悲!” “想要报仇么?想要杀了我,洗刷你们的耻辱么!告诉你们,报仇是强者的权利,而你们,太弱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变强的机会!这里有两千多人,我只需要五百勇士,五百名真正的勇士,杀了你们身边的家伙,最后留下的五百人,会成为我的亲卫,我会带领你们去追击你们之前的首领,去掠夺原本属于你们乌桓人最强大的人群的牛羊,抢夺他们的女人,并且将他们赠与你们,还会给你们杀我的机会!” “当然,机会只有一次,因为如果你没有成功,就会被我杀死,所以,考虑好啊,哈哈哈”说完这些的曹彰转身而走,让人往地上扔出十数把战刀,“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人数在五百之上,都杀了!” 乌桓人群看着地上的战刀,没有人去动,时间一点一滴的走过,汉军慢慢的抽出身上的战刀,或者拉开手中的劲弩,等待着时间的到来和即将到来的杀戮。 曹彰就这么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乌桓人,丝毫不慌张,仿佛前面就是一个戏班子在给他们表演着什么优秀的节目。 “抱歉了”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乌桓人的人群中,紧跟着最前面的一个乌桓人快速的弯腰捡起一把战刀并且将它送入了身边同袍的身体之中! “桑干”他旁边的乌桓人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着 眼前已经双目赤红的桑干,感受着身体里的疼痛,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彻底的倒了下去。 抽出带血的战刀,桑干看着身边的乌桓人,双眼通红,像一只受了伤的野狼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疯狂,对着另一个人冲了过去。 “杀了 他,桑干疯了!”突然有一个乌桓人大吼一声捡起一把战刀,对着前面的桑干冲了过去,战刀一挥,没有看中桑干,而是杀了他身边一个正在迷茫中的乌桓人“对不住了,我想活下去!我会帮你报仇!” 仿佛被点燃了引子一般,乌桓人开始抢夺战刀,没有战刀的开始用手,用脚,用牙攻击着身边的人,这一刻,一片混乱,仿佛一场闹剧,更像是一个屠宰场,屠宰着他们仅存的人性。 “世子”王欣看着混乱的乌桓人,走到曹彰身边,语气及其卑微而又谨慎,“您真的要用他们充当亲卫么?” “啊,曹严他们不在了,我需要一直亲卫,他们就不错。” “世子,他们心思.....” “抓紧时间休息,不要多说话,一会儿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曹彰打断了王欣的话语,“这次,我要让乌桓人从此一蹶不振!” “诺!” 一炷香过后,残存的乌桓人瘫倒在地上,瘫倒在一片尸堆之中,脸上混合着血液和泪水还有泥土的混杂物,所有人都一身鲜血,有别人的,还有自己的。 “给他们包扎,然后给他们一匹战马,一把战刀,随后跟着我去追击楼班!” “诺!” 就在曹彰转身的那一刻,一个活下来的乌桓人,大吼着冲向了曹彰,手中紧紧的握着 战刀,大步冲过去,战刀对着曹彰劈了下去。 “呵,真是耐不住性子啊。”曹彰头都不回的反手挥舞方天画戟,将那乌桓人手中的战刀挑飞,然后反手一转,画戟刺入乌桓人的身体中,将他高高的挑起,炫耀式的轮转,最后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就落在剩下的乌桓人面前。 看着嘴中鲜血淋漓的同袍,还有他一抽一抽的身体,乌桓人选择了沉默,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任由着汉军给他们包扎着身体。 “很好,像个样子了,哈哈”曹彰转过身看着这些乌桓人,看着沉默的现场,突然放声大笑。 等到所有的乌桓人都站起来,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而汉军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总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上马,随我追击!“曹彰大吼一声,所有汉军,还有被曹彰命名为”狼仆“的乌桓人翻身上马,跟随者曹彰,冲了出去,追向了逃跑的楼班等人。 百里外的楼班也在休息,身边不断的聚拢着溃兵和败军,张举默默的看着楼班所做的一切,不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叔父,节哀,您要保重身体啊”楼班走到张举面前,看着已然呆滞的张举,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他可以理解张举,当初举家上下被公孙瓒屠戮一空,而后十余年的逃亡和躲藏都是张成在身边照顾,既是仆人,又是护卫,更像是一个儿子一样。 “我老了”张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么久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无比的沙哑,而且,毫无生气。 “叔父春秋鼎盛,怎么会老呢。” “春秋鼎盛,阿成也这么说过,真是怀念啊。”张举听见楼班的话,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楼班看着又开始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回忆的张举,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闲的没事瞎说什么,显摆自己有文化不成。 “叔父,我们该走了,一会儿曹彰可能会追过来。”楼班对着张举说完这么一句,挥手让亲随将张举扶到马上,并保护着他前行,全程张举不反抗,也不吭声,任由他们摆布。 “快走吧。”楼班招呼一声,带领着千余溃兵也紧随而去,他们要冲出长城,再次的回到乌桓草原,此生可能都不会再踏入幽州一步了。 一路疾行,很快就冲出了幽州,冲到了飞狐峪。 想到当初冲出飞狐峪的意气风发,再看看身边的残兵败将,楼班也不尽的心中感慨,“派人过去探路,小心汉军埋伏。” 楼班并没有忘记自己身后还有一波汉军,更没有忘记那些汉军是田豫带领的,一切小心为上。 不多时,他探路回报,并未发现埋伏的迹象,楼班就要带人冲过去。 “班儿。”一声叫喊让楼班勒住战马,看见张举被保护的走了过来。 “叔父!” “安排人手,去飞狐峪两侧的悬崖之上。” “叔父,我们人手不够,无法对曹彰有什么威胁,而且,若是在此交战,我等,我等未必能胜啊!”楼班不认为在此埋伏,会是一个好主意。 “不用埋伏,就是告诉曹彰这里有埋伏就够了。” “告诉曹彰这里有埋伏?叔父这是何意?” “让他不敢追,我们需要时间。” “这.....任凭叔父安排。”楼班虽然还是没有听懂自己叔父的意思,但是,不妨碍这么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叔父让自己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第十九章 迟暮的张举 在楼班过了飞狐峪一个多时辰之后,曹彰也赶到了飞狐峪面前,看着险峻的飞狐峪,曹彰双目冰冷。 “这就是飞狐峪?” “正是,飞狐峪险峻,最是容易设伏,世子,我等......” “派人去查!仔细的查!”曹彰看着两侧悬崖之上不断飞起的飞鸟,心中怒骂“一群蠢货,埋伏都不会,不过真是摸不准啊。” 不久之后,悬崖上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之声。 “再上去一些人,上面险峻,他们人手不会太多,快去”曹彰让身边的王欣再带一些人上去,并且阻止了王欣想要说的话。 “世子小心,属下速去速回。”王欣带人走了,临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那些“狼仆”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们别做什么让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情。 等到王欣带人离去之后,曹彰看着不远处的桑干等新降的乌桓人,乐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一下么?现在你们只要群起而攻之,未必没有机会将我杀死在这啊。” 桑干等人看着不远处的曹彰,有一些人已经有了一些冲动,战马也略显的焦虑,不停地刨着地面。 桑干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冷冷的说道,“冷静点,别那么冲动。” “哼。”不知道是桑干的冷意让他们清醒,还是他们最后想到了些别的,总之放弃了这次看似十分可靠的机会,各自转身去防备了,同样的不远处的汉军也偷偷的放下了手中的劲弩,长呼了一口气“这个世子,还真是,不老实啊。” 曹彰看着都冷静下来的双方,也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可惜他们没有动手,还是在庆幸他们没有动手。 不久之后,王欣派人前来禀告,悬崖之上有十余名乌桓残兵,但是因为他们不与自己正面交战,总是不断地躲避,一有机会就创造一些混乱,导致进程十分的缓慢。 “告诉王欣,慢慢来,不着急,正好我们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所有人,原地扎营,我给他一天的时间,不着急,不着急。”突然之间仿佛又不再着急的曹彰,命令剩下的士卒安营扎寨,准备就此过夜,明日再继续追击。 是夜,曹彰真的就领桑干带领乌桓降兵护卫自己的营帐,而汉军则在外围扎营,桑干看着营帐里呼呼大睡的曹彰,手慢慢的握住了腰间的战刀,眼中也渐渐有了血色。 就在他要冲进去的时候,一只大手拍到他的肩膀上,将桑干的一头热血一下子惊没了。 “桑干,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冲动。”大手的主人是一个中年乌桓人,也是所有的乌桓降兵里年岁最大的,“去好好休息会儿吧,今夜我来为这个世子大人守夜。” “乌昌大叔....” “快去吧,好好休息,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不能在最混乱最劳累的时候做决定,清醒的时候的决定未必是正确的,但是一片混乱之时,你的决定就一定是错的。” “是,乌昌大叔。”说完桑干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然后合甲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守在营帐之外的乌昌,偷偷的看着看似睡得非常安详的曹彰,不由得笑了笑,“世子大人啊,您这又是要做什么呢?狡猾的汉人啊。” 而曹彰也在此事翻了一个身,隐隐的传来微弱的鼾声,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就这么沉睡一般。 已然离开飞狐峪数十里之远的楼班,也终于可以休息了,守着篝火席地而坐的楼班,看着身边围了数圈的乌桓骑士,他们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都是那么的无精打采,楼班感觉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般。 “班儿”张举看着楼班渐渐低下去的头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叔父,您.....” “他们可以伤心,可以失望,因为他们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亲人,甚至还失去了前途,但是你不能,你还要带领他们生活,死去的终究已经死去,活下来的还要继续活着,你就算不能为死去的人复仇,也要为活下去的人负责。” “叔父...”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走下去,带领乌桓人,好好的活下去,明白么。” “叔父,您这是怎么了....”楼班感觉张举今天很不对劲,很怪异。 “我这个老头子,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叔父,您春秋鼎盛,不是,您身子骨这么好,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班儿,你走吧,老夫,想要去看看这片草原,就不陪你了。” “叔父,您先好好修养,等过一阵子,班儿陪您好好的....” 张举大笑着打断了楼班的话语,淡淡的说道,“不必了,你的事还有很多,没必要浪费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就让那些人,陪着老夫去就好,也能保护好老夫,你也放心。” 楼班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举没有再给他机会,带着他选定的那些人手就离开了,那些人手大部分也都是平时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乌桓骑士,到也很熟悉。 “叔父,您一定要保重。”楼班看着远去的张举,弯腰躬身拜别。“好好休息吧,拂晓之时,我们回家。” “是!” 而走远了的张举,缓慢的停下了马匹,看着无尽的夜色,淡淡的说“说吧,前面是谁,好歹也要让老头子知道,我会死在谁的手里吧。” 一片寂静,无人回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也不知道他是在问的谁。 “怎么,不打算说说么?”张举转过身子,看着一个乌桓骑士,正是之前一直照顾他的那个乌桓人,“老夫只是老了,还未痴傻,当着老夫的面给其他人留记号,你是看不起老夫么?” “大人,小的,小的并不知....” 那人还没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一刀捅进他的大腿上,猛烈的痛感让他之后的话语,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身后两个人还将他死死的抓住,不让他倒下,也阻止了他逃跑。 “还不说么,时间不早了,若是老头子失去了耐心,呵呵” 伴随着张举的话语,捅进大腿的短刀在缓缓的扭动,鲜血淋漓的,让他痛的冷汗直流,浑身颤抖。 “一根手指。”张举看着咬牙坚持着的乌桓人,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 旁边一个乌桓骑士抽出短刀,一抹刀光闪过,一个手指就掉落在地上。 “啊!”惨叫响彻了草原,让这一方天地犹如鬼蜮。 “两根!” 刀光一闪,地上又添两根断指,血液喷洒在草原上,惨叫在回荡。 “三......” “我说,我说,是乌延!是乌延!” “乌延,果然是那个家伙,呵呵,果然和汉人呆的时间久了,也变得狡诈了呢。” “大人,我也是听命行事啊,大人...”已经痛哭流涕的乌桓“叛徒”不断的哀求。 “杀了吧。”突然没有了兴致的张举挥挥手。 “大人,我知道他们....”乌桓的“叛徒”感觉自己还可以挽救一下自己。 “杀了!”张举厌烦的说道。 周围的骑士,拔出战刀,将他快刀砍死当场。 “大人,我们去哪儿?”一名乌桓骑士策马向前,走到张举身前。 “既然是乌延,那就去堵住他,顺带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谁的人。”张举取下腰间的弯刀,看着刀鞘上璀璨的宝石,“你们,回去吧,回到自己的家中。” “我们没有家。”身旁的乌桓骑士淡淡的说道,“大人且行,吾等自当跟随。” “走了!” “是!” 代郡草原与幽州代郡的一处交接之地,数千异族骑士,整齐的向某个方向奔跑着,领头的几人之中,赫然有一个正是“以头叩地”的乌延。 “乌延头领,过了今天,您就是乌桓最大的单于了。”乌延身边的一个异族打扮的家伙,笑着对乌延说道。 “嘿嘿,还要多多仰仗鲜卑的兄弟们,此次楼班触怒了大汉,被大汉打的打败,我等为了乌桓的命运,必须要用楼班的头颅,平息大汉的怒火。” “大汉,很厉害么?”鲜卑人看着慷慨激昂的乌延,淡淡的说道。 “虽然最近鲜卑频频变动,大人你又是鲜卑的新秀,但是,我奉劝大人一句,还是莫要轻视大汉,这是一只真正的庞然大物,哪怕现在倾尽我等诸多部族之力,也难以撼动他们的根基。” “哦,那乌延大人为何还要这么.....上蹿下跳呢?” “人,总得为我们的后代着想么,就像步度根首领一样,就像,你一样。”乌延看着身边的鲜卑骑士,脸上画出了慢慢的笑意。 “呵呵,呵呵,哈哈哈”鲜卑人从低笑慢慢的变成大笑。“好,为了后代,那么,预祝我等能拿到自己最想要的礼物。” “那是自然!” 就在数千骑兵在急速前行中,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群人影,为首的是一个很瘦弱的家伙,弯着腰,在逗弄自己的战马。 “聿~”正在奔跑着的鲜卑人一声长啸,战马人立而起,同时他抬起双手,数千正在奔跑的骑兵,一时间勒马而停,丝毫没有混乱。 “真是整齐,真是,一只好骑兵啊。”张举听见动静,停止了逗弄,坐直了身子,正好看见这一幕,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惊艳。 “老夫张举,不知道前面,是哪位英雄?” 鲜卑人策马向前,对着张举遥遥拱手,态度十分的谦逊。 “鲜卑慕容,见过张天子。” 第二十章 落幕 “老头子老了,见不得慕容首领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啊。” “老大人也曾自命天子,纵横幽冀所向披靡,也是一时豪杰啊。” “那我这个过了时的豪杰就告诫你这个年轻人一句,不知道好不好?”张举看着谦逊的慕容氏,笑呵呵的对着他说道“人老了啊,就是喜欢啰嗦。” “能得到前辈教导,自然是好的。” “你这谦逊的作风,很有汉人的风范啊。” “小人久慕大汉雄风,对那天朝上国自然是心怀憧憬,恨不得日日生活在那等仙境,自然是勤加学习。” 看着犹如一个痴汉一般的慕容氏,张举撇了撇嘴,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装的挺像。” “慕容首领,可否听说过汉人的一句话?” “汉人的话太多了,不知您说的是哪一句?” “大汉班定远曾说过,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不知这为鲜卑的大人,可否听过?” “抱歉,没有。” “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并不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想要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 被打断话语的张举,并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满,反而对慕容氏想知道的事表示出十足的好奇,“何事,可有老头子我能帮上忙的?” 慕容氏看着不远处一脸慈祥的张举,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冲了过去,反手抽出腰间长刀,脸上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样子说道“我就想要知道,楼班见了你的首级,会是什么表情。” 无论鲜卑亦或是乌桓,都是上好的养马地,作为鲜卑的新兴权贵,又是一部首领,慕容氏座下战马自然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更是转瞬即到,手中的战刀从下往上斜斩而去,张举太靠前了,后面的乌桓人压根来不及救援,谦逊的笑容渐渐被笑容所代替。 “呵呵,真是个爆烈的年轻人啊。”张举看着冲到身前的慕容氏并没有丝毫的慌张,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一般,并且就那么轻轻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短刃迎向了慕容的长刀。 “砰!”张举的短刀拦住了迎来的长刀,让慕容氏的奇袭直接落空,并且让慕容氏失去了第二次斩杀他的机会,因为,张举的短刀飞了出去,而慕容的长刀直接碎成了两半。 看着手中的断刃,慕容眼皮直跳,“久闻老大人身家巨富,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有钱人,果然身上好东西不少啊。” “还好还好,人老了,就是怕死,所以这不是多备上一些东西,防防身么?”张举仿佛没有看见近在咫尺已然是一脸杀意的慕容氏,也没有管冲过来的乌桓骑士还有鲜卑人。 “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呀,年轻人,不要总打打杀杀的嘛,这样,不好,真的不好。”张举一副慈悲面庞,仿佛是西域之地过来的得道高僧或是汉中之地出来的老道士一般。 “您也曾是杀神一般的人物,现在劝我放下,不觉得可耻么?” “我并非要劝你放下,而是命令你放下。”张举的脸上越发的慈祥了。 “凭什么?” “难道乌延没有告诉你,他曾是我麾下部将么?” 张举刚刚说完这句话,喊杀声突然爆发出来,不过传来的方向并不是张举身后,而是鲜卑的人群,而伴随而来的杀戮,也在鲜卑的军队中出现了。 乌延麾下的数百名乌桓勇士突然抽出战刀砍向了身边的鲜卑人,突然而来的骚乱让鲜卑的阵型猛地一乱,而此时已经赶到张举身前的乌桓护卫们,留下几人保护张举,剩下的也冲了过去,让本就骚乱的鲜卑大军,更加的混乱不堪,数息之间已有不少人落马。 慕容氏回头看了看混乱的大军,“果然是老大人,这手翻云覆雨的本事,小人实在是佩服的紧啊。” “放下可好?” “呵呵,呵呵”慕容氏诡异的笑容在此出现在他的脸上,笑了几声之后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自己的军队处走去,完全不在意身后的数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也不在意已然乱成一团的战场。 乌延现在一头冷汗,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躲在一旁,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还生怕这些护卫会突然给他一刀,可谓是心惊胆战,知道看见了慕容氏向他走来。 “慕容兄弟啊,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真的是和你一起的,他们...他们....”乌延感觉现在自己就算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嗯?...慕容兄弟,你知道?”乌延慌里慌张的听见那句“我知道”感觉自己更迷茫了。 “这些都是该死的张举使出的诡计!” “对,对,对” “你跟着我,你身边的人并不可靠。”慕容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乌延,说出的话语完全不顾及他身边护卫的感受。 “呃,这些都是某多年的亲信...” “正在砍杀我鲜卑勇士的也是你多年的亲信!” “我...我..” “我不会杀你,我根本不在意你的命,我在意的是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但是他们,就未必了。”慕容氏说完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不再和乌延多浪费一丝时间,几个混乱中试图逃往他身边的鲜卑人,刚到他身前,就看见一阵刀光,然后他们就倒在了草原上,脖子上还喷洒着鲜血。 “除去乌延以外,所有的乌桓人,死!”刚刚摆脱亲卫冲到慕容氏身边的乌延就听到这么一句让他肝胆俱裂的话,然后他就看见了之前有数百名只是远远的看着未曾动手的鲜卑人,同时拔出腰间战刀冲向了战场,还有百余人,冲到了之前护卫他的亲随那里,展开了杀戮。 目瞪口呆的乌延对着慕容氏大吼,“慕容茂!叛乱的只是那几百人,你为何....” “张举还在看着!他们,他们所有人,甚至还有你,都曾是他与那张纯麾下部将,你敢说这里没有他的人?” “可是,可是,我等...” “杀了他们,你会得到整个乌桓!乌桓的战士,你要多少,便有多少!”慕容的话语充满了鼓动和诱惑,让乌延摇摆不定,脑子一乱,仿佛听不见周围的惨叫了,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站立的乌桓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倒下去的乌桓人竟有千余人之多,有张举带来的,更过的是自己带来的麾下。 看着那些残余的手下,他们眼神中有着浓浓的祈求,还有不解,甚至还有愤怒,乌延索性把眼睛一闭,不再看他们。 等到最后仅剩的乌桓人也倒下之后,张举慢悠悠的策马走上前来,脸上的慈祥和笑容依旧那么真诚,仿佛这些人的死亡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年轻人和一个见死不救狠心的老狐狸,真是一个绝妙的配合啊。” 乌延听见张举的冷嘲热讽之后,停下离去的动作,转身对着张举就冲了过去,战刀举过头顶,怒骂道,“张举!老贼!汝枉为人子!” 战刀对着张举看了下去,不过中途变了方向,看向了张举的胸口,乌桓人都知道张举有三宝,掌中短刀无坚不摧,身上软甲刀枪不入,胯下宝马日行千里,这也是他多年来活下去的仰仗,虽然现在楼板败了,但是在乌桓人心中,张举与张纯的名号还是太大了,慕容茂可以杀了他,但是自己不能。 战刀落在了张举的胸口上,意料之中的火花四溅没有出现,反而张举胸口处喷出一抹血色,血液挥洒,淋了乌延满头满脸,让他呆滞当场。 “杀了我的乌延,你还能与乌桓人和平共处么?有了这个把柄的鲜卑人还会让你如约定一般当乌桓的王么?”张举看着满脸鲜血的乌延,淡淡的说道。 “你害我...你害我...你害我!”乌延看着满脸笑容的张举,看着已经倒在了地上依旧还是满脸笑容的张举,如同失了魂魄,等到陪同张举的两名护卫挥刀自刎之后才如梦方向,对着张举的尸体大声吼叫,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此时百余里外的楼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乌桓骑士,看着他手中的金丝软甲,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就像一个石雕一般,面无表情,不声不响。 呆立了半晌,楼班长了长嘴,却也说不出什么话语,最后伸手拿起来那件金丝软甲,转身走去,而跪在地上的乌桓骑士看着离开的楼班,也没有再说话,从腰间抽出战刀,便自刎而去。 楼班听见了身体扑倒在地上的声音,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停住了数个呼吸,再次举步而走,再无任何犹豫。 楼班回到败军之中,翻身上马,然后便问自己的亲随“可曾查到田豫现在在哪里?” “还未曾探知,田豫自从夺了我等牛羊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听说此次牛羊被劫,柯比能也曾参与?” “能臣氐说柯比能帮助我等守护牛羊,但是却失败了,那两位首领也有消息确认过此事。” “都是一群蠢货!给我查查能臣氐现在在何处!” “是,我等现在改道去找能臣氐?” “不去” “楼班王,那我等该去何地?” “听说叔...叔父一直要找的那两个人找到了?” “是,出发之前就已经找到了,一直关押在部落里,未曾有过任何亏待!” “回部落,我要见他们!” “是!” “哦,对了,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一个叫田彭祖,一个叫樊阿” 第二十章 交易 楼班在回程的途中算得上是一路畅通,就算有不少人看到只有千余人的楼班部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最多就是好奇他们是如何如此灰头土脸的。 同时草原上流传出这样的消息。 “乌延为了能够得到鲜卑人的支持,从而背叛了乌桓,并且为了不让大汉干预他的反叛,大肆的屠杀弥天将军旧部甚至暗杀了张举,用乌桓人的鲜血来换取他的荣华富贵。” 各种版本的消息越来越多,但是基本都是再说乌延在大肆屠杀张举,张纯的旧部,在清算乌桓人,弄的人心惶惶,尤其是当乌延带领鲜卑人,还只带领了鲜卑人出现在代郡的草原上之后,传言就更加的猛烈了,同时让乌延也举步维艰,没有了任何消息来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浓浓的恶意和戒备。 当年张举自命天子,张纯号“弥天将军”,他们的士兵来源就是乌桓人,毕竟三巨头之一,最后一位就是当时的乌桓王丘居力,现在的乌桓人往上倒腾个两三代,要么自己就是跟随他们的人,要么自己的朋友亲人就是跟随他们的人,无一例外。 “乌延单于,现在我们根本就追不到那楼班!”慕容茂看着身边的乌延,脑子就又出现了那个笑的很慈祥的老家伙,用自己性命挖的大坑,让自己不得不跳进去啊。 正在咬牙切齿的乌延,看着这茫茫大草原,没有人再愿意给他传递任何消息,他也联系不到任何旧部,最后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无事,我们不用去追楼班,他刚刚大败,要么狼狈逃窜,从此居无定所,要么回到部落从新再来,我们直接去楼班的部落,屠杀光他的部落,让他无处藏身。” 慕容茂听见他的话语,瞬间感觉这个家伙疯了一般,“够狠,够毒!” 作为一个乌桓人,哪怕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王,但是依旧还是一名乌桓人,居然亲口说出,要屠杀乌桓人的部落,啧啧啧,这句话只要传了出去,乌延还真就彻底不能在乌桓立足了。 “哼!快点吧,若是再让楼班跑了,那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说完这句话的乌延,用马鞭使劲抽打这战马,向着楼班的部落冲了过去。 “还真是有趣,有趣。”慕容茂看着远去的乌延,双腿一夹,带领着鲜卑人也跟随而去。 与此同时,楼班也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大王,我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亲随看见近在眼前的部落,长出一口气,人在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总感觉家是那么温暖,那么让自己安心。 楼班看着面前的部落,还有已经出来迎接自己的人们,尽力让自己的面庞柔和一些,对亲随说道,“嗯,回来了,让那两个人前来大帐找我,然后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是!” 回到自己大帐之中的楼班,并没有脱去铠甲,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每次出征回来就瘫在床榻之上,这次他就这么背对着门口,背负双手看着大帐中的地图,那么一直站着,看着。 “王,两个汉人已经带到了。” “嗯,让他们进来吧,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尔等前来找我。” “是!” 走到营帐中的田彭祖看着面前的这个“乌桓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跟随父亲田豫一直生活在幽州,哪怕中途父亲去外地任职,也未曾离去,算得上是幽州的老人了,这位楼班王,他也没少打交道,一直对于他的看法就是,一个任性的乌桓王,心慈手软,完全没有乌桓人之前的凶性,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性子,所以自己的父亲也好,还是幽州的其他将领,都没有找他的麻烦。 这次乌桓大乱,还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随着时间变化,越来越多的消息过来,张举也浮出了水面,田彭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楼班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叔父死了。”背着身子的楼班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打断了田彭祖已经放飞了的思路。 “叔父?是张举么?” “对,叔父将我养大,也一直教导我,这些年也一直是被我藏在部落里,这才躲过了你们的追杀。” “乱臣贼子!”田彭祖毕竟还是一个年轻人,对于张举也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不过骂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现在自己还在人家底盘呢,“哎,冲动了。” 预料之中的暴怒没有出现,田彭祖也没有听到楼班招呼刀斧手出来,反倒是听到了楼班笑了。 “呵呵,你说的对,在你们眼里,叔父的确是乱臣贼子,这没有错。” “呃....” “叔父已经死了,再去和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我知道你一直在为田豫寻访名医。”楼班转过身来,看着田彭祖,脸上出现的居然是笑容,和善的笑容,如果慕容茂在的话一定会头皮发麻,因为他这个笑容和张举死前,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呢?” “你身边这位,樊阿先生,你们关在一起,应该已经认识了吧。” “嗯,樊阿先生医术精湛,乃是难得的名医。”田彭祖不禁说道,虽然自己不懂医术,但是不妨碍自己听啊,而且每天跟着他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感觉自己也身强力壮了很多。 “那是,叔父和我说过,樊阿先生乃是华佗先生的高足,不知我说的可对?”楼班突然扭头对着樊阿说了一句。 “某的医术,不及家师之万一,为家师丢人了。”樊阿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在老家彭城吃得好住得好,也不知道怎么脑子就抽了非要去学习师傅去游走天下,刚到幽州就被人给摁住了,然后就被带到这里,一呆就是数月,“哎,冲动了” 旁边的田彭祖听见二人的对话,感觉惊喜这么快的就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每天和自己喝酒吹牛侃大山的狱友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华佗的弟子,华佗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名医啊。 “田公子,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某家教甚严,手里没钱!” “田公子真是诙谐,和令尊简直....没有丝毫相像之处。”楼班看着说话都一套一套的田彭祖,心里突然有一种,大公无私的北疆战神田国让是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玩意的感觉。 楼班感觉再和他继续胡扯下去,自己容易跑偏了,不得不提醒他一下,“田公子,令尊的病情可经不住耽搁了。” 田彭祖听到这句话,瞬间心情就低落了下去,淡淡的说道,“嗯,这不是什么秘密。” “这位樊阿先生可以治好田将军。” “嗯?” “我也久慕田将军威名,若是他就这么早早的去世,那就太让人可惜了。” “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某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够得到公子的帮助。”楼班的笑容更加的和善了,“公子放心,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某家想要和田将军见上一面罢了,仅此而已,而且,某愿意亲赴汉营前去见田将军。” “就这么简单?”田彭祖感觉楼班可能是被打击的严重了些“你现在是要造反,而且还被打的打败,你去见一面,又有何用?” “这是某的事情,只求公子这一件事,只要公子同意,樊阿先生定能治好田将军的顽疾!” 田彭祖陷入了沉思,这个交易对于他来说十分的划算,但是总感觉这么....这么怪异,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那个,两位,你们就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么?”樊阿看着楼班就这么完全不征询自己的意见的轻轻松松的把自己要做什么给决定了,还答应了自己一定能做成, 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最特别的是那个傻小子还真的在思考,好像还要同意了。 “樊阿先生有意见?” “有!” “作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天职。” “你这是胁迫!” “不,我这是在帮你。” “笑话,某不需要。” “数月前把先生请来是为了让您给一病入膏肓的老人看病,幸得先生妙手,数日之后,老人就转危为安,不过荀月,便能下地走路,先生医术实在高超。” “哼,此乃小事,想不到尔等竟将某家囚禁,实在.....” “那老人乃是某之叔父。” “什么?” “你看病的那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乃是某的叔父,就是刚刚田公子口中的乱臣贼子,张举。” “你....你....”樊阿感觉自己被坑了,被坑的很严重,他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张举是谁,那为不但是造反,还称自己为天子,虽然不是称帝,但是,也差不多啊。 “田将军如果没事,这件事,某家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多说一句。”楼班的笑容是那么的和善,但是在樊阿的眼中,这个笑呵呵的脸是那么的可恶,可恶的,让自己忍不住浑身颤抖。 “田公子考虑好了么?樊阿先生已经同意了。” “某并未....”樊阿刚要喊出声来,就被楼班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我只负责带话,至于父亲同不同意,我不保证。” “这是自然。” “另外你去找我父亲,不许多带人马。” “某家,孤身一人。” “好。” “来人,送田公子和樊阿先生离开,去找能臣氐,找到能臣氐,田公子自然可以找到田将军。”楼班对着帐外大吼。 第二十一章 逃跑的楼班 看着已经离开的田彭祖与樊阿,笑容在楼班的脸上慢慢的淡去,最后画成了无尽的苍白与冰冷,若非眼角隐隐还有一滴泪水,整张脸与死人无异。 “叔父,班儿长大了,不会再任性了,不会再天真了。” “叔父说过,仁慈是必须的,因为仁慈能够得到人心,但是仁慈不能是永远的,人,要学会心狠。” “我会好好学习您教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的活着,不但要为他们负责,还要为他们复仇!” “乌延,很快,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 次日,初阳刚刚升起,部落里便想起来沉重的号角声,正准备开始新一天忙碌的人们,依次走向了营地正中央,那是召集的号角。 高台上,楼班淡漠的站在那里,仿佛无喜无悲,上一次站在这里,下面是十数万乌桓勇士,各部首领,各个勇士奉他为主,自己的叔父,还看着意气风发的自己指点江山,欣慰不已,短短月余,物是人非啊。 看到人们已经差不多都到了,楼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舔了舔嘴唇,笑容也浮现了出来。 “各位亲人,我是你们的王,也是这个部落的主人,我很抱歉,我没能带回战利品和更多的奴隶,甚至没有把你们的亲人完全的带回来。” 看着下面稀稀拉拉的哭声还有都露出了哀伤与悲痛神色的人群,楼班大声的咳嗽,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昨日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因为我们的过失,我们失败了,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勇士,牛羊,马匹,粮食,还有亲人,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可是就在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乌延还要落井下石,还要让我们万劫不复,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要用我们的性命去换取好处,他要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女人当成他的奴隶,他要占有我们剩下的粮食与牛羊,他要屠杀我们的亲人与朋友,他就像是一个恶棍,扰乱我们的生活。” “我应该带领你们反抗,甚至我应该带领你们去与他争斗去与他作战,可是很抱歉,我们的勇士已经没有再战斗的力气了,我承认我的过失,也承认我的懦弱,我愿意放下我的一切权利,交给更加有能力的人,让他来带领你们走向强盛。”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带你们逃命,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将会被乌延带领那些可恶的鲜卑人所包围,被他们屠杀,被他们欺凌,我们不能将我们的命运交给他们来决定,在有能力抗争他们之前,我们要先离开这里了,短暂的离开,是为了更加辉煌的回来。” 楼班看着已经慢慢抬起头来的人群,脸上变得肃穆了起来,“先放下我们的悲伤,去收拾行囊,我们离开这里,午时之前我们要去桑乾县,那里有我们其他的同胞,还有一些我们的牛羊,我们将在那里从新开始。” 楼班看着散去的人群,叫来一个亲随。“去安排人巡查,不停的巡查,提防乌延偷袭,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他没有在路上拦住我,那么被逼入绝境的乌延一定会孤注一掷,将我们的根给断了的,他会和我们同归于尽。” “是。” 楼班在营门之处等待着人群的集结,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赶着不多的牛羊,甚至自己推着家里的破车,上门放满了各种东西,就这么一个个的出现在营门之外,他们将要在楼班的带领下,离开这个几乎是从小就生活的底方。 “我们走了,最后看一眼这个地方吧,下一次来的时候,我们要用敌人的鲜血为自己洗尘!”楼班对着人群一声大吼,并且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带领着他们走上了远方的道路。 此时,乌延也带领鲜卑人赶向了楼班的部落,一群人马蹄飞扬,加急赶路。 “报~”一个探路的斥候从远处赶来,嘶吼声传了过来“楼班舍弃了部落,带领人群离开时部落,去往他处!” 万余人,还带着牛羊和各种杂物,那么浩大的人群是没办法隐藏行踪的。 “该死的楼班,他知道我要来找他,果然跑了,不过这个傻子,居然带着整个部落,这会把他全部拖垮的,哈哈,真是一个仁慈的王啊,真可悲!”乌延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又是气愤也有那么一丝庆幸,楼班的“仁慈”将会彻底的将他葬送。 “慕容首领,楼班现在在哪里?” “据此不足百里!” “百里,百里,我们轻骑出发,扔掉所有辎重,半日便可到达!” 慕容茂看着兴致冲冲的乌延,再低头沉思了片刻,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变得极为纠结,“不行,我们已经数天没有好好休息,再急行军,哪怕仅仅半日,若是不克,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首领,机不可失,那是数万人,九成都是老弱,若是有其他人盯上了,那便真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可,不可,若是失败....” “楼班不死,我等都无宁日,而且轲比能就在此处,若是他横插一手,莫说这个偌大的乌桓,便是你我二人的性命,都难保了!”乌延看着犹豫不决的慕容茂,心中焦急万分。 慕容茂看似被他说动,眼中的神色明显有了动摇,但是最终还是满脸纠结的说道,“可是若是我等全部前往,这风险太大了。” “慕容首领,这样,你若是信得过某家,两千,不,只要一千五百人马,我亲自带人前去斩了那楼班,等到大胜之时,定不忘首领的恩惠!” 慕容茂依旧是满脸的纠结,“这...某自是信得过你,只是.....” “没有只是了,机不可失,若是失败,大不了是某家的一条性命,首领再回鲜卑,亦不会伤筋动骨啊!” “.....也罢,某这就挑出一千五百人马与你。” “多谢首领!”乌延看着终于答应了的慕容茂,长出一口气,感觉乌桓王的位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等到乌延带领着一千五百名鲜卑骑士,扔掉所有辎重,轻骑而出,冲着楼班的方向飞奔而去之后,慕容茂满脸的担忧渐渐的消失,脸上出现的是一种叫“嗜血”的神态。 “首领,这么好的事情,您在担心什么?” 现在留在慕容茂身边的都是一早就跟随这慕容茂的亲信,也是真正的慕容部落的子弟,对自己的首领无比的信任,也十分的了解。 “你觉得,张举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一只狡猾并且冷血的老狐狸!” “是啊,一只狡猾又冷血的老狐狸,一个如此狡猾,又如此有经验还如此冷血的老狐狸所教导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啊。” “首领的意思是,这事有诈?” “啊,虽然整个乌桓都说这个楼班王,仁慈,心软,懦弱甚至无能!”慕容看着远方的天空,仿佛能看到这个天空下的乌桓“但是一个仁慈,心软,甚至懦弱到无能的家伙是怎么在大汉的压迫之下生存下来的,并且让乌桓人慢慢的恢复的如此生机!” “嘶....” 众所周知,近几十年来,第一任乌桓王是丘居力,和张举张纯组成了幽州三巨头,不但造反,还劫掠幽冀,让这个时间第一次见到了乌桓的力量,然后就被刘虞,公孙瓒一个组合拳给打散了,丘居力先是被劝降,然后给汉人卖命,最后还被公孙瓒打,光辉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任乌桓王是塌顿,他没有造反,但是非要掺和汉朝的内战,结果他每次参战,他帮谁,谁灭亡,他帮公孙瓒打袁绍,公孙瓒自尽了,他帮袁绍打曹操,他自己死了,顺带把整个乌桓都带进了深渊,差点被曹操和麾下将领张辽一锅端了。 第三任乌桓王楼班上来的时候,乌桓可谓是一团乱麻,老人们有之前跟随弥天将军打天下的,能力有没有不知道,反正脸皮是没有的,什么好处都想要,什么坏事都不想掺和,偏偏还资格老,说不得打不得。 汉人一边分化乌桓,一边痛打那乌桓,北疆战神田国让的威名就是靠着痛打那乌桓打出来的,鲜卑都是后面才接触田豫。 结果慕容茂这么一说,他身边的鲜卑人才想起来,楼班不声不响的这十来年,一不造反,二不闹事,三不打草谷,但是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让乌桓人恢复了元气,老资格们死的死,退隐的退隐,新兴的部族在逐渐壮大,还没有引发出过什么太大的争斗,反倒是这个乌桓王,就和一个透明人一样,让人慢慢的遗忘了。 “知道了吧,没有哪个王是简单的人物,也没有哪个上位者能够简简单单的就能上位,某要小觑这天下人啊。” “那.....那这乌延...” “乌延太慌乱了,他与楼班认识了十几二十年,按理说应该更加的了解楼班,但是他太慌张了,张举的死亡,楼班的谣言,让他彻底的方寸大乱,他不会成事的。” “那我们还要与他合作。” “来都来了,总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 “哈哈哈,就知道首领不会吃亏。” “告诉弟兄们,好好的休息,接下来,就是看戏了,不过等他们表演完了,我们就要去接收我们的战利品了,拿不到这个乌桓,拿到几千奴隶,也不亏。” “是!” 第二十二章 复仇 楼班正在拖家带口的前行,人员众多,而且还是携老带弱的后果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前行了不足三十里,这还是因为乌桓并不算缺少牛马,很多老弱都可以坐在牛车之上,否则只怕十余里便是极限了。 “楼班王,我们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而且乌延还在后面,再这么下去,最多三四个时辰,我们就要被追上了,到了那时,我等,我等...” 还未等亲随说完,楼班转身瞪着那人,沉声怒喝,“闭嘴,他们都是我等的亲族兄弟,某绝不会放弃他们,再敢言此事,某当杀你!” 亲随被楼班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是听到楼班最终还是选择与部落的人们同生共死,不放弃他们,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感动。 “是,我等定会保护好大王。” “你们要保护好他们,知道么、” “是!” 楼班等人走走停停的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临近黄昏了,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正在组织人们休息的楼班也感到了脚下微微的颤动,远处凄厉的喊声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大王,乌延来袭,乌延来袭,大王...”一个负责打探的游骑从远处飞奔而来,后背还插着一只箭矢,箭矢尾部还颤颤悠悠的晃动,而游骑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是不停的嘶吼,对着楼班的方向大声的叫喊。 “咻~”一只箭矢从游骑的身后飞来,还未等有人给他示警,箭矢就从游骑的后颈射入,贯穿了他整个脖子,滴血的箭尖从他的前额冒出,游骑努力的挣扎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只留下马匹在草原上奔走,不知该去往何方。 “乌延来了!”凄厉的声音在人群中爆发,本来已经感觉走不动的人们快速的起身然后四处奔走,老人摔倒在地,孩子在无助的哭泣,楼班看着这一副惨像,脸上泪水已经忍不住的流出来,拔出长剑,冲着游骑倒下的方向,大声的怒吼“乌延,某与你拼了!” 亲随们看见远处隐隐出现的人影,抱住楼班将他拉住,“大王速走,速走啊,只要大王你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大王速走啊!” 楼班使劲的挣扎,要挣脱开来,对着亲随们呼喊,“你们保护着族人离开,某家与那乌延拼了,他不会为难尔等,你们保护着族人先走!” “你是楼班王,你是我们乌桓的王,不能在这里死去,大王快走,我等挡住他们。”一个亲随将楼班死死的抱住,一群人将他围在中间。 “你们快保护楼班王离开,我等去会会那乌延。”一个年长的亲随对着他们呼喊,然后拔出长刀,带领亲随中年岁最大的百余人对着乌延冲了过去,而剩下的人里,将楼班拖离战场。 “大王,莫要让他们的鲜血白流,莫要让他们白白丧命啊,大王!”抱住楼班的亲随对着楼班大吼,刚刚离去的那些人里,有一个便是他的大哥,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楼班好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了,或是被抱住自己不撒手的年轻亲随感动了,看着他强忍着泪水拖着自己离开的样子,楼班不再挣扎,用手抚摸着那个年轻人的头顶,“放心吧,我会为你报仇的,莫要伤心,我们走。” 不再抵抗,不再挣扎的楼班被数百名亲随保护着快速的离去,留下万余人慌乱的逃窜,和已经被冲散在人群中的两百余乌桓骑士,还有的就是一处厮杀的战场。 “乌延,你背叛了乌桓,背叛了大王,居然还妄图对我等赶尽杀绝,你会遭到报应的!”带头杀来的亲随桑启对着乌延怒喝,痛斥着他的无耻与混账。 乌延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看见他这么气急败坏的在喝骂自己,乌延知道他终于追到了楼班,杀了他们,自己就还有机会。“呵呵,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不会让你感到太痛苦的,死亡,是很快的。” “贼子!杀!”桑启挥刀对着乌延冲杀, 身后是百余名已经年老的乌桓勇士,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们知道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生命,但是这次,他们没有在想着怎么让自己活下来,而是冲向了一个必死之局,桑启记得,曾经有一个老人对他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汉人勇士说过一句话,“虽十死无生,吾愿往之!” 桑启直到今天才明白,为什么会愿往之,“只要楼班王活着,哪怕我死了,他也能带领乌桓走向强盛,桑力,弟弟,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这百余勇士冲向了敌人,每杀一人,便大吼一声,然后气势便更强一分,每死一人,也大吼一声,气势强了十分! 仅仅百余人在围攻之中,坚持了不足盏茶功夫,但是乌延看着近在咫尺的桑启,虽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是那睁大的双目,手中的战刀都让乌延感到颤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只要再坚持片刻,自己就被他杀了。 乌延明明看见他被砍了十余刀,前胸,心口,甚至脸上,刀刀都在要害,可是他就是不倒下,身上插着数只箭矢还在冲锋。 “哈哈哈,你死了,是你死了,是你,是你,哈哈哈。”乌延看着桑启的尸体,发了狂一般的大叫出来,宣泄着他心中的怒火,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杀!给我杀!杀光那些人,不,先找到楼班,先找到楼班,杀了楼班,整个乌桓都是我的,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快,去找到楼班,给我杀了他!” 乌延已经彻底的疯狂了,呼喊着,指挥着鲜卑骑士冲向了刚刚楼班逃跑的方向,他要杀了楼班,他觉得,只有杀了楼班,自己才能安稳,自己才能睡得着! 一千多鲜卑骑士冲向了楼班逃跑的方向,沿途有很多慌乱的人被他们冲撞,践踏,甚至砍杀,他们以此为乐,乌延也完全没有阻止。 小半个时辰之后,乌延终于看到了楼班的身影,他们好像已经人困马乏,无法再快速的奔跑了,乌延心中被一种叫做“兴奋”的情绪充斥着,他感觉乌桓王的位子终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杀!”乌延一声大吼,鲜卑人拉开弓箭,一只只箭矢射向了乌桓人,数十名落在后面的乌桓人身中箭矢倒在了地上,然后被追上来的鲜卑人砍杀活着践踏而死。 “大王,乌延那厮追上来了。” 楼班长吸一口气,看着后面狰狞的乌延,眼中杀意已经掩盖不住了,“追上来了,好,和他们拼了!” “杀!和乌延拼了!” “杀!杀了楼班,乌桓的牛羊,女人,都是你们的!” 两方人马绞杀在一起,两边都长时间的追逃,也都是心中提着一口气再坚持。 鲜卑人弓马娴熟,更加的凶狠,但是乌桓人已经是孤注一掷,死也要杀死一个,双方的冲杀充满了血性,不停的鲜血飞溅,不停的有战士落马,倒下去的战士也没有机会再一次站起来了,在这么混乱的战场上,一旦倒下,飞扬的马蹄将是他们见到的最后的景象。 “乌延,你这个叛徒,给我死来!”已经算是快到中年,并且有些发福的楼班在之前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还有一日会在战场上亲自拼杀。 同样,已经有些老意的乌延同样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和楼班在战场上亲自操刀,兵戎相见,楼班冲向了乌延,沿途想要阻拦的鲜卑人也都被跟随而来的乌桓骑士拦在了一边,此时,战场是他们两个人的。 “楼班小儿,你只会向汉人俯首称臣也就罢了,偏偏还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其让你将乌桓带向灭亡,为何不给某家机会!” 乌延看着冲过来的楼班并不畏惧,他也曾是乌桓显赫一时的勇士,也曾带兵出征,也曾斩将杀敌。 “那你为何要杀我叔父!” “他太老了,他已经糊涂了,他要为他的错误承受代价,就像你,也要为你的软弱和愚蠢付出代价。” 两人的战刀交织在一起,不停的往来拼杀,楼班虽然更加年轻,但是乌延毕竟是武将出身,再加上多年的征战,身手比楼班还要再强上一些,楼班逐渐的落了下风,身上也添了两道伤口,索性并非要害。 “楼班小儿,你看看这战场之上,你的人已经快死绝了,他们在底下等你,你莫要让他们等的太久啊!” 乌延压着楼班打,鲜卑人也在不断的斩杀着乌桓人,虽然乌桓人的热血让鲜卑人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是满腔热血并不能拉平双方实力的差距。 鲜卑人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之后,战场上的乌桓人,已经所剩无几了,楼班也已经浑身是血,只是苦苦的坚持。 “乌延,你想当乌桓王?你,还不配!”楼班看着对面的乌延,手上已经有一些颤颤巍巍的感觉,战刀也要掉了下去,他知道这是自己受伤太多了。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楼班,去死吧!”乌延举起战刀,冲了过去,他要斩下楼班的首级,为自己乌桓王的宝座添加一抹血色。 “保护楼班王,杀啊!”所剩无几的乌桓人对着乌延也冲了过去。 “杀光他们!”鲜卑人也对着乌桓人冲了过去。 “呵呵,乌延,你会死,今天就会死”楼班看着冲过来的乌延,挺直了胸膛,长吸一口气,“杀!” 杀!喊杀声突然暴涨,不只是楼班,不只是战场上的乌桓人,更多的来自他们的周围。 乌延被突然出现的喊杀了弄蒙了,他看到四周不知道从何时出现了很多骑士,乌桓骑士,为首的那个人,对着他们冲杀过来。 “乌桓丘居河在此,乌延,拿命来!” 第二十三章 交付 在楼班送走田彭祖和樊阿之后,就给丘居河写了一封信并且让人连夜送了过去。 丘居部落作为此次征伐幽州的主力,也是立功最大的部落,得到的赏赐很多,所以他们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抓捕牛羊马匹,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忙于迁移之事。 乌延看到杀过来的丘居河,再看看正在猖狂大笑的楼班,心里充满了冰冷,他想通了很多事,但是就因为想通了这些,他才感到冰冷,感到恐惧。 他了解楼班,他记忆中的楼班,仁慈,虽然绝对称不上迂腐,但是心软的让人想笑,这是一个宰杀一头羊都会心软的人,居然为了胜利,放弃了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手下和部署,“哈哈哈,楼班,楼班,你这个奸诈的小人,这个虚伪的家伙,你,今天必须死!” 乌延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了,被丘居河带人团团围住,虽然楼班的人手已经不多了,但是死死的咬住他还是没问题的,这个时候,若是身边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或许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看着身边已经准备逃命去的鲜卑人,乌延知道自己是完了。 乌延冲向了楼班,作为一名勇士,他并不痛恨逃跑,但是 ,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旧是逃跑,他这一生,逃得次数已经太多了,“楼班,来来来,你不是想要某的性命么,,来,来取啊!” 乌延的叫嚣并没有让楼班多看他一眼,现在鲜卑人已经开始四散逃命了,现在逃走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还和楼班等人纠缠,他们能杀死楼班,但是随后他们也会死,他们可没有一命换一命的觉悟,所以楼班跑的很轻松,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与乌延交战了,他也知道乌延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但是,既然乌延一定会死,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冒险去和他交战,后面有的是人要杀了他的。 “楼班,小儿懦弱,不敢与我一战不成?楼班,速速过来,来取我的性命!”乌延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丘居河带人第一时间围住了乌延,看着已经算是披头散发,满脸癫狂的乌延,丘居河也没有第一时间取了他的性命,人在发狂的时候最是难缠,等他气势弱了,杀他易如反掌。 “楼班,楼班!”乌延对着远处的楼班大吼,他冲不出去,他只能希望楼班听到他的怒吼,近来和他交战,或许自己还能在临死之前完成自己的梦想。 “小儿懦弱,小儿无耻,你会将乌桓带上绝路,你这虚伪懦弱的无耻小儿,会将乌桓带上灭亡!”乌延看着远处不为所动的楼班,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渐渐的低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喃喃之声。 “送乌延上路!”丘居河看着已经神采低迷的乌延,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疯狂的气势,遂命令下属将他击杀,也算是完成了和楼班的约定。 楼班看着丘居河拎着乌延的首级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从不喜不悲慢慢转变为一种压抑,进而流出了泪水,他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低着头,泪水一滴滴的滴落下来,浑身也在微微颤抖,楼班身边的亲随只是默默的保护着他,心中或许有着些许怨气也都消散开来,丘居河站在旁边就这么等着他心情平复下来。 “让丘居首领见笑了,实在是,有些丢人了。”楼班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心情,等再抬起头来,悲伤的样子已经没有了,若非脸上还有这几道泪痕,真是难以看出刚刚痛哭过。 “楼班王初逢大变,可以理解,乌延首级在此,应当可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了。” “多谢丘居首领。” “楼班王可来我部好好休息一阵,等过段时间某自当帮助楼班王重建部族。” “楼班心已经死了,实在是无法再次带领部落走向以后了,所以还要麻烦丘居首领对他们多多照顾,若有那么一日,他们想离去,也希望丘居首领不要阻拦。” “那是自然!”丘居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前天楼班连夜让人给他送了一封信,楼班希望丘居河可以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出兵,帮助楼班击杀乌延,为他报仇,作为回报,楼班会将自己的部落交付给丘居河,同样他会离开,以免让丘居河左右为难。 楼班给了他最合适的机会,给了他最需要的人口,给了他最好的理由,丘居河没有办法不动心。 “丘居首领,我有另一件事,想要拜托给您,当然,绝对不会让您吃亏就是了。”楼班看着一脸喜色的丘居河,再次说出了一句话,让丘居河更加的兴奋。 “楼班王直说便是。”丘居力看着一脸淡漠的楼班,他感觉自己要美梦成真了,他不是傻子,楼班初逢大败,又将部落交给了自己,那么无论做什么,他现在仅有的报酬就只有他乌桓王的身份了,而且他们都知道,就算楼班不让出来,没有实力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孤身一人的楼班,也留不住这个位子。 “乌延已经死了,但是曹彰也未曾放弃对我的追逐,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这厮亡我乌桓之心不死,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想最后再为乌桓做一件事。” “楼班王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会联合所有部落,我也会让他们答应联合在一起,我会以自己为诱饵,让曹彰出现在这个草原深处,最后由你们将他斩杀。” “那与我有什么干系,丘居部现在并不适合在此大战了。” “我需要人支持,我需要人带头同意我的计划。”楼班目光灼灼的看着丘居河,“我走之后,我自然会放下一起,部落,领土,地位,这些我带不走,所以,我会留给你们,留给,你。” 丘居河的呼吸沉重了起来,甚至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了,他看见了恢复祖先荣光的机会。 “丘居首领,可否帮一帮我?” “好!” 在丘居河的帮助下,楼班将已经四散而逃的人们再一次的召集起来,楼班又一次的站在了他们面前,只是听他说话的人,更加的少了,人们脸上的悲伤更多了,而希望更少了。 “乌延追上了我们,他屠杀我们的亲朋,抢夺我们的牛羊和女人,但是最终,他还是死了,死在了这片草原上,我们暂时安全了,不用再急于奔波逃命了。” “但是乌延虽然死了,他的后面还有鲜卑人,还有曹彰,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他们迫切的希望将我们撕碎,将我们一个一个的杀死,将我们的财富瓜分, 将我们的牛羊抢走,将我们的孩子奴役。” “原谅我很没有本事,我不嫩再保护你们了,但是我不会将你们放弃,我已经恳求丘居首领,他会暂时的收留你们,你们将会在丘居部罗生活下去,他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你们好,你们不用担心收到欺负。” “我会去寻找帮助,我会去和汉人,去和鲜卑人作战,如果我能胜利,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再来找到你们,将你们带回家乡,我会让我们的部落,再次响彻这个草原。” 楼班慷慨激昂的讲话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希望,也没有让他们激动或者如何, 他们逐渐的麻木,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再次相信楼班,相信自己的首领,或者说,他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楼班对着他们,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人们听到了他在哽咽,看到了他的身体在颤抖,但是没有人去搀扶他,丘居河指挥着自己的下属将这些人,一个个的带走,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部落,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丘居部落的人,他们就是自己的子民,而自己,不久的将来,将会得到整个乌桓。 等到最后一个人被带走之后,跪在地上的楼班才站了起来,丘居河看到站起来的楼班,也快步走上前,“楼班王,他们一定会被安顿好的,这个您尽可放心,天色不早了,楼班王也休息一晚吧,明日我们再去....” “不了,留下也不得安稳,我先走一步,等丘居首领安顿好这里,去找我便是。” “好的,楼班王,我要去哪里找你?” “桑乾县。” 桑乾县中,能臣氐正在房间里喝着酒,看着歌舞,过得好不痛快,自从得到乌桓打败的消息,能臣氐就彻底的放下心来,他感觉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意气风发的能臣氐,看着一旁啃羊腿的轲比能都不再觉得粗鲁,汉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拘小节,对,就是不拘小节! 能臣氐和轲比能在喝酒吃肉看歌舞,相距不远的另一个房间也是烟雾缭绕,田彭祖来到了能臣氐的地方,成功的就找到了本应该是父亲的属下,然后连惊动能臣氐都没有惊动,就被人带到了田豫身边,同时樊阿也出现在了田豫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樊阿心中有气,诊断之后写了密密麻麻两大张的药材,也幸亏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还必须在屋里熬制,弄得田豫的房间天天雾气腾腾,药味刺鼻。 田豫此时正在和自己的儿子手谈,下到一半的时候,抬头看看天色。 “楼班,应该快到了吧。” 第二十四章 会面 田彭祖看着眼下的棋局,头都不抬的说,“这烟雾缭绕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不学无术,你这满肚子除了尔虞我诈,可还有半分光明?” “那我也不会下棋一要输了就说有人要来,然后找机会就跑。” “咳咳咳咳...”田豫被噎的咳嗽不止,“逆子,你这个逆子!” 田彭祖伸手摁住一枚即将被田豫拿走的旗子,淡淡的说道,“樊先生说了,你调养的不错,而且加装生气悔棋这一手,你昨天用过了,另外,您这也不是出其不意,您这是耍赖。” 田豫略微尴尬的缩回手,怒哼哼的说道,“哼,老夫这是兵法!” “呵呵,乌桓人和鲜卑人要是看见您现在这个样子,非得惊掉了眼睛不可。” “哎,最近异族,不太平啊。” “听说了,匈奴那里,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于扶罗被刘豹偷袭差点死在大营里,结果刘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拓跋豪给抄了后路,逃了百余里才侥幸留下一命,话说刘豹不是于扶罗的儿子么?怎么这俩人和有仇一样?” “权利诱人啊,于扶罗老了老了,还抱着权利不撒手,再加上刘豹实在是运气不好,找了个老婆还被魏王要走了,自己又亲手弄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这种人你能用正常人去想他?” “那他为什么要和于扶罗有这么大的仇恨?” “于扶罗未曾帮过他,再说了,匈奴人这个传承方式,你懂得。” “那乌桓人怎么办,现在虽然幽州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我感觉你还有后招啊。” “那就要看楼班,怎么选择了。” 田彭祖看了一眼神神道道的田豫,再落一子,“你输了。” “刚刚为父心有所思,你这逆子胜之不武!” “你输了。” “刚才不算!” “你又耍赖!” “这叫兵法,呸,你这叫胜之不武!” “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你都这么大了,还是什么小孩子!” “不都说孩子在爹娘面前永远都没长大么!” “战场之上无父子。” “你,你为老不尊!” 田豫伸手就是一嘴巴子,“你敢说你爹?” “你刚刚才说的....” “啪!” “你为何又打我!” “你爹打你怎么了!” “你是我爹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你有意见?” “我...”田彭祖看着田豫举起的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没有!爹爹说的都对!” “嗯,甚好,为父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诺。”田彭祖撅着嘴退出了房间,刚要转身“嗯?他最开始为何要打我来着?” 同时房间里,田豫也看着自己的右手,握拳,松开,握拳,松开,听着手骨发出的“咔咔”声音,感受着逐渐恢复的力气,脸上喜色也逐渐浓郁,“真不愧是神医弟子啊,咳咳,就是这味道,浓郁了些。” 夜色正浓之时,楼班终于赶到了桑乾县下,楼班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和周围隐隐约约的人影,楼班走到一个山坡上,默默的等待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楼板听到一阵微弱的马蹄声,楼班握住了腰间的战刀,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来人。 “张十三,见过大人!”一个丝毫不起眼的中年人出现在楼班面前,全程低着头,不看自己一眼,直到走到自己七步之外,跪倒在地。 “你都不看我一眼?” “我乃主人家奴,只看信号行事,听大人吩咐,其他不问。” “不好奇我是谁?” “不重要。” “我要进城,不惊动其他人。” “遵命,大人请跟我来。” 随后楼班被带到一个很隐蔽的山洞外,张十三驻足转身拱手说道“大人请稍后。” 张十三进入了山洞之中,过了没多久,他抱着一身衣服出来,“请大人换上,我们随后就入城去。” 楼班看着手里的衣服,那是和张十三几乎一样的一套符石,拿起来的时候还有这温度,想来之前应该是穿在了别人的身上。 楼班快速的穿上衣服,没有多说一句话,两人走向了桑乾县,到了城门口,张十三用着纯正的乌桓话和城门上的人交流,嘻嘻哈哈的完全看不出丝毫异样,还约了下值之后一起喝酒。 “和他们很熟悉?”楼班看着身边言笑晏晏,仿佛到处都是熟人的家伙。 “啊,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了。” “想家么?” “没有家了,当初就是因为家人都死光了,才被主人安排到这里,若非大人,我都忘了自己也曾是汉人。” “此次之后,你们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托大人的吉言。”张十三将楼班带到一个角落,左右看去,四下无人“大人,这里安全,您可以去找您要找的人了。” “....谢了。”楼班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谢了。” 张十三看着远去的楼班,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腰也挺直了一些,“阿玉,泽儿,我就要来找你们了,这么多年,让你们娘俩孤孤单单的,真是罪过啊。” 楼班不知道张十三想的是什么,他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想法, 他既然敢来桑乾县,自然知道该怎么找到田豫,他走到一处小院子门口,伸手敲了四下门,然后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院子,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 楼班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么走了进去,刚刚踏入院子,大门就关上了,砰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哎,神神秘秘的,还让人藏在门后吓唬我,这是你们汉人最新的下马威方式么?田将军!”楼班被刚刚的声响弄得有些慌,不过他并不想承认这件事。 “我只是想看看楼班王最近怎么样,看你还有心情和我说笑,看来还不算太糟。” “我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对,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 “田将军,不知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么?” “你拿什么和我聊?” “乌桓二十万敢战之士!二十万只听从一人之令的敢战之士!” “嚯,楼班王这是还没睡醒么?”田彭祖听到楼班的话,不由得夸张的大叫“你现在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大放厥词,是想要戏耍我们父子么?” 楼班不看他一眼,就这么单单的看着田豫,“二十万敢战之士,弓马娴熟,只要训练得当,这天下,大可去得!” “我父亲要这二十万大军作甚?嫌自己死得太慢了还是日子过得不够刺激?”田彭祖看自己的父亲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意动,心中大感焦急,不由的呛声说道。 楼班看着走到前面的田彭祖,淡淡的笑了笑,对他说道,“公子又何必这么着急,田将军自会做主的。” “我儿说的不无道理,你这个条件,呵呵,我不是很喜欢。” “您不需要不喜欢,但是有人需要啊,无论在哪里,兵权在手,才是最大的靠山,您若是促成了此事,日后也未必不能真正的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啊。” “老夫老了,真的老了,什么封侯拜相,什么位极人臣,早就不想了,喏,别说这个臭小子,他也不想!”田豫看着一脸笑容的楼班,摆摆手道“有些事情啊,老夫不想掺和,太累,容易死,人老了,怕死的很。” “您是不考虑,令公子十分孝顺,也不考虑,但是,世子不会不考虑的。” “那你就去找彰世子,你来找我作甚?” “世子已经知道了,我想他会同意的。” “嗯?” “我这个人别的好习惯没有,就有一个臭毛病,最重要的人,总是放在最后面才见!” “你,变了不少啊。” “之前楼班浑浑噩噩,每日无所事事,今日一朝顿悟,希望能够为我大汉守卫北疆,镇守这偌大的草原,吾愿携我乌桓二十万敢战之士,效忠我大魏之王,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天灭之!” “呵呵,甚好,甚好啊。” 田豫没有再多说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端起药碗,继续一口口喝着自己的药汤,田彭祖记得在周围一直转圈圈。 “父亲,楼班那厮居心叵测,他这是要将我等拖入火坑啊。” “为父知道。” “世子之争,动辄破家灭族,我等不能参与。” “为父也知道。” “那您为何?” “我还有其他选择么?听说张举死了,没了张举的楼班本以为无甚大用,结果这厮现在做事滴水不漏啊,为父现在怎的觉得,是张举这厮迎向了他的发挥?” 楼班留在了桑乾县,谁也没有发现,除了田豫等人,也再没有人知道,直到某一天,丘居河带着数千骑兵冲到了桑乾县城下,能臣氐看到从城中缓步走出的楼班,这才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楼班正式发出命令,传令各个部落,前来桑乾县会和,要与汉军谈判,同时传出消息,自己因为太过于妄自尊大,煽动乌桓暴乱,惹怒大汉天朝,全是自己一人之过,愿意一死换取大汉的原谅,同时将部落之民交给丘居部落,将自己的领地,也正式划分给诸多乌桓部落,希望他们能前来会和,共同商议大事。 得到消息的众多部落首领,全部放下手头的事,带着抓到的牛羊马匹,都来不及回自己的领地,就急冲冲的赶到桑乾县,一时间,桑乾县在此显现出乌桓的人马浩荡。 与此同时,正在代郡外的草原上打猎游走的曹彰,也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扭动一下脖子,招呼人马,赶往桑乾县,一共去完成这次幽州之行的最后一战。 第二十五章 开战前夕 楼班将消息传出,所有的部落之主带着自己的勇士,赶着“自己部落”的牛羊,不再相互争夺,不再互相征伐,统一了行为,大家都赶往桑乾县,去瓜分这个现在最大的好处。 楼班现在城头之上,看着远处,就如同不久之前,他现在营门看着远方,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期盼,同样的满腹思虑,不同的是,满腹心事所思所想,截然不同! 丘居河走到正在发呆得楼班身旁,十分谦卑的对着楼班说到, “大王,各个部落已经赶了过来,最快的据此不过半日路程,最晚的也不过两天就可赶来。” 楼班看着谦卑的丘居河,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淡淡得笑着说到,“啊,还真是急迫啊。” “大王,不必如此,您还有重头再来得机会,莫要如此低沉才好。” “多谢丘居河首领了,此事过后,我那些部落之民就要拜托首领照顾了,此次楼班定不让首领失望!” “多谢楼班王,大王尽管放心,某家定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绝不亏待任何一人,若违此誓,天灭之!” “丘居河首领言重了。” “楼班王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人还有事,就不再打扰了。”丘居河看着这些天都神不守舍得楼班,十分害怕他还没等到乌桓大军集结就先扛不住了。 “丘居首领自去,某无事的。”楼班笑容很淡,最近楼班仿佛看开了时世,无论做什么都很淡漠,旁人看的,都感觉他十分可怜,只是除了背后默默的叹息一声,别无他法。 两天后,所有在草原上的,得到消息的,尚有实力得部落首领全部都带着自己最亲信得乌桓骑士来到了桑乾县,一时间让这个没甚名气的小小县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楼班走上城墙,看着城下依旧算是遮天蔽日的乌桓大军,嘴角不由的出现了一抹冷笑,自己一无所有了,倒是把他们养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的。 “诸位,我本无颜再见诸位,我不配拥有你们的信任,你们将你们的勇士,将你们得牛羊,将你们部落的勇士性命交托给某,但是,某家愧对了你们的信任,某家也不配再当这个乌桓的王,某家,也不陪再占有乌桓最肥美的土地!” 各部的首领听到了他们最想听到得话,他们的眼睛慢慢的红了,呼吸开始急促,乌桓的王位,乌桓草原上最肥美的草原,虽然这些都可以抢到,但是哪有让楼班双手送给自己一样光明正大! “某家虽然败了,某家也不配再带领你们,但是某家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某家要给这乌桓带来数十年的太平,给你们留下足够的时间修生养息!” “你们既然把之前丢失得牛羊马匹都找到了这么多,那正好,某家会带着这些牛羊马匹,亲自充当诱饵,一个乌桓王,十余万的牛羊马匹,这个诱饵,曹彰不会放弃的。” 下面的人,鸦雀无声,战士们等待着自己首领的命令。 首领们互相张望,他们等待着有人最先张嘴,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种有人自愿当诱饵,好处自己拿的事情,的确千载难逢。 但是,将自己手中的牛羊马匹都交出去,甚至还要将自己手中的战士交给楼班,虽然知道他跑不了,但是还是感觉很不放心。 丘居河看着城墙上得楼班,嘴角一抽一抽的,心里也在不停的怒骂,说好的同意楼班当诱饵而已,现在却要让自己带头支持他拿走人们的牛羊,真是,真是,咋就感觉这么痛快啊! “大王说的正是,既然大王愿意以身为饵亲赴险地,那某家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愿意交出手中的八百亲卫,由家弟带领协助大王驱赶牛羊马匹!” 旁边一群部落的首领看着正在慷慨激昂得丘居河,心里骂他不仗义。 丘居河这次赚的盆满钵满的,得了更好的土地,还为自己得部落正了名,早早的就带着数万赏赐他的牛羊马匹跑了回去,这时候依然是说的不痛不痒得。 楼班看着出列得丘居河,心里也觉得十分安慰,虽然这个家伙总是有一些小聪明,但是做事还是十分的实诚的,托他的福,那些首领也开始有些意动了。 “某家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自然不能再赖着这乌桓王的位置不走,占着那诺大得草原,丘居河首领,您既然帮我照看某家得部落,那临近丘居部落的那片草原就交给您了。” “多谢大王,丘居河定万死不辞!”丘居河本来只是想要最后挣一挣那乌桓王之位的时候能有个支持,结果反倒是先拿下了一片领地,这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这是丘居河首领应得的,另外,谁能拿了曹彰得首级,便是新的乌桓王!若是有人不听此令,我等共戮之!”楼班拔出腰间长剑,脚踏着城墙跺口,长剑前指,怒吼之声,灌入了每一个人得耳朵。 “吼!吼!吼!”一时间乌桓骑士的吼声响彻了这片大地,所有的首领不再压制了,甚至带头发出怒吼,乌桓王,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近在眼前! 能臣氐在下面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面色潮红,一个个仰天怒吼,举着自己的武器,不停的挥舞,他们的气势,越来越高,他们的凶性,也越来越大,让能臣氐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能臣氐!”楼班看了一眼正在摇晃的能臣氐,脸上出现了一个诡异得笑容,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别人也看不到,“当初因为你的原因,让我们失去了成功的希望,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再一次得证明自己!” “能臣氐,你和我一起,去将曹彰诱惑来,去将他带到我们给他准备的绝地!” “什么?不是,是!”能臣氐被楼班的叫声吓了一跳,回答都是慌里慌张的。 “能臣氐,放心,若是有危险,我会为你征求生路的。” “谢谢,谢谢大王。” “丘居河,安排人手,把人都给我撒出去,我今天晚上要知道曹彰所有行踪!” “是!” “好了,没事的话,各自散去,丘居河,能臣氐,去各个部落收拢一下人手牛羊马匹,明天一早,我们就再去会会那曹彰。” “是!” 各个部落开始整理人马,交接牛羊,留出自己必要得粮草以后将剩余得淄重粮草,牛羊马匹等等。 能臣氐将手中的伙计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几乎是一步一个寒颤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命令手下把院门关好,同时让人守卫好,不许任何人再进来。 “田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咳咳咳”能臣氐冲进了田豫的房间,刚张嘴说出一句,就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睛里泪水止不住得流出来,看着这个屋子更是烟雾缭绕。 田豫伸手止住了跟进来的护卫,摆手让他们出去,顺带让他们把门带上。 田豫伸手端起药碗,使劲的吸溜了一口,对着能臣氐说到,“你这是怎么了,好歹你也是一部首领,这么慌慌张张得让你的下属看见了,日后你还怎么指挥他们。” “田…咳咳…田将军每日在这仙境之中下棋读书,好不痛快,岂知晓彰世子马上就要深陷绝境,死无葬身之地了!” “哦,怎的?你们乌桓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楼班那厮没有死,田将军你可知道?” “这个又不是什么秘密,楼班命大,鄢陵侯虽然勇冠三军,不过终究还是让他逃了去。” “楼班又来桑乾县了。” “一个丧家之犬罢了,无兵无势,又能闹出什么动静!” “他用自己的所有做压,用自己乌桓王得位子做保证,并用自己为诱饵,让彰世子陷入绝地!” 田豫看着已经慌乱到语无伦次得能臣氐,淡淡的问道,“所以呢?” “我们要告诉世子,对,我们一定要告诉世子,轲比能,去让轲比能出面,找到世子,然后告诉他,让他赶紧走!” “能臣氐,冷静一下,喝点…喝点药?”田豫看着已经开始转圈圈的能臣氐,眼睛有点晕,低声吼了他两句,让他冷静冷静。 “田将军!”能臣氐看着还依旧不着急不着慌的田豫,不由得眼角直跳“世子若是出了事,你我二人都跑不了!” “呵呵,话说现在乌桓应该都忙成一片了,你就没什么活计么?” “楼班让我去和丘居河一起征收各个部落的牛羊马匹还有淄重粮草,我交给手下人了,现在各个部落的首领已经被乌桓王的名头弄晕了,配合的紧!” “丘居河?之前的乌桓王丘居力和他什么关系?” “同一个部落的,算起来丘居力还是他兄长,只是之前丘居力带领乌桓人投靠了刘虞大人,结果被公孙瓒打的打败,从此这个部落就一蹶不振了。” “这次看来这个丘居河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对,虽然说尚义城一战,丘居河带人攻城死伤惨重但是给的赏赐也是极为丰厚,再加上那一战之后他没有再谈恋更多的牛羊,回到了自己的新领地,又避过了这次混战,真是好运气!” “呵呵,希望他这次依旧有这么好的运气。” “什么?” “无事,无事,楼班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其他的,勿忧!” 第二十六章 开战 无论能臣氐多么不愿意也不会让田豫多告诉他一句,同样,无论能臣氐多么拖拉下去,第二日的清晨,他还是跟随着楼班带着数千名各个部落赶来的乌桓骑士,驱赶着十数万匹牛羊马匹,走上了未知的旅途。 走了小半天的能臣氐,看着还仿佛漫无目的的队伍,忍不住对着楼班说到,“那个,楼班,不是,大王啊,我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得走着,也找不到曹彰啊,而且越走越远,他们要是跟不上我们了,那就太糟糕了。” “我们已经找到曹彰了。” “什么?在哪儿?彰…曹彰在哪儿?” “昨天就有游骑把消息带回来了,说起来曹彰胆子也是真大,他居然就在桑乾县外十里,呵呵,果然艺高人胆大啊。” “十里!我的天…什么?他在桑乾县外十里!”能臣氐刚感觉曹彰的胆大心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走出了可远远不止十里! “他在哪个十里外?” “别多想了。”楼班看着刚刚拍了拍胸口得能臣氐“就在我们后面。” 然后能臣氐就像是被呛到了一样,使劲的咳嗽。 “快,快列阵!提防,提防曹彰突袭!”能臣氐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危险,一个个的太不让自己省心了。 “曹彰都已经准备出击了,你急什么?” “都准备出击了?那还不赶紧跑!离这里还有多远?从哪个方向来的?” “呵呵,离这里,远着呢。” 在桑乾县等待了大半天的乌桓诸位首领,终于在黄昏时分,在桑乾县等待消息的诸人也迎来了飞马赶来的信使,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楼班王已发现曹彰的踪迹,希望各个部落能够派出人手,四散围剿曹彰,让大汉从此不敢再小觑我乌桓!” “好,勇士们!随我出击!出击!” “杀曹彰!杀汉儿!” “为我乌桓勇士正名!” “勇士们!随我杀!” 游骑看着已经热烈起来得气氛,看着已经热血沸腾的乌桓骑士们,脸上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只不过稍纵即逝,无人发现。 “诸位大人,曹彰现在就在我桑乾县城北六十五里处,化妆成我们乌桓人得模样,楼班王正在苦苦的抵抗,请诸位大人速速前往啊!” “带路!” “是!” 与此同时,另一个游骑也来到了楼班得面前,躬身行礼。 “禀告大王,曹彰出现了,但是一直在外游走,并未靠近!” “并未靠近?” “是的,曹彰打扮成我等乌桓人得样子,但是还是被我等发现了端倪,只是他们并不向前,好像是在等待机会。” “他们有多少人?” “足有数千人!” 能臣氐听到曹彰有数千人马以后,吓得差点就从马上摔下来。 “数千人?怎么可能有数千人!汉军不都被杀光了么?哪里来的数千人?” “冷静一些,我败了以后总共收拢了也不过千余人得溃军,剩下的大半被曹彰俘虏了,再加上这些天一直没有追过来,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攻破一些小部落,收拢一些战士,并不难。”楼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还给能臣氐努力的解释了一帆! “那,那我们也只有这点人手,不够啊,真的不够啊!” “唉,慌什么,不是还没来么!” “等他来了,慌还有用么!” “也对,那就给他机会,让他来!” “你疯了?”能臣氐听见楼班的话,对着他一声大吼,本来两人离大部队很远,并没有其他听见这些。 可是能臣氐的这声大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楼班看着一脸震惊的能臣氐,脸上笑容绽放了开来,这个笑容,在能臣氐看来,是诡异! “能臣氐!”楼班拔出长剑指着能臣氐,高声说到“汝这叛逆!竟敢勾结汉人!” 能臣氐看着满脸悲愤得楼班,心里算的上是胆颤心惊,“楼班,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楼班对着能臣氐的心口刺出长剑,毫不留情,吓得能臣氐一个陂咧,还以为自己事发了。 “楼班,你来真的?你…” “闭嘴!若是不想死就给我好好的演戏!这样咱俩才能活下去!” 后面的乌桓人,看着自己的两个首领你来我往的争斗不止,一时间竟是忘了该干什么。 “刚刚游骑来说什么?” “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他们是游骑过来了才打起来的!” “他们打起来和游骑有什么关系!” “你这呆子!那人!你过来!” 游骑走上前来,将曹彰出现的消息告诉了大军,然后这时,楼班和能臣氐的吼声又穿了过来! “叛徒!勾结!汉军!……” “能臣氐勾结汉军意图覆灭我乌桓?” “胡说!定是楼班自知斗不过汉人,栽赃陷害能臣氐大人!” “你们那个能臣氐弄丢了我们乌桓的数十万牛羊马匹,更是让两位首领身死,他定是汉人得奸细!” “那楼班还让我们的南下计划彻底失败,他更是奸细!” “啊呸!失败了还不是因为能臣氐弄丢了牛羊!” “早就让楼班派援兵,就是不来,最后我们留下了牛羊结果是让你们派来的援军” “胡说!” “你胡说!” “你们这些乌桓叛徒!该死!” “你们血口喷人!” 这次带来的人很混杂,有丘居河的弟弟带来的亲随,有各个部落带来的杂兵,也有能臣氐亲自带过来的战士,人员混杂的好处很明显,人多势众!坏处同样明显,互相之间都不信任! “杀!杀了这群败类叛徒!” “杀了这群杂碎!” 楼班和能臣氐的战斗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开始大家还略微有些留手,尽量克制但是慢慢的,大家都打出了真火,各个部落本身之前就不停的在混战,在斗争,只是被乌桓王得位子诱惑到了一起,大家只是克制住了而已。 而这里面唯一没有仇恨的只有丘居部落和能臣氐所在的部落,一个没顾上混战,一个压根就看不上那些东西。 但是他们现在得首领楼班和能臣氐已经打的难舍难分了,弄得他们也开始彼此不信任。 最后由于混战之中一个乌桓骑士一个没有收住力气,一刀将人砍倒在地,真正的乱战彻底爆发,正所谓“有仇的报仇,没仇的发泄”,一时间血光四溅,哀嚎不止。 楼班和能臣氐在做戏,能臣氐看着已经混乱一片的现场,借着两马交错之时,压低声音问道“楼班,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们想做的,都一样啊,你只需要陪我演好这场戏就够了。” “你别给我耍花样!” “放心!放心!”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楼班这里打的如火如荼,不远处的乌桓大部队也冲了过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乌桓骑士! 正在赶路的各位首领看见这浑身是血的骑士不由得大惊失色,打马上前发生问道,“怎么回事!曹彰呢!” “曹彰就在前面,楼班大王快坚持不住了!” “什么?楼班可是有足足数千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是能臣氐,能臣氐是汉人得奸细,趁着黄昏我们松懈之时,他砍伤了楼班王,他的人和装成我们乌桓人样子的曹彰里应外合,将我们杀的损伤惨重!” “能臣氐!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现在楼班在哪儿?他还活着么!” “楼班王还在坚持,可是快坚持不住了,诸位大人,快去吧,快去救救楼班王吧!” “冲!快冲!讲曹彰给我杀死在这里!” “杀!杀啊!” 万余乌桓精骑算得上是现在这些乌桓部落里最后的亲信,这是他们最坚实的力量! 一个部落首领的亲随赶到自己首领的身边,偷偷的对着他说到,“首领,现在天色已黑,若是此时冲过去我们也难分敌我啊!” “当然,这个鬼天气,能分的清就真是见了鬼了” “那我等这么着急做什么?不能杀敌,根本困不住曹彰啊!” “谁说不能杀敌?” “这个时辰,我们根本看不清啊!” “为什么要看清?” “因为…”亲随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身边的首领,闭上了嘴,默默的推后,再向四周看去,周围的人也都默不作声!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战场,看着混乱一片已经分不出谁是谁的场景,一群部落的首领狰狞的笑了,可惜天色太黑,身边人看不见。 “诸位大人,前面就是”游骑来到众人面前,“前面那就是楼班王和能臣氐,我现在就去告诉大王援军来了!” “不必了!”一个人策马而出,黑夜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什么?” “我说,不用了!”那人来到游骑面前,看着他惊讶的面容,脸上狰狞的一笑,然后刀光闪过,游骑摔倒在地上,胸口血液喷涌,浑身一抽一抽的。 “杀!一个不留!”另一个首领看见游骑已经倒下,抽出腰间的战刀,振臂高呼,带头发起冲锋! “杀!” 一匹又一匹的战马从地上的游骑身边冲了过去,甚至还有不少战马踩在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阵骨骼断裂的声音,在黑夜中,让人打颤! 游骑嘴里喷着血沫,看着人们从他身边跑过,他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如果耳朵贴近了,就会听到 “阿玉,泽儿…” “别急,某来了。” 第二十七章 狰狞 正在交战的人们,慢慢的收拢起来,他们感觉到了大地在振动,就算感觉不到振动也能听到不远处的喊杀声。 “杀!杀曹彰!” “杀!杀汉儿!” 能臣氐听见了这周围的喊杀声,不由的停下手来,楼班也不在抢攻。 “楼班,这又是什么情况?” “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接下来,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你别给我神神叨叨的!” “哈哈哈,敌袭!防御!” 能臣氐看到一个又一个之前还在互相攻杀的人放下武器来到了楼班身边,各个部落的人都有,有百夫长,有普通的乌桓骑士,还有穿着亲随服饰的,看着他们聚在一起那么不合群,但是他们组成的防御阵势又是那么的,自然! 楼班看着对面还在发呆的能臣氐,脸上嘿嘿的笑到,“嘿,你再不招呼人,你真的会死!” 能臣氐看着楼班这么……猥琐的笑容,心里却第一次有一种,他这是在笑的感觉! 能臣氐一声呼啸,属于自己部落的乌桓骑士一个个摆脱自己的对手聚集过来,守护在能臣氐身边。 刚刚还在大乱战的战场现在已经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剩下还有一些在争斗的部落,也没有人去提醒他们,只是冷眼旁观而且提防着周围。 “杀!”来袭的敌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了,来势汹汹,看的他们一脸紧张。 楼班看着即将到来的敌人,他自然知道来的是谁,最后一击,楼班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高声大喊“曹彰!我与你拼了!” 楼班带头冲了过去,紧随其后的就是他周围的乌桓骑士,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的乌桓人从自己的圈子里冲出来,冲向了那恐怖的黑暗之中! 带头的两人,正是最开始拔刀相向的那两人! “杀!”楼班一剑砍翻一个敌人,血液喷洒到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紧随其后的乌桓人也毫不犹豫的冲向了敌人,挥刀砍杀! 而来袭的乌桓大部队也爆发出一声嚎叫“他们是汉人的奸细!杀光他们!” 本来还在犹豫的双方看着自己身边的同袍被一个一个的砍倒在地,血液四处喷洒,下手毫不留情,刚刚压制住的血腥和凶狠再一起迸发出来,挥刀砍向了敌人。 这一刻,对面的那个人是乌桓人还是汉人在他们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敢冲向自己,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只需要,杀了他! 在这个本就十分混乱的战场上,还有那么一些人,高呼着一些奇怪的话。 “曹彰在这!杀了这厮我就是乌桓王!” “能臣氐乃是乌桓叛徒,杀了这个混账!” “楼班才是乌桓的罪人!杀了楼班,自立为王!” 距离现场不过数里的一个小山坡,一群全身都是黑衣黑甲的汉军就站在那,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将领的命令。 他们最前方的那员将领,身着乌黑镔铁铠,手持无双方天戟,胯下黄骠马,已经长的初具规模的胡茬仔细看去还有些微微泛黄,正是魏王曹操亲子,大汉鄢陵侯曹彰。 曹彰坐在马上,斥候每隔一刻钟就回来禀告一次,这些斥候都是田豫临时借给曹彰的白马义从,当年白马义从骑射无双,在乌桓草原上往来驰聘,除了过人的勇猛,军中的斥候也是千里挑一之人,能够最快的带来最准确的消息,给大军指明方向! “禀世子,乌桓人已经开始冲锋!” “禀世子,乌桓人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禀世子,乌桓人已经陷入焦灼!” ……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的到来,曹彰依旧不为所动,静静的等待,周围的人,也听到了斥候的消息,神色各异。 汉军在冷战,或者是是嘲笑,嘲笑乌桓人的愚蠢和内斗! 曹彰的新亲随也在笑,笑得十分惨烈,他们曾经无数次的想着,有机会,杀了曹彰,自己还有机会回到乌桓的草原,自己的首领不怪罪自己,自己还可以和自己的妻子,孩子在一起牧马放羊。 听着一次又一次的消息,听着不算远处传来的各种喊杀之声,他们感觉乌桓完了,曹彰都没有动手,自己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等曹彰开始冲锋的那一刻,乌桓的灭亡,也就进去了最后阶段。 曹彰看着一脸无奈的桑干,这个属于自己的新任亲卫长,“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么?” “乌桓人里面,有内奸!” 桑干并不傻,传来的声音里,“汉军,叛逆,奸细……”这些话语无一不是表达着有人在制造乱像,制造着杀戮! 战场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在漆黑的环境中,没人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有这些什么人。 他们也曾经碰到了自己的同部落的人,要么还有没有开始说话就因为已经破灭了的信任而交战在一起,要么就是刚刚要说什么,黑夜里一只冷箭就会射中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然后战争继续。 整个战场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两边,让他们不停的交战,仇恨也不停的累加。 “你觉得是谁?” “能臣氐!从他求援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他就是你们……就是乌桓的叛徒!” “你这么认为?” “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们乌桓人没有你们汉人奸诈,但是我们并不傻!” “对啊,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这些都成了精的乌桓各个部落首领怎么会想不到?” “嗯?” “能臣氐,没这个本事制造这个叛乱,他就算有,也没有人相信他!” “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 “你猜!” “我……” 桑干看着旁边一脸笑容的曹彰,真的很想一拳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打的满脸开花!当然,也就是想想。 “世子大人,现在机会难得,您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啊。” “等!” “你们汉人说过,机不可失!” “我们汉人还说过,随机应变!” “嘴炮!”桑干心情很不好,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心里话。 他们身边的人听到桑干的话,不禁吓得冷汗直流。 “桑干!闭嘴!”年长者一声怒喝,让一脸不忿的桑干闭上了嘴,“世子大人,桑干头昏了,请您原谅!” 剩下的乌桓人也一起下马跪地“请世子原谅桑干!” “楼班就要完蛋了,乌桓的时代也要结束了,你们是不幸的,因为要亲手覆灭你们的部族,你们也是幸运的,因为你们会带领他们迎接新的未来。” “谨遵世子之命!” “起来吧,桑干,你记住,没有下次。” 桑干看着面无表情的曹彰和地上那些一脸焦急的同袍,还有后面那些一脸笑意的汉军,咬了咬牙,下马跪地,“诺!” 曹彰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黑暗,桑干没有得到回话,也不敢起来,冰冷坚硬的地面,格的桑干膝盖生疼。 直到桑干都感觉到颇为疼痛的时候,一个斥候打马赶来,高声禀告到,“禀世子,轲比能已经到了!” “终于来了。”曹彰长出一口气,晃动一下已经发僵的脖子,在马上扭动了一下身子,“告诉轲比能,给我把一些不速之客看好了,别的他什么都不用管!” “诺!” 曹彰抬起方天画戟,指着前方,一声大喝! “诸公,斩将杀敌,就在今朝!” “杀!” 曹彰带头冲锋,带领千余勇士冲向了战场,一路横冲直撞,曹彰的方天画戟带起一阵阵的呼啸,一个又一个的乌桓勇士被后方的变故惊的手足无措。 然后就会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杆方天画戟或者一柄柄的乌黑战刀,最后就会看见一个无头尸体在喷洒血液,然后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战场的最中心,一群各个部落的首领逐渐放下手中的战刀和利刃,调转马头,看着曹彰杀来的方向。 “看来曹彰这次是真的出现了。” “不枉我们的勇士损失这么大,召集勇士,给我反攻!” “吹号角,围杀曹彰!” “小心楼班和能臣氐,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人!” “放心,曹彰一死,紧接着就是这两个混蛋,以后的乌桓,我们共掌之!” “甚好!甚好!” “杀!杀曹彰!” 曹彰砍杀掉一个面前的乌桓人,突然发现刚刚还混乱的战场逐渐安静下来,传出来一阵又一阵的号角声,悠长而又震撼。 原来乱糟糟的乌桓人开始有序的集结,面前的乌桓人冲向了曹彰,拖住他,周围的乌桓骑兵开始打马飞奔,就像是脱离战场一样。 曹彰看着飞奔而走的乌桓骑士,嘴里蹦出一句话“脱战反冲!乌桓人还会兵法了。” “世子,这事儿不对啊!”一个汉军冲到曹彰身边,低声对着曹彰说到。 “恩,的确是,乌桓人居然长脑子了,这世道越来越不容易了。” “世子!” “看好那些乌桓人,别让他们误了事!” “世子放心,他们赶有任何异动,谁都别想活着!” 曹彰看见已经冲到面前的乌桓骑士,看见那个乌桓人脸上笑容狰狞而又恐怖。 忽然曹彰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笑容没有丝毫的和善,那笑容比对面的乌桓骑士还要,狰狞! “大汉!” “杀!” 随着汉军的一声怒喝,一直藏在曹彰身后,被人包围着的五百汉军,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露出了乌黑的铁甲! 第二十八章 结束亦是开始 曹彰狰狞的笑容没有吓住杀来的乌桓骑士,身后数百黑甲汉军的出现也没有让乌桓人来得及惊讶,他们就迎来了曹彰的方天画戟。 乌桓骑士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摒除了脑海中其他的想法,冲向了曹彰,冲向了汉军。 “杀!” “大汉!” 曹彰作为刀尖,方天画戟猛地挥出,最前面的乌桓骑士就被曹彰连人带马一劈两半,如此血腥暴力的场景非但没有吓住剩下的乌桓骑士,反而让他们更加的勇猛,更加的嗜血! 乌日汗是乌桓乌氏的勇士,当然不是乌延所在的乌氏,乌日汗作为乌氏在这里最勇猛的战士,他也同样是第一时间和曹彰所带领的汉军进行交锋。 乌日汗的任务是缠住曹彰,不给他脱离现场的机会,等到两侧的乌桓骑兵对他们包围,然后冲锋,一举将曹彰覆灭在这里! 乌日汗十分的不幸,冲在第二位他被曹彰盯上了,方天画戟带出一道残影,当头斩下,他前面的辗迟氏的家伙就是这样被曹彰一画戟劈成两半! “呀!”乌日汗双目赤红左手松开战马的缰绳,双手握住战刀迎向了方天画戟。 “当!”乌日汗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刚刚他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但是他挡住了,他挡住了曹彰的一击,他冲了过来,哪怕下一刻就会被杀死,但是他冲了过来,他身后的人也就会有机会冲过来,他们会将这些汉军,留在这里! “哈哈哈,杀!”乌日汗挥刀斩向后面的汉军,丝毫没有防守的意思。 汉军看见砍向自己胸口的战刀和一脸疯狂的乌日汗,脸色不变也不阻拦,手中乌黑的战刀砍向了乌日汗的脖子。 “哼!猖狂!”乌日汗看到对面那汉军如此无视自己,心里不由大怒,自己已是必死之人,若是此时可以再带走一个汉军,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汉人!受死!” 乌日汗的战刀已经到了那黑甲汉军的胸口,他已经顾不上脖子上感到的寒意,用上自己最后的力气,脸上慢慢狰狞。 “当!”的一声,乌日汗的头颅高高的飞起,陷入黑暗前,他看到了火花四溅。 “为什么…”乌日汗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就这么陷入了黑暗。 曹彰的一击被乌日汗荡开,导致了下一次出击力道小了很多,后面的乌桓人有被曹彰斩落马下的,更多的则是努力的挡住了曹彰的攻击,冲了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冲过去,任凭曹彰勇武无双也别想追过来,就在一个又一个的乌桓骑士满脸狰狞的冲向了后面的汉军之时。 一溜溜的火花让他们脸上的狰狞逐渐凝固,他们最后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他们看到的最后的景象,是汉军脸上的戏谑! “汉军有问题!汉军绝对有问题!”在远处遥望战场的各个部落首领看着自己部落的乌桓勇士冲到汉军之中就沉了进去,虽然夜色太黑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是他们并不傻,这点事情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我当然看得出来有问题,大汉还是那个大汉啊。” “你这个时候还感慨个什么劲儿?赶紧让人撤回来!黑灯瞎火的又摸不清汉军底细,若是真的汉军有陷阱,我等该当如何?” “来不及了!”一个乌桓部落首领仰天长叹一口气。 “什么来不…”刚要质问那人的另一个乌桓首领就听见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脱战反冲”已经完成了,乌桓人的战阵已经完成了,其势已成无力更改了。 曹彰画戟一挥将自己面前的乌桓骑士斩落马下,眼前一清,发现眼前已经再无敌军。 长吸一口气,手中画戟高抬,慢慢的放慢马速,身后的汉军感到前面曹彰的动作,也将眼前的敌人斩杀之后缓缓而行。 “杀!” “杀!” 两边传来震耳的喊杀之声,曹彰眼眸低沉,听着两侧的声音,停止了腰杆。 “跟紧了!”曹彰一声大吼,让已经略感疲惫的汉军一时再次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气。 “诺!” 曹彰冲向了左前方,刚刚他已经听清了,会脱战反冲的乌桓跟难缠,但是他们愚蠢的还想要合围自己。 前面的口子没有堵上,现在自己可是可打可留。 曹彰带着麾下冲向了左前方,他发现自己左边的乌桓骑军来的更快一些。 “乌桓小儿,某家曹彰在此!”曹彰一声大吼,方天画戟猛地一伸,将前面的乌桓骑士挑起,一个横扫将他扔向了乌桓人,砸倒数人。 “乌桓小儿!曹彰在此!”曹彰每杀一人,必要大吼一声,告诉乌桓人,曹彰身在何处,更是告诉身后的汉军,自己永远站在他们前方。 “乌桓小儿!受死!”曹彰一个前挑将面前的乌桓人挑在画戟的月牙刃上,一个用力将他抛出去砸在地上。 曹彰身后的汉军也好,乌桓降军也罢,听着曹彰的呼喝,看着被曹彰高高抛在天上的乌桓人,神色各异,汉军充满了热烈,乌桓人也是,深色纠结。 曹彰是一个勇者,他的武力放眼天下也是一流之列。在这个两军对冲的战场,一个勇猛无敌的将领是十分重要的。 将敌人挑杀并且高高的抛飞这是一件极度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却将汉军的士气带的越来越高昂。 同时乌桓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如同战神一般的悍将,魏王府世子,大汉鄢陵侯曹彰,在中原也是闻名已久的勇将,第一次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在乌桓人面前。 “杀!他坚持不了太久的!杀!” “冲啊!杀了他!” 为首的那些乌桓人晃了晃自己脑袋,大吼一声,继续冲向了曹彰! 曹彰看着再次加速的乌桓人,听着背后冲过来的乌桓追兵,长吸一口气,“跟紧我!杀!” “诺!”汉军再次高呼一声,很紧自己的将领,冲向了乌桓骑军,他们坚信,只要有前面那个人,胜利最后一定属于自己! 距离战场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一群鲜卑骑士就像狼群一样等待着不远之地的战场最后的结果。 为首的那人看着远处已经打的难舍难分的双方,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低声对着身后的亲随说,“准备好,一会儿就要我们上场了!” “是!” 正当他们起身,拔出战刀准备冲锋的时候,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等等!”为首的鲜卑首领伸出手止住已经有些躁动的麾下,扭头看去,一对黑影从远处策马跑来。 “哈哈,慕容茂,你这厮不在雁门关外伺候着你的主子,来这儿凑什么热闹!”轲比能策马赶到他们身前,看到为首的家伙不由得哈哈大笑。 “轲比能?你这是投靠了汉人?” “你的主子都愿意给汉人当看门狗,我向汉人示好又有什么问题?” “真是够无耻的!”慕容茂听见轲比能丝毫不在意得就承认了自己与汉军的关系,不由得撇撇嘴,知道今天有轲比能在场,自己想要得利的事儿怕是不成了! “慕容茂,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再晚,你恐怕就回不去了!” “轲比能,某得两千精骑可是倒在了这个草原上,若是让你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我劝了回去,可是没办法交代啊!” “呵呵,既然如此,那乌延的乌氏部落,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们啊?” “你还真是无所不知啊!” “唉,毕竟是地头蛇嘛!” “我就算不动手,那边的汉军也坚持不了多久,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多人刀剑难伤,但是已经很多人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那某就拭目以待了,看看这次他们怎么翻云覆雨!” “同看同看!哈哈哈”轲比能走到慕容茂身边,一点也不担心慕容茂会突然出手。 正如慕容茂与轲比能说的那样,虽然汉军有一个无敌的将领,有一群刀剑难伤的悍卒,但是他们的体力终究有限,慢慢的,已经感到劳累。 唯一不累的,应该只有汉军最前面的那个人,大汉鄢陵侯曹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挑飞了多少人,乌桓人也不知道曹彰杀了自己多少人,只知道无论是谁,无论多少人,只要挡在曹彰面前就难逃一死。 从右面追来的乌桓骑士也已经追上了汉军,两军开始了合围,只是可惜的是,曹彰面前的乌桓人,已经所剩无多了。 曹彰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再次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 “杀!”一声虎吼,手中方天画戟横向一挥前面数名拦在他身前的乌桓骑士被腰斩,掉在地上还未断气仍在不停的哀嚎,可是在汉军的呼喊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万胜!万胜!万胜!” 曹彰斩杀了那些人之后,身前已经没有了拦截之人,身后的汉军也跟随着曹彰冲出了乌桓的包围圈,气喘吁吁的汉军,不由自主的高声大喊“万胜!” 曹彰冲出来以后没有再继续往前,对着后面的汉军一声大吼,让他们再次整队,他又冲进了乌桓人群中。 “给我,死开啊!”曹彰双眼一瞪,手中方天画戟用力的抡出,一个冲在前面的乌桓人一个躲闪不及被曹彰的方天画戟砸中。 整个头颅都被方天画戟砸进了他的脖子里,然后曹彰将画戟捅进战马之中用力的挑起,抛进了乌桓人的军阵之中,战马的尸体让无数的乌桓骑士勒住战马,满脸惊骇。 同时刚刚赶过来的各个部落首领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以为天人! 他们正在惊讶中,一个声音悠悠的出现。 “大汉的鄢陵侯,果然是勇猛异常啊。” “对对……恩?楼班!你为何再此?” 第二十九章 田豫再登场 消失了许久的楼班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多首领的身后。 “楼班,你成天这么神出鬼没的容易吓着我们,万一我们手一抖,杀了你可不好!”奚氏部落的首领看着一脸笑虐的楼班,不由得心中大怒。 “你们自己蠢,我已经把曹彰诱到这里了,你们居然还没有将他拿下,在这冲我撒什么泼!” “谁知道你和曹彰有没有什么交易,联手坑我们!” “……” “好了,别再吵了,再让曹彰这么得瑟下去,我们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士气就被他给压下去了!”剩下的乌桓部落首领看着两人吵得没完没了,也着实觉得心烦。 “楼班,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没办法,曹彰,世之虎将,我们今天为了演戏演的更像些,大多人也未曾携带弓箭,若论勇武,我等不及他。” 奚氏部落的首领听完瘪瘪嘴,“说了半天,都是废话!” “那你说点有用的!”楼班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寒冷了些。 “管他勇武与否,杀过去,不停的冲杀!我就不信了,那些汉军,都和那怪物一样,将剩下的汉军杀光了,曹彰不足为虑!” “好计谋啊,等你杀光了汉军,咱们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你是打算最后让那些看戏的家伙摘果子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他们体力就恢复了!” “什么都不想,就知道冲冲冲!真是一莽夫之徒!” “你就是胆小如鼠,定是汉军奸细!” “你这莽夫,别想血口喷人!” 各个部落的首领看着又吵起来的两人,不由得头痛,不过楼班说的也对,他们并不是没办法拖死曹彰,但是代价太大了,乌桓除了他们还有很多部落,虽然实力不如他们,但是若是在这里折损众多,那最后摘果子的是谁,还真就没准了! “拉开拉开!”最后受不了了的诸位首领将奚氏部落首领和楼班拉到一旁,让他们都远离对方,自己也能图个清净。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楼班带来的随从之中走出一人,远远的就对着诸人拱手说到。 “诸位首领,小人有一计,或许可以大破汉军,斩杀曹彰!” “恩?你刚刚说什么?” “小人有一计,可杀曹彰,还不损诸位首领的实力!” “莫要胡吹大气!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计策失败,请斩小人首级!” “楼班,你麾下的人,果然和你一样的狂妄!”奚氏首领挣脱开众人的拉扯,整理整理衣衫,对着楼班撇嘴说到。 “哼,此乃我麾下智者,你这蠢货怎能知晓彼之大能!”楼班也挣脱了丘居河的拉扯,对着奚氏讥讽到。 “好了!”丘居河看着又要吵起来的两人,揉着自己的眉头,扭头看向那个随从,“你,说说你的办法!” “小人办法极为简单,只需要借诸位首领一样物件,定能让曹彰匹马来此,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诸位大人拿捏!” “此话当真?” “若有不实,某愿任凭处置!”亲随把话说的铿锵有力。 “需要什么?” “需要……”亲随欲言又止,十分为难。 “需要什么你倒是说啊!”奚氏首领听着大怒,快步走上前去,被中间的数位首领们拦住,不让他再上前。 黑夜中的楼班悠悠的开口,语气寒意彻骨,“你们的首级!” “什……”丘居河被楼班的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还没有认真听到他说的什么,刚要问,就被一抹亮光闪花了眼睛,然后脖子一痛,就只能说出“啊…啊…啊…”的声音了。 “楼班,你干…”乌氏首领看到这一幕惊讶不止,高声质问,结果刚刚说到一半,就感觉心口一痛,低头就看见一截滴血的剑尖从自己的心口出现。 “去死吧。”奚氏首领的声音从他耳边出现,刚刚就是他自己将奚氏的这个家伙拦下,不让他冲动的,“呵呵…呵…”乌氏首领的眼中的亮光慢慢熄灭了。 “恩?” “噗嗤” “噗嗤” 众多首领被刚刚的事情惊呆了,刚刚后退几步,就有数人感觉后腰一痛,扭头看去,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自己眼中。 “能臣氐…” “渐斯…” “辗迟荆!” 都是之前的大战中实力大损,基本上算是退出了此次争夺乌桓王位置的家伙们,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同样满脸纠结的能臣氐,只是之前他一直很老实,合围曹彰他所在的部落又是主力,才对他放松了警惕。 能臣氐想到今晚的一幕幕,想到楼班对自己的一次次话语,让自己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说的去做,“能力啊,楼班王。” 刚刚那个低眉顺眼的亲随突然抬手射出一只响箭,尖啸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格外刺耳。 亲随微微抬起身子,伸出自己的右手,后面的两个士卒快步上前,他们肩膀上还抬着一个兜囊,那亲随右手一握一抛,需要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的兜囊就被他轻松抛起,他在空中将兜囊扯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是一杆黝黑的大枪。 亲随伸手将长枪握住,嘴里也一声呼啸,一匹战马飞奔而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匹杂色,雪白无比。 他飞身上马,冲着尚且活着的那几位部落首领飞奔而去。 “哈!”一声暴喝,亲随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笑容,让剩下的首领一脸懵。 亲随冲到他们面前,当各个首领看到亲随的样子,一个个脸色大变。 “田豫!” “田国让!” “嘶…田…” 田豫手中长枪前刺,将最后一个声音给他憋了回去,田豫长枪收回,不管后面捂着喷血的脖子的乌桓部落首领,至于是哪个,田豫不在乎,他面前的这些人,都要死! “杀!大汉!” “田豫来了,这是汉军的陷阱!” “汉人援军人来了,首领战死了!” “能臣氐叛变了,汉人杀过来了。” “楼班王被杀了,我们败了!” 就在田豫杀向各个乌桓首领的时候,原本的大军之中混乱四起,各种谣言满天飞,让人分不清真假。 甚至还有几个四处嚷嚷的本就是一部首领,残余的数千乌桓骑军听到他们的话,瞬时慌张不已,不知该做什么。 行军打仗,打败仗很正常,打不过也很正常,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恐慌,当恐慌开始蔓延,无论多么强盛的部落,都难将自己的实力之万一发挥出来。 正在和乌桓人对峙的曹彰看见已经完全混乱的乌桓后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田将军不愧是田将军” “众将,随我杀敌!” “杀!” 前有曹彰如狼似虎,后方田豫在不断的斩将杀敌,剩下的各个首领还不停的给乌桓人添乱让他们慌张不已,不知所谓。 已经焦灼了一个多时辰的战场就在这一时三刻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乌桓人就这么败了。 当汉军喊出“降者不杀”的时候。 “北疆战神”田国让扔出了数个乌桓部落首领的人头,剩下的的乌桓首领也都跪地请降,还有数百负隅顽抗的乌桓骑士被楼班亲自带人斩尽杀绝以后,乌桓人们的意志就崩溃了,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待到朝阳初升之时,汉军已经控制住了情形,乌桓再也没有翻身之力了。 轲比能看着自己不远处的这一幕,嘴角抽搐,扭头对着脸上不知什么表情的慕容茂说到,“小子,你要是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不拿下我,向你的汉人主子请功么?” “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你不害怕么?乌桓人现在变化不可谓不大,这一连串的事情给我的惊喜就没有断过,可是他依旧失败了,打败!” “汉人的运气好罢了!” “别吃味不服气了,你敢保证你身后的这些人里,就没有汉人的奸细?” “这些都是跟随某家征战多年的弟兄!自然…自然…”慕容茂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远处的战场,最终还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汉人压制了我们各个部族数百年,从匈奴到我们鲜卑,乌桓,羌族,南蛮,山越,还有一些数都数不清的小种族。 这数百年,他们一手屠刀一手粮食,让我们分崩离析,让我们根本壮大不了。” 轲比能的话语像是对慕容茂说的,又像是对着自己说的,“我本以为,汉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可是现在看来,汉人的手段,远远不止如此。” 慕容茂扭过头去,不言不语,神情甚至有些低沉。 “你走吧,你是一个新兴的势力,汉人还未曾将你放在眼里,我会投降汉军,在没有五成把握之前我不会有其他动作,他们也不会置我于死地。 你不同,你还年轻,你的慕容氏也还年轻,你,还有无限可能。” 慕容茂握紧了手中的战刀,手中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猛地收刀回鞘,调转马头冲向了远方,那是他的归途。 轲比能头都不回,身边空无一人,抬起头来,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鲜卑与汉人都活在这天地之间,汉人有富饶的土地,有锋利的战刀坚固的铠甲,可是我们呢,风餐露宿,种不出来粮食,吃着牛羊却总是凄惨的死去,仿佛就是被这上天遗弃一样,为何啊,为何啊!”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古代异族最开始长期食肉,吃牛羊,由于地理问题不吃五谷杂粮和菜蔬,身体强壮的同时出现了和古欧洲一样的问题,败血症,后期死状极惨,直到抢到了汉人的粮食蔬菜,终于发现这些可以救他们的命,从此,南下不止,劫掠不止。) 感叹了许久的轲比能,平复一下心情,打马冲向战场,高声祝贺 “鲜卑轲比能,恭贺大汉鄢陵侯旗开得胜,镇服四方!” 第三十章 疫病 曹彰看着飞奔而来的轲比能,脸上冷笑不止,待到轲比能跑到近前,曹彰脸色瞬间变得和善起来。 “多谢轲比能首领仗义援手,曹某定会禀告父王给首领请功!” “鄢陵侯言重了,此次乃是世子勇武非凡,田将军智谋深远,就算没有轲比能,大汉也定能大胜而归!” “哈哈哈,之前田将军答应轲比能首领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我大汉绝不会亏待盟友的!” 听闻这句话的轲比能突然脸色肃然,拜倒在地,对着曹彰说到,“世子万不可再说此事,轲比能此生只愿意侍奉大汉,不求其他,更不会有什么要求。” 曹彰看着突然大礼参拜,就差声泪俱下的轲比能,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手也缓缓的握住了自己的佩剑,语气也不复温和。 “轲比能首领,可莫要说笑啊。” 轲比能感受到曹彰语气的变化,头也不抬起来,反而更加的谦卑,“世子,轲比能句句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呵呵,呵呵,好”曹彰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也不让轲比能起来就扭头走开,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停下,“能臣氐怎么样了?” “匈奴能氏能臣氐带兵叛乱,袭扰我大汉幽州代郡,幸得我大汉鄢陵侯魏王世子曹彰易水河畔大破能臣氐,使其落败而逃,与桑乾县外被鲜卑部轲比能与乌桓部楼班劫杀,能臣氐本人被射杀当场,能臣氐麾下所有人被楼班所剿灭,再无活口!” “匈奴,能氏,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曹彰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畅快”的意味。 “能臣氐本就是有一半匈奴血统,只是在匈奴被欺凌所以才移居幽州,后又改为乌桓能氏,所以……” “他是乌桓能氏,乌桓,能臣氐!”曹彰突然喊出一句话,让轲比能剩下的话语都吞进肚子中。 “让楼班放心,反叛只是能臣氐一人之事,与楼班与乌桓都无关,尔等,有功无过!” “诺!乌桓能臣氐叛乱,乌桓王楼班大义灭亲,灭杀能臣氐!” “善待能臣氐的部落。” “……诺!” “下去吧。” “诺!” 轲比能下去之后,曹彰身边再无旁人,其他亲随也都在远处护卫,曹彰举目四望,嘴角无奈的撇了撇,想笑却也笑不出来,“严哥儿,这就是你期盼的么?长大,这滋味,真别扭!” 收拾好心情,曹彰走向了田豫,他没时间再在这片草原上留恋了,汉中的战事不利,曹操已经数次来信让他结束战事之后赶去汉中助战! 曹彰走到田豫身边,率先拱手说到,“国让将军,恭喜国让将军病体得愈!” “多谢…咳咳…多谢世子吉言了。”田豫笑着回复的时候还是偶尔会有咳嗽。 “国让将军?” “无妨无妨,咳咳,樊先生本意是让我暂时好好修养,只是老朽实在是闲的太久了,所以有些冲动…咳咳…冲动了。” 曹彰听着田豫不停的咳嗽声,对后面亲随大声说到,“樊先生何在?快找来给国让将军诊治!” “世子,无妨,待回到桑乾县,田某会好好听从樊先生的嘱咐,安心修养的。” 曹彰看着面色已经有些苍白的田豫,将准备离开的话语咽回肚子里,“好吧,那彰先去安抚乌桓降卒,国让将军稍歇,我等尽快回转桑乾县。” “同去…咳咳…同去” “国让将军…唉,罢了,尽快安抚好,我等尽快回去。” “正该如此。” 曹彰与田豫相互合作,快去的收拢溃军,安抚降兵,楼班居中配合,斩杀镇压不服之人,使得这次收尾工作快速的结束。 待到午时一过,众人已经回到了桑乾县,正好还能赶上午食,让大家都好好放松一下,只是这一去一回,主客异位了。 乌桓人已经从主人变成了阶下之囚,楼班也从一落幕之王转身一变再次炙手可热,轲比能一个能臣氐的客卿,接收了能臣氐的所有部属,从某种情况来看,可以说鲜卑现在是桑乾县中最大的势力。 反而汉军满打满算只有寥寥千余人,但是却牢牢把着霸主之位,压服四方使之不敢有丝毫异动。 曹彰安排好乌桓人驻扎之地,另外让楼班协同自己广发消息邀请乌桓各个部落会盟,然后派遣田彭祖回归代郡,安排汉民回归,同时命令各处掩埋尸首。 田豫被曹彰勒令回房间好好修养,樊阿贴身陪护,整个收尾事宜全全由曹彰一人负责,至于汉中之事,曹彰只能修书一封,说明原委,告诉自己的父王,暂时不能前去了。 整整月余,乌桓的降卒被楼班整合成为一军,外出为曹彰扫荡不臣,但凡不听从汉军号令者,皆杀。 导致的结果就是楼班在乌桓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而汉军的威名确是再次可以止小儿夜啼。 同时还有鲜卑的轲比能也借机四处扩张,不臣服大汉者,具杀之,只是如此扩张之下,轲比能的实力虽然增加不少,但是自己的老部下却也是死伤惨重。 直到某一日,曹彰发现自己手中已经没有了事情,便去寻找田豫,看看他的身体如何。 “国让将军,此间事了了,我等不日便要回转幽州,您这身体可还好?” “尚好…咳咳…尚好。”田豫乐呵呵的和曹彰说这话,虽然依旧时常有两声咳嗽,但是面色却不是那么苍白,已有红润之色。 曹彰看着说话又变得中气十足的田豫,转身对正在熬药的樊阿说到,“樊先生不愧是名医高足,手段高明,他日回转许都,某定要给父王推荐先生!” 正在熬药的樊阿听到曹彰说的话之后收一哆嗦差点把药罐子扔出去,一脸古怪的看了一眼曹彰,“呵呵,多谢,多谢世子!” “咳咳,咳咳”田豫低头猛地一阵咳嗽,用脚轻轻踢了曹彰一脚,示意他闭嘴。 “呵呵,辛苦先生,辛苦了。”曹彰也发现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面色尴尬的笑了几声,不再多说。 “国让将军,幽州已经无甚大事,彰想要……”曹彰回身继续看着田豫,想要继续说一下自己打算回汉中父王身边的事,刚刚开头就被外面的喊声打断。 “世子!世子!出事了,出大事了!”曹彰的新任亲随长王欣在院中大喊“田公子,田公子从代郡传信,代郡,瘟疫了!” 正在喝药的田豫将药撒在可手上,可自己却浑然未觉,曹彰量刚刚想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甚至可以说忘了要说什么。 正在熬药的樊阿停下了用蒲扇扇风的手,面色变得很是肃然。 曹彰起身告辞,“国让将军先休息,彰要先去处理一下了。” 田豫一口将碗中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喝光,“世子稍等,你我同去!” 等他们出了房间,正在发呆的樊阿继续煽动蒲扇,熬着药,脸上恢复了不喜不悲的样子,只是这次显得,略微有些决然的感觉。 曹彰与田豫一前一后的出现在院中,两人一边往议事厅走去,一边听着王欣的汇报。 “田公子前往代郡安排民众返乡,同时将易水之畔的尸体再次检查火烧掩埋,本来没甚大事。 可是在代郡的楼县一村子有数具尸首,本是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平民被乌桓人杀死,等到亲人回来之后尸体已有些腐烂。 亲人为了给他们送行,硬是又留了七天,设灵堂拜祭,结果下葬之后不久,家人就开始有些发热,慢慢的同村之中亦有不少人开始发热打颤。” “多久了?”田豫面色沉重,发生问道。 “田公子发现的时候那个村子以及周边数个村庄已有数人死亡,而楼县也…也…也有数人开始…” “该死!”曹彰一声怒骂“传令下去,楼县封城!通知代郡周围,实行宵禁,同时民众禁止四下往来!” “诺!”王欣领命下去安排人员传令。 曹彰和田豫来到议事厅以后,面面相觑,虽然二人对于疫病之事都不陌生,也都知道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只是此事,现在确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世子,现在既然瘟疫已经开始发生,多说无益,命令楼县封城,甚至整个代郡都要封锁,同时传令幽州诸郡县,召集医者前来,甚至,强令他们少来!” “明白,此事国让将军放心,曹彰省的。” “另外还要麻烦世子传令冀州,传书许都,希望朝廷派来救灾之物,无论是药材还是粮食,现在我们都很需要。” “国让将军放心,元让叔父是父王钦点的大总管,总督四州军政,我这就书信一封,让叔父分派物资!” “剩下的,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愿天佑大汉,愿天佑幽州!” 与此同时,田彭祖看着已经寂静无声的村庄,双拳紧握,双目赤红。 “把楼县长给我拿下!瘟疫如此严重居然还敢瞒报谎报! 另外,给我查!到底有多少人跑了!他们都去了哪里! 传令各县,封锁城池,不许进不许出,给我严查各个近期进城之人,彻查!” “诺!” “去各个郡县贴榜,不,去各个郡县给我拉人,将所有的大夫,别管是什么大夫,都给我找来,重金!” “诺!” 第三十一章 奔赴 楼县的疫病爆发的突然,再加上楼县长前期的隐瞒不报,导致楼县失去了最佳的救治时间,又因为没有及时封锁城池,导致灾民大量的外逃,现在就算想找,也不好说能够找得到了。 “楼县长胡整,见过田将军!”楼县长胡整,年约四十,皮肤黝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气神,感觉很是干练, “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田彭祖看到楼县长的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怎的?自己把自己绑成这样,你是要负荆请罪?”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其他,只求将此事做完,将事情做完,以赎某得罪孽!”楼县长胡整也不反驳也不为自己辩驳,以头叩地,声泪俱下。 “呵呵,你还真有脸啊!” “田将军,下官在楼县为官多年,不说其他,至少也算得上公正廉明,对于楼县的以及周边的了解,此处无人可与我相比。” “这么说,你还很重要了?”田彭祖看着跪在地上的胡整,心里感觉堵着一口怒气“我还不能动你了!” “此事过后,胡某任凭将军处置!胡某人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不求其他,只求办好此事以赎罪孽!此间过程,但凡有任何不当之处但凡有任何徇私之处,可斩某头!” “不得不说,你的苦情戏不错!”田彭祖盯着胡整,眼睛微眯“滚起来,我会让人盯着你,别搞什么小动作!” “诺!多谢田将军。” 胡整身后的亲随听完这句话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还细心的帮他掸去身上的浮土,只是刚刚开始就被胡整阻止了,“下官告退!” “滚!” “……诺!” 胡整被亲随搀扶着走远了,田彭祖看着远去的胡整等人,仰天叹息一口气,进而转头对身边人说,“去桑乾县传递消息,我这里需要人,需要人!快去!” “诺!” 胡整的亲随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胡整,忍不住嘟囔到“大人,您为什么不说出实情,明明就是那些村民隐瞒不报,出了事又四处拉关系出逃,各个世家的人也自私自利…” “闭嘴!未能及时发现疫情是某得失职,发现之后让城防漏洞百出更是罪上加罪,这无可辩驳!” “可是……” “没有可是!好了,不要再说了,快走吧,我们的事情,还多着呢!” 亲随撅着嘴,闷闷的说到,“知道了。” 桑乾县,正在等待消息,商量办法的曹彰和田豫也迎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樊先生,您怎么主动前来?可是下面伺候的人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樊阿端着药碗伸到田豫面前,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喝药!” “哦,哦,太忙了…” “我需要一匹快马!” “先生想去哪里?我安排人送您!” “代郡。” “先去……” “幽州可有比我更好的大夫?” “樊先生医术高超,师从华佗先生,这世间可比的寥寥无几!” “那给我一匹快马,谢谢!” “那是瘟疫,樊阿先生,瘟疫…” “瘟疫难救,某知道,但是,某去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能保一个,是一个!” “先生……” “家师在时,曾说自己早年热衷于仕途,总想做一好官,哪怕只是一县令也要庇护一方,谁知举荐无门,最后造化弄人,最后反倒是学了一身医术。” “华先生还真是,真是…呵呵” “家师说,虽未能庇护一方,救护一国,但是既然学的这身医术,便要有一人,救一人,救一人,活一人!” “先生…大义” “大义算不上,你曹家害我师傅,不论缘由,不论对错,我救田豫是为了这一州之民,他日去了那九泉之下,我也说得,但是若是此时不去,九泉之下,我对不起他!” 樊阿还是走了,一匹快马,一个药箱,数名护卫,飞奔向代郡。 同时各个郡县也出现了零星的疫情,同时也接到了代郡和田豫发来的文书。 涿郡医馆,坐堂大夫看着自己墙上的告示文书,晒然一笑,回到屋子,堂前一坐。 “徒儿,去门口支一口大锅去!” “是,师傅。”小徒弟麻利的将大锅支上,回头问自己的师傅,“师傅,弄大锅干啥?” “昨天让你看过的白虎汤方还记得不?” “记得!” “今儿先熬一锅,有流民,就给一碗先。” “那价钱?” “看看咱们门口挂的招牌!” 小徒弟扭头看去,门口两旁挂了一对儿长长的牌匾,“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堂屋里,老医师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整理着药架子。 辽东郡,公孙度也收到了官方告示,实行宵禁,同时下令各个县衙,禁止往来,所有城池,许出不许进。 李鍪已经能拆了身上的“禁锢”了,可以开始慢慢的自由活动了,天天在管宁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同时也听听管宁的唠叨。 今日李鍪依旧还是在院子里溜达,管宁在躺椅上读着一本论语,只是那双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在院子里转悠的身影。 门口突然被王越一脚踹开,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边冲进来还一边大喊,代郡战事结束了!汉军大胜,汉军大胜啊! “我等数日之前就知道了!”管宁看着浑身酒气,面色潮红的王越,“你这老汉又去喝酒了?” “呃~今日数个小兄弟请…请…请老夫喝酒!”王越打了个酒嗝“哦,李鍪你好了?来来来,给老夫来,老夫教你,教你剑法!” 李鍪看着走路都有些晃悠的王越,苦笑着回应,“王师,您手中的是什么?” 王越这时候才低头,看着手中布帛,眉头一皱,“恩…用来擦手的罢了…呃…随手别下来的,随手…呕~” 管宁看着蹲墙角吐的死去活来的王越,眼皮子一抽,起身将王越手中的布帛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眼睛一下子就瞪的老大。 “老酒鬼!你这玩意从哪儿拿的?” “呕~从墙上撕下来的吧,呕~” 李鍪看着古怪的两个人,走上前去,伸头一看“告示…告示!” 管宁将告示一合,看着还在吐个不停的王越,撇撇嘴,“鍪儿,去一趟太守府,找公孙太守,就说,就说老夫病的下不了床了,想知道前线的状况,王越这酒鬼就手快给老夫撕下来了。” “这么说,可以?” “公孙康。。欠老夫人情!” “…哦”李鍪收拾了一下衣衫,出门而去,找公孙太守去聊一聊,自己老师病入膏肓的事情。 等李鍪走远了,管宁再次打开告示,看向了告示的内容,半晌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天,不佑我大汉啊!” 正在蹲着的王越突然站起来,打了一个酒嗝,“呃~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后面是什么来着?” “遂,君子,当自强不息!”管宁哈哈一笑,“你个老不死的,别装了,就你那人缘能有什么人请你喝酒!” “呃~这不是看看你还是不是那个人定胜天的管幼安!” “走吧,去代郡!看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你去醒醒酒,老夫去留一封书信。” “不让你那个宝贝徒弟去么?” “他刚刚能下床,就算了吧,去了也帮不上忙!” “他都溜达了半个月了!” “滚去醒酒!” 一刻钟之后,二人收拾妥当,走出大门,一出大门口,旁边院子就走出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脸色焦黄,腰间还查着两把板斧的大汉,对着二人躬身,“见过先生,见过王师。” 说完就跟在二人身后,管宁王越也不还礼,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走去。 铁匠铺内,成天只知道叮叮当当打铁的铁匠,用着标准的儒家礼仪拜别父母妻儿,扭头跟着管宁二人。 私塾里正在给学生们授课的先生,忽然放下书本。 “道家曾言,天地不仁,万物当为刍狗,这是乱世,我父母死与饥荒,兄弟死于战乱,妻儿死于疾病,我问我的先生,这可是天地不仁?” 教书先生看着下面的孩童们“我的先生告诉我,天地仁不仁我不知道,我也管不了,但是我知道,君子,当自强不息!我们就算不能成为君子,但是我们也不能自甘堕诺,否则真的便成了刍狗!” “先生……” “你们回家去好好学习,不要出门,为师要去找我的先生了,从今天开始,这世间万物,便是你们新的先生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跑着追上了管宁一行人,躬身行礼,跟在他们身后,不带行李,孑然一身。 一路上还有学者,有游侠儿,有小贩,有胥吏,有酒徒,有商人,他们形色各异,但是都用最正统的礼仪拜别了自己的家人或是朋友,跟在他们身后。 城门口一个打扮的放浪形骸的书生,后背 倚着一块石碑,身边放着一壶酒,就这么喝一口酒,吟一句诗经,句句哀思,口口苦涩,配上干净并且英俊的面容,引得无数过往的女子侧目。 管宁走到城门口之时,城门处无论行人还是守卫看着这一行人,都躬身行礼,送他们出去。 书生看到他们,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伸手拿起酒壶,一口饮尽了壶中烈酒,便站起身来,对着后面石碑说了一句“蕊儿,某去去就回!” 书生走到管宁近前,躬身行礼,“老师,某请随行!” 管宁看着一副放浪形骸样子的书生,第一次沉默了片刻,“…可。” 书生跟在他们身后,他是最后一个加入的人,但是后面的人群确是自发的让开管宁身后最近的位置。 管宁继续向前走去,到了石碑旁边,忍不住看了一眼石碑就快速的扭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去。 那石碑上,刻着“爱妻李氏管蕊之墓。” 第三十二章 追随 李鍪去了太守府,报上自己的名号“管宁弟子李汉隆”,然后太守府门口守卫恭恭敬敬的将他引进门房,然后有人飞速跑去禀告太守公孙康。 李鍪一边喝着门房奉的茶水,一边等待着公孙康的到来,心里不由的想到“老头子的名号在辽东这一亩三分地上是真管用啊!” “汉隆贤侄何在?汉隆贤侄!” 远处传来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听着就那么让人亲切。 李鍪将茶水扣好放回桌子上,站起身来,整理衣冠,表情肃穆的出门,看着从远处快步走来的壮汉,李鍪看其衣着与身边之人对他的态度,心里有了数。 “管宁先生座下弟子李鍪,见过公孙太守!” “贤侄这是做甚!我与管兄相交莫逆,你我叔侄相称即可,莫要生分了才是!” “呃…”李鍪看着一脸愠怒,好像自己再叫太守就要和自己绝交的公孙康,最后还是顺从了,“公孙太…不是公孙叔父!” “哈哈哈,这就对了!下次直接叫叔父!” “是,叔父。” “哈哈,舒坦!” “额~” “贤侄所来何事?” “哦,家师最近身体不适,不利于行,但是又心忧我大汉,所以每日必须有人诵读官文告示,今日嘿嘿,王师将告示给…”李鍪一脸的无奈和悲伤,让人一眼望去,心生怜悯,不禁为管宁所担心。 公孙康看着李鍪的神情和周边小吏的满脸忧伤,然后想一想自己这两天处理的公文内容,他感觉自己肚子在转筋。 “前日一老者醉酒闹事,砸坏酒楼各种饰品若干,桌椅若干,还调戏了厨娘,被大儒管宁用牛皮绳捆住拖走,据说制服那醉酒老者的时候,他的哀嚎之声,绕梁三日!” “昨日一双眼淤青的老者醉酒去偷村妇的鸡,还当着他们的面烤了下酒吃,酒足饭饱还非要他们家中养的狗跳舞,不跳就要炖了它,最后还是大儒管宁拿着牛皮绳捆住拖走,据说一路上醉酒老者的惨叫响彻全城!” “今日…”公孙康想了想,今日貌似管宁先生还真没出手,难不成… “禀太守,我们贴的告示被人抢走了!还有数名守卫被扒了外衣强破他们唱歌!” 一名守城的士兵突然冲了进来,声音高昂,可谓是,声嘶力竭,声泪俱下,声声痛彻心扉,引人落泪!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在我辽东放肆!”公孙康听得火冒三丈,就要撸袖子叫人抄家伙准备动手,“还有尔等,为何不叫人马!” “就是前两天那个醉酒的老汉,我等也叫了同僚援兵,来了十数人,可是我等,我等打不过他啊!” “呃…此次怎么不见管宁先生前来?” “咳咳,家师,隐疾在身,不利于行,不利于行…咳咳咳咳。”李鍪听完刚刚士兵说的话,脑海里出现了王越的丰功伟绩,“牙疼,牙疼!” “咳咳,那老者还在那里?” “已经走了,拿走了告示,还有我等的外衣!” 李鍪听完愣了一下,王越归来之时,没有看见外衣啊! 此时已经出城一里有余的管宁等人,看着各处关卡哨骑,也大感头痛,现在整个幽州,到一处就需要检查一分,几乎一刻钟就有一个哨骑,半个时辰就有一个关卡,大大影响了速度。 王越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酒壶,“呲溜”一声嘬了一口就,慢悠悠的说,“无妨无妨,老夫,早有准备!” 说完袖子一抖,一团衣服被扔了出来,哆嗦哆嗦手臂,又掉落几件。 “辽东太守衙门的护卫服,一共将近二十件,够咱们用了,快换上,就说受公孙太守之令,驰援代郡!” 管宁摸着尚且有一些温度的外衣,看着嘬酒瓶子的王越,感觉自己头顶三尸神跳,“我说刚刚咱们离开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对着我等弯腰行礼,都泪流满面的,一个个泣不成声!” “咳咳,定是被,被,被我等的壮举所感动!” “呵呵” “正事要紧,莫要啰嗦,莫要啰嗦!” 不说田豫等人换上行头,一路横冲直撞,还顺手在驿站弄了十数匹快马,疾驰代郡。 只说李鍪一脸尴尬的和公孙康在喝茶聊天,叙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公孙康才放李鍪离去。 看着出了大门的李鍪,公孙康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也回了自己后堂“幼安先生也该出城门了吧,呵呵,真是厚待啊。” 李鍪回到自己住处,没看见应该升起的炊烟,没听见应有的拌嘴吵架,也没看见满院子该有的狼藉,“啧啧啧,这两个相爱相杀的小老头又玩什么,饭都不做,唉~” 李鍪麻利的生火做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一饭一菜就已经弄好,只是好不好吃,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端着饭菜放到桌子上,这才看到桌上有一封信,李鍪嘬了嘬手指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打开信看了看。 “汉隆吾徒,某与王越兄前去访友,短则数日,长则半载,钱粮在某房中,汝自取用,待某二人回归,教汝学识,授汝剑法,安好。” “啧啧啧”李鍪将信折了几下想了想,还是放在自己怀中,贴在胸口,继续将饭菜摆好,拿起竹箸,沉默的吃着饭菜。 李鍪平时吃饭很快,这次却吃的异常的慢,每一口饭都吃的很仔细,将所有的饭菜都吃进肚子里,最后改用舌头舔舔嘴唇,“我做饭果然很难吃!” 将碗筷收拾好,将屋子院子全部都打扫一遍收拾干净,水缸里打满水,他们三人的衣服分文别类的整理好,看着已经下沉的太阳,伸伸懒腰。 “哎呀,牛皮绳没带,万一王师喝多了,没有牛皮绳,老头子发挥不好啊!”李鍪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麻绳,面不改色的自言自语。 “告示,呵呵,老头子啊老头子,打了这么多年猎,除了告示之外,代郡两个字,我还是看得见的,唉,去给你送绳子去了!” 李鍪拎着绳子,用包裹装上几个人的衣服,到门口的时候顺手从门口拿了一大颗菘(俗称大白菜!)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李鍪没有着急出城门,离太晚落山还有不少的时间,现在他得去办点别的事儿。 太守府门前,李鍪抱着大白菜,背着包裹,脖子上还挂着几圈麻绳,一脸憨厚的笑着,“请禀告公孙叔父,小侄李鍪,前来拜会!” 护卫依旧把他领到门房,然后跑去禀告,门子依旧给他奉茶,然后垂手等候,只是这些人看李鍪的眼神,都感觉怪怪的。 “贤侄,贤侄!”公孙康听到李鍪又回来了,也大感纳闷。 李鍪听到公孙康的声音,茶杯一放,抱着大白菜就跑了出去,“叔父!小侄来找叔父,主要是有事想求,希望叔父能够成全。” 公孙康看着这副打扮的李鍪,愣的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啊…啊…你说,贤侄你说。” “小侄借匹马,好马!” 公孙康虽然不知道李鍪这身打扮是干嘛,也不知道他要好马是做何,不过,一匹骏马换来大儒管宁弟子的好感,还是很值得的,“啊,好马,好,给你好马!” 李鍪听见公孙康答应自己的请求之后,更是开心,笑容也更加的憨厚,“这是我们自己家种的菘菜,给您!” 将手中的大白菜扔给公孙康之后,扭头就去了门口,让守卫带自己去马厩选马匹,丝毫不在乎一脸懵还双手抱着大白菜的公孙康。 李鍪到了马厩,看着那一匹匹的毛色鲜亮,身形矫健的骏马良驹,嘴里“啧啧啧”个不停。 “护卫老哥,你们这,有没有那种一匹马就占一个单独的屋子的宝马良驹啊。” “有啊,我们大人有一匹黄骠马,端的厉害,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赤兔,但是也是万里挑一的宝马!” “那匹黄骠马,在哪儿啊!” “喏,就在那边,还给它专门安排了一个上好的马厩,啧啧啧,过的比人都好!”护卫指着一个方向,那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若是护卫不说,打死李鍪都想不到,那是一个马厩。 “护卫大哥,刚刚我和叔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额,听到了…不过…” “那,马匹黄骠马是不是这里最好的马!” “是,可是…” “那就好了啊,开门!” “小兄弟…” “公孙太守是某家叔父,你跟随他那么久,你可见过他正大光明收过别人的礼?” “那倒没有,我家大人公正廉明,颇有老大人的风范!” “对呀,你看,我送的,叔父就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这就是交情!” “那是那是。”护卫一脸讪笑,脑子里不由得又想到了那颗大白菜,忍得好辛苦才让自己不笑出来。 “那你说,这深深的交情和那圈在马厩中的一匹马,哪个更重要?” “那自然是您和大人的交情,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咦,你竟然觉得我与叔父假情假意?” “不敢!小人不敢”护卫听到这顶大帽子,端的被吓坏了。 “你看看,你总是胡言乱语,下次你这话被别人听去了,岂不是坏了大事!”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喏,打开吧。”李鍪指了指马厩。 “唉好,不是…” “嗯?”李鍪眼睛一斜,白愣了他一眼,吓得护卫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默默的打开了马厩。 “好马!”李鍪看见马厩中浑身上下毛发锃亮的战马,马腿悠长有力,腰身结实,端的一匹好马。 “公子~”护卫看着李鍪,那小眼神哀怨至极,若是出现在一女子身上,定是风情万种,不过现在,李鍪有些想吐。 “咳咳,你去和叔父说,小侄要事在身,就不去告辞了,见谅!” 说完的李鍪,将旁边的马鞍装上,飞身上马,看着挂在马鞍上的画雀弓,再次感叹,“公孙叔父,真是大方!这颗大白菜,送的真不亏!” “驾~”一声长啸,策马飞奔而出,直奔城门。 第三十三章 见闻 苍茫的草原上,一行十数人,身穿辽东巡防服饰,形色各异,看着无比别扭的一行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大地上。 其中一个用一身比自己宽大很多的巡防衣袍罩着自己的老者一脸不服不忿的对着另一个老人,正式王越管宁一行人,“管老头,我说你能不能别总啃你那干粮破饼子了?” “老夫只吃自己的东西!”管宁头也不太,一口干粮饼子就着一口水,吃的怡然自得。 “老夫那也是为民请命!”王越语调突然增高了不少,声音还有一些些的尖锐! 管宁淡淡的看了王越一样,也不再说话,继续啃着干粮饼子就着水吃着。 “王师,您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一名随行之人,之前也是一名游侠儿,看着怒气冲冲的王越,赶紧拉住他,给他轻抚后背,生怕他背过气去。 “你,你说,那等为富不仁之人,是不是应该散尽家财为那等灾民做做好事!” “额…”游侠儿看着怒火冲天的王越,再看看啃着饼子的管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一直讪笑不已。 管宁放下饼子,扭头看了一眼还怒气冲冲的王越,不由的想到一天之前,长长叹息一声,心里有些不安。 一天前,一行十数人从辽东郡出发,也算得上是“历经坎坷”的走到了渔阳郡,已经眼看着代郡就在不远处了,结果因为王越馋酒生生惹出了不少事来。 王越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跑到一个“大户人家”去找人请他喝酒,这也是他历来的老套路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最后管宁肯定会把他捆出来,顺带把酒钱替他给了。 这是这次,王越没有找酒喝,因为那个“大户人家”正在被一群士子围住,士子们言辞激烈,神情悲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越本就是游侠性子,看见这一幕自然是忍不住好奇之心,顾不上去厨房酒窖,也顾不上去找此间主人请他喝酒,就先凑到士子们身边,去打听这里发生了何事。 “这间主人平时最喜沽名钓誉,平日里打着捐赠之名四处游走于各处官员之地,就算只捐赠一担粮食也要找人大肆吹捧,揽尽好名声不说,平日里却经商卖药赚钱锱铢必较,无论穷富,一文不可少!” “这…这…这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啊!”王越看着义愤填膺的年轻人,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事情他们气愤在哪儿? “此次疫病,乃我大汉之天灾,乃我幽州之大灾!这厮确是囤货居奇每日药品限量供应,明明仓库之中还有大量药草,确是吝啬异常,非但不施药布医,反而将每日急需之药材限量而出,这厮定是想要等到大灾再度爆发之时,囤货居奇,抬高价格,大赚特赚!” “此间主人真是如此?” “老人家你想想,若是他真是乐善好施,做了好事何必将自己名号广而传之,让自己揽尽好名声?若是他真的心无杂念,这次我幽州瘟疫横行之时,他为何不捐款捐物,送样代郡?” “这……”王越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被这人说的,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家,你且想想,这厮每日大鱼大肉,每月外出捐赠,还要找人大肆宣传,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是啥?” “都是他挣得那黑心钱!甚至都有可能是他伙同官府搜刮的那民脂民膏!否则他一小小的商人,又在这幽州苦寒之地,若是没有什么鬼域手段,怎可挣得下这诺大的家业,经得起他这月月布捐?” “可是,万一…”王越依旧有一些不相信,毕竟他所说的这些无凭无据。 青年人看他依旧不太相信,也生了气,直接下了猛料“我和你说,千万不要被这厮欺骗了,他月月布施是为了什么?那是为了让人给他宣传一个好名声,我告诉你,就在今年,这厮的大儿子,被太守举荐,现在已经去其他州郡为官了,这是不是这厮的目的?” “是倒是,可是这也并不犯法啊。” “那再说说他这家产!” “家产?”王越看着这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年轻人,感觉这家伙不去军中当斥候还真是可惜了,这天赋,这能耐,在军中,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个传奇啊! “老人家,你且看这厮的院子!” “院子?这院子挺好的啊!” “当然好,你看这院子周边可有其他人家?” 王越看着周围的垄垄田亩,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的幼苗,脸色一红,悄悄的挪了一步。 年轻人浑然不觉,继续滔滔而谈“老人家可知这脚下田地是何人的?可知这诺大的院子是如何建起的?” “应当,应当是买的吧…” “买的?的确是买的,只是花了多少钱就不得而知了!这幽州苦寒之地,能有一垄田那是多么幸福的事,他要用多少钱,才能将那些靠天吃饭的贫苦之民手中的田地买来?” “或许…或许…”王越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或许那些卖田之人急需用钱也说不定啊!老人家可是想这么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张大善人既然是真的乐善好施心中慈善,为何还要趁人之危!为何不给他钱粮帮他度过难关?” “嘶~”王越听着那人说完,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这个世间充满了不友好,一个好好的乐善好施的大善人,经过这年轻人的一番解刨,生生的给变成了伪善狡猾的奸商,简直就是这世间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 “老人家,这些田地,这高屋大院,这些,都是这恶人使手段占有的,因为他,让万千家庭无法生存,让无数父母忍痛卖儿卖女,这等恶人居然敢在这天灾面前囤货居奇,岂不可恶!” 王越被他说的面色赤红,呼吸粗重,每听一个字,呼吸就粗重一分,每听一句话,面色就更加赤红一分,等年轻人说完,王越已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声虎吼“可恶!” “闭嘴!” 管宁不知道何时也来到这里,右手手里拎着牛皮绳,左手拿着一贯钱,满脸的冷意,一声闭嘴,让王越停住了冲锋的脚步,满脸的冰冷,让王越转身一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管宁走到刚刚那年轻人面前,看着现在低眉顺眼无比谦恭的年轻人,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 “小人应裳,见过管先生!” “应裳?听口音,汝南人?” “管先生好耳力,应某正式从汝南而来!” “汝南,呵呵…应璩是你什么人啊?” “正是某家族叔,平日里,也曾教导某家与兄弟诸人的学识!” “休琏兄好歹也是我儒家难得的俊才,怎么净教你这些手段!” “管先生这是何意,某虽然是汝南应家,但是常年游学在外,真要论起来,某学的应该说是惠氏名家!” “你少给惠子抹黑!先贤惠子那是辨物明理!你那是抬杠!” “管先生,您好歹也是大儒,怎的如此粗鄙不堪!” “哪家大儒告诉你,我就必须张口知乎闭嘴者也?” “身为儒家之集大成者,自当为后辈所效仿,自当时时刻刻明正己身,自当好好教导学生,岂可如此粗鄙?” “不教导后辈明辨是非,不告诉学生克己明理,就教他们张口知乎闭嘴者也?你们汝南应家就这家学?还是你那所谓的名家老师就教给你这个?” “你,你这是狡辩!” “连我你都说不过,你还好意思你是名家?你也就忽悠忽悠这个脑子不清醒的老汉!” 王越本来看二人唇枪舌战看的很是精彩,毕竟自己这个老朋友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喷人了,想当年,管宁刚进辽东,一张利嘴喷的辽东上上下下掩面而奔,老太守公孙度差点被他喷的背过气去,那场景,那气势,啧啧啧。 结果今天听着管宁开喷,刚刚回忆有了一个开始,就被波及了。 王越看着越来越起劲儿的管宁感觉需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了,“咳咳,老头子我可不是什么……” “闭嘴!莽夫!” “呃…”王越被管宁吼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过看着自己这位老朋友算是杀意的眼神,自觉的把嘴闭上了,他感觉自己再敢多说一句,估计就不只是一口气上不来了。 “管先生一来就给这奸商恶人说话,莫不是和他狼狈为奸!” “哪里的奸商恶人?” “就是这院中的大奸大恶之徒!”应裳仿佛又找回了主场,气势再次雄浑了起来。 “证据!” “此人奸诈狡猾已昭然若揭,何须什么证据!” “没证据你哪儿来的昭然若揭?” “凭我等的推断,他所有的家财都是不义之财!” “那你推断一下,你出于什么目的去清查人家的家产?” “此等大奸大恶之徒,自然要好好彻查一番!” “你查之前就知道他是大奸大恶之徒?” “那是自…那是自然不可的,之前只是怀疑,现在一经彻查,果然是伪善之辈!” “查都不查,你就开始怀疑,你凭的什么?” “这厮每月捐赠必有人大肆鼓吹,求得一身好名声却是为了让自己儿子可以为官,还有…” “你救济了多少?” “什么?” “我说,这么多年,你救济了多少灾民难民?” “某一心苦读生效之书,发誓肃清这污浊乱世!” “你救济了多少?” “某家…某家…” “什么都没干,你在这叫唤个什么劲儿!” 说完这句话,管宁扽着王越的后脖领子就走了,留下风中凌乱不知该做些什么的应裳。 远处还传来了王越的挣扎呼声~ 第三十四章 托付 王越就像小孩子一样和管宁堵着气,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差点被人当成傻子被忽悠去冲锋陷阵,而且看他和管宁那么熟悉,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至于为什么和管宁熟悉,就不是什么好鸟,王越认为,这句话就是这世间真理! 暂且不说管宁一行人,先说李鍪在前一天其实也在现场,甚至比王越到的还早,他亲眼看见了一群士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也亲眼看见了他们包围了张员外的府邸,更看见了他们的鼓噪。 但是最令李鍪惊奇的是,他们只是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寻机鼓噪,一不打骂,二不冲撞,让官府衙门也不敢强行动手,张员外只能干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这些在李鍪只是一些士子在宣泄自己的不满而已,直到看到王越和管宁登场之后,尤其是管宁那张利嘴,喷的为首的士子头晕目眩分不清南北东西,看的躲在一旁的李鍪也是目瞪口呆。 等到管宁他们走了之后,聚集在一起的士子也慢慢的疏散了,本来李鍪觉得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但是本应该失魂落魄的应裳,待到人们都离开之后,非但没有落寞,反而隐隐的有那么一些兴奋,虽然离得远,但是李鍪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兴奋! 被好奇心充满的李鍪,生生的在野外等到夜晚,趁夜赶回去然后翻进了院墙,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热闹和喧嚣。 正堂倒是灯火通明的,只是正门大开,除了坐在正屋主座的一个胖子,再无其他人。 李鍪走到屋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证明自己不是什么不好的身份,就听见屋里的胖子首先开口,“壮士既然来了,何不先陪我这个将死之人聊聊?” “呃,对于您身患绝症还来打扰你们深感抱歉,不过某家并无恶意,只是,只是有些好奇。” “呵呵,还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快走吧,莫言波及到你,快走吧!” “某家就是来问问原委,毕竟外出游历最重见识,这里得见闻,某家还是很感兴趣的!” “呵呵,哈哈哈,现在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怎的都喜欢往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游历,这是你们世家的新玩法么?” “……不太懂!” “你姓什么?”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本来死寂的眼神里开始有一些光亮,“算了,问你姓什么估计你也不会说实话,小兄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你问这个做甚?” “小兄弟不是想要增长见闻么?只要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定知无不言!”胖子有些急切,或者说,非常急切“当然,我要先知道你来自哪里,我需要知道你能不能帮到我。” 李鍪看着有些捉急的胖子,实在搞不清他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从并州来!” “并州,并州的,温家不对,温家向来不善武事你这样子估计温家都不能让你活着走出大门,郭家虽然好武,但是一个个也都号称儒将,你这么粗犷,不像,莫不成是王家?祁县王家已然没落了,小兄弟莫不是来自晋阳?” “呃……”李鍪看着这个胖子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明白明白,你们晋阳王家的人就喜欢在边境溜达,一个个还总是喜欢隐姓埋名,这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呃…呵呵,呵呵”李鍪脑海里回想起了管宁的教导,当别人说的话你完全听不懂的时候,记得,要微笑,要笑的高深莫测! “小兄弟,你晋阳王家比之汝南应家丝毫不差,小兄弟定然也是家族之中为首的子弟!” “呵呵,呵呵”李鍪保持着微笑,笑得高深莫测! “那小兄弟出门在外,定然不可独自一人,没有人给洗衣做饭,没有人给您铺床暖被怎么可以,你们晋阳王家对自己的子弟太苛刻了啊!” “呵呵,呵呵”李鍪心里一直在琢磨,这死胖子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馨儿!馨儿!快出来!”胖子突然站起身来一声尖锐的呼喊,那尖叫声,就和被掐住肉的公鸡一样,高昂的让人胆颤! 这时候一个脸色还有着一丝惶恐的小丫头从后面跑了出来,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胖子身边,“父亲叫我?” “馨儿,过来,给王公子行礼!”胖子拉着小丫头的手快步走到李鍪身前,在一脸尬笑的李鍪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呵呵,呵呵”李鍪自以为笑得很高深莫测,爸刚刚因为好奇而抬起头来的小丫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藏在自己父亲的身后。 胖子伸手拉了一把,但是因为太胖了,一把两把好几下都没有拉住,也满脸的尴尬,“公子,咳咳,公子,小女年芳十三,正是豆蔻年华,虽然颇得我夫妇二人宠爱,但是绝不娇纵,是洗衣做饭铺床暖被的一把好手!” “呵呵…呵呵…”李鍪心想,你女儿又不给我,和我说这个干嘛。 “看公子的意思,是同意小女追随公子了?如此甚好!” “呵…不是,你等…”李鍪刚习惯性的继续微笑,就发现不对,等要拒绝的时候就被那胖子一挥手打断了,别看胖子走路都喘,但是那蒲扇般的大手往自己肩膀上一拍,疼得自己啥都说不出来了。 “公子稍歇,馨儿你自去收拾细软回房告别母亲,稍后就随公子离开!”胖子拦住李鍪的话头,转身就对自己女儿嘱咐,安排她回房收拾! “唉,等会儿!”李鍪看的心中大为着急,可是那胖子不到恍若未闻,庞大的身躯一挡,李鍪想拦都冲不过去! “公子稍歇,馨儿已经是您的人了,何苦急于一时!现在公子想问什么可以问了,某定知无不言!” “……没了!”李鍪看着一脸真诚笑容的胖子,嘴巴张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他已经被胖子这一套做法给弄得彻底懵了! “公子莫怪,主要是小人实在是没有活路了,不得不如此,不求其他,小女从今往后任打任骂,绝不会有丝毫怨言,只求公子莫要抛弃她就好!”胖子说着话,眼泪就落了下来,然后一鞠到地,郑重无比。 “你…唉,算了算了,快将她叫出来,某要走了!”李鍪突然有很多想问,他是不是向那些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奸商,他与那些人有何仇怨,明明已经没事了他家里为何如此萧瑟,又为何没有了活路,最后又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选择了什么也不问。 “多谢公子!”胖子再次行了一礼,转身去后堂催促自己的女儿。 李鍪看着空荡荡的正堂,揉揉已经皱成一团的眉头,“唉,还是跟在老头子身边安全,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不多时,李馨儿背着一个小包裹,紧紧的跟在自己父亲背后,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唉,看着就头疼,走走走,快走吧!”李鍪看着一脸谄笑,甚至看着有些猥琐的胖子,不由的心里大为厌烦头痛,招呼李馨儿赶紧离开。 “喏。”女孩儿的声音有如细蚊,若非李鍪耳力过人,都不敢说能够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头疼,走啦!”李鍪揉着又皱成一团的眉心,扭头转身往外走去,后面的李馨儿也赶紧快步跟上。 “砰!” “哎呀!” 李鍪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一颗大树,恩,自己刚刚看见了然后绕过去了,然后一低头那个蠢丫头捂着脑门蹲坐在地上。 “你…走路不会抬头么?”李鍪眼皮子直抽抽,本想说句笨蛋,看到不远处一脸担心的张员外,最后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李鍪看着还没有起来的小丫头,不由得摇摇头,上前走了两步,吓得小姑娘一个哆嗦,看到李鍪伸出手来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寒蝉。 “别打我…” “站起来,我不打你。”李鍪看着这个已经缩成一团儿的小丫头,大为挠头。 “哦。”小丫头听到李鍪说不打自己,好像放心了一些,不过依旧没有把手伸给李鍪,而且自己扭轱扭轱的站了起来。 看着变成小花脸的丫头,李鍪把手缩回去,尴尬的摇了摇头,“走啦走啦,这次记得看路!” 等出了大门,李鍪看到倒在门口的几个闲汉,还有站在一旁一脸憨笑的壮汉,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脸憨厚的笑容,李鍪感到格外的亲切啊,正是自己在辽东郡的邻居牛二,大名叫什么李鍪不知道,但是自己家里的那些大白菜就是他送的。 “嘿嘿,小师弟,管师怕你迷路,让俺来接你!” “额,还真是惊喜啊。”李鍪听到他叫自己小师弟的确感觉十分惊讶,“老头儿还真是…啧啧啧” “嘿嘿,先生怕小师弟你被人忽悠,也是一片好意嘛。” 李鍪看着憨厚的牛二,苦笑着硕,“明白明白。” 黄骠马自己溜溜哒哒的走了过来,还用脑袋拱了拱自己,李鍪摸摸马头,笑着说“还要多谢师兄帮我牵过来!” “额,这不是我牵过来的…” 正在抚摸脖子的李鍪停下了动作,然后又笑了笑“哦,那更得多谢师兄了!” “啊?” “走啦!”李鍪不再多说,翻身上马,然后对着小丫头伸出手,“快点,赶紧走啦!” 将张馨儿拉上马,策马就跑向村口,牛二也赶紧跟上,“小师弟,等等,宵禁了,你出不去!” “哈哈哈,快走啦,我想老头子了!” 第三十五章 会和 村口拒马,李鍪逗弄着小丫头等着牛二,小丫头李馨儿低着脑袋,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肩膀还有一些颤抖,任由李鍪给自己扎着乱七八糟的小辫儿。 玩了一会儿小丫头的头发,牛二才从后面赶了过来,看见城门口正在逗弄小丫头的李鍪,牛二憨厚的笑了笑“小师弟,现在各地都实行宵禁,咱们出不去的。”然后扭头对着村口护卫说到,“几位见谅,见谅…” 李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着村门口的守卫说到,“几位大哥,帮忙开一下门!” “好嘞。”几个守村卫兵一脸乐呵呵的就去开拒马,然后还点头哈腰的将三人送出去。 牛二满头雾水的看完这一幕,最后出了村口。摸着后脑勺憨厚的对李鍪说到,“小师弟好厉害,怪不得先生那么喜欢你。” 李鍪摸了摸腰间的大汉鄢陵侯府的腰牌,含笑问道,“哈哈,话说师兄你是怎么进来的?” “用钱!” “什么?” “用钱!” “现在不是宵禁么?” “小师弟好笨,现在瘟疫又没有传播过来,虽然官府让宵禁,但其实还是有很多漏洞可钻的。” “额,好吧,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师兄说过,钱和美色是这个世上最好用的东西!” “大师兄?” “恩,不过回到先生身边千万不要提大师兄,先生会生气的!” “恩。”李鍪没有问为什么,李鍪也没有再问其他的,两个人就这么平静的走在道路上,追赶着管宁和王越等人。 当太阳挂在头顶正中央的位置时,李鍪和牛二也追上了管宁等人。 管宁端坐在马上,眼睛撇着后面冲过来的李鍪和牛二,等到李鍪来到自己身前,先喝了一口水,才开口说,“还知道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出来撒了欢不知道该干嘛了!” “这不是老头子派人来找我了么,不过来多不给您面子啊!” “这小丫头是谁?你出来一趟就拐一个小丫头,之前还真没发现你有这能耐!” “这是渔阳郡那个张员外家的小娘,我本来想去……” “糊涂!”管宁刚听完第一句就暴怒,一声“糊涂”把远处得王越都吓了一跳,手指指着李鍪,脸色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潮红!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你惹下大祸了!”管宁看着一脸懵懂的李鍪,手指点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放下,“到底怎么回事,全都告诉我,不许隐瞒!” “也没什么,就是我看见人群都散了,那个什么应裳还一脸得瑟的样子,心里好奇,就趁夜跑回城北,窜进张家的府邸,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就看见那个胖子了,然后给我说了一大推听不懂的话,塞给我一个丑丫头,就这些!” “他和你说了什么!” “额,忘了。” “快说!”管宁看见看见李鍪依旧这么嘻嘻哈哈,顿时火气大增,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看的王越也放下了酒壶,顾不上傲娇,走了过来。 这时候一直沉默寡言只会喝酒的书生走上前来,对着李鍪说到,“小师弟,这次你确实是冲动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看得出那胖子是故意将自己女儿送给你的,但是你心软了。” “我…”李鍪看着这个书生,尤其是那双眸子,不算明亮,更不算漂亮,但是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你,让你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我不知道那胖子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以他现在的处境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你能够在宵禁之中在城池里蹦蹦跳跳的满城溜达,还能够进出城池,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子弟,但是,不妨碍他往这方面想。” “我为什么感觉,你说的我也听不懂了。”李鍪看着自己对面侃侃而谈的书生,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傻子。 书生看着一脸懵的李鍪和满脸愤怒的管宁,摇头笑笑,示意大家边走边说,等到管宁气呼呼的扭头走开,书生落后一步,凑在李鍪的身边。 “那个,小师弟可知道世家与寒门?” “知道!” “那么咱们就先说说这次这件事的两个人,应裳和张琛,也就是你这个小胖丫头的爹,张员外。” “应裳,张琛,和世家寒门有什么关系?” “应裳,汝南应家,说起来当年也是天下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可惜这个家族好文不好武,本来儒学传承算得上世间楷模,结果一碰到乱世,他们就完蛋了,要不然最近出了几个大儒撑门面,他们差点从世家行列里被摘出去,” “应裳就是这个汝南应家的人?” “对,本来这种家族不算什么,但是这阵子虽然依旧战乱不止,但是天下三分格局已定,这种儒学世家反倒是得了兴盛之机,让他们这些应家子弟又出来各处游历刷声望了。” “恩…那这个小丫头的爹,就是寒门?” “小师弟果然聪慧!” “这胖子良田近百,虽然未住在城中,但是那高房大院,能是寒门?” “额,小师弟认为什么才算是寒门?” “衣不蔽体,饥寒交迫,然而依旧苦学不缀,最后学成而出,纵横…” “停停停,小师弟是不是对寒门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书生被李鍪的话给惊的目瞪口呆,不由不赞赏自己小师弟这个脑子,“寒门,寒门,就算只看这两个字,你也得让他们有个门啊,想你说的饥寒交迫居无定所,还能有力气学习本事么?” 小丫头张馨儿看着李鍪尴尬的笑脸,看的李鍪脸色通红,挠挠头笑到,“额,哈哈,那寒门怎么才算?” “先生就是寒门,第一代寒门!” “第一代?” “啊,对,自光武帝发出与世家共天下之后,大汉二百年都是世家所控,这天下自然也有不同意者,相与这世家争一争这天下大势!” “原来老头子这么厉害,真看不出来。”李鍪看着前方策马而行的管宁,心生感慨,在李鍪怀里的张馨儿也是满眼的光芒。 “只可惜,棋差一招。”书生说了一句话,饮了一口酒。 第三十六章 原委与世家 “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扯些有的没的!”前方的管宁听到他们的话,飘过来一句话! “咳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书生轻咳两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喏,小丫头你那个外出为官的大哥,叫什么?” 正在听故事听得入神的张馨儿被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吓了自己一跳,“啊~大哥,我大哥叫李哲,字…字…我忘了” 看着撅着嘴闷闷不乐的小丫头,书生不禁笑了笑,“字吉衡,我说的可对?” “对对,我大哥就是字吉衡,张吉衡!”小丫头听完就开心了“咦,书生哥哥怎么知道的啊,你认识我大哥么?” 李鍪这看着书生,感觉自己这个师兄也着实的厉害,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张吉衡既然是你大哥,那么你知道他在何处为官么?” “不知道,不过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官。”张馨儿年纪还小,懵懂无知,不过说起自己的大哥依旧兴致勃勃,全然没有之前在李鍪面前胆小懦弱的样子。 “汝南郡都尉,汝南郡是我大汉数一数二的大郡,曾经风光之时,一郡之力比之我幽州也只强不弱,只可惜现在破败了。”书生喝了一口酒,陷入了一些回忆中,“不过再破败的汝南那也是汝南,汝南郡都尉,也是声名赫赫啊。” “你大哥那么厉害呢?”李鍪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胖丫头,嘴里啧啧称奇。 “恩,我大哥最厉害了!”张馨儿点着小脑袋,一脸的自豪。 “小…丫头,你过来,乘这匹马,别总呆着汉隆那!”管宁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李鍪他们,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马匹,那是王越之前骑乘的,现在他自己下去了,不过走路的王越一点不比他们慢。 “哦,好的!”张馨儿笑嘻嘻的应到,眼睛一眯挣扎着就要下马,最后李鍪受不了了,单手把她拎了过去,双腿一夹马腹,往前几步将她放在马上,然后又自己回到书生身边。 临走理由笑呵呵的往管宁那里凑了凑,可惜管宁冷着一张脸批号不搭理他,讨了个没趣的李鍪撇撇嘴才回去,心里直说“老头子小心眼。” “小师弟回来做甚?” “师兄你这话都没说完,现在不方便听的人走了,师兄可以继续了!” “师弟果然聪慧!” “这句话你说过了!。”李鍪撇了撇嘴,看着喝酒得书生,“既然张吉衡也算得上位高权重,怎的自己家人就…” “若是那厮还活着,莫说区区一个应家应裳,就是那汝南第一世家和家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书生说着话,又喝了一大口酒,看的李鍪眼皮子直抽抽,真想知道这小小的酒壶里到底有多少酒! “师兄是说,那张吉衡已经…”李鍪听完书生刚刚的话,反问道。 “对,那张吉衡也是一人物,虽出身寒门,但是拿着父亲给的钱财未曾挥霍,孤身一人前往中原求学。”书生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清瘦孤傲的身影,不自主的在心底叹息一声物是人非,喝口酒继续说到。 “他拜访诸多大儒,虽然都有听其授课,但是非但没有采众家之长,反倒是生出儒家非救世之学的念头来,一度被人们所斥责。” “那他又怎么做的汝南都尉的?” “这家伙虽然天份一般,性子还执拗,但是运气确是极好的。”书生说着就笑了出来,想到了那个孤高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被驳斥的哑口无言面色赤红,却依旧咬死不承认自己错了的样子。 “师兄?”李鍪看着嘴角含笑,明显在走神的书生师兄,忍不住叫了叫他。 “咳咳,抱歉,走神了。”书生回过神,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的气氛,“张吉衡虽然在儒家一派处处碰壁,但是他却碰到了另一个另类,走上了法家之路!” “法家?” “诸子百家的学问回头自有先生教你,咱们继续说这个。” “师兄请继续。” “张吉衡认识了一个叫满宠的人,一个挂着儒学子弟名头却学了一肚子酷吏手段的异类,两个人一见面就相谈甚欢,大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之前听人说,缘分,这恐怕就是缘分吧!” “额,非要说,那也是孽缘!” “恩?” “酷吏本就很让人惊惧也让人厌恶,两个酷吏在一起,那就让人仇恨和头痛了。”书生再一次的笑了,不过这次,笑容很嘲讽,“两个法家的酷吏出现在大小世家云集的汝南郡,那出现的动静,可想而知有多么大。” 李鍪想起昨天聚集在一起的士子,再想想应裳的那张颠倒黑白蛊惑人心的利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 书生看到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想到了些东西,继续说到,“世家之所以长盛不衰,是因为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个规则里行事,甚至他们要求其他人,也必须要在这个规则里行事,但是自己制定的规则,不说是否利国利民,至少最先利的就是自己。” “而世家最怕或者说,最讨厌法家之人这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不按照规则行事,甚至专门破坏规则。” “满宠是这样,在满宠的带领下,在法家的道路上越走越深的张吉衡更是如此!” “满宠自上任汝南太守之后,明法制,清吏治,打压世家兼并之风,冷血铁面,而张吉衡,则是满宠手下堪称第一利刃,探查证据,下手拿人,毫不手软。” “满宠是一文武全才,当年曾随魏王南征孙权,虽然多年来一直在地方任职,但是毕竟入过魏王之眼,他们就算再痛恨,也不敢将满宠真的如何,但是张吉衡……” 李鍪听着书生说完这些,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他一下,“满宠是魏王亲命的汝南太守,他们一群目无法纪之徒,安敢造次?” “你以为满宠是怎么去的樊城?樊城是哪,直面关羽,一个酷吏放到战场最前沿,你以为这是什么?”师兄冷战,“满伯宁尚且如此,你以为那张吉衡还能活着?当初汝南那几个世家可没少被他拿人问罪!” “他们无官无职,怎么有这份本事?” “无官无职?小师弟可知世家之力?” “世家之力?我只听说过,世家有钱有粮有私兵,还有……”李鍪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总之听他们说,世家很厉害!” “仅仅如此?” 李鍪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其他,只能尴尬的笑笑,“嘿嘿,世人都说世家强势,但是小弟却是不甚了解,所以…” “可知当今魏王如何起家的?” “知道,魏王当年追击董卓不幸中伏,引兵回乡途径东郡大破黄巾,被表为东郡太守,后又被请去兖州…” “好了好了,先不说他那有如神助的发家史,就说他的发祥之地兖州之地,那是他打下来的?” “不是么?” “那是世家送给他的!” 李鍪听闻之后一个激灵,眼睛瞪的老大,“什么?那可是我大汉之地,大汉一州之地,怎么可能送,怎么可能…” 书生看着他几乎算是被吓着的样子,含笑说到,“没有什么不可能,在世家看来,他们只是把兖州交给了一个他们看中的人罢了。” “世家竟如此么?” “否则你以为,单单凭借一个陈宫就能将整个兖州送给吕布,让那曹孟德差点无家可归!” “初平四年曹操以“为父报仇”之名,一征徐州不克,初平五年二征徐州,中途有世家叛乱引的曹操屠戮,然则东郡太守陈宫心生不满,伙同张邈张超会同吕布一举而下兖州,最后只有荀文弱,程仲德,夏侯元让一人守住一县,否则曹操莫说称王称霸,能不能活过那个坎都是两可之间!” “竟是如此!”李鍪被自己这位师兄的话震惊的不小,他感觉自己这才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世家有书!有家学!有人脉!”书生不由得再喝一口酒,这一口堪称豪饮!“小师弟可知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是什么?” “是……”李鍪感觉话到了嘴边了,可惜就是说不出来! “是官!”书生哈哈一笑,喝一小口酒继续说到,“他们可以从小就能学到自己的家学,有家中身为智者的长辈教导文采谋略或者家中家将叔伯悉心教导武艺兵法,还有祖上传下来,这么多年一代又一代的人脉,这些加在一起,那就是官!” “很直白吧,世家所做的这一切一切,就是为了官,或者说,就是为了全力,自己这个圈子的权利!”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会…”李鍪想说无耻但是从心里里他又有些羡慕这些从出生就含着金子的世家子,他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这些人,所以语塞。 “小师弟可曾读史?” “粗略听老头子说过几句。” “若小师弟以后有机会,多看看我大汉之史,就会发现一个规矩,光武帝之前所有能入了史书能臣都有一个共同的规矩!” “什么规矩?” “每到一地,必先杀豪门掠其家财,分田地于平民,必能获得诺大的名声,进而一句扶摇直上,成为那千古名臣!” “这…” “整整两百年,豪门世家就如同韭菜一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书生说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有如韭菜的世家豪门在这不声不响间竟是壮大如斯,光武帝凭着一句愿与世家共天下,就得了世家之力,夺取整个天下,犹如天之子!” “光武帝不是天之子么?”李鍪想想自己看到的光武帝传,数十万大军围困自己,一声冲锋,狂风暴雨,还有天降陨石,那数十万大军连浪花都没翻出来就没了! “先不说有没有什么天降陨石,单说这没粮有人给送粮草,缺兵少将就有人来投,攻城有人献门,掠地有人投靠,这是天之子?” “这不是么?”李鍪眨眨眼睛看着自己师兄,都这样了,还不算天之子? “这是世家之子!” “世家,哈哈,世家竟然强盛如此么,难道这两百年来我们竟然活在这世家所制定的规则之下,任由他们摆布么!” “你可以这么说,你这么说也没错,我先和你说说现在这方天下有名的世家豪族,日后莫要轻易招惹!” 李鍪盯着这位师兄,突然笑了一声,“好,请师兄指教!” “首先说说这中原大地,你可知这世间的大小世家不下数千,那么如何才算是大世家!” “钱粮兵马是否雄壮?” “错,一家之力,再大在这乱世之中也不过尔尔,这世家之所以称为世家,是因为他们有家学传世,他们的家学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有才之人源源不断!” “家学…” “对,正式家学,这中原大地上有以诗书传世的世家,有以兵法武艺传家的世家,还有以旁门传家的世家,各自有各自的看家本事。” “先说小师弟你可知那四岁让梨的孔融?” “当然知晓,母亲方面便用这教育我,可惜某家没有姊妹兄弟,也买不起大梨。” “一个四岁稚子的懵懂之语,一个家里的小小故事,怎么会流传如此之广?” “恩?”李鍪眨眨眼睛,他只知道孔融让梨广为流传,只知道孔北海从小谦逊礼让,是时间楷模,至于怎么传出来的,为什么会传出来,这他还真没有探究过! “因为他姓孔,曲阜孔家,圣人之后,他的一言一行从小就要作为其他人的典范,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广为传播,有个词,叫造势!” “所以哪怕孔融少年丧父,青年丧兄,曲阜孔家都未曾垮掉,一个孔融就是孔家的门面,这一代的门面,他的身后有数不清的文人士子给他撑腰,他敢直面宦官,他敢怒斥不法,除了因为他一身正气,很因为他知道他是文人的典范,世家的楷模,无人敢动他,这也是一种造势!” “直言不讳孔北海,竟然有如此心机?” “没有这点脑子和手段,你以为他能活过那个乱世,只不过老了老了,犯了糊涂惹了灭门之祸。” 书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到,“同样作为儒学世家的还有你之前见过的汝南应家,和家,陈郡袁,谢,何三家,荣阳郑氏,琅琊颜家,山阳王家等等,总得来说儒家传承颇多,儒家经典也颇多,所以造就的世家也最多。” 李鍪点点头,将这些记在心里。 书生看着李鍪一脸认真,颇为不忍的说“这些你不用记!” “什么?” “这些世家都是儒学世家,所谓儒学世家就是仁义挂嘴边礼仪在表面,对付对付胖丫头他爹那种普通人还尚可,对付同样有实力的人,基本靠喷,有先生在,谁喷谁还未可知。他们啊,盛世王侯乱世刍狗,就以现在的态势来看,你儿子可能能到盛世,你估计等不到了!” “……” “我下面要说的这几家,你要记住,能不招惹千万不要招惹,否则先生都保不住你!” 看着师兄一脸严肃,李鍪也端正姿态,正式请教。 “首先说魏王故乡,谯郡夏侯氏,曹氏二家,武学兵法传承于世,不可小觑,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不过因为两家是武将世家,家规甚严,族中子弟也都不是纨绔。” “恩,久闻魏王麾下诸位将军之名,小弟记住了。” “疾风将军夏侯渊命丧定军山,但是夏侯家仍有大总管夏侯惇坐镇中原,再加上族中小辈里,夏侯称也是一时翘楚,短时间里,夏侯家实力无忧。” “曹家更是如此,魏王虽然是过继而来,但是族中铁壁将军曹仁坐镇襄阳,貔貅曹洪有数次救主之功,小辈之中,魏王养子曹真,曹氏旁祖子弟曹休,更别说你认识的魏王世子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李鍪听完大为赞叹,“魏王一脉竟是强盛如斯!”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记住这些家族,关中杨家,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无数,哪怕已经破败,除非他们自己作死自己否则不允许别人对他们落井下石!” “杨家,袁家…”李鍪喃喃的说到。 “然后去颖川荀家,虽然八龙已逝,文弱公达业已病故,看似虚弱的荀家毕竟曾经盖压当世,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雄起,并且这些年荀家处事低调和善,虽然世家重利不重义但是谁知道有没有人看不惯帮衬一把。” “荀家…” “另外,关中钟氏,现任家主钟繇不单是儒学书法大家更是文武双全,不可小觑。琅琊诸葛氏一门四雄,分数三地,虽然现在都不被自己主君所信任,但是假以时日,以他们的本事,呵呵…” “钟繇…琅琊诸葛氏…” “还有东吴四大家,张朱陆顾,泰山羊氏,晋阳王家等等,这几家都是学的乱世之学,盛世他们不显其才,但是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家族中的佼佼者无一不是一时翘楚,在你没有实力之前不可招惹!” 李鍪被今天的谈话所震惊,或者说,他被今天所知道的这一切,所迷茫。 李鍪一直认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只要自己足够拼搏,他便可以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心中的梦,今天发现,或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一个可以被人随手完成的梦。 “呵呵,哈哈哈哈哈”李鍪从苦笑慢慢的变成了仰天狂笑,笑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书生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再喝酒,陪着李鍪沉默的走着,越走越慢,身边随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超过自己,二人逐渐落在后面,直到抬眼望去,只能远远的望见他们的身影。 李鍪恍惚半晌以后,长出一口气,“师兄给我一口酒吧!” 师兄看着好像是恢复过来的李鍪,伸手将酒壶扔了过去,“给,不过接下来可还有几句话你要不要听?” 李鍪接过酒壶,豪饮一口,晃晃酒壶感觉还有半壶,不自然的看了师兄一眼。 “说吧,我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神仙妖魔!” “还有两个家族,这两个世家的人,你如果见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哪两个?”李鍪再次豪饮一口,看的旁边的师兄心疼的直抽抽。 “颖川陈家,河内司马家!” 第三十七章 怨气与夜话 李鍪手里晃悠着酒壶,脸上颇有些无所谓的样子,“颖川陈家,河内司马家,这两家又有什么特殊的?” “呵,先不说司马家,单论这颖川陈家,别人的家学有儒门经典,有兵法韬略,有文治武功,你可知这陈家的家学是什么?” “是什么?” “面厚心黑,阴谋诡计!”师兄看着李鍪,劈手将自己的酒壶夺了过来,“陈家的先祖传说中可是田氏代齐里的主人公,公子完的后人。” 师兄喝一口酒,咂咂嘴好好品味一下,继续说到,“陈氏一脉最好布大局,目光之长远世所罕见,最重要的是其数十代人的家主,竟无一庸人,而且每隔数百年就有一天纵之才显露于世,春秋公子完一门四代布局,换来了陈氏代齐,我大汉开国名相献侯陈平算无遗策,更是阳武陈氏先祖,再加上现在颖川陈氏先祖陈寔,这气运不得不令人心惊。“ 李鍪抚摸着战马的脖颈,悠悠的说到,“陈氏,这一代的家主是谁?” “陈谌,一个老好人,不过现在在魏王麾下的陈群应该才是真正的陈家主事之人,也是继颖川陈家第一任家主陈寔之后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陈群,陈寔”李鍪听着两个并不熟悉的名字,摇摇头,“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啊。” “陈群一直在荀彧之下,才能不显,虽然他比之荀文若这个怪才各项能力都差一些,但是也是一个罕见的全能之才,更重要的是,他有丝毫不弱于荀彧的长远目光,看着吧,终有一日,陈群会成为这个大汉新一代的领军之人,横行天下!” “陈群是全才又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师兄说他最终会横行天下,需要谨慎,那么这河内司马家又是如何厉害,能让师兄如此推崇!” “河内司马家,呵呵,这就是另一个荀家啊!” “另一个荀家是什么意思?” “想当年荀家雄起,大汉有一句话,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其中荀家八个兄弟或出任地方,或编经着书让颖川荀家之名如日中天!紧接着荀爽先被称之为硕儒后更是被董卓强行征召,九十三日直升司空,位列台司,更是在死前联合王允好好的给荀家刷了一大笔声望!” “本来慈明先生死时乱世还没有真正的到来,荀家应该会低迷一阵子,但是人家荀家家学好气运硬,在那种情况下接连出了荀文若,荀友若,旬休若这荀家三若,一下子将当时天下最强的诸侯和天下潜力最大的诸侯都占上了,荀文若还叫上那个比自己还大的侄子旬公达!” “荀家一门三代人的,代代人杰,造就了一个盖压当世的荀家!” “司马家现在大有一种当年荀家的感觉,司马建公本事不小,但是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生出了八个儿子,各个能力非凡号称司马八达!” “平常人如果同一代出现了这么多人杰不内乱就不错了,当年荀家没有是因为荀慈明在,而现在司马家居然也也没有,虽然还不知道谁才是领头羊,但是绝对有一个,就快浮出水面了。” 李鍪看着侃侃而谈的书生师兄,“这些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先生还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但是你需要知道这些,这些都不算是什么秘密!” “这些都不算秘密,那我真是孤陋寡闻到了极致啊。”李鍪笑得有些落寞。 “你只是刚刚进入了新的领域罢了,这个世间不是对和错的世界。” 李鍪抬头,看着明亮的太阳,眯着眼,过了一会儿一伸手,“师兄,酒!” “不多了!” “师兄,酒!” “拿去拿去!” 李鍪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足足的一大口,“好酒!” 看的旁边的师兄手直哆嗦,一脸的心疼,只见李鍪又喝了一大口酒以后,一脸迷茫的说,“师兄,你可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书生夺过酒壶一掂量,心里就更疼了,“你的梦想是什么,也不能这么糟蹋我的酒啊!” “将军!我想当将军!”李鍪丝毫不顾及师兄颤抖的手指,也不在乎自己已经几乎神志不清,嘴里继续说着“后来我母亲死了,我想杀了匈奴那个叫于扶罗的家伙,为我母亲报仇!” 激动的李鍪开始手舞足蹈,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只是脸上已经开始流出眼泪,“牵昭太守给了我机会,给了我机会,可是我非但没有杀了于扶罗,连我母亲的骨灰都保不住你!” “我受伤的那两天,我梦到了好多,我梦到了小虎,梦到了魁叔,梦到了很多本来讨厌我后来照顾我母亲的村民,甚至我梦见了我娘,我想说话说不出来,想追上她却越来越远,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当时我面对砍向我的那一刀的时候是一样的。” “然后我想要练好武艺,我要比那个人更强,我要杀了他,杀了于扶罗为母亲,为村民报仇,然后我一边练武一边跟随彰世子来到了幽州,见到了乌桓人,我之前的族人。” “哈哈哈,他们和我记忆中的族人很不一样,记忆中的族人和善,和善的近乎懦弱,他们大批量投靠汉人,甚至依靠着汉人生存。”李鍪打了一个酒嗝,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可是这次,他们好恐怖,他们凶狠的有些吓人,他们六亲不认,他们残暴嗜血,看见他们,我好像又一次的看到了匈奴人,鲜卑人,甚至他们比匈奴比鲜卑还要凶残!” “我自认为已经不错的武艺哪怕在不停的一对一中都被累倒在地,我还没有见到乌桓人里真正的勇者,就被打倒了,我不但亲眼看着自己得朋友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甚至都没有成功的阻拦他们一天,哪怕一天!” 李鍪晃动的身子最后还是不负众望的摔下了马,不过李鍪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就这么躺在地上“我当不了将军!我报不了仇!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哈哈哈哈” 师兄看着在地上躺着躺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李鍪,摇了摇头,抬起自己的酒壶,想饮一口酒,结果倒了半天只有几滴落下。 “娘的,酒鬼!” “唉,可怜人啊。”王越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师兄胯下的战马一个激灵差点窜出去。 “王师,王师,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就算我们习惯了,我们的战马可不习惯,上次先生正在马上啃饼子然后你这么一下子吓得他的坐骑直接把先生掀翻了下来,现在腰还疼呢!” “他现在成天养膘还能找到腰?” “咳咳咳咳…”书生被王越这句话惊的连连咳嗽,向来崇尚能动手坚决不吵吵的王师这是被先生给喷的开窍会怼人了? 王越伸手拎起李鍪夹在腋下,翻身上马,往前跑去,“跟上,管老头要扎营了!” 说是扎营,不过是打着辽东郡援军的幌子找到了住宿之地罢了,在一个村子里给他们一行人匀出了几间大屋,让他们居住。 王越夹着李鍪来到的时候,管宁刚刚将大家安顿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王越将已经烂醉的李鍪扔到管宁的床榻上,斜着眼睛往管宁腰间瞟了一下,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看的管宁额头青筋直冒。 书生随后敲门,进来以后将与李鍪得对话一五一十得告诉了管宁,随后不等管宁照顾便直接起身告辞,扭头离开! 半夜时分,李鍪开始摇头摆尾的挣扎着,“咳咳咳,水,有水么…” 一双不算苍老但是粗糙的大手将他扶起,一个水杯放到他的嘴边,一口一口将水给他喂了进去。 水温正好,不烫也不凉,从嘴到喉一点点滋润着李鍪干枯的身子。 “呃~”李鍪有了一些力气,也有些清醒,试着用手支撑着床让自己真正坐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别乱动。”管宁将李鍪轻轻的一抬,然后将他抵靠在已经放好的枕头上,然后把喝完的水杯放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壶,从里面给他倒出一些汤水送到李鍪手中,“喝了。” 李鍪举杯将正温热的汤水一饮而尽,味道有些怪,酸酸的,还有些咸,不过喝了之后自己头痛减轻了很多。 “醒酒汤,味道不怎么样,不过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管宁说这话又给李鍪倒了满满的一杯,“喝了。” “哦,好嘞。”李鍪将杯中的醒酒汤一口喝了,将手一伸,在微弱的灯光中脸上还有着真诚的笑容,看不见一丝悲伤。 管宁看了他良久,默默的再给他到了一杯,“喝慢点,喝慢点。” 再次一饮而尽之后,李鍪笑着对管宁说到,“老头子,不能再喝了,肚子都喝撑了,再喝就要吐了。” 管宁端着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的一笑,“也是,天色很晚了,你快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那,老头子,你也早点休息!” “好,好。”管宁站起身来,慢慢走出了房间。 出了门的管宁将门一关好,就长叹一口气,只是没有声音。 管宁现在院子中,看着天空上明亮的月亮,静静的站着。 屋子里的李鍪也挣扎的站了起来,“果然醉酒之后头很痛,还特别渴!” 就着昏暗的灯光李鍪挪到桌子边,端起茶壶往自己嘴里猛烈的倒水,刚喝了两口就没有了,而且水温冰凉,喝下去以后让本来就难受的胃里更加翻涌,一不小心就返了上来。 “呕~”李鍪一路磕磕绊绊的冲出门外就开始疯狂的呕吐。 管宁站了一下,刚刚心情平复了一些打算好好欣赏这皎洁的月光,就听见后面一声悠长又高昂的“呕~” 管宁转过身子就看见蹲在墙边不断呕吐的李鍪,面皮子不禁的又抽了抽。 等李鍪吐的差不多了,管宁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怎的还不睡?” “先生走了之后,想事情太多了,没有睡意了。” 管宁想了想自己才出来这么屁大会儿功夫,“想了…好多事情?” “是啊,事情想的太多了,头痛,老头子你为什么还不去休息?” 管宁抬头看看自己的屋子,语气古怪的说,“老夫刚出门,还没来得及回房间。” “额…” “我先把你扶回房间吧!” “多谢老头子了。” “哼哼。”管宁扶着晃晃悠悠的李鍪回到床上,不过李鍪并没有躺下,而是坐在了床上,欲言又止。 “想聊聊么?”管宁看着犹犹豫豫的李鍪,首先张嘴说到。 “啊,老头子,你说…世家真的那么可怕么?” “世家啊,一世积累可成豪门,三世积累方可入世家门墙,十世积累还必须有至少一位天下大儒出世方可成为顶尖世家”管宁抬着头悠悠的说到,“十世的积累,人脉的积累,学识的积累,甚至,官位的积累!” “是啊,这么多世的积累,这么多世的崛起,所以他们的子弟出生就可以有自己的老师,教自己习文练武,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学成之后还有人给他们造势,他们只需要努力就好,其他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 管宁看着情绪慢慢有些激动的李鍪,抿着自己的嘴唇,默默的看着,等他将情绪发泄出来。 “说完了么?” “啊,说完了,我也就只能说说而已!”李鍪后背倚着枕头,脑袋后仰,咧开嘴笑了笑。 “怎么,这就怕了?看到了这个世间的真相,看到了之前学到的偶像都是一个又一个被鼓噪出来世家子,你对这个世间感到了害怕,不敢再去面对了?” “面对当然要面对,毕竟这还不至于让我抹了自己脖子,只是,没那么多的力气了。” 管宁看着现在一身颓废之气的李鍪,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何曾不是和他一样,啧啧啧,那时候……“咳咳咳,跑题了!” “老头子,你说什么?”李鍪听到管宁一阵咳嗽,后面的没有听清。 “无事无事。”管宁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想听听睡前故事么?我这个老头子的一个朋友的故事!” “话说你还有朋友?” “那是,某也曾和好友并称一龙,再说了谁还没几个知己好友!” “听说过,炳原师叔和王烈师叔还有…他们的故事我都在辽东听过很多遍了!” “这次不是他们,是另一个家伙,我很讨厌的家伙!” “还有你都讨厌的人?” “早年老夫曾经游历中原,拜师学习,当年经人介绍,去了天下士子都向往之地,颖川!” “颖川还真是一个好地方。” “那是当然,颖川之地方面号称群英荟萃,主要也是因为有一名士在颖川授课,引得天下有志之士竞相前往。” “哪位名士有这么大威力?” “陈寔!也就是你说的天下世家中排名前三的颖川陈家先祖!” 管宁说着话想到当初陈寔授课,天下才俊纷至沓来,自己炳原共同前往求学,与华歆,王烈相遇成为知己,不禁面色含笑。 “在那里我见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有看似愚笨但是和我一样聪慧的,有比我还要聪慧的,总之这些年轻人都很优秀。” 李鍪听着管宁在那面色含笑着夸奖着自己的同学还顺带夸奖着自己,不由的撇撇嘴,也不打断,继续听他说下去。 “在那我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除了你知道的炳原和王烈还有后来盖压当世的荀慈明,那时候他就是我们之中的翘楚。” “跟随陈寔先生学习数年,当我认为也有了一身本事,可以出山在那大世之中一展才华,挽大厦之将倾。” “然后出门就碰到了两个两个吵架的小孩子,言辞之激烈,引经据典,听得老夫当时那是冷汗淋淋啊。” “噗嗤~”李鍪想到那种情景,刚刚学的一身本身,志得意满的准备大显身手就被门口两个小儿给惊的目瞪口呆。 “那时其中一华服稚子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另一位衣着干净但是有很多补丁,算得上家境贫寒,应该也可以算得上寒门稚子,虽然也引经据典驳斥对方,但是隐隐落于下风,若非经常有些新奇的想法怕已经败了。” “看着那寒门稚子一脸不服气又十分焦急的样子,老夫当时心生不忍,那孩子若是家境再好一些,藏书再多一些,本事绝不比那世家子差!” “动了恻隐之心的老夫便出手制止了二人的争斗,当然老夫害怕出糗所以没有参与辩论,而是直接用了必杀之技!” “必杀之计?那是什么?” “摆资格!”管宁顿时将脑袋高高的抬起,决不让李鍪看见自己通红的脸! 李鍪面色古怪的看着老头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呵…呵…” “咳咳,当时老夫名号一报,资格一摆,那世家子顿时就老实了下来。” “呵…呵…” “老夫将那世家子赶走以后,便走到那寒家子面前问他,是否愿意跟随我读书。” “他愿意么?” “老夫好歹也是管相之后,虽然家道中落但是藏书还是有的,那小子自然是愿意!” 管宁发誓绝对不会让李鍪知道自己是被那小子鄙视之后,将那孩子忽悠喝多了扛走的! 第三十八章 大师兄 管宁沉默了一下,然后就走了出去,看的李鍪也一脸无奈,“不是说好了讲睡前故事么,我又没有不相信,至~于~的~吗!” 李鍪看着已经关好了的房门,叹了一口气,将枕头放好,自己也慢慢的躺下准备睡了,“真是不靠谱的老头,头痛头痛…” 被头痛折磨的欲生欲死的李鍪终于把自己折腾的有了一丝睡意,刚刚要睡着,就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李鍪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开,然后就看见管宁抱着足足两大坛子酒进了房门。 惊醒之后的李鍪感到脑袋里剧痛阵阵袭来,不由的转过身子,靠着墙另外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老头子,你这大晚上的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讲故事!喝酒!喝酒讲故事!” “嘶…”李鍪捂着快要裂开的额头,看着管宁熟练的用脚一钩将房门关好,然后拎着两个酒坛子往自己床上一放,还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李鍪心想,“得,满满两大坛!” “我说老头子…” “闭嘴!听我继续说!” “不是,我是说…” “闭嘴!”管宁再次打断李鍪的话,并且麻利的打开一坛子酒。 “不是…”李鍪感觉自己头真的好痛,嗓子还好干。 “先喝了酒再说话!”管宁将打开的酒坛子往李鍪身边一放,让他触手可及。 李鍪看着身边这满满的一坛子酒,眼皮子抽搐了一会儿,扭脸说到,“你说,你说,不过你先把刚才那醒酒汤给我。” 管宁满意的将酒坛子拿回来,然后满饮一大口,满意的打了一个酒嗝,这才伸手将怀里的醒酒汤递给李鍪。 然后管宁和李鍪一个人豪饮黄酒,一个人嘬着醒酒汤,就这么在床上对坐着。 李鍪看着一口接着一口没完没了喝酒的管宁,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老头子,继续说吧。” 管宁放下了已经送到了嘴边的酒,挺了挺腰板,开口说到“其实,带那孩子回来我是有私心的,我虽然天天自夸是什么管子之后,天赋异禀,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四书五经了然于胸,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天赋太差,差的我都有那么一丝自卑。” 李鍪看着自嘲一样的管宁,眼睛瞪大了,现在他可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山间小子了,管宁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当初虽然不知为何管宁入了辽东,但是他的到来让当时正开疆辟土,在辽东如日中天的“辽东王”公孙度亲自带人出迎,哪怕不出一谋,不语时世,也是让公孙度对之言听计从,当年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两,这种人,竟然敢说自己天赋太差? “别那么吃惊嘛。”管宁看着瞪大了眼睛的李鍪笑了笑,“你可知道我当初身边都是何等人物?” “还能是一些比你还要妖孽的人?” “先不说教导我等的陈公仲弓先生,就说他那两个儿子,陈纪与陈谌二人,与其父并称三君,虽然老二陈谌有世家鼓吹的意思,但是陈纪兄的学识,某也自愧不如!” 管宁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到“陈家兄弟可谓家学深沉,我尚可不去比较,但是同学者贾彪太学之首天下共赏,李膺八骏之名唱响天下,更有那慈明先生盖压一代,此三人出将入相自不必说,可就那韩融,也居然可以位列朝堂。” “华歆你不陌生,也不必遮掩,我与华歆炳原共称一龙,自然是有人为我等宣传造势,可是那又如何,哪怕盛名之下,天下无人为我等举荐,便只能在野唱诗罢了。” “最后华歆那厮认了,他回了华家,重新捡起了世家之名,短短旬月,就被举为孝廉任郎中,中途他找过我,告诉我,我有管子之后的名声,也是世家之人,只要愿意,自然可登堂入室!” “我将他骂了出去,但是炳原,却被他说动,投了那孔家门墙,被孔融举了孝廉,老夫承认,当年宁可继续在陈公座下学习,游历天下,也不愿入那世家门墙,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豪言壮志,当时只是一个年轻人的任性罢了!” “可是最后的最后,我最敬重的师长,陈公也顺从了,他找到自己的族谱,公子完之后,阳武陈家之遗,自立为颖川陈家,换来了陈纪的一身荣华。” “当我走出陈公府邸的那一刻,其实我是有那么一丝后悔的,但是那该死的孤傲啊,让我没办法低下自己的头颅去向他们祈求。” “直到我看到那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一身寒衣蔽体,依旧自强不息的小家伙,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他的韧性,他的脾气和老夫年幼之时太像了,那时候我就想,就算我这一生再与仕途无缘,我也一定要教出一名优秀的弟子,闪耀这个时代,告诉他们,寒门也能出贵子!” 管宁抬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弄湿了他的衣服,看的李鍪有一些心痛。 “那个孩子我带走了,我带着他游历天下,将我的一身所学尽数交给了他,可恨的臭小子,放着我这个天下名士的儒学他不学偏好什么天下大势,阴谋兵法,若非我还留着不少祖宗传下来的兵书谋论还真就丢了大脸了。” “那些年,说是我再教导他学识,不如说是我们在互相学习,毕竟我教了他一年以后我会的他就都会了,他会的,我还真未必会。” 李鍪看着管宁面色有些嘲弄,连连摇头,但是嘴角的笑容确是那么真实,想来自己得这位大师兄是真的很让老头子满意。 “到了最后,我实在是没什么可以交给他了,没办法,就带着他满天下的去砸场……咳咳,登门求教!” 明显喝多了的管宁嘴已经有些开始有些秃噜了,李鍪默默的将手里的半壶醒酒汤递了过去,然后… “干!”管宁抬起酒坛一个碰杯之后就开始给自己灌酒,看的李鍪眼皮子都再发抖。 干杯了的管宁又开始了自己的诉说,“那小子不愧是老夫的弟子,我先带他去了龙亢桓家,将桓家那几个小辈说的面红耳赤,好不痛快,那骑骢御史桓典最后还恬不知耻的自己上了,那又如何,依旧被老夫的弟子驳斥的语无伦次,差点背过气去,哈哈哈,好不痛快!” “紧接着就是陈郡,先后会了会陈郡的袁家,谢家还有何家,除了何家的何夔能够和他辩驳一二,余者碌碌不值一提,便是那何夔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一时间让我师徒之名再次响彻中原大地。” “最后,我们回了颖川,那时候陈纪正给自己的儿子造势,我就带着他登门拜访,可怜那陈群也是一俊才,文治兵法均有涉猎,可惜年纪太小尚不十分突出,被那小子打击的差点弃笔从戎,吓得陈纪都要闭门谢客了。”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我们爷俩的生活就变了,我们不再四处拜访了,而是定居一地,因为拜访我们的人就开始多了。” “因为老夫早年的行为,世家子们不屑与我为伍,反倒是很多寒门才彦聚集而来,还有很多聪慧的小孩子,家中没有书,或者读不起没有地方读书的,都来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开始给他们授课,我教导他们德行礼法,仲德教授他们兵法韬略,那混小子偶尔也上手教教他们阴谋诡计!” “渐渐的,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和小混蛋们被那些世家子正式称为,寒门!” “那时正逢党锢之祸,阉党乱政,世家大族一个个的被压的抬不起头来,自然也顾不上我等,我们也趁着这个机会让弟子们开始四处游走,一边增长他们的阅历,一边我们自己给他们打造名声。” “等到党锢之祸结束了,乱世也已经显现了,最重要的是,趁着这次机会,我们寒门一脉彻底在这个世间站稳了脚跟,世家就算想要动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世家就开始不断的封杀我等,阻挠我等的朝堂之路,想让我们一生只在乡野流传,慢慢耗死我们!” “只是天不随他们愿,张角出世了,虽然我并不喜欢张角,他就是一个野心家,但是不得不说他给了寒门第二次机会,也是真正崛起的机会!” “张角一声高呼,天下乱了,何进那头蠢猪居然信了那些世家大族的野心家们的话,改州牧之制,让世家正式走上了舞台,紧接着良家子开始登场进行他们的表演了,也就是你知道的引董卓进京!” “董卓进京是有人引导的?” “良家子可是比寒门更加让世家讨厌的东西,你看看这么多年,有几个凉州人走出来的?凉州三明方面那么战功赫赫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说起来,文优也是我寒门一脉,同样的惊才艳艳,全能之才,民生兵法,权谋算计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愣是把一个西凉鄙夫一步一步扶到了天下豪强之列。” “只可惜文优看错了人,他看错了董卓,让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是啊,董卓进京之后残忍暴虐,还妄图染指皇位,的确…” “残忍暴虐?染指皇位?哈哈,董卓好享受不假,残忍暴虐也说的过去,毕竟他麾下多羌人,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若说他染指皇位,那真是有些过分了!他染指皇位证据是什么?” “擅做废立之举!” “废的何人?能力如何?立的何人?能力又如何?” “废的少帝…”李鍪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少帝刘辩,那是出了名的软弱可欺,自己母亲垂帘不敢说话,十常侍杀何进不敢说话,就连救驾的来了,他都不敢说话,这种人在乱世当皇帝,实在是… “少帝懦弱可欺,现在的陛下虽然现在董卓控制之下,再被李傕郭汜掌控,最后落到了曹操手中,这么多次,这么多年,你看他老实过?” “他被董卓控制,他联络王允弄死了董卓,王允不交权,李傕郭汜来了,要杀王允,一声不吭,等有了机会就跑,然后让曹操杀死了李傕郭汜,若非曹孟德命大,就这位陛下这么搞下去,曹操早就死了!你以为袁绍当年不想迎接他,只是他想到了这位那些年的丰功伟绩,他不敢!他麾下世家太多了,太多了!” “文优看错了董卓,不是因为董卓变坏了,变得残暴了,变得不相信他了,而是因为,董卓见到了世家,他相信了世家的那些屁话!” “文优为了给他正名,先是求蔡邕修史,再是自污名声为他荡平隐患,可是董卓干了什么?” “征兆荀爽,以求得荀家的认可,任王允继续为司徒,求得王家的承认,还有种家,弘农杨氏,一个又一个的世家被他启用,被他收在身边,对他们千依百顺,结果呢,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闹了一个诸侯讨董的局面,白白给世家刷了一大波声望!” “可惜了文优天纵奇才,更可惜了蔡邕的赤胆忠心,最后为了大汉的脸面为了自己的良心,给董卓陪葬了。” “也就是董卓逃窜的那一刻,寒门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你的那个大师兄,那个混账东西,他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寒门没有资格自己征伐天下,其他势力也不可靠,他要带着寒门子弟投靠一方诸侯,辅佐他,让那个诸侯问鼎天下,从而给寒门找到一条路!” “嘶…好大的野心,好大的胆子!”李鍪不禁为自己这位大师兄的谋略和胆子感到心惊,帮助世家取天下,在这个过程里,这个世家就不单单只是一个世家,然后让寒门不断的充斥着这个势力,进而给寒门一个未来。 “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我并不同意,这件事需要集整个寒门之力,风险太大了,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一个不慎,满盘皆输,所以我们为此事吵了起来,吵了很久!” 管宁抬起酒坛,再度豪饮,这次直到他将这个坛子离的酒都喝光了才罢休。 “砰!” 空酒坛被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又响亮的粉碎声音,只是这声音也没有盖住管宁自嘲般的大笑,惨笑。 “那个孽障,说不过老夫,竟然联合程仲德跑了,投靠了那个曹操,就因为曹操同意他发出招贤令,从此不问贤德出身,只问才能!” “那个混账小子啊,成了曹孟德麾下第一谋士,就连程仲德也开始拜将了,寒门真的让他带出了一条生路。” “只不过啊,他看上了曹孟德,世家同样看上了曹孟德,他那个从小就谁都不服谁的冤家,荀家的小鬼荀彧,也去了曹孟德那里,虽然他有程仲德,满伯宁,毛孝先等人帮扶,但是荀彧作为当代荀家掌舵之人,人脉更是广泛。” “先是旬公达,再有刘子扬,吕子恪被他说动,再加上诺大的颖川世家投奔,钟家的钟繇,陈家得陈群,这些人所带来的力量,太大了,大到压的那混账喘不过气来。” “他为曹操出谋划策,为寒门拼死谋出路,耗尽了心血,而老夫只能在山村之中,继续教书育人,继续带着那些还未曾出世的寒门子弟继续读书,直到…直到…”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管宁,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也不到怎样能劝他,犹豫了半晌,最后将第二坛酒打开,先是抱起来一顿豪饮,然后往管宁面前一放,“老头子,干!” 管宁止住了自己的颤抖,虽然脸上还有着泪,但是就着这泪水将坛子抱起,使劲的喝了起来。 “直到荀家的荀彧小子来到我面前,告诉老夫,你那大师兄因为劳累过度,最后活活累死在兖州!” “荀彧是一个实诚人,你那大师兄死前,荀彧去找过他,问他死后有什么交代,他举荐了自己的接班人,只不过因为还未曾出世,所以需要来和老夫言语求得老夫同意!” “本来老夫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你大师兄的做法的,但是荀彧告诉了老夫一句话,纷争已经开始了,无论是诸侯的斗争,还是世家与寒门的斗争,既然开始了那就不是说替你就可以停下的,只有一方彻底的倒下去,这场斗争才会结束!” “老夫最后还是同意了,让最后的寒门士子投入这大世之中,你大师兄撒手人寰,留下的烂摊子需要有人收拾,本以为程仲德老了,满伯宁,毛孝先又不足以撑起来,我寒门就要没落了,不过这上天也真是天佑我寒门。” “就在世家以为我寒门只能蛰伏在他们之下的时候,郭奉孝带着剩下的寒门子弟跟着荀彧出现在曹操的面前,奉孝从小就跟着那个混账,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他又这么大的能耐。” “一个晚上,奉孝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曹操对他死心塌地的信任,就让程仲德拱手,满伯宁退让,毛孝先折服,成为了新一代的我寒门的领袖。” “没了弟子自然也就不再需要老师,所以我就带着一个满身伤残的老家伙,带着我的书,带着我的破牛车,离开了颖川,离开了中原,离开了这个乱世!” 管宁说着说着脑袋就慢慢的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只有喃喃的声音。 “戏志才,你这个混账小子,可曾后悔过么!”喃喃之声弱不可闻,不知其他人,是否能够听见。 第三十九章 寒门之殇 看着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管宁,李鍪无奈的摇了摇头,费力的将管宁放平身子,盖上被褥,第一个空酒坛子已经稀碎,第二个酒坛子李鍪将它抱走,抱着走出了房间。 看着高悬于头顶的皎洁明月,李鍪揉了揉还在疼痛的额头,拎着酒坛子找到院中的一个石墩子,一屁股坐下,就看着就着这月光,一口口的喝着小酒。 “师弟好雅兴啊,这大晚上的对着这明月,当饮一杯,当饮一杯啊。”书生从厨房钻了出来,还是那一衫帛衣,还是拎着一个小酒壶,风流不羁中透着一股子.......矫情。 “师兄你这是躲了多久?” “小师弟这是.....哈哈哈” “聊聊?”李鍪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石墩子,“反正我是没法睡了,估计师兄也睡不着吧。” “当然,现在一直睡,那明天骑在马上干什么。” “什么玩意?” “无事,无事,聊聊,聊聊。” “咱们的大师兄,叫戏志才是么?” “对,先生都告诉你了?” “恩,说一句,喝一口,这不,把自己喝高了还在床上打呼噜呢。” “大师兄真的可以说是天纵奇才,给我寒门走出了一条路,哪怕他死了,依旧让世家不敢轻视我寒门,更是教出了郭奉孝这鬼才之士,带着我寒门继续在这大世之中,甚至一度压得世家不能不低首蛰伏。” “郭奉孝,如此厉害么?” “郭奉孝那真的是天纵鬼才,大师兄戏志才死后,我寒门本来群龙无首,世家先有钟繇献计定鼎关中,再有陈群保证说服中原世家,哪怕成天不声不响的荀攸都开始频频发力。”书生眼中光芒闪现,“可恨我寒门亦有大才,可惜无一人能辩驳他们,给曹孟德一条出路。” “曹公问荀彧,何人可以接替大师兄戏志才的位置,荀彧是一个实诚人啊,或许他也想再看看寒门的底蕴,就真的将郭奉孝推荐给了曹公。” “这一入,仿佛鹰入九霄,龙入深渊,郭奉孝先是大手一挥,占兖州,吞青州,并徐州,然后寻机争皇命,下豫州,再北上与袁绍争锋,问鼎这中原大地,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进而鲸吞天下!” “再奇谋频出,斗陈宫,败袁术,斩吕布,曹公麾下第一谋的地方便无人可以撼动,然后放弃一切地位,设立校事府,可笑世家还以为他认怂服软,短短时间,校事府探子齐出,校事四布,让诸侯惊惧,更让曹公麾下世家日日颤抖,生怕自己身边就是校事府的探子。” “一时间不但袁绍等人对校事府咬牙切齿,就连曹公自己麾下无论文武都对校事又惧又恨,世家随恨,但是却不得不蛰伏避世,不敢掠其锋芒!” “郭奉孝,厉害如斯?” “郭奉孝眼光比旬公达更加毒辣刁钻,大局掌控比陈群更加有力,就连寒门士子中最短板的朝堂之事,也另辟蹊径,整个世家,仅有一个荀文若能够和他争锋!” “郭奉孝成功了,他不但帮着曹公问鼎中原,打败了袁术,覆灭了吕布,赶走了刘备,最后还一举击败袁绍,让曹公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霸主!” “他带领着寒门,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重将名臣,满伯宁天下酷吏,程仲德出将入相,毛孝先也成了天下楷模,年轻一代也有枣袛,任峻,贾逵等人更是为曹公招揽到了徐晃与张辽二将,可谓是风光无限。” “只可惜天妒英才,郭奉孝在正直壮年之时就生生的被老天收了去,病死在床榻之上,这一次,我寒门真的群龙无首了。” “上天不会给我们三次机会,我们失去了戏志才,失去了郭奉孝,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可笑之前我们还把酒言欢说世家子无能,不能与我等争锋自甘堕落一个个外调州县。” “结果呢,待奉孝一死,寒门之中再无人可为我等举荐,下属州郡县都是世家子弟,已经连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网,让我们无缝可钻。” “奉孝死后,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贾文和,让他接手校事府,保我寒门之安宁,可是时间流逝,我寒门后继无人,就算曹公想要平衡寒门与世家也无能为力。” “贾文和虽然被郭奉孝所说动,同意接手校事府,但是他并不介入寒门世家之争,开始世家子弟还惧怕毒士之名,尚不可对寒门出手,可是贾文和出了名的自保,几下子就被世家那群人探明了底细。” “然后寒门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可笑就在世家出手前夕,寒门居然还在内讧!甚至还出现了改投他人的想法,让曹公彻底下了狠心!” “程仲德临死之前匡来了徐庶,可惜徐庶心中有了怨气,不出一言,满伯宁被打压到了樊城,危如累卵,毛孝先也死在塌上,郁郁而终,剩下的要么碌碌无为,要么转身投靠了世家豪族以保平安,虽然我们对他们也没什么怨言,毕竟贪生之念那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我寒门这么多年的努力了!” 书生说完了这些,拿起自己的小酒壶,满满的喝了一大口酒,呛得自己直咳嗽。 “师兄,寒门,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么?” “不知道,先生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他没有得到过答案,程仲德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失败了,满伯宁也失败了,毛孝先也失败了,无数的寒门前辈一个又一个的冲了上去,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那里,没有人再告诉我们寒门的希望在哪里。” “先生最后心灰意冷所以避祸在辽东之地,不入世,不谈世,直说诗经礼法,直说儒家经典,在山谷之中定居,娶妻,生女,就想着从此了此残生,谁知道最后出现了一个小师弟,哈哈” “先生有妻女?” “有,先生都这么大了,怎么会没娶妻呢,你有些常识好不好。” “那妻女,为何…” 书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屋子,喝了一口酒,“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快去吧,明日还要赶路!” “老头子在屋里睡得挺死呢。” “厨房旁边就是我的屋子,不嫌弃牛二那厮呼噜声太大,你就去我那睡吧。” “唉,牛二师兄一看就是豪爽人,那师兄,我先过去了,你也早点歇息。” “去吧,去吧。”书生摆摆手,继续在石头墩子上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蕊儿啊,你在那边还好么,可曾怪过为夫或是先生?” 一口又一口,酒水打湿了书生的前衫但是他浑然不在意,“想来那么温柔的你是不会怪罪别人的,你总是一个人承受。” 再喝一口以后,手里的酒壶已经没有酒了,书生低头一看酒坛之中还有近半,哈哈一笑,“好一个聪慧的小师弟,可以生不逢时,否则定能在这大世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寒门虽已没落,但是留下的可都是精华,只要你愿意,我们打造不出戏志才这样的全能之人,也打造不出郭奉孝这种天纵鬼才,但是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豪门领袖,还是做的到的。” “一个乡间小子,有将门之祖,有不服输的性子,有一个优秀的先生,还有足够多的气运傍身,哈哈哈,有趣有趣。” 说罢,伸手将酒坛捞起来,直接豪饮,若非青衫帛衣平日里也是温文尔雅,就今天喝酒的样子和那山寨霸王也无二样。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丫头张馨儿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走之前父亲说过的话,“你要活下去,要让他觉得你天真无害,要努力的让他觉得你有用处!” “大哥说过,让一个人觉得自己有用,最好的办法就是习惯并且享受自己的存在!”张馨儿脑子里想着自己大哥走之前说的话,然后跑向了厨房,她要开始给这些人生火做饭了。 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一个敞着怀,半倚在石墩子上的书生,依旧是抱着一坛子酒,一口一口的喝着。 张馨儿有些害怕的走过去,做了一个鞠,看见书生无动于衷,长出一口气然后也不说话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厨房。 “有趣的小丫头。”书生在她跑进厨房之后,放下怀里的酒坛子看向厨房的方向,眼睛里哪里有半分迷醉,嘴角上扬,起身回房去了。 房间里李鍪和牛二呼噜声此起彼伏,牛二的呼噜若说是鼾声如雷,那李鍪的就可以称之尖锐刺耳,听得书生连连摇头。 将已经湿了大半的衣服换下,一身干爽的书生再次出门的时候,王越已经开始对着朝阳缓缓舞剑了。 王越看到书生以后,也不说话,书生也不和他打招呼,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王越舞剑,朝阳照在他们身上,仿若一副画卷。 应该说,这就是一幅画卷,在另一个方向上,原本在辽东当小吏的张琛看着这一幕反手拿出一张白帛,从包裹里抽出笔墨,就在这院中,在石墩上挥笔作画。 一老者白发迎风轻舞,手中宝剑杀气凛然,旁边书生温文尔雅,双手一前一后静静观赏嘴角含笑,厨房炊烟缭缭,厨娘在窗边洗手做汤,朝阳初升,这一幕安静祥和。 第四十章 抵达代县 等到张馨儿汤羹做好,书生起身收拾桌椅,王越也已经收剑入鞘,一个恍惚墨剑就从手中消失,若非张琛的画作,刚刚那一切仿佛都是梦幻。 此时管宁也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虽然脸上依旧有些疲惫,但是崭新的衣服,梳理的井井有条的发须,白净的脸庞,丝毫看不出昨晚的痕迹。 李鍪和牛二也停止了此起彼伏的呼噜,众人洗漱之后走出房间,一个个都神采奕奕,围在桌子上喝汤吃饭。 吃完早饭的众人收拾行囊,放下宿钱,继续乘马而行,这一路之上平平稳稳,再无任何意外。 只是每日里,从早上开始张馨儿开始煮汤做饭,中午给他们换水喂马,晚上给他们收拾床铺,洗衣晾晒,完全看不出这曾经大小也是一个富家小姐。 众人从最开始的不好意思,但是多次拒绝都没有硬过她的执拗,慢慢的他们也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不叫苦的小丫头在。 而且张馨儿看着也十分喜庆,胖乎乎的小家伙脸上总是开心的笑着,从来也不抱怨。 数天之后,管宁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上谷郡与代郡交接之处,他们不远处,就是当城县的城墙,进了当城也就进了代郡。 只是平时车水马龙的当城,今天确是城门紧闭,城墙之上一个个卫兵也都如临大敌,头上围着白布,站在城墙之上,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萧瑟的感觉。 王越看着这城墙上全副武装的卫兵,还有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的紧张气氛,嘴里喃喃的说到,“代郡的瘟疫,已经这么厉害了呢?” 管宁不置可否,扭头对着一脸纠结和回忆的李鍪说到,“汉隆,去打听一下,现在代郡是哪位在主事!” 李鍪回过神来,拱手说到,“诺!” 然后就飞马跑向当城,距离还很远,当城的守卫就开始对着李鍪大喊,“城门已关,世子有令,代郡各个县城全部封城,请往他处!” 李鍪跑到城墙下,伸手摘下自己世子府的腰牌,使劲的扔上城墙,“大汉鄢陵侯麾下亲卫李鍪,求见代郡掌官,不知现在是哪位大人主事?” 守卫捡起地上的腰牌,正面一个诺大的“彰”字,后面用银白小篆写着“大汉鄢陵侯”得字样,拱手对着李鍪说到,“将军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大人!” “多谢这位兄弟!” 不多时,当城长胡京出现在城墙上,“阁下可是李鍪将军?” “将军不敢当,李鍪只是鄢陵侯麾下一亲卫罢了!” 胡京反复验看腰牌确认无误,而且现在乌桓鲜卑具降,就算是假的就凭这些人,胡京改真不担心他们闹出什么动静,“不知将军欲往何处?可是要去寻彰世子?” “请问大人,现在我代郡主事之人是何人?彰世子现在何处?” “回将军,现在代郡是国让将军之子,田彭祖公子暂时主事,彰世子与国让将军与鲜于辅将军还都尚在桑乾县未归。” “田彭祖…”李鍪在脑子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实在是找不到这个人的名字,“请问田公子现在何处?” “在代县指挥!” “多谢大人,稍后还要烦请大人往代县与桑乾县通禀一声,就说我李鍪回来了。” “那是自然!” 李鍪要回自己的腰牌之后,策马回到管宁等人身边,将消息告诉众人,静静的在一边等待管宁的决定。 “先去代县,田彭祖我亦曾见过几次,这次需要先找到他再说其他。” “诺!” “抓紧时间绕城而去不做停留!”管宁看着城墙上隐隐约约的人影,手中握紧了缰绳,心里也不禁哀叹到,“行事已经衰败如斯了么!” 李鍪没有再多问为什么不入城,经过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发现自己过往的一切都那么幼稚,这个世界远远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也不是只有简单的,对错黑白! 管宁一行人不做停留,直接绕城而走,直奔代县而去。 太阳西沉之时,管宁一行人已经到了代县城门门口,依旧是李鍪开路,腰牌证明身份,不过因为代县之人不少见过李鍪,这次倒是亲善了不少。 不久以后,得到消息的田彭祖就打开城门亲自迎接李鍪。 “汉隆兄,虽然你我二人未曾见过,但是你的功绩某家可是听楼班说了,大智大勇十分钦佩啊!” “田公子缪赞了”李鍪看着一脸笑容的田彭祖也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这次是家师…” “汉隆兄家中长辈也来了?”田彭祖一声高呼打断了李鍪的话,“快快给为兄引荐,不,为兄亲自去迎接!” 说完就招呼手下人在原地等候,然后拉着李鍪的胳膊就走向了早已经褪下辽东衣甲现在都是一身黑衣黑袍还黑巾蒙面的管宁等人。 田彭祖走进之后,看着为首的管宁,半晌没有说话,管宁也没有出声,两方就这么沉默的对视。 李鍪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无奈的挠挠头说到,“这是…” “田彭祖见过管师!”没等李鍪说完,田彭祖就躬身见礼,那语气也不像第一次见面。 “你长大了!”管宁的语气有些感慨,抬了抬手,最后也没有伸出去,把手还是默默的放了回去。 “管师不该来此啊!”田彭祖看着身姿挺拔得管宁,叹息的说到。 “某知道,但是若是任由他们如此,国让会被拖在草原上回不来,最后一切成就这都会随着这场瘟疫灰飞烟灭!” “管师可知道,若是您出现在此的消息一经传出,我父亲依旧不会好过!” “这些年,谁又曾好过?” “您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日子,这又是何苦呢。” “身处这乱世,又有谁是无辜的。” “管师需要我做什么?” “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身份还有去桑乾县的理由。” “好。” 田彭祖说完之后,便拉着一脸纠结的李鍪转身向城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和李鍪熟练的寒暄,仿佛二人是多年未曾见过的好友。 “来人,给汉隆兄安排一个院子,将汉隆兄和他族中的长辈都安顿好!”进入代县的田彭祖第一时间吩咐属下准备院落让管宁等人休息。 “汉隆兄,你等先去休息,稍后我备好酒席,今晚我等不醉不归!” “疫情紧急,现在莫要再铺张浪费了!” “这…”田彭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罢了,汉隆兄家学深厚,心怀百姓,彭祖自愧不如,既然如此,那么稍晚一些,彭祖亲自带上些许好酒,前去找汉隆兄,你莫要将某拒之门外啊!”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哈哈哈,好,那我等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夜,十分困倦的李鍪被管宁摁在正堂上等待田彭祖。 “老头子,我感觉今天我出不出现并没有什么关系。” 管宁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身体动也不动,也不和他说话。 “师兄,我们去后堂饮酒如何?” 书生闭目养神,丝毫不为所动。 “王师…算了您继续!”李鍪刚要搭讪一下王越就看见他没在旁边,抬头一看王越正坐在房梁之上,墨剑放在腿上。 “小胖丫头…”最后实在无奈的李鍪扭头将目标找向小胖丫头张馨儿。 “哎呀,我去做饭!”张馨儿听到李鍪的声音,赶紧蹦哒起来一步一颠的跑向厨房不给李鍪说出后面话的机会。 “…我们不是刚吃完饭么?”李鍪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张馨儿无奈的说到。 最后实在是没有人搭理自己,李鍪只得低下头,跟他们一样,静静的等待田彭祖的到来,只是这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你们的事儿我不想参与啊,虽然老头子对我很好,但是我真不想参与啊……” 入夜之后不久,大门传来了响声,想来应该是田彭祖到了。 管宁睁开眼睛,向牛二说到,“魁英,去开门,将田公子迎进来。” “诺。”牛二站起身来,大步向大门走去。 不多时,健壮的牛二带着田彭祖出现在正堂,在房梁上的王越看见他们进来也睁开眼睛,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自顾自的走到屋外,一个闪身就从人们眼前消失。 书生起身让出左下首位,移步走到李鍪身边,用脚踢了踢正在走神的李鍪示意他让出个地方,然后坐下。 牛二进屋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田彭祖进屋之后确是对着管宁恭恭敬敬的一拜,“田彭祖见过管师,管师一切可好?” “还好,快坐吧。”管宁看着面前的田彭祖,眼睛有些湿润,“没想到,你们还没有放弃啊。” “我父子既入了寒门门墙,那一生就是寒门子弟,绝不敢背弃师门!” “好,好啊,你们比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要好。” “若无管师早年奔波游走,怎有我寒门崛起之机!戏师与郭师在时一直说,管师已经给了我们寒门子弟一个机会,剩下的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可是他们…” “世间哪有一帆风顺之事,世家尚且动辄便有覆灭之虞,更何况我寒门刚刚进入这大世之中!” “唉,快坐吧,坐下说!” “诺!” 管宁等田彭祖入座之后,对着田彭祖说到,“为何这诺大的代郡只有你一人掌事,我看到那行文告示的时候就发现了,若非情况紧急,你们断不会如此行险” “管师睿智,的确是有一些意外,这次瘟疫爆发的太过突然不说,家父与鄢陵侯那里也被一些事给拖住了,无法回转,导致现在我们现在十分被动。” “可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并不知道,只知道与新降的乌桓和鲜卑有关。” “明日我等就前往桑乾县,你安排好我们的身份,我们来此是瞒不过的,但是至少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有些事,可做不可说!” “诺。” 第四十一章 再见曹彰 这一夜田彭祖和管宁的会面除了这个屋子的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知晓。 第二日,李鍪那些田彭祖的调令,管宁等人作为他的随从,押送着一批淄重粮草赶去桑乾县。 沿途管宁等人都是黑衣黑帽,然后黑巾蒙面,但是如此造型的一行人仍然不是最令人瞩目的,最令人瞩目的是一群同样造型奇怪的人们,他们一身白帛裹身,脸上蒙着厚厚的白布,在一个个萧条的城池中穿梭在一个个人群聚集的院落之中,这些地方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身患重病的人们。 “今天虽然依旧未见好转,但是至少再继续没有恶化,一会儿继续喝药,切记不要再受凉,过两天我再看看,别瞎想,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 “你病情有些减弱,看来仲景先生传出来的方子虽然不完全对症却也有些疗效,莫要担心,你很快就会好的。” “快来人,快点,这有个人不行了!” “让开,我来施针!” “这里也有一个不行了!” “某来!” “不行了,某也无能为力了!” “莫要多想,还有很多人需要我们,让他安息吧,别让其他人碰尸体,咱俩将他烧了吧,骨灰还给家人!” “恩,来吧!” …… 一个又一个的身裹白帛之人走了进去,一个又一个面容枯槁的人被抬了出来,有身着寒衣,有衣不蔽体,还有同样身裹白帛的人,也被抬了出来! 李鍪看着他们,扭头对管宁问道,“他们都是何人?” “逆行者!” “逆行者?” “疫情发生之时,所有代郡之人都恨不得身长双翅直接飞出代郡,躲得远远的,只有这群家伙从各个郡县收拾行李,自带药材,自备干粮,一个又一个的来到代郡!” “他们图什么?” “心安。”。 “心安?” 管宁看着面前这些忙碌的人,陷入了回忆之中,“老夫年轻时游历天下层有幸见过仲景先生,那是他还是长沙太守,每月旬日定要在公堂之上坐堂问诊,也曾给老夫看过隐疾。” “老夫问他,既然已经身为大汉太守之尊,又是当时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明明前途无量为何还要做这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仲景兄当时告诉我,虽然他能治疗到的病人很少,甚至还有人不相信他,还有士子说他沽名钓誉,但是每治好一人,心就踏实一分,他说,他每天晚上都能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老师在医馆教导他医术的时候,大门外面挂着的那句话,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这句话已经传了很久了,很多医馆,大夫家中都有这么两句话,他们说这是他们的祖师爷传下来的,不但自己要记一辈子,只要还有大夫这个职业,只要还有医馆这种地方,就要世世代代的记下去!” 李鍪听着管宁的话,心里有些激荡,这些白帛医师不是什么世家豪门,没有一个人是家财万贯,也没有一个人是朝廷官员,甚至他们都不算是人们所认可的行业,但是就这么一代代的传承,哪怕自己也饥寒交迫,自己也在节衣缩食的生活,但是在大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退缩过,抱怨过。 “大汉会记住他们的!”李鍪这句话像是说给他们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走吧,早一日到桑乾县,早一日让他们脱身,省的让一个无官无职的田彭祖在代郡左右为难。” “好!” 一行人再次上路,昼夜赶路,饿了就在马上啃干粮,渴了就在马上喝点凉水,除了睡觉和如厕不能在马上,剩下的一切都在马上做,争取最快的时间赶到桑乾县。 五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见到了桑乾县的城墙,这个秦朝时建立的城池在饱经风霜之后一直孤零零的矗立在长城之外,这次已经很残破的城墙上再次插上了“汉”字大旗。 李鍪拿着田彭祖的手令,平平稳稳的进入城池,和桑乾县的汉军顺利的交接好粮草辎重,然后刚刚结束的李鍪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曹彰。 “汉隆,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命硬死不了!”曹彰的声音还是那么雄浑,身姿挺拔走路带风。 曹彰一路都在哈哈大笑,走到李鍪身边大手一张就将李鍪拥抱住,使劲的擂了几下李鍪的后背,“小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哈,世子放心,我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厚,命大,只是可惜了严哥儿他们…” “唉,算了不说了,是我失算了,害了曹严他们的性命。” “世子…” “走,随我回府,我们不醉不归!”曹彰一把搂过李鍪向着自己府邸走去,“这些汉子也来,府里为你们准备好了酒肉,吃完再去歇息!” “诺,多谢彰世子。”管宁等人躬身拜谢之后也跟随着曹彰与李鍪走去。 到了府邸,曹彰挥手喝退了下人,“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汉隆兄弟一醉方休,今日有事,就去找楼班和轲比能!” 然后带着李鍪就进了正堂,管宁等人看着下人们都散开了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正堂之中,主座上田豫正看着一册竹简,左手端着一杯温酒,看的十分入神,喝的也津津有味。 “国让将军,汉隆他们到了!”曹彰一进去就送来李鍪,然后快步走到田豫身边对他低声说到。 田豫放下竹简,抬起头看见这颇有一些浩浩荡荡之感的一行人,面露微笑,“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啊。” 李鍪看着短短时间就变得面色红润有光泽的田豫,当先拜见到,“李鍪见过田将军!” “恩,还活着,就好。” 李鍪应了个诺之后就闪到一边,将身后得管宁显露出来,同时落在最后面的王越反身出了门,牛二跟随王越,出门之后将门关好,立在一旁。 管宁揭开自己的蒙面黑巾,随行的书生等人也分列两旁。 “田国让,见过管师!”田豫看到管宁得面容之后颇有一些激动,起身走到管宁面前,拱手弯腰行礼。 “你非是我颖川寒门一脉,不必向我行此大礼!”管宁赶紧将田豫扶起来,对他说到。 “我虽然是幽州一脉,先后跟随玄德公与公孙将军,但是管师为我天下寒门子弟负重而行,我等无论师从何人,我大汉的寒门子弟都欠着管师一份天大的人情!” “莫要说了,我也未能为寒门做出些什么,反倒是多年在辽东之地苟延残喘,坐看你们在战场上拼杀!” “管师这是说的哪里话,当年公孙将军败亡,袁本初等世家对我等赶尽杀绝,若非管师修书一封,我怎能入得魏王门墙,并得此重用!” “唉,当年之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田豫看管宁神情有些落寞,也低声叹息一下,伸手将管宁等人引入席中, 小丫头张馨儿一脸懵懂的跟随着李鍪坐在最外面,等待他们入席的间隙,张馨儿偷偷的问李鍪,“大胡子老爷爷这么厉害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这么尊敬他啊?” “他的确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老头子,还有,他才五十岁,不是老爷爷啊。”李鍪摸着张馨儿的头顶,看着和田豫寒暄的管宁,而之前和管宁一直拌嘴吵架的曹彰则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那老老实实的模样看的李鍪也真心的想笑。 张馨儿还想说什么,被李鍪一掐后脖子打住了自己的话,“莫要再说了,这不是我们说话的地方,还有,这个屋子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张馨儿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低头吃着桌子上的点心,没有看见刚刚李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也同时看着她自己。 “国让,既然我等来到这里,就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叙旧上了,把现在的情况和我们说一说,也好让我等有一个准备。”管宁看众人都坐好之后止住了与田豫的寒暄,“彰世子,也烦请你给我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这样我们行事方便,对国让也好,对你也好!” 田豫点头说道,“管师大义,本来代郡出现瘟疫我等就该立刻前往,但是一是因为乌桓鲜卑新降,其心不稳,第二是楼板与科比能二人随投降我大汉,但是本身就是野心勃勃之辈,现在单单是镇压乌桓与鲜卑两部就让我与鄢陵侯分身不得,毕竟再此情形之下,一个不慎,我等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甚至还会更糟。” “正是,现在乌桓里有人在散布消息说我幽州瘟疫横行,民心动荡,我大汉已经自顾不暇,此时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带领乌桓冲向幽州,不入代郡定可大胜而归,而我汉人还不敢跑!”曹彰恨恨的说着,“这个传言在乌桓军中流传很广,可恨传言之人隐藏太深,我等却是找不到线索。” 田豫又接过话头,“我等也商议过直接带着乌桓鲜卑大军直接回转代郡,让他们协助救治,同时传信元让将军为我等派些援军,不需多少,只要可以唬住他们一时即可。” “此法倒是可以,为何失败了。” “还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乌桓人军中再此出现了传言,说我等要将他们带入绝地,用瘟疫将他们活祭上天,祈求大汉昌盛!”曹彰说着就开始咬牙切齿,“我大汉气运昌隆,就他们这些可笑的异族也配让我们祭祀?” “总之这次,我等十分无奈,只能将代郡之事托付给彭祖,这些日子,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可笑我二人自认为有斩将杀敌之勇武,却对那躲在暗处的老鼠奈何不得。” “的确有时候暗地里的老鼠比明面上敌人的刀枪更让人头痛和恶心。” “唉,所以我等才无奈啊。” 管宁低头沉思了片刻,猛地抬头对着田豫说到,“明日你和彰世子就快马赶回代郡,无论如何,先安定好这代郡的瘟疫,不能让他们再恶化了!” “管师放心,华佗先生高徒樊阿已经先一步赶往代郡了,想来应该不至于继续恶化,我们一走的话,这里得情况,毕竟管师还不熟悉,是否留下…” “没必要,留下一个可信之人为我等介绍情况即可,这里情况紧急,代郡也同样刻不容缓,我等在这里压得住!” 田豫看着管宁依旧不是很放心,毕竟在他的认知里管宁更多的是道德礼仪,是天下大儒,虽然也通谋略但是毕竟不是专业的,本来他想找来的援军其实是尚在邺城修养的徐庶,结果冀州没派人来,管宁倒是自己过来了。 看到田豫颇有些犹豫和迟疑,坐在李鍪旁边的书生“噗嗤”一笑,站起身来,同时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巾,“若是田将军不放心,那么加上我不知道够不够?” 田豫看着有些面熟的书生,但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些年年的年轻人太少,能让他记住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个面相,田豫很熟悉,但是却真的是想不起来。 “阁下是何人?”田豫颇有些尴尬的拱拱手,“田某着实觉得阁下眼熟,确是实在想不起来,恕罪恕罪。” “田将军想不起来很正常。”书生面含笑意,“恐怕田将军觉得小人面熟是因为曾经见过家父吧。” “额,或许吧,不知令尊是何人?” “家父大汉博士!” “博士?”田豫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番,“博士”这个官职近些年几乎未曾出现,而且这个官职并不起眼自己不应该会记住…… 田豫想着想着突然双眼瞪大,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书生,“你是,李文……” “小人李昊,田将军叫我修齐则可。”书生李昊打断了田豫的话,同时田豫也识趣的不再多说。 “修齐也是跟随管师学习?” “那倒不是,之前家教甚严,一直跟随家父学习,这是家父过世以后才跟随先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田豫点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老神自在的管宁,眼睛渐渐的又眯了起来。 管宁抬头看向田豫,嘴角也带着笑容,“国让,有修齐帮我,不知你可放心了?” “自然是放心了。”田豫长出一口气,“早知管幼安天下智者,之前一直未曾当真,今日才知,管幼安不愧曾是天下世家最怕的那个人,厉害,厉害!” 管宁低头到了一杯酒,慢慢的品着,并不回话,其他人也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与鄢陵侯便回转代郡,这里就交给管师和修齐了。” 李昊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回应田豫,“田将军放心,乌桓也好,鲜卑也好,乱不了!” “鄢陵侯,我等先走吧,莫要打扰管师他们休息了。”田豫站起身来,之前脸上的纠结,为难现在却是一点也看不到了,反而眼睛里好像有光芒闪过。 曹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对着管宁施了一礼然后跟随田豫走了出去,出房门的时候被守在门外的牛二吓了一跳,“好雄壮的汉子!” 被曹彰的声音吸引的回过头的田豫,再次仔细看向牛二,脸上笑容更加浓烈了,“之前屋子里人太多,还真没发现,这位小兄弟是何人?” 牛二挠了挠后脑勺,脸上依旧是憨厚的笑容,“俺叫牛二,字魁英,从小就跟随着先生,您叫俺牛二就行!” “牛魁英,哈哈,姓牛,姓牛就对了!”田豫转过去去继续走,笑声不断的传过来,配合着牛二挠着后脑勺一脸憨厚的模样,让曹彰更加的迷茫,只能加紧脚步追了过去。 屋子里管宁端着酒杯,书生李昊还站在中间,脸上依旧是笑容和善,人畜无害,牛二进了屋子关上房门,王越还是不见踪影,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李鍪忍不住了,“虽然我依旧没有听懂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问一句,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小丫头张馨儿也点点头,“对,我也饿了!” 管宁放下酒杯揉揉额头,扭头对张馨儿说到,“小胖丫头,去厨房看看,厨子们还在不在,不管是谁,从厨房弄点吃的过来,田国让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嗯嗯!”张馨儿点点头,飞快的跑出去,一蹦一跳的就去了厨房。 “汉隆你坐好,桌子上不是有点心……”管宁说到一半看见李鍪桌子上只有糕点的残留渣子,再想想刚才张馨儿跑出去的时候嘴边的糕点残渣,不由得摇摇头,“管好你家这个胖丫头,她如果再这么吃下去就变成猪了!” 李鍪耸耸肩膀,晃悠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前,一伸手将旁边李昊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先吃几口垫吧垫吧肚子。 管宁无视了正胡吃海塞的李鍪,看着现在堂中摆姿势的李昊火气又一次的冒了出来,“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辽东不好么?你就算不在辽东,你老老实实蒙上脸看戏不好么?充什么能耐人!” “田国让并不信任先生!” “某知道!”管宁说完这句话更加生气,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只是喝到一半才发现里面没有酒,气的管宁将酒杯扔到地上。 最后站起身来,气呼呼的走了,“老夫不管了,一个个的充什么能耐人,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见光死么!” 走到门口看见依旧还在大吃特吃的李鍪,抬脚就是一下子,“还吃,再吃你也就和你家那个胖丫头一样了,都是猪!” 然后伸手拎着李鍪的后脖领子就出门去了,李昊等在在屋子里还能听到管宁在院子里咆哮,“老酒鬼!藏哪儿了!说好的教他练剑呢!滚出来!” 第四十二章 往事与醉话 李鍪被管宁拎走,书生回到自己座位上自饮自酌,王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跟在管宁身后,手机还拿着一只鸡腿,剩下的人也都端起自己桌案上的糕点开吃,等待张馨儿的饭。 田豫和曹彰回到后堂,看着一脸如同便秘一样神色的曹彰,田豫十分的想笑,“刚刚也没有吃东西,我这里其实还偷偷藏了一坛子好酒,鄢陵侯有没有兴趣陪老夫喝两杯!” “当然,求之不得!”曹彰一听田豫的话,眼睛都亮了,答应之后,扭头对着远处下人喊到,“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我们送过来,快点!” 虽然二人就进了田豫的房间,临时充当护卫长的王欣也赶了过来将房门关好,守在外面五步之外。 “国让将军……”曹彰看着自己面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汤的田豫,嘴里有些发干。 “世子想问什么?” “什么都想问,但还真的就是不知道该从哪儿问。”曹彰想了想刚才他们在正堂的对话,实在是没脸说出自己一句都没听懂这种话来。 “哈哈,鄢陵侯是个实诚人!”田豫看着一脸窘迫的曹彰,自己家的这位世子,战场上勇猛无敌,绝境中总能出人意料,偶尔想出来的战术让自己都惊奇,但是不打仗的时候,他这个脑子好像不存在一样。 “父王常说我属于不学无术那种人,给我找了好多先生,结果都被我气走了,哈哈”曹彰听见田豫揶揄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 “不知鄢陵侯可曾听过董卓此人?”田豫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汤,淡淡的问道。 “董贼何人不知?当年还是父王发出檄文传缴天下,这才让各路诸侯讨伐董贼!”曹彰说出这段历史的时候,颇有些自豪,曹孟德檄文传天下,各诸侯齐聚长安城,这件事不但广为传唱,更是曹操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几件事之一。 “那鄢陵侯如何评价董卓此人?”田豫看着眉飞色舞的曹彰,悠悠的开口。 曹彰听闻这句话,没有如世间人那样脱口而出一句“世之大贼”,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着沉默的曹彰,田豫也不催促,也不追问,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煮的茶汤,然后还去门口将厨房送来的吃食端了进去。 让王欣继续守在门口,关好门的田豫从床底下翻出一小坛子酒,拍开泥封,拿出小碗给自己个曹彰各自倒上一碗酒。 “一时之豪杰,国家之大贼,一个蠢货!”曹彰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然后端起小碗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光。 “这个评价倒是十分的新奇啊。” “父王曾经为我们讲述这天下豪杰,也曾亲自告诉我们这天下大势,董仲颖当年真的算是一时豪杰,一个西凉鄙夫,无权无势靠着手里的刀枪,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垒砌了自己的晋升之路。” “说得对,早年的董仲颖也的确当得起他那西凉勇士的名头。” “没有儿子但是却找了两个厉害无比的女婿,李文优之谋狠辣果决,文韬武略无所不通,牛辅看似贪婪愚蠢,但是发起疯来的牛辅让整个西凉都头痛无比,曾经凭一己之力压得马腾韩遂两人抬不起头来。” 田豫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眼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的确是,雄起于西凉,降服羌族,执掌西凉铁骑,趁势而起入京师,一跃而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虎踞关中横跨西凉,说他是一时之豪杰,没有问题。” “他太着急了,一个西凉鄙夫出身的董仲颖,单单只说他驻京师,就是犯了大忌,若是他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来,或许这天下豪门世家与诸侯还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从他崛起到他巅峰太快太快了,快到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特别是他居然敢强征各大世家的门面,这些人一出山,那动静就真的太大了,大到整个大汉都因为他一人而颤抖,诸侯讨董这件事,无论是不是我父王发出的,都一定会发生,因为这个人让人们感到恐惧。” “是,进了京师的董仲颖就变了,不听李文优的话,不听贾文和的话,甚至连他自己的话都不听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变得如此。” “还不是那些世.....”说了一半的曹彰闷闷的闭上了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张口就喝了下去,“所以说他蠢,得了关中之地的董仲颖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天下世家又因为他的动作一时被他唬住,生生的给了他四年时间让他将丁原的势力完全吞下去,还将整个关中雍凉连成一片,弄得固若金汤。” 曹彰想到自己父王当时给他说的董卓的势力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寒蝉,“他有天下最好的底盘,天下最好的征兵地,有天下最好最听话的仆从兵,甚至还有天下最好的一批谋臣和最勇猛的武将,还有一个天下最强的帅才,这样的董仲颖,真的可以横扫整个天下。” 田豫跟着曹彰的话语,也想到了那个场景,当年的他初出茅庐,跟随幽州的公孙将军出征讨伐董卓,西凉铁骑横扫当时所有的诸侯,一个徐荣就把江东猛虎孙坚差点逼死,若不是最后时刻董卓被忽悠的换下了徐荣,改用胡轸和华雄对决孙坚,孙坚又如同天神下凡祖宗附体一样横冲乱撞,先斩华雄,再败吕布,哪有以后的天下三分,江东这一脉还没开始就可以结束了。 然后大家看到董卓败退还以为能够一路势如破竹,结果李儒就扔出来一个残破的洛阳加上一个缺了角的玉玺就把诸侯之中最勇猛的和势力最大的两个人弄得水火不容,捎带手的还让吕布臭名昭着不能投敌,临走临走还让徐荣再次出山踩了曹操一脚,如果不是曹洪皮厚,天下三分中的魏王也可以提前退场了,一个人差点弄死两个当代霸主,这样的徐荣让人颤抖。 曹彰和田豫回忆了一会过去,喝了几个酒,就继续说道,“这样的实力,就算赢不了,谁敢让他输?” “世家敢。”田豫自嘲似得说了一句。 “对,世家敢!”有了一丝丝醉意的曹彰也不再畏畏缩缩的,“王允,仲家父子,临死的荀爽,再加上弘农杨氏,这么多天下赫赫有名的大世家给董卓灌迷魂汤,也难怪他闲置徐荣,远离李儒,这么多的世家豪门告诉他随时可以让他荣登大位,他想要的随时都可以给他,无论胜败都能让他得到他要的一切,这样的世家,这样的承诺换成谁,也不能保证不心动啊。” “王允那厮还有和董卓联姻,这可是红果果的阳谋,不怪董仲颖不停李文优的劝告,李文优想象不到一个顶尖的世家大族的联姻对于一个诸侯来说这是多么的诱人,多么的重要,别说将机会送给吕布,就算送给自己的儿子,董仲颖都不敢同意。” 说着董卓,喝着小酒,两人逐渐的都有了醉意。 “鄢陵侯,你说你的两个哥哥无甚勇武,又无战功傍身,你大哥曹丕好歹还是长子,怎的支持你那子建哥哥的人都要比你这个战功赫赫的人多?” “曹丕那厮有颍川陈氏的支持,还有我那弟弟曹真在曹氏宗族中为他斡旋,最近听说他又说通了河内司马家,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世家大族,就算他不是嫡子又如何,依旧地位稳如泰山。”曹彰喝着酒一脸的不服不忿“另外,他是二哥,我大哥是曹昂,永远都是!” “至于曹子建,靠着那一张嘴皮子忽悠的一群士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再加上儒家的那群人给他鼓吹什么才高八斗,呵呵,本来这也就是打打嘴炮,结果他运气好,找到了弘农杨氏,这一下子天下老牌世家小半入了他的府邸。”曹彰打着酒嗝,手舞足蹈的说着。 “至于我,哈哈哈,战功赫赫又如何,现在哪个世家愿意跟着我这个只会打仗的家伙,无兵无势的不说,还粗鄙不堪,儒家不屑与我为伍,新兴世家以陈氏为首不敢与我有关,剩下的寒门,现在哪里还有寒门,武将自顾不暇,文人畏畏缩缩,这天下终究还是世家之天下!” “鄢陵侯这就放弃了?” “不放弃又如何?难道我还能凭空变出一票势力可以和老二老三手下的世家大族较量不成?” “若是真有这么一股势力突然出现,鄢陵侯可敢收么?” “若真有这样的好事,那便是天助我曹彰登位,我有何不敢?” 已经醉眼朦胧,斜躺着的田豫看着豪言壮志的曹彰,盯着他那闪闪发光的双眼,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不停的给自己倒酒,喝酒,喝的已经几乎是完全瘫倒在桌案上。 “大汉博士,大汉博士李...李什么来着...哦对了,李孝儒惊才艳艳的,可惜....嗝...失踪了。”田豫醉的已经话都说不清楚,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曹彰听懂没听懂,就往地上一躺然后鼾声顿起。 第四十三章 曹彰的眼睛亮了 曹彰看着躺在地上打呼噜的田豫,手中握着的酒碗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曹彰捏碎了一样,曹彰不傻,甚至还很聪明,什么大汉博士李孝儒,近四十年,大汉的“博士”一职连一个大儒弟子都找不出来上哪儿来的惊才艳艳,若是非要说有一个的话,那就是当年董卓之婿,第一代寒门“李儒李文优。” 想想刚刚在正堂上发生的这一切,想想田豫和那李昊两个人的神仙对话,再想想田豫今天的醉话,曹彰握着酒碗的手再用力两分,那小小的陶碗上甚至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凉州遗脉再加上残存的寒门”曹彰的眼镜渐渐的有了神采,不是之前的虎目一瞪,而是真正的神采,属于曹彰的神采,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给寒门一个领袖,再没落的寒门依旧还是有田国让有徐元直等人,幽州之地虽然世家也开始慢慢横行,但是那只是寒门不屑出手,再加上后继无人,若是寒门的经验和地位加上凉州董氏遗脉的补充,某当不惧子恒和子建二人。” 想到这些的曹彰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手刚刚碰到门框就停了下来,几个深呼吸好好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才缓缓的将门拉开,在门外等候的王欣看到曹彰出来走上前来扶着曹彰,“世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房间,最多了,先睡觉!”现在脸上有着明显醉意,眼镜都睁不开的曹彰半倚在王欣身上,“先扶我回去,先回去。” “诺。” 次日一早,张馨儿还是自觉的跑到厨房给大家收拾吃的,哪怕在这里有专门的厨子伺候,所有的食材所有的过程张馨儿也都要全程参与,也只有这样渐渐习惯了张馨儿的管宁一行人才吃的放心。 后堂的院子里,李昊依旧负手而立站在院子中,抬着头闭着眼晒着朝阳,王越依旧慢悠悠的挥舞着自己的墨剑,牛二的鼾声依旧是响亮无比在院子中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同的是管宁也没有睡懒觉,而是臭着一张脸对着旁边正在扎着马步,双臂上还吊着两块大石头的李鍪不停的唠叨,看李鍪脸上的神情,也真称得上是生无可恋,张琛这次没有挥笔作画,而是和其他人一样,手里捧着一策竹简摇头晃脑的在晨读。 曹彰睡醒一觉之后,拎着方天画戟来到院子中练武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脸上呆滞了一下,也仅仅就是一下,然后就走到另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方天画戟,如果说王越的墨剑慢悠悠的似落叶,那曹彰的方天画戟就像是山洪暴发,每一次挥舞都能出现阵阵呼啸,看着就就是势大力沉。 李鍪扎着马步,双臂绑着石头,整个人都显得颤颤悠悠的,耳朵里还要听着师兄们的阵阵诵读之声,是不是管宁还在旁边来一个突然提问,若是答不上来就是一戒尺抽在后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看看人家彰世子这才是杀敌之术,慢悠悠的和老年人健身一样....”李鍪就算自己身处地狱,他这张嘴也绝对不会停止怼人的。 王越听到李鍪的话语之后不置可否,反倒是曹彰听完之后脸上有一丝丝兴奋,对着慢悠悠舞剑的王越说道,“王越老先生,曹某可否有幸能向您请教一二!” 王越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收剑而立,白发随风轻舞有如世外高人。 曹彰看到王越的样子,不禁兴奋的一声大吼,“老先生,小心了!” 曹彰猛地向着王越冲去,右手微松方天画戟从手中下沉,当手掌触碰到方天画戟的杆尾之时曹彰也冲到了王越的五步之处,然后右脚踏地一个飞跃翻转,方天画戟一个呼啸朝着王越头顶落去,整个动作酣畅淋漓,方天画戟势大力沉,还未落到王越身上带动的戟风就已经将王越的白发吹起。 一直眯着双眼双手拄着墨剑的王越猛地睁开双眼,然后以及措步向前一冲反手握住墨剑冲着曹彰的下体就打了过去,骇的曹彰赶紧双腿回缩,握着画戟的右手也赶紧向右下方挥舞去,只是这力道变得颇有些无力,整个人在空中都缩成一团的样子。 然后王越毫不犹豫的一个矮身从曹彰身体下面钻了过去,然后转过身抬起脚冲着正在下落的曹彰的屁股,一脚蹬了过去,正缩成一团的曹彰就向前飞了过去,他努力的想要找到平衡站稳,但是好几个踉跄最后还是脚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好躺在李鍪身前不远处。 一脸懵圈的李鍪和满脸惊讶的曹彰这时候听到王越的话语,“花里胡哨的,有个屁用!” 臊的满脸通红的曹彰站起来拍着自己的屁股跑到一边继续练武,只是这次没有那么气势腾腾也不那么不停的翻转腾挪,而是简简单单的连着直刺,劈砍,上挑等数个动作,这些动作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的联系过了。 李鍪一脸纠结的扎着马步,看着王越继续慢悠悠的舞剑,搓着自己的牙花子对王越说道,“王师,刚刚你那些动作...” 王越头也不回的怼了过去,“老夫学的是杀人技,又不是剑舞,怎得嫌不好看?”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知道刚刚你那些动作和你现在练得可有什么关系?” “并没有!” “那你现在在干嘛?” “健身”王越说完一个转身,手中的墨剑一个翻转没入了他那宽大的袖袍之中,然后就这么在李鍪的眼前消失了,看的李鍪瞪大了双眼,高呼“神仙术,这果然就是神仙术,那大袖子一定是仙家法宝....” 管宁看着兴奋不已的李鍪,揉揉自己的额头,“啪”的一下,一戒尺拍在他的后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那是他的独家本事,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不知道什么叫子不语怪力乱神么?你看看人家曹彰,他惊讶了么?” 正在练的入神的曹彰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啊”了一声,“刚刚谁叫我?” “.....”管宁眼皮子只抽,“无事了,无事了。” “哎,好。”然后继续联系劈砍等基础动作。 第四十四章 离去 王越耍着...健着身,看着不远处曹彰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那几个动作,不急不缓,没有之前的阵阵戟风呼啸,没有之前的声势 浩荡,就像一个初学者一样,看着曹彰,王越脸上慢慢的有了一些笑容,“好悟性,好韧性,孺子可教。” 李鍪听着王越在夸奖曹彰,撇撇嘴但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扎着马步,脑子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刚刚张琛说的是什么意思?”管宁看着咬着牙的李鍪,突然张嘴问道。 李鍪正在想早上吃什么来缓解自己双腿的酸痛,然后就听到这么一句,本能的回答道,“什么?” “啪”管宁的戒尺直接拍在了李鍪的后背上,听那清脆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指定一道红肿。 “老头子,你这是谋杀,谋...”李鍪一边怒斥管宁的暴力,一边抓紧听了两耳朵张琛正在诵读的文章。 “刚刚李昊在笑什么?”管宁的灵魂发问又开始了。 果然出现了,哈...“什么玩意?” “啪!”管宁又一戒尺,打的李鍪双目圆瞪,好辛苦才忍住没有嚎叫出来。 “老头子,你这是故意的!”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习武之人的必备本事,你这都办不到,学的什么武,练得什么剑!” “我学武练剑和你有什么关系!” “啪!”管宁再一戒尺,看着一脸疑惑的李鍪,“顶撞师长,该打!” “啪!”正在认真听张琛等人诵读,看着王越舞剑,眼角盯着李昊晒太阳的李鍪被突如其来的戒尺打的“嗷”的叫了一声。 “抱歉,手顺了。”管宁抚摸着手中的戒尺,脸色不变的说道。 等曹彰收回自己的方天画戟的时候,田豫也揉着脑袋出了屋,张馨儿端着汤饭已经摆好了,众人稍稍洗漱过后就开始吃饭休息,田豫和曹彰也不再另外安排吃食,直接跟着他们一起。 用过饭后,一行人也来到了正堂之中,同时到来的还有楼班与科比能二人。 曹彰拉着李昊的手臂走到楼班与科比能身前,对着他们说道,“楼班首领,科比能首领,这是李昊大人,是我魏王府的人,专程从邺城赶来帮我稳定局势,今天我与国让将军就要先行前往代郡了,此间之事全部托给李昊等人,希望尔等周知。” “我等见过李昊大人!”二人躬身拜见,态度极为谦卑,丝毫看不出曾经是一代草原霸主。 “呵呵,以后的日子,还要两位首领多多指教。”李昊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得让看心生温暖。 “不敢,以后但凭吩咐!” “好,那还真就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两位首领,两位,千万不要拒绝啊。”李昊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将他们噎的一愣。 “两位不会连某得第一次请求都拒绝吧?”李昊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是现在二人看来,这个笑容十分虚伪,并且可恶! “呵呵,不会,自然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啊。”李昊笑呵呵的拍打着两人的手臂,然后对着门外吼了一声,“牛魁英呢,把他给我找来,他要的校尉我给他弄好了,让他赶紧过来!” 柯比能和楼班听到李昊的话语,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两人归降了汉军之后自然按照曹彰要求将士卒打乱,规格也改成了汉军制度,两人加一块也不过十个部,一个军中才只有两个校尉,一个是楼班一个是柯比能,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李昊上来就要一个校尉的位置,听得二人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就在三人等候那个“牛魁英”的时候,三人各怀心事的简单寒暄,突然李昊再次上前一步,贴在二人的身边,吓得两个人一个激灵,如果不是李昊一下子将两个人的手臂抓住他们两个就已经跳出去了。 “两位,某家还有一事相商。”李昊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两人的耳边,“二位应该知道我魏王府的事情比较复杂,即将到来的这个牛将军虽然憨傻但确实后台深厚,某家也无办法,望两位多想想办法,我觉得牛将军在家休养最好不过了。” 楼班与柯比能听着李昊的话,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沉默不语以应付。 “两位首领放心,这件事只要办得好,某家自然有二位的好处,这点某家保证。”李昊看着柯比能和楼班沉默不语的样子显得有些焦急,再次加大了筹码。 “大人吩咐就是。”虽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先应承着,至于其他事后再说吧。 “好,甚好!”李昊见两人答应下来,顿时脸上再次笑开了花。 这时候,牛魁英也被门外听后吩咐的下人引了进来了,身着重甲,猛地一看,端的是一副威风凛凛的好相貌。 “某来给两位首领介绍,这就是牛魁英将军,一直跟随在丕世子身边,是丕世子的亲信大将!” “见过牛将军!” “嘿嘿,免礼免礼....嘿嘿。”牛二不改憨笑的样子,大手连连挥摆让两人起身,倒是一丝也没有客气。 起身之后的柯比能和楼班看着憨笑的牛魁英,后槽牙再次咬了咬。 “既然都到了,那么我就先说正事了,乌桓鲜卑两部一共四千人,剩余还有两千余人被分为辎重营,某家觉得将乌桓鲜卑全部打乱实在是不好管理,给你们半天时间,将你们各自的手下都领回去,然后牛将军会去挑选一千五百人再次设立一营,主管后勤辎重,不知道可否啊?” 柯比能与楼班听到李昊的话语,眼睛不禁一亮,之前曹彰为了防止二人作乱,将鲜卑乌桓彻底打乱,将数百汉军穿插其中,虽然二人不做乱了,但是用起来着实不顺手,特别是曹彰等人一走,汉军也会被带走大半,若还是如此,那早晚必生乱。 如今李昊愿意让二人各自领着自己人,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看曹彰等人的样子,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想来这事便稳妥了,“多谢大人,我等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昊赶紧抓住二人的手,将他们扶起来,“两位这是干什么,李昊不求其他,只求两位首领莫要忘了我的嘱托则是,以后大家共事,好处多多啊。” 柯比能二人想到李昊刚刚的话,想来这就是先给的甜头了,“定不敢忘大人嘱托。” “哈哈,甚好,从今日起,我三人情同兄弟。”李昊仰天长笑,再次互相说了几句,虽然全程牛二就是一直在憨笑,不过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让二人去安排人手交接之事了,下午李昊会带着牛魁英前去挑选人手。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曹彰和田豫也再次上前和管宁等人告辞,时间不等人,他们两个需要尽快赶往代郡了。 管宁,李鍪,李昊三人将他们送到城门外,在那里数百汉军已经整军备马的等候多时了,曹彰对着管宁抱拳说道,“从今以后,这桑乾县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世子慢走。” 汉军已经开始前行,走出几步的曹彰回头看着无悲无喜的管宁,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调转马头跑到管宁面前,“管先生,当初曹彰也身不由已,不得不得罪先生,望先生见谅。”说完曹彰便跳下马来,对着管宁长鞠到底,久久没有起身。 管宁看着下面的曹彰,悠悠的叹息一声,“你这是何苦,某又未曾怪过你。” “彰先行告辞,他日在代郡等备酒设宴为诸公贺!” “世子且去,此处不必担忧。” “多谢!” 此时微风吹过,轻轻地拂过几人的面庞,脚下的大地上,点点绿荫也开始萌发,正式冬去春来日,万物复苏时。 第四十五章 选兵 柯比能在自己的营帐之中闭目养神,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应该是等候着什么人。 “报,泄归泥首领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快!”柯比能睁开眼,身体前倾,大声的呼喝。 不多时,裹得严严实实的泄归泥走到了营帐之中,柯比能挥挥手让剩下的人都退了出去。 “禀首领,曹彰等人确实是走了。” “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他们没有任何遮掩,曹彰与田豫同时出城,鲜于辅带着汉军在城外等候,他们会和之后同时离去的,没有任何遮掩。” “都走了,汉军这是要干什么...”柯比能搓着手指低吟道,“送行的都有何人?” “两个年轻人,还有一个老家伙。” “有没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将领?” “没有,只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混里混气嘴里还叼着一根草,一个书生脸上一直笑嘻嘻的,还有一个老家伙,装的冷冰冰的,一看就是伪君子!” 柯比能被泄归泥这一套比喻给呛住了,连连咳嗽,“你确定没有一个将领或者壮汉?” “绝对没有!” “下去吧。”柯比能挥挥手让泄归泥也下去了,然后仰着脖子看着营帐顶,嘴里喃喃的低声说道,“欲擒故纵?” 本来已经出了营帐的泄归泥突然又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吓了柯比能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看着颇有些狼狈和尴尬的柯比能,泄归泥低头说道,“对了首领,曹彰走前对着他们行了一个大礼,很大的礼!” “知道为什么么?” “离得太远,听不见!” “行了知道了,下去吧。”柯比能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赶紧出去,“还有,告诉他们,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除非我亲口呼唤你们,否则都不许进来,听见没有!” “是,听见了。”泄归泥翻身躬身应诺,他都不用抬头就能听出来现在柯比能充满了一种名叫“恼羞成怒”的情绪,头也不抬的赶紧出去了,随后才长出一口气。 同样的时间,几乎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楼班的营帐中。 “汉军啊,搞不懂他们的想法。”楼班也同样抬着头看着营帐顶,手指敲打着桌案,“行大礼,丕世子,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他们自己多么头痛,也不管他们多么纠结,两族人马的交接和聚集是改变不了的,乌桓人逐渐聚集在楼班身边,鲜卑人也在柯比能身边越聚集越多。 李昊在府邸喝着小酒,眯着眼睛听着下面人的禀报。 “这么说,他们已经把自己人都聚集好了?” “是,鲜卑人已复归轲比能麾下,乌桓人也回到了楼班身边。” “真听话…”李昊再次喝了一口小酒,“好了,叫上我们的牛将军,该咱们上场了!” 当李昊和牛魁英来到校场之时,乌桓鲜卑已经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只队伍,只不过六千余人的队伍中,大半是轲比能的鲜卑人马。 楼班先大败于易水,后又把乌桓剩下的大部人马带进了沟里,这一连串的失败让乌桓大伤元气,最后还被楼班带着去扫荡了各个部落,更是让楼班实力大损,就算紧急调派了一些人手也不过两千人,还良莠不齐,毕竟他将乌桓大军带进了沟里,绝大部分首领都让他坑死了,这些势力他需要重新洗牌,这很耗费人手的。 至于轲比能,带着一万人来桑乾县,带着两万人出桑乾县,若不是曹彰害怕实力失衡让他将大部人马带回了部落只留下四千人,恐怕曹彰自己都不能不放心的睡在这里。 “两位首领还真是动作麻利啊。”李昊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方人马,脸上和善的笑容十分明显,“牛将军,去挑出两千...一千五百人吧,作为你的本部人马,分配辎重粮草。” “诺。”牛二一声虎吼,走下台去,一个个的拍打着自己面前的异族勇士。 “这个!”牛二看着面前这个威武雄壮的乌桓壮汉,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双臂,面前的这人确实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牛二再次站到一个乌桓人面前,一样的雄壮,一样的高大,用力的摇晃下看那人没有晃动,开心的说,“还有这个!” 用这个方法,他在乌桓的阵营中不断的游走,挑选出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勇士,看的楼班眼皮子直跳,但是又不敢说什么。 过了半晌李昊看着身边双拳紧握,咬紧牙齿的楼班和另一边一脸担心和欢喜共存的柯比能,无奈的笑了笑,“咳咳,牛将军,牛将军先等一等!” 牛二回头看了过来,闷声问道,“何事?” “牛将军,你是领辎重营,你若是把这六千人里最勇猛最雄壮的两千人都挑走了,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胡说,后勤辎重乃是重中之重!”牛二听到李昊的话,顿时反驳道,那沉闷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还怕他下一刻就要动手了一样。 “现在不是战时,周围也无战事!” “无论是否有战事,无论何时何地,军中都要以战时自居,辎重都是重中之重,必须有精悍之人守护!” 李昊突然笑了,“牛将军说的有理,既然无论何时何地军中都要以战时自居,保持警惕,那么你若是将最精悍雄壮的人马挑走了,他们如何作战?” 牛二被他这套歪理噎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不服输的继续说道,“可是...可...”却是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牛二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什么之后,李昊看似沉吟了一下,做出了退步,“这样吧牛将军,你现在挑选出来的这两百多人就划归给你们辎重营,但是剩下的就不许再如此了。” “那我如何选人?”牛二看似有些意动但是仍没有完全松口。 “你若是不知道如何选人,就让两位首领帮你选,到时候送到你营中。”李昊正好顺坡下驴,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好了,天色已晚,莫要耽搁了,速速归去。” 牛二看李昊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说,领着那两百多人就去了自己的营盘。 “两位首领,剩下的人手就拜托两位了。”李昊等着牛二离去之后,对着身边的柯比能和楼班说道,“莫要忘记我与二位的约定,我就在府邸静候二位的佳音了。” 说完这些的李昊扭头就走,不在多说其他。 留下楼班与柯比能二人面面相觑。 “楼班首领,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剩下的一千八百人,你我二人便各自出一半可好?”、 “柯比能,你少给我耍这些花花肠子,那牛将军要走的全是我乌桓人马,你还好意思和我说对半出人?”楼班就像一个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柯比能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告诉你,少给我得了便宜卖乖,剩下的人手某家一个都不会出!” 柯比能也丝毫不甘示弱,“楼班,你别给我在这耍混,若是真误了事,你我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但是现在可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时间有限。” “你...”楼班指着柯比能的鼻子,却没有再骂出来,他知道柯比能说的是实话,现在没有摸清汉人的底细就这么内讧,的确说不过去。 最后两人一顿唇枪舌战之后,楼班出五百人,柯比能出剩下的一千三百人,就此结束。 回到营帐的楼班依旧是气冲冲的模样,还把自己桌案上的东西都摔了出去,那骂声隔着半里地都能听见。 副将乌涂找到楼班,问道“首领,我们的人从哪里出?” 楼班看着小心翼翼的副将,嗤笑道,“放心,不会从你们手里要人的。” 乌涂窘迫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桑干那群人回来了不是一直没事干也没人愿意要么,正好五百多人,多的就当是我送给汉军的礼物了,让他们找牛将军报到去吧。” “是!” 第四十六章 诡异的汉军 就在楼班决定扔出去那五百名士卒的时候,柯比能也挑选出自己要交出去的一千三百人,这些人无病无伤,不算高大威猛,但是绝不是什么老弱,一个个的都属于扔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保证让汉人挑不出毛病却也不会让自己伤筋动骨。 “人手汉将那里都接收了么?”柯比能在营帐中背负双手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那是大汉疆域图,绘制的很粗糙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特殊的,但是柯比能好似能看出什么花来。 “都已经送到了,那汉将也已经都收入营中了。”泄归泥禀告到,“楼班那厮也将人手送了过去,可笑的是他送的是那些曾经投降过曹彰的人马,真是可耻。” “呵呵,那些烫手的山芋他早就想要送出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还发怒,演给谁看呢。”柯比能不屑的说道,“让你安排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首领放心,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机灵无比,从今天开始那汉将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好,甚好!”柯比能笑了笑,挥手让泄归泥出去,自己继续盯着面前的大汉疆域图看着,情到深处还伸手抚摸,那粗糙的布面仿佛是多么吸引他一样,嘴里赞叹声不断。 于此同时,李昊也听着下面人的禀告,自己走后柯比能与楼班的一举一动都被人详详细细的告诉了李昊,就连他们派去的人手以及来路都被人探明告诉他。 李鍪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嘴巴慢慢的张大,不由的感慨道,这都是什么神仙人物,这么会儿的功夫,这些就都查完了。 李昊挥手让斥候下去之后,转过身对着还在惊讶中的李鍪说道,“小师弟很惊讶?” “你难道不惊讶么?”李鍪看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李昊,还有旁边自己的这群淡定无比的师兄,感觉自己牙花子有些疼,自己都认识了一群什么疯子。 “刚刚那人是田将军特意留下的。”李昊看着已经开始怀疑自我的李鍪不再继续逗他,“田将军出身白马义从,当年我大汉虽然纷争不断,领兵者亦是分为三六九等,但是白马义从确实其中最特别的一支军队,白马义从是被一个三流的将领统帅着的一流部队,就这样都曾让天下胆寒,你可想而知这是多么的恐怖。” “白马义从?”李鍪嘴里嘟囔着,脑子里不由的想到了之前牵昭所说的先登营,两个名字都很熟悉,一个是天天吃饭睡觉打.乌桓的白马义从,作为一个曾经在乌桓部落生活了很久的李鍪想不熟悉都不行,至于另一个,恩,直接就是覆灭了白马义从,然后顺带和那大戟士一起继续打.乌桓。 “白马义从作为轻骑兵,最好的本事就是骑射无双,但是除了这个白马义从还有一个本事,他们的斥候探子同样天下无双,他们能够最快速度的探明敌军实力,动向,甚至他们的过往,这样才能把最详细的情报给自己的将领从而让将领找到击败对手的办法,只可惜最后的时刻白马义从碰到了一个蠢货严纲不但自己送了死,还带着白马义从也没了。” 李昊给了李鍪一些缓解的时间,然后继续说道,“田将军也曾执掌过白马义从,自然深知白马义从的能耐和训练之法,这些年他也只不过训练出来数百人,重病之后一直交给鲜于辅带领,这刚刚收回来,之前田将军让乌桓鲜卑彻底的打乱重组就是方便安排白马义从的人进去刺探消息,结果刚刚有了结果,还未等想出对策,就被谣言给打乱了,无奈只能暂时撤出人手。” “小师弟要记住,无论行军打仗还是治理地方,哪怕是居家旅行,情报之事都是最为重要的一处,从明日开始出了跟随王师习剑和听先生讲课,还有跟着我去处理事务,学习如何获取和分析情报。” 正在低头沉思的李鍪听到有人说话就本能的“恩”了一声,等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一副“孺子可教”模样的李昊,不由的感觉自己的牙花子又开始疼了。 李昊看着郁闷到发呆的李鍪,不在多说什么,然后转过身走到自己桌案前,找出笔和白帛低头开始书写着什么。 正在发呆的李鍪并没有看见自己身边刚刚还在打盹的管宁已经睁开了双眼,更没有看见一脸狞笑的管宁已经掏出了戒尺,比早上的更加厚重的一根戒尺。 “啪!”后背的剧痛让李鍪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咬紧牙齿喉咙中发出沉闷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自己把牙都咬出血了。 “不好好诵读诗书瞎琢磨什么呢!”管宁丝毫不在意满脸狰狞的李鍪,一声怒骂,然后将桌上的竹简拍在李鍪的脸上,“快点,继续读书!” 咬咬已经出血的牙,李鍪怒气冲冲的拿起竹简,继续看,继续读。 竹简是很大众的论语,但是这里却是密密麻麻的有着很多注释,每一段,每一句,甚至还有的时候一个字都要注解,这句话何时所说,为谁所说,为何要说,前因后果都标注的详详细细。 房梁上的王越低头看着下面的闹剧低笑一声,然后伸手将旁边的沙包拿起来,冲着李鍪的左脸就扔了出去。 “砰!”左脸已经有些青色的李鍪从地上站起来,就听到房梁上的声音传下来,“马步扎的什么玩意,下身不稳怎么练武,好好扎。” 继续扎起马步,捧起书简的李鍪,伏案奋笔疾书的李昊,含笑不语闭目养神的张琛等人,再加上气呼呼随时都要招呼一戒尺的管宁和房梁上一口接着一口喝酒的王越,这一刻显得这么和谐。 府邸里一副和谐景象,但是辎重营中却是剑拔弩张。 牛二让人搬来一张长案,上面放满了酒肉,他伸手拿起一大块肉食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擦着自己的大油手一边看着随后到来的一千八百人。 “每一个有用的玩意。”牛二的嘲讽毫不留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别收我没给你们机会,我管后勤辎重,也就是这里的一切都要听我的,这里的辎重粮草,也要听我的,我想给楼班和柯比能多少就给多少,他李昊也没本事管我,同样,我想给你们多少,就给你们多少。” “在这里,只要我愿意,我能让你天天酒肉不断,每日想干什么都干什么,就算想要娘们,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们找到!”牛二看着面前的人,“草原上不服气的部落还有很多,他们的牛羊马匹,他们的女人孩子,是他们的也可以是我的,当然,也可以是你们的。” “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虚的,想要吃肉喝酒么!” 一千八百人再加上最开始的那两百人,一共两千人马看着牛二后面的酒肉,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哪怕是桑干等人,也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两千人齐声说道,“想!” “好,有点气势,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人,是乌桓人还是鲜卑人,是这个部落还是那个族群的,现在都是老子的人,给你们半个时辰,五人为一伍,自己选出伍长,两个伍为一什,自己选出什长,五什为一队,自己选出对率,两队为一屯,自己选出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自己选出军候,两个曲成一部自己选出军司马。” 老套路的军队编制,下面的两千人并不陌生,但是后面的话就让他们有些惊讶了,“选好之后,伍长到军司马,任一人都可来挑战某,但凡能扛过三十个回合的,麾下所有人,酒肉管够,伍长答应了就给那个伍,军司马答应了就给那个曲,但是输了的,也不能让老子白陪你们折腾,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把咱们弟兄们的排泄之物都收拾干净即可,当然若是一整天都无人挑战,那么便是那么自己认怂了,那就训练加倍,我这里可不收怂货。” 牛二看着面前开始有些气势的两千人,狞笑一声,“现在开始,选不出来的,就是第一批被惩罚的。” 营地中顿时一片大乱,相熟之人互相聚堆,不熟之人却是开始四处凑对,还有实在无法选出来的就开始互相比试。 半个时辰之后,泾渭分明分成五个阵营的两千人就出现在牛二的面前。 “哈哈,很好,很速度,现在开始吧,有哪个想要试试的?”牛二看着对面的人,将头盔扔到一边,不算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头上还有一个项圈固住额头和前面的散发不让他们遮住自己的眼睛,同时牛二的右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此时若是有凉州的人看到一定会吃惊的惊叫出来,因为这是当年董家军的西凉铁骑独有的造型。 “来啊!”一声虎吼,震得人耳朵发麻,也将对面士卒的目光叫了过来。 “小人鲜卑纥骨折,前来领教。”中间的队伍中走出来一个鲜卑人,不算多么雄壮,但是十分的精悍,看位置应该是一个军候。 “军候,呵呵,也不错。”牛二看着他前面的军司马无动于衷,也不问,对着纥骨折挥挥手,“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军候的能耐。” “呀!”纥骨折一个飞身就冲到牛二面前,拳头对着牛二的脸就打了过去,还带起了阵阵拳风,端的有点深藏不漏的架势。 牛二看着袭来的拳头,脸上狞笑更加的狰狞,双眼也变的赤红无比,身上显露出一股疯狂的气势,这股气势让经历了数次大战的纥骨折也有些心慌。 牛二不闪不避,用自己的嘴角撞向了纥骨折的拳头,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裤腰,青肿的嘴角裂开一抹笑容,然后右手猛地用力一抡,大风车一样的将纥骨折掼在地上。 巨大的力气让刚刚经历了天旋地转的纥骨折摔在地上之后还有一些弹起,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看见一只大手出现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疼痛随着黑暗同时到来。 身处其中的纥骨折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晕倒了,但是其他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纥骨折从地上弹起的那一瞬间牛二一个踏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然后又是一个更大的风车,被掼在了地上,第二个大风车的时候,牛二的右腿还一个用力从地上跃了起来,让自己力道更大。 众人看着地上已经明显昏迷不醒但是还时不时抽搐的纥骨折,不由的齐齐的吞了一口口水。 “他是那个部曲的?” “禀....禀...将军,是小人这里的。”刚刚那个队列里的军司马面色有些苍白的站出来说道。 “你哆嗦个什么劲儿,自这家伙一下,那曲所有人,明天负责营里的排泄之物,有意见的就去和其他的弟兄们商量,或者再出来个人,打赢我。”牛二说完扭头就走,走之前还顺手将桌子上的那只羊腿拎走了,“酒肉给我搬回来,一群废物!” 走出几步的牛二回过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们,“想要吃肉喝酒的就去找我,吃完之前,机会还有。” 然后随意挥手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一队列,也就是桑干等人所在的队列,狞笑道,“你们,今天负责守夜,如果不想也可以,打赢我,或者...打服其他人。” 半晌之后,桑干率先离去,带走了他那一队列的人马,分散到各个地方守护营房,同时带走的还有校场上已经紧张起来的气氛。 剩下的人中, 有两个军候,眯着眼睛盯着牛二离去的方向,嘴角突然的有了些许幅度,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同样也跟随着众人混在人群中离去,回到自己的营帐,准备休息。 与此同时,牛二营中的消息也传到了楼班,柯比能以及李昊的手里,或无奈,或哑然,或惊惧三人神色不一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都是挥挥手让人下去,继续探听消息。 府邸中,奋笔疾书已经密密麻麻写了足足两大张帛的李昊也终于放下来手中的笔。活动活动自己酸痛不已的手腕,然后看着同样浑身上下都又酸又痛的李鍪,哈哈一笑,“小师弟,给你一个轻松点的活计,和你张琛师兄还有樊泽师兄将这封信送给楼班去,也让你少受一会苦。” 双腿和后背已经几乎没有知觉的李鍪听闻这话,赶紧答应下来,因为太着急,走过去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摔倒,管宁脸上心疼的一抽抽,只是李鍪背对着他没有看见罢了。 拿着信的李鍪,一瘸一拐的和张琛,樊泽两人走了出去,管宁拿着戒尺依旧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掌,半晌之后,抬头冲着王越吼道,“老酒鬼,别喝了,去看看!” 正捧着酒坛子的王越被管宁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哆嗦,抱着酒坛子眨巴着眼睛,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自己干嘛,然后撇了撇嘴,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干,顺着柱子滑下来,也不再看他们就这么出门去。 李鍪等人废了老鼻子劲才颤颤悠悠的走到乌桓的营地,“李鍪求见楼班首领。” 楼班在营帐中接见了李鍪等人,看着对面的李鍪,楼班也陷入了回忆,第一次见这个小家伙,楼班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乌桓王,纵马南下直指幽州。 再见时,自己却是已经投降汉军,还一手将自己带出来的乌桓大军带入了绝地。 “楼班首领,这是我们家大人给您的信。”李鍪拿出李昊写好的白帛。 楼班拿过来之后,看着自己手里这密密麻麻两大张白帛,感觉眼睛有那么一些眩晕,“呵呵,这,李大人还真是健谈啊。” “恩。”李鍪不置可否,淡淡的回应道。 碰了一个软钉子的楼班,只能低下头好好看手里的书信。 “楼班吾兄,小弟李昊自从今日一见吾兄就心生亲切,想我李昊家境贫寒,可怜家中只有数亩薄田,我兄弟姐妹皆在陋室,衣不蔽体,食无肉糜,每日.....”楼班看了半天终于看完了信中三成的的内容,李昊从自己家境贫寒说道自己夜观天象,又说到了这天下,还说到了当今天子的小道消息,除了没什么正事这三成内容涵盖了天文地理人文政治,可谓是....又臭又长。 楼班返回去看了一眼开头的“楼班吾兄”数次确认这就是给自己的信,然后继续看的时候发现自己找不到自己看到哪里了。 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将信看完的楼班,抬起头来,感觉眼前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对着对面的李鍪三人说道,“不知道哪位是樊泽将军?哪位有事张琛先生?” 张琛与樊泽上前一步,“拜见楼班首领。” “两位快快免礼,从今日开始,就烦劳樊泽将军在我军中暂时当一屯....对率可好?” “诺。”樊泽别没有其他反应,应诺之后便不再出声。 楼班看了看樊泽并无异动,又转头张琛说道,“那张先生暂领我军中主簿可好?” “任凭吩咐。”张琛领命之后也退后一步,不再吭声。 安排好两人之后,对李鍪说道,“烦劳小将军回禀李大人,他的吩咐,楼班定不敢忘。” 李鍪也不应答,躬身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小冲突 李鍪拒绝了楼班想找人将他抬回去的好意,选择了自己颤颤悠悠的挪了回来。 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正堂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李鍪进去之后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谁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李鍪挪回自己的位置,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书简继续看下去。 李昊过了一会儿放下已经空了的酒壶酒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着李鍪问道,“小师弟,楼班哪里有什么反应么?” “没有啊,挺好的。”李鍪头也不抬,他现在看的这一段十分的有趣,他看的入神。 李昊一脸的呆滞,等了半天确定李鍪是没有其他的话要告诉他了,只能无奈的冲着李鍪旁边的管宁撅了撅嘴,然后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管宁看见了李昊的动作,脸皮抖动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右手在李鍪背后高高的抬起,戒尺被正堂中的烛火照耀着发出冰冷的寒光。 “啪!”管宁右手猛的下滑,戒尺这次落在了李鍪的屁股上,那高昂而又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李鍪看着“子贡赎人”这一段正在看的入神,管宁写的注解也十分有趣,已经进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然后突然的就感觉到了,自己屁股上一阵麻麻的感觉,然后火辣辣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嘶....”过人的毅力让他止住了哀嚎的叫声,但是一口凉气就吸了进去,双拳紧握,双目瞪大,他感觉这几天瞪大眼睛的次数太多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他的眼珠子早晚会爆出来的。 李鍪慢慢的扭过头去,“老头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喏,去问你那个师兄。”管宁看都不看他的用下巴往主座那里指了指。 李鍪转过头去,一脸疑惑地看向了主座上的李昊。 “咳咳, 小师弟,你再仔细想想楼班有什么反应没有。”李昊脸上看上去十分的真诚。 “没有,啥都没有!”李鍪气呼呼的说着。 李昊听完,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标志性的和善的笑容,若是让外人看到,一定心生好感。 “先生...”李昊拖着长长的尾音对着管宁说道。 李鍪感觉到一股不详之感,惊恐的问,“你叫老头子干嘛?你别....嗷!” 厚重冰冷的戒尺再次袭来,还是屁股,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么熟悉的火辣辣的感觉。 “小师弟,要不你再想想?”李昊看着龇牙咧嘴的李鍪笑容十分的和善,“情报嘛,就是要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和一颗敏感的心,要不然怎么获知情报呢。” “那你能不能直接说,别问那些不着四六的!”李鍪看到李昊的嘴角又要再次撅起来,吓得赶紧继续说道,“楼班看见我之后有些感慨和没落,应该是想了我之前和他交战的情形,然后看信的时候表情很纠结,还有两次返回去看开头,应该是想看看这封信是不是给自己的,看信用了小半个时辰,说明这家伙看的很仔细,最后给两位师兄认命的时候,樊师兄最开始说了一个“屯”字然后立刻就改口说是对率,说完了还观察樊师兄有没有其他反应,给张琛师兄是主簿之职,但是都没有给两位师兄任何具体的安排应该是还没有确定。” 李鍪一口气将这些说完,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等着李昊等人的夸奖。 主座上的李昊听完李鍪的话,微笑着鼓着掌,听得李鍪脸上出现了忍不住的笑意,紧接着就听到了,“小师弟下次一定要记住,你是初学者不要瞎给自己加戏,你的分析很容易误导别人。” “恩?” “四次!” “恩?”李鍪眼睛睁开了,看着主座上依旧是一脸和善笑意的李昊,“你别这么笑了我慎得慌,什么就....嗷!” 管宁在听到李昊说出“加戏”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把手抬起来,等听到李昊说“四次”的时候,就长洗一口气,然后用力下挥,连续四次挥动,李鍪已经感觉自己整个屁股都红肿了,一动就痛的那种。 “先生...”李鍪沙哑着嗓子趴在桌案上,眼睛里泪水在酝酿。 “跪坐好,读书就要有个读书的样子!” “那你们倒是让我安静的读书啊!”李鍪情感爆发了,他怒吼着,他感觉自己太委屈了,眼角已经充斥了泪水,为自己的屁股而哀叹的那种。 “嗯?”刚刚走进来的王越看到李鍪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兔子,眼睛一眯,“混账,竟敢咆哮师长!” 李鍪就听见一声更加愤怒的咆哮,然后扭头就看见了一只飞过来的大脚丫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砰!”李鍪被王越一脚踹飞,然后终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看见李鍪双目紧闭的躺在地上,管宁抄起戒尺就冲着王越扔了过去,“你个老酒鬼喝多了发什么酒疯!” 王越看都不看的一侧身闪了过去,然后回敬道,“他敢咆哮师长!” “有没咆哮你,关你屁事!” “慈母多败儿!”王越不屑的看了一眼管宁,然后看着剩下全都低头装乖宝宝的一群师兄们,张口说出了一句寒意彻骨的话,“若是让我知道哪个把酒窖里的酒都搬空了,某家就让他知道知道人这身体的奇特!” 说完最后甩袖子就走了,留下一群人长出一口气,主座上的李昊摸了摸怀里的小酒壶,心里无比的庆幸,“幸好让人将空酒坛子都搬到了小师弟房中,否则恐怕今天被踹晕的就是我了。” 半夜时分,樊泽将自己麾下的五十人召集了起来,一群睡眼朦胧的乌桓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尖嘴猴腮的新任汉人对率,一个个的都面色不善。 “想喝酒么?”樊泽看着面前这一群有着起床气的家伙,笑着问道。 “废...当然想啊。”一个正在打盹的乌桓汉子刚要骂出来,忽然想到啥,就可以改口。 “那就都给我醒醒盹,跟我走!” “恩?”一群人听到他的话,有些迷惑。 “别浪费时间,否则好酒就是别人的了,赶紧的!”樊泽率先走出大营,后面的人一个个的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最先开口的乌桓汉子第一个跟了上去,其他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跟了过去。 一群人七拐八拐的绕到了城主府邸外,再往前就是后门了。 樊泽地下脚步,在角落里蹲着,也招呼身边的人闭上嘴,“都给我安安静静的,一会儿酒就到了。” 果然等了不足一刻,后门被打开,一群人推着一辆辆的木车放在了后门外。 等那些人进去并且关好后门,樊泽带着人走了出来,木车上盖着黑布,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樊泽当先抄起一辆木车,然后一声招呼,“赶紧的,都推走,回营地!” 一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从长官的命令总是没错的,几个人一组的将那些大车一辆辆的都推了走,回到大营,樊泽让两个人出去守着,别让别人进来,然后伸手将自己面前的那一辆木车上的黑布一把掀开,露出里面一个个的酒坛子。 一群乌桓人眼睛都亮了,看着樊泽,或者说看着樊泽身边的木车蠢蠢欲动。 “行了,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赶紧的分了,还有去问问哪有肉,用两坛子好酒找他们换肉,今晚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是!”一群人兴奋的直搓手,太久没有喝到酒了,乌桓人大小都是酒鬼,这么长时间不喝酒早就憋得难受了,特别是酒坛子上的城主府的标记,一下子就把他们肚子中的酒虫子给勾出来了。 过了两刻钟,出去找肉的四个人带着两只烤熟的羊就回来了。两坛子好酒换两只羊,这笔买卖说不清是赚了还是赔了。 晚上这群人在喝酒吃肉,樊泽一手拿着一只羊腿,一手端着一个酒坛然后一口一口的喝着,看着面前狂欢的一群人,樊泽看在一辆木车上,嘴角带出了一丝笑意。 同样是傍晚,桑乾县的一个小角落,两个全身都穿着黑袍的家伙在碰面。 “这里又没人,你至于非得弄成这个样子么?” “安全为主,咱们干的事情,若是一个不慎,你或许还能活着,但是我肯定就万劫不复了。” “哼,谣言散播的怎么样了?” “有些问题,原来大家混居在一起,穿出点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现在乌桓和鲜卑分开了,一旦出现什么消息,汉人就算找不到是谁也能摸一个大概。” “这群人还真是狡猾啊” 另一个人沉吟了一会也没有说什么。 “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汉军几乎不掺和乌桓和鲜卑的事情,只有一个辎重营是汉军再管,也的确是两族混居,但是...” “但是什么?” 那人想了一会,也不好说什么,“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个辎重营不是那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领兵的叫什么?” “叫什么牛魁英,你知道么?” “中原出名的就没有姓牛的,唯一一个还是曹仁麾下的牛金,也是一个莽夫,没甚本事。” “总感觉他没那么简单,今天还让人...”那人将今天辎重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引起另一人的重视,反而听见了“噗嗤”一声嘲笑。 “这就是简简单单治军之法,一个二流将领都会的,孤陋寡闻。” “你!” “好啦,不要再说了,辎重营里有你的人吧?” “有是有,可是..” “没有可是,让你的人按照这上面的做,记住了,每三天乌桓鲜卑就会领一次粮草辎重,尽快。”说着将一个写了字的白帛递给了另一个黑衣人。 接过白帛,看了一眼上面的话,不由说道,“太快了,而且这样做太危险。” “你现在做的本来就很危险!”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最后拿着白帛的黑衣人嗤笑了一声,像是嘲讽,“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若是敢有任何反悔之处,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我们做事可不像你们这么反复无常!” 两人各自离开,角落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日,辎重营里陷入了哀嚎,牛二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集合全军,集合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围着营地,披甲跑上二十圈开始吃饭,有酒有肉,跑不完或者不跑者,来我这里练练就好。” “凭什么!”一个鲜卑人怒气冲冲的说道,他是今天被惩罚的人之一,看情况这还是一个屯长。 牛二看着这个怒气冲冲的鲜卑人,咧嘴笑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进,眼睛也变的逐渐赤红,等走到他面前之后双眼已经完全赤红,张开嘴露出满嘴的黄牙,“还有谁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牛二看着走出来的二十余人,嘿嘿的笑道,“好,还有没有,现在走出来,某家不怪罪!” 最后牛二身边聚集了将近四十人,都是鲜卑人,每一个都透露这桀骜不驯的气息,毕竟鲜卑也是这么多年杀出来的部族,多年的杀戮也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给你们一次机会,一起上,打赢我,有酒有肉不用训练!” 鲜卑人群听到这句话,都有些蠢蠢欲动,然后牛二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吼,“上!” 一群人都冲了过去,牛二不管身后和旁边,当先一脚将自己面前的鲜卑人踹飞,然后大步一跨追了上去,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就又开始了招牌手段,“风车抡!” 看都不看已经昏迷躺在地上了的鲜卑人,反身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鲜卑人招呼了过去,数人的拳脚落在了牛二身上,他不管不顾,将那人的脑袋握住,猛地向下摁去,然后自己使劲抬膝撞向他的鼻梁。 那鲜卑人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是一脸血舞,门牙都丢了一颗,牛二硬扛着其他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知道他不再反抗昏过去为止。 牛二长得极为高大,一群不算高大的鲜卑人很难用全力打到他的头,大部分打在他的后背和腿上,脸上也挨了几下,却是不甚严重。 牛二扔出晕倒的家伙,再次伸手一捞,将靠近自己的一人扥了过来,趁着他失去平衡立足未稳,又是一套连环打击,弄得他满脸鲜血手臂也耷拉下来,左腿还变形了。 牛二身边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当第十三个人被他扔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都是青紫,头上还有几个大包,衣甲也残破不堪,身上也显现出各种红肿青紫还有道道伤疤。 剩下的人也不再围着他,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地上的人轻者昏迷,重则....反正没死,但是真不如死了痛快。 牛二将身上已经残破的衣甲扒拉下来,露出自己的胸膛,然后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叹。 牛二身上有着各种伤疤,有野兽的抓痕,也有刀剑伤,但是这些伤口全是在胸前和肚子上,后背除了有刚刚才造成的红肿青紫意外,再无其他伤口。 大家都是常年厮杀的人,能造成这个伤口的很简单,那就是只有冲锋绝无后退,这种人能活下来,是不是勇将不能确定但绝对是一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怎么不来了?”牛二看着畏畏缩缩的一群人,嗤笑道,“你们还有二十多人,怕什么,别让我看不起你们,赶紧的!” 鲜卑人们不为所动,现在他们就算知道只要耗下去,他们绝对能赢,但是第一个上去的一定会很惨,第二个第三个也一样,谁也不敢说自己会运气好的坚持到最后。 “若是你们不上,我可就要让他们讲你们绑起来了!”牛二看着依旧不敢上的一群人十分的不耐烦,“剩下的挺好,心里数十个数,数完了他们还不上,就给我将他们打的起不来,打的最狠的那十个人,今天不用训练,还有酒肉!” 鲜卑人听见他说这些之后,吃惊的愣住,其中有一个人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后面突然出现的一只大脚踹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坐在了身上,紧接着头上就挨了好几拳。 “你干什么!”剩下的鲜卑人怒斥着他,然后就被另一个人给扑到了,倒下的时候还听到了一句话,“我也数完了!” 在后面,就不是一对一了,几个人围着一个,甚至十几个人围着一个人在暴打,仅仅片刻之后,二十几个鲜卑人就凄凄惨惨的倒在了地上,每一个都是满脸鲜血,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 牛二看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指出十个人,“你们十个今天不用训练了,酒肉一会会送到你们营帐里,剩下的二十圈,跑不完的,你们自己琢磨琢磨!” 说完就走回营帐中,临走让那十个不用训练的家伙将地上的三十多人一个个的抬到城中的医馆,并告诉大夫,弄好了通知他来领人。 第四十八章 莽夫 酒鬼 赌徒 三十多个断手断脚的鲜卑人被抬到城中的医馆,这种事怎么也瞒不住。 “怎么回事?”柯比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快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泄归泥也感觉事情不简单,应了之后赶紧出去找人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乌桓营中,楼班手一哆嗦,手中的酒碗就掉了下去,摔得稀碎,“去查查,还有找人问问昨天来的那个樊泽,问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乌桓和鲜卑这边都是鸡飞狗跳的去查证,辎重营在一圈又一圈的奔跑,在这个还有一丝寒冷的时节,辎重营中的将士一个个满头大汗,浑身热气腾腾的。 而营门口,坦胸露乳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的牛二一手拎着羊腿,一手端着酒碗看着他们在跑步,身后是那十名把人送到医馆的幸运儿,回来的路上,一个又一个的“亲朋故旧”冒了出来,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医馆里还堵了好几个眼熟的家伙在东张西望,这些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告诉牛二,牛二也没有继续问。 “该吃吃该喝喝,别客气。”牛二啃了一口羊腿,然后对身后那十个人说,“老子说到做到,绝不反悔,赶紧吃,不够了就让后面的人去做!” 十个人里有一个是桑干,也是最开始动手的那个人,听完牛二的话暗地里撇撇嘴,心里想着,“做饭的人都让你踹倒外面去围着营地跑步去了,让谁做?”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说出来是绝不敢的,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这个校尉,绝对是一个莽夫,说莽夫都是夸他,那就是个疯子。 同时楼班的人也找到了樊泽的驻扎地,看着里面静悄悄的营地,有些迟疑,最后想起楼班的叮嘱,才咬咬牙走了进去,库泽力走进去一些,突然问到了一股子味道,很熟悉的味道。 库泽力想起今天早上听到了传言,这个汉将可以找到美酒,特别好的那种,本来自己还不信,看这架势在闻闻这味道,的确是好酒。 库泽力找到最大的帐篷,完全没有人守卫,他喊了两声没人搭理他,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库泽力猛地咽了两口口水,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好酒。” 听到动静的樊泽,睁开迷蒙的双眼,翻了好几下才翻过身来,晃晃自己发沉的脑袋,“恩,你是谁?” “奉楼班王...将军之命前来问询樊将军一些事情。” 樊泽一听这话,咧开那大嘴嘿嘿一笑,伸手将一个酒坛子拿过来,熟练的拍开泥封,一股更加浓烈香醇的酒气冒了出来,让库泽力再次吞了吞口水,“将军,这是何意?” “喝了它,在说别的!” “小人还有事,还....” 樊泽不听他说话,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酒,抹抹嘴不搭理他的话茬,浓郁的酒香和洒落在地上的酒水让库泽力把剩下的话也咽了回去,一脸的可惜的看着樊泽衣服上的酒渍,这得浪费多少好酒啊。 看着自顾自喝酒的樊泽,库泽力咬咬牙,“樊将军,是不是我只要喝了酒,您就能回答了?” 樊泽看了他一样,嘿嘿一笑,再拎出来一坛子好酒,拍开泥封往他面前一放,“先喝了再说!” 库泽力吞了吞口水,抱起面前的酒坛子,咕咚咕咚的就喝了起来,喝了一个痛快之后,将酒坛子一墩,长呼一口气,“好酒!好酒!” “当然是好久,这可是从城主府里弄出来的好酒,之前都是那些大官儿喝的!” 库泽力只顾着继续闷头喝酒,樊泽说的话他听见了几分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已经坐在地上,只知道给自己灌酒的库泽力,樊泽也喝了一口自己怀里的酒,只是那迷蒙的双眼确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楼班在大帐之中等了半晌也不见人回来,出去打听的但是零零碎碎的带回来很多消息,但是楼班现在摸不准那个牛魁英的性子,不敢妄下决断,而去找樊泽的家伙又一去不复返,端的急死个人。 “再去看看,库泽力那个混账东西回来了没有!”楼班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让人去营口等候了,樊泽是汉人,又是上面亲自派下来的,他又不好再去找人问询,万一错过了再找一趟樊泽,惹得他厌烦了,那玩笑可就大了,所以最后楼班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让人去营门口等着。 楼班焦急的在帐篷中转圈圈,身边的另一个亲随最后忍不住上前一步,偷偷的在他耳边说,“首领,我今天早上听其他弟兄说那樊泽昨晚上弄到了很多好酒!” 楼班面色不善的看了亲随一眼,“你想说什么?他是汉人,从汉人手里弄点酒不正常么,还是你以为我们乌桓的勇士会被几坛子好酒给收买?” “额,我的意思是,估计现在樊泽将军还在营帐中呼呼大睡,还没醒酒!” 楼班被他一语惊醒,他也听见了这个传闻,只不过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唉,失策了,那个你,就你吧,去找一下那个张琛,就是咱们新来的主簿,问问他知不知道点什么,顺带看看他在干嘛!” “遵命!”亲随领命以后转身就去找张琛,他被安排到了距离楼班不远的另一个营地中,给他周围安排了四百余人,既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看着他别让他瞎折腾。 等亲随跑到营地门口之后他发现他也懵了,“营门口的守卫呢!” 亲随有些愤怒,虽然现在没有战事但是最起码守护营门的总得有吧,这大门一关,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自己怎么进去? “有人吗!”亲随现在营门外,用手推了推拒马组成的营门,发现自己推不动,只能扯着脖子冲着里面大喊。 喊了十好几声,感觉自己嗓子都哑了的亲随中午看到了小跑过来的人。 “终于出来了,快给我开门!快点!” 来人认出了他是楼班身边的亲随,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是绝对是自己人肯定没错的。 往回跑了几步,冲着营里大声招呼过来一些人合计将营门口的拒马等物搬来。 亲随走进了营门,先问那些赶过来的乌桓人“大白天的你们把拒马拉出来干嘛,还有你们的守卫呢?” 来人就知道摸着后脑勺嘿嘿直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的那亲随连连摇头,“张主簿何在?带我去寻他!” “啊,您来找张大哥啊,他就在后面,您跟我来。”有一人赶紧说话,带着亲随去后营寻找张琛。 亲随跟在后面嘴里嘟囔着“张大哥,这厮好快的手段啊。” “您刚刚说什么?”领路的听到了后面有声音却没听清,扭过头问亲随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这才来一晚上,关系就如此之好了?” “嘿嘿,张大哥这人实诚,大气,咱们弟兄都特别敬佩他!” “都?” “对啊,现在咱们营里,最敬佩的就是张大哥了。” 亲随还想再问几句,结果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喧闹声。 “他们在干什么?”亲随看着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脑子有些发懵。 “那是在跟着张大哥学本事!”领路的说这些的时候颇有些兴奋。 亲随彻底的蒙了,他实在是听不懂这个家伙再说什么,只能赶紧走两步,自己看看这个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有走进最里面,就听见了猛地爆发出一阵阵大喝声,“大,大,大,大,大”离这么近称得上震耳欲聋,亲随捂着自己的耳朵,往里面挤进去,刚刚露出一个脑袋,就看到昨天才到来的张琛,大冷天里光着膀子,披散着头发,一脚踩着桌案,手里摇晃着一个杯子,亲随仔细的看了一眼,不对,那是个筛盅!桌子上还写着两个偌大的字“大”“小”,其中“大”的上面放满了铜钱,而那个“小”的里面只是放了一个玉佩,一看就是十分的名贵。 “这...这是在聚赌?”亲随嘴已经感觉有些不利索了,他是真没看懂这个家伙在干什么,或者说这群家伙干什么,辎重营里成天闹出动静不说,新来的樊泽就是一酒鬼,刚来第一天就聚众饮酒,结果这个张琛看着文文弱弱的一副读书人的样子,结果居然聚众赌博,这...这回来的这些汉人....咋就感觉这么亲切呢? 张琛打开筛盅,“一二三小”,张琛喝了一声,然后伸手将自己的玉佩拿回来,至于剩下的铜钱却是一分不动,“当初说好了的咱们自己营中的弟兄,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的,把自己的钱都拿回去吧,至于这几个外营兄弟带来的钱嘛....收下一半你们分了,剩下的就当小弟给诸位兄弟的见面礼。” 这时候亲随才发现,这里远远不止四百人,竟还有百余人是外来之人。而此时张琛扭过头,终于看到了他这个原来的亲随,和善的对他一笑,“这位兄弟也是想来赌两把?” “额,不是,楼班将军让我前来,询问大人些事情。”亲随尴尬的笑笑,旁人听他说完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让他身边一下子就空出一块地方。 张琛看着这情形,却是丝毫不感觉尴尬,伸手从桌子上捞了一把铜钱塞到亲随的手中,“刚刚兄弟陪我一起耍了一把,为我带了好运气才赢了这把,这是兄弟应得的,想问什么,走咱们营地里说。” 说完拉着亲随就奔着营帐而去,至于亲随好几次都想把手中的钱还回去,但是努力了好多次,最后还是没有把手伸出去,最后默默的将铜钱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后面的士卒们看到这一幕,也都长出一口气,等他们远去之后才扑向了桌子上的铜钱,瓜分了起来,而那些外营来的也将自己的铜钱收回去一半,脸上却是不见羞恼。 营帐之中,张琛将亲随摁到主座上,自己陪座下手,弄的亲随是坐立不安,一直在不停的扭动。 “小将军来这是楼班将军想要知道什么,请尽管问询,张某绝对知无不言。” “当不得,当不得张大人这么说,楼班将军是想让小人过来问问张大人可对那牛将军是否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怎么?那莽汉又惹出什么乱子不成?” “大人有所不知,今天一大早,辎重营中将三十多人送到了医馆,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断手断脚,好不凄惨。” “哎,这莽汉端的无理,实在是抱歉,莽汉不懂礼数,让楼班将军见笑了,我在这替他道歉。”说着张琛就长鞠一躬,吓得亲随赶紧起身将他扶住。 “当不得啊,伤的都是鲜卑人,楼班将军心中其实甚是高兴,甚是高兴啊。”亲随急忙说道,说完之后却是又有些后悔,自己说错了话,有些话不能和汉人说。 张琛却是和没有听到一样, 不再说这方面,也让亲随放下心来。“请小将军转告楼班将军,牛魁英这个莽夫在王府中就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小时候天天的逗狗撵鸡,长大了每日就是打架斗殴,成天惹祸,丕世子没少给他擦屁股,这不是受不了了才把他扔到幽州这苦寒之地来。” “原来如此。”亲随沉吟片刻,便拱手起身告辞,“小人还要回复楼班将军,就不多留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叨扰。” “哈哈,小将军这就要走么,也是,楼班将军的命令最是重要,那这样,今晚某家从樊泽那里弄些好酒再弄些好菜,兄弟当值结束之后可来我这里,吃肉喝酒,最后咱们再刷上个几把,兄弟放心,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兄弟你的!” “这个...这个...”亲随的理智告诉他这事情要拒绝,但是这个了半天也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兄弟千万不要拒绝,樊泽那厮的酒是从城主府弄出来的,喝完了可就没有了。”张琛下了猛料,“而且今晚我们可是有一个大聚会,除了我们这些人,外营还有三百多个弟兄会赶过来,除了那筛子我还弄了几只斗鸡和上好的蛐蛐等物。” 听到这些东西的亲随,再也控制不住什么理智不理智了。“那晚上我当值结束,就来寻找兄长!”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亲随带着得到的情报和满心的憧憬回到了楼班身边,将张琛说的一切都告诉了楼班,听得楼班一脸的无奈,最后只能不停的叹息。“真是个莽夫啊,刚刚听闻下面的人禀报,就一个晨练,他又弄晕了好几个,其中还有三个我们乌桓的人,城主府那边已经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医官随时待命。” “那我们在营里的弟兄?”亲随张嘴问了问楼班。 “大部分都是桑干他们的人,死了我也不心疼,就让他去折腾,只要不出人命,就不要管他,这种莽夫是说不清道理的,刚刚听说城主府派人去训斥结果被他一顿暴打给扔了出来,甚是无礼!”一代草原之王,曾经的乌桓之主被人逼的开始张口“莽夫”闭口“无礼”也是趣闻。 同时城主府中,李昊等人听完下面人的禀报,其中还包括樊泽和张琛的所作所为,表情各不相同,李昊嘴角含笑,王越拍着酒坛子双拳紧握眼睛微眯,管宁纠结了半天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李鍪最是正常,张大了嘴一脸的吃惊,其余诸人则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小师弟”李昊见李鍪这一幅吃惊的表情,不由的叫他一声让他回回神,“怎么,可是有什么疑问不成?” “只是觉得,三为师兄所作所为,不敢相信。” “樊泽本来就是一个酒懵子,读书只不过是缓解酒瘾罢了,张琛筛盅不离身,作画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至于牛二,你以为他为什么在辽东打铁,还不是因为这货动辄暴怒,只能用打铁来磨炼己身。” “我竟完全没有感觉到...”李鍪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了看李昊,眼神中好像隐藏了什么不明的意味“几位师兄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人无完人,每个人若是想要成就一些事情,过程之中一定会染上属于自己的瘾,无论好坏,若是瘾过大轻则伤身,重则丧命,平时需要掩饰。” “所以我还没有成事是因为没什么不良的瘾好么?”李鍪一脸的无语看着他们,却是没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李昊慢吞吞的继续喝着酒,不搭理他,李鍪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纠正了一下动作,继续扎着马步,手捧书简继续发奋读书,最近他发现之前看起来硬邦邦晦涩难懂的各种书籍,配上管宁那比整卷书还多的注解,看的还挺有意思的。 李昊喝完了自己酒壶里的酒之后,看着正入神的李鍪,嘴角再次泛起一抹微笑,“小师弟,可知道,在军中最容易融入进去的三种人是哪些人么?” 李鍪闻言抬起头,再次眨眨眼睛,“勇武非凡的吧,原来跟随着彰世子的时候,便是这样,勇武的人很吃香。” “哈哈,勇武之人让人钦佩,甚至是嫉妒,但是却不是最容易融入进去的。” “那是什么?” “莽夫,酒鬼,赌徒!”李昊说完就起身再去找酒,而李鍪听完了却是再也看不下去手里的书简了。 第四十九章 牛二的骚操作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樊泽灌晕了库泽力,继续和自己营地中的士卒把酒狂欢,喧闹声勾引来了不少的其他营地的乌桓人,樊泽来者不拒,一句话就是“肉自备,酒管够!” 事情闹得很大,但是最终楼班还是没有干预,一是因为樊泽汉军的身份,二是因为最近乌桓接连大败,人们心中一直有一种郁闷之气能够发泄发泄也好。 张琛也开始了每天变着花样的玩法,斗鸡斗狗斗蛐蛐,筛子投壶赌厮杀,偌大的一个营地都被他弄成了一个专门的赌场,特别是 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女子,有乌桓女子,有鲜卑女子,还有匈奴和其他一些小部族的,最近草原上不太平,各种流离失所,女人和孩子的确是不少,想弄到也真的是不难,但是光明正大的弄到军营里,还真是独一份。 楼班的放纵,柯比能鞭长莫及,导致了樊泽和张琛这里的热闹程度再度暴涨,同时也让城主府中李鍪更加难熬。 酒窖里王越和李昊相互对视着,谁也不让一步。 “王师,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秋,这些好酒,先用做正事可好?”李昊言辞恳切,双目含泪端的是义正言辞浑身就像散发着光辉一般,看的王越在那浑身起鸡皮疙瘩。 “之前已经送过去一批了,怎的这又要?” “哎,乌桓人长期被压制,心中怨气横生,正是需要美酒来解救, 所以难免喝的多了点。”李昊说着还真的低落了几滴眼泪,仿佛为乌桓人感到哀伤。 “少给我扯淡,别当我不知道,上次那一酒窖的好酒你们至少私藏了一半!”王越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这是老夫怕喝不惯这边的酒专门让人从辽东那边弄过来的,废了老鼻子劲了,我还没喝呢!” “王师竟然如此细心,真是仗义!” “废话,也不看看老头子是谁..”王越突然一巴掌将李昊伸出的爪子拍开“少给老头子灌迷魂汤,我告诉你,这酒想拿走,门都没有!” “王师,小师弟出事了,刚刚他练剑的时候一个不稳把腿伤了!”这时候游侠儿王壮急吼吼的赶了过来,一脸的焦急,王越听闻李鍪伤了腿,也急的破口大骂“管老儿一走他就无法无天了,基础没打好练什么练!” 然后王越急忙跑到后院,那矫健的身手看的身为游侠儿的王壮一脸的羞愧。 “行了,赶紧抓紧时间”李昊打断了王壮的羞愧,“赶紧把酒给我搬走,还是老地方,快点快点,一会王师可就要回来了。” 呼啦啦的下来一群人,快速的让酒窖里的美酒一坛一坛的消失不见,配合默契,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话说小师弟现在干嘛呢?” “扎马步呢。”王壮一边搬着酒坛子一边说话,“我和他说王师告诉他,今天可以试着练剑了,让他扎着马步练习直刺呢。” “他真受伤了?” “没有,我杀鸡的时候故意离他近了点然后在他裤子上溅了点血,还没让他换呢。” “哎,真是可怜啊。”李昊沉默了一下,不禁为自己的这个小师弟感到伤心,“一会儿搬完了还是老规矩,把酒留出一半咱们用。” “好的,空酒坛子还是放小师弟房中?” “恩...”李昊沉吟了一下,“今天小师弟这顿毒打看来是免不了了,先生自然是会将他带走照顾他的,先放他房间里,以免被别人发现。” “好,话说这种办法就能用一次啊,下次再说小师弟王师就不信了。” “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了是谁给王师运酒,下次的酒水已经在路上了,走哪条路我也找到了。” “嘶....”王壮看着一脸淡定的李昊,吸了一口凉气,“你要干嘛?” “樊泽不能总是偷啊,该抢还是要抢的,再说了,钱都给了也不会让那些人吃亏”李昊说的风轻云淡,“光喝酒可是不能让他和那些乌桓人建立起真正的友谊。” “那岂不是把老樊架在火上烤,逼急了王师还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放心,我和他说了,留小师弟的名号,而且打听的时候我也一直用的小师弟的名号,有先生保护,王师会手下留情的。” 王壮搬着酒坛子,沉默不语,心中在小师弟的情谊和自己怀中的美酒里左右摇摆,足足用了一个呼吸之久才下了决定,“只能对不起小师弟了。”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一声高昂而又惨烈的惨叫,吓得众人手里一个哆嗦,正在厨房忙活的张馨儿也被不远处的这一声惨叫吓得将手中的碗给扔了出去。 “太吓人了,小师弟怎的这么娇弱。”李昊一脸可惜的看了看酒窖里还剩下的这十几坛好酒,嘴里啧啧几声“赶紧走,再不走被堵住了可就完蛋了。” 等到王越回到酒窖看到近乎于空荡荡的酒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李昊等人将酒藏好,然后赶紧跑出府邸,在远处等待管宁归来,要和管宁一起回去。 王越在城主府里找了一圈,既没有找到那群人,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酒,怒气冲冲的跑到后院,“汉隆,过来,老夫教你学武练剑。” 本就有一些一瘸一拐的李鍪听到这充满了寒意的话语,打了一个寒蝉,“不用了,不用了,王师,我还需要....” 王越不等他说完,腿上发力一个侧踢,就将他踹倒在地,“下肢不稳怎么练武怎么行军打仗,还想当将军,做梦去吧。”说着走过去将还在地上哀嚎的李鍪给拎了起来,“继续,扎马步!” 然后等着李鍪再次扎好马步,又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横扫,李鍪的大脸再次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等到管宁一脸无奈的带着李昊等人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李鍪有气无力的哀嚎和粗喘,看到的也只有一个鼻青脸肿双腿打颤无比凄惨的李鍪本尊。 “老酒鬼,你要干什么?”管宁看到这一幕吓得是亡魂大冒心疼的差点晕过去。 “这小子根基太差,需要下猛料!”王越头也不回的继续盯着李鍪。 “给老夫住手,再折腾下去,他就被你玩死了!”管宁赶紧跑过去将李鍪扶好,李昊等人也一脸的疼惜的跑了过去,“小师弟,你还好么,王师怎的这么心狠。” 李鍪看着一脸心疼的李昊等人,双眼努力的瞪大,双手颤颤巍巍伸了过去,就要碰到他的脖子的时候,被李昊一双大手猛的握住,往自己怀里一拉,“小师弟,你也莫要怪罪王师,他也是为你好!” 李鍪双臂拉扯触碰到自己的伤口,疼的一阵呲呀咧嘴,然后就听到李昊这恬不知耻的话语,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管宁将李鍪扛起来带回房间上药,李昊等人也相互对视一眼,“先生,我等这就前去帮你!” “不用,我怕他醒了看见你再被气昏过去!”远处传来管宁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李昊等人只会讪笑。 王越不知道何时也站到了他们身后,“小子,这次算你们赢了,给我等着哈。”那冰冷的语气,让本就寒冷的天气再次寒冷三分,李昊等人一个激灵,都感觉自己牙花子有些疼。 “师兄,是不是玩大了?” “快找个人去通知樊泽,别让他用小师弟的名号了,小师弟这次估计得养一阵子伤。” “额,刚刚我收到消息,樊泽带着手底下的人去打猎了,说得去个个把月,留了十来个人接收这批酒水。” 李昊沉默了,他估计等樊泽回来的时候,不但有猎物,还得有酒水,“哎,小师弟体格子壮,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恩,有道理。”众人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各自散去。 相比樊泽那里的热闹非凡,张琛那里的激情四射,牛二的辎重营就十分的诡异了。 今日辎重营没有让他们再继续跑,而是在校场上集合。 “最近看你们一个个跑的都太没意思了,看来是这个已经不好玩了,你们也不反抗了,没人过来陪我打,很无趣。”牛二看着自己面前一个个的士卒,“所以今天给你休息一天,不许出营地,我要了些好酒好肉,今天你们都可以敞开了吃,从明天开始,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说完之后,牛二挥挥手,让人将一个又一个长案抬出来,那上面铺满了酒肉,让人看着就直吞口水,桑乾县有着十几万匹牛羊马匹,每日光消耗的草料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就算现在草原上已经可以牧马放牛也十分不够,所以牛二到辎重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他们消化一下这些牛羊。 两千士卒得到牛二的命令之后,就扑过去开始狂吃海喝,虽然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个混世魔王这么善解人意,但是他们现在感觉能吃到肉就是幸福,哪怕在乌桓,能够这么随便吃喝也不是他们所能享受的。 待到他们吃的差不多了之后,牛二大手一挥,让他们各自回营好好休息,然后等他们散去之后,让人将五个军司马找来,六个人在营帐中说了半天,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满脸的古怪,还隐隐的有着一丝兴奋。 另外,辎重营中的另一处营帐中,几个人凑在一起,门口还有一个人在望风。 “上面的消息你们都收到了么?” “收到了是收到了,让我们找机会制造混乱。” “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想法?成天让那厮练得和死狗一样,回来了就想睡觉,就算你想混乱他们也没力气陪着你啊,而且那个姓牛的偏偏还特别能打,打起来就是搏命的架势,这一阵子,你们试探的少了?哪个最后不是拎着马桶出来的?” “那上面的事情,咱们怎么交代?” “今天没有训练,大家力气还足,要不趁着夜晚咱们出去闹上一把?” “姓牛的就晚上就在大帐中啃羊腿,只吃不喝的那种,你确定能行?” “不求闹出什么大事,好歹出点动静,让咱们能交了差,剩下的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剩下的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能无奈的表示认可,就这样各自散去,酒足饭饱,大家又是长期的劳累迎来了难得的休息,再加上太阳西沉落日的夕阳照过来,真是一个睡觉的好时候,整个营帐,很快就陷入了鼾声四起的状态。 当太阳刚刚落下,天色刚黑,大家还在沉睡的时候,大营的五个方向分别出现了几个身影,相互碰到之后也不说话,也不惊讶,就这么错身而过,再次进入了黑暗。 等到已经月上中梢,子时一过,之前密谋的那个帐篷中的数人停止了打鼾,一个个的努力睁开眼睛使劲摇晃了下脑袋让自己快速的清醒过来。 “准备准备,现在应该都睡着呢,离姓牛的那边远点,点点火闹出点动静赶紧撤,知道么?” “明白。” 就在几人穿衣服准备行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穿了出来。“呜~呜~呜~” “什么情况,这是要干嘛?”正在穿衣服的几人听见这声音,一下子懵了,“这是什么声音?” 然后一掀开营帐就看见天空中迎来了一片黑影,其中远处还有营帐升起了火光。 “敌袭!”“走水了!”“快跑啊,有人偷营!” 远处凄厉的喊声传来,几人互相对视,“这是外面的人等不及了么?” “不知道,不管了,赶紧的拿武器,小心被人弄死了。”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赶紧披上衣服或者皮甲,拎着武器冲出了营帐,就听见四处也都是嘈杂的声音,一群群衣甲不整的人出了自己的营帐跑到了外面。 刚跑出来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最前面的加伙就传来一声惨叫,“哎呦,哪儿来的坑?” 惨叫把后面的吓了一跳,然后往前跑去,跑的路上又有一个被一个小坑绊倒一个狗啃泥摔在了地上,还把自己的脚给扭了。 同时,四周冲出来的人群,也传来了阵阵惨叫。 “敌袭呢?哪来的敌人?” “现在还有敌袭,你们这是在干吗?” “哎呦,哪个在天上扔的草团子!” “谁把茅房给点着了,我还在里面蹲着呢!” “哪个在我帐篷门口挖了这么大一坑!” “我去,这根绳子哪儿来的?” 整个营帐顿时鸡飞狗跳,一群人被弄的狼狈不堪,还有几十个人因为掉坑了或者被绊倒把脚崴了或者把腿摔伤,更有一个家伙,一身的臭味就冲了出来,熏得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离他远去。 过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他们一群人才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校场上,要么狼狈不堪要么一瘸一拐,大家一起等待着有人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牛二这时候才慢慢的走出来,看着面前这群人,嘴角撇了撇,“一个个的就这点能耐,才这点小动静就把你们弄成这幅样子了?” “将军,这是何意?”一个乌桓人冷冰冰的问道,他一身狼狈不说,还因为跑的着急摔了腿,虽然没什么大事,但还是隐隐作痛。 “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夜训之法以防备日后的突袭,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不知道么?” 那乌桓人使劲的吸了口气,压住了自己的怒火,“虽然某等不是汉人,但是夜间训练之事某等也不陌生,这没什么。” “那你在这给我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 “但是某没有听说过哪个夜训的时候在营地里挖满了陷阱的!”那乌桓的壮汉一声怒吼,那声音端的凄惨无比。 “咳咳,此事却是怪不得本将!”牛二罕见没有怒骂他们,“本将原来的意思是让你们增加警惕性,所以叫来了尔等的军司马,互相设置一些陷阱,明天训练时候用,但是谁知道你们的军司马们心却是这么的狠。” 站在牛二身后的五个军司马听到他说这话,不由的面色古怪纠结,自己明明就是听令行事,怎的就成了我们的事情。 “将军...”一名军司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刚开口就被牛二所打断。 “你想说什么?难不成本将说错了?本将是不是说的让你们趁他们睡着了找些亲信之人,设置一些陷阱?” “正是...” “那本将是不是说过,这些陷阱是做训练只用?” “将军的确说过,但是...” “某是不是说过尔等都是同僚,要相互爱护,尔等是怎么回答某家的?” “尽数包在我等身上...”那军司马的眼角含泪,你那相互爱护是这么说的么,那森然的笑,还有那潜在的威胁,傻子都知道你那是什么意思.... “罢了,本将并无怪罪尔等的意思,此次却是本将的失误让他们受了这么大的罪,让医官给他们诊治,再分些酒肉于他们好好吃喝,回去睡觉,还有,那个浑身臭气的家伙,赶紧的找个地方去洗澡,多洗几遍!”牛二不顾后面五个军司马的神色各异,开始给他们安排救治和安抚。 慢慢的士卒严重的怨气散了些,只是看向那五个军司马还有他们的下属之时一个个的面色不善,那五人也只能闭口不言,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谁觉得自己前面这个家伙是个莽夫,那才是真傻子。 正在众人回营睡觉或者等待救治包扎的时候,营外传来一声巨响,然后传来几声高昂的惨叫。 “怎么回事?”刚刚回营帐的牛二被这声音也吓了一跳,跑出来大声的问到。 “报。”一个腿快的鲜卑人已经跑了回来,“门外有几个来找将军的人掉进陷阱里了。” 牛二转身看着身旁的几个军司马,“你们在营外都挖了坑?” 看着沉默不语的几个人,牛二脸皮抽了抽,“先捞上来,给他们也治治伤再送回去。” 转身回去的牛二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浑然不管后面那五个互相怀疑的军司马。 第五十章 樊泽的打猎之路 且不说牛二将辎重营弄得一片狼藉,单说楼班柯比能派来的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各自的首领面前。 楼班和柯比能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揉揉脑袋,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牛将军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当二人从下面的人嘴里得到了真相只会,更是一脸的古怪,脑子里想到的也是同一句话,“这莽夫果然不会带兵”,让手下人把自己玩的这么惨,早晚必会生出乱子来,挥挥手让他们回去治伤不再搭理他们。 楼班等他们走后,身体放松,慢慢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问自己身边的亲随,“那樊泽呢?还在打猎?” “对,他说至少得一个半月才能归来。” “他那是打猎还是出征,就带着那五十个人满世界的瞎跑什么?”楼班不屑的撇撇嘴。 “额...”亲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张嘴。 “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让人心烦。” “樊泽带走的不是五十人。”亲随咬咬牙说道。 “怎么,他还留守了些人?”楼班好奇的问道,“看来这厮还是有些底线的,知道些分寸。” “他是留下了十余人。”亲随面色古怪,“但是他带走了数百人。” “不就数百....”楼班伸着懒腰,突然听到这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猛地一个使劲,听到自己腰间发出“咔吧”的一个声音,然后就不能动了。 “将军,您没事吧?”亲随看见楼班僵在那里动也不动,也吓了一跳,赶紧将他轻轻的板正。 “数百人?他怎么会带走数百人?哪个给他的胆子让他这么干的?” “将军,当时樊泽来求见您,您答应他的…”亲随想想自己喝到的好酒个樊泽答应自己的事情,只能咬咬牙替他说好话。 楼班火气一顿,想起那天晚上樊泽带着两坛子好酒偷着来找自己,那酒真不错一闻就知道是陈酿… 楼班赶紧把一些不靠谱的东西从自己脑子里抹去,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景,那天樊泽来找自己,好像是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楼班将军,末将感觉每日只在营中训练实在是无甚大用,特此请求外出狩猎!” 楼班看着面前的樊泽再闻着那香醇的酒气,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这么长时间一直如履薄冰没有好好的休息,今天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痛饮了。 “樊将军想要去哪里狩猎?”楼班感觉他就是憋不住了想要出去放风,久闻中原的世家子一个个的都是闲不住的性子。 “久闻这代郡外的草原风光一直没有好好观赏过,这不是难得有机会么。”樊泽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看的楼班心中晒然。 “某家这里倒是无妨,只是不知道李大人那里是不是…”楼班觉得樊泽毕竟是李昊亲自放进来的人,虽然信中说的是为了历练,再三嘱咐职位不能高,但是这种事还是得让他知道。 “楼班将军放心,某家已经和修齐说过了,他不反对,将军尽可让人去问询则是。” “不敢不敢,原来李大人表字修齐,某还是第一次知道。”楼班对着樊泽笑了笑避免自己不想去找汉人的尴尬,“既然樊泽将军已经和李大人说过了,那么某家这里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将军且去,粮草辎重某家这里定当配齐!” “不必了,末将已经和那姓牛的说过了,今日去他那里领取粮草辎重,咱们乌桓人这里也不富裕,就不给将军添麻烦了!” “啊,哈哈哈,那就,那就这样吧。”楼班心里不由得感慨到,果然是有人好办事,自己想多要点粮草这个费劲,结果人家说要就要到了,“在这里祝樊将军收获多多!” “多谢楼班将军!”樊泽拜谢之后并没有转身离开,而且在那里站着,一脸的欲言又止。 “樊将军还有何事,直说便可!” “那个,其实某家还有一些朋友,也想同某家同去,只是毕竟乌桓是将军主事,所以…” “唉,几个朋友罢了,能有多少事儿。”楼班觉得恐怕是家中的歌姬想要陪伴,汉人果然是愈发的奢靡了。 “那便多谢将军了!”樊泽大声的道谢,然后转身离去,楼班惦记着他送过来的两坛子好酒也就没有多留他。 回忆结束之后,楼班的脸色慢慢的变得古怪起来,“他说的朋友…” 亲随看他想起来了,低声说到,“正是那些朋友。” “嘶…”楼班脸色更加的古怪,他就来了这几天,居然有数百“朋友”,还是乌桓人,汉人不都是看不起乌桓人么? “他们怎么就会成为朋友?”楼班实在是想不通。 “樊泽将军性格豪爽,再加上…嘿嘿,所以自然很多人都慕名而去,樊将军来者不拒,所以慢慢的,也就朋友多了些。”亲随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够慢的,都四天了,才几百个朋友愿意和他出行,呵呵”楼班笑了,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旁边的亲随听到这句话,打了一个冷颤,也闭嘴不言。 “行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亲随躬身告退,出来的时候脑门上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被风一吹,格外的冰凉。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得营帐,楼班嘴角出现了冷笑,扭头看见了角落里的一坛子酒,那本来是是专门留下来以后喝的,今天看见之后感觉它格外的刺眼,站起身走到酒坛子面前,将他拿起来然后奋力的扔出去摔在地上! 看着碎裂的酒坛依旧不解气,奋力一脚将自己的桌案踹飞,才好了一些。 过了半晌,心情已经平复下来的楼班自己将桌案抬起来放好,将散落四处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摆放完整,整理了下衣服才走出去。 出了营帐,随手召来一个护卫,“刚刚喝了酒,手滑将酒坛子弄碎了,你去收拾一下!” “是。” 不说楼班这里,樊泽带着数百乌桓人出了桑乾县城,又在那茫茫大草原上。 “樊将军,我们这一行要去哪里啊?”库泽力也是此行跟随而来的一人,也不知道等楼班发现了自己的亲随都成了樊泽的“朋友”之后还能不能睡得安稳。 “樊某人初来乍到,对这还不熟悉,诸位兄弟可有什么好去处?”樊泽表现的十分谦虚。 “这大草原上除了荒草还是荒草,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地方,现在也不是打猎的好时机,此时出来确是没甚意思。”库泽力说着话,还不忘偷偷喝一小口美酒,吹着小风,喝着美酒,游荡在大草原上,这心里美滋滋的。 樊泽看着周围都是一脸赞同的人,嘴角带出一抹笑意。 “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好主意,那就跟着我来,我还真有些好地方去。” 樊泽说完就策马而行,后面的乌桓人也都嚎叫着跟上,跟着这位樊将军,有酒有肉还能继续游荡在这个草原上,这真是美事啊。 樊泽一行人跑向了未知的远方,城主府里一身是伤的李鍪暂时是不能练武了,只能靠着淤青的眼睛,艰难的看书。 至于李昊王壮等人,则是被管宁好生训斥一番,从早起太阳初升生生的喷到下午夕阳西落,除了中间张馨儿给管宁送过几次水以外,那张嘴愣是没停,骂的他们足足两天听什么声音都感觉像是管宁在骂人,吃饭时手都是颤抖的。 王越也知道自己这次下手狠了一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牛二一样从小被自己打到大,打的他现在都没有疼痛感了,所以这阵子离管宁远远的,不吭声不胡闹,毕竟管宁哪一天喷起人来都不停的架势实在是太吓人了。 “小师弟,来喝水,别太累了。”李昊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将一碗温水捧到李鍪面前,若是不了解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定会说一声,“奸佞小人!” “师兄不必如此,汉隆从未怪过你们。”李鍪伸手将水接过来,笑着说到,只是那笑容配上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显得格外吓人。 “嘿嘿,就知道小师弟深明大义,这不是关键时期么,有些事情这个,不得不如此,小师弟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对了,这一阵怎么没见有人来传递消息?”李鍪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马义从的探子了。 “哦,他们出了一趟远门!”李昊说的毫不在意,但是那话到了旁边看书的管宁耳朵里确是如同炸雷一样。 “你说什么?”管宁愤怒的将书简放下,“这个时候白马义从出去了?” “啊,有些事,需要他们去打探一下。”李昊笑得更加谄媚,甚至都有些猥琐了。 “樊泽他们在哪儿?” “在营中。” “找来,我有事问他们!” “额,现在不方便吧,毕竟他们现在也…”李昊显得十分为难,只是这表情到了管宁的眼中就变成了遮掩。 “你给我说实话!他们到底在哪儿?”管宁已经有些愤怒了。 “牛二在辎重营中练兵,绝无任何意外!”李昊立马说到。 听到牛二还在,管宁心放下了大半。“剩下的那俩呢!” “阿琛还在营里斗鸡玩蛐蛐呢,一直没有出来!” “所以说动手的是樊泽那个家伙了?”管宁突然问道。 “对呀,这个家伙心黑手狠…”李昊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然后抬头看见管宁已经黑了的脸,打了一个寒蝉,“先生,这个,这个…” 管宁盯着李昊,看的他谄笑不止,这个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算了,你们都翅膀硬了,我这个老头子,跟不上你们的脚步了。” “先生不老。” “不老,都有白头发了,还不老?”管宁哼了一声,轻抚着自己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里面已经有好几根银丝了。 “先去,定能长命百岁。”李昊也收起那轻浮的样子,一脸真诚的说到,“我等还需要先生保驾护航呢。” “哼,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老人嘛,千万别活太久,那样对自己不好。”说着这些话,管宁再次拿起书简,诵读起来,同时伸手在李鍪头顶敲了一下,让他收心继续读书。 李昊也默默的退了下去,不再打扰他们。 樊泽等人一路上昼伏夜出的奔波了数日,来到了渔阳郡的一个村子外。 “将军,这地方不错啊,小小的村子但是看他们这架势,一个个的活的都还不赖。”库泽力看着不远处的村庄,夜色下烛光点点,看着那么安静祥和。 “恩,这地方的确不错。”樊泽淡淡的说到,若是李鍪他们在这,一定会很吃惊,这里就是张馨儿的家。 “樊将军,咱们来着干嘛?” “狩猎!” “将军可别开玩笑,这种事干不得啊。”库泽力听他说出狩猎两个字,吓得一哆嗦,虽然之前他们也没少干这事儿,但是现在非常时期,若是再惹得汉军大怒,乌桓没准就被灭种了啊。 “别担心,这里面有一个大地主,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就算咱们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他们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你不用担心!” “樊将军说的可是真的?”库泽力颇有些心动,这种自己犯事有人顶缸的活最是幸福,好处自己拿,黑锅有人背。 樊泽很淡定的说到,“放心,对方和我是一类人,那个大地主命不好,惹到这种人他注定活不长,与其死前还要受辱,不如干脆点,咱们弟兄给他一个痛快!” “樊将军说的是!” “去探探,看看村口还有没有守卫了,如果没有找两个人跟着我摸进去踩点子,明天子时咱们动手收果子!” 库泽力听完樊泽的话,脸上有些惊讶,然后说到,“嘿嘿,樊将军黑话说的很顺啊。” “呵,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干了,哪家后面没点见不得人的?” “说的是,之前咱们也经常跟汉人打交道。”库泽力想到之前和汉人做生意,一个个比自己这个异族人都心狠手辣。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让人去看看。” “好嘞,您就等着好消息吧。”库泽力带着人去探捎了,樊泽等他们走后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真是大意了,最近酒喝太多了,嘴都开始秃噜了。” 由于田豫曹彰二人已经杀回了代郡,代郡的小世家敢在田彭祖面前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可是面对曹彰和田豫,除非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活的太长了,否则还真不好给自己找刺激。 各个县令,村正,收到了严令,但凡有任何敢懈怠者,皆杀!尤其是在曹彰拎着一个顶风作案的小家族族长的受理走出来的那一刻,代郡前所未有的高效了起来。 什么藏匿不报的,什么恶意囤积粮草的,什么抬高药材的,一个个的都十分老实,面对汉军的战刀长矛,没有一个敢炸刺的,特别是拼后台都拼不过的情况下。 所以导致其他郡县就安稳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外来逃难人员,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瘟疫传过来,之前守卫森严的村口,也只剩下一个拒马在那。 樊泽听到库泽力的回报以后笑了笑,“果然就是这样,一个村庄还守卫森严,做样子给谁看呢!” “樊将军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带人在外等我,我进去探探情况。” “将军,要不还是我等去吧。” 樊泽看了看他,一副标准的乌桓相貌,嘴里啧了一声,“行了,我就是去看看,别说他们发现不了,发现了又能怎样,你们太扎眼了。” 库泽力想了想也对,便不再请求,“那将军注意安全,若是有事,我等定会前去救援将军!” “别咒我!” “嘿嘿” 樊泽快步走到村口,身体轻盈的翻过拒马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几个急窜就消失在夜色中。 库泽力看到樊泽已经成功跑了进去,照顾人马找地方躲着等候明天子时的到来。 樊泽一路上躲躲藏藏,虽说引来了几声狗叫确是没有被别人发现,等他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到了张员外的后门外。 樊泽听了听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冲刺奋力向上一跃,就攀上了墙头,脚下几个踩蹭就将自己送了进去。 进了院子的樊泽,看到的是一副枯萎的景象,在外面只是感觉有一些破败却还是感触不深,等进来了,看着后院的灰尘和落叶枯枝,一副破败的景象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莫不是已经动手了?不至于这么快吧。”樊泽嘟囔着然后往前走去。 等到了正堂的时候,他看到了几张粗糙的白布歪歪扭扭的挂在房梁上,而里面有两个薄皮棺木,它们面前跪着一个人,看不清模样,火盆在燃烧只是里面不是什么纸钱小人,都是一些干草枯木。 樊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叹息一声,“唉,还是有点晚了啊。” 第五十一章 世家子的游戏 樊泽慢慢走近,看着那个不算消瘦却绝对说不上胖的背影,樊泽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种正常人会被吓一跳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是没有产生丝毫效果,他没有出现一点反应。 “节哀。”樊泽声音有些低沉。 薄皮棺木前面写着里面人的名字,“爱妻张氏淇儿之灵位”“爱子李哲之灵位” 听到节哀两个字,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终于第一次抬起头来。 “谢谢”声音粗糙沙哑,很明显就是说了太久的话让自己的嗓子坏了。 樊泽摸了半天最后从怀里掏出来小半壶酒,就这么往地上一坐,将酒递过去,“诺,喝么?” 张员外咧开嘴一笑,“谢谢。”嘴唇干枯的吓人,一咧开甚至还有皮肉翻卷,樊泽却是毫不在意。 “咕咚咕咚”喝了足足两大口,张员外才放下酒壶,“你们也忒小气了,送行酒只给半壶,也不给些肉食,你们这些世家子端的小气,不怪我等不与尔等为伍。” 樊泽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他喝一口酒骂一句人,等过了一会儿,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张员外也不在骂骂咧咧了。 张员外将酒壶放下,从怀里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出来什么东西,突然有些自嘲的笑道,“本来看你这个人好说话,还想给你些好处来让你帮个忙,结果呵呵,却是没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 “什么忙,你说。” “能帮我将我妻儿的棺木带回中山老家么,我在那里有一个生死弟兄,虽然也已经没落了,但是他一定能够给你不错的报酬。” “你就不想着报仇么?” “我如果真心实意的说不想,你能帮我么?” “不能。” “额..哈哈哈哈”张员外听见他的话笑了起来,很猖狂的那种笑声,“我真是喝多了,喝多了啊。” “想报仇么?” “想!” “知道是谁将你们弄成这个样子的么?” “知道。” “明天子时,你们家会被乱兵洗劫,在这里面的人一个都不会活着。” “嗯?”张员外被他的话楞了一下。 “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是来...”张员外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对面的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消瘦,长期饮酒导致的黑眼袋,面目蜡黄,怎么看都是一副标准的世家子弟样子。 樊泽被他看得难受,”不是所有世家子弟都是成天酒色不离身,也不是都长我这样,更不是长我这样的就一定是世家子弟,我看你就是被你儿子唠叨的太久了,觉得这世上世家子都长这样,而且长这样的都是坏人。“ ”你认识吉衡?“ “勉强算得上是师出同门。” “你不是骗我?”张员外眼神有了一些亮光。 “你还有哪里值得我骗你的?” “也对。”张员外苦笑了一声,“还有酒么,我想喝酒。” 樊泽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确定是没有了酒水,“你们家这么大,就没有弄个酒窖么?” “恩,弄了。” “那你从酒窖里拿啊。” “腿麻了,起不来...” 樊泽被他气笑了,将他拎起来靠着柱子坐着,然后问清酒窖在哪儿,去打酒。 等他回来之后一脸的古怪,“你家酒窖倒是酒不少,但是为啥我翻遍了整个院子,一点吃的都没找到。” 张员外接过酒壶,继续给自己灌了几口酒,“还不是那群家伙弄的。” “这村子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你就不能买点么?我看你钱也不少。” “当然,就现在来说,家财万贯还是有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啊。” 樊泽脸色更加古怪,“这又不是大灾之年,你说有什么用。” 张员外看着樊泽,突然笑了笑,“坐吧,小兄弟,今晚我要给妻儿守灵,所以只能在这了,你休息会儿?” “啊,行,聊聊。”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但是既然说出来那种话,某家就再相信一次,反正我也就只剩下这条烂命了。”张员外再抬手喝了一口酒,“知道我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么?” “嗯..听说过,一个大胖子。”樊泽看着现在甚至还显得有些消瘦的张员外,说的很小心翼翼的。 “饿的。” “什么?”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一个年轻人来拜访我。”张员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那是个很自傲的年轻人。” 一个月前,张员外府邸。 “请通禀一声,汝南应裳前来拜访张员外。” 门子看着这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去禀告自己家的主人,正在正堂看书喝茶的张员外得到了禀告之后虽然没有听说过应裳这个名字,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在汝南任职,想来应该是儿子的朋友。 “快请进来。”张员外放下书简,就准备出去迎接。 走到一半的时候,门子就已经引着应裳出现了,同时应裳看到赶来的张员外,也当先拜见,“小侄应裳见过叔父。” “快起来,快起来。”张员外将应裳扶起来,“走,正堂叙话。” “叔父先请。” 张员外带着应裳走进了正堂,入了座让管家奉上茶汤,就要和他拉拉家常。 应裳看了一眼主座桌案上的书简,嘴角为不可查的撇了一下,“未曾想到,叔父竟然还苦读不辍,真是我辈的楷模啊。” 张员外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哎,看不懂这些玩意,但是哲儿每日都要看这些东西,张口闭口都是这里面的话,某家若是不多看看,恐怕哲儿再回来,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了。” “吉衡兄若是知道了这些定是十分感动啊。” “那没良心的家伙,会感动个屁。”张员外虽然脸上笑开了花,但是嘴上依旧是不饶人,“贤侄从汝南来,可知那臭小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吉衡兄,最近安静了下来。”应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只是张员外低头喝茶没有看见罢了。 “安静了?安静了好,我早就说过他,过刚易折,不要天天那么暴躁伤身伤肝还伤感情,这臭小子终于懂事了。” “若是吉衡能够早日听从叔父的话,那该多好,又何必受罪。” “受罪?”张员外被应裳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哲儿怎么了,可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哎呀,早就说过不要去当什么官不要去什么汝南,哎呀呀,他现在可好,可曾受罪,可曾....” 看着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张员外,“叔父不要慌张了,过不了几日,吉衡兄就要回来了。” “哲儿要回来了?”张员外一听就送了一口气,“回来了好,好啊,不再出去了,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去了。” 两人继续交谈了几句,应裳便起身告辞了,张员外本想送他,也被应裳阻止,给应裳金银报酬也被拒绝,等到应裳已经消失不见了,张员外还在感慨,“好孩子啊。” 果然数日之后,张哲身边跟随的老仆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他回来,一身白素,满脸的疲惫与哀伤。 张员外见到老仆之后,被他这一身吓得浑身颤抖,“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仆见到了张员外,也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涕泪横流“老爷,少爷没了,少爷没了啊。” 然后张员外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黑便人事不知了,剩下的人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回房去,另外有人去城里找大夫来救治,只是本来应该很容易的一件事,那天却是怎么也办不到,找了无数的医馆大夫,哪怕是行脚医,一听是城外庄子的张员外就连连摆手不敢接诊,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下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张员外也还没有醒过来,这一幕让众人 更加慌张,还是张员外的夫人最后站了出来,用乡下的土方子将他弄醒了安定了人心,只是就算是醒过来的张员外,也是好似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眼中没了神采,浑身也没了力气。 无奈之下,还是夫人出手,一边亲自照顾着张员外,一边找人将那老仆找来,问清是怎么回事。 “家主,少爷本在汝南做都尉协助满宠太守,只是今年满宠太守外调去了樊城以防关羽,本来满宠太守答应少爷,等去樊城安稳之后便上书魏王请求将少爷调去樊城。” “然后呢,虽然樊城也不是什么善地,但是现在也没有战事。”夫人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仆眉头一紧,“把眼泪擦了,好好说。” “少爷还未等到樊城的调令,上个月汝南有人举报说一世家子弟逼良为娼害的人家破人亡,少爷之前本就协助满宠太守主管缉拿不法之徒,听闻此事自是冲了过去,将案件中的数人控制住,本来那苦主在少爷面前哭诉世家子的恶行,而那世家子也十分的嚣张对少爷多番辱骂叫嚣,最后少爷一怒将其丈责方才让他闭嘴。” “然后呢,这种事他也不是干了一次两次了,莫不成这次那世家子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 “那人就是一小家族的人,在汝南也是有名的放浪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仆解释说道,“只是当少爷将他们带回去之后,关入大牢之后,新上任的汝南太守将他招了去询问他此事过程。” “他只是都尉,并无太守命令就莽撞行事,就算打他一顿也是不冤但是绝对罪不至死。” “正是,少爷本来已经最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但是那太守却是十分的和善,只是问询经过,还夸赞少爷正气凛然,并邀请少爷第二天公审那世家子。” 夫人还只是眉头紧皱,但是躺在床上的张员外却是眼睛瞪大,发出了惨笑。 “老爷,您怎么了。”夫人被他突然的惨笑声吓了一跳,赶紧给他轻抚后背顺顺气。 “那个蠢货,被人陷害了还不自知。”张员外惨笑了半晌,用力的捶了一下床板。 老仆也哭出声来,“老爷说的是,第二天公堂之上,本来只是有些轻伤的世家子却是伤痕累累好不凄惨,直说少爷言行逼供,串通那苦主陷害自己。” 夫人眼珠一转,说道,“那苦主可是当堂翻供了?那太守就不怀疑么?” 老仆摇了摇头,“那苦主却是依旧一口咬死自己被那世家子逼的家破人亡,还说出了诸多证据。” “咦。”夫人却是不懂了。 坐在床上的张员外,眼睛已经睁开,“说的证据很多?” “正是。” “证人也多是勾栏,小贩,地痞流氓直流?” “对。” 张员外深吸一口气,将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混账,我让你去跟着少爷,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种套路你二十年前就见过,你竟不发一言乎?” 老仆以头叩地,更是哭的伤心,“老仆若是在,定然不让少爷如此险地,只是那是老仆不在身边啊。” “你在哪儿?”夫人虽然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依旧还是喝问到。 只是这喝问却被张员外给止住“行了,知道把你调走也不难猜测,虽然你一直在哲儿身边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仔细琢磨也不难发现你的影子。” “多谢老爷体谅,那时却是因为少爷发现了另一事,事关樊城安危,所以才让老仆亲自跑了樊城一趟,谁知竟然..”说这话,老仆再次痛哭起来。 “告诉我结果,我想知道最后哲儿是倒在了谁的手下。” “双方都说有证据,无奈只能从新调查此事,那苦主提供的所有证据证词也都能够找到,只是,在最后时刻,有人举报那人收买证人,而且那被卖给人贩子的女儿也被人找到,只是,那女儿却说并非是那苦主的家眷。” “最后新任汝南太守彻查之下,所有证据和证词都被推翻,那苦主根本不是什么被逼的家破人亡,他就是汝南谢家的一个偏远子侄一直在乡下未曾来过汝南郡城,所以才无人认识,而又有人翻出这人曾经想要娶那世家子的妹妹为妾被其拒绝的事,那世家子也趁机寻人鼓噪,说是少爷和那谢家之人合伙陷害自己。” “新任太守无奈之下只能让人搜查少爷的住处,却是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不少金银细软,还要几封书信,证据确凿,少爷据理力争却是依旧被新任的太守重责,打了板子下了大牢,等老仆回到汝南郡城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我也是求了好多人才能进了大牢去见一见少爷。” “那臭小子,有什么话让你带来么?” 老仆听见这话顿时再次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没有,老仆去的时候,少爷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人事不省了,任凭老仆如何呼喊都没有反应,那狱卒无论如何却是不肯给他找人医治,老仆求了很多人,都无人应答,去求了新任太守被赶了出去,去找少爷之前的朋友也都无人肯见。” “直到又过了几日,牢中有人传话,让少夫人前去领少爷的尸体,少夫人身穿孝服前去,可是老奴在牢门口等了半天也未见少夫人出来,便要去看看,却是不让进去,再去求见太守,可是牢头却说少夫人已经把少爷领走了,老仆却是再也找不到他们了。”说完之后老仆悲痛难忍,哭的差点昏厥。 “呵呵,真是厉害啊。”张员外往后依靠,双目再次没有了神采,也没有力气再安慰那老仆了,“下去吧,好好休息,这次怪不得你。” 等老仆离去之后,夫人安抚着自己的丈夫,虽然她也十分难受,却是知道现在不能也垮了,只能伺候着张员外休息之后,然后安排家中的事务,安定人心。 可是慢慢的夫人却是发现了不对。 听着下面人的禀报,张夫人脑子一痛,“你说买不到米粮?” “对,城中的各个粮铺米商我都去过了,都说没有米粮了。”下人一脸的尴尬。 张员外家中仆人杂役有十数人,更有近百长短工给他家种地帮忙,每日的花销极大,虽然家中还有不少存粮,但是仍然不足以长久,“现在有没有什么粮荒灾难,怎么会没有粮食了。” “小人也是这么说的,可就是都说没有粮食了,说什么也不让小人买。” 就在张夫人和下人为难之时,张员外一步一颤的走了进来,夫人看见了赶紧过去扶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张员外坐下之后,看着下人,“你再城中遇到了什么,再讲一遍。” 下人只得将事情再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也是满脸的委屈, “下去吧。”张员外挥挥手让他下去。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是有人开始动手罢了。”张员外感觉自己身体又有些发冷,“告诉所有的长工,暂时不用来帮忙了,今年的租子我这里不收了,就送给他们了,然后还有...算了没事。” 夫人听见了之后没有多说多问便下去传话了,然后张员外一个人坐在正堂发呆,过了半晌手去拿茶杯,却碰到了一卷书简,平时自己没事就看看,虽然看不懂但是依旧坚持。 今日他依旧是拿起了书简,打开之后静静的看着,慢慢的书简上就被浸湿了许多。 第五十二章 游戏继续 短短数天,本来只是五十余岁的张员外却是如一个八十岁的老汉一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浓的死气,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叟。 “爹爹,喝茶。”正在看书的张员外听到一声呼唤,一个却生生的小手捧着一个茶碗递到了他的面前,小手还有些颤抖,张员外抬起头来,却是自己的女儿张馨儿,只是这个平素里最爱干净的女儿现在却是如同一只小花猫一样。 张员外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汤,“恩,这是你自己弄得?” 张员外平日里喝茶总是让厨房放很多调料,因为他十分的口重,旁人很难受得了他的口味,今天喝的茶颇有一些苦涩,甚是清淡,没有往日的浓郁但是他今天喝起来却是感觉不错,可能是家中大变让他自己也改变了很多吧。 “爹爹,是不是不好喝?”张馨儿眨巴着她那个大眼睛,虽然小丫头笑脸圆滚滚的,但是眼睛很大,显得十分的可爱。 “没有,很好喝,以后就这么给爹爹做茶好不好。” “恩。”张馨儿开心的跑了回去,在后面看着的夫人也长出一口气,这一段时间,这些事情压得她,太累太累了。 “老爷,有些事情要给您说一下。”老仆突然跑了进来,看得出他的双眼还是有些红肿,面色有些紧张。 “又怎么了?”喝过茶水的张员外看着有那么一些力气了。 “今天我去镇子上的时候看见很多士子在聚会,三五成群的。”老仆躬身说道,“老爷也知道,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出一个士子就算很好了,还三五成群的,这是要有大事啊。” “有眼熟的么?” “未曾发现。” “应裳,听过这个名字么?” “应裳?没听过,但是如果的确有一个应家算不上实力多么好,但是家学渊源是一个儒门大家。” “无事了,这一阵子你多跑跑,联系联系朋友,以备不时之需。” 老仆听他说完,眼睛有些睁大,但是并未多问,“诺。” 当晚,张员外放出话去,遣散仆役,给他们发放银钱,让他们各自归去,立刻就走。 第二天,张馨儿看着空荡荡的府邸还有些迷茫,幸好之前发家之前,张夫人也是厨房的一把好手,应付一家的吃喝不是什么问题,同时也让张馨儿在厨房帮忙,老仆则是在一个天还没亮的早上离开了不知去向。 这种日子再过了半月,张夫人就告诉张员外,家里已经几无余粮了,而她数次去村中采买都买不到粮食,所有人看见她都像看到洪水猛兽一般,而村口则是有护卫守候,说是外面瘟疫横行,禁止任何人出入,可是她在远处明明就看见了好几拨人熟视无睹的随意出入,怎的就到了她那里就是过不去。 将这些告诉张员外之后,换来的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还有一句,“早点休息吧。” 张员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也值得他们在等待着什么,同时自己也在等,直到有一天夜晚,家中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一身精悍的短打,满脸的横肉让人看着就那么惧怕,夫人和张馨儿躲在张员外的身后不敢露面,反倒是张员外继续吃着桌子上没什么味道的饭菜,不疾不徐的。 “远来是客,来一起喝一杯么?”张员外举起酒杯,仿佛对面那不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徒,而是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那汉子咧开嘴一笑,那满口的大黄牙让偷偷张望的夫人惊呼一下,再次缩在了自己丈夫身后,汉子走到桌子上看着这一桌的饭菜,清淡不说,每一样还十分的少。 “怎的你这是揭不开锅了?”那汉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就不想吃了,举起酒杯嘬了一口酒,“好酒啊。” “家里也就这玩意了。”张员外慢吞吞的喝着酒,时不时的吃两口小菜。 “一棵大白菜你炒了四盘菜,你们家的厨子怎么想的?”汉子看见他把一个水煮白菜都吃的津津有味的实在是不理解。 “有大白菜吃还不满足么?” “也对。”汉子再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过感觉很不过瘾,干脆扔了就被,伸手将酒壶拿来仰着脖子使劲的喝了起来。 “不知道兄弟是哪路的汉子?”张员外看着对面那位的这份豪气劲儿,笑着问道。 “不敢说。”汉子放下已经空了的酒壶,打了一个酒嗝说道,“怕你事后找我算账。” “我还有事后?” “我觉得是没了,但是这种事谁说的准呢,别人不知道你,我们这幽州的草莽弟兄哪个不知道您的威名?”汉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胖子,当年这个胖子身为一个商人,却是纵横塞外,所过之处畅通无阻,无论黑白,哪个不给他几分面子。 “呵呵,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别想着什么援兵了,某今天来就是想提醒提醒你,你找的那些老家伙被人拦住了,过不来的,至于哪个老仆...”汉子看着张员外无悲无喜的样子,也感觉很是无趣,“也死在路上,我家首领看他义气特来让我给你报个信,毕竟当年你也是一时豪杰,这么死的不清不楚的太让人寒心了。” 张员外再次端起酒杯,“老夫当年来到这幽州定居的那一刻就想到这一天了,是我太自私,牵连了自己的妻儿子女。” “哎。”汉子翻墙而走,“门外的马上有一袋子粮食还有些野味,是我来的时候打的,算是送给那个小丫头的了。” 等那人远去,夫人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跑到门外看见那汉子在一匹马上等候,看见张夫人出来,咧嘴笑了笑,下了她一跳,汉子扔出两个袋子,然后转身拍马就走。 张夫人将袋子拿回来,一袋子至少有二十余斤的干粮,而另一个单子里还有血迹,应该就是他说的野味了。 “老爷。”夫人看着这个和他生活了二三十几年的老家伙,当初自己还是懵懂少女,村里糟了灾,因为自己长大臭也没有人愿意要,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孤苦流浪不说,某一天还把这个家伙捡了回去,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和一头猪一样,还死赖着自己,最后把自己的粮食吃光了,还把自己都给吃了。 跟着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从两个一无所有的家伙,慢慢的变成了一方富家翁,虽然不算什么豪富却也是比下有余,自己的儿子还被举了官,也算得上是出人头地,老了老了,还生了一个小丫头,懂事的让人怜惜。 “莫要多说了,为夫就是你的丈夫,别无其他。” “恩。” 当晚两人都久久无法入睡,夫人也是翻来覆去的,看着旁边呼吸平稳的丈夫,多年的夫妻让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其实也没有睡着,只是强作镇定罢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安稳了。 “老爷,你说我们还能活下去么?” “不能。”看似沉睡的老爷回答的干净利落,“对不起了。” “傻子,若是没有你,我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活了这么久,早就够本了,只是馨儿还小。” “放心,她不会有事。”张员外说的很是肯定。 “恩。”张夫人回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慢慢的两人便睡了过去。 过了两天,他们的门外便开始了士子的聚集,然后开始声讨自己,张员外在院子里看的清清楚楚,嘴角一直在冷笑,张夫人陪在他身边,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 张员外看到了那个之前来过自己家里的应裳,看他的样子确实是他们领头人,但是绝对不是他们的始作俑者,凭借他,办不到这个样子。 他又看到了一个老人,这个时候能够混进来的年轻人并不难,但是混进来一个老人,看来也是个什么有身份的。 再之后他看到了另一个老人,将那应裳说的哑口无言,虽然隔得很远很远,但是他看的分明,那老人却是十分的正派,而且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单独出现的年轻人,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那个正义的老人,他知道自己女儿活命的机会来了。 再之后就是做戏引得李鍪的注意,之前已经和自己的女儿交代了很多遍,糊弄其他人很困难,但是一个年轻人,却是并不困难,果然在他的不断引导之下,李鍪带走了自己的女儿,他也终于可以放心了,看那年轻人,也不似一个奸猾邪恶之徒。 送走了自己的女儿,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然后开始布置灵堂,他们夫妻已经买不到白布了,因为整个村庄从那天之后,所有卖货的人不但和以前一样,看见他们就像是洪水猛兽,而且那眼神中还带了一丝丝的警惕和陌生。 他知道,那天那个“应裳”的话起了效果,这个世间并不是什么只有对错黑白,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至于其他,他们并不在意,人们开始怀疑,开始重新审视他的到来,从新回忆和他的一切,当怀疑开始出现的时候,那么一切都会变成虚假的。 他们从惧怕变成了陌生,从被动抗拒自己变成了主动抗拒自己,当一个村庄都开始怀疑,拒绝自己之后,那么他的生活真的就变的寸步难行。 直到三天前,自己家中真正的做到了再无余粮,而长期的担心也终于让张夫人病倒了,没有粮食没有任何人愿意给她治疗,甚至传出了张夫人身染瘟疫,让本就困难的两人更加的窘迫。 半生不求人的张胖子,短短的的三天求遍了身边的所有人,亲手将自己的面子踩在脚下。 他祈求邻里街坊,求他们给自己一些粮食,但是得到的只有冷冷的大门,他跪下来给他们磕头,哀求,没有换来一口粮食,甚至远远的有人看到他们,都会躲开,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瘟疫,避之不及。 他背着自己的夫人想要出去,可是一群护卫却用冷冰冰的刀背将他们逼了回去,他给那些人跪下让他们给自己的夫人让出路也没有人搭理,他强闯却被人拦住,而他的夫人也是差点被那群村民带走烧死,吓得他赶紧将自己的夫人抱回家。 短短的三天,他跪下了太多次,求了太多的人,嗓子求哑了,浑身消瘦了太多太多。 可是如此祈求依旧没有换来哪怕一粒粮食,一株药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人脸色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弱。 他唯一要到的粮食还是村庄里那个成天在他家门口要饭的傻子给的,一个已经脏了的杂粮饼子,那是他一天的口粮。 最后病入膏肓的张夫人一脸微笑轻轻抚摸着张胖子的脸说,“原来我家夫君瘦下来这么的好看。”然后手垂了下来了,整个人也再无声息,夫人的眼睛还睁着,好像是想要再多看看自己,讨厌了这么多年的丈夫。 强颜欢笑的张胖子亲手将自己最爱的夫人的双眼合上,拆了自己的数间房门,做了两个薄皮棺木,一个放着他的妻子,一个放着他儿子儿媳的衣服,棺木很简陋甚至可以说很难看,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儿死了都不能有个安稳之地。 他找出一个火盆,没有人卖给他任何纸钱元宝,也没有人给他白布灵幡,布置的极其简陋的灵堂,他在给他们守灵。 他在火盆里烧着一些枯枝落叶,还有一些自己儿子小时候看的书简玩的玩具,一边和他们说着他们之间的故事,没有人再去打扰他们,直到樊泽的到来。 听张胖子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说完,本来和他一样靠着柱子休息的樊泽也坐直了身子,沉默以对。 等张胖子说完了,酒也喝完了,樊泽无声的起来去酒窖再扛来两坛子酒,放在他的面前,“喝吧,或许喝醉了对你也好。” “谢谢。” “我去想办法给你弄点吃的,村子里养鸡弄狗的应该不少。” “我不吃他们的东西!”张胖子突然出声说到,“放心,我再饿几天也不会有事,明天你们按时过来就好!” “恩。”樊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这个晚上,张胖子喝了很多酒,两大坛子被他喝的精光,但是他依旧没有喝醉。 第二天清晨,张胖子回后堂自己烧了些热水,然后好好的洗了洗澡,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舒爽的衣服。 然后从床下拿出来一个尘封许久的箱子,拍拍上面的灰尘,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精美的玉珏挂在自己的腰间,取出一个闪闪发光还镶嵌一个特大宝石的发簪将自己的头发束好,然后拿出了一沓金光闪闪的名贴,放在仔细看的话,那赫然是一沓名刺。 将自己收拾妥当的张胖子将灵堂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打开正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村民看着焕然一新抬头挺硬的张胖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互相认识了这么久,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 张胖子走到一个相对整洁宽大的院子门口,伸出手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 “中山张世平求见汝南应家应裳公子!” 门后依旧无人应答。 “中山张世平求见汝南应家应裳公子!” 院里还是寂静无声。 “中山张世平求见汉…” 这次还没有喊完,院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精壮的汉子走了出来,“我家公子请张先生进去说话。” 张世平跟着他走进了院子,迈入了正堂以后看见之前来拜访自己的那个应家的公子哥应裳坐在主位上。 张世平就这么现在堂中,沉默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行人,也是把自己逼到家破人亡的这么一行人。 “张先生,我还真的没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看到当年名震天下的豪商,当初有人告诉…”应裳看上去有些兴奋,不过话说到一半自知不对,就赶紧停下了,“张先生请坐。” 张世平也不矫情,找到一个空位就坐了下去,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和点心水果就吃了起来,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张先生来此处可是有什么相对我等说的么?”应裳看着正在吃吃喝喝的张世平。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张世平看了一眼应裳,也看了一眼这个屋子里的护卫们。 “额…”应裳脸上有些尴尬,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了半晌,挥手让护卫们都退了出去,然后对张世平说,“现在张先生可以说了,这里没有外人了。” 然后应裳指着唯一留下的一个中年人,“这是我家中的总管,跟随我应家多年,赤胆忠心绝对…” “好歹也是一方重臣,什么时候都沦落到给人家当管家去了?”张世平打断了应裳的话,继续吃着桌子上的糕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一位,自从我被甄家清算以后,隐居了这么多年,能认识我的不多了,认识我还愿意费这么大劲折腾我的,更是没有几个。” 张世平有些唏嘘,看着现在角落里的中年人,“我一直以为自己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让人能惦记的东西了,不知道阁下的命令是什么?” 中年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虽然有些苍老,但是依旧很是帅气的脸,“一个地址!” 第五十三章 游戏结束 正在喝着茶吃糕点的张世平听到这句话停下了动作,然后慢慢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抬起头看着那个帅气的中年人。 “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这个不需要你来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地址,就可以了。” “然后呢?” “给你一个痛快,并帮你报仇!” “报仇,你是要自尽么?”张世平有些好笑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中年男人。 “你是被这个村子的人逼死的,你的儿子是被汝南得那几个世家合力设计害死的,与某有何干系?” “的确是没走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知道如果魏王知道自己在汉中和你们打的你死我活,而自己得孩子却和你们合作害人,他会不会气的废了他的儿子。” 中年男人笑了笑并不答话,张世平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在说这件事情。 “今晚我会在家中设灵堂,我要他们给我的妻儿叩头谢罪。” “好,今晚我们一定会去!” “你就不怕我有什么小动作?” “你当年被甄家打的元气大伤,事后又选择隐退,你认识的无非就还是一些江湖草莽,他们愿意帮你的都被自己人给解决了,你还有什么手段么?” 张世平笑了笑,站起身来,就这么走了出去,这一路上也没有人去拦他,也没有人去搭理他。 等他走远了,应裳赶紧站起身来,对着中年男人恭敬的说到,“那昨天出现的那几个人会不会坏了事,还有一个在村子里藏着,要不要我将他找出来?” “不用,就凭他一个坏不了大事,晚上让护卫守好村口,我到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大人也太谨慎了,直接抓过来一顿拷打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不说。”应裳对于中年男人这种行为表示十分不理解。 “拷打?”中年人看了应裳一眼,“这个家伙经历的大风大浪比你睡过的女人都多,你以为拷打能让他说话,他见过的血腥和残忍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够理解的。” 应裳低着头,嘴角撇了撇但是语气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大人教训的是。” 回到家中的张世平将袖子挽起来,衣服别好,将前厅后院的杂物一点一点的堆积收拾起来,将落叶枯枝也扫到一起,然后将所有房间的灰尘扫净,窗户打开,将所有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最后出来前点好烛火。 将收拾出来的枯枝落叶杂物,弄到前院堆成一堆,等待天黑以后将他们点燃,照亮整个院子。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村口又出现了几名精悍的护卫,远远的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护院所能比的。 樊泽看着四人巡视,两人站岗的村口,每个人腰间都挎着一把战刀,樊泽绝对不会认为那就是用来唬人的玩意。 樊泽扭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张府这么久来第一次大门洞开,里面灯火通明,确是没有人员往来,看的颇有些慎人。 张世平抬出一坛子好酒,放在妻儿的棺木前,自己席地而坐,打开酒坛,一边喝着酒,一边陪自己的妻儿说着话。 “哲儿,你小时候有没有恨过我,管你太严厉,不懂人情世故,不理解你,还总是不让你读书。” “哲儿,你知道么,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对你总是和对其他人不同的,尤其是你出生的那一刻,睁开眼对着我笑的那一刻,为父的心都差点化了,为父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你们娘家,让你们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哲儿,你小时候说你想读书,想要去看看这个大汉,游历天下,爹爹狠狠的打了你一顿,并不是爹爹暴躁,而是爹爹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你长大了,志向依旧不改,无论我打你多少次,你都梗着脖子告诉我要出去,我无论给书房上多少把锁,你都有办法钻进去看书,那时候我又欣慰,又心疼,你不知道这个世间的恐怖,你总以为这个世间除了对就是错。” “你爹老了,也真的拗不过你,你既然想出去,那就放手让你出去,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大儒,那么多的名士,你却一个都看不上,你的嘴还是那么硬,明明说不过人家,就是不认可他们,谁拿你都没办法。” “最后你还是去了汝南,那不是什么好地方,门生故吏太多太多,当年你爹就是吃了他们袁家的亏,让人从中山一路追杀到了幽州,然后碰到了你娘。” “你脾气随你娘,一点都没有你爹那和气生财的性子,和你娘一样,一点就爆的臭脾气,当年你爹我就是多吃了两口饭,被你娘那顿说道,还差点动手打你爹我,唉,那些日子啊你爹我想想就觉得自己可怜。” “告诉了多少遍,你要收敛脾气收敛脾气,你就是不听,你能和那满伯宁比么,他是个什么玩意,不是,他是个什么人物,当年只是一个小吏,可那也是寒门魁首,举荐他的是程仲德,就练郭奉孝都怕他三分。” “现在好了,满伯宁拍拍屁股走了,把你就在汝南,被一群如此奸诈的小人给害了,你之前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说着说着张世平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可是他浑然不觉,喝了几口酒,继续对着自己的妻子的棺木说到。 “老婆子啊,你还是走在我前面了,当初你还和我开玩笑说,要我一定得比你先死,因为想念一个人真的太难受了,那时候我还笑话你,没想到你说的那么对,想念一个人,这心口是真的难受。” “老婆子,你恨我么,我骗了你一辈子啊,我的名字是假的,我的家事是假的,我的出现也是假的,我在你面前的这一切仿佛都是假的,除了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是真的。” “生哲儿的时候咱们还穷,你啃着干粮就着凉水和我养着这个孩子,每天你都要骂我小半个时辰才能入睡,可是每天早上,我睁开眼都能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 “老婆子,你平素里最是怕孤独,现在没我这个糟老头子陪着你了,你还习惯吗,别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哭鼻子了。” “别担心馨儿,她这个丫头别看成天在你面前娇滴滴的,那可是个人精,小小的人儿满肚子的心思,我这一身的心机手段就让她继承了去,你放心吧老婆子,在这个乱世她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老婆子,哲儿,你们别怪我啊,我也想早点下去陪你们,但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我不能就这么下去,那样我会没有脸面见你们的,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张世平喝着酒,说着醉话,已经很久没有醉过的他,今天脸色格外的红润,仿佛随时都可能醉倒在地上一样。 张世平在灵堂喝酒等人,樊泽也在黑夜的角落中慢慢的站起身来,这次的他一身酸臭无比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樊泽身边躺着一个嘴角留着哈喇子的家伙,脏兮兮的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应该是梦里梦到了什么好事,正是村子里唯一的傻子。 樊泽慢悠悠的走了出去,他的后背开始佝偻起来,他的脚步开始拖拉,他的嘴角也挂上了哈喇子,傻笑声也传了出来,猛地一听竟真和那个傻子笑声一样。 樊泽趿拉着破了的鞋子,一步一蹭的往村口走去,快到村口的时候还停下拐了个弯,走向了一户人家,他们门口有一些扔掉的饭菜。 樊泽蹲下身子,将那些已经倒在地上的饭菜捡起来吃掉,就在护卫们的面前,吃的津津有味。 看守的护卫被他这种行为弄得有些反胃,有一个人还发出了真真干呕之声,然后转过头去,不在看他。 樊泽吃了一会儿以后感觉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继续晃悠着向着村口走去,手里还粘着残羹,嘴里也“吧唧吧唧”的嚼着东西。 “傻子,离远点,听见没有!”一个护卫看他左晃晃右晃晃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身上那酸臭味隔着这么远他都能闻见,赶紧忍者干呕,捂着鼻子用刀鞘驱赶。 樊泽看他用刀鞘驱赶自己非但没有慌张,还呵呵傻笑几声,向着那人跑去,伸手就要去触碰那刀鞘。 “你这憨货,你搭理他干嘛,这可倒好把这傻子引过来了还。”后面的护卫看那傻子冲着自己等人冲了过来,还有伸手去拿刀鞘,估计是把刀鞘当成什么玩具了。 “哎呀,躲远点,真晦气!”守门的护卫也训斥到,让最先出声的那个护卫将傻子引来,可是村口前面就这么一条路,傻子堵住了前面,他只能不断的后退。 “去,去,躲远点。”护卫不断的后退,同时用刀鞘驱赶拍打着自己面前的傻子,而那傻子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样,一蹦一跳的伸手去抓刀鞘,好像是在逗他玩耍一样。 就在护卫退无可退准备拔刀的时候,傻子的傻笑声猛地停休了,双手也收回去不在抓他的刀鞘了,护卫抬头一看,最先看到了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 护卫瞪大了双眼,想要大喝一声,但是还没走等他张开嘴,一只脏兮兮的大手就握住了他的脖子,“嘎嘣”一声,刚刚还怒气冲冲的护卫就脖子一歪没了声息。 同时傻子“樊泽”左手从怀里掏出两把短刀,掐断护卫脖子的右手收回的时候,两手交错,短刀就被握住,然后樊泽猛地前冲,一下子撞到了剩下三个巡逻护卫的面前,双手前刺,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的时候,一左一右的将短刀送进了他们的脖子上。 樊泽的脑袋也用力的撞向了中间护卫的鼻梁,护卫鼻梁认出了鲜血,猛烈的撞击让他脑袋发晕一下子有些失去了意识。 趁着这个功夫,两把短刀已经被他拔了出来,然后守门的两个人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刚要冲过来同时要大声的呼喊,就见樊泽双手用力挥出,两把短刀直接飞向了剩下的那两名护卫,一柄短刀直接刺入了其中一人的脖子,而另一把却只从另一人的脖子划过,那护卫的脖子中喷洒出了鲜血,想要大声的呼喊却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只能捂着脖子栽倒在地上。 樊泽趁着这个时候也转过身来,那个被撞蒙了的护卫刚刚有些清醒就看见一直脏兮兮的大手冲了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躲避,就感觉自己脖子一痛,听到一声“嘎巴”,自己就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樊泽拍打着双手,然后将自己的短刀收了回来,将尸体搬到一边,坐到了拒马上,等待自己的人到来。 而灵堂里的张世平也终于等来了应裳一行人。 “张先生好雅兴,竟然还有心情喝酒。”应裳看到灵堂里正在痛饮的张世平,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想干嘛,也知道你想等谁,但是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可知道我等带来的护卫都是何人?” “益州精兵,看得出来那骨子里川人的彪悍。”张世平眼睛都不抬一下的打断了他,“这么明显的一群人愣是跨州越府的来到了幽州,真不知道我大汉的吏治是怎么搞的。” 应裳被张世平噎了一句,差点背过气去,正要开口继续说话就被身边的中年人拦住了,“张先生走南闯北,这双眼睛果然是名不虚传。”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你那股子荆州口音想不听出来也难。”张世平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仿佛进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在益州好好的和他们争权,跑这么远找我这个糟老头子,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呵呵,张先生好耳力。”中年人和善的笑了笑,仿佛完全不在意张世平的话语,“主要是张先生手里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重要了些,我们不得不想办法得到。” “就那么重要么?” “十斤矿一斤铁,百斤好铁一两镔,我大汉的铁矿都是有数的,突然您那拿出来近千斤镔铁来,这个数目换做谁也不能轻视。” “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万一得到的消息没有用呢,万一我已经用完了呢?” “想过!” “那为何还要如此?” “宁杀错,不放过!”中年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变得无比的疯狂和凶狠。 “哈哈哈”张世平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甚至开始了咳嗽,“幽州的确有一出好矿,里面的铁几无多少杂质,稍加锻造便可打造盔甲刀剑。” 中年人听张世平说出这话,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那地方在哪儿?” “呵呵”张世平无所谓的笑了笑,“在辽东,不过你们不用想了,那个矿已经被挖空了。” “怎么可能,公孙度可没那个本身!” “公孙家父子俩的确是没有那个本身,但是有一个人有。” “谁?” “张举!” 中年人听到这个名字,呆愣了半晌,久久不能说话。 “想明白了?”张世平看着呆愣的中年人,“老头子也没有办法啊,当年看错了人,白白下了那么大的本钱,结果非但没有收获不说,还被甄家趁虚而入将我弄得元气大伤,我心灰意冷之下就像隐居幽州,从此不问世事。” “但是那么多年的走南闯北,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就去找了一趟张举,用这个地方换了我半世的安稳,他作为幽州豪商,又和张纯他们关系不菲,无声无息的弄一个铁矿那太容易了。” “谁知道得了铁矿的张举竟然脑子一热,举旗造反了,要不是他还算仗义,造反之前将我身边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都铲了一遍,我都想着逃跑呢。” “呵呵呵呵呵”中年人笑的很诡异,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张世平,你别耍我!” “我是不是耍你,其实你很清楚,张举怎么造的反,丘居力因为什么才上的他们的贼船,这些东西在别人那里或许是秘密,但是在你们这,可算不得什么秘密。”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中年人有些癫狂,“将他抓起来,给我严刑拷打!” 张世平看着发了狂的中年人,不由得一笑,“不必麻烦你们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它打开,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一口而尽。 “就你这种货色,若是放在三十年前,某反手可杀!”张世平说完这句话,便瘫坐在地上,然后往后一躺,没了声音,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小。 “大人,这怎么办?”应裳看着躺在地上的张世平,感觉有些麻爪。 中年男人这看着张世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还没有等他说话,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 “什么声音!”中年人面色一变,“快让人去看看!” 还没过多长时间,就听见出去的人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看见门口进来数百名异族人,最前面的一人,臭气熏天。 第五十四章 张世平的狠辣 中年人看到这数百异族人之后,眼皮子有些颤抖,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六名益州精兵怎么就连点动静都没有就没了的。 不过不论如何,先套套近乎拖拖时间,“不知阁下是何人?在下荆州马…” 樊泽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高喝一声,“杀!”乌桓人收到命令,狞笑着冲了过去,几个残存的护卫拼命的想要阻拦,却是无济于事。 中年人眼睛瞪大,“你这厮不讲规矩!” 樊泽不搭理他,拔出短刀,加入了战场,那疯狂厮杀的模样,将身边的乌桓人都吓得一愣,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平时那个喝起酒来豪爽大方,成天大大咧咧的瘦小之人杀起敌人来这么疯狂。 樊泽用的是短刀,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像他这种以短刀为兵刃的人,若是杀敌则是必须欺入他们的身前将他们击杀,整个过程看的他们是心惊胆颤,生怕一个不慎,他们带回去的只能是樊泽的尸体了。 片刻之后,拼命抵挡的几名护卫就倒在了血泊中,其中大半是被樊泽所杀,这些护卫明知必死,厮杀起来奋不顾身,开始甚至对乌桓人产生了一丝压制的感觉, 但是加上了樊泽这个疯子,他们发现这个世界上悍不畏死并不是无敌的。 中年人看到自己的护卫们死去,心中却是没有了慌张,或许是看开了吧,“我也没有想到张世平这个家伙还有你们这群人可以依靠,只可惜你们来晚了没能救得了他。” “原来他叫张世平,我也是才知道。”樊泽走到他面前,淡淡的回答道,“准备好了么?” “连名字都不....”中年人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刀光一亮,然后自己就感觉整个世界在旋转,再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樊泽一刀将他的人头砍下,然后走到躺在地上的张世平身边,“你为何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呢,哎。” “我这不是坚持着呢么?”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地上传了过来,将正在哀伤的樊泽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尿了裤子,一个后跳立足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不远处的乌桓人听到这声动静也吓得寒毛耸立,一个个的如临大敌,举目四望,突然就觉得这个府邸有些阴风阵阵,不似善地。 “你们害怕什么?”躺在地上的张世平伸个懒腰缓缓的站起来,然后引出了一片片的惨叫哀嚎,还有两个乌桓人被他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请求长生天的保佑,虽然长生天是鲜卑人的象征。 樊泽握着短刀,脑门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死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张世平看着一群被吓得疯狂的家伙,还有如临大敌的樊泽,摇头笑了笑,“哪个告诉你们我死了?” “你都躺地上那么久了。” “哪个说的,躺地上就是死了?” “那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喝了一小瓶水,然后躺地上睡了一觉,他们怎么想的我哪里知道?”张世平说着从地上捡起哪个小药瓶,还在樊泽眼前晃了晃。 樊泽脸色古怪的慢慢站了起来,“你真的没死?” “不是所有药瓶子里装的都是毒药,也不是所有躺在地上的人都是死人。”张世平淡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过身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妻儿的棺木。 “节哀。”樊泽看着一脸平静的张世平,劝慰他,“至少你还活着,用不用我们帮你将棺木运回中山?” “不需要了,他们生在这,死在这,就当这里是家乡吧,算是我对不起他们了,等以后下去了,我再给他们赔罪。”张世平摸着棺木平静的说道。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 “这里有不少金银细软,你们去找吧,找到的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了。”张世平很是大气的说着,这句话让下面的乌桓人一片惊呼。 乌桓人都去四处寻宝了,只留下了一个库泽力还有一个樊泽,樊泽是因为张世平,而库泽力则是一脸纠结的看着樊泽,希望樊泽给自己一个交代。 “知道他是谁么?”樊泽知道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这个家伙,只能指指灵堂里的这个家伙问道。 “听见他们说了,叫张世平。” “不认识?” “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樊泽面色有些古怪,看库泽力的年纪虽然才二十多岁,但是不应该这么孤陋寡闻啊。 “我当年多跑的是鲜卑,匈奴那条线,那时候乌桓还没有多大势力呢,他年纪小,没印象很正常。”张世平扭头看看这两个人,笑着说道。 库泽力看看樊泽,又看看张世平,“你很厉害?” 张世平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拽下腰间的玉珏扔给库泽力,“接着。” 库泽力伸手接过玉珏,很精美很润滑,但是他分不出好坏,一脸疑惑的看着张世平,“这个是?” “这个玉珏能买下你们半个乌桓。”张世平语气很平淡,但是传到库泽力的耳朵里就如同炸雷一样,“哦,不对,刚刚说错了。” “呼~”库泽力出了一口气,就说嘛,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还买下半个乌桓。 “你们乌桓最近被打的比较惨,应该可以买下整个乌桓。” “砰!”库泽力一屁股坐到了地方,双手捧着玉珏,好像有千斤重。 樊泽看着坐在地上,紧张的双股颤颤的库泽力摇摇头,伸手将他手中的玉珏拿了过来,才让他长出一口气,放松的瘫坐在地上。 “去吧,这里面好东西不少,能抢到多少就拿多少吧。”樊泽挥挥手,库泽力蹦起来往后堂跑去,那激动的样子,他已经忘了自己要问什么,至于那些护卫是谁,那些被杀死的是谁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因为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张世平”他为什么感觉熟悉了,那可是天下有名的豪商啊,从他身边随便那点什么,那没准就是什么先秦的老玩意,贩到中原至少能弄来几百斤食盐。 樊泽看着跑远了的库泽力,撇撇嘴,“你这还有啥好东西么?” “太好的肯定没有,当年出来的匆忙,除了这身行头没带别的。”张世平缓缓的说道,他在很用心的擦拭着棺木,一寸一寸的擦拭干净。 樊泽拿着那玉珏仔细的观赏,整个玉珏成卷龙形状,纹饰天成,圆润无比,“这玩意真这么值钱?” “这是从商代的古墓里弄出来的,应该是帝王的陪葬。” 樊泽一脸的古怪,“你当年还干过这买卖?” “别瞎琢磨,这是当初魏王手底下弄出来的,只不过他不识货以为不值钱,出货的时候就随手卖了。” “摸金...校尉?” “别说的这么文雅,就是一群盗墓贼,为首的那两人我还认识。” “你怎么会认识?”樊泽看着一脸淡然的张世平,感觉这种人还真是交友广泛。 张世平停下擦拭的动作,扭过头看着樊泽,“身为凉州人,你们应该是盗墓的祖宗啊。” “那是并州人干的,和我们可没....你怎么知道我是凉州人?”樊泽脑子一冲,差点拔刀将张世平捅死在这。 张世平冲着他的头发努努嘴,“这么标准的老凉人的打扮,想不知道都难,不过你放心,现在幽州的老人不多了,能认出的没几个。” 樊泽略微放下心来,他总感觉跟张世平呆的太久了容易被吓死了,“我怎么感觉你已经不那么悲伤了?” “悲伤能报仇么?” 樊泽看着死了一地的尸体,颇有些无语,“你的仇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汝南那些家族不过是帮凶罢了,死了应裳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是荆州的那些人,可不能就死一个马家人就这么过去。”张世平说这话的同事,脸上闪过一丝凶恶,不过只是一闪而逝。 “你打算怎么办?” “先收点利息,能让人帮我把酒窖里的酒都搬来么?” “好”樊泽虽然不知道张世平要干什么,但是招呼一声,正在搜查的乌桓人虽然不愿意,但是依旧还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进入酒窖将一坛坛的美酒搬了出来,足足堆满了整个前院。 “谢了。”张世平真诚的对樊泽道谢,“但是玉珏你该还给我还是得还给我。” 樊泽脸色颇有些尴尬,嘿嘿一笑,“哎,这不是帮你保管保管么,哈哈” 张世平摇摇头,将一坛坛的好酒打开,撒满了整个灵堂,然后将剩下的酒坛都摔在灵堂周围,做完这些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吹着之后,扔进了灵堂,一瞬间,灵堂就燃起来熊熊大火,照亮了半个天空。 “走吧。”张世平转身,不再看燃烧的灵堂,伸手拍了拍樊泽的肩膀,就率先出门而去。 樊泽莫名的打了一个寒蝉,赶紧追了出去,乌桓人虽然感觉颇为可惜,但是也没有再多停留,因为四周已经响起来了各种喊叫,“走水了,快救火!”“快点救火啊。”“走水了,走水了。” 樊泽走到张世平身边,嘿嘿一笑,“你怎么走,你又没有马匹,要不,咱俩公乘一匹?” “你确定?”张世平冲着他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腰间,那块品相皆优的玉珏就在那悬挂着,看的樊泽寒毛耸立,一摸自己的胸口,玉珏果然已经不在了。 “你还有这本事?” “人在江湖,技多不压人,溜门撬锁顺手牵羊在必要的时候也能起到大用。”张世平丝毫不以为耻。 “呵呵,厉害厉害。”樊泽已经不知道再该说什么了。“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张世平却不抬头看他,伸手逗弄着自己面前的战马,樊泽看去正是自己的坐骑,“别想了,这匹马烈得很还没有阉割过,一般人可降服不了。” 张世平依旧不说话,逗弄了一会,看着救火的人们也快到了,然后往马头上一拍,然后左脚坠蹬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平素里爆裂无比的战马此时却是十分的温顺。 樊泽瞪大了双眼,搓着自己的牙花子,“你还真是幽州马王啊。” “走了。”张世平不再和他扯犊子,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就冲了出去,那些救火的村民拦都不敢拦,这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又不聋又不傻的自然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掺和,若非是着火了若是不管他们都会被波及,一定还在家中装傻子。 樊泽咬牙切齿了一下,也和其他人公乘一匹马追了过去,他可没有张世平这么无耻,将别人的马占为己有,虽然他也没这个本事。 出了村庄已经跑出十余里,众人慢慢的放慢了速度,樊泽赶上张世平,“你打算去哪儿?” 张世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樊泽问道,“你们还有多久回去?” “一个多月吧。”樊泽算了算日子,发现自己时间还长,这么快就解决了这边还真不知道改去哪儿。 “看你们干粮没带多少,我送你们一批干粮,再送你些礼物。”张世平看着樊泽笑道,“怎么样,想不想要,一个月打个来回应该没有问题。” “好呀,白给的干嘛不要。” “那就跟着我,走了。”张世平在前策马奔跑,樊泽带队跟在后面,一行人跑向了草原深处。 七天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部落面前,之前足足两天草原上荒无人烟,若非之前张世平在一个部落换到了足够多的干粮和水,他们就躺在这草原上了。 一群风餐露宿的家伙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小部落,“老张,你就是要来着?” “老张”张世平这几天和他们也都熟悉了,对于这个称呼也颇为认可,“这可是个好地方啊。” “我呸!”樊泽看着前面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匈奴部落,“就这么个玩意,都扒光了能有多少好处?” “一千精良的战马。” “才一千,刚刚幽州大战,桑乾县至少堆着小五万匹,还有更多的战马在草原上转悠我们没来得及去找呢。” “乌骓的后裔。” “谁的后....”樊泽说到一半就呆住了,“哪个乌骓?” “力能扛鼎的那位手里的乌骓。”张世平语气很平淡,好像丝毫没有看见旁边的樊泽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别瞎想,他们只是战马好,很好的那种。” “那也..也...你怎么知道的。”樊泽看着面前这个匈奴小部落,不停的吞咽着口水,然后依旧是感觉口干舌燥。 “张翼德那匹马就是我从这给他弄到的,我的秘密之一。” “之一?” “行了,准备动手吧,他们就是会养马,其他的,不值一提。”张世平不再继续,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到一边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樊泽看着张世平不再说话,也不再啰嗦,拔出短刀,嘶吼一声,“杀!一个不留!” 乌桓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一个小小的匈奴部落,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被樊泽带人轻松的屠杀一空,年迈的老族长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群浑身沾满了自己族人鲜血的强盗,破口大骂。 不一会,强盗们让开了一条路,张世平慢慢的出现在老族长的眼前,还是平淡如水的样子,却让不停咒骂的老族长如同被掐住脖子一样。 “又见面了啊,老家伙。” “张...张...张先生。”老族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樊泽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拍着他的肩膀,“我不怪你出卖我,真的,在很多事情面前,你也无能为力。” “谢谢。” “但是我却不能对你不闻不问,希望你也能明白。”张世平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来,想着后营走去,留下失魂落魄的老族长和正在狞笑着走过来的库泽力。 后营里,一个破旧的马厩外,樊泽看着一群毛色杂乱的战马,扭过头问满脸淡定的张世平,“这就是你说的乌骓后代?就这么些个玩意?” “这里有一千匹战马?” “当然没有。” “那当然就不是了。” 樊泽感觉自己心口有些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世平从马厩里迁出两匹老马,老的仿佛一会就会倒毙在地上一样,看的樊泽眼皮子直跳。 “这玩意我怕我骑上去他们就死了。” “所以这就不是让你骑的。”张世平为了它们一把草料,然后放开他们的缰绳,拍了拍马臀,让他们自由的在草原上行走。 “跟上来。”张世平跳上自己的战马,然后招呼了一声,就跟着老马向前走去。 一肚子憋屈的樊泽带着百来人跟在他的后面,至于剩下的人则是在那收拾残局,打扫战场。 晃晃悠悠的走了大半个时辰,一群人走到了一个更加荒凉的地方,远处有一个黑点在浮现,看距离还有不短的路。 张世平再次提醒了他们一下,然后跟上了老马,“跟进了,这里不咋安全,我走哪儿你们走哪儿。” 樊泽看着两边已经显现出来的泥潭,还冒着泡,不用他说自己也不敢乱走,这地方一个不慎,他就没了。 这段不短的路走了足足的半个时辰,走的人们真正的心惊胆颤,走进了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黑点,那就是一圈围栏,围栏后面,战马嘶鸣。 第五十五章 张世平在行动 樊泽听到里面的战马嘶鸣,悠长有力,“好马,绝对是好马!” “准备准备吧,里面还有几个老不死的家伙呢,你还得动手。” “放心,谁敢拦着我,我就捅死谁。”说这话,两把短刀已经到了樊泽的手中,面容也变的极为凶恶。 “真是一个暴徒。”张世平啪叽啪叽嘴说道,“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真是邪恶啊。” 张世平虽然嘴里说着樊泽的邪恶,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比他慢,从战马身上的兜囊里拿出弩箭,端着上好箭矢的战弩,背好箭矢便奔着大门走去,看的樊泽也是眼皮子直抽抽。 一行人冲进了围栏,看到了千余匹浑身黝黑没有一根杂色毛皮的战马,一个个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嘶鸣声悠长有力,其中还有一匹战马正在草原上飞奔,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跑起来,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一样,继而人立而起,高大的身躯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有光。 “你们干什么的?”忽然一声怒吼从侧面传出,樊泽知道敌人出现了,他握紧双刀,一脸的凶狠的转过头去,然后就愣在了当场。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在远处怒斥着他们,还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这就是你说的老不死的?”樊泽指着那群白发苍苍都可以当自己爷爷的人们,扭头问着张世平。 “都这样了,还不算么?” 樊泽仔细的想了想,还真的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一群老人颤颤悠悠的冲了过来,不过樊泽看他们动了半天也没挪多远的距离,不由的感觉自己牙花子又开始疼了,虽然他不惧怕杀人,但是杀这么一群人,他真是有些手软啊, 看着自己身边的乌桓人,发现他们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嗖”还没等樊泽想好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箭矢从自己身边飞过,直直的没入了对面为首那老者的眉心,巨大的力道将他钉死在地上,然后目瞪口呆中的樊泽就看见张世平再次麻利的抽搐一根箭矢,麻利的上弦,平举瞄准,然后一箭射出,对面再有一个老人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 “老张,够了。”樊泽一把将继续射箭的张世平拉住,“够了,将他们打晕就好。” 张世平平静的看着樊泽,也不说话,也不生气,默默的收起箭矢,然后退到一边拱拱手,让樊泽处理。 “打晕他们,让他们别反抗。”樊泽喊了一声,正在发呆的乌桓人冲了过去,一个个也颇为束手束脚,好几次下手太轻非但没有让他们晕倒,还将那些老匈奴的凶性激发出来,一个个抽出短刀,砍向了身边的乌桓人。 其中有一个乌桓人一个不慎,被一刀砍在脸上,差点将他的鼻子砍掉,吓得他一声惊叫跳出去好远。 “他们都是曾经的匈奴战士。”这时候张世平的话从旁边缓缓的传出来,“每一个人手里至少有百余条人命,只是因为活得太久了才留在这里养老,你们再这么畏手畏脚的,没准真就被他们给弄死了。” 樊泽看着一个个凶狠的老匈奴,还有第二个被砍伤的乌桓人,咬咬牙,“一个个给脸不要的老家话,都给我杀了!”然后便握住短刀,当先冲了过去,对着杀得最凶的一个老匈奴一刀挥出,将他砍倒在地,同时一根箭矢飞过,将另一名匈奴人射倒在地,其他乌桓人看见也都拔出自己腰间的战刀一个个向着他们砍了过去,只是片刻功夫,当最后一名匈奴老人被张世平一箭射中左胸,挣扎的倒在地上之后,整个战场再也没了厮杀,乌桓人开始给手上的人包扎,樊泽看着一地的尸首和旁边正在哀嚎的乌桓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子,这么优柔寡断,可一点都不像老凉人。”张世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樊泽身边。 “你总说什么老凉人,那是什么样的人,当时我太小了,已经没有印象了。” “贪财,好色,莽撞,冲动,脾气臭,一个个的还傲气的不行,仿佛天老大,地老二他们就是老三一样。”张世平回忆了一下说道,“无论多么容易多么板上钉钉的战斗他们都有本事给你弄出意外来。” 樊泽听着张世平的评价,一脸的古怪,“都这样了,那那些老凉人还能....” “我说的都是正常时候的老凉人。” “正常时候?” “对,正常的时候,老凉人总能把自己带到绝境里去,但是一旦他们真正的进了绝境,他们一个个的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凶残,狠辣,疯狂,不管不顾的冲杀,不在乎对面有多少人,不在乎自己有多少人,眼睛中只有一个人就是面前的敌人,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的敌人。” “竟是....如此么?” “敢火烧洛阳,还顺手挖了皇陵的,你觉得能是什么正常人?” “咳咳。”樊泽被呛得治咳嗽,“此地不宜久留,快将战马都带走吧, 这次收获还真不错。” “走吧。”张世平拍打拍打自己衣服上的尘土,“趁着天色还亮赶紧回去吧。” 樊泽招呼一声,乌桓人驱赶着战马,继续沿着原路返回,张世平这次走在最后,临走之前看着空荡荡的营地,嘴里嘟囔了一句,“改回村里看看了,也不知道那群可爱的村民怎么样了,给他们留下了我全部家财,应该能让他们活得很好了吧。” 等张世平走出去之后才发现樊泽也落在了后面等他,“这么半天干嘛呢?” “看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情能让你都感觉好玩?” “知道不死人么?” “什么人?” “不死人,就是怎么杀都杀不死的人。” “还有这种人?” “有,据说他们的心都长在右边。”张世平咧开嘴一笑。 两人赶紧追上大部队往回走,等他们都走远之后,马场的尸体中伸出一只沾满了血污的大手,干瘪而又狰狞,支撑着一个一身鲜血的老匈奴爬了起来,“张世平,呵呵呵呵。”冷笑声在这个充满了死寂和尸体的地方无比的恐怖。 夜晚来临之前,樊泽在一堆篝火旁靠着一只羔羊,旁边放着的还有从张世平家走之前灌得好酒,看羊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用短刀割下一块尝了尝,“恩,还不错,手艺没落下,想不想尝尝?” 张世平在旁边喝着自家的酒水,看着一脸满足的樊泽,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你总是这样不吃不喝,会垮掉的。” 张世平皱着眉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酒囊,“我一直在喝酒啊。” “可是你总是不吃东西也不好啊。”樊泽继续吃着羊肉,对张世平这种行为表示着不认可。 张世平想了想,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干粮饼子,放在火上烤了烤,“我只是不想吃你做的东西。” “别胡说,我做的难道不好么,不信你尝尝。”樊泽说这话,用短刀撕下来一大块肉然后递了过去。 张世平看着还有血丝...不对,还滴答着鲜血的肉块,严词拒绝了樊泽的好意。 樊泽讪讪的收回来手,继续靠着羊肉。 “明天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了。”张世平喝着酒吃着干粮突然开口说道,听得樊泽在旁边一愣。 “你想要去哪儿?”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这家伙的博闻强识,让樊泽很喜欢,而且张世平这个人性子很好,很少能有人和他处的这么好的。 “利息收完了,该去干点别的了。” “你干什么了?”樊泽看着一副神神叨叨的张世平,“你可别被刺激的疯了啊,出卖你的家伙已经死了,你要冷静啊。” 张世平笑笑,不再搭理碎嘴子樊泽,闷头喝酒,嘴里还嘀咕着小曲,是一种樊泽没有听过的曲子,不是诗经里的任何一首,应该是乡间的小调。 樊泽安静的听着张世平在哼着歌谣,慢慢的躺在地上,吹着风,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天色大亮,樊泽才坐起身来,他已经在帐篷里了,至于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已经想不起来了,摇晃一下脑袋发现没有一丁点醉酒之后的疼痛,穿好鞋子,走出了营帐。 外面乌桓人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转桑乾县了,算算时间,带着这千余匹的精良战马,此行绝对不亏。 “老张呢?”樊泽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张世平,“这小子去哪儿了?” “将军,张先生已经离开了。”库泽力走到樊泽身边,悄悄的说道。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玩意,这大草原的他要上哪儿去?” “昨晚上他就走了,在您睡着之后。” 樊泽骂了两句娘,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赶紧收拾,一会儿咱们回家!” “吼吼吼”乌桓人吼叫着怪声,加快了收拾行囊的速度,同时聚拢这缴获的战马。 樊泽一个人骑着马走到了营地外,看着这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发呆,手里拿着一个很精美的玉珏。 两刻钟之后,乌桓人已经整合完毕,带着缴获和准备好的干粮清水,踏上了回家的归途,一路上平平安安,刚刚经历了动荡的草原,没有人愿意再轻易引发争端,汉军刚刚才展露了自己的獠牙,这个时候还敢扎刺的,也当不了一个部落的族长。 一行人走了足足十三天,花了之前将近两倍的时间,才从新回到渔阳郡。 樊泽看着熟悉的景色,不由的晃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发出一阵阵“咔咔”的声音,“兜兜转转咱们终于还是又回到这个地方了啊。” 库泽力看着努力装作有文化有情怀的樊泽,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了他,“将军,明明是你不认路,导致咱们只能原路返回,能不回到这么?不回来,你能找到回家的路?” 被打断了回忆的樊泽一脸的尴尬,“库泽力,你是不是不想喝到好酒了?” “早知道您不单单喝醉了是一个话痨,平时也是一个碎嘴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跟您过来的。”库泽力想到这一路上樊泽的嘴就没有听过,和这个说和那个说,之前的时候,他好歹还克制一下自己,现在樊泽仿佛放开了自我的封印,那张大嘴,叭叭叭的就没有停下过,弄得最后实在是没人愿意搭理他了,愣是开始自言自语了,吓得库泽力好几次以为他打仗被伤到了脑子。 “你们都不是我的知己,不懂我的寂寞啊。”樊泽吧唧吧唧自己的嘴唇,无奈的说道。 “是,是,真不知道张先生当初是怎么忍了你那么长时间还和你有说有笑的。”库泽力看着一脸无趣表情的樊泽也闷闷的说道,不过听到了“张先生”这三个字,还在意犹未尽的樊泽也停下来说话,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樊泽看了看远处,“前面就是那家伙之前住的村庄吧?” “对,再有不远就是张先生之前住的地方了。” “走,去看看,看看那家伙还有没有存酒留着,咱们没酒了。”说完这话,樊泽就当先抽打着战马,冲向了不远处的村子,后面的库泽力一脸的无奈,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能呼啸一声,招呼着剩下的人跟上去。 “吁~”樊泽跑上一个小土丘之后突然勒住战马,停下了脚步,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跟在后面的库泽力见他这个样子也有些疑惑,加紧了一下速度,赶了过去,停在了他身边。 库泽力举目望去,不远处本来应该平静无比的村庄现在烟火撩撩,虽然隔得很远依旧能够隐隐的听到哪里的嘈杂还有一声声隐隐约约的哀嚎,村庄里人影憧憧,十分的混乱。 “樊将军?”库泽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打听一下,那里怎么回事。” “诺” “等等,换上我们汉军的衣服。”樊泽突然叫住了库泽力,虽然桑乾县一直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必须身着汉军服饰,但是必要的人,还是会带上个一件,毕竟现在汉军的名头在这个草原是就是安全的保证。 “诺。” 樊泽在土丘上等待着库泽力的消息,剩下的人安抚着有些躁动不安的战马,时间慢慢的过去,半个时辰之后,库泽力慌慌张张的冲了回来,表情十分的焦急。 “将军不好了,有人把张先生的消息泄露了。” 樊泽心头一紧,但是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睁开眼瞪了库泽力一下,“别慌,咱们一直在一起,不会是咱们的人说出去的。” “将军说的是。”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我去问了一下,里面的大多数都是幽州的草莽,还有一些马贼流寇之流,” “这些家伙怎么都跑到这来了?” “有人在幽州传出消息,曾经的中山豪商在幽州渔阳隐居,然后亿万家财都藏在这里,家主张世平无故失踪,亿万家财无人继承被他分给了自己村庄之人。”库泽力说完就呸了一声,“都是些谣言,一群蠢货。” 樊泽却是没有和他一样,他想起了他走前的那些话,“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利息么?” “将军刚刚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无事,我们走吧,还有事做。” “我们不过去了么?” “过去干嘛,这么乱咱们就不要掺和了。”樊泽无趣的摆摆手,也没有心情继续耍嘴皮了,骑着马反身向桑乾县走去。 库泽力叹息了一声也摇摇头跟了上去,心里在感慨张先生命运多舛,从此就真的居无定所了。 又过了数日时间,距离桑乾县不足百里的一处小土丘,樊泽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躺在草丛里翘着二郎腿,头枕着自己的双手,很是惬意。 “樊将军”库泽力拎着已经完全干瘪了的酒囊走了过来,“咱们都在这蹲了一天了, 赶紧回去吧,兄弟们都没酒喝了。” 樊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再次闭上了眼继续休息。 “哎,这么耗着,啥时候是个头啊”库泽力看着桑乾县的方向,再看看躺在地上悠然自得的樊泽,不由的再次叹息一声,只感觉自己遇人不淑,碰上的都是怪胎。 等夜色再一次降临,闭目养神的樊泽突然睁开双眼,蹭的一下坐起身子,吓得旁边正在数野草上有多少根绒毛的库泽力一个激灵,“樊将军,你要干嘛?” “把弟兄们都给我叫起来,咱们的酒就要来了。” “什么?” “赶紧的,别废话”樊泽不耐烦的踹了库泽力一脚,“耽误了好酒,后果自负。” 在美酒的诱惑下,一脸无奈的库泽力挨个把刚刚入睡的乌桓人叫了起来并让他们禁声,等候樊泽的命令。 过了一刻钟,土丘下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咯吱咯吱”声音,那是他们重物压着车轮子的声音,樊泽探出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股坏坏的笑意。 “某家李鍪,前来接收王师所定的美酒!”一声喊叫如惊雷,李鍪半夜汗如雨。 第五十六章 即将结束的瘟疫 赵松是这次前来桑乾县商队的管事,也是这次给王越送酒的管事,他现在有点慌。 数月以前赵松还只是一个常年往返辽东与代郡的小商队管事,平素里就是从辽东和玄菟郡弄些上好的酒水送到代郡,再从代郡弄些冀州的土特产返回辽东,偶尔也会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比如说玄菟郡的土着姑娘就很受代郡人们的欢迎,而代郡外的乌桓手底下的奴隶也是辽东太守公孙太守点名要的。 但是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撞上鬼,在一次给公孙家偷运代郡奴隶的时候被一群流寇给截住了,损失的钱粮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那些奴隶,那是公孙康点名要的,若是误了事,别说赵松自己,十个商队加一起也不够公孙康一个人收拾的啊, 正在赵松记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一身酒气的老人找上门来。 “听说你遇到事儿了?” 常年做生意让赵松有了一双上好的眼睛还有一双灵敏的鼻子,这老人一身酒气但是这味道,也不是什么劣酒,一闻就知道喝的是陈年纯酿,再加上干净的手和并不脏的衣服,还有一口正宗的洛阳口音,这些加一起,“世外高人!” “老先生救命,救命啊!”赵松啪的一下子跪在王越面前,哭的是涕泪横流的。 王越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有些懵圈,“起来起来,有什么事儿说话,别动不动就跪下!” “老先生有所不知,赵某人年幼家贫,生活无以为继,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卖身商行……” 王越看着面前的赵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童年悲惨史,听得他头都大了。 “简单点说,再说一句这些有的没的,我扭头就走!” “我被劫道了!”赵松吓得张口说出这么一句话以后再也没了声息。 王越等了半天,他也不说自己在哪儿被谁,截的啥,慢慢的就僵在了那里,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没有了?” “没了,就这么简单我被劫道了!” “被谁截的!” “额,不知道!” “在哪儿截的?” “城北二十里外!” “二十里,离城池只有二十里了,你们愣是被人劫了?你们就算一个个的不长脑子,也该知道反抗吧,坚持一下子,他就可以去城里的大牢里吃完饭了!” 赵松也十分的尴尬,“我等,被人迷晕了。” 王越面容有些古怪,嘴里也有些嘀嘀咕咕的。 “老先生刚刚说什么?” “无事。”王越摆摆手阻止他继续打听,“相逢即是缘分,既然让我碰到了你的事情,那这件事儿就交给老夫了!” “哎呀,多谢老先生,不知老先生可否留下一个姓名,小的一定日日烧香为您祈福。” “某家姓王!”老者摆摆手,苍白的长发随风飘扬,大有一种古之名士的气势。 “幽燕之地果然多慷慨悲歌之士!”赵松看着大步向前走的王越,不禁心生感慨。 旁边的伙计纳闷的在旁边嘟囔到,“这老头知道我们是谁么?”不过看着旁边一脸火热的赵松,张张嘴也没有将话说出口。 三天之后,正在家中发愁的赵松收到了一封匿名书信,让他去“老地方”拿回自己的货物。 当赵松赶到城北二十里外的树林时,数十车货物还有数百名乌桓奴隶,一个不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赵松看着这些货物和努力,感动的泪眼汪汪的,对着树林深处不停的鞠躬道谢,然后带着奴隶货物前去交差。 本来赵松以为这一生他可能都没有机会见到那个老者,结果在不久之前的一次行商时候,在代郡又一次碰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他一脸笑容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先生!”赵松看到老者出现,激动的就要大礼参拜,被老者拦住,然后提出了一个很小的要求。 “你这里可有什么好酒?” “有,有很多,正好有一批辽东佳酿还没有出手,王先生若是需要,我这就给您留下!” 王越眼睛一亮,确是又迅速的暗淡下去,摸了摸自己的怀里,语气低落的说到,“唉,不急不急,我今日出来未曾带钱,你且先做生意,等我回家取了银钱再来寻你。” 赵松看到王越转身离去,不由得大急,“先生且慢!哎呀,先生可是看不起我赵某人,这些好酒先生尽数拿去,若是给钱你便是看不起我赵某人!” 看着义正言辞,一副你若是不收下我就不走模样的赵松,王越最后“勉为其难”的将这数百坛辽东佳酿收下了,不到给他送到了桑乾县还预订了他们下一批的货物。 等到赵松出了城门之后,就碰上了一个脸上挂着和善笑容的书生,亲切的笑容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阁下可是辽东那边的商行?” “正是。”赵松拱拱手到,赵松看这书生虽然衣着打扮没有任何显眼之处,但是这由内而外的一股子儒雅之气确是让人心中生不起任何不好的想法。 “刚刚王师从您这里要了一批辽东佳酿,特地让我前来给您送酒资。” “王先生这是何意?那些美酒都是某家送于先生的,要什么酒资!” “唉,这位当家也是生意人,怎么可以做赔本买卖,再说了,不是还有下一次么,就当是提前给您的酒钱了!” “这,这如何使得。”赵松看着手上的银钱,已经快赶上自己这一趟的利润了,“请转告王先生,下次给他带的酒绝对是全辽东最好的!” 赵松和书生又聊了很久,还得知了书生的名字“李鍪”,“李鍪”还问清了下次到来的时间,好提前安排人手接货,赵松表示愿意送到门口,双方在友好的环境下洽谈许久,十分欢快。 时间推回现在,赵松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凶恶的中年汉子,双手握着短刀,面色凶狠,“李鍪前来交接酒水,这位兄弟,把美酒放下就可以了!” “这位…这位兄弟,这次酒水乃是给我一个恩人准备的,而且,您也不是李鍪先生啊。” “少说废话,将美酒放下,银钱已经给了你,速速离去!”樊泽说着话的同时,数百乌桓人也显出身影,将他们包围。 赵松实在是不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这个“李鍪”究竟是何人?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这数百游骑,还都是异族人,赵松迅速的掂量了一下敌我双方实力。 “好汉且去,这辽东佳酿我就放在这里了,日后,莫要再见了!”赵松说完也不卸车,也不多言,带着手下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库泽力跑下土丘,顾不上询问自己的樊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反正他也发现了,他是跟不上这些汉人的脑子,以后他们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得了。 库泽力掀开车上的展布,入目的是一个个粗大的酒坛,他随手拍开一个酒坛,一个香醇浓郁的酒气就出现在他的鼻腔里,浓郁的酒气都让他感觉有些迷醉。 “都是上好的酒,而且绝对都有了不短的年份!”库泽力尝了一口,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了都。 樊泽看着兴奋的众人,挥挥手让他们将酒水送回营地,然后还不停告诫他们, “行了行了,赶紧的带回大营,回去之后这次的事儿,谁也别说出去,不为别的,为你们好,毕竟有些事情,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看着一脸严肃的樊泽,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一个多月自己说是打猎,不如说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的姓名真的不好说能留下。 至于这位樊将军,至少在幽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算得上是一个靠山,一边是自己的前途,一边是性命难保,大家都不是傻子。 “将军放心,我等在营中等您回来喝酒!”库泽力带头说到,他必须表态,毕竟他的身份特殊。 “哈哈哈,好!”说完樊泽便带着自己本部的那四十个人,驱赶着千余匹上好的战马去了桑乾县城主府,至于天黑了城门关了这种事,在樊泽看来,那都不是事儿。 樊泽带着千余匹战马出现在城主府门前的时候着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其中还包含了乌桓人和鲜卑人。 樊泽让人拿出好酒好肉招待自己的麾下,然后让人安排好战马以后,就和李昊等人钻进了正堂之中,将这次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李昊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原来真是张世平,呵呵,这下子荆州热闹了。” 樊泽听见他的话,刚要发问就被李昊阻止,“我这不能留你了,你们自己想好说辞,回营去吧,时间不多了,你们都要加快速度了。” 樊泽听完这些,眼睛微眯,“看来田将军那边速度很快啊。” “毕竟一个是北疆的战神,一个是魏王的世子,要身份有身份有实力有实力,还有兵!那些跳骚可不敢在他们面前蹦哒。” “查出是哪些人了么?” “查不出来,也不需要查,不想让曹彰赶去汉中的无非就是那些人,有实力有胆子的除了那几家或者说那几家联手,还真没别的人了。” “那先生的意思是什么?”樊泽看着李昊,神情难得的有那么一丝焦急。 “还没决定,不过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只是先生真的经不起第三次打击了。” “唉,算了,某先回军营了若是有事,去军营找我!” “好。” 樊泽带人连夜赶回了军营,回到营中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库泽力让人传过来的,他们这一行人这一个月来的行踪口供,说的极其严谨,九分真一分假,该模糊的模糊该深刻的深刻,樊泽听完之后直呼库泽力天生就是一个斥候探子! 同时远在桑乾县外二十里的赵松奋笔疾书,用自己的鲜血在衣服上写了一封书信,托人带去桑乾县,去城主府亲手交给一位王姓老者,并捎话说自己实在无言面见他。 与此同时,刚刚从噩梦中挣脱开来,进入梦想的李鍪再一次被惊醒,心跳变得非常的快速,朦胧中感觉自己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第二天清晨,李鍪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院中,继续练习扎马步和诵读书简,现在他开始看史书,这个比之前更加有意思。 管宁今天颇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没有突然提问,也没有动不动就戒尺招呼,李昊等人看着也没有多说话,院子中少了很多人。 平时负责守门的牛二现在在辎重营里各种挖坑填土,现在别说是像之前一样没到领取军需之时都会发生争吵甚至斗殴,现在无论乌桓人还是鲜卑人哪怕是辎重营里的自己人,提到“辎重营”三个字都是下意识的一个激灵。 所有去辎重营领取军需的人都十分的小心谨慎,话不敢多说,步子也不敢迈的太大,看着辎重营里长期驻扎的十个赤脚医生,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浑身冰凉,尤其是还有人发现十个赤脚医生里八个是兽医。 张琛在营中继续聚赌,他已经从一个下场赌博的人变成了幕后大老板,只要你知道的,或者有人知道的赌法他那里都有,他只负责抽成,不负责下场,说白了,太就是整个赌场里,抱歉,整个营地里最大的庄家! 他所在的营地都因为人数太多,生生的扩建了三圈,张琛还专门托人去玄菟郡弄了一批朝鲜族女子,不过张琛看完她们之后说了一句,“名过其实!” 至于樊泽,也已经回来了,继续了他天天醉生梦死的生活,或者说继续他让整个乌桓都醉生梦死的生活。 看着乌桓营地里日夜笙歌,有酒有钱有赌博还有女人,不远处啃着干粮喝着粥的鲜卑人说不嫉妒那是假的,但是中间隔着一个辎重营,就算想去闹事,他们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闯过去,听说辎重营的陷阱都已经快挖到他们双方的营地了。 说出这个小道消息的是一个半夜出去撒尿的鲜卑士卒,他现在还拄着木杖在医馆里修养,听说每天晚上都会疼醒,然后哭着说“妈妈,我想回家!” 王壮作为游侠儿,也不在这里,前一阵子樊泽外出游猎的时候,他被田临时抽调走。 原因竟然是因为田豫被一群幽州的绿林之人给威胁了,而且那些所谓的绿林好汉一个个的其实就是流寇马贼。 但是若是放任不管必生大事,若是管,还真不好找他们,结果看着毫不起眼的王壮曾经是幽州绿林的扛把子,虽然只呆了几个月就被他师傅王越用藤条给抽了回去,但是整个幽州地界的绿林之人,很少有人好不给他几分面子的。 管宁看着院子里稀稀拉拉的这几个人,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无声的笑容,李昊和王越等人看到这一丝笑容以后长出了口气。 张馨儿将饭菜摆好,一群人开始放下手中的长剑,书简等,开始默默的吃饭,整个过程谁也没有再出声。 等饭菜吃完,张馨儿将碗筷收走之后,管宁最先说话,“行了,你们一个个也别绷着了,既然决定了那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先生放心,我等定不会辱没了先生!” “呵呵,你们如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从今天开始你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管宁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们一个个的都三十多了,早就应该出师了,是我死拉硬拽的将你们留在身边,既然现在有了机会,就去争取吧。” “对了,我今天会去一趟代郡,找田国让好好聊聊,然后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再游历一下这个大汉,太久没有出来了,多看看,多看看。”管宁站起身来,努力的挺了挺后背,却没有站直,“真是老了,修齐,以后有机会多去看看蕊儿,老夫对不起她。” 李昊听见管宁这么说,心里有些难过,却没有丝毫的表态,只是一个大礼行了过去。 管宁走了出去,没有回房,也没有去别的地方,他是一个说做就做的性子,从马厩牵了战马,然后直奔代郡代县而去。 王越看着管宁离开,感觉十分的无趣,拎着一小壶酒去院子里找地方喝去了,他算了算时间,自己的酒也快要到了,只是这次从哪里弄来银钱付账是个问题。 就在王越一边纠结自己的酒为何还不到一边想着酒资从哪里弄出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吵闹。 向来有热闹从来不缺场的王越自然是蹦蹦哒哒的就窜了过去,然后就听见了,“我想求见王老先生,我家管事的让我必须亲手将信交给他!” 护卫们拦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一脸的焦急,和护卫怎么说都说不通。 “王老先生?”王越听着他们吵闹,然后看看自己,“恩,我不老,肯定不是找我的。” 然后他就走了过去,小伙计一看王越过来,再看看他那白发苍苍的样子,立刻高声叫嚷,“王老先生,您可是王老先生?” 王越看看伙计,一脸不渝的说到,“我不是什么王老先生,你可不要瞎叫!” 伙计听完以后脸色又灰暗了下去,紧接着就听见王越的另一句,“我是王先生,这里没有别的姓王的了,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至于某个姓王的游侠,王越觉得他不配叫先生。 第五十七章 师兄和练武 王越高抬着脑袋,一副十分自豪的样子,让伙计把自己要说的话都忘了,他只想知道自己这是碰到了一个什么人物。 “王老…王先生。” 伙计最后还是屈服了,“不知道先生可认识我们辽东商行的赵管事?” “赵管事?”王越仔细回想了一下,“辽东商会我知道,我让他们帮我买酒,但是赵管事是谁?帮我买酒的那个麻杆姓赵?” “额…”伙计想了想自己的管事瘦的全身没有几两肉,这麻杆的说法,到也不亏。“那…就是我们赵管事!” “哦,老夫的酒到了?”王越眼睛一亮,然后想象自己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酒呢?我且去拿钱” “王先生且慢,酒资已经付了啊!”伙计急忙将他喊住。 “咦,已经付过了?”王越挠挠头,心想是不是管宁临走前做了好事,“既然付过了,那酒在哪儿?” “王先生,您,要不先看看这个?”伙计面色有些尴尬,一脸讪笑的将血书递了过去。 王越一脸古怪,用两只手指将血书夹了过去,然后抖开书信,一字一句的看了半晌,脸色从古怪变成了纠结最后变成了平静,然后微笑的将学书收在了怀里,然后对着活计说道,“告诉你们赵管事,那李鍪的确是我的弟子,前去接收酒水的,可能是他这人脑子不太好,所以可能让你们有些误会,让他不要多想,无事,无事。” 然后王越不等那伙计回答,便转身回了府邸,步履轻松,双手背负在身后,白发随着清风时时上下飘舞,好似一世外谪仙人,让人心生拜服。 王越一路微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在关好门的那一瞬间,脸上变得无比痛苦,一手扶着门口的木架,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要紧牙冠,“啪嚓”一声,木架被王越一把握碎,足足的呼吸了好几大口气,才让自己酡红的脸颊变得恢复正常,王越慢慢的放开满是木屑的手,挺直了腰杆,然后拍拍手掌,抚平自己衣服的褶皱。 走出去的王越又恢复了自己飘飘欲仙的样子,白衣飘飘白发苍苍身形挺拔,一副好相貌,让李昊等人看到之后不由的手心蹭蹭的出汗,直到目送他离去。 “赶紧的,去给我问问那樊泽,这个混蛋玩意干了什么,快点!”李昊拎住一个人让他赶紧去找樊泽打听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隐瞒自己,“还有,去看看小师弟在哪儿,让他跑,不行就去找先生,这几天千万不要回来。” “小师弟,在后院读书呢。”那人想了想自己刚刚在后院见到李鍪,不由的颤抖的说出来真相,“要不快马去追回先生,我怕小师弟会...会...” “闭嘴,不要瞎想,王师,应该不敢杀人的。”李昊让他们闭上乌鸦嘴,喃喃的说道,只是那话不知道是说给他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就怕现在在王师眼中,小师弟已经不算是个人了。” “王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明白小师弟只是我们的幌子。” “但是王师现在又不能打我们。” “万一打小师弟不能出气呢?” 李昊听他们越说越不靠谱,沉声说道,“都别说了,一个个不懂事。”将他们都镇住之后,看了看寂静下来的后院,“事已至此,我等先去躲躲,正好最近那些地老鼠不是那么的安稳。” “说的有理。” “当去,当去。” 前院的鸡飞狗跳并没有影响到后院的剑拔弩张。 李鍪看着一脸微笑的王越,他就再傻也知道不正常,双手抱胸还把小丫头挡在自己的身前,半蹲着身子对着王越说道,“王师,你要知道我最近可是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 “当然,老夫又不瞎当然知道。”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 “恩,我相信。” “所以,王师,你得讲道理。” “讲,当然要讲道理。” “所以,这次你不打我?” “这个不行。” “为什...”李鍪刚刚吼出两个字,第三个“么”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刚刚还在自己面前的王越一个晃身,然后眼睛一花,后脖子一痛,李鍪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啊!”张馨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声惊叫。 “别嚷嚷,他就是晕了。”王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吓得张馨儿一个激灵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等她拍着小胸脯转过身后看见的就只有王越扛着李鍪远去的一个背影了。 “告诉他们,这臭小子,我带走了,要给他闭关。”远处王越的声音飘了过来,张馨儿懵懂的点点头,然后大声的对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喊道,“汉隆大哥哥,加油!” 中饭的时候,张馨儿看着空荡荡的厅堂,有些无语,没办法只能托人去军营告诉樊泽等人王越将李鍪带走的消息,樊泽营帐中,再加上闻讯赶过来的张琛,除了避嫌的牛二和远在代县的王壮剩下的所有人都齐了,一群人对着樊泽开始训斥。 “你都多大人了,让你打着小师弟的名号去办事,没让你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就是,足足数百坛辽东陈酿,你一个人都拿走了,你让小师弟怎么办,王师还不得活剐了他?” “你这么做是极为不仗义的,愧对了先生对你的教导。” “就是,你怎么可以一个人都拿走呢。” “对嘛,好歹你也得分给我们点啊。” “就是,就是,见面分一半,我们也不多要,干净的。” 李昊看着不但嘈杂而且已经完全跑题了的批斗现场,揉揉自己的眉心,用手指使劲的敲了敲桌子,将他们的争吵制止,并且给出了他们最后的决定,“那就拿出来三成吧,剩下的,你也需要。” 樊泽想了想觉得可以接受,便点头同意了,然后张琛招呼人去自己营地唤来几名玄菟郡来的歌姬,给大家献舞助兴,樊泽也大手一挥,刚刚抢...请回来的辽东陈酿就一坛接着一坛的被抬了上来,同时烤羊和幽州难得的果蔬也被端了上来,大家开始了饮酒作乐,李昊情到深处还高歌一曲,引来阵阵喝彩。 楼班在大帐中听到下人的禀报,挥挥手让他出去,然后低头揉着自己的眉心眼睛也不睁开,“库泽力,你说,樊泽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这个...”库泽力饶了挠自己的脑袋,“樊将军很豪爽,酒量也特别好,但是吧就是有一些冲动还有点贪心。” “你倒是不怕我告诉他。” “小人一直谨记自己的身份。”库泽力赶紧跑到楼班面前,双膝一软就跪在了楼班面前,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使劲的表着忠心。 “哈哈”楼班突然笑的很痛快,“下去吧,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库泽力低着身子,一步一步的退出楼班的营帐,虽然楼班连眼睛都不睁开,但是他依旧还是保持着最恭谨的姿态,直到营帐的门布放下将他们中间全部隔开,库泽力才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回自己的营帐。 樊泽等人自然是不知道楼班那发生的这一切,他们依旧在观赏着歌舞,喝着美酒,然后刚刚酒过三巡气氛正高的时候,一个小卒跑了进来,告诉他们张馨儿给他们捎来的消息。 大帐中的气氛瞬时变得有那么一丝低沉,樊泽停下了酒碗,张琛也挥挥手让歌姬下去等候,然后大家齐齐的叹了一口气,李昊也没有继续高歌的兴致。 “你们说...”樊泽想了想还是犹犹豫豫的说,“小师弟这次能不能囫囵的回来。” 这个话题像是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一样。 “哎,时也命也。”这个摇头晃脑的家伙是李昊。 “且拿我笔墨,我要为为小师弟做一幅画卷,日后挂起来的时候也方便。”这个伸手就要作画的是张琛。 “且让我吟诗一首,你写在画的下面。”师兄甲。 “那就让我写一篇文章,日后雕刻的时候也有模板。”这个已经想到了墓志铭的是师兄乙。 “好了,好了,只是被带去练武,你们至于么?”樊泽看着乱糟糟的大帐,不由的吼了一声,“阿琛,画画的时候记得把某家的名字也填上,到时候烧的时候也算是某尽了一片心意。” “我怕他看到你的名字会被气晕过去。” “某也认为,小师弟并不想看到樊泽这两个字。” ..... 一群无良的师兄在开着李鍪的玩笑,而李鍪本尊则是艰难的睁开了双眼,这个时候的他头疼欲裂,整个人泡在一个大木桶里,看样子应该是在屋子里,毕竟一抬头看见了一个房顶。 张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涩,而随着自己意识的恢复,浑身的疼痛也出现了,尤其是双腿如果撕裂一般,一动就火辣辣的疼。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王越端着一个大海碗进来,看见清醒了的李鍪,不由的笑了一声, “比我想象中醒的要早。” “这是哪儿?”看门外那破败的样子,还有整个黑漆漆的屋子,他相信这可不是桑乾县的城主府。 “从今天开始,往后的三个月里,你都要在这里跟我习武,知道你的另一个先生回来,或者消失。” “那我现在这是怎么了?” “你岁数太大了,骨骼和各个经络筋脉都已经定型了,只能用暴力解决了。”王越头都不抬,继续在从怀里不停的摸出一个个的小瓶子然后倒出各种东西加进海碗中。 “那你手里的这玩意是啥?”李鍪看着王越已经拿出第九个瓶子后,忍不住的问道。 “王氏密藏正骨活络舒筋壮胆洗髓虎骨龙筋豹脑熊胆汤!” “再说一遍,刚刚没听清。”李鍪眼皮子都不想为他抬一下。 “王氏密藏正骨活络..壮筋..虎骨豹皮汤?”王越说道一半实在想不起来刚刚自己编的是什么名字了。 “哎,这玩意是干嘛的?” “缓解疼痛。”王越这次说的十分肯定,李鍪仔细的看了他几眼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伸出手接过了大海碗,手臂伸出来的时候牵动的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强忍着难受和刺鼻的味道,李鍪将碗中的东西一口喝干,然后打了一个饱嗝难闻的气味让他一阵反胃,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呕吐感压了下去。 “不饿了吧。”王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饿了。”李鍪现在只想吐,一点胃口都没有,怎么会饿。 “那就好。”王越偷偷的抹了抹额头,“好好泡着,这可是我独家秘方。” 等王越走到门口到时候,李鍪突然说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忘带干粮了?” “可不是嘛。”王越刚说完就惊住了,一点都不敢看背后李鍪那幽怨的眼神,风一样的跑开。 李鍪泡在黑乎乎的药汤中,慢慢的放松自己,然后靠在后面的浴桶壁上,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等李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然后天色也已经出现了蒙蒙的亮光。 慢慢的穿好衣服鞋袜,一步一咧嘴的李鍪就这么缓缓的走了出去,一打开门,最先进入眼睛的不是别的,赫然是一堆奇怪无比的东西,长长的麻绳,几个大小不一的石磨盘子,一个大火炉子还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一个打铁锤子,还有就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缩短版。 李鍪正在满脑子浆糊,纠结这些都是些什么玩意的时候,王越一脚踹开院门也走了进来,背着一个不小的獐子,特别是这个獐子浑身上下没有明显的伤口,而且看它的头,神态还很安详,仿佛正在吃着草就被王越给弄死了,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醒了?” “恩。”李鍪看着王越将獐子扔到地上,“我来吧,我做饭,你休息会儿。” “不用,趁着天色正好,迎着朝阳开始练功吧。”王越阻止了李鍪。 “也好。”李鍪忍者疼痛双腿一分,然后一个标准的马步就出现在他的身上。 “以后你不用扎马步了。”王越拖着獐子走到他身边突然伸脚踢了李鍪一下,李鍪却是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那我干什么?” 王越将獐子扔进厨房,然后带着李鍪来到那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面前。 “正好问你,这些都是什么....嗷!”李鍪指着这堆东西正一脸奇怪的问着王越,就看见王越一个诡异的笑容,自己的右脚感受到一个巨力袭来,然后自己就一个劈叉下去,牵动的双腿一阵火辣的疼痛,特别是在劈叉的同时,王越伸手往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摁,然后....李鍪感觉到火辣之中居然还有一抹清凉。隐隐的他仿佛触碰到了这个大地。 “今晚你自己缝裤子。”王越突然飘过这么一句话,让李鍪低头一看,就双手捂裆满脸通红。 “这样保持住,一个时辰。”王越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回了厨房去收拾那只獐子,走之前李鍪也终于看见了那几个大小不一的石磨盘子的作用之一,一左一右挡住他的双腿,让他的双腿保持不动,还有一个让王越用绳子给他绑在了身上,导致他也起不来。 这一个时辰,李鍪从撕裂到火辣辣的疼痛,再到慢慢的肿胀,到最后的失去知觉,李鍪整个人仿佛都神志不清了,吃饭的时候李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怎么将汤饭送到自己嘴里的。 等吃了饭,李鍪刚刚有些缓过劲儿来,然后还没等他说话,就被王越一把拎起来,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腰间被一股大力冲击,然后就整个人后仰了过来,双手接触到了地面,双腿刚要弯曲就被王越一脚踹出给生生的踹直了。 “啊...啊...啊...”李鍪嘶哑着嗓子呻.吟着,嘴角不停的流出口水倒灌进自己的鼻子里,让本就不舒服的自己更是呛的连连咳嗽。 一个最小的石磨盘子被王越单手拎过来放在了李鍪的肚子上,压得他整个人都气息一顿。 “一样,一个时辰,”王越留下这句话就回厨房继续收拾碗筷,再出来的时候还端着一个装了水的小木盆和一个擦脸用的毛巾。 王越端着木盆走到李鍪身边,将木盆放到地上,然后毛巾浸入水中让整个毛巾都浸湿,李鍪苦苦的支撑着,现在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看着王越在自己身上随意折腾。 “闭住气。”伴随着王越的这句话,一个浸了水的毛巾就糊在了李鍪的脸上,将他整个脸都糊住,然后李鍪就感觉自己的口鼻处都出现了水流,自己只要敢呼吸,绝对会呛住自己。 “坚持住。”过了一小会毛巾被拿下来,然后又放进了水里。“这只是开始,后面的日子,你一定会怀念这段时光的。” 李鍪大口的呼吸,用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努力的憋出一句话,“老家伙,你这是要干嘛?” “管老头要我教你藏剑术,那你就得好好学。” 然后浸满了水的毛巾再次糊住了李鍪的大脸。 第五十八章 往事 李鍪在不知名之地被王越疯狂的折磨,而管宁则是轻身独骑来到了代县。 上一次来的时候,整个代县仿佛都如临大敌一般,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整个街道几乎算得上是荒芜一人,然后难得出现几名行者也是步履匆匆,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这次再来到代县,城门口已经是守卫森严,所有的城门护卫也还是用白布蒙着自己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城门口却不是紧闭状态,而城门也慢慢的有了往来车辆行人,虽然大部分依旧拉的是草药,来的大部分是医者。 进了城门,街道上行人依旧不多,每一个人也还是那么行色匆匆,但是整个城池的那种紧张慌乱的感觉确实已经没有了,反复人们的人心已经安定了下来,而沿街的商铺也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打开了大门开始营业,大多是粮食铺子还有一些酒肆,不过酒肆却是不接收客人,而是将一些存货的酒肉菜蔬,折价卖给人们,粮食铺子门口也有很多小吏在等待里面的伙计给他们递出来装好的粮食,然后由他们挨个的送到生活在城池里的人们手中。 管宁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走到郡守府,“烦请通秉一声,北海管宁求见田豫将军。” “北海管宁”这个名头在现在这个大汉,哪怕只是一个看门小吏也会肃然起敬,小吏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儒家礼仪之后就飞奔去了里面寻找田豫,而管宁则是拒绝了门子请他进去的好意,就在郡守府的大门口不卑不亢的站着。 “管先生!”隔着老远田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鲜于辅和....光着脚的曹彰。 管宁眼睛一低看见赤着脚的曹彰飞快的跑了过来,脸皮一抽然后又恢复如常。 一行三人来到管宁身边,就要行大礼迎接,管宁赶紧拉住田豫通知制止曹彰和鲜于辅二人,“赶紧回去,我嫌丢人!”说完还忍不住撇了曹彰的赤脚一眼。 曹彰这时候也有些尴尬,他一听见管宁来了,顾不上其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父王曾经赤脚迎许攸,一下子就感动了对方,也不顾现在是什么时辰,飞起两脚将靴子踢出去然后一把抹去袜子,然后追上了田豫和他们一起出来迎接管宁了,等他在两人奇怪的眼神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门口了,只能硬着头皮跑过来。 四个人进了正堂,管宁入座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看着曹彰说的,“这位,要不你先去穿个鞋?” “咳咳,某家先行告辞。”曹彰脸色一红,转身就回去了。 等曹彰走了之后,鲜于辅看了看田豫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管宁,非常识趣的说自己还有事,然后扭头就出去,还顺手驱散了府内的所有护卫并关好了大门。 等到整个正堂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田豫也放松了下来,“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和你这样面对面的交谈。” “你这话说的和我要死了一样。” “你成天弱不禁风的,还真没准哪天就不在了”田豫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管宁,撇撇嘴的说道。 管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高八尺,而且还十分健硕的身材,“你这蛮子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脸太白,像个娘们,一看就不是我们幽州汉子!” “我是北海人!” “你再辽东住了这么久,脸还这么白,不是个爷们。”田豫的嘴从来没有这么怼过人,在其他人面前,他一直都是一个面容严肃,刚正不阿的家伙,也就是在自己的儿子田彭祖那,可能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丝恶趣味。 “你个老不修,再这么不着调小心老了老了在名声尽毁。” “托你的福,老夫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不败战神,某家一直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 “你说你这个老不修,不好好的在刘玄德手下呆着,非要跟着公孙瓒趟这趟浑水干什么,你看看人家赵子龙,现在还混了一个翎军将军,统领刘备所有的护卫军在益州也算的上是风头无两。” “某家早就劝过他,他的这个性子在玄德公手下,早晚会得罪人,果不其然,玄德公那里刚刚有了起色,他就把玄德公麾下文武重臣得罪了大半,若是他那执拗的性子不改改,早晚连玄德公都不会容他。” “若是那刘玄德连一个执拗的赵云都容不下,他会是明君?” “会!” “你还真是和以往一样,恬不知耻” “程仲德屠杀民众,杀人取肉用人肉做肉脯,这可是名臣?”田豫淡淡的看着管宁。 “程昱太过狠辣,性子孤傲不说行事也太过偏激,他....”管宁说到一半却是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他却是为了寒门呕心沥血,为了魏王大业更是劈荆斩棘百死而不悔,无论为友还是为臣他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只是对不起这天下苍生!”田豫替他说完后面的话。 “听闻刘玄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变化很大。” “的确,早年的玄德公虽然仁厚,待人更是恨不得掏心掏肺,但是却是丝毫没有枭雄气质,更是心不狠,所以无论是在诸侯讨董中当一个路人,还是在中原游荡,亦或是后面入主徐州,他都一直站不稳” “早年的刘玄德让人感到惋惜,所以身边虽然也聚集了一批人马,但大多都出身草莽。”管宁也十分的赞同田豫的话,入荆州之前,刘玄德身边也有不少人跟随,最开始的关张二将,然后使者简雍算得上巧舌如簧,若非刘备势力太差他的光芒绝不止这些,孙乾虽然算得上是师出名门但是却一直未曾尽心尽力,赵云田豫当初都是和他若隐若离,陈圭陈登父子更是离他而去,糜竺糜芳更是商贾之人,剩下的刘辟龚都,周仓廖化都是土匪山贼黄巾余孽,算起来,身边确实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玄德公自从失去了徐州之后,性情就开始大变,虽然性子变的不那么真诚,但是这个世间总是只有枭雄才能成功的。”田豫抬起头,语气略微有些感慨。 “当初的携民渡江不说,就凭他去了益州不说安定民心,第一件事就要分封功臣,我就知道刘玄德不再是那个一心为民的刘玄德了,真不知道你还惦记着他什么?” “你们总是要讲道理的,当初玄德公一心为民,所过之处与民秋毫不犯不说,更是为了黄巾降卒不惜和皇甫嵩翻脸,为了给那些你们口中的泥腿子们的一条活路不惜得罪满朝权贵,为了你们嘴中的正义不惜将自己所有的努力付出东流,可是换来了什么,无人愿意帮他,世家不愿也就算了,连寒门都对他不屑一顾,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只有仁义,只有正义而没有你们希望的那枭雄之气么?”田豫说着突然有些愤怒,“现在他有了,为了自己的安危他不惜携民渡江,难道他不希望自己能够将他们平安的带走么?” 管宁看着突然愤怒了的田豫,只能沉重的叹息一声,却是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某来晚了,抱歉抱歉!”正在双方陷入尴尬的时候,曹彰的大嗓门子出现在门口。 田豫看着闯进来的曹彰长出了一口气,“世子可有好酒?” 曹彰一脸古怪的看着田豫,“这地儿你不应该比我熟么?” “也对,这地儿我熟悉。”田豫苦笑着摇摇头然后站起来伸伸懒腰,“没下人了,我去给你们搬几坛子好酒!” “田将军,我去帮你”曹彰想着田豫也算是大病初愈,主动的跑到田豫身边,看的田豫实在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不多时,一脸无奈而且拎着一坛子酒的田豫带着连抱着带拎着四五坛子好酒的曹彰出现在管宁面前。 “你就让我把寒门的希望交给这么个货?”管宁看了看给自己倒酒的曹彰实在是忍不住了,扭头对着田豫问道,“能告诉我你咋想的么?” “你这辽东口音不错啊。”田豫先开了个小玩笑,“现在寒门还有别的选择么?”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东吴已经被四大世家把位置占满了,就算当年那纵横天下的猛虎和不可争锋的狮儿都先后折戟江淮,若不是出了一个面厚心黑的孙仲谋能压住他们,现在江东之地姓什么还不好说呢。” 管宁看了一眼田豫,“江东之地自保有余,进取不足,他前进的两条路已经被锁死了,合肥之地他们被张文远打的胆子都没了,至于荆襄之地,若是没有人帮他们,别说曹仁,就连关羽这一关他们都过不去。” “那就再说玄德公,现在要实力有实力要潜力有潜力,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你们依旧没有机会了。” “对,本来刘玄德只是被荆襄世家所支持,麾下实力只有荆州和之前的老人,但是现在不但多了益州世家还有之前刘焉父子给他留下的东州一脉,现在他还可以凭着和魏王的战争将这群人拧在一起,但是…” “但是我父王定能讲大耳贼大败于汉中!”曹彰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这句话说的那是气势雄浑,威风凛凛。 田豫有些后悔给曹彰出主意了,“但是这个时间不好把我,时间短了非但无益反而会因为各自实力得折损让他们心生怨气,若是长了,益州的元气就伤了!” 管宁对此表示大赞,“所以就要看魏王想坚持多久了,很明显魏王身边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用拖字决将刘备耗在汉中,同时将汉中之民尽数迁走一个不留给刘备。” “若是按照现在的形式发现下去,此战过后玄德公实力定会大损,想要破局他只能从其他方向想办法!” “过阵子我打算带着徒弟去荆州转转,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你现在去有些太早了,明年更加合适,若是要去某家和云长也有些交情,到时候某可书信一封,他定会给你照应。” “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有好些事需要准备呢。”田豫喝了一口酒,双眼微闭,仿佛在品尝这酒中的韵味。 “刚刚你们说,我父王在汉中会失败?”田豫和管宁正在美酒的海洋里畅游,就被曹彰这一句话给打断了。 田豫虽然很无奈,但是依旧是要给他解释清楚,“鄢陵侯,你的脑子不要总是盯着战场上,你要看看其他的东西!” “什么其他的东西?” “魏王根本就不是要取汉中,从始至终都不是要取汉中,否则他当初不会让妙才将军领偏师进军汉中!” “妙才叔父虎踞关右,让整个西凉都瑟瑟发抖,若非是那刘备使了诡计,怎能斩杀妙才叔父!” “那鄢陵侯可知你那妙才叔父是如何得了那虎步关右的威名?” “携数千勇士三天连行八百里直达金城,一战乃可,让那西凉锦马超和那黄河九曲韩遂无家可归,这才让我父王钻了空子用离间计让他们互相厮杀!” “然后呢?” “然后那锦马超仗着自己在西凉的威名在雍凉之地赖着不走,还是我妙才叔父只用自己本部人马左冲右突将整个西凉打的如一个破布口袋一样,更是让马孟起狼狈逃窜,平定整个雍凉和关中,从此得了虎步关右的威名。” “那你也说了,他是凭着本部兵马,奇袭,奇袭,不断的奇袭,夏侯妙才将军最善奇袭,所以让他去取了汉中这没有任何问题,他也如魏王所想,短时间内几乎是拿下了整个汉中地。” “正是,妙才叔父袭取汉中之法让人不禁眼光一亮,堪称是我军的典范。” “但是夏侯将军不善守!”田豫有些气愤,“当时魏王身边外将有于禁徐晃二人,内将之中不说新秀曹真曹休,就是你那元让叔父都是防守的悍将,可是为何魏王偏偏用了最不会防守的夏侯妙才?” “自是因为…因为…妙才叔父拿下了汉中之地,换将不好…”曹彰虽然梗着脖子说了出来但是越说自己的声音越小。 “好了国让,你别那么大的火气,或许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呢。”管宁看着一脸怒容的田豫,出声劝道,“彰世子也莫要怪他,国让也是想到了往事心中有了些许波动罢了。” “自是不会怪罪,先生将曹某想的太过小气了些。”曹彰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看着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田豫,“国让将军他…” “彰世子对田国让这厮了解多少?” “某只知道国让将军曾是公孙瓒麾下重将,为公孙瓒驻守北疆让乌桓心惊,为父王守护咱们打的鲜卑丧胆,被我大汉的异族成为北疆战神。” “那他的过去,你可知道?” “未曾听过。” “田国让,也曾是我寒门的俊秀,是当年仅次于志才,奉孝的人物。”管宁也喝了一口酒,看着田豫头上也有了一缕银丝,不禁感慨,“他当年也是风流人物,只是时过境迁啊!” “国让将军竟然也是寒门中人?” “对,只不过他和奉孝不对眼,郭奉孝是个浪子,成天就知道喝酒闹事,而田豫呢年轻的时候那就是一个闷葫芦,板着个脸和谁都欠他钱一样,这两个人是谁都看不上谁。” “然后郭奉孝跟随戏志才去了你父王那里,而田国让确是找到了他心目中的明主,为民请命的刘玄德。” “刘大耳沽名钓誉,怎配的上国让将军辅佐!” “彰世子这话确是错了,现在的刘玄德确实说的上是伪君子,但是二十年前的刘玄德,那可是真的一心为民,无论谁见了也说不出一个坏字!” “那为何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失望,也因为成长。”管宁再饮了一口酒,“刘玄德看见了黄巾军其实就是一群吃不饱饭的农民,所以他想从皇甫嵩手中救下那些降兵,但是失败了,还恶了皇甫嵩。” “他为黄巾军说过话,想让他们只珠首恶,但是失败了,还被满朝公卿嘲笑,只给了他一个安喜县尉,最后他连这个职位都没有了。” “他如果边疆,在中原大地上游荡过,只要是对最底层的那些民众不好的事情他都不做,只要是能让下面的老百姓过的更好一些他什么都愿意做!” “但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么?没有任何人看得起他,除了一些山贼草寇之流,对了,还有唯一一个相信他并且主动投效的,田国让!” “得了田国让的刘备逐渐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他辞了平原冲向了北海,结交孔融得了名,你说可笑不可笑,他一心为民数年如一日,确是不如孔北海说一句话更加管用。” “得了名声的刘备再去了徐州,虽然最后保下徐州是因为吕布,但是刘玄德依旧有希望入主徐州,可是这个希望,只因为曹豹的一句不同意就差点没有了。” “放弃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娶了糜家的女儿,攀上陈家的交情,这样的刘备才能勉勉强强当上一个徐州牧。” “这时的刘备终于发现了,寒门的脑子再好使,也没有世家豪门的关系好用。” 第五十九章 曹彰的转机 “某家并不怪罪玄德公,他的开场太低了,低的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大世之中。”田豫这个时候结果话头来,也将曹彰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魏王不消说,无论是曹氏和夏侯氏两家之力的支持,还是那位经常被人所诟病但是却无人敢轻视的祖父曹腾,当年曹腾的势力哪个敢略其锋芒,所以魏王年轻之时敢想敢做,搏了一个大好的名声,换了其他人的话,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 曹彰对此深表赞同,身为魏王世子,他自然是从小就被教导什么事可以干什么事不能干,在他看来,自己老爹年轻的时候干的那些事儿 ,都是不能干的,若非有人护着,早就让人抛尸荒野了。 田豫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再说江东孙家,孙家一脉本就多子多孙,在吴郡的地界上也算的上一个豪强,孙坚死了还有孙策,孙策死了还有孙权,他们的家学他们的势力经过几代人的打理已经极为的坚固了。” 这些话也让众人所沉默,江东一直是魏王及其麾下所有人的痛,江东打不过自己,一个张文远就让他们不断的折戟,但是偏偏自己也打不过他们,那种对手明明很弱小但是就是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说完这两方,再说说那些其他的势力,袁家四世三公,袁家两个兄弟一个出来就有天下第一郡汝南郡,另一个却是年少成名极得世家大族的认可,陶恭祖在徐州根深蒂固,乱世来时他就已经坐拥徐州,若非是他有称帝的黑幕,你们以为他那么好心会把徐州给玄德公?张鲁一家在汉中已经雄踞两代,刘焉刘璋在益州也过得顺风顺水,就算那荆州刘景升也是顶着八骏的名号带着大汉官方证明的大汉皇叔之名才敢匹马入荆州,世家大族都蜂拥而至,其余诸人要么起家的早要么父辈起家的早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家业,只有玄德公,你们告诉我,他站起来的时候,身边有什么?” 曹彰听完之后很是沉默,他一直看不上刘备,认为刘备就是运气好加上能跑才能最后变成这个样子,却是忽略了当时那个世道,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个两个甚至更多更大的世家在支持,只有刘备,除了一麻袋草鞋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说动的苏双张世平让他们这两个举世闻名的中山豪商支持自己这个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杂牌军的,也没有人能知道他就靠着这五百乡兵在那些动辄十几万人的战场上怎么不断的活下来还越走越高的,若是说马家会借势,那刘备更加会借势而起,若是说公孙瓒用搏命,那么刘备比他更拼命,只是因为刘备没有人支持,所以他哪怕付出的更多,依旧得不到回报。 “哎。”曹彰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玄德公流浪了太久了,当他第一次见到世家的力量之时,那种冲动他抗拒不了。”田豫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碗酒,“我对不住玄德公,徐州之时陈家已经抛出了自己的条件,是某赖着不走导致玄德公让陈家离心,最后丢了那富裕之地。” 管宁看着有些悲伤的田豫,“这事怪不得你。” “我寒门的烙印太深了,只有彻底的离开,世家才会重新审视那个改变了的玄德公。”田豫神情有些落寞,“某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本来打算就此照顾母亲然后孤独终老也就罢了,仲德来信让我投奔曹公,子龙也劝我复投玄德公都被我拒绝了,公孙将军不想勉强与我,给了我一个东州县令的虚职让我安心休养就算了。” “东州县地处偏远本来等闲之人是打扰不到我的,结果乌桓人不老实也就罢了,那不知道算是个什么玩意的王门也跳出来蹦跶,想要霍乱幽州踩着公孙将军去投袁绍,我本想骂他一顿出一口心中的恶气,结果可能是太久没有骂人,心里堵得事情有些太多了,王门居然受不了跑了。” “等公孙将军败亡之时我又被鲜于辅忽悠的上了贼船,结果那厮只知道拉人上船,往哪儿开自己都没有想好,正好仲德又来信让我考虑曹公,我就把鲜于辅说动让他去投奔曹公,本来打算回乡安度晚年的,结果回乡的路上我碰到了乌桓和匈奴联合作乱,看到了哀鸿遍野,看到了无数的汉人反抗,祈求,哀嚎依旧没有换来哪怕一个活命的机会。” “那一刻我有些愤怒,中原打的乱糟糟的,一个个为了自己心中的大业攻击杀死自己的对手这本就无可厚非,但是他们谁都不低头看一眼这边疆,这边疆的民,这边疆的血,公孙将军没了,他不能再护卫这大汉的边疆了,但是乌桓还在,匈奴还在,这边疆终归还是需要一个人守护的。” “当这个世间所有人都看向中原大地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人看见这千里边疆和这广阔的草原,我问程昱,若是我选择了曹公,他可否让我继续守卫这边疆千里防线。”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曹公,他告诉我,只要我想,他就敢支持,他不怕别人说他依靠寒门,不怕世家对他不满,他告诉我,他曹孟德不惧怕任何人,更不会依靠任何人,只有别人,依靠他。” “那种霸气是我在玄德公那里没有见过的,我在幽州从头开始,一无所有的时候,曹公一无既往的支持我,无论多少人反对曹公都给了我官职,我也都做的不错,无论是治理一地还是镇守边境,我都做的不错,无兵无权曹公不在乎,兵权在手之时,曹公依旧不疑我,那种信任和安心的感觉,我虽然跟随过很多人,但是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 曹彰感觉十分的自豪,仿佛田豫嘴里那个霸气侧漏,用人不疑的人不是自己的父王,而是自己一样,看的旁边的管宁十分不满,“田国让说的是你爹,又不是你,你在那舔着个脸笑嘻嘻的干嘛?” “某家必不会输给自己的父王!”曹彰丝毫不在意管宁的话,不是因为他有求于管宁,而是因为他从心里这么认为,自己一定会比自己的父王更加出色。 “曹公当年不惧权贵!” “某家亦不惧!” “你自己就是这个大汉最高的权贵。”管宁不屑。 “那...某也不惧。” “曹公当年敢亲冒矢石,冲锋陷阵,文韬武略无所不精。” “某家亦敢冲锋陷阵,武艺连父王都十分赞叹!” “然后无论治理地方还是战场谋划你都是一窍不通,脑子里都是肉。”管宁继续不屑。 田豫看着二人斗嘴,摇摇头一笑,“那鄢陵侯说了这么多,可有什么计划么?” “什么计划?”曹彰觉得代郡之事已经差不都了,还需要做什么自己没注意么? 管宁一脸冷笑的看着他,“你那两个哥哥,曹丕先有中原世家支持,陈家已经明确加入他的势力,听闻最近河内的司马家也已经下注了,而且他的手都已经伸到了校事府中,兼之有监管地方之权利,天下世家豪门无不向往,你可能行?” “曹丕他...他...”曹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自己这代郡之事,他就算再傻也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把自己拖在这里无非是阻止自己入汉中,不给自己继续积累战功的机会。 “若说曹丕优势太明显,那再说说你那二哥曹植,自己本身才华出众不说,更有无数大儒士子为他鼓吹,最近连关中那杨家都已经入了他门,弘农杨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无数,虽然现在都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一旦曹植上位这些都将是他的班底,可以说那是一个很好的潜力。” 曹彰继续沉默,自己冲锋陷阵,无论受多少伤,多么危险依旧没有人为自己造势,而曹植就喝几口酒做两首酸诗,然后立刻就会被人传得天下皆知,然后所有人都称赞他的才名,说不嫉妒那真的是假的。 管宁看着沉默的曹彰,张嘴问道“你可有曹丕的势力雄浑?心狠手辣?” “没有。” “那你可和曹植一般潜力无限,文章显着于世?” “彰就是一介武夫,不通文事。” “那你可能出镇一方,进而治理天下?” “父王曾说我善于战场不善于治理,若是如此,我恐怕难以坐镇一方。” “那你有什么?” 曹彰知道这是考校,若是成了,那么他就会势力初成进而前途不可估量,但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管宁不催促,也不吭声,就在那里慢慢的喝着酒,田豫也不打扰,继续陷入了回忆,或许是在回忆那狰狞岁月,或许是回忆自己的青春时光。 日头渐渐的升高,又慢慢的西沉,屋里的酒水已经空过两次了,田豫和管宁也已经有了些朦胧的醉意。 静坐的曹彰慢慢的睁开双眼,长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步履十分的缓慢又十分的稳重,走到了管宁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让田豫坐稳,又让管宁放下酒杯。 “彰一介武夫,除了冲锋陷阵并不会其他。”曹彰的开头并不让他们感到意外,曹彰勇武之名他们自是知道,同时也知道除了勇武曹彰也没有其他了。 “彰不通文事,不通治理之道,不通刑法之路,不通权谋手段。”曹彰继续说,说的自己好像一无是处一样,“彰自知自己不像是一个权贵世子,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武将,甚至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想那无上之位。” “但是先生所说的世家之力,曹彰不服,我曹家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是这世家并未给我等多少荣华,我曹家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父亲和叔父们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拼杀回来的,我们从未认为自己是什么高人一等的权贵,我的荣华是我父亲他们用性命搏杀出来的,这份特权我享受的心安理得,无论是寒门还是豪门,多是想要在这个世间给自己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只不过区别就是豪门的父辈已经留下了,他们享受着足够的特权,但是寒门子弟若是成功了,百年之后,不依旧也是另外的一个世家么?” 管宁看着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家伙,脸色不喜不悲无动于衷。 “没有哪个世家是天生而来的,当今世上所有的世家,哪个不是起于民间,哪个不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拼杀和危险才攒下了这片家业,所以现在他们这些人所享受的特权并不是什么可耻之事,我也不嫉妒他们可以轻易得到很多我努力都无法得到的事情。” “彰不似父王那般霸气,说不出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说不出只有这天下人依靠某的这番话来,但是曹某作为我曹家子弟,作为大汉鄢陵侯,我曹彰今天可以顶天地理的说一句,曹彰不弱于任何人,曹彰也不会像任何人服输。” “有些事,可不是有信心就可以的。”管宁没有出言讽刺,但是说出来的话已经冰冷无比。 “可是曹彰除了信心,一无所有。” “你承认自己一无所有了?” “是,曹彰从未否认过。” “你不只是一无所有。”管宁冷冷的看了曹彰一眼,“狂妄自大,好大喜功,有勇无谋,遇事冲动,无论是作为一名武将还是作为一名君主,你都不合格,将他们不该出现的毛病你是一个不落,将将领和君主所有的忌讳你也是一个没剩下全都犯了一个遍。” “是,在并州不听人言,冲动出击差点坏了牵昭太守的大事,在幽州狂妄自大险些将自己给陷了进去,又因为楼班的蛊惑将自己陷进了现在这两难之地,进退不得,曹彰承认。” “那你有什么脸面求得寒门的支持,就只凭着你一句寒门再无其他选择么?” “彰从未如此说过,天下势力之多,哪怕现在依旧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寒门的出路也从不是只有辅助君王这一条。”曹彰说的慷慨激昂,反倒是让田豫猛地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他。 曹彰没有发现田豫的异动,“寒门从来没有一定要需要曹彰,反而是彰需要寒门的支持,曹彰再次请求管师,求寒门支持曹彰,他日无论成败,曹彰就算舍得自己的性命,也会给寒门一个答复!” “任侠性子”管宁啐了一声,“就你这无赖性子怎的就是魏王曹公的儿子。” “求管师答应,寒门以助曹彰!” “哼。”管宁站起身来,绕过曹彰就要出去。 “管师!”曹彰在管宁的身后,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哀求,可是管宁却是没有停下脚步哪怕一瞬,径直的出了门,出了郡守府,直至过了一会儿,下人来报,管宁已经出了代县,依旧是单人轻骑,不知所踪了。 田豫恢复了老神自在的样子在继续饮酒,曹彰神情落寞回到自己的位子,端起酒杯看了看,又将其放下,伸手拿起一个大酒坛,拍开泥封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田豫看着豪饮的曹彰,忍不住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这个世子已经实在是没救了。 “鄢陵侯这是在庆祝么?” “国让将军何苦嘲讽曹某,不过若说庆祝倒也算得,毕竟这次曹彰也算是死心了。” “你从哪里看的出来田某人是这个意思?” “难道不是么?管师好不容易来到代县来考校在下,却是被曹某一而再再而三的搞砸了,最后的机会,曹彰也未能抓住。” “鄢陵侯后悔了?” “后悔什么,难道要说些虚头巴脑的诓骗管师不成?莫说管师不会相信,就算能够成功,曹彰也不会做那肮脏之事,曹彰丢不起那人!” “那鄢陵侯这是做什么?”田豫指了指曹彰手中已经空了一半的大酒坛子。 “曹某,口渴了!” “哈哈哈哈”田豫突然笑的很畅快,指着曹彰笑的前俯后仰的。 “咕咚咕咚”曹彰不再管他,继续喝着手中的烈酒。 “憨子,别喝了,你还不好好的准备准备去接受你的势力!”田豫笑完之后一脸的无奈。 “什么?” “你说什么,这里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你还打算让他们在桑乾县待上一辈子么?” “那是自然不能的。”曹彰赶紧摇摇头,“刚刚国让将军的意思是,那些乌桓鲜卑联军?” “糊涂!”田豫赶紧和这个世子说话是不能留一点余地的,“自是我那些寒门子弟和良家子!” “可是管师已经...” “哪个告诉你,你的管师拒绝了你?” “刚刚管师不是已经愤而离去了么?” “人家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徒弟被你直接打包带走了,换成你,你不生气?” “某家何时..”曹彰有些眩晕,他感觉到了幸福,又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是哪个家伙现在为了你天天和一群山贼土匪在一起喝酒骂娘?”田豫又点了曹彰一次。 “是王壮兄弟..”曹彰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国让将军是说寒门已经同意相助曹某?” “否则呢?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让一个都卸任良久的幽州总瓢把子又杀了回来从新收揽势力?” “原来管师就是来喝骂曹某的,早说吧,曹彰脸皮厚,骂多久都没事。” “管宁过来那倒不是只为了过来骂你。” “额,还有其他事情么?” “和田某叙旧啊。”田豫笑的十分开心。 第六十章 该结束了 曹彰和田豫在代县过得十分滋润,樊阿也逐渐的开始放松自己,整个疫情开始减缓并得到控制,这要多感谢感谢远在长沙闭关修炼的张仲景,毕竟他因为数年前席卷大汉的瘟疫从而弃官从医,闭关数年生生写出了《伤寒杂病论》这不旷古奇书,同时还将这本书无偿的放给整个大汉的医馆供医馆们学习。 “想当初,老师的青囊书也曾借鉴过张老的《伤寒杂病论》并将张老引为知己,只可惜天不佑老师,《青囊书》还未问世,老师便去了,可惜了啊。”樊阿摇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桌案上放着一本残册,不但破旧而且还有火烧之后留下的痕迹,“可惜我这一脉的能留存的只有的半卷开刀之法以及那五禽戏了。” 樊阿正在这里自哀自怨时,一个年轻医者突然跑进了院子,“樊先生,樊先生,那个重病者醒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樊阿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醒了,他终于行了,哈哈哈哈,好!”年轻医者所说的重病者,是瘟疫以来,感染最深的一批人里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靠着年轻力壮的身体,生生的抗到了樊阿赶来,抗到了现在,他一直被樊阿不计代价的用各种名贵药材还有各种不同的方子吊着性命,一方面是因为田豫再三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要他能够活下来,那么也就宣布着这次瘟疫彻底的转向结束。 樊阿取了自己的银针,快步赶了过去,同时在府内喝酒的曹彰和田豫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立刻放下酒杯,就冲了出去,今天对于曹彰来说,真可以称得上喜报连连。 房间中,烟熏火燎的,各种汤药不停的在熬煮,不少药材也在不停的供应,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有医者在照看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病床上的那个已经骨瘦如柴,虚弱无比的年轻人。 “咳咳..谢谢...谢谢你们..”病床上的年轻人十分的虚弱,一句话都要分成好几次来说,但是依旧还是坚持的感谢着这些照顾他的人,让守护他的医者们又爱又恨的。 “老老实实的别动弹,不用你感谢,你要是因为说这两句话再有什么意外,我们就真的悔死了。” “啊..谢...” “闭上嘴!”为首的老医者打断他,不断的翻看他的眼皮,耳后,还有牙齿口腔,同时另一个老医师也在给他安静的号脉,(ps:这里需要注明一下,我国古代的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并不是只有切脉这一样,反而这一样可以说的上是并非最重要的,很多病症都是需要望闻问这三样来确定的。) 樊阿很快就赶到了,隔着房门询问了一下里面,同时让人将他床榻围好不要透了风,这才缓缓的打开房门,轻轻的走了进去,轻声走到床边,止住了其他人对自己见礼的动作,默默的等待着两名老医师诊断的结果。 过了半晌之后,号脉的老医师首先收回来自己的手,静默了一会儿等待着另一名老医师的结束,之后两人会同樊阿一起去到了一边低声的商议。 “老夫号过脉之后,感觉他体内元气大失,这次他可以说这艰难的一段日子已经过去了,但是后面....”号脉的老医师说着就开始沉默不语,一个人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之后的路他会很艰难。 “我所观察的和他是一样的,不过依旧是多谢樊先生妙手,否则他很难会有这第二次活命的机会。” 樊阿听完他们的话,也略微有些沉默,“现在他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么?我想去看看他。” “尽量不要说话,动作幅度也不要太大。” “好。”樊阿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床边,轻声对床上的病人说道,“我说,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床上的病人点点头,看得出来他想用力的点头却是没有力气。 樊阿用手在他全身何处摁了摁,一边摁一边问她,这里疼不疼,那里疼不疼,病人时而咬牙点头同时引来周围人的一片担心,时而摇头,樊阿摁的很小心,也很仔细,病人也非常配合,过了足足的小半个时辰,樊阿才收回自己的双手,并嘱咐病人一定要多休息之后就退了出去。 门外曹彰田豫二人早已等候多时了,一见樊阿出来,立刻围了过来。 “樊先生,那人的情况如何了?” 樊阿看着田豫和曹彰,默默的退了一步,“算是保住性命了,但是还需好好静养否则随时会有危险。” 看着连连保证的两人,樊阿想了想还是再次张嘴,“大白天”就喝酒,容易折寿!”说完不理二人继续回到自己院子中,最近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再加上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防御和救治之法,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了,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究老师华佗留下的残卷。 曹彰和田豫二人尴尬的连连应是,也不知道樊阿看见没有,想来他也是不关心的。 二人遣散了多余的人,将自己身上的灰尘仔细的拍散,然后找水漱了漱口散了散酒气,用干净的白布将自己面部仔细的裹好,这才轻轻的走了进去,探望一下病人。 当那病人得知了二人的身份后突然非常激动,吓得旁边的老医士赶紧让人去叫樊阿过来抢救。 那病人一把抓住了田豫的手,哆哆嗦嗦的张嘴说话,确是因为没有力气再加上断断续续的,人们大多数没有听清,只有快速的将耳朵放在病人的嘴边才听了一个大概。 田豫听他说完,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了,病人看完之后眼中出现了欣慰的神色,然后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樊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见这一屋子的“闲杂人等”,气的差点骂出声来。 “樊先生…”曹彰看见樊阿过来了,焦急的让他快来看看,结果迎来的确是樊阿的白眼还有樊阿新学的一句,“滚犊子。” 樊阿看了一眼病人,然后仔细的给他号了号脉,然后做完全身检查以后,施以银针刺穴折腾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将他救了回来。 “这人就靠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我就想知道我出去这么会儿功夫,是哪个高人这么有本事让他把这口气给泄了?”樊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撇着曹彰。 曹彰一脸讪笑的躲到一边去,刚要说话,就又迎来了一句“滚犊子!”,然后就被一脸严肃的田豫给拽了出去。 “国让将军,那人刚刚说了什么,你可听见了?” “鄢陵侯,他说的,我恐怕你不敢信。” “这些时间还有什么事情我不能接受。” “那人不是普通的村民。” “这个某想到了,普通村民可不能生生的硬抗到现在,只是现在发现他的那个村庄已经死的只剩他一人,证明不了他的身份了。” “他是校事府的探子!” “什么?”曹彰这次是真被惊住了,校事府在郭嘉死后暂时归属贾诩统领,但是与其说是贾诩统领更不如说是直接听命于自己的父王,现在校事府出现在这里,是谁的意思,这就太有意思了。 “鄢陵侯不用担心,这次他不是奉了魏王令更不是为了你来的。” “那他为何来的?” “他从荆州来,跟着荆州的人,一路赶过来的。” “什么?”曹彰又被惊住了,从荆州到幽州,几乎要横跨半个大汉,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过来了,简直就和说梦话一样的不靠谱。 “他们的目的还不知道,其中一个就是将瘟疫带来,那个尸体不是村中本地的尸体,而且他们带来的人的尸体。”田豫的下句话更让曹彰崩溃。 “他们都是死士么?” “差不多吧,算得上是死士。”田豫面色有些难看,“他们走了之后分开去了两个方向,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幽州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在意的么?” “另一个我不知道,但是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桑乾县和我们交手的那一位了。” “嘶…差点忘了他,看来乌桓和鲜卑里,有人不老实啊。” “咱们这边的消息差不多已经传过去了,这些日子出城的人都记好了么?” “放心,只有北门在开,王欣昼夜不停的在那盯着,一个都跑不了!” “剩下的就看看李昊他们还有自己的父辈几分能耐了!” 此时的桑乾县,樊泽军营中,已经宿醉数日的李昊等人终于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刚刚是不是有人过来禀报了?”李昊迷迷糊糊的问道。 “好像是,据说是代县那边来人了,说那边已经把瘟疫控制住了,让咱们准备准备,近期就带军去代郡。”樊泽摇了摇脑袋,回答了李昊的问题。 “唉,来事儿了啊!” “赶紧的结束吧,牛二这一阵子弄得陷阱已经弄进去不少人了,乌桓这里被咱们几个拖住出不去,鲜卑那里我看着隔三差五的就送医馆几个,想来轲比能也不会傻到依旧故作不知。” “行了行了,都醒醒盹,最多两天那位就该忍不住了。” 李昊等人在营帐中醒着酒的同时,轲比能的大营之中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疯了,这青天白日的你怎的就来了?”轲比能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大帐之中的青年人,“现在那群汉人就在乌桓营地里呆着呢,你是疯了不成,若是想死莫要拖累我。” “你在害怕什么?” “某从未曾害怕。”轲比能咬着后槽牙说到,“只是你不该来这,我们都低估了那群汉人,他们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然,若是他们真的那么不堪一击,田国让也不敢让他们接替自己。” “那你还让…”轲比能差点拍了桌子,不过最后还是压住了自己的火气,“现在辎重营成天打着训练的名号满营地的挖坑,除了他们自己…娘的,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是安全的!” “哼,你安排进去的人不管么?” “失算了,那牛魁英先是大大咧咧的让他们自选首领,我安排的手下第一时间掌握了大部分的高位,最差也是一军候,可是那厮现在确是将所有的肮脏事全都扣在那些人身上,弄得现在营中竟然无人相信他们!” “他这是什么路数?” “我哪知道!从古到今,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带兵的!” “你才读过几本书”青年人不屑的嘟囔了一句确是不再多说“你的人就不能在那里面发出着作用么?” “联系都联系不到,我能怎么办?现在辎重营就是一个大坑,我都送多少麾下进了医馆了,他们一次给了我们足足一月之粮,本来还以为是那姓牛的懒散,现在才知道,都是诡计!” “若是我给你创造机会呢!” “你想干什么?” “明晚,会有马贼袭击桑乾县!” “你马尿喝多了?”轲比能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青年人“现在这个草原上哪个不知道这儿是汉人的底盘,又有哪个不知道这里有我们这近万大军!” “但是他们同样也知道,这里放着十多万的牛羊马匹,放着数不尽的金银粮秣!” “那又如何,他们敢碰么。” “平时自然是不敢的,但是若是这里有人助他们一臂之力,想来他们的胆子会大到令所有人都吃惊的。” “你想让我做内应?” “不,内应另有其人,你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青年人自信的说到,“轲比能首领依旧像平时一样,只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刻反戈一击即可,那时,轲比能首领将是这个草原上最大的霸主,同时还会得到我们的友谊。” “离那么远,你们的友谊有什么用。”轲比能对他若说的友谊不屑一顾,青年人也不反驳,就这么自信的看着他。 “我只会顺势而为,不要要求我其他的,你要明白这个。” “当然明白,轲比能首领大可放心,没有人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出去的时候小心点。”轲比能毫不客气的开始了送客。 “不留我吃个饭么。” “不久前那些汉人教了我一句辽东话很不错,你想听听么?” “什么话?” “滚犊子!” 被噎了一句的青年人脸色一黑,甩袖子就离开了,留下大帐中轲比能一个人在回味刚刚的感觉,“辽东话就是邪性,听两遍我就学会了。”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第二天的夜晚到来的格外快。 天色比之以前更加的黑暗,乌云遮住了月亮,没有透出一丝的光亮。 “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记住。”黑暗中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若是没有心理准备恐怕一定要被他吓晕过去不行。 “放心吧,我们做事,从来不会出尔反尔,你大可不必担心。” “那就好。”这句让人放心了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然后就黑夜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啸,与此同时,乌桓的数个营帐中冲出来足足近百名乌桓战士,他们不停的将燃烧的火盆,火把扔向营帐,制造混乱。 与此同时,距离乌桓和鲜卑大营二十里处,一只足有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在等候,他们服装各异,武器也杂乱无章,有大刀长矛,也有拐子流行,更有甚者居然扛着一个锄头,不过看锄头上那深褐色的痕迹,恐怕也不是用来种地的东西。 “老大,那边开始了!”这时候,一匹快马冲了过来,同时兴奋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兄弟们,抢牛抢马抢粮食喽!”为首的壮汉,将大刀抬起,一声高吼,率先冲了过去,后面数千人马也都打马跟随。 鲜卑大营里,轲比能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乌桓营地,眉头一皱“没想到啊。” 泄归泥走到轲比能身边,低声问道“我们需要动手么?” 泄归泥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首领最近在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位现在肯定不老实。 “动什么手?”轲比能呵斥了他一句“你可曾见到调令,你可曾看见求援?” 泄归泥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乌桓营地的混乱非但没有被镇压下去,反而越演越烈,而且因为最近乌桓营地饮酒者众多,火势也变得越来越旺。 同时,轲比能也听到了阵阵嚎叫,看到了远处冲过来的庞大队伍。 “还真的让他们办到了。”轲比能看着混乱的乌桓大营,再看看冲向乌桓大营的未知军队,手掌慢慢的放向了佩刀所在的位置。 “首领,我们怎么办?”泄归泥再次发问。 轲比能看着已经完全混乱起来的乌桓营地,那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已经冲了进去,在这里都能喊杀声了。 “可有人赶来求援?” “没有看到。” “那可有人前来调兵?”轲比能再次问道。 “也未曾看到!”泄归泥想了想,乌桓已经热闹成那副模样了,自己这边确是风平浪静的,的确不正常。 “呼~”轲比能长出一口气“那家伙,这次他是死定了。” 说完这句话的轲比能抬头一看,天空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第六十一章 成效 天空中已经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乌桓部落的喊杀声依旧再持续,很多乌桓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剁了脑袋,整个乌桓营地,称得上是哀嚎遍地。 黑暗中,两个黑衣人出现在“老大”的面前,那一身的黑衣黑袍再配上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在这个黑夜中,吓得“老大”差点把他俩给剁了。 “这一路上有什么问题么?”其中一个黑衣人率先开口。 “没有,一路都是顺风顺水的,开始我还以为多么艰难呢,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那位“老大”一脸的不屑的说道,“这样的乌桓居然能够让幽州的汉人那么难堪,看来现在中原的汉军夜落寞了!” 另一个黑衣人听见他的话之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 “不要太狂妄,这次是乌桓自取灭亡,每天除了喝酒耍钱竟然将自己荒废如斯,活该他们灭亡。” “另一边的人呢?”老大看了看另外的一个方向,那里是辎重营和鲜卑营地,“不需要派人去盯着么?” “两个蠢货罢了,一个把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乌龟壳子结果把自己给困死了,至于另一个,自作聪明,我已经稳住他了。” “哈哈”周围的人畅快的大笑起来,“那就是说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整个幽州!”黑衣人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诱惑,但是“老大”仅仅挣扎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直呼“不用了, 受不起。” 黑衣人不再多说,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老大”一个穿着布衣,拎着一把猎叉的骑士跑了过来,“我们去那楼板的大帐中发现他已经跑了,是先追击他还是先打扫战场!” “先生有什么想法么?”老大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头问黑衣人的意见。 “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怎么做,我不插手。”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甚至整个话语都波澜不惊。 “嘿。”老大听完这句话之后大嘴一咧,“全军,追击楼班,拿下了楼班,我们就拿下了一半的草原!” “吼~吼~吼~”身边的人开始挥舞着自己的兵刃,然后老大一声呼啸,正在厮杀的人群开始集结,向着楼班逃跑的方向开始追击,同时作乱的乌桓人也开始让剩下的那些一脸慌乱的乌桓人们放弃抵抗,像以前一样,投降等待自己的结果。 “老大,乌桓人毕竟还有几千人,咱们都走了没问题吧。”一个骑士跑到自己老大的身边问道。 “乌桓人已经丧胆了,他们不再是草原上的狼,而是一群没了胆子的绵羊。”老大啐了一口,“再说了,楼班已经跑了,而剩下的人里,位置最高的两个人,可是我们的人!” “嘿嘿,真不知道这群乌桓人干什么吃的,成天除了喝酒就是耍钱,一群废物。”骑士也开始一脸的不屑。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群乌桓人都是废物,除了喝酒,就是耍钱啊。”骑士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老大,“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老大这句话说得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老大神机妙算,怎么会忘了什么。”骑士一脸的献媚,可惜天色太黑自己的老大是看不见这表情了。 “哼,就你小子会说话。”不过老大还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不能让你白拍马屁,给你个机会,带人去抓了楼班,只要得了手,不但牛羊女人你应有尽有,我再让你当个二头领!” “哈哈,多谢老大!”骑士一听当时就兴奋了,“吼哦~兄弟们,你们的二哥带你们去抢功劳去啦!” 吼完这句话,骑士就使劲的一抽战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那些听见了的骑士们也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吼叫着冲了过去。 而一直一脸淡然的老大,则是含笑的和不断越过他的骑士们加油鼓劲,然后慢慢的落在了后面,仿佛一副不和手下人争夺功劳的样子,就这么远远的吊在后面,眼神在四处乱瞄。 乌桓大营中,两个黑衣人已经将乌桓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另外还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劝说着他们。 “你们不要反抗,这次战斗本就和你们没有关系,我们要的只是反抗楼班而已。” “你们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是楼班,将你们原来的首领出卖给了汉人,出卖给了他的荣华富贵,他杀了你们的老首领,还抢了本来属于你们的牛羊,夺走了你们的女人和奴隶,他才是乌桓最大的罪人。” “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就出卖了生自己养自己的部落的人,一个为了前途就将自己的兄弟姐妹出卖甚至残忍杀害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配做我们乌桓的王!” “你们为了这么一个糊涂的王,为了这么一个不在乎你们的王,为了这么一个利用你们的王,献出你们最宝贵的生命,让你们的孩子失去父亲,让你们的母亲失去儿子,让你们的家失去顶梁柱,你们说,值得么?” 看着里面侃侃而谈的乌涂,一个黑衣人忍不住扭过头问道,“这是你教给他的?” “没办法,你们这些乌桓人的脑子实在是....太差劲儿了。” “我们只是没有你们奸猾而已。” “哈哈哈”另一个黑衣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夸赞一样,笑的很开心。 “那边是怎么回事?”正交谈着的两人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然后扭过头去,就看见那里有一群人在不停的喧闹挣扎。 正在进入状态的乌涂也发现了那里的喧闹,“总是有不知所谓的人再做着无谓的抵抗。” 乌涂亲自带着几个人走了过去,他要看看是谁还为了一个已经注定败亡的楼班那么的拼命,同时在远处看戏的两个黑衣人也冲了过去。 “你们给我躲远点,别给脸不要,小心田将军再次带军将你们击溃!”张琛面对这一群乌桓的壮汉依旧一点不怂,“枉费小爷我给你们这么多银钱好处,给你弄来好酒好菜好女人,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乌涂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听见这么一幕,“哎,差点将他们这几个烫手的山芋给忘了。” 揉了揉自己突然就开始发胀的脑袋,慢慢的走上前去,生怕刺激到他们,“那个张主簿,你先冷静冷静,你要知道,我们并无恶意!” “那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只是我们和楼班之前的事情,和你们,和汉军绝无关系。” “这么说,你们依旧会臣服于我们大汉喽?”张琛看着面前的乌涂,再此之前,这家伙就和一个小透明一样,成天委屈巴巴的好像谁都能欺负他,也不掺和任何事情,挂着个副将的名号却是成天在帐篷里自哀自怨的。 “这个....”乌涂却是不敢顺着张琛的话往下说。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身后的黑衣人替他给出了答案,“乌桓是乌桓,大汉是大汉,乌桓可以不去袭扰大汉,但是绝对不会再像楼班一样,对大汉摇尾乞怜。” “操一口正经八百的大汉官话还带着点南方口音,说出来的话确实让我感到十分的恶心。”张琛看着大放厥词的黑衣人,“藏头露尾的干什么,旁边那位呢,不知道是哪位兄台?来自哪里?” “呵,你们自己成天喝酒耍钱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胡吹大气么?”南方口音的黑衣人前进一步正好挡住了旁边的同伴,“怎么,你旁边那个酒鬼已经醉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琛今天没有饮酒,是被人直接控制住了,而樊泽没那么费劲,自己就把自己弄晕了,等人们冲进他的营帐的时候,一股子冲天的酒气,差点将来人熏一个跟头,连绑都没有绑,直接给抬了出来,现在还鼾声大作。 “他能不能说出话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只有你们这...一..二...三....七个人,是怎么有勇气就这么站在我们两个面前的。” 黑衣人看着突然平静下来,还数了数自己人数的张琛,有些沉默。 “行了,别和他们废话了。”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将那七个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一抹刀光,然后绑着张琛的绳索就断裂了开来。 张琛舒缓了舒缓自己的双臂,樊泽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那动作,和失传已久的“懒驴打滚”竟然有九分相似,只不过打到一半实在是滚不动了,就给爬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两个手掌中已经各自握住了一柄短刀。 “你们两个....”黑衣人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就凭着你们两个人,也配如此叫嚣。” “你们不是也只有七个么?”张琛眼皮子都不抬的说道,“别指望剩下的那百来人,别说加上他们行不行,就算行,你敢叫他们过来,你信不信,我俩人一嗓子就能让你们瞬间控制不住形势?” 樊泽也嘿嘿一笑,“这阵子这里的人哪个没受过我二人的恩惠,那个蹲在角落里的老家伙,家里人病了没人管,是老子找人去他部落给他老婆治的病,还有那个双手抱头哆嗦的和个筛子一样的家伙,欠了人家钱要被抢走部落里的牛羊,是我旁边这个家伙给他换的债,还有那个...那个...”樊泽不停的指指点点,这段时间,他俩昼夜不停的喝酒耍钱,这个大营中的人他们不敢说全见过,至少见了八成以上。 再加上传出去的急公好义,豪爽大气的性子,乌桓这种连逢大败,家中过不下去的比比皆是,一个个的都是他俩帮忙解决的,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不让他们肆意传播罢了。 “那又如何!”黑衣人有些咬牙切齿,他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了。 “虽然你们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是乌桓这个部落还是十分的讲义气的,否则你以为你旁边的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不敢动我们两兄弟?”张琛看了他一眼,十分的笑虐,“他们明白,我们可以被绑住,可以被控制,但是若是动了我们一根手指头,他们,那些现在和绵羊一样的乌桓人,就会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乌桓勇士!” 黑衣人扭头看向了乌涂,乌涂一脸尴尬的低下头,黑衣人就知道张琛樊泽二人所言不虚。 “那又如何?” “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七个若是能够将我二人杀死,我们也就认了,如何?”樊泽突然嘿嘿一笑。 “你的确很厉害,他们六个都不是你的对手。”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第二个黑衣人突然开口,“但是,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狂妄了。” “你的声音,很熟悉啊。”樊泽突然歪着头,看了看后面的那个家伙,“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 “对,一个朋友,在这个大营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你们才认识了多久,就能成为朋友。” “他很对我的性子,所以,虽然时间不久,但是我们感情很好。”樊泽突然笑了一下,“那个家伙酒量很好,非常好,曾经有人告诉我,就好越好的人, 故事就会越多,我想他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他的故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答应过他,会听他的故事的。”樊泽哂笑一声,“库泽力,来告诉我你的故事怎么样?” 说着这句话,樊泽突然一个前冲,两把短刀直接锁定了那人的脖颈。 “若是这次我们能活下来。”黑衣人叹息一声,然后右手用黑袍中抽出来,一个绝对称得上是残破的弯刀出现在手中,向上一拦便把樊泽的两把短刃给挡住了,同时照在头上的黑袍帽子也掉落了下来,露出那一张无悲无喜的脸,正是樊泽口中的库泽力。 樊泽双手一分,短刀分取库泽力的两侧太阳穴,与此同时,库泽力也冷哼一声,一个欺身撞入了樊泽的怀中,不但躲过了他的怀中,同时弯刀也摸向了他的脖颈。 樊泽双膝一弯,上身后仰躲过袭来的弯刀,然后双刀翻转像回捅去,直奔库泽力的后腰之处。 库泽力也一脚踩在樊泽弯曲的膝盖上,然后一个起跳翻身,躲过樊泽的双刀,同时双脚直奔樊泽的面门。 樊泽和库泽力都是用的短兵,还都是属于奇门,两人的打斗十分的紧张和惊险,在狭小的一片区域不断的闪转腾挪,同时手中的兵刃也不离对手的要害,一时间倒是打的难舍难分。 樊泽被库泽力拖住,而另一边,张琛看着围上来的六个人,嘴里啧啧作响,“你们这是何苦呢?” “少废话,先拿下他再说。”黑衣人一身暴喝,然后乌涂等人就冲向了张琛,乌涂还是害怕伤了他,所以选择了徒手,但是旁边的五人却是没有这份顾虑,各持兵刃,直奔他的要害。 张琛一阵慌乱的躲避,突然伸手握住一杆刺过来的长枪,“枪,不是你这么用的。” “什...”用枪的乌桓士卒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同时手腕猛地下沉,“咔吧”一声手腕一痛,他就知道自己的手腕脱臼了,不由的力道一送,然后长枪就被张琛夺去。 握住长枪前部的张琛看都不看那人,直接手腕用力向后甩出,长枪猛地向后面袭去,一阵罡风呼啸,一个绕到张琛身后的家伙就被他突然刺出的长枪刺中胸膛,并且直接撞飞出去。 张琛反手一握直接抓住长枪尾端,然后大步一跨,整个身子一低,就是一个一字马做出,下蹲的同时,前脚发力带动整个人向前窜去,一个侧身就突出了五个人的包围圈,长枪带出一篷血雾也被他抽了出来。 “虽然我只和母亲学过几手枪术,但是对付你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张琛冷漠的一笑,握住枪的张琛变得十分陌生,显得十分邪魅。 “别信他的装神弄鬼,杀!”黑衣人发现事情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一边让乌涂等人继续拦着张琛,同时暗中招呼人手,在必要之时,让那些防备乌桓降卒的那百余人先来这边。 “嘿,冥顽不灵。”张琛邪魅的一笑,长枪挥舞,抖出数个枪影,将冲过来的五人一下子就给唬住了,然后就在愣神中,枪影一收,乌黑的长枪直奔最左边的一人冲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没进了他的胸膛。 随后的张琛不断的挥舞着长枪,虽然对方有四个人,却是连片刻都没有坚持住就被他给斩杀了三个,只留下一个乌涂,被他一个直抽,拍在了地上,动也不能动。 黑衣人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张琛,也放弃了再呼唤那些人的想法,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过不过来还不知道,反正都是已经吓傻了,现在那边是谁看管谁还不确定呢。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马叔常输的心服口服。”黑衣人十分的洒脱,或者说光棍,认输认得十分的干脆。 张琛一枪杆拍晕了马叔常,然后看向了樊泽两人,还在你来我往的上蹿下跳,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胜负。 张琛一抬头,发现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剩下的,就看牛二那厮了。” 第六十二章 奇兵 雨下的越来越大,春天来临之后的第一场雨,来的不但比往年更加的晚一些,也更加猛烈一些。 未来的“二当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已经远远的看见了楼班的身影,只穿着一件单衣,狼狈的在雨中狂奔,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挥舞着自己的猎叉,高吼道,“快,再快一点,冲上去拿了楼班!” “吼!” “杀!” 身后的骑士也被他的吼声带动起了气氛,抓住了楼班,这场突袭也就圆满了,剩下的那个所谓的乌龟壳就可以钝刀子割肉,对付这种乌龟壳子,自己有太多的办法解决他们了,他们甚至开始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近了,又近了,楼班的背影仿佛触手可及,“未来的二当家”再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战马,然后右手的猎叉高高的举起,眼看就要戳了过去,将楼班叉下马来。 然后,雨夜中一直利箭突然飞出,穿过了细密的雨幕,直插进了他的右肩窝处,巨大的力道竟是直接将他给带飞了起来将他高高的抛下了战马。 就在这一幕发生的同时,前面的楼班然后高高的举起右手,拿出一把小巧的弓弩,然后一声尖锐的“咻”就传了出来,响箭升空四面八方喊杀声突然爆发出来。 数千骑士就看到自己的四周都传来了喊杀声,更是看见了黑影重重,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们就被自己的战马掀了下来,摔下马的他们然后就看见了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忘记的事情。 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出了眼睛一群全身上下都是乌黑淤泥的家伙就这么跳了出来,从自己两边的地下这么突然的蹦了出来,都没有让他们惊讶出声,就看见他们抽出一把把同样乌黑的战刀,整齐的挥舞下来,只一瞬间,最外围的一百余人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二当家”挣扎的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等他惨叫呼救,就看见一个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口黄色的大牙,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风,从自己的脖子那刮了过去,然后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后背,“咦~这背影好难...” “杀!”一声冷哼传出来,不只是一直埋伏在地下的人展开了杀戮,已经赶了过来的一群人也都拔出战刀不停的在杀戮着这些骑士。 “牛将军,多谢了。”狼狈不堪的楼班走到一个壮汉旁边,拱拱手说道。 “不用,某也是奉命行事!”本应该在辎重营里龟缩的牛二就这么一身泥污的出现在楼班面前。 “无论如何,还是要多些牛将军救命之恩,有了您这些虎士,我想夺回大营,应该不难。” “夺回大营?”牛二奇怪的看了楼班一眼,嘴角居然出现了笑意,虽然楼班感觉这个笑容更像是嘲笑一类打 “某家无能,导致大营被夺。”楼班有些尴尬, 虽然他感觉营地这么容易被夺了绝对和李昊他们这群汉人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不能这么说啊。 “呵,放心,有樊泽和张琛这两个家伙,你的营地丢不了。”牛二大大咧咧的一挥手,然后便继续观察面前的战场了。 “希望如此吧。”楼班不置可否,现在他不想和牛魁英有任何冲突,自然是要顺着他说,但是一想到那个库泽力那诡异的弯刀,楼班就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嘴里喃喃的说道,“羯族...” 牛二回过头去,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楼班笑了笑,确是没有多说这个,“发现了么?” “发现什么?”牛二语气发闷。 “他们群龙无首。” “就他们也配!”牛二不屑的说到,“一盘散沙,都不用某家出手他们便已然溃不成军了。” 看着这位牛将军的一脸不屑,楼班也不好再说什么,“牛将军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里的,昨日李昊大人和某家说若有危险可来此地的时候,某家还一脸纳闷呢,哈哈哈” “恩,挖过来的!” “挖…”楼班还想说什么,结果就看见这个牛将军拎起大刀冲了过去,一刀就将一个敌军斩杀当场,将楼班剩下的话都给噎了下去。 “都结束了,还装什么高冷…”楼班只能撇撇嘴,但是这个时候确实是不好和他呛起来。 牛二加入了战场之后,敌军溃败的速度再一次被加快了。 数刻钟之后,战场上的敌军已经都躺在了地上,无论有没有呼吸的都已经在地上了。 “将军,已经询问过了,没有发现首领!”桑干走过来和牛二说到。 “没有首领?那个拎着一把大叉子的那个不是么?”牛二扭头瞪了他一眼。 “那个,已经问过了,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只是他们首领的一个亲信,因为他们的首领答应了他,只要他抓到了楼班就让他当二首领,所以才冲的那么猛。”桑干说这些话的时候颇有些尴尬。 “恩…楼班呢?”牛二突然想起楼班之前说的话,就直接问桑干,楼班在哪儿。 “在哪儿呢。”桑干在旁边一努努嘴,牛二顺着他嘴的方向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只见楼班站在远处,然后一个壮汉,也就是牛二最开始选择的那二百人中的一个,跪在地上,抱着楼班得大腿,号啕大哭,虽然距离太远牛二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那隐隐约约的样子,看的牛二都有些心疼了。 “将军,首领,大王,求求您,让我回去吧,我受不了了。”那乌桓壮汉一看见楼班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他的面前,然后就开始了哭诉。 “你先起来,起来!”楼班有些尴尬,尤其是看到四周正在打扫战场的人们那奇怪的眼神,楼班更加尴尬。 “大王,我不起来,那牛将军简直就是一个变态啊,他太过分了!”那壮汉继续在哭诉,死活就是不起来,“大王,我也跟随各位大人打了这么多年仗了,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啊,您什么时候见过在自己大营里面挖陷阱的啊!” “这个…牛将军的这个训练之法,的确是,有些…有些…罕见!” “那是罕见么!”那壮汉听见这句话,哭的那是更惨了,“谁都不知道自己营帐门口有多少坑,出去了随时都可能断胳膊断腿的,最多的时候,足足三天,我们连帐篷都出不去,在自己的帐篷里足足的憋了三天,要命啊!” “你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不行你先放手啊,别这样…”楼班看着四周的人看他的眼神彻底的不对了,他是真的好奇了,牛魁英是怎么把一个雄壮的乌桓汉子给逼成这样了! “冷静不了啊!”那壮汉哀嚎声再次高了一度,“他不要脸啊,他让我们去给人挖的坑,最后却把屎盆子全都扣在我们头上,这也就算了,他还怂恿下面的那些人,让他们挑战我们,打赢了我们他们就可以上位。” “这个…有能者居之嘛…松开松开!”楼班看着走过来的牛二,大手不断的用力推开那汉子,可惜就是推不开! “什么狗屁的有能者居之,姓牛的和他们说,只要将我们这些人打的没有防抗之力就可占了我们的位置!” “这有什么问题么!”楼班看着哭哭啼啼的家伙,第一次感到丢人! “他没说不让下黑手啊!”壮汉嗷的一声,眼泪又飙出来了,“桑干那个臭不要脸的,他的军司马之职就是靠着脑后拍砖得来的,可怜我那乌寒兄弟,让他一石头拍在后脑上,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啊!” 楼班震惊的抬起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牛二,“背后…下黑手这种事的确是,下作了些…”乌寒这人自己认识,是自己麾下最勇猛的战士之一,当初被牛二挑走的时候,他还心疼了好久,现在得知,他居然被一个浑身没有几两肉的桑干一个黑手给拍废了。 牛二刚刚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那个哭泣的汉子再次爆出猛料,“大王,单单这个也就算了,我们无非就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他把整个营地挖成了一个大陷坑以后居然让我们挖地道!” 牛二在旁边听得也有一些尴尬,然后后面的话被那厮说出来之后,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挖地道也就罢了,我们一群人分成四批挖地道挖到一大半的时候,他居然带着桑干那群滚蛋,把我们的入口给封住了!” “我们差点被活活憋死在地道里啊!”壮汉涕泪横流,声音哀怨婉转,楼班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牛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咳咳…让他闭嘴!”牛二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和旁边的桑干招呼一声就扭过头去。 然后楼班就看见,牛二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他旁边的桑干已经背手一摸,右手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握住了一块乌黑坚硬的石头,看那表面上还有这褐色的应该是血迹的东西,麻利的举起,熟练的挥下,刚刚还抱着自己大腿嚎哭的汉子,就这么摸着自己的后脑,倒了下去。 “这…”楼班颇为无语的看着两人。 “楼班将军,这边请,有些事想问问!”牛二干咳一声,然后和楼班说到,眼睛连看都不看地上的乌桓汉子一眼,桑干下手有轻重,他最多晕上个大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好吧”楼班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经过桑干身边时“帮个忙给他包扎一下可好?” “诺!”桑干恭声应诺。 跑到另一边的牛二和楼班,相对无言的对视了一会儿,主要是两个都感觉有些尴尬。 “牛将军,之前的事咱们就不再多说了,我想的是这里尽快解决然后快速的回营,我感觉,大营之中应该会出大事。” “你就对樊泽和张琛这么没信心么?”牛二撇撇嘴,实在是不知道他担心什么! “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先不说轲比能那只草原狼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反叛,单说此次叛乱,说实话,我还是低估他们了。” “怎么,有什么人你没有想到?” “有!”楼班承认的十分大方,“我想到了乌涂会有问题,这个不难猜,也想到了我身边的亲随中有人对我不满,毕竟他们都是我到了桑乾县以后从新选出来的。” “然后呢。” “天知道我怎么会从万千人中挑出来一个库泽力!” “库泽力?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他和樊泽将军感情不错,之前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 “想起来了,那个有故事的人!”牛二仔细的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事谁了,之前樊泽来要肉食的时候和他说过,碰到过一个有意思的家伙,有故事的酒友。 “有故事的人?”楼班被牛二说的一愣,“呵呵,说的倒是也对。” “他很厉害?” “我的六个亲随,他只用了片刻就给解决了,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就穿个这就出来?”楼班说着还指了指自己。 牛二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楼班不是一般的狼狈,鞋只有一只不说,还穿反了,兽皮坎肩里套着的怎么看都像是睡服,牛二上手摸了摸,嘿,质量还不错。 楼班一把将牛二伸过来的手给拍开,“若非他有意放我一马,我能不能跑的出来都在两可之间!” “呵呵,这么说他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不管他有没有故事,我只是要告诉你,就凭樊泽将军和张琛主簿可挡不住那库泽力!” “或许吧。”牛二不置可否,转身一个呼啸,“都麻溜点,没死的补一刀,死了的多补一刀,咱们还有活呢!” “诺!” “楼班将军,那个跑了的首领,你认识么?”牛二转过身来继续问着楼班。 “不认识,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楼班有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我感觉,他应该是羯族人!” “羯族人?”牛二这次是真的挠挠头,“那是什么玩意?” “很小的种族,之前依附匈奴,然后又依附过鲜卑,甚至依附过我们乌桓,实力看似没有什么增长,但是这么多年,匈奴,乌桓,鲜卑都或多或少实力受损,他们依旧是活的有滋有味的。” “有意思…”牛二笑了笑,“知道这个羯族的聚集地在哪儿么?” “这就是更有意思的地方了。”楼班耸耸肩膀,“他是真的随叫随到,但是我们所有人好像都没有找到过他们的聚集地,他们总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的种族。”牛二眼睛眯了起来,若是让人看到,颇有些危险的感觉。 “将军,我们已经整军完毕!”桑干这个时候跑了过来。 “走吧!”牛二招呼了楼班一声“咱们去看看老樊那里怎么样了!” 一行人现在甚至可以做到一人双马,快速的跑向了乌桓大营。 这时,乌桓大营中。 樊泽浑身是伤,还喘着粗气,看着对面仍然是一脸冷漠的库泽力。 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之前叛乱的那一百多人,在乌涂和黑衣人马叔常被敲晕之后就怂了,紧接着就是被数千乌桓士卒围殴并且捆起来。 “库泽力,真的不考虑放下你的弯刀么?”樊泽看着对面的库泽力,是真的在为他感到可惜。 “杀!”库泽力用了最简单的话来回答樊泽的问题,同时再次冲了过去,他的弯刀十分的诡异,和他的动作一样,总是能做出一些常人想都不敢想得动作,让樊泽的攻击完全摸不着他的身子。 “可惜了。”樊泽也同样冲了过去,两个人再次开始了短兵相接,整个过程看的身边的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于此同时,轲比能的大帐中,轲比能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的李昊,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不到两天的时间,连续有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自己的大帐之中,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很尴尬的。 “轲比能首领看样子很是镇定嘛。”李昊看着自己对面一脸纠结的轲比能,我实在是奇怪他为什么一副就像是拉不出屎来的表情。 “啊,习惯了!”轲比能没好气的说到,他感觉等有了时间,他一定要把自己的身边好好清理一下。 “呵呵。”李昊仿佛听不出他的怨气,“轲比能首领今天能选择按兵不动,李某人实在是很欣慰啊。” “轲比能一没有接到求援的消息,而没有接到李大人的调令,自然是只能坚守不动了。” “真的没想过投靠他们么?” “隔着几乎大半个大汉疆域,我相信他们,我不傻!” “轲比能首领可是草原之狼,当然不傻。”李昊淡淡的一笑,“那么轲比能首领可否再助我等一臂之力?” “李大人可是说笑了,某被你们的牛将军给堵在营中,出都出不去,怎么帮忙?” 李昊淡淡的笑着,也不说话。 等了半晌的轲比能,脸色也变得渐渐难看起来,“你想要什么?” “库泽力的人头。”李昊轻声说道“毕竟老樊这个家伙太重情,下不去手。” 轲比能冷笑着点点头,然后直接走了出去,“把后营给我拆了,然后跟着我去杀人!” 帐外传来了轲比能的喊声,李昊在营帐里也轻轻的摇了摇头,“这雨,也该停了。” 第六十三章 结束的故事 柯比能在拆自己的家,或者说在给自己的大营拆出一个后门来,这是从牛二开始动作的时候,柯比能就发现的地方,自己的后营无人动过。 足足过了两刻钟之后,柯比能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大营,这一阵子,牛二那厮一到了午夜之后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带着铁锨锄头开始给自己的大营门口挖各种坑,还不都是陷马坑,有的就是让人绊倒,有的直接可以埋人,挖的明目张胆,让你都不知道骂他们那一句话更能表达自己的愤怒。 “走吧,跟着某去乌桓的大营。”柯比能招呼着自己的麾下“去把这场闹剧结束。” “吼~” 乌桓大营之中,张琛打着哈欠,看着不远处依旧还在进行的厮杀,樊泽已经几乎称得上是浑身浴血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二十多处,最深的可见到骨头,最浅的只是划破皮肤。 “库泽力,刚刚你明明可以杀我,为何收手了?”樊泽再次将库泽力的弯刀挡住,然后欺身而上一套组合击,可惜依旧是被库泽力轻轻松松的躲开。 看着依旧是不说话的库泽力,樊泽眼中出现了一抹阴霾,他看得出来,库泽力不想杀自己,否则很早之前就可以将自己抹了脖子了,那个距离,以他的速度就是张琛在旁边都没机会出手阻拦,他放弃了,甚至放弃了不止一次杀死自己的机会。 “库泽力!”樊泽一声大吼,“别再执迷不悟了。” 换来的让然是沉默,还有一片刀光,张琛看着实在无聊,他也算是发现了,库泽力的本事远在樊泽之上,或者就算加上自己能不能和他打成平手都在两可之间,但是库泽力没有杀心,樊泽身上那些伤口,基本上也都是自己作的,人家陪他耍的好好的非要和人家比狠,玩以伤换伤这一套,结果自己伤了,人家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弄的现在库泽力和他动手都得悠着点劲儿。 “老樊,你要是再这么耗下去,他没弄死你,你也得把自己耗死,血都快流干了。” 库泽力听到这句话,眼睛眯了一下,一个横步跨出,手肘直奔樊泽胸膛,出招的速度陡然快了三分,一时间竟是让樊泽心惊肉跳,打的十分狼狈。 “用不用我来帮忙啊?”张琛已经蹲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的发出让樊泽愤怒的话语,可惜现在樊泽连一个“滚”字都没时间说出来。 “哎呀呀,你看看刚刚多么惊险,老樊你的脖子差点就让人家看下来了。” “哎呦哎呦,这撩阴腿,老樊你不要个脸啊,怎的都用出撩阴腿这种招式来了。” 樊泽被张琛恶心的心烦,一个不注意,就被库泽力一脚踹中心口,直接给踹飞了出去,而他飞出去的那一瞬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张琛,你个混蛋玩意给我闭嘴!” 只是他看到的却是,张琛十分焦急的样子,以及慌张伸出的右手。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尖啸声,他对这种声音很熟悉,那是箭矢袭来的声音,而且听着声音,射箭的是个高手。 樊泽人在空中无法有过多的动作,他感觉自己应该会被射中吧,至于会不会死就不知道了,就在他认命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裸上出现了一只大手,然后就是一股大力袭来自己被抡了出去。 樊泽摔在泥土中,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他感觉到四周一片的寂静,他摔倒之前好像看到了什么,好像看到了血,血液喷洒,不是自己的。 樊泽感受到了一只大手将自己拉了起来,那是张琛,他想转过头,再看看那个方向,张琛的大手摁着他的脑袋,不让他乱动。 “阿...阿琛,让我...让我看一眼...”樊泽嘴里冒出来不少鲜血和泥土。 张琛冰着一张脸,不声不响的继续拉着他向外走去,任凭樊泽如何挣扎,可是在这里都那么无力。 另一个方向,库泽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的弯刀已经掉落在了地上,一只狼牙箭从胸膛中射进,直直的没入了他的胸膛,他的前襟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了。 “呵,还是想去看看渔阳郡的夕阳啊”库泽力喃喃的说了这句话,就再无声息。 樊泽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在城主府的房间里,睁开眼睛的樊泽,看到的是张琛在一旁作画。 “醒了啊,喝口水么?”张琛感觉到床上的动静,扭头看去同时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库泽力他…”樊泽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然后张嘴问道。 “死了。” “谁杀的?” “…有什么意义么?” “那只箭矢是冲着某家射的!” “但是死的确是一个叛变之人!” “他不是!”樊泽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十分凶狠“他说是真想叛变,某早就死了!” “大夫说你需要多休息。” “楼班在哪儿?”樊泽突然问道,然后想了一下又说“罢了,楼班想来是不知道的,我会自己去查!” “唉,你先休息…”张琛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禀告声“轲比能求见樊将军!” 张琛脸色一变,对着樊泽嘿嘿一笑“这个家伙最近十分的谄媚,各种拜访,哈哈,你先好好休息,我这就让他滚蛋!” “那一箭是他射出来的?”樊泽突然问了一句。 “你先…先休息…剩下的回头再说。” “让他进来吧。”樊泽身子往后一靠,半倚在床上,“放心吧,某弄不死他!” 张琛出去了一会儿,就带着一身烟火气的轲比能进来了。 “这身打扮,你干嘛去了?”樊泽看着一身烟火气的轲比能,打趣道。 “给库泽力下葬!”轲比能倒是毫不避讳,“库泽力是我杀的,或者说,他是自己赴死。” “看的出来,若是他再狠一点心,某家早就去和祖宗在下面喝酒了。” “樊将军,和他很熟悉?”轲比能非常自然熟的坐到了床边,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算不上熟悉,和他喝过几次酒,他酒量很好。” “对,某也从来没有见过他醉过!”轲比能喝了口水,看了看半躺在床上的樊泽,伸了伸手“你喝么?” 张琛没好气的夺过了杯子放到了一边,另外有拿起一个新水杯,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樊泽。 樊泽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轲比能的眼睛,“你和他认识?” “啊,算是吧。” “很熟悉?” “谈不上,他和谁都不会太熟。”轲比能耸了耸肩膀,“我只知道他是从一个小部落里出来的,不是乌桓也不是鲜卑,算是一个混血吧,这种人向来不太被待见。” “知道他是哪个部落的么?”樊泽问道。 “很小的一个部落了,现在还有没有存在都是两说。”轲比能想了想,“不过离这里不远!” 说完轲比能扔过一张白帛,“这是那的地图,是那家伙贴身带着的,给你了。” 樊泽伸手捡起白帛,打开看了看,上面简单的绘制了一个地形图,还有一句话,不过不是汉话,樊泽看不懂。 “阿琛,若是最近无事,我想去走走!” “你的伤…” “都没伤到筋骨,无妨!” “…随你吧。”张琛颇有些赌气的味道“说的好像我能拦得住你一样!” “多谢了。” “三天之后大军开拔,你自己注意时间!” “谢谢”樊泽说的真心实意,他看了那地图,只是往返费话一天足够,“三天时间足够了” “那你不用谢谢我,去谢谢牛二吧,他挖的坑把自己给拦住了,现在所有人都陪着他填坑呢!” “这个家伙…”樊泽摇头笑了笑,然后看了看依旧还是有一些疼痛的伤口,轻微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下了床。 张琛在旁边看着,也不吭声也不阻止,知道樊泽自己穿好衣服鞋袜,自己走了出去,张琛才将床边的水杯放回原位,收拾好床铺,也退了出去。 大半天之后,在天色已经再一次黑了下来的时候,樊泽终于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地方,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在,但是看草原上残留的痕迹,这里的确是曾经有一个部落,只是应该消失了很久了。 樊泽在这里游荡着,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找什么。 游荡了半晌,樊泽便跳下了战马,随意的清理出一块空地,然后简单的扎了一个营就安稳的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他变成了一个孩子,很小很小的孩子,应该只有四五岁吧,他吃力的举着一把残破的弯刀,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他一步都不能退缩,因为后面还有他重伤的母亲和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记住,带着你的妹妹跑,跑的远远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让别人伤害她!” 在睡梦中,樊泽变成的孩子一直在跑,不停的逃跑,带着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见到了面色和善的老人家,然后却是差点被他给拐卖了,若不是自己机灵,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就要被自己弄丢了。 小孩子慢慢的在长大,小丫头也慢慢的长大了,这段时间,他们见到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但是很幸运的是他把自己的妹妹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哪怕自己无数次的伤痕累累,小丫头一直保持着天真无邪的样子。 为了能够活下去,他做过扒手,抢过钱,当过马贼,他没有在这个世间见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善意,除了自己的妹妹。 怎么多年的游荡和挣扎,他学会了冷漠,学会了杀人,而却杀人的技巧也越来越熟练,不止一次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一个刽子手,同样,他也招惹到了很多仇家,其中就有当初将自己的部落屠杀一空的那伙人。 他们兄妹迫于无奈跑出了自己生活那么多年的草原,走向了中原大地,但是在中原大地上,他们那明显带着异族痕迹的样子,更加的让他们寸步难行,哪怕他们换上了汉人的服装,学会了流利的汉话。 多年的颠沛流离让他们十分的劳累,他想要给自己的妹妹一个安稳的生活。 他们再次回到了草原上,这次他们改变很大,他们兄妹带着不少汉人的特产,回到了幽州,回到了这里的草原,汉人的东西在这里很受欢迎,他们很容易就在乌桓的地界上换到了能够安身立命的一个家。 他们仿佛开始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十七八岁的青年,和一个十六七岁的美丽的姑娘无论在哪个部落里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不过他们毫不在意,女孩子是大大咧咧的压根不去看,青年是不屑一顾,他自信在,这里的人没有人能够挡得住自己一刀,也没有人可以阻止自己兄妹离开。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本来应该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这一辈子,妹妹也开始被人所追求,如果没有意外,过一阵子,也该给自己找一个妹夫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且安稳。 只是,他们整个乌桓的王,去招惹了不能招惹的敌人,引来了汉人的大军,他作为小部落的青壮,也是自然而然的被他们的王征召了去。 乌桓的王试图去抵抗,去挣扎,但是在敌人的铁骑之下,无论那看似多么严整的队伍,被铁骑一个冲锋都全部化为乌有,在这个战场上,没有哪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青年人自然也不会例外,他也曾奋力的搏杀,弯刀带走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性命,他的存在终于换来了敌人大将的目光。 他看见敌人的将军在冲着他冲锋,看到了那大将高高举起的战刀,他想要反抗,至少也要以命搏命,这样或许还能换来活命的机会,但是在那大将的气势之下,他竟然只能留下浑身的冷汗。 终归常年的厮杀让他拼命的把弯刀举起,虽然未能拦住砍来的大刀,还被那敌将一刀给劈飞了去,但是好歹留下了性命,敌将看到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青年,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再管他,继续冲向了乌桓王,同时冲过去的还有他身后的数千铁骑,以及飘荡在天空的“汉”字大旗,再之后,他便昏了过去。 等到青年人醒了,他看到的只有满目疮痍,随手撕下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挣扎并且颤抖的站了起来,然后就看见了一地的尸首,天空中还飞翔着几只秃鹫,随时可能下来觅食。 正中间,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尸体,他已经失去了透露,但是那名贵的服饰和精美的靴子,无一不向自己证明着,这具无头尸体就是他们乌桓的王,蹋顿。 青年人喃喃的说了一声“可惜了”便不再理他,挣扎的向前走去,既然他活了下来,那么就算死,也要先回到自己亲人身边。 一路上虽然无比的痛苦,伤痛,口渴,疲劳,一样样的折磨着他,但是他依旧没有让自己晕倒,他一直坚持着,坚持着回到自己和妹妹的部落,然后看到的,只有满目疮痍,空无一人。 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应该不是有人入侵,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人,青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下马去,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同时,樊泽也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已经完全大亮的天色,再看看四周空荡荡的草原,回想着睡梦中的一切,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了一块大石头旁边,蹲下身子,不断的用手刨着地面,过了半天,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樊泽小心翼翼的拨开旁边的泥土,然后将那黑漆漆的东西拿了出来,在睡梦中,他妹妹掉的每一颗牙齿都被他收藏了起来,然后用小刀一点点的雕刻成一只只的小动物,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他会这样的技能。 樊泽轻轻的打开小盒子,然后入目的是一个个已经枯黄甚至有些发黑的石块,仔细摸去还是能摸出牙齿的纹理,看那些样子,的确是一只只小动物的模样。 樊泽抬起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拍打拍打自己的双手,飞身上马,走向了桑乾县。 脑海里回想起一幕幕场景,初次见面时 “樊将军,楼班将军让某来问询您一些事情。” “将这酒喝了,你便问吧。” 夜晚降临,樊泽在营中喝酒,其他人都已经醉倒了。 “樊将军好雅兴,某来讨一杯酒喝。” “给。” 两个人端起酒坛就喝了起来,没有其他人在樊泽面前的拘束和客气,如果多年不见的酒友一般。 渔阳郡,村庄外。 “还有酒么?”樊泽第一次管他要酒。 “就剩这些了,你悠着点。”库泽力拿出两个满满的酒囊,然后抛给樊泽一个。 “某的酒量你还不知道么”樊泽毫不在意,“就这点酒哪够某喝的。” “我是说你给我留点。” 桑乾县外,库泽力拎着空荡荡的酒囊 “一点酒都没了,再不回去大家就要闹事儿了。” 樊泽看着已经睡倒一片的乌桓人,嘴角不屑的抽搐了一些,“滚犊子。” “呵呵,老张走了,你也走了,以后哪个还陪老子喝酒唠嗑啊。”樊泽看着眼前的桑乾县,嘴里嘟囔着。 第六十四章 开拔与未来 樊泽回到桑乾县,并没有直接回城主府,虽然他和张琛的调令已经来, 乌桓再次元气大伤,就剩下那么点人手,还安排两个汉将在,的确是不太合适,所以李昊干脆就以养伤为名,将樊泽与张琛调了回来。 樊泽去了乌桓大营,他还有些事情想问,马叔子在看到柯比能出现之后,惨笑一声咬舌自尽了,他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了,剩下的只剩下楼班和柯比能,相比柯比能的老谋深算,樊泽感觉楼班可能更好相处一些。 “樊泽求见楼班将军!” 楼班听到下面的人禀告说樊泽来了,还有些吃惊,最近楼班很忙,自己营地里有人犯上作乱,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有准备的,否则也不能说跑就跑,跑的那么干脆利落,跑的那么顺手。 借着这次机会,他能再次清理一下乌桓的内部,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仿佛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他在等待,这一批乌桓人已经不能再用了, 但是乌桓的力量没有消失,年轻人在不断的成长,孩子也在不断的长大,他要做的就是抽调青壮年来自己的身边,为汉人效力,同时对部落里的人们不断的施恩示威,让他们继续信赖自己,等十年后,他就可以将整个乌桓来一个大换血,让他们乌桓彻底的站起来。 他这刚刚开始筛选征召人马,樊泽就跑了过来,他在去迎接的路上,不断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让李昊等人看出了破绽,虽然这种事就算是看出了破绽他们也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还是不断的担心着。 “楼班将军。”樊泽看到楼班出现,率先走了过去行礼道,“能否请楼班将军和某单独说几句话?” “额....”楼班有些懵,但还是挥挥手让新来的亲随们都离开,自己带着樊泽回到了大帐之中。 “樊将军有什么想说的,尽快说就是。”楼班招呼过几个人来让他们在十步之外守着,回到营帐就做好了接收密令的准备,心里还不断的想,“汉人就是喜欢玩这种神神秘秘的。” “楼班将军莫要如此紧张,樊某人只是有一些,私事罢了。”樊泽看着屏退左右不说,还如此郑重的楼班,有些哭笑不得。 “额....私事?” “对,私事。”樊泽一拱手,刚要张嘴就看见对面的楼班脸上大变,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还隐隐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紧张。 “额...楼班将军。”樊泽一脸的无奈,“你大可不必如此。” “樊将军,该说什么,你说就是,没事,我听得见。” “哎,罢了。”樊泽看着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的楼班,无奈的摇摇头,“樊某人只是想要问问楼班将军,是如何认识库泽力的。” “额...樊将军要问的仅仅如此?” “对,就是这事儿。” “哎。”楼班长出一口气,同时樊泽貌似还听到了一股很...可惜的味道,他感觉这一定是错觉。 楼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其实也说不上认识,那家伙都四十有余了,只不过是看他经过这一阵子连续不断的战争居然还活的好好的,感觉他应该是有自己的一手本事,所以就直接把他提了出来” 说着这些的时候,楼班还有些尴尬,“这么大岁数了,还在战场上,并且活得不错,肯定有一手,至少保命的本事上,他绝对有自己的本事,放在身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跟着他跑,活命的机会比较大。” 樊泽无语的看着一脸尴尬的楼班,最后只得拱拱手,说声打扰了,便告辞离去。 楼班将他送出营门之后,也长舒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樊泽再次来到鲜卑的大营门口。 “樊泽求见轲比能将军。” 同样的开场白,但是这次不一样的是,门口泄归泥早就在营门口等候着他 “樊将军请,我们首领从早上就等着您呢。” 樊泽跟着泄归泥到了轲比能的大帐之中,看到正在喝酒的轲比能。 “樊将军来了?”轲比能十分的自来熟,伸手往旁边座位上一指,“坐吧,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轲比能挥手就让泄归泥退了出去,同时也让守着营帐的人都散了去。 樊泽做到座位上,桌案上,酒水已经备好了。 “轲比能首领倒是很了解樊某人啊。”樊泽端起酒碗,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会儿“至少二十年的辽东陈酿,轲比能首领,到真的是舍得啊,这就平时某都舍不得喝。” “酒,就是让人喝的,放着,那就太浪费了。” “这话说的好,我喜欢。” “库泽力说的。”轲比能抿了一口酒,“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浪费了我一坛子珍酿,那是我从中原商人那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樊泽突然感觉自己手里的酒碗里的酒没了味道。 轲比能再抿了一口酒,看了一眼一脸无趣的樊泽,“我认识库泽力的时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某在鲜卑那被人给下了黑手,大晚上的被人劫了营,若不是手下的人拼了命的保我,我就死在那了,解过狼狈逃窜了几天几夜,愣是从雁门关外冲近了幽州地界” 柯比能回忆着往昔,喝着酒诉说着他的故事,“单人匹马的跑进了幽州,那个时候身无分文不说,还一身的伤,后面还有追兵,就是这样的我机缘巧合的和库泽力藏到了同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小土丘,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小小的土丘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若非我一头栽在了土丘上,库泽力害怕我的追兵把他也给牵出来,我想他绝对是不会管我死活的。” “那个时候,我是一个落魄的小部落之主,自己的部落还刚刚被人给攻破还不知道有几个人活着,而他,是一个独行侠,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无兵无势的小马贼。” “他当时靠着劫掠商人为生,但是他很奇怪,他一不劫财,二不劫色,他只抢消息,中原的,幽州的,草原上的,无论真假,无论是哪一种,只要能给他带来有用的他不知道的消息,人就能活,带不来,他就会将哪些人灭口。” “当时的我,是很看不起他的,成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说,还太浪费时间了,虽然我不知道他要消息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消息,但是我告诉他,只凭着他这么一个人满头乱撞的四处跑,早晚得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告诉他,无论他想要什么,无论是一件东西,还是一个消息,哪怕是一个人,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大,只要你足够重要,那么你就一定可以得到,至于为什么,因为就算你得不到,那些有求于你的人,也会倾家荡产的帮你得到。” “从那以后,我就带着他在幽州这地界上晃荡,我们两个人杀过马贼,杀过匈奴人,杀过乌桓人,也....也杀过汉人,当时的我们居无定所,我们认准的目标,要么投降我们,要么被我们杀死,我们杀一路,抢一路,吃一路,慢慢的居然真的就有了自己的队伍,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那群疯狂的崇拜他的人都是怎么想的,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块脸。” “我们的力量渐渐壮大了,但是哪怕我们劫掠了那么多的地方,找过那么多的地方,依旧还是没有得到他要的东西,慢慢的他开始失去了信心,甚至逐渐的开始暴躁,易怒。” “终于在一次他暴怒将一个下属活活的残杀之后,整个队伍便分裂了,所有人都开始害怕他,他也变得疯狂了,仿佛要杀死所有的人一样,一个人骑着马带着他的弯刀就这么冲了出去,之后我再也没了他的消息,而我则是带着那些跟随我的下属杀回了并州,夺回了我的部落,只差一点,就能杀了素立报我的大仇了。” 轲比能端起酒碗,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在这桑乾县,若非是足够的熟悉,我真的就差点认不出他来了,没了满眼的血丝,没了那暴虐的气势,更没有了冷漠不清,但是脸依旧是那张脸,哪怕过了十多年,他脸上有了皱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鲜活,但是某仍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之后的事情,你们大多都知道了,你们唯一不知道的是,他曾经主动来找过某,带着的就是那个汉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汉人属于哪个势力,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个家伙很厉害,或者说他后面的势力很厉害。” “多谢了。”樊泽将酒碗放下,对着轲比能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起身走了出去,桌案上的那碗酒,却是丝毫未见减少。 等樊泽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沿途的所有人,都只是和他淡淡的打声招呼,没有去询问他任何事,也没有询问他伤口如何,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樊泽径直的找到李昊,现在的李昊手里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再过一天,大军就要前往代县与曹彰等人会和,这些人本就是异族,沿途辎重倒也好说,绝对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幽州刚刚经过战乱又经过大灾,现在正是百废待兴,这些辎重粮草确是要优先供给幽州本部,这也就造成了李昊需要精打细算一番。 另外异族入幽州,哪怕他们已经臣服,但是沿途驻扎之地也要提前选好,让各县早做准备,不为其他,为的就是以免急中生乱,毕竟往年的异族入关之后,没少出现霍霍当地百姓的事情,这种事,哪怕后面将他们都赶尽杀绝了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是寒门与自己这些良家子和曹彰的第一次合作,当然一定要事事都做到极致才好。 “刚刚我去找过轲比能和楼班。”樊泽进门之后看着正低头忙碌的李昊开口说道,“楼班心存不轨,轲比能更是老谋深算,若是要用这二人,你要小心。” 李昊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楼班心存不轨我早就知道,当初为了让你和张琛进入乌桓军中,特地的写了一篇又臭又长的信,他竟然一点一点的都看完了,而且看完之后立刻就能做出应有的反应,既没有乱给你们两人位置,又没有过多的考虑,这和我们之前得到的他,胆小懦弱的情报不符,现在的楼班不能等闲视之,更不能向之前一样那么对待他。” “恩,你心里有数就好,那轲比能呢,你打算怎么办?” “轲比能不同于楼班,楼班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他所求的无非就是时间,让时间冲淡汉人在乌桓里的威势,从而让他能够给乌桓换血,他十年前就是这么干的,这次,我可不会给他再来一次的时间。” 李昊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继续说道,“轲比能只是被田国让和彰世子给震慑住了,或者是他们的老谋深算加上英勇无敌,或者是汉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各个异族的族人里安插自己的眼线,总是,他并不是臣服,他只是怕了,这种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那不知所谓的信心,但是每次他只要觉得自己的实力足够了,就会再次反叛。” “为何不杀了。” “杀不得啊,这种人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他很聪明,他最会保存实力,他宁可把自己放在你的面前,也不会把自己的实力放在你的面前,只要他的根基犹在,只要他的实力犹存,我们就会投鼠忌器,他哪怕身处我们包围之中,也会安稳如榻上。” “那是你们的事了。”樊泽最后还是不再继续想这些事了,“事情都告诉你们了,我也去找阿琛他们了,等需要走的时候,你再来找我们。” “你不来帮帮我么?”李昊指了指自己面前堆积了高高一摞的各种情报。 “我们做不来,我们要么长于军伍之事,要么善于草莽之间,没有你这份本事,就不给你添乱了。” “你们这群不靠谱的家伙!” 李昊的埋怨并不影响樊泽等人继续喝酒高歌,正堂的灯光足足的亮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李昊才揉着脖子从正堂里出来,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自己的心胸都宽阔了。 “看来你心情不错。”牛二这时候也出现在院子中,在他身后突然说出这话,换个不熟悉的人定要反手给他一拳不可。 “还好还好,无事一身轻。”李昊继续闭着眼呼吸着新鲜空气,“话说你怎么在这,你的那些坑都填完了?” “差不多了,不影响大军开拔。” “恩,那就好”李昊缓缓的转动着自己的脖子,“你还没说你怎么来着了?” “问问你的打算。”牛二走到李昊的身边。 “有什么想法么?”李昊可以不管其他人,但是这个外表粗狂并且十分不靠谱的家伙,他的家学却是丝毫不弱于自己,自己的家学多在治理地方与谋划未来,而牛二的家学则真的是长于军伍之中,他二人才是真正的互补,当初自己的父亲远赴凉州将他们这群无根之萍找到之前,就是凭着他们两个的互相合作才让这群家伙艰难的活了下去。 “想法没有,但是曹彰的路只有一条。”牛二沉声说道,“曹彰这边,除了我们没有人再会选择他了,魏王只要还活着,那些将领们,无论是封疆大吏,还是边疆重臣,又或是普通将领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哪怕他们再看好他,也不会选择,因为没必要。” 李昊点点头,这点他也好,先生也好,哪怕是曹彰自己也都明白。 “他既然正途已经走不通了,那为什么不试试邪路!” 李昊的眼睛中光芒一闪,“姓牛的,你这话若是让先生知道了,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为何不试试呢?”牛二的语气中,居然出现了蛊惑的味道,“幽州虽是苦寒之地,但是这里势力交错,除了我们汉军之外,更有匈奴,鲜卑,乌桓三大势力,同时可同并州,过了易水就是冀州,对于我们来说可谓是得天独厚之地。 凭借你的本事,将那些异族一个个的诓过来然后变成我们幽州的汉民这并不困难,另外乌桓大部已经被打散了,匈奴早已破胆,而轲比能所在的鲜卑,至少现在不足为虑,凭你的手腕和我的带兵,给咱们五年时间,我敢保证,定能给曹彰一个铁打的幽州,外加二十万精兵!” 李昊闭口不言,沉默许久,牛二也不逼他,他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这么多年的合作,除了曾经的小师妹那里他犯了混蛋,其他的时候,他从没有过任何疏漏,他好似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能力与头脑。 “你有几成把握?” “只要你能说动曹彰,我便有十成把握!” 李昊看着升起的太阳和厨房的炊烟。 “吃了饭就去整军吧,早日到代县,我也早日能和他好好的谈谈!” 第六十五章 李鍪的悲惨生涯 李昊带着七千余大军,开始走向了代郡的方向,曹彰也开始命令沿途各县提前做好准备,提供一切方便,并且亲自监督,确保两方不会出现问题。 而与此同时,李鍪的特别训练,也终于进入了正轨。 一个普普通通的石桌旁边,坐着两个老人,一个白发苍苍,如同一普通老农,另一个虽然也有丝丝银发,但是身材高大挺拔,放在年轻时,绝对是风靡一时的美男子。 “老酒鬼,这小子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再练这个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那身材高大挺拔的老人,赫然是从代县离去的管宁,当初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三个人同时一脸的震惊。 李鍪震惊管宁为什么会在这里,据他所知,这个地方绝对称得上荒无人烟,应该是王越的秘密,王越震惊的是,管宁来的时候一身酒气不说,还坦胸露乳的,看刚刚推门的架势,分明就是胸中有着不少的怒火,而管宁震惊的则是他们两个人的姿势。 李鍪脚尖着地,双膝半曲交叠,腰身半扭,双臂也被扭在一起,王越正在给李鍪捆起来,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的身上,管宁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说了一声“打扰了。”就默默的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关好。 急的王越将李鍪三两下暴力的捆好就冲了出去,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两个一身酒气的老家伙才跑了进来,这个时候李鍪已经几乎快没气了,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时不时的还有一阵抽搐。 再之后,管宁也再次定居,平日里和王越喝喝小酒,同时也教导一下李鍪的学业,虽然教的也都是七零八碎,想到哪儿就教到哪儿的那种。 “放心吧,他身形不错,骨骼也并不粗大,还有改变的可能,再加上早年就进山打猎,机缘巧合下,有个还算不错的基础。”王越嘬了口他不知道从哪儿顺回来的酒水,“不过这苦他是免不了了。” “打算什么时候教他剑术?”管宁看着旁边又被折腾的奇形怪状直翻白眼的李鍪,心里有些微微的心疼,赶紧吃了一口獐子肉压了压。 “不教。”王越说的十分自然,“他不适合练剑。” “你不是要教他藏剑术么?” “是,但是谁告诉你藏剑术只能藏剑的?” “和你一样天天去藏酒?”管宁没好气的啐了王越一口,“我还不想让他做那梁上君子。” “他整体身高都不够七尺,就是一矬子!”王越撇了撇嘴,“给他把三尺青锋,插他屁股里么?” “咳咳咳咳..”管宁被呛得脸色通红咳嗽连连,“那你这是干嘛呢?” “他适合继承老夫的刺杀之道!” “用手?” “老夫自然会给她一柄独一无二的兵刃!” “上次你这么说的时候还是给王壮说的。”管宁一脸的不相信,“然后给他弄了一把大锤子,还是方的!” 这时候两个人耳朵里传来了一阵“砰砰”的声音。 “老酒鬼,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 “没注意。”王越继续喝了一口酒“不用在意,应该是风声吧。” “嗝..你这地方,太不安全。”管宁也脸上出现了潮红,可能是放下了心事,现在他的酒量变得很差,平时喝上一天都不会有丝毫的迷糊,现在随随便便的和王越喝上几杯就出现了醉意。 “哎呀,还好啦..”王越说道一半,也听到了“砰砰”的声音,“也是,这是什么鬼动静?” “哎,或许是风声吧。”管宁嘴里嘟囔着这句话,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哎呀,你个老不修,赶紧的起来,喝这点你就装死,糊弄鬼呢!”王越哈哈大笑着推着管宁,不让他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管宁,侧着脸看见了一个不断颤抖的....大蚕蛹子? “老酒鬼..那大蚕蛹子你是哪儿弄来的?”管宁嘿嘿一笑,从这旁边努努嘴,“把他炸了,下酒好不好?” “哪儿就有大蚕蛹子?”王越看着已经算是神志不清的管宁摇了摇头,大有一种老夫天下第一,无人能敌的寂寞感,同时顺着他努嘴的方向一看,“娘咧,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当王越和被冷汗惊醒的管宁将李鍪给松开的时候,他只剩下出的气,找不到进的气了,整个人都已经在地上瘫成了一滩,两眼还不停的翻白,而说好的一炷香就能松开的那柱香,早就在二人喝酒的时候化成了飞灰随风飘散了。 “老酒鬼,都说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你就是改不了!” “没你的时候,老夫我也没误过事啊,就是陪你唠嗑弄的,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 两人一阵子各种土方子抢救,掐人中拍后背,扥头发压胸口,扎手指拔指甲都用上了,最后才让李鍪再次缓过来。 李鍪迷茫中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正在地上蹲着擦汗,气喘吁吁的老人。 然后李鍪双目一红,这么多年都没这阵子哭的次数多啊,“我不练了,我说啥我也不练了,要了命了啊!” 然而虽然管宁和王越都是满脸的尴尬,但是对于李鍪的“训练”依旧没有停下哪怕一天。 每天李鍪仍然会被摆成不同的各种常人都不能想象的姿势,然后被坚持很久很久,这段日子,堪称是李鍪这十几年来最痛苦的一段岁月,他不止一次的想,哪怕再过上个几十年,他只要梦到这段日子都一定会被惊醒。 只有在每天晚上我这一个已经被揉捏的破破烂烂的吧小木人的时候他才能睡得安稳,才能有力气继续第二天的训练,那个已经破破烂烂的小木人,仔细看去,还能隐约看到一丝异族人的特征。 在不断的训练之中,,李鍪也终于慢慢的可以不用那么的“被暴力”了,他开始学会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比如他几乎可以全身翻转,尤其是某天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可以在背后做出抱胸的动作的时候,他差点把自己吓昏过去,而且他做出一些非人类的动作之时也不会再次全身疼痛难忍了。 在某天的吃饭之时,李鍪正在左手断碗右手持筷,不停的往自己嘴里扒拉着食物,然后李鍪的背后,王越突然扔过一只鸡腿,直奔他的后脑,李鍪头都不回,拿着筷子的右手往背后一伸,右臂与后背垂直紧贴,直接将鸡腿夹住,然后放回了自己的碗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王越,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你的骨头架子和硬筋终于算是勉强给打开了。”王越坐到他身边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李鍪,不由的再次笑出来,“那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继续憋屈着了。” 李鍪这次才停下筷子,抬眼看了旁边的王越一眼“这就教完了?” “当然没有,后面的事情,会让你感觉,这一段日子,那就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呵呵,随意。”李鍪不再搭理王越,开始了继续吃饭,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吃好饭,并且吃的足够多,因为从数天前,他就没有吃完饭的机会了,每天只吃一顿饭,必须坚持到第二天,甚至是第三天,而且时间也被把控的很紧,或许就那么片刻功夫,或许是能够细嚼慢咽的吃完,还富裕。 这次,李鍪直到吃的非常饱了,王越才喊停,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跟我来吧。” 李鍪也拍拍肚子,跟着王越走了出去,管宁在旁边看着,面色有些不忍,刚才看着不停吃喝的李鍪数次想要张嘴都被他生生的忍住,直到他们两人出去了,才长长的叹息一声。 走出院子,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李鍪第一次走出院子,看着整个荒凉无比的村庄,看这个样子,荒凉了都不是一年两年了。 “这里是....” “闭嘴吧。”王越怼了李鍪一句,“有这个力气还不如跟紧一点。” “哦。”李鍪应了一声,加快了两步跟在王越身后不再多说,肚子里满满的食物除了让他能够更有安全感之外,更多的是步履艰难,毕竟吃的太撑了。 终于走出更加荒凉的村口,看着自己旁边的山林子,李鍪眨了眨眼睛,实在是不知道王越到底是要干什么。 “幽州居然还有山,不错,不错啊。”李鍪尴尬的笑了笑,他感觉有些不好,先找找话题,看看一会能不能跑。 “进去吧”王越在前面走着,李鍪跟在后面,看着越来越深入的山林,李鍪不详的感觉也越来越大了。 终于,前面的王越停下了脚步,冲着李鍪招了招手,让他上前。 李鍪往前挪了挪,走到王越身边,“王师,您这是要干什么?” 就看见王越咧开大嘴嘿嘿一笑,那森白的牙齿,看的李鍪一个寒颤,然后李鍪就感觉自己屁股一痛,一个前冲就跑了出去,然后脚下土地一软,就掉进了一个坑里,不过幸亏这个坑不算大没有伤着他。 “王师,这是何意啊?”李鍪看着半身高的陷坑,这个自己也挖过,一般也就是能陷进去几个小家伙,能不能成功还得是天意的那种。 “听说你之前是猎人?”王越慢悠悠的说道。 “对啊。” “现在这时候,山林里,动物一定很多吧。” “少不了,现在是初春,大多数的都该出来觅食了。” “恩,在这里待两天,后天我就来接你。”王越淡淡的笑道,“别乱跑,周围我撒了药,轻易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和一些小东西过来,但是其他的地方可没准啊。” “额,王师放心。”李鍪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走了自己再离开就是了,这个时节在山林子里过夜,这简直就是疯了。 “好好呆着。”王越从旁便把之前掩盖用的树枝干草拿了盖在上面,李鍪只能半蹲在坑里,让自己被盖住。 等头顶淅淅索索的声音停下之后,李鍪知道王越也差不多离开了,他缓了口气,再等一会如果王越还不回来,趁着天色没有黑赶紧跑出去,过一天再回来。 果然过来半晌,李鍪就又一次的听到了脚步声,蹲在坑里的李鍪撇了撇嘴,伸手揉了揉自己略微发麻的腿,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头顶一沉,让自己再低了一分,而且,他居然闻到了血腥味。 “王师?”李鍪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使劲儿的往上一顶,却是发现头上的重物太沉,自己居然顶不开。 就在李鍪和头顶的东西较劲儿得时候,王越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别乱动了,那可是几百斤的熊瞎子,废了我不少力气啊。” “王师可是受伤了?”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罢了,无事,你好好的在这呆着,别出动静儿,某先走了。”王越的声音越来越远,知道听不见了,又过了半晌没有动静,李鍪才开始再次用力,想要顶开头顶的重物。 “吼~”一声吼叫让李鍪停下了动作,整个身体慢慢的下沉,自己几乎已经完全沉在了坑里,他常年在并州山林里打猎,这种吼叫声,就算分不出是什么动物但是绝对不会小。 然后李鍪就透过很小的缝隙看见了一只爪子停在了自己的眼前,看那爪子的大小,不是虎就是豹子一类的,然后自己头顶居然传出来了咀嚼的声音,那是虎豹之类的在撕扯自己的猎物。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同时牙齿撕咬肉时发出的低吼声,还有牙齿和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让下面的李鍪心惊胆战,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这时候腿肚子都感觉有些转筋,汗水顺着自己的脸不断的流淌下来,他咬紧了牙,不敢让自己发出哪怕一丝丝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距离这么近上面那个大家伙都没有闻到自己的味道,但是李鍪可不敢打赌,它还听不到。 整个身体在极度的紧张之中,过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咀嚼的声音才停止,听见那个大家伙慢慢的离去,李鍪的心弦才终于松了一下,等到那个大家伙离去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到的时候,李鍪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软软的瘫在了坑里,若非是陷坑太小,他一定已经四仰八叉的动都动不了了。 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李鍪,大口的喘息着,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慢慢的蹲好, 手伸向了上面,想要趁着没人没动物的时候,赶紧让自己跑出去,在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就在他刚刚用力的那一刻,王越的声音再次出现了,“干草上让我洒满了药粉,这些东西绝对可以让那些毒蛇猛兽嗅不到你的任何味道,但是如果你跑了出来,上面全是碎肉和残骨,你身上一定会沾上不少的血腥气,在这个已经开始黑了的山林子,哪怕天色没有黑,就凭你现在赤手空拳,你也绝对跑不出去!” “王师...您还在啊。” “管老头不放心,让我第一次先看着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了,若是你再不听话,呵呵”王越冷笑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得李鍪全身一冷,然后就听见王越继续说道,“知道为何史书之上记载的那些刺客都武艺高强么?” “因为...武艺不高强的不值得记载?” “因为不听话的都死了!”王越的声音很冷漠,“现在你就是一个三流的刺客,若是还不听话努力变的更好,呵呵” 冷笑声传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淡了,应该是又一次的离开了,李鍪现在除了浑身都是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再无他物,王越说的对,这个时候,如果一身血腥味的出去,他距离自己的死亡,也就真的不远了。 李鍪再次沉下身子,老老实实的呆在陷坑中,也幸亏之前他扎马步扎的结实,蹲上这么久都可以继续坚持,头顶不断的有着动物出现,继续在撕扯吞食着头顶的熊瞎子,哪怕明知道王越应该就在不远处,李鍪依旧还是一次次的紧张无比,浑身哆嗦,冷汗流个不停。 等到了晚上,那更是群魔乱舞,最难熬的是李鍪长时间的蹲着不但自己的双腿变得麻木了,而且肚子也开始了不舒服。 感受到了肚子里的轰鸣,李鍪感觉十分的难熬,他感觉每一个呼吸,在这里都是煎熬。 在这样的煎熬中,李鍪足足又熬了一天两夜,当第三天王越将李鍪头顶的东西全部都拿开的那一刻,王越感觉若是换了一个人肯定会被熏晕了过去,寒酸味,还有各种不可言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忍不住的呕吐。 李鍪双目凹陷,短短的两天时间,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废了好大的力气,他才从半人高的陷坑里爬出来,浑身上下已经被各种混杂物给弄的看不出原样了。 “走吧。” “王师,我....我想先洗个澡。” “恩,不远处有一条小河,衣服我给你带来。” “.....谢谢。” 等李鍪再从小河里走上来的时候,他看那条河水,仿佛都浑浊了半分。 第六十六章 曹彰的未来 李鍪回到了他们所在的院子,管宁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看着换好了新衣服的李鍪嘴唇蠕动了一会,最后还只是换来了一句“饭好了,快吃饭吧。” 一桌三个人都十分的沉默,只是这次李鍪却是没有向之前一样胡吃海塞的,每一个都吃的十分仔细,仿佛他也不再担心会不会再继续饿上几天或者吃不饱饭。 之后的日子就是,李鍪几乎每天都会被带到山林之中,每次也未必是同一个地方,而他要做的也十分的简单,就是把自己藏好,全身上下都藏好,王越会给他制造野兽聚集的机会,他要做的就是一动都不要动,甚至在某些时候,连呼吸都最好不要有。 他亲眼见过一只老虎的爪子就在他的眼前放下,那个时候的李鍪,仿佛把呼吸都停下了,整个人完全绷直,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近在咫尺的老虎转身给他一口。 他也见过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吐着信子从自己的身上游走着,那一刻哪怕他心跳如雷都不敢喘出一口气来,老虎的扑咬他或许还有机会抵抗,但是这种毒蛇的一口,神仙难救。 俗话说得好,不管什么事,见多了也就不怕了,李鍪感觉说这句话的就是一个纯嘴炮,现在的他的确是不怕什么豺狼野狗了,但是一只老虎在自己面前就是不走,搁谁谁不害怕。 过了半晌,老虎可能是没有什么发现,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到王越再次出现的时候,说出那一句“看来没有药粉你也能活的很好”的时候,李鍪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寒毛都炸裂了。 李鍪在痛不欲生的训练,曹彰也终于迎来了他的收获。 曹彰坐在主座之上,一脸的兴奋,甚至都隐隐的有那么一丝手足无措,下首坐着田豫在闭目养神,一脸的无喜无悲,在下面站着的却是此次赶来的诸人,以及一直在幽州代郡忙前忙后的田彭祖。 “诸位,快坐,快请坐!”曹彰的语气有些急促,看得出来,是因为过于的兴奋。 李昊等人看着颇有些手足无措感觉的曹彰都很和善的笑了起来,虽然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枭雄必备的素质,但是一个真诚和善的主公,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更显得可靠。 “彰世子不必如此。”李昊当先走出一步,对着曹彰躬身说道,“某家想请问一下彰世子,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曹彰慢慢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知道自己真正的考核来了。 曹彰仔细的想了很久,他和管宁说完之后,这一阵子也一直在仔细的思考自己的未来,却是没有丝毫所得,只能苦笑说,“不怕先生笑话,曹彰现在对自己的未来毫不知情。” 李昊看着面色有些尴尬的曹彰,却是没有任何不渝“彰世子不必如此,我等的作用便是让世子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完成他!” “哈哈哈,好,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李昊看着一脸真诚的曹彰,脸皮抽了抽,“世子,都不先问问我们打算如何么?” “不问!”曹彰一脸的豪放,“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先生是智者,自然不会坑害曹彰!” “世子还真是..”李昊无奈的摇头苦笑,“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实诚君子吧。” 虽然曹彰表示了对李昊等人十足的信任,但是李昊仍然还是让人将地图奉上,详细了给他解释了未来的战略。 “世子且看。”李昊手指地图上幽州的地域,“幽州地处偏远,草原之上异族遍布,但是现在匈奴大部已经去了并州之外,鲜卑虽然新兴,但是他们的首领明面上在我们这里,至少他们不会对吾等过多的干预,剩下的只剩下在幽州根深蒂固的乌桓势力了。” 李昊说到这里确实闭了嘴,等待着曹彰的反应,于此同时田彭祖主动的走了出去驱散了外面伺候的下人,再进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见不到一个多余人等,这才将房门关好。 “先生的意思是,乌桓是个问题?” “对。”李昊淡淡的笑道,“乌桓虽然从他们崛起之后就一直被各路人马碾压,从丘居力时期的公孙瓒到蹋顿时期的魏王曹公,再到现在楼班时期,被人数度击败,看似孱弱不堪,但是他们没过数年,就会再次积攒出足够的力量,他们成长的太快了,被不断的击杀,在被不断的压迫之下依旧可以快速的繁荣起来,他们可以承受最大的压力, 最惨痛的失败,这种种族,却是太可怕了。” 曹彰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乌桓实在是太差劲了,当年依靠和张举,张纯联手,在大汉展现了一下他们的肌肉,然后就碰到了满腔怒火的公孙瓒带着刚刚出社会的刘关张,一路撵着乌桓轱辘了回去,最后下了血本,好不容易才在石门将公孙瓒给困住,但是生生打了大半年都没能把公孙瓒给怎么样,还让人家突围了。 最后乌桓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丘居力自己找到了刘虞,在双方都十分友好的环境下打成了投靠协议,同时第一次的乌桓入汉地的化胡行动开始了。 然后他们依靠着刘虞,并且在公孙瓒面前低声下四的生存,生生的靠着两代人,耗死了公孙瓒和刘虞,进而投靠了袁绍,摇身一变在大汉有了官身,优秀的蹋顿在感觉自己终于再次等来了乌桓的崛起,没了公孙瓒,没了刘虞,再一看,连袁绍都没了,他感觉自己可以效仿先人插手中原的战争! 然后田畴带着曹公,张辽带着大刀,就把蹋顿的脑袋给剁了,同时开始了第二次的化胡行动。 直到现在,曹彰再次碾碎了乌桓的奢望,然后听完了李昊的话,才发现,短短的三十年,乌桓竟然三战三败,三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短短的三十年,他们就积攒起来了三次大战的力量。 “乌桓竟然是如此么?” “若非他们的这几任首领脑子都不太清楚,换一个脑子好使的苦苦的熬上个二三十年,这个草原上恐怕就只剩下一个乌桓了。” 曹彰听完之后,竟是有些沉默,“那先生有何建议?” “世子若是想留在幽州,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先生放心,若只是让曹彰留下,此事不难!”曹彰说的铿锵有力,李昊听完他的话不禁楞了一下,好好的看了曹彰一眼,世子外放,还是直接外放边疆,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在盯着,却是说的如此容易,要么他就是狂妄自大,要么,他手里的实力,远不是自己所看到的这样。 “世子,竟如此有信心?” “曹彰绝不妄言。” “好!”李昊喝了一声,不再多想,“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教给老牛了。” 李昊让开了半个身子,伸手一请,让牛二上前一步站到了地图面前。 “世子请看,幽州本来并不起眼,土地贫瘠,又无太多特产,而周围却是并州,就连战马也是并州凉州的更佳,但是这个却是在数年前得到了改变。”牛二战到地图面前,对着地图开始指指点点。 “数年前...”曹彰看了一眼,眼神慢慢的上移“你是说..辽东?” “正是”牛二嘿嘿一笑,“公孙家两代征伐已经扩地不下千里,而且他们的底盘又偏偏的易攻难守,除了地域太过偏远之外,完全不会对中原造成太大的威胁。” “恩”曹彰对于这个表示赞同,若是大汉感觉他会是一个威胁,公孙家也不会传到第二代。 “世子可能对于这里了解不深。”牛二继续说道,“辽东之地,虽然传出来的是地处偏远,土着难缠,土地贫瘠,但是实际上却是物产丰饶,而且土地十分的富足,唯一的坏处就是,人口太少,而且冬天过于寒冷,很多人都无法在那里生存下去,所以,公孙家若是毫无野心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有,而且野心不小,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我们的机会...” “公孙家想要在辽东成事,其他的条件都好办,唯独缺少的就是人口,大量的人口,无论青壮,亦或是老弱,都是辽东公孙家必须的东西,而想要这些东西,他要付出的也正是我们需要的,粮草,辎重,乃至战马和铁矿!” 说这些话的时候,牛二目光灼灼,后面的李昊和樊泽等人手掌也突然紧握,田豫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田彭祖开始了微微的颤抖,恨不得站起来高呼。 “我们....要这些干什么?”曹彰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十分的艰难,甚至嗓子都有了一些干哑。 “这个草原上有着无数的人口,他们的青壮稍加训练便可成为敢战之士,他们的老弱可以去换取粮草辎重,幽州儿郎民风彪悍,数郡之地,自古名将层出不穷,这是天赐的善战之地。” “那又如何?”曹彰的眼睛有些微红,手也不知何时,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这些东西聚集在一起,在魏王面前或许不值一提,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势力就会瞬间瓦解!”李昊这时候上前一步,说出来一句让曹彰微微放心的话来。 “先生,明白就好。” “但,若是魏王不在了呢!”牛二的这句话说出,再次让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三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曹彰的身上。 曹彰咬着牙,嘴唇动了半天也没有说出那一句,“父王春秋鼎盛,怎么会不在。” “世子若是实在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今日便先到这里,我等也先行去休息就是。”李昊看着一脸纠结的曹彰缓声说道。 “先生不必如此。”曹彰不知道这是不是李昊的缓兵计或者是激将法,但是他都不想让李昊等人就这么的离开,“若是父王真有 一日不在了,那...曹彰就要靠自己夺了本就可以属于我的这一切。” “那牛二在此可以保证。”牛二突然上前一步,大声的说道,“五年之内,定能给世子带来二十万的雄兵!” 看着一脸火热的牛二等人,曹彰心中也泛起一丝丝的异样,“幽州突然出现二十万雄兵,哪怕父王心宽,旁人也容不得我。” “幽州之外的草原上,就算藏兵百万,也易如反掌!”李昊突然出声,“所以,乌桓必须解决。” “先生可有什么可以教彰?” “驱虎吞狼,以战养战!” 这一日,代县郡守府里,正堂灯火通明,里面的人整夜没有休息,不时的爆发出阵阵喧闹,还时不时的出现一丝争吵。 第二日,王壮带着他新收拾好的几个马贼当家,再次出了代县,他需要给幽州的草莽绿林来一次大整顿,有些人,需要好好的敲打敲打,最起码也得敲碎两块骨头的那种。 田彭祖也带着曹彰亲手书写的信件上了路,他要去给正在驻扎在汉中的曹操送信充当信使的同时,也要给曹操一个合理的理由,能够让曹彰光明正大的驻扎在幽州。 而李昊则是和曹彰一起,面见了轲比能和楼班,并且大手一挥,将整个幽州以外的草原送给二人,要当给他们这次投诚的礼物,并且同意由牛魁英为将,樊泽张琛为副将,王欣为先锋,帮助他们清理这片草原,将不是二人的势力,都清扫出去,帮助二人能够更快的掌控这个草原。 两人无论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面上都是大喜过望,不停的拜谢曹彰,等到二人除了城,赶到校场之后,看到所谓协助他们取得这个草原的大军竟是自己带来的那七千士卒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就大不一样了。 轲比能毕竟根基犹在,而且不久前才将泄归泥和他麾下那万余人收下,少了这几千人也不至于伤筋动骨,更何况这里有很多都是随他多年出生入死,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汉人所掌控的。 但是楼班不一样,他几乎已经是把自己的老底给打空了,现在这些人还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靠的就是汉人的威名才能将他们镇压,现在汉人要收回去,他是一点脾气也不敢有,但是若是没了这几千人,他就真的成了孤军奋战了,别说这个草原一分为二,就算整个草原都给了他,他也受不住啊。 还不等他再去找曹彰商议这事儿,牛二就带着大军出发了,轲比能也笑着和他告别一声,带着泄归泥等亲信冲向了自己的领地,他要赶紧带着足够的人马回来。 无奈之下,楼班只能再次冲向了之前的丘居大部,也就是自己“托付身家”的地方,现在丘居大部的所有权贵都被自己坑死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已经安排人手去接收过了,但是一直没有真正的将他夺过来,毕竟吃相不能太难看,不过现在却也是顾不上许多了,足够的利益之下,楼班相信他能很快的再次拉出一只数千人的队伍。 正在草原上奔袭的牛二同时也下达了最新的命令。 “此次出征,凡是拒不投降者,皆是敌人,皆杀之!” “我军,杀敌一人而不死者,赏粮一斗,杀敌三人,赏粮一斛,杀敌十人,赏粮一石并牛羊各一,死后可由家人继承!” “杀敌五人并存活者,官生一级,赏良田一垧,杀敌十人并存活者,官生三级,赏良田十垧。” 等待下面士卒们的狼嚎声已经响彻天地之后,牛二再次张嘴说出。 “从今日起,每攻破一个部落,牛羊马匹以及女人,二八分开,两成破营者自留,八成归幽州,某分毫不取!” 这句话一传出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最前面的王欣都感觉呼吸一顿,然后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再次爆发了出来,王欣已经感觉到了,他们这一路上,一定是一路血腥,什么招降,什么平稳发展,在自己身边这群已经化身为狼的士卒面前,一切都不会出现,只要对方敢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们就会冲上去,然后撕碎他们。 同时,李昊也亲自出马,远赴辽东去面见公孙太守,他需要给他们的战利品找到一个优秀的买家,同时也要卖出一个十分合适的价格,中间的行者和护卫他都选好了,辽东商会的赵管事是一个不错的家伙,而曾经抢劫他们的那些人,也等了这么久了,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还能给他们找一个官面上的身份。 曹彰坐镇代县,等待自己光明正大的任命,进而便会伙同田豫席卷幽州,牛二,樊泽,张琛伙同王欣出兵平定塞外草原,王壮带着手下再次干起来绿林扛把子的买卖,李昊出使辽东,给曹彰找到自己的粮仓和马厩。 看似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曹彰势力,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被人传到了许都。 许都,某不起眼的府邸。 一个一身华服的年轻人,看着手中的情报,嘴角默默的挑起来。 “听说,最近关羽不太稳定?” 下面一群站着的一人出列拱手说道,“正是,探子来报关羽最近秣兵历马,大有进攻之势。” “南阳那里,也不安稳?” 又有一个出列说道,“南阳郡侯音反叛,虽然已被镇压,但是依旧有余孽作乱,而且单单搜捕的党羽便有五百余人,南阳太守颇有些无能为力之感。” “呵呵,田豫最近干得不错,彰世子也非常好,将这份战报,连夜送与魏王!” 后史载:建安二十三年,代郡乌丸反,以彰为北中郎将,行骁骑将军.....彰北征,入涿郡界,叛胡数千骑卒至。时兵马未集,唯有步卒千人,骑数百匹。用田豫计,固守要隙,虏乃退散。彰追之,身自搏战,射胡骑,应弦而倒者前后相属。...乘胜逐北。至于桑乾,去代二百余里。 第六十七章 刺客的养成 山林深处,烂泥恒生之地,令人作呕的气味在这个地方肆意飘荡,淤泥冒着水泡同样令人作呕。 李鍪全身浸泡在这里得淤泥之中,这已经是他呆的第三天了,烂泥覆盖全身,从最开始的不停的呕吐,到现在双眼模糊,仿佛已经失去了嗅觉一般,李鍪觉的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死掉了。 “啪嗒”一个声音将迷迷糊糊的李鍪惊醒了,他终于看到了他来这里的目标,足足等了三天才等到了,“金蟾”别名癞蛤蟆,在这淤泥之中,金色的癞蛤蟆他肯定是找不到了,三条腿的癞蛤蟆那是传说之物,他也是肯定找不到的,但是癞蛤蟆他觉得也是可以加交差的嘛。 屏住呼吸,后背微微的弯曲,双目也变得锐利起来,感谢那么长时间让他做各种奇形怪状的动作,现在哪怕饿了三天他依旧还是能生生的再次提起一丝力气来。 “啪嗒”癞蛤蟆再次一个蹦跶,离他更近了,看着只有一臂之长的癞蛤蟆,李鍪终于耐不下性子了,双腿在淤泥里一登然后手臂猛地伸出,那速度仿佛快若闪电,但是他的速度快,那癞蛤蟆速度更快,一个跳跃一下子就扎进了淤泥里,李鍪冲着癞蛤蟆消失的地方一顿乱刨却是一无所获。 手臂用力的一锤下面,溅起了更多的淤泥烂叶,李鍪怒骂了一声无奈的宣告失败了,毕竟刚刚自己用力挥手之后,身上的力气也在逐渐的消失,自己是真的没有力气再次在这种地方待上三天了。 李鍪走路都感觉到了酸软无力,一步一步的蹭回自己的住处,将门一把推开,臭气直接冲了进去,让正在喝酒的管宁一下子就呕吐了出来,然后震惊的看着门口的泥人儿,而对面的王越则是一脸的可惜,“失败了?” “恩,差一点没抓住。”李鍪熟练的打水,然后站在一边从头到脚的浇了下来,身上的烂泥随着水流的冲击,慢慢的往下流淌,露出李鍪的本来面貌。 管宁使劲儿的拍了拍胸口,压住了那起伏不定的呕吐感,转身去屋子里将炭盆拿了出来,已经春天了,炭盆已经是很久不用了,但是管宁端出来的时候,依旧是燃烧着的,熟练的将炭盆放在李鍪身边不远处,然后顺手接过了李鍪手里的水桶,弯腰打水,浇在李鍪的身上,动作熟练,仿佛做过很多次一样。 “怎么失败的?”王越凑了过来,看着一身淤泥的李鍪,嘴里啧啧称奇,“就闻你身上那味道就知道这三天你没偷懒,真就在里面泡了三天,怎的就功亏一篑了?” “速度没它快!”李鍪闭着眼睛,感受着干净的井水冲刷着自己身体的感觉, “速度?”王越眉头一皱,“你动手时,它距离你有多远?” “不足一臂之距”李鍪说这话时双拳紧握,“仿佛触手可及!” “洗好了么?”王越看着地上的一滩黑水和浑身湿漉漉的李鍪,“洗好了就赶紧擦干净换衣服吃饭。” 李鍪应了一声,回屋将自己擦干,换上干爽的衣服,看着地上湿漉漉的的那一套衣衫,李鍪纠结了很久最好还是决定将它捡起来扔到水盆里,等吃完饭自己再洗了它。 李鍪再次出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全部都冒着热气,自己的碗中也盛好了羹汤,碗边还放着一壶正在冒着热气的黄酒。 沉默的坐下,吃饭喝酒,慢慢的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身上也变的暖和了不少,放下碗筷的那一刻,在一边喝酒的王越就开始了对他的批判。 “这次失败知道错在哪儿了么?” “没耐住性子再继续等待,而且速度太慢了。”李鍪并不否认自己失败的原因,其实若是再耐心的等待几分,他依旧是有希望将那癞蛤蟆给抓住的。 “今天就告诉告诉你作为刺客最起码的道理。”王越用筷子在李鍪的脑袋上用力的敲了一下,“刺客分为两种,一种乃是刺客,一种叫做杀手。 刺客,需要提前踩点,探路,以及最重要的潜伏,最后才是那必杀一击,潜伏或许只需要一时,或许需要很久,这就取决于你击杀的那一瞬间是如何行动的,无论经过多么艰难的训练,无论这个人天赋多么的强大,只要不吃不喝的在一个地方待上两天以上,你的所有体能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没有人可以饿上个两三天甚至中间还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之后,行动的那一刻还能保持着十分完美的行动能力,那不是人,那是西域那边的骆驼! 刺客这种事,你只有一次机会,成功了你或许还有可能逃走,若是失败了,别想着那什么,一击不中随即远遁这种狗屁的说法,若是一击不中,你就在人家眼前,人家是跑是抓都只在一念之间,你出手的那一刻已经把自己的生命都交出去了。 所以这一次机会,要么你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要么你已经再无退路不得不出手,否则绝不能出手,刺客,是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成功,趁着混乱你还有生的机会,失败了,你就只剩下了死亡。” 李鍪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低着头垂着眼睑,仿佛就是一个入了定的老僧,直到王越说完之后才抬头应诺。 看着低眉顺眼的李鍪,王越往房间一指,“新给你做的房间,走吧,进去看看。” 李鍪跟着王越进了房间,宽敞,就是宽敞,诺大的房间里除了正中间的一张桌案和一张床榻以外,没有任何的其他的其他的装饰和器物,空荡荡的房间里让人一进去就感觉十分的空旷。 “喏,去哪儿坐会儿吧。”王越冲着床榻努努嘴。 李鍪也不问缘由,顺从的走到床榻之上然后安静的躺下,闭上眼开始假寐,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再说个不停,不再那么的好奇,也不再成天乱蹦乱跳,他习惯了沉默,习惯了闲暇时自己饮两杯酒,酒量也变的越来越好,习惯了听从王越的话,不变的还是怀中那只破破烂烂的木偶。 王越看见李鍪如此的懂事,也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出了门口,刚刚垮出去的时候,抬手往挂在墙上的一根绳子一拉,房顶之上滚下来数丈黑布,将整个房间几乎都覆盖住,当王越把房门关好的那一刻,房间里最后的亮光也消失不见了。 躺在床上的李鍪感到房间暗了下来他没有动作,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也没有动作,听到锁门的声音,李鍪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果然和自己感觉的一样,整个房间已经变的黑漆漆的了。 李鍪坐在床榻上,背靠着墙一只腿弯曲,一只腿伸直,两只手臂放在了弯起来的膝盖上,静静的等待着,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仿佛呼吸都能产生回声,但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整个房间又再无其他声音。 时光在李鍪静坐的时候慢慢溜走,房间外,管宁一脸担心的看着这个被黑布完全蒙住的房间。 “这么早就给他训练这个,可以么?” “他的性子太急躁了。”王越没有了平常的嘻嘻哈哈,也没了喝酒时候的死皮赖脸般的模样,“现在这么做的确是早了一些,但是重症必须下猛料啊。” “有什么消息了么?”管宁看着一脸正经完全不像他自己的王越,心中有些慌乱。 “牛二带着大军出发扫荡草原去了,所过之处,不降即死,楼班也再次拉起来了数千大军,轲比能也带回来了万余精锐,这几乎就是这两个人的老本了。”王越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壶老酒,好好的喝了一口。 “怎么这么着急就动手?”管宁脸色一变,“这是谁的主意!” “田国让不会这么着急,他那个儿子看着呆傻实则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王越撇了撇嘴,“至于那个曹彰,他要是敢自己说出来这些东西,你那些弟子敢跟着他?” “一群糊涂蛋!”管宁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么着急,要找死么!” “万一他们真的成功了呢?”王越嘬了一口酒,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啧”的一声,“看他们这个架势是要以幽州为根基,再造一个割据称王的公孙家啊” “成功不了。”管宁叹息一声,“这群孩子太心急了,他们成功不了的。” “因为曹操?” “哼,曹操可懒得管他们之间的破事儿,但是他们确实忽略了另一个人。” “哪个?”王越仔细的想了想,作为一个顶级的刺客,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甚至可以说,他能活到现在,他那遍布大汉,上至皇宫大内,下至贫民百姓的消息网堪称是立下了大功,否则他那个名义上的徒弟史阿是怎么在校事府混的风生水起的,他仔细的想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个人能拦住曹彰。 “曹丕!或者说再加上曹植!”管宁幽幽的说出一个名字,“此次,可是苦了田国让了。” 管宁已经可以想象到田国让未来的日子了,这次李昊等人只考虑到了曹操的感受,想要从曹操手中得到幽州之地,这并不困难,但若是曹丕与曹植联手,田国让在幽州绝对是待不下去的,甚至曹彰自己都可能被弄走,那时候,李昊等人的处境可就太尴尬了。 “算了,孩子大了不由娘,让他们自己去吧,相信他们。”王越伸手拍了拍管宁的肩膀“就算这次再失败了又如何,你这个继承了弟子遗志的老家伙会放弃么?” “别放那没有谱的屁,你才继承弟子的遗志!”管宁突然冲着王越就开始破口大骂,“怎的,晚饭不想吃了不成!” “嘿嘿...嘿嘿..”王越看着一脸怒火的管宁只是在那里低头嘿嘿直笑,也不吵吵。 不管门外管宁和王越讨论了多久,又说了什么,李鍪在床上半坐了已经足足一柱香的时间了,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漆黑的环境,让李鍪就算努力的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可是将眼睛闭上之后,他的心又实在是没办法静下来。 再次静坐了半晌之后,李鍪开始试着下床慢慢的挪动,他记得只有最中间有一个桌案以外,整个房间里应该是再无其他东西的,他沿着床边慢慢的挪到墙边,然后沿着墙壁开始绕圈。 他摸到了窗户,却发现窗户已经被关死了,摸到门口也推不开房门,甚至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这不同于之前,之前哪怕是两天,三天甚至这几天里他都不能动弹,但是他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现在这般焦虑,现在自己哪怕可以随意走动,甚至可能也不愁吃喝,但是这种幽暗漆黑的环境里,自己依旧十分的难受。 围着墙边溜达了好几圈的李鍪再次来到床榻上,他慢慢的躺好,闭上自己的双眼,开始回忆自己的这一阵子所有的行为,乃至反思。 晚饭的时候,王越将门打开送了进来,李鍪想试着张嘴说着什么,可是看着一脸沉默的王越,最近只是张了张依旧没有发出声响。 饭菜放到了桌案上,同时带来的还有一盏很小的油灯,点燃之后放在了饭菜旁,王越出去之后,果然再次将房门关好并且锁上。 李鍪缓步走到桌案旁边,就直接席地而坐,端起碗筷,开始了默默的吃饭,刚刚吃到一半,油灯一阵摇晃之后就缓缓的熄灭了,李鍪拿起油灯仔细摸了摸,“没油了,只够自己吃一顿饭么…” 继续摸索到自己的碗筷,在黑暗中快速的吃完自己的饭菜,然后再次回到床上,回忆自己的青葱岁月。 第一天,李鍪回忆了自己的这段时间,他想死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从小没少打自己的女人,自己已经找不到她的痕迹了。 他想到了已经模糊了的父亲,仔细的想了很久,实在是记不起父亲的样子了。 至于祖父,那更是模糊的只有一个背影,还那么的不清晰。 他回忆了在并州的时候,他回忆了上阵杀敌的时候,回忆了村民们,一个又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他回忆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老头子,那个时候老头子笔直的跪坐在自己家门口,母亲怎么说他都不进去。 他也想到了,他教给自己的第一课,“找到自己想要做的,找到自己能做的,找到自己需要做的。” 李鍪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只有一件想做的而又做不到的事情,他现在勉强算是正在做需要做的事,但是能做什么,他还是不懂,甚至想要做的也并非是老头子所说的那种。 回忆了半天人生,感叹了半宿的命运,然后就在黑暗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第二天,或许是第二天吧,李鍪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的仍然是不变的黑暗,不过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问道,那是油灯燃尽以后的味道。 “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死了,人进来了都不知道,呵呵”李鍪自言自语的说着话,然后慢慢的凭着感觉挪到桌案旁,依旧是席地而坐,依旧是和昨天一样的饭菜。 “味道不错,一看就是老头子的手艺!” “这块肉有些老了,等出去了得和他们好好说说这事儿,唉塞牙。” “这汤饭也咸了” 不断的自言自语,李鍪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得还是说给谁听得,将所有的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之后,才不舍得放下碗筷。 慢慢的站起身,然后这次他并没有回到床上去。 “刚吃完饭,溜达溜达。” 李鍪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转悠,脚只要是碰到墙壁那就是换个方向继续走。 溜达了也不知道多久,在这个环境下,李鍪感觉自己所有的时间感,方向感都已经错乱了,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终于在溜达了半晌之后,在某个墙角他踢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嗯?”李鍪又用脚轻轻的踢了踢,“给我送来新东西了?” 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感受着墙角那物件的形状,“像是一个桶,这地方放一个桶干嘛…桶…” 李鍪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伸出手在墙壁上使劲的抹了抹。 顺着桶往回走,沿着墙边在回单床榻再翻身走回去,他要熟悉这一段路程,至于为什么不把桶拿到自己床边… 在这鬼地方有点事做很容易么? 当李鍪苦苦的熬过第二天的时候,第二天的夜晚,他失眠了,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的无论如何他都睡不着了。 他试过扎马步,试过各种之前就开始的训练,然后无论哪一个他都只能让自己变得劳累,却做不到和之前一样快速的入睡。 当第三天早上,王越打开门给李鍪送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头发完全披散下来将自己的脸都遮住了,而且乱糟糟的弄成一团,衣服被扯开,双眼赤红,呼吸都变得十分沉重。 “唉,出来吃早饭吧!” 第六十八章 心狠 李鍪听到这句话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这两天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在屋子里就是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提不起劲儿来,总感觉哪儿都不舒服。 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出了房门,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但是一走出来的李鍪依旧还是本能的眯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新鲜气息,他第一次感觉原来呼吸都是那么的舒服,微微闭着双眼,然后感受阳光照在脸上,浑身都暖洋洋的。 “快点,吃饭了。”王越从他身边越了过去手上还端着本应该给他送饭用的餐盘。 “好嘞”李鍪一脸微笑的跟在王越身后,看着桌子上和他一样的饭食,但是他就是觉得在这吃的味道比里面吃的更好。 他吃饭的时候,管宁已经烧好了水,等他快吃完饭的时候,管宁就把洗澡水给他在屋子里弄好了,“汉隆,这几天也没好好洗洗,你身上都臭了,吃了饭,去屋子里好好洗洗。” “哎。”嘴里被各种肉类塞满的李鍪粗粗的应了一声,顺手还从王越那里讨了一碗酒喝,王越任他拿了,也未曾搭理他。 李鍪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热气蒸腾,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那么不太真实,好好的泡了个澡之后,伸手将管宁准备好的衣物穿在身上,等穿好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他之前扔到盆里准备等有时间自己洗的。 看着干净的衣衫,李鍪略微有一丝沉默,然后摇摇头就要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段对话。 “管老儿啊,你这么护着他,他是成不了事儿的。”这醉醺醺的声音是王越的。 “我又不指望他能出人头地,也不指望他能飞黄腾达,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好么?” “那你死皮赖脸的非让他跟着某学什么剑术。” “他心中有事。”管宁的声音感觉那么的空旷。 “他心中有事,那关你屁事!”王越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粗鲁的令人警醒。 “谁说的清?” “哼...”王越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门口的李鍪已经发出一些声响,然后拉开了房门。 管宁看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李鍪,微笑到,“刚刚老酒鬼说了,让你好好的休息两天.....” 李鍪直接坚定的摇摇头止住了他的话语,“王师,从现在从新计时吧,我再去里面待几天。” 说完不给二人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走回了房间,并自己主动的将房门关上。 “他这么乖巧,你这是把他摸透了啊!”王越歪着头看着管宁笑着说。 “他本就聪慧。”管宁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扭头去收拾李鍪的屋子了。 进了“小黑屋”的李鍪很熟练的…被桌案拌倒了,一声“哎呦”回声四起,李鍪揉着自己疼痛的小腿,心中暗呼“冲动了,冲动了,让他们两个老头子给忽悠了。” 李鍪这次进来之后,看着依旧漆黑的环境,李鍪晃晃脑袋摸到床榻之上,他这次进来,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黑暗,但是他的心境确是迥然不同了。 毕竟没准备的被坑,和自己一时冲动的坑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总是不同的。 李鍪在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双手自然垂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既然再次选择进来了,那就试着坚持下去吧。 李鍪开始努力的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着自己能记忆起的每一件事,里面的没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毕竟在这么个环境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李鍪很尽力的在忍耐着这无边的寂寞,无论是谁来给他送饭,他都不看一眼也不主动说一句话,只静静的坐到桌案面前,等待他们离开,然后就着微弱的火光,沉默的吃着上面的饭食。 李鍪从回忆,变成了焦灼,他低估了这漆黑的房间,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依旧难免的陷入了焦灼暴躁之中,他只能用继续努力的沉默来压制自己的情感。 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和之前那一次一样,呼吸粗重,双眼赤红,已经完全睡不着了,甚至连吃饭的竹筷都被他生生的掰断! 他依旧再坚持,他觉得应该可以在等,既然王越没有说他完成了,那么就说明他还需要继续坚持! 从第六天开始,我每天扎马步,各种恢复之前的练习,用的时间更久,花费的力气也很多,但是他依旧很难睡得着。 第七天夜晚,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呼哧带踹的声音,王越和管宁在门外相对而视。 “之前在这种地方呆的最久的是谁?” “樊泽,呆了七天六夜,然后出来就落下了一个话唠的毛病,成天碎嘴子。”王越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到。 “再抗过一夜,他就会让那群人大吃一惊的,哈哈”管宁十分的欣喜,感觉自己的眼光依旧那么毒辣。 “其实,他从前天就已经不行了,能在那种情况下坚持到现在,不容易啊。”王越难得真诚的夸赞李鍪一句,可惜他是听不见了。 “无论如何,经历了此事,他的性子想必会有所改变。” “放心,这种地方出来的,他就算想不变都不行。”王越拍着小胸脯在保证。 “恩,那就看看他自己能坚持多久吧!” “喝两杯?” “好,喝两杯!”管宁这一阵子生怕李鍪在屋子里出什么意外,一直在屋外守着,这根弦也一直紧绷着,现在感觉李鍪的气息虽然变得更加的暴虐了,但是相比这两天确是能够慢慢控制了,这是很好的事情。 “估计明天他就出来了。” “差不多,再坚持下去,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 “要不要赌一把?” “老夫只喝酒,不耍钱!” “不用你耍钱,我知道你收藏着一卷鬼谷子残卷,借我看看就好” ……两个老家伙开始了对饮和吹牛皮,完全不再担心李鍪了。 而这个被忽视的人,则是再度生生熬过了一宿之后,整个头颅都要炸裂了一般,双眼从里面开始充血,眼白变得血红,头发竟然出现了几丝银白,但是他的气息却便的轻柔。 在王越一脸的奇怪之中李鍪吃完了早饭,也不看依旧没有离开的王越,也不看好不容易透进来得阳光,就这么沉默的回到了床榻上,然后慢慢的躺了下去,和衣而睡,不一会儿竟然有了鼾声。 等王越出去之后,管宁已经等的十分着急。 “怎的进去了这么久?还有汉隆呢,怎么还没出来?” “他…或许还不想出来”王越一脸的古怪。 “怎么会不想出来,你那里面是有绝世剑法还是有美女无数,你当那是什么好地方不成?”管宁指着王越在那开喷。 “这我哪知道?你那宝贝弟子吃了饭屁都不放一个自己回了床上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我哪知道他闹什么幺蛾子!”王越看着一脸愤怒的管宁,默默的把李鍪双眼赤红还长了白头发这件事给忽略了。 “不行,老夫要去看看!”管宁不放心的就要冲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冷静冷静!”王越赶紧拉住了管宁“莫要让他功亏一篑啊,咱们一天进去三次,不会出事儿的,放心,放心!” 王越心中暗暗决定,等哪天管宁不在了一定得把李鍪的忽悠出来,然后带出去好好散散心,他感觉李鍪现在绝对是不正常的。 但是管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天天就在李鍪的屋外呆着,盯着王越进去,盯着王越出来,出来之后一看没有带出来李鍪就对着王越一顿喷,喷的王越更不敢告诉管宁实话了。 第十七天的时候,王越看着头发散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和淡淡的酸臭味,感觉今天若是再不把李鍪带出来,管宁就要死过去了。 可是等到进屋之后,看着刚刚睡醒,可是依旧沉默不语,双眼还是赤红无比的李鍪,尤其是那头发两边的两缕白发,看的王越更是心惊胆战的。 “汉隆啊,你还能坚持么?”王越最后还是咬咬牙说出了这些天一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可!” “若是…若是…”王越看着沉默吃饭的李鍪,实在是有些摇摆不定“若是坚持不住了,就出去转转!” “训练还未结束。”李鍪说话很淡,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已经是比某家呆的时间还早长了…”王越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一句话“莫要…莫要憋坏了身子!” 李鍪听完王越的话,淡淡的抬起头,看着王越看了很久,虽然阳光从房门那里照了进来,但是在这里看着王越依旧很模糊。 “我可以出去了?”李鍪很平淡的问了一句。 “早就可以…咳咳…可以了,可以了。” 不管尴尬的王越,李鍪低下头继续平静的将剩下的饭菜吃完,然后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出房门。 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头顶,不知不觉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李鍪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管宁在门口看到李鍪的身影惊喜的差点惊呼出来,但是当他看到李鍪两边的那两缕白发,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我去烧水,你好好洗洗澡!”管宁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去厨房生火烧热水了。 闭着眼睛待了半晌的李鍪,才缓缓的睁开眼,慢慢的适应着这个阳光和外面的世界。 “王师,我们下一步,说什么?” “额…”王越在旁边被他这一句话给问住了,犹豫了半晌才说“要不,你休息一阵子?” “不必了。”李鍪拒绝的十分干脆。 “那…那某就教你杀人技!”最后王越还是沉声说到,“学这个,很难!” “某不怕。”李鍪看着管宁已经端着热水进去了,“王师,那我先去洗澡了。” “哎…”王越看着平平静静的李鍪,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逐渐的变得陌生了很多。 李鍪再次将自己浸泡在水里,这次他是整个人都钻了进去,感受着水里的压力,紧闭着双眼,屏住呼吸,静静的带着,足足过了盏茶时间才猛地钻了出来! 大口的呼吸着,胸膛也剧烈的起伏,整个人爬在浴桶的边缘,双手撑着边缘,在感受着自己的呼吸。 “汉隆,需要帮你搓搓背么?”管宁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老头子。” 听到这句“老头子”,管宁仿佛放下心来“不麻烦,不麻烦,” 管宁慢慢的给李鍪搓着后背,看着李鍪长出的白发,已经赤红的双眼,心里也是颇为心疼,但是仍然努力的让自己语气更加平淡一些,“过一阵子,某想要外出游历一番,你要不也跟着某出去,长长见识,只在这里闭门造车可没办法真正的成长。” “老头子你这是坐不住了?”李鍪忍不住哈哈一笑,“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还未确定。”管宁在李鍪头上轻轻一拍“不过差不多这阵子也该出结果了。” “什么?”李鍪没听懂管宁的话。 “无事,无事!” 李鍪洗完澡之后,换身衣服然后就出去寻到王越,开始学习新的东西。 “杀人技不是其他东西,他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的目的就是简简单单的,杀人”王越看着已经恢复了精神的李鍪开始了他的教学。 “你可知道,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杀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么?” 李鍪想了想,“一刀斩首,最是干净利落!” “啪!”王越伸手对着李鍪的头顶就是沉重的一巴掌,“别拿那种侩子手的手法来和我这个刺客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玩意了。” 王越表情十分的愤怒,“一刀过去,脑袋是下来了,然后血喷的哪儿的是,用力小了没准还得卡住,又费力又不讨好,那是最笨的法子!” 李鍪揉揉自己的脑袋,闷闷的说“那就是割喉,动静小,用力也小!” 说完以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从背后动手的话,血也喷不到自己身上!” 管宁看着还在回忆的李鍪,实在是忍不住了,摇了摇头说,“杀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诛心!” “诛心?” “就算把一个人的头砍了,他的身体也会不自主的抽搐,但是你若是将他的心给诛了,那么不需要你自己动手,他自己就会安心赴死!” “诛心…”李鍪听着王越的话,也陷入了沉思,虽然他依旧还是不太懂,但是总感觉王越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这个你现在也用不到,我先教会你怎么最快速的把一个人杀死。”王越看着沉思的李鍪摆了摆手让他回神。 李鍪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王越跑回房间,然后一阵翻箱倒柜以后,他搬出来一个,大概还是人形的木桩子,看着上面的累累划痕,还有陈旧的程度,李鍪很轻松的就能想象出这个木桩子承受了太多他本不应该承受之痛。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幕,李鍪算是真正的展开了眼界,王越切身实力的让他看到了什么叫全身上下都是带刺的! 王越手肘上有暗刃,大拇指突然出现的扳指里藏着坚韧的不知名的可以轻易地划破皮肤的细丝,嘴里含着薄如蝉翼的细小刀片,还是三个! 当王越一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小刀片时,后背突然射出一只利箭,看箭头上的黝黑,分明就是淬了毒! “王师,你不是一个剑术大师么?”李鍪想了想自己知道的,王越,着名的剑术大师,曾经教导过少帝刘辩,还是很出名的刺客。 “这些都不如我的剑术,所以我只挂了一个剑术大师的名号…”王越颇有些遗憾,其实真正算起来,他应该也算是半个墨门弟子,只不过世人很欣赏他的剑术,真是可惜了啊。 李鍪一脸的无奈,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开始按部就班的跟着王越继续学习,从各个可以杀人的器具开始学习。 用王越的话来说,“毕竟不是所有时候你都能带着利刃和暗器去见你的目标。” 就在李鍪安心学习如何更快更好的杀人的时候,远在汉中的田彭祖也终于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汉中战场,建安二十四年,春天一开始,刘备就再次带着自己的大军冲向了汉中,虽然曹操已经把汉中之民尽数都牵往了关中,但是刚刚雄起的刘备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他的地位。 “杀!”刘备的义子刘封再次出现在战场之上,纵横披靡,所过之处几乎算得上是无人可挡,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曹操麾下出了名的大将都有人盯住了,毕竟张飞,赵云,黄忠就在战场上,马超一直还不知道躲在哪儿呢,更别说还有益州过来的骄兵悍将们。 在一个山坡之上,曹操冷眼看着下面的现场,身旁跟随着陈群与杨修两人,同时手里还握着一份刚刚校事府出过来的信帛。 “汉中之事,做的如何了?“曹操的话语十分的平淡,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够见到他脸色大变,当然,故意的不算。 陈群上前一步说到,“魏王放心,汉中之地已尽数牵到关中之地,钟元常已经开始安排春种,同时房屋住宿等问题,已尽数安排解决,请魏王放心!” “恩,那这场无谓的战争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是。”陈群与杨修二人同时恭声应诺。 此时,田彭祖也终于赶到了曹操的后营,被领了进去,等待曹操回归。 第六十九章 变故 战事正酣之时,曹军的主帅却因故离去了,当然这并没有给曹军带来任何变动,各个将领依旧在井然有序的在相互协助的步步后退严防死守,抵抗着发了疯一般的刘备军。 “谁来啦?”魏王曹操扭头问着传令兵。 “鄢陵侯遣使田彭祖前来。”传令兵低头拱手,魏王曹操说话的语气很平淡,脸色也很平静,但是他就是感觉气氛十分的压抑。 “彰儿的人?”魏王曹操嘴里嘟囔了一句,“那个田彭祖是何人?” “护乌桓校尉田豫之子。” “恩?”曹操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微眯,“田国让的儿子?” “正是。”传令兵的脑袋低下的更深了。 魏王曹操不自觉的再次想起了手中的那封校事府传来的信帛,总督幽州诸事的鲜于辅听从护乌桓校尉田豫之计,协助鄢陵侯取得了大胜,鄢陵侯曹彰听从田豫之计,大胜代郡北部乌桓大军。 “那个小子,现在在哪儿呢?”沉默了一会的魏王突然再次张嘴。 “正在后营等待魏王的召见。” “让他来见孤。”曹操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进了大帐,随行的还有陈群与杨修二人,同时传令兵也跑去后营,将田彭祖带来面见魏王曹操。 田彭祖已经在后营等待了有一会儿了,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他虽然来的时候拍的胸脯震天响,但是真到了这里,还是难免的心中慌张,毕竟那可是当今世上权利最大的那个人了。 “田公子,魏王召见。”就在田彭祖第四次打腹稿的时候,传令兵带来了魏王相招的命令。 “请带路。”田彭祖麻利的起身,平复心情变跟随着传令兵去了大帐。 “幽州田彭祖,请见魏王!”田彭祖站到大营门口之时,再一次深呼吸将心情平复住,然后大声的求见。 “进来吧。”魏王曹操的声音很平淡,刚刚好可以传到门口田彭祖的耳朵里。 走进营帐之后,田彭祖再次跪拜。 “礼数倒是颇多。”魏王曹操跪坐在主位上显得很是平淡,“起来回话吧。” “诺。” “彰儿做得不错。”曹操很少这么夸赞一个人,可见这次曹彰是真的很得曹操的心意,“幽州他做得很好,非常好。” “谢魏王夸奖,鄢陵侯也....”正在田彭祖要好好的为曹彰说上几句好话之时,就被门外的一声“报!”给打断了。 “让他进来,又发生了什么!”主座上的曹操忽然脸色一变,变得十分的愤怒,见此,田彭祖非常识趣的将嘴闭上了。 “报魏王,刘备的那螟蛉子刘封在战场之上叫阵!”传令兵脑袋一低,然后沉声说道。 “砰!”曹操面前的桌案被他一脚踹倒,“混账,一螟蛉子竟如此狂妄,当我中原无人乎!” 叫阵,还是一个螟蛉子在叫阵,这对于现在的魏王来说,的确是一个很恶心人的事情。 “走,随孤一起去会会那个螟蛉子。”魏王曹操抬腿就往外走,路过田彭祖身边的时候,“你也跟着吧,看看这战场。” “诺。” 曹操带着一行人再次来到之前观战的山丘之上,只见一个顶盔带甲手持铁枪的小将,在战场上不断的反复冲杀,手中的铁枪带出一蓬蓬的鲜血,身前不断的倒下曹军的士卒,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 “曹贼,尔可敢一战!”刘封突然一声大吼,铁枪指着山丘上的曹操等人,看的魏王曹操一脸的阴沉。 “孟德兄,别来无恙啊。”正在曹操一脸阴沉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一声呼喊。 山丘下,不知何时,一个双手过膝,面色白净,一身金甲的“老人”出现在那里,左右护卫,对着山丘上的曹操一脸和善的打着招呼。 “刘玄德...”曹操看着山丘下的刘备,这几乎已经是整个战场的后方了,此时若是曹军不顾一切的合围,真的有可能将刘备围杀于此,“汝,真不惧死乎?” 田彭祖看着下面的刘备,心中就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这就是自己父亲叨念了半生的“玄德公”。 刘备看着曹操,再看看周围正在厮杀的战场,伸手往旁边的银甲战将那里一指,“哈哈,孤有子龙,天下何处去不得!” “多少名将勇士,误入了你的毂中!”曹操看着一脸笑意的刘备,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刘封看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禁一夹马腹策马向前,“曹贼,可敢派人与刘封一战!” 说完还张弓搭箭,冲着曹操一箭射出,不过箭矢还未到曹操身前,就被一双大手给握住了。 “小儿猖狂。”一虎背熊腰的壮汉,身着铁甲面色凶狠,骂了一声刘封之后便转身对曹操说道,“魏王,末将请求去斩了那刘封小儿!” “虎候退下吧。”曹操阴着一张脸摆了摆手,虎候许褚却也不再发问,沉默的退到一旁继续守护着曹操的安危,看着那刘封在山丘下继续叫骂。 许褚身旁的杨修撇了撇嘴却是默不作声,而陈群则是偷偷的一拉许褚,以眼示意刘备身旁,小声的说道,“那赵云就在刘备身旁守候,另一边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是那陈叔至,二人齐来就是防备魏王麾下勇将以大欺小。” 许褚不声不响,仿佛未曾听到一般,陈群也不再说话,除了一旁的杨修嗤笑一声,整个山丘之上却是没了声响。 “曹贼,竟是无后乎!”刘封突然再次大吼一声,惹得魏王双目圆瞪。 “大耳贼....”作为魏王的曹操平日里其实还是很注重自己的涵养的,但是今天所有的人都自觉的把耳朵闭上,全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毕竟魏王骂的实在是难听了点。 田彭祖低着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头皮也在发麻,魏王在那里喝骂却是无事,但是其中的两句话却是将田彭祖弄的心跳加速,用他们乡里的话大意就是,“刘备你一个卖草鞋出身的,找了个假儿子好意思在我这吆五喝六的么?你等我把自己的亲儿子找来,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一脑袋黄毛的那个叫曹彰的儿子,看我不弄死你们娘俩!” 等跟着一脸阴沉的曹操回到大帐之中的时候,田彭祖已经一脸的死灰之色,他刚刚已经看到了传令兵骑着快马,飞奔而去,直扑幽州,要招来曹彰对敌。 回到营帐之中,田彭祖还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局势,此时陈群却是当先站出来,手捧一信帛,“禀魏王,许都来信。” 曹操伸手接了过来,看着半晌,眼神摇摆不定,最后目光在帐中的诸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了田彭祖的身上,“田家小子,你且出来,孤有话问你。” 田彭祖被魏王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出列行礼,“魏王。” “前阵子,听说你父亲病重了?可是真的?” “正是,父亲早年受伤颇重,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静养,幸亏樊阿先生妙手才能保住父亲一命。” “恩,”魏王曹操意味不明的沉吟了一下,“现在呢,身体可大好了?” “已经好了不少,樊先生说尚需静养。”田彭祖低头说道。 “恩,这段时间却是冷落了国让,你一会且先回去,告诉你父亲,孤从未曾忘记他。”曹操挥挥手,让田彭祖下去了。 而田彭祖也巴不得快些回转幽州,与鄢陵侯和自己的父亲商议此事。 而战场之上,曹操带人离去之后,刘备也夸奖了刘封一番,便被护卫着离开了战场,将战场交给了将领与谋士去挥洒,正在兴奋的冲阵的刘封并没有发现,仍在远处看向他的义父刘备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纠结。 “子龙,你说封儿的武艺如何?”刘备突然扭头问向赵云。 “武艺非凡,气力过人,是一个勇将苗子。”赵云说话很直,承认刘封的武勇,但是只是说他是一个勇将苗子,离那种天下勇将还差的很远,却是不怕得罪人。 刘备听了之后确实不再问询赵云,而且再次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彭羕“听说最近封儿一直在苦读兵书?” “正是,某建言小将军,若是只练武艺不过一冲阵之人罢了,只有熟读兵书,才能为一统帅之才,进而为主公分忧。”彭羕面色自豪,拱手对着刘备说道。 “呵呵,辛苦永年了。”刘备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赞扬,却是在扭过头去的那一刻,眼神突然出现了一抹凶狠,只是一闪而过,除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诸葛亮以外,再无人看见。 田彭祖在策马狂奔,一路上毫不吝啬马力,拼了命的往幽州赶去。 于此同时,李鍪也站到了一个小树林子外面,一脸的纠结,脑子里还有王越之前说的话,“这里面有二十多个流寇,常年在外劫掠,算得上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阵子大部队刚刚被剿灭了,剩下这些都是余孽,给你五天,将他们留在那里吧。” 然后李鍪就被扔到了树林子外,看着幽深的树林,李鍪实在是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迷茫归迷茫,事情还是要办的,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全套披挂,后背背着弩,腰间别着一把黝黑的匕首,手肘等处都有着尖锐的暗刃,而嘴里则是满口的血沫子,这一阵练习嘴里藏刀,别说三个小刀片,就一个就把自己的嘴弄的全是伤。 缓步走进树林之中,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腰间的匕首,在树林之中左顾右盼,寻找着敌人的踪影。 “何人在此!”一声暴喝传来,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汉子一身花花绿绿的从旁边走了出来,刚刚他明明看过那个方向的,没有发现人啊。 “嘿嘿...过路的...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李鍪压下心惊,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对着那汉子说道。 “过路的?”汉子走了过来,忽然双眼大睁看着李鍪的身后。 李鍪看见他那恐怖的神情,心里一惊,本能的往身后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然后耳边突然听见了破空的声音,心中顿时亡魂大冒,头都顾不上转回来,直接往旁边一跳一滚,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懒驴打滚!” 滚到一边的李鍪感觉到手臂的疼痛,然后看着鲜血淋淋的手臂,一脸震惊的看着那汉子。“你这是干什么?” “某家看你那尖嘴猴腮的样子就不似好人,自然要杀了!”壮汉甩了甩手上砍刀上面的血,颇为可惜的说道,仿佛没有将李鍪一刀枭首十分的可惜一样。 “就凭着感觉?”李鍪现在有些咬牙切齿了,“你就不怕误杀无辜么?” “嘿嘿..哈哈哈..”汉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无辜?这世上哪个是无辜的?” 说完之后,大步的冲了过来,然后手中的砍刀高高的举过头顶,冲着李鍪的头顶上就砍了过去,“去死吧,小鬼!” 李鍪看着袭来的砍刀,脸色一黑,他也算的上是杀人无算,竟然被一个小毛贼给砍伤了,真是对自己的侮辱,李鍪不退反进,一个欺身撞进了那汉子的怀里,壮汉可能没有想到瘦弱的李鍪居然力气不小,李鍪肩膀的一个撞击不但让他将动作止住,愣是让壮汉面色潮红,然后李鍪手肘一转,对着壮汉的胸口就冲了过去。 手肘上的暗刃毫不费力的捅了进去,随着李鍪手肘的转动,壮汉双目瞪大,嘴里冒出鲜血,想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却是没有了任何的力气,最后只能眼睁睁的倒在了地上。 李鍪喘了一口粗气,啐了一口,“真是差点让只家雀给啄了眼。” “小兄弟,好手段啊。”一阵鼓掌声传来,然后树林里出现了二十余个汉子,为首的那个一脸的横肉,旁边还跟着一个一脸奸诈的山羊胡子老人,“我这兄弟好歹也算是没少经历厮杀,就这么容易的被你弄躺了,实在是佩服啊。”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他吼那一嗓子的时候我们就过来了。”为首的汉子看了躺在地上的壮汉一眼,“本想看场虐杀的好戏,结果倒是我等被啄了眼,没想到小兄弟还是个好手。” “你们就这么看着他被杀死?”李鍪看着这群一脸狞笑的家伙们。 “想救来着,但是小兄弟下手太快了,我等都没来的急。”为首的汉子一脸的毫不在意,说出来的话,李鍪是一个字都不想相信。 “想围杀我?”李鍪微微的弯腰,右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匕首,“来,看看哪个家伙能杀了李某!” “嘿嘿..”为首的汉子看着邀战的李鍪,咧嘴一笑,“一起上,弄死他!” 李鍪看着冲过来的二十多人,脑袋上的头皮一紧,“真不讲江湖规矩!”然后撒腿就要跑,结果却是发现后路都被抄了,他整个人被包围了。 手臂上的疼痛,和面前一脸狞笑的一群蟊贼,彻底的将李鍪激怒了,本就血红的眼底更加赤红,仿佛都能透出血光,“一群蟊贼,找死!” 李鍪一声大吼,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冲了过去,不顾袭来的砍刀,直接脚下一冲,奔着那人的小腹就是一匕首,两人都是不闪不避,砍刀划过了李鍪的右肩,幸亏李鍪速度快伤口不深,对他影响不大,而李鍪的匕首则是捅进了那人的小腹之中,反手一搅,那汉子一声惨叫就跪在地上,李鍪抽出匕首毫不停留再次冲向了下一个人。 他这次没有丝毫的花哨,也不说什么撞进怀里然后一击毙命了,他被二十多人前后围攻,哪怕哪些人合围也需要一丝时间,但是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这么浪费。 他只求以伤换伤,自己这次没有披甲,再加上身材不高,速度比较快,这时候他真的要感谢王越让他做各种乱七八糟的动作了,这些动作让他总能避开要害,避免受伤太重,短短的时间里,他的身上添了七道不算太深的伤口,换来了八个蟊贼躺在地上惨叫。 “呼~呼~”李鍪大口的喘着粗气,弯着腰,反手握着匕首,看着不远处将自己围成一个圈的十多人。 “小兄弟手段可以啊。”为首的汉子看着自己对面的李鍪,忍不住的赞叹,“只是可惜了啊,杀!” 十多人再次杀了过来,这次他们离得更近,让李鍪反应腾挪的空间更小,他现在已经做不到一伤换一伤了,能不被一击倒地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更别说其他。 李鍪的身上不断的出现新的伤口,而倒在地上的蟊贼却只有那么两三个,李鍪心中着急的要命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苦苦的坚持着,后面的首领看着依旧还在挣扎的李鍪,脸上的狞笑也逐渐显露,“到底还是一个雏儿啊。” “是啊,手法太差劲儿了。”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将正在狞笑的首领下了一跳。 “谁!”首领拔出腰间的战刀,那是汉军的制式战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可是当他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刚刚还在他身边和他说笑的那个奸诈老者的尸体。 等瞪大的双眼,仿佛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第七十章 杀人诛心 “你是在找老夫么?”冷漠的声音再次从首领的背后传出来,吓得首领差点将手中的战刀扔出去。 首领拿着战刀四处劈砍,嘴里大吼“谁?哪个混蛋吓唬你爷爷,快给我滚出来!” “呃~”首领定睛一看,围攻李鍪的十余人中的一个,忽然捂着脖子惨叫着倒下,脖子上喷出血液,浑身抽搐,双眼翻白,眼白正对着首领,吓得首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十余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着了,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四下提防,甚至互相提防。 “这么胆小,也好意思出来做强盗么?”那冷漠的声音再次出现,仿佛就在他们耳边说的,但是又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李鍪听着这声音也终于放下心来,这声音他熟悉,他经常被这种突然出现的冷漠的仿佛就在自己耳边的语调给吓得浑身冷汗,听说王壮师兄还被他吓得尿过裤子,但是现在听起来,这声音,真是和蔼可亲啊。 “小子,看你背后!”声音突然放大,骇的一群人纷纷的看向了身后,然后从树上飞出一个绳索,将最边缘的一个蟊贼给套住,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带了起来,整个人被吊在了空中,四肢不停的在挣扎,不一会儿就双眼翻白,裤裆里也传出来阵阵骚臭的味道,被吊死的人在巨大的恐惧下,一般都会想他一样,屎尿齐流。 “让你们看,你们还真看,这么实在,那老夫让你们死,你们死不死啊!”伴随着这句话的落幕,一直短箭从树林的另一方向射出,直直的射进了一名蟊贼的眼睛里,他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相比于李鍪放倒的那几个人,这个人嚎叫产生的恐惧比他们一群人的都高的多。 “他在树林里,快,快去杀了他!”首领一声暴喝,指着短箭射出的方向,“追上去,杀了他!” 首领带着人群冲了进去,然后他们刚刚进去,最后一名蟊贼就被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给捞了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双眼就被刺瞎,然后惨叫一起,嘴里的舌头就被削了下来,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再次消失。 一群人又赶了回来,围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同伴,心中更是慌乱无比。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其中一个蟊贼已经受不了,转身就跑了出去,不是首领指出的方向,而是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他要逃跑,他感觉这个树林太可怕了。 众人等待着他逃跑的结果,并不是不想拦,也不是不想跟着逃跑,而是不知道能不能跑的了,所以有一个人探路,那最好不过了。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刚刚逃跑的那人,传来了他嚎叫的声音,凄厉无比,让人听到之后就浑身一冷,惨叫一直在持续,听得他们开始浑身颤抖,首领握着战刀,依旧是哆哆嗦嗦的,“别慌,他就一个人,他只有一个人,别怕,聚在一起,聚在一起就不怕了,他一个人,他打不过我们的!” 首领的这些话,说出去他自己信多少他都不敢保证,但是这些话在这种时候,总还是能够给他们一些信心的, 李鍪已经瘫坐在地上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反正现在也没人注意他,他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看着围成了一个圈的蟊贼们,李鍪笑容很淡,人数在王越的面前,就凭他们还不够格。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惨叫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本来已经跑了的那个家伙疯了一般的冲了回来,他现在全身都是血,耳朵都少了一只,跑起来也一瘸一拐的。 “那厮怎回来了?”一个小蟊贼看着跑回来的同伴,十分惊讶。 “看来那人知道拿我们没办法,已经走了,所以这厮才逃了回来。” “或许是他主动放回来的,给我们示好。” 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但是无论如何,还是需要把那人带进来,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首领招呼一个人,将那伤的不成样子的同伴带了回来,“你怎么回来的?” “那人放回来的。”蟊贼一脸的龇牙咧嘴,“他让我回来给大家带句话。” “带句话?”首领眼睛一眯,同时全身上下也放松了一下,这就是能谈,只要能谈,事情就好办,“什么话?” “那人说了,这次我们都是无辜的。”蟊贼弱弱的说着。 “恩,所以是要放我们走了?” “所以...”小蟊贼往前挪了挪,小声的和首领说,“所以他只杀你一人就够了。”说这句话的同时,小蟊贼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刃,直挺挺的捅向了首领的小腹。 多年的厮杀经验让首领异常的谨慎,他看到小蟊贼的神色不对,在他靠近自己家的时候就做了戒备,短刃一出手,首领就反手一刀将他的手腕砍掉,小蟊贼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这次大家更是震惊无比,首领手中战刀一转就要将他枭首,但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小蟊贼惨叫着吼出了一句,“那人只杀你一人,何苦为难我等!”然后他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首领一脸阴沉的看着周围的人,现在不算自己已经只剩下九个人了,这九个人慢慢的围成了一个圈,互相之前也有了一丝间隔,互相戒备着。 “莫要相信他的话,他这是在让我们自相残杀!”首领低沉着声音,对着四周的人,那些刚刚还是互相依靠的同伴吼着。 但是没有人给他一个答复,也没有人能做出任何一个能让他放心的动作,他们在互相戒备,同时也在戒备着他,首领看着已经隐隐将自己包围的众人,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让开,我走,我一个人离开,只要我离开了,你们也就安全了,不是么?” 众人沉默了一会,慢慢的让出一个口子,谁也不吭声,都在静静的看着他。 首领一脸的阴沉,缓步走了出去,刚刚走出去两步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李鍪的方向,然后调转方向,走向了李鍪的方向,“虽然不知道你和那人有没有关系,但是拿住你,总好过手中什么都没有的强!” 首领走到李鍪身前,伸手冲着他抓去,耳边却是听到了一阵叹息,这时候首领非但没有惊讶和害怕,反而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果然是为了你!”下手的速度更快,他知道,只要将这个雏儿抓在手里,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就在他手即将碰到李鍪脖子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李鍪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微笑,然后就看见李鍪弯腰了,首领心中不禁的嘲笑,这个时候弯腰又有什么用,他只需要一个反手就能将他制住,真是一个雏儿啊。 然后他就感觉到喉咙一痛,全身的力气都快速的离他远去,眼睛也慢慢的模糊了起来。 “背弩,还真是好用啊。”这是哪个雏儿的声音,也是他听到的最后的一个声音。 李鍪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给推开,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那九人拿着各自的兵器,对着李鍪戒备着,随时准备逃跑也随时准备冲上去,将他击杀。 就在两方人马互相观望的时候,李鍪再次听到王越的声音,“既然该死的人已经死了,那就快滚吧! 不过,跑在最后面的三个人,得死!” 听到这句话的李鍪,一脸的惊讶,没想到王老头居然也会大发善心,而剩下的九个蟊贼听到这句话更是如蒙大赦,但是跑的快的自然是已经冲了出去,有几个本就有些伤的那几人却是落在了后面,但是依旧拼了命的冲过去,求那一线生机。 “给地上的人补个刀,让他们死的痛快点,然后我在外面等你。”王越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他没有过多的隐藏,这句话当然也只是对李鍪一个人说的。 李鍪怀着满腹的心思,挺着全是伤痕的身子用短刀一个一个的将在地上低声哀嚎的蟊贼收割了性命,然后踹息了一会儿,撕下衣衫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最后自己的衣服实在是不太够了,只能是忍者恶心从地上的哪些人身上找一些比较干净的衣服给自己包扎一下,以免一会儿自己光溜溜的出去。 等李鍪休息的差不多了,也开始往外走去,挪了半天终于快挪到了出口,但是这一刻他又一次的被震惊了,他看到了一路的尸体,而最开始的那一具尸体赫然就是刚刚跑的最快的那人。 等走到树林的边缘,他终于看到了第九具尸体,一个不少,全都在此。 看着风轻云淡的王越,李鍪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不是答应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么?” “某这不是放他们生路了么?从未阻拦啊。” “那他们难道是自尽于此么?” “差不多吧。” 李鍪看着一脸平淡的王越,有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王师可是觉得某傻么?” 王越听完李鍪这句话,居然真的好好的审视了他一会儿,看的他都有些毛骨悚然,然后就听到一句,“恩,你这么一说,某家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你傻啊!这句话很有道理!” 李鍪呼吸一滞,“莫要扯些有的没的,某就是问问,这些人怎么回事!” “杀人,诛心!” “某知道,那首领最后变得手足无措,然后慌张之中被某所杀便是被王师给诛心了,但是某是问这九个人是怎么回事!” 王越一脸笑意的看着李鍪,“还真是个傻的。” “某傻不傻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李鍪已经有些急了,身上刚刚粗略包扎好的伤口又有些崩裂。 “哈哈哈”王越逗李鍪逗的自己哈哈大笑,“可记得某让他们走的时候说的什么话语?” “该死的人已经...” “这句不重要,说后面那句重要的!” “......留在最后面的三个人,得死?”李鍪有些不确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恩,正是!”王越一脸的微笑,“他们跑之前,你可发现他们是如何站立的?” 李鍪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未曾注意,反正都是站我对面,拿刀指着我。” “三两抱团,分成数只小团体!”王越点了点他的脑袋,“连这点脑子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要做杀手,你去当个大少爷算了,啥事儿都有人帮你弄好了得了,可惜你还没这个命!” “继续说正事,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李鍪脸色有些尴尬。 王越一巴掌拍在李鍪脑袋里,然后掏出一堆白布,将他自己包扎的啥都不是的那些玩意都拆下来,然后从新给他仔细的再重新包扎一遍,“无论是什么样的团体,都会有一个又一个小团体,而这些小团体中就会形成荣辱与共的情况,他们会互相扶持也会互相照顾,他们因为共同的利益或者因为情谊走到一起。 而你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小团体将他们的首脑架空,然后再把它们一个个的摘出来,然后让他们互相怀疑,互相不信任,进而互相攻伐,这便是诛心的本质。”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李鍪撇撇嘴,感觉这种事实在是没办法办到。 “想要做成这种事,你的阅历需要足够多,你的阅历不够自然就找不到漏洞可以利用!其次你需要有足够的消息渠道,三教九流你需要都有人脉!” “那岂不是需要几十年?”李鍪感觉前途无光了。 “做人你需要对未来有规划!哪怕是一个刺客!”王越再抽了李鍪的脑袋一下,“你年轻力壮的自然可以靠着武力解决,但是当你年老体衰了呢? 年轻时留下了一身伤病,留下了遍地的仇人,若是没有靠谱的属于自己的关系网和让自己放心的后路,你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一件事能够只靠一个人解决的!” 李鍪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王越说到,“那,费劲了力气学了这一身的武艺又有有什么用呢?” “仅仅依靠暴力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暴力解决制造问题的那个人!”王越双手用力一勒,整个包扎就已经完成了。 “说实话,没有怎么听得懂!”李鍪跟着站起来,想了想王越刚刚的话,实在是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 “听不懂好啊。”王越拍拍他的后背,“如果有哪一天你听懂了,那才是真的不幸。” “我们现在去哪儿?” “游历!”王越摔着大袖子,扭着那百年老腰一步一晃的往前走,李鍪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破衣裳,也跟了上去。 半日之后,王越带着李鍪再次走到一个小山的半山腰,盯着并不算高大,也不算险峻的小山头,李鍪扭头问王越,“这也是一群无恶不作的蟊贼?” “那倒不是!”王越摇摇头,双手插袖蹲在一个大石头上,就和一个乡村小老头一样,“这应该是一批新来的,我的人也没探出他们的路数,不过这年头这种莫名其妙就落了草的人也很多。” “那你带我来这里是干什么?”李鍪盯着自己面前这个乡村小老头,“你不会是让我帮你打听吧?” “不行么?”王越说的理直气壮,“你不是跟随李昊学过几天情报收集么?” “总共学了没多久,大半时间还被你打的重伤在养病!”李鍪一想起那段时间就显得有些暴躁,这么多年收的委屈都没那一阵子多! “正好给你机会让你练练手!”王越说完几步就窜到李鍪的背后。 感觉到背后的王越,并且麻利的卸掉李鍪身上的各种兵刃,这让李鍪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王师,你要干嘛?” “嘿嘿,帮帮你!”王越嘿嘿一笑,然后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李鍪就惨叫着滚了下去,王越仔细的看过这一段,他只会做到,连重伤都不至于,当然他貌似并没有算上李鍪刚刚才一身都是大小各种刀剑伤。 不过就算他想起来了也不会真的那么在意,等到王越看到山上巡山的几个娃子将李鍪捡了回去之后王越才安心的去寻酒。 就李鍪这一身的血,只要捡了回去就不会轻易的杀了他,最起码也得等他醒了,这段时间足够王越先去弄上几壶好酒了。 一个破破烂烂的山寨子,一群蓬头垢面的年轻人正在冲着一身鲜血的李鍪相面。 “就这玩意,你们捡回来干嘛?”看着像是首领的一个年轻人看着一身血的李鍪搓着牙花子,“捡回来我们也没人能救得了他啊!” “都是可怜人,看他一身的破破烂烂的,也是个穷的,咱们也不差这一张嘴!”将李鍪捡回来的一人毫不在意的说到。 “孙英,你是怎么有勇气说出的这句话!咱们都已经断粮了你知道么?”那首领一脸震惊的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人。 “对呀,怎么都是断粮没吃的了,也不差他那一张嘴!”孙英依旧是说的十分自然。 首领看着周围一群人都是一脸的认同,他感觉到了一件事,“现在的队伍,不好带啊!”? 第七十一章 难民和盗匪 李鍪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他回忆起自己屁股上的那一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再次灰暗了,尤其是自己还要跟随王越很久很久。 “你醒了?”这时候一个小泥娃娃一样的半大孩子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看见坐起来的李鍪,很是热情。 “是你们救得我?”李鍪看着不大点的小孩子,放松了一些,这么大的孩子就算自己手中没有兵刃,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恩恩,当时你就躺在山路上,你是怎么弄的浑身都是血,好恶心...”小泥娃娃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看已经一脸哀伤的李鍪,将毛巾在木盆里好好洗了一下,递给李鍪,“快点擦擦吧,一会和我去见刘复哥哥。” 李鍪结果毛巾,一边擦着自己还有这不少血污的脸,一边想着那孩子的话,“刘复,是这里的首领么。” 不一会,已经擦干净自己脸颊的李鍪,穿戴好衣衫鞋袜,跟随着小泥娃娃去了一个十分简陋的房间,也不能说这个房间简陋,毕竟和其他的屋子相比,这个房间算是最好的了,最起码它不但有屋顶,还不像自己刚刚带房间那种有一个大洞。 走进屋子的李鍪看见跪坐在主位上的一个年轻人,也不算年轻了,看上去也差不多三十余岁了,浑身看着不算健壮但是很结实,左边的脸颊上有一道淡淡的伤口,应该是很老的伤了,而且手指骨节粗大,也不像是一普通人。 李鍪打量着刘复的时候,刘复也同时在打量着李鍪,恩,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呃...你先说!” “那个...你先说” 两人同时张嘴说话,两人同时挠挠头谦让起来。 “哈哈哈”屋子里其他的人看着两人这么同步的动作和话语,都不自觉的大笑了起来,让李鍪和刘复两人也挠着头笑了起来,这一笑,双方的距离仿佛缩短了很多,男人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兄弟,会喝酒么?”刘复,也就是主座上的首领说道。 “会,不过现在可不能喝太多!”李鍪笑了笑,不过指了指自己这一身血污。 “哈哈,没事没事,现在咱们也没酒让你喝。”刘复嘿嘿一笑,“不过别担心,很快就有了。” “好,等有了酒,我肯定好好的喝两口。” “痛快!”刘复看着下面的李鍪,已经把自己想要问的事情都忘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家伙不是个坏人。 然后刘复给李鍪介绍了这屋子里面的人,也是这个山头所有的人,他自己叫刘复虽然看上去已经30了但是李鍪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年仅双十,小泥娃娃黄敢还有动不动就脸红但是绝对是一个纯爷们的孙英这两个人是把李鍪就上来的,年纪最大的刘韬已经将近五十了对刘复很是尊敬,但是刘复对他也很敬重,一个一直咳嗽不停的蒯蒙,李鍪觉得这个山头应该也就只有这五个人吧,如果加上李鍪自己,那就是六个。 李鍪深吸一口气,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越所说的新来的这一匹人马,就这么五个人,其中还有老有小! 就在一群人互相寒暄的时候,山下隐隐约约的传来的叫骂声! 李鍪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见到那五个新交的朋友一脸怒火的抄着家伙事儿冲了出去,说是家伙事儿也就是木棍石头一类的,一直咳嗽的蒯蒙却是拎了把最好的武器,看那架势应该是厨房的菜刀。 一脸的懵的李鍪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确实是啥都没带,然后脱下自己的靴子从脚底板下面拿出来一根粗针,掏出来之后还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呕,好恶心。” 等李鍪追赶上他们之后,他们的人手,勉强也算是人手吧,已经和对方对上了,双方正在隔空对骂,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你们几个大猫小猫三两只,还敢在这充什么胖子,老的老,小的小,装什么英雄好汉!”对面为首的一个刀疤脸,一脸的不屑,看着刘复这五个..六个小屁孩和老家伙。 “你这鄙夫,当未曾听过有志不在年高么!”刘复看着那高头大马上的匪徒,语气中透露着弄弄的不屑。 “听不懂你说的是啥,告诉你,乖乖的把那丫头给我交出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现在幽州地面上不是那么的安稳,我不想闹事儿,但是你别逼我!”匪首上前一步冷声说道。 “不可能!”刘复也不甘示弱,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木棍。 李鍪看着对面骑着高头大马,一个个拎着砍刀斧头的二十余匪徒,再看看自己这,一把菜刀,两根木棍,一块青石砖,自己手中的粗针,至于老人刘韬手中却是空无一物。 “哎”李鍪虽然只认识这五个人很短的时间,但是感觉这些人和自己颇对脾气,实在是不想他们就这么死去,默默的往前站了站,准备风头一不对,就把自己扔进险地,逼王越出手。 “不知好歹的东西,杀光他们!”匪徒头子拎着砍刀就冲了过去,后面的一群人也一个个嚎叫的发起了冲锋,虽然是仰攻,但是他们确实丝毫不怕,只感觉刘复他们就是自己翁中的鱼鳖。 李鍪看着他们冲了上来已经做好了冲的准备,但是却被小泥娃娃黄敢拉住了衣服。 “莫怕,一会儿你就跟紧了我!”李鍪轻轻的拍着黄敢的小手,轻声安抚他让他安心,然后躬下身子随时准备冲击。 “大李哥,等等,蒯蒙还没有说话。”黄敢再往前一步,轻轻的拉了拉他,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恩?”李鍪看着一直病恹恹的蒯蒙,心中纳闷,这儿的首领不是刘复么?但是也没有过多的说话。 二十余匪徒已经冲到了一半,眼见就要冲上来了,李鍪已经有一些焦急,但是看着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的依旧很冷静,就连自己身后的小泥娃娃,虽然握着自己衣服的小手有些颤抖,但是也没见到有多么的害怕。 李鍪看着匪徒距离自己只有二十余步了,他甚至都可以看见那些人脸上的狞笑,就在他要忍不住冲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蒯蒙的咳嗽声,“准...咳咳..准备好了阿复!” 距离自己还有十步,李鍪脸对方脸上的麻子都能看的十分清晰,连他们喘的粗气也能听得到。 “咳咳...杀!”蒯蒙一声高呼,引动了自己的咳嗽声,同时引动的还有早就蓄势以待的刘复等人。 “跟紧我!”李鍪只来得及对黄敢说一句话之后,就一步跨出,直接冲了 出去,二十余人,自己需要加快脚步了,尽量减少自己这边人们的损伤。 看着自己面前的匪徒,李鍪面色一沉,大步一跨斜身冲了过去,手中的粗针出现在指间,在对面一刀袭来之前,一拳打住对面的胸口,同时将手中的粗针送进了他的心口,趁着匪徒双目瞪大,整个人一顿的那一刻李鍪再加快直接越过匪徒,同时双手一分将匪徒手中的砍刀夺了过来,任凭那匪徒一脸痛苦的倒下去。 手中拿了砍刀,李鍪的心中大为安定,至少不用赤手空拳了,但是等他侧眼一看,直接就愣住了,他看见了刘复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一般,手持这大粗木棍左冲右突,所过之处,一群人一个个抱头乱窜,而最开始的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匪首已经被打晕在地了。 而那个垂垂老矣的刘韬也是双掌如风,一巴掌拍在一个匪徒的脸上就将他拍飞出去,匪徒在空中嘴里就吐出来一堆血水还带着两个牙齿。 而小泥娃娃黄敢和害羞的孙英则是拿着石头和木棍保护着后面拎着菜刀的蒯蒙,两个小家伙都是一脸的紧张,蒯蒙虽然脸上一脸的平静,但是李鍪看得出来,他的眼中也是有着焦急。 这时候李鍪感觉后脑一阵风声,李鍪一个矮身后撤就躲了过去,然后手中刀锋一转,就捅进了那人的肋下,李鍪手腕一转,偷袭他的匪徒叫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同时将战场也打断了。 李鍪再用力往里一捅,惨叫戛然而止,匪徒的嘴里喷出血沫双眼瞪大,就这么死的满脸狰狞。 被惨叫惊醒匪徒头子看着狰狞死去的匪徒,双目一瞪,对着刘复高喊,“小子,你敢杀我们黄龙寨的人,你死定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然后拿起自己的大号砍刀,骑上战马带着剩下的人就跑了,临走还把死去的两名匪徒也带走了,只留下了阵阵叫嚣。 李鍪看着一脸阴沉的刘韬和蒯蒙,有些尴尬的说,“我是不是办错事了?” 刘韬刚要说什么就被刘复给打断了,“兄弟别担心,某家早就想弄死那些人了,一个个的无恶不作压榨乡里,只不过阿蒙一直说我们实力太小,若是惹出人命弄的不死不休我们吃亏,才一直忍耐的。” 李鍪这才发现,虽然刘复和刘韬二人打起来悍猛无比,但是每一个被他们打倒的都被避开了要害。“却是我孟浪了。” “无事无事,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某家可不怕他们!”刘复依旧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刘韬等人也未曾说什么。 一群人刚回到自己的“寨子”,李鍪就看到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在门口翘首以待,模样说不上清秀更谈不上美丽,但就是很是干净,从里到外的干净,与这个残破不堪一片杂乱的寨子格格不入。 “湘姑娘,你怎的出来了?”看着大大咧咧的刘复一见到这个女子却是噌的一下脸红了,连说话都开始细声细语的,就算李鍪是个没经历过世事的雏儿也能看出这人的不对,不过可惜的是那女子却是茫然的转过头,“是阿复大哥,你们回来了,大家都没事吧!”李鍪这才发现,这个姑娘是个盲的,两只眼睛灰白无光。 “放心吧,大家都没事,嘿嘿,湘姑娘快回去吧, 现在天色也不好,外面风大莫要冻伤了你。”刘复一脸的紧张,想要将那女子扶回去,却是毛毛躁躁的不敢上手,可是那位“湘姑娘”往回走的时候,他又害怕摔倒,一直在旁边守着,踢开面前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小石子,还时不时的出声提醒。 李鍪等人看着这明亮的天色和高高的挂在头顶的大太阳,已经伸手都感觉不到一丝风的天气,一个个的连连摇头叹息。 众人都各自散去,李鍪的房间就是他睡醒的那一间,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到了敲门声,“李兄..咳咳..李兄可方便?”听那咳嗽声就知道是谁在门外。 “在呢,稍等。”李鍪赶紧站起来,将夺来的砍刀随手就放到桌子上然后去把门打开,将蒯蒙迎了进来。“阿蒙这是怎么了,怎的想起来找我了?”李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蒯蒙,干脆和刘复一样叫他阿蒙。 “无事,就是来找你聊聊。”蒯蒙一脸的微笑,虽然时不时的咳嗽,但是那一脸的微笑,让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李昊师兄,都是那么的一脸微笑,不过不一样的是,李昊的微笑中并没有这个蒯蒙的那种隐隐的傲气,这种傲气并没有针对谁,就是单纯的傲气。 “想聊什么,其实某也没什么秘密,之前从过军,跟随着....”李鍪估计这是来探路的, 毕竟自己这一身血的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不好奇是假的。 “李兄之前是什么身份,又是因为什么而出现,某并不想探究,说真的就我们这些人,还不至于有什么心怀恶意的人会安插什么探子,没那个必要。”蒯蒙淡淡的摇头打断了李鍪的话,“蒯某就是想问问,李兄是想留下先呆着,还是要走,若是走的话,李兄你要尽快,毕竟黄龙寨最多三天就会来报仇,我们能不能扛过去,还是两说之间。” “黄龙寨?”李鍪仔细的想了想,之前无论是跟随着王越还是李昊亦或是和王壮聊天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想来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再仔细的想想这个“无名寨”中的人手,哎,是不是大人物,他们也打不过。 “啊,就是黄龙寨,说实在的,就是二十余里外的一个小山寨,总共也就百余人,莫说什么中原大地,就是在幽州地界,他都是最底端的存在,平素里就是靠着这周边四个村子的供奉才活下来的,说实话,他们倒也是明理,知道若是将村子中的人逼迫过甚就会产生反意,那时候他们也落不得好处,所以平素里只是定时征收一些钱粮,若是村里碰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说猛兽一类的或者其他马贼来袭,他们还会帮忙解决一下,几方人马倒也是相安无事。” 李鍪点点头,这也是绝大部分小土匪小马贼的相处之道,毕竟大汉的官员人手有限,尤其是常年战乱很多地方人手其实并不够,所以能管理好各个城池已经很不容易,至于外面的村子,则是各凭本事了,而马贼和土匪也就应运而生,他们运气好的或许真能出人头地,若是运气不好,则是只能守着几个村庄互相依存。 “我们几个初来乍到,若非是湘姑娘当初伸出援手,我们几个就饿死了,本来我们就是在湘姑娘那里帮帮手,你也知道她双目有疾,再加上父母俱亡,只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们几个给她帮帮忙,也算是报恩了。”蒯蒙说的很是自然,但是李鍪看他的眼神是充满了不信任。 “咳咳..”蒯蒙看着李鍪那奇奇怪怪的眼神,最后脸色一红,“好吧,主要是阿复非要留下帮忙,我们也就只能留下来了。” 李鍪这才点点头,表示认同。 “若是日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也挺好,但是天不遂人愿,那群黄龙寨匪徒想要将湘姑娘纳了去,这也难免,毕竟这几个村子里,适龄的女子就那么几个,而长得清秀的更是寥寥,所以他们看上湘姑娘也是情理之中。”蒯蒙一脸的尴尬,“但是这却是把阿复给惹火了,他知道之后当晚喝了半坛子老酒,趁着我们都睡着了,一个人偷偷摸上了黄龙寨的接亲队伍,一把火差点将他们的首领给点了,也亏的我们跑得快,否则,哎。” 李鍪看着一脸尴尬的蒯蒙,大有一种“刘复真乃汉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感觉,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现在蒯蒙还在等待自己的决定,是留下来还是赶紧走。 “不管留不留下来,咱们也得先吃饭啊,看你们这群人也不会做饭,厨房在哪儿,某去吧。”李鍪站起身挽着袖子,想要先去做个饭,却发现蒯蒙更加的尴尬,也不知声。 “阿蒙,厨房在哪儿?都中午了,咱们得先吃饭啊。” “那个..咳咳...那个,咱们断粮了。”一直隐隐有着一抹傲气的蒯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第七十二章 一切为了温饱 最后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的坐在床榻之上,看着不远处一脸尴尬的蒯蒙,“所以大家各回各家就是想办法解决吃的问题?” “也不全是..”蒯蒙咳嗽了两声,“阿复就不是,他这个人...比较抗饿!” “你们都不会弄吃食么?”李鍪看着蒯蒙有些脸皮抽搐。 “这个...不太...以前都是...都是湘姑娘给弄,但是现在没了干粮和...咳咳”蒯蒙也是实在不知道是尴尬的咳嗽不止还是真的身体难受。 “哎,你们之前的吃食是怎么来的?”李鍪算是发现了,不管之前他们是什么人,但觉得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乡下出身。 “那个,之前湘姑娘和我们逃出来之前,带着不少吃食....现在都吃完了。” “那现在啥都没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阿复…阿复说…咳咳…他说…”看着磕磕巴巴的蒯蒙,李鍪就知道,刘复说的绝对不是什么靠谱的话! “他总不至于要打劫官府吧!”李鍪撇了撇嘴说了一句他认为最不靠谱的话。 “你怎的知道!”蒯蒙大惊失色“过不了两天就是官府征收粮食的日子了,阿复就是这么打算的!” “呼~”“呼~”“呼~”李鍪很是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心情,他只是想嘲讽一下他们那不靠谱的想法,结果他发现他还真的是天真了些! “李兄,你没事吧?”蒯蒙看着呼哧带踹的李鍪,生怕他是有什么隐疾,现在他们可没钱给他治病,但是若是放任不管,那也不是他们的性格! 废了好半天劲儿终于把自己的心情给平复了一下,然后李鍪才张嘴,“你们连黄龙寨这种底层土匪都打不过,你们是哪儿来的勇气去抢劫官府的!而且你居然还同意了!” 李鍪看着应该是充当着这个寨子军师职责的蒯蒙,刘复是一个二愣子也就罢了,刘韬一看就是不问世事只看刘复,黄敢还是个娃娃,孙英也是太过于内向了些,经过今天的事,他本来认为这里面只有这个蒯蒙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狗头军师,今天看他对于刘复要抢劫官府的征收粮的时候,居然还表示了认同,他感觉,队伍不好带啊。 “官府,尤其是这种屯田乡兵定是多年不经历战事,以阿复的武勇,只要时机选得好,快速的解决战斗还是可以的。”蒯蒙说的自己都一脸认同,他之前见过的屯田兵,那就是一个个的兵油子,还不是世家大族里的护院厉害,一打仗,顺利还好,一旦战事不顺立刻就跪地请降。 李鍪想到自己之前跟随曹彰等人出征,就是从各郡县征收的屯田兵,当初李鍪随着曹彰去巡营,那一个个的彪悍之气,连自己这个亲卫都感觉到了心惊,虽然当时自己只是刚刚担任曹彰的亲卫,就记得曹彰说过一句话,“幽州是真正的百战之地,而幽州之士卒也是真正的百战之士,每一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李鍪看着一脸自以为得计的蒯蒙,他已经可以想象的到若是自己不管不顾的,他们再过上几天,一群饿的快晕了的家伙会被那些他们看不起的“屯田兵”给蹂躏的多么凄惨。 “你们不是幽州人吧。”李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对啊。”蒯蒙并不否认,这种事他们也瞒不住,他们的口音在这里也实在是太另类了一些。 “你们是第一次到幽州吧。”李鍪再次问了一句。 “对呀,说真的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门呢,若非是逼不得已,我们也不至于如此颠沛流离的。”蒯蒙有些尴尬,这一路上这群家伙受了不少罪,就连他,被家中长辈一直认为聪慧的小不点都被折腾的要生要死的。 “那你们这群家伙难道不知道幽州自古就是百战之地么?”李鍪有些恼怒,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感觉到恼怒,“幽州之地的士卒,无论是正规部队还是屯田老兵,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骄兵悍将!” 蒯蒙被李鍪冷冰冰的语气给镇住了,还有些是被吓住了,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应该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事,他们是一路逃窜逃到幽州的。 “你去告诉阿复他们,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等着,我去弄点吃的!”李鍪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们了,拎着自己的砍刀径直的出去,“若是黄龙寨再来,你们小心点,不过我当天应该就能回来。” 说罢,不理会震惊的蒯蒙,也不顾在大营门口盯梢给自己打招呼的黄敢,直接就快速的下了山,他需要趁着天色正好的时候赶紧去弄回自己的东西,还有顺带去弄些吃的来。 黄敢看着李鍪不理自己就径直的出去,他很失落,感觉自己本来又可以有一个大哥哥的,现在也离开了自己,小眼睛眼泪巴巴低着头的黄敢突然看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听到几声咳嗽声就知道是蒯蒙,他抬起头问道,“大李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刚刚看他走了。” “不是,他去拿些东西回来。”蒯蒙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顶,“莫要瞎想,你看他不是回来了么。” 黄敢扭头一看,已经大步跑回来的李鍪,脸上再次开心了起来。 李鍪走出去没几步,看了看手中的砍刀,就又翻身跑了回来,还没进门就看见了小家伙黄敢小脸眼泪巴巴的在那站着,就对蒯蒙说道,“我才出去这么一下子,你又怎么欺负他了!” “某可没有欺负他,你怎的又回来了?” 李鍪将手中的砍刀递给蒯蒙,“别老拿你那菜刀了,下次再打架用这个!”然后不等他回答就伸手捏了捏黄敢的小脸,“在这好好的等我回来,我去去就回,还有给我盯住了他们,我回来之前,他们谁都不许出去,回来给你带肉吃。” 在看到黄敢用力的点点头之后,李鍪才再次冲了出去,飞快的往山下跑去。 无名小山背后的小树林里,李鍪快速的跑动着,眼睛不时的四处乱跑,然后不停的改正着自己的方向,鼻子还一直耸动,好像闻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正在架火烤兔子的王越,然后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伸手就撕了一块肉吃,也不顾王越在哪嚷嚷,“还没熟,还没熟。” 吃了两口带血丝的兔肉,又喝了一口酒的李鍪抹了抹嘴,一伸手,“把我的家伙事儿给我!” 王越往自己屁股先一掏,将自己坐着的那个大包裹拎了出来,“你的衣服,还有管老儿刚给你打的新兵器,你看看。” 李鍪三两下打开包裹,将自己的衣服先放一边,然后就看见几只短小的暗刃已经装好了,只需要装在自己手肘等处就可以了,然后没有了自己的匕首,而是一把短刀,比匕首长一些,带着一丝弧度,触手冰寒,一模上去,恩手法有些糙。 “老头还会打铁呢?”李鍪把玩着自己的新兵刃,不是很顺手,回去了自己还得再改改。 “否则你以为牛二那打铁的本事和谁学的。”王越不屑的笑了一声,“诺大的辽东郡,哪个不知道你牛二师兄的铁匠铺子!” “对对,人家要打一把锄头,给了人家一把纯铁铸造的铁疙瘩,若非公孙太守带人拦着,他那铁匠铺子早就让人给掀了。” “混铁铸成,更显得他计数高超!” “你见过哪个种地的挥舞着一把将近五十斤的锄头!” “你牛二师兄就挥舞着那把锄头啊。”王越依旧振振有词。 “那是人家不干了,牛二又没钱赔所以才给人家种地还账的,还有,用那把锄头也是因为他没有别的锄头能用!”李鍪一想起这件事就一肚子火气,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牛二墙脚上的一把混铁铸成的铁疙瘩,大为惊叹,还以为这是什么深藏不漏的高人猛士,结果对他还百般讨好,那牛二居然毫不客气的就享用了,还说什么等有时间了一定教自己两手。 等自己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恶心的自己好几天睡不着觉。 “咳咳,让你办的事儿办好了没有!” “一群外地来的,之前要么就是世家子要么就是豪门,反正地位不会太低,来这是避难,人都不错。”李鍪想了想他们的为人处世和一口带着弄弄南方口音的汉话。 “恩,汉中那边来的,但是应该是荆州人。”王越表示了赞同,他也打听出来了个差不多,具体身份还不知道,但是一个一个的比李鍪还是雏儿。 “最近荆州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的就往外跑。”李鍪再次啃了两口兔子。 “谁知道呢,反正那里不太平。”王越劈手将兔子夺了过来。“想吃自己打去,这时节这山林子里,什么玩意没有,刚刚我还在那边见一小野味呢,你自己去打!” 李鍪拍拍自己屁股上的土,然后将衣服装好再次扛着包裹离开,看他离开的方向正是王越所说的小野味。 等李鍪走远了,王越啃着兔子喃喃的说道,“荆州和汉中来的,天下大变在即,也不知道现在给你铺路还来不来的及。” 随后又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曹彰被召往汉中助战,不日消息就会传过来,管老头教出来的那批弟子,还是太着急了,现在场面都已经铺出去了,想收回来却是太难了。 王越想了想实在是感觉头疼,干脆好好的嘬了一口酒,不再想这个,“儿孙自有儿孙福!” 不管王越自己自说自话,李鍪看着自己不远处在大树旁边正在给自己搓后背的野猪,心里对王越是忍不住的大骂,这就是所谓的小野味?只要有点常识的就知道在山林子里,惹什么都行,一不惹熊瞎子,二不惹猪蛮子,不过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再去找别的也不太靠谱了,再度骂了句娘,偷偷的摸了过去。 暗刃都已经在自己的身上安好了,但是那些玩意对付对付山贼马贼还行,对付野猪,他感觉自己真是想多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他说什么也不把砍刀给寨子里。 不过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李鍪一点点的挪到野猪的背后,看着不远处的野猪,他努力的再压制自己的冲动, 今天他看见了蒯蒙的淡定,若是李鍪来指挥,恐怕黄龙寨的人才到五十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了,可是蒯蒙却是生生的等到只剩下十步的时候,在他们最松懈也是最累的那一刻,蒯蒙才下令出击,否则李鍪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连杀两人。 李鍪弯着身子,一点点的等待机会,数息时间才会上前一步,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的着急,知道他都已经可以轻易的看到野猪身上的硬毛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双膝弯曲,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双腿蓄力,在野猪又一次的撞击大树的时候,李鍪一个跃起就跳上了野猪的后背,同时手中的短刀径直的刺向了野猪的脖子。 然后他震惊了。“老头你坑我!”李鍪破口大骂,他刚看见,短刀居然没开刃! 野猪收到了惊吓,嚎叫一声就开始四处乱窜,李鍪只能紧紧的保住野猪的身子,手臂勒紧野猪的脖子保证自己不掉下去,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右手手肘一转,托当初被折磨的福,竟然已经将手肘整个翻转过来,然后猛地用力,划过野猪的脖子,左臂同时用力紧紧的将野猪抱住,野猪在狂奔,李鍪也在疯狂的颠簸,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野猪在不停的奔跑和撞击,李鍪嘴里都开始出现了血味儿,只是不知道是自己将嘴咬破了还是受了内伤,不过幸好的是,野猪的挣扎将本来并不严重的伤口在不断的晃动中,被不断的撕裂,暗刃也在不断的切割,让伤口慢慢的变得更大更狰狞。 过了不知道多久,野猪终于是浑身一软,啪叽一声栽倒在地上,这一片的地面上都是野猪喷洒的鲜血,李鍪也终于爬了下来,瘫痪在地上。 躺在地上大口喘息了一会儿的李鍪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张老脸,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短刀一直扔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大骂“你们两个老头是想干嘛,谋财还是害命!一个个的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能好好的么,不知道我以后得给你俩养老送终么!玩死我了,我看看哪个以后给你俩守孝!” 王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是不说话,他也是等李鍪走了之后才感觉到屁股有些硌得慌,拿出来一看才发现,磨刀石还在自己屁股下面,而且,自己忘了给他开刃。 “咳咳,莫要多说了,这也是给你的一次考验。”王越抬手将射向自己的短刀接住,然后从袖子里掏出磨刀石,开始给他打磨开刃。 李鍪看着没有一点尴尬之色的王越,若不是自己认识这老家伙这么久了,还真就相信了他的话,气呼呼的等王越将短刀弄好,拿了过来插在自己腰间,然后吃力将野猪扛起来,一步一步的带回去。 “那个,野猪不用费力了,我自己扛就行。”王越的话在后面响起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李鍪的回应只有三个字“滚犊子!” 天色几乎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黄敢还在门口吃吃的等着,刘复走到他旁边,摸着他的小脑袋说着,“天不早了,快回去吧,等你大李哥哥回来了,我们叫你好不好。” 小黄敢摇了摇头,“大李哥哥说了,让我守着这里,他回来了会给我带肉吃。”小黄敢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刘复看着那小小的身子,他知道,这是饿疯了的光芒,他是个成年人,喝好几天的野菜汤也受不了,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了。 “哎。”刘复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他也试着去打猎,但是一没有弓箭,二不会设计陷阱,最可气的是他之前去单挑一只不大的野猪,却差点被野猪给弄死在林子里,要不是刘韬叔跟着自己,他现在坟头草估计都长出来了。 慢慢的一群人都出现在营门口,就连盲眼的湘姑娘都慢慢的走了出来,看的刘复是一脸的紧张,赶紧护住她。 “咕咕”孙英的肚子开始了叫唤,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的红,今天他和的野菜汤却是连野菜都没有两根。 被孙英的肚子引动的还有其他人,仿佛得到了信号,“咕咕”声叫个不停,一群人脸色都有些尴尬,刘复已经决定了,虽然今天蒯蒙告诉自己,他们的计策并不靠谱,但是看着连湘姑娘都开始脸色通红的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的时候,他决定了,就算不行,他也得试试! 就在刘复在想抢劫官府的时候,最前面的小黄敢一声尖叫,“大李哥哥回来了,大李哥哥回来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步一喘的李鍪扛着一头重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还不去生火!吃肉啦!”李鍪的喊叫声传了过来,同时也让六个人发出一片惊喜的叫声。? 第七十三章 实践 小黄敢听到李鍪的话,一声惊叫就赶紧跑了回去,然后从厨房里拿出生火的器具,他虽然没有看到李鍪扛回来了什么,但是“咕咕”叫的肚子告诉他,就算是一头牛他也吃得下,就算只有一只小兔子他也不嫌弃。 咳嗽不停的蒯蒙也加入了,虽然他总是隐隐的透出一丝傲然,但是他的肚子让他傲不起来,现在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自己的肚子吃饱更加重要,看刚刚李鍪的身影,带回来的家伙可不小。 孙英和刘韬没有帮助他们生火,而是跑向了李鍪,看他一步一停的架势,这两个人抓紧上前帮忙,而唯二没有动作的刘复和湘姑娘两人,刘复是因为被镇住了,他不想其他人,一到了夜晚,眼睛或多或少就看不见东西,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刘复的眼睛很好,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他看的分明,那是一头野猪,一头比自己当初碰到的那一头大的多的野猪。 刘复甚至隐隐有一种挫败感,而湘姑娘没有动是因为她慢慢的走到刘复身边,拉住了刘复的大手,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并不聋,他听到了小黄敢的欢呼和一直存在的咳嗽声,还有跑动过去招呼新人的刘韬大叔和害羞的孙英,但是她一直没有听到刘复的任何声音,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觉得现在的刘复需要有人在他身边。 刘复感觉到自己的大手被一双略微显得粗糙的小手握住,没有之前他见的女子的手那般白嫩,那版柔软,有些粗糙,还有些角质的感觉,但是他就是感觉这么舒服。 无声的支持,让刘复更加的心安,刘复握了握湘姑娘的小手,然后轻声说道,“没事,我们去帮他们生火吧,那群笨蛋又不会生火。” 听到身边这个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复也开心了许多。 虽然湘姑娘是一个盲眼的女子,但是生火这种事刘复三个大老爷们还真的比不过人家,三个人忙活了好一会儿都没弄好,最后将野猪扛回来的李鍪都快看不下去了,刚要自己动手,湘姑娘就熟练的拿过火石,几下就点火成功,并且快速的将火生好。 围着暖洋洋的篝火,人们好像也感觉到力气的恢复。 “李兄弟,你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我们来收拾就好,一会儿你直接出来吃!”刘复看着一身血污的李鍪,赶紧让他换身衣服清洗一下。 李鍪也没有客气,拱拱手就回了房间,孙英刚才已经用木盆打了水送进他的屋子了。 李鍪脱了外衣,手一摸木盆里的水,“咦,好凉爽!” 抹了几把脸,随便洗了洗脖子就擦干,然后换好自己带来得新衣服,至于之前的,已经被野猪折腾的破破烂烂了,说实在的,李鍪感觉也没法要了。 等李鍪走出去的时候,再次被刘复等人给震惊了,高的矮的老的小的病的,五个大老爷们一个个的腆着个脸站在一边,让一个瞎了眼的姑娘在那撸起袖子剥皮切肉。 “李兄弟来啦?”刘复看见李鍪出来,十分的兴奋,毕竟饿了这么久能有肉吃,换谁也会兴奋的。 然而李鍪则是一脸古怪的将他拉到一边,小声的问道,“你让人家干活,你是真舍得?”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鍪发现刘复还时不时的往那边看,很明显就是不放心,果然刘复嘴一张就是,“当然不舍得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本来应该是我们几个男子的事情,但是,这个,我们都不太会收拾,所以....” 李鍪看着一脸尴尬的刘复,再看看剩下那四个垂手而立一脸悻悻然的家伙,真的很想问问他们,这么久了,他们几个是怎么活下来的! “哎,你带那姑娘去洗漱洗漱,剩下的事儿她也不方便干。”李鍪拍了拍刘复的肩膀,就走到湘姑娘身旁,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厨刀,轻声说,“好了,去洗漱一下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恩”湘姑娘,轻声的答应一声,对于一个个子不高柔柔弱弱的女子,一只野猪的剥皮拆骨的确是有些困难,而且气力也太小了些,若非是这些个公子哥们啥都不会,她也不会自己上手。 湘姑娘被刘复护着去洗手收拾一番,而李鍪则是接过了厨刀,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剩下的野猪皮毛给剥了下来,然后扔给了站在一旁的刘韬,“刘大叔,稍微洗洗,回头我给黄敢弄身衣服。” 野猪的皮毛算的上是比较好的料子了,他常年打猎,兽皮衣这种东西勉勉强强也是可以做的,看小黄敢成天可怜巴巴的,李鍪也是心中不忍,刘韬也值得自己这些人过得苦,但是自己又实在是不懂这个,之前真是苦了他们了,麻利的接过皮子,去弄水清洗。 李鍪让孙英端过几个大木盆来,将自己拆出来的猪骨全部都扔到盆里,然后麻利的去除内脏,将肉也切成大块放进木盆里,让小黄敢拿着今天给他的砍刀将木棍削干净,穿好肉块,就放在火上开始烤制。 寨子里着实是简陋了些,锅碗瓢盆基本无几,柴米油盐也就只剩下了一些粗盐,这还是从村子里带出来的,李鍪看着一个个就着简单作料做出来的野猪肉都吃的狼吞虎咽的几个家伙,摇了摇头,尤其是看到就连那姑娘家都忘记了矜持大口的吃着,就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饿惨了。 虽然就认识了不到一天,但是李鍪觉得这批家伙,一个个的傻得可爱,明明有勇有谋但就是能把所有事都搞砸,或许这也是一种常人所没有的能力吧。 等他们一个个的吃的开始打嗝了,李鍪将残肢断骨收拾一下就地掩埋,剩下的肉还能放上一天,也不愁明天没有饭吃,然后让迷迷糊糊的小黄敢和孙英快去休息,同时让湘姑娘也回去了,只留下依旧在咳嗽的蒯蒙和双目不离某人的刘复和一脸尴尬的刘韬在围着篝火。 “他们都走了,咱们也该说说黄龙寨的事儿了。”李鍪咳了一声让刘复回过神,“你们对于黄龙寨知道多少?” 刘复在三个人的眼神中尴尬的回过神,大大咧咧的说道,“李兄弟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 “哎,黄龙寨人手几何?”李鍪发现了,他算是对刘复彻底的失去信心了。 “这个,我等不知!”刘复一脸的微笑,若非李鍪认定他是个实诚人,就凭他现在这个贱贱的样子,李鍪就一嘴巴子过去了。 “那黄龙寨在可有什么靠山?”像这种小土匪小马贼之流,肯定是跟那些出了名的绿林好汉们挨不上边,但就怕他们有啥别的关系,打了老的来了小的。 “啊,这个我等也不知!”刘复依旧是一脸的微笑。 “呼~”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那黄龙寨首领是谁,可知武艺如何?” “这...”刘复陷入了沉思,李鍪感觉他终于有了些样子,然后就听到了,“个某也不知。” 李鍪感觉自己从未有过这种冲动,要将对面这个人暴打一顿,不过想想今天看他冲阵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打不过。 “那你知道什么?”李鍪冷冷的看着刘复,他发誓,如果刘复再说一句,某不知道,他一定冲上去给他一个满脸花。 “我知道黄龙寨在哪儿!”刘复终于给出了一个靠谱的回答,这让李鍪很欣慰。 “黄龙寨在哪儿?” “据此往北二十里左右!”刘复的回答很迅速,若非看见了刘韬和蒯蒙忍不住捂着眼睛低下头的样子,李鍪还真就信了。 “你怎的知道的?”李鍪问道很平静甚至都有一些温柔。 “某曾跟随他们去过,只不过快到黄龙寨的时候被发现了!”刘复说的时候有些尴尬。 “你从哪里跟着的?” “在此往北二十里左右,我当时本来想去打猎结果还没碰到猎物就碰到了他们,所以就跟随了一段。” “你跟踪了多久?” “恩....一盏...柱香的时间。”刘复说完这句话脸色就更加的尴尬了。 “哎,快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李鍪算是不打算再依靠他们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靠他们,容易把自己坑死。 第二天清晨,李鍪和湘姑娘给他们做好了饭,等他们起床的功夫,湘姑娘对李鍪说道,“李大哥莫要怪他们,他们一个个都不经世事,但是他们真的都是好人,您是个有本事的,您就受受累多帮帮他们吧。” 李鍪看着这个眼虽然盲了,但是心里却是什么都懂的聪慧女子,不由的暗叹了一声可惜,“放心吧,若非看他们人不错,某也不会这么上心。” “奴就知道,李大哥是个好人。”湘姑娘突然展颜一笑,这一刻李鍪看着笑的纯粹的湘姑娘有些明白为什么刘复会这么的在意这个盲了眼睛的姑娘了。 “好了,你等他们吃饭吧,某出去一趟,这两天看这架势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人来,某出去解决一些事情。”李鍪对湘姑娘说了一声,便要出去。 “李大哥等等。”湘姑娘却是叫住了他,“李大哥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等等他们,说真的,一直让他们这么呆着也不好,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人,现在总是要学会一些事情的,不是么。” “某怕他们添乱。”李鍪撇了撇嘴,不过对面的姑娘也是看不见的。 “他们并没有李大哥想的那么糟糕,而且,在这个世道,多经历一些事情总是好的。”湘姑娘淡淡的笑着,“奴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一个女娃子,孤苦伶仃的生活了这么久,你自然是没问题的。”李鍪并不认为湘姑娘这句话是安慰,“说真的,我总感觉带着你都比带着他们更加管用。” “噗嗤”湘姑娘被这句话逗笑了,然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好了,他们该醒了,去吃饭吧,吃完饭你们这些大男人就要去做你们的事儿了。” 李鍪沉默的将饭菜端上桌,一群大梦初醒的家伙们开始了用饭,同时也听到了,“除了小黄敢留下照顾湘姑娘,剩下的人跟着我出去,我们去会会黄龙寨。” 孙英还是腼腆的没有说话,黄敢则是有一丝失落,蒯蒙咳嗽了两声不再多说,刘韬还是颇为担心,只有没心没肺的刘复一脸的兴奋,赶紧将肉都塞到嘴里,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剩下的肉食如果两个人过剩下的两天了,李鍪带着四个形态各异的家伙下了山。 一路上刘复都兴奋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李鍪一度认为,他和樊泽那厮聚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你们谁知道最近的镇子在哪儿?”李鍪开始说正事了,果然,一说到正是,刘复就闭嘴了。 “咳咳,我知道,距此不远。”毕竟作为曾经想要打劫官府的猛人,蒯蒙对这块的地形还是有过研究的。 在蒯蒙的带领下,一群人快速的来到了镇子上,现在幽州安定了,哪怕是一个小镇子,也开始渐渐的有了人气,沿街的叫卖郎,两侧的铺子,同样也还有不少乞讨的人,有男有女,也有老又小。 李鍪等人站在最小的一个孩子那,孙英和孙英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十足的怜悯,若非囊中羞涩,估计他们定要将全部的银钱都送将出去,蒯蒙虽然脸上无喜无悲的,但是眼底也藏着一丝怜悯,只有一旁的刘韬欲言又止的。 李鍪蹲在小孩子的面前,伸手入怀仿佛要掏出银钱一般,旁边的刘韬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李..李公子,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吧。”虽然刘韬觉得李鍪应该也没有什么银钱,但是这个时候有没有都不能让他给啊,毕竟他不是那几个不经世事的家伙,在这方面他还是很有经验的,这明显就是个假的。 “哎,罢了,等哥哥回来定给你个两三贯钱。”李鍪很是无奈的抽出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叹息一声就站起来走了,不再看那个可怜巴巴的孩子。 刘复还要说些什么,被刘韬瞪了一眼给噎了回去,一群人离开后并没有看见旁边的一个闲汉往他们的背后看了一眼,然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李鍪仿佛对这个镇子很熟悉一样,不停的左拐右拐,结果越走越荒凉,慢慢的他们竟然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额,李兄弟”刘复看着高高的墙,实在是不知道李鍪这是要干嘛。 “都跟了这么久了,就别跟着了。”李鍪不搭理刘复,拍了拍衣袖往空无一人的后面看去。 “李兄弟...”刘复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刘韬一把拉住,眼神示意他闭嘴,然后蒯蒙也拉了一把孙英将他拉到身后。 “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走了。”李鍪又说了一句话,还带着一丝不耐烦,结果刘复就看到巷子里突然从前面的路口拐进来今个闲汉,一个个在这天气中还坦胸露乳的。 “又不是娘们,一个个的穿的那么骚气。”李鍪看着他们这群晃里晃荡的家伙嘴角撇了撇,“打赢了,我身上的钱都是你们的,打输了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说完之后,也不给对方答话的机会,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刘复等人虽然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但是看到李鍪冲了上去,对面也是一副要打架的架势,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留下一句,“韬叔,你护着他俩。” 虽然闲汉有六七个之多,但是本身巷子就狭小,再加上刘复与李鍪也不是等闲,没几息时间就被他俩给放倒了,一个个抱着胳膊或者抱着腿在地上哀嚎。 李鍪随意的一屁股坐到一个打滚哀嚎的人身上,一巴掌抽在他的嘴上,“少给我装,否则真给你打断了你信不。” 下面那人顿时停止了哀嚎,脸上瞬间就变成了一脸的谄媚,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出声了。 “黄龙寨,知道么!”李鍪单刀直入,不想和他们废话。 “知道,知道,就是一个小寨子。” “把你们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李鍪手再他身上的几个关节上轻轻的滑动,仿佛随时准备给他们松松筋骨,吓得那人不停的哆嗦。 “黄龙寨总共就一百余人,在东北三十五里外的一个黄蛇山上,他们....”那闲汉现在生怕李鍪下手没个轻重,把自己知道的不管真的假的一句不敢落下的都说了,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那几个是雏儿没问题,但是这位爷不是,这绝对是个老鸟,他身边那个汉子,别看下手威猛虎虎生风,但是那个军伍的路子,被打了最多躺上个两天就好了,这位不一样,下手阴得很。 李鍪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伸手往他脑袋上一拍,“今天你们啥都没看见,知道吗!” “明白明白,今天小的几个集体拉肚子了,这几天都出不来。”闲汉一脸的谄笑,十分的上道。 直到李鍪走远了,自己都看不到了才喃喃的说了一句,“黄老四这是惹到谁了。”? 第七十四章 实践(二) 李鍪等人麻利的出了镇子,往着黄龙寨那里走去。 路上刘复难得的平静了下来,直到走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你怎么知道他们跟在咱们后面?” 李鍪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记住一句话,这个世间上可怜的人很多,但是最可怜的就是去可怜那些可怜人的人。” “听不懂!”刘复的脑子并不能支持他思考这么有道理(绕口)的话。 刘韬在旁边一脸的丢人,“就是说,那个乞儿是假的,旁边有人看着,有人给了钱就会被盯上,如果好欺负就将他抢了!” “这么过分么?”刘复一脸的惊讶,“那个孩子那么可怜,那么可爱的,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孙英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只有蒯蒙恢复了隐隐的倨傲的模样不为所动。 “他是很可怜,这或许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这是他的事实。”李鍪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说,他们都是好人,但是这个世道,好人未必能长命啊,那个孩子或许是被偷的,抢的,买来的甚至他这么可怜也是别人造成的,但是他又能怎么样,他救不了,他也不能伟大到为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去招惹一群可能自己完全招惹不起的敌人。 一时间,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刘复不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孙英的脑袋也低得更低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所谓的黄龙寨下,看着那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破寨子,除了人气更加的兴旺,其他的,刘复等人感觉和自己那个惨不忍睹的寨子也差不多。 “就这么个玩意,就把你们打的不敢冒头?”李鍪一脸抽搐的看着那个破烂寨子,实在是不明白这几个人是怎么想的。 “某...某...咳咳...”蒯蒙脸色红的要命,“某是觉得黄龙寨好歹也是横行一方的,谁知道,就这么...这么...” “哎。”李鍪看着远处那一群衣衫破烂的土匪,虽然不知道他们实力究竟如何,但是总归没办法让自己对他们升起重视之感,“你们在此等候一番,某去上面看看。” 李鍪说完也不等他们答话,就快步跑了上去,一路上忽左忽右找各种遮挡之物来掩住自己的身形,下面的刘复等人看着出神,“李兄弟果然是个能耐人,这身姿利落啊。” 不管下面刘复等人怎么想,李鍪快速的攀爬了上去,沿途的明哨暗哨在他眼中无所遁形更是仿若无物,快速的躲过各个探梢出现在寨子的后面,然后趁着四下无人,用短刀钉在木桩上的缝隙中,几步就爬了过去。 翻过围栏,李鍪就算正式的进入了“黄龙寨”之中,四下看了一下,这里应该是角落,并没有什么人,看来自己运气不错。 李鍪辨识了一下方向,朝着人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可能是今天李鍪的运气真的不错,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土匪捂着肚子跑了过来,看着样子应该是要找地方解决大事。 李鍪藏在暗处,等待男子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一个虎扑过去,将他扑倒在地,左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出声,右手快速的拔出短刀顶住他的脖子“出声,死!” 那土匪双目瞪大,好像是被他吓坏了,哆哆嗦嗦额连连点头,李鍪闻到一股尿骚的味道,眉头一皱,不由得将自己的膝盖挪开了一点。 “某问什么,你回什么,敢做些让某不开心的事儿,你绝对会死在某前面!”看着李鍪恶狠狠的眼神,土匪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绝无问题。 李鍪缓缓的将手松开,脖子上的短刀再往上压了压,“你们首领在哪儿?” 土匪眼睛猛地一缩,“英雄,您是...” “别废话!”李鍪右手微微一用力,土匪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首领在,在..”土匪被他这一下子给吓懵了,“在主厅,今天有人送过来一批好酒,他就再主厅和二首领三首领喝酒!” “主厅在哪儿?”李鍪看着下面这个没骨气的土匪,再次对他们这个所谓的“黄龙寨”表示出极大的不屑。 “就在前面。”土匪二话不说,将主厅在哪儿一五一十的给李鍪说明,连周围的明哨暗哨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就这么一个破寨子,你们还弄这么多个明哨暗哨,你们得多怂!”李鍪说完这句不屑的话,一手刀将土匪拍晕,对于这种没骨气的土匪,李鍪觉得杀了他们多会脏自己的手,这次看看这个首领怎么样,若是情有可原,便教训一番,若是敢为非作歹,那边杀了! 李鍪不断的隐藏躲藏,很快的就来到了正厅外,偷眼瞧去,三个人正在饮酒作乐,其中有一个已经趴在了地上,看样子是已经喝多了,至于另外的两个看着样子也是迷迷糊糊的。 虽然里面没有什么护卫,但是外面不时有守卫巡逻,虽然看着一个个的都面黄肌瘦的,但是被缠住了也是很恶心的。 这时候李鍪却是听到了里面的首领一声大吼,“赶紧的,去给老子再拿两坛酒来!”然后门口守着的一个小土匪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李鍪眼光一闪,也紧跟着追了过去。 小土匪三跑两跑的就冲到了后厨,然后抱着一个大酒坛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李鍪在旁边看着真切,趁着左右也无人,轻轻的走到小土匪的身后,一手刀将他敲晕,然后左手快速的前伸将酒坛扶住,以免摔坏了。 李鍪一手托着酒坛,一手拎着已经晕了的小土匪,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过了一会儿,李鍪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土匪的衣服,抱着大酒坛快步的走向正厅。 等到李鍪再去正厅的时候,周围的巡逻也好,守卫也好都视若无睹,毕竟看着这急急忙忙的架势,也知道正厅里面等着酒呢,李鍪抱着酒坛子走进正厅,三个人已经都醉倒了,侧位上的二首领三首领都已经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主座上的“大首领”也已经趴在桌案地下一动不动了。 “三个酒鬼!”李鍪啐了一口,将大酒坛子放到一边,然后快步走到大首领身边,右手已经拔出了短刀,准备趁着没别人,先拿了大首领再说。 李鍪走到主位旁边,一手将大首领给抓了过来的,但是刚刚一上手李鍪就脸色大变,太轻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张大鱼网从房顶落了下来,直直的照在了他的头上,然后那两个正呼呼大睡的首领也都麻利的站了起来,屋外也涌进来一批批的护卫。 李鍪看着涌进来的人们,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群人虽然还是面色蜡黄,但是一个个从露出来的手臂来看,那个也不是什么瘦弱之人,再配上那一个个满脸的狞笑,李鍪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狗给那啥的感觉。 作为天下间都鼎鼎有名的管宁和王越的亲传嫡系,但是居然连续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土匪势力给收拾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惨,一次比一次被坑的狠。 “还真是厉害啊。”这时候在护卫的包围中传出来一个声音,“若非早有准备,还真就被你给得手了,这沿途一路上,明哨暗哨愣是都让你给躲过去了,一路的陷阱你也没中招,不知道是师从哪位前辈高人啊。” 李鍪脸色平静的看着他们,“某都被你们给网住了,怎的还和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藏着呢。” “阁下手太狠,某怕出现了,再死在你手里,这可不好。”人群中说着话的首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同时让几个土匪拿着刀走到李鍪身边,“别挣扎,某不愿杀你,毕竟被一个刺客一直盯着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干什么!”李鍪眼睛眯起来了。 “不干什么,请阁下待个几天,待我等把事情做完,便请阁下的长辈来此领人,某定当诚信请罪,跪送阁下!”那首领在人群中沉闷的说道。 然后李鍪就看见那几个土匪用刀背将李鍪给架住,然后又出来一个小个子的土匪,手脚麻利的在他身上一阵摸索,从手肘膝盖处拿下来不少的暗刃,又伸手拿走了他的短刀,然后还掰开嘴仔细的开了开,“果然是个新手,嘴刀还没学会呢。” 浑身裹着渔网和绳索的李鍪被带走了,路过人群的时候,李鍪努力的扭着头,看向人群,确是依旧没有发现哪一个更加的与众不同。 李鍪被带到一个破旧的柴房之中,然后麻利的被吊在房梁上,然后屋外还有四个人专门守候,窗户也打开着,出去那冷冽的寒风,还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鍪,保证他不会有其他办法逃脱。 而此时的黄龙寨正厅之中,三个首领重新落座,而李鍪一直求而不得的大首领也正式的坐在了主座之上。 “嘿嘿,大哥英明,早早的就定下此等计策等待那人上钩。”坐在左手边的二首领嘿嘿一笑拱手对着上位的大首领说到。 “就是,当初小弟还一直不服大哥,现在看来大哥果然是高瞻远瞩啊!”三首领也嘿嘿一笑着说到,“就是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知道那小刺客会来的?” 主位上的大首领一脸的畅快,他也是抱着谨慎的态度,毕竟上次出去的人把尸体带回来的时候,自己着实是吓了一跳。 “上次那几个臭小子将弟兄的尸体带了回来以后,某家仔细的验了验,其中被那小子一刀捅死的弟兄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另一个,问题可就大了!” “大哥这是怎么个说法?”二首领很是配合。 “那个兄弟的死法很怪,他是被人用粗针入胸而死,那么细小的粗针竟能一击毙命,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得到的!” “原来如此~”两位首领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纷纷表示了对大哥的敬佩! “唉,不说这个了,三弟,大哥暂时不能露面,可能需要三弟去探探那厮的口风,毕竟看他那样子想来也是有师承的若是后面那人愿意和解,我等也就各自相安了!” “那那个女子怎么办?”三首领问道。 “唉,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了一个瞎了眼的女人去得罪一脉刺客,某难道是嫌弃自己活的长不成?” 三首领一看自己大哥如此的明白,便更加的好奇了“既然大哥并不打算要那个女子了,为何还要扣他几天?” “唉,我等实力太弱,扣他几天一是为了让他后面那师长有个准备,二十给他一个教训,我黄龙寨虽小却也不是他可以等闲视之的!”大首领沉声说到,“晾他几天,再卖个好,这样他也不会对我等穷追猛打了!” “大哥好谋算!”三首领不由得敬佩到。 “唉,还还不是被生活所迫,若非是我等实力太过弱小,何苦这么小心翼翼的生存!” 闻听此言,两位首领也显得有些沉闷,三首领也不再啰嗦,起身拱手,就去了柴房,想要和李鍪好好的谈谈! 被吊在房梁上的李鍪,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紧接着就见到了柴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哎呀,哪个不长眼的将小英雄给绑到了房梁上!”三首领一进门就先来这么一句,大有一种为李鍪感到委屈的意思! “谁绑上来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位兄弟可能帮我放下来?”李鍪看着一脸假笑的三首领,也冷声说到。 “哎呀呀,某…某…”三首领吭吭唧唧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来,只能不停的傻笑! “你这厮过来就是为了折辱某家的么!”李鍪冷声说到,他今天脾气绝对没办法太好! “岂敢啊,小英雄千万不要误会!”三首领微笑着说着,“某家就是来问问,小英雄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尔等莫要猖狂,待我的弟兄赶来定让尔等好看!”李鍪现在只能耍耍嘴炮了,不过他是真的在心里祈求那四个蠢得别冲上来! “小英雄说的是您留在山下面的那四个朋友么?”三首领嘿嘿一笑“小英雄莫要当心,他们很快也就上来了!” 三首领的话让李鍪心中一沉,只能期待的就是蒯蒙能够拉住冲动的刘复,让他别这么冲动! 可是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还没有走完他就听见了外面隐隐传来的喧闹! 李鍪都已经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他们的团聚了。 在山下苦苦等待的刘复等人,一直等到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确是发现李鍪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前面确是在一阵喧闹之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这一下子四个人心中就有些不准了,生怕是不是李鍪自己被陷进去了,最后四人一合计,由刘复带头,四人冲击一把山寨,不管能不能有效果,至少能够制造出一些混乱,能够帮到李鍪一些。 其中的蒯蒙的确是有些不放心他们这么草率的决定,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若是放任不管也不是他们几个人的性格。 刘复抄起随身带着的砍刀,一声虎吼就冲了上去,远远的看去真像一冲锋陷阵的猛将一般的勇武! 四人冲了一阵,只见“黄龙寨”的一群土匪已经聚到了营门口严阵以待,刘复并没有任何恐惧,再吼一声继续冲了过去,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能放弃一个朋友! 然后在距离营门口还有十步之远的距离,一脚踩空,嚎叫一声就栽了进去,托他的福,孙英等三人也没有停住脚步,一个撞一个的栽了进去,顿时里面想起了一阵阵的哼唧之声。 这时,营门走出来一个浑身酒气的汉子,正是之前的二首领,嘴角一撇扭头问道,“挖坑的时候你们没在里面下别的玩意吧!” “二当家的放心,里面就是一个大土坑,得了您老的吩咐,我们自然不敢胡乱弄。”这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土匪对着那个二首领一脸的谄笑。 “恩,下去几个人,把他们捆上带出来!”二首领挥了挥手,“唉,就这么几个蠢货居然还让大哥如此的如临大敌,真是…唉” “二当家的见多识广,什么大风大浪您没见过,这几个蠢贼您自然是不放在心上,大当家嘛,嘿嘿,也是谨慎惯了的。” “哼,行了,别废话了!”二首领拍了拍那贼眉鼠眼的家伙的后背,“快干活!” “得嘞!”那厮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奖赏一样,急吼吼的就带人冲了过去,麻利的将他们一个个的捆好,然后将他们拽了上来。 刘复想要反抗,可先是一脚踩空摔了个惨,然后又被孙英压住再受一次伤,想要反抗可是动了半天除了让自己疼得更加厉害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处。 被吊在柴房的李鍪,看见房门再一次得被大力推开,然后这次进来的人就更多了,鼻青脸肿的刘复,低头不语的孙英,咳嗽不停的蒯蒙再加上唉声叹气的刘韬。 得一个不落!? 第七十五章 实践(三) 李鍪看到这四个家伙被捆好往屋子里一扔,颇为心酸,恨不得干脆瞎了自己的眼睛省的看见之后难受。 三首领还是一脸的微笑,好言好语的对着李鍪说道,“小兄弟,小英雄!您放心,在这里好吃好喝的给您供着,过几天,家中的长辈自然就把您给接回去了,你可莫要担心,至于其他,小英雄也是初来历练,遇事难免不稳妥,这个你家中的长辈定然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三当家说的言辞恳切,但是李鍪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他只觉得太过于丢人了,对于李鍪的冷漠,三首领也是心中已有准备,对于这种刚刚出世的人物,心高气傲那是难免的,遇到挫折不服不忿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们不想自己等人一样,为了活命不说什么金银财物,哪怕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的尊严这些都可以拱手送出。 李鍪对他不搭不理的,但是一只咳嗽个不停的蒯蒙却是眼中冒光一般的看着他,“这位大哥,听您刚刚的意思,我们却是没什么大事儿了?” 三首领看了看刚抓进来的这四个,他之前听下面人回报过,叔侄俩走的军伍的路子,另外的几个也应该就是没落的世家小族,虽然看上去好欺负,但是谁让他们运气好呢,他们这个朋友绝对还没没落呢,想到这里三首领同样脸上堆满了笑容,“小兄弟此言正是,你们大可放心,该吃吃该喝喝,你们在这里绝对安全,我们三兄弟绝对没有其他想法,就是等着这个小英雄的师长前来领人就好。” “哎,这次也是我等有眼不识英雄汉了”蒯蒙咳嗽两声继续说道,“刚刚听好汉说您们是三兄弟,不知在营门口将我们擒住的那位好汉是何人啊?” 三首领哈哈一笑,“那是某家的二哥!” 三首领说起自家二哥的时候颇有一种自豪的感觉,脸上更有一种隐藏不住的笑意,好像自己的二哥很有本事,自己跟着他就很幸运一般。 蒯蒙看见这个样子之后,眼中的光更亮了,“听三首领的语气,您的这位二哥是个极有本事的人了?” “那是当然,二哥从小就被父母遗弃了,据说是因为天生体弱父母觉得养不活就扔了,被老妇人捡了回去,也是我那二哥运气好命也硬,生生的活了下来,本来与那老妇人相依为命也就罢了,偏偏还总是被人欺凌,最后年仅十二岁的二哥便奋起而杀人,虽然从此流亡塞外,但是确实是一狠人,我黄龙寨本来只是一流寇,就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二哥,从此我们三兄弟联手,才慢慢的能够占山为王的!” 三首领看上去就是一个粗狂豪爽的性子,尤其是说起自己的二哥来的时候,那可真的算是与有荣焉,仿佛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故事一般,说的自己都激动了。 李鍪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下面三首领的慷慨激昂,看着另一边蒯蒙微微裂开的嘴角,若非自己对他还算是了解一些,恐怕他都看不出来这个家伙现在肚子里冒着坏水呢。 三首领说了一会儿可能是感觉到了口渴,吧唧吧唧嘴巴就告辞了,走之前还特意的吩咐门外的人莫要亏待了他们,吃喝都要齐备了,但就是不许将他们放下来。 待三首领走远之后,李鍪和蒯蒙对视了一眼,不同于其他几人虽然也感觉蒯蒙刚刚绝对有问题但是说不出问题在哪儿,李鍪却是听的明白,蒯蒙是觉得这三个人有问题,至少他们的感情有问题。 “阿蒙可是感受到了什么?”李鍪看外面的人离自己等人还颇远,应该是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便先对着蒯蒙问道,“听你刚刚的话语好像是觉得他们三个...” 蒯蒙笑了一下,“若是阿复有你这个脑子,我得省多少心啊,刚刚我等被抓之时....” 蒯蒙将自己等人掉落陷阱以后,他听到了二首领和下面人的对话,一字一句的重复给李鍪听,慢慢的李鍪的眼睛也变得明亮了许多,他不怕这“黄龙寨”里面兵强马壮,也不怕这里面是多么的机关重重,他就怕这是铁板一块,那么自己真就只能等着王越哪天良心发现来救自己了,最后还会被数落一顿。 “有什么想法么?”李鍪轻声的问道。 蒯蒙此时却是摇了摇头,“按理说他们三兄弟也相处了这么久了,虽然我感觉那二当家的有些问题,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们三兄弟反目成仇,我就怕一个不慎,我等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个从小被父母丢弃,被同乡欺凌,在外流浪的人,你千万不要希望他会被这人世间的美好所感动, 更不要觉得你能够把他的心给焐热了。”这时候一直唉声叹气不说话的刘韬却是开了口,“刚刚老夫未曾注意,你们一说某才想明白,你们年轻人的这个脑子啊,就是好用。” “韬叔是说他们三个中有问题?”蒯蒙扭头问道,若是论起这为人处世的经验之谈,在这四个人中,刘韬那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当然若是再从外面加上一个人,那就没准了。 李鍪也想了一下,“是不是真有问题,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李鍪却是不再开口了,刘韬和蒯蒙沉思了半晌也沉默了下来,孙英本来就听不懂,又是个害羞的性子,而刘复,他正哼哼唧唧的叫痛,想来刚刚他们的对话,这厮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天色黑的时候,人们或许还会越来越精神,但是当天色马上就要蒙蒙亮之时,那绝对就是人们最困乏的时候,外面不停点头打瞌睡的人是这样,里面已经传出来呼噜声的李鍪五人也是这样。 就在这么个时候,柴房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咳咳..”二首领端着食盒和酒坛出现在柴房门口,看着倚靠在门框上打瞌睡的两名守卫,和已经如小鸡啄米一样磕头不止的哨子,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将他们惊醒。 “二...二当家。”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醒之后,只感觉自己浑身冰凉,刚要行礼就被二首领抬手给打断了。 “好了,也知道你等辛苦了,给你们带来了一坛子的好酒,去找地方喝几口吧,暖暖身子。”二首领将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这动作顿时让守卫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让他们去喝酒之后,二首领便直接推开柴房的门,径直的走了进去,好似知道他们有人没有睡着一样,冷静的将食盒中的食物都一盘盘的取了出来,“几位还要继续睡会儿?” 李鍪直接睁开了眼睛,看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也不想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这位就是二当家的吧,怎么这时辰来这儿找我们这几个家伙是要干嘛?”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放心,亲自过来看看几位,毕竟这群小崽子们没见过几位的手段,难免就会有些松懈。” “那现在二当家的看到了,可放心了?”李鍪虽然心中冷笑,但是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蒯蒙和刘韬也睁开一条眼缝看了正吃菜聊天的二当家一眼便又闭上了。 “某的确是放心了,几位在这里很安全,但是某曾经听人说过,像你们这种刺客一脉,若是任务失败了那下场怕是很惨的。”二当家往嘴里夹了一筷子菜,慢慢的说着,“刺客向来是不能露脸的,若是露了脸那他呢,也就是废了,我想您家中的长辈应该是告诉过您吧。” 二当家不向自己的大哥那样,这辈子都没出过这方圆百里之地,从马贼到土匪就一直围着这几个村镇转悠。 他幼年就出逃了,这么多年虽不能说是经历过刀山火海,但是也没少经历厮杀,也没少增长见闻,被李鍪杀死的那兄弟,他大哥看出来了,他自然也看出来了,而且看出来的更早,更多! 李鍪盯着这个平静的二当家,突然咧开嘴一笑,“二当家的,知道的挺多嘛。”王越的确是说过这种规矩,一旦一个刺客还没真正的出道就被人给认出来,那他也没必要再继续了,别说杀人,不被人杀了那就肯定是要用他钓鱼,所以这个二当家的倒是没有说谎,反而是那个大首领对于这个仅仅就是一知半解。 “哎,小时候命苦,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都干过,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二当家的摆摆手,“大哥是个好人啊,但就是,这个嘴啊,嘿嘿..”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二当家的听了一下,放下筷子破位可惜的说道,“哎呀,时间过的真快,这群臭小子这么快就把酒喝完了。” 二当家的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就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就留下一句,“你们几个着实是辛苦了,屋子里还留了不少肉,你们几个分着吃了吧,算是我替大哥犒劳犒劳你们了。” “多谢二当家的。”三个护卫赶紧笑呵呵的拜谢。 护卫进屋将饭菜拿走,然后找地方赶紧的去吃上几口,谁都没有注意吊在房梁上的李鍪背负的双手竟然直接翻转了过来,在他们三个人在大吃特吃的时候,李鍪翻转的双手从大拇指上带的扳指中抽出了一根细丝,几个滑动就将捆绑他双手的麻绳割断了,进而李鍪就顺着麻绳滑了下来,落地竟然毫无声音。 窗户还大开着,护卫却是已经去吃肉了,李鍪麻利的跳出窗外,过了不过几个呼吸,李鍪就正大光明的从门口拎着一把砍刀走进来了,从门口看去,蒯蒙还能看见那三个晕倒在地上的守卫。 麻利的给他们松绑,只是到了刘复那里.... “哎呀,大李兄弟你怎么下来了?” “哎呀,咱们这是要逃跑么?” “哎呀,要不咱们先去后厨弄点吃的,我怕湘姑...小黄敢他们还没吃饭!” “哎呀....”刘韬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将他的哎呀给憋嘴里了。 蒯蒙也是被刘复弄的一脸尴尬,大有一种我兄弟实在是给我丢人的感觉,“李鍪兄弟打算如何?” “既然有内应,那么干嘛不再来一次,我就不信这次那家伙的运气还这么好!”李鍪眼中闪烁着一种叫做怒火的东西。 蒯蒙看着李鍪,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随着他。 清晨前的黑暗,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守卫们一个个的都困的直打盹,在李鍪面前没有人可以再醒过来。 一路几乎是直行的冲到正堂那里,李鍪眼睛一眯,果然看到了坐在门框上的二首领。 “小兄弟来了?”二首领抬了抬眼皮,“速度够快的。” “别废话了!”李鍪脸上十分的不耐烦,“他在哪儿!” 蒯蒙在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提醒一句,“汉隆兄,小心有诈!” “放心,这次就算真有诈,某也会让他先死在这里!”李鍪眼中闪烁着凶光。 二首领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当先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同时李鍪等人也拎着砍刀紧跟着他离去。 一行人走到一个很不起的大屋子外面,沿途有不少很干净的,防守森严的,看着更精美一些的屋子都没有停下,唯独在这里停下,李鍪扭头看着二当家的,“你是说,那家伙在这里面?” “这是杂役房,里面都是一个残疾了或者年老了不能打了的人,几乎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二首领看着这间屋子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这些老家伙们,都是跟着他跟了十几年的家伙,一个个的都愿意为他去死,所以他宁可每天和他们住在一起,也不会让别人守着他睡觉。”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李鍪咧开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牙,“那么这些人,一个个的死在他面前,一定很有趣吧。” 李鍪并没有压低声音,他甚至都已经听见了里面那若有若无的动静,“你和我一起进去么,还是干脆点,干脆点一把火烧死他们算了?” “我的威望虽然和他也差不多,他死了我也能压住局面,但是烧死他,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人再装睡总是不那么合适的。” “哈哈哈,好算计啊。”李鍪一声大笑,将手中的砍刀用力的握了握,“那某家就不客气了,给二首领上位,送上一份大礼!” “请!”二首领躬身后退,伸手一请。 “等等!”这时候,屋子里传出来一个喊声,不雄浑,不凶狠,有些沙哑,但是语调很稳,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发出来的,或者说,一点也不害怕死亡。 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只穿着单衣的中年男人,不算老,腰也有些弯了,若非是这里是土匪窝子,在外面看见了他,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常年种地的小老百姓,谁又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小土匪的土匪头子。 李鍪看着跑出来的小老头,扭头问二当家的,“这就是你那个大哥?” “对。”二当家的声音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颤抖,“他就是要强纳了那个瞎子的人,也是你们这群人要杀的那个人。” “放你老婆的....”屋子里传出来一阵大骂,声声不堪入耳,甚至有人把门踹开就要出来但是被人拉住,大当家的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话,但是他们的喝骂声就慢慢的停了下来。 等到没了其他人的打扰,大当家的也继续看向了李鍪等人,“是我招惹的你们,若是要来报仇,那某也无话可说。” “很看得开?”李鍪看着无悲无喜,也没有那种被人背叛之后的愤怒的小老头。 “因为活得太久了,多少次我都该死了,可是一直都没死,所以这一天,来不来的,来的早或者来得晚,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汉隆兄”蒯蒙看到李鍪拎着砍刀缓缓的走到那大当家的面前,想要叫住他说些什么,可是被刘韬给拦住了。 “后悔么?”李鍪看着那个小老头子,慢慢的将砍刀放在他的脖子上,想看到他哪怕有一丝害怕也好。“被自己的结拜兄弟背叛,自己山寨中的人却一个都不来救你。” “小兄弟误会了,某并没有和他们结拜,快死了,不能让他们背上这个名声。”大当家的很是豁达,“另外,某有很多好兄弟,他们都在后面,只是他们老了,残了,某不想让他们连一个晚年都过不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之后再杀了他们?” “你是刺客,你不是屠夫,某家的确是没有老二那么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你们的那些个莫名其妙的规矩,所以失误了,但是现在他们并没有看见你,何苦劳累着自己去杀了他们呢。” “我不杀他们,你的这个二当家的也不会么?” “唉,刚上台,就杀老人,再说了,我是你杀的,又不是他杀的,他清理我的旧部干什么,这些人以后过得苦点,但是在这个小寨子里吧,他们至少还能活着,在这个年头,能活着,不好么。” 李鍪看着平静无比的大当家,最后只再说了一句,“得罪了。” 然后手腕用力,血光喷洒,刚刚还一脸兴奋的二当家瞪大了双眼,捂着自己喷血的脖子倒了下去。? 第七十六章 黄龙寨的故事 李鍪在挥刀的那一刻手腕翻转,将砍刀当做飞刀用,径直的飞向了后面二当家的身子,不过因为手法太差,刀飞偏了,但是不要紧,刘复一直盯着呢,在二当家旁边直接往他的脖子上补了一刀,干净利索。 “看你的样子,并不吃惊嘛。”李鍪看着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小老头,撇了撇嘴。 “连我自己的死活我都不在意,更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了。”小老头一脸的无所谓。 李鍪看着那个一脸无所畏惧的小老头,指了指倒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二当家,“你可以处理这个家伙吧?” “放心,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李鍪耸耸肩膀,然后就带着刘复等人离开了这个事故现场,留下的大首领招呼出屋子里的人来帮忙收拾。 已经走远了的李鍪并没有看见,屋子里出来的人群,不只有老人与残疾,还有很多一身精悍的土匪,看那满脸的杀气,也不是什么老的不能动手的家伙们。 “大哥。”这时候一个最为强壮的汉子走到大首领的身边,“二当家的手下怎么办” “二当家?”这个时候的大首领脸上完全没有了他之前的从容和淡定“我们什么时候有二当家了?黄龙寨只有我一个首领,记住了吗!” 这个时候,大当家的脸上布满了疯狂,他的脸在不停的抖动,他的后背全是冷汗。 而远去的李鍪等人也被送到了一个舒适的房屋之中,刘复这个时候才凑了过来“大李兄弟就没啥想和我们说的么?” 刚才刘复看到李鍪将砍刀扔向了二当家的给扔飞了,他自己为没有多想直接一刀补了上去将二当家给解决了。 “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李鍪没有回答刘复的问题,而且端着水杯反问了一句。 “杀土匪!救阿湘姑娘!”刘复说的铿锵有力! “人家黄龙寨的土匪这么多年可曾为非作歹?可曾草菅人命?” “他们…他们…”刘复想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黄龙寨有什么恶行。 “阿湘姑娘在山寨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隔三差五的来几个土匪和你们演练一番,可还有其他事情?” “额…” “就你…咱们那个破寨子,只要这百来号人山下一堵,后山水源一断,咱们能活多久?” “那…那他们为何…”刘复被李鍪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可都不是傻子,你们身上那种世家子的傲气却是太重了,不管你们是外出历练还是…都不是他一个土匪愿意得罪的,但是若是不闻不问,那么他黄龙寨想要在这块土地上立足,确是费劲了。” “所以,他们只是一直在和咱们演戏?” “也不算,应该说是探路,看看你们身后有没有什么他惹不起的靠山。” “黄龙寨里这么一个小小的土匪头子竟然有这么精明的算计么”蒯蒙也是被李鍪这一番话给惊住了,他的确是看出来黄龙寨没有和自己等人不死不休的意思,但是这个中原委他却是不知道的。 “在这个世间,想要活下去是很难的,不但要和老天争命,还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越是渺小的人,活下去的愿望就越大,他们的算计也就越精明。” 一直充当小透明的孙英却是开口问道,“那,汉隆大哥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李鍪看了一眼有红着脸低下头去的孙英,语气颇有些无奈,“这事儿却是怪某,初来乍到也不了解你们中的事儿,一时手顺就直接将那两人给杀了,这一下子,无论为了什么,这黄龙寨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逢场做戏了,所以这黄龙寨我是一定要来一趟的,某家惹出来的事情,某家要解决了它。” “大李兄弟这是哪里话,你是为我等出头,怎能让你一个人来抗!”刘复一听这话,顿时就拍了桌子,浑然不知自己完全画错了重点,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蒯蒙等人捂着脸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某来此又不是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李鍪没好气的看着他,“某就是让他知道一下,我等也是有靠山的人,若是不想死,那就老老实实的。” “原来如此,大李兄弟果然高见!”刘复一脸的敬佩,看的众人脸皮齐齐的抽搐。 “阿复啊,若是可以的话,和他们一起,叫我汉隆可好?现在你带的阿蒙一起叫大李,叫的我实在是很别扭。” “没问题,大李兄弟!” “......罢了,来此之后,某家的确是松懈了,让他们给捆了,本以为这事儿难了,结果在那人搜身的时候,明明碰到了某大拇指的扳指,但是最后却是没有摘走,那是个老鸟,连嘴刀这种下九流的东西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用的最多的指刃。”李鍪说这话还转动着自己大拇指上的铁扳指,里面寒光闪烁,看的刘复只想给他摘下好好好的玩玩,若非刘韬用力的摁着他,估计他已经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了。 蒯蒙现在已经不想看刘复了,“所以汉隆就知道这个大首领是有意放你一马的?可是汉隆怎的知道他们三个人会出问题?” “镇子上那个家伙不是都说了么,黄老四本来就是一个马贼,成天带着二三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游荡,连官府都懒得搭理他们,结果就是在二头领加入之后开始逐渐壮大,最后还占山为王了。” 蒯蒙思量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懂...但是刘韬却是懂了,“汉隆的意思是功高震主?” “把这个词用在这么个土匪寨子上面都有点对先人的侮辱,但是一个人将二三十人的小马贼带到占山为王的土匪,说真的这个二当家的也是一个人才,但是为何这数年他们却是动也不动一下。” “因为有人不想再扩张了!”蒯蒙这个时候确实想通了,“所以说他们里面一定会有问题。” “等着吧,最晚后天,我们就能回去了。”李鍪喝了一口水,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在地上打起了地铺,“大家找地方睡吧,这两天大家辛苦辛苦,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谨慎些好。” 大家也都各自找地方睡了,等到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第二天中午了,李鍪等人一出去,就有两个伶俐的土匪将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拿了过来,伺候几人洗漱,并奉上食物还有之前拿走李鍪的各个兵刃。 刘复看着那一堆零零碎碎的家伙事儿,比这一桌子的酒肉更让他吃惊,平日里就能看见李鍪腰间别着一把短刀,谁知道身上竟是藏着这么多的武器。 李鍪用本来藏在头发里的银针试了试,都没有毒,尝了一口也没有蒙汗药这玩意的味道,就让大家放心的吃了,同时也专门的嘱咐了,别喝酒。 当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出门了就发现同样是黄龙寨,当时相比于昨天,这人可是稀少了太多,看来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这小小的黄龙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啊。 “几位小兄弟。”这个时候,小老头大首领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几位休息的可好?” “还可以,多谢首领照顾了!”李鍪现在作为他们一行人的门面,自然是用来应对搭话的。 “中午黄某设宴,好好招待几位,不知道几位可否赏个面子?”大首领笑嘻嘻的说着。 李鍪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悬在头顶的大太阳,心里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起晚了中午都有人设宴请吃饭! 黄老四也发现了刘复嘴边的肉渣,尴尬的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来的不太是时候。 “且让我等,稍微整理一下,然后自会前去拜会寨主!” “不急!”黄老四淡然的笑了一下,大有一种前辈高人的意思,看的一旁的蒯蒙心生向往,心想莫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隐世高人不成? 等众人再次梳洗之后,便前往了正堂之上,上一次李鍪来还是怀着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气势而来,然而仅仅时隔一晚,他就作为了坐上宾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李鍪不由得感慨一声世事无常! 这顿饭吃的的确是索然无味,李鍪等人滴酒不沾,肉又吃不下去,唯一的感慨就是这种老牌土匪,哪怕再小的土匪寨子,那生活水平也不是他们那个小破山寨能比的。 最后他们几个一个个的噎的直打嗝,而黄龙寨寨主黄老四却是喝的大醉,嘴都喝秃噜了。 “你们可知道,老头子我都活了多久了么?公孙将军在的时候,我就是个马贼,在这里转悠,袁绍来了之后我还是个马贼,还在这一片转悠,再后来焦触来了,我依旧是一个马贼,依旧在这一片转悠,现在我变成了一个土匪了,可是我还是守在这里,你们这些娃娃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李鍪十分没有礼貌的打了一个饱嗝,“不知道,不过想来这里应该有寨主自己的故事和过去吧!” “小兄弟聪明!”已经几乎趴在桌案上的黄老四伸出大拇指对着李鍪“这里有这先父的坟墓,某要为父亲守墓!” “黄寨主,真是孝子啊!” “孝子?某大不孝!”黄老四仿佛被打开了话夹子一般,“某年幼无知,曾和一群伴当横行乡里触怒了当时的县长,入狱三年,当某出来的时候,确是已经物是人非! 家中除去父母以外,本来某家还有一兄长行商,因为某入了歧途所以邻里乡亲的确是看不起某,就连父亲也总是对某没有好脸色。 长久下去,某和父亲确是越来越疏远,总是和他吵闹,某后来去了一赌场做伙计,平日里其实做的也是那破家的买卖,父亲便更加看不起某,我父子二人便更加的形同水火。 慢慢的,某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老大不小也没个家室,平日里便和一些半掩门的女子厮混在一起,结果时间久了,便真的有了感情,恰此时那女子又有了身孕。 某想将那女子明媒正娶了,便回到家去请求父亲,但是这种事可想而知,遭到了家中的反对,尤其是大哥,差点动手将某给活活打死,虽然某知道他是关心于我,但是这依旧是让某很是气愤。 最后还是我那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的父亲张嘴平息了他们的怒火,他只问我,是否真的愿意和那女子在一起,是否能够忍受那不断的流言蜚语,某点了头,他便开了口。 自那之后,我夫妻二人,有粮吃干的,少粮喝稀的,没有了那就干脆勒紧衣服饿上一顿半顿的,某辞去了那赌场的活计,安心做正经生意养家糊口,哪怕过的苦一些累一些, 但是这个混账的乱世,乌桓来了,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见人就杀,他们逢村就抢,某得妻子被他们生生的折磨而死,某的母亲被他们乱刀分尸,某得哥哥,嫂子,全都被他们杀死,就连某得这条性命,也是我那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的父亲,用他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说到这里,黄老四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了,李鍪等人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待黄老四哭了半晌以后,声音便慢慢的小了下去,整个人趴在桌案上,还慢慢的传出来了鼾声。 一个少了一条腿的老土匪这个时候跑了进来,一脸尴尬的看着李鍪等人,拱手说到,“实在是对不住几位小兄弟,我们首领命苦,每次一喝醉就会想起那些往事,便哭的不能自已,实在是让几位小兄弟见笑了。” 李鍪等人纷纷摆手,刘复更是被感动的双眼已经饱含了泪珠,对着那独腿的老土匪说到,“无碍无碍,我等也是命运坎坷,对于黄寨主,那也是感同身受,所以绝不会见怪的。” 闻听此言,低着头的老土匪眼睛一个微微的收缩,又赶紧恢复原状,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再次布满了笑意,“快来人,给几位小兄弟上茶汤,这吃的太油腻了,我们都是粗人,也不会怎么烹制茶汤,几位将就的喝了吧。” 不多时,几个伶俐的小土匪便端着几碗茶汤上来,摆在了他们的面前,看上去的确不怎么样,但是这么长时间,有这个喝就很不错了,尤其是等李鍪尝过之后,示意他们可以喝了之后,一个个的便牛饮了起来。 稍后那老土匪又说,给他们准备好了物资和礼物,算是交个朋友,让他们带回自己的山寨里去,便带着他们去了营门,在他们的百般推辞之下,还是将大大小小的各种礼物粮食给他们装了一大车,并送他们下山。 待李鍪等人走远了,那瘸了腿的老土匪才长出一口气,回转山寨的正堂。 正堂之上,醉成烂泥一样的黄老四已经坐了起来,慢慢的吃着饭菜。 “都送走了?”黄老四看那老土匪回来,淡笑到。 “恩,都送走了,东西也给他们了。”老土匪熟练的走上前去给他斟酒,“总是感觉给他们的太多了,就这么点小事,只需要一半东西就足够了!” “哼哼,现在他们是落了难了,但是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帮忙这才是小事,交好他们才是大事!”黄老四喝了一口酒,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悲伤的样子。 “嘿嘿,那几个落了难的世家子,一个个蠢得和猪一般,这次他们是逃不了了吧!”老土匪也在旁边嘿嘿直笑,“等他们死了,那山上的那女娃娃还不是唾手可得,到那时,任凭首领摆弄!” “那药,都下了吧?”黄老四夹起一块肥肉,放在眼前观赏,仿佛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东西一样。 “首领放心,那是从寨子里的兽医那讨来的方子,药效猛地很,而且因为安神用的,绝对测不出毒来,一群雏儿,现在谁还用蒙汗药和毒药那种不入流的玩意。” “哈哈哈”黄老四笑的十分畅快,“亏我还担心他们有什么靠山师承,却没想到竟真是几个破落户,想来身上应该还是有几个好玩意的。” 正在他们笑的很是开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冷笑,“你们倒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若是我那弟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这破寨子里一个都别想活!” 正在喝酒的黄老四,突然听到这声音,吓得手一哆嗦,酒碗直接扔了出去! “谁?”黄老四吓得直接蹦了起来,但是举目四望确是看不见一个人,“哪位高人在此?小的可有哪里得罪了前辈?” 黄老四焦急的四处寻找,但是却看不见任何人影,而那个冷笑声也没了动静,但是冲进来的护卫和同样一脸震惊的老土匪,却是告诉了黄老四,刚刚的那一切并不是假的! “首…首领”老土匪哆哆嗦嗦的喊了正魂不守舍黄老四一声“他们不是破落户么?” 刚刚那份本事,绝对是一个前辈高人,就凭这个,也不是一个破落户该有的啊!? 第七十七章 三打黄龙寨 此时正走在大路上的李鍪一行人正努力的推着大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汉隆兄,不得不说这黄寨主真是一实诚老人啊”刘复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大车东西。 “而且还是一个可怜人…”孙英也低沉的说着话,看他的样子,恐怕是被黄寨主的经历勾动自己心中的往事。 “唉,大家都不容易啊,日后若是有机会我等定要和黄寨主多加走动。”刘韬看着这一路上大家都有些沉闷的气氛,也不由得说了几句。 李鍪本来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但是听他们的说话,脸色就开始不断的变化,逐渐的变得阴沉了起来。 尤其是当自己身体里传出来一阵阵的睡意的时候,李鍪很确定这就是单纯的困倦,但是现在这个时辰自己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感觉。 “啊哈~”刘复也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赶紧回家,某要好好的睡觉!” 李鍪的眼睛一缩“着了那黄老四的道了!” “汉隆兄,你刚刚说什么?”蒯蒙和孙英却是没有事情,他们比较文雅,不似刘复和李鍪这两个粗汉子胡吃海喝的。 而刘韬因为一直照看刘复,到也没吃太多,但是现在若是他们来袭,如果只有一个刘韬或许还有活路,再加上他们四个,那连刘韬都得陷进去。 “咱们着了黄老四的道了!”李鍪拔出短刀直接在自己大腿上划了一道,鲜血直接就流了出来,李鍪这才感觉到那袭来的睡意消退了一部分。 “汉隆兄…”刘复看见李鍪这种自残的行为实在是感觉很惊讶,“你这是要干嘛?” “你没感觉到很困倦么?”李鍪看着哈欠连天的刘复眼神中透着锐利。 “吃饱喝足之后睡个午觉不是很正常么?”刘复实在是搞不懂李鍪这是要干嘛。 “不对!”刘韬这个时候脸色一变,然后快速的趴在地上耳朵贴在仔细的聆听着,“有人来了,人数不少,足有数十骑!” “或许…或许是路过的啊…”刘复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居然又被算计了,但是他的手已经摸向了放在大车上的砍刀。 “就着荒郊野岭的,哪个来着路过!”李鍪说完这一句就撕下来一条衣服将大腿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凝神望着刘韬指着的方向,他现在也听到了阵阵马蹄声。 “来了!”蒯蒙看着远处飞出来灰尘和一小撮的黑影,“希望他们没有带着弓箭吧!” “阿蒙和英子,你们两个来大车上,用这些大袋子把你们挡好!”李鍪照顾着蒯蒙和孙英上车保护好自己,然后挥手就在刘复的大腿上来了一刀,疼得刘复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啥困意也都没有了。 一旁的刘韬看着刘复那道和大腿根就差一点距离的伤口,偷偷的拍了拍胸口,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刘复离李鍪远一点,这个太危险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黑影也逐渐的变大,那几十骑也终于展现在李鍪等人的面前,李鍪看着这群身着皮甲,每一个都是一脸的冷漠的家伙,心里不由得破口大骂,平常的土匪山贼马贼流寇都是顺风老虎逆风狗,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怎的这几天自己碰到的都是些这种怪胎,黄老四装的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说,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每一个都是冷漠无情的样子,这可不是杀过几个人,抢过几个村子能练出来的。 李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不知道诸位英雄是哪里的好汉,小弟辽东李鍪,和王壮师兄也算是师出同门,所以特地再次求个面子,诸位能否放过小弟等人?” 这个时候的李鍪只能祈求自己那个前扛把子“王壮”的面子管用 ,否则真打起来,自己这几个人,真不敢说能跑出去几个,结果提出了王壮的名字以后,那一群面无表情严阵以待的家伙们突然就有了骚动,而领头的那人也策马而出,“小子,你认识王壮!” 李鍪突然有些后悔了,听那家伙的语气,可不像是和王壮师兄关系很好的样子,难不成撞仇人身上了? “那个,某家若是说不认识,可还来得及?”李鍪谄笑的说着。 “哈哈,有趣的小子,王壮那厮杀我弟兄,抢我女人,今天撞到了他的师弟,那就先收收利息吧。”领头的家伙狞笑一声,“小子,记住了,杀你的人是我们黑风铁骑,到了阎王殿可别报错了名号!” “等等!”李鍪大吼一声,然后在刘复等人震惊的眼神中,双膝一软,啪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抱拳,声音更是如泣如诉“首领且慢啊!我等皆是上有老下有小之人,家中尚有年幼的稚子和残疾的姐姐在等我们归去,若是英雄将我们杀了,他们也就活不下去了啊。” “呵呵,没想到王壮那厮的师弟,竟是个没骨头家伙,不过你放心,等杀了你们,你们那个破寨子里的人,某也会送他们上路的,省的再让他们受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首领一脸的冷笑的看着跪地求饶的李鍪。 李鍪看着越来越近的首领,忽然对着那首领头一低,然后一直盯着李鍪的首领冷笑更甚,一个铁板桥就贴在了马上,同时嘴里还大呼“蠢货,你们这一脉就只会这么点本事么!” 等那首领在坐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周围一片惊呼,“小心!”“那厮使诈!”“贼子敢尔!” 还没等首领弄明白什么事情,他就看见了,本应该失落的李鍪依旧还是跪在那里,头颅也依旧低着,只是左手那里确实突然从袖子里划出来一个小环,然后就看见李鍪伸出手指一拉,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短箭,再就是自己的额头一痛,随即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鍪拉动背弩的那一瞬间,跪地的双膝一个用力就站了起来,然后冲了过去顺手给战马屁股上一拍,“阿复上马,同时抽出了首领的腰刀扔了过去。” 这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黑风贼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首领就这么被李鍪那厮给解决了。 “杀!”这时候黑风铁骑也不想再多说任何一句废话,四十余人直直的冲了过来,要杀了他们给自己的首领报仇,刘复直接跳上了战马挥舞着砍刀冲了过去,而李鍪扔过来的腰刀则是让刘韬接了过去,守在大车旁边守护着那两人。 李鍪仗着自己矮小敏捷,直接一个下钻从迎来的黑风贼的战马肚子下面钻了过去,其中的惊险若是放到平时定能吓哭旁边的小朋友。 钻过马肚子的李鍪一刀砍在马腿之上,让战马一声哀鸣,栽倒在地上,同时也把战马上的黑风贼给甩飞出去,那汉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刚挣扎的站了起来,就看到了刘复一脸狰狞的出现在他面前,同时还有挥下来的砍刀。 人头飞起,鲜血喷溅,这就是那汉子的下场,也是刚刚又被李鍪给坑下来的两人的下场,李鍪本想靠着自己的速度能够多将几个人弄下马来,给刘复等人减少一些压力,结果就在他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李鍪看到了刘复手持砍刀左冲右突,所有栽下马来的黑风贼竟然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中活着的,同时越过他的几个黑风贼也有大半死在刘复的手中,相比自己这种一击而退的路数,得了战马的刘复才更加的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猛将,或者说,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刘复。 而刘韬也没有休息,若是说还有几个人能够越过刘复的拦截,那么老而弥坚的刘韬便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刘韬不似刘复那般猛烈,他出手很稳,就像是一个优秀的手艺人,每一刀都非常的稳当,不快但是刀刀致命,每一次的闪躲都能用最小的幅度躲开他们的攻击。 李鍪收回心神,从新看向了剩下的黑风贼,他第一次觉得这次他们或许能够全部脱身,“杀!”或许被刘复的惨烈打法给刺激到了,李鍪也开始放弃了不停的躲闪和一击而退的打法,开始变得大开大合了起来,他也曾是在战场之上斩将杀敌的那人。 一手握住了砍向他的战刀,然后接力跳上了那黑风贼的战马,短刀往他的脖子上一抹就将他扔下了战马,同时将那战刀抢了过来。 “杀!”李鍪一声高喊,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塞外的战场,他们只有千余骑士,对面是数以倍计,甚至十倍计的敌人,那些敌人从小就在马背上成长,射箭如同玩耍,那些敌人高大威猛,那些敌人残忍好杀。 但是出发前,大汉的将军只会问一句,“早去早回!” 汉军出,异族丧胆,无论前面是多少人马,无论前面是谁人领兵,在大汉的铁骑之下,无人敢掠其锋,所有的一切阻拦,一切敌人都将化为灰烬,所有敌人的姓名都将化作大汉的威名,所有敌人的鲜血都将用来书写大汉的强盛。 “大汉,杀!”李鍪右手持刀,左手握着短刀,冲向了对面的敌人,双眼赤红的李鍪这一刻仿佛变回了那地狱的修罗,一刀将敌人砍做两半,不顾身上的伤痕和喷洒了一身的鲜血,径直的冲向了敌人。 王越一路紧赶慢赶的终于冲了过来,远远地看着那里的喧嚣,王越长出一口气,只要还没有结束,那小子就应该还活着,他那几个好不容易认可的朋友恐怕是....哎,那小子怕是要再伤心一阵子了。 等到王越冲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了战场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李鍪不是在狼狈的逃窜,他那几个朋友也没有被残忍的杀害,那大大咧咧的家伙这时候居然像是一久经沙场的猛将一样一刀将一个敌人枭首。 而那个和管老头岁数差不多的甚至还有一些驼背的老头也居然轻描淡写的将一个冲过来的马贼脖子割开,看那鲜血飞溅的场景,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一看就是一个沙场的悍卒,而且手中的人命也绝对不会少。 至于那个病秧子,看他干净利落的将一个重伤的家伙一刀抹了脖子,虽然有些慌乱,但是手很稳,这个世家子不错,之前绝对不是什么小家族的子弟,他那双手绝对是受过正统的世家训练的手。 本来已经准备冲上去的王越此时却是已经不再着急了,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杀敌,看他们这默契的配合,这几十个小马贼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当他看到李鍪骑着战马,挥舞着战刀再次和那些人开始了以伤换命的打法之后,脸色陡然一黑,若非是看到了战场上有一个家伙的额头上插着一只短箭,王越现在都想把李鍪拎出来暴揍一顿。 “这个兔崽子,教他的本事他都为了狗了么!”王越越想越气,他觉得等这件事结束了,他一定得好好的教育教育这个小子,怎的这么不懂个事儿。 王越在旁边冷眼旁观了半晌,最后一个马贼被他们斩落马下之后,这方世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李鍪和刘复喘着粗气背靠在一起,两个人身上大伤小伤一片片的,鲜血都把自己的衣衫湿透了,也不知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别人身上的。 “汉隆兄弟,没想到平日看你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打起来这么不要命。”刘复嘿嘿一笑,之前他也看到了李鍪杀敌的样子,赤红着双眼,对敌人的攻击不管不顾,奋勇杀敌,像极了当初自己父亲作战的时候。 “你也不差,看着大大咧咧的,打起仗来命都不要了?”李鍪看到刘复杀人的手段,这家伙冲阵的本事,绝对是家传的。 “汉隆,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么,这批马贼不简单。”刘韬和蒯蒙孙英走上前来,给他俩包扎着伤口。 “大概知道,能这么快,这么准的堵住咱们,也就只有那个混账了。”李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怒火,他可以允许自己被戏耍,但是这么三番五次的被耍,还是同一个人耍自己,这就太过分了。 “汉隆大哥是说那个黄寨...黄老四?”孙英看着咬牙切齿的李鍪,在旁边弱弱的问道。 “除了那个老东西,还会有谁。”蒯蒙也被刚刚那些人给气着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智者,自己的家族里也一直说自己莫说是在族里,便是放在荆州整个年轻人的圈子中,除了那个马幼常,还有那个费家的费祎,再加上那个向家的向宠,还有那些等等等等的人,其他人都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可无论怎么说自己在荆州的世家圈子里都算的上是一个青年才俊,现在被一个土匪寨子的老家伙当傻子一般戏耍。 “那个黄寨主那么可怜的一人儿,不会有这种坏心思吧,而且这么多年他也未曾为恶啊。”刘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之前还为了黄老四讲的那个故事,伤心了一阵,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家伙转手就要杀了自己。 “是,或者不是,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李鍪脸色变得冰寒无比,站起身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还在滴答着鲜血,张嘴大吼一声,“王老头,出来一趟!” 叫喊声响彻四野,然后就在刘复等人一脸的蒙圈中从他们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犹如仙人的白发老人。 孙英扭头一看那突然冒出来的老人,突然就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了过去。 “小子孙英,见过土地公公!” 一旁的蒯蒙等人也一脸的震惊,不知道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人物是个什么人,但是旁边孙英的一声“土地公公”弄得他们也是满脸的无奈,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怎么会是一个土地公公呢。 “小子刘复见过仙人前辈!” “小子蒯蒙见过老君大人!” 刘韬本来也要跪拜但是还没开始动作就被李鍪一把给拉开了,然后李鍪一手一个的将他们给拎起来之后,径直的走向了王越,“有好的金疮药么?” 王越也没答话,直接就把他的上身衣服给扒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他上药,同时给他重新包扎了一边,另一边刘复几人也一脸艳羡的看着李鍪,他们依旧觉得能够得到神仙老人的治疗,那可是莫大的幸运。 王越很快的就给他包扎好了,剩下的半瓶子金疮药就扔给了李鍪,“自己去吧,还有刚刚你那是打了个什么玩意,等这件事完了,某家定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刺客,太给老头子我丢人了。” 李鍪笑了一下,也不答话,转身就去给刘复重新包扎,惊得刘复连连摆手,“此乃仙家药粉,某怎么承受的起,某怎的承受的起啊。” “老实点,别乱动。”李鍪懒得和他啰嗦,拎过来就是一顿上药包扎,然后就发现,刘复的多处伤口又崩裂了,血流不止的那种,然后一脸尴尬的将药瓶子递给了一旁的刘韬,“韬叔,还是你来吧。” 等他们都重新收拾好了,李鍪牵过几匹战马和几把战刀,然后留下一句,“王老头,帮忙把大车赶回山寨,我们去解决一下自己的仇人。” 然后一行人就打马跑向了黄龙寨的方向。 第七十八章 黄龙寨的消失 黄蛇山下,李鍪等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跑到了他们山下,抬头看着不算陡峭的高山,还有那加倍的探哨和各种粗糙制造的滚石檑木。 “阿蒙,现在黄龙寨弄得和个龟壳子一样,你有什么想法么?”这次李鍪也算是学乖了,不再一个人单打独斗了,而是开始虚心的请教身边的谋士,虽然这个谋士也是个半桶水,但是总归能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汉隆上次去的时候,他们是特意的为你演了一场戏?”蒯蒙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恩,那一路上的明哨暗哨一个都没有发现某,这个毋庸置疑,但是他们居然在大堂之内,专门演了一场戏来哄骗我,结果我最后还是上了大当被他们用渔网给罩住了。”李鍪提起上一次的事情就气得咬牙切齿。 “汉隆兄别生气,刚刚那位仙人...白发老爷子是你的..”世家尤其是大世家或者一些隐世的流派在自己门下子弟出行的时候都会有人随行护卫,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不过李鍪这样子,实在是不知道哪一个世家和他有关,而且若是刺客流派,现在大汉最出名的刺客流派应该是傅介子那一脉,但是也已经没落了。 “哦,他是某的师长,跟着我,可能是怕某给他捅娄子吧。”李鍪挠了挠头。 “那边好了,想来他应该是在黄龙寨就跟着汉隆兄的,那黄老四的花言巧语或许能骗的到咱们,但是想来那位老前辈却是不怕的,既然老前辈知道了,而且看他刚刚那衣服下摆的灰尘,也是急匆匆的赶来的,那这黄龙寨现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就情有可原了。” “阿蒙的意思是,老头子出手了?”李鍪看了看蒯蒙又抬头看了看如临大敌的黄龙寨,吧唧了一下嘴唇,“老头子这么关心我呢..” “呵呵,汉隆大哥的这位土地公公师长一看就是很爱护你的。”孙英也难得的说了一句,他对“土地公公”情有独钟。 “汉隆兄,现在黄龙寨这个样子了,你还能悄无声息的摸上去么?”蒯蒙看了看那严密的防守,不确定的问了李鍪一句。 “莫说他们现在,就算再严密一倍,某家想要摸上去都易如反掌,只是那杀人的法子,某不敢保证能将那黄老四一击必杀。”李鍪撇了撇嘴,在蒯蒙他们看来严密无比的防守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那便好了,我曾跟随舅舅学过几天观星,虽然看不出黄老四什么时候会死,但是某却知道这几天天色都不错没风没雨的,咱们需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了,剩下的便要拜托汉隆兄弟了。”蒯蒙脸上也浮现出自信的笑容,他也开始进入了状态,这么长时间了,吃的他弄不到,喝的他打了水结果大家一起拉肚子,劈柴差点把黄敢给剁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山贼土匪还被人家差点给弄死了。 “阿蒙这是心中有了算计么?”李鍪看着一脸自信的蒯蒙,这个表情,这个眼神总感觉很熟悉,却又是说不上来。 “汉隆兄,你且如此..”蒯蒙在李鍪的耳边嘟嘟囔囔了一大堆,然后就和刘复等人在黄龙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清理杂草,席地而坐就地歇息。 而李鍪则是快步的跑向了黄龙寨,营门口的一群土匪看见李鍪充了上来,一个个拔刀的拔刀,举石头的举石头,一个个严阵以待。 结果在距营门还有数十步的时候,李鍪却一抬头冲着他们嘿嘿一笑,然后一个滑步便往旁边的山林中跑去。 “糟了,他要绕过去!”一个聪明的土匪看着李鍪的动作惊了一下,“快去禀报首领,快去禀报首领!” “慌什么!”这时候一个老土匪一巴掌拍在那叽叽喳喳的土匪的头上,“那林子里不说各个暗哨,就算他在躲过去又如何,这里面的豺狼野兽,还有里面首领布了天罗地网,定能再次将他擒下!” 若不是他那颤抖不止的双腿和一直抖动的眼皮,旁人还真就以为他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家伙呢,。 “把这一亩三分地给看好了,别乱动!”那老土匪再在那小土匪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凑在他耳边用只能他一个人的人都声音说道,“在这呆着,千万别乱跑,你还能活。” “三叔...”小土匪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老土匪。 “闭嘴,看好了这里!”老土匪越过他走向正堂,“某去禀告首领。” 山林中,李鍪看着那所谓的暗哨,摇摇头苦笑,“就这,也敢说自己是暗哨,今天就给你们点教训。” 李鍪在山林中左拐右拐,山蹿下跳的,然后没过多久那些暗哨居然发现自己找不到李鍪的身影了,这让他们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自己才是暗哨,可是现在自己仿佛是在明处,而那刺客却是在暗处的人。 这时候,一名隐在树上的暗哨正在左顾右盼寻找李鍪的身影,却是毫无收获,就在他失望之时,他突然听到了自己耳边传来了一阵轻笑声,“你刚刚是在找我么?” 暗哨心里一慌,手中的短匕差点被自己扔了出去,然后就在自己要叫出声的那一刻,一双不算大的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一把短刀刺进了他的胸口,然后缓缓的转动,那暗哨双眼瞪大嘴里喷涌出鲜血,喉咙涌动却是说不出任何声音,过了片刻,那暗哨却是一动也不动了。 李鍪松开那已经沾满了鲜血的手,并将他轻轻的放好不让他掉下去,然后李鍪快速的离开,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李鍪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出现在那些暗哨的身后,捂住他们的口鼻,抹了他们的脖子或者搅碎他们的心口,直到他再次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山林中,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最后的一个暗哨旁边,那暗哨看着李鍪近在眼前的背影浑身在颤抖,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呼吸都不知道浓重了几分,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终于在李鍪都感觉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除了那沉重的呼吸声以外听到了别的声音,那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有冲刺的脚步踏地的声音,李鍪终于笑了,“还以为你不敢动手呢。” 就在匕首即将刺到李鍪的身上的时候,也就是那暗哨已经笑容布满了脸上的时候,李鍪突然猛地往前一跳,跳的不算远,但是,那已经扑出去的暗哨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鍪离自己远去,进而就摔倒在地,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使劲一拧,握着匕首的手就松开了,然后张嘴就要大叫,但是还没等叫出声来就被一块破布给堵住了嘴,“小子,你还有用,所以你还不能死,知道么。” 看着那四十多岁的暗哨,小小的李鍪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拍着他的脸叫着他“小子”。然后李鍪一个手刀便将他打晕了过去,然后直接带走。 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山下刘复等人也燃起了篝火,山上的黄龙寨也点起了数十处的篝火,将整个半山腰都照的有如白昼一般,刘复看着几乎是明晃晃的半山腰,“这么亮堂,汉隆兄弟可能进得去?” 蒯蒙往篝火里扔了一根柴火,“莫说只是靠着篝火,就是那晃晃白日当头,汉隆兄弟若是想进去,怕也不会太难。” “阿蒙…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复仔细想了想,除了一个仙人老爷爷以外,也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感觉李鍪深不可测的地方啊。 “汉隆兄弟自己说的,只要他想进去,他就能进去!” “咦,阿蒙你何时开始这么相信汉隆兄弟的?” “哈哈,因为这个人,让人相信。” “哈哈哈,对对对,汉隆兄弟,的确是让人相信!”刘复这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李鍪一来,湘姑娘就主动握自己的手了,那小手软软的,虽然有一些粗糙但是摸起来…咳咳。 而这个时候的黄龙寨,也同样是如临大敌,所有人全部刀在手,各处都是一明一暗两个人互相支援,就连厨房,无论做什么最后一定要先让做饭的人吃一口才能端出来。 大堂里更是灯火通明的,里里外外,各个角落点了好多火把,所有可能遮挡的地方都被撤了下来,就连房梁上,都安排了两个人互相值守。 而黄老四就在大堂的正中央,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酒碗,但是酒水却是撒了一桌子,而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桌案下面,握着一把短刀。 明明天气还有些冷,而大门有打开着,冷门灌进来都能让人打哆嗦,可是黄老四的脸上依旧还是一直有着汗水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黄老四握着的酒碗里的酒水只剩下一个碗底了,而桌案上撒出来的酒水确是已经都滴到地上了。 戌时一过,有些人已经开始熬不住了,开始点头打瞌睡了。 这时候那个瘸了腿的老土匪来到黄老四的面前五步远的地方,这是现在离黄老四最近的地方了。 “首领,已经戌时了,是不是让弟兄们分批休息一下,很多人已经坚持不住了。” “戌时了?”黄老四仿佛才回魂一般,“都这么晚了,暗哨的人有消息了么,那小子进了树林一直没有出来,暗哨那里什么都没发现么?” “一直没消息,那小子本事了得,上次我们有心算无心都数次跟丢了他,更别说这次他有了准备,找不到,很正常。” “那要那些暗哨干什么!还不如养几条狗来的管用!养狗还知道叫唤两声,养他们屁都放不出一个!” 瘸腿的老土匪看着一脸暴怒的黄老四也不敢吭声,等黄老四咆哮完了,继续瘫坐在地上之后,瘸腿的老土匪才继续说到,“首领,我们要继续守着么?” 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黄老四抬起眼看着低着头的瘸腿土匪,“瘸子,你跟了我多久了?” “十二年了。” “呵呵,十二年了,你说老子这次能活着挺过去么?” “不知道…”瘸子土匪苦笑了一声,“咱们做土匪的那一刻开始,不就已经把脑袋栓到了裤腰带上了么。” “呵呵,我居然还没有你这个瘸子看的开,对啊,咱们从做土匪的第一天开始,咱们就已经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了。” 瘸子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 黄老四将碗底的酒一口干了,然后一拍面前的桌案,“让暗哨都回来!在那些人面前,咱们的暗哨可没有什么用处!” “好。”瘸子领了黄老四的令,然后就扭头走了出去。 黄老四继续坐在这灯火通明的大厅之中,但是他却恍如深处黑暗之中,无一处是可以安身之地。 这个时候,一个小土匪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然后将一坛子酒放在了黄老四五步之外的地上,然后拜了一下就跌跌撞撞得跑了出去。 “呵呵,某家已经如此可怕了么?”黄老四自嘲了一下,然后挣扎的站起身来去拿起那坛子酒,看见坛子上崭新的酒封,嘴里嘟囔着“娘的,这群狗贼连泥封都打开了,一定是偷了老子的酒喝!” 拿着酒坛回到了正中间,然后打开酒封,就往自己的碗里倒酒,可是当他低头一看确是吓了一跳,倒出来的酒水却是血色的,吓得他直接将酒坛给扔了出去,酒坛砰的一声就碎了一地,将门外的守卫尽数招引了过来。 护卫们进门一看,当先看到得就是一地得血酒还有,一只断手! “首领,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护卫一脸的震惊的看着地上的这一切。 “刚刚…刚刚那个…那个送酒的!对,那个送酒的小孩!”黄老四脸色苍白无比,说话也变得哆哆嗦嗦的,但是无论是吓得惊慌失措了还是如何,他都咬死了一件事,“给我把刚刚送酒来的那个小屁孩找来!找过来!” 守卫们稍加回忆,“是厨房的小六子,去把他抓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两个精悍的护卫就冲进了厨房,随后就传来了一声尖叫,那尖锐的声音简直可以刺破人的耳朵! 剩下的护卫,包括一脸惊慌失措的黄老四都赶紧的跑了过去,结果他们就看见去抓人的两个护卫瘫坐在门框上,有一个双眼已经翻白了,被吓晕了,而另一个则是全身颤抖,裤子也湿透了。 护卫们护着黄老四进了厨房,然后他们全部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被剥了皮得人头就这么被吊在门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露出了那血红的脸肉,若是放在外面,绝对可以止小儿夜啼。 就在这个时候,瘸子一路几乎是蹦着的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首领,出事了,出事了!” “又怎么了!”黄老四现在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全身都是紧绷绷的,“你那里又怎么了!” “死了!全死了!”瘸子一脸的惊慌失措,完全没有了他之前和黄老四说话时候那种看淡生死的样子了,“山林里面的,所有的暗哨,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黄老四瞪大着自己的双眼瞅着瘸子,“那可是二十多个人,各个都是有过数条人命的汉子,怎么可能连点声音都没有就死在了山林子里!他们怎么死的?” “都是被人杀死的,全部都是…全部都是一刀毙命,抹喉或者是一刀穿心,没有任何的其他伤口,全都是一刀毙命。” 瘸腿的老土匪本来以为这次来的那个小鬼就是个雏儿,满脑子的正义和怜悯,知道等他杀了自己的首领,自己赶紧跪地好好的和他解释一番然后再求求情,那个雏儿就会放了自己等人,或许还会给自己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结果所有的美梦到了瘸子走进山林的那一刻。全都破碎了。 他几乎找到了所有暗哨的尸体,每一个人瞪大了双眼仿佛有很大的恐惧一般,瘸子在这一刻就明白了,那个雏儿是来报仇的,也是来立威的,黄龙寨将会成为他的踏脚石! 黄老四看着哆哆嗦嗦的瘸子,没好气的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把眼睛给老子擦干了!” 黄老四回头看着几乎就是一堆烂肉的首级,回身问瘸子道“所有的探捎都死了?” “都死了!”瘸子几乎是要瘫坐在地上“不,不对,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失踪了,或者,或者他没有死!” 黄老四嘿嘿一笑“失踪了一个,嘿嘿,失踪了一个!”然后如同失魂落魄一般走了回去,那些专门保护他的土匪护卫也随行着。 瘸子哆哆嗦嗦的爬到他们刚刚在的地方,想看看厨房里到底有什么让他这么的失神。 然后厨房再度传出来了一声尖叫,比之刚刚那些,更加的尖锐刺耳。 “首领?”一个护卫看着失魂落魄的黄老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让某好好的冷静一下!”黄老四走回正堂,然后直接瘫坐在地上! 第七十九章 黄龙寨的消失(二) 黄老四失了魂一般的摊在大堂之中,他不知道那个要他命的人在哪里,他想过现在径直的走出去,安然赴死,也省的自己这么担惊受怕生不如死的活着。 但是,每当他要站起来的时候,他都发现自己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他害怕,他不想死,他当了那么多年的马贼,终于老了老了得了机会能够占一个山头,当一个更加安稳的土匪,并不是土匪比马贼更好,只是在这里,他有吃有喝,不用风餐露宿,他不再随意杀人也不是因为他心中有着良心和底线,仅仅是因为不想过多的给自己招惹事情,想更安稳的活着罢了。 所以在二首领心生不满的时候,他明知道二首领只是不安于现状,不想老死在这个山头之上,他想搏一搏功名,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设计杀死这个二首领,这个帮助自己在这里安身立命的二首领。 或许人老了就想要安稳,不管自己年轻的时候多么的喜欢闯荡,多么的喜欢疯狂和刺激,等到老了,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活下去,所以黄老四看到了那个瞎了眼睛的湘姑娘,并不是她多么漂亮,只是她合适,只是没有想到当自己下定了决心的时候,湘姑娘却有了别的人。 李鍪并没有猜错他的黄老四的想法,他最开始的确是没有想过杀死刘复他们,否则就算刘复他们是一个猛将,没兵没粮连兵器都没有的情况下,黄老四只要想,就一定能杀了他们,一群没有经历过事情的雏儿罢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变化,黄老四的想法也发生了办法,他那个不太好用的脑子,在李鍪出现的那一刻他突然好用了,想到了一石二鸟的计策,既能解决这段恩怨又能解决二首领的威胁。 可惜他完美的完成了前一段,世家子看的听得都是那些胡编乱造的江湖义士,他就把自己演成了一个无惧生死的江湖义士,他成功了,二首领亲眼死在了他的面前,同时他又发现了第二件事情,那些家伙,貌似没有后台,他们有着朝气,有着实力,但是没有后台,这代表了什么,这就像是雏鹰一样,现在吃了他们还能有所收获,若是等他们长大了,那自己就随时可能被他们吃了,难道自己还要祈求他们记得几天这点微末的交情么。 黄老四下手了,他想着借用黑风铁骑的手,那是远近闻名的大马贼,纵横幽并,他们除了被大汉虐过,被乌桓打过,被鲜卑撵过,被匈奴收拾过,被辽东的公孙家驱逐过以外,整个幽并没有他们的对手! 虽然现在又不知道他们得罪了谁被人杀得狼狈逃窜,但是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给他们点时间他们就又能雄起,所以黄老四去找了黑风铁骑,用他们山贼几乎一半的东西去讨好他们,只要杀了几个喝了安神药的破家的世家子,他们就能得到现在最需要的辎重,这笔生意对于他们很划算,他们又不会惧怕世家,对于自己也很划算,只要没了威胁,他可以继续在这里生存下去。 但是这么完美的计划啊,他失算了,那六个人并不是一起的,李鍪也和他们不一样,当他听到犹如在耳边的那一声冷笑和简直可以刺入骨髓的话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一个小小的土匪头子,让一个刺客盯上,那可是刺客,不是乡下的那什么半吊子的死士,就凭借着他这点分量,人家顷刻间就能弄死他数十次的。 然后当他里里外外都布满了守卫的时候,他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不是那个老刺客来报仇,而是本就应该死了的几人,活生生恶狠狠的出现在了山下,他们就像是九幽之下专门跑上来报仇的厉鬼,将黄老四再次吓得双腿一软。 黄老四在这里自怨自艾,外面的护卫已经都快绝望了,这次人家来势汹汹,不在乎什么是否无辜,是否该杀,那些暗哨,一个都没有留下,统统的死了,至于失踪了一个...难道厨房里的人头是凭空变出来的么。 他们的首领只是一个土匪头子,那他们呢,一群小土匪罢了,死了都不会有人关心,现在这个世道,人命比草贱啊,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但是他们自己在乎,他们也不想死,恐惧在他们之间互相的蔓延,甚至越来越大。 瘸子回营门口的那一路上看着全部都是三两成群的土匪,不像之前那样的一明一暗搭配,就是几个人相互聚在一起,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加的安全,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是这样的,一路上瘸子一言不发的闷头往前走去,知道他再次走进了人群之中,再次看到了自己的那个小侄子土匪才长出了一口气。 “瘸子叔,怎么样了?”这时候一个土匪走过来问到,他是和瘸子一起去山林里招呼暗哨的人,结果看到的却只有那二十多具尸体,当时吓得他整个人动都动不了了,最后还是瘸子将他给拖出来的。 “莫要担心,无事无事。”瘸子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嘴里干巴巴的说着“无事无事,别担心一类的。” 瘸子走到大营的门口,看着那漆黑的山路,看着那黑漆漆的山林,现在他们就算是想要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他们没有人可以说在一个手法娴熟,身形矫健的刺客手中活下去,若是冲出去,呵呵,这群人谁有愿意走在最外面探路呢,谁又愿意去成全他人呢。 这个时候,一双不算大的脏兮兮的小手偷偷的拉住了瘸子的衣角,瘸子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小侄子,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拍上一巴掌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但是现在他去轻轻的拍着他的小手,安慰着他。 而此时他们一群人无限遐想,无限恐惧的李鍪,却是已经来到了山下,拿着一坛子美酒,拎着一嘟噜肉,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刘复他们的面前,那贱贱的笑容,血红的双眼,还有那两缕白发,突然让他们很是安心。 “汉隆这是弄好了?”蒯蒙接过李鍪手中的酒肉,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烤制肉食,他本就是一个聪明的人,只不过这么因为与生俱来的那股子傲气和那种不习惯才让他这段时间仿佛什么都做不会罢了,一旦他慢慢的放下了心气,那个在荆襄之地闻名乡里的神童便再次回来了。 “阿蒙放心吧,今天晚上,他们哪个也别想安生的睡觉。”李鍪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他们实在是有些无用,下面该怎么办?” 蒯蒙之前告诉李鍪的就是让他潜进去山寨,伺机制造出足够的恐慌,让他们开始各自心惊无心休息,无心其他,然后伺机而动。 这种事说起来很简单,但若是李鍪学艺不精,真就把自己都陷进去了,不过所幸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土匪小贼,他们之前听得故事话本中的那些隐士高人他们一个也没碰上。 “他们这些臭鱼烂虾,哪里需要如此麻烦,直接冲杀过去,一刀一个全都剁了!”刘复对于他们两个这种脱了裤子放屁的这种行为十分不屑,在他看来这些土匪山贼,每一个都是死不足惜,一个个的身上差得很,只需要一个冲杀便可斩将杀敌而回,当然,若真是一个冲杀没有斩将杀敌,那就再来一次,至于自己会不会被抓住,恩,反正还有李鍪和阿蒙,他才不怕。 “那些土匪山贼纵然是死不足惜,但是总不能全部一概而论,”蒯蒙摇了摇头,不过刚说了一般就看见剩下的几个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不由的咳嗽了几声,“另外他们还是有着近百人手,若是这么的冲上了上去,先不说那些滚石,就说他们这群人一拥而上,咱们也是极为麻烦的。” 蒯蒙说完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不过扭头看着刘复大口吃肉喝酒,明显就是一点都没有听得进去,气的蒯蒙差点把酒坛子呼他脸上!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李鍪便再次消失,作为蒯蒙和他详谈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今日开始,那些土匪山贼便要开始试着下山逃跑了,需要李鍪半路拦截。 一大早,心惊胆战了整整一整晚的土匪便开始了继续聚堆,不停地在窃窃私语,瘸子在一旁冷眼旁观也不吭声,自从五年前他为黄老四挡刀伤了自己的腿变成了瘸子,便彻底的成了一个局外人,他不像其他的残疾或者老人那般,平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最多干干轻松的杂活,被黄老四卖命一般的养着,他还有一个小侄子,虽然这个侄子他装作一点也不在乎,但是他却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叔~”这时候那小侄子土匪却是偷偷的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他们刚刚在商量着...” “某知道,”瘸子打断了他的话,“某不走了,在这个破山头上待了太久了,不想走了,你若是想走,有机会就快走吧。” “叔不走,俺不走。”小土匪嘿嘿一笑,“村里的人都说俺是个傻子,他们都欺负俺,就三叔你护着俺,虽然三叔你经常骂俺,也说俺蠢,但是俺知道,三叔是真的护着俺的。” “竟说废话,真是个傻子。”瘸子一巴掌拍在了小土匪的脑袋上,“不走就不走吧,留在这里陪着老头子一起等死吧。” “嘿嘿,嘿嘿”小土匪又开始了招牌的傻笑。 “笑个屁,傻子!”瘸子再一巴掌拍过去,然后就去了正堂,去见黄老四了。 正厅里,黄老四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昨夜大半夜的,他的那些“亲卫们”便一个个神色凶残的拎着砍刀围住了正厅,现在黄老四最信任的便就是他们了,虽然他们一个个的要么残疾,要么老迈,但是他们对自己是绝对的忠心的,所以黄老四现在哪里都不敢去,吃喝拉撒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什么尊严和面子都不重要了。 瘸子看着被围了好几层的正堂,显得颇为无奈,“首领在么,某有事禀告。” “有什么事,告诉我们,我们会去转告给首领的。”这个时候一个独眼的土匪走了出来,他是这里面最凶悍的一个,据说年轻的时候最是残忍好杀,那只眼睛还是为了救黄老四让人一箭射瞎的。 “独眼龙,现在山寨里面人心惶惶的,所有人都在想办法逃跑,若是再不阻止,这个山寨就完了!” “完就完了,现在性命最重要,你也是老土匪了,这点事情还想不明白么!”独眼龙啐了一口,现在这个破山寨简直就变成了自己等人的葬身之地,等这件事儿过去了,他自己都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那就任凭他们逃走!”瘸子看着独眼龙声音有些冷。 “他们自己愿意为我们探路,干什么非要拦着他们?”独眼龙依旧是毫不在意。 “那食物呢,我们的粮食都送给黑风铁骑了,现在还不知道被这群破落的世家子给弄到哪儿去了,我们快没粮食了。”瘸子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山寨几乎算得上是风雨飘摇了。 “地牢里,不是还有不少么,若是饿极了,他们也是极好的粮食!”独眼龙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翻身走了进去。 瘸子看着远去的独眼龙,肚子里一阵反胃,他想起来了独眼龙的另一个传说,“好吃人肉。” 瘸子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最后只化为了一声叹息,便默默的离开了。 然而此时的黄龙寨却是已经彻底的乱了起来,几个人一堆就开始了收拾包裹聚集在营门口的地方,互相推攮却是谁也不当先出去,慢慢的人越聚集越多,但是还是没人敢踏出第一步。 最后还是一个颇为凶恶的土匪啐了一口浓痰,“奶奶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卵。”然后一把就将身边那个瘦小的土匪给推了出去,然后奋起一脚将他踹的远远的。 那瘦小的土匪正式瘸子的侄儿,那个小傻子土匪,他本来想要冲回去,却是看到了那明晃晃的砍刀,还有那些人的一脸的狞笑,或许还有几个人对他有些怜悯,但是在这时却也是什么都不说,毕竟山贼土匪就是山贼土匪,哪里真的有什么良善之人。 唯一有所行动的便是那个瘸子了,“姓赵的,你想干什么!”瘸子一把将自己的砍刀拔了出来,但是紧跟着就被数人给包围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瘸子,你别为了个傻子就犯浑,再敢和老子嚷嚷,小心我先把你给做了!” “姓赵的,把那小子给我放回来,你爱找谁就找谁,老子不想管!”瘸子眼睛中闪烁着凶光。 “瘸子,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别为了这么个傻子给坏了,你做事儿之前想清楚!”赵姓土匪咬了咬牙,看着怒气冲冲的瘸子,心中也是有些害怕,这个家伙腿没事之前也是一个狠人。 “滚蛋!”瘸子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们,再看看外面孤立无援,不知所措的小傻子,一声大吼,“都滚蛋,老子也出去,不就是给你们探路么,一个傻子能探出个什么来!” “瘸子,你可别冲动啊。”一个岁数同样不小的土匪忍不住的开口,平日里他二人也没少一起喝酒,交情也算不错。 “呵呵,在这里就安全么?在哪里不是死!既然都是死了,那在这受你们这窝囊气干什么!都给我滚远点!”瘸子仿佛已经暴怒了。 “让开,让瘸子过去!”赵姓土匪看着已经几乎算是失控的瘸子心里也是有些慌乱,但是瘸子自己能够出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瘸子冷冷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门外的小傻子已经哭的脸都花了,看见瘸子走出来,想扑上去又不敢。 瘸子走过去,抹了抹他那已经花了的小脸,脸上努力的挤出来一抹笑容,“没事,莫怕莫怕!” 看着小傻子努力的点点头,和已经笑出来的样子,瘸子他叹了一口气,拉着小傻子走向了那孤零零的山路。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这一幕都看在了最后面的一个低着头的小土匪的眼中。 然后低着头的土匪扭身离开,几个晃闪就消失不见了。 瘸子带着小傻子一步一停的走在山路上,小傻子明显是很害怕的,不停的左看右看,瘸子却是目不转睛的直直的盯着前面的山路。 “莫要瞎看,越害怕,死的越快!”瘸子拉着他的手一用力,嘴里提醒了小傻子一句。 “真…真的么?”傻子被瘸子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停止了四处扭头,和瘸子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面前。 “听老人的话,总是没错的!”这个时候,他们的耳边突然传出来一句话,语气冰寒。 同时山寨营门口也突然发出了一阵阵的喧嚣。 “刚刚那个人是从哪儿出现的!” “是从旁边的林子里!” “不对,明明就是旁边的山石后面出现的。” 但是这些话语都没有瘸子二人的感受很深刻,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全身都酸软了。 第八十章 黄龙寨的消失(三) “你们可是还有什么想要说的?”身后的声音就在他们的耳边回响,那呼出的气息就喷在他们的耳朵上,很痒,但是瘸子和小傻子却是谁都不敢动哪怕一下,在他们眼里,那淡然的语气就像是从九幽之下出现的,带着死亡的恐惧一般。 “英雄,某曾听说,英雄不杀老弱!”瘸子双腿已经颤抖到几乎站不住了,但是他依旧是努力的站好,他身边还有他在乎的人,他不能就这么真的认命。 “不杀老弱,是再说你么?”李鍪的声音别的很邪魅,语气中除了冰冷还变得邪恶阴柔了起来,王越曾经教给过他,一个人对于未知的东西,声音是他第一感觉,邪魅阴柔的声音更能让人感觉到恐惧。 “当然不是,某乃是一土匪山贼,杀过不少人,自然不值得英雄手下留情。”瘸子听到了李鍪的回复没有恐惧,有的只有兴奋,只要他回应了自己,给了自己机会那么他就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就有机会保住这个小傻子,“英雄,这个人是个傻子,真的,整个黄龙寨,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他就是个傻子的,只求英雄饶他一条狗命,一个傻子,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威胁的。” “哦,是么。”李鍪将手伸到了瘸子的前面,冰冷的刀锋紧贴着瘸子的脖子,在上下滑动,小傻子仿佛已经真的被吓的崩溃了,不停地抽搐着,但是瘸子的大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正是,这个家伙,他就是个小傻子啊,英雄,饶他一命吧,他日江湖绿林之中,定能流传您的美名,雷霆手段剿灭山贼土匪,却心生仁义放走无辜小傻子。”瘸子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有水平,最有文化的一句话。 “哈哈哈...”李鍪突然笑的很是猖狂,手臂猛的一拉,然后瘸子就感觉到脖子一阵冰凉划过,同时后脑一痛,便失去了意识,小傻子看到瘸子栽倒在地上之后,大吼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精铁的短刀,直直的对着李鍪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愚蠢的傻子!”李鍪撇嘴一笑,然后随便的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同时手中短刀一转,敲在了傻子的后脖子上,小傻子便直挺挺的昏了过去,倒在了瘸子的身旁。 李鍪弯腰拉着两个人的腿,拖着他们走进了一旁的山林之中,进去之前,他还扭过头,很是邪性的冲着黄龙寨笑了一下,那鬼魅的笑声将营门口的一行人,齐齐的吓得一个激灵,甚至还有一个胆小的还比他吓得摔倒坐在了地上。 进了山林的李鍪就看见了,早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孙英,还是那低着头,脸色微红的样子,不过比之从前更加的顺眼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他的眼神变化的,不过李鍪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英子,这两个家伙就教给你了。”李鍪把瘸子和傻子往他那里一扔,孙英赶紧上前,吃力的将他们抬起来然后用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们捆起来,全程干起来很是费力,可是也没有请求李鍪的帮忙,也没有吭一声,只是默默的干着。 看孙英干的还可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说了一声小心点,他便再次出去了,刚刚他专门逗留了一会,就是为了看那些人的反应,果然有几人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后面,想要从后山爬下来,虽然险峻,但有并非没有路可走。 后山营寨处,赵姓的山贼带着十几个人出现在那里,刚刚他看到李鍪出现的那一刻,想到的并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更不是担心,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机会来了,那个刺客既然在前面,那么后面就算有人,在这个山林之中也绝对没有自己熟悉,只要人手足够,就算不能反杀,也绝对能让自己跑出来。 一切也的确是如他所料的那样,李鍪在前面玩的很开心,他用最快的速度说服了十余人,跟随着他来到了营寨后面,准备就此翻越过去,然后冲下山去,从此找个地方好好的隐藏一阵再出来逍遥快活。 “赵老大,从这里走?”一个小跟班跑到他身边指着并不算高的围墙说道。 “恩,找个人在下面,然后撑着其他人爬上去,等到最后再把他拉上去。”赵姓的土匪冲着一个最瘦弱的土匪努了努嘴,紧接着他那个小跟班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嘿嘿的一笑便走到一边和其他的人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里面最瘦弱的那个土匪就被一脚踹到墙边,他也老老实实的在那里一蹲,任由其他人踩着他的身子跳上了不算太高的寨墙,一个又一个的土匪踩着他的身子或者他的脑袋跳出去,终于没有人了,当他站起身抬起头的时候,却只看见了一个戏谑的笑脸,而当他把手掌伸出去的时候,得到的也只有一口浓痰,和一声嘲笑。 瘦弱的土匪慢慢的将伸出的手收回,然后抹了抹脸上恶心的浓痰,脑子里想起了昨晚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高不了多少的男人,还有那一句,“在这里很受欺负把,要不要一起推翻了他们呢?” 昨天黄老四他们被那厨房上悬挂的人头给吓坏了,然后一群人又忙着窃窃私语,聚堆商量怎么逃跑,竟是将他给忘了,但是别人忘了,他自己却是没有忘记,那是他最害怕的一个夜晚,也是他最痛快的一个夜晚。 瘦小的土匪转头走向了厨房,那是他的地盘,吃住都在的地盘。 赵姓土匪看着最后出来的那些人,也不多问,头一偏,变带头离开,看现在的样子,这里面应该还没有敌人,众人也终于算是慢慢的呼出一口卡在嗓子里的气。 就在这十几个人刚刚松口气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土匪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凉,然后嘴巴就被人堵住,着急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脚用力的踹前面人的屁股。 前面那人正走着,就感觉屁股上挨了一脚,然后自己差点扑倒在地,愤怒的转过头就要骂人,却是看到的是一捧喷洒而出的鲜血,还有一个模糊的逃走的身影,血液喷了他满头满脸,惊得他嗷嗷大叫,将前面的人都吓了一跳,然后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另外的一个人则是捂着喷血的脖子在不停的抽搐。 “赵...赵老大...”小跟班看着一疯一死的两人,走到赵姓土匪身边,哆哆嗦嗦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闭嘴!”赵姓土匪吼了他一声,“现在咱们已经没有路了,只能走下去!” 被赵老大这一声惊醒的土匪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但是看着那依旧在发了疯一般大吼大叫的家伙,最后还是有一个人走过来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赵老大也看了看那发了疯的人,咬了咬牙,“任凭他在这里叫唤个不停,就算引不来那刺客,也能引来猛兽。”然后赵老大用凶狠的眼光瞪着那个问话的人,那种眼光他很熟悉,叫做杀意。 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最后在赵老大的眼神逼迫中,小跟班只能硬着头皮,掏出砍刀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一刀将他砍倒在地,并且在那疯子已经躺下的情况下还不停的砍,砍得他血肉模糊,砍得鲜血飞溅,最后他才一脸鲜血,双手颤抖的站了起来,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如此杀人,在这种情况下杀人,他还是第一次。 赵老大看到事情已经结束了,便招呼一声,“都聚在一起,不要乱跑,不要离得太远,一起走!” 李鍪在暗处看着他们聚成了一个人堆,慢慢的走着,嘴角不由的撇了撇,压制了自己冲过去一路砍杀的冲动,他要的就是将他们全部击杀在这里,不能放跑一个。 “十三个!”嘴角一撇,李鍪嘟囔了一句,然后飞快的在林子里跑动,那里的血腥味很重,很快就会吸引来野兽,他得加快脚步了,李鍪围绕着他们不停的奔跑,时不时会故意露出一抹影子在他们面前,引得他们阵阵惊叫,就在他们慌乱的心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左边的一个土匪就看见自己不远处李鍪突然现身了,然后对着他邪性的一笑,便弯下了腰... “十二个”李鍪留下这句话了之后便再次回身跑开了,而现场则留下了一具脖子上插着一只短箭的尸体,以及十二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土匪山贼,还有咆哮不止但是依旧没有什么用处的赵老大。 这个时候什么威信,什么义气,在他们面前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一群土匪在一阵慌乱之后,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赵老大看准机会终于再次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只有这样他也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为了让他们继续的相信自己,赵老大主动的走到了最前面,亲自为他们领路,当然这并不是赵老大义气深重,而是他终于发现了,那人更善于偷袭,其实走在最前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行人继续缓慢的往下走着,山坡比较陡,他们也实在是没办法速度太快,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李鍪那样的训练,能够在这种地方还健步如飞的奔跑。 李鍪再次出现了,他快速的闪出来抓住一人的身子猛地往旁边一滚,拖着他一起往山下滚去,惊得土匪们一阵嚎叫,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鍪已经带着那土匪滚出去很远了,土匪的砍刀还掉在地上,那这样子,恐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赵老大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了,“莫怕,从这里滚下去,他不死也得伤,他出此下策就是已经没了其他办法,大家千万不要害怕!” 李鍪抱着土匪徐三往山下滚去,中途他的短刀刀背已经抵住了徐三的脖子告诉他不要乱动,然后李鍪不断的调整方向,终于在一棵大树处用徐三的身体作为缓冲停了下来,看着哀嚎的徐三,李鍪冷笑的将短刀插进了他的肩窝,并冷冷的告诉他,“再叫,他就会死。” 满头大汗的徐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姓名,闭上了自己的嘴,李鍪见他如此听话也是十分的开心。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李鍪看着颤抖不已的徐三,很是笑虐的说道。 徐三本要说话,但是想到李鍪刚刚的话语,只能不停的点头,不停的眨眼示意,自己愿意。 “回去,杀一个人,我让你安全的跑,我保证不追杀你。”李鍪现在说话的语气很轻柔,王越说过,轻柔的语气更容易让人相信,或者说更容易蛊惑他们。“当然,如果你选择继续相信他们也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一个重伤之人,他们会对你有多少信任呢?” 说完之后的李鍪便闪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徐三的面前,留下一个徐三独自思量,但是李鍪很明显不打算让他浪费太长的时间,就在他一脸纠结的时候,李鍪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身后,“抓紧时间,否则某就会替你做出选择的。” 被吓了一个激灵的徐三赶紧挣扎的站了起来,努力的往赵老大他们的队伍那走去,也幸亏他滚出去的不算太远,拼着命也不要的竟然在一炷香之后就追了上去。 赵老大等人看到了半身血还一瘸一拐的徐三之后也着实是大吃了一惊,“你怎的活着回来了?” 徐三没好气的看着问话的那人,“怎的,你还盼着我死了不成!那人不小心也收了些伤,某运气好,跑了回来!” 弄得大家都很尴尬,也不好再问,但是徐三活着回来终归还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自己略微的安全了一些,身边的人也将当时那人遗落的砍刀递了过来,这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众人从新上路了,徐三落在了最后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谁也没有看到落在最后的徐三面容上浮现了一抹凶狠,慢慢的抬起来手中的砍刀,他不知道自己的时间有多久,但是总归不会太长的,趁着现在谁都没有防备,一刀猛烈的挥下,他身边的人喷着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后面的动静再次惊动了其他人,剩下的山贼们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有些痛了,今天自己回头的次数也太多了些,而且每一次回头肯定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赵老大看着一脸凶狠的徐三和倒在地上还喷血的土匪,脸色一变,怒声问道,“徐老狗,你这是要干什么!”徐老狗正是徐三的诨号。 “那人说了,杀一人,我便能平安的出去!”徐三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那种眼神中充斥着疯狂。 “你个蠢货,你怕是要被他骗了!”赵老大愤怒的骂道。 “蠢?某若是不听他的,就凭我这还留着血的膀子,可能活着离开?”徐三嗤笑一声看着赵老大,也看着周围那些慢慢远离他的土匪们。 看没有人再问他什么了,徐三用嘴叼着刀,蹲下身子从那死人身上撕下一些衣服,然后裹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包扎,然后一刀砍了那人的脑袋,拎了起来,对着空荡荡的山林喊道,“某已经履行了承诺,杀了一人,你可能放某家离开!” 李鍪这时候也慢吞吞的从他们后面走了出来,看着那还很年轻的面庞,众土匪却是被吓得齐齐的后退了一步,都是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看着他淡淡的张开嘴,“滚吧。” 徐三如蒙大赦,将人头往李鍪那里一扔,就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周围的土匪都默默的让开了身子,同时看着李鍪没有丝毫动作的样子,也都有了一丝心动,很多人都慢慢的拉开了身边人的距离,也有一些人偷偷的靠近了和身边人的距离。 徐三已经越过了所有人,快速的向前走去,看着依旧完全没有动作的李鍪,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变更多了,而赵老大看着已经蠢蠢欲动的土匪们也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凶狠,他更了解这个家伙,他杀人是有目的的,他并不是什么人都杀,他还有着良心,但是无论他杀人的原则是什么,他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杀的那一个,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会错,那就是杀意,赤.裸裸的杀意。 赵老大扭头看着即将走远的徐三,心中杀意一闪,怒吼一声,“给我死来!”然后就冲了出去,手中砍刀高高举过头顶,徐三扭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满脸狰狞的赵老大,高高举起还有挥下的砍刀,还有喷涌出的鲜血,那是自己的鲜血。 “谁敢再信这个妖人的话,便如同此人!”赵老大一刀剁下了徐三的脑袋,高高的举过头顶。 李鍪看着死去的徐三和再次镇定下来的土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上前几步捡起了徐三扔过来的脑袋,转身离去,走之前,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杀一人则活,这个承诺,不变!” 第八十一章 黄龙寨的消失(四) 李鍪的话语很轻,但是在赵老大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刚刚他拼了命一般的去斩杀徐三,就是因为李鍪不声不响,而跟随他的那些土匪山贼也因为不知道此事的真假所以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冲动。 可是他刚刚斩杀了徐三,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李鍪的一句话全部都给他毁了,甚至他比刚刚还要危险,他不但是李鍪必杀的那个人,更是这些人眼中阻挡他们生路的那个人,自己仿佛没有了生路。 “哈哈,既然你们想要活路,那路就在此,你们走吧,各自厮杀也好,各自逃命也罢,随你们吧。”赵老大依旧是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他往旁边一闪,靠在了一旁的大树上,仿佛认命一般的闭上了双眼,若非躲在一旁的李鍪看见他藏在身后紧紧握住砍刀的右手,恐怕就连李鍪自己都认为那赵老大认命了一般。 剩下的九个山贼依次从他身边走过,沉默的气氛让大家都有些低落,但是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们顾不上其他,只想尽最快的最毒逃离这里。 等赵老大再睁开眼的时候,九个山贼只剩下一个,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依旧是一脸的讪笑的在他旁边站着。 “还不走?”赵老大斜着眼看着小跟班,这个因为畏惧自己的强壮而跟随了自己近三年的小人物,自己都忘了他叫什么了,“不怕被杀死么,死了可就没人会去找你娘了。” “嘿嘿,跟着他们,不一样会死么?”小跟班依旧是一脸的谄笑,虽然双腿哆嗦个不停,但是依旧在赵老大面前站的很是坚定。 “算你小子活的明白。”赵老大难得的对着他笑了一声,“莫看那些人现在跑了,只不过是捉对厮杀罢了。” “嘿嘿,主要是赵老大您教导的好,一般人哪能有我这脑子。”小跟班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赵老大的马屁,随后就跟随着赵老大继续往林子的深处走去,希望能有机会活着走出去。 已经离开的那八人已经分散开来,跑的最快的那人已经完全不顾山路陡峭,一路真的就是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在他又一次的摔倒在地之后,他终于又听到了那个让人几乎要发疯的声音,“你说你跑那么快,就准备最后自尽么?” “不是..不是..某..”那土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后心一痛,然后他想喊却只能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最终陷入了黑暗之中再无一丝动静儿。 土匪们在山路上各出本事使劲儿前冲,但是当第二个和第三个人看到一棵树的时候,同时停下了脚步,树很平常,山林子里面全都是这种树,但是不同的是,大树上面挂着的那一个尸体,还没有僵硬,随着风还微微的摇晃,尸体下面是用刀刻着的一段话,不过很不幸的是,他俩都看不懂。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土匪一号看着那一个个的划痕,就是念不出来。 “恩,应该是立威一类的话吧,大概就是一句什么,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吧。”土匪二号看着那刀削出来的五个字。 “你不认字,你也得识数吧!”土匪一号掰着手指头数着那五个字还有刚刚二号说的话,“什么个玩意!”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土匪二号被一号那无情的鄙视给刺痛了,颇有一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花钱买命!”土匪一号很是自得的说着。 “你那是五个字么!”二号可算是找到了机会,嘲讽的毫不客气。 “那....那就是花钱买一名!”一号继续咬牙说道,还指着那个“一”字,“你看,这是个一字,俺认识!” “哼哼..”土匪二号看着自得的一号撇了撇嘴,“某无钱。” 只见土匪一号褪去鞋袜,然后使劲儿的抖了抖,竟是真的给他抖出来那么一小串钱。 “你成天踩在脚下,你不嫌咯脚么?”看着那从鞋里抖出来的小串铜钱,二号一脸的崩溃。 “用你管!”一号冷笑一声,然后将铜钱扔到尸体的下面,就要离开。 可是,刚刚走出两步就感到自己后面有动静,然后嘴角向上一撇,不知道从何时握紧的砍刀猛地向后砍去,砍刀入肉,血光迸发,后面的土匪一脸的凶狠,眼神中还透着弄弄的震惊, “某家不识字,但是某家却认得那,一字和人字,杀一人,可活,这可并不难猜!”杀人的土匪也是一脸的凶狠,“对不住了!” 还没来得及兴奋自己能够活下来,就看见那本已应该死去的山贼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小腹一痛,低头就看见那人的砍刀捅进了自己的小腹,而那握着砍刀的手竟然还在缓缓的转动。 “你能看出来的,某难道..就看不出来么?”带着血腥味的话语出现在他的耳边。 李鍪就在树上看着这相爱相杀的两人,嘴里不由得叹息一声,王越曾经无数次的告诉他,人心的恐怖,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是今天,当他开始练习着玩弄人心的时候,他被自己亲手造就的这一幕给吓到了,这一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土匪,竟然如此的...诡诈。 这八个人的厮杀已经开始了,他并不用担心这些人能够冲出这个山林,在高处,他已经看到了野兽的踪迹,就算有人能够活着杀出重围,相比也已经伤痕累累,闯不过那野兽的爪齿,更不要说,刘韬已经出发了,相比当他们历经了千辛万苦冲出山林之后看到的是一个手持战刀的百战老卒,那种感觉应该会是很好的吧。 李鍪跳下去,收割了三人的脑袋,这些他有大用,至于掉落在地上的那一串铜钱,李鍪也捡了起来,虽然是一串有味道的铜钱,但是想必能让他深深的记住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吧。 沿途不止一具尸体,有和他们一样两人厮杀血流而亡的,也有拖着伤口倒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但是无论是哪一个,都免不了李鍪那当头一刀,枭首而过。 直到他走过了来时的路,身后牵着八个首级,那狼狈逃窜的八人竟无一人能活着走出这山林之中,满脸冷意的李鍪终于还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再次脸色一变。 赵老大死了,而且首级也被砍了下来被人拿在了手里,那首级上充满了惊恐之意的眼睛能说明很多事情,李鍪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小跟班,那个赵老大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小跟班,依旧是一脸的谄笑,弓着身子,右手的砍刀还滴着鲜血,左手拿着的就是赵老大的首级,而赵老大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 “呵呵,让我很是吃惊啊。”李鍪这句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他真的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家伙居然能够把自己都感觉有些头痛的赵老大个枭了首。 “嘿,别人我打不过,跟着他们我可能就是那案板上的肉。”小跟班谄笑着说道,“赵老大更强壮,但是在这里,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会突然被杀死,只有活着,才有就机会,不是么。” “怎么杀的?”李鍪真的很好奇,赵老大明显就是一个多疑的性子,他还真的很难想到赵老大会被这么一个小土匪跟班给杀死的。 “某从跟随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只要在外面,那么他的吃喝全部都由某吃第一口。”小跟班低头说得很是谦卑,“而某随身也会带着一些防身的药粉,偶尔也会放在嘴唇上,喝东西的时候,难免在食物上沾一些。” “你为什么没事?”李鍪看着依旧很是精神的小跟班。 “嘿嘿,小人皮厚。”小跟班掀开衣服的下摆,大腿上明晃晃的插着一根铁针,正是当初李鍪自己刺入山贼胸口的那一根铁针,不算粗,但是带着短短的倒钩。 “你对自己倒真是够狠心的。”李鍪看着依旧一脸笑容的小跟班,“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你活下来了。” “多谢英雌!”小跟班听完这句话一脸的开心,冲着李鍪磕了一个头,然后飞也似的跑了下去。 李鍪看着跑远了的小跟班,弯腰捡起他扔到地上的赵老大的人头,这是他第九个首级了,再去捡回徐三的,还有最开始死去的那两人的,他的任务就结束了,剩下的就该覆灭这个黄龙寨了。 正在厨房做饭做汤的小五突然听到了一阵很尖锐的声音,山寨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再次慌张的四处张望,却是一无所获,只有厨房的小五放下手中的火急,端着一大木桶的垃圾走向了后寨的方向。 在他被扔下的那个地方,他停下了脚步,然后将桶里的垃圾在附近随便找一个地方挖一个坑给埋了,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一阵鸟叫声传来,这春天里,鸟叫声并不罕见,但是小五听到了这一声鸟叫之后,却突然变得很是兴奋,伸手在栅栏那里用力的拍了四下,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等着什么。 又过了一小会儿,小五脖子都有些酸的时候,上面终于出现了小五等待的东西,那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头从小五的头顶飞过来,小五一个又一个的数着,“十二个...少了一个。” 小五又数了一遍,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第十三个人头的到来,他心中有些慌乱,但是还是没有出声,快速的将所有的人头装进之前盛垃圾的大木桶中,继续带回了厨房,现在整个黄龙寨就连外紧内松都算不上了,在三四个山贼再次鼓足了勇气从正面下山,然后被那个大大咧咧扛着个已经破了口的砍刀一刀一个给剁了之后,整个黄龙寨已经算的上是完全崩溃了。 正厅之中已经很久没有了动静了,也不再吃厨房出来的任何东西,正厅里的黄老四以及周围的残疾护卫们所有的食物,都是由独眼龙负责,整个正厅都非常沉默,就像一个吞人的恶兽一般。 小五回到了厨房,将大桶放在屋子的角落,然后继续收拾着厨房,弄着吃食。 夜色慢慢的降临了,已经几乎两天没有好好休息的黄龙寨,里面所有的土匪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恐惧之中,土匪赵四就是一个最为标准的一个土匪,他已经担惊受怕两天了,这两天吃不好睡...就没有睡,他的头已经快裂开了,好不容易吃了一点东西,结果肚子还不停的难受,最后受不了了,看着黄龙寨那灯火通明的样子,咬了咬牙,然后冲进了茅房,再扛下去,他就在裤子里解决了。 赵四刚蹲下就感觉自己有如泄洪一般的痛快,蹲了一会,感觉腹中好受了一些,就匆匆将手伸向一旁的厕筹,但是印象中的那种坚硬的手感没有碰到,反倒是碰到了一些软软的东西。 赵四好奇的还伸手捏了捏,等他拎起来凑到眼前一看,一声尖叫从茅厕中传了出来,简直就是响天震地一般,紧接着,黄龙寨的人们就看到了,不,应该是先问道一股恶臭的味道,然后就看到一身污浊的还光着屁股的赵四拎着一个人头在黄龙寨上四处狂奔。 剩下的土匪一脸惊讶的看着那被赵四拎在手上的人头,顾不得那冲天的恶臭和赵四光着屁股的囧相,只顾得慌张。 “啊~”又一声尖叫传出,远处跑出来一个一身泥污的家伙,嘴里不停的喊着“人头,那里有人头!”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放出来一样,尖叫声开始传播,不停的有人头被发现,尖叫声接连不断的出现,黄龙寨彻底的陷入了恐慌之中。 正厅之外,独眼龙冷眼看着这一切,扭头对身边的土匪们说了一句,“准备好吧,他们玩攻上来了!” 黄龙寨外的山路上,李鍪再次出现,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刘复等人,每个人现在都拎着战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黄龙寨。 “阿蒙,你说你那破注意,让咱们弟兄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不还是得咱们强攻么!”刘复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黄龙寨,再次对蒯蒙表示出极大的不屑! “阿复,你要再这么莽撞,只知道一味地猛打猛冲,这辈子咱们都回不去荆州!”蒯蒙突然很是严肃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刘复立刻闭上了嘴。 “阿蒙,什么时候动手?”李鍪并不想关心他们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他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解决前面的这些家伙。 “差不多了,他们也足够的慌乱了,该筛选出来的,也差不多筛选出来了。”蒯蒙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黄龙寨,“阿复,该你了!” “吼!”刘复一声怪叫,然后大跨步的向着黄龙寨冲了过去,“尔等小贼,受死!” 营门口留守的土匪看到冲上来的刘复,赶紧大叫一声,然后就搬动旁边的滚石,结果却是因为太慌张好几次都没有举起来。 那山贼好不容易才把石头扔出去,结果手太抖还给扔飞了,刘复看着离自己还有着老远距离的滚石,冷笑一声,再次加速,山贼再次举起一个滚石扔了出去,仍被刘复简单的躲过,当他再举起第三块石头的时候,刘复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去。 临死前,山贼的最后想法仍然是,为何那些人还不过来。 刘复看着一个个只顾着闷头逃窜的黄龙寨山贼,冷笑一声,等着李鍪几人也赶过来之后,看了蒯蒙一眼,看到蒯蒙点头之后刘复更加的兴奋了,再次大吼一声,杀向了那些逃窜的土匪。 正厅之外,独眼龙冷笑着看着慌乱到已经如没头的苍蝇一般的土匪们,再回头看了看依旧瘫在正厅的黄老四,默默的叹了一声“都小心了,等那些蠢货被杀的差不多了,就该咱们了。” 残余的山贼绝大多数都跑向了后寨,想要从后面逃出去,但是依旧有五个人在这种时候逃往了厨房,厨房里的小五刚打开门就看见了五个人一脸慌张的冲了过过来,心里难免有一些慌乱。 “你们不赶紧的跑,来这里干嘛?”小五偷偷的将手伸向了背后,脸上依旧是满脸的慌张的问道,“你们若是觉得躲在这里好,你们躲在这里好了,某要跑了。” 小五说完,低着头就要往外跑,结果刚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人给拦下来了,“小五兄弟不必瞒我等了,若非我等帮你隐瞒,小五兄弟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活到现在么?” 一个精壮的汉子挡在了小五的面前,若是有瘸子看到了,定能发现,这就是第一天护卫正厅的那领头之人,只见那人继续挡在小五面前,“小五兄弟,我知道你现在事情多,但是也请您高抬贵手,救我们一救,毕竟当初若非我等为小五兄弟隐瞒,黄老四那厮,恐怕早就抓到你了,哪里还能让你这般悠哉的活着?” 小五听见这话,慢慢的退后一步,“那就跟着吧,躲着这,也免不了一死的。” 第八十二章 黄老四最后的疯狂 五个土匪跟随着小五跑向了后寨,吊在大部队的尾巴后面,倒是一点也不引人注目,五个土匪中领头的岑森看着从远处追过来的李鍪和刘复二人,紧跑了两步来到小五身边,“小五兄弟,咱们的人....不是在后面么?”说完还若有所指的回头看了看追上来的刘复和李鍪。 “跟紧了!”小五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跑去,如果非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跑的速度更快了,看的一旁的岑森撇了撇嘴,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屑,“一个被人利用的臭小子,等这事儿过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五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等到他冲到后寨的时候,已经有人往上攀爬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攀爬起来十分的费力。 岑森跑到小五身边,还装作费力的使劲儿的喘了几口粗气,看着那群人笨手笨脚的攀爬着,嘿嘿笑到,“咱们黄龙寨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蠢了,爬这么个矮墙都这么费劲儿了,你说是不,小五兄...” 岑森还没说完话就看见身旁的小五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那是稀罕物价,平常人点火用的都是火石,费力不说还总是失误,这火折子就不一样了,轻轻一吹就可以燃起火花来,轻松还方便携带。 “小五兄弟,还有这好东西呢?”岑森看到小五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然后火折子就燃起来了火花,甚是羡慕, 但是接下来小五的动作就让他大吃了一惊,之间小五将燃烧的火折子轻轻一抛扔向了后寨的木墙,就在岑森奇怪并且可惜的要张嘴的时候,火折子碰到了那湿漉漉的木墙突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所有的正在趴在木墙上的人都被大火所吞噬,惨叫着跌落下来,这一变故不但让旁边的岑森五人目瞪口呆,浑身颤抖,更是把刚刚杀过来的刘复都给惊住了。 小五看着刚刚赶过来的李鍪,微笑着走了过去,对李鍪说,“幸不辱命!”那和善的微笑在这熊熊的火墙的衬托下,十分的诡异和恐怖,岑森在一旁看着微笑的小五,听着后面不停的惨叫以及胡乱冲撞的火人,突然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嘴里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在说个什么。 李鍪也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第一次正视着这个瘦弱的小家伙,那晚蒯蒙告诉他,这种地方绝对不会一派和平的,里面也一定充满了欺压和不公正,找到那些平日里被欺负的人,或许可以收到奇效。 他看到瘦弱的小五的时候,小五脸上还有新鲜的淤青,那一看就是刚刚被打的,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正确的人,但是对于这种几乎算的上是弱不禁风的家伙,他实在是没有抱着什么希望,用他送人手酒和挂人头,李鍪觉得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你做的?”李鍪看着这熊熊的火海和微笑的小五,真的很想知道这么一个家伙是怎么会被人那么欺负的。 “平日里倒垃圾就是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这片土地的下面早就装满了垃圾,而用剩下的猪油也都洒在了这里,这木墙上自然也少不了,尤其是这两天,我好好的用猪油泼了泼这木墙,反正这里平素里也没人来,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小五依旧是一脸的微笑,但是这笑容不但在岑森眼中,在李鍪的眼中都是那么的恐怖。 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的李鍪扭过头对着刘复说道,“既然这里已经解决了,那么咱们就该去找黄老四报仇了,给他那悲惨的身世,画上一个更加悲伤的结局。” 刘复握了握手中的刀,也笑了一下,“正合我意。” 李鍪和刘复离开了这人间炼狱,临走前,让小五带着岑森等五人去营门口等他们,他们则是去会和刘韬他们,一起去正厅会一会那黄龙寨之主黄老四。 等到李鍪等人来到正厅前的时候,独眼龙等人已经严阵以待了,虽然仅有不到二十人,而且每一个都是或老或残,但是他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往哪里一站,一种名叫惨烈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这种气息,刘复等人很熟悉,李鍪同样也很熟悉,那是死战余生之后才能留下来的气息。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土匪山寨,竟然还有十余人死战士!”刘复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便是乱世,这便是幽州!”李鍪回了他一句,也不知道刘复能不能听懂。 “啊,某承认,之前不但小觑了这天下英豪,更是小觑了这幽州大地。”刘复第一次主动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真个样子真是让后面的蒯蒙一脸的吃惊,“阿蒙也不要这么看着某,你说的对,我等还要回转荆州,可不能就这么放荡下去啊。” “你连头都没回就知道我看你?”蒯蒙眼皮一抖,“你什么时候练会的这门本事!” “哈哈,这叫熟悉!”刘复说完这句话,就直直的冲了过去,哪怕对面是死战之士,他也不惧,他可是荆州之虎刘磐的儿子,现在扬名天下的黄汉升当年也不过是他父亲帐下将罢了。 独眼龙看刘复一人冲杀过来,也狞笑一声,高喝一声,“杀!”然后当先一步就冲将过去,两人在刹那间交手,刘复竟然被独眼龙给震退了一步,这让他脸色通红,甚是羞恼,嚎叫着再次冲了过去,于此同时,李鍪和刘韬也杀了过去,就连蒯蒙和孙英也相互扶持的冲了过去,他们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也是可以杀敌的。 独眼龙一个人就拖住了刘复,虽然发了狂的刘复让他感到十分的难缠,而且那搏命的打法也让他感觉到吃惊,作为一名悍匪,在他的印象里,世家子都是娇贵的,怎的会比他还不要性命。 李鍪和刘韬便一左一右的迎向了剩下的那些人,一个看着已经年过七旬的老汉将自己手中的砍刀高高的举过头顶,嚎叫着冲了过来,他的对面是同样飞快冲过来的李鍪,面无表情,短刀反握直接迎了上去,那老汉虽然也是经历过多场厮杀,对敌经验定然不凡,但是毕竟年老体衰了,在李鍪面前,连他的影子都没抓住,就感觉自己辛口一痛,然后全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再看到的就是一双不算大的脚,以及一抹刀光。 李鍪在前面不停的厮杀,他身子敏捷,左闪右突之下,极少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当然,这并非是李鍪武艺多么高强,而是这些人非老则残,李鍪对他们才是天然的压制。 而孙英和蒯蒙也选择了和他的同一条路径,专门在后面给他补刀,将那些倒在地上的老土匪们,一个个的斩杀当场,至于另一边的刘韬,那是个稳的,一刀一刀犹如千锤百炼,都是战场上的刀法,刀刀要人命。 不多时,只有十多人的土匪就被他们几人杀了个干净,而里面武艺最强的独眼龙也终于在刘复用一记刀伤换取了他的脑袋飞起。 当李鍪几人停下脚步的时候,正厅门前,已经是一地尸首,看着灯火通明的正厅,几人也终于一起迈步走了进去,这也是他们第二次进来这个房间,短短的两天,却是物是人非了。 正厅的中央,黄老四已经躺在地上,而之前在房梁上守卫的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还有满屋子的恶臭,李鍪等人也是冷笑不止,“黄老四,今日之事,汝可曾悔悟?” 黄老四抬抬眼皮,看着他们走到自己面前,却是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和慌张,慢吞吞的爬了起来,这两天他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从未出去过一步,身上污浊不堪不说,整个屋子都是恶臭阵阵,地上还有不明的黄色液体。 “几位今天来这里,是来收我的命的么?”黄老四慢慢的走到他们不远处,然后一屁股做到桌案上,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动作和不雅。 “我等未曾对你有过任何不轨之事,之前的事情,我等也说了和你一笔勾销,你却是出尔反尔,还对我等赶尽杀绝,某真的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蒯蒙上前一步,看着萁坐在桌案上的黄老四,冷声问道,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哪里没想到。 “嗝~”黄老四打了一个嗝,隔老远李鍪等人都能问道那股子恶臭,“你们真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可是,某还未老!” 蒯蒙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黄老四,以及那痴傻的话语,手掌握了又松,松开了又握紧,最后冷声说着,“别再装傻了,你今天一定会死,若是说了你还能死的痛快一些!” “哦?”黄老四抬起头,看着脸色冰冷的众人,嘿嘿的一笑,伸手将桌案上的油灯一把给打了下去,“老子我活不了,你们,也不会好过!” 听着黄老四那阴冷的声音,蒯蒙刚要出言讽刺,就看见了油灯落地,那一地的黄色液体,突然燃起来了熊熊的大火,那黄老四在火中被焚烧,那凄厉的声音在回荡。 “老子不得好死,尔等也不会好过!” “这遍地的尸油就是尔等的葬身之所。”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陪我这个泥腿子,一起下地府吧,哈哈哈” 李鍪等人被这一幕也真的吓坏了,也幸亏李鍪眼疾手快一把将刘复身上的外衫给扒了下来,然后往地上一扔,快速的擦了几脚然后将湿透了的衣衫一脚踢开,给他们留了一点安全之地。 但是火顺着尸油很快就将整个屋子点燃,虽然暂时还未曾烧到他们,但是终究也不是长久之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李鍪看了他们一眼,“别犹豫,机会只有这一次,跟着我,冲出去。” 说完这些话,李鍪就冲了出去,脚踩烈火,烈火顺着他的鞋,烧到了他衣服的下摆,低落的火星,也燃烧了他的头发,但是他丝毫没有停留,很快李鍪便冲出了正厅,一出正厅,就赶紧就地一滚,将身上的火都快速的扑灭。 当李鍪滚起来的时候,刘韬和刘复也冲了出来,学着李鍪满地打滚,后面的蒯蒙和孙英距离门口只有咫尺之遥,蒯蒙在前,一步跨出,右脚一蹬门框便冲了出去,他倒没有在地上一滚,他是直接的摔在了地上。 但是当孙英出来的时候,却出了意外,他也想和蒯蒙一样,一蹬门框冲出来,但是结果他步子没有蒯蒙大,一步跨出的时候,脚下一滑,竟然直接摔在了地上,正巧火焰燃烧,李鍪站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让他瞠目的一个场面,孙英凄厉的惨叫声,传了出来,让刘复刘韬和蒯蒙也同时转了过来。 房梁掉落,孙英身上也着了火,就在刘复等人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李鍪飞快的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迎着那熊熊的烈火,再次冲了进去。 “汉隆!”刘复看着再次冲进正厅的李鍪,喊了一声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不多时,李鍪光着膀子,夹着一团“物件”再次冲了出来,这次他的身上出现了不少火燎炮和灰渍。 夹着的孙英被他用自己的衣服裹成一团,惨叫声还不停的传了出来,李鍪出来以后将孙英扔给刘复他们,自己赶紧将裤子上和鞋上的火星扑灭,刘复等人也赶紧将孙英弄出来,一边扑灭他身上的火,一边看着他已经被烧坏了脸不停的落泪。 孙英一直很是内向,那动不动就红着脸低头的样子,配上那白里透红的肤色,之前他们这群人总是叫他“孙小妹”,说他丝毫没有乃祖之风。 但是当看到他现在狰狞的脸,听到那凄厉的惨叫,所有人都红了眼。 李鍪坐在地上,看着慌乱的刘复等人,再看看燃烧着的正厅,也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等孙英冷静了下来以后,一行人也终于再次上路,蒯蒙搀扶着孙英,刘复和刘韬左右护着他们,李鍪在前开路。 营门口,小五他们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岑森脸色挂满了担心,“小五…哥,你说他们不会有事吧!” 小五闭上了眼,坐在地上靠着营门,也不答话,也不吭声,岑森等了一会儿,尴尬的一笑也不再问了。 小五其实去最担心的一个,若是他们折在了里面,那么他将会立刻被打回原形,甚至比之以前更加糟糕,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露怯,不论结果如何,他现在必须硬挺着。 “小五哥。”岑森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们,他们回来了!” 小五睁开眼,看着缓慢走来的几人,立刻站起身来,迎了过去,岑森几人却只能在后面看着。 当小五看到孙英的凄惨之后,赶紧说到“寨子里有牛车,我去弄来!” 然后招呼了岑森一声,带着他们去寻找牛车。 过了足足一柱香,几人才推着过来一辆板车,小五有些尴尬的说到,“抱歉,牛给吃了,只剩下车了!” 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总比让孙英走着强啊,几人将孙英放到车上,细心的小五还专门在车上放了厚厚的一层茅草。 然后,穿着里衣的刘复亲自拉车,蒯蒙在车上照顾,光着膀子的李鍪在前面探路,当然,顺手把饿了一天的瘸子和傻子也给放了下来。 当时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也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杀了他们,在刀子和活命的选择下,瘸子很痛快的带着傻子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不得不说,老瘸子经验就是丰富,只看了孙英一眼,就赶紧让傻子跑回山寨去弄水,然后撕下最干净的一块衣服浸在冰冷的水里,最后在孙英的脸上身上,轻轻的浇淋,得了冷水的孙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方子,只不过刚刚一群人彻底的急了眼,竟然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多谢了。”蒯蒙看见孙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扭头对老瘸子道了声谢。 瘸子慌忙摆手,可惜蒯蒙已经扭过头去继续照顾孙英了。 瘸子也不觉得尴尬,带着小傻子和小五他们一样,帮忙推车,在这个崎岖的山路上,慢慢的行走着。 幸亏幽州之前的瘟疫,现在很多村镇都一到晚上就安静无人,李鍪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孙英推到一个村子中去,这种小村子也只有一些赤脚大夫。 医术自然都是半吊子,还有很多压根就是在糊弄人,瘸子经验丰富,知道这个样子找谁最靠谱。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小酒馆,这么一个破村子有一个小酒肆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这么…干净…敞亮? “我们要去带着阿英找医者!”刘复看着面前的酒馆十分的火大,“等阿英好了,某一定请你喝酒!” 瘸子确是不敢多说,只能低声对着他们说了一句,“这就是医馆!”然后快速的前去敲门。 后面的小五为赶紧跑到前面,拉了一下大为愤怒的刘复,“这是黑医,专门给我们这种人看病的,医术很好!” 第八十三章 成长 当众人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个小酒肆终于打开了一个门板,伸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恩?瘸子,你这大晚上来干嘛,这又不是窑子,也治不好你那条瘸了的腿。” “不是某,是后面那个,开门!”瘸子用手拍了一下那个乱糟糟脑袋,“快开门,等着你家先生救命呢!” 里面那人嘟嘟囔囔个不停,李鍪等人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当见到那人将门板卸下来,便将心放下大半,一群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孙英给抬了下来,这个过程中,刚刚安静下来的孙英,再次被折腾的嗷嗷大叫。 “莫吵吵!吵醒了邻里乡亲,便将你轰出去!”这时候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出现了,伴随而来的还有那恶声恶语,李鍪虽然听得很是生气,但是自己现在有求于人,所以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郭先生,您就别骂咧了,这么一群雏儿您和他们计较什么,救命才是大事啊。”瘸子赶忙上去搀扶,一旁的李鍪却是看的分明,搀扶的同时却是将一串铜钱送进了那郭先生的手中,然后还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点了两点。 郭先生也不知道是因为瘸子的毕恭毕敬还是因为钱,反正语气好了很多,走到正在强忍着哀嚎的孙英身边,伸手不断的在他身上,脸上揉按,每一次的按压,都能让他产生极大的痛苦,这感觉,就连一旁的刘复等人都在颤抖。 “幸好跑出来还算快,这张脸算是毁了,眼睛也会有些影响,不过命能保住!”郭先生起身拍了拍手,“抬到后院去吧,他得在这待几天,还有瘸子,后面的事...” “郭先生放心,某可不是雏儿,某懂,懂!”瘸子笑的很是谄媚,整张脸就像是菊花一样紧凑在一起。 一行人被轰出去了酒肆,看着刘复还是一脸愤愤然和担心的样子,只能弯着腰,“小公子不用如此,这个郭先生虽然不是什么名医大家,但是这十里八乡的,他的医术也是首屈一指的,另外他向来言出必随,他既然说里面那位小公子能活命,他就一定能活命。” “希望吧。”刘复依旧是止不住的担心,众人也能理解,便不再多说什么,“先回山吧,过两天咱们来接阿英。” 李鍪等人连夜回了自己的无名小山,去的时候只有四人,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浩浩荡荡的一个小队伍了,这本来是好事,但是最开始的几人中,却没有全数回来,给这个喜庆的氛围添加了一抹异色。 “回来了就好,我去给你们弄吃的。”湘姑娘听到他们回来之后,赶忙带着小黄敢出来,这阵子他们虽然不愁吃喝用度,但是每日依旧是担心的睡不着。 “你们先去找地方休息,这里空屋子不少。”李鍪往破寨子随手一指,让他们今晚先找地方凑活一下,等到明天清闲了在从新收拾这个寨子,“这里以前也是一个山寨,只不过后面荒废罢了,空屋子不少,一会儿吃了饭食就早点休息吧。” “遵命。”小五等人赶紧应答,然后各自去找屋子,先暂时的收拾一番,岑森五人找了一个大屋子,几个人挤在了一起,现在他们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挤在一起更能让自己放心,小五还是主动的跑向了厨房,说是去帮忙,但是看他那样子更像是定居,瘸子和傻子两个人最是随意,就在大门口旁边的小房子凑活了起来。 “阿蒙,这些人想好怎么用了么?”刘复现在是什么都顾不过来,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冷静,刘韬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能够主事的只有蒯蒙和李鍪两个人了。 “当初只是有点想法,但是具体的如何操作,呵呵,不怕汉隆你笑话,却是一概不知啊。”蒯蒙一脸的苦笑,知道现在,他自己一个人在外行走了,才知道父辈的不易,才知道自己究竟差了有多少! “得了,共同成长吧,咱们需要学的还很多啊。”李鍪听完这话也十分的光棍,直接往地上一坐,后面干脆就往地上一躺,这几天他可是身体最累的那个,抬头望着天,星空点点,很是安稳。 “可不,要学的,还很多啊。”李鍪旁边再躺下一个,正是这几天一直在指点江山的蒯蒙,他的脑子这几天也是很痛的,两人一个劳其心一个劳其力,配合默契。 两个年轻人在这星空下,并肩躺在这半山腰上,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续着闲话。 “那个仙人...白发老爷子是你什么人?” “酒鬼老头,那是某师傅吧,教某剑术!” “哦?汉隆居然还会剑术?” “恩...并不会。” “那位老先生不是要叫你剑术么?” “是,但是他只是说了,恩,只是说了说。” “额...老先生果然...行事...恩...” “酒鬼老头还说过要教导某他的绝技,藏剑术!”李鍪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很憧憬,再看看来,绝技,就是一种威力很大的招式,他学会了之后,不说什么游历天下,至少报仇不在话下,想到这,他伸手入怀,抚摸着那个残破的小木人。 “藏剑术,只听这名字,便是一种高绝的武艺,汉隆你可学会了?” “恩..还没有。” “汉隆,那位老先生,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定要努力的跟着老先生学习才是。”蒯蒙说的语重心长,大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意思。 “酒鬼老头,他不教某,某也很是无奈啊。”李鍪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哦,原来是某家不教你,那明天开始,某就好好的教教你!”这时候,李鍪听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全身的汗毛在这一个全都耸立了起来,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酒...老头儿,你怎的还不没走!”李鍪被吓得蹭的蹦了起来,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白发苍苍的王越,那一脸的笑容,那是相当的恐怖啊。 “蒯蒙见过老先生!”蒯蒙听到声音也赶紧爬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赶紧躬身行礼。 “蒯蒙?荆州蒯家的小子?”王越瞥了蒯蒙一眼,“蒯家的小子怎么来了这里?” “呵,老先生见笑了,现在已经没有了荆州蒯家,有的只是许都蒯家,小人已经没有家了。”蒯蒙听到王越的话,心中还是有些落寞。 “恩。”王越却是不置可否,走到李鍪面前,“老头子我不教你?看你怨气很大嘛!”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李鍪看着王越眼睛中那种名叫危险的光芒,心中那种慌乱实在是让自己全身发颤。 “呵呵...”王越抬头看了一眼从厨房出来的一群人,“先吃饭吧,吃完了,好好休息,过了今晚,你可就没什么好日子了。” 说完,也不给李鍪说话的机会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唉,汉隆兄,莫要如此,这应该也算得上是好事啊”蒯蒙走到李鍪身边,用力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点东西吧,这两天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吃饭。” 一堆人在子时的夜色下,开怀畅饮,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就连李鍪都抱着死则死矣的态度一顿豪饮。 湘姑娘不愧是让刘复都心心念念的贤妻良母的代表,短短的时间做的饭菜也是喷香可口,当他们回到屋子,看到整洁干净的房间,也是在心生感慨,不知道一个盲了眼的姑娘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至于为什么不是黄敢做的,唉,这孩子能照顾好自己,他们就千恩万谢了。 上次黄老四给的物资里,除了酒肉以外,一些物资也是很多的,毕竟他们那种小山贼寨子还能秉持着贼不走空的习俗,收不上钱就要粮食,但是基本是粮食也收不上来,那就什么值钱的,奇怪的,反正那些村子里有啥要啥,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得到的东西有用的不多,乱七八糟的却是着实不少,正好这次一次给了他们,本想托他们的手送给黑风铁骑,结果最后还是便宜了李鍪他们。 第二天清晨,朝阳刚刚升起,李鍪就从床上麻溜的蹦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床铺穿好衣服鞋袜,然后冲出了房门, “老…老头!”管宁看着门外站着的王越还有负手而立的管宁,感觉到自己呼吸一顿,“你怎的来了?” “老夫的弟子都要落草为寇了!”管宁看见李鍪这副憨样,脸色就不由得一黑,“老夫是真想看看到底是哪里惹得你这李小英雄都落草了!” “老头…嘿嘿…这个…”李鍪低着头一脸的尴尬,不停着挠着头。 “叫先生!”管宁黑着脸喝到,“没有个尊卑的玩意,滚去诵读《礼》,十遍!”,可以看得出,李鍪这次的确是是真的将管宁惹急了眼,否则也不会如此。 李鍪乖乖的去一旁背诵《礼》,然后王越一脸奸笑的走了过来,“既然你背后嚼老夫的舌根子,那从今天开始,老夫就要好好的教导教导咱们的李小英雄!” 听着王越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李鍪是真的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自己昨天闲的没事嘴贱个什么劲儿,刚要说话,就被管宁一戒尺给打断了,“好好的背,《礼》,二十遍!” 李鍪只能委委屈屈的继续背诵着《礼》,然后忐忑不安的看着王越围着自己不停的转,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睡醒了,今天他们都起来的格外的早。 “蒯蒙见过老先生,见过...先生。”蒯蒙等人刚刚已经得了小黄敢的提醒,知道这两个老人家都是一起的,也是李鍪的长辈,不由得很是羡慕李鍪的运气。 “恩,你们忙你们的吧!”管宁和善的对着他们笑了笑,但是这话语却是不那么的亲热。 “先生,告辞。”蒯蒙等人也是识趣,蒯蒙在安排岑森五人收拾各处的杂乱,现在人手多了,虽然现在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但是把自己的狗窝收拾干净总是不错的。 瘸子两人自己讲营寨的门房给收拾了一下,傻子清理里面,瘸子在侍弄房顶,以后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了,他们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小五还是去了厨房,将湘姑娘给替换了了下来,现在山寨里人多手杂的,小五也习惯了这个地方,在数了,好不容易山寨里面有了麻布,需要让湘姑娘给好好的做上几身衣裳。 反倒是刘复和刘韬实在是闲的无事做,两个人拎着战刀开始一对一的打了起来,打的也是虎虎生风,只不过一旁的王越嘴不停的撇来撇去的,十分的不屑。 倒不是说他们这种战场的杀法不对,而是他们这么打下去,就算是打一辈子也不会让自己有什么进步,刘复那个猛则猛矣,但是只顾着一往无前,实则无甚章法,而刘韬虽然年老,但是经验丰富,但是一味的格挡,若非是大家都知道刘韬是爱护刘复,否则换个旁人,一定觉得这就是在戏耍。 “喂喂。”王越张嘴喊了一声,让他们停下了打斗,“你们两个过来,那么打下去能有个屁用!” 刘复和刘韬听见了这句话,不禁大喜过望,刘韬是为了刘复感到开心,老主子死的早,又死的不清不楚的,所以小主子虽然天赋不错,但是自己会的就那些东西,一直都在耽误他,刘复开心是觉得这个老先生是个高人,昨晚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他一直在自责,若非自己能力不足,阅历不够,怎么会三番五次的中计,白白的生出这么多的波折,更是累得孙英变成了这副样子,更可恨的是当孙英深陷火海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干看着,还是李鍪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将他救出来的。 “老先生,有何指教!”刘复礼行的很恭谨,他迫切的需要成长,就像李鍪一样,就像蒯蒙一样,虽然痛苦不堪,但是依旧要努力的变得更好。 “你们俩,用全力,砍他!”王越伸手往李鍪那里一指,“用全力!,别怕砍伤了,砍死他你们还没这个本事,砍伤了老夫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李鍪心中的那股不安果然变成了现实,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这么轻松的,刚要说上句话的时候,管宁的戒尺便落了下来,“好好诵读,二十遍重来!” 李鍪欲哭无泪的只能重新开始诵读,刚开了一个头,管宁就一脚踹了过去,然后李鍪就看到了刘复迎面而来的一刀,那力度,那手稳得,简直就是仿佛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啊。 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然后就开始了反击,可是刀还没有拔出来就听见王越的话,“你敢还手,老夫就自己上!教了你这么久,结果你用的最习惯的居然是懒驴打滚!” 紧接着管宁那明显带着火气的话语也跟着传了过来,“老酒鬼,盯着那小子,一炷香背不完一遍《礼》就给我揍他,给我使劲儿揍!” 李鍪一边躲避着面色凶狠的刘复和一脸平静的刘韬的攻击,一遍还要诵读着《礼》,若是一不小心读错了哪一句,管宁就会淡定的一抬手,然后一块飞石就会砸在他的脸上或者身上。 不说李鍪和刘复在这里拼命,蒯蒙在山寨里也是满头的冷汗,总共带回来八个人,瘸子傻子这对叔侄自己给自己找好了事情,不需要管,小五和小黄敢在厨房里忙活,湘姑娘也安心的给他们做衣裳,就剩下五个土匪了,还都是被他们给吓得服服帖帖的,但是蒯蒙现在已经快被自己给折磨疯了。 一大早自己就声情并茂的给他们交谈,那可是自己想了足足一晚上才想出来的话,每一句每一字自己都斟酌了好多遍,昨晚睡都睡不着在屋子里和一个疯子一样各种的练习,可是他们呢,一个个站的七扭八歪,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但是自己仍然很是亲切的将要说的话说完,然后让他们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干净,毕竟大丈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可是他们居然一个个的还不情不愿的,甚至领头的那个满屋子转悠就是不干活,这可是让蒯蒙十分的气愤,并十分严厉的训斥了他,但是他依旧不思悔改,居然用手随便擦了擦桌子,这是糊弄谁呢,这群土匪,简直不可救药! 岑森也快被蒯蒙给折磨疯了,一大早起来,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就被那个一直咳嗽的年轻人给召集到了一起,自己等人困得迷了巴登的还要听着那咳嗽不止的年轻人说着一堆有的没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完全听不懂! 然后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自己觉得该吃饭了吧,结果等来的却是,干活!收拾屋子,这明明就是娘们们干的伙计,自己这个大老爷们收拾屋子,这么丢人的事儿....算了人在屋檐下。 可是收拾就收拾吧,也不给个工具,自己想要去找找工具,偏偏又被说成是偷懒,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徒手来做,可是他却是又说自己这是闹情绪,不好好干活,岑森真的受不了这种世家子了,他们脑子里都是泔水么! 第八十四章 曹彰的意外 等日上三竿的时候,李鍪已经瘫在了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也被划开了两处,而刘复也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用尽了办法也未能伤到李鍪分毫,李鍪衣服上的那些个伤口,还是刘韬造成的,但是也仅止于此了。 刘韬眼中也有着震惊,他是战阵出身,当年跟着刘复的父亲刘磐去袭扰江东,扰得那江东诸将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孙策请来了太史慈,带着一水儿的精兵悍将才将自己等人给拦了回去,就那样,太史慈也不敢犯境一步,他从心底里其实是是看不起李鍪这种江湖路数出身的,但是今天自己后面明明倾尽了全力,却只能在他的衣裳上划开几个小口子。 蒯蒙也一脸无奈的坐在了门框上,他已经对岑森他们几个土匪彻底的丧失了信心,捂着脑门任凭岑森几人在屋子里折腾,折腾了这么久,一个屋子都没有收拾好,真是够了。 岑森等人也被蒯蒙给弄的几乎崩溃了,五个人饿着肚子陪他折腾了这么半天,手中是什么都没有,他就在门口一蹲,他也不让自己出去,他自己也不走,就这么耗着,真是够够的了。 王越走到李鍪和刘复中间,看着瘫软的像一堆烂泥一样的李鍪,嘴一撇,“数到三,再不起来就加练!” 然后刚刚还瘫了一地的李鍪一个鲤鱼打挺,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刚刚蹦起来的时候,王越的“三”就说出口了,李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嘴里嘟囔着,“就知道你会耍诈。” 王越看着站得笔直的李鍪,嘴角一斜,手里一抛,几个很沉重的袋子就扔给了李鍪,“起来的挺快的啊,管老头说了,史记三遍,然后把这个绑在手上,扎着马步劈柴去,把柴房填满。” 然后扭过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刘复,还是有些喘息,面色也有些红,“你小子运气好,既然那小子就是想和你们在一起,那老头子就顺手教教你,他刚刚去劈柴了,你拎着你那破刀,去给他砍木头,快去吧。” 刘复憨厚的问着,“那请问老先生,,某要砍多少?” “砍到吃饭!” “咦...那也砍不了多少啊。” “晚饭!”王越的声音让刘复噎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明天晚饭。” 而蒯蒙那里,一个人影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 “先生,怎么来中污浊之地了?”蒯蒙看到了管宁出现在自己面前,赶紧行礼道,“这个..也没有个坐的地方,先生见笑了。” 管宁也不搭理他,越过他直接走进了暴土扬尘的屋子中,“咳咳...午饭有肉,有酒,弄完这和旁边总共三件屋子,你们可以尽情的吃,做不完,受罚!某说话算话!” 说完这些话的管宁扭头就走,头也不回,话也不再多说,而一旁的蒯蒙却是惊讶的发现,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岑森五人,一改之前那懒懒散散的样子。 一人飞奔着从他身边冲了出去,然后没一会儿就拎着一桶水跑了回来,然后岑森一把将自己的短衫给脱了下来,几下就撕成了几个布块几个人分了。 布块浸水,拧干擦拭桌案房框,床榻也被迅速的收拾的整整齐齐,整个屋子再次杂乱了起来,但是这种杂乱却是在不断的被擦新归位。 短短的一个半时辰,不光自己面前的这间,屋子,就连两边都被岑森他们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事后还一脸讨好的走到蒯蒙面前请他验看。 哪怕到了吃晚食的时候,大家都还是一脸的纠结,李鍪和刘复已经感觉到了双臂颤抖了,不过倒还是可以坚持,不过一想到明天还有足足的一天时间双臂便有如千金,傻子依旧是有啥吃啥,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这个性子反而和小黄敢颇为投缘,小五和瘸子都是吃的小心翼翼,不多吃,不出声,小五就像是依旧在黄龙寨一般,瘸子则是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 岑森几人中午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酒肉,幸福的他们下午对整个山寨进行了大扫除,托他们的福,瘸子的工作也被他们做完了,所以晚上专门给了他们一小坛酒,说是赏给他们的,蒯蒙看着他们大吃大喝的样子,看着他们眼角还含着泪的样子,尤其是听从管宁的吩咐,将酒水送过去的时候,他们看自己的那种感激 眼神,让蒯蒙直到现在都是心事重重。 王越和管宁跑到一边,王越拿着一个小酒坛,管宁则是端着一杯清水,冒着热气,最近他在戒酒,说是有一个李鍪就已经很伤身体了,再加上喝酒,他怕自己死的太早。 “管老头,怎的想起来收徒了?”王越喝着小酒,看着远处发呆的蒯蒙,问着管宁,“荆州蒯家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世家,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只。” “老夫不收徒!”管宁吹着杯中的热气,头也不抬的说着。 “那你教那人作甚!”王越嘴一撇。 “你为何教那莽汉,我就为何教那个病秧子。”管宁茶杯一放,“曹彰的调令已经下来了,那群自大的家伙计划都落空了,现在估计会很头痛吧。” “还真让你给猜中了。”王越看着对面的管宁,“我是应该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他们只是太小看许都的那两位了”管宁摇了摇头,“一个曹彰尚可以在这幽州掀起这偌大的风波,那你说那几乎算得上是监国的世子曹丕和被称为才高八斗的世子曹植会那么的无害?” “他们就这么恐怖么?”王越还是有些不放在心上。 “荆州第一神童周不疑,加上被称为天下第一神童的曹冲,都折在了他们手里,就连曹冲,这个魏王曹操最爱的孩子,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曹操眼皮子底下被杀了,你以为他们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曹冲不是因病暴毙的么?” “曹冲又不是什么病秧子,从小就健壮不说,更是深得曹操喜爱,就这么突然的死在了府邸里,病故?暴毙?糊弄一下和你一样的傻子罢了。” “你才是傻子!”王越颇有些愤愤不平,“那他们现在应该很苦恼吧。” “呵,谁知道呢”管宁抬手将温了的水一饮而尽,“现在就看田豫了,或许我不需要他的书信,也能下了荆襄。” “所以,才要帮这些人么?” “在这个世道上,单打独斗,可是不行的。”管宁起身,回房间去了。 此时,漆黑的天空闪过一片亮光,紧接着,一声春雷炸响! 代县郡守府,曹彰一脸铁青的看着自己面前跪着的田彭祖,“你说,父王招我去汉中?还是现在就出发?” “正是,信使恐怕明天就到。”田彭祖一脸的悲痛,“属下有负世子的交代。” “呵呵...”曹彰跌坐在桌案之上,一脸的惨笑,“天不佑我啊。” 李昊也是一脸的铁青,但是看着有些落寞的曹彰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感慨,“世子不必担忧!” “莫非...修齐觉得某家还有可乘之机?”曹彰看到李昊,眼神亮了一亮,“只是这幽州,某却是不能再呆了。” “世子又没有失败,谈何可乘之机?”李昊恢复了一脸的微笑,“这次却是我等小觑了那两位,刚刚听彭祖兄的话,陈群和杨修一直陪在魏王左右,想来应该是那两位世子联手了,这一下子,真是让我等措不及防。” “你是说我那两个哥哥...”曹彰说话的时候,尤其是说那句哥哥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心生一寒。 “世子,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当下之急,是先应对这个局面。”李昊上前几步,走到地图旁边,伸手一指,“世子这汉中之行,看来是必不可免了,但是那两位世子既然出了招,凭魏王的能耐,他自然是不可能看不出来。” 曹彰听闻此言,心中一动,“修齐是说,此事是父王故意而为的?莫不成父王他...” “世子莫要多想,”李昊止住了曹彰的无限遐想,扭头对田彭祖说道,“彭祖,先将你在汉中见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说一遍。” 田彭祖现在也压住自己的慌乱和难过,将自己在汉中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都一一讲出,听得李昊眼睛越来越亮。 “呵呵,某就说嘛,世子此事非祸,若是利用的好,世子大业便可成了!”李昊听田彭祖说完,突然哈哈大笑。 “修齐莫要卖关子,快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曹彰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世子请看!”李昊将曹彰请到地图面前,“此去汉中,路途遥远,就算策马狂奔也需不短的时间,而刚刚听彭祖兄所言,某敢断定,汉中之战,不日便可结束!” “什么?”曹彰实在是不敢相信,“父王让我前往汉中助战,怎会就此结束?” “汉中打了太久了,而且您没发现么,长安之军,未动!”李昊盯着地图上的长安之地,“现在汉中之地,魏王仅有本部带去的兵马,所以才让那小小的刘封如此猖狂!” “修齐的意思是,父王此次乃是故意示弱?”曹彰也并不是傻子,被提醒道这份上,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父王在汉中是干的什么打算。“可是,彰还是想不通,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某去汉中助战。” “因为这里!”李昊将手放在了地图上长安的地方,“这些日子,某也曾关注了这汉中之战,某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魏王和刘玄德,在演戏!” 曹彰的双眼一缩,“演戏?这汉中之战,斗了这么久,父王和那刘备在汉中留下了那么多的尸首,甚至还有...” “世子莫要着急,某的意思是,魏王要的是得人失地,而那刘玄德要的却是得地失人!或许最开始并非如此,但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结果。”李昊看着汉中的地方,心中波涛汹涌,数十万人的战争,却只是双方主帅的一场场计谋,某家若是有他日,定要效仿此中人! “呵呵,那这与某家去汉中又有何关系!”曹彰感觉自己头很痛。 “汉中之民已经都迁走了,现在正是终止大战最好的时间,世子此去,目的并非是汉中,而是这里,长安!”李昊再次将手点在了长安之地,“这里,就是魏王给世子找的起家之地!” “长安...” “对,长安,关中之地饱经摧残,世家残破,正是世子这种无根基之人最好的起家之地,再加上关中之地虽荒,但关中之险仍在,只要运用得力,便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上佳之根基。 再加上长安钟繇此时已老,更易被世子所掌控,同时幽州之地世子做的很好,那么和这里非常像的凉州,便是世子天然的募兵之地,凉州羌人为祸已久,如今夏侯妙才将军已死,正是世子代替之时,到了那时,世子有凉州为后援,关中为根基,再加上羌人为羽翼,这天下,大可去的! 最为重要的是,世子为将乃是曹家新秀中的佼佼者,关中紧邻汉中之地,更是挡住刘备兵锋的第一选择,在关中之地,久而久之,世子威望日重,到了那时,哪怕这天下有变,世子真的失败了,也有这威望能够保世子的一条性命!” 说完这些,不止曹彰沉默不语,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对那个身在汉中的魏王心生向往,当这个天下的霸主,魏王曹操既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喜不自胜,而是给这个欲望到来最晚的儿子一个合适的考验,一个合适的地方,一个公平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一个保命的机会,就算争夺那位置失败了,魏王曹操,也给了自己的儿子一条保命之路。 大公子曹丕的校事府,二公子曹植的才名响彻天下,至于这个被不停的排挤的三公子,也给了他准备了一个泼天的大功,让她作为保命的手段,为君如此,为将如此,为父如此,当真不愧是魏王曹孟德。 等过了一会,李昊感觉曹彰也好,自己也好,都差不多可以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既然魏王给世子找到了更佳的路,那么咱们的计划就需要做一些改变了。” “修齐你说,”曹彰也驱逐了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我们当如何改变。” “世子明天得了魏王命令以后,千万不要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出发前往长安!”李昊对着曹彰拱了拱手,“至于这里,老牛的速度要加快了。” “就算再快,也不能短时间内完成...”牛二的声音依旧憨厚,只不过这段时间不停的征战,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不用二十万大军!”李昊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手中现在的人马,用最快的速度成军,另外,盯死了楼班和轲比能,咱们既然走了,那他两个,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你要对他们下手了?” “不得不如此了,”李昊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田将军,这次恐怕要劳烦您再次出手了。” 田豫伸手抚着自己的胡须,双眼猛地一睁,这是他从自己的好友关羽那里学的,他觉得这样很霸气,“修齐放心,轲比能那厮之前就有进犯幽州之意,只不过咱们下手太快让他没了机会,既然现在不装了,那就先把他给轰出幽州,也省的咱们走了之后他再来这里整事儿!” “国让将军霸气!”曹彰听完之后田豫的话,不禁大喜,刚刚那惨淡的样子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代县郡守府一片喜气洋洋的,但是汉中的曹军大帐,却是一片的愁云惨淡。 “魏王,现在刘玄德日日在骂阵,我军士气大受影响啊。” 曹操跪坐在主位之上,不声不响甚至都不看他一眼,一旁的陈群却是站起身来,“魏王勿忧,将军勿忧,汉中之民已经几乎尽数牵往了关中地,我等在此地已无其他要事,但是若是就此离去,难免被刘备那厮所耻笑,更有损我军威名,待彰世子前来,一挫那刘备假子刘封的锐气,更能让我等平安回归,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下面那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还没开口就被曹操所打断了,“文烈,好了,退下吧!” 下面的曹休只能咬牙退后,眼睛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韩浩,那是自己的叔父夏侯元让推荐而来的人,也算是自己人,但是现在却是闭口不言! “若是无事,便都退下吧!”曹操再次发了话,众将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一出大帐,曹休就一把揪住了韩浩的衣甲,冷声说道,“彰哥哥远在幽州,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的根基,你作为夏侯叔父的亲信,现在更是魏王的中护军,刚刚为何闭口不言!” 韩浩扭头瞥了一眼不远的曹军大帐,“文烈,你先松开,这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元让叔父乃是某与彰哥哥的老师,我等临行前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我们,说你韩元嗣是自己人,是个有良心的人,可是你在干什么,身为魏王的中护军,就算你不向着彰哥哥也就罢了,秉公说句良心话,就那么难么!” “咳咳..”曹休正要举拳揍人的时候,一阵咳嗽声将他打断了,突然的咳嗽吓得曹休扭头一看,“元明!你莫要如此神出鬼没的可好,吓死某家了。” 秦朗微微一笑,伸手掰开了曹休的手,“魏王找元嗣有事。” 第八十五章 成为过去的乌桓 “末将韩浩拜见魏王!”韩浩一进大帐就直接跪倒在地,恭敬的行礼。 “元嗣何必这么见外,快快过来!”曹操哈哈一笑,然后对着韩浩招了招手,“当初元让将你推荐过来的时候,孤一度很是惊讶,元嗣可知是为何?” “元嗣才华简陋,实在当不得元让将军如此赞赏。”韩浩表现的十分谦卑。 “元让推荐你的时候,曾言你与公刘可并行于世,皆忠勇之辈!”曹操仿佛笑的很是开心,“之前张鲁投降之后,诸将都想要让你总督汉中,可是孤就是舍不得你,遂把你带在身边,元嗣可有怪过孤王?” “魏王说笑了,魏王愿将韩浩带到身边时时教诲,那乃是韩浩的福分,至于夏侯将军所言,实在是太过于谬赞了。”韩浩依旧是一脸的谦恭。 “刚刚文烈找你了?”曹操的话题改了,然后突然也换了语气,平淡而又冷漠,“文烈这个人,太过于冲动了,千里驹虽然是千里驹,但是依旧还是太烈了些。” “魏王见谅!”韩浩就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一下子整个人都跪伏在地上,语气也变得激烈了很多,“文烈他只是年幼了些,做事难免有些冲动,再过上一阵子,文烈定然可以成为曹家真正的千里驹,保我曹魏的万世太平!” “呵呵呵...”曹操笑的很是意味不明,“过阵子,元嗣就跟随孤回转许都吧,看你最近的身体,不太好。” “谢魏王!”韩浩说完就躬身慢慢退了出去,但是刚刚到营帐门口就听见上面的曹操再飘过来一句话,“子文去长安这件事,你怎么看?” “一切听凭魏王吩咐,韩浩并无任何想法!”韩浩赶紧说道,刚刚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但是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元嗣,果然还是看出来了,孤的中护军果然不负孤的重望啊。”曹操的话语变得冰寒,寒的韩浩都在颤抖了。 “魏王...”韩浩以头叩地,却是说不出话来。 “下去吧,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太过于劳累才是。”曹操的话语突然再次变了,变得和善了起来,听着就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谢...魏王”韩浩再叩首,这次才真的退了出去,一出营帐的韩浩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给浸湿了,夜里的冷风一吹,直直的打了一个寒蝉,回到自己帐篷里的韩浩就开始了忽冷忽热。 这一切魏王曹操还并不知晓,他秉着烛光继续看着书简,一旁的秦朗在侍奉,门外守护着的正是许褚,不多时一个侍卫在许褚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许褚眼睛一缩,便让那侍卫下去了。 “许褚求见魏王!”营帐外,许褚声音传了进来。 “仲康进来吧。” 许褚掀开营帐,大步走了进来,同时以目示意屏退了左右,待到营帐中只剩下曹操,秦朗,和自己三个人的时候,看魏王并没有要让秦朗离开的意思,也不多少,便躬身禀告到,“刚刚校事府来报,韩浩离开之时神色惊恐,回到帐中之后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怕是得了风寒。” 秦朗有些面色不忍,但是咬牙没有说话,魏王曹操却是继续拿起书简,“他可找了医者?” “尚无!” “恩,明天多看看吧,若是他不能来此议事的话,便给他找个医者。” “诺!”许褚说完便躬身退走,留下曹操继续诵读书简。 过了足足一炷香,曹操放下手中的书简看向了一旁坐立不安的秦朗,“元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从小跟在孤的身边长大,在孤这里你如此这是作甚!” “魏王,”秦朗出列躬身,“元嗣聪慧,更是对您忠心耿耿,您,这是何必呢?” 曹操盯着下面的秦朗,盯了许久,“久闻你与孤麾下诸将均有不合,那韩元嗣与你也多有龌龊,怎的想起来为他说话了。” “属下..属下...”秦朗喏喏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低头不语。 “你是在避讳吧。”曹操撵着自己的短须,“你身份特殊,对孤麾下的将领都多有避讳,甚至不惜自污己身,孤对你很放心,也知道你的一片苦心,但是这件事,你莫要多说了。” “诺。”秦朗虽然还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应了声诺,便退了回去。 “可惜奉孝英年早逝,元嗣和当年的奉孝一样,聪慧,冷静,也是中护军,呵呵,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曹操继续着说着这些话,秦朗听了也全都排除自己的脑子,他现在只想到了一个人,“周不疑。”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但是过了这不平凡的一夜,幽州变得更加的诡异了起来。 “彰世子何在?汉中急报!”天刚刚蒙蒙亮,汉中的信使几乎是一路横冲直撞的来到了代县的郡守府。 “魏王急令!召鄢陵侯曹彰奔赴汉中助战,得令之时,速速启程!” “曹彰领命!”曹彰跪地接令,然后立刻吩咐左右,“备马,某当即刻启程!” 一旁的信使刚喝了一口温水,闲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曹彰风风火火的离开,最后就留下了一句,“此中事情,皆由国让将军主持”便离开了。 远在草原上的楼班也得到了消息,今早他之前安排在牛魁英将军麾下的亲信偷偷找人传信,世子曹彰远赴汉中助战,今早已经离去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楼班,心中可谓是千回百转,如今曹彰已走,自己现在又属于山高皇帝远的状态,那么,自己是不是有机会恢复乌桓的荣光? “来人!”楼班心中好生思量了一番,招呼进来两名士卒“尔等前去,请牛魁英将军后天前来喝酒!” 看着那人领命而去之后,这才对着另一名士卒说道,“某写一封书信,你去送往樊泽将军那里,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樊泽将军!” 不多时,一张信帛上就写满了狗大爬爬一样的大字,看着十分的别扭,楼班老脸通红的将书信递给那等候着的士卒,然后招呼他快去快回,并再三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樊泽! 看着两个人都离开了大营,楼班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结果,双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紧张不已。 一个时辰之后,樊泽带着一份帛信在一个小山包上面等候着,不多时,楼班出现在那里,春季的草原上,风并不小,寒风吹过两个人迎面而立,“樊将军很是在乎那库泽力嘛。” “樊某的朋友不多,他算是一个,既然他死之前有心愿未了,樊某若是可以,自然愿意帮他一帮!” “某得到消息,库泽力的妹妹在辽东出现过,当然这只是可能,当年的事太过久远了,库泽力当初也是托了很多关系,时至今日这才是有了一丝消息,只可惜,他却是看不到了,真是造化弄人。” “消息给我!”樊泽走到楼班面前,“别给我耍花样!” “不敢!”楼班躬身地上一小卷帛信,樊泽看完之后便掏出火折子给烧了,“某明日就会去辽东,若是知道你有其他的想法,某便将你碎尸万段!” “樊将军慢走。”楼班躬身一礼,久久不能起身。 樊泽走回自己的大营,刚刚进了营帐,就听到了说话声,“什么时候走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非但没有让樊泽害怕,反而让他轻笑了一声,“明日,去辽东。” “看来这楼班还真是不老实,你们准备的怎么样?”角落的黑影嗤笑一声,对楼班的这种小算盘便是很是不屑。 “他从来就没有老实过,小动作不断,不是么。”樊泽也表示了一脸的不屑,“某最讨厌的就是用死人来骗人,更何况是某的朋友之一。” “既然你有了准备,那某先走了,叮嘱一句,再莫要小看他人了,这次的事情给咱们的警告还不够么。”角落的黑影走了出来,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正是消失了许久的王壮。 第二天,代县乃至整个幽州并没有因为曹彰的离去而有什么改变,至少明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樊泽的告假也被田豫很利落的批了下来,楼班看着远去的樊泽,半晌都沉默不语。 直到夜幕降临,一身素衣的楼班出现在一个无名的小山头上,蹲坐在一块石头上,呼呼大喘,“一群马贼,总是喜欢在山头子上见面,一点都不专业!” “楼班首领就这么喜欢背后嚼人舌头么?”楼班刚嘟囔完,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将大喘气的楼班给吓了一跳。 “你们这些黑风贼还真是属野鬼的啊,出来的都这么突然。”楼班缓了一下立刻讥讽道,“你们黑风贼都让曹彰给收拾成一群孤魂野鬼了,就连你们的大当家的都不知道被谁给弄死在外面了。” “既然我们这群孤魂野鬼这般无用,”黑风贼来人缓缓的转过身子,“那您这个乌桓大王,来找我们干什么!” “嘿嘿”楼班突然笑了一下,“咱们何必再此处争论这些无用的呢,你们黑风铁骑不是说实力雄厚么,想必现在也不会在某这个小小的乌桓人面前矢口否认吧。” “你激将老子也没有用,我黑风铁骑办事,只看报酬,不看其他!”那人却是冷笑一声啐了一口,“你想要干的事儿可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黑风铁骑可以办的,若是想请动我黑风,这报酬嘛...” “你们黑风贼自己说的!”楼班突然有点咬牙切齿的,“怎的现在你们大首领一死,就连你们黑风贼的尊严都不要了么!” “哎,楼班首领不是也说了么”那黑风贼嘿嘿一笑,“这话是之前的人说的,那人现在还是个死人,所以死人说的话,那自然是不能再算的。” “现在你们黑风贼处事的方式,还真是,够不要脸的!”楼班阴沉的盯着那人,“那之前说好的价格?” “之前的价格明明是那死人定的,跟某家又有什么关系。”果不其然,楼班看着不认账的某人,实在是想拔出刀给他一下子。 “那某给的定金呢?” “您给的那么早,早就跟着那死人去了地府了。”黑风铁骑来的人嘿嘿一笑,“这和某家也无任何关系,不说这个了,某要价并不高,快马三百匹!事前给。” 楼班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云淡风轻的家伙,心中怒火再烧,“小子,你们黑风贼已经大不如前了,你居然还敢这么漫谈要价,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 那人却是不说话,弯腰伸手,不服请走。 楼班一脸怒火的下了山,刚解开自己的战马,还没等骑上去,就感觉到了震动,震动不大,但是很清晰传到了楼班的耳朵里,楼班将腰间的战刀拔出来,戒备着看着远方。 不多时,马蹄声袭来,同时数百匹战马直直的冲了过来,领头的那人在距离楼班还有一臂距离的地方才一拉战马,整个战马人力而起,战马的鼻息都喷到了楼班的脸上。 “尔等到底是何人?”楼班将战刀护着自己胸前,看着面前的这些突然到来的家伙。 “楼班首领莫要担心,这不过是黑风铁骑罢了,新生的黑风铁骑!”后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人从后面走了下来,缓慢而又平静,在看到楼班转身看向他的那一刻,再次一笑,“弟兄们,让楼班首领看看咱们的能耐!” 楼班急忙回头,就看见那数百人从马腹下面拿出一个小麻袋,扔向了自己,楼班随手接住了一个,闻着那刺鼻的血腥味伸手便将麻袋打开,却是一颗双眼大睁的人头。 “这是...”楼班再看看自己脚下的这一片浸着血色的麻袋,他都不需要再一一打开了,里面的应该和自己手中的一样,都是一颗颗的人头,“是不是应给给楼班一个解释?” “听闻前几日辗迟部落和楼班首领起了一些龌龊,这不是,为了能够和楼班首领有着更加良好的合作,某便让自己的弟兄们,连夜将那什么辗迟部落,从这个草原上除了名。” 楼班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个人头,月光照耀下,仔细的看着,的确是辗迟部落的一个族老,“辗迟部落,就此消失了么?” “这不是为了楼班首领能出气么,您放心,整个辗迟部落里的男丁,无论老幼,一个都没有喘气的了。”楼班身后那人说的很是淡定,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个数千人的部落,而是一只老鼠一样。 楼班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人头,深吸两口气,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情感,但是吸进去的全是血腥味,让他更加的难受,“这位...首领,我们可以重新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五百匹快马!”那人却是再次抬高了报酬。 “刚刚明明说的是三百匹!” “那是刚才了,”那人说的很是自然,“就比如现在,需要一千匹快马!” “你...” “楼班首领,再说的话可就变成...” “一千匹!”楼班赶紧将他打住,“但是某家没有这么多,既然辗迟部落已经被你们给攻破了,那么明天一早,某会让三百游骑去辗迟部落查探,我想凭着您黑风铁骑的手段,这三百匹战马应该手到擒来吧。” “那剩下的呢?” “事成之后,双手奉上” 那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然后随便上了一匹快马,“楼班首领,咱们后悔有期!” 看着飞奔而走的黑风铁骑,楼班心中再次千回百转了起来,自己曾经是乌桓的王,但是却亲手将一个又一个的乌桓的部落,一个又一个的乌桓的“大人物”送向了黄泉。 “某是为了这个乌桓,某没错!”楼班突然仰头大叫,“某楼班,绝不会做乌桓的罪人!绝不会!” 第二天一早,双眼赤红的楼班走出了自己的营帐,外面早已有人在等候了。 “请问楼班大人,昨晚您是去了何处?”丘居赤是从丘居大部跟来的,虽然所有人都说丘居河死于乱军之中,但是他一直对楼班不放心,这次楼班去丘居大部搬兵,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但是丘居赤依旧亲自带着人跟了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个楼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丘居首领。”楼班脸上变得有些和善了起来,“你这大早上的在这等某,就是来问某昨日去了哪里?” “首领乃是我乌桓的希望,定然不可出任何问题,”丘居赤低头说道,至于这句话他自己信多少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某只是关心首领的安危罢了。” “呵呵,丘居首领的好意,某心领了,不过首领来的正好,有一件事正好要麻烦丘居首领。”楼班看似不在意的一笑,“昨晚某得到了消息,辗迟部落被人给破了,只是只顾着去追查那些人的下落,还未曾去辗迟...” 楼班话还没说完,丘居赤就已经带着本部的三百游骑飞奔而去,丘居大部和很多部落都不对眼,但是这丘居赤却是和一个女子青梅竹马的,两人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等过一阵子两人就可以完婚了。 “丘居赤...可莫要怪某啊。” 第八十六章 让乌桓成为过去(二) 丘居赤很心慌,他心中的那个女子,说不上明媚皓齿,也没有汉家女子的温柔和和善,她很泼辣,成天就和一个汉子一般大大咧咧的,但是自己就是那么的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乌桓女子。 “快,再快点!”丘居赤不停的抽打着自己的战马,不停的催促着他们往前跑。辗迟部落已经不远了,他心中的那种不安也越来越大了,若是平时,这是距离,辗迟部落的游骑早就应该出现了,而此时,却是毫无声息。 当丘居赤看到辗迟部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被击碎了,整个辗迟部的栅栏上,串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头,远远的看去,那些人头,每一个都面目狰狞,老的已经白发苍苍,而最小的却还是刚刚出生的婴儿,看着这一幕,丘居赤心中的慌乱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快,快进去!”丘居赤用力的抽打战马,麾下的三百游骑也已经急速冲了过去。 丘居赤一进营地,就再次看到了一地尸首,仰着的脸色狰狞,趴着的血流一地,每一个都是浑身的伤口,一地的血污刺入他的眼睛,让他不禁浑身颤抖,这个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尖锐的叫声直接灌进了他的耳朵。 “快,跟我过来!”丘居赤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刀带着麾下就冲了过去。 随着跑动,那不停的叫声越来越明显,当丘居赤拐过一个营帐之后,他双目欲裂,一群女子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包含了惊恐,看她们的样子,死前明显是收到了极大的折磨。 “啊~”这是尖锐的叫声再次出现,这次丘居赤听得真切,正是在自己面前的营帐中。 丘居赤径直的冲进了营帐,然后看见了一群赤着身子的男子正在不停的欺辱着一个姑娘,虽然那女人蓬头垢面的,但是丘居赤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 “塔洛儿!”丘居赤一声虎吼,双眼已经变得赤红,挥刀冲向了那几个赤着身子的男人,那几人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他一样,继续玩弄着自己面前的女人,丘居赤的刀即将落下的时候,帐外突然飞来一只箭矢,直直的贯穿丘居赤的手腕,丘居赤的手腕受创,战刀掉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惨叫,帐外再次飞来一只箭矢,直直的贯穿丘居赤的小腿,将他钉在了地上。 然后半跪在地上的丘居赤和正在饱受折磨的塔洛儿就面对着面的惨叫,丘居赤还想反抗,但是那些男人中的一个随手拿起扔到一旁的战刀,然后扭身挥刀,两片刀光闪过,丘居赤的双臂就掉落到了地上,紧接着一脚就被踹到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眼前被侮辱。 这个时候他除了自己面前的塔洛儿,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留在帐外的那些麾下,此时已经被人斩杀殆尽了,当丘居赤冲进营帐的那一刻,麾下的三百游骑本也要冲进去的,但是刚刚有所行动,之前那些趴在地上的尸体,却又一个个的爬了起来,掏出压在身下的弓弩和战刀,径直的杀向了那些游骑。 丘居赤带来的游骑都是一个个的糙汉子,一个个平日里都是顾头不顾腚的,更不要说是这个时候了,突遭袭击,一时间这些人竟是蒙了,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就被人乱刀分尸了。 只用了盏茶时间,丘居赤留在外面的三百人手竟是被人杀了个干净,这个时候,丘居赤刚刚被踹到在地上,正在凄厉的惨叫着,而他心中的那个女子,依然慢慢的变得痴傻了起来,就连惨叫声都弱了下去,而眼中的神采也慢慢变得死灰。 过了足足的半个时辰,营帐之中的惨叫才停止了下来,几个人串号自己的衣服,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至于丘居赤和塔洛儿,已经全无声息了。 “这么快就好了?”一行人的首领,也是昨天和楼班会面的那人出现在营地中,“当初某家答应尔等,破营之后最为勇武的五人,这里得东西,任尔支配,不止几位兄弟可还满意!” “我等多谢大首领厚恩!”几人当即拜谢到,“定当为大首领赴死!” “好!”大首领看着一脸豪迈的五人,再看看周围一脸艳羡之色的其他人,心中不禁十分的欢喜! 自从黑风贼上了曹彰的必杀名单之后,那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的王壮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就和发了疯一样的撕咬着自己这些人。 上任头领,也就是被李鍪给弄死的那人,自认为自己比王壮更为厉害,确定王壮身边没有汉军助阵,就想带着黑风贼和王壮硬碰硬的来了一场。 结果黑风贼输的莫名其妙的,上任大头领还没开战就被王壮袭了营,自己那引以为傲的老巢在王壮那里就如同破布糊的一般,一碰就碎了满地,许多人到死都不知道他们的性命和脑袋是怎么没得。 或许现在的这位首领知道,毕竟是他当初通知的王壮自己家的老巢在哪儿,也是他打开的寨门,当然这种事除了他并无其他人知晓,因为知道的,都死在了那天晚上,之后老首领带着残余的二十多名亲信逃往了不知名的地方,而他则是在和王壮达成交易之后,带着数百名当初那个老首领看不上的奴仆离开了那个老巢,开始了新的生活。 “诸位弟兄,今日这狂欢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前戏罢了,”大首领嘿嘿一笑,“再过上个几日我等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只要一切顺利,那我等黑风铁骑的威名将会再次响彻这幽州大地,绝不次于他日那白马义从!” “吼!” “吼!”黑风贼众被那大首领几句话就激起了士气,这也主要依靠于这阵子这位大当家的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所有好处先分下去的种种。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会变得很慢,但是再慢也会有到来的那一刻。 黄昏时分,楼班终于收到了游骑的来报,辗迟部落已经被屠戮一空,而自己派去的丘居赤等人,也被枭首示众,高高的挂在了辗迟氏的营门处。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楼班自然是暴怒无比,立刻召集了人马就要去报仇,同时在草原上大肆搜捕搞得整个幽州塞外都鸡犬不宁,为此轲比能和牛魁英专门派人来询问。 但是在“暴怒的”楼班却是不管不顾,只是派人去将事情说了一声,便继续折腾,闹得整个幽州塞外都沸沸扬扬的。 得到了消息的轲比能一脸古怪的看着下面乌桓那边派来的人。 “你是说,被灭族的是辗迟氏?” “正是!” “被杀掉的是丘居赤?” “正是。” “丘居赤不是楼班的亲随么,不老老实实的跟着楼班,去那辗迟氏作甚?” “额...辗迟氏的首领的女儿,和丘居赤从小就...两小无猜!” “他是自己去的?” “也并非这样,因为丘居赤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所以就带了自己麾下的三百卫士。” “仅仅带了自己的三百卫士?” “正是!” 轲比能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然后脸色更加的古怪。 泄归泥上前走了几步,问道,“首领这是在想什么?” “某在想,这楼班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首领觉得这事儿可能有问题?” “可能有问题?”轲比能冷笑一声,“被屠杀的是刚刚骂了楼班的辗迟氏,被枭首的是和楼班面和心不和的丘居赤,这些人死了,那楼板不在那喝酒庆祝就算仁义了,居然还在这里大肆搜捕,搜捕什么!搜捕哪个好汉给他出了这口恶气么!” “首领...诙谐!”泄归泥被轲比能给逗笑了,“可是现在楼班这样,莫不成是做做样子?毕竟自己的手下死了,好歹也要装作十分气愤的样子,这样才能不让人寒心啊。” “你想多了,他楼班这辈子,何曾用装样子这种事情来维护自己的面子,维持下属,你太小看那楼班了。” “那首领的意思是,楼班这事儿是有其他目的?” “哼哼,若是没有鬼,那才真是见了鬼!”轲比能把战报往桌案上一扔,“各部全部回来,紧守大营伺机而动,不管他楼班这次闹得什么幺蛾子,咱都不能再被坑了!” “首领英明!”泄归泥赞叹了一声,便出去传令了。 与此同时,牛魁英也已经见到了楼班派来的人。 “你是说,楼班首领的生死弟兄和兄弟部落被一股马贼给屠杀了,所以楼班首领才暴怒而兴兵?” “正是!”下面那乌桓人说的一脸气愤,“那群马贼及其可恶,对丘居赤将军百般侮辱,更是看去他的手臂,可怜丘居赤将军侠肝义胆,忠勇无双,却惨死于那小人之手,我家首领只求将军,能够许我等为丘居赤将军报仇,当然,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牛魁英揉着自己的脑门, “若是将军方便,也可助我等一臂之力,我等定当感激不尽!”那乌桓人说完就跪伏在地,还泣不成声了起来。 “这茫茫大草原上,某就算有心,怕也是无能为力啊。”牛魁英沉吟片刻说道。 “牛将军勿要担忧,我走之前,楼班首领已经找到了那些贼人的些许踪迹,若是牛将军愿意帮忙,稍后我等便把消息送来!” “这....”看牛魁英的样子,很是为难,沉默半晌也不答话,那乌桓人只是不断的哀求。 “罢了,罢了,去转告你们楼班首领,某在此等着他的消息。”牛魁英是被他烦的怕了,只得无奈答应下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乌桓人听的牛魁英答应下来,激动的给他磕了数个响头。 待那乌桓信使走了之后,牛魁英冷哼一声,便屏退左右,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大帐沉声说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刚刚轲比能发了命令,要求各部回大营待命,紧守大营不得外出。”王壮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而且当初来幽州的荆州人,我们只找到了两个,那最后一个,可一直没有动静。” “不是那个库泽力么?”牛魁英一愣,他一直以为第三个人是库泽力。 “不是,某专门打听了,库泽力当时已经进了乌桓大营,那些人里不包括库泽力。”王壮摇了摇头,说出的话,更让牛魁英头痛了,“某也已经告诉了李昊,现在这个样子,我等却是已经退不得了。” “哎,某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牛魁英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句先生当初对我等说过的话。” “你莫要说,某想到那些就头痛!”王壮脸色一变,慌忙阻止了他,“你这乌鸦嘴,不会说话就闭嘴,若真的坏了事,那也是你这厮成天咒的!” “呵呵,算了,你快走吧,告诉田将军他们,估计大变就在这两天了。”牛魁英掀开营帐的门帘看了一眼外面渐渐阴沉下来的天气,“起风了,这塞北的风,怎的就不能停下呢。” “快了,快了,很快就停下来了。”王壮也走了过来,站在他的旁边,“若是再停不下来,那咱们就去凉州,听说那里的风沙更大。” 乌桓大营,楼班大帐中。 “牛魁英答应帮忙了?”最上首的楼班冷笑道,“那轲比能都知道紧守大营了,怎的平日里那么睿智的牛将军却是丝毫没有怀疑呢。” “或许,是那牛将军故意的吧,他向来不都是很狡诈的么?”这时候那信使也抬起头来,只是现在的他却是说着一口流利的汉家官话,而那抬起的双手,却是显得白净异常,丝毫没有异族人的干枯蜡黄般的颜色。 “哈哈,任凭那牛将军再如何狡猾,又怎能抵得上马先生的睿智无双呢?”楼班突然畅快的大笑起来。 “好了,楼班首领,差不多了就联络联络他们吧,台子都摆好了,若是不演上一出大戏,那岂不是太冤了一些。”马先生也开心的笑了,很是畅快的那种感觉。 “好!”楼班一拍桌案,“马先生请放心!” 一天之后,远在代郡外驻扎的牛魁英再次见到了之前来过的那个信使。 “这么快你们就找到了?”牛魁英看着自己面前跪伏在地,恭敬到自卑的家伙。 “正是,我家首领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和人脉,终于将他们给堵住了,只是我等人马都是临时征召之人,而且多日的追寻征战实在是无力剿灭他们,特来找牛将军请援!” “那些贼寇现在在何处?” “桑乾县!” “哪里?”牛魁英感觉自己刚刚好像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现在他们在哪里!” “桑乾县附近,我家首领已经再三确定过了!” “呵呵...”牛魁英笑了,“那里可是你们乌桓的腹地,你说那群贼寇在桑乾县,而且尔等还对他们无能无力?” “近期我们...我们...”乌桓信使显得很是犹豫,吭哧了半天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我们乌桓接连遭到大败,本事实力已经大损了,再加上这阵子连绵的征战,让我家首领在乌桓那里,名声并不是很好!” “呵呵,这么说,还是牛某的不是了?”牛魁英看着跪在下面的信使,语气也变得有些寒冷。 “小人不敢!”那信使仿佛是被吓坏了一般,哆哆嗦嗦的解释道“胜负本就是兵家常事,再说那是我家首领技不如人还妄图招惹天朝上国,被将军打败那也是罪有应得,事后的征战那也是为了我等自己,万万不敢归罪于将军!” “哼,谅你们也不敢归罪于某。”牛二一拍桌案再次吓得那信使一个哆嗦,“回去告诉那楼班,在桑乾县等着某,某现在便带着麾下去会会那让尔等束手无策的贼寇!” “小人代我家首领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说完之后,那信使便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等那人离开之后,王壮再次出现在大帐之中,“我发现了一个事情,老牛,你看出来没有。” “哼哼,乌桓人可不会说话这么一套一套的,这小词儿整的连我都差点接不上了。”牛魁英撇了撇嘴“荆州的小鬼们,就是喜欢显摆自己的本事,全然不知这些玩意会随时让他们丧命!” “呵呵,什么时候你这个莽夫也会笑话别人没脑子了,”王壮笑了一下,“某去看住他,这次可不能再让他跑了,你这里小心一些,最近轲比能一直紧守大营,万余人不出也不进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搞的什么鬼,他是个狼崽子,不得不防啊。” “放心吧,有人看着他呢,他不出来还能多活几天,他只要敢出来,某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牛魁英眼中光芒一闪,冷哼了一声。 “你如此说,某就放心了。”说完之后,王壮也闪出了大帐,追随那信使而去。 不多时,牛魁英的大嗓门子响彻了整个大营。 “狼崽子们,集合了,跟随老子去桑乾县,吃肉喝酒杀人去!” 第八十七章 让乌桓成为过去(三) 牛魁英的一声呼啸,让沉寂了许久的大营再次沸腾起来,他的带兵方式更像战国之时的老秦人,只要有军功,你就有一切,这种办法最害怕的就是后勤撑不住,以及敌人不够多,但是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现在的幽州,还是未来的关中,土地,人口,异族都绝对不会少的。 最近因为曹彰的离开和楼班的莫名其妙,牛魁英其实也做出了和轲比能类似的事情,召回诸军,只不过没有轲比能做的那么绝决罢了,牛魁英让各军不许离大营太远,只许在这方圆二十里内活动,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方圆二十里除了背后的代郡,剩下的几乎算得上是寸草不生了,让牛魁英麾下的那些乌桓和鲜卑骑士循环反复的扫荡,干净无比啊。 现在牛魁英的新命令下来了,不管他们是去哪里,不管他们去和谁拼杀,只要有了敌人,他们就可以获取战功,看看那些身先士卒的家伙们,不说别的,就一个桑干,已经得了良田十余晌,由于没有家人大部分被换成了酒肉钱粮,现在不知道多少乌桓的姑娘想要和他发生点什么。 牛魁英带着自己麾下那数千骑士冲向了桑乾县,这阵子人来人又走,有阵亡的,有新加入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再次饱经了风雨和厮杀,每一个人都是在无数种杀戮中冲出来的。 “牛老大,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几个和牛魁英相熟的骑士跑到他身边和他插科打诨着说道,也是想套套他的话。 “嘿嘿,几个小兔崽子,这就想套老子的话了?”牛魁英咧嘴一笑,啐了他们一口,“不过今天老子心情好,告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也无妨,咱们这次是去桑乾县,帮楼班那小子去” “牛老大何时这么好心啦?”一个乌桓人在旁边嘿嘿笑着,脸上仿佛写满了三个字,“不相信。” “老子本来就是古道热肠!”牛魁英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只不过被他灵巧的躲开了,“要不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至于去给楼班那小子卖乖么!” “嘿嘿,楼班都快五十了,您比他还小十岁呢,你一口一个小子叫着合适么?”周围几个家伙都是和牛魁英关系更近的,说起话来也是不咋注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却是不避讳。 “哼,某看得上的那自然是先生,大人。”牛魁英再次啐了他们一口,“若是老子看不上的,那边是小子,莫说他不足五十,他就是八十老朽了,那也是一不懂事的小子罢了!” “哈哈哈,牛老大豪气!” “这世间可有咱们牛老大看得上的人物?”一群人放肆的大笑,连带着后面的人马都轻松了很多。 代郡去桑乾县其实并不远,主要是之前要么带着大军在玩耍耗时间,要么就是带着辎重粮草走不快,若是像他们这般径直的冲杀过去,一路不停歇的,这还未到下午,他们便远远的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至于为何说是目标,主要是因为前方喧嚣吵闹,尘土飞扬的,这人喊马嘶的声音哪怕隔着老远都能听的到。 “看来楼班是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牛魁英看了一眼那正在争斗的地方,然后他同时也看见有一骑正快速的飞奔而来,看那奔驰的方向,正是自己。 “前方可是牛将军?”那骑士隔着老远就开始高呼,“前方可是牛将军当面!小人乃楼班首领麾下亲随,小人求见牛将军!” 牛魁英正要出阵迎他,旁边那乌桓人一把将他拉住,“牛老大,小心有诈!” “你是怕那人是贼寇假扮的?”牛魁英笑了一下,“莫要担心,他伤不得某家。” “呸,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那乌桓人呸了他一口,“某是怕你牛老大一世英明毁在这儿了,小心那楼班有诈,前脚才告诉咱们他一个人无能为力,现在咱们刚到这他们就打的如火如荼的,这上面有问题啊。” “呦呵”牛魁英笑了一下,挥手想打他却是停住了,“你这小兔崽子居然也学会兵法了,怎的这几天彻夜苦读了,想要把老子踹下来自己当个将军玩玩?” “哼,某可不知道什么兵法,这么简单的事儿某还是能看得清的,不过你若真是让人给坑死了,那某还真就想当个将军玩玩了,至少不会和你一样被人给坑了的那种。” “你个小兔崽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某这个将军能看不出来,你都没发现咱们这两天少了好几个人么,”牛魁英看飞奔而来的骑士已经到了不远处便止住了话头“行了,告诉下面,一会儿说某说什么,便做什么!” 那乌桓人眼睛一缩,低声应了一声“诺”然后便悄然退了下去。 “前面可是牛将军,小人是楼班首领亲随,特来求见牛将军!”那人一到大军面前便翻身下马,直接跪倒在地,那姿态十分的谦逊,端的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牛某在此,楼班让你来,是有何事?”牛魁英上前几步,走到那人面前,他这个动作不但让那奔来的骑士十分紧张,就连牛魁英身后的大军也紧张了起来,最前面的几人将手都放到了腰间的战刀之上,只要那人有丝毫异动便冲上去将他乱刀砍死。 “启禀牛将军,今早那贼寇突袭我军,楼班首领仓促应敌,虽损失惨重但是还是将那群贼寇给拦下来了,现在敌我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幸亏牛将军赶来,楼班首领请求将军速速发兵,救我等于危难之中!” “楼班何在?”牛魁英俯下身子,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骑士问道。“为何他不亲自来见某。” “楼班首领为了能拦住那群贼人,亲自带人冲击敌营,现在正在与敌人交战!”那骑士头低的更深了,还隐隐的传来了哽咽哭泣的声音。 “怎么你们乌桓现在的爷们都学会了哭么?各个和娘们一般!”牛魁英怒骂了一声,“去告诉楼班,好生应战,某马上就带军出击,定要让那群贼寇命丧于此!”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那骑士听完这话“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翻身上马再次飞奔回去。 “牛老大,”还是那几个关系好的家伙跟上来,“某等还是感觉不对劲,牛老大,当小心啊。” 牛魁英扭头看去,这几个一脸担心之色的家伙们,有乌桓人,有鲜卑人每一个脸上的担忧都是真情实意的,再看看后面那些面色肃穆的战士们,自从自己带领他们那一天开始,每日或好酒好肉,或棍棒加身,或同甘共苦,更有数次亲手将他们置身险地,自己父亲留下的笔记中曾记载过这种法子,只要在这种练兵之法活下来的,时间一长,对自己的忠心就会不断的提高,前提是中间你不能被他们给弄死。 (ps:这个练兵之法说白了就是大批量的制造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另外这种办法并非是作者在这里胡写的,这种练兵方法自古就有,这种病症也并非国外首创,最出名的应该就是首次一统北方草原的匈奴领袖冒顿单于,他练兵的办法就是,让士卒射杀自己最喜爱的战马,动手的大加犒赏,若是谁不动手他就弄死谁,然后射杀自己最爱的女人,同理,动手的赏赐,不动手的弄死,然后...射杀自己的亲爹,而自古以来的中原大地上能做到令行禁止者,或多或少的都掺杂了一些这方面的手法,所以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弟兄们,听某号令!”牛魁英收揽心神,一声大吼,让众将士将目光转向了他,虽然之前也是再看他,“一会儿随某出击,记住了,面前之人皆敌人!对待敌人,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杀!杀!杀!” “跟紧了某,杀敌!”牛魁英一声大吼,取下挂在马上的长矛,双腿一夹马腹,“冲啊” “杀啊!” 牛魁英带领大军加入了战场,随着他们的前行,那胶着的战场也真正的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已经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双方打得的确是敌我难分。 “牛将军,我家楼班首领说了,他会将战场让出...”刚刚那个报信的骑士再次出现,带来了楼班最新的消息,“分列两边让出战场让牛魁英加入,然后再协助合围。”但是他注定是说不完了,他刚刚说了一半,就听到了刚才还和蔼亲善的牛将军冰冷的说出一句话,“真是呱躁!”然后喉咙一痛就被牛魁英给挑杀当场了。 “众将士,随某杀!”牛魁英非但没有放慢速度让乌桓人撤离战场,反而再次抽打着战马,加速冲了过去,刚刚那些正打算要撤出战场的乌桓人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迎来了牛魁英带领的军队的冲杀,而且每一个人都带着冷酷的杀意,“杀!” 同样在桑乾县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处,楼班和黑风贼的大首领并肩而立,都盯着那不远处的战场。 “楼班首领,那位牛将军好狠的心啊,真是丝毫不顾及敌我之分,径直的冲了过去。”黑风贼大首领嗤笑一声说道,“可惜了楼班首领的这一番布置,真是做给了瞎子看。” “高大当家,你既然没损失,就不要在这里给某的心口插刀子了!”楼班冷冷的回了一句,“那下面可尽是某的人马!” “哎,楼班首领何必说这个呢,这下面不过是一些贪婪的乌桓人罢了,又非楼班首领的嫡系人马,何必如此生气呢。” “你的话,就让某很生气,还有某是乌桓的王,无论哪一个部落,无论哪一只族群,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们都是某家的子民,灭族之事,尔等不可再为!”楼班说完这句话便冷冷的盯着高大当家,那冰冷且带着杀意的眼神,还有那自然而然的气势无一不是再告诉这周围所有人,他,也曾是乌桓的王,也曾是带领乌桓走向昌盛的王! “谨遵...乌桓王之命!”高大首领低声说道,“那么咱们是不是该动手合围了,若是真让那牛将军给跑了,您的子民可就将性命给白白的浪费了。” “哼!”楼班冷哼一声,一挥手,旁边一直候命的亲随便对着天空射出一直响箭,尖锐的“咻”声恨不能贯穿人的耳朵。 这时候,牛魁英的麾下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整个战场他们都杀穿了快一半了,但是所谓的贼寇怎么看都感觉不对。 “牛老大,这事儿不对,根本就找不到楼班那小子,而且这里面全都是乌桓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小部落的家伙!”一个乌桓人冲到牛魁英身边,“虽然他们衣着不一样,但是习惯改不了,他们的习惯都太像之前我们劫掠为生的时候了。” “哼哼,就知道楼班小子不会老实,告诉弟兄们小心了,分散开来,若是有动静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牛魁英冷哼一声,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声音,脸色一变,“小心!” 牛魁英双手一震,然后往下一插将一个尸体跳起来拦在身边,身后的人也有样学样一个个的捡起地上活着身边的尸体,实在够不着的便两个人凑在一起,若是再不行的便直接一个镜里藏身缩到马腹下面,然后逐渐收缩围成一个防御阵型。 敌人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然后便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无数的“散兵游勇”慢慢汇聚在一起,数个山丘之后都冲出了骑兵,不远处的桑乾县也大门洞开,杀出来了数不清的人马,现在的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动作,弯弓搭箭。 “射!”合围的人马中爆发出一声高吼,所有的人马的箭矢都飞向了那个胶着的战场。 牛魁英看着四面八方仿佛无穷无尽的人马,以及那漫天箭雨,大吼一声,“守!”然后快速的用那尸体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向着其他人靠拢。 箭雨落下,无数人倒在了地上,牛魁英的麾下也有不少人中箭,数十人当场身死,更有百余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下马!掩护!”牛魁英一把扔掉插满了箭矢的尸体,然后飞身下马躲在马后面,周围人也学他的样子躲在战马的身下,第二波箭雨已经来临了,一支支的利箭落在了战场上,呈现了无数尸首。 “他们来不及第三次了,战马尸体放在外面,守住了!”牛魁英看着已经冲到了不远处的骑兵,四面八方都被围住了,自己还真是小看了那楼班,短短的时间竟真能凑出这份儿声势来。 “牛老大,咱们进而是不是栽了?”一个士卒拿着滴血的战刀跑到牛魁英面前,“您老要是真栽了提前和弟兄们说啊,到时候我们还得拿着您的脑袋换命呢!” “你个小兔崽子,就会再这耍嘴,若是守不到一个时辰,老子就先拿着你们的脑袋去换命!”牛魁英登起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赶紧的给我去守着,援军已经快到了!” “牛老大,一个时辰能到么?”另一个鲜卑人也嬉皮笑脸的说着,“要是来不了咱们就冲出去,看他们那软绵绵的力道,可别援军没来咱们就将他们打败了。” “嘿嘿,若是他们来的晚了,这天大的军功可就和他们没关系了!”牛魁英一声笑骂,“小兔崽子们,给我打起精神来,杀光这群没有卵球子用的玩意们!” “诺!”一行人将阵亡的和重伤的围在最里面,然后一圈圈的严阵以待,最勇武的在外面,剩下的抽出弓箭在里面,若论弓弩之力,他们可并不比任何人差! “二十步了!”牛魁英看着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大嘴一咧,“放箭!” “咻,咻,咻”箭矢齐发,之前连续被射了两轮箭雨没有还手并不是自己没有弓弩,而是还未结成阵型,若是被围杀了,他们就算再勇猛也会损失惨重,现在既然结好阵了,那剩下的便该是反击了。 牛魁英麾下的箭雨没有对面的那么多,那么浩大,但是仅仅十余步的距离,那么密集的队伍,凭着他们手中的强弓劲弩,就是一群瞎子也能让他们死伤惨重。 “杀!”一轮箭雨过后,乌桓人死伤不少,但是更多的乌桓人却是冲了上来,数千匹战马的尸体垒成的围墙,拦住了他们的冲锋,但是却拦不住他们的杀戮,无数的乌桓人跳下战马去和牛魁英他们步战,哪怕明知道他们冲进来就会死也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小土丘上,黄大当家歪着头看着身边的楼班,“话说这些老弱病残们,楼班王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而且一个个的这么拼命?” 黄大当家看的真切,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乌桓人军队,过半的都是老弱,真正的青壮屈指可数,但就是这么一个别人看来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家伙们,一个个竟是悍不畏死一般的冲了过去,真就给那些人造了不少的困难。 “这都是马先生的功劳啊,”楼班哈哈一笑,他从未想过这些自己之前看都懒得看的老弱病残们会有如此大的威力,“马先生真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智者!” “楼班首领过奖了,某家也不过是效仿那张角的旧事罢了。”马先生,也就是之前去面见牛魁英的信使含笑说道,“或者说某也略微的改动了一番。” 第八十八章 马仲常出手 马先生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楼班想到了他那诡谲手段不禁浑身发冷。 在那马叔常死后不久,也就是楼班去丘居大部招揽人手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本以为这个“马先生”是给自己的兄弟报仇雪恨来的,楼班如临大敌般对他异常的警惕。 结果当那“马先生”说是来找他合作,让他再次成为乌桓王,这位“马先生”一没有无双勇力,二没有满腔智谋,有的就是一双慧眼,自己的所有心事,自己的所有秘密,在他面前仿佛都是摆在了明面上一般,他一言便道破了自己的心。 之后在丘居部落,任凭自己在那里慷慨激昂,任凭自己在那里为他们诸多的许诺,但是下面的人不为所动,老丘居人在质问自己为何没有把丘居河活着带回来,为什么跟着他离开的丘居部落的勇士们都死在了那里。 自己原有的部落之民在沉默,或者说在冷漠,楼班先是带走了他们中很多人的儿子,丈夫,兄弟,然后却没有将他们带回来,紧接着又把他们带走了,他们的至亲至爱之人再次被人屠戮,而楼班这个领袖,却是斩杀了敌人的头颅,他们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是什么。 就在口干舌燥的楼班自己都要放弃了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马先生悠悠然的走了下去,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或是逗弄逗弄那懵懂幼子,或是慰问一下古稀老人,然后就这样他围着整个营地慢慢的走了一圈,再上台的时候,楼班自己莫名的被他忽悠着抽了自己二十鞭子,然后哭泣着说了一堆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话,便让很多年轻人变得激动起来。 然后当晚马先生用楼班的名义去宴请了丘居部落的各个有权势之人,说是求他们的帮助,可是当那些满脸傲气的家伙一落座,迎来的就是早已准备好的刀斧。 白天被他鼓动的年轻人带着锋利的刀斧,就在楼班面前将他们乱刃分尸,然后对着他效忠了,在马先生的教导下,楼班拎着那些首级竟是真的将他们的手下给慑服了。 然后第二天,他更是一脸震惊的说出了那句,“平分丘居部落的牛羊马匹,跟随自己出征者优先!”那踊跃报名的人差点将楼班都淹没了。 当他带着数千人马出征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迷茫,他问那位马先生到底是为什么,马先生说了一句楼班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明白的话语,“这个世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足够的好处换来,而这世间的好处,绝大多数又都在少数人手中。” 自那以后,攻营拔寨他在马先生的示意之下一改之前的烧杀抢掠,而是,收拢败军无论老幼,他看中的也不是牛羊和女人,他对那些仿佛不屑一顾,一家之中,择其老,,父子之中择起父,兄弟之中择其兄,然后就在昨晚,他对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们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楼班不寒而栗的话,“屠杀掉你们的敌人,你们的家人便能活,若失败,你活,他们死!” 今日那些老弱病残,那些孩子的父亲,孙子的爷爷,家中的长辈,兄长,为了自己子孙的性命为了自己兄弟的未来,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也曾是战士,他们也曾是勇者,他们并非不会杀人,只是老了,人们将他们忘记了罢了。 看着下面的修罗场,马先生也不禁心生感慨,他并不似第一次看见老弱之兵,遥想当年,董仲颖的西凉铁骑纵横雍凉,并州狼骑横行塞外,白马义从让乌桓俯首,徐州丹阳,精兵辈出,但是他们都被一只部队给压的头都抬不起来,那边是大汉真正的精锐,南北二军,北军五营,南军的西园八校那才是大汉的顶尖力量,可是就这么两支精锐,却是被一群老弱给覆灭了。 第一次见到黄巾军的时候,马仲常还是个孩子,一脸嗤笑着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老弱病残,自认为就凭着这些老弱病残也敢攻击县城,恐怕脸城墙边他们都碰不到。 然后现实给了他一个粗大的巴掌,半天,仅仅用了半天自己的家乡就被攻破了,那些看似强壮的守兵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住,若非自己家人跑得快,那里还有什么“马氏五常”,后面的几个都没出来的机会。 那是一个奇怪的时代,一个由一个游方道士发起的时代,一个老弱病残席卷大汉的时代,整个大汉都被那群老弱妇孺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事后马仲常很认真的研究过各种原因,为什么一群平日里饿的连锄头都快拿不动了的老弱妇孺拿起了刀枪却能席卷整个大汉,他想过很多可能,询问过很多人,都没有得到答案,直到某一天他来到了汉中,看着张家的道兵前赴后继的冲向了阳平关,偌大的一个西蜀之地愣是打不过一个汉中。 而那些攻城的道兵之中也是不乏老弱妇孺之辈,他再汉中游历了三年,为此还加入了五斗米教,他详细的了解了那所谓的五斗米教,详细的了解了张家这一脉,然后他回到家乡闭关三年,再次出来的时候,便跟随着自己的弟兄来到了这幽州塞外草原。 “马先生,他们攻进去了!”楼班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让他抬眼看去,淡淡的说道,“他们冲不进去才不正常!” 牛魁英现在很恶心,对,就是很恶心! 面前的这些家伙大多说都是一群老弱病残,他已经看到好几个连刀都快拿不动的老头子了,可就是这么一群奔跑都费劲的老头子老残疾,却让自己整个防御都近乎崩溃了。 “牛老大,这群人都疯了!”桑干这时候也不想什么沉默了,他大腿上已经有一个伤口在流血了,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乌桓人给弄出来的,他一刀将他砍倒,刚要去攻击下一个,结果那个明明已经没了活着可能的老家伙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刀,若非旁边有人示警让他躲开了,这一刀自己绝对有可能去汉人的皇宫里做事。 “娘咧,老子知道!”牛魁英一刀将自己面前的一个家伙给斩了,然后一脚踹出去老远,喘着粗气说道,“这么一群老不死的家伙们,那楼班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群人,都疯癫了不成!” “牛老大,这问题你得问他去啊,”又一个鲜卑人靠了过来,他后背有一个伤口,所幸不深并不影响他杀敌,至于这道伤口的由来却是与桑干一样,“援军呢,不是说好了就一个时辰么,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怎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老子哪知道!”牛魁英再骂了一句娘,然后对着麾下大吼,“都再坚持一会儿,不管援军在哪儿,咱们也得活着回去,等这次回去了,老子让你们宿醉三天!” “吼!”一样的吼声,不过这次吼声比较之前却是小了很多,倒不是他们不信牛魁英的话了,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像之前那样气壮山河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大半个时辰,而且敌人看起来并不强大,打起来也不强壮,但是给他们的压力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面对这群“老家伙,残疾人”虽然他们能一个打好几个,但是真的厮杀起来,一个不慎自己都会被折进去,这群家伙一个个的就是奔着送死来的,只不过是死前一定要拉一个下水。 “娘的,王壮你个混球!”牛魁英也嘟囔了一句,“你这混账若是敢坑了某,某就是做鬼也一定会弄死你!” 牛魁英在这里恨得咬牙切齿,楼班在那边确是笑的很畅快,知道游骑赶来禀报,“楼班首领,不远处有汉军来袭!” “汉军的援兵这么快就来了?”楼班冷笑一声,“果然是不怀好意。” 黄大当家的看了楼班一眼,也跟着笑了一声,“看来某的事情来了,就是不知道汉军来了几何,带兵之将又是哪位?” 游骑回道,“汉军一路行来马蹄阵阵,不断的游骑斥候分散周围,但是前锋便有千余精骑,我等无法靠近,但是看那声势恐怕是有万余之众!领兵之将未能看清,但是打出的旗号却是田字大旗。” “田字大旗,那就应该是田国让亲至了!”楼班沉吟了一下,“黄当家的可能拦得住他们?” “拦不住!”黄大当家的倒是很直接,“若是田国让亲至,不管那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万余精兵,某都挡不住他们!” 楼班却是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姓高的,你这是何意!” “某实话实话罢了!”高大当家却是心安理得,“楼班首领还不让某家说实话了不成?” “当初你可是答应了某的!”楼班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现在便想反悔不成?” 高当家挥挥手,让周围的属下将刀收回去,然后拍了拍楼班的手,“冷静一下楼班首领,某何时说过要反悔了?某只是实话实说某家自己拦不住那田国让,但又没有说不去,难道楼班首领就真的认为某家麾下的这些孤魂野鬼们可以挡得住那汉军援兵?” “哼,你这贼汉子当时可是答应的好好的!”楼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过那掐着黄当家脖子的手却是松开了。 “好了,某回去阻拦他们,也会竭尽全力的阻止他们继续向前,时间嘛,就到你们讲里面那些麻烦的家伙剿灭为止吧。”黄大当家的嗤笑一声便离开了。 “这个贼寇,不为人子!”那黄大当家已经走了,但是楼班依旧还是骂个不停。 “楼班首领,”马先生上前几步,站到了楼班身边,“莫要如此生气,贼寇之流本就是趋利避害的,他们这种家伙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马先生说的是,那等贼寇怎可与我等相提并论!”楼班看了一眼身旁的马先生,脸色由怒快速变成是微笑。 “不过还是有一事需要楼班首领的帮助。” “先生请说,某定当竭尽全力!” “并非是什么大事,首领不必如此..”马先生笑了一下,“就是烦劳楼班首领去查探一番来的汉军究竟有多少,若是虚张声势那便配合着那黑风贼直接覆灭了他们,若是真的有万余之众的话,那边是田国让举幽州之力而来了,这样的田国让不可力敌,我们便不能留手了,趁着黑风贼将田国让拖住,尽快出全力,将那牛魁英留在此处!” “先生高才,楼班这就去办!”楼班一声大笑便安排人手下去传令了。 看着楼班大步离去,马先生抬头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低笑一声,“好怀念家乡的风,这里的太烈了些,也不知季常和幼常怎么样了。” “大人,我们快回去了么?”一个乌桓人打扮的家伙走到马先生背后,轻声的说道。 “啊,快回去了,汉中那里已经快要结束了,关将军那里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本来不应该这么快的,只是最近孙权那厮不知道怎么了,频频在合肥动武,弄得那边人心惶惶的,把关将军的心思也撩拨起来了。”马先生说着说着就脸色难看了一些,仿佛是对东吴有着很不好的感官一样。 “那在这里便预祝大人早日衣锦还乡了!”那汉子低笑一声,拱手说道。 “希望吧,希望那田国让能经受的住,呵呵”马先生也低笑一声,“你也去看看,若是田国让真敢举幽州之兵而来,那便让幽州便宜了那个轲比能算了。” “诺!”汉子应诺到,“若是那汉军乃是虚张声势呢?” “虚张声势?”马先生的神情一冷,“那边让幽州和轲比能两败俱伤,然后再送给楼班!” “诺!” 在代郡的草原上,一杆“田”字大旗在迎风飞舞。 足足千余骑兵与大量的步卒在草原上驰骋,骑兵马蹄飞溅,步卒气势如虹。 “快!”一名裨将在招呼着麾下,让后面的跟上队伍,他们的斥候已经碰到了乌桓的游骑,虽然没有交锋,但是他知道,他们距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万余大军赶路之时,天空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啸,那是响箭射出的声音,前锋正是张琛带领的千余精骑,听到这声尖啸之后立刻放慢速度,然后让斥候全部散出,去探查四周。 张琛在原地等候,四周探出的斥候则是传来各种消息,他们或多或少的都遇到了敌人的游骑,看那数量总下来竟然也有数百人马之多,而且各个身手矫健,杀法骁勇。 一般这种探路的游骑越多,那么大军人数也越多,现在对方单单是游骑便有数百人,而且各个精悍无比,那么看来对人的大部队就在对面啊。 “去告诉后军这里的情况,诸将士在此列阵,等待后军的到来!”张琛铁枪一指,千余精骑便化作防御阵型严阵以待,然后张琛一人策马列于阵前。 过了足足的一炷香的时间,后军才匆匆赶到,那杆田字大旗依旧是随风飞舞,但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却是低落了一些。 “张校尉何在!”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将军有令,令张琛校尉领兵在前缓缓而行,大军在后跟随!” “诺!”张琛应诺之后便招呼麾下继续前行,而后面的步卒也紧紧的跟随上去。 依旧是那个无名小山丘,汉子已经回来了,楼班也已经回来了,“马先生,果然不出先生所料那田豫竟敢倾幽州之军来此,当真胆大无比!” “那田国让本就是个胆大妄为的,这事儿并不奇怪。”马仲常呵呵一笑,“既然那田国让敢倾幽州之军来此,我等却是不能再拖时间了,看那牛魁英也是气势将近,楼班首领,让你的人上吧,将他留在这里!” “楼班明白!先生在此静候佳音即可!”楼班一声高喊,然后便带着亲随下山去了,他要带着自己真正的精锐一拥而上,将那个给了他无数回忆的牛魁英留在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牛魁英,你将是第一个!” 等到楼班带人离开之后,那汉子在此上前,“属下已经探查明白了,虽不知是不是田豫亲至,但是万余士卒却是不假,而且看他们样子的确是长途奔袭,若是处理得当,未必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算了吧,”马仲常却是不贪心,“不管是不是田国让,那都是万余汉军,就凭着这些个乌桓人还有那些黑风贼寇,想要将万余汉军一网打尽,真要是拼起命来,谁留下谁还不一定呢。” “先生说的是!”汉子也跟着笑了一声,“就凭着这些乌桓异族,怎配与我大汉争锋!” “好了,这里的事已经差不多了,你去找轲比能吧,便宜他了,偌大的幽州送给了那个白眼狼罢。” “只是暂时便宜了他们,等到主公战败了曹贼,恢复我大汉江山之后,这些异族末将定要将他们一个个的斩于马下!” “哈哈哈,严公子勇武无双,某自是相信的。”马仲常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此事过后,严将军定会对公子刮目相看!” “那是当然,这次父亲还不放心某,”汉子笑了一下,“哪里需要父亲动手,某一人便可将他们杀光!” “哈哈,好了严公子快去吧,莫要误了事情。” “诺!” 第八十九章 汝非枭雄,此乃末路 黑风贼不断的袭扰,不触碰汉军大部队,只是和汉军派出的斥候不断的相互攻击,不断的袭扰,让他们不敢加快速度前进,或许张琛这辈子都碰不到这种对手了,几百人把足足万余的部队拦截在野外,让他们不敢大肆出击。 张琛在谨言慢行,牛魁英却是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本来只是那些悍不畏死的老家伙们,他们虽然打得艰难,但是勉强可以守住,就是消耗的体力过大了一些,但是当楼班亲自操刀上阵的时候,数千乌桓青壮冲了上来,这些人打过仗,正值壮年,每一个在这边草原上都得被称作好汉子,他们是楼班最后的家底儿了。 “楼班!”牛魁英看着不远处驻马而立的楼班,一声怒吼,“汝当的不为人子,就不怕鄢陵侯回来之后,让你们乌桓从此鸡犬不留么?” “呵呵”楼班听到了牛魁英的怒吼,可是他却并没有当一回事,杀了他之后他便远遁塞北,短时间之内不打算再来幽州,等到乌桓实力再次强大之后,定要重回此地,找那些家伙一一报复回来。 “牛老大。”桑干一刀砍死一个乌桓精兵,靠在同伴身上,对着牛魁英说道,“你就省省力气吧,再这么耗下去,咱们弟兄可就真栽了啊,而且看这个架势,就算拿了你的脑袋也换不来性命啊。” “就是。”和桑干背靠背的鲜卑人也气喘吁吁的说道,“还以为牛老大你的脑袋得值上不少钱呢,结果看着样子,你就是白送给人家,人家估计还不想要呢。” “娘的两个小兔崽子!”牛魁英骂了一句,然后反手一矛将以个杀来的乌桓人刺死“等回去了,他们都有酒喝,就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啥都没有,让你们成天瞎叨叨!” “哎呦呦,牛老大,你先把我们活着带回去再说吧,这次要是真能活着回去,某以后便戒了酒也罢!”桑干啐了一口,“牛老大你嘴里的援兵到底靠不靠谱,莫不是看上你家娘子要故意害死你不成?” “闭上你的臭嘴!”牛魁英大骂一句,然后将刚刚刺死的敌人一甩手扔向了他,弄得他一阵手忙脚乱。 “等等!”另外一个鲜卑人喝了一声,让周围的人都闭嘴,“好似有动静,老狗子,去听听!” 老狗子是一个鲜卑人,这也是一个诨号,说他的鼻子和老狗一样灵敏,大老远就能贴地听到敌人有多少从哪里来。 老狗子跑回最里面然后被一群人保护着,趴在地上仔细的听着,四周十分的嘈杂,但是老狗子的脸还是慢慢的绽开了,“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人数不少,足足数千之众!” “会不会是楼班的援军?” “不可能,楼班自己都要操刀上了,绝对不可能还有援兵!” “牛老大,还真的有援兵啊!”桑干乐了,“兄弟们,再坚持坚持,援军到了!” 远处的楼班听到那些人的嘶吼,冷笑一声,“援军,你们幽州的援军还在数十里外散步呢!” “报!”就在楼班一脸的嘲讽中,一个游骑飞奔而来,脸上带着浓浓的慌乱,这让楼班心中慢慢生出了一抹不祥之感。 “出什么事了!”楼班看到那很是面熟的游骑过来,还没等他开口便先问道。 “汉人,汉人的援军来了!”游骑气喘吁吁的说着,“据此已经不远了,即将到来!” “胡说!”楼班气的想要拔刀生劈了面前这人,“汉人的援军还在数十里外散步呢,怎么可能马上就来!” “不是那些人!”游骑面色变得有些潮红,伸手指着楼班的背后,“另一个方向,从那边来的!” 楼班听完他的话陡然一惊慌忙回头看去,可是却未曾看到任何东西,突然心生警兆耳边传来自己亲随的吼叫声,“首领小心!” “噗嗤”一声,楼班感觉自己腰间一痛,双目瞪大,缓缓回头正看见那一张狰狞的脸,这才想起来,这张脸为何如此熟悉,因为他真的曾经见过,就在自己的秘密营地中,这个家伙曾经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楼班,你这个乌桓的叛徒,败类,为了自己的荣华让我们骨肉分离,某今日定要为被你迫害的万千乌桓同胞报仇!”楼班听着那恶狠狠的话语,感受着插进自己腰间的短刀在缓缓的转动,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的凄惨,周围的亲随已经冲了过来,举起手中的战刀将那人剁成了肉泥。 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楼班,看着那人到死都没有皱一下的眉头,他突然变得很迷茫,他为的只是一件事,让乌桓人能够生存下去,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不被人欺凌,不被汉人欺压,能够光明正大说出自己是乌桓人的身份而不被别人所耻笑,他想要的仅有这些。 为此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为乌桓所谋划,接手一个烂摊子却毫无怨言,每日兢兢业业的去为乌桓谋福祉,别人说他懦弱他一笑置之,别人说他废物,他亦是不屑狡辩,他只愿将乌桓带向昌盛。 他成功了,乌桓再次向这个天下展现了他非凡的能力,但是他成功之后也失败了,一战自身实力大损,自己多年的努力化为了乌有,多少因为自己费尽心机才壮大起来的部落却和饿狼一般盯着自己,楼班却是知道,若是将乌桓交给他们,那这个乌桓就彻底的完了!再战乌桓元气大伤,但是自己却是地位稳固了,他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但是他必须要说,乌桓在自己手中,才有再次崛起的希望。 就在楼班自哀自怨之时,他感觉到了大地的颤抖,感觉到了马鸣声,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尤其是最近一阵子,每一次有这种动静的时候,他都会做很多次噩梦。 “首领....那边....那...”一个亲随目瞪口呆的看着楼班的右后方,也是刚刚那人指向的方向,楼班再次将头转过去,他看到了一条黑线,带起了一阵阵的灰尘飞舞。 “原来...那人没有骗某!”楼班惨然的一笑,黑线已经冲了过来,人影逐渐的变大,那是真正的万余人马,气势汹汹。 “楼班!”牛魁英的高吼声此时也传了过来,“可曾后悔了,哈哈哈!” “首领,让某去杀了他!”一个亲随抽出战刀就要冲过去,却被楼班一把拉住。 “带某去见马先生,快点!”楼班捂着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挣扎着要去土丘上见马先生,旁人拦都拦不住。 一票亲随架着楼班去了土丘之上,楼班那凄惨的模样让马先生眼睛一缩,进而又变得平静了下来。 “马先生”楼班佝偻着身子让人搀扶着来到马先生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某知道,马先生对某家也是利用,某不在乎,某不想知道马先生是为谁做事,也不想知道马先生的目的是什么,只求马先生看在某这么长的时间极力的配合先生,求先生帮一帮乌桓,求先生给乌桓留下一丝种子!” 说这话楼班就要跪在地上,却是被身边的亲随齐齐的抱住。 “唉”马先生叹息一声“汝非枭雄,奈何至此啊。” “哈哈”楼班笑的很是畅快,“某非枭雄,但是某乃乌桓王,哪怕失败了,也是乌桓王!” 说完这句话,便气绝于此,周围的亲随顿时哭嚎起来。 而楼班离开了战场已经让战场出现了一丝慌乱,当那万余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军队冲击而来的时候,整个战场都沸腾了,牛魁英激动的颤抖,他们终于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乌桓人也在颤抖,他们失败了,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乎的人能不能活下去。 就在双方都激动得不能自己的时候,那万余援军却是没有直接发起冲锋,而是在即将到来的时候径直的跑向两边,将整个战场包围了起来。 “阿父!”就在乌桓人不知道该不该突围的时候,那些人里突然爆出一声呼喊,“阿父,某是渐兹啊阿父!” 万余大军中走出来了一个汉子,算不得多么的精壮,也没有穿什么铠甲,但是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却是让整个战场都呼吸一滞,让他们的眼睛都变大了。 “渐兹!那是渐兹!”一阵喧嚣声从乌桓的阵营中爆发出来,“阿伯,渐兹逃出来了啊!” 一个差不多要六十岁的老乌桓骑士打马走了出来,眯着眼睛仔细的瞧着那个不远处的汉子,浑身激动的颤抖着却又是不敢张嘴,怕这就是自己的幻想。 “阿父!”渐兹飞奔过来,一下就跪在了那老者的马前,看着身上还滴血的父亲,泣不成声,“渐兹来晚了,来晚了啊。” “阿兄何在,某来了啊!” “阿父,某和妹妹都被救了,你们在哪儿啊?” 这时候那包围着他们的万余人中不断的有人在呼喊着,呼喊着自己的兄长,呼喊着自己的父亲,有些人得到了应答,而有些人得到的却是周围人怜悯的目光,但是无论如何,然后 楼班留下的人马,此时也已经不敢有丝毫异动了,现在他们聚在一起,随时准备突围出去,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大营是怎么消失的,这些明明被自己看管起来的家伙们又怎么逃了出来,但是他们知道,此时一个不慎,他们就都得留在这里。 就在他们胆战心惊的等待自己的结果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票人马,领头的一人双手各自握着一把短刀,一脸的冷漠的看着他们,“怎么,楼班又将你们抛弃了?” “你是何人?”乌桓人中走出了一名骑士,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马。 “某,樊泽!”樊泽冷笑一声,他是继牛魁英之后,汉军推出来的另一位将领,其余王欣除了最开始在外征战,剩下的时间大部分协助田豫管理幽州内部。 张琛更是一直行文事,虽然楼班知道张琛武艺不弱,但是不知道其领兵如何,所以在动手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将樊泽给一拐子支到辽东了。 “樊泽!”那人想来应该也是楼班的亲信,虽然未曾见过樊泽,但是却是听过这个名字,“你不是去辽东了么!” “楼班将某家哄去了辽东,结果某家一不小心迷了路走错了方向,幸亏身后的这一票绿林好汉相助才没有饿死,结果就这么胡乱的走走却是看见了一件让某怒火中烧的事情,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囚禁欺入我们的乌桓兄弟!” 樊泽说这话的时候,莫说那些乌桓人,就连他身后的那些前来助阵的绿林好汉们都是一脸的古怪,现在这幽州地界上,那不知道他樊屠夫的名号,别人带兵,攻破了营寨最多是烧杀抢掠,而且开打之前至少还是给那些部落一个投降的机会,但是这个樊屠夫只要带兵,投降也要被他把整个营地搜刮的干干净净,不投降的全部杀光,多少乌桓人,匈奴人,鲜卑人恨他入骨,他居然在这里舔着个脸说什么,我们的乌桓兄弟,如实让那些被他杀死乌桓人听见,怕是要从土里蹦出来! 但是别人的恶心并没有阻止樊泽继续说下去,“尔等宵小竟然将我们最亲热的乌桓兄弟给囚禁了,这事儿某怎么能忍,自然是连夜带人潜了进去,然后将那些被困住的乌桓兄弟解救出来。 这时候某才得知,那些囚禁他们的人竟然还用他们来胁迫自己的老父亲,至亲至爱之人上战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某家这种侠肝义胆的壮士怎么能忍,自然要带着他们来解救自己的家人!” 樊泽是毫不客气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的话那是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只不过周围的人有几分相信那便不得而知了。 “樊将军...”那乌桓人强行压下自己翻涌的肚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此不就是为了我们么,说这些有的没的是干嘛,平白羞辱我等么?” “哦,看来你并不傻嘛。”樊泽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他的周围还有身后,“不过某也没办法啊,不拖延拖延时间,万一你们真跑了,凭他们可不容易再抓到你们啊。” 那些乌桓人四下一张望,赫然发现他们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马,那些刚刚还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人,现在都一脸凶狠的看着他们,手中还拿着弓箭。 “射!”樊泽一声大吼,四下箭雨齐发,那些乌桓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被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射成了筛子。 最前面的乌桓人前胸后背中了足足的二十余箭,但是他倒下的时候确实笑了出来。 “某虽死,但是首领应该可以逃出去了吧,当初某不曾相信首领,真是...愧疚啊。”心头略过之前跟随楼班的种种过往,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和他周围的同袍一般,没了声息。 此时马先生带着楼班的亲随,亲随带着楼班的尸首,正在这塞北草原上策马飞奔。 “咻”的一声,一直箭矢直直的钉在了马先生的面前,骇的他赶紧将战马勒住,人立而起的战马差点将他甩出去,还是身边的人出手扶住他才免了这份痛苦。 “何人在此!”一名亲随拔出腰刀挡在马先生面前,举目四忘。 马蹄声想起,那是一支支小股骑兵,每个人穿的都是也都不相同,若是换做平时他们放下手中的刀枪,定会认为那些人就是一群牧马放羊的游民而已。 马先生看着那些小股的游骑慢慢的聚合,然后将他们围在一起,嘴唇渐渐抿了起来,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亲随,策马走上前去。 “你们的首领呢,都这个时候了,躲着某有什么意思?” “马先生果然高才!”一声赞扬飘来,同时出现的还有本应该拦截汉军的黑风贼首领,“黑风高艾,见过马先生!” “高艾”马仲常笑了一声,“说起来这还是马某第一次知道大首领的真名,只是不知大首领何时投降了幽州啊?” “马先生这便错了”高艾连连摆手,脸上的谦逊让马仲常看着是那么的讽刺,“某家从未投降过任何人,高某是个实诚人,从来都是只合作,而且信誉良好!” “合作?信誉良好?” 高艾看着有些恼怒的马仲常,依旧很是谦卑,“当然,某家答应了乌桓,帮他忙拦住那幽州援军,直到他们大战结束,某可曾失信了?” 马仲常听他这话却是无言以对,本以为他会跑,自己和楼班还特地做了双重准备,以防万一,结果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贼寇竟然还会用疑兵之计,整个过程看的马仲常都十分的佩服。 高艾的确是完成了和他们的承诺,他们这边大战结束了,不过自己却是失败的一方,不,应该说楼班却是失败的一方。 “那现在你这是何意?”马仲常看着对自己等人虎视眈眈的黑风贼,向高艾问道,“这是要用马某的脑袋,向幽州的人去邀功么!” “马先生误会了,吾等只是想送马先生去见见您的那两位兄弟罢了。”这时候黑风贼中再次策马走出一人,一身精悍的短打,背后背着一把阔剑,脸上还有这淡淡的一刀伤疤,“幽州王壮,见过马先生,特来送马先生上路!” 随后阔剑拔出,剑光闪耀,马仲常只感觉一阵剑风呼啸,自己便天旋地转了起来,最后听到的一个声音是,“杀,一个不留!” 第九十章 轲比能的冲锋 楼班的亲随很快就被屠戮一空,看着满地的尸首,高艾缓缓的走到王壮身旁。 “王大人!”高艾拱手说到,“这人某算是交给您了,那么当初咱们说到的事情…” “高艾,”王壮笑眯眯的看着慢慢围上来的黑风贼众,“这是完成咱们之间的约定了,打算接下一个了?” “王大人说笑了!”高艾瞪了周围的人一眼,这群兔崽子这是黑吃黑习惯了,净给自己找事儿! 王壮看着又慢慢散开的黑风贼,再次嗤笑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可能是觉得不舒服,挪了挪屁股,最后坐在了马先生的尸体上,“既然当初答应了你,某自然干不出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情。” “那便多谢王大人了!”高艾听王壮说完之后不禁的大喜过望,“大人请放心,从今日起,幽州以外,绝不会再有任何势力能够威胁到大汉!” “除了你们黑风贼是么?”王壮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王大人说笑了。”高艾哈哈一笑,却是并未否认此事。 王壮看他那样子也没有再多说,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消息,高艾看着王壮没了动静,也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退去。 此时牛魁英已经将人整合好,现在他的队伍壮大了,但是同样是乱七八糟的,有刚刚还和自己厮杀的老弱,有亲人被自己等人杀了的乌桓青壮,还有樊泽带来的绿林之人,总之牛魁英看着这乱糟糟的队伍,实在是感觉自己很是难过,当初答应李昊最快速度筛选出合适的人手到时随着曹彰征战关中和凉州,结果现在人手是真的够了,但是想要整合完毕,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了,但若是全部放弃,却也是太可惜了些。 “报!”临时充当斥候的桑干跑了回来,“牛老大,张将军到了。” “哼,张琛那厮,带着一万多的士卒居然被区区几百人的马贼给吓住了,他能干点什么!”牛魁英不禁的破口大骂,刚刚就连他自己都有数次差点让人给剁了脑袋,现在才是真正的一肚子火气,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楼班的实力,楼班所有的人马全部在围杀自己这些人,那么用来拦截的只能是那些所谓的“贼寇”了,但是无论多么精锐的贼寇也只是贼寇,还是只有数百人的贼寇! “姓牛的!”看着文文弱弱的张琛这声大吼却是让人刮目相看,“别在小爷背后嚼舌头,小心死了下拔舌地狱!” “哼,某就算下拔舌地狱也比你这个带着万余士卒还被区区几百贼寇吓得不敢前进的缩头龟强!”牛魁英现在是丝毫不怕吵架,他是一肚子的火气等着发泄。 “姓牛的...”张琛刚刚要继续吵架,就被人拉住了,然后往他身后一指,张琛扭头看向了他指的方向。 “那是狼烟?”桑干和牛魁英等人也看向了那个方向,一股冲天的烟柱出现在眼前,只要是在草原上讨生活的人对这个东西都不会陌生,报讯用的狼烟。 张琛看到狼烟之后,歪着头问牛魁英,“老牛,你说这个狼烟是放给谁看的啊?” “现在这个草原上还有实力的,也就那么一两家了,不过幽州匈奴前一阵子已经彻底变成历史了。”牛魁英挺直了胸膛,他在数日之前亲自带人突袭,将幽州匈奴,也就是能氏匈奴一举剿灭整个匈奴,无一活口。 “那么这就应该是告诉轲比能的了?”张琛一声冷笑,“这个家伙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或许他也不愿意,但是在某些人面前,他就算不愿意,他也不敢反抗吧。”牛魁英撇了撇嘴,“话说你那万余精锐呢!” “累的走不动了,在后面歇着呢。”张琛说的毫不在意,“正好带着你的人,再加上那些家伙,走快点的话没准还能赶上打扫战场的活。” “走吧。” “走!” 与此同时,代郡城外的轲比能也看见了那冲天的狼烟,眼皮子不禁的一跳,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轲比能首领,”这时候一名发须皆白的老人走到了轲比能的身后,“狼烟已起,仲常那里看来是大计已成了,现在还需要烦请轲比能首领去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其实,这个战利品某并不想要啊。”轲比能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不过虽然声音很小,但是看后面那老人的眉头一皱便知道他却是已经听到了。 “轲比能首领,刚刚说了什么?”老者微微上前一步,拱手问道,“老夫年迈了,耳朵背,没听清!” 轲比能转过身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想到一个月前,他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刀的出现在自己大军面前,然后就这么“年迈”的把自己的大军打了一个对穿,然后一脚踩在自己的马脖子上,笑呵呵的问着自己,对刘皇叔的印象如何。 “老将军说笑了,您正值壮年呢,”轲比能嘿嘿一笑,“某刚刚说那幽州某定当取下来,孝敬给刘皇叔!” “皇叔既然说了这个幽州任你驰骋,那某便不会再多说其他。”那老将军却是毫不领情,“莫要耽搁时间了,我等先速速前去幽州可好,趁着他们还未回来,去拿了幽州。” “一切,听从老将军安排!”轲比能咬着牙说道,然后在那老将军转身离去的时候,快速的对着一旁守候的泄归泥使了一个只有他二人明白的眼色。 见到泄归泥点头离去之后,轲比能也松了一口气,大步追了上去,他现在必须紧跟着那位老将军,对,就是他需要紧跟着那位老将军的身边,数日之前他想趁着那老将军醉酒想要逃离之后再围杀他,结果那位看似醉的不成样子的老人家取弓抽箭,隔着数十名的亲随,一箭射中他的头顶头盔,然后让他老老实实的回去伺候,自那以后,这种逃离的事情他是想都不要想了。 此时代郡真正的郡所高柳城里,真正的郡守府中。 “你便是常尚书所说的勇士?”田豫端坐在上位,看着台下所立的壮汉,含笑问道,身旁负责护卫的王欣也看着那人,不过确实罕见的撇了撇嘴。 “某家文稷,见过田将军!”那壮汉跪倒在地,他只是一骑将,虽然和魏王是同乡但是并不出名,而且之前还曾经效力过东吴,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出路,直到某一天大魏新任尚书常林出现在自己面前,将自己推荐来幽州,看看能不能搏一个富贵。 “文稷..”田豫抬头看了这个被前任幽州刺史推荐过来的人,也是有些头痛,现在自己的确是缺少勇将,但是这个衣服破破烂烂,还带着一个小迷糊的家伙,真的就是勇将? “田将军有何事情,尽管吩咐,文稷定当万死不辞!”文稷再次表了忠心,“不过...能否先请求田将军一件事情。” “恩?”田豫看着还没办事就先提要求的家伙,眼睛一眯,语气却是变得冷淡了许多,“说说吧,什么事。” 文稷也听出了田豫语气的变化,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说道,“末将只求田将军先给小儿一口吃的....小儿,有些饿了!” 田豫或许也没有想到文稷最后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也实在是想不通,这位好歹在邺城也算的上是一位骑将,怎的就能混到这个地步,连口饭都吃不起了,“王欣,带他们二人前去吃饭,”说完之后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小迷糊又想了一下,“多做些,让他们吃饱,但是也要注意莫要吃坏了肚子。” 文稷一听,立刻就带着孩子再次跪下,“多谢田将军,多谢田将军!”还对着自己的孩子不听的说,“你这痴儿,还不好好谢谢田将军。” 田豫揉着眉头挥挥手,让他们快下去吃饭,然后继续闭目养神,不多时,王欣便再次走了回来。 “田将军,都已经安排好了,给他们准备好了吃食,同时也安排了一个医者。”王欣回禀道,“刚刚斥候来报,代郡外发现不明狼烟,已确认并非是我们放的。” “恩,看来那边也终于要动手了啊”田豫睁开眼睛,抚了抚自己的短须,“代县那边可都准备好了么?” “将军放心,具已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恩,我等在代县呆了那么久,就连某家自己都差点忘了这高柳城才是代郡治所,想来那些家伙现在也还在往代县冲锋吧。”田豫突然笑了一下,自己窝在代县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本来这并不是用来坑轲比能的,但是现在,是谁也无所谓了。 “将军英明,就连末将也几乎一度以为,代县是咱们代郡的郡所所在呢。”王欣也笑着说道。 “幽州这个地方,欺骗性太强了些,当初某看乌桓人蠢蠢欲动的,便偷偷发信给了鲜于辅,让他去代县驻扎,却是真的就让不少人忘记了还有一个高柳,不过这也是托了涿郡的好处了。” “哈哈哈”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幽州人,涿郡治所涿县,渔阳郡治所渔阳县,代郡偏偏还有一个代县,所以很多外人第一次来代郡的时候都会以为这才是代郡的治所,却忘了高柳城,但是偏偏代县因为背靠边陲,修的高大无比,还建了数座瓮城,更是让人容易误会。 与此同时,在代郡的长城以外,一行人正在加速行军。 “轲比能首领,难道贵部的汉子只有这些本事么?”轲比能身边的老将军冷笑一声,对着轲比能说到。 “老将军,咱们得讲讲道理啊,大军已经算得上是竭尽全力了,若是再加快,那只能是不惜马力了,但是到了那是我们却是再无一战之力啊。”轲比能十分的委屈的说到。 可是轲比能的委屈并没有换来旁边那人的丝毫理解,“某不懂的什么叫道理,某只知道令行禁止!” “我等的目的乃是攻伐幽州,若是我军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那我们这么拼命的跑到幽州是做什么的,送死么!”轲比能也被身边那蛮不讲理的老汉给激怒了。 “轲比能首领这是要鱼死网破了?”老将军语气变得冰寒,眼中也出现了凶光。 轲比能喉咙涌动,吞咽了一口口水,“老将军误会了,其实咱们双方的目的是一样的,某并非是有意和您吵闹,只是想寻找一个最好的办法,您说呢!” 老将军看轲比能服软了,冷哼一声却也不在和他冷言冷语,“轲比能首领的意思是什么?” 轲比能看那老将军态度缓和了下来,心中也微微一定,拱手说到,“某有一计,或许可以一战而下代郡,等我等拿了代郡之后,便封闭了幽州门户,之后只要封锁住长城,外面的那些人便回不来了,那这幽州便在我等兵锋之下,随时可取!” “轲比能首领竟有如此计谋?”老将军听轲比能说完,也是有些好奇,“首领且说说!” 轲比能抬起手让大军慢慢的停下来,稍微休息一番,然后扭头对着那老将军说,“严老将军,刚刚那狼烟冲天我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幽州确是不知道,所以这便是我等的机会所在!” “机会所在?”老将军眉头一皱,然后缓缓舒张开来,“你的意思是内应?” “老将军英明!”轲比能不知道有几分真心的赞了他一声,然后对后面喊到,“锁头!赶紧的过来!” 后面喘粗气的锁头赶紧跑了过来,“首领,您找我?” “锁头,带着你本部人马前去代县,速去禀告田豫将军,就说塞北之地发现了不明狼烟,情况不明请求田豫将军下令!” “恩?”锁头听完轲比能说的话一阵疑问,然后看着一脸严肃的轲比能赶紧点头,“明白!” 看着锁头离去之后,严老将军问向一旁的轲比能,“刚刚那厮,真的明白了?” “不重要了,”轲比能讪笑着说,“他是某的心腹之人,一定能够领悟某得意思!” 严老将军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身旁自信的轲比能,张了张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倒不是他想对轲比能好了,而是因为轲比能就在自己身边,他只要敢作妖,自己立刻就能弄死他。 “休息一个时辰!”轲比能看着自己不远处的长城,已经十分的破旧了,但是这并非是什么武道松弛,而是因为太强了,长城是用来防守的,但是大汉却只会进攻! “冲过长城,然后只需要不足半个时辰就可以直达代县,那时候,锁头在内我等在外,一战可下!”轲比能给那严老将军画了好大一张饼。 “只要一战下了代郡治所,整个代郡便如同一个瞎子聋子一般,到那时何必苦守什么长城,只需要在长城后面设伏,到那时是南下还是北上皆在我等一念之间!” 轲比能听他说完,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却又说不出来,最后索性不再多想。 一个时辰之后,轲比能和严老将军同时起身上马,冲了出去,然后后面紧随其后的泄归泥招呼一声,足足万余人马跟随他冲过了长城! 半个时辰之后,代县城门口,锁头正带着几名亲随和城门的守卫聊的火热。 “话说你们这火急火燎的杀回来是要干嘛?” “还不是那突然冒出来的狼烟弄得,现在我们都慌的不行,所以这不是赶紧过来找田将军问问该怎么办。” “兄弟你运气不好啊,田将军最近没在代县,让你们白跑一趟。” “嘿,么事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感到了大地一阵颤抖,城门守卫突然脸色一变,“守备!关城门!” 一旁的锁头也脸色一正,“怎么回事?” “不知道,应该是有大股骑兵冲击!”守卫说着话同时招呼人手去关城门,“兄弟你也是在草原上讨生活的,怎么会感觉…” 护卫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话语,然后感觉到了不对,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后腰一痛,今儿自己的口鼻就被人给捂住了。 护卫稍微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声息,与此同时那些关闭城门的守兵也被锁头的亲随突袭,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们斩杀当场。 城墙上的卫兵听到动静赶紧冲下来查看,可是却被堵在了过道里进退不得。 正在双方胶着着的时候,轲比能的大军也终于到了。 “杀啊!”轲比能咬着牙的一声高喊,鲜卑大军开始了对代县的冲锋! 严老将军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一夹马腹,手持大刀当先冲进城门,身边带着一脸不情不愿的轲比能,身后无数的鲜卑大军也紧随其后。 一冲进城门,严老将军就直接开始了发号施令,“轲比能,派人去郡守府,务必将里面的人控制住,哪怕杀了,也不能放了!” “轲比能,带人控制四门,千万不能让人逃出去报信!” “轲比能,带人封锁城池,将民众全部驱逐回家并告诉他们不许随意出门!” “轲比能…”这次严老将军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老将军,刚刚锁头来报,田豫那厮不在代县!”轲比能走到正处在兴奋之中的严老将军那里,悄悄的说道。 “他现在总督幽州,现在为何不在?”严老将军眼睛一瞪。 “额...”轲比能看着面前的老将军,压制了火气说道,“老将军,幽州军也不在。!” “去让人问!”严老将军也反应过来,“看看田豫是否真的是带领幽州大军去救那个姓牛的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安排人马驻守四门,同时让人去长城外等候,若是幽州军敢回来,就让他们留在那里!” “明白。”轲比能应了一声,刚要出去传令就被一双大手给掐住了脖子。 “轲比能首领,还是在我身边最为安全。” 第九十一章 轲比能的逃窜 轲比能冲进了幽州,一路横冲直撞的杀进了代县,虽然在他们看来自己那是兵贵神速,但是这一路的横冲直撞却是丝毫没有去掩盖行踪,或者说他们不屑于掩藏,但是现在田豫不在代县,这就有了问题。 严老将军第一时间做出了补救,封锁了四门,然后让人于长城等候并设伏,只要幽州大军回不来,那么这个幽州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至于冀州的援兵,只要将代郡易水那条路一堵,冀州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至于轲比能能挡多久,呵呵,严老将军并不在意。 “轲比能首领。”当夜代县四门紧闭,前郡守府中,严老将军在厅堂之中豪饮,轲比能作陪,“你大可不必如此,再过几天某就要离开幽州了,到那时,这幽州大地上,便任由您轲比能首领驰骋!” “严老将军多虑了,小人恨不得老将军时时刻刻在某的身边,这样某才好日日请教啊。”轲比能举杯敬酒,一脸的谄笑。 “轲比能首领这句话可就言不由心了。” “这话字字真心,绝无他想!”轲比能可以发誓,他这句话是真心的,现在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已经冲进幽州,一战而克代郡治所代县,现在就算他跪在田豫面前说自己是被挟持的,他都不敢保证田豫能饶他性命,若是到时冀州派兵前来,幽州军再把后路一围,他可不敢保证自己那所谓的伏兵真的能伏击到田国让,真到了那时,这个老家伙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还不得用自己性命去收拾么。 “呵呵”严老将军却是不再说这个话题,只说喝酒。 无奈之下轲比能只能陪着他一杯接着一倍的喝酒,刚刚麾下已经拷打出来了消息,田豫的确是带着大军出了代县,现在在他们看来整个幽州几乎都是不设防的。 夜晚已经过半,两人也都感觉有些微醺,只不过轲比能知道自己是装的,但是对面那个这个样子是不是装的他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那厮到底留了什么后手...”轲比能心中想着,嘴上却是对严老将军赞扬个不停,一副奸佞的样子,看的让人发笑。 此时代县城外五里之处,一行人慢慢出现在这里,每一个都着汉军衣甲,当先一将更是挺枪立马威武不凡。 “让大家休息休息,过一会儿随我冲锋!”最前面的那将对身边亲兵说道,“抓紧时间,同时不要闹出动静!” “诺。”亲兵低声应诺,然后下去传令,不多时后面就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个个士卒开始席地而坐,也有人拿出水囊喝些凉水润润干枯的喉咙。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将敲了敲身边的亲兵,亲兵心领神会速去传令,汉军也慢慢都站了起来,严阵以待。 “稍后随某出击,记住,跟紧了某家!”那将沙哑着嗓子说道,然后双腿一夹马腹,低喝一声,“冲!” 密密麻麻的汉军也慢慢的冲锋了起来,看那阵势竟是足足有数千人之多。 看着前面那高大的代县城墙和那紧闭的代县城门,将领抬起一只小弩,手指一动,“咻”一只尖锐的响箭便升了空。 此时代县城门不远处,几栋普普通通的民居,一家三口正在休息,听见了这声响箭,那男主人猛地睁开双眼,然后安抚了一下身边同样被惊醒的妻子。 “你且稍事休息,为夫马上回来!”说着话他全身衣衫已经穿戴完毕,都是精悍的短打,更是从床下摸出一把短刃,看那森寒的刀刃,想来可以轻松的砍下一个人的脑袋。 “奴在家等你回来。”那妻子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不阻拦,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便继续躺下,背对着他。 “嘿。”男主人轻笑了一声,然后决然的走了出去,这个时候的大街上,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人。 二十多人,相互走到一起,确是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的向着城门口走去。 “什么人!”弄这么大的阵仗在这么寂静的夜晚,想要不被人发现都难,守卫城门的鲜卑士卒操着生硬的汉话喝问到。 “速度解决!”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声低喝,“莫要让外面的人等着了!” “诺!”齐齐的应了一声诺,然后一行人开始了加速,手中也拿出来各种利刃。 “敌袭!”鲜卑士卒一声高吼,响亮的锣声也传遍了代县城。 那一行人对比确是不管不顾,当先一人一个闪身躲过射向她的箭矢,然后一个大步冲到了一个鲜卑人的面前,手中短刀一抹,那鲜卑人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一行人也都冲进了城门洞,失去了弓弩优势的鲜卑人也只能拔出战刀冲下来与那些人交战起来。 汉人虽然武器各不相同,但是每个人手中拿的都是短刃,而且一个个的身手矫健,躲闪腾挪之间,便是将城门口清出来一条路。 “快开门,人到了!”冲到城门口的人,听了一耳朵,马蹄声已经快到城门了,这一声招呼出来,本就骁勇非凡的众人,变得更加的悍不畏死,甚至不惜以伤换命,以命换城门。 城外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城下,城墙上也出现了箭矢,当先的那一将抬起长枪打落射向自己的那几只箭矢。 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临行前田豫专门给他的交代,“文稷,你此去只管带着轻骑一路前行,临近代县将响箭打出,城中自有人手接应你,不需要等待,亦无须驻扎攻城,城门一开,长驱直入!” “此时已经要到城门口了,若是…”文稷脑海里却是还未想完就吃惊着看到了,那代县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一群穿着粗布衣衫,最小的也要年近四十岁的“民众”,手中拿着各种短巧的兵刃,一边打开城门,一边拼死和鲜卑人攻杀,地上已经躺下了很多尸体,有鲜卑人,也有他们的。 文稷顾不得探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了,城门已开,鲜卑人的援军也已经出现在远处。 “兄弟们,杀!”文稷一声高吼,便带军冲进了城门,正在交战的双方,拼杀再次激烈了起来。 “将汉人给赶出去!”鲜卑的将领看到汉人的骑兵,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恐惧,再次带人冲了上去,只想将他们拦截在城门口,等着自己的援军一来,那样还有胜算。 鲜卑将领想的挺好,也的确是带着人在对汉军发起冲锋,但是他却是忽略了自己和汉军的差距。 那将领只看到冲向他的文稷咧嘴一笑,然后他就看到寒光一闪,便高高的飞了起来,最后失去了意识。 文稷一甩枪上的血,继续挥舞起来,所过之处,鲜卑人竟全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仅仅一个冲刺,代县的城门便失守了。 冲过了城门,紧跟着便迎向了鲜卑来援的骑兵,看着那群哇哇乱叫,一个个也面露凶光的鲜卑汉子,文稷冷笑一声,“大胆蟊贼,也敢轻易犯我大汉天威!” 文稷的冷笑并没能让鲜卑恐惧,也没有能阻止两军交锋在一起,但是这并未让汉军有丝毫的恐惧。 “杀!”汉军当先一声怒吼,冲向了鲜卑人,一时间刀枪交错,血光四溅,文稷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长枪挥舞出无数残影,对面的鲜卑人无一不是被他一击而杀。 正在肆意屠戮鲜卑人的文稷,手中的长枪突然被一把长刀给架住,让自己不能再前进分毫。 文稷在惊讶的同时还闻到了一股子冲鼻的酒味,抬头看去,却是更加让他惊讶,他看到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把精铁长刀,文稷收枪顺手了结了一个要偷袭他的鲜卑人,对着老者问道“何人?” “杀你的人!”发须皆白的老者,也就是严老将军傲气凛然的轻笑一声,然后大刀一轮便砍向了文稷的脖子。 看那势大力沉的一刀,文稷丝毫不敢犹豫,知道凭气力自己真的不好说能够打得赢这个看着都七十了的老家伙。 一个铁板桥伏在马上,最终文稷还是选择了躲避,不敢硬拼。 严老将军看文稷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脸上的嘲讽更加严重,“无能小辈,看刀!” 文稷本以为那老将走的是势大力沉,一力破万法的路数,本想仗着自己枪法精妙与他周旋一二,结果一斗起来才发现,这老汉不但刀法势大力沉,那招数竟也颇为精妙,一时间竟是让自己险象环生,而且那轲比能竟然也在一旁冷眼旁观,好似随时会出手一般,若非是看他喝了酒,气力有些不支,文稷现在就想跑了! 再次斗了一阵,那老将已经有了一丝气喘之像,再次让文稷心生大喜,咬了咬牙,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与他老将斗了起来。 慢慢的,就连文稷自己也已经汗流浃背,双臂显得沉重了许多,那老将看着也已经是喘息不止,动作慢了许多。 文稷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若是再继续下去,就算胜了,他也无力将他击杀了。 文稷双眼一瞪,然后手中长枪用力,猛地架开了那老将的大刀,一个急冲手中长枪便直奔着那老将的咽喉所去。 就在长枪要刺中老将的时候,文稷却惊讶的发现了那老将眼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而且之前那明显的醉意和疲惫都丝毫不见了。 文稷心中大惊,但是文稷却也是一个狠人,明知自己中计了,但是非但没有慌张撤退反而更加迅猛的前刺。 “是个汉子!”文稷听到了一声赞扬,然后他那冲刺的长枪便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大手的皮肤显得很干枯,很苍老,但就是这干枯苍老的大手,一把将自己的长枪紧紧的握住,让自己不能动弹分毫。 文稷还没来得及慌张,就感觉耳边传来一阵劲风,不用看都知道,那是那老将的大刀砍来了。 文稷只来得及微微一闪,长刀砍入文稷的肩膀,带起一捧鲜血,就在文稷自己都惨笑着要放弃的时候,他耳边传来一阵惊呼。 那是鲜卑人的惊呼,鲜卑后部被袭击,就在他所在的不远处,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汉军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战场的后方。 这只军队的出现震惊了鲜卑人,也震惊了那老将,他慌忙着要抽刀回身,却发现自己无法将刀抽回来。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满口鲜血的文稷非但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更是死死的抓着那砍入肩膀的长刀。 自己每一次的拽动都会带起一捧鲜血,每一次的用力,那文稷也会更加疼痛一重。 “糊涂的家伙!你都已经被人给利用了还不自知么?”严老将军对着文稷怒骂! “老匹夫!”文稷口中鲜血吐个不停,但是却依旧惨笑着不松手,“技不如人那是某家学艺不精,你这匹夫中了我家将军之计,那是你这匹夫不懂兵法!” 看着惨笑不停的文稷,严老将军不禁的怒从心头起,双手用力,连刀带人都甩了过来,那文稷被他拖在地上,双目圆睁,却依旧是死死地抱着不撒手,严老将军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汉军,再看看前面悍不畏死的幽州骑兵,更是满脸怒火。 “轲比能!”严老将军一声怒吼吓得一旁的轲比能一个冷颤,“你不是说幽州军都去草原了么!” 轲比能看着两旁密密麻麻的脑袋,也是头皮发麻,心中打颤,早就知道田豫那厮一定有后手,没想到这后手这么猛烈。 “某哪里晓得,汉军明明是没有上官之令不可出兵的,现在这么多人,绝对是有计划的!” 轲比能的话提醒了正在继续跟文稷较劲的严老将军,“陷阱!田豫那厮一定是还在幽州,这是个陷阱,速走!” 这时候那死死拖着严老将军大刀的文稷变得无比刺眼,那严老将军一怒之下竟是虎吼一声将那大刀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挥下。 文稷双腿跪在地上,咔嚓一声,骨头已然是稀碎了,本来砍在肩膀上的大刀更是再次深了几分,伤口中隐隐的能看到内脏。 看着已经几乎没有了气息却依旧是死死地抓着自己大刀不松手的文稷,严老将军第一次脸色有了变化。 “还真是个汉子!”然后看了一眼几乎已经近在咫尺的汉军,和纷乱的战场只能无奈的将手中的大刀松开。 拔出腰间的长剑,然后带着身边的轲比能一声高喊,“冲出去!” 不管轲比能愿不愿意,看着自己身边那个老将军和他手中那隐隐对着自己的利剑,只能跟着他往外冲去。 王欣在文稷离开高柳之后不久,便再次回到了田豫身边,然后得到了田豫的手令,带着高柳城,或者说幽州剩下的的所有可用之兵,冲向了代县,只不过走的是另一条路,冲的是另一个城门。 看着离开的王欣,田豫跪坐在主位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你个小儿难道以为只有你见过黄巾之乱,只有你会用老弱妇孺为军么,只不过老夫确是没有你那般狠毒罢了!” 王欣也是一路疾驰,终于在文稷进城之后不多时,也冲进了代县,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文稷将军!”王欣冲过来最先看到的就是浑身都是鲜血,跪在地上,双手还死死抱着一把精铁长刀,嘴中鲜血还在滴落,王欣将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面,却是发现文稷早已经没了声息。 轻轻的将他的眼睛合上,吩咐左右好好收拢了文稷的尸身,然后将剩下的鲜卑人控制好暂时放进大牢之中等候田豫的命令,便带着数千汉军轻骑冲出了代县,一路继续去追杀轲比能等人了。 已经破损了的长城出现在轲比能等人眼前,大家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脸上的慌张之色也轻了很多。 “在快点!”轲比能招呼着手下,“冲出长城了,我等便安全了,快点!” 严老将军看着正在招呼的轲比能,心中的不安也略微有些平淡,这次功亏一篑了,但是若是能让轲比能安心配合,也可以给幽州造成不小的麻烦,等再过一阵子,便可让曹操南北不得兼顾! 就在严老将军不停的想此中事情之时,不停的照顾麾下的轲比能,突然脸色一变,然后猛地往地上一跳,严老将军刚要动手,就看到了一阵箭雨! “杀!”一阵喊杀声突然传出来,严老将军顾不上其他,便要冲上去拿下轲比能,但是刚刚动手,一直在旁边充当透明人的锁头突然怒吼一声,一把抱住严老将军,本就没有趁手兵刃的严老将军就被一箭射中了手臂,现在又被锁头扑下了战马。 征战劳累了一夜的严老将军一脸的怒火,膝盖猛地用力撞向锁头。 锁扣嘴角立刻就溢出了鲜血,严老将军再一膝盖,锁头便被撞了出去,然后反手抄起长剑的严老将军一剑捅死了一名冲过来的鲜卑人。 “轲比能小儿,汝欲死乎!”严老将军的怒吼回荡在草原上。 迎来的确是一把弯刀! “老家伙,真当我轲比能是病猫不成么?” 第九十二章 草原之狐 严老将军持剑而立,冷冷的看着自己对面手握弯刀的轲比能,脸色铁青。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雁,未曾想今日被你这个小东西给啄了眼!”严老将军的语气冰寒,双眼之中也是凶光闪烁。 “小子的确是只小东西,但是你这个老家伙却也是太老了!”轲比能立刻嘿嘿一笑,反唇相讥不说,挥刀又攻了过去。 持剑的严老将军虽然已经连番恶战,气力损耗不少,而且兵器也不顺手,但是依旧是压着轲比能在打。 “无知小儿,你这是在找死!”严老将军一脚将轲比能踹翻在地,然后反手将两个袭来的鲜卑人砍杀了。 严老将军满心的憋屈,在他看来,若非是周围不停的又鲜卑人冲杀过来,恐怕那轲比能早就被他给杀了。 看着再次冲上来的轲比能和鲜卑人,严老将军再次怒吼一声,杀了过去。 “轲比能小儿!”严老将军一剑捅死了一名鲜卑人,然后架住了轲比能的弯刀,“再过上一会儿,幽州了就要来人了!你这是要和我这个年近八旬的老家伙同归于尽么?” 轲比能和他拼了一招,“老将军一世英雄,若是能和老将军同归于尽那也是轲比能的无上荣耀,老将军莫要担心某家啊!” 严老将军看着已经有些疯狂的鲜卑人,心中也暗骂了一句,自从来了这幽州,他就感觉这个幽州和他八字不合,临走临走这还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打了半晌,严老将军这次也是真的开始了喘息,鲜卑人的攻势也略微有了一些缓和,而远处也隐隐传来了马蹄声,看来幽州军终于追了上来。 “轲比能!”严老将军也再次和轲比能交上了手,“幽州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莫不是真的要和某这个老朽同归于尽么!” 轲比能看着自己对面依旧算得上声如洪钟的严老将军,脸上也闪过几分纠结之色。 “我离开,你也离我远点,可好?”轲比能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严老将军看着轲比能,虽然也是百般不愿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对他来说最合适的办法。 双方都沉默的将兵刃撤了回来,谁也没有多说话,互相警惕的盯着对方,慢慢的走到自己的战马旁,分身上马各奔东西。 严老将军孤身一人,冲出了长城便是茫茫的塞外草原,幽州军若是想从这塞外草原上找一个人,那确实是太难了些。 看着严老将军离开之后,泄归泥来到轲比能身边,之前轲比能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泄归泥虽然不是什么智者,但是轲比能的这点心思还是可以明白的。 等到轲比能特意安排他在长城处埋伏,他和轲比能交谈过很多次,他们两个人都非常清楚的认识到,凭他们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和大汉作对,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幽州军! 所以轲比能特意嘱咐他,让他仔细埋伏,务必成功,埋伏的是谁这可想而知。 “首领,咱们怎么办?”泄归泥跟在轲比能身边,他们不比那个老家伙,他只有一个人,清理了那些游骑,他便等于鸟飞九天,但是他们有家有业的,目标也大。 “嘿嘿,”轲比能看着自己后面即将追上来的幽州军,“泄归泥,你说这诺大的幽州一共有多少兵马?” “抛去那些守城的和屯田的,可用之兵绝对不会超过一万!”泄归泥虽然常在并州,但是作为步多根的侄子,对于大汉尤其是大汉边疆的军制还是很清楚的。 “对呀,总共不会超过一万,单单跟在咱们身后的就有数千之众,而且各个杀法骁勇,精悍无比,那你说这长城外的一万人又是从哪里出现的?”轲比能看着已经隐隐露出身影的幽州军缓缓的说到。 “首领的意思是?”泄归泥看着四平八稳的轲比能,想想他说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 “我等,最终还是要回来的,总不能每一次都是这般的狼狈逃窜吧!”轲比能脸上绽放了一个很危险的笑容。 “首领!”泄归泥还想再对他说什么,但是还没说完话就被轲比能挥手打断。 “兄弟们,跟着某!”轲比能不再去回答他的话,而是招呼一声,“随着某家,去会会那大汉之军,也让我等看看,大汉是多么的可怕!” “吼!”剩下的一千多名鲜卑勇士努力的跟着自己的首领,发出怒吼,但是这吼声却是显得那么无力! “冲!”轲比能不去关心他的麾下那若有若无的信心和气势,他挥舞着自己的那把长刀,第一个冲了出去。 后面的一千多勇士,也是鼓足了勇气,跟着自己的首领,几乎可以说抱着必死之心也冲向了那幽州军回来的方向。 后面的王欣也得到了斥候的禀报,当他得知轲比能兵分两路的时候,脸上有些惊讶,尤其是其中一路只有一个人,但是当他再次听到斥候禀告说,轲比能带着残军冲向了牛魁英将军所带的大军方向时候,王欣的脸上几乎算得上是崩溃的。 “轲比能那厮是疯了么!”王欣不禁骂到,他的命令本来是追击到长城之外,然后将轲比能轰出去就算了,但是现在轲比能冲向了牛魁英所部,若是他不去,便有可能得罪了牛魁英,若是他去了,田豫若是追究他违令,那他也是无话可说。 “将军!”麾下军司马走到他身边,“军令为重啊!” 王欣也算得上是幽州军的传奇了,鄢陵侯曹彰来的时候,他只是鲜于辅将军麾下,带领着斥候的一个小小军候,然后跟着鄢陵侯,先战易水,再战桑乾,最后作为先锋纵横塞外,每战必争先,身上的伤疤一天天的在增多,他身上的军功也一天天的增多。 “追!”王欣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麾下善意的谏言,他知道追出去的话,若是不出意外他可能只是小罚,若是中了轲比能的诡计,那他这么久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在两可之间。 但,若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和牛魁英交锋而坐视不管,王欣自认自己还是办不到。 并非是害怕得罪这个鄢陵侯麾下的爱将,而是作为一个汉人,一个汉将,看见异族在挑衅大汉,单纯的不舒服而已。 “将军!”军司马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欣战马的缰绳,“将军三思啊!” 这名军司马原先就是王欣麾下的斥候,一直跟随着王欣,如今也算是水涨船高了,现在看着自己的将军要去违背军令,顿时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了。 “松开!”王欣挥起一马鞭抽在了那军司马的手上,那粗糙的大手顿时裂开,鲜血就着汗水滴落了下来。 “将军!”军司马手背火辣辣的疼,但是依旧死死地挡在王欣的战马面前,“您今天就是打死某家,某也绝对不会让开!” “啪!”再一马鞭抽在了那军司马的身上,看着仍然屹立在自己马前的家伙,王欣脸上怒容更甚,但是总不至于一刀砍了自己的下属。 最后又连续抽了十余马鞭的王欣被那军司马的气笑了,“回营之后,你给老子自己去领一百…三十军棍!” 看着王欣下达了,留下少量斥候巡逻,剩余人马撤兵的命令,军司马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的应到,“诺” 王欣调转马头,轲比能却是依旧是在一往无前向前冲! “首领!”泄归泥再次跑到轲比能身边,“刚刚游骑来报,幽州军追击到长城后,不知为何只留下了部分斥候,大部队已经返回了!” “恩。”轲比能平淡的恩了一声,不再多说。 “首领!”泄归泥有些着急,刚刚另一个方向的游骑还来禀报,已经快要接近回军的幽州军了,而且之前情报有误,对面的汉军将近两万人,浩浩荡荡的让人心惊。 “何事?”轲比能看着自己身边的泄归泥,不可否认这个家伙还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鲜卑勇士,他害怕死亡甚至有些懦弱,但是现在的这种脸色苍白,说话时,叫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颤抖,无一不说明,他现在在恐惧,非常的恐惧,恐惧即将发生的大战。 泄归泥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首领,现在我等已经没了追兵,只要迂回一下,他们没有携带辎重啊,只要,只要我们稍加躲藏,汉军定然后撤,到了那时,我等便可以几乎无损而归!” “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么?”轲比能环顾一周,看着自己的麾下,也都是难掩心中的慌乱,看到轲比能扫视到自己的时候,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泄归泥想要回答,但是却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 “某家不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冒了出来,大家扭头看去,那是一脸蛮横的锁头。 “你这蛮子!”轲比能突然笑了,指着一脸蛮横的锁头骂道,“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早晚你得和你哥哥一样死在这自大的性子上!” “死就死了!”锁头一笑,“缩头缩尾的活的太不痛快!” 虽然大家都知道锁头说话不走脑子,这句话也并不是特指谁,但是听到这句话的鲜卑人都慢慢的低下了头。 “好了!”轲比能赶紧挥手止住还要继续张嘴的锁头,“锁头你跟着我!随我冲破敌阵!” “吼!”锁头一声怒吼,后面的鲜卑人也不知道是被那几句话刺激的,也跟着一声怒吼,虽然还是有些外强中干的意思,但是那一个个脸色赤红,声嘶力竭的,至少有了样子! 汉军的军阵很奇怪。 所有的乌桓人,无论老弱还是青壮,统统互相扶持着聚在一起走在最前面,汉军也是另外聚在一起,骑军在两侧护卫着万余的步卒在后面缓缓的前进。 乌桓人中,一群劫后余生的人正言笑晏晏的走着,现在他们没有了自己的部落,没有了自己之前的家,本来只能流浪的人们,被幽州收容,告诉他们,去幽州,给他们土地和粮食,让他们能够生存下去。 “还是汉人对我们好啊!”一个年轻的乌桓人看着身边的受了轻伤的父亲,然后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生活,有自己的土地,如果运气好还可以放牧牛羊,不需要担心被攻伐,“阿爹,你说我们之后会不会成为汉人啊!” “谁知道呢。”老人家并没有像自己的孩子那样兴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努力的活下去。” “恩!”这个时代,大汉是让人向往的,或者说,是让所有的异族都向往的,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美丽的女子,有丰富的食物,还有着可以蔑视他们所有异族的实力! 只不过有的人会和这个年轻人一样向往并且融入进去,有的人则是想要去占领他,掠夺他的一切。 就在年轻人在憧憬,老人在沉默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阵骚乱。 “那是那什么!”一声高喊更是直接将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人们顺着最前面那人的手指方向看去,远处的大地上,出现了阵阵灰尘,还有黑线在不断的变大。 “那是…冲锋!”有老人看着那熟悉的一幕不禁心中大惊,“马上就是幽州了,怎么可能有人在这种地方发动冲锋!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是要攻打幽州么?”一个年轻人怪叫着说到。 “不对!”身边的人打断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冲锋的方向,是我们!” 黑线慢慢的变大,说明双方距离在不断的缩短,很明显那人是对的,自己才是他们冲锋的目标。 “快去寻找汉人!”一个老人喊到,“快去找后面的汉人,告诉他们我我们被袭击了!” “来不及了!”同样有人喊到,“他们马上就到了,快防御!防御啊!” 这个时候,正规军和连散兵游勇的乌桓人的差距就很明显了,现在乌桓人足足有数千人之多,青壮更是近半之多,但是在这种时候确是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轲比能看着乱作一团的敌人,在心中嗤笑不已,“果然如此,既然你们是虚张声势,那么就给某家的大军涨一涨士气吧!” “杀!”轲比能一声虎吼,“随某冲锋!杀光他们!” 后面以锁头为主,跟随着轲比能的鲜卑人也都是一声吼叫,“杀!” 鲜卑人如同疯虎一般冲杀了过去,虽然只有千余人马,还具是残兵败将,虽然在鲜卑人心中,不止一个人认为这么混乱的阵营是汉军的诡计和阴谋。 但是出于对于自己的首领轲比能的信任,他们还是选择了冲锋! 这一冲,便真的就是虎入羊群。 泄归泥本来心中惴惴,以为自己要被汉人的诡计给害了,冲进人群的前一刻还在恐惧,自己会不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暗箭给射杀当场。 结果当他冲进去的时候,他发现那所谓“幽州军”的防守是真的差,轻松的便让自己冲进了阵中,当他以为这是示敌以弱的时候,他的战刀已经轻松的砍下了一个敌人的脖子,那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他没有穿着皮甲,长的也并不像汉人,但是他拿着武器那就是敌人。 泄归泥连续砍杀了数人,其中竟然大部分是老弱之辈,队伍中明明有着不少青壮,但是却被身边的人死死地拉住,而冲上来的尽是一群老弱之辈。 “这是…怎么回事?”泄归泥再次挥刀砍杀了一名敌人,看着纷乱的战场,很明显,自己这一方有着绝对的优势。 “杀!”泄归泥发出一声怒吼,这声大吼几乎将他近些时日所受的所有委屈和不满以及担惊受怕都发泄了出来。 “杀!”鲜卑人现在也开始了不停的吼叫。 这一声“杀”,却再也没了所谓的外强中干,没了那恐惧,鲜卑勇士仿佛是再次站在了这草原之上。 轲比能看着面前这一切,终于欣慰的笑了出来,之前他也被汉军吓住了,那层出不穷的手段,那悍勇无比的打法,的确是让轲比能对大汉的恐惧加深了很多,甚至不得不选择对曹彰折服,对大汉折服。 但是随着时间的逝去,轲比能发现他算计错了,或者说错的很严重。 汉军没有欺辱自己,也没有欺辱自己的鲜卑部落。 但是时间越久,汉军和鲜卑人的交流和接触就越深,他发现了自己的麾下,眼睛中从警惕变成了放心,但是这放心中带着丝丝的恐惧。 作为首领,他明白自己的部落要什么,也明白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 但是作为轲比能,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要的不是一个鲜卑首领,也不是什么称霸这片草原,他要的,是这个天下,他要的,是鲜卑可以在这个天下的土地上,站在最高处! 为了这个别人看着很可笑的理由,他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也无数次的从头再来。 “为了鲜卑!”轲比能振臂高呼。 “为了鲜卑!”鲜卑勇士的吼声,响彻天地。 第九十三章 各自的算计 鲜卑人在乌桓人群中肆虐,而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汉军却依旧慢腾腾的走着。 “张琛,你这么干靠谱么?”牛魁英嘴里叼着一根野草,一脸纠结的问着身边的张琛。 “你是在为乌桓人感到可惜么?”张琛一脸的淡定,语气还是那么的不以为意。 “那也是一条条的生命啊。”牛魁英有一些感叹。 之前张琛樊泽两人前来救他,带来的除了兵马以外,还有一封李昊的密信。 信中没有交代具体何事,但是让他一切听张琛的话行事。 所以最后才出现了两军分阵,乌桓人自行在前,汉军在其后,中间还隔着数里之遥。 牛魁英一直不清楚张琛为何这么安排,直到斥候带来了轲比能不知何种原因竟然直直的杀了过来,特别是在知道轲比能很快就要冲击到乌桓的时候,牛魁英听到的命令竟然是“就地休息”。 在这一刻,并不傻的牛魁英也终于知道了李昊的打算。 “修齐是怎么知道的?”听着斥候的禀报,牛魁英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嘿嘿…” 在幽州的高柳城,田豫也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修齐为何这么自信,轲比能他会这么做呢,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舍命一搏了。” 李昊在旁边喝着茶汤,最近樊阿说他身子骨不好,不能总喝酒,田豫就替他把酒给禁了。 “田将军怎么看轲比能此人?” “轲比能…”田豫眨巴了一下眼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是老对手了,凭良心说,若非他是一异族,不为中原所容,否则就凭他的心性和本事,这中原大地上,定有他的一笔!” 李昊茶杯停了一停,听到田豫对那轲比能竟然如此赞赏,心中有些波澜。 “田将军,竟然如此看中那轲比能么?” “修齐又何尝不是?”田豫淡淡的一笑,“轲比能此人,虽是鲜卑之身,但是其心中的天地绝不会仅仅的局限在那方草原之上!” “轲比能,他莫不成还妄图染指我中原大地不么!”李昊冷笑一声,“若他真敢有此心,回头某家便送他一程!” “修齐这是在套老夫的话啊!”田豫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愤恨的李昊,“明明是老夫再问你,你这小子怎能如此戏耍老夫?” “呵呵,田将军见谅!”李昊十分乖巧的低了个头,“某已经将事情做得如此明显了,若是那轲比能还是没有看出来问题,那他这个草原之狐也太过于名不符实了些。” “哼哼,修齐倒是很自信,你就不怕他看出来那是你的诡计么?” “他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他有的选么?”李昊如同喝酒一般抿了一口浓茶,“无论他是想要纵横幽并塞外还是妄图染指中原,我大汉天威这一关他必定是绕不过去的。” “所以,修齐便给了轲比能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田豫看着风轻云淡的李昊,眼睛中也闪烁着光芒,“可是那些可是乌桓人,并非我大汉之兵!” “我大汉之兵将,哪怕是老弱病残,恐怕也不是现在的轲比能敢冲撞的!”李昊的脸上还是和和善善乐乐呵呵的,但是说出来的话确是豪气冲天。 “呵呵,你说的…到也对!”看着一派儒将做派的田豫居然毫不客气的承认了,“只不过是一群乌桓人,对那轲比能也有用么?” “那就是轲比能的事情了!”李昊和善的笑脸看着那么的自然,“我想凭着轲比能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 “呵呵…”田豫看着对面的李昊,“还有一个问题,你这么做,乌桓一定会损失惨重的,你就不怕…有损阴德么?” “某还以为田将军会问,某就不怕让乌桓发生骚乱呢。” “哼,小小乌桓,若是敢有任何异动,剿灭了便是,也省的麻烦!”田豫语气平淡的说出这种灭族之话,再次让人感受到了“大汉天威!” “正如田将军若说,小小的乌桓,也配的上让某家有损阴德么!” “哈哈,说得好!修齐乃是良才,那小小的乌桓异族也配的上让修齐阴德受损!” “呵呵…”李昊和善的脸上再次多出了一种名叫谦卑的神色,但是却没有否认。 “最后一个问题…”田豫缓了一下说到,“那些吾等口中的那些老弱之徒,想来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否则那位定然不会行此之法,修齐就真的不害怕轲比能阴沟里翻了船?” “若是他们子侄兄弟还被楼班囚禁着,轲比能那点残兵败将还真的不好说能破得了那些敢死之士,但是现在么,一群人心气儿都没了,除了想着保护自己亲人逃跑,他们还能有什么悍不畏死的举动,至于那些青壮,可惜未曾成军罢了,空有满腔仇恨却不得其法。” “修齐,你这毒辣手段…不亚乃父啊”田豫看着脸上和和善善的李昊,若非自己就在他身边,绝对不会想得到这么一个常年一脸笑容,和蔼可亲的书生竟然会如此狠辣。 “田将军,”听到这都不知道算不算夸奖的话语,李昊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止住了田豫,“这法子可不是某自创的,李某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哦,难不成是…”田豫不好说出那个名字,天下毒士,却是有可能留下些许毒计。 “田将军想差了!”李昊笑了一下,“前几日某让人专门去并州查了一些东西,这计策也是碰巧得知的!” 田豫还想继续追问一番,可是李昊却闭口不言了,无奈下只能自己默默的喝酒。 田豫没有看到的是李昊那低头喝茶的时候,脸上那仿佛永远也挥之不去的笑容下,一闪而过了一抹凶狠。 此时的草原上,鲜卑的屠杀基本已经快进入尾声了,一地得尸首,绝大部分是老弱之辈,虽然在他们拼死的反抗之下,也杀死了几名鲜卑人,但是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青壮试图冲出去求援,被射杀了,试图和他们拼杀,但是在鲜卑人的面前,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只会傻乎乎的被他们各种戏耍,然后砍杀当场。 慢慢的,乌桓人越来越少,鲜卑人的脸上也越来越狰狞,就连眼睛中的血色都越来越浓了。 “差不多了!”轲比能和远处的张琛几乎同时发出这个声音。 轲比能是感觉差不多到了汉军能忍耐自己的极限了,之前他只是隐约有一种感觉,汉军在引诱他这么做,知道自己开始了屠杀,已经这么有一会儿了,汉军都没有出现,轲比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只是看着现在只剩下寥寥千余残存的敌人,轲比能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走,那便走不了了。 “撤!”轲比能招呼自己的麾下,虽然鲜卑人已经杀红了眼,但是听从自己首领的命令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压下自己心中的那种暴虐的感情,跟随着自己的首领,也就是轲比能冲了出去,绕了一个大圈冲进了塞北大草原之中。 张琛也喊出了最新的命令,“所有骑兵,跟着某,去追击!” 千余汉军气势汹汹的再冲锋,奔向了那仅仅数里之外的战场,随着战场越来越近,张琛的眼神也越来越深邃。 当张琛看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张琛的眼睛猛地一缩,对于他来说,尸体并不可怕,但是尸体的状态才是让他心中一突的原因。 尸体是爬伏在地上,后心中了一箭,整个衣衫都被鲜血浸透了,但是让张琛看中的并非是他的死因,而且因为他没了头! 随着自己等人的奔跑越来越多的尸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军中有一句话,“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就是说军队一旦超过了万人,那远远的看去,仿佛无边无际一般! 那如果是将近一万具尸体呢?张琛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尸首茫茫连成片,白骨累累堆成山,这本是一句俗语,没想到今天却是有机会亲眼看到了这个样子。 慢慢放慢速度的张琛确是不知道该不该下马,并非是他性格倨傲而且这诺大的战场上却只有尸首,根本就是无从下脚啊。 “你等为何才来!”一名幸存的乌桓年轻人对着张琛吼道,正是之前对大汉一脸憧憬的那个年轻人,他的父亲刚刚在乱军之中被乱刀砍死当场。 “抱歉,我等来晚了!”张琛并没有丝毫的狡辩,承认错误的十分痛快。 “抱歉!”那年轻人一脸的惨笑,“我们的亲人,就这么死在了这里,死在了我们的眼前,你就这么一句抱歉!” “兀那小子!”张琛身旁的一名副将却是对他毫不客气,“我等也被那轲比能的诡计所算计了,大人为了尔等的安危,舍弃了大军轻骑而来,尔等可知这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那些乌桓人听到那副将的话语,虽然不知道相信了几分,但是脸上对张琛等人的怒色确是减少了一分。 张琛看他们略微冷静了一些,便趁热打铁着说到,“某已经查清楚了,突袭尔等的人,亦是那鲜卑的轲比能,今日尔等损失惨重,这是某家的错,某绝不否认,回幽州之后,某会自请责罚,到那时尔等皆来观看! 至于现在,尔等先接受我等的救治,单凭尔等现在的样子,那可是报不了仇的!” 残活的乌桓人,听见了张琛的话,眼睛里再次出现了些许光芒,“报仇!我等还能找轲比能报仇么?” “轲比能挑衅我大汉天威,我汉家男儿有话,敢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张琛策马走到他们面前,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某已经令人传讯幽州,让他们送来淄重干粮,尔等,若是想要报仇,便加入我们,跟随我等,去将那轲比能的脑袋,剁了下来!” “杀!杀!杀!”后面的汉骑也配合的挥舞手臂高声嘶喊,渐渐的,这喊声中多了些许其他人的声音,渐渐的乌桓人也跟着嘶喊起来。 张琛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慢慢的绽放开来,心里也开始了沉思,“李修齐,若真如你所言,那么小师弟的仇,我等必须得给他报了!” 不多时,落在后面的汉军步卒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虽然他们都是老弱假装的,打仗他们估计不太行,但是包扎伤口,收拾尸首这种事做起来确是熟练的很,或许这也是乱世的必备技能。 “牛老大!”桑干走到叼着野草的牛魁英身边,“刚刚听到消息,张将军想要带着那些乌桓人去追击轲比能。” “啊,某知道…”牛魁英看着那群沉默不语接受包扎的乌桓人,在看着一旁冷眼旁观的张琛,脑子里一个疑问一直在折磨着他,“用人的痛苦来加快成军,这种折寿的方法真的是李昊想出来的么!” “牛老大!”桑干拍了牛魁英一下,让正在走神的他回了下神。 “怎的?”牛魁英看着一脸希望之色的桑干“你是要给轲比能求情还是要跟着过去捅他一刀?” “嘿嘿…”应该是被说中了心事的桑干对着牛魁英讪笑一下,“我等都是牛老大的人,怎么会给那轲比能求情?” “所以呢?” “轲比能那厮,竟然敢冒犯我大汉天威,我等想要去将那厮的脑袋拿回来献给牛老大,好让大汉知晓我等的忠心!” “他们都愿意?”牛魁英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桑干,这个一直属于自己身边最好冷的一个家伙,怎的经历了这次生死之后,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无赖了呢! “当然!我等可都是心向大汉之人!”桑干那义正言辞的语气,再加上那一脸的正派,牛魁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吧,某去找张琛说说,尔等也快去准备吧!”牛魁英最后还是松了口,当然也是不太放心张琛就这么带着这些之前还是牧民的家伙上战场,虽然乌桓人也算得上全民皆兵的种族,但是和饱经战乱的百战之士比起来那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遵命!”桑干听牛魁英说完,便是一脸的开心,乐呵呵的跑了回去。 牛魁英摇了摇头,嘟囔着“奇怪”之类的话语前去找张琛商量。 回到了他们自己休息的地方,将这些话告诉了自己的同袍,听闻还有仗打的众人,有的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一脸的冲劲儿和兴奋。 毕竟有了敌人就有军功,有了军功便可以有了一切。 看着兴奋的众人,桑干也是满脸欢笑的走到后面,那是他们同袍的尸首,总不能让他们露尸荒野,便车载马拉的将他们都带了回来。 桑干走到一个角落,走到一个中年人的尸体旁,看着那已经紧闭的双眼,那依旧还是扎手的胡茬,还有那已经略微显出苍老的面庞。 “叔儿,你也走了,当初我们那几百个弃子就真的只剩下我们几个了,或许再过上那么一阵子,我们几个也会再倒下几个,也或许都倒下。” 拉着那中年人无力的大手念念叨叨的桑干突然凑到那尸体的耳边,“但是我们的那份儿仇恨是不会忘的,您说得对,我们有且只有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十足的把握,哪怕我等死干净了,我等也绝不会动手的,您,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的桑干便站了起来,再次站起来的桑干又恢复了那一脸乐呵呵的样子,笑的眼睛眯起来,他害怕自己的眼神出卖了自己。 当牛魁英召集他们集合的时候,桑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在一种兴奋或无奈的人群中那一脸冷漠的桑干,牛魁英嘟囔了一句,“这个样子才对嘛。” “我等现在就要杀回草原!”张琛在马上挥舞手臂,对着一众骑军高喊,“幽州会接应我等,大汉会庇护我等,尔等跟随某,去将那个欺辱我们的轲比能的脑袋砍了回来!” “杀!” “杀!” “杀!” 伴随着张琛的话语,大片的喊杀声也再次出现了。 更是随着张琛的一声“走!” 五千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杀气腾腾的汉军,冲向了草原。 轲比能现在也在逃窜,他要赶快回到自己的部落,最近自己的部落壮大了不少,渐渐的在这个草原上又扎了根。 一路上轲比能都没有想通汉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和田豫也是老对手了,可是这种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 “莫不是某看不懂的那个汉人书生?”轲比能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书生,或者说那是一个让自己很难忘记但是却又感觉没什么可以记住的人。 “首领,刚刚您说什么呢?”轲比能身边的锁头没听清他说什么。 “无事”轲比能摇了摇头,将那些想不通的都聪脑袋里驱除出去,“一会儿回到了部落,别管其他的,最快速度将部落之人集合!” “首领!”锁头被轲比能的话惊住了了,“你这是为何啊!” “若是跑的慢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区区汉儿,还不轻易可破!”锁头的这句豪言壮语把轲比能惊的目瞪口呆!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第九十四章 寻死者 轲比能不再搭理那个莽汉,虽然冲锋陷阵的时候这种人可谓是无往不利,但是等到了该干正事儿的时候,这种“蛮子”依旧是最让人头疼的那个。 “召集人马!”一回到部落营地,轲比能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赶紧招呼人马集合,看着那些还一脸迷茫不知为何的麾下吼道,“莫要多问,速去将人手召集好!” 不管麾下的满脸迷茫,轲比能第一时间冲回了自己的帐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轲比能站在自己营帐中,最大的那副地图前,伸出手慢慢的抚摸自己面前的地图。 “这片土地,一定会留下我轲比能的足迹,这世间也一定会有我轲比能的传说!”那副地图的名字上,赫然写着“大汉疆域图” 说完,便将地图仔细的收好,小心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当轲比能再出现的时候,营地里的人们已经聚集在了一起,等待着自己的首领。 “某不多说,大汉的天…士兵马上就会赶过来,现在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收拾好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速度慢了,某也保不得你们的性命!”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一脸的迷茫,但是轲比能不同于楼班或者其他人,轲比能是真真正正的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的成绩,在部落里的威望也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所有人都听从着轲比能的吩咐去准备逃亡。 只是如此的听话,最终还是慢了一些,就当轲比能带着收拾好大包小包的人们,刚刚要冲出部落的时候,轲比能的脸色猛地一变。 “糟了!”轲比能感受到了大地的振动,他很确定这不是他们所造成的…“敌袭!” 轲比能凄厉的喊声并没有让汉军放慢脚步,汉军的冲锋如期而至,鲜卑人再一次展现出了他们应有的慌乱。 就在鲜卑乱作一团的的时候,轲比能咬牙看向了身后的鲜卑老弱,可是正当他要说着什么的时候,身旁爆出了一声大吼! “汉家子!你锁头爷爷在此!”只见一五大三粗的壮汉手持着一把巨刀便冲将了出去。 “首领快走!”又是几名骑士冲了出去,“我等去拖住他们,快走!快走!” 轲比能看着义无反顾的那几个人,他们都是部落里出了名的莽汉,平日里光是给他们擦屁股摆平他们制造的混乱就没少费力气。 轲比能却是没有想到,如今当鲜卑部落出现了灭顶之灾时,确是他们这群只会惹麻烦的莽汉子给他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轲比能首领,”这个时候一个老鲜卑走到轲比能身边,“莫要浪费了锁头他们的性命!” “锁阿爹!”轲比能扭头一看,那赫然是锁头的父亲,看着那苍老的脸,轲比能脸色难看的咬了咬牙,“所有人,走!快走!” “锁阿爹,您也快点,我让人护着你!”轲比能看向了老人,他的两个儿子都为了自己而失去性命,凭良心说,轲比能亏欠这个老人。 “不了不了!”老人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部落之民,却对着轲比能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轲比能首领,老头子我啊,老了!走是走不动了,便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为您为我们鲜卑再挡上那么一挡吧!” 轲比能看着一脸平静的老人,再看看逐渐聚集到他身后的人群,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垂垂老矣,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的平静。 锁阿爹突然凑到了轲比能的马前,示意轲比能,自己有私密的话想和他说,轲比能见此赶紧弯下腰去,仔细聆听着。 “轲比能,看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主动送死免了你的为难得份儿上,能不能帮我等照顾好自己的子孙,反正您不是已经想好了,只带一小部分人逃跑么,老外我们这么主动的份儿上,连鲜卑的希望,也带出去吧!” 轲比能听着锁阿爹的话,越听脸上越难看,越听眼神就越冷,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锁阿爹就继续说到, “不过你放心,人一旦老了啊,记性就原来越差了,所以我这个老家伙只会在自己心里想想罢了,想过了,也就忘了。” 轲比能不语,直起身子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锁阿爹也不在多说,对着轲比能拜了一拜,然后便走开了,不多时,一群和他们一样年老的战马驮着这些老人再次出现在营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拿好了刀枪弓箭。 “未曾想到连我战马的儿孙都这么老了,看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的确是活的久了一些,轲比能首领,我等的子孙便留在您身边了,求您照顾好他们!” 说完这些,不能轲比能回话,打马而出,也冲向了汉军。 张琛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一场恶战结果当他们冲锋已经过半的时候,却发现鲜卑人逃了! 在大汉面前,居然带着一个部落的老老少少逃跑,张琛真的想知道轲比能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追上去!屠了他们!”张琛发出了畅快的大笑,虽然他已经学了好久的儒学,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杀戮,一直在想莫不成这是祖上流传的血统? “将军!”身旁的副将提醒了一下,“鲜卑来人了!” 张琛这才正式看向那几个冲向了自己的鲜卑人,倒不是刚刚看不到,而是就像自己这寥寥几千人敢于冲击一个有近十万人的鲜卑部落一样,这几个人在自己这几千人中,实在是太过于不起眼了些。 自己是代表了大汉,大汉的军队纵横四方天下莫敢不从,这是底蕴,也是他们敢来报仇的底气! 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这可并不是一句空话! 但是对面,这区区的几个人,区区的不足十人,竟敢前来冲阵! “杀光他们!”张琛怒吼一声,然后挺枪迎上了冲过来的锁头! “他娘的!”牛魁英看着张琛一个拐弯冲向了那冲过来的锁头,不由得怒骂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那就是用来拖住你的,蠢货!” 但是牛魁英的怒骂并没有阻止的了张琛的冲动,无奈之下牛魁英只能带着自己的人马继续朝着原定的目标冲去。 但是刚刚冲了一断,牛魁英赫然发现了他的身前也出现了一些人马,而且这些阻挡他们的人让牛魁英等人一个个的脸色古怪了起来。 “就知道那几个傻小子不能将汉人都引开,果然还是得靠着咱们!”一个鲜卑老人策马走到锁老爹的身边,看着即将杀到面前的汉军说到。 同时牛魁英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脸的奇怪,一个鲜卑人不由得骂了出来,“牛老大,咱们弟兄最近和这些老弱病残的家伙们犯冲么?” “或许现在流行这么打吧,咱们弟兄跟不上时代了!”一个乌桓人跟着笑骂着。 “牛老大,你落后了啊!”另一个家伙也哈哈大笑。 “闭嘴!冲上去!杀!”牛魁英吼了这些碎碎念的家伙一句,“杀光他们!” 锁老爹也冷哼一声,“上吧,能拖多久是多久!” “吼!” “杀!” 苍老嘶哑的吼声和震耳欲聋的杀声交织在一起,汉军和鲜卑人也交织在一起。 牛魁英一矛使出,凭着他常年争斗的经验自己的这一矛,那对面的老人定是非死即伤,他一定逃不脱的! “噗嗤”,长矛刺入身体,结果果然不出牛魁英的预料,那长矛果然是刺透了老者肩窝,可是牛魁英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笑容。 肩窝那是他能躲避的极限了,怎么可能就真的那么的巧呢! 很快争斗就进入了白热化,牛魁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那些老家伙并没有给自己等人造成任何的伤亡。 但是这些人却是极度的难缠,他们年纪老迈不堪,动作也显得有些迟缓,气力也远远比不上自己人,但是他们经验却是太丰富了。 “我们这些个老头子啊,我们打了几十年的仗,轲比能那个娃娃,他阿爹在的时候我们就跟着他阿爹在草原上不停的打仗!” 在牛魁英杀死第七个人之后,锁阿爹终于主动的对上了牛魁英,看着朝气蓬勃的牛魁英,锁阿爹好像有些开心的和他聊着,“小伙子招数很猛,你这身子骨也好,老头子死之前能见到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真是幸运啊!” 牛魁英心里的憋屈,自己对面的老人真的很让他为难的,并非是武艺多么高强,而且这经验也是太丰富了些,任凭自己攻击去疾风骤雨一般,几乎每次都是失之毫厘,为数不多的几次击中了他也只是划破了几个小口子。 再加上他那啰嗦个不停的嘴,牛魁英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 “小伙子,你看看你们这些汉人,一对一的打的好好的,这突然蹦出两个帮手来,你们的那些君子之道呢!” 虽然牛魁英一时半会儿拿他不下,但是其他人却是没有他的能耐,逐渐的被杀死的越来越多,牛魁英的麾下也腾出了人手开始了互相帮忙! 牛魁英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将嘴边的那句“都让开!”给咽了下去,这个时候可不是好面子的时候, 虽然有三个人在同时攻击着锁阿爹,虽然锁阿爹的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就是屹立不倒,不过好处就是他那絮叨个不停的嘴,也终于是闭上了。 “老牛,你这是在最老爱幼么!”牛魁英正一肚子火气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娘的!哪个不长眼找你爷爷的麻烦!”牛魁英一矛将锁阿爹拍开,扭头就吼了一声! 然后牛魁英竟是愣住了,那个平日里最是温文尔雅的张琛,现在左脸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不说,整个人也是无比的狼狈。 “老张,你这是去干嘛了!”牛魁英再一矛荡开锁阿爹的战刀,吃惊的盯着张琛。 “闭嘴!”张琛冷冷的骂了一句,“碰到了一群疯子!” “吼!”牛魁英本来还想和他在说上几句,但是还没张嘴,就听见了那个一直平平淡淡的锁阿爹发了狂一般的吼叫了起来。 “这老家伙疯了么!”牛魁英刚刚对战漫不经心的,这听见旁边猛地一叫唤本就吓了一跳,在加上那汉子发了狂似的拼杀起来,一时不慎之下竟是被砍中了一刀! “他不是疯了!”张琛在一旁悠哉悠哉的说着闲话,“他是寻死!” “老张,你要是没事儿干你就给老子去追那轲比能,他们跑了咱们就白折腾了!别在这说些有的没的,爷爷我知道他在寻死!” “哼哼…”张琛冷哼一声,“让开!你没发现他的目标是某么!” “是个屁!”牛魁英恨不得啐他满脸,“这就是个疯子!他…” 牛魁英还没说完,锁阿爹就用肚皮硬顶着他的一矛,后背硬抗着两刀,一个飞身就朝着一旁冷眼旁观的张琛那里扑了过去。 “就知道你要来!”张琛冷笑着,迎了上去,长枪斜指直奔他心头而去。 “噗嗤” “噗嗤” 两个声音,都是兵刃入肉的声音,第一声是张琛拧抢而上,直接对着锁阿爹穿心而过。 第二声是满脸潮红的牛魁英后来居上,从后背将锁阿爹好好的挑起来。 锁阿爹嘴里不停的吐着浓浓的血水,手中的战刀在继续挥舞,明明已经被穿心而过,绝无生还之理了,可是就是死不瞑目,手臂也使劲的挥舞着,虽然对张琛完全够不成威胁。 “这是你儿子吧!”张琛伸手摘下挂在战马旁的受理,“他是个勇士,我会让他入土的!” 锁阿爹听完这句话,好像是想要说什么,身子硬挺了几下,然后猛地一松,彻底的没了动静。 牛魁英看着张琛手上的首级,那应该是之前将张琛引来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吧,看样子很是凶恶。 “你的伤,这家伙干的?”牛魁英拔出自己的长矛然后跑到张琛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赶紧的去追轲比能吧,小心他跑了!”张琛却是并不打算领情,催促牛魁英离去。 “放心,他跑不了,拖家带口的,我发现自从刘玄德来了一次携民渡江之后,这个天下好像哪个打了败仗都像学学他!” “他们有没有刘玄德的本事,总想着用麾下和平民的姓名保护自己的性命,事后还想着让那些人继续拥戴自己,还真的以为这个天下人人都是刘玄德那个怪胎么!”张琛让麾下赶紧的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一下,省的没被人杀死先流血流死了! 牛魁英看着被简单包扎好的张琛,有些犹豫的说着,“某先去收拾轲比能了,你还能跟的上吾等么?” 被包扎完不着盔甲的张琛冷笑一声,“某若是跟不上,之后便跟着你姓牛!” “好嘞!”牛魁英怪叫一声,用长矛一拍胯下的战马就冲了出去,“那你快点啊,快点跟上来啊,牛琛!” “混账玩意!”牛琛…不是,张琛骂了牛魁英一句便也跟着他冲了过去,后面的无论是牛魁英麾下的百战之士还是幽州跟来的千余精骑亦或是那千余刚刚正式经历战阵的乌桓青壮,都吼叫着冲了过去,他们知道,终于到了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轲比能正带着大部队要了命一般的以每个时辰三十里的速度狂奔!这还是因为鲜卑也算是马上之民,而且老而无依的一群人已经主动去拦截了,若非是这样,轲比能的速度比当初刘玄德携民渡江快不了多少。 “首领!”一名游骑冲向了队伍的最前方,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凄厉的大叫,“首领,汉人要追上来了!” 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听完这句话的鲜卑人或多或少的除了恐慌之外还有着那么一丝的悲伤,他们知道汉军追上来了这句话,意味着鲜卑勇士的死亡。 轲比能看着往自己这个方向飞奔的游骑,嘴里喃喃的说到,“终于还是跟上来了么!” 深吸一口气,看着早早就在一旁待命的泄归泥,“都准备好了么?” “首领放心!”泄归泥拱手说到,“所有十岁一下的孩童都已经早一步离开了,剩下的青壮也已经集合好了!” “传令下去,汉军已到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若是觉得投降可以保住性命的话,某家绝不怪他!”轲比能挥挥手让一旁的亲随下去传令,然后扭头对着泄归泥说到,“带着剩下的人手,咱们走!” 说完便打马而出,身后的泄归泥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脑子跟不上这个草原之狐,所以干脆便什么都不想,招呼着早就准备好的人马,跟随轲比能而去。 被告知各自逃命的鲜卑人,顿时乱了起来,他们的确是信任自己的首领,但是现在自己的首领不但和他们最害怕的大汉开战了了,还在大汉追兵出现的时候不要他们了,这一下子就让他们彻底的乱了。 “快跑啊!”有背上包裹带着妻儿父母,骑着自己的马匹牛羊赶紧逃窜着。 “这天杀的轲比能,老天爷会收了你的!”也有席地而坐,痛哭并且痛骂者。 “快快跪下,汉军不杀俘!”也有早早的就跪地请求投降的。 这些乱糟糟的场景,轲比能不屑一顾,只顾打马狂奔,汉军则是…眼中凶光闪现! 第九十五章 轲比能的狠 “将军,前面鲜卑人有人在跪地请降!”一个副将跑到张琛面前指着前面乱作一团的鲜卑人群说到。 “恩,某家看到了!”张琛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额…我军有令,降者不杀啊!”副将摸不准张琛的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到。 “哪条军令?”张琛声音冷的有些吓人了,“某家也熟悉我大汉军令,不知是哪一条?” “额…”这个时候副将若是还听不出来,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末将有罪,并无此等军令说法!” “冲过去!杀!”张琛冷冷的下令,语气冰寒的让人发颤,但是这话到了后面那些人的耳朵里却是让他们心头火热! “诺!” 此时很多鲜卑人还以为投降可以换来一条活路,哪怕这是用她们全部的财产家当还有尊严换来的,但是对于大汉这个对手来说,活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只要活下来,后面才有希望。 这就像汉军那不成文的军令“降者不杀”一样,异族也有自己的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对付汉军,“打的过就打,打不过赶紧投降!” 这不过这次鲜卑人应该是算计错了。 一个见机最快的鲜卑人,一看汉军马上就要冲到自己面前了,一个前冲,同时双膝一软双腿一跪,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泪水,嘴里高喊着字正腔圆的汉家官话,“大汉天威,小人愿降” 这动作,这熟练度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这不过之前无往不利的办法,这次他只隐约听到了一句“某不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是谁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就看到寒光一闪而过,自己就好像是飞了起来,然后最后还看到了一个喷血的无头尸体跪在地上。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汉军再次斩杀一人,此时凄厉的叫声瞬间就在人群中爆发了出来!“汉人…汉人…汉人杀人了!” “快跑!汉军杀人了!” “汉军屠杀了!” “汉军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 乱七八糟的叫声四处出现,而且消息越传越离谱了,但是张琛冷笑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将军!”副将再次出现在张琛的面前,“我等是否继续追击轲比能?” 张琛看着身边的副将,然后对着远处努了努嘴,“你看看这群家伙还有心思么?” 副将顺着张琛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那千余跟随而来的乌桓青壮现在正双眼赤红着毫不停歇的驰骋,但是这个驰骋的过程却是无比的血腥,他们挥舞手臂的这个动作仿佛没有停下过,每一次手臂的挥舞都会带出一抹血光。 “他们…他们怎可如此!”副将看着正在不停的制造血腥和杀戮的乌桓人,脸色甚至有一些苍白。 “他们为何不能如此?”张琛笑着看着自己的副将,只是配合着那还渗着血的脸,显得那么狰狞。 “我等乃是天朝上国!”副将说的义正言辞。 “然后呢?” “此等恶劣血腥之事怎可发生在我大汉天军之内!”副将现在就像是一个正义的夫子。 “那现在呢?”张琛抬起枪指了指四周。 那副将再次看了一眼,杀戮的人群中这次多了一些人… “牛将军的麾下为什么也会如此?”副将指着那个刚刚一刀砍下一个老妇人首级的士卒,那张脸赫然就是牛魁英麾下的那两个鲜卑人军司马之一。 “他的麾下为什么不能这样?” “他…好吧,牛魁英将军麾下也的确是乌桓人与鲜卑人,这些异族野性难驯,所以…所以…但是这种事可一不可二!” “呵呵,那你现在再看看呢…”张琛突然笑的很开心,“现在,我感觉很好啊…” 副将再次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彻底混乱了的战场,这次在屠杀的不止是乌桓人和牛魁英麾下的鲜卑人了,已经还有汉军加入了进去。 “怎能如此!”那副将脸色变得很苍白,若非是张琛认识他也算是有一阵时间了,也知道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幽州汉人,否则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个人就会认为他和这轲比能所在的部落交情匪浅。 “若非本将知道你也曾是一名悍卒,恐怕都要以为你是个酸儒!” “某亦曾师从儒家,算不上什么酸儒,但是却非嗜杀之人!” “你在这里和某家说了半天这些有何意义不成?那些鲜卑老弱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你也并未能救得了他们!” “对于那些乌桓青壮来说,他们只是在报仇罢了,对于牛将军麾下,屠杀和劫掠可能只是他们的习性罢了!”副将摇了摇头。“只是将军,你不该如此,一旦放纵他们屠杀平民,让他们劫掠成性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为何只说不做?”张琛突然很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家伙。 “作为汉人,我不去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因为我认为这是我有良知,而作为下属,看见不对之事某会谏言!” “若是某不听呢!” “继续谏言!” “若是和刚刚一样,依旧不听呢!” “作为下属只会讲出自己认为对的事,不去左右上官的命令!”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难怪都满脸褶子了,还只是一个副将!”张琛看着自己的这个四十多岁的副将呵呵一笑。 等屠杀基本算是落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明明连续经过了两场厮杀,但是每一个人依旧是兴奋无比的,张琛看着聚集过来的大军,一声高呼,“我等继续去追击那轲比能!” 依旧是张琛在前领队,牛魁英在后带着本部兵马压阵。 张琛看着自己身边的副将,“你这个有原则的家伙,现在可有什么谏言么?” “我军长途跋涉,又连续两场厮杀,依然体力不支,再追,恐有意外!”副将果然不负张琛的期望,说出了自己的谏言。 “那不是厮杀!”张琛哈哈一笑,“那就是屠杀,单纯的屠杀!” “哈哈哈…”后面的士卒哈哈大笑起来,在后面的人听不清原因,但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尔等可劳累了么!”张琛对着后面跟随着的士卒一声大吼。 “不累!” “可还能继续厮杀!” “能!能!能!” 张琛对着副将一笑,“看看,士气如虹,军心可用,有此大军,我等何愁不胜!” “我军已然十分疲惫!”副将仍是不放弃。 “他们不累!” “那是他们认为!” 张琛看着板着脸得副将突然说出一句让他立刻闭了嘴的话,“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挨揍!” 副将沉默的慢慢放慢了速度,直到落后他一个马身子,才继续稳定的跟随着。 张琛撇了一眼退下去的副将冷笑一声,竟是如同斗气一般再次加快了马速。 跟在最后面的牛魁英看着再次提速的前部眉头不由得一紧。 “牛老大,再不快点一会吃屎可都赶不上热乎的了!”一个军司马嬉皮笑脸的加快了两步跑到牛魁英身边开始耍嘴子。 “你个小兔崽子赶紧闭嘴吧!”牛魁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让弟兄都放慢速度,缓一缓休息一下,同时也让战马缓一下!” “嘿嘿,还是咱们牛老大懂行,不像那些新兵蛋儿就知道好勇斗狠耍气儿”军司马小小的拍了一下牛魁英的马屁然后就去传令了。 “再敢背后议论上官,小心老子抽你们鞭子!”牛魁英骂了一句,也不管他听没听见。 “报!”一个斥候跑了回来,有些气喘但是依旧很是兴奋,“轲比能!轲比能就在前面!” “恩?”张琛本以为自己会白跑一趟,毕竟轲比能等人轻装简行的都已经跑了这么久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看着应该是在休息,他们中有不少孩子!” 张琛眼睛亮了,轲比能竟然敢自寻死路这么好的逃跑机会都浪费了。 张琛眼睛一转扭头问道,“轲比能就在眼前,尔等可还能再战!” “杀!杀!杀!”追了这么久刚刚感到有些疲倦的众人一听目标就在眼前,不由得再次兴奋了起来。 副将看着自己身边这群脸色潮红的家伙,以及他们胯下那气喘吁吁的战马,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前面那同样兴致勃勃的张琛便将话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张琛铁枪往上一指让他们收声,“尔等随某,前去杀敌!” “杀!”汉军和乌桓的青壮再次怒吼一声,跟随着已经冲出去了的张琛杀向了轲比能。 无奈跟随的副将默默的摘下了挂在战马旁边的弓弩,并上好了箭矢。 然后从兴奋的队伍里找到一个和自己相熟的士卒,一把拉住了他,让他和自己一样放慢了马速。 “老田,你这是要干什么!”那士卒也是和周围一样的满脸的兴奋,恨不得立刻冲到轲比能面前砍下他的首级建功立业。 “你可信某?”副将老田很郑重的盯着自己的这个朋友。 “信啊!” “那好,你现在就去后面,去寻找牛魁英将军,将这里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老田你疯了!”那士卒是个年轻人,正是满门心思都是雄心壮志的时候,听到副将这句话不禁被他吓了一跳,低声说到,“你可是张将军的副将!” “某知!小子,你可信某!” “你这…”士卒看着副将那张老脸,想到他是一个副将但是却一直和自己这个小小的士卒凭心而交,说不感动是假的,“罢了,你莫要坑了老子!” “放心吧,回头你得请某喝酒!”副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加快了一些速度,那士卒咬咬牙却开始往旁边挪,然后扭头往回冲,刚刚很多人都看见他和副将说话,倒是没有人怀疑那士卒是当逃兵! 不多时,张琛再次看到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副将,只不过这次两人没有再斗嘴了。 副将是不想再说话,张琛则是顾不上了。 “轲比能!”张琛看着自己不远处在小山丘静静的待着的轲比能等人,眼睛一眯狞笑就浮现在脸上。 “杀!”张琛的喊杀声刚刚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对面轲比能就先一步说了出来。 “杀!”鲜卑人跟着自己的首领冲下了山坡杀向了自己面对的敌人! “无知之辈!”张琛看见轲比能竟然敢对着自己冲锋,更是大怒不止。 “随某来!杀!”张琛振臂高呼!竟然再次加快了马速。 “杀!杀!杀!”汉军也好,鲜卑人也好也再次的加快了速度,跟上自己的将军。 将军即将交锋的时候,张琛确是发现自己战马一软,他竟然差点被掀飞出去。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在他被掀飞的那一刻一只大手将他抓住,才没让他送货上门! 惊慌失措的张琛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一脸严肃的老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左手拎着自己不让自己飞出去,右手平举着一把弓弩,然后对着前方一箭射出! “你这个家伙…”张琛被副将放到了地上然后看着那副将带着人冲了过去。 张琛看到的除了一个个冲锋的士卒以外,还有那一匹匹已经有些吐着白沫的战马,自己竟然刚刚看到,“真的是,不低头么…” “杀!” 无论张琛是懊恼还是什么,两军交锋还是碰撞了一起。 轲比能一刀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乌桓青壮砍杀了,冷笑一声,“真是一个熊货!” 轲比能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他从逃窜之前就选好了这个地方。 轲比能不得不承认汉人的智慧,自从他开始专门的找汉人去打听汉人中原的战事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他感觉自己的智商直线上升。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汉军,就算拼上自己的全部家当依旧不能有胜算,但是他想到了一个刚刚听过的战役,汉中定军山之战。 别人只看到了黄忠斩夏侯的悍勇,他看到的却是夏侯渊之败,他研究了很久,黄忠从最开始就给夏侯渊挖了一个天大的坑,让他爬都爬不出来的大坑。 所以他也给汉军挖了一个大坑,一个可以将整个汉军都埋葬的坑。 张琛跑着也冲了上去,并且快速的将一个鲜卑人挑落下马然后飞身上马,继续冲杀了起来。 “杀!”一枪将一个刚刚才斩了一名汉军的鲜卑人挑了,但是张琛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现在杀死敌来,比之前累很多。 “呼~”张琛再一枪杀死一人,他已经有一些微微的气喘了,往身边看去,他还算得上是比较好的,更有甚者已经有些直不起腰来了。 “该死!”张琛怒骂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轲比能轻松的来了一次双杀,更是急得双眼赤红了起来。 “轲比能!”忍耐不住的张琛径直的朝着轲比能冲了过去,只有将轲比能一举击杀才能挽回败局。 “呵,终于忍不住了么!”轲比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大吼,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张琛看着战场上汉军逐渐的落在下风,乌桓青壮的满腔怒火也挽救不了大局,他在这里心急如焚,轲比能同样也不好受。 用了几乎自己的整个部落的老弱性命才让对手忘记劳累,好不容易计划按照自己的想法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可是明明已经累到不行的汉军就是不垮,甚至还能和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鲜卑勇士过上两手,这对于轲比能来说,几乎就是毁灭。 “天生的草原战士鲜卑人和汉军的差距居然这么大么!”这就是之前轲比能心里最大的疑问,同时他也看到了这次胜利与否的重点,只要斩杀了那个汉将! “杀!”轲比能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张琛上钩了,冲到了他的后面,轲比能已经感受到了长枪带起的劲风! 张琛看着自己的长枪,即将穿过轲比能的后心,虽然对于如此简单还有些疑问,但是现在却也顾不得其他了。 “吼呀~”张琛再次用力前刺,但是依旧没有成功,因为他再次马失前蹄了。 两边各自窜出来一个早已经埋伏好了的手握利斧的鲜卑战士,将张琛新得的战马的马腿砍断。 这次却是没人再拎回他来了,摔得眼冒金星的张琛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的。 “杀了他!”耳边传来轲比能的声音,张琛赶紧摇摇脑袋凭着那模模糊糊的视线左闪右躲。 轲比能看到张琛连续躲过数次进攻,不由得骂了一句,“真是废物!” 然后便抄起自己的弯刀也冲了过去。 张琛刚刚感觉自己眩晕的脑袋有了一些好点的感觉就看见轲比能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好小子!”张琛不怒反喜,挺枪冲了上去,想要快速的将轲比能挑落马下。 “砰!”刀枪碰撞到了一起,张琛想象中的挑飞轲比能兵器的场景没有发生,势均力敌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张琛看着那被击飞的长枪,竟是有一些呆住了。 “怎么…怎么会!”轲比能的弯刀已经冲向了张琛的脖子,但是张琛和傻了一样,动也不知道动一下。 第九十六章 知错了,就要改 轲比能手中的弯刀马上就要砍中张琛的脖子了,张琛迷茫的眼睛中甚至可以看见轲比能狞笑露出的满口黄牙。 “就这么…结束了么!”张琛已经不想再躲下去了,他自己已经放弃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一股大力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将他向后拽了过去。 “你就这么想放弃了!”一个满是怒气的喘息声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张琛扭头看过去,还是那张让人讨厌的苍老的脸,“你来干嘛,送死么?” “轲比能若真是只有咱们知道的那点实力和本事怎么会和田将军打了那么多年得交道还活蹦乱跳的?”副将也不回话,只是努力的将他拦在身后,拼尽全力的去阻挡着轲比能等人的进攻。 “你是来笑话某家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那么矫情!”副将又挨了一刀也有了火气,“这他娘的是战场,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中计了么,可是你看看哪个像你一样和个二傻子一样傻站着了!” 张琛左右看了看,只要是他带来的人,无论是汉军还是乌桓人,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浓浓的疲惫之色,当兴奋落下去之后,疲惫就爬上了身体。 “就算中计了又如何,那轲比能可曾有了什么大便宜么!”副将被一脚踹出去,嘴里仍然喋喋不休的说着。 “再这么喋喋不休的说下去,你容易死你知道么!”就在副将也要被轲比能砍死的时候,一把长剑再次架住了轲比能的弯刀。 这次是张琛将自己的副将给拎了出来,看着满头大汗还一身血口子的副将,张琛啐了一口,“娘的,这次咱俩都得折在这了,若是下了地府,你肯定是进拔舌地狱!” “放心,死不了!”副将一个轱辘就爬了起来,“牛将军快休息够了,等他来了,胜肯定是胜不了了,但是死也死不了!” “聊天聊的这么开心,你们是有龙阳之好还是怎的!”轲比能笑了一声,“既然两个一起,那也不算我们以多欺少,上!” 轲比能带着之前就埋伏好的鲜卑勇士一拥而上,对着张琛两人就是不停的猛攻。 不多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多了好几道伤口! “娘的,轲比能你别落在某家手上,否则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将军,你就别在这扯犊子了,有这力气好好的给他两刀不好么!” “你知道这是扯犊子还打什么岔,看看你这德行,一会儿别没让轲比能给弄死再让你自己把血给流干了!” “张将军,你还说某多嘴多舌,我发现您才是铁嘴钢牙,这张嘴是真不吃亏啊!” 轲比能看着聊天聊的火热的两个人,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场他是成功了的,此战过后,他的麾下至少不会再对汉军有多么大的恐惧感了。 而一直在后面看着的孩子们,也不会像他们父辈一样好像天生就惧怕大汉一般,如此只要再过上个十余年,在他们的互相影响之下,轲比能未必不能一窥中原。 至于现在,轲比能对于自己面前这两个摇摇欲坠的家伙的生死反倒不是那么看中了。 “算你们运气好!”轲比能看着马上就能迎来胜利的战场,对着自己的麾下大吼了一声,“兄弟们,走!” 轲比能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虽然明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取得胜利了,但是对于轲比能撤退的命令也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 不多时牛魁英也带着本部的兵马冲了过来,看着面前战场的惨状和已经都跑光了的鲜卑人。 “老张,轲比能呢!”牛魁英跑到张琛的面前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惨!” “他们走了!”张琛从听到了轲比能下令撤退的时候虽然也有些安心但是依旧没有彻底的放松下来,直到看到牛魁英出现了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被人压制的这么厉害,差点就死在这里了。 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牛魁英在打扫战场,“那个…那个…副将!赶紧休息会儿吧!”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真忘了自己的副将叫什么了。 张琛等了一会儿,但是没听见那絮叨个不停的声音,赶紧扭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看见那副将还直挺挺的站着,心里一松,“喂喂,你个老家伙不会哑巴了吧!别站着了,坐下休息会儿” 说完还挣扎的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别傻站着了!” “嘿…嘿…”看着依旧不说话的副将,张琛心里终于还是有些慌了,伸手慢慢的放到了副将的鼻子下面,“你个老家伙别吓唬我啊…” 试探了一下,感觉到还有气息,很微弱但是还是有气息的,张琛长出一口气,“幸好,真是幸好” 张琛赶紧招呼几个人过来将副将架起来,简单的包扎一下,然后抬上战马,但是在战马上一直不稳,好几次都让他的伤口再次崩裂。 “小心点!你们是要弄死他还是怎的!”张琛在一边骂骂咧咧的,丝毫不顾及他自己现在也是一身的鲜血。 “一群笨蛋!”张琛看着一群人肆意的摆弄着自己的副将,他感觉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的副将也活着到不了幽州,“都闪开!” 张琛飞快的跳上了战马,让人将副将绑在他身上,然后两人共乘一骑就这么往幽州的方向冲了过去。 “咳咳…咳咳…”可能是战马的颠簸让田副将很不舒服,本来一直昏迷不醒的副将突然咳嗽了起来,隐隐的有苏醒的架势。 “老家伙,你终于醒了!”张琛听到了那咳嗽声不禁大喜,“你个老小子清醒的时候那张破嘴叭叭叭叭个不停,你要死了到是不吭不响的就过去了!” “咳咳…某一醒过来…咳咳…就听见你说个没完没了,你还有脸说某家么!”田副将最终还是醒了过来,“这是干嘛去!” “你个老小子,没声没响的就要死了,老子这是把你带回幽州去!” “粗鲁!”副将垂着头嘟囔了一句,若非是离得近张琛都不敢说能听见,“我说张将军,作为我大汉的将军,就算为了自己你也要多学学礼仪好吧!” “某也曾经师从大儒!”张琛回了一句,“哪像你这厮满口的仁义道德,但凡实事你是一点不干!” “某怎的没有看出来,某家真的有这么虚伪么?”副将声音越来越低。 “某家在故意的纵容麾下屠杀鲜卑老弱,你这厮明明看了出来,只在这和我叨叨个没完没了,一点实际的阻拦都没有!” “呵呵…”副将低声笑了一下,也没有再继续搭话。 “你这是被本将给说的哑口无言了么,平素里不是挺能说的么!”张琛嘴里说个不停,可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老家伙,你别吓唬老子,很快!很快咱们就能回幽州了!”张琛伸手去用力的拍了拍副将的身体,“老家伙你别又吓唬我!” “知错了…就要改!”副将再次抬起了头,这一下子又把张琛吓了一跳。 “老家伙,你能不能别在这咋咋呼呼的!”张琛若不是看着这副将随时都会没过去了,他是真的想一巴掌抽过去! 接下来就又是不断的絮絮叨叨,只不过这次张琛怎么念叨,副将也不吭声了。 “我说老家伙…”张琛说的口干舌燥的,这一路上就几乎没停下来,跑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人烟,“你好歹的应个声啊,弄得我和个疯子一样!” 张琛打马就冲进了村子,只要碰见人就拉住问道,“此处可有医馆!可有医者!” 这一路坎坎坷坷的终于是找到了医者,此时张琛的浑身伤口几乎已经全部崩开了,衣摆下面还不停的滴落着血,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医者看他的打扮,也顾不上他是什么身份了,赶紧招呼着学徒去将他们弄下来。 张琛在一旁不停的说,“先去救旁边那个老家伙,先救他!” 老医者走到副将的身边,刚一上手便愣住了,一时竟是没了动作。 张琛见此有些慌了,“医者,您快救命啊,快救人啊!” 医者慢慢的收回手,将张琛扶住,想要先再给他包扎一下。 “医者,你先救他!某家无事!无事!”张琛看到医者居然还走了过来,更是着急了起来。 刚刚还是一个刚刚帮忙扛副将的小学徒忍不住开口说到,“那人尸体都硬了!” 这话一出口,老医者眼睛就闭上了,暗地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果然张琛心里一顿,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足足半晌才转过头去,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学徒,“你刚刚说什么硬了?” “尸体硬了!” “谁的尸体!”张琛突然大吼了一声,伸手就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指着说话的那个小学徒,“你再说一遍!” 小学徒看着状似癫狂的张琛,还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血水泪水糊了的满脸,整个人都在发抖。 “将军!”老医者这个时候只能站了出来。 张琛手臂在颤抖,嘴唇在颤抖,最后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哐当”长剑掉在了地上,张琛整个人都在颤抖或者说是抽搐,一群人围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将军,节哀!”医者看着浑身还在滴血的张琛还是做不到让他先悲伤,“逝者已逝,将军您先包扎吧!” 看着张琛无动于衷的样子,老医者也是有些无奈,只能亲自上手将他扶到一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将张琛的铠甲脱下,然后一群学徒齐齐的长吸一口气。 张琛整个上半身几乎像是被血水泡过一样全是血污,揭开之前给他包扎的麻布,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那是触目惊心的。 “是个壮士!”尤其是当看到张琛脸上那一道已经有些化脓的伤疤,老医者也不禁的赞叹了一声。 等牛魁英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张琛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这并不是张琛想开了,那纯粹就是已经晕倒了,这一路的颠簸,一路上都是他的血迹。 “医者!”牛魁英看着五大三粗的,行起礼的时候还是一板一眼的,“我这同袍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这位将军体质还好,虽然现在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老夫给他开上几副补气血的药,日后好好的补充气血,定可痊愈” “多谢医者了!”牛魁英再次谢了一谢,然后扭头看向了放在一边的副将,脸色也有一些唏嘘,“那…这位…” “唉,这位将军也是一位好汉子,可惜了,到了老夫这里的时候,已然是太晚了。” 一屋子人,一阵的唏嘘,同时也在等着张琛的苏醒并且让已经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慢慢的休息一下。 牛魁英这里已经将所有要做的都做完了,王壮那里却是陷入了麻烦。 黄昏的余光撒下来,王壮一身是伤的骑在一匹发了狂的骏马上狂奔。 “这个老匹夫,不要命了么!”王壮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不时的回头看去,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 时间返回一天前,王壮联合高艾伏击杀死了马仲常,然后高艾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王壮一屁股坐在了马仲常的尸体上休息。 一个多时辰之后,在王壮自己都开始犯困的时候他终于算是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马蹄声渐近,一个年轻的骑士出现在王壮的眼中。 “再不来某就要睡着了!”王壮嘟囔了一声,然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只脚还踩在马仲常的无头尸体上。 年轻骑士策马跑到王壮不远处,来了一个急停让战马人立而起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小小的秀了一把自己的骑术。 不过王壮看着距离自己几乎八丈远的那年轻骑士,嘴角不由得撇了撇。 “尔是何人!”年轻骑士看着吊儿郎当的王壮,抬起马鞭指着他问道。 “某家是谁,这并不重要!”王壮挺了挺腰将宽大的长剑抗在肩膀上,“不过某知道你找的是谁。” 年轻骑士听王壮说完脸色一变,眼睛就眯了起来,手中马鞭放下,缓缓的伸向了一旁挂住的长刀。 “别冲动啊!”王壮看他那紧紧张张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也不知道那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雏儿,就这也敢来当内谍? “阁下到底是何人?”那年轻骑士伸手将长刀摘了下来,斜在手中。 王壮没有搭话,在自己身下四处瞅了瞅,然后跑了几步拎起来一个首级又跑了回来。 “小子,你是在找这个吧!”王壮将首级拎起来往上抬了抬,让脸正对着那年轻的骑士。 那骑士定眼一看,手中的长刀都差点给扔了出去,“马先生!” “嘿嘿,原来这死鬼叫马先生啊!”王壮嬉皮笑脸的样子让那骑士钢牙紧咬。 “贼子敢尔!”骑士怒吼一声便冲着王壮冲了过去,“贼子拿命来!” 可惜还是太年轻,刚刚冲起来的速度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个深坑给打断了。 其实坑也不算大,旁边有一具侧躺的尸体,将坑洞挡的严严实实,当骑士径直冲过来,跳过那尸体之后才能看到马蹄下那个深坑,只是发现的太晚了。 马蹄一蹄落下,便摔折了马腿,马上那年轻的骑士也被掀翻了出去。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骑士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该死的笑脸,还有那满口的黄牙。 “你…你这该死的贼子!”这是那骑士最后说出的一句话。 一抹寒光闪过,那骑士便落了个和马仲常一样的下场! “呼~”王壮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回去喝酒喽!” 王壮拎着两人的首级,骑着自己的战马溜溜哒哒的就往幽州走,半路还去一个小破村子里的小酒肆买了一小坛酒。 不过这小酒肆也太怪了些,去酒肆说买酒,一群伙计看自己的眼神怪异的很,王壮是仔细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这么一个暗场子。 正当王壮喝着小酒哼着歌,溜溜哒哒往回走着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 “请问一下小哥,请问渔阳郡是不是这个方向?”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拦住了王壮,语气和善的问着路。 若不是王壮低头看了一眼他胯下的马是一匹军马,恐怕他真就被那老人家给一刀剁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丈要去渔阳郡?”王壮从后腰摸出一把小弩偷偷的指向了老人。 “可不是么,去渔阳郡投亲!”老人家和和善善的,若是一个陌生人看着他,一定以为这是一个邻家老人。 “呵呵,那祝您一路顺风!”王壮点点头便擦着老人的身子走了过去。 “小哥等等!”刚刚走过老人身边的王壮就又听到了那老人的喊声。 王壮非但没有回头,反而一个镜里藏身整个人挂在了战马的一旁,手中的小弩也对准了后面的老人,一箭射出! 果然那老者刚刚就是在后面一剑砍出,王壮动作够快所以没有被砍中,但是王壮射出的短箭也被那老人一把握住。 “小子,到你偿命的时候了!” 第九十七章 硬第九十八章 时间与陷阱 王壮翻身上马,看着那一脸凶恶,完全没有半分和蔼的老者“老丈,您这又不去渔阳郡了?长剑锋利,您可莫要伤了您自己才是,还是交个小子给您代为保管的好!” 那发须皆白的老者正是之前随同轲比能突袭幽州的严老将军,可是现在的这位严老将军不但没有了之前的气度,狼狈了一些不说,两只眼睛都血红的,本来很有美感的白发白须,现在也是随风而动,王壮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严老将军的怒火。 “小子,莫要和老夫在这里嬉皮笑脸的,你这狗贼速速还我儿的命来!”严老将军也不再掩饰,长剑斜指着对面的王壮,说出来的话那也是冷冰冰的。 王壮看着那老人,然后从战马上解下来那两颗首级,“老丈,不知道你说的儿子是这两个笨蛋中的一个么?” “贼子敢尔!”严老将军看到王壮戏谑的拿着两个首级,更是怒火冲天,“老夫这就交代了你!” 王壮看严老将军都快八十的样子了,再加上刚刚自己又轻易的躲开了他的偷袭,便对他更是看不起。 将那两个首级往地上随手一扔,摘下后背的阔剑,也对着严老将军冲了过去,阔剑对上了严老将军手中的长剑,然后王壮就感觉手上涌过来一股巨力,如何形容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的那把阔剑是拿不住了。 阔剑带着血丝飞上了天空,王壮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那是被那严老将军一击硬拼造成的,“嘶~”王壮长吸一口凉气,然后还没等他表达出什么震惊的话语或者表情,他就看见刚刚那个老将再次杀了过来。 王壮怪叫一声,也顾不得自己的阔剑和地上的首级了,打马就跑,严老将军看自己连续两次都没能真正的伤到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小贼,也是怒火更甚,紧追不止。 “小贼,快快滚过来!”严老将军在后面不停的怒骂,他的战马虽然也是幽州军马里比较好的一匹,但是相比于王壮胯下那匹骏马还是有着一些差距的,若非是严老将军弓术同样惊人,不停的骑射干扰着王壮,恐怕还真就让王壮给逃了。 尤其是当严老将军发现射王壮的战马比射他更加的有效的时候,王壮的日子便不好过了,那一只只射来的箭矢让王壮头疼不已,尤其是他手中还没有趁手的兵器的时候,更可怕的是,王壮回头看到那老家伙还能马不停蹄的情况下弯腰捡起插在地上的箭矢,然后抬手就再给自己来了一箭的时候,王壮更是绝望。 之后整整的一天,王壮从白天逃到晚上,从晚上又逃到白天,最可怕的是在严老将军的利箭之下,他距离幽州越来越远了。这就非常让他苦恼了,但是为了保命他也只能先跑为妙了。 一身狼狈的王壮正在继续逃奔,现在他跨下的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在这么继续跑下去,他受得了,他的马也受不了,扭头看去那老家伙还没有追上来,刚刚要喘口气的王壮,就再次听到了一声怒吼,“贼子,受死!” 那声音,嘶哑中带着豪迈,王壮扭过头去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看到一个模糊的黑点,那老汉的战马已经不行了,若非是自己的战马也已经快不行了,早就把他甩开了。 “隔着这么老远都能听到你叫唤!”王壮撇撇嘴,再次拍打了一下战马让它再努努力,同时嘴里也在不停的抱怨“你们那边的人嗓门子都这么大么!” “嘶~”战马一声长鸣,然后前腿一软将王壮给扔了出去。 “啊呸!”被摔的四仰八叉的王壮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就因为耽误的这么会儿功夫,好不容易甩开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王壮回头看着那还在狂奔的严老将军,真的很佩服他的韧性,算做自己,哪怕真的是杀子之仇自己心志能撑住,自己的身体也扛不住了。 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抬头看了看那高高在上的大太阳,现在的天气慢慢的已经有些热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幽州塞外太大了些,部落也好,村庄乡镇也好,隔得也太远了一些,王壮心中估计了一下,就这么和后面那人拼命的话,自己还是等于送货上门,便叹了一口气,继续跑了起来。 “前面那可是王壮师兄?”就在王壮感觉自己快受不了了的时候,一个声音再次打断了他,让他抬头凝神看去。 两个年轻人,看他们那一身短打的打扮也是火力壮的年轻人,一人身上扛着一担子柴,看那样子也应该是刚砍下来的,最重要的是正在给自己招手的那年轻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的小师弟。 “咦,若是王师也在...”王壮心头一转,便转了个方向朝着李鍪那边跑去,同时嘴里还在不停的大喊,“小师弟,王师可在!王师可在!” 李鍪赶紧迎了上去,接住了王壮之后还给他递了水水囊,给他顺了气儿,才一脸微笑着说到,“王师不在,王壮师兄大可放心!” 正在喝水的王壮听他说完,差点没全喷李鍪脸上,“王师不在这,你给我扯什么犊子呢!” 还没等李鍪询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旁边的刘复一脚给踹到了一边,同时他之前的位置山,钉了一根箭矢,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哪个狗贼暗箭伤人!”刘复拔出别在后腰上那满是缺口的砍刀,一声大吼。 严老将军已经出现了,但是快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却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同时在不停的平复自己的气息。 “你们是那小贼的同党么?”严老将军长剑斜指着王壮,问着刘复, 刘复刚刚看李鍪和王壮十分熟悉的样子,自然也是先把王壮当成自己人,“汝这老朽,看你年岁已经如此大了,某家便不计较你刚刚暗箭伤人之事了,快快离去,莫要伤了身子!” 同时向旁边移了两步凑到王壮李鍪身边低声问道,“这位大哥,这个追杀你的是什么来头,咱三能不能打得过?” 王壮脸皮一抖,撇了刘复一眼,“某家一招差点没命!” “汉隆兄弟,你和这位大哥相比如何?” “某家曾和王壮师兄交手,也只用了一招!” “哦!”刘复一听大喜,“看来汉隆兄弟和那老汉相差无几啊” “不是,某差点没命!”李鍪脸上不变的说到。 严老将军看他们絮絮叨叨了半天,自己的气力也恢复了打扮,便冷哼一声,“你们可说完了么?若是说完了,便受死吧!” 王壮寒毛蹭的一下便耸立起来,“跑啊!” “尔等敢跑,某便搜山!”就在李鍪刘复等人要跟着王壮逃跑的时候,严老将军一句话便让他们停住了脚步,“两位既然刚刚砍了柴,应该就在这不远处住着,看你们的打扮,应该就是山上的义士,就是不知道是哪座山,不过想要搜出来也是不难!” “王师在你那么?”王壮一看李鍪和刘复脸色难堪的停住了,就知道那人说对了。 “去幽州了,老头让他去办点事儿!”李鍪脸上变得铁青,也跟着拔出短刀面对那严老将军,“老头子和我等的兄弟还在山上!” 刘复已经忍耐不住,举着自己手中的砍刀,一声大吼便冲了过去,“老贼受死!” 严老将军一看他们停下了,便知道他猜对了,脸上狞笑一声,也挺剑而上,刘复已经对这老汉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不是一个嘴上没谱的人,而且武艺并不在自己之下。 可是哪怕如此,刚一交手,刘复就被惊住了,他的兵刃倒是没有被击飞,而是直接碎了。 若非是刘复一交手就感觉到不对,立刻用了一招李鍪亲传的褴褛打滚大法,他的脑袋估计现在都已经飞上去了。 “无知的小子”严老将军看着满地打滚的刘复,冷笑一声,然后追上去就要结果了他,只是这次刚刚要举剑就感觉心头一跳,匆忙就要往后躲闪开来,只是自己刚刚动作就感觉侧腰一痛,若不是他常年厮杀经验丰富,刚刚他就悬了。 伸手一摸,已是一手血污,再抬头看着刚刚把刘复扶起来的李鍪,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矮子,跳起来都没有自己高,换做平时严老将军恐怕都不会多余看他一眼,但是就是这么个家伙,刚刚让自己受伤了。 “小子,再来!”李鍪把刘复往后面一拽,然后便迎了上去,他看到了刚刚刘复的拼杀,知道自己若是硬来肯定是打不过的,便用老方法即将交手的那一刻一个矮身就要躲过去从背后或者侧面进攻。 这不过之前无往不利的一招,这次刚刚动手就失败了,在李鍪矮身的那一刻,便听到了严老将军发出一声冷笑,然后便是一阵心惊,刚要躲闪开来,就感觉到胸腹一阵巨力袭来,然后李鍪便飞了出去,嘴角还吐了一口血沫子。 “咳咳...咳咳”李鍪眼睛一阵发晕,根本看不清东西,更是堵得难受,但是他居然没有感到劲风扑面,“莫不是那老汉要戏耍我等不成?” 抱着这个想法的李鍪,舒缓了好一阵子,当他舒缓过来再次能站起来看到的确实两个血人站在自己面前。 “小师弟,赶紧带着你这个朋友走!”王壮的声音传过来,“去找到管师还有你的朋友们,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这个老家伙不会追着你们不放的!” “小贼,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严老将军再次冲了过来,刘复刚要冲上去就感觉后脖子一痛,然后双眼一黑就软倒在地上。 “李鍪!”王壮再吼了一声把李鍪叫的回了神儿,“赶紧滚蛋!有机会就把老子的剑找回来,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侮辱了它!” 王壮冲了过去,莫说什么趁手的兵刃,现在王壮手里就没有兵刃,只凭着比严老将军更加利落的身手勉强躲避着,但是时不时的还是会在身上添几道口子。 李鍪不再看他,跑过去扛起刘复就飞奔了起来,他要赶紧跑回山寨,他们只有跑了,才有机会,至于是有机会活命还是有机会报仇,李鍪也不得而知。 王壮听到李鍪离开的动静,再看看自己身前的老将,嘿嘿的笑了出来,笑的时候,还带出了不少血沫子。 “你以为你能拖住老夫么?”严老将军突然并不着急将王壮击杀了,“老夫出身益州,从小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各种攀爬狩猎,若论这追踪的本事,整个益州都没有几个老夫能看得上眼的,否则你以为这么久老夫是怎么一直跟在你身后的,现在的确是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了,但是就凭那几个小崽子,老夫就算给他们一天时间,他们也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老鬼”王壮慢慢的听他说完,啐了一口血痰“知道你那儿子是怎么死的么?” 严老将军一听到王壮说起自己那独子,眼睛登时就红了,“小贼,你这是在找死!” “嘿嘿,老将军,说真的其实你那儿子真的是个汉子,某对他也甚是佩服!” “莫不是你以为夸奖他几句,便更让老夫饶了你的性命不成?” “怎么会,怎么会,”王壮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某是真心的敬佩那位兄弟,响当当的一个汉子!”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么?”严老将军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王壮,眼睛越来越红,握着长剑的手也咯吱作响。 “当然有,毕竟,某得让老将军知道,您儿子并没有辱没了您的家门啊。” “哈哈,辱没不辱没的老夫都这把年纪了,还会在意么。”严老将军走到王壮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给拎了起来。 “咳咳”被掐住脖子的王壮气息不畅,开始了咳嗽,“老将军,贵公子死之前有多惨,您可知道么?” “你说什么!”严老将军刚要手腕用力就听见王壮的话,然后一个重摔将他贯在地上。 “咳咳...那小将军的尸体,您就不想找到么?” “你在威胁老夫?”严老将军一脚踩到王壮的脸上,使劲儿的碾了几下,“大丈夫马革裹尸,那也是壮烈!” “若是他死前被某给分尸了呢!”王壮嘿嘿一笑,但是严老将军听完这句话,脚上猛地用力,王壮顿时就感觉自己的鼻子碎掉了一样。 “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严老将军将脚拿了下来,声音变得冷漠了起来。 “小将军武艺非凡,就某这点微末本事怎么能将他轻易的击杀呢,您说对吧。”王壮的鼻子血流不止,血污糊了满脸,说话也变得闷闷的。 “你这点本事可并不差”严老将军手臂一动,王壮的左手大拇指便被剁了下来,“但是松儿也不差,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咳咳”王壮突遭断指之痛,顿时满头大汗,配上那满脸的血污,十分的恐怖,“某挖了陷坑,小将军一时不查,便被某家钻了空子,直接踏在了陷阱上,被小子得了去。” 看着依旧嬉皮笑脸的王壮,严老将军心中更是怒火冲天,“你是在嘲讽老夫么”说完长剑再一晃动,地上便又多了一根手指,而严老将军的大脚死死的踩在王壮的身上不让他动弹。 “当然不是!”王壮双目瞪大,血汗几乎要灌进眼睛里,“某只是要告诉你这个老东西,你儿子被某折磨的有多惨!哈哈哈” “是么?”严老将军再次削下来王壮的一根手指,“那你知道你会比松儿更加的惨!” “你不是说,哪怕一天之后你都能追上他们么,那老子就陪你这个老家伙玩上个一天”王壮说这句话的这会儿功夫,他左手已经变得光秃秃只剩下一个手掌了。 “拖时间么?”严老将军抬起脚转身去不远处捡起刚刚刘复扔下的半把砍刀,以及李鍪扔下的一把短刀。 王壮刚刚要站起来,就被返回来的严老将军再次一脚踹翻在地,同时手中长剑下挥,一剑刺入了王壮的左肩膀,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狗贼!”王壮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惨叫,“你那儿子被老子削了手指脚趾,并将四肢上的肉一片片的刮了下来,就当着他的面为了那野兽!” 王壮右肩刺入了一把断刀。 “某将他阉割了!那物件儿让某喂了野狗!” 王壮双腿被各自插入了一只箭矢,那也是严老将军仅剩的两支箭矢了。 四仰八叉被钉在地上的王壮由不住嘴,“老贼,你那儿子是个汉子,死不张嘴,惹得老子火起,便挖了他的眼睛,拔了他的舌头,削了他的鼻子和耳朵,让他的脑袋都变得光秃秃的!” 王壮的另外五根手指已经掉在了地上。 “你可知人彘么,那小将被老子生生的做成了人彘,四肢的骨头都被卸了下来,就是那样这厮都不咽气,那空洞洞的双眼就这么望着天空,也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王壮,双脚被砍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王壮已经有些眩晕了,或者说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老夫知道你是在拖时间。”严老将军将王壮的双脚砍了下来,放在他身边,“但是你提醒了老夫,你也应该不单单是一个斥候游侠吧,老夫想知道幽州的消息,希望你能帮帮某。” 王壮已经快张不开嘴了,他的血流了一地。 “老夫刚刚听了你的话,很是愤怒,那是老夫的独子!”严老将军说着话便将王壮那光秃秃的双手手掌给砍了下来,“你若只是杀了他,老夫虽然痛恨,要杀了你报仇,但是却不会如此折辱你!” 王壮被疼痛再次弄醒了,他现在浑身都在抽搐,“你个老狗,若有本事,就一刀剁了老子,折磨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你算什么好汉!” “某之前背主投降本不是好汉,更何况就连新主子都不愿意再用我这个老朽,”严老将军学着刚刚王壮的话里,将他四肢的肉开始一片片的削下来,“抱歉,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手法不太好,让你受苦了。” “老....狗”王壮再次神志不清了起来,只是那嘴依旧是谩骂不停。 “老夫知道你想的什么,这个世间并不是只有你会观天气,某也学了一阵,”严老将军可能是累了,将短刀扔在一边,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王壮身边,“快下雨了,你知道,某也知道!” 迷迷糊糊的王壮挺了他的话,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你这老匹夫,这是要干嘛,想说什么,老子听不懂!” “一会儿有人过来和你解释!”严老将军揉了揉自己的后腰,王壮想要继续辱骂,却还没等他开口就被身旁的严老将军打断了,“喏,人来了,可能你不认识他,但是他说的话你肯定感兴趣!” 无法起身的王壮隐隐的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很轻,就一匹马。 不多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脑袋上,血污已经糊住了王壮的眼睛,他几乎算是看不见东西了,只能听到来人和身边老将的对话。 “果然不出老将军的预料,那群小兔崽子还在那个寨子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出现在王壮的耳朵里,听着他应该是在和那老将禀告。 “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个家伙呢...抱歉,看样子你应该是看不见他的样子了,”严老将军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他是个土匪,原来也在这附近落草,叫什么山寨来着?” “黄龙寨,三当家陈旦”那沙哑着的嗓子再次长了嘴。 “对,黄龙寨三当家,”严老将军接过话头继续说到,“之前老夫一直逼着你兜圈子,本来都快把你追丢了,得亏碰到了这个家伙帮了老夫一把才继续跟了上去,作为回报,老夫答应帮他报仇,谁知道就是这么巧,我们爷俩的仇人居然是在一起的。” “咳咳...咳咳..”王壮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嘴之后只能猛烈的咳嗽。 “老将军您休息休息吧,一会儿咱们还要去那边呢!”那沙哑着的嗓子再次说话,但是那话语却是让王壮寒毛耸立。 “老夫还得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否则怎么能对得起我那可怜的松儿。” “老将军!”陈旦阻止了严老将军继续动手,“某家落草之前也是十里八次有名儿的屠夫,不如让小人代劳吧,保证您满意!” 王壮还想要挣扎,刚刚张开嘴还没等说话就被人给掐住了嘴巴,然后舌头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紧接着那冰凉在自己嘴里一搅,王壮的眼睛就瞪大了,他除了疼痛以外,竟是感觉不到自己舌头的存在了。 “老将军,小子呢,之前学过一门扒皮的技术,嘿嘿,不太熟练,嘿嘿,就怕污了您的眼睛。”这是王壮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无名小山上,李鍪扛着一身血污的刘复回来了,两人这血糊糊的打扮也着实是吓了众人一跳,就连毁容回来没多久,一直在房间里躺着的孙英都被他俩给惊了出来。 “你们不就是去砍个柴么,怎么弄成这样了?”小黄敢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幸好之前孙英回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专门备了许多的伤药,否则就是光那血流不止都够刘复喝上一壶的。 “湘姑娘,你先照顾阿复给他上药,剩下的,赶紧收拾东西,仇家来了!”李鍪也不罗嗦,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便安排了过去,同时让他们加紧的收拾,自己则是要去找管宁商量。 “汉隆等等!”就在这时蒯蒙叫住了着急忙慌的李鍪,“你先不要着急,咱们拖家带口的,还有两个重伤,跑不了多么快的。” “阿蒙你的意思是什么?”这段时间,蒯蒙在管宁的半教导之下,慢慢的展现出新一代智者的风范,除了做事还是很蠢,说话岑森他们依旧听不懂,预料事情十次九不中,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以外,李鍪觉得他和那些着名的谋士们相差的也不是特别大了。 “刚刚听你的意思,你那师兄恐怕是..“蒯蒙先是安慰了李鍪一番,”现在的状况,其实我等走不走并不重要了,若是你说的那老将目的只是你那师兄的话,现在目的达到应该已经离开了,若是他要斩尽杀绝的话,我们跑与不跑都不甚重要,他终归是能追上来的,到了那时候,我们更加的被动。” 李鍪眼神低沉,双拳紧握,这是他第二次感觉那么无力,“那阿蒙你的意思是什么?” “与其到了绝境不得不拼,殊死一战,为何不趁着还有时间早做准备,毕竟这里我等还占着地利” “你是说就地迎敌?”李鍪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突然有些想笑出来,看那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明明就是那么的害怕,可是还是要保持着一脸的微笑淡定的样子,和那个总是坑自己的师兄越来越像了。 “咱们这可不能算是迎敌,最多嘛,算是求一个活路罢了。” “无论如何,这次你做主,我听你的,”李鍪点了点头,选择了继续相信蒯蒙,“我要先去找一下老头子了。” 蒯蒙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一直在叨念,“就真的这么凑巧来到了这里,还这么凑巧的让双方碰上了...” 等到日头西沉之时,山下终于有了动静。 “老将军,他们就在这上面,而且看着架势,好像还没有走!” 山下两匹马,一根旗杆,三个人,就这么出现了。 一人发须皆白,手持长剑,双眼微微眯着,端坐马上,正是那严老将军。 一人全身裹在一身黑斗篷中,说话沙哑着嗓子,一直佝偻着腰背,看不出年纪,样貌,却是之前黄龙寨的三当家陈旦。 至于第三个人,就挂在那破旧的旗杆上,鲜血还在不停的低落下来,身体微微的抽搐着,想来应该也就剩下一口气了的,应该是饱受折磨的王壮了。 “上去一趟,把这旗杆子给他们送过去!”严老将军眼睛都不睁开就指挥着说到。 “老将军,”那陈旦佝偻的身子更低了,“小的倒不是胆小怕事,主要是,小人怕上面那些人耍什么鬼域手段,到那时再耽误了您的大事。” “老夫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嘿嘿,老将军这话说的,让您毁了那信诺的名声才是最大的事儿。”陈旦用那破锣一样沙哑的嗓音说出那么谄媚的话来,严老将军听完都暗地了打了一个冷颤。 “哼,速去!”严老将军冷哼了一声,“送到半山腰就可以了,他们再折腾总不至于在半山腰就设伏的。” “哎,听您的” 那陈旦应了一声,便扛着那挂着王壮的旗杆往上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得到消息的李鍪等人站在营门口一个个严阵以待,就连重伤的刘复和孙英也跑了出来。 “吱呀吱呀”旗杆被扛在陈旦的肩膀上不停的发出声响,到了半山腰,和营门口遥遥相望,陈旦看着营门口的那一票人马,还有很多非常熟悉的面孔,陈旦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所有想法都压了下去,将旗杆插在一个石头缝里,然后对着营门口的一票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之后,非常猖狂的大笑下山而去。 刘复被他那猖狂的样子已经气得双拳紧握了,不过依旧没有吭声,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怒气冲冲的就冲下山要和他们决一死战,从这方面来说,这一阵子他们的成长的确是不小。 “那个人,刚刚没听你说过啊,”蒯蒙扭头看着李鍪,不过现在李鍪的眼睛里全是杀意,蒯蒙稍微一琢磨也知道了为什么,遥遥的看了一眼那旗杆上的血人,叹了一口气。 “想去,便去吧,莫要冲动!”蒯蒙嘱咐了一句,不再多说,一旁刘复还想说什么,最后也闭上了嘴。 李鍪飞快的跑到了半山腰的旗杆处,抬头看着那血人,离得近的才发现,那血肉模糊的人竟是被人将皮给扒了,而且手脚也被人给砍了去,那空洞洞的眼眶和被削去的耳鼻,看的李鍪全身不停的颤抖。 小心翼翼的将王壮放下来,看着已经几乎没有人样子的王壮,本就赤红的双眼,变得更加的凶狠。 王壮被放在地上,身子在不停的抽搐,李鍪手忙脚乱的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而且生怕碰到他再加深他的痛苦。 “给她个痛快吧!”就在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管宁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李鍪回头看去,管宁就站在他的身后,再后面便是刘复等人,每个人都是脸色沉重,低头不语。 “老头子..”李鍪一下子跪在管宁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只喊出来一个老头子,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管宁抚着李鍪的头顶,叹息了一声,递给李鍪一把战刀,“亲自送他一程吧,也省的让他继续痛苦。” 李鍪收拾心情,回到王壮身边,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对准王壮的胸口一刀捅去,战刀捅入心头的那一刻,王壮仿佛恢复了知觉,又好像知道是谁让他解脱,竟是点了点头。 李鍪将头高高的仰起来,瞪大了双眼不让眼泪再落下来,黄昏最后的余晖照耀着李鍪那赤红无比的双眼。 半山腰的这一幕同样也被山下的两人看到,陈旦看向一旁的老将,问道,“老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斩杀!” “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不跑掉呢?” “嘿嘿,或许是他们认为您将那小子杀了之后,便不会再在意他们的死活了吧,这些小小的山贼,一般都短视的很!” “这么蠢笨的人,就将你们那所谓的黄龙寨给覆灭了,你们岂不是更蠢!”严老将军很有兴致的看向了陈旦,看得陈旦浑身发毛。 “老将军,您这种大人物,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蝼蚁们了,愚民愚民嘛,说的不就是我们么?” “老夫若是真的这么认为了,怕早就死在了益州了。”严老将军冷哼了一声,“放心,他们今天晚上一定会从让一部分老弱后山逃跑,你带上你的人,去后山吧,能抓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老将军这是什么话,哪里有什么我的..”陈旦还想辩解,但是严老将军那么平静的盯着他,慢慢的他也闭上了嘴,最后沉默的离开了。 “老夫已经出手了,就看你们怎么接招了,”严老将军再次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落日的余晖,“希望从你们的嘴里,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山上的寨子中,一群人也再次聚到了一起,其中管宁和李鍪先是亲自在山寨里找了一块好地方给王壮做坟,蒯蒙低声在李鍪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他们刚刚已经安排好,要让一些老弱先行从后山离开,剩下的在山寨里等着他们上来。 “你真的想好了么?”管宁看着李鍪亲手将王壮给埋好,忍不住出口问询。 “放心吧,老头儿,我已经因为自己的无能失去母亲了,看着仇人从自己眼前溜走,这种感觉我真的受不了第二回,若是这次还是不能成功,老头你也放心,我也不会送死的” 管宁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平静的家伙,不由的叹息了一声,“我不该把你们带出来的,真的。” “这是我们的选择,和你无关,”李鍪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尘土,非常的认真,将自己身上的浮土,灰尘一一掸净,就像最开始在那个小山村的破房子前,进门之前,一定要把自己身上的尘土弄干净才行。 李鍪和管宁回去之后,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岑森五人陪同李鍪和刘韬留守山寨,里面已经布置了很多陷阱,他们目的不是伤人,而是给剩下的人留出逃跑的时间。 蒯蒙在一旁布置任务,同样都是裹成个球一样的孙英和刘复都是低头不语,小黄敢拉着湘姑娘的手满脸的惊慌,管宁在闭目养神,李鍪在一旁磨刀,小五沉默着吃着饼子,瘸子和傻子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满脸懵懂,谁都没注意,岑森眼睛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刘复带着湘姑娘牵着小黄敢,孙英带着小傻子,小五再后面跟着管宁,一行人就从后面山林子里下了山。 夜色降临,岑森看着在后面呼呼大睡的李鍪和闭目养神的刘韬,偷偷的对着自己的那四个同伴做了一个手势。 五个人慢慢溜到营门处,看着依旧在尽忠职守的瘸子,岑森撇撇嘴,揉了揉脸,变出一脸的笑容,走向了瘸子,身后的同伴则是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嘿,瘸子...”岑森叫了瘸子一声刚要说上几句话,还没等开口说完就被打断了。 “要走就赶紧的,别想着对某做些什么,万一闹出动静你也跑不了了就。” “瘸子就是瘸子,黄龙寨的小军师,厉害!”岑森干巴巴的赞了一声,伸手叫回来自己的伴当,然后五个人翻出了营门,飞快的跑向了山下。 等他们跑出去了一会儿,李鍪突然出现在瘸子面前,“他们走了?” “恩,走了,也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咱们也该走了。”李鍪拍了拍瘸子的肩膀,招呼他离去,刘韬早就将行囊收拾好了,在后面等候多时了。 “罢了,祝你们好运吧!”瘸子再叹息一声,跟上了李鍪,三人也跑了出去,追赶湘姑娘他们。 后山山林中,湘姑娘一行人磕磕绊绊的往前走着,夜色又黑,林子里更是难以辨路,不过也幸亏湘姑娘是个盲的,在这种环境下,反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一行人刚刚行进了没有太远,就听见林子两旁一声哨子响,将他们惊的停了下来。 “几位大晚上的出门太不安全了,还是某家来送送你们把。”陈旦沙哑着嗓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两旁也突然冒出了十多名汉子,先不说他们是不是精壮,凭着依稀的月光,他们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着都有着伤疤,那狰狞的疤痕,和孙英身上的几乎一样。 第九十九至一百章 弥补与自己的路 突然出现的这一行人,很明显就是早早的埋伏在这了, 刘复握着战刀护在湘姑娘和小黄敢身前,管宁和小五也带着孙英和小傻子凑了过去。 陈旦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聚在一起,也不说话,也不阻止。 等到他们都凑在一起了,陈旦一挥手,一行人便将他们包围了起来,陈旦走到最前面,对着他们说到,“你们几位里面,有熟人,也有着一位生面孔,只是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认出某来!” 沙哑的嗓子配合着那疯子一样的言语,再加上那有些癫狂的动作,在这惨败的月光下,让人看的心惊胆颤。 “你是陈三当家的”就在一群人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疯子,小傻子突然开口了。 陈旦听他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某一直就说,你这个小家伙不傻,你就是太老实了些,看来整个黄龙寨,某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陈旦在那里手舞足蹈,小傻子却是被他吓得缩在后面不敢再说话,但是然他们这么一折腾刘复等人也终于知道这个把自己藏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人是谁了。 “呵呵..三.三当家的”孙英上前两步想要套套近乎,当初自己等人覆灭黄龙寨的时候,的确是找不到他,后来听岑森他们说的,在自己等人去之前那人就被黄老四给拿下了,他们一直也没有在意,“三当家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报仇!“陈旦说的倒是言简意赅,”找几位贵公子报我们黄龙寨被灭之仇!”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旦那本就沙哑的嗓子,更是显得狰狞,让人听着就不寒而栗。 “多说无益!”刘复被他弄的火起,大吼一声就对着陈旦冲了过去,在刘复看来,哪怕自己身上有伤,也不是几个蠢贼能够胜的了自己的,结果就在刘复大跨步的冲过去之时,右脚一个踩空,整个人便跌落进一个早已挖好的陷坑中,整个人都没来得及表现出应有的英勇便栽了进去,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崩裂了大半。 陈旦蹲下身子看着在陷坑里苦苦挣扎着站起来的刘复,看着他在陷坑中气急败坏的样子,变得十分的开心。 “陈三当家”管宁刚刚从小五那里问了一下这个黄龙寨三当家的情况便上前一步说道,“其实,某一直觉得我等和陈当家并没有什么仇怨,您是被那黄龙寨之主给囚禁的,我等说起来,也算的上是救您出苦海,对吧。” “呵呵..”陈旦突然再次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瘆人,慢慢站起身来,绕过刘复所在的陷坑,走动了管宁等人的面前,“你刚刚说,我等无仇无恨?” “某并不认为和陈当家有..有....”管宁还想拖拖时间,但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陈旦把裹在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下去,露出来的狰狞的样子,让人不禁作呕。 他整个脸已经完全被烧毁了,头发也秃了,裸露出的上半身和脸一样,直接暴露出的狰狞的肌肉因为火烧而纠结在一起,整个人异常的可怖,再加上裸露在外的筋络和塌陷的鼻子半残的耳朵,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 “呕~”小黄敢毕竟年龄还小,实在是忍不住吐了出来,然后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小脸也变的煞白。 “实在是...小孩子胆子小。”管宁看着小脸煞白呕吐不止的小黄敢,和善的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可以安定人心,只可惜陈旦对此却是漠不关心。 “上!”陈旦平静的挥挥手,包围他们的十多人拿着砍刀便冲了过去,虽然管宁等人武器更加的精良,人手也并不少,但是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管宁很干脆的将武器一扔,自觉的走到了陈旦的面前。 “看样子,陈当家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杀死我们!”管宁看着异常可怖的陈旦,神色不变。 “当然!”陈旦裂开那缺了不少牙齿的大嘴,“要是让你们死的这么轻松,我们弟兄怎么对得起自己受的苦呢” 不多时,一群人就被陈旦他们给控制住,然后除了孙英和管宁两个人之外,剩下的统统的扔进了陷坑之中。 看着陷坑里挤成一团的众人,陈旦笑了一声,“在你们死之前,我想和你们好好的聊一聊。” “狗贼,你想聊什么!”刘复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快将小爷给放上去,否则小心尔等的小命!” 陈旦瞥了他一眼,却不和他说话,而是走到管宁身边,他感觉这个老人,非同寻常,“老先生,你知道死亡的感觉么?” “老夫活了许久,经历过很多事,却是没有经历过死亡,所以,很抱歉,我不知道。” “我想,他们也不知道吧,尤其是看着生命一点一点的从自己面前溜走的那种感觉,你真的该经历一次,否则人生就真的太不完美了,”陈旦同管宁说着话,然后手中短刀轻轻的一滑,孙英的左手小指就被短刀给刺了进去,孙英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刀刃在自己的指骨上滑动。 “陈当家,何苦为难一个孩子!”管宁说话依旧是不急不缓的。 “呼~”陈旦看着管宁,管宁也很平淡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旦长呼了一口气,“这阵子,我这个心里啊,一直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的,憋得我难受,不久之前,某还是黄龙寨的三当家,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某也说得上是个小小的人物,平日里不愁吃喝不愁穿戴,可是这么好的日子,就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全都没了!” “你们山寨本就一群人面和心不合,早晚都会这样,和我等有什么关系!”刘复在坑里大喊大叫的,若非是陷坑不小,恐怕早就窜了上来和那些人决一死战不可。 “呱躁!二狗,将他们埋了!”陈旦被刘复喊得心烦,便一挥手让手下人开始给陷坑填土,竟是要将他们活埋了! “难道,刚刚他说的不对么,陈当家也不是蠢人,您不会看不出来的。”管宁看着正被活埋的刘复等人,不由的内心感叹一声队友太蠢,非要和一个疯子硬碰硬。 “某知道!”陈旦的语气变得暴虐了起来,“某知道,某当然知道大哥和二哥是面和心不合,但是那又如何,两个人一个已经老了,另一个虽然有着满腔的抱负和能耐,但是毕竟独木难支,某在他们二人中间便是谁都不会看重某,却谁也不能看轻了某,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可是就是你们,你们非要横插一手,让他们二人彻底的反目,也让某家变得毫无价值!” “所以,陈当家认为是我等的出现,让您变成了这样,可是我等的出现不是也救了您么,而且黄龙寨的两位首领都死了,那么现在整个黄龙寨都是您的了,又何苦追着我们不放呢!” “赫赫赫赫...”那刺耳的笑声再次出现,陈旦的大手一把扥住了管宁的头发,恐怖的脸近乎是紧贴着管宁,“知不知道老子在地牢里经历了什么?知道黄龙寨的地牢是什么么?” 孙英忍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儿来,虽然不是断指之痛,但是短刀割手对于他这个落魄公子哥来说,还是很难受的,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正常的开口说话了,“地牢...我等又没有去过,当然不知道了。” 那同样沙哑的嗓子,让陈旦的目光慢慢飘了过去,一把打掉了遮在孙英头上的斗篷帽子,看着和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很一样的脸庞,陈旦裂开的大嘴张的更大了。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从那个该死的地牢里逃出来的么?”还没等孙英开口,陈旦就把大脸凑到孙英的面前,将孙英还没说出的话都给吓回了肚子里。 “你这么一个落魄的贵公子怎么可能在那种环境下存活下来,”陈旦疯子一样的在他面前左右摇摆着,“那个地方每天都是黑漆漆的,污水没过了我们的腰,每天我都就喝着污水,吃着里面的水虫子,或者被水虫子吃。 如果只是这个样子,也就罢了,可是就在我们刚刚适应了那种生活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变成了食物,不是那些水虫子的食物,而是那些黄龙寨的口粮,呵呵” “呕~”小黄敢刚刚缓过来就听见陈旦刚刚说的话,然后肚子里有一阵的翻滚,然后又被尘土给呛了一口,更是咳嗽不止。 一群人不停的往陷坑里填土,虽然刘复等人在努力的躲避,但是依旧还是土埋到了脖子,当然除了被抱起来的小傻子和小黄敢,尤其是小五若不是使劲儿仰着脖子,他现在恐怕都不能喘气了。 但就算是这样一群人依旧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尤其是体质最差的湘姑娘,已经感觉到有一些眩晕了。 “多好的美人儿吧,若不是我们几个兄弟那里都被泡烂了,当不了男人了,绝对不会让你这么难受的死去的。”陈旦语气平淡的说着话,仿佛自己这些人没了男人的能力这种事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狗…狗贼!”刘复也没力气大吼大叫,胸腔被挤压着让他整个人都很难受,同时刘复的面色赤红着,大口着喘着粗气。 “呵呵,知道那个独眼龙怎么做的么?”陈旦走到陷坑旁边,弯腰伸手用短刀抚摸着被抱起来的小傻子的脸庞,然后突然一刀捅进了刘复那土里的肩膀上,“你知道人肉烤熟了是什么味道么?” 小黄敢再次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好久都不会有什么吃饭的胃口了,尤其是吃肉。 “独眼龙那个混球,就放着我们的面,将一个人扒皮,去骨,抽筋,将那人身上肉一块块的割了下来,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熬制尸油。 你们能想象得到,一个人浑身上下的皮把拔下来,但是那个人居然还能活着,那人还在不停的抽搐,最后足足鲜血流干而死!” 陈旦在这边说的很开心,但是他没发现后面的管宁双眼已经完全眯了起来,若是一个熟悉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就会知道,他现在动了真怒。 陈旦应该是发泄的差不多了,回到了孙英面前,“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们两个,而只活埋他们那些人么?” 陈旦也不等孙英说话,就走到管宁身边继续说到,“旁边这个老人,虽然岁数大了但是身子那么挺拔,健硕,而且一个男人皮肤居然还那么好,这是一身多么好的皮囊啊,我一定要亲手剥下来好好的保存着。” “至于你!”陈旦再次回到孙英身边,“你知道什么肉最好吃么?人肉,尤其是烤熟的人手,那滋滋冒出来的尸油就是最好的佐料,整个人烤在火上,那略微有些焦糊的味道,是那么的迷人,就是不知道烤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沉默了许久的管宁终于再度开口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恩?”陈旦回过头,被火烧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管宁,“你在和谁说话!” “和某在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的林子里传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声冷哼,在林子里放哨的山贼没有传出惨叫就栽倒在地上了。 “吼啊!”林子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吼叫,而且是那种一般人肯定吼不出来的那种,稚嫩中带着浓浓的装样子。 “阿…阿蒙,他这也太差劲儿了一些吧!”刘复在坑里那张嘴也不老实。 陈旦听到这声响之后,转身就要去拿短刀,同时嘴里还高呼“快,全都杀了,赶紧杀了他们!快!” 只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角闪过一道黑影,直接猫着腰窜到陷坑边上,一个翻滚就伸手拔出来插在刘复身上的短刀。 “嗷~”刘复的惨叫刚刚发出来就被胸腔里的咳嗽给打断了。 刘复的惨叫没有阻止李鍪的杀戮,这一天的时间,李鍪心中的怨气一直在积累着,还是那种散发都发不出去的那种。 “噗嗤!”利刃划过脖子的声音,那十多个山贼已经顾不上去完成陈旦的命令了,因为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惨白的月光配上血红的双眼本就不会让人安心,再加上那双赤红眼睛的主人在不停的收割他们的性命。 他们也想要反抗,但是今天的李鍪也像是入了魔一般,那些砍向他的刀他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让他做了出来,每一次的躲避都会同时带走一条人命。 陈旦已经被李鍪的这种杀人的方法给吓着了,他慌张的想要后退,刚刚实在是玩的太开心了些,手里也没有带个家伙,现在想要用那两个家伙威胁李鍪都做不到。 陈旦跑进山林里,他想要赶紧的逃离这里,虽然刚刚听到了里面有吼叫声,但是一听就知道那是虚张声势! “噗嗤!”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脖子被划开并且倒在地上,这场战斗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刘韬这个时候才刚刚冲进来,不过留给他的只剩下将人给刨出来了。 “唉…唉…韬叔,你悠着点,你那是刀!”刘韬在用刀一点点的将他们挖出来,但是里面的刘复却一直在大呼小叫的“叔!旁边一点,旁边一点,你这不是挖土,你这是割肉啊!唉…挖哪儿呢!某还想给老刘家传宗接代呢!” 刘复的大喊大叫弄得刘韬都感觉心烦,一旁的湘姑娘也是脸色赤红。 李鍪已经有些嫌弃刘复太嚷嚷,冷着脸先去救孙英和管宁了。 “你们两个都在这,那个跑了的陈当家那里没问题吧!”管宁活动着手臂问道。 “没问题!”李鍪现在说话越来越简单,也越来越不想说话了。 管宁自然是相信李鍪的话,看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多问了。 “我要活的!”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孙英突然开口说话。 管宁很诧异的看了孙英一眼,刚刚他也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最后,是他多年的素养让他停止了这个想法,但是一旁的孙英居然说出这句话,而且这语气,很明显不是因为心慈手软。 “你受伤了?”李鍪眼睛一低,看到了孙英还在滴血的手指。 “没事!”孙英随手撕下来一块衣服,给自己的手指随便的裹了一裹。“留下他,我有用!” 李鍪没有再多问什么,而且沉默的走进了山林里,他怕去晚了,那人再死了。 陈旦正在疯狂的逃跑,他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影,耳边还能隐隐的传来一阵咳嗽声。 “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幽州还能遍地都是高手不成!就这么一个病秧子也敢来挡着爷爷的路么!” 陈旦吼了一声就奔着那人影冲了过去! “唉,蠢货。”一声叹息传来,陈旦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便栽进了一个坑里。 这个时候,那声叹息的主人再次发出了声音,“你这挖坑的本事,还是当年我教给你的呢,你怎么就能忘了呢!” “陈旦,你这玩坑的本事,当年还是我教的。”这戏谑的声音,把摔得晕头转向的陈旦给拉了回来。 陈旦晃了晃发蒙的脑袋,看着自己的四周,暗骂自己混账,也不由的感叹一声天道有轮回。 “陈旦,还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上面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感慨的味道。 陈旦定眼看去,就这那月光总算是将他认了出来,“瘸子!你这个黄龙寨的叛徒!” “莫要说的那么难听,你们三个哪个是义薄云天之辈?不说其他,单单就说一个你,势力几乎没有不说,本事也差的很,虽然有着一点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能耐可是在黄龙寨也是用不到的,你是怎么坐稳这三当家的,还不是靠着左右逢源,费劲心思的维持他们之间的平衡?” 这些话让陈旦咬牙切齿的大声谩骂,现在陈旦有些理解刘复刚刚的行为了,同样也是让一旁咳嗽不停的蒯蒙两眼放光。 “蒯公子,是留活口还是杀了了账?”瘸子却是不再搭理骂个不停的陈旦,而是转身向蒯蒙问道。 这也是瘸子第一次对这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如此的恭敬,之前黄龙寨的覆灭虽然也有所耳闻,但是并没有完全的牵扯进去,所以并不知道整个策划都是蒯蒙所为,再加上时候蒯蒙管理岑森几人的手忙脚乱,在瘸子看来,蒯蒙就是一个颇为聪明的年轻人,非要再多说两句的话,就是加上一句落魄贵公子,至于其他,不提也罢。 整个无名山寨,最让瘸子忌惮的不是成天咋咋呼呼的刘复,那是一个莽夫,也不是沉稳老练的刘韬,虽然老练,但是也仅仅是一个家奴,更不是双眼赤红的李鍪,现在的李鍪学艺不精,虽然自己打不过,但是还不至于让自己害怕,至于那成天一脸和善的管宁,瘸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但是却是个隐士,而成天行踪飘忽不定的王越,那位太高了,他连看都不敢去看他,更不说其他。 整个无名山寨,之前最让他忌惮的居然是成天默不作声乐呵呵的小五,那个给黄龙寨做了多少年饭菜的小五,特别是当他从喝醉了的岑森口中得知了小五一脸沉默的点火,一脸沉默的看着数十人葬送火海的时候,瘸子就知道了,这是个狠的,也就是俗称的咬人的狗不叫。 但是这次危机,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其他人。尤其是当他们几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靠着几个眼神便完成了交流的时候,瘸子发现他需要重新看这几个人的手段了。 紧接着孙英第一时间接过了小傻子,以带他离开为名箍住了自己,瘸子知道,虽然孙英现在还很稚嫩,但是这是个狠的,然后蒯蒙的兵分两路老弱在前,强者在后,这本来是一个很蠢的办法,但是瘸子依旧还是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等人明明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逃跑,但是他们却没有动,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在门房一直默不作声的瘸子却是一清二楚。 当岑森等人离开之后,李鍪就带着他和早就收拾好行囊的那个中年人离开,再加上早早就在外面等待的蒯蒙,瘸子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或许并不是自己所看见的那一点小聪明,他或许真的是,经验太少了。 当瘸子摆正了心态,对蒯蒙自然也恭敬了起来,经验这种事,只要人不傻,不飘,活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但是天赋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的。 “瘸子,你说,我该留着他的性命么?”蒯蒙并没有瘸子想象中的那种倨傲,虽然他的动作和语气还有隐隐的有着傲气,但是已经淡化了很多很多了。 “蒯公子做主就好,某家就是个干苦力的。”瘸子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人任何建议。 “那好吧。”蒯蒙挠了挠头,然后脸上再次浮现出他最近越来越多的招牌微笑,“杀了吧,也省的收折磨,最近汉隆的心情,却是不太好。” “好..”瘸子刚要应了去了结陈旦的性命,就被赶过来的李鍪给打断了 “等等!” “汉隆,戾气在身的确对自己不好,但是并不是...”蒯蒙想要劝说一番,但是依旧是没说完就被李鍪打断了。 “阿英要留下他!”李鍪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瘸子在一旁看着,知道若是没有太大的意外,自己面前的这个刺客小哥,很快就要真正的走进刺客的世界了,那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一般人,是受不了的。 “恩...他在那边干了什么?”蒯蒙看见将陈旦捞上来之后麻利的将陈旦打晕的李鍪,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嘴旁边的瘸子。 “李小哥刚刚一人斩杀了十余人,都是一刀毙命!”瘸子想到刚刚偷偷看见的李鍪杀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哎~”蒯蒙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 “蒯公子!”瘸子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蒯蒙,“为什么你敢保证那些人不会追过来?” “呵呵...”蒯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逢林莫入这种事,连你都知道吧,严颜他一个益州大将怎么可能不知道!” “严颜?益州大将?”瘸子看着走在前面蒯蒙,嘴里喃喃的说着话,前面的蒯蒙也摸了摸自己的怀里那从王壮尸体里取出来的箭头,虽然血污已经糊住了那字迹,但是自己还是能摸出来,那是一个“严”字,老将,西边来的,严姓,箭术一般但是箭矢很好,常年生活在上庸的蒯蒙自然不难猜出来,那就是益州严家的当代主事之人,刘备入川之后便消失不见的严颜。 “刘备,刘封,孟达,孙权!”蒯蒙嘴里轻声叨念着,“你们的仇某家记着呢,先杀一个严颜收个利息。 李鍪听到后面蒯蒙的话语,也咬了咬牙,左手伸进怀里摸了摸,察觉到那个破损的小木人还在,眼睛一眯同样也恢复了刚刚冷淡的样子。 等到李鍪拖着陈旦和蒯蒙等人回到管宁等人身边的时候,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落寞。 “怎么了?”蒯蒙摸了摸小黄敢的小脑袋问道。 “家,没了!”小黄敢抬起头,两个大眼睛里已经泪汪汪的了。 蒯蒙抹了抹他流出来的眼泪,笑了笑,“走吧,咱们会回家的!” “恩!”一行人弄了根绳子将陈旦捆了起来,然后一路拖着前行,沿着那漆黑的下山路,谁也没有再回头,没有回头看那山顶上冲天的火光。 “我们还会回来的。”所有人心中,出现了这句话。 三日之后,幽州代郡 苦等王壮不到的李昊等人收到了李鍪托人送来的一封信,然后互相沉默了半晌,由牛二领军,樊泽为前锋,带着重伤的张琛和一脸沉默的李昊等人,拜别田豫,踏上了去往关中的路。 因为时间紧迫,一行人选择了横穿幽并之外的草原,一路上以战养战,这也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战略,而关中也已经传来消息,果如李昊所料,曹彰刚刚到达长安,就“碰巧”的碰到了信使,魏王曹操已经退兵,刘备尽得汉中地,让曹彰留守长安,已防刘备,顺带看着点凉州。】 而回军的曹操也没有回许都活着邺城,而是收到了合肥战报,孙权大举进攻,直接入了豫州摩县,随时准备支援合肥。 田豫继续驻守幽州,安抚纷乱的草原势力,田彭祖也得到了最新的任务,受曹彰之令,将从匈奴缴获来的千余匹宝马,分出最好的五百匹,以曹彰个人的名义,绕过许都送到摩地曹操的手中。 整个幽州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下来。 代郡与渔阳郡交界之处,一个破败的村庄之中。 李鍪正在跟着赶回来的王越继续联系剑术,这次王越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教导,本来原计划,王越也决定好好的教导李鍪一阵,至少算是完成了管宁的嘱托,但是当王越回到无名山寨看到那一地的残破,以及刻着“师兄王壮之墓”的木牌子旁边,那散落一地的碎尸和那明显就是被挖开的坟墓坑,王越数十年没有波澜的心情再一次出现了怒火。 现在的李鍪,应该说是跟随王越学艺一来,最累的时候,赤.裸着上半身,双手手臂上挂着二十余近的石块,扎着马步的同时,浑身的骨骼随着王越手掌的动作而做出改变。 “藏剑术,说白了只是一门戏法,但是这是一名刺客必须学会的技巧,刺客刺客,刺杀之人,能够配得上被刺客杀死的,绝对不是什么市井之人,所以他们身边必须是戒备森严!”王越手掌双指一分,便“咔吧”一声,将李鍪的肩胛骨给分开,然后手指带着李鍪身上凸显出来的骨骼缓缓的转动。 “凡是戒备森严之地,出入之时,搜身检查那是必备的条件,而下毒之事又不大可行,毕竟现在哪个大人物身边没几个试毒的死士呢,而那些手段伎俩,对付一般人可以,对付一些真正的目标,只可作为必须的辅助,但是不能完全依靠,毕竟你这个脑子,也是太差了一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粗暴的刺杀,反倒变成了最有效的手段,但是杀人需要用到利刃,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嘛,而如何将你的兵器带进去,这便成了一门学问,有靠外物的,比如鱼肠剑!但是这种事成功一次就够了,第二次是个人都会有防备,所以你的师伯祖当时想效仿鱼肠之事,直接就身死当场了。” 李鍪听王越说完,心中一愣,沉默了数天的李鍪问出来自己第一个问题,“咱们还有师门不成?” 王越一巴掌拍在李鍪的后脑勺上,“没有师门,老夫这一身的本事,是跟猴儿学的还是从石头缝里带出来的?” “或许是跟着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儿学的!” 一旁的管宁忍不住打趣道,招来了王越无数白眼,也不搭理他,继续收拾这李鍪。 “人身体的骨骼很奇特,他们没有严丝合缝的连载一起,而是一截一截的相互拼接而成,然后被血肉包裹,骨骼的动作就会带动身上的血肉,这也是我之前让你做很多奇怪的姿势的原因。” “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太大了些,骨骼肌肉都已经定型,或者说都已经僵化了,再加上跟着曹彰那个二把刀学了一阵子战场厮杀,将你的身子更是练得硬邦邦的,当个男人很好,当个刺客,你不够看。” “老夫,每次借机将你收拾一顿,将你的血肉打散,骨头拉开再聚合,最后让管老儿给你用上某独家秘药让你的浑身血肉恢复柔性,最后再加上老夫的独门功法让你的血肉骨头从新贴合在一起,你可知某花了多大的代价!” 李鍪被王越的话,感动的鼻子有些发酸,刚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旁边的管宁再次开腔,“你的独家秘药就是从乌桓部落的走访郎中那里顺过来的膏药?你的独家秘术就是昔日长安街头上天竺人卖艺的把式?” 李鍪的所有感动都被管宁的几句话给弄没了。 “咳咳!管老儿,你要是没事儿就多去教导教导那几个蠢蛋,省的老给咱们找麻烦!”王越恼羞成怒的将管宁轰走,然后走到李鍪面前,盯着他的双眼,很认真的问道,“汉隆,你真的决定了么,用你王壮师兄的兵刃?” “恩,短刀杀人,阔剑防身。”依旧是言简意赅,王越脑子里不禁的在想一句话,“莫不是所有的刺客最后都要走上一条冷冰冰的路么?” “啊~!”一声惨叫传来,打断了王越的思路,让王越不禁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孩子,真的就打算走上这么一条路么?” “审讯,不也是一种手段么?”这次李鍪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 “审讯和虐杀不是同一个意思!”王越的呵斥紧跟着就过来了,李鍪听了之后也不在说话,继续沉默的练功,王越眉头皱了一会儿,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最后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距离李鍪不远处的一套小院子,由于幽州常年战乱,很多村庄都已经空无一人了,这个自然也是如此,所以整个村中都是落叶和尘土,充满了破败的感觉。 但是这个院子不同于其他,大门依旧是残旧的很,但是整个院子的落叶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门窗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院子中还摆放着一个石桌,和两张胡床,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 若不是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惨叫声,这个院子一定有很多人想要住进去。 “啊!”屋子里一个浑身都是狰狞伤疤的汉子被赤.裸着吊在房梁上,嘴里不停的发出惨叫的声音他的小腿前面,还插着一把短刀。 “小贼,有种的就杀了你陈爷爷,别在这做小人行径!”那汉子赫然就是被李鍪等人带走的陈旦。 而他的下面拿着一支笔和一张白帛写个不停则是同样满脸狰狞的孙英。 现在的孙英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那用来遮挡脸庞的兜帽也扔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狰狞露了出来。 “入刀寸许,可触骨髓,疼痛不深,却有恐惧之感。”孙英一边在不停的念叨,一边在不停的往白帛上书写,被吊在房梁上的陈旦,听到孙英的念叨却是更加的崩溃。 “小贼,快快将你陈爷爷杀了!莫要折磨某家!”可是大骂的时候,稍微一个用力,又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引来一声惨叫。 “莫要多说了,”孙英将写好的白帛放到一旁,然后伸手拔下俩插在陈旦小腿上的短刀,并仔细的给他清洗伤口包扎好,“你便是某的道,也是某为自己找到的路!” “什么道,什么路,老子不懂,你个小贼,你要么将老子放了,要么将老子杀了!”陈旦已经快被孙英给折磨疯了,自从自己醒过来之后,就已经被吊在了这个房梁上,本以为会迎来什么酷刑,陈旦开始还不放在心上,感觉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酷刑等待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最后到来的却是这个恶魔。 就在孙英继续在他身上做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呼唤声,“阿英,先生找你。” 孙英停了一停,将短刀插回自己腰间,然后脚一伸一带,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弄到了陈旦的身下,正对着陈旦的双脚,那暖洋洋的感觉让陈旦稍稍的有些放松。 孙英走出房门,最先看到的就是等在门口的蒯蒙和站在院子里的管宁。 “先生!”孙英对着蒯蒙点点头,然后走到负手而立的管宁身边拜见到。 “某未曾教导过你,不必如此。”管宁微微一闪,并轻轻的将孙英扶了起来。 “先生有一句话教过汉隆兄,汉隆也教给了我,所以,这个礼,这声先生,您受得起。”孙英依旧口呼先生,不做改变。 “什么话?” “人终归是要找到自己的道,走上自己该走的路。”孙英沉声说道。 “法家酷吏一脉便是某的道,为父报受辱身死之仇便是某现在的路!” 第102章 游走的刘复 重新开始 管宁看着自己面前的孙英,久久不能言语。 “老夫碰到的,都是这么一群拧货么!”管宁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出去了,他感觉和孙英,李鍪这些“拧种”们谈心还不如去厨房和小傻子聊天更容易,至少不会被气死。 等管宁离开之后,蒯蒙走到孙英身边,“其实,刚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的,幽州有这份气度和能耐的大儒,屈指可数,阿英,你为何非要这么选择呢,你小时候..” 孙英笑着打断了蒯蒙的念叨,“小的时候,都不是很懂事,不是么!” 孙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沉默的蒯蒙一个人在院子中,过了一会儿,蒯蒙才说了一句,“是啊,小时候,都不懂事” 李鍪在接受王越的训练,刘复再继续苦练刀法,孙英在学习如何审讯,只有蒯蒙,这几天什么都没有做,他在反思,反思为什么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本来他以为这是李鍪的那个师兄带来的。 但是,当陈旦出现在半山腰,他看到一旁终日都是一脸乐呵呵的瘸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么一下,他就知道,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尤其是后面更是看到了瘸子称呼他为陈当家,她也终于知道这个面容可憎的家伙是谁了。 黄龙寨之事,是他一手谋划的,可是现有孙英被黄老四设计差点身死紧跟着又是他思虑不周留下了漏网之鱼,让本来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澜。 这段日子,蒯蒙每天就是在想这些,他感觉自己真的差的太远了一些,若是再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下去,莫说为父报仇,杀回汉中,便是单单的斩杀严颜他都做不多,不,或许说活着走出幽州,都很难。 不理再院子里发呆的蒯蒙,回到屋子里的孙英继续他的实验。 “小贼,莫要以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你家陈爷爷松口,某告诉你,做梦!”陈旦一见到孙英进来,先是浑身颤抖了一下,脸色也更加的苍白了一些,但是马上就又变得正常了,然后继续了破口大骂、 “小恩小惠?”孙英将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回过头仔细的看了看被吊起来的陈旦,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脚下的火盆上,微微笑了一下,只是本来和善的笑容在他那被烧伤的脸上,就显得那么的恐怖。“你是说,给你弄的这个炭盆么?” “莫要弄这些小恩小惠,有本事,就将你陈爷爷给冻死!” “哎,放心吧,不会将你冻死的。”孙英说了一句,便去一旁的胡床上坐着,幽州边境,多胡人,这胡床也是孙英的最爱,当初选择住在这个院子也是因为看上了这些矮胡床。 拿起旁边的书简,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茶汤,若是不去看他那恐怖的伤疤,不去听陈旦的谩骂,这也是一副很和谐的景象。 陈旦或许是骂累了,看孙英半天不搭理他,也不在折腾他,就慢慢的闭上了嘴,过了不多时,竟是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孙英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看书,不再理他。 半个多时辰之后,迷迷糊糊的陈旦被一阵烤肉的味道弄醒了,这个味道对他来说,记忆太过深刻了一些,陈旦耸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慢慢的睁开眼睛。 “噼啪”火盆里继续在燃烧,陈旦感觉自己上半身暖烘烘的,不过开着的窗户还是吹的自己上半身有点凉。 “谁吃烤肉了?”陈旦脑子里依旧是这个疑问,而且这个烤肉的味道,实在是过于的熟悉了些。 “睡醒了?”孙英看陈旦醒了过来,放下手中的书简走了过来。 陈旦将头一扭,其实从内心来讲,陈旦是有些惧怕孙英的,孙英几乎很少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像之前那种情况也是极少数的,但是孙英好像有什么变态嗜好一般,比如他刚刚清醒的时候,最先见到的就是孙英的那张怪脸,然而这并不可怕,甚至还有些轻视,但是紧接着,自己不愁吃不愁喝,但就是不让休息,眼睛只要一闭上,立刻就是一巴掌,整整两天两夜,从最开始的抽嘴巴子,到后面针扎,火烤,反正就是不让自己合上眼睛,孙英是各种的办法都试过了,直到陈旦自己差点疯掉,才被放过,睡之前,就听到孙英那嘟囔的声音“胡人熬鹰之法,用于人身之上,有奇效。” “可过烤羊么?”孙英的话把陈旦的回忆打断了。 陈旦看着下面平平静静的孙英,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用力的喊道,“小看小爷,莫说什么烤羊,便是那烤人,你家陈爷爷也是吃过,陈爷爷告诉你,那人肉铐起来...” “烤起来就是这个味道,对吧。”孙英打断了陈旦的描述,还十分轻松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摁了摁陈旦的脚掌,“略微有些焦糊,没有刷油毕竟不太好,这是我之前碰到的一个老牧民教给我的办法,说烤出来的羊肉特别嫩,你觉得呢?” 陈旦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味道,人肉,当初独眼龙当着自己的面将一个活人活活的烤熟,散发出来的味道便是这个味道。 “啊~啊~啊~”陈旦在惨叫,从未有过的那种让人心惊的惨叫,“某的脚,脚,某感觉不到了,啊~你个混蛋,混蛋!” 孙英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陈旦的疯狂,听着他的惨叫,竟然还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白帛,继续记录着,“以炭火置于身下,慢烤之,约半个时辰,肉成,人恐惧。” “别记了,别记了!救我!救我!”陈旦看孙英还在兴致勃勃的记录着,更是忍不住的大叫,等到孙英记录的差不多了,才一脚将火盆踢开,这个时候,陈旦已经彻底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脚了。 看着涕泪横流的陈旦,孙英将白帛继续放到一边,“还是老问题,关于严颜,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我就是和他有交易,帮他追到那个汉子,然后请他报仇,就这么简单,没有,没有其他!严颜这个名字都是你们告诉我的!” 孙英的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最开始的“熬鹰”,孙英就已经问过了,坚持不住的陈旦已经说过,但是他真的知道的不多。 “你说,你就知道这么一点点,我该怎么放过你,还不如继续拿你练习审讯之法更加的有用,不是么?”孙英拔出腰间的短刀,用冰冷的刀背在陈旦身上缓缓的滑动。 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出来敲门的声音,以及刘复的呼唤,“阿英,你要的东西某已经做好了。” 孙英收回短刀,看了一眼陈旦,对着他笑了一声,便默默的走了过去,给刘复打开房门。 屋外的刘复一身的污渍,有泥点,有尘土,还有木屑,看见孙英出来,努力的做出一个微笑来,“阿英,你要的东西,某弄好了,第一次做,样子好不好看的不重要,你都得好好的用!” 说完便让开身子,露出后面的一个木制的矮胡床,也不能说是胡床,有靠背,也不够长,上面挂着绳索,看样子应该是上好的牛皮绳索,弯曲处和尾部也挂着数跟绳索。 “挺不错的,还很细心的给削平了木刺,阿复,很细心啊” “哎,没事嘛,某家向来都很细心的,哈哈哈”刘复有些夸张的大笑,“某帮你弄进去,顺带帮你把那个家伙弄好,省的出别的问题。” 孙英没有拒绝刘复的好意,便和他一起将这个特制的胡床弄进了屋子,并将陈旦扔了上去,仔细的捆绑好。 “那个..阿英啊...”刘复看着围着陈旦转悠的孙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只能不停的讪笑。 “还有事么?”孙英头也不抬的问道。 “啊,无事,无事!”刘复赶紧的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孙英有没有感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色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挠了挠头,继续很是开心的说着,“那阿英你先忙着,我先走了啊。” 刘复转过身,很沉默的离开了房间,关房门的时候抬起头像是想要再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张开嘴,直接将房门轻轻地关上便走了。 房间里,陈旦看着还围着自己转圈的孙英,笑了一声,“刚刚那个傻子好像是找你有事!” 孙英顿了一下,伸手从撕下来一缕布条然后将陈旦的眼睛蒙上,在陈旦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他不是傻子!”说完之后,不等陈旦说话,挥手在他的手腕上割开了一个口子。 “你这小贼,又要干嘛,你又要干什么!”陈旦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这个姿势,没试过啊。 “之前我家厨房有一个下人,做事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手腕,扣子不大她也没有当回事,结果最后血流不止,想要赶紧找人包扎的时候已经晚了,晕过去之后便没有再起来,生生的就这么走了,这件事某一直想不通,所以在你这做做实验...” “小贼!你个小贼,你这是草菅人命!某要报官!报官!”陈旦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不停的吼叫怒骂,但是孙英却是不再去搭理他了,安心的继续看书,陈旦骂了半天非但没有回应甚至都听不到孙英的声音了,“小贼,你还在不在?小贼!” “滴答,滴答”回应他的只有鲜血低落在地上的声音。 从孙英房间走出来的刘复,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李鍪的院门外,犹豫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王越的喝骂,最后还是识趣的选择了离开。 然后便是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整个村子倒也算是安静,除了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人早就空了,刘韬在砍柴,刘复去了呆了会儿说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回应。 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厨房,小黄敢正在帮着小五收拾吃的,两个人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 “哎呀,小黄敢都会做饭了!”刘复跑到小黄敢的身边,摸着他的脑袋,“没想到这么快小黄敢都长这么高了啊。” “嘿..阿复哥...我要做饭啦。”小黄敢或许想跟他一样笑一下,但是最后咧了下嘴,还是笑不出来,只能诺诺的说自己要继续帮忙做饭了。 “哎,挡着咱们的小黄敢干活了,哈哈,那阿复哥哥先出去了,等着吃咱们小黄敢做好的好吃的。”说完刘复就要退出去。 “可是这几天他们都不怎么吃饭。”走到门口的刘复听到小黄敢的这句话,停下了脚步,脖子晃动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一脸大笑的转过身来,“那是他们都傻!咱们小黄敢做的这么好吃的饭他们都不吃,太过分了!没事,他们不吃,你阿复哥哥吃,把他们的都吃光了!” 看着还是不怎么开心的小黄敢,刘复继续嘿嘿的笑了几声,就离开了。 “哎,再去....再去看看阿蒙干嘛呢吧。”刘复嘟嘟囔囔的走远了。 蒯蒙很不好找,刘复围着村庄绕了足足一个大圈,最后再一个破败了的学堂才找到了他。 “嚯”刘复拍打着自己面前的灰尘,走到了蒯蒙的身边,“你这是要干嘛?” “你怎么来了?”蒯蒙看到刘复过来,也不嫌脏的用自己的衣袖挥手把自己身旁的一个小桌案擦干净,“坐吧,怎么不练刀了?” “啊,练累了。”刘复一屁股做到蒯蒙的旁边,也不看看他弄干净了没有,“来这干嘛?想上学堂了?” “差不多吧,有点想我的私塾先生了。”蒯蒙看着自己的脚面,好像脚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那时候咱们都是家学,就是你,总是带着我们去什么学堂,说什么那里的先生教的好,好先生还没有见到,手掌的板子倒是没少挨!” “哎!那还不是下面人忽悠我,说什么荆州有大贤,水镜先生司马公学究天人什么的嘛,我哪里知道他和祖父关系不睦,听别人说,那个司马公成天乐呵呵的什么都是好,就是和祖父不对付,怎么征召都不说好。” “所以这就是你后来点了人家房子的原因?” “某那可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的,而且再三确定过,那院子里里里外外绝对没人才放的火!”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嘿嘿”刘复挠了挠头,也不说话了。 “行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改练刀就去练刀,实在没事做,就去找湘姑娘聊聊,看她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蒯蒙开始赶人了,“莫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还打算这两天将这里收拾出来,万一哪一天我想通了,就在这里隐居呢。” “你这就想着...想着隐居了啊。”刘复一听到湘姑娘的名字,说话便有些不利索了,“莫要多想啊。” “无事,无事。”蒯蒙起身拍打自己的衣服上沾染的尘土,然后自顾自的开始了收拾,刘复看着他脸上那自然的微笑,突然变得有些低落了。 “阿蒙啊,如果需要的话,记得招呼我帮忙啊!”刘复搓了搓牙花子,继续咧开大嘴笑着说道,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得到蒯蒙的回应了。 刘复想去看看湘姑娘,结果这次连大门都没有走到,就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瘸子和傻子这两个家伙这么喜欢门口,在山寨的时候他们就自己住到了大寨门口,来了这地方他们改成了村口,刘复过去的时候,瘸子正在地上用树枝子教傻子识字,看那歪歪扭扭的大字,刘复笑了笑没有打扰他们。 “郭!跟着我读,郭,这是你的姓氏”瘸子在细心的教导,他只会写这个字,至于小傻子的名字,他会念但是不是写,那是他那死去的姐姐留给她儿子唯一的东西,只可惜他这个弟弟还不能完完整整的教给他。 “郭..”小傻子跟着瘸子一笔一划的写着,写着自己的姓氏,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学会。 “能以后有机会了啊,咱们去求求那些先生,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让他们将你的名字教给你。”瘸子摸着小傻子的头,含笑说道,每次看到那稚嫩的小脸,就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姐姐,瘸子心里就忍不住的发酸。 “叔儿,为什么你没有名字啊。”傻子流着鼻涕抬头看着瘸子问道。 “因为叔犯了错,很大很大的错,所以,就没有了姓氏,所以也就没有了名字了。” “那...那您跟着我姓郭,姓郭好吧,我们都姓郭!”小傻子突然很开心的指着自己写好的那个“郭”字对着瘸子说。 “如果以后有机会吧,若是还有可能,那叔叔就继续姓郭。”瘸子摸着傻子的头,说着傻子听不懂的话。 “哦,那叔叔,我叫什么啊。” “郭循,这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不过叔叔笨,不会写那个循字。” “郭循...”小傻子念着自己的名字,很开心的样子,或许他现在是这个村子里最开心的那个人了,不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叫瘸子,叔叔了。 第102章 重新开始 刘复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晃悠了半天的刘复,最后看着已经走过头顶的太阳,沉默的回到了厨房。 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小黄敢,你阿复哥哥饿啦,你做的好吃的呢,快给你阿复哥哥端上来!” 声到人到,进到厨房之后的刘复看着一脸落寞的往自己嘴里巴拉着饭菜小黄敢,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是干涩。 “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啦?”刘复摸着小黄敢的耷拉着的脑袋,看向小五,眼神都在质问,是不是你欺负我们家小黄敢了。 小五往一边的桌子上努了努嘴,刘复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摆着好多的饭菜,都是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样子,至于空碗也有两个。 “他们..都没有吃饭么?” “除了瘸子两人,他们都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小五低声说道,“连姑娘也是,应该是有一些内疚。” 听着小五的话,刘复满脸的笑容再次消失了一些,但还是努力的咧着嘴,双手使劲的胡啦着小黄敢的后脖子,“哎呀,小黄敢,他们这是知道你阿复哥哥饿了,都怕你阿复哥哥不够吃呢!” 说完也不看那个不搭理自己的小黄敢,端起本属于自己的饭碗,拿起竹筷使劲的将饭菜往嘴里巴拉着,一边吃还不断的赞扬,“咱们小黄敢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饭菜...咳咳...咳咳...越来越可口了,真不错。” 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菜,偶尔会被饭菜噎住也就着旁边的凉水压下去,一大碗饭菜很快的,就让他吃了下去。 刘复压住了即将打出来的饱嗝,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是不够呢,再来一碗!” 说完,便随手端起一碗他们几乎没怎么吃的饭菜就往自己嘴里送去,依旧是大口大口的吞咽,依旧是就着旁边的凉水,快速着再次消灭一碗。 “哎呀,果然是不..咯..不够吃呢。”刘复这次这个饱嗝没有忍住,不过依旧咧着大嘴笑着说,“阿复哥哥再来一碗!” 刘复端起第三碗饭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小黄敢终于站起来了,不过还没等刘复说话,就一把将刘复手中的饭菜打翻在地,并且对着刘复大吼着说到,“够啦!都是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我们的家被人一把火烧了,现在连饭都做不了!都是我的错!” 说完这些的时候,小黄敢的眼泪已经如泛滥的洪水不断的流下来。 “别瞎说..”刘复想要伸手去给小黄敢擦干脸蛋,但是伸出去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打开,然后小黄敢便哭着快速的跑了出去,留下刘复一个人伸着手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冷眼旁观的小五叹息了一声,“去追他把,还是个小孩子呢,别计较。”说完就要去收拾这一地残羹。 “帮我看着点他好么,”刘复反手握住了小五快要伸到地上的手,“我还没吃完饭,帮我,去看着点我弟弟好么?” 小五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这个好像永远都是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悲伤是何物的家伙,慢慢的将自己伸到地上的手拿了回来,留下一句“你吃饭吧。” 就追了出去。 偌大的厨房里,就剩下刘复一个人了,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伸手将掉在地上的饭菜一点点的捡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就着粘上的尘土仔细的咀嚼着。 这次刘复吃的很慢,一点点的捡起来,每一口都吃的很仔细,好像连上面的泥土都要仔细的吃出味道才行。 “吃完了,去练刀。”将最后一粒饭菜吃进嘴里之后,刘复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告诉谁的话,便走了出去。 天生的太阳仍然是高高的挂在头顶,刘复眯着眼睛抬着头,直面太阳,现在他却是感觉不到一丝应该有的温暖。 “咳咳...那个王八蛋下手是真的狠啊,现在这身伤都好不了。”刘复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刘韬已经停下了劈柴,一招一式的慢慢的舞者一把长刀,别看慢悠悠的,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千锤百炼一般的,舞起来那也是虎虎生风的。 刘复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战刀,找准时机冲了过去,一刀对着刘韬迎头劈下“韬叔,练两手!” 刘韬也不答话,长刀一个回转将劈下来的战刀拨弄到一边,然后趁着自己招式未老用力上挑,正是一刀砍向了刘复的胸腹之处。 刚刚被拦下的刘复依然来不及战刀回防,只能腰身一个弯曲,整个人冲着地面躺了下去用来躲过这袭来的一刀,同时手中战刀加快下坠,一刀顶着地面也撑住了自己躺下的身子,趁着刘韬长刀飘过,刘复再次腰身和双腿同时用力,将自己一下子弹了起来,并借着那股子力气,战刀斜劈,冲着刘韬的脖子便攻了过去。 就在刘复的战刀即将砍到刘韬的时候,还没等刘复主动撤力,就感觉肋下一阵剧痛,手中的战刀也拿不稳了,刘韬的大手这时候直接握住刘复的手腕,猛地一个反转,战刀“当啷”落地,刘复的胳膊也被扭了过去,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 “韬叔,叔!”刘复疼的嗷嗷大叫,“某输了,认输了。” 被松开的刘复,瓷牙咧嘴的活动者自己的手臂,“韬叔,您这又是什么招式,咋从来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练刀练刀,成天偷懒,什么都教给你,你说能学会还是能记住!”刘韬看着刘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刘韬跟着家主从小就学习刀法骑术,本来并不弱的天赋却是被他那天生好玩的性子生生的给耽误了,至于家主那么突然的一走,刘复算是成长了一些,也想要好好的学习兵法武艺,但是武艺自己都未曾习得家主三味,更不要说兵法了,自己那是一点不懂,悔之晚矣。 “嘿嘿...”刘复也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德行,闹闹后脑勺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话,“韬叔,最近他们都很不开心。” “看的出来,”刘韬一屁股坐在一个石墩子上,长刀戳在一旁,“这次的事情,对他们的打击都很大。” “那韬叔呢?” “习惯了,生生死死的,背井离乡的,屈辱的,都经历过了,这些不过尔尔罢了。” 刘复不再说话了,捡起自己的战刀,继续练习着刀法,其实翻来覆去的只有那十几招,因为韬叔只会那些,自己的父亲说,韬叔天赋有限,习武又太晚了一些,只教给了他那十几招,说只要练得纯熟了,上阵杀敌无忧。 结果等到了自己,也只能学这十几招,偏偏又没有韬叔那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所以最后生生沦为了半吊子。 刘韬看刘复一招一式的练习,脸上涌出一丝的愧疚,最后也只能化成无可奈何。 刘复这一练,便是生生的练到了黄昏,小黄敢依旧是将饭菜送了过来,刘复收刀,笑着和小黄敢打招呼,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脸上也只是闪过了一抹尴尬。 刘韬将自己的饭菜放到了刘复面前,“多吃点吧。” “韬叔你不吃么?” “要远行的人啊,多吃点,路上才不饿。” “韬叔....” “从小你就跟着我,跟着我的时间比跟着你爹的时间都长,我还能不知道你么,快吃吧!”刘韬说了一句,然后负着手离开了。 刘复这次没有几大口吃完一碗,而是很认真的吃完自己的饭菜,吃完之后,拿起刘韬的那一碗,同样的仔细,同样的缓慢,知道小黄敢端着大盘子来收碗筷的时候,他才刚刚吃完。 看着那些依旧没有吃多少的饭菜,刘复刚刚把手伸过去就被小黄敢躲开了,最后尴尬的刘复只能把自己手中的两个空碗放了上去,想要和小黄敢说些什么,可是扭头就走的小黄敢也没给他机会。 “要走就走吧,和他们告个别去也好,或者干脆点,直接走也好。”刘韬的声音打断了刘复的落寞。 点点头,刘复揣着自己的战刀,便走了出去,到大门口的时候,回过头问刘韬,“韬叔,你就不担心某这去了便回不来了么?” “快滚蛋吧,你是荆州之虎的儿子,你莫要丢了他的脸面!”刘韬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毫不留情,只是心里却是想到了今天路过李鍪门前听到的那一句话,“真正的本事绝对不是练出来的,是杀人杀出来的!” 自己的家主哪里会什么绝世刀法,还不是从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杀山贼,杀土匪,然后跟着老州牧去了荆州杀宗族,杀水匪,杀马贼,再到最后的杀进江东,还不是一场场的血腥杀戮中,练就的一身本事。 刘复走出房门之后,想了一下,还是去了湘姑娘那里,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天色都黑了,但是刘复觉得自己若是不去一趟,就这么离开,终归还是做不到的。 轻轻的敲门,刘复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希望自己能够见到湘姑娘一面,又希望湘姑娘不在家,或许干脆听不见自己的敲门声,害怕又期待,或许说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 “谁?”都说目盲者心灵,湘姑娘不但心灵手巧,耳朵也很灵,那么小的敲门声,依旧是听的清清楚楚。 “湘...湘姑..姑娘”平日里颇有些油嘴滑舌的刘复现在却是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刘复大哥么?” “对,某.某就是来找...”刘复现在已经把想要说的话基本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可是就连这些话他都说不利索了,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刘复大哥,时候应该不早了,我...我要休息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刘复进去,这也在刘复的预料之中。 “好的,你早点休息,某,某先走了。”听见里面拒绝了自己,刘复不知怎的,突然心里安稳了很多,也不再慌乱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诶有传出其他的声音,刘复在门外笑了一下,他发誓,这是他这几天装笑容,装的最不像的一次。 “保重啊。”很是低声的楠楠声,就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 刘复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其他的人,他今天都见过了,剩下的路,他就要自己走了。 “严颜,或许是叫这个名字吧,阿蒙既然要拿你的性命作为利息,那么某就先将你这个缩头乌龟揪出来再说!” 刘复自己嘟囔着就走出了藏身的村庄,瘸子目送他离开不询问,不阻拦,不言不语。 “叔叔,这个大哥哥为什么也要离开啊?是这里也不能呆了么?”小傻子郭循走到瘸子身边,脸上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他们离开,是为了让咱们更安全的住在这里,快去休息吧。”瘸子摸着郭循的小脑袋,“和这群成天就知道闯祸的家伙们在一起,有时候也格外的让人安心啊。” 郭循听不懂自己叔叔的话,但是他很听话,叔叔让他去休息,他就乖乖的上床去休息。 孙英的院子里又传出来了惨叫和谩骂。 “小贼,你赶紧弄死我,痛痛快快的,莫要再如此羞辱某,快!”陈旦已经真的快被折磨疯了,他感觉自己宁愿再次回到那个暗无天日,吃喝都成问题的地牢里,也不愿在孙英这里当一个任意摆弄的物品。 “为什么会愈合呢,那时候明明就是血流不止啊,”孙英用短刀不断的划拉着陈旦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应该啊,莫非是某家记错了?但是当时那件事那么大,不应该会记错的” 陈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恨不得把自己切零碎然后好好研究研究的家伙,心里已经问候过他上下十八代的亲人了,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要不再来一次?”孙英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问着自己面前的陈旦,“这次弄深一点,再来一次好不好,当然,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也请一定要告诉某家,某家好做好记录。” 陈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年轻人,这次他没有谩骂,没有惨叫,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很是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恩,如果你不说话,那某家便当你默认了,”孙英很是自觉的当作他同意了,“看你这次这么配合,便不蒙上你的眼睛了。” 孙英在陈旦身上继续放血学习,蒯蒙经过一个下午的整理,终于将那个破旧的学堂给收拾出来了,蒯蒙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私塾学堂,脸上的招牌微笑再次露了出来。 走到最上面先生的位置上,从自己随身的行李中,拿出来几个书简,那是离开家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亲手交给自己的,还告诉自己说,“为父愚钝,家学不深,但是这些年将我所学的所有都让你的舅舅和两个伯父依次注解,你当尽心学习,他日能够超过某,那为父在九泉之下也就真的安心了。” 这段时间,要么就是亡命逃窜,要么就是为衣食住行发愁,从来没能静下心来好好的看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这些东西,荆州蒯家,那也是荆州有名的智者频出。 “舅舅,不知道亲眼看到自己姐姐的尸体之时,您是否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蒯蒙默默的说了一句,便接着微弱的烛光,诵读手中的书简。 厨房里,小黄感依旧在不停的收拾,碗筷刷了一遍又一遍,木柴一根根的归属好,将厨房的桌案地面,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小五睡觉的铺盖都让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你今晚是要和我一样,睡在这里么?”小五看着平整干净的铺盖,实在是不忍心躺下去去破坏这里,只能扭头问正在打扫的小黄敢这到底是要干嘛。 “我能做的只有这个,若是连这个都不能做好,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用处。”小黄敢头都不抬起来的回答。 “你...其实还小,在这个乱世,这种事很正常。”小五还是忍不住想要劝劝他,毕竟他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朋友。 “某知道,”小黄敢抬起头,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坚毅,“某出生的时候,我的娘亲就告诉我,我是个没有家的孩子,我的祖父,父亲都死在了战场上,甚至死后连全尸都找不到,是家主看我娘挺着肚子太可怜,才将我们娘俩收进府里的,阿复哥哥,阿蒙哥哥,哪怕是英哥哥和汉隆大哥,他们都有人教导他们,某没有,从小某只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娘亲,可就是娘亲,也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开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学什么,可以学什么,就连我的名字,还是偷着跟府里的下人们学的。” 小五看着一脸平静的诉说自己故事的小黄敢,突然感觉这个朋友有一些陌生了起来,原来就像没有人能够了解自己一样,自己也从未了解过别人。 “某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是只要是让我做的,我就一定要做好。”小黄敢弯下腰,继续干活,“某的娘亲告诉过某,只有做一个有用的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第一百零三章 雏虎与幽影之开始 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说实话刘复是有些后悔的。 “冲动了,冲动了,出门也没带个钱,也没带个铺盖卷,这玩意去哪儿找人啊,而且,这玩意我今晚住哪儿啊。”刘复嘴里叨念个没完,漫步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这是代郡和渔阳的交界,这是往西走,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村庄了,渔阳郡据说还是比较好的。”刘复嘴里嘟囔着向西去渔阳,结果脚步不停的就开始北上,看他那方向这是直插塞外啊。 “大风起兮....好冷呀,俺的猛士兮....上茅房”刘复唱着自己改编的诗歌,在这苍茫的大地上独行。“此时若是再来一壶老酒,两斤烤肉,三张炊饼,四只蹄髈那就美滋滋的了。” “再给你弄几个姑娘,唱几首小曲儿,然后给你生几个孩子?”后面传来戏谑的笑骂声。 “那不用,那不用、”刘复还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某已经心有所属...” 还没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迟钝的刘复蹭的一下窜出去老远,然后一个翻滚转身,手中战刀已经拔了出来横在自己身前,左臂护住自己的胸腹,右手持刀护住自己的脖颈。 李鍪一脸无奈的表情站在那儿,刚刚也是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惊着了。 “汉..汉隆?”刘复也看到了之前自己身后的李鍪,脸上有些尴尬,“你怎么跟过来了?是韬叔让..求..” 刘复心情还是有一点点的低落,虽然有一个认识并且熟悉的人陪着这很好,但是... “我出来的肯定比你早,你的脑袋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李鍪翻着白眼走过去,把还半跪着成防御姿态的刘复给拽起来,“你的刀拿反了,你这个样子是打算抹脖子自杀么?” “咳咳...”刘复赶紧将刀收了起来,脸上也嘿嘿笑了起来,“那个你怎么也出来了?剑师老先生是有什么事情交代你做了么?” “剑师老先生....还不如老神仙听着顺口”李鍪撇撇嘴,“没有,我出来,是和你一样的。” “一样的…原来你也是来散心的?”刘复脸上嘿嘿的笑着,“哎呀,咱俩果然是最有缘分的,就连出来散心都选的是一个方向!” “你没必要如此的!”李鍪叹了一口气,从刘复身边走了过去。 “啊...汉隆说的什么话,散散心有什么比不必要的啊。”刘复尴尬的笑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你原本打算去哪儿?”李鍪看着一旁的刘复,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本来打算由此一路向西,入渔阳郡,看看情况!”刘复仰着自己的脖子,一副自己很有计划的样子,“渔阳最近并无什么战乱和疫病,并且也算的上是幽州的中心,在那里一定能够打探到很多消息!” “恩,很好。”李鍪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对吧,某家也是有着做一名智将的潜力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刘复看到了李鍪的点头赞同,不由得大喜,至于那满脸的古怪之色,刘复本能的选择了忽视它。 “恩,还真是...”李鍪看了一脸幸福的刘复,真的不想再搭理他了,只能加快继续往前走。 “哎....汉隆...汉隆等等某啊。” 当月上中梢的时候,刘复看着越来越荒凉的大地,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 “汉隆啊...某有些...怎么感觉....咱们好像....他这个....不太...恩...渔阳郡这么荒凉了么?”刘复这一脸的纠结,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好像,他真的,是一个路痴,怎的他这个伴当也找不到路了呢。 “荒凉就对了,”李鍪不想知道刘复现在那个脑子里想的是个什么玩意,但是现在他有必要告诉刘复他到底错的多么厉害了,“先告诉你一声,渔阳郡在代郡的东边,并不在西边。” “什么?”刘复被惊得目瞪口呆,“那...那我等岂不是走反了,哎呀呀,我这个脑子啊!” “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你说你个李汉隆,明明知道,你为何不提醒与某啊,哎呀,这不是南辕北辙了么!”刘复一脸的懊恼,拉着李鍪就要返回去。 “不必回去!”李鍪将刘复拽了回来,“再说你往回走也到不了渔阳!” “怎么会,子曾经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我们现在原路返回,多花一点时间定能入了渔阳!” “你现在往回返回去,能入的只有冀州。” “汉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咱们刚刚这是往北,你没发现这是塞外么?”李鍪翻着白眼看着刘复,他真的想要知道,刘复的脑袋里面到底有什么,是怎么做到盯着东边渔阳说着自己要去西边,然后最后走向了北方。 刘复看着李鍪,脸上也不尴尬的笑了,也不说话了,默默的往前走去,只不过那速度较之之前,快了太多太多。 清晨总是美好的,清凉舒爽的微风,配上清晨的雨露,都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阿复,你都走了一夜了,你不觉得累么?”李鍪跟在一路疾行的刘复后面,看着也不知道累的刘复,李鍪感觉真的很无奈。 “不累,习武之人,怎可如此柔弱!”刘复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不过就是不肯停下也不肯回头。 “那,你可知道咱们现在要去往何处?” “不是说好了要去渔阳么?”刘复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儿来,很是惊恐的回过头看向李鍪,“糟了,我等又走错路了,都是汉隆你拉着我,这一夜过去了,我等已经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了。” “呼~”李鍪用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那个气急败坏的蠢货样子从自己的脑海里祛除出去,“咱们不去渔阳郡!” “不去渔阳?为什么?那我们去哪里打探消息?”刘复的灵魂三问,问的李鍪气血翻腾。 “渔阳乃是大郡!” “当然,否则某家怎么会想到去渔阳打探消息!” “渔阳守卫森严!” “当然,渔阳乃是幽州重镇,自然是守卫森严!” “那他们几个山贼,一个刘备麾下的大将,又无人马接应,他们怎么进得去那守卫森严的渔阳郡?” “哦.....潜进去啊!”刘复还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现在幽州整个都是戒备森严,那渔阳更是重中之重,他们几个家伙怎么可能潜的进去,他们能用什么方法潜进去?” “这...我脑子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潜进去的”刘复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他们是怎么潜进去的这个事儿嘛....”李鍪这是被刘复代沟里去了,“他们何时潜进去了?” “刚刚汉隆你说的,他们潜了进去?”刘复一脸懵懂的看着李鍪,还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脑门,“不烫啊...” 李鍪被刘复气得胸口忍不住的起伏,一巴掌将刘复的爪子拍开,“滚犊子,某何时说这个了!” “就再刚刚啊。”刘复那脏兮兮的爪子再次摸了上去,又被李鍪一巴掌给拍了出去。 李鍪不再搭理刘复,他害怕自己再这个和他说下去,会被活活的气死,而且从小自己的娘亲就告诉自己,气大伤肝,现在李鍪就感觉,自己的肝特别的疼。 “汉隆...汉隆...你走慢点啊,咱们还....”刘复看李鍪扭头就走也不搭理自己,赶紧的追了上去,“你慢点啊,哎...哎...你别跑啊!” 日头已经完全升了上来,一脸平静的李鍪和气喘吁吁的刘复,终于找到了一个茶摊,说是茶摊,倒不如说是一个杂货铺子,吃的喝的用的,倒是什么都有,像这种供人歇脚,卖些吃喝的地方,在幽州也是不少。 “伙计,来点吃的!”李鍪轻车熟路的招呼着小二,随手将自己的包裹扔到了桌子上,还发出了一声闷响。听的旁边忙活的老板动作一顿,然后便恢复如常。 “那个...汉隆兄啊,”刘复凑到了李鍪身边,小声的说到,“那个,我出门比较着急,所以没....嘿嘿,你懂的。” “你身上不是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坠子么,据说可以买下一个城池?”李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是突然和刘复说起这席话来。 刘复实在是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李鍪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刘复那质问的话语便留了一下,而是话语一转,“哪有那么玄乎,那坠子最多也就是值个百八十间的店铺罢了。” “哈哈,那也很是厉害了嘛。”李鍪脸上一整,凑近刘复耳边小声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 刘复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自己回答对了,也同样小声的回答到,“过奖过奖,汉隆你这是要干嘛?” “莫问,你看着便是,”李鍪卖了一个关子“没想到,你吹起牛来也是这么的自然,某也是听了老头讲和氏之璧的故事编出来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价百八十间铺子的坠子?” “额....某的祖父,有一个这种坠子,某,没有吹牛啊。”刘复倒是说的很是自然,但是这话到了李鍪的耳朵里,便是如同天雷滚滚,从小他接触到的,最值钱的,就是村里有名的富豪,有一个好大的院子那种.... “两位,饭好了!”这个时候伙计端着两大碗汤面过来,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 刘复跑了一个晚上,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现在看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那自然是忍耐不住,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鍪看着碗里的清汤面,眉头皱起来,捻起两根筷子,还用自己的衣服使劲儿的擦了擦,一脸嫌弃的挑起几根面条,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去,然后将筷子一扔,任凭肚子咕咕直叫,就是不再吃那汤面一口 “汉隆,你倒是吃啊,虽然味道不怎的好,但是这热腾腾的汤面最是抗饿的,快吃!”刘复吸溜完自己碗中的汤面,看见李鍪那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的汤面,忍不住教训到,同时在李鍪耳边轻声说道,“你这好几天没吃饭了,好歹的你得吃点啊,我尝了尝,这里面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就是清汤面,应该没问题。” 李鍪不搭理他,招呼伙计结账,然后当着他的面将包裹打开一个缝隙,伸手一淘,拿出数个铜钱,并自己腰间的两个水囊,扔给伙计,“去替小爷将这水囊打满,然后那些钱多出来的便都是你的了。” 说完便将背囊继续打包好,整个过程包裹里面依旧是“当啷当啷”的响个不停。 一会儿伙计将水囊拿回来,李鍪便悲伤行囊,拎着水囊便离开了茶肆。 知道他们走了有一会儿,一直在一旁生活添柴的老妪突然扔下手里的活计,飞快的跑到后面,不一会儿,一匹驽马载着老妪便跑了出去,而这整个过程,一旁擦桌子扫地的伙计,还有柜台上算账的账房都恍若未见,只有那在一旁如同一个木人一般的老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是也没有其他的任何表示。 “这次钱财不少啊。”伙计将两个大钱交给账房,然后拿着多出来的那两个铜钱,细细的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恩,铜钱的味儿,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怎的,想喝好酒了?”账房将桌子上的两个铜钱收了进去,一边记着账目,一边打趣着那个伙计。 “哎,酒不酒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某听闻红湘馆新来了一批姑娘,各个都是新鲜货色。”那伙计说话的时候都显示出了一脸的痴像。 “嚯,这么舍得啊,”账房嗤笑了一声,“那红湘馆的姑娘的确各个都是上等货色,但是每一个都是价格不菲,你倒是真舍得,你去那一趟,你这段日干的可就都白干了。” “嘿嘿,不至于不至于,这次弄完了,没准还能有富裕呢。”伙计舔了舔嘴唇,用手抹了一下低落在衣衫上的口水,“你就等着吧,这次某就有钱了,哈哈。” “某拭目以待。” “你就看着吧。”伙计很是珍惜的将手中的两枚铜钱收进怀里。 伙计和账房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一旁的老板耳中,老板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来越灰败。 不管那小小的茶肆里面发生的种种,只说李鍪和刘复这一对“欢喜冤家”,继续顶着大太阳朝着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前方行走。 “前面的山是我们开的,前面儿的树是我们栽的,想要从前面儿过....”一群破衣打扮的土匪拦住了两个人,开始了那千古传唱的唱词,只不过这回他们自己人都有人受不了打断了自己人的罗嗦“打劫!” 刘复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一票人马,实在是有些....发愣,“汉隆,他们这一身儿打扮儿比在咱们还过分吧。” “呵呵,哪儿还没有点混的差的呢。”李鍪不置可否,“尽快了结了他们吧,莫要耽搁了” “这一帮子老弱病残,我还真下不去杀手,这....汉隆,你也太过于为难某家了些吧。”刘复看着这一票人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你,赶紧的,某还想睡觉呢。”李鍪不搭理正在卖乖的刘复,独自走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就这么跳了上去直接躺下就开始了闭目养神,真的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刘复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道自己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了,“杀啊!”一声大吼,拔出腰间的战刀,就冲了过去。 那一群的老弱病残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群人就知道乌拉一声全部冲上去,却是自己人将自己人给弄的一阵混乱。 “真是差劲儿啊”这就是刘复心里真实的感受,尤其是双方一交上手,刘复更是和出栏猛虎入羊群一般,那三十多个土匪山贼竟然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若非是刘复实在不忍心下死手,那三十多个老弱病残还真的不够他一个冲锋的。 不多时,李鍪都没有来得及睡着就被一脸无奈的刘复叫了起来。 “都跪那儿了,你还想干嘛?”刘复指着跪了一地的土匪,一脸无奈的对着李鍪说着。 “哎,真是啥都指不上你。”李鍪走到最前的土匪面前,然后往他面前一蹲,脸上嘿嘿一笑,吓得那土匪猛地一个激灵,紧接着一股尿骚的味道就冲了过来,同时一股水从他下面的地上流了出来。 “扑哧”刘复被这一幕给逗笑了,捂着鼻子颤抖不止,“汉隆兄啊,如斯恐怖,哈哈,吓尿了。” “闭嘴!”李鍪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然后继续一脸微笑的面对着那为首的土匪,只是他这满脸的笑容看在那小土匪的眼睛中,剩下的只有满脸的狰狞恐怖了。 “哇~”那土匪被李鍪这做派.....吓哭了。 “别哭了!”被这一幕弄的十分尴尬的李鍪继续咬着后槽牙,同时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弯腰大笑的刘复,“还有你!给我闭嘴!” “咳咳...好的...好的...哈哈哈...抱歉...咳咳,刚刚没忍住....哈哈哈”刘复发誓,他真的很努力的压制自己的笑意了,但是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越压制,他笑的越厉害,他发誓,这次大笑,是真的在笑绝不是之前的那种强行让自己笑出来的样子。 “再不闭嘴,某便让刚刚那个家伙将你们通通都杀了!”看着哭嚎不止的土匪,李鍪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锏。 这句话果然有用,土匪一听这话,立刻止住了哭嚎,还偷偷的抬头看了看后面的刘复,当看到刘复也在看他的时候,吓得他赶紧的把头低了下去。 看到土匪终于不再哭嚎了,李鍪暗暗长出了一口气,“你们的老巢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那领头的土匪被李鍪吓得一个哆嗦,大嘴一咧刚要哭出声来,被李鍪一声冷哼将眼泪给吓了回去,最后只能低着头带着他的人马在前领路。 跟在后面的刘复,用肩膀撞了一旁的李鍪一下,“汉隆,你这是什么意思?” “找个地方睡觉!”李鍪并不想和他多说话,刘复现在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总之和刘复说话,李鍪就会感觉折寿! “你是要…鸠占鹊巢?”刘复也不是傻子,将李鍪的话在脑子里一转,便是明白了李鍪那话的意思。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词儿么?”李鍪看着还一脸乐呵的刘复,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哈哈哈”刘复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也发现,“鸠占鹊巢”这个不是什么好词儿。 两个人扯着犊子就来到了一座山下,这座山也算得上是幽州这地界比较标准的山了,不算高,也不险峻,有这一片片的矮树组成的山林,也有他们自己开辟出来的道路。 “两位....两位大人,我们的山寨到了!”为首的那个小老头一样的土匪,点头哈腰的来到李鍪和刘复面前,笑容十分的谄媚,语气十分的讨好,那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 “汉隆,你看看你给人家吓得!”刘复现在是丝毫不放弃任何一个笑话李鍪的机会,“毕竟是老人家了,说话的时候稍微温柔一些,给以后的孩子积积阴德。” “滚犊子!” 李鍪将刘复推到一边,跟着那土匪走到山下,抬头看去,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半山腰,隐隐约约的也可以看到一个残破的山寨,从外面看去,十分的破旧,是一点都不比之前自己等人呆的地方好。 “你们把山寨弄到半山腰?”李鍪偏这头问身边的土匪,“一般不都是放在山顶么,还安全。” “嘿嘿,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本来也想放到山顶上,不为别的,就是安全啊,可惜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们,这....有心无力啊。”那土匪说的情真意切,听的站在一旁的刘复都练练点头,看向身边土匪,感觉那满脸都写着,“你们辛苦了” “营寨里还有人么?”李鍪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山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上一问 “大人放心,寨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整个山寨,也就我们这些老家伙了。”李鍪问的小心,那土匪回答的也很小心,生怕一个解释不到,就留下了脑袋。 “走吧,正好上去歇个脚。”李鍪看了看也没什么想要再问的了,便招呼了身后的刘复一声,两个人就走了上去。 至于那些土匪也都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其他的动作,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一个腿脚最快的土匪就感觉跑了过去,手忙脚乱的去将山寨大门给弄开,一副迎接贵客的样子。 一进营寨,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整个营寨都充满了浓浓的腐朽味道,房子十分的残破,看顶上儿的茅草屋,都不需要怀疑,只要下一场雨,那屋子里绝对可以跟着下一场小雨。 一群土匪抓紧时间去收拾出来两个最好的房间。 “大人,房间都收拾好了,桌案都擦干净了,那床榻也清理干净了,被褥都是用的最干净的,两个房间也紧挨着,您二位,可以去休息了。”土匪头子再次弯着腰出现在他们面前,刘复看着那一张充满了谄笑的脸,终于想起来,他的脸像什么了,“菊花” “带我们过去吧,正好也累了,赶紧好好的休息休息。”同时刘复十分配合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眨巴了眨巴自己的眼睛,一揉还真就揉出来几滴眼泪。 “哎,两位大人跟我来就好!”土匪头子倒是很识趣,带路就带路,多一句都不说。 等到了他们说的那两间最好的屋子面前,刘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没有进里面去,光是看到两个吱吱扭扭被风吹的动来动去的大门,刘复就能想象得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看样子屋子不小,我们住一间就行了,另一间我们放行李!”李鍪说完,将自己身上的包囊扔给旁边的土匪,便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哎..行李...哎...汉隆?”刘复见李鍪这么随便的将两人....将他自己的行囊给了一个土匪,想要叫住他,但是喊了半天,李鍪头都不回一下,最后放弃再呼唤李鍪的刘复看着身边低眉顺眼的土匪,干咳了两声,“那个,将我们的行李,都放好,听见没,啊,快去吧。” 那土匪赶紧的点头应是,然后看着身边站着不动的刘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赶紧去吧,你看着我干什么?”刘复催促了两声,挥挥手让他赶紧去放行李。 土匪看他没别的话,也不动地方也不回屋子,只能硬着头皮讲手中的包裹先拿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一方好就赶紧关好门窗走出去。 刘复看他这么快的出来,也放下心来,“咳咳,行了,你们走吧,我也要休息了。”说完便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刘复就有些皱眉,土匪说这是最好,那吱吱扭扭的桌案和床榻,那能够仰望天空的房顶,还有破旧的窗户,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这破寨子,比咱们之前的差劲儿多了、”刘复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虽然条件这么差劲儿,但是一进屋还是第一时间走到床上,然后就那么一趟,两腿往墙上一搭,十分的惬意。 “话说你们世家子就没有教导你们行为举止的规矩么?”李鍪看着那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一副爷的样子的刘复,那眼皮子梆梆直跳。 “哎,刚刚你睡过了,这次我先睡!”刘复也不回嘴,直接和李鍪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腿一放,身子一滚,留给李鍪一个背影还有“卟”的一个屁声,不一会儿,鼾声就起来了。 李鍪十分庆幸这次出来没有带着自己的兵刃,也是分庆幸短刀丢了,否则现在刘复的脑袋恐怕都不会在他的脖子上了。 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杀意...不是,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李鍪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墙壁角落,一只腿曲着,一只腿伸直,手臂相互搭在一起然后放在弯曲的腿上,就这样开始了闭目养神。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像这种穷山寨子,是没有午食这回事的,知道日落西山,才响起了敲门声,“两位大人,晚饭好了,我们给您两位端过来了。” 敲门声传过来的同时,李鍪睁眼起身,刘复翻身下床,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配合默契之辈,当然,如果不看他们脸上那对对方的那浓浓的嫌弃之色,便更加的完美了。 晚饭十分的简单,普普通通的粥,不要说什么立筷不倒,刘复翻了半天,除了汤还是汤,这次李鍪依旧是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那稀粥更是一口没有喝下去,肚子咕咕的叫声更加的响亮了。 刘复也不再多说什么,快速的吸溜完自己碗里的稀粥,也不说话,直接端起李鍪面前的那一碗,呼噜噜的就喝了下去。 李鍪看着闷声喝粥的刘复,再看看一旁低眉顺眼的土匪头子,冷哼了一声,直接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土匪头子看着样子,脸上的讪笑更甚,腰弯的更低了,“两位大人,实在是,实在是寨子里太穷了,平日里也实在是抢不到什么吃喝,所以,实在是委屈了两位大人,真的,太抱歉了。” 土匪头子说着说着居然带上了哭腔,甚至还有跪下去,躺在床上的李鍪翻了个身,十分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滚别处哭去,惹得人心烦,快滚快滚!” 正好刘复也将第二碗稀粥喝干净,将碗筷收回,土匪头子片刻都不敢耽搁,几乎算的上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跑出去老远突然停了下来,讲碗筷往地上一放,用更快的速度又跑了回来,在刘复的一脸震惊中,不断的弯腰道歉将门窗给他们关好。 这个时候,床上的李鍪已经有些打鼾了。 吃的不饱喝的也不足的刘复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收拾干净便一屁股坐下,手里拿着自己的战刀用自己的衣袖一点点的擦拭,擦拭的很认真,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深夜来临,残破的营寨漆黑一片,没有巡逻,没有暗哨,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那破旧的寨门却慢慢的被人轻轻的打开,白日里的咯吱作响,在他们的小心翼翼之下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行数十人各个穿着精悍短打,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砍刀,月光遗照,手中的砍刀寒光闪闪,为首的一人拎着一杆丈二长刀,看那精良的做工也不像是他们这种山贼土匪之流能弄出来的。 “人在哪儿”为首的汉子轻声问道,他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身影,月光下,赫然是之前在李鍪等人面前低眉顺眼的老土匪头子。 此时的老土匪头子更加的小心,不但弯腰驼背,低眉顺眼,更是浑身颤抖,说话都隐隐的带着颤音,“就在后面,还是那两件屋子。” “他们什么情况?” “两个人睡一间房,行李在他们旁边的屋子,挺沉的,应该有钱,看他们因该就是公子哥和护卫,他们其实人不....”老土匪头子还想说他们两人其实不错,但是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为首的汉子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赶紧打住,将剩下的话直接吞了回去。 “带路!” “哎,好。”老土匪头子赶紧答应,在最前面领路,很快一行人就走到李鍪他们所住的房子外面。 “就是这了。”老土匪指了指前面的房子,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们的行李没和他们在一起?”那汉子突然问了一句。 “对,就在旁边那屋子。”老土匪往旁边一指,“我这就给您去拿出来!” “嗯?”汉子冷哼一身,老土匪一个激灵赶紧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别想着耍花样,你女儿的命,不想要了?” “不敢,不敢啊!”那老土匪一听这话,直接翻身就给他跪下了,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直接就留下来了,但是偏偏又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哼,滚远点,少在这里恶心着老子。”汉子一脚将老土匪踹翻,然后一挥手,后面的手下便拎着一个个的坛子冲了过去。 一行人将坛子里的东西洒在房子四周,泼在房子的墙上,动作都很小心,声音也非常的小,但是跪在不远处的老土匪鼻子一动,两只眼睛就闭了起来,他闻出来了,那是各种的油,或者说,是火油。 四周和墙壁上都撒的差不多了,汉子大手一挥,一行人将手中的坛子从窗户扔了进去。 “啪,啪,啪,啪....”坛子碎裂的声音,和里面大吼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谁在外面!” “蠢货。”汉子冷哼了一声,“点火!” 一声令下,那些将坛子扔出去的一行人,同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或者火石,几下打着火苗,直接扔了过去,一瞬间,茅草屋子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都准备好,那两个家伙只要敢出来,便一拥而上,给我将他们乱刀砍死!” “是!”一群人轰然应到,然后拿出自己的武器,面对着燃烧着的房门,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吼!刘复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招牌的大吼从他嘴里发出,然后”哐“的一声,房门轰然破碎,一张破烂的桌子从房间里飞了出来,将外面的人群冲开了一些。 伴随其后的便是飞身而出的刘复,手持战刀,赤着上身,散乱的头发随风飞舞。 ”杀!“精壮的汉子一声令下,手下的土匪便一拥而上,将刚刚落地的刘复团团围住。”留两个人看着房间,小心那个大少爷突然跑了!“ 刘复看着围杀上来的土匪,非但没有害怕,更是大笑了一声,”来啊!“便迎了过去。 刘复现在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那个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父亲教自己练刀时的场景。 ”爹爹,上阵杀敌和练武有什么区别啊?“ ”练武呢,会教给你很多招式,你会一套一套的练习,上阵杀敌的时候,你只需要出一招,你也只能出一招。“ ”哪一招啊?“ ”杀死他的那一招,比他更快,更用力的砍中他,杀死他的那一招“ ”那我为什么还要每天那么辛苦的练武啊?“ ''“为了去上战场之后,你能知道哪一招能更快更准的砍中你的敌人。” 刘复脑海里是自己的父亲,眼睛里只有面前的敌人,他不看那砍向自己的兵刃,一个跨步冲了过去,手随心动,战刀直接抹过那人的脖子带出一大捧飞溅的鲜血。 刘复看都不看一眼那个倒下去的家伙,而是直接冲到后面那人的面前,膝撞,刀锋划过,割喉,冲过去,动作干净利索。 “父亲,要是陷入包围怎么办啊?” “什么包围i?这个世间永远不存在着包围,你的敌人永远只有你面前的那个人,无论多么厉害的将军也不能让自己的士兵同时出刀封住你所有的生路,所以,你的敌人只有你面前的那一个人,最快的速度杀了他,越过他,冲向下一个人,之前的那个包围就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冲过去了依旧是被包围的啊。” “那就继续冲,只要你比他们更快的杀死自己面前的敌人,那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刘复已经放弃了之前斩首的习惯,只要能够杀人,能够将面前的人击倒,无论是杀了,还是只让他受伤,只要击倒他就够了,刘复的战刀不停的转动,手肘,膝盖都成了他攻击的工具,他第一次在没有任何人帮忙的情况在战斗,第一次主动将自己扔进这么危险的境地。 “某,乃荆州之虎刘磐的儿子,某,叫刘复!”刘复再次杀死一人,这个时候,他已经冲出了包围,看着眼前的一空,不禁高声大吼。 “爹爹,若是冲出了包围怎么办,怎么才能快速的逃跑,我这么笨,我会不会找不到路啊?” “若是为父冲出了敌人的包围,为父就再冲回去,直到他们投降,或者逃跑!” 刘复回身看着依旧显得密密麻麻的敌人,嘿嘿一笑。 “吼!” 第一百零四章 雏虎与幽影之回忆与搏杀 赵奇是个孤儿,或者说是一个弃婴,他本来也不叫赵奇,他被扔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的村口,然后在寒风中冻了足足的一整夜,第二天村民发现浑身都青了的他,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婴儿再被抱起来的那一刻,哭了出来,所以信命的村民便将他养了起来,取名叫小狗子,告诉他,他就像是一只野狗一样,艰难的活下来。 在幽州这个地面儿上活着很难,一个孤儿活着更加的艰难,并非是苛捐杂税,那些东西和一个孤儿连一根毛的关系都不会有,没有人照顾,没有办法生存,甚至没有人愿意雇佣他,吃着百家饭勉强活了下去,但是碰到了天灾人祸,各家自己都自顾不暇,自然顾不得他这个小乞儿的死活了。 所以小狗子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外出,希望能给自己找到一条活路。 小狗子运气是十分好的,作为孤儿,他赶上了最好的年华能够吃着百家饭活下来,然后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选择了外出,又在他饿晕之前碰到了他人生中的又一个贵人,一个外出就学的富贵公子。 那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赵奇到现在都这么认为,哪怕他已经忘记了那个贵公子的姓名。 一个快要饿晕了的小乞儿,碰到了一个刚刚走出家门什么都不懂的富贵公子,富家子带着小乞儿吃了一顿他这么多年来都认为的那是最好吃的一碗饭,给他买了新衣裳,带他走出了那个让他怀念又伤心的家乡,并且正式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赵奇,赵是贵公子母亲的姓氏,奇是因为贵公子说,画本里都讲过,主人翁外出游历一定会遇到奇人相助,他就是自己的奇人。 若只是照着这个架势发展下去,那就是又有一个公子和忠仆的故事,那也是一段佳话,但是赵奇的运气也是实在的有那么一些差劲。 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贵公子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结伴出远门会发生什么?无论哪个随便看过个一两本画本的人都能说出来,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结果,这对组合出远门,一定会出各种笑话啊。 可惜这世道中的现实并没有画本里那么的和谐美满,他们的确是闹出来了不少的笑话,但是伴随着这些笑话到来的,还有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贪婪眼神,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成肥羊来看待。 终于,在一次休息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拿着明晃晃的砍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他们两主仆拼尽了全力才带着一身的伤痕逃了出来,然后就开始了亡命逃窜。 平日里的翩翩贵公子变成了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没有钱粮没有名贵的衣装和行囊,曾经那些阿谀奉承的小厮伙计却是一个个的都一脸嫌弃的将他们轰出门外,恨不得将他们轰的远远的才好。 饥肠辘辘的两人这一路上,也算得上是受尽了磨难,见到了真正的人情冷暖,几乎是一路乞讨着回到了那贵公子的家乡。 可是当那贵公子返乡之后,预料之中的迎接没有,那一直在脑海里支撑着他们的大鱼大肉也没有出现,甚至连那贵公子的双亲都没有出现。 贵公子返乡之后,回到了自家,见到的只有一脸蛮横的家仆,满脸冷笑的小娘,以及鸠占鹊巢的管家。 这次那贵公子没有暴怒着去理论,去报官,去追查,而是很冷静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住进了给他安排好的破旧小院子,吃着最粗糙的饭食喝着最苦涩的井水,甚至亲自去干着那最脏最累的活儿。 一直等待着时机,直到某一天他找到了足够的证据,找到了那些家伙谋害自己父亲的证据,然后满怀信心的,带着那些所谓的证据,来到了县衙的大门前,敲响了鸣冤鼓,递上了自己的证据。 自从那一天之后,赵奇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救了自己的贵公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在自己又饿又累浑身脏兮兮的时候,毫不犹豫也没有丝毫嫌弃的将自己抱起来,给自己披上他自己的衣服,给自己他自己的饭菜的家伙,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和自己一起乞讨,有饭一起吃,饭不够先让自己吃的那个傻子。 赵奇只知道,贵公子离开的当天晚上,阖府狂欢,就连他这个丝毫不起眼的小杂役都被赐下了一碗肉羹吃着。 赵奇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度过的,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到底经历了多少,甚至不知道那碗被他吃的干干净净的肉羹是什么滋味的,只知道那一晚他浑身忽冷忽热的,好多次都以为自己抗不过去了。 第二天,活着从木板上爬起来的赵奇,他忘了那个在他生命中一度被他认为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模样和名字,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深宅大院里。 从那天开始,他变得浑身活力四射,不停的干活,一个人干两份工,都是最脏最累的,都是别人不愿意干的,从不抱怨,不去在意自己吃的有多差劲儿,不去在意自己干得有多么辛苦,无论是春夏秋冬哪个季节,无论是酷热还是寒冬,都是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短打,衣服哪怕有了很多很多的补丁,哪怕已经洗的发白了,但是依旧是弄的那般干爽利索。 这样一直挂着和善笑容,充满着青春洋溢和汗珠的脸,终于再两年之后,入了那女主人的眼中。 管家已经有了一丝老态,体力自然也是大不容从前,而女主人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依旧包养的如那刚刚二十岁一般,而那充满着活力的年轻小伙子赵奇,自然便成了女主人的新欢。 赵奇也算得上是不负那女主人的期望,面对步步紧逼的管家,靠着女主人的庇护和自己的那些小聪明,终于是成功的代替老管家,成为了女主人的入幕之宾,哪怕老管家仍然是这个寨子里权势最大的那人,但是至少在明面上,凭着女主人庇护的赵奇,也算的上是宅子里的一个人物,最起码那老管家轻易动不得他。 就在一群人坐等看他们争斗之时,赵奇却是主动揽下了外出采买的活计,在明知道认识不少山贼土匪的老管家恨不得将他杀死的情况下,去那百里之外采买一些不甚重要的东西。 一路之上果然如同大家所料,刚刚出了县城没多久便糟了山贼袭击,随行的伙计都被杀死了,就连赵奇自己都下落不明,得到这个消息的人们立刻便去管家那里阿谀奉承,就连那女主人都再次主动去了管家的房间,据说那烛光亮了一整夜。 可是就当所有人都快将那赵奇给忘记的时候,他浑身的破衣烂衫,一脸脏兮兮的带着一身的血污伤口,挂着这招牌似的青春洋溢的笑容,出现在了大门口。 同样带回来的,还有一条崭新的商路,这就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老管家也不得不跟在女主人的后面,将他恭恭敬敬的迎接了进来。 所有人,不管心里想法是什么,不管对他的感觉是什么,但是对待回归的赵奇,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他们知道,自己府里面的平静就要被他打破了。 果不其然,不出三天,一只商队走进了府邸的大门,一个獐头鼠目的管事带着一群精壮的护卫保护着一批优质的辽东药材出现在府邸里,并且将这些紧俏的药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他们,这一刻所有对赵奇的质问和压力都消失了,那一天,阖府上下再次喜气洋洋的,所有的下人再次被赏赐了酒肉,这是赵奇第二次看到这种场景,不同的是,这次是他来赏赐给其他人。 药材是真正的好药材,美酒也是真正的美酒,肉食也是实打实的大块肉糜,但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晚,赵奇才是府邸的主角。 他用无数的美酒和肉食灌醉了几乎全府上下的人,然后精壮的护卫拿出了明晃晃的砍刀,獐头鼠目的管事对着一脸醉态的女主人露出了猥琐而又恶心的笑容。 那一夜,府邸里亮如白昼,无数的血光四溅,无数的惨叫和淫笑在这个院子里交织在一起,而这一整夜的时间,那些平日里没事便来讨碗酒水喝的捕快和士卒却是连面儿都没有露一下,府邸的大门一直紧闭着,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天亮之前,之前用于拉货物的大车拉着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粮食铜钱离开了府邸,离开了县城,直到消失不见。 而第二天清晨,消失了整整一夜的捕快包围了哪座寂静无声的府邸,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血腥充斥了人们的眼睛,无数的残肢让人分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子的尸体被高高的挂在正厅门口的房檐上,整个府邸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除了到处都是的残肢断壁,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还有衣衫不整惨淡面容的女人的尸体,整个宅子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不堪入目。 在这一片杂乱之中,只有一处地方,十分的干净整洁,就是这个府邸的祠堂,平素里无人去的地方,灰尘最是多的地方,今天在这种情形下,却是那么的干净整洁,不是衬托出来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被打理的十分干净,里里外外一丝灰尘都没有,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就连每一块灵牌都被仔细的擦拭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是在所有的灵牌前,跪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跪在地上弓着身子,这是死之前被人摆弄成这个样子的,看那一片狼藉的身子,都不需要绕过去看她的脸都能想象的到她死前受到多么悲惨的事情。 “可惜了..”不知道人群中的哪一位这么叹息了一声,可笑的竟然没有人去反驳他,更有甚者还微微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群人将死者各自归拢,然后开始清算资产,这些年,老管家也算得上是持家有方,那产业也是不少,现在这满门被灭,那些在外面的产业自然是不能就这般不清不楚了,老管家毕竟不是府邸的主人,至少明面上不是,而那小夫人又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县令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在一片歌功颂德中,勉为其难的自己操持,以免造成动荡。 事情过去了好几天,还是在一个师爷的提醒下,县令才想起来发出文书,去追捕那群逃窜的盗匪,只不过因为毫无线索最后不了了之。 跟随盗匪一同失踪的,还有赵奇,只不过赵奇在外人眼中根本就是一个仆役,算不得什么人物,甚至都很难入得了他们的眼睛,所以他的失踪在别人看来无足轻重,直到被人们所忘记。 赵奇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份已经从一名仆役,变成了一个土匪,脸上还是那副和善的样子,身边跟着的是之前那些护送药材的“护卫”,他作为一个山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出现在他们身边。 “今天又是你来给咱们洗衣服啊?”一个土匪毫不留情的笑话着他,还用自己的大手使劲儿的抽了赵奇一巴掌,为的是给i自己找找乐子。 当初赵奇主动走进他们的陷阱,硬着头皮凭着自己的一张嘴说动首领,用一个府邸的金银细软换来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那些首领并没有像之前答应的那般给赵奇应得的奖励,甚至依旧是让他来做整个山寨里最脏最恶心的那些没有人愿意干的活计 而说好分给他的那份,则是以“保命钱”的 接口从他面前消失,被如此对待的赵奇,也不反驳,也不挣扎,甚至连悲伤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结果。 从那以后,府邸里打杂的赵奇不见了,女主人的入幕之宾也消失了,一个山寨中多了一个平日里挑粪洗衣的小厮,马厩里,战马多了一个和自己一起住的邻居。 这样的日子,赵奇足足生活了两年,平素里最是干净的赵奇也变得浑身臭烘烘的,而曾经的那个成天乐呵呵的小乞儿早已经不知道去往了哪里,现在的赵奇眼睛中早就没有了火苗,一双粗糙干裂的大手,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臭烘烘的味道,莫说是外人,就算是那些亲眼看着他长大的村民或者是某个死去多时的傻子现在见到这个人,恐怕也认不出这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人。 面对土匪的嘲笑和打骂,赵奇只回应了一声傻笑,现在他在山寨里有了新的名字,他叫傻子,是他的大寨主亲自给他起的,是说他平日里傻乎乎的,让他干啥就干啥,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 只会傻笑的傻子赵奇在山寨立了足,也从马厩搬了出来住进了山寨的门房里,变成了一名光荣的门岗,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对他的信任,更重要的原因是之前的门房在打劫的时候碰到了硬茬子,死在外面了,所以只能让他来干这个事情了,当然了他的活儿也不仅仅是门房,顺带还加上了买菜,探路,打扫,善后,埋尸体以及清理茅房。 每天傻子赵奇的活是干不完的,但是干不完的话便不会有饭吃,动辄还会挨揍,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怨言。 直到一次掩埋尸体的时候,他发现一个本应该是尸体的家伙,还活着,一直在山寨里当傻子的赵奇,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而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血布偷偷的塞进了那人的怀里,那是山寨里所有暗哨的位置,掩埋的时候,也给他留了足够的活路,做这些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了某个家伙,当初他给自己吃的,喝的,穿的,还非要教自己识字,也真的是一个大傻子。 “现在,我也被叫做傻子了,你知道么”赵奇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要看天意了。 昨晚这一切的赵奇,就开始了静静的等待,那个还剩一口气的家伙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不但从尸坑里爬了出来,而且真的带来了军队前来剿灭山匪,赵奇按照他在血书中约定的那样,打开了寨门,将大军放了进来,又是一夜的杀戮,一夜过后,远近闻名的土匪窝子就这么消失了,但是赵奇依旧没有迎来好日子。 “便是你留下这封血书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来到赵奇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 “恩...”将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赵奇还没有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脑后一股风声袭来,生性机敏的他猛地前冲躲过了当头一刀,但是后背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赵奇想要问出来的话,但是被追杀的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出来,最后靠着对山寨的了解,他侥幸带着一身的伤口跳下了后山,一路翻滚着逃离了那里。 直到被山下的村民救下来以后很久的某一天,赵奇那一天他听到了一句话才能够想明白为什么。 “裨将军岑户,智谋百出一日攻克飞虎寨救民众与水火之中,将贼寇首级献于刺史焦触.....” 赵奇的回忆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赵奇抬眼看去,进来的是他最近收的小跟班,和他当初一样,是一个被这个世间无情抛弃的家伙,叫什么来着,自己又忘记了。 “首领,黄三他们下去已经有一阵子了,到现在还没动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小跟班走到赵奇面前不远处,和他说话。 “他们下去,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快回来了,现在却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小跟班脸上有些难堪,“我怕他们出意外,咱们是不是再安排些人手过去看看?” “那边寨子里有动静传出来么?总不至于几十个大活人进去了,连个屁都没有就不见了吧。”赵奇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或许是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自己的过去了,心情变得有些不好。 “这个倒是有动静,下面人来报,看见山腰寨子里有火光出现,黄三下去的时候带了不少火油,应该就是他弄出来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不是说这次来的人身手不错么,或许是点子太扎手了吧。”赵奇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小跟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奇阻止了,“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小跟班或许还有一些不死心,出门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但是赵奇依旧是没有叫住自己,最后只能沉默的离开。 等到自己的小跟班离开之后,赵奇那平静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阴翳,“黄三和你这段日子勾勾搭搭的真当某不知道么,虽然你们两个勾搭在一起是为了压榨那些村民,一群蠢货,让你们碰碰硬茬子也好,若是死了也是你命不好,若是扛过去了,你收下人的性命便当作是给村民赎罪吧。” 被赵奇和他的小跟班念念不忘的黄三现在正一头的冷汗,他下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嫡系带下来了大半,足足数十人,本以为对付两个雏儿,这些人手绝对够了,没想到那个大少爷还在里面生死不知,单单一个护卫便让自己的麾下损失大半,而且现在他的杀戮还没结束。 刘复现在还没有停下杀戮的步伐,他从一边回忆着自己所学一边手脚并用的斩杀击倒眼前的敌人,开始的时候他仰仗着自己从小练武,身体的敏捷力气远高于他们,还能保证不断杀敌的同时保证自身的安危,但是随着自己第三次冲进人群的时候,他的气力损耗已经很大了,反应和脑子都变得跟不上了,连续受了好几处伤。 只不过毕竟是将门之后,凭着多年练武的经验将一些要害避过,受伤颇多却暂时是没有大碍。那个时候黄三以为刘复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的麾下看见气喘吁吁的刘复也是如此想的,甚至就连刘复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看到一旁那个畏畏缩缩的老土匪,这个时候的老土匪前所未有的难堪,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眼睛看着正在燃烧的房子,那眼神应该是担心吧,没想到他还会担心,那浑身忍不住的颤栗,和满脸的纠结,这个样子让刘复感觉十分的熟悉,对了,这就是那时候的自己,亲眼看着自己厌倦的家被人一把火烧的精光,自己那个讨厌的父亲为了救自己被人活活乱刀砍死在自己当面,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像现在的老土匪一样,浑身颤栗,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屠戮。 “那个时候的我,也是如此的丢人么?哈哈”刘复突然狂笑了起来,“某已经怂了一次,这一次,某不想继续下去!” 人的力量很是玄妙,就在刚刚,刘复还是气喘吁吁气力不足,可是当他想通了一些事之后,从心头再次涌出来一些力气,没有太多,也不会让他变得力大无穷,金刚不坏,甚至一不小心的他的身上又多添了一道伤口。 但是涌出来的气力却是足够他继续的厮杀下去,“传闻人的气力全部用尽之后,便有可嫩冲破桎梏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看来某这就是冲破了桎梏达到了全新的境界了。” 想到此处,刘复的气力更足,之前自己练习过的那些招式也仿佛瞬间烂熟于心,每一招每一式使出都是那般的顺手拈来,毫不费力,甚至之前的一些不连贯之处,都被自己一一补足。 “看来,某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将领,早就该如此搏命的厮杀了。” (ps: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的一股气力从心痛涌出,这不是什么玄幻文,练体育的都知道,当正在运动的人累到极致的时候,如果没有停下依旧坚持了下去,那么就会有可能一时间忘记所有的劳累,但是等到休息下去的那一刻,很容易失去知觉一段时间。) 黄三等人那时候便惊讶的发现,刚刚明明已经快要不行的刘复,现在却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而且那本事更加的厉害了。 “莫不成,此人真有鬼神相助!”黄三看到刘复再一刀将面前的手下斩杀,同时一个躲闪避开攻来的砍刀,反手再杀一人,刘复这干净利索的杀人技法看的黄三浑身一个激灵。 刘复看着越来越少的土匪,他杀得是越来越顺手,脑袋一偏躲过面前土匪通过来的一刀,然后挥手间将他人首分离,看着四周不敢上前的山贼土匪,刘复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了他们身后藏着的黄三,咧嘴一笑,手持战刀,大跨步的冲了过去,“狗贼,拿命来!” 刘复冲向了黄三,那十余个土匪山贼看到这一幕,居然主动躲了开,竟是无人敢正面略其锋芒,看到刘复直奔那黄三而去,所有人的心中不知不觉的同时涌现出一个相同的词语,“千军辟易”,那些画本里的大将军在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之时,便是如今这种情形吧。 黄三看到刘复直奔着自己冲来,握着砍刀的手瞬间就被冷汗所布满。 “混账!”黄三对着刘复大骂一声,然后就举刀迎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月光下的两人眼中仿佛迸发出无尽的光芒,灰尘在他们中间打着滚儿,仿佛是被他们那惨烈的气场所影响,在即将交锋的这一刻,这天地仿佛都为之变色。 交手只在一瞬间,刘复战刀横扫,誓要一击将他腰斩,完全不顾自己是否受伤,但是他劈空了,并非是那黄三是个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隐士,一瞬间躲过了他的攻击什么的,而是.... “扑通!”一声,黄三就跪在了刘复面前,太可怕了,这种连自己命都不要的就为了杀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英雄!英雄我知道错了,求您饶命啊!” 黄三跪在那里涕泪横流,哭嚎不止的,低着头的样子十分的难堪。 “胆小如鼠!”刘复冷笑一声,骂了一句。 黄三发现自己没有感到疼痛,贴在地面上的脸露出了冷笑,但是那哭嚎声却是变得的更加悲惨,“小人胆小,小人该死,求求您饶了小人吧!” “滚,你现在这般样子,杀了你会污了某家的刀!”刘复冰冷的声音从黄三的头顶传来,听闻这话的黄三更是心头大石放下,不禁抬起头来。 寒光闪过,那掉落的人头脸上还保留着狰狞的样子,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手中握着的短刀也掉落下来。 刘复一脸冷笑的看着无头尸体和那喷涌而出的鲜血,“真的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某看不到么?” 剩下的山贼土匪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人嚎叫了一声,那十余人顿时慌张的跑了出去,一个个恨不得自己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刘复眼看着他们逃离这里却也没有任何表示啊,等他们都走了,刘复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次恢复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而这一堆的血色之中只剩下跌坐在地上,脸上苍白气喘吁吁的刘复以及依旧浑身颤栗的老土匪。 “喂,现在我都这么样子了,你还不杀了某去向你的主子们邀功么?”刘复看着依旧跪在不远处的老土匪,忍不住的打趣道。 那老土匪听见他说话也打了一个激灵,看着浑身浴血跌坐在地上好像在没有一丝力气的刘复,土匪没有生出任何不好的心思,努力挣扎的站了起来然后也飞快的跑了出去。 刘复看老土匪也跑了,无奈的笑了一声,努力的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自己站起来,也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本来刘复以为他这个晚上就得在这里看火了,但是还没等他在这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看出点什么来,那个跑远了的老土匪带着一大包东西又跑了回来。 “怎么,想通了,要来杀我?”刘复看到那老土匪回来,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依旧没有害怕,说话间右手缓缓下滑,握住了刚刚放到地上的战刀之上,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没....没有。”老土匪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离他还有不近的距离就一个不小心,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手中拎着的大包也散落开来,好几个小罐子和几块干净的布条掉落了出来,摔倒在血泊中的老土匪也被自己这一身血污给吓得哇哇大叫。 刘复看到这一幕不禁是感到好笑,“你说你一个土匪,怕血怕成这样,不怪人家看不上你,让你干些送命的活计。” “俺...俺不是土匪”老土匪慌慌张张的将药罐子和布条小心的捡起来,却是不承认自己是土匪这件事,“某就是不远处村子里的村民,某从来都不是土匪。” “不是土匪?”刘复看着那老土...老人家手脚麻利的将自己的伤口清理干净,撒上小罐子里的药粉,一股清凉从伤口那里出现,“你这处理伤口的手法倒是很娴熟。” “在村子里我原来给一个大夫打下手,后来来了这里开始也是给他们上药包扎,只是现在老了,这手本事也被年轻人学会了,所以没用了,他们才让我去给他们....” “呵呵,还真是土匪窝子,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还真是....呵呵。”刘复冷笑一声 “...”老土匪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沉默的给刘复包扎上药,也幸亏他现在是光着膀子少受不少罪,“你的同伴没有出来,实在是抱歉了 。” 上完药的老人,看着有些愧疚,那大火已经烧到尾声,而里面却是再也没有走出人来。 “抱歉?你说再说那个家伙么?”刘复嗤笑了一声,“你这声抱歉还是给那些土匪说吧,将我们两人哐到山上,还真是对他们很是抱歉啊。” 老人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好像一直都在冷笑的年轻人,不明白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刘复也没有再和他过多的解释。 逃走的十余人在亡命狂奔,虽然他们知道那个恐怖的家伙没有追上来,但是心中的恐惧还是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他们不停的往上顶跑去,这座上的确有一个土匪寨子,而且是一个连环寨,他们真正老巢在山顶的山林之中藏着,外人很难找到,林子里更是藏着他们无数的暗哨。 那些飞奔的土匪冲进了山林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一个土匪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嘴唇哆哆嗦嗦的说着,“黄爷....就那么死了?” 这句话让这一行人更加的沉闷了下去,最后还是那个人继续说话,“咱们得想想回去了怎么和大当家的说这个事儿。” 另一个人听见他的话,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啐了一口,“怎么和大当家的说不重要,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和杨爷交代,若是他知道黄爷死在了下面,咱们哥几个还不得被他拔了皮么?” 他的话引起了剩下人的共鸣,气氛再度沉闷了下来。 “要不,咱们跑吧。”一个年纪尚小的土匪提议到。 “跑?”他身边的土匪不屑的哼了一声,“先不说能不能跑的了,就凭下面那个杀神,我是不想再面对那人了。” 年轻土匪被他说的脸面有些过不去,梗着脖子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就在这冻着么?” “若是你们实在不知道怎么交代,某倒是有一个办法。”就在一群人相互沉默着的时候,李鍪那招牌似的充满寒意的声音冒了出来。 十多个人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借你的刀用用。”最右边靠着大树休息的一个土匪耳边突然听到这一个声音,然后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痛,握着砍刀的右手猛地一痛,握着砍刀的手便送了开来,然后剧痛传来他还没来的及惨叫,脖子就被划开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割开自己脖子的那把刀,正是刚刚自己手里的那一把。 “我手里的刀是怎么出现的?后面的那人是谁?”这些他想不通想要问出来的问题,最终只能化成了,“赫赫赫赫”的声音。 “扑通”尸体栽倒在地上,鲜血在地上蔓延,其实不用等到尸体栽倒在地,刚刚那人脖子被划开鲜血喷出来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人便将目光转了过来,但是他们只看到了一抹黑影划过,剩下的就是那在地上抽搐的尸体了。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年轻的土匪嘴一歪,差点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吓哭了,“是不是被烧死的那人的鬼魂来索命了?” 一旁年纪更大一些的土匪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要是没长脑子就少说话,成天肩膀扛着这么大一玩意儿是用来干嘛的,你见过哪个鬼魂杀人用刀的?” “我又没见过鬼,我哪知道他们杀人用什么?”小土匪还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聚在一起,小心有人偷袭!”这一行人中,威望最大的那人赶紧招呼一声,让人们聚在一起,有没有用先不说,至少聚在一起就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鬼啊!”刚刚要有动作的人们听见另一个方向一声惨叫,扭过头去,当先看见的就是黑夜中一双血红无比的眼睛,然后是旁边一个同样被割喉之后在地上抽搐的尸体。 惨白的月光,阴暗的山林,微风一吹,树枝飒飒作响,再加上一双血红无比的眼睛,还有两缕白发再配上两句抽搐的尸体,这场景对他们的冲击何其之大,那年轻的土匪更是“嗷”的一声,双眼翻白,直接晕倒了过去。 “你是何人?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胆子较大的土匪也是那些人中威望最高的那人,硬着头皮咬着牙关走到最前面,用砍刀指着李鍪问道。 “你们刚刚不是要把某给活活烧死么,怎么,现在的土匪杀人都不事先问明白么?”李鍪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那土匪一点点的往后挪。 “该死的老家伙,居然敢骗我们!”那土匪暗骂了一声下面那老土匪,然后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英雄啊,您....”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没李鍪给打断了,“若是想拖时间等那些暗哨,大可不必。” “你什么意思?”土匪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李鍪微微一笑,然后那土匪就看到眼前的家伙化作黑影在自己身边一闪而过,同时一抹寒光乍现,脖子便被割开,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因为啊,都被某杀了。” 第一百零五至一百零八章 夜话与暗杀 李鍪看着头顶依稀落下的月光,听着树叶沙沙的响动,缓缓的闭上那血红的双眼,嘴角带起一抹微笑。 月光越过他的身影,照在他的背后,露出一地的尸首,每个人都只是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浓浓的惊恐,仿佛被李鍪杀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样。 “先给人以恐惧,再进行搏杀,果然算得上事半功倍,只是这种刺杀手段被王师知道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顿板子。”李鍪自嘲了一声,摇摇头笑了笑。 然后看了看那一地的尸首,冷笑一声便离开了原地,走入黑暗之中。 过了足足的半个时辰,一地尸首中间,一个身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和血污,一脸嫌弃的将身边的尸体踢到一边儿去,正是之前晕倒的那年轻土匪,“俺的娘咧,那厮杀起人来也太恐怖了些,吓死俺了,幸亏是个雏儿。” 年轻土匪收拾了一会儿,看左右没有动静,眼珠一转,心中暗暗说到,“看来是真的走了。” 小土匪抬头辨别了一番方向,然后沿着山林继续往前走去,这一路上还不停的左拐右拐绕圈圈,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来到一个隐蔽的山寨大门处,看到完好无损的山寨大门,那年轻土匪才长出了一口气。 “开门开门,快点,出事儿了。”年轻土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营寨大门口,招呼着值守的山贼开门,等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一个赶过来的山贼问道,“杨爷呢,某有事找他。” 赶过来的那人也不罗嗦,“在房间等你呢,都等了快个把时辰了,赶紧去吧。” “哎,这次点儿太背了,某先去找杨爷了”年轻土匪招呼一声就要走,“对了,帮忙找个水灵点的姑娘弄到我房间去,太吓人了,一会儿我得好好的缓一缓。” 赶来接他的土匪嗤笑一声,“你个小家伙,这么小的年纪就跟色鬼投胎一般,小心身体吃不消!”只不过他这“金玉良言”那小土匪是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 看着那小土匪去找了“杨爷”,剩下的几人一都是乐乐呵呵的,尤其是看门的门子,笑的最是开心,咧开大嘴露出了那黄黄的大牙,“看来这次真是个硬茬子啊。” “黄三这算是折里面了,现在就不知道杨爷是什么想法了,”另一个土匪跟着附和道,“现在黄三手底下的那些猫三狗四们,一个个的估计正想着怎么搜罗好处去讨好杨爷,等过一阵子大当家的没了,咱们这飞虎寨还得是杨爷做主,到了那时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嘿嘿嘿” “行了行了,某也要回去了,你们把门关好,别放了什么虫子进来。” “好嘞。”门子笑着打招呼,“注意身体啊,小心你的腰!哈哈哈”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两个门子相视猥琐的一笑,就要去关闭寨门,然后回去睡觉。 “你们这还真不好找啊。”其中一个人刚刚将手放到寨门上,还没顾得上使劲就挺到这么一句话,紧跟着就是脖子一痛,而另一个人听到背后有动静抽到腰间的砍刀回身看去,只不过动作还是慢了,回身的同时,他的人头也高高的飞起。 李鍪歪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赤红的双眼中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扭身进了山寨,至于尸体,就在那里放着,丝毫没有掩饰,微风吹着寨门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声音。 这个山寨应该是他们真正的老巢,虽然为了隐蔽性一些哨楼没有建造,但是这重重关卡和里面的巡逻暗哨着实是不少,在上寨里走了没多远就碰到数个暗哨和两个巡游的李鍪不得不赞叹一声,在这常年战乱的幽州,不得不说,能留下来的,都是有两下子的。 一边感叹着这寨子的严密和隐蔽,一边手上轻松的将一名暗哨抹了脖子,然后藏到隐蔽处,看看天山的月亮,估计了一下时间,便藏起了起来,他要等到丑时末,那个时候人们最是困倦,做些什么动作才更加的方便。 而这个时候,那年轻的土匪也终于来到了“杨爷”的房间外,低声的呼唤着,“杨爷,我回来了。” “是史家小子啊,事情办的怎么样?”里面传出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杂音,“赶紧进来吧,外面多冷啊。” “谢谢杨爷体谅。”史家小子谢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打开,钻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三十余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在穿衣服,眼角瞥过,床上还隐约有着一个人影,瞥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杨爷所料完全不差,那两人就是一对硬茬子,黄三和他那大部分手下都被那侍卫所杀,而那另一人在林子中埋伏,将剩下的人全都击杀,我也是听了杨爷的话,第一时间装作晕倒才逃过一劫的。” “跟进来了么?”杨爷穿好了衣服走到他面前,语气依旧的慵懒,但是小土匪却是寒毛耸立了起来。 “杨爷放心,”小土匪赶紧表明回话,“小的回来的时候绕了很远的路,而且一路小心掩藏行迹,保证那人不会跟过来。” “呵呵”杨爷笑了一下,“你是叫史大柱对吧” “是,没想到小人这贱命还能入了杨爷的耳。” “呵呵,听说你喜欢老金家的那丫头?”杨爷拍了拍史大柱的肩膀,语气有变得和善了很多。 “小人,小人哪里有这个福分....”史大柱尴尬的回答,金家的姑娘那是这个寨子里出了名的一朵金花,不少人都搀着呢,只不过上面的几位没有开口,下面也就没人敢动。 “呵呵,今天正好她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被送到我的房间里,哎,看你小子机灵,我便给你这个福分。”杨爷笑眯眯的看着史大柱,“你说,可好啊?” “谢谢杨爷,谢谢杨爷!”史大柱一听这话,直接就跪在那里,给着面前的杨爷磕了几个响头。 杨爷没有搭理他的感谢,而是默默的走到门口,伸手抚摸着那平滑的门框,“你当初是大当家安排到黄三身边的吧。” 史大柱听闻这话,身子一颤,就连磕头的动作都停住了。 “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是大当家的安排的人,依旧还是愿意用你么?”杨爷的语气又恢复了慵懒,“别紧张,你现在不是做的很好么。” “小...小的,不知道” “因为你够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老实,你偷着看我身边女人的样子,那个眼神我现在都记得,那种眼神,恐惧而又充满了渴望和贪婪。” “小人...该死!” “不不不,你不该死,只有你这种人,才不该死,做人一定要有一个正经儿的目标,钱财,美女,哪怕是吃饱喝足都行,千万不要学那个老不死的,想弄一个什么世外之境,那就是一个梦,稍微那么一碰,就碎了,所以他现在身边的人,才会越来越少,知道么!” “知...知道了”史大柱说完这句话,头就更低了,完完全全贴在了地面上。 杨爷转身看到他这个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反手打开门就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送来史大柱一句话,“行了,不打扰你了,这种时候有人旁观可不好。” 等关门声传过来,史大柱这才全身放松,一下子就摊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歪着头看向了一旁的床上,那里躺着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出了门的杨爷抬头看着那头顶的月亮,大口的呼吸着,“让人压着的感觉啊,真的很不好。” “杨爷这话说的,在这飞虎寨里,哪里有人敢压着您啊?”这时候一旁出现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只不过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很是虚伪。 “张狗儿,你不在大当家那里好好服侍着,总是往我这里跑干什么啊。”杨爷撇了一眼那年轻人,正式之前赵奇的那个小跟班。 “之前做了些错事,现在这不是抓紧时间弥补么,古人又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矣”张狗儿一脸正义的说出这些话,听的一旁的杨爷眼皮子直抽抽。 “大当家的拼了性命的让你们从小就习文识字,这么多年你就学了这么个玩意?”杨爷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若是让大当家的听见了你刚刚的那些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大当家的当年曾经说过,不识字不明理,现在这些不就是我学到的理么?”张狗儿脸上微笑不便,“再说了,现在大当家的岁数都这么大了,他都已经忘记我们了,忘记了当初就是他亲手送我们离开了这里。” “呵呵...”杨爷被他这些言语说的哑口无言的,“还真是仗义多出屠猪狗辈啊” “所以仗义的人,只能去屠猪宰狗,而我不想!” 杨爷不再说话,赶紧的离开这里,可能他自己也害怕再继续说下去的话,会吐出来。 直到走到张狗儿看不见的地方,才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巡游,“去把李老四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一个脸上有着两道狰狞刀疤的壮汉走了过来,一到杨爷身边就变得恭恭敬敬了起来。 “都安排好了么?”杨爷拍了拍李老四那结实的肩膀,每次在李老四身边,他都感觉到十分的安全,或许是因为李老四几次三番的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吧。 “杨爷放心,火油都准备好了,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也都被控制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引火之物也都放到了隐蔽处。” “恩,确定那人家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杨爷放心,那些尸体我都看了,也就是个会一些鬼域手段的刺客,若他敢现身,某便生撕了他!” “哈哈哈..咳咳”杨爷被他那凶狠的样子给逗笑了,最后还被牵出了两声咳嗽。 “杨爷小心。”李老四赶紧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儿,很难想到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会做出这么一个温柔的举动。 “无事无事,”杨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还有一件事,得让你去做了,别的人,我不放心。” “杨爷请吩咐。” “老金最近有些不老实,你得去解决了他,不过在这之前,他那个女儿让我送给史大柱了,人们不是都说么,杀人之前得让他吃饱饭,吃好的,不能让人当一个饿死鬼,既然如此,史大柱就让他做个风流鬼吧。” “小人明白,现在就去!“李老四应到,”可是我要是走了,您的安危....” “放心吧,那家伙短时间不会出手的,另外一会儿你回来的时候,一定得弄出点动静来,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在杨爷面前,他们可不就是一群傻子么?” “哼,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还有那些油少放一些在厨房,弄那么多,就真是个傻子也能一眼看出来是个套!” “我这就让人去办!”李老四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 李老四离开了,杨爷晃了晃发麻的脖子,伸了伸懒腰便离开了,不知道走向了哪里,而原本杨爷的房间里,史大柱正不停的在吞咽口水,手忙脚乱的在自己面前的姑娘身上忙活。 “别...别...”这个时候,金姑娘也有一些清醒,想要抗拒,但是现在史大柱已经是烈火烧身一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金姑娘,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补偿你,今儿可就对不住了”若是现在有人看到史大柱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平日里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就连发火都不敢大声叫骂的史大柱,现在眼圈通红,穿着粗气,脸色也十分的狰狞。 一个迷迷糊糊的姑娘,自然是没办法抗拒一个精壮的汉子,哪怕这个汉子还十分的年轻,这一刻,哪怕金姑娘眼泪汪汪也挡不住接下来要发生的惨剧。 史大柱正在忙活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不但声音很大还很杂乱,像是无数双手同时在大力的拍门。 虽然史大柱心中怒骂,但是敢这样敲打这间房门的人,很明显不是他能够抗拒的,残存的理智让他离开身下的女人,匆忙穿上自己的裤子,就这么赤着脚跑过去打开门。 门外李老四一脸微笑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史大柱,“大柱兄弟这是正在风流着?” “啊,四爷您怎么来了?”史大柱见到李老四本能的缩了缩身子,“杨爷不在这儿...” “我知道,我来这是专门找你的。” “四爷您找我?”史大柱心中有一些不安,脚下也微微的往后挪了挪,“您找我干什么?” “杨爷有吩咐啊。”李老四一把将往后退的史大柱拎了回来,“让你做个风流鬼!” 然后史大柱都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心口一疼,李老四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那么一扭,鲜血就从史大柱的嘴里冒了出来,惨叫刚要发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给捂回了嘴里。 史大柱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李老四一脸嫌弃的拔出短刀,在史大柱的身上好好的擦了擦。 身后的伴当看见史大柱一死,小心翼翼的对李老四说到,“四爷,你看这姓史的也死了,那个老不死的金老汉一会也得死,就连这小娘皮,也活不过今儿晚上,您看是不是....” 李老四看着身后一群仿佛眼睛都冒了绿光的家伙,啐了一口,“杨爷没让干的,一样都不许干,听见没有。” 身后的随从听见李老四说话,虽然心中有些不屑,但是依旧不敢反驳。 “来两个人,把门口那两具尸体弄到林子里去,门别关了,老子回来了自己关。”李老四看他们被镇住之后便往营门口走去,同时招呼两个人跟上自己去抬尸体,“另外再去几个人把那些刚弄出来的火油藏起来一部分,别都明晃晃的放在那。” 李老四在前走着,一群人看着房间里的烛光晃动,一群人都舍不得挪一下脚步,这个时候,房间里又传出来一声“嗯”,这一声更是将他们心中的火焰给勾了起来。 “杨爷没说让咱们碰这个小娘皮,但是也没说不让咱们碰啊。”这时候一个脑子转的快的土匪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她今晚也要死了,而且也被用过了,咱们...” 一群人被他说的目光闪烁,这时候已经走远了的李老四扭头看他们还没有动作,眉头一皱就要发怒。 他们中间赶紧跑出来几个人奔了过去,临走还低声说了一句,“给我们哥几个留一口,听见没有。” “快去吧,快去吧,”一群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李老四留下两人收拾尸体,自己独自下山,去解决了那个金老汉,顺带会一会那个所谓的硬茬子护卫。 “四哥,您一个人可以么?”一个土匪还假情假意的关心了一句。 “哼,我可不是黄三那个废物!”李老四啐了一口,不再搭理他们,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两个人看李老四离开了,赶紧将两具尸体随便找个地方一扔,就急匆匆的跑了回去,等他们跑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同样被叫到厨房干活的几个人,他们相视猥琐的一笑,赶紧跑进了屋子,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他们没看见的是,等他们走后,林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子,脸上还挂着泪水十分费劲的将两具尸体一点一点的拖回了原地,然后跑向了厨房。 时间慢慢的走过,丑时即将过完,这个时候的山寨里也更加的安静了,因为在这个时辰,无论是巡游还有暗哨又或是本就在休息的土匪,都沉沉的睡了过去,只不过有的人在床上,有的人在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鍪睁开了眼睛,慢慢走出了黑暗,看着寂静无声的山寨,然后很轻松的找到了厨房,还从厨房里找到了不少油,看那样子应该是刚熬出来的,嘴里不由的啧啧称奇。 “我都睡醒了一觉了,营门口的尸体还没人发现,你们这戏演的太过分了些啊。”李鍪将那些新熬出来的油放在自己的眼前,不停的撇嘴。 然后将油往桌子上一扔,也不管它,就这么毫不遮掩的走了出去,“还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大人,”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小孩子,对着李鍪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懦弱着说到,“请问您是来帮我们的么?” “不是,”李鍪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丝毫不管小孩子失落的样子,“我是来杀人的。” “是来杀坏人的么?”小孩子的眼睛中仿佛又有了一丝光亮。 “我就是坏人”李鍪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小孩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晚上不睡觉,以后长不高么?” “我在等你。”小孩子梗着自己的小脖子,李鍪看到他那大眼睛里明明有着眼泪,但是就是不流下来。 “赵奇....呵呵”李鍪摇摇头,“带我去见他吧,希望我的价格他能够满意。” “大人这边请。”小孩子伸手一引,便带他走进了黑暗。 李鍪跟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左拐右闪,不断的在黑暗中前行,那个孩子个头不大,但是动作着实不慢,李鍪若是不全神贯注都有可能会跟丢了他,当然,地形不熟再加上黑暗的环境也是很大的原因。 “大人,到了。”就在李鍪感觉快绕寨子一周的时候,那孩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同时让开了半个身子,露出了一个.....狗洞。 “钻进去?”李鍪指着自己面前那个狭小的狗洞,歪着脑袋看着那孩子。 孩子被他看得也有些尴尬,只能拱手解释道,“大人,实在是...” 李鍪没有听他的解释,或者说,没有等他解释完,直接往那狗洞里一钻,“只要能见到赵奇,其他的无所谓....” 小孩子被李鍪这利索的举动给惊了一下,然后也不多想,跟着李鍪就钻了进去。 狗洞后面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空荡到什么程度,李鍪可以保证,这个院子随便哪个位置站上一个人,举目四望,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过他的眼睛,整个院子莫说什么树木池塘这些雅趣的东西,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有的就是硬邦邦的青石板。 李鍪眼睛往后一撇,小孩子也从狗洞里钻了进来,“大人跟我来。” 走过空荡荡的院子,来到一扇后窗外面,小孩子再次停下脚步,对着后窗轻叩了三下,停了一会儿再叩三下。 然后后窗从里面打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出现在李鍪面前,面容很平常,佝偻着腰,放在外面,平常人看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间小老头。 “赵奇首.....?”李鍪想先大声招呼,就看见那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以手示意,让他先进来。 满腹心思的李鍪只能顺从他的意思,从窗户上翻了进去,然后李鍪一进到屋子就被吓了一跳,并非是屋子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或者是埋伏或是尸首什么的。 整个屋子清淡素雅,通体素白,桌子上一副很大的沙盘,两盏青铜烛台,耸耸鼻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配上那一旁高高的书简,若非是李鍪知道自己找的这个赵奇是一个情报贩子,他一定以为他进了哪个大儒的房间,就这房间里的装扮,自家那个老头子都没人家有范儿。 “啊,赵...”李鍪压住了自己脑袋里那些不着调的想法,刚要张嘴问些什么,就又一次的被打断了,然后那老人用很标准的姿势跪坐到桌案一侧,然后伸手往桌案上的沙盘一指。 李鍪眨巴了眨巴眼睛,也只能跪坐在另一边,伸手在沙盘上写到,“可是赵奇首领?” 那老人看了一眼,然后十分平静的张嘴说到,“当不得什么首领了,现在某只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李鍪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一脸和善如发皱了的桔子皮一般的老脸,他的脸皮止不住的抽搐,“赵奇....” 他刚张开的嘴又被止住了,然后还是熟悉动作,一指桌案上的沙盘。 “或许只是有耳疾,久闻人老之后便眼花耳聋,看赵奇先生已经这般年纪了,恐怕正是耳聋之时,哎,可怜。”抱着这种想法的李鍪只能继续拿起沙盘旁边的树枝,继续在沙盘上写到,“找人,外来者,价格。” “现在老夫也是有心无力,小兄弟你应该有看出来了,现在这个山寨都不是我做主了,更遑论其他,实在是,帮不到你的。” 李鍪继续持树枝写到,“我帮你解决这里的问题,你帮我找人。” “不够!”赵奇又摇了摇头,颇有点好整以暇的意思。 “我解你燃眉之急。”李鍪心中一急张口就说了出来,然后反应过来对面那人可能听不见,便要伸手去拿树枝,却是听到了对面那人十分淡定的说到... “那也不够。” “你能听到?”李鍪脸皮开始抖动。 赵奇依旧是平静而又和善的笑容,伸手往面前的沙盘上一指,这一刻李鍪感觉自己虽然没有喝酒但是有些上头。 李鍪拿树枝的手都是颤抖的,“你还要什么?” “这一寨的老少,你要管。” 李鍪拿树枝的手顿住了,停留了很久才继续开始写到,“一寨的老小,与你何干?” “他们因我而到了此等境地,若是不管不顾,我心难安。”赵奇平静的说着话,仿佛就是在说一句,晚上吃了么这么简单。 在一旁伺候的小孩子,却是突然跪在了赵奇的身边,一直压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哗啦啦的留了下来。 “好。”李鍪平淡的回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仿佛是儒者一般的老人,和那个跪着地上低声啜泣的孩子。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赵奇伸出自己那只苍老的大手,慢慢的抚摸着地上那小孩子的后背,“痴儿,莫哭莫哭了,你的仇,大家的仇,老头子我入土前一定会给你们报了的,记住那句话,你只有活着,你才有希望。” 两个人的对话,孩子的啜泣,老人那话语,都随着夜里的风,消散在这星空之下。 出来院落,爬出狗洞的李鍪,用了老鼻子劲儿才找回厨房,再次来到那一堆堆的火油面前,伸出手摩擦着自己那滑溜溜的下巴,然后伸手提起两坛子油罐就走了出去,然后一炷香之后李鍪再次进来又拎出去两坛子,以此周而复始的,直到天空开始了蒙蒙发亮,李鍪才跑完最后一趟,然后施施然的走出来营寨大门,走之前还把放了一夜的尸体给带走了。 日出东方,阳光普照大地,营门四周涌出来无数的山贼土匪,每一个都是满脸的困倦,嘴里不停的在骂骂咧咧的,然后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在外面苦守了一夜的杨爷也是一脸的怒火,怒火布满了自己的脸,营寨里昨晚“啥都不知道”睡了一夜的人们也都躲的他远远的, 杨爷一脸晦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进屋之后,脸上变得更加的黑了,他的屋子现在是一派狼藉,昨天被“处理”掉的史大柱双目大睁的躺在门口不说,往里屋一看,一具赤.裸的女尸趴在床上,一床的狼藉再加上那浑身的伤痕淤青,都不用问,杨爷也知道这是怎么死的。 一脸黑云遮面的杨爷走出了自己的屋子,随手招呼过一个同样一脸困倦的土匪,“李老四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那土匪一脸的困顿,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才回话,“四哥好像一晚上都没见人影,我去找找?” “快去快去!”杨爷厌烦的挥挥手,那土匪刚刚跑出去了两步就又被杨爷叫了回来,“先叫来几个人,将这两个晦气的玩意儿给我弄出去,听见没有!” 那土匪赶紧应了,然后就近找了两个刚刚躺下的土匪过来,将史大柱和金姑娘的尸体给抬了出去,沿途很多已经起床开始忙活的人们看见这两具尸体眼中都透露出浓浓的哀伤。 一脸晦气的杨爷在自己屋子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嫌弃,干脆就坐在地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在外面足足等了一晚上,也实在是有些困了,但是一想到刚刚床上的尸体,怎么也躺不下去,并不是他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主要是猛地看到自己床上这么一个尸体,实在是恶心了些。 那个去找李老四的小土匪现在也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一直也没来,在地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死活睡不着,又累又困又饿的杨爷,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出了房门,绕了一大圈才找到那个躲在角落里偷偷睡觉的土匪,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让你找的李老四呢!”小土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听见杨爷那冰冷的声音。 土匪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现在就去。”说完也不顾自己这一身的劳累和困倦,赶紧去四处寻找李老四,杨爷看着连滚带爬的土匪,冷哼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到营寨前面。 闭着眼微微抬头,让阳光照在脸上,这样会让他感觉更舒服一些,只是这种舒服的感觉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阵喧哗给结束了。 杨爷皱着眉头将眼睛睁开,扭头就看到一群土匪在四处喧哗,而领头的那个就是刚刚被自己一脚踹醒的那人,一看那人,本就心情十分不好的杨爷心情更加的糟糕。 就在他爆发的边缘,那土匪竟然主动的跑了过来,“杨爷,刚刚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四哥,而且我刚刚问了,四哥昨晚一晚上没有回来,而且也没有和咱们呆在一起!” “一整晚都没见人?”杨爷听了他的话心里感觉有些不对,然后便让他带些人手去下面找人。 只是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下山,刚刚出了山寨大门就被人给挡了回来,被一个赤.裸着上身,被各种布条包裹着,一手吃着满是血污的战刀,一手拎着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的人。 “嘿,你们几个下去是要找这个人么?”刘复用战刀拍打着另一只手拎着的首级的脸,他自己的脸上还挂着一种名叫狰狞的笑容。 “你是何人?”一个土匪颤颤巍巍的问着话,之所以颤颤巍巍,主要是因为看到了刘复手上的人头,正是自己要去找的李老四。 “某是何人?某是来杀你们的人!”刘复这句话一说完,就冲了过去,迎着那些土匪冲了过去,人头也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见到敌人只有一个,地方还是在自己老巢大门口,他们也不退缩,也迎了上去,他们坚信就算自己打不过对面的这个家伙,自己的援兵也马上就会到。 但是他们还是失算了,他们失算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刘复的低估,那个莽莽撞撞的汉子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土匪就连一招都没有撑过就被他一刀枭首了。 他们紧接着就发现他们失算了第二件事,他们的援兵到不了了,当然这么快能看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突然间都可以未卜先知了,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股冲天的火光,那那熊熊烈火燃起来的地方,赫然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大寨。 而此时营寨的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里,李鍪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手里把玩着两颗火石,眼睛看着那燃起来的熊熊烈火,嘴里嘟囔着,“睡着的人丑时末最困,那一宿没睡的人,睡着了之后的两个时辰,雷打都不醒,呵呵。” 大火不但震惊了土匪山贼,更是让站在外面晒太阳的杨爷也一脸的震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哈...” 无数衣不蔽体的土匪山贼和身上带着火苗甚者烈火的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每一个人都在不停的惨叫,在外面忙碌的人们,无论老少也都是一脸的震惊,整个飞虎寨变得十分的混乱,所有人都乌泱泱的聚在一起,莫说出去支援一下那几个岌岌可危的山贼,就是想要将他们有序的聚集在一起都办不到。 杨爷癫狂过后,很快的就恢复了冷静,然后伸手揪过一个慌乱的土匪,二话不说,两个嘴巴子就甩了过去,正一脸慌乱只知道四处逃窜的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耳光给打蒙了,同时也从慌乱变成了震惊。 “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杨爷怒骂了一句,“还有,找把家伙,现在不想死就只能靠自己了!” 杨爷说完便继续去找下一个,原汁原味的两耳光抽了过去,还是那一套的说辞,在“杨爷”的名号和响亮的耳光所影响下,那名土匪也是被他给拽了过去,但是杨爷没有看到,刚刚那个第一个被他抽耳光的家伙,现在正一脸震惊的捂着自己喷血的脖子,缓缓的倒下,而他的周围除了更加慌乱惊恐的土匪以外,还有数具衣衫不振或者压根衣不蔽体的土匪。 杨爷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亲信,这很好辨认,只要衣服乱糟糟的,或者光着膀子乃至光着屁股的,肯定就是自己的亲信,杨爷的双手不断的制造着响亮的耳光,抽的自己手都快麻木了。 可是当累的气喘吁吁的杨爷不得不回过头想要看看自己努力的成果的时候,之所以说不得不,是因为正在不停的寻找亲信的杨爷,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找不到人了,不只是找不到亲信,连那些普通的土匪乃至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弱都离得他远远的,当他终于回过头的时候,他再次被镇住了,他的成果不菲,那一地的尸首,每一个都符合着他亲信的标准。 而在这一地尸首前面站着的有两个人,一个一脸狞笑的刘复,一个嘴里叼着野草一脸的玩世不恭的李鍪。 “呵呵呵,就你们两个人?”杨爷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你们就是赵奇那个老家伙找来的救兵?果然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杨爷脸上挂上了笑容,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你说你们都忍了那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再多忍一忍呢,”杨爷的话音刚落,李鍪便接上了话茬,“还有什么手段?” “某的人手,又怎么只有区区的几十人,这里可是赵奇老儿的老巢,在幽州鼎鼎大名的飞虎寨,马贼黑风,山贼飞虎中的飞虎寨!” “你说的若是那些早早就埋伏在后寨的那百余人的话,他们可能来不了了。”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拖着浑身的血污和伤口,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以及一道狰狞的伤疤,“某昨晚给他们送夜宵的时候,加了些料,当然那些都没有问题,但是加上今天的早饭,他们就不会那么舒服了。” 第一百零九章 读书非是负心人 张狗儿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打扮,就连语气也是依旧的不温不火,但是他现在的这一身血污可实在是和他那淡漠的语气还有温文尔雅的风度所不匹配。 “张狗儿,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杨爷看到张狗儿出现,再看看那到了现在都毫无动静的后寨,不禁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某不叫张狗儿,某叫张....”张狗儿脚步已经游戏虚浮了,或许是受的伤太多了些。 “小心!”刘复大吼的打断了张狗儿的自述,但是哪怕有了这声大吼,张狗儿依旧是没有来得及做其他的动作,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哪怕也算的上是有君子六艺,也还是一个读书人。 “扑哧”一截刀尖从他的胸腹之处冒了出来,张狗儿还挺了挺胸膛,鲜血从嘴里冒了出来,“好歹,让我说完啊。” 一个同样浑身都是鲜血淋淋的家伙在张狗儿倒下的不远处拄着墙半跪在地上,眼睛中全都是仇恨的眼神,当目光看到杨爷的时候,眼泪都直接下来了,“杨爷,弟兄们都没了,都被这个混蛋杀了,就在某的眼前啊杨爷!” 杨爷听闻这话之后,本来慵懒的脸上瞬时脸色大变,竟是直接对着李鍪二人冲了过去,早已忍耐不住的刘复见他冲了过来,那更是不和李鍪客气谦让,抄起战刀就冲了过去。 别看杨爷平日里一副文人打扮,就连着装也是喜欢一身墨色的文士长袍,但是当他拎起一把砍刀冲向刘复的时候,那股子惨烈的气势,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人们,他也曾经是一名悍匪,尤其是当刘复和他交上手的时候,刘复对杨爷是一名悍匪这个论证一点都不怀疑。 “老小子!”刘复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脸上的狞笑再次浮现,“给我死来!” “无知小儿!”杨爷也毫不示弱,两个人就这么拼杀了起来,周围的熊熊烈火,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给他们的这一场战斗增添更多的光彩一样。 李鍪也没有闲着,走到已经没了生息的张狗儿身边,缓缓的拔出了那把插在他身上的长刀,长刀拖地带起刺耳的声音,缓步走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土匪身旁。 “可否给我一些时间?”那土匪看到李鍪走到自己面前,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和害怕,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意思,很是干脆的往墙上一靠缓缓的坐到地上,这样能让他力气更足一些。 李鍪看着已经基本可以判定,就算自己不动手,面前的这个土匪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再看看周围那些老人眼神中隐藏极深的怒火和仇恨,李鍪忍不住的多说了两句话,“就算某不动手,你也活不了。” 土匪虚弱的点点头,也不说话,就那么平静的坐着,仿佛是在等待自己死亡的到来,但是在这平静之中,李鍪听到了一阵杂音,那是除了四周“噼里啪啦”的火焰声之外的嘈杂声音。 这隐隐传过来的嘈杂声让他心思一动,眼神忍不住的往下看去,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眼神向下,就先看到他扒着墙壁缓缓的站了起来,“兄弟,让让好么,我有一些事。” 李鍪越过他,看向浓烟滚滚的后面,抿着嘴唇,默默的让开半个身子。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从步履阑珊到慢慢的奔跑起来。 “杨爷,我来助你杀敌!”那土匪一声大吼便加入了战场,正在和那“杨爷”斗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的刘复看到这突然窜出来的家伙,心里一个咯噔,并非是这个人武艺多么高强,而是他害怕在一旁掠阵的李鍪再出什么意外。 但是当他百忙之中看到李鍪在一旁抱胸而立的时候,刘复是真恨不得给他一大耳瓜子! 刘复收敛心神,正打算以一敌二的时候,然后眼前的战局便发生了变化。 “扑哧~”长刀入肉那土匪刚刚冲杀上来,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杨爷的长刀便从他侧腰上捅了过去,长长大刀刃,直接入肉过半,让本就伤痕累累的土匪再次吐了一口老血。 “臭小子,你俩演的那么像,倒真是舍得下血本啊。!”杨爷现在脸上早已没有那份慵懒,恶狠狠的盯着那冲过来的土匪,握着长刀的手不停的转动,让伤口血流不止,也让他的疼痛不断的加剧。 刘复已经比他们这种操作给弄蒙了,想要扭头问问一旁的李鍪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开始问,就看见那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重伤频死的土匪非但没有倒下去,反而使劲的往杨爷的身边又冲了两步,这一下将本来只是入肉近半的刀锋一下子全都弄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甚至刀尖都从身体的另一侧冒了出来。 “发什么呆,弄死他啊!”土匪大吼一声,死死的抱住了杨爷,而杨爷的挣扎则是让他身上的伤口都如同血崩一样,刘复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发呆了,赶紧冲过去,将那个一脸愤怒和惊喜交加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 这个时候,之前只是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变得响亮了很多,甚至都能听见他们的喊杀之声了。 身上还插着长刀的土匪,晃晃悠悠的松开杨爷的无头尸体,费力的对着刘复抬起手,“能帮个忙么,将他的人头给我一下。” 刘复一脸懵懂的将杨爷首级捡起来,送到土匪的手上,看着土匪慢慢的转身,缓缓的走动,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转动。 土匪走到已经严正以待的李鍪身边,“别那么紧张,我们可以的...还有,谢谢啊。”这个时候,喊杀声已经很是清晰了,足足近百名精壮的山贼土匪手持着砍刀等兵器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之前的老弱也都躲到了刘复的身后,看着冲过来的山贼土匪,眼中的恨意之中还带着一些其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杨峥已死,你们还要继续错下去么?”伤痕累累而且还在不断流血的土匪一手拎着杨爷的首级,一手扶着身边的矮墙,两边不远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一刻,在他身后静静看着的李鍪,突然觉得这个自己一只手都能杀死的家伙,有一点点高大的感觉。 “真是杨爷的首级...” “他们居然杀了杨爷,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不用管他,杀了他为杨爷报仇,然后这个飞虎寨还是咱们的!” 这一幕在那些山贼的眼中,引发了小小的骚乱,有心惊的,有恐惧的,还有扬言报仇的。 “无需...无需你们为他报仇,某活不了,后面有你们的亲朋家人,之前做过什么某不想多说,你们做过的,某也做过,现在还有机会....”说到这里,本应该继续慷慨激昂的他却是没了动静。 李鍪以及走上前的刘复看到这一幕齐齐的叹息了一声,他们并不傻,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知道这个人应该再也没机会说完后面的话语了。 “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人这一生总是会做错很多事的,能有机会重新再来,很不容易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一个小孩子扶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家也走了过来。 “这一生,我杀人太多,造的孽也太多了,所以晚年落了如斯下场,我不怪别人,这是我活该,但是你们还年轻,你们还都是孩子啊!”老人说着越来越激动,还咳嗽了几声,“他们既然用自己的性命给你们换来了一次从新选择的机会,那么你们为什么不珍惜呢,难道你们真的就想要去做那弑父杀母之人,再往前一步,便是你们亲人的血肉,再往前一步,你们就真的变成了一窝山贼土匪,一群无亲无友甚至都没有人再会庇护你们的土匪山贼!” 人群中的骚乱再次出现,这次骚乱持续的时间更长,终于有一个人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些老弱之辈,然后一把将自己手中的兵刃扔掉,跪地痛哭不止,这就像是一个引子,越来越多的人将兵器扔在了地上,最后就算那些没有扔掉兵器的人,也是站在那里一脸的纠结的沉默不语,没有人再去叫嚣着报仇。 李鍪走到赵奇身边,弯腰扶住他另一只胳膊,“赵奇首领果然还是威望不凡,其实这里就算没有我俩,那些贼寇想来也不是您的对手。” 赵奇微微摇了摇头,让身旁的小孩子去招呼人手,将兵器收缴了,并且安排他们的亲人将他们领回去,然后赶紧灭火,再这么烧下去,哪怕之前李鍪弄油罐子的时候是专门挑选的地方,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安排好这一切,才让李鍪和刘复扶着自己缓缓的走着,“哪里是老头子我的威望,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让他们放下武器的不是因为老头子那所谓的威望,也不是什么家人的期盼,真正让他们放下兵器的只是最后一句话,没有人再会去庇护他们了。” 几个人走到了已经死去仍然屹立不倒的,甚至都不知道叫什么的土匪身边,赵奇努力的让自己直了直腰杆,伸手抚过他的脸颊,合上了那一直瞪得大大的眼睛,“这是个好孩子,只是老头子啊,忘记他叫什么了。” “他是个好汉子。”李鍪说了一声,就连平素里最是大大咧咧的刘复此时也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好孩子。” “那些人,这些日子没少作恶,对您,也不甚尊敬,为什么您还要原谅他们。”李鍪偷偷的看向那些正在救火的人们,看着他们依旧还是满脸的横肉,和其他人也没有那么的亲近。 “他们还都只是孩子,还年轻,从未见过什么世面,所以经不住诱惑,总不能因为他们被诱惑了,便一棍子将他们全部打死吧,这不好,曾经我在很饿很饿的时候去偷了一只鸡,然后有一个傻家伙教育了我很久,他并不是因为我去偷了鸡而教训我,而是因为我偷了之后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我记得他说,人的苦难或许并非人之所愿,所以为了生存而低头这很正常,但是人的行为并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做错了至少你要有承认的勇气和改过的行为。” “他一定是一个智者。” “他就是个呆子,哎,人老了,都忘记他叫什么了。”赵奇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我都忘记叫什么了。” 他们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身边便是那个被长刀一刀贯胸的张狗儿。 “这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他叫什么来着?” “刚刚听那个家伙说,他好像是叫张狗儿,对您也很是忠心。”李鍪轻声回答到。 “张狗儿,这个名字,哎,没印象了。”赵奇摇摇头,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李鍪见他困倦了,便招呼那个一直陪伴他的小孩子过来,一起将赵奇送回房间去。 路上已经有些迷糊的赵奇还一直念念不忘的和李鍪说,“你放心,你要找的人只要还在幽州,我便能帮你找到,这一寨的老小,便拜托给你了,不求让他们衣食无忧,至少给他们一个清静之地,可好?” 李鍪自然是不停的答应,这种事情并不难,不管是之前辽东的村子还是现在他们集聚之地,都能让他们安稳落户,至于他们所害怕的官府朝廷是否会在意她们曾经落草为寇,这个自然就是老酒鬼和老头子的事情了。 小家伙服侍赵奇睡下之后,小心的走出房间关好门窗,来到李鍪两人面前,郑重的拜了一下。 “多谢两位大人大恩大德,小子无以为报。” 看着一脸郑重的小家伙,刘复颇为喜欢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个问题,你们寨子里姓金的多么?” “整个山寨,姓金的只有我和爷爷还有姐姐两人,没有其他人了。”小家伙很平静的回答着刘复的问题,这是这个答案让刘复沉默了,而一旁的李鍪则是在他们的对话中,听见了不同的东西,那貌似平静的话语中,有着微微的颤抖。 “没事了,你也去休息会儿吧。”刘复伸出手还想在摸摸他的小脑袋,但是手掌停留在他的头顶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那我要去将张奎和董胜两个大哥的尸首去收敛一下了,两个请随意。” 李鍪心中一动,“张奎董胜,便是那两位义士么?” 小家伙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外走去,李鍪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他现在对这个山寨真的很感兴趣,尤其是里面的人,很多让他有兴趣的家伙。 “赵奇首领不是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么,为什么不告诉他,而且,张奎,就是张狗儿么?”李鍪一脸温和的问着小家伙,或许他也担心这个现在满腹心事的小家伙会再次崩溃。 “张狗儿是张奎大哥的小名儿,他是个孤儿,之前赵爷爷很疼他的,应该说,赵爷爷对我们都特别好。” “赵奇首领,是怎么和你们在一起的,我感觉你们就不是一种人。”刘复看着坚强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踏实的小家伙,再看看现在身边的那些无论是凶狠还是老实本分的脸,他们的眼睛中都没有一个山贼应有的凶狠和狡猾,也没有之前那双苍老眼睛中的睿智。 小家伙听完刘复的话,很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赵爷爷能帮我们,真的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我也是听爷爷说的,当初赵爷爷还只是一个小人物,因为一些事情身受重伤,被我们村子的一个猎户救了回去,一直在我们村子里养伤,等伤好了没有地方去的赵爷爷也就在我们村子里住下了,那时候挺老人们说世道很乱,经常打仗,幽州全都是流寇和马贼,还有很多逃兵,他们都很厉害。 赵爷爷学过字,识字还有本事,就在村子里教小孩子们习字,会写字的,哪怕只是很简单的一些字,都是很好找到活计的,那个时候我们村子很出名,因为有一个能教人识字的先生。 慢慢的我们村子越来越有钱了,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就有山贼土匪还有流寇来我们这里,要吃要喝,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村民,自然没办法反抗他们,但是他们却是越来越过分,直到我们再也承受不住。” “为什么不找官府帮忙?”刘复也跟了上来,同时问出来了这个千古一问。 “因为官府太多,不知道找哪一个。”李鍪替小家伙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继续” “后来他们便要来将我们村子屠了,幸亏赵爷爷那个时候的很多学生都已经在外面找到了活计,提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才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藏了起来。 再后来,他亲眼看到我们的村庄被那群该死的马贼一把火烧掉,然后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是赵爷爷不一样,他没有和我们一样只会叹息,他走出了大山,再回来的时候他便带着当初放火烧我们村庄的那些人的首级回来的,再之后我们在这个大山里立了足,我们没有缺少粮食和任何东西,总是有人会来到我们这里,开始还只是几天来一个人,慢慢的越来越多,每次他们来都会带着很多很多的东西,都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只是再后来就很少有人来了,不过每个月山下都会送来很多的物资,慢慢的我们就这么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下去。” 刘复回头看了看那个只剩下模糊影子的院落,然后问道,“那张狗儿呢,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张奎大哥,其实应该说是,赵爷爷的孙子,是他从小养大的,现在他不记得了,也好。” 李鍪和刘复被小家伙这句话给惊住了,就连走路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张奎大哥并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他是赵爷爷从外面捡回来的,我们也不知道赵爷爷是从哪里捡回他来的,只是从小就跟着赵爷爷,因为身上有一个胎记,所以很多人都叫他狗儿,至于为什么姓张,赵爷爷说他姓张,就是姓张。 他和我姐姐差不多大,小时候都是很好的玩伴,只是因为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赵爷爷读书,所以村子里很多人对他并不了解,这些还是我姐姐之前和我说的。” “那为什么,赵奇首领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赵爷爷就将他送了出去,也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才回来的。”小不点对这个也并不清楚,他们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尸体也已经被收敛好了。 李鍪看着面前的尸体,尤其是张狗儿,或者说是张奎的尸首,这个时候的他,一脸的平静,仿佛没有了任何心事,刚刚他的尸体是趴在地上的,李鍪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都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的。 “是个好汉子。”这是李鍪第二次发出这种感叹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一个人这么淡然的面对死亡。 这个时候,沉睡中的赵奇,脑袋里多出来了很多零散的记忆。 那是当年正值壮年的自己,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走在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一群人正在对一个乞丐拳打脚踢,下手毫不留情,乞丐手里还拿着一张脏兮兮的饼子,弓着身子任凭对方对自己拳打脚踢,不说话也不还手,甚至都不讨饶。 直到一群人打累了才将将罢手,放那个乞儿离开。 赵奇跟着一瘸一拐的乞儿出了城来到了一座破庙,亲眼看到他将脏兮兮并且干瘪的饼子一点一点仔细的掰开,就着热水,喂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嘴里,看那孩子的样子,是个可怜的。 这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赵奇管不过来,甚至也根本就不想要去管,这个时候的他,半生都在被人欺压,他只想活的更好,仅此而已,所以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赵奇便不再关注他们,甚至就当作自己没有见过他们,不过看在那一丝的缘分上,他还是去买了点热乎的饭食,放在了他们面前,对于他们的感谢也是不屑于去回应,就此离开,心中认定终生不会再见了。 只是他虽然在心里已经将他们遗忘了,但是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他要办的事情出了一些纰漏,他的行踪也被泄露了,刚刚被人框出了城区,就被人给堵在了外面,他是拼尽了老命才从包围圈里跑出来,然后慌不择路之下又来到了哪座破旧的庙里,还是四处漏风的屋顶,还是残破不堪的神像,还是灰尘遍地两个乞丐蜷缩在一起。 他那一身的血污着实将他们吓了一跳,但是从那身形和语气中,他们还是认出来赵奇就是之前给买了他食物的那个好心人,这一身的血污不需要多问就知道他的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乞丐将他藏了起来,没有问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没有问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甚至都不在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说了一句话,“你对我好,我得报答。” 赵奇被藏得很好,两个乞丐身上的恶臭也能将他那些血腥味掩盖的严严实实的,追兵到来之后,搜遍了那破旧的山神庙,赵奇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他们的搜查,但是没有找到目标的贼寇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乞丐的身上,当赵奇从藏身之地挣扎的跑出来之时,看到的就是一具浑身鲜血,筋骨寸断十分凄惨的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一个即将变成尸体的孩子。 赵奇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运气,才将孩子给给救了回来,但是他的父亲,却是永远回不来了,走之前,他父亲只交给了他一句话,“做人,得有良心,更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赵奇从小乞儿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的很凄惨,一个乞丐都懂的道理,他却是不懂了,从那天开始,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小乞丐,他找遍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的弟子,朋友,和他们每一个人都促膝长谈。 然后他去了很多深山老林,在那里,除了林子里的毒蛇猛兽以外,更多的便是那无亲无故的山贼土匪,他见到了很多土匪,凶恶的,阴险的,看似和善实则狠辣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用赵奇自己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没有心的。 然后和他们达成交易的赵奇,用自己所能找到的消息,换取他们出手和物资,他所教出来的弟子,没有那一个被举了孝廉当了官的,但是官府小吏,账房先生,房中撰写,都是些小人物,但是这些人,只要稍微用用心,很多别人所不知道的消息,他们都能了解到,尤其是当他们主动开始了解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 用消息换取利益,赵奇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种事请,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特别是当他用对方想要的消息换取到了自己的仇人之一的首级的时候,他开始妄想着自己即将走向人生的巅峰,自己也会变成什么大人物,然后低头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抬着头看着自己,赵奇那颗躁动的心不知怎么的,就落了回去,“我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好不好,那里是咱们的新家。” 看着点了点头的小娃娃,赵奇牵着他的手,回到了那个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回去的地方,见到了他差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而那个孩子也有了新的名字,张狗儿,自己教他识字,甚至把他送出大山,让他去找更加优秀的先生学习,临走之前,自己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张奎。 赵奇的梦醒了,苍老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那是梦还是记忆,甚至都不知道张狗儿,或者说张奎这个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鍪和刘复终于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将张奎和董胜两个人放了进去,然后埋土之前,李鍪提出能不能让他去张奎的房间里看看,顺带给他埋葬一些遗物。 被人领着来到张奎的房间,看着很是简陋的地方,很难想到这个地方曾经住着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 几件干净的衣服,一个很是素雅做工不错,但是缺了一个口的小碗,里面还放着一点茶汤,可惜主人不能回来讲剩下的茶汤喝完了。 床铺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整体看上去,十分的干净,李鍪将他仅存的衣服放在桌案上,嘴里喃喃的说着,“只有这么几件衣服,还要和你一起长埋地下,再过个几年或者十几年,莫说你那本就不为人所知的经历,便是你的名字恐怕都没有人再记得,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鍪也不知道是在为张奎感慨还是在为什么别的事情感慨,围着房间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床榻边上,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抚摸着床榻四周地上的浮土,最后手指停下,在一块明显松弛的地面停下了。 摸出别在身后的半截砍刀,看着刚刚就因为挖土折了的半截砍刀,不由的感慨这把砍刀的命运多舛,但是手上活儿不慢,他心中感慨的这会儿功夫,就把那块地给挖了。 从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坑里取出来一个破旧的木匣子,看那破旧的程度,比自己怀里的小木偶都要破的多,吹开上面的浮土,轻轻的将小木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很多写了字的白帛,麻布或者破旧的竹简。 李鍪将那些东西取出来,摊在床上,再一张张的拿起来看。 “跟随老先生已经有一阵子了,他教会了我很多字,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学会写字,一个乞儿可以学会写字,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乞儿是什么意思。” “今天老先生带我进了一座很大的山,至少我来看很大,然后再林子里钻了很久才找到住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人,还有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乞儿。” “今天我不但学会了更多的字,还认识了两个伙伴,一个叫董胜,一个叫金眉儿,都是老先生给取的名字,我叫张狗儿,不知道以后老先生会不会给我一个好听的名字。” “今天老先生告诉我,要把我送到另一个先生那里去学习,他能够交给我的都教给我了,不能让我在这里厮混下去,可是我并不愿意,我还是想在这里呆着,陪着大董和眉儿。” “老先生打了我一顿,那是他第一次打我,好疼,我还是要走了,大董去送我了,他很难过,但是眉儿没有来,我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但是我有新的名字了,老先生说到了别的先生那里不能再叫张狗儿了,这不是大名,我以后的大名叫张奎。” “今天见到了新的先生,很凶,没有老先生和善,第一次见我就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说我不懂礼,我不知道礼是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跪坐,很不舒服,但是老先生给他钱的时候,也没有跪坐,他有没有说老先生不懂礼。” “今天学了很多书简,其中很多我都看不懂,先生也不给我讲,但是我知道什么是礼了,也知道跪坐了,我以后一定会跪坐的,因为他说我和老先生一样都是不懂礼仪的蛮夷,是沐猴而冠,我知道沐猴而冠,但是老先生不是猴子。” 李鍪一张又一张的翻看那些麻布,白帛,白帛很少,绝大部分都是麻布,上面的字都是一些张奎写的话,或者说是心里话,可能是不知道和谁说,一个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亲人,只能写出来,说给自己听的话,李鍪继续往下看去。 “老先生今天来看我了,给我带了很多很多好吃的,都是寨子里面的,我很久没有吃过了,特别好吃,老先生年纪大了,头上都有白头发了,还有不少,腰也佝偻了起来,我会很快学会先生的那些东西的,然后回去帮助老先生的,以后他就不会那么累了。” “老先生走了,他说以后还会来看我的,而且这次来的人里面还有很多山寨里的小孩子,他们比我小,但是他们也是我的家里人,有他们在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孤单了吧。” “老先生已经很久都没有来看我们了,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身边跟了好多我不认是的人,而且他们眼神很凶,虽然他们再对我们笑,但是我能看的出来,他们不是真的喜欢我们。” 李鍪看着后面的话大部分都是对那位“老先生”也就是赵奇的想念,也就粗略的看过,同时心里也在感慨,这个张奎真的是一个重情并且忠义之人,在外求学看着有将近十年之久,中途也是几经波澜,但是心中那份对赵奇的感激和想念从来没有断过 “今日便可离开郭先生之处了,其实时日良久,郭先生虽然性贪婪,而且贪杯但是学识还是不错的,只要在授课之前给他弄上点酒,想学什么想问什么只要他会,便一定知无不言,这恐怕也是一种道吧。” “学成之后,本想回山寨的,但是这天下之大,十年了,某还是想去看看,看看这天下之事,等某游历而回,定能够更好的帮助老先生,也不知道董大壮现在怎么样了,眉儿有没有找到如意郎君。” 所有的白帛和麻布到这里便结束了,剩下的便是一些简陋的竹简了,李鍪将竹简好好的整理了一番,按照顺序大概整理好却发现这里面没有写到关于他的中原之行,他的游历没有任何记录,李鍪翻来覆去的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他是如何回到幽州的。 “山寨已经近在咫尺了,心中有一些不安,俗话说的近乡情怯便是我现在这般吧,不过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机,若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我就这么回去也于事无补。” “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还是等来了,老先生的睿智自然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再次踏上寨子的感觉真的很好啊,很多人都是那么熟悉,只是他们的样子变了,眼神也变了。” “今天终于再次见到了老先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先生不记得某了,这样也好,更加的方便某行事,若是让老先生认出来,有些事做起来还真的不方便了。” “今天有见到了眉儿,十多年不见,当初那个羞答答的小姑娘现在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了,虽然还没有嫁人,但是身边有好多不怀好意的眼神,不过某会保护好眉儿的,还有老先生。” “今天见到了杨爷,这应该是某第二次见到他了,之前他跟随着老先生来看过某,只是他不记得了,就是因为这个人吧,让寨子变了味道,很多人都被他蛊惑着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山寨,里面的并不是山贼。” “我很感激这段时间的游历,某或许可以给老先生找一个帮手,正好寨子里有一个莽夫刺头,当初那厮可没少欺凌我等。” “某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因为黄三的出现,老先生更加的安全了,他的确是一个莽夫,也的确有着不少的小聪明,几次外出杀伐也让他有了不小的势力和威望,但是他这个人太贪婪了,而且没有底线,因为某的决定,寨子里人过的越发的不好了。” “今日某看到了董大壮,这么久不见,他没以前壮实了,但是精悍了许多,他应该也认出了某,看某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老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过很快了,某已经说通了很多人,他们虽然一直被欺压着,但是某知道他们心中一直有着怒火,只要有一个机会,某就可以说动他们,哪怕只是让他们袖手旁观。” “今日老先生又晕倒了,某很害怕,不知道能不能在老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再次让他感受到真正的安全,某会尽力,机会一定会来,而且老先生今天说了一句话,活着,只要活着你才有机会。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句胡话,但是某知道,那是对某说的,老先生记得某,他还认得某。” “机会出现了,山下有消息传来有一只肥羊来了,自从杨爷当家之后,那些平日里只负责买卖消息的人马都被他安插了人手,但是愚蠢的家伙啊,幽州刚刚大乱,又怎么可能有公子哥过来当肥羊呢。” “黄三被点了名去做事,老先生一定也看出来那是有问题的,他这是在帮某,想让所有的罪孽都归在黄三的身上,让以后某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在这个寨子中,只是,老先生啊,某有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竹简到这里,几乎也就全部结束了,李鍪看完这些,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最后一片竹简。 “眉儿,若是有机会,某真的很想抱抱你啊” 第一百一十章 寻找敌踪 最终李鍪还是没有能够想明白张奎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他如此不顾自己的生命,真的只是一段简简单单的恩情么,同时他也在问自己,若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老头子的性命或许他会考虑,但是若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寒门的希望,换取别人的生命,李鍪觉得他可能真的没办法办到吧。 张奎和董胜合葬在一起,他们的坟就选在了小家伙的姐姐,也就是金眉儿的坟旁边,而最终陪伴张奎的,还有他那个是若珍宝的小木匣子,李鍪将里面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整理好,放回木匣子里,最后放在了张奎的身边,随他一起被尘土掩埋。 “汉隆,你说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刘复走到李鍪的身边,看着那两座崭新的坟头,“他们仿佛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每一个人都有着各种肮脏的念头,但是这些人的中间又还有这....” “不知道,或许老头子能够知道吧,”李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个寨子的老老少少,或自私自利,或冷眼旁观,或胆小懦弱,或狂妄放纵,但是偏偏就是这群人之中,又有着那些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汉子。 “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办?”刘复看着李鍪,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剩下的就交给老先生吧,他会帮我们找到严颜的。” “老先生?” “就是赵奇首领。”刘复刚刚顺嘴就把“老先生”这个称呼说了出来,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刘复听不懂。 “老先生,这个称呼倒也对,他教导出了很多好汉子,呵” 李鍪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刘复,自己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的说,“下面的那些老人回来了,但是....” “某知道,”刘复没有犹豫,他知道那里面少了一个人,那个给他包扎伤口的人,若非是他,自己或许也可以杀死那个家伙,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囫囵个的在这。“若是有一天那位老先生不在了,我会亲自照顾小家伙的,这是我答应老爷子的,也是我欠他们的。” “走吧,”李鍪拍了拍刘复的肩膀,虽然他比刘复矮,虽然他做出这个动作很是滑稽,但是他还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拍拍刘复的肩膀是最合适的动作。 不多时,刚刚睡醒的赵奇就见到了赶过来的刘复和李鍪。 “严颜,益州口音,岁数颇大,勇力不凡”赵奇嘴里嘟囔着李鍪说出来的特征,这种人按理来说应该不难找啊。 刘复看他说的轻松,忍不住打断到,“这幽州偌大的地盘,更遑论还有更加广阔的塞外之地,汉胡之混杂,要是想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赵奇面对刘复的质问却是不急不恼,脸色温和的说着话,“无论这幽州地面上有多少人,这幽州又有多大,他们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个字,他只要在这方面露了面,他这就不要在想跑了。” “那若是没有露面呢?”李鍪抬起头,眼光在闪烁。 “那事情可就麻烦了,”赵奇叹了一口气,“若是这么明显的一个人,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那么他就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以....” “他身边的确可能还有五个人,或许跟多,也可能不到五个。”李鍪想了一下,便将岑森五个人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 赵奇听完之后,便开始闭目沉思了,半晌之后睁开眼睛,“眉儿,去将....” 话语刚刚说了一个开头,然后便没有了下文,一旁伺候的小家伙金江也有些低落,但还是上前两步,“赵爷爷,您说。” 赵奇看着小家伙,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张嘴说到,“记得之前某身边是一个小丫头在伺候,虽然忘记了她叫什么,呵呵,去把江老头招来,某有事找他。” 金江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相顾无言,直到另一个老人走进来。 江老头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还没说话,眼里就先流了出来,“老首领...” “找几个人,益州口音的老人,颇有勇力,往塞外那边查,另外还有几个小蟊贼,把这段时间,那些没有确定势力但是还一直不停冒头的家伙都找出来。” “诺!” 看着指点江山一副高人风范的赵奇,再看看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李鍪和刘复瞬间对他就刮目相看,平素里看着那个佝偻的小老头,一副连人都看不清记不清的小老头,在这一刻却是变得那么巍峨起来。 赵奇将这些事安排好了以后,便让小家伙金江把沙盘树枝这些李鍪一看到就蹿火的东西收起来,并且亲手煮了一锅茶汤,还给他们盛好。 “这些事情只需要等待消息就可以了,只要他们还在幽州的地面儿上,便不难找到他们的踪迹。”赵奇继续和李鍪说着话,看到李鍪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便继续开口,“某知道你最后的顾虑,直接占山为王,又或者取而代之,先不说就凭他们这些人能不能做得到,就算能够做到,他若是真的敢闹这么大的动静,那就简单了,直接过去就是了。” “取而代之,更容易查么?”刘复很小心的问了一句。 赵奇眼皮一翻看了他一眼,“你们几个覆灭黄龙寨的事儿,现在都快在这幽州的绿林里传开了,少年英雄啊,若非是某给你们掩住了你以为那个姓杨的真的就不知道你们?” 刘复吸了一口凉气,“您怎么知道是我们干的?” “先不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你们干活干的那么糙,一堆的痕迹,想找不到都难,否则你以为那个叫陈旦的是怎么那么快就找出来你们在哪儿的?” “请老先生指教!”李鍪立刻恭敬的行了个礼,仔细请教,这些话对于刘复来说只是一些嘲讽和笑话,但是对于李鍪来说,那正是他要好好学习的东西。 “看在这一寨的老小都得托付给你们的份儿上,来,咱们一点点的说。”赵奇点了点自己空了的小碗,李鍪很是有眼力见的给他盛上一碗新的茶汤。 “第一,你们和黑风骑交过手吧。”赵奇喝了一口浓浓的茶汤,这都几十年了他也是实在想不通那个傻子怎么就那么喜欢喝这玩意,就算没饭吃也要先讨一碗茶汤喝。 赵奇心里怎么想的,李鍪是不知道,但是李鍪想知道的是自己活儿糙和那群死鬼有什么关系“是,当初黄老四想借刀杀人,找的就是黑风贼。” “那不是一般的黑风贼,是黑风贼老首领的儿子,他们老巢被人给卖了,所以只能化整为零以求东山再起,结果东山还没找到呢,自己儿子就被你们给弄死了。” “所以你?”李鍪有些头绪,但是刘复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呢?”赵奇撇了一眼刘复,“如果你儿子死了,你会如何?” “忍辱负重,积攒实力,一举报仇!”刘复毫无自觉的说出了他心中的理想答案,当初他认识的那对兄弟就是这么干的。 赵奇被他这番话语给惊住了,拿茶碗的手都停住了,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刘复,“敢问公子是何方高人?” 刘复还以为赵奇真的在为他惊叹,正要回话就被一旁已经看不下去的李鍪捂住了嘴。 “老先生莫要生气,他就是个憨货” “哼”赵奇冷哼了一声,“那老货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之后,自然是暴怒,然后便带着自己仅剩的所有的人马冲了过去,要给他儿子报仇。” 李鍪听到这里,手微微抖了一下,正好被赵奇看到了,“看来你想到了?” 李鍪和刘复都不说话,刘复是压根没听懂,李鍪是听懂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老货还没有找到你们,就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物给杀了个一干二净,包括他的那些亲信,百多号人连个浪花都没翻出来就给折了。” 李鍪眼睑低沉,“所以这些痕迹便让人发现了?” “前前后后一百多口子人,那不是一白多头猪,杀了还能吃肉,就这么死在外面了,其中大部分还是一个人杀得,只要不傻就不会不去注意这件事,所以你们后面有人护着,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陈旦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去找你们,而是找了帮手。” “那然后呢?” “然后,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某不知晓,但是那后山的无头尸体,黄龙寨的大火,还有后山山脚下面的明显的痕迹,全部都说明你们人手很少,而且有一个三流的刺客,还是个初学者。” “所以,当陈旦发现王...王师不在我身边之后,便有恃无恐了对么?” “某不是当事人,某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赵奇摇了摇头,“但是某却是知道,若是让某来做这件事,人手不够,只要使上一些手顿,将你身边的这些家伙给拿下,那么剩下你一个三流的刺客,便不足为虑了。” “老先生可还有什么教某的么?”李鍪姿态摆的很低。 “若是非要说的话,还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赵奇看着李鍪,劳神自在的说着。 李鍪赶紧给他续上一碗茶汤,“老先生请说。” “人老了啊,就容易犯困,就爱睡觉,这个年轻人,得有眼力劲儿。”赵奇将碗里的茶水一口喝光,然后腰背一佝偻,便恢复了那之前乡村小老头的样子。 刘复和李鍪都被他这话说的愣了一下,李鍪更加的机敏一些,赶紧起身告辞。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赵奇继续说到,“以后莫要叫我老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我很不喜欢。” 李鍪点了点头,也不管赵奇能不能看到,便拽着刘复走了出去。 “汉隆,刚刚你们说了那么多,”刘复一出门就反手拉住了李鍪,“不怕你笑话,没听太懂。” 李鍪笑了一下,然后歪着头和刘复说到,“咱们,找地方喝两杯?有些话,的确是要唠唠了。” 刘复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连拉带拽的就把李鍪给带回了房间,然后不停的舔着嘴唇,“酒呢?哪里有酒?” “没有酒啊。”李鍪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摊摊手。 “没有酒,那怎么喝两杯?” 李鍪往刘复身后一指,刘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放在桌案上的罐子。 “这是....酒?” “不是,这是水,你又不是没喝过。”李鍪自顾自的走到桌案旁边,也没有跪坐,而是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伸手将陶罐拿到嘴边,好好的喝了一大口,“这山泉水果然清冽,比那井水好喝的多。” 刘复一脸悻悻然的也坐了过来,拿起陶罐子看了半天,又给放了回去。 李鍪不管刘复那一脸的不开心,自顾自的说到,“某有仇家,凭借现在的我,做不到报仇。” 刘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至少你还知道你的仇家是谁,某现在都不知道该找谁去报仇。” “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们,”李鍪喝了一大口泉水,“以后打算怎么办?” “某也不知道,之前都是阿蒙来拿主意,但是最近阿蒙的状态也并不好。” “此间过后,某应该会去荆州,恩,对就是荆州。”李鍪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刘复微微颤动了一下。 “去那干嘛,荆州现在不是善地。”刘复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李鍪却是全当看不见。 “老头子说,带我去游历,说是要让我去看看那天下英雄。” “天下英雄?”刘复突然撇嘴笑了起来,“就凭那关云长么?世人皆道他忠义无双,也不过是一贪花好色之徒!” 李鍪没有再反驳,主要也是关羽好色这个事儿的确不好说,当初管老头给他讲的时候,他也愣了半天,并不是关羽没法去说,而是抢他“老婆”的正是当今的魏王,而且现在那女子那个叫做秦朗的儿子还被魏王教导的不错。 “你们没有字么?”李鍪突然问了自己真的很好奇的一件事,他们从来不曾称呼对方表字,或许也是因为太过于亲近了。 “都有,只是我们互相相对比较熟悉,而且,我们也曾立过誓,不报家仇,不称表字。” “你们的仇人,你们也不知道是谁么?” “我等的身份,汉隆你可知晓?” 李鍪稍微愣了一下,“大概知道,并不多。” “某叫刘复,家父乃是原荆州刺史刘景升的从子刘磐,不久前威震天下的黄汉升曾经也是家父麾下将。” “令尊竟然如此厉害!” “那倒不是,而是家父和祖父之间,互相也比较信任...”刘复听到这句话,脸上也有一些红,小时候见过黄忠,白发苍苍的看着也和和气气的一个大老头,打起架来,自己那父亲十招都没有抗住。 李鍪这就懂了,笑笑也不再多说“那然后呢?” “家父当年被祖父安排驻守长沙,那时候长沙也算的上是穷山恶水的,所以在攸县闲的无聊便隔三差五的带着黄老将军去江东转转,打打秋风,调戏调戏江东的姑娘,顺带劫富济贫一番,将艾地,也就是现在的海昏,建昌哪一块给弄的怨声载道的。” “你爹干的这些事儿,你娘当初知道么?” “那时候还没我娘呢。” 李鍪使劲的点点头,心里也在说着。“恩,这就对了。” “然后折腾机会,我娘就成我娘了。” 李鍪含在嘴里的泉水,久久没有咽下去,总感觉如果咽下去,他会被着口水给呛死,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刘复的讲述。 “我爹可能是做的过分了点,所以一不小心就惹的孙策将太史慈给找了过来,然后还带了近半的江东悍将,专门和我爹打,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爹受了不少伤,若是是黄老将军英勇,我可能就出不来了。” “令尊也就是为寇江东数县之地,不至于专门讲太史将军都招惹过来吧,而且还...” “汉隆可知道孙英那厮是谁?” “阿英,这还真的不知道。” “他爹是孙国仪。”刘复看着李鍪一脸蒙的表情,忍不住摇头笑道,“没听过么?” “从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那孙策你可听过?” “你刚不是才说了他么,怎么这个孙英的父亲和那江东小霸王还...沾亲?” “孙英论起来,是孙策的堂侄,他爹孙国仪,也就是孙坚的哥哥孙羌之子孙辅。” “孙辅?那不是因为私通魏王被...” 孙辅,算是孙策的堂兄弟,曾经随孙策一同起兵,平定江东出力不少,而且抗衡袁术也基本都是他,曾经的庐陵太守,后来孙策死了便因为私通曹操而被孙权拿下,囚禁数年暴毙而亡。 李鍪刚刚想起来这个孙辅是谁,刚张嘴就被刘复给打断了,“他不是私通曹操,他只是被杀人灭口了。” 李鍪并不傻,刘复把话都说到这儿了,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孙策之死么?” 孙策之死,的确有着很多的故事,被称之为江东小霸王的江东之主被区区几名门客弄成重伤,最后还不治而亡,这么应付的结果也就是江东的世家能够接受。 “虽然某很讨厌孙策,是他让某的父亲重伤退出战场的,但是不得不说一句,他是一代雄主,仅凭一己之身压得整个江东四族只能折服,更是差点将陆家灭了门,只可惜这么一个豪雄,却是家门不幸啊。” 李鍪没有立刻回应刘复的话,关于孙策的死,很多人都感觉非常的可惜,而且老头子便是其中一个,但是其中故事外人却是不得而知,所以管宁从不与外人说此事,在他看来不知便是不知。 只是在某一次醉酒之后,老头子拉着同样困顿的李鍪发牢骚时说过一些,孙策死的冤枉,一代豪雄江东小霸王,几乎可以试着问鼎中原的人,却是死在了几个刺客之手。 但是孙策死的又并不愿望,他靠着一个人去和那整个江东作对,江东不同于中原,楚霸王死后,江东之地安稳的太久了,甚至安稳到了可以说是不思进取的地步,江东世家需要的是安稳,他们不忠于大汉也不忠于任何人,他们只忠于自己的家族,或许还有一些年轻人保证一腔报国情怀,做着那出人头地纵横沙场的梦,但是无济于事。 在这种江东,孙策就像是一个异类,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用极快的速度就荡平了江东,甚至就连江东四族之一的陆家都让他给差点灭了族,而张氏一门更是迫于压力将张昭张纮这两个旁支给收录回来,整个江东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不再安稳。 在这种情况下,他飘了,他连江东都没有真正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就敢出兵中原,最终在陈登和江东世家的联手中连续失败了两次,虽然没有大伤筋骨但是江东世家的胆子却是大了起来。 管宁在说到孙策的时候,一直在感慨他是在不断的给自己掘坟,给江东世家机会不说,还亲手给自己的弟弟培养野心,一个九岁就敢去对手那里讨要先父尸首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么,虽然这个故事很可能是假的,但是先是被祖郎围攻侥幸不死,然后更是少年之身随军出征徐州,一个刚刚开始学习的孩子让他去统帅十万大军,能不能打赢暂且不说,他的心里对欲望的渴求是会无限扩大的。 有了野心的孙权,加上一心要“拨乱反正”的江东世家,再加上孙策身边的嫡系还不在自己身边,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他们抓不住,郭嘉麾下的校事府也会帮他们抓住的。 想通了孙策的故事,李鍪的脑子也回到了正题上。“孙策死不死的,和孙英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说孙辅是要给孙策报仇么?” “那倒没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孙叔叔只是去调查了一番,毕竟他也算的上是孙策的嫡系,而且当时校事府有人找上了孙叔叔,说孙策的死另有原因,只不过刚刚开始调查就被人给告诉了孙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孙叔叔,你们刘家和江东孙家不应该算得上是死仇么?”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莫不成还有隐情不成?” “恩...我娘其实应该管孙叔叔叫表哥,所以孙叔叔出了事之后,阿英便逃了出来投奔了我们,恩,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令尊抢的是....”李鍪被刘复这句话给惊呆了,完全不在意孙英是怎么和他凑在一起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孙策当时将太史慈这个江东第一将都派过去了,就是为了专门对付刘磐,这就说得通了。 “咳咳,当初父亲母亲一见钟情,所以,所以...咳咳”刘复其实也是有一些尴尬的。 “据说当初张飞也是这么和夏侯渊说的,然后若非是刘备和关羽拉着夏侯渊一定会活剥了张飞。”李鍪这句话说的他自己都感觉精辟。 刘复被他说的更加不好意思了,毕竟是自己父母的事情,而且抢媳妇这种事,他们老刘家还不是干一回两回。 李鍪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再说就坏矫情了,“若是不出意外,阿蒙和小黄敢也是荆州一脉的人了?” “阿蒙是房陵太守蒯祺之子,小黄敢是黄社最小的遗腹子,蒯叔叔和家父很是熟悉,所以我和阿蒙也是自小便熟识的,加上家父早年便致仕了,所以哪怕蒯叔叔出任汉中之后我们两家的交情依旧很不错。 至于小黄敢,他是个可怜的小家伙,虽然黄家主收留了他们,但是在黄家他们并不受待见,而他娘当初也只是一个歌姬,所以从小没少受各种的委屈,不过他运气好,黄家的大小姐可怜他,曾经想把他收成义子,只是她那个丈夫不同意,便就此作罢了,而月英姑娘也仁义,最后将他带到了房陵,交给了阿蒙的娘亲,也就是月英姑娘的好朋友诸葛氏代为教导。 只是天不遂人愿,刚刚稳定下来的小黄敢还没有开始跟着诸葛氏好好的读书,就遇到了....遇到了兵乱,刘封孟达攻房陵,蒯叔叔拒不投降,被审家的两个狗贼出卖,然后孟达竟将是要将蒯叔叔一家满门屠灭,蒯叔叔夫妻拼了命才将阿蒙两个人送了出来,父亲得到消息去接应他们,但是刚刚归家不久,家中就被人放了火,若非是家父见机不对让韬叔将我们带出去,怕是...” 刘复的叙述很长,越往后,他的心情越差,说到最后,更是将山泉水当成酒水一样狂饮起来。 “你们四个,荆州刘家的子孙,江夏黄家的遗腹子,江东孙家的孩子,还有襄阳蒯家的后代,四个家族的各种仇恨却是在你们这里烟消云散了,还真是个可笑的世道。” “是该死的世道,” 李鍪看着一口接着一口喝泉水的刘复,真的害怕他喝水把自己喝晕了,但是又着实没有办法劝他,这些事,或许在他的心里压了太久了吧,蒯蒙是国恨,孙英那是家仇,黄敢算的是无妄之灾,只有刘复自己,甚至连谁是仇人都不知道,或许他心里知道,但是他不想去想。 “以后,你没必要装的大大咧咧的,去逗别人开心的,我不需要,我想他们或许也不需要。”李鍪看着现在的刘复,或许才是他真正的样子,至于之前那种大大咧咧成天东跑西颠的,或许是他独有的逗大家开心的办法吧。 “某没用啊,这一路上,有什么危险是韬叔挡在我们面前,需要拿主意的时候也是阿蒙来做主,就连平素里的吃喝,都是阿英和小黄敢想办法弄到的,只有某,什么都做不了,直到某一天我们都又累又饿的走不动的时候,某那种臭不要脸的样子将他们逗笑了,那是我们出事之后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那时候某便想,或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都能都他们笑吧。”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每个人都需要成长的,不是么。”李鍪压住了他又要抬起罐子的手,“就像阿复你,现在你的本事,恐怕已经不比韬叔差了,每个人都在成长,不是么?” “或许吧,”刘复身子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身体自然后仰,依靠在后面的墙壁上,“这次山寨被烧毁,看到那燃烧着的熊熊大火的时候,我好像又回到逃命的那一晚,或许他们也想到了,我们虽然总是提醒着自己报仇报仇,但是我们自己知道,想要报仇哪里有那么简单,所以当咱们屠了黄龙寨,可以安稳的过日子的时候,我们是真的很开心的,只可惜,这种日子太短了。” “打个赌好不好?”李鍪突然身体前倾,双肘拄在桌案上,脸上浮现出微笑,若是李昊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非常欣慰。 “什么赌,我又没钱。” “严颜是益州大将,仅凭咱们几个,阿复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呵呵,虽然大话说了上百遍了,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就连阿蒙自己也说了,仅仅凭着咱们这些人,恐怕几乎没有胜算,除非...” “除非王师愿意帮咱们,对么?”李鍪脸上继续微笑。 “若是老神仙能够出手,想来严颜那厮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放心,王师不会出手,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李鍪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像李昊了。 “所以呢,汉隆你想说什么,劝我放弃,毕竟.....”刘复看着对面的李鍪,眼睛有些闪烁。 “放弃?”李鍪身子再次前倾,都快要贴在桌案上了,“若是仅凭我等,便能将那严颜格杀在这塞外之地,你们陪我回荆州可好,到那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刘复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看着那双赤红的双眼,还有脸上那温和的微笑,脑子里想起了李鍪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都会成长的,也都在成长。” “好!”刘复点了点头,“不过你得帮某找到仇家是谁。” “好!” 两个人都喝醉了,虽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喝山泉水都会喝醉,但是那种迷蒙蒙笼的感觉就和喝醉一样,刘复闭上眼,好像看到了荆州,大火,残尸,杀伐,但是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浑身颤抖,冷汗,害怕,嘴里喃喃的说着话,“等着吧,我会回去的。” 从那一刻开始,李鍪每日依旧是去拜访赵奇,王越教给他很多,刺杀,剑术,乃至已经开始了的藏剑术,管宁更是教导他儒学,教导他各种学识和为人之道,君子之道,但是如何与这个世间之人更好的打交道,如何更好的行走于这个世间,管宁教不了自己,王越或许可以,但是好像也没有教自己的意思,所以这次见到了赵奇,李鍪舍不得这次机会,所以几乎每天都去拜访。 “赵师,看您也累了,今日便不再打扰您了,某先告辞了。”李鍪看着哈欠连天的赵奇,识趣的选择了告辞离开。 “等等,”这次赵奇却是出奇的叫住了他,“你在我这已经呆了快半个月了,咱们是不是该说正事儿了。” “赵师莫忧,严颜老贼之事某不着急,正好阿复外出游历还没有回来,某也想要多向赵师学习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一来,某受益良多啊,赵师阅历之丰富,实在是让某家钦佩。”说着话,李鍪还很是郑重的给赵奇行了一个大礼。 “某说的是,这一寨老小之事,是不是该安排安排了。”赵奇看着李鍪眼神在闪烁,若非是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时日无多,若是换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就这个无赖的性子,早就亲自动手给他挖坑埋了。 “咳咳,”李鍪脸上一红,这阵子他学的很开心,而刘复有了详细的幽州势力情报,带着一群和他一样性子的家伙满幽州的去找那些心中的恶人去行侠仗义,厮杀的也很开心,反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若是想起来了,便早日将事情办了吧。”赵奇还是那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赵师放心,某这就修书并告诉您一个地方,烦劳赵师派遣一可靠之人前去,那里自然会给您安排好,另外这些人的户籍之物您也尽请放心。”李鍪是个利索性子,知道错了,便立刻回来,就在赵奇的面前刻好一副书简,连通地址一同交给赵奇,剩下的事情,便有赵奇安排人去做了,至于户籍等物,老头子到时候去田豫那里跑上一趟便是,正好要跟随他前去南阳。 等到李鍪再次想要离开的时候,赵奇又将他叫住了,“刚刚想起来,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李鍪抬头看着老态龙钟的赵奇,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自己想不起来这些事,他就想不起来严颜的消息。 “赵师,请说。” “你可知那个严颜藏在哪儿?”赵奇突然来了兴致。抚须笑着问道。 “这个,自然是不知道。” “黄龙寨。”赵奇看着他,一脸的微笑,“小家伙不老实啊,找人都不说清楚。” 李鍪弯腰致歉,“小子唐突,望赵师原谅。” “你来这里,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找人的吧,其实你想找到那个人不难,毕竟他让你下了黑手,也跑不远。” “来之前,家中长辈曾经和某说,这偌大的幽州,若论这行走江湖的阅历本事,无人能出赵师之右,所以某前来,专门是来向赵师学习的。” “你一来便东打听,西打听的,某不傻。”赵奇又恢复了那一脸的困顿,“谁让老头子我时日无多了呢,便让你趁火打劫一番吧,不过希望你日后能够看在这半个月,老头子倾心教导的份上,他日能对这些人多加照拂,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赵师放心。”李鍪再次行礼,“某要去寻找那同伴,便先告退,赵师且休息吧,明日某再前来叨扰。” 李鍪等了一下没有等到回应,便自己默默的躬身退了出去,这个老人没有世家之力,没有逆天的运气,没有贵人相助,甚至可以说他的人生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凄惨,但是他却走到了比绝大多数人都高的地方,李鍪觉得,这个老人值得他记住,敬重,一生的时间。 李鍪退出去之后,金江也将他送出大门,然后慢慢关上大门,轻声关上房门,轻手轻脚的将他们刚刚用过的茶碗,器具一一收拾干净,仔细的擦拭,放好,然后一点一点的将这个房间从新收拾一遍,直到目光所及之处,纤尘不染。 最后走到赵奇的身边,拿起刚刚李鍪留下的竹简,对着赵奇跪下使劲儿的磕了三个响头,等他站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一片红肿,而地上留下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水渍。 当晚,将刘复给叫回来的李鍪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山寨之主,赵奇大首领去世” 同时之前见过的江老头也找到了李鍪,同样给了他一个书简,“这是赵大人留给你的,另外赵大人生前嘱咐,希望您以后能够善待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只不过之前入了歧途,希望能够让他们改正。” 李鍪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魅力,让一个“枭雄”如此念念不忘,或许他这一生的算计都没有对他们的惦记更多。 “他们?”刘复却是找到了江老头话语中的问题,“您不去么?” “不去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这一辈子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就在这,好好陪着赵大人,他让我们拖累了一辈子,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没人陪他说话,没人陪他闲聊,他会没意思的,外面的世界啊,是你们年轻人的。” 江老头佝偻着身子走了,从看到他的那一刻,李鍪就发现了,本来还算壮实的江老头,现在也和那位老人一样,佝偻着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打开书简,上面只有一句话,“莫要再叫某赵师,老子最烦那文绉绉的话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迁徙与谋划 赵奇的院子已经被封死了,据说是他之前就安排好的,将院落封死,不必下葬,不必出殡,说他已经折腾了一辈子了,临了就想安安静静的自己一个人呆着,人多了,闹腾。 李鍪和刘复两人在院门口停留了良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汉隆,”刘复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赵奇首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看不懂,或许应该算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吧。” “我们现在要去报仇么?”刘复一直崇尚的就是想不明白的我就不想,他现在就想着去报仇,并非是仇恨多么的大,而是想给自己回荆州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再等等吧,阿复”李鍪还是没有忍心就这么离开,“过段日子你带着他们迁徙一下,先去咱们现在呆的地方,临走之前,老头子曾经去信幽州,我想一些物资也快要到了,至于严颜,放心吧,他跑不了。” 刘复也没有反对,这段日子托他们的福,他也算是受益良多,此时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是难以办到。 次日经过商议,刘复带着青壮和孩子往幽州迁徙,幽州常年战乱至少有四成黑户在外漂泊藏匿,田豫作为护乌桓校尉暂领幽州,增加人口也是分内之事,之前收到田豫的来信之时,田豫大致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同时心中也发出了感慨,“寒门的仇,还是要寒门来报,寒门未死啊。” 当他收到斥候来报,塞外有大量青壮往幽州迁徙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一方面去管宁那里确认消息,一方面准备好生活物资和农具,现在虽然晚了但是若是动作快当初话,勉强也能赶上最后一拨春种,至少明年开始他们便可以自给自足了。 等到刘复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再次过了半个月了,带来的还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不但刘复来了,同行的还有挂着一脸的微笑,穿着一身文士袍的蒯蒙,还有一身黑袍,面容阴翳的孙英,以及看起来唯一一个没有太大变化的小黄敢,至于韬叔还要在村子里帮助管宁和王越处理一下那些迁徙而来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空荡荡的山寨里,李鍪站在山腰的小寨中等待着,自从刘复带人走了之后,李鍪也告辞离去,“飞虎寨”里,也不需要他在继续呆在那里了,所以,干脆就一个人带着一些食物搬到山腰,将那份清静,还给了他们。 蒯蒙走到他身边,语气变得很轻松,就是现在的风一样温和,“既然阿复答应和你打了赌,那么便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和你完成赌约,而且管师说了,这个世间总归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你们,变了很多啊。” “如你所说,成长的可并非只有你们二人。”蒯蒙有些揶揄,好像这短短的月余时间,他开朗了很多,看开了和诺。 “哈哈哈...”李鍪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那种,“对,我们都在成长,都在成长。” 他的笑声就像是一个引子,引动了剩下所有人的笑声,就连一脸阴翳的孙英都扯开嘴笑了一下。 “出发吧,再去黄龙寨!”一声呼啸,一群年轻人便走下了山,沿途的笑声传出,惊起飞鸟一片片。 黄龙寨在代郡之外,距离飞虎寨其实距离并不算多么远,再加上几个年轻人一路策马狂奔,愣是在第二天上午便接近了黄龙寨。 李鍪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之前的消息是,严颜在黄龙寨养伤,一应吃喝用度全部由岑森几人代劳,平素里几乎不会下山。” “话说,严颜这老贼是怎么受的伤,你们谁知道?”平素里装的大大咧咧的刘复现在是真的蒙,在他看来勇猛无敌几乎可以纵横幽燕之地的严颜居然莫名其妙的受伤了。 “王壮师兄的英灵将他射伤了。”李鍪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着说到。 “汉隆,实在抱歉,某没有听懂!” “某将自己的背弩放在了王壮师兄的坟里,牵引开关在他的身上,只要有人触碰到王壮师兄的尸首,便会引动机关,那严颜用的是长剑,当他知道被咱们戏耍之后,定然暴怒,最终会将怒火发泄到王壮师兄的尸体上。” “万一他没有去...去...”刘复想问万一严颜不去碰尸体,但是这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某走之前在寨门出藏了几处暗刃,设置了一些小机关,没有什么杀伤力,都是一些污秽肮脏之物,胜在足够恶心人。”李鍪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刘复都不想再听下去了。 “待到取了严颜的首级,某会亲自向王壮师兄赔罪。”李鍪倒是不想否认他的算计,承认的也是大大方方,他的这种光明磊落,只能让刘复无声的叹息,却不好再说其他。 再往前走了走,黄龙寨所在的那个小山几乎已经完全展现在他们眼前了,李鍪也勒住了战马,“阿蒙,有什么想法么?”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罢了。” “好,某去探路,你们在山下藏好等我。”李鍪留下一句话,便策马而走,独自一人前去探路了。 刘复蒯蒙等人绕了一个大圈,跑到山林里躲藏了起来,沿路留了些许痕迹,凭着对李鍪的了解,他想要找过来这并不难,至于其他人,应该没有这份儿本事,至少岑森他们几个是没有。 钛晶已经越过了头顶,不到申时李鍪便溜溜达达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嘴里还是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野草。 “上面一共不到二十个人,严颜那厮没有看到,剩下的应该是这阵子才被收拢下来的,岑森在上面,但是他那四个伴当中有一个不在,只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外出了。” 蒯蒙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完李鍪的消息之后,他睁开眼抬起头看看天色,“申时还未到,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虽说不远,但是若是要采购东西恐怕也是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而现在的天气,食物又不可久放,呵呵。” 刘复在一旁着实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自从他出来之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用辽东的话来说就是,“能动手坚决不吵吵。”至于动脑子这件事,刘复表示,脑子是什么,哪里有拳头好用。 “阿蒙说了那么多,完全听不明白,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刘复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时候会让人开心,但是有些时候,想让人揍他,就比如现在,蒯蒙偷偷凑到李鍪身边问道,“这个家伙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是说他的脑袋这块。” 李鍪歇着眼了一眼浑然不自知的刘复,嘴里也是毫不客气,“可能是最近厮杀的太多了,脑袋里被他的血肉给塞住了吧。” “你们两个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刘复看蒯蒙和李鍪在一边不停的窃窃私语,眼睛还总是往自己身上撇,忍不住质问,“阿英,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听说现在这个东西很广泛的。” 孙英看了一眼凑到自己身边的刘复,慢慢的往旁边挪了挪,顺便伸手将小黄敢也拽到一边。 刘复还想要在凑过来,但是孙英冷冷的给他回了一句,“滚!” 蒯蒙不想看他作怪了,“阿复,去一趟镇子吧,运气足够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碰到他们,而且他们人手不会太多,你只要小心别让他们跑了就好。” “为什么要去镇子,离这里不远,明明就几个村庄的。” “二三十口人的口粮,莫说一个村庄,就是那几个村庄的多余存粮加起来都不可能支撑太久,再说了,这几个村庄跑一圈,比去镇子上采买要要远的的多。” 刘复似懂非懂的就牵着马拎着刀出了山林,临走前,孙英将他随身带着的黑斗篷仍给了他,“先遮好脸,尽量抓两个活口。” 等刘复离开之后,李鍪叼着野草在树上放哨,小黄敢在准备他们晚上要吃的干粮,蒯蒙从马上的包裹里拿出一卷书简看,而孙英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囊,里面有着很多小巧的工具。 他们没有向以前一样,闲下来的时候便聚在一起,或喝些小酒,或畅谈高歌,他们这次开始互相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去打扰谁,自主的形成了一种默契。 刘复也没有闲着,带着斗笠拎着刀,骑着大马哼着歌,当初那些浪荡的公子哥就是他这个样子,直到自己眼前出现一辆拉着半车酒肉米粮的木板车。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刘复心情一激动,顺嘴就把这阵子的顺口溜给唱了出来。 陈二是岑森的跟班,而且是跟了很久的那种,一路从打家劫舍到鞍前马后,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山贼也算上是岑森的心腹了,更算是一个老字号的山贼了,但是从事山贼这么多年,他还真是第一次被别人拦路打劫。 “哪儿来的不开眼的东西,你出门是把眼珠子落家里了么?”陈二上前一顿怒骂,同时眼睛在对刘复这一身儿打扮不断的扫视,战马是劣马,衣服是麻布,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值钱的家伙,好不容易有一把好刀结果还断了好多缺口,然后再听听他肚子里咕咕叫个不停,凭着陈二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一个运气好点的年轻人,而且还是饿疯了的那种。 刘复之前在飞虎寨的那段时日几乎天天带着一群和他一样不老实的家伙去所谓的“劫富济贫”除了不断的厮杀,身上伤口不断的增加,这打劫的规矩和经验,那也是不断的增加,为了能够“抓活口”,这一身儿专门打扮儿上的,果然那厮上当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叛徒,,刘复藏在兜里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你们五...六个蠢货,快快将你们的粮食和大车留下,小爷今天心情好,要粮不杀人,若是再敢墨迹,便统统的留在这儿吧!”说完还耍了两下刀法,只不过在他故意卖弄之下,差点将到给扔了出去。 陈二被他弄得这几下子给逗乐了,不过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实在是不想再因为戏耍他而耽误时间了,便冲着后面同样哈哈大笑的同伴们招呼了一声,“抄家伙,给这个小崽子亮亮招子!” 这一声招呼,陈二后面的那五个同伴同时从车板下面抽出来各自的兵刃,然后一脸狞笑的对着刘复冲了过来。 看着这一群山贼土匪,刘复压抑了许久的杀意再次浮上了心头,不过这次他没有大吼一声,而是直接冲了上去,“唰唰”两刀,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人首分离了,至于后面那三个以及一脸戏谑准备看戏的陈二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冷汗瞬间出了一身,那三个冲过来土匪直接停了下来,扭头就要跑,只不过刘复没有给他们机会。 一拍战马,刘复直接追了过去,跑的略微慢一些的两个土匪都没有来得及呼救就被他砍倒在地,至于另一个则是被刘复一刀柄敲在了头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刚刚还一脸戏谑的陈二现在已经是浑身颤栗了,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以及那还滴着鲜血的战刀,使劲儿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后那黝黑的脸上努力的挤出来一个自认为还算不错的笑容。 “英雄,粮食,大车都是你的,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是你的!”陈二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认怂不丢人,自己以身相许,也不能说是丢人,毕竟在自家性命面前,其他什么,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呵呵”刘复忍不住笑了一声,被斗笠遮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笑意,“这些,都是我的了?” “这些全都是英雄您的!”陈二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也是某的了?” 陈二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对于自家性命的爱护,还是咬牙说道,“如果英雄需要,某,也可以是英雄....” 不过刘复没等他说完,一到寒光闪过,刘复便用刀背将陈二敲晕过去,然后下马将两个晕过去的家伙扔到车上,再用马拉着车,继续哼着荆州乡里小曲往回走去。 知道日落西山了,刘复 才带着车,车带着粮,粮食压着陈二他们回到约定好的地方,中途陈二两人醒过来一次,然后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景物,就被刘复一耳雷子抽的天旋地转,紧跟着脖颈上又挨了一刀背,再次晕了过去,被刘复用粮食给埋住,也省的他再醒再折腾。 刘复到地方将他们两个放下来的时候,饱经折磨的陈二已经憋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而另一个山贼半条命都差点剩不下,孙英看到这一幕,看向刘复的眼神都变了,好似是见到了什么心爱之物一样,那灼灼的目光,让刘复打了好几个寒蝉。 “阿英,活口带回来了,剩下的便交给你了。”刘复实在是受不了孙英那炽热的眼神,留下一句话,还有两个晕了的家伙便拽着大车上了山,而且速度还飞快。 孙英摇头笑了笑,从怀里再度拿出一个布囊,从里面拿出两个长布条和两团干净的黑布,熟练的将他们的眼睛蒙上,嘴巴堵住,然后在李鍪的帮助下带到了山林的一个角落里。 “汉隆,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需要点时间。”孙英将两个人捆好,随手一扔,便让李鍪等人先行离开,“后面的事情你们可能有些无法接受,还是不要看了为好。” 李鍪点了点头,他听刘复说过,陈旦最后被拔光了指甲牙齿,将他扒皮去骨抽筋不说,还挖空了内脏,最后还被吊在孙英院子的大树上风干,刘复说起那个场景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呕吐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孙英做到陈二面前蹲下身子,“别装了,咱们可以聊聊了。”说完便用短刀在陈二的手腕上轻轻的一划,手腕上的鲜血就流了出来,“手腕上被割开,段时间不会死,但是你会感觉力气越来越小,整个人也会感觉越来越空灵,这种感觉是很好的,放心,这只是前戏,别着急。” 陈二听完他的话打了一个哆嗦,但是依旧不吭声也不挣扎,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看的孙英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真是个硬汉字,某家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硬汉子。” 然后从一旁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堆黑布,以及一个水囊,“知道喘不过气是什么感觉么,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绷住,想挣脱就是挣脱不出来的那种感觉,你知道么?”说着话,水囊已经将第一块黑布给浸湿了,然后糊在了陈二的脸上。 在地上躺着装死的陈二,这一刻全身绷紧了起来,一旁的孙英,嘴角带笑。 孙英忘记了当初他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办法的,但是他知道当初陈旦明明已经可以算的上是“百毒不侵”了,当他脸上被蒙上第五张浸满了水的黑布之时,屎尿齐流恶臭熏天不说,他整个人都是不断的在挣扎和求饶,那种惨烈,让他现在想起来就兴奋。 “唔...唔...唔!”这才弄到第二张,陈二就已经要满地打滚了,若非现在孙英也有着两把子力气,差点都摁不住他了,看着陈二那不断左右摇摆的脑袋还有那个因为挣扎而差点血崩的手腕,孙英摇了摇头,“这刚刚开始就这个样子了,真是无趣。” 伸手将陈二脸上 黑布揭下来,就在孙英弄下来的那一瞬间,刚刚还不断挣扎的陈二就开始躺在地上使劲儿的喘息,一摸他的胸口,那跳动的心脏都如擂鼓一般,胸腹也在剧烈的起伏。 “现在可以好好的聊聊了么?”孙英十分悠哉的坐到陈二身边,手中的短刀不断的在他身上游走,同时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若是可以了便点点头,若是还想当硬汉子,那么某家便要继续了。” 陈二听到孙英的话,赶忙不停的点头,看那力度,看那幅度,孙英十分怀疑,若是不再搭理这人,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脖子给点折了,不过孙英还是很有良心的,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另一个毫无动静的山贼,微微一笑,便伸手将堵住陈二嘴巴的布条给弄了下来,嘴巴得了自由的陈二第一时间没有惊呼也没有质问,而是大口的开始喘气,好像要将这山间的风,都吃下去一般。 “某想知道,这山上到底有多少人马,都是何人,还有他们都是哪儿来的?”孙英没有任何的掩饰,直奔主题而去,这种单刀直入的问话反倒是把陈二弄的一愣。 就在他愣神儿的那一会儿,孙英快速的将布条塞回他的嘴里,然后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想当一个硬汉子啊。”然后那那依旧湿漉漉的黑布便再次蒙上了他的脸。 本来只是愣神儿的陈二在被塞住嘴巴的那一刻心中大急,刚要挣扎解释就感觉到刚刚的那种窒息之感再次袭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眼睛被蒙住,一片黑暗之中,自己没有办法呼吸,甚至整个身体都没有办法动弹,这种感觉,让陈二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而此时刚刚要继续游戏的孙英,鼻子一动就闻到了一股很强烈的尿骚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啊,当初陈旦让他折腾的没少弄出这个味道来,甚至到了后期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些事情了。 “这么没用么?”孙英缓缓的揭下来他脸上的黑布,同时缓缓的将他嘴里的布条也取了下来“好歹你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怎的这般没用,某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拷打啊。” 再次感受到生命的陈二甚至都顾不上回答孙英的任何问题,只是张着大嘴猛烈的喘息着,胸口那剧烈的起伏仿佛是心脏要跳出来了一样,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往后仰去。 孙英一脸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这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般,这种场景一直持续到陈二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身肮脏的泥污外加上浑身的恶臭。 “我们可以继续聊聊了么?”孙英的话语还是那么的温和,仿佛没有一丝火气,就连陈二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刚刚那么折磨自己的恶魔和刚刚刚对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人,当时,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因为他的嘴唇又感觉到了布条。 “你说,你说,某家只要是知道的,绝对告诉大人,保证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断子绝孙!”陈二生怕回答的慢了再让自己受一遍那窒息之苦,语速很快不说,连毒誓都配上了。 孙英见他如此,也是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个动作陈二是看不见的,“还是老问题,山上多少人马,都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山上一共二十六人,不对不对,是二十七个,一共二十七个人,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山贼,还有一个老人,很厉害的老人,我们一起上都打不过他,我还有其余的几个人原来就是这个寨子的,那个老人不知道是哪里的人,至于剩下的都是一些闲散的马贼,看我们人少以为好欺负,便想来捡便宜,没想到折在我们手里了,正好我们也缺人手,便将他们给收下了。 然后那个老家伙平素里就躲在房间里除了上茅房绝对不出来,每天的吃喝都是我们给送过去的,然后岑哥,就是我的那些个同伴之一,每天带着我们轮流去买酒肉粮食,偶尔还会下山去爽快爽快,至于其他的家伙,都是些小人物,平素里就在山寨里窝着,哪里也不让去。” 陈二可能是被折磨怕了,孙英的话音刚落,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东西,一字不落的都说了出来,还生恐说少了或者哪里让孙英不满意了,连一些称呼都变了。 “那个老家伙,几乎不出房间的么?” “对,很少见他出门,每天就在屋子里闷着,哪儿都不去。” “他在房间里干什么?” “不知道,他的房间不让我们进去,曾经有一个不懂事儿家伙的送饭的时候没有把饭菜放到门口而是送了进去,然后当天他的尸体就被扔出了门外,在那之后在也没有人敢进他的房间。” 孙英缓缓的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蒯蒙一眼,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临走依旧用布条将陈二的嘴给堵住了。 走远了一些的两人,正好碰到了带着干粮赶过来的李鍪。 李鍪将干粮递给孙英,然后笑着说道,“看样子是有结果了,先吃点东西吧。” 孙英拿过干粮去一边吃着,蒯蒙则是向李鍪详细的说了一下孙英从陈二嘴里弄出来的消息,整个过程,听的李鍪不断的挑眉,止不住的往孙英那边看去,他现在真的想知道这段时间,这个家伙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在他手里的那个陈旦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咳咳”蒯蒙轻咳了两声将李鍪的思绪拽了回来,“汉隆对此怎么看?” 李鍪回过头耸了耸肩膀,“不好说,那二十六个山贼土匪怎么都好办,给阿复灌上两坛子酒,他一个人就能解决,主要是严颜,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当初的伤只是为了拖住他不是么,”蒯蒙对于这个倒是丝毫不担心,“对于咱们来说,他有没有那些伤其实并不重要,那只是为了找他的时候比较方便罢了,说实话,感觉有些冲动了。” “冲动什么?” “那个时候一心想的是被人堵在家里羞辱了,一定要报这个仇,哪里想过打不打得过,心里还总是以为身边有人护着,等阿英将那陈旦的嘴撬开以后,从陈旦嘴里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益州严颜,当初总觉得那不过一老将耳,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李鍪看着长吁短叹的蒯蒙,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后悔了?” “某只是说自己冲动了,何曾说过后悔的话?”蒯蒙白了他一眼,“既然都到这儿了,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啊。” “有好办法没有?” “呵呵,办法没有,但是恶心的招数,还真有点。”蒯蒙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李鍪看来,做这个动作的蒯蒙就已经有些恶心了。 被蒙上了眼睛的陈二在地上满地的打滚,挣扎,倒不是他不老实想要逃跑,而是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没有知觉了,再联想到那人将自己手腕割开的时候说过的话,他现在更加的害怕了,他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让他蠕动着将血污,泥土还有些不太好的液体和东西全都混在了一起,及其的恶心。 李鍪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陈二在一堆烂泥里不停的蠕动,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李鍪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看孙英的眼神便更加不对了,身体还默默的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孙英发现了李鍪的小动作,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他心性太差,这种人一看便是不堪大用之人。” 陈二终于再次听到了那个让自己恐惧的声音,蠕动的更加欢快了,李鍪甚至从他蠕动的动作里,看到了一丝讨好的样子,就像是村子里自家养的狗在讨好自己的主人一样,一想到这个画面,李鍪的脚步又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挪了挪。 孙英不再理他,而是走到陈二面前,将他嘴里的布条拿下来,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大人,饶命啊,小人的血快要流尽了,求求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吧,求求大人了!”一能说话的陈二立刻就开口求饶,然后身子也挣扎着朝孙英给他拿下布条的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他这一动,那气味更加猛烈了,李鍪都有些感觉呛眼睛,就连最近一直都是一副不温不火模样的蒯蒙都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只有和陈二近在咫尺的孙英依旧保持着平静阴翳的模样,莫说没有捂住口鼻,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不顾陈二身上的血污泥泞,伸手将绑在他后背的手给拽了过来,他当初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伤口也没有多么深,所以这么久了,伤口其实早已经停止了流血,甚至还结成了薄薄的一层血痂,只是双手一直被绑在后面,渐渐的失去知觉罢了。 孙英看明白原因之后,难得笑了一声,虽然是一声冷笑,对着李鍪招了招手,便按照原计划将他松开重新绑在了树上。 至于另一个人,孙英见他没有丝毫的动静,便一脚将他踹开,头还被石头磕了一下,孙英也不想搭理他便随同李鍪蒯蒙离开了。 直到过了许久,这周围除了陈二的“吚吚呜呜”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了,那一直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土匪挣扎的站了起来,摸索着找到将自己脑袋磕破的那块石头,然后一点一点的刮蹭绑着自己双手的麻绳。 慢慢的,双手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了,就连手指外面都血淋淋的,但是那厮却是咬紧牙关,一点声音没法出来,知道绳子完全断裂,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拿下蒙住自己眼睛的布条,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自己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那土匪脖子使劲向后仰着,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得叫出来,缓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扭头看了那还在不停的“咿咿呀呀”的陈二,冷笑一声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自己所在的黄龙寨下,他要尽快赶回去,若是能向那位老大人卖个好,日后未必不能走出幽州闯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带他已经跑的没影了之后,孙英和蒯蒙便从不远处的山林里走了过来,而李鍪则是从一旁的树上跳了下来,顺手将陈二一巴掌敲晕了。 “没发现,还真是个人才。”蒯蒙看着那血迹斑斑的麻绳,还有那尖锐的石头嘴里啧啧称奇,“希望他回去了,能够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重视。” “他既然已经回去了,那么这个软蛋也得早点走了,否则咱们可就白折腾了,”李鍪踹了一脚晕倒的陈二,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身上的那种恶心的味道了“某去装车,一会儿方便他弄走。” 陈二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松开了,除了眼睛还蒙着之外,没有其余能够束缚他的东西了,兴奋的陈二刚要一把将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条拉开就听见了一声咳嗽。 咳嗽声很平淡,一听就是刻意传出来的,但是就是这么平淡的咳嗽声,让陈二所有的动作都给停下来了,甚至身体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颤抖,“大...大人?” 孙英看着一动都不敢动的陈二,实在是不知道这种人当初自己这些人是怎么看上并收留下来的,“该让你说的你都说了,某也验证过你没有对某家撒谎,这很好。” 陈二一听这话,立刻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了下来,大表忠心,“大人放心,小人就是欺骗自己的亲爹亲娘,也绝对不敢欺骗大人您啊!” 孙英看着眼前这个小丑一般的人,脸上的阴翳更深了几分,“既然你没有对某撒谎,那么某便如约将你放了,至于那些酒肉,也全都还给你便是了,这离你们黄龙寨不远,就此滚蛋吧。” 陈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惊呆了,一时间竟是忘了该说什么,直愣了半晌之后才大声的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连磕头带道谢的折腾了半天也没得到丝毫的回应,这才慢慢的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解了下来,看了一圈除了一辆装了各种酒肉的木板车以外,没有任何的人或者东西。 陈二再次小心翼翼的喊了两声大人,见依旧没有人回应他,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腰板也挺直了许多,这个时候他鼻子一动,这才闻到了自己身上那恶心的味道,一时间竟是自己干呕了起来,不过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地方让他去换个衣服什么的,干脆就捏着鼻子推着木板车往山寨里走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一车的东西弄回来黄龙寨,结果进了黄龙寨的陈二发现没有人迎接自己,也没有人关心问候自己,有的只是一把把明晃晃的砍刀在自己眼前晃悠,还有就是岑森的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岑哥,您这是干什么啊,”陈二看着架势便知道要坏事,不过多年的交情还是让他相信了岑森。 “听说你背叛了黄龙寨,背叛了老将军?”岑森语气冰冷的走到陈二面前,“还将咱们的老底都漏给了外人?” 陈二看着自己面前的岑森,尤其是那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心中顿时安稳下来,多年的交情让他瞬间懂了岑森的意思,立刻高声叫屈,“岑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陈二对黄龙寨,对老将军那可是忠心耿耿,你看看我这一身的血污泥泞,这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黄龙寨,为了保住他们的食物么,某千辛万苦才保着这些东西杀了回来,换来的竟是....竟是这般待遇么!” 那陈二说着说着竟然真的哭了起来,那哭声,那眼泪,还有那不断的拍击着地面的动作,一群人单单是看着,心底都有了一些悲伤。 岑森在心底里对自己这个兄弟竖大拇指,若非是多年的弟兄,相互之前十分的了解,他都会被这一幕给感动了,不过佩服归佩服,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岑森一脚将陈二踹翻在地,指着他大吼,“你当真没有背叛黄龙寨?” 涕泪横流的陈二看着暴怒的岑森和周围的一群人,一声悲呼,“若是我陈二背叛了黄龙寨,便让某家不得好死!” 说完,竟是一头往那身后的大车上撞去,竟是要以死明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蒯蒙的谋与演戏的陈二 陈二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的以死明志,并非是一直关注着他的岑森出手相救,岑森是真的想救,但是太久没这么合作了,一时间手生疏了,所以一把没有捞住让他直挺挺的撞了上去,若非是他离板车太近力度也不够,他就真死在那里了,就算如此这一下子也是让他头昏眼花的,索性干脆两眼一翻,往地上一趟晕过去算了。 岑森看见躺到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有动静的陈二,心中一慌,赶紧上去探了探陈二的鼻息,确定他还有气岑森这才将心放了下来,然后再次一脸阴沉的站了起来,“陈二如此,暂且不说是以死明志还是畏罪自杀,但是我等却是不能再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了,来人,将他弄到柴房里,没有我或者老将军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他!” 同时对着他另一个伴当隐蔽的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轻轻点了点头,闪了出去。 半夜时分,陈二再次被人一脚踹醒,刚睁开眼就看见岑森那张阴沉的可以滴水的大脸,回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陈二瞬间入戏,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的对着岑森说到,“你救我作甚,就让我撞死在这黄龙寨不好么,就让我与这黄龙寨同生共死!” 岑森看着状似癫狂的陈二,心中好笑,然后再踹了他一脚,陈二立刻收住了声,他知道这是对方给的暗号,说明现在只有自己人。 这个时候的陈二立刻就变成了满脸的委屈,低眉顺眼的和岑森诉说着委屈,“岑哥,您怎么才来啊,兄弟被折腾的好苦啊!” 岑登依旧是一脸的冷笑,“折腾?苦?看你刚刚那呼噜声震天响,隔着门都听的清清楚楚的,还真没看出来你哪里苦了,还有你这一身的臭味,你说掉进茅房去了么?” 陈二一听这话,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这次他是真委屈了,“岑哥,我的亲哥哥啊,你是不知道啊,那群不是人的家伙,他们折磨我啊,他们臭不要脸的....” 岑森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二,脚下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省的他鼻涕甩到自己身上,“看你身上也没什么伤,怎的,他们是将你溺在茅坑里不让你出去么?” “差不多吧。”陈二吸溜了一下鼻子,“他们用酷刑折磨我,虽然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某就是感觉喘不上气来,动都动不了,浑身难受的很!” 岑森眼光闪烁了一下,看着几乎完好无损但就是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陈二,“你这么说可过不了关,一会儿老将军会来找你,你自己掂量着怎么说吧,李大根那个家伙我已经让人盯住了,他跑不了。” 李大根就是那个跑回来的山贼,回来的时候他双手几乎都能见到骨头,头上的血糊了半脸,脸上惨白,就留下一句“有人想要对山寨和老将军不利,陈二背叛”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陈二低头不语,岑森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多说便走了出去,知道岑三离开之后,陈二才慢慢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眼中已经是凶光闪烁了。 严颜在丑时到来的时候终于出了房间,岑森早就等在门口了,虽然现在他也已经哈欠连天,坐在台阶山练习小鸡啄米大法了,但是一听到房门响动立刻就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睁眼,起立,转身,行礼一气呵成,“老将军。” 严颜看了躬身行礼的岑森一眼,罕见的沉吟了片刻,“你应该去从军” 岑森一听这话也立刻就顺杆往上爬,“若是有机会,定当在老将军麾下效力!”只可惜严颜却是不再搭理他,直接越过他就往前走去,岑森也只能跟了上去在后面跟随。 等快到了到了柴房门外,岑森便加快脚步去给他开门,并且仔细聆听也没有再听到那该死的呼噜声,这才放下心来。 打开房门,看都不往里面看一眼,就直接在门旁边低头垂手而立,等待着严颜的命令。 “今天不是弄过来了不少酒肉么?去弄些过来,弄的好吃些,我有话要问他。” “诺”岑森也不多问,应诺之后便离开了柴房,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陈二一眼。 陈二见到这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本来已经想好了的说辞,竟然一时间都卡在了嗓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诉说。 “某来了,你怎么不说了,不是听说你都要以死明志了么?”严颜走到陈二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寒意,看得陈二心中的确满是不安。 这个时候,不得不说人的求生本能是多么的厉害了,已经被严颜的气势给吓蒙了陈二,愣是在对自己生命的渴求中恢复了理智,同时那双眼中也弥漫出了水雾。 “老将军若是不信陈某,直接将陈某一剑杀了便是,何苦如此折辱于我。”说着话,那眼泪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陈二虽然只是一阶草莽粗汉,却也知道忠义二字,某为了黄龙寨虽百死而不悔!” 平日里无往不利的演技,这一刻好像失效了一般,严颜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脸上连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看的陈二心中有些发慌,最后干脆闭口不言,将自己千辛万苦编好的故事全都塞回了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再多说,就连眼睛都是一闭只等着自己的结果。 两个人就这么愣在了那里,严颜一句话不多时,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陈二,而陈二此时也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闭嘴,闭眼梗着脖子什么都不做,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岑森回来。。 在陈二的心中不断的哀求中,岑森终于拎着美酒与肉食再次出现在柴房,这诡异的气氛没有让岑森愣住,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还活着的陈二便不再抬头,麻利儿的收拾出一张桌子,将酒肉摆好,继续垂手而立当自己是一根柱子。 “给他松开吧。”严颜终于说出了来到柴房之后的第三句话,听完这句话陈二也终于在心底里长出了一口气,岑森听见之后也赶忙去将陈二身上的绳索弄开。 刚刚获得自由的陈二什么都没做,直接就跪在了严颜面前,“多谢老将军信任,小的陈二定然不辜负您的这份儿信任!” 严颜也不再多说,而是指着桌子上的酒肉,“吃吧。” “多谢老将军,”陈二见严颜也不再多说自己回来的这件事,便也借坡下了驴,直接走到桌子旁边伸手就将那酒肉拿起来,大口的吃了起来,他此时也有些害怕,毕竟这是那些人还给自己的,他只能寄希望于,那群人不至于蠢到在这里面下毒。 严颜冷眼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陈二,脸上微微缓和了一下,然后对着岑森说到,“某先回去了,等他吃饱喝足了,让他好好休息一晚,另外那个李...李什么来着?” “李大根。” “对,那个李大根醒了之后让他来见某。”说完严颜便离开了,陈二嘴里塞满了酒肉去送他,也没换来一个眼神。 陈二等严颜走远了之后,将嘴里的酒肉使劲儿咽了下去,噎的他一直打嗝。 “你这一关勉强算是过了。”岑森走到陈二身边,“说实话,弄走你的人到底是谁,你可知道么?” “什么人?某为了黄龙寨....” “怎么,登台唱戏你还下不来了是么?”岑森见他还是本能一样矢口否认,一脚就踹了过去“给我好好说话。” “不知道,那人从始至终都蒙着脸,而且我一招都没走完就被他给弄晕了。” “不会是咱们之前认识的那群人吧。”岑森有些不太放心,之前他们背叛了刘复等人,虽然从心底里也没怎么看得起他们,但是终归还是有后患的,尤其是当他第二天看到那后山一地尸首的时候,一股子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散。 “放心吧,不会。”陈二给自己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压了压,“这次这个一看就是个老手,不当上一阵子真正的山贼土匪绝对干不出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而且处事方法也老练的多,不是他们这群雏儿能干的出来的。” “他们当初也有两个老家伙。” “那两个老家伙一看就是上等人物,和咱们这些下九流一点也不一样,让他们教教四书五经还行,虽说这日子也不算短,但是让他们教这些草莽的路数,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学不会。” 岑森听他这么说,心思也放下了大半,毕竟陈二虽然贪生怕死,而且嘴里经常没有实话,但是在正事儿上,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放下心来的岑森也走到桌案旁边要喝上两口酒,不过手刚刚触碰到酒坛,想了想便收了回来,“看来应该是来找那位麻烦的。” 陈二终于不打嗝了,舒缓了一下身子,也不在意岑森的动作,“这种事啊,还是交给他这种大人物去忙吧,咱们这些小人物,别掺和的好。” 严颜自然是不知道他走之后,柴房里的对话,当然如果知道了,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严颜一脸怒火的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房间干净,整洁这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严颜发现就刚刚那会儿功夫,有人进来过了,虽然痕迹处理的很干净,而且进来没多久就离开了,但是他仍然是发现了痕迹。 严颜克制住没有去将人们都喊起来挨个询问,毕竟现在事情没有明了,而且貌似还有人盯上了这里,只是不知道盯上的是自己还是这里的所有人了。 山寨下面不远处的树林子里,一处篝火旁坐着几个年轻人,篝火上还烤着几块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肉,看书的蒯蒙,磨刀的孙英,添火加柴的小黄敢,再加上一个坐立不安状若疯狗一样的刘复,李鍪一身短打出现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场景,一群人在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刘复在那里上蹿下跳。 “哎呀,汉隆回来了,你刚刚跑哪儿去了?”刘复看到李鍪,仿佛找到了同类,手脚并用的就蹦了过来,虽然李鍪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动作来到自己身边,但是这不妨碍他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去。 李鍪走到蒯蒙身边,一屁股坐下,撕下一块还带着血丝的肉吹了吹就送进了自己嘴里。 蒯蒙看到李鍪如此豪放,脸上笑容依旧,递给他自己的水囊,同时笑眯眯的说着,“以前蒯良祖父曾经和某说过他有有一个朋友学究天人,智谋过人不说,还能镇守一方,最重要的是,他也和汉隆你一样,经常吃生肉,说味道鲜美。” 蒯蒙说话的功夫,李鍪又吃了一块,“阿蒙的意思是,某要像他学习,多动动脑子么?” “不是,后来蒯良祖父的那个朋友死了,死因就是因为总吃生肉。”蒯蒙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李鍪却是一口肉也吃不下去了。 “阿蒙,咱们说正事儿好么。” “累了一晚上了,你先吃,没关系的。” “某突然不饿了。”李鍪默默的将肉放了回去,“已经按照你的要去,去严颜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同时留了一点痕迹下来,另外确定他身上还有伤,因为我闻到了金疮药的味道,不过已经很淡了,至于血腥味更是几乎没有了,不出意外他的伤应该是快好了,另外我在他的房间里看见了一副幽州的地图。” 蒯蒙将书简轻轻的卷起来,然后慢慢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幽州地图,也不知道他是忠心耿耿还是急于回家乡。” “谁知道呢,不过看他那地图的摆放和那破旧成图,看来也像是天天在琢磨。” 蒯蒙摇了摇头“他要是想会益州,最好的一条路其实是从塞外走雁门关,入关中或者是走凉州,如果入关中的话,现在关中大量流民被迁徙了过去,再加上现在混乱的局势,他别说想要混过去,他就算想在关中定居估计别人都找不到他,至于下凉州,马家走了之后,夏侯妙才又刚死不久,现在的凉州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可是他既没有去关中,也没有下凉州,那么他的目的,就很有意思了。” “阿蒙的意思是,他想继续在幽州弄出点动静儿来?”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就在四月份,也就是这个月,荆州的关云长看魏王的大军被拖到了合肥,而汉中之战刚刚落幕,关中大军又不能轻动之时,率领荆州军直扑襄阳,曹仁将军已经发信救援了,满宠和曹仁两位将军都被关羽给困住了,然后魏王无奈已经召了于禁和庞德去,应该是要从中原出兵了。” “可是就算他在幽州闹出天大的动静,哪又如何,他只是一个人,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他莫不成还能变出兵马来不成?” “他当然变不出兵马,但是幽州,本就有一股不弱的势力,而且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啊。”蒯蒙嘴角带起一抹笑容,“严颜打的应该就是这个算计,现在幽州可是无将。” “你是说,辽东公孙?”李鍪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在幽州带过,而且见过公孙太守,一直觉得这是个好人。 “公孙康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是他有一个不太老实的弟弟,若是说动了公孙恭,这种事并非办不到,毕竟现在辽东缺少的东西太多了,公孙家若是真想成就一番事业,幽州他怎么也绕不开。” 李鍪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落魄的时候,是王越将他带去了辽东,在那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让他短暂的忘记了什么家仇国恨,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心中的净土,现在却也不是那么的安稳了。 “公孙家与幽州必有一战么?”李鍪还是不死心,那个地方真的很好,地方很好,人也很好,除了天气冷了一些。 “这是难免的,除非中原一直愿意让公孙家帮他们牧守一方同时公孙家一直可以压制住自己的野心,或许魏王和公孙康可以做到,或许他们的第二代也可以做到,但是终归有一天这个状况会被破坏的。” 李鍪也知道蒯蒙说的有道理,叹息了一声, “就算辽东与中原必有一战,那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幽州这两年已经战乱太多了,再继续下去,幽州的人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得。严颜又多了一个必须死的理由。”蒯蒙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汉隆既然已经给他下了套,那么剩下的便要看那严颜老儿怎么接招了,自己出去了那么会儿,房间就被人给弄开了,现在严颜应该很生气吧。” “看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忍下来了。”李鍪看了看平静的黄龙寨,摇了摇头,“老家伙就是能忍,若是换成了阿复,恐怕现在已经闹得整个黄龙寨鸡犬不宁了。” 说到这李鍪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感觉回头看着刘复,“你今儿怎么这么安静,莫不成刚刚某那一脚踹的狠了?” 刘复这个时候突然一拍大腿,一拍李鍪的大腿,“哎呀,某终于听明白了,汉隆你刚刚去黄龙寨了!” 李鍪被他这一巴掌拍的生疼,差点没忍住一脚将他蹬出去,李鍪搓着自己的大腿怒气冲冲的瞪着一脸尴尬的刘复“你这厮,早晚我都得死你手里。” “汉隆,汉隆,某错了,某知错了,息怒息怒,哎呦你别踹我啊!”刘复也知道自己下手狠了,一脸的尴尬,想要给李鍪肉碱捶背但是被他一脚踹开。 刘复倒是毫不在乎,继续赖在李鍪身边,一脸的讨好,不过拖了他的福,本来个干各的,大家那都是一样漠然的表情,加上肃穆的气氛终于还是被他打破了,蒯蒙笑弯了腰,就连一脸阴翳的孙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而一旁弄篝火的小黄敢看见这一幕,也裂开了嘴。 李鍪看着死皮赖脸凑在自己身边的刘复,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到一边,但是也笑骂道,“你个憨货,我们几个没被别人弄死,早晚也要被你这一惊一乍的性子给吓死。” “嘿嘿,嘿嘿。”看李鍪不再生气,刘复挠着头憨笑不止,“那个,还是有个问题我没想明白。” “说!”李鍪搓揉着自己的大腿,同时一巴掌将刘复伸向自己大腿的那只手拍掉,“你给我滚远点,小心我踹你。” “那个,某就像知道,汉隆你说怎么潜进去的,某之前也偷偷去看了,整个黄龙寨都被重新布置了,很多地方都加固改善过了,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的?” “那个叫陈二的亲自把我带进去的。” “你们将他策反了?”刘复登时就来了兴致,“某就说嘛,你们三个在那边叽叽喳喳和个鸟儿似的说了半天,原来是要将他策反,厉害厉害,其实某家觉得你们不如策反那个小土匪,那个家伙一看就是个性情坚韧之辈。”刘复在那说个不停,完全没看到李鍪已经停下来揉搓的手,蒯蒙也放下了书简,就连孙英都把小刀放回了布囊里。 “呵呵,某没有策反陈二。”李鍪的语气有如冰雪一般的寒冷,可惜刘复那厮还在自我肯定中,完全没有听出来。 “哎呀,你不要逗某家了,没有策反那厮,他怎么会亲自将你带进山寨里去呢。”刘复对自己的推断坚信不疑。 “我当时在打车下面。”李鍪已经走到了刘复身边,而他另外的两个方向已经站上了蒯蒙和孙英。 “咦,竟是如此,汉隆果然...”后知后觉的刘复终于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刚刚你说我们三个...” “叽叽喳喳的...” “是鸟人?” 刘复看他们眼中仿佛若有光,那是一种名叫凶光的光芒,“几位兄弟!饶兄弟一命啊!” 在小黄敢不停的欢笑声中,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打在这个幽暗的山林里发生,惨叫与欢笑并存,直到四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大口的喘着粗气。 刘复看看周围的那几张熟悉的脸,“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若是你依旧一惊一乍...咳咳....嘴上每个把门的,咱们以后这么痛快的日子少不了。”蒯蒙揉搓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你这厮的皮肉怎的这么厚,打你身上我手...咳咳...手都肿了。” “你细皮嫩肉的,哪里知道我们习武之人所受的苦。”刘复摆了摆手,刚刚蒯蒙打他身上那几下子在他看来,如同挠痒。“日后好好熬炼熬炼你那身子骨,看看就这么两下子你就咳嗽不止,以后万一生不出孩子可怎么办?” “滚!” 刘复等人这一夜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以外,打打闹闹吃肉喝酒过的好不滋润,黄龙寨上面的严颜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已经第四次走下自己的床,在屋子里反复的溜达,想要找到更多的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只可惜翻遍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得到更多的东西。 做到床榻上,看着内屋里最显眼的位置,那是一张幽州地图,将幽州大大小小的郡县都标注的仔仔细细,盯着那幽州地图,严颜眼睛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 “时间快到了,再给我一点时间,田豫马上就要离开了,只要他一走,幽州便再无人可制住某家了,到了那时,关将军在南,我严将军在北,两方夹击,定能打破那曹贼!” 天色已经渐渐的明亮了起来,一整夜没有睡的严颜罕见的大早起就出了房门,这次倒是没有直奔出恭之地,而是先在院子中,呼吸了一会这清爽的晨风。 “老将军,李大根醒了。”早就等候在此的岑森看严颜出来之后,便走上前禀告到,“是否现在就将他叫过来。” 严颜看着自己面前的岑森,再次说了一句,“你不入伍真的可惜了。”然后扭头回房去了,进门前才说正事,“将他叫过来吧,还有那个昨天被捆起来的那个,也叫过来。” 岑森应了一声诺便去招呼两人,整个过程不多问,不多说,不多看,简直就像是一个严颜身边多年的亲卫一般贴心懂事。 “老将军!”李大根独自来到严颜房门外,岑森去找陈二,所以让他自己先来,“小人李大根,请见...见过...求....老将军您让俺来的,来过来了。” 李大根还想学着岑森一般,说几句文雅点儿的小词,给严颜留下一个好印象,结果说到一半,他那一肚子的墨水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往下继续了。 门还没打开,严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等着,一会人齐了一起进来。” 李大根以为是自己的自作聪明惹得这位老将军不开心了,也不敢再多说,就在门外手足无措的站着,直到岑森带着陈二赶了过来。 陈二本来还没有睡醒就被岑森一盆凉水给弄了起来,一身的颓废,现在快到严颜的住处了,那颓废的气息竟然在一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该死的家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站着的时候,心中更是畅快,加紧了两步跑到了严颜的门外,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看见,双膝一软对着那房门就跪下来了,“老将军,小的陈二来了!” 里面的严颜或许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弄愣住了,竟是过了一小会儿才发出声音,“人来齐了,那就都进来吧。” 岑森上前慢慢的打开房门,让两个形态各异的家伙进去之后,便自觉的从外面将房门关好,然后守在门外。 严颜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手足无措的李大根,一脸正义的陈二,“昨天你们都没有说完的事情,现在说说吧,某也想听听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大根等严颜说完立刻说道,“老将军,昨日我和几个伴当随着陈二下山采买,然后这厮竟然将我等采买所用的钱财拿去耍钱,最后输了大半才跑到铺子里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些陈粮和别人挑剩下的肉食,就连酒水都是劣酒,还被那厮兑了水!” 李大根知道自己和陈二怎么可不可能共存了,便一股脑的将他知道的陈二干的那些破事儿全都说了出来,浑然不去看陈二那张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脸,并且还不停下。 “陈二不但贪了我等采买的钱财,在有强敌劫道之时还贪生怕死,躲在最后面,等到我那几个伴当被杀之后他竟然扭头就跑,这等胆小懦弱之人当我们的同伴,实在是对俺们的侮辱。” 陈二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整个人虽然没有对他说的有一字一句的反驳,但是那阴沉的气质就连一旁闭目养神的严颜都感受到了,特地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撇了他一下。 李大根的控诉依旧再继续,“这厮被俘之后非但没有咬牙坚持,反而立刻就跪地求饶,将咱们黄龙寨的大小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李大根也是气喘吁吁的,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往旁边横了陈二一眼,陈二被这一下子更是看的心头火气,若非这是严颜的屋子,而自己很明显又打不过他,恐怕早就抽刀子将那李大根给火并了。 严颜看着面色阴沉的陈二,颇有些意味不明的说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陈二被这一道声音给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老将军,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某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这个...这个李大根兄弟,不知可否?” 严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让他随意。 陈二扭过身子直面李大根,“你随我一同前去采买粮食酒肉,你是如何得知某去赌钱的?” “你干的那些破事,这个寨子里哪个不知道?” “你可是亲眼看见了?” “自是....自是...自是没有的,但是...” “但是你只是道听途说!”陈二一声大喝打断了他,“咱们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买卖,不去抢粮而是采买,一买还买那么多,你当咱们是什么普通的大户人家么?官府不查么?还有,每次采买都是这么大的量,哪个粮食铺子能够受得了?” 李大根平日里就是个小山贼,跟着严颜以前也就是打家劫舍,甚至打劫都没有上过几次,陈二说的这些他自然是完全不懂,只能不停的张嘴闭嘴半天说不出个什么原委来,“某...某...俺不知道那个道听途说是什么意思,俺不懂你那个。” “听不懂就好好听着!”陈二这个时候心情才舒畅了一些,他们这些山贼土匪和其他人家不同,他们抢了好东西自然有专人负责帮他们销赃弄成现钱粮草,同样他们若是要买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自然也有人专门负责给他们卖,所以陈二去暗娼赌坊这种地方倒是没有去错,但是除了买东西以外他顺带耍上几手这也是有的。 陈二见那李大根已经被自己这连环问给弄的愣住了,心情大好,便继续说下去,“某再问你,你说某贪生怕死是为何?你凭的什么这么说某,某当年在黄龙寨也算的上是一名悍匪!” 李大根终于找到了话头,“你这厮奸猾,我等都在迎着敌人去砍杀冲锋,只有你这厮再后面看戏,你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 陈二冷冷的一笑,“那敌人有几何?” “有...有...只有一人!” “模样如何,兵刃如何,胯下战马又是何种宝马?”陈二看了一眼窘迫无比的李大根,冷哼了一声,“某来替你说,那人不但只是孤身一人,而且不甚强壮,还腹中空空,兵刃不但缺了不少口,就连胯下的战马都是劣等马!” 李大根被他说的喏喏无言,就连严颜也睁开了眼睛,他第一次对这次的对手产生了些许好奇,虽然他自己现在手底下的这些人是个什么尿性他很清楚,莫说其他,便是他之前的麾下,随便一个军侯都能将他们给扫荡了,但是严颜的麾下怎么说也是益州精锐,现在有这么一个家伙,成功的勾起了严颜的兴趣。 陈二趁热打铁继续说到,“既然你说某家在你身后,你是怎么知道某看那人冲杀过来便掉头就跑的?莫不成你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不成?” “自然是俺回头看见的!” “敌人都来了,你却还有心情回头?难不成你竟是什么隐士高人,不将那人放在眼里不成?”陈二的眼中全是戏谑,这个李大根还是太年轻了,该说的没说两句,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 “某...某...俺也..”李大根被陈二不停的质问弄的尴尬异常,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你也逃了!”陈二冷笑更甚,转身对严颜跪下拱手说道,“某不否认,看到他轻而易举的将那些同伴杀死,某恐惧了,所以那一刻某只想着活命,若是将军觉得某辱了黄龙寨,某甘愿受死,某已经贪生怕死过一次了,绝不会再怕第二次!” 严颜看着跪在地上的陈二以及一旁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李大根再次将眼睛慢慢的闭上,“继续说,还没到正题呢。” 陈二一听这话立刻像严颜磕了一个头,“陈二多谢老将军体谅!”同时大口喘息了一下,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站起来的陈二再次将身体转向了李大根,“咱们可以继续了!”,而这句话到了李大根的耳朵里,却是只能让他阵阵恐惧,靠着极大的毅力才死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陈二见他不吭声,便继续说到,“你刚刚说某跪地求饶,将黄龙寨的大小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可是某却是被抓了之后一直装作晕倒,哪怕被他们放在淤泥污秽之地,某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所以某很少惭愧,未曾见到那群人的样貌,刚刚李兄弟说的那么声泪俱下的,想来是看的真切了,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某家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 李大根再次被陈二问的愣住了,他才是那个一直装晕的人,而且他一直被蒙着眼睛,哪里知道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现在让陈二这么一问,顿时愣在了当场。 陈二见他说不出话来,那颗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就怕李大根真的看见了什么,现在一看果然和自己一样全程被蒙着双眼,那就可以任自己施为了。 这时候他已经不去看那个如同丢了魂一般的家伙了,而是直接转过身去面对严颜,“老将军,某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某被俘之后,虽然未曾经历什么拷打,但是也是被各种折辱,但是就算如此,某也是坚持了下来,就是因为某乃是黄龙寨之人,乃是您老将军的人,某用尽了办法与手段才逃脱了出来,并且将那大半粮草带回,而这个家伙呢,某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凭他脱身之后对某不管不顾,任凭某在那里受辱,某家便与他势不两立!” 陈二说着说着,那眼角就再次出现了泪水,这倒不是他演技高超,也不是他感觉情绪到了,而是他真的想打了那一天的场景,那种让自己浑身颤栗,动都不能动的感觉,还有那种刻在自己心里的窒息的感觉,他的眼泪是真的流下来了。 李大根站在一旁只是不断的摇头,嘴唇在不停的哆嗦颤抖,一直嘟囔着,“不是,不是这样的,你骗人,不是你说的这样的。” 陈二听见他的声音却是理都不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严颜,那种漠视和这个屋子里诡异的气氛让李大根变的有些癫狂,眼睛也有了一丝血色,猛地对着陈二就扑了过去,“你这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刘复的疯狂 陈二听见李大根的怒吼,心中不惊反喜,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惊恐的样子,赶紧往前冲了两步,一是为了避开李大根的扑杀,二也是为了更靠近严颜,同时嘴里大喊,“你这叛徒,竟然敢在老将军面前造次,定不得好死!” 在门口早就侧耳倾听许久的岑森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几乎就在陈二喊声发出的同时,岑森一脚将房门踹开,手持一根粗大的木棒便冲了过来,李大根在他呼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清醒了,只是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没有认错罢了。 当李大根看到岑森手持大木棒冲进来的时候,心中便后悔了,刚想要向严颜认错道歉,只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有所行动,刚刚还一脸惊慌失措只顾逃跑的陈二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露出了满脸的狞笑。 陈二飞起一脚将已经冷静下来的李大根踹飞了出去,紧跟着从后面追上来的岑森就迎头一棒将他所有想说的话全都都给打了回去,只剩下无尽的眩晕,紧跟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李大根晕死过去,都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二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李大根,冲着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然后便满脸堆笑的跑回了严颜面前,又是麻利儿的一跪,“老将军,刚刚那厮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敢在您面前造次,小人实在看不下去,便将他收拾了,望老将军恕罪。” 严颜看着低眉顺眼满脸谄笑的陈二,放在剑柄上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一大早就看了这么一场闹剧,再加上昨夜一宿没睡,也真的是感觉到了些许困倦,至于谁盅谁奸他心中也早就有了定论,不过他并不放在心里,他今天只是想知道昨晚有人偷着闯进自己房间这件事,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将他弄走吧,你也下去吧,老夫也累了,想要休息了。”严颜摆了摆手,“这两天辛苦你了,也下去休息吧,那个岑森,你去将剩下的那些酒肉分下去吧,这几日的采买,还是要你来操持。” “诺!”岑森躬身应诺之后,便转身离开, 一个字都不多说,陈二则是连连叩谢之后看严颜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识趣的将李大根给拖了下去。 房间里的严颜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才慢慢的走回卧室,已经感觉到很是困倦的严颜并没有直接回到床榻之上,而是先走到那张幽州的地图旁,十分用心,十分小心的抚摸了一会儿那地图,最后才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 岑森去安排饭食了,今日难得的酒肉管够饭食管饱,但是有些人是吃的津津有味,还有些人却是难以下咽。 陈二十分得意的将李大根拖了回去,一路拖着他的右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在中途李大根就已经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尤其是一摸自己的后脑全都是被地面石头子弄出的血迹,更是不停的大吼大叫,不断的挣扎着,但是现在陈二志得意满,之前他的伴当还有几个跟着他的小土匪这个时候也不再惧怕什么了,都跑了过来帮助陈二将李大根给制住。 “小子,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多嘴多舌的下场!”陈二一脸的狞笑和李大根惊慌失措的样子都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默然无视,同样也有人咬牙切齿,但是无论哪一种人都没有为李大根的遭遇和未来要遭遇的事情发出一丝的声音。 李大根怒吼过,谩骂过,甚至哀求过,向周围的人哀求,向自己的朋友哀求甚至向陈二哀求,哀求让他放过自己,让别人救救自己,我发誓自己没有说谎,也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去招惹陈二,但是这些都毫无用处。 岑森拿着酒肉,用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一个个领取自己那份儿食物的人,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每一个人都心中一颤。 直到陈二等人将李大根带回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李大根都没有见到哪怕一个人,说出一句话来,他的惨叫变成谩骂再变成哀求,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哭嚎。 李大根的惨叫很快便激烈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恐惧,现在的惨叫带着浓浓的痛苦,再配上屋子里隐隐传来的狞笑声,所有人都能想象的到里面那个可怜的家伙正在承受着什么。 惨叫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沉寂了下去,并不是他们大发善心饶过了那个可怜的家伙,而是李大根已经晕了过去,陈二带着一脸的痛快出来喝酒的时候,还在炫耀自己是如何折磨那个人的。 而这个时候,藏身于山脚下的李鍪等人也终于吃完了自己的第一顿饭。 “汉隆啊,你今天要去干嘛?”刘复看着整装待发的李鍪,好奇的问道,“你今天还能进黄龙寨?” “进不去,我去看看他们是多久去采买一批的。” “那你往外走干嘛!”刘复刚想哦一声,就看见李鍪往反方向走去,还牵走了自己的马。 李鍪没搭理刘复的大呼小叫,当然也是因为不想搭理他,蒯蒙将书简放下从后面拍了拍刘复的肩膀,“阿复,你是不是实在没事干?” “嘿嘿..”刘复挠了挠脑后勺,这是他尴尬的时候专用动作,“还是你懂我啊,我这把战刀用的太久了,而且一时半会吧又找不到更合适的,所以不敢再练刀了,万一折了,那就太扯了。” “你要是没事干,就去黄龙寨外叫叫阵!”蒯蒙一脸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刘复兴奋了起来。“只要不是严颜亲至,其他人应该都不是你的对手吧,若是严颜老贼....” 蒯蒙的嘱咐还没说完,刘复就拎着战刀带着斗笠冲了出去,看那方向就是直奔黄龙寨,“若是严颜老贼亲至,你应该...知道跑吧。” “他那性子,不敢说能知道。”孙英一脸阴翳的走了过来,“我一会儿也跟过去吧,万一他有个什么,我也好将他尸体弄回来。” “严颜那厮昨晚被汉隆给吓住了,想来应该是一晚没睡,毕竟他年纪在那摆着呢,就算在身强力壮精力也不可能和少年一般的旺盛,只要他小心一些,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阿复会小心一些么?”孙英回头看了蒯蒙一眼,这个问题他几乎都不用想都能回答出来,“刘复就不是一个能小心办事儿的人!” 蒯蒙无奈的点了点头,实在是有些后悔在李鍪不在的时候给刘复安排什么任务,气得他忍不住的用书简在自己额头上使劲儿的敲了几下。 黄龙寨外,两个门子正在偷懒喝酒,现在的黄龙寨不同以往,肉没两块,但是骨头却是真硬,周围的山贼马匪也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招惹这个地方。 “大根那个傻孩子,这次算是完了。”一个岁数稍大一点的门子喝了口酒,不停的感慨着,“你说他咋个就那么傻乎乎的呢,好不容易才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怎的就傻乎乎的自己送死了呢。” “行了,行了啊,”另一个人赶紧将他的话头止住,“他傻你也傻么,你现在说这个是要干什么,你也知道咱们这是土匪窝,现在人家摆明了就要立威,你说这个是觉得李大根那傻小子分量不够,想用自己加点斤两么?” 那人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便不再说话闷头喝酒,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本以为这会是一场闷酒的两人,正喝的起劲儿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将他们给吓了一跳,连手里的酒碗都给扔了出去。 两人慌忙跑出去查看,远处被这动静给惊住的人们也都往这里跑了过来,然后他们就看见自己山寨那破破烂烂的大门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残骸碎了一地,应门外立着一个带着斗篷的家伙,手里拎着一把残破的战刀。 “尔等这群山贼草寇,快快束手就擒,让你家爷爷一个个的将你们杀了了账!”那人自然就是刘复,他来到黄龙寨外的时候,门子正躲在屋子里喝酒吃肉,再加上现在的黄龙寨的确是没有什么人手,所以他很幸运的转了半天都没有人发现他,而平素里脸皮比城墙拐弯角还厚的刘复,此时却是有些喊不出来了,最后等的都有些不耐烦的刘复对着那破破烂烂的大门就是一脚,然后....门塌了。 “哪里来的狂徒再次放肆!”门子这个时候赶紧站了出来,虽然喝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被人打上门了,还在喝酒这就是问题了,若是被某些人给抓到了把柄,他们也不好过。 “你家少侠是来收拾你们这帮山贼土匪的!”刘复猖狂的一声大笑,“尔等蟊贼还不束手就擒!” 一群山贼被刘复这副猖狂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更有刚刚到来的山贼在对着他叫嚣,“谁能告诉某这个傻小子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来黄龙寨里锄强扶弱,难道他话本子听多了么?” “马老三,是不是你裤裆没栓紧,不小心将这个傻小子给漏了出来啊,哈哈哈” “喂,小屁孩断奶了么,小小年纪不学好,瞎想当什么大侠啊,小心死外面你婆姨再便宜了别人!” “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有没有婆姨还不知道呢。” “二狗子,你要是这么说,那应该是他婆姨没准已经便宜别人了。” “哈哈哈!”嘲笑声不断的爆发出来,一群山贼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除了五个人没有任何的嘲笑,还在不断的后退。 陈二一脸的惊慌,胸口处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疯狂的跳动,身边的几个伴当看到他这副样子也隐约猜出了什么,其中一个伴当偷偷的凑到他的身边问道,“这人...便是将你掳走的那个?” 陈二慌乱的点了点头,“快去,快去找岑哥,快让岑哥去找老将军来,他会杀死我们的!” 说完这些,陈二便着急忙慌的往回跑去,那几个伴当对周围的人笑了笑,“将这个狂妄无知的家伙看好了,我们去将岑哥找过来。”说完了便默默的离开,虽然心里急的要命,但是脚下仍然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倒也没有惹得其他人生疑。 刘复看那些人越说越难听,而且他看见该走的人终于还是走了,便不再和他们继续对峙下去,手中战刀轻轻的拍打了几下大腿外侧,在山贼们都看不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每次他心中杀意开始肆虐的时候,他的脸上都会露出这种狰狞的样子。 刘复依旧是没有大吼,只是快步冲了过去,踏着那一地的大门残骸,在山贼们癫狂的嘲笑声中,冲了过去。 “小子,还真当你是什么大侠了么?”两个门子看刘复居然还敢当先发起冲锋,不禁啐了一口,抽出自己喝酒时别在腰间的短小砍刀,也毫不犹豫冲着他冲了过去。 “杀!”两个门子的行为带动了剩下的山贼们,可能也是气氛到了吧,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发起了冲锋,交战就在一瞬间。 “当~” “扑哧~” 两刀相接的碰撞声震得人耳朵轰鸣,战刀入肉的声音更是让刘复热血沸腾,不能自己,若非这一阵子蒯蒙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脑袋上的斗笠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摘下来,恐怕现在已经杀得兴起的刘复早就将这个碍事儿的玩意给扔飞了。 “杀!”刘复终归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怒吼,他觉得这鲜血飞溅的场景下,自己若是不吼上两嗓子,总感觉浑身不是那么的痛快。 山贼足足有十余人,而且陈二等人去呼喊的援兵也逐渐赶了过来,刘复并不是第一次陷入包围了,甚至这满打满算才二十多人的山贼就算全部涌了过来,在刘复看来,也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但是现在的刘复也毕竟和之前有所不同了,不止是因为有了一个碍事儿的斗笠,还有就是懂得如何节省体力了,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这么几只臭鱼烂虾。 孙英赶到黄龙寨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复一个人在一群山贼中杀的不亦乐乎,作为多年的好友兼亲戚,自己这个兄弟什么性子和能耐自然是清楚的,一看他这么半天还和那群山贼打得你来我往的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了。 “阿复这个家伙,真的变了不少啊。”孙英藏在不远处,偷偷的注视着刘复那里,双手抱胸,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和他对蒯蒙说的去给刘复压阵,顺带必要的时候救援....必要的时候带回他的尸体完全不是一回事。 正看的起劲儿的孙英突然看到了一个不太好的身影,发须皆白雄武有力,再加上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的那种视天下英豪于无物的那种冲天般的傲气。 如果这个黄龙寨没有收拢老弱这种大汉的传统美德的话,那么这个发须皆白看着都快八十的老人,应该就是益州大将严颜了。 “阿复这个傻子,就算你想要挑战一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若是你真出了事儿,某还真救不了你啊。”孙英摇了摇头,看着那洞开的大门,然后仔细分辨一下当初自己被捆到黄龙寨时候的场景,“柴房,应该是那个方向吧...” 可能是做了太久的朋友了,就在孙英在发愁他怎么混进去的时候,刘复突然高喝了一声,然后杀伐猛地激烈了起来,“几个蟊贼,某家可是没心情陪你们玩了。” 刘复的变化,一直在他身边围攻的几个人感触是最深的,本来刘复只是在和他们转圈一般的互相攻击,躲避多于攻击的刘复突然间放弃了所有的躲避,冲着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山贼就冲了过去,那速度,那力度都远不是他刚刚被围攻的时候能够比的。 那山贼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复那刀光一闪便将他的首级高高的斩飞了,刘复对于那个无头尸体连看都不去看一下,直接越了过去冲向了下一个人,周围正在围攻他们的人却是发现刚刚还跟他们斗得不亦乐乎的家伙,现在却是只能砍到他的衣角。 刘复的猛烈进攻很快便打乱了刚刚平静的局势,一时之间,刚刚聚集好的山贼们便是留下了好几具尸体,而且每一个都是一击毙命,这一幕让他们突然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家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了。 “姓陈的那个王八蛋,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他肯定认识这个家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蠢得,当倒下的山贼已经过半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那个...那些逃走的家伙,谩骂随之出现。 “说这个干嘛,赶紧跑吧”同样有人已经不想再上前送死了,他或者他们都已经看出来了,仅凭他们,围攻对于面前这个带着斗笠的家伙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说的轻松,那群家伙看着呢!”一个土匪啐了一口,“而且老将军也来了,若是.....” “命都快没了 ,管他们干嘛!”就在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地上便又多了两具尸体,在这一刻,他终于还是受不了这种死亡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的感觉了,转身就逃了“你们跑不跑我不管,某要先跑了!” 一个人的逃跑带动了剩下的人,一群人看了一眼一地的尸首,再看了看那个浑身浴血的家伙,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一时间,刘复身边竟是跑了个干干净净。 刘复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周围,发出一声轻笑,“碍眼的家伙们都走了, 剩下的便是这次来的正事儿了。”抬眼向着严颜的方向望去,虽然距离很远,虽然他还带着斗笠,但是他确定他和严颜对视在一起了,如果没有,那就是严颜眼瞎! 严颜看着大发神威的刘复,扭头问向了陈二,“便是那人么?” 陈二的嘴唇还是有些颤抖,惨白的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听到严颜问话,赶忙拱手说到,“应该就是那人,当初那人和他一样也是这副打扮,劣马破刀一斗笠,说话大大咧咧像个富家公子。” “不管是不是这个家伙,他都已经冲过来了”严颜看着冲过来的刘复,呵呵一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同时右手往旁边一伸,早就伺候在一旁的岑森便将已经打磨好的长刀递了过去。 “老将军虎躯一震,到那时那小牛犊定会跪地求饶!” 严颜听了他的马屁却是不吭声,丝毫不去看那越来越近的刘复,还是仔细的抚摸着手中的长刀,“真是苦了你了,让你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老儿受死!”刘复终于还是冲到了严颜的面前,脚下用力一踏,便飞身而起手中战刀也对着严颜当头劈下,那动作行云流水,那气势真可谓是雄壮惨烈,本来只是在一旁观战的岑森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严颜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脚下往前一动,长刀反转,刀杆用力往上一戳,刚刚还气势雄浑惨烈的刘复就用更快的速度往回飞了过去,同时口中咳嗽不停,那一下子却是正正好戳到了他的胸口上。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严颜长刀往地上一戳,手抚着长须微眯着双眼,一副居高临下傲气凌人的样子,“老老实实将你的身份说出来,某还可给你一个全尸!” 刘复捂着镇痛的胸口不停的咳嗽,他得感谢这个斗笠被他用头发和发簪给固定住了,否则他现在满脸潮红的窘迫模样怕是就要被人看到了。 “老贼...咳咳...再来!”刘复站起身来,努力的压了压自己翻涌的血气,便再度冲了过去,快到严颜面前的时候,双脚一个变幻愣是给他带出一道残影来,右手抡起对着严颜的脖颈就是一刀,这一手看的后面岑森等人恨不得鼓掌欢呼耍的漂亮。 “老贼看刀!”刘复看那严颜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盛,结果他这话刚刚喊出来便又飞了出去。 “花里胡哨!”严颜对他那残影,那奇妙的脚步,那带起的刀风统统都是不管不问,只在最后一刻对着刘复的胸口,当胸就是一脚,再度将他踹飞了出去。 “咳咳...咳咳!”这次刘复的咳嗽声却是更长了,胸口再次遭受重击,那股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血气再度涌了上来,若非是斗笠将他的脸给遮住了,那潮红无比的脸一定能将这群没见识的家伙们给吓一跳。 “小子,教你个乖。”严颜缓缓的向刘复走来,长刀倒转在地上拖行带出阵阵尖锐的声音,“杀人不是在玩乐,莫要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在某看来,杀人只需一刀!” 话音一落,严颜已经走到了刘复身前,而刘复依旧咳嗽不停,甚至都没办法直起腰来。 “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的一切,老夫留你一个全尸!”严颜用长刀拍了拍刘复的脸颊,森寒的刀锋在他脖子上游走,仿佛随时都可以带走他的首级。 “老东西...”刘复一边咳嗽一边努力的站直了身子,斗笠遮住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严颜,“你这老狗,必不得好死!” 严颜对他的谩骂毫不在意,或者说,在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人面前,哪怕生死,他都不甚在意,“看来,你并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真是个可惜的年轻人啊” 严颜手中长刀下压,就要将刘复一分两半,却是刚刚有了动作就感觉腰间刮来一道寒风,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有兵刃袭来,眉头一皱便长刀反转挡住了刘复的手腕,让那把破刀生生的停留在他腰间不足一寸之处,可任凭刘复如何用力,除了手腕被隔得生疼以外,他那把战刀却是再难前进半分。 严颜看向刘复的眼神,便像是看一个小丑一般,他心中也的确是有着不少怒气,并非是因为寨门被刘复给破坏了,主要是因为自己刚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岑森的拍门声给吵醒了,毕竟他也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了,精力远远赶不上他们这些青壮,尤其是刚刚入睡便被人吵醒,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特别是吵醒他的罪魁祸首还这么一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就是所谓的高手?”严颜的嘲讽再次发出,严颜觉得或许只有让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子难堪才能更好的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气,“还真是让人失望的紧啊。” 刘复看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严颜的长刀,耳边才传来严颜那不停的嘲讽,心中一怒,也顾不得什么招式方法,竟是不再和严颜角力,对着他的胸口,一脑袋就装了过去! 本来一直在戏耍刘复的严颜突然然后到和自己僵持的力道没有了,便是知道刘复要有新的动作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厮会完全不按照套路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头槌,一时不慎之下,真还就被他给得手了,不过索性刘复也是气急之下做出的动作,力道并不算大。 严颜被刘复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撞的退了好几步,虽无什么伤痛,但是一时之间气血不畅倒也咳嗽了几声,可是偏偏就是这几声咳嗽,让急红了眼的刘复心动了。 刘复再次冲了上去,这次不是什么大开大合的路子了,而是如同泼皮无赖街头斗殴一般,照着严颜的下三路招呼,而且还专挑那些阴损的地方招呼,虽然严颜仍然是应付自如,时不时的还能让刘复吃点不小的亏,但是这么打下去,刘复打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但是严颜却是十分的憋屈。 “混账小子!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练武的么!”严颜被刘复这无赖打法弄的心头火直冒,尤其是刘复现在还摆出了一副,就算你一刀砍死我,我也得阉了你的架势,更是让严颜咬牙切齿的。 “他们只教给我,练武是用来杀人的,无论什么招式只要能赢,能杀人,那便是好招式!”刘复对严颜的嘲讽辱骂也已经做到了充耳不闻,现在的他仿佛找到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并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开心,完全不去顾及这条路是不是歪的。 严颜现在已经彻底的愤怒了,他已经不在乎这个带着斗笠,藏头露尾的臭小子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要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大卸八块,这样才解自己心头之恨。 刘复和严颜再度交手一个回合之后,大口的喘息了一下,虽然新找到的这个方法很好用,但是用起来,也是很累的,稍微喘息了一下之后,便一个弯腰躬身,再次冲了过去,刀尖冲着严颜的命脉要门就捅了过去,严颜见此,一个闪身外加长刀一下摆将刘复给挡了出去,但是即便如此,刚刚刘复那一下子也是让他冷汗直流,裤裆一凉。 “臭小子!”严颜老脸一红,也不在等刘复冲过来,第一次抢攻过去,大刀对着刘复的脑袋当头就轮了过去,看那速度以及那威猛的架势,刘复就知道自己挡不住,至于躲开,只要他一开始躲,那后面的攻势便会连绵不绝,直到某一次他再也躲不开为止。 面对这种局面,他没有想着去躲避或者其他的如何,而是直接挺着那把残破的战刀,刀做剑使,对着老位置,再次捅了过去,但是这次严颜似乎也是报了必须要杀死他的决心,看见他再次故伎从施却是没有再如之前一般躲避 退让,而是大刀略微调整方向,更快的劈砍了下去。 “扑哧” “噗嗤” 两声响动,两道血箭飙出,刘复最终还是比不过老而弥坚的严颜老将军,一道深深的伤疤,从刘复的后背一直延伸到肩膀,险些将他真的一劈两半了,而一刀建功的严颜在得手之后,也同样没有大意,快速的往旁边一闪,大腿内侧便被刘复削下来一块血肉,顿时大腿也是变得鲜血淋淋,看着十分凄惨。 “小鬼!”严颜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口一眼,对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刘复大喝到,“安敢小觑我这益州老朽?” “咳..咳..”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刘复慢慢的动了一下,然后咳嗽声从他嘴里传了出来,而且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他的伤口,让他的鲜血流的更加快速,但是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慢慢的站了起来“老朽!咳咳咳...汝又安敢轻视某这小儿?” 严颜第一次正视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姑且算是年轻人吧,一般人若是被伤成了这般模样,莫说站起来继续打斗,便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人来救,都不敢说能够忍耐的住,刚刚自己这一刀,可是丝毫没有留情。 “小鬼,老老实实的躺下,或许还能留的一命”严颜承认自己的心有些软了,这种汉子死在自己手里没有关系,但是哪怕死在自己手里也不影响他对这个汉子的肯定。 “若是总归要死,趴在地上死某接受不了!”刘复咬着牙,赤红着双眼对着严颜冲了过去,“若是求那万一的活路,某更想选择杀了你!” 看着七扭八歪着冲过来的刘复,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摔倒在地了,严颜却是再也没有戏耍的心思了,喃喃说了一声,“好汉子!”长刀抡起,严颜要用自己最强的招式,送自己眼前的这个汉子最后一程 。 就在严颜即将要砍下刘复首级的时候,一声大吼传来,“走水啦!快救火!走水啦!” 严颜被这一嗓子给惊了一下,瞬间就顾不上什么好汉子了,扭头往自己的住所看去,所幸火势起来的地方在柴房方向,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自己那里,但是若是继续不管的话,烧到自己那里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严颜已经顾不上刘复了,但是刘复虽然一路七扭八歪摇摇晃晃的,但是目标却是及其的坚定,严颜闪躲了一下,被刘复扰的心烦,挥手一刀劈在了刘复那把破破烂烂的战刀上,然后那本就伤痕累累的战刀,顿时化成了漫天的碎片,然后严颜再次飞起一脚将刘复踹倒在地,让刘复挣扎了半天都没有再站起来。 “你们留下个人去解决了他,剩下的跟我来!先救火!”严颜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自己这里本来就是人手不足,还被那个家伙杀死了大半,自己若是再留在这里,这个寨子都得被烧干净不行。 不出意外的,陈二再次被留下了,也算是让他将自己的仇给报了,看着躺在地上在不停挣扎的刘复,陈二咽了口口水,抄着自己的砍刀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嘿嘿,现在胆子不小了嘛!”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陈二的背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可以说是让他记忆深刻,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将自己折磨的欲仙.欲死,不,是生死两难的那个家伙的。 陈二没扭头,没继续前进,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双膝一软,直接就在原地跪下了,“英雄饶命!” 孙英有些好笑的看着背对着自己跪在原地哆哆嗦嗦的陈二,但是却没了戏耍他的心思,刘复看他那个样子,再不救治真就要没了。 “去将你们那个板车给我弄过来,还有,找些药物过来,快点!”孙英撇了陈二一眼,直接开始发号施令,“当然,你也可以赶紧跑。” “小人不敢,绝对不敢逃跑!”陈二不断的说着不敢,而且等到孙英越过他的时候,他脑袋一低下去就部长抬起来了。 “既然不敢,还不快去!”孙英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陈二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便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孙英走到刘复身边蹲在他的身边,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老实点,真想死不成么!”从怀里拿出他那个小布囊,然后从里面翻了一下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幸亏随身带了金疮药,你这厮真是不要命了么!” “阿...阿英么”刘复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怎的来了?” “来给你收尸。”孙英本就阴翳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些,将刘复后背的衣服给撕开,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心疼,虽然也是转瞬即逝,“阿蒙说的对,你这家伙,只会乱来!” “呵呵..” “笑个屁,给我忍着点!”孙英没好气的说着话,手中活也不停,将小罐子里的金疮药一点点,仔仔细细的洒在刘复的伤口是,那突然到来的疼痛感让刘复猛地一个激灵。 也幸亏刘复本身身体就壮实,而是皮糙肉厚,孙英看着那蠕动的血肉,祈祷他能像之前一样扛过去,就在两个人一个浑身颤抖,一个手在颤抖中,陈二推着板车一路小跑着冲了回来。 “英雄,英雄,小的实在是找不到...”陈二有些哆嗦着说着话。 “好了,就这样吧!”孙英打断了他的罗嗦,然后对着刘复问道,“还能爬上去么?” “呵呵,当...嘶!”刘复本来还想充把硬汉,但是一动弹又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直接趴回了地上,剩下的话却也被他趴回了肚子里。 孙英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低头不语的陈二说到,“抬起头吧,某也带着黑巾呢,过来帮忙将他给抬上去。” 陈二听了这话才长出一口气,他实在是怕了,本来在他看来十分牢靠的黄龙寨现在却是漏洞百出,一群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玩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当他听见这个人的声音之后,他算是明白了那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火是怎么来的了,这时候哪里还敢去看他是什么样子,自己的小命人家随时都能取走啊。 陈二微微一抬头,孙英果然是黑金蒙面,彻底放下了心,竟然十分欢快的去帮忙将刘复给抬上了板车,最后还舔着脸问了孙英一句。 “可需要小的帮忙将这位英雄送下山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资格的李鍪 孙英看着一副忠实狗腿模样的陈二,脸皮抽动了一下,颇有些揶揄的说道,“你这是打算叛出黄龙寨,准备弃暗投明么?” 陈二听到孙英的话愣了一下,他本来只是客气客气,谁知道这个家伙好像当真了,不过做为黄龙寨的老油条,陈二别的能力一般,但是这胡说八道张嘴就来的本事那可不是吹嘘的,“小的还是觉得,在这黄龙寨给各位英雄当个内应更加的有用一些...嘿嘿” 看着低眉顺眼的陈二,孙英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再搭理他推着板车带着刘复便下了山,至于这件事陈二该怎么解释,那便是他的事情了,若是自己再不走,等严颜老儿回来了,他便不是那么容易走了。 陈二看孙英带着刘复离开了,心中大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变的十分纠结,他是将性命保住了,但是若是不能有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自己的下场依旧好不了多少。 “哎,人的命,天注定!”陈二在那里哀叹了一会儿,便弯腰捡起自己之前扔到地上的砍刀,在自己身前好生一顿比划,最后眼睛一闭,牙一咬对着自己身上几处肉多的地方,刷刷就是两刀。 “嗷呜”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当砍刀砍伤自己身体的时候,那种疼痛还是让陈二忍不住嚎叫了一声,然后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眼睛再度紧紧的闭上,对着那坚实的地面,直接倒了过去! 这次,陈二是真的晕了过去,他眼睛闭得太紧了,没有看见地面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陈二的鼻子和那块石头直接碰撞了过去,最终的结果就是陈二满脸鲜血的晕死了过去。 严颜一脸灰黑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人手实在是太少了些,被刘复这么一闹,本就不足的人手更加的短缺了,本来并不算多大的火势,在他们这群人的努力之下,终于烧光了半个寨子,就连自己的房屋都被烧毁了大半,若非是自己见事已不可违,冲进去将自己的东西抢了出来,恐怕现在后悔都找不到方向。 想着这些,严颜伸手在胸口抚了一下,怀里那是他冲进火海枪出来的地图,即便如此,地图也烧毁了一个角,严颜轻轻的抚着胸口,就像是安慰那张地图一般,同时看着周围一片焦黑的残骸,本就灰黑的脸庞变得更加的阴沉。 “无缘无故的,寨子里怎么会走水?”严颜转身看着七扭八歪躺了一地的山贼,“谁能告诉某,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可以回答严颜这个问题,或许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光想着逃,逃得越远越好,哪里晓得寨子里怎么就突然起火了,火势起来的时候,他们自己都吓懵了,现在还发愁今天晚上怎么睡觉呢。 严颜扫视了他们一圈,几乎所有人都沉默着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他,这个时候岑森一身的灰尘,满脸的灰黑着回来了,“老将军,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且手法很娴熟!”说着话岑森便伸出手将两个已经烧成黑色的火石拿了出来。 “确定不是自己人么?”严颜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看向周围人的时候,已然是一片冰冷,哪怕这只是临时歇个脚,但是让别人这么来去自如的玩得不亦乐乎,实在是太过于丢人了些。 “应该不是...”岑森想要解释,但是张了张最还是没说出剩下的话来。 严颜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火气更大,嘴上一块连家乡土话都说了出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成天磨磨唧唧的干啥子!” 岑森一件严颜发怒,也顾不得什么隐瞒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到,“咱们的人,办不到这么干净利索的放火!” 本来已经很是愤怒的严颜被他这句话生生的给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不但这黄龙寨人家来去自如,就连杀人放火这些本事,你们这群山贼土匪都比不上人家么?” 岑森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严颜对自己唾液横飞的怒骂,不过也就是因为他这一副认打认骂的样子反倒是让严颜慢慢的骂不出口了。 “罢了罢了”严颜实在是无奈了,早就听闻幽州乃是百战之地,兵骄将勇,怎的到了自己手里,一个个的都仿若废物一般,只能是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快滚蛋,别在这碍着老夫的眼。” 一群因为救火而累的都快站不起来的家伙们,谁也不敢触严颜的霉头,互相搀扶着赶紧离开这里,也省的他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就连岑森也偷偷的招呼一声,带着他的伴当们往远处走去。 这不过刚刚走出去没两步,岑森就听见严颜在喊自己的名字,便有赶忙跑了回去。 “你那个叫陈....陈什么的伴当哪儿去了?这火都扑灭了,他这个人还没出现,他想干什么?”严颜语气依旧很冲,而且大腿内侧的鲜血依旧还是流个不停,这就让他更加的愤怒了,“去将他找来,莫不成杀死一个重伤频死的家伙还能让他这般费劲了不成!” 岑森不敢多说赶紧应诺去寻陈二,同时心里也在大骂陈二这个家伙不争气。 等岑森找到陈二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骂他了,这个倒霉的家伙给自己身上开了两个口子不说,还真把自己给弄晕了,岑森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倒在血泊里一般,那殷红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岑森差点以为陈二是已经死了呢,幸亏他习惯性的去探了探鼻息才没将他直接给埋了。 而此时的孙英,已经带着重伤到昏迷的刘复回到了他们那个简陋的聚集地,当蒯蒙和小黄敢看到这副模样的刘复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小黄敢一看刘复那血淋淋的样子小嘴一下子就瘪了,大眼睛里立刻就变得水汪汪的了,赶紧跑回去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找各种金疮药,干净的布条等等要从新给他包扎,生怕刘复出个什么意外。 与小黄敢的担忧完全不同的是当蒯蒙这个家伙,当他确定这个叫刘复的玩意已经不会再血流不止,也就是性命姑且算是保住了之后,卷起随身带着的竹简对着刘复的脑袋就是一顿抽,一边抽还一边不停的怒骂,“不长脑子,不长脑子,你那么大个的脑袋瓜子里装的全都是狗屎么,非要,非要玩死自己才痛快么!” 若非是孙英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将他抱开,就算刘复活了过来,恐怕刘复的脑袋真就被他打傻了,“莫打了,莫打了,再打就真傻了。” “再打就傻了,他现在不傻么,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不知道还是怎的,让他去叫阵没让他去送死,就这么个玩意傻不傻的有什么区别么!” 看着暴怒不止的蒯蒙,孙英也知道他这是担心的狠了,否则平日里那么和善的一人儿,怎么会如此的失态,“莫要担心了,他这不是活着回来了么,你再这么打下去,万一他再崩裂了伤口怎么办?” “担心他?”蒯蒙冷冷的一笑,用书简直接趴在板车上的刘复阴阳怪气的说到,“某会担心他?让他赶紧死,死的赶紧点,死远点,别在这影响着某家的心情,就这么个玩意....” 孙英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看着一脸暴怒的蒯蒙对着刘复不停的喝骂,骂着骂着眼泪就留下来了,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啐了一口,“娘咧,这幽州的风也太大了。” 不提刘复被严颜弄的浑身是伤,还差点直接进了鬼门关,但说李鍪骑着他那匹比小毛驴快不了多少的劣马,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黄龙寨附近最好的一个镇子上,一进镇子就直奔着镇子里最好的酒肆过去,只不过这个最好的酒肆现在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大堂都是冷冷清清的,而且地上还有着不少灰尘。 “小二,上茶汤!”李鍪一屁股做到了矮胡床上,一只脚还直接挂在了桌子上,手臂往腿上一搭,远远的这么一瞧,和街边的泼皮无赖绝对没有半分区别。 掌柜的一见他这副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但是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而且看李鍪年纪不大还是笑着脸走了过来“呵呵,小哥,咱这里是酒肆,不卖茶汤的,那玩意是文雅人喝的,咱们这里没人喝那个,小店有上好的女儿红,要不您尝尝?” 李鍪斜着眼睛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掌柜的,手指规律而又快速的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敲击着,“弄上来尝尝。” “得嘞,您稍等!”掌柜的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便亲自去后厨弄酒,然后亲自给李鍪端了上来。 李鍪看着殷勤伺候的掌柜的,以及双手捧到自己面前的酒碗,“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嘛的?” “知道,您是来砸场子的。” “怎么,这种事经常有?”李鍪摸着自己屁股下面已经快要散架了的胡床,抬头看了看掌柜眼角的淤青,“看你这架势,过的也不怎么样啊。” “呵呵...”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您说笑了。” 李鍪伸手接过面前的酒碗,一口喝进了肚儿,然后起身就要往外走,“打今儿开始,你们这里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姓杨的死了不要紧,还有大首领呢,飞虎寨倒不了,你们也不会任人欺负,但是下次再有逾期不报消息的事情,某就亲自来取了你的性命。” 掌柜的被他这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是赶在李鍪走出去之前喊出来了一句话,“大首领,不是故去了么?” “那某就是大首领,赵师...赵老儿说的!”说完这句话,李鍪已经消失不见了。 镇子里最大的赌坊,荣盛赌坊。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这个世道多么艰难,赌坊这种地方绝对是不会清静的,门口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门子,李鍪刚刚到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往里走呢,就看见紧闭的大门从里面哐的一下打开了,李鍪还以为是来接待自己呢,结果刚刚要说声讲究,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从门里被两个人抬着扔了出来,扔出来的时候浑身各种的青肿,人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李鍪看着自己脚下的这个家伙,就这么沉默无语的看着,然后抬脚一步从他的身上垮了过去走进了赌坊,至于门口的两个门子在他亮出一吊钱的时候便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准确来说,这还是李鍪第一次进赌坊这种地方,他之前听老头子说张琛师兄特别喜欢赌,还专门去找他小赌过几次,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输光了全部的家当以外,顺带还要答应他从王越那里偷出来五坛子美酒。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转头就去找王越打赌,说自己回去偷他的酒,然后赌注是十坛美酒,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去偷酒,然后早已等待在那里的王越一脸狞笑的将他打了个半死,最后看着张琛从自己面前将酒搬走,还一脸得意的告诉自己,这就是赌的真谛。 “买断离手,买断离手啊” “放钱了,放钱了啊,什么都可以压,什么都可以当!” “斗鸡,斗鸡,一本万利啊!” “放钱回本啦,需要本钱的,快速回本了啊。” 一进到赌坊里面就是各种的叫卖嘈杂声,除了花各式各样的赌法,还有各种典当,放水钱的,甚至后面还有专门买卖妇女房产的地方,毕竟这种地方有人当,就得有人收,一时间竟让李鍪感觉到好不热闹。 “客官可是第一次来?”一个小厮见李鍪年纪不大,而且进来之后便开始左顾右盼的,便知道这是来了雏儿,这种雏儿在他们赌坊的行话来说,那就是来了大肥羊啊。 李鍪看着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小厮,无所谓的笑了笑,“第一次来怎么个说法?” “嘿嘿,小人是这个赌坊的伙计,专门给您这种贵客引路的,还有介绍各种玩法的,当然,若是尊客赢了的话,一开心,多少赏小的一点零碎,嘿嘿。” “好,那就介绍介绍吧!”李鍪也不嫌弃,有个熟悉的人引路,很多事至少不露怯。 “好嘞”小厮一看李鍪同意了,顿时乐不可支,知道这只肥羊上钩了,“那爷,咱们这边请,咱们先从骰子开始,一般来咱们赌坊的都是先从骰子开始玩的,而且简单易懂。” “好,带路。” 小厮引着李鍪来到摇骰子的地方,果然如他所说,这里是赌坊最热闹的地方,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大喊,“大”“小”“豹子”之类的话。 “爷,您来看,这骰子一共三个,每个六个面,若是摇出来一至九那便是小,若是摇出剩下的十至十八那便是大,您在启骰钟之前,往大或者小的上面压上就行了,只要压中了便有两倍的回报,这还不止啊,若是侥幸摇出三个一样的,还被您给压中了,那整张台子上的钱都是您的。” “看这样子,很好玩?”李鍪仿佛是被他说动了心思,眼中那跃跃欲试的光芒经久不去,但是脸上还有一丝犹豫。 “爷要是喜欢,那就玩两手,试试水呗。” “最...最低,下多少钱的?” “咱们赌坊没有高低多少之分,一文钱也能下,万贯铜钱也能压。” “那....那玩两手,少下两手看看,输了我也不心疼。”李鍪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两吊钱来,而且可能是太过兴奋了些,手里用力过猛愣是拽出来一大把的铜钱,赶紧一脸尴尬的把多余的铜钱塞了回去。 李鍪一脸的尴尬,没有看见一旁伺候的小厮已经两眼冒光了,等到李鍪手忙脚乱的收拾完了,那小厮变得更加的殷勤了,直接将赌桌前面人都巴拉开,将李鍪引了进去。 李鍪站在前面看着赌桌上的各种数字和,“大”“小”两个大圈,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小厮也是看着着急,便对李鍪说到,“小爷,您今儿绝对的福星高照,无论您下哪个,定然能赢啊!” “真的能赢?”李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爷,您看别人都下好了,若是再不下的话,这局可就开始了,那可就不能再下注了。”小厮又不敢催促的太明显,所以心里变得更加着急了。 “那就下!”李鍪使劲儿咬咬牙,拿着钱的手往写着“大”的那里,用力的一拍,用了足足的两吊钱,那小厮看他下了注,也顿时出了一口气,然后不动声色的向着摇骰子的那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默契的一笑证明自己看到了,对着周围的赌徒大喊一声“买定离手了啊”然后大手一拍桌案,另一只手快速的打开了骰钟,露出了里面的骰子,“三四六,大!恭喜各位客官!” 那小厮一看这架势,也赶紧的配合到,“小爷您看,您赢了!”然后主动将属于他的本钱和赢得钱收拢了,双手将那些铜钱捧到乐的已经傻了的李鍪面前,“爷,再来一把?” “这....这...真的可以再来一把么,万一都输光了怎么办?”李鍪脸上有些犹豫,似乎感觉可以见好就收了。 “哎呀,爷!”小厮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老爷们,拖着尾音说出这句话,差点将李鍪给恶心吐了,但是小厮依旧滔滔不绝的劝导着“您看您可是刚赢了啊,这赌场啊,福气都是要看人的,您看看您,这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要不然哪儿能一上来就赢啊,在赌场,赢了就要一直玩,因为你无论怎么玩,他都会赢的。” 小厮的话应该是将李鍪打动了,他最后咬了咬牙,再次将手中所有的铜钱都压倒了桌子上,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大”字。 “买定离手啦,开!”摇骰子的人看李鍪下了注,再快速的撇了一眼李鍪旁边的小厮,露出会心一笑,故技从施大手一开,“四五五,大!恭喜各位客官!” 小厮一看李鍪又赢了,顿时变得比李鍪还要兴奋,这次将桌子上近乎三成的钱财都拿了回去,和之前一样双手捧到了李鍪的面前,满脸的笑意就如同那盛开的鲜花,“小爷您看啊,这些都是您的了,您要趁热打铁啊!” 李鍪就像傻了一样,双手哆哆嗦嗦的将小厮手里的铜钱都拿了起来,脸上慢慢的变得有些痴狂了,“这些....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了么?” “小爷,这些当然都是您的了啊,小的就说嘛,您今儿个福星高照,您今儿个怎么下注怎么赢啊!”小厮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您还不赶紧的趁热打铁,干脆一点,多下一些这样您赢得也就更多了呀!” 李鍪这次却是说什么也不下注了,手伸进怀里半天不拿出来,小厮在一旁不停的劝说,可是李鍪就是不为所动,最后周围的赌客看那摇骰子半天没动静都要急了,那人没办法只能先把李鍪那边抛开,先开上一局再说。 最后李鍪在小厮的不停的劝说中,还是将怀里的钱都掏了出来,那是足足的数贯钱财,还有几块看着就很名贵的玉石,当这些东西一露出来,那一旁刚刚露出一丝疲态的小厮瞬间便精神了起来,甚至比之刚才还要精神百倍。 偷偷注意到这一幕的李鍪,心中感到好笑,而且这个时候李鍪就不得不感谢那个已经故去的赵奇大首领了,李鍪跟着他学习了不算太久,但是赵奇大首领教导的李鍪的确十分的用心,而且说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 “这个人世间最好用的便是钱财,最能勾动人心的也是钱财,你不要抗拒钱财更不要抗拒人心,你要善于利用他们,只有将他们利用好了,你才算的上真正的融进了这个人世间。” 李鍪跟随赵奇学习的那段时间,与其说是去学习如何在这个世间更好的生存,倒不如说是跟随赵奇首领在学习如何辨别人心以及,如果了解这人心诡谲,以及如何玩弄这世间人心,现在看来,至少李鍪算是入了门。 “小爷,您看看”小厮见到这么多钱财,那精神头立刻就起来了,“小的和您说啊,照您今儿个那福气,您下一把就该全部都下了,我和您说啊只要您今天赢了这把,您看见那伙计面前的银钱了没有,那就是补漏的,只要您赢了这把,这桌儿的钱财,以及他面前的那一小堆钱山,还不都是您的了么。” 李鍪已经将钱都拿出来了,但就是迟迟不下注,仿佛还在犹豫什么,小厮看他这样子,心中也是着急,再次催了起来,“小爷啊,您要知道,赌场这福气不等人啊,若是您再这么犹犹豫豫的,福气可就全都跑了啊!” 李鍪这一刻应该是被他说动了,抬起手就要下重注,结果可能是动作太大了,手一抬起来刚要落下去的时候,一枚铜钱便从把他张开的那个指缝中掉落了下去,然后再桌子上滚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豹子三”的位置。 因为这个变故,李鍪那本来已经马上就要落下的双手停了下来,死死的看着那枚铜钱。 “小爷,您怎的还不放下啊,再不放下可就要开钟了啊,到了那时候,您可就下不了注了,那福气,可就要溜走了!” 李鍪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将手慢慢的收了回来,对着那小厮说到,“你看啊,刚刚那铜钱自己就跑到那去了,是不是老天在预示某,一定要下在那个地方,那里肯定能赢!” 小厮也顺着他的目光那么一看,跟着他说到,“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爷您还不赶紧顺从天意!” “不对不对”这个时候李鍪反倒有些动摇了,“这或许是因为老天告诉不不能再玩下去了呢,你看,三三三,这不就是让我赶紧散么,这或许才是天意,不行,我得赶紧走, 不走得出事儿!”李鍪说完之后赶紧把手里的钱往自己怀里装,生怕装慢了,那些钱就不属于自己一样。 小厮一见这个样子,顿时就急了,也不顾什么身份了,一把就将他的手臂给拽住了,“小爷,万一这是老天爷给您指明的财路呢。你若是现在走了,那可才真的是违了天命呢,这可是...这样可是要出大事的!” 李鍪被小厮说到动作一顿,脸上顿时纠结了起来,手里的钱也不知道是该放回去还是该掏出来了。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四周久等不开的赌徒们开始了喧闹,“到底还玩不玩啊,若是不玩就赶紧赔钱我们走了啊!” “就是,今儿怎么这么墨迹啊,到底能不能玩了,你们赌场还敢不敢了!” 一群人的喧闹也让那负责摇骰子的伙计有些着急,不停的往李鍪那个方向看去,那小厮被这写嘈杂扰的心烦,但是同样是托这群吵闹的赌徒的福气,让他突然想到了好的注意,赶紧对犹豫不决的李鍪说到,“小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既然不知道那枚铜钱是什么意思,便用他试试水,您再看上这一把,若是真的赢了,那您这赢了何止百倍,若是没赢,您再走不迟啊,对不对!” 李鍪一听,感觉很有道理,便又将那些铜钱和精美的把玩玉器拿了出来,就放在自己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赌桌上的那枚铜钱,小厮见此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的给那个开钟的伙计使眼色。 那伙计也是十分的犹豫,手掌摁在骰钟上迟迟不敢打开,这一幕,让周围的赌徒更加的喧闹,若非这里是镇子上出了名的大赌坊,李鍪的打手一个个的都年轻力壮,彪悍异常,这群已经等的不耐烦的赌徒早就掀了桌子了。 那小厮看那伙计迟迟不敢下决定,便再次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大概意思就是,尽管按照我说的办,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那伙计见此,才终于下了决心,“诸位,买定离手啦!”同时手腕用力快速的将骰钟从后面打开,右手小拇指快速的带过骰子,然后骰钟离桌将里面的三个骰子漏了出,同时飞快的低头撇了一眼,看到没问题才偷偷的喘了一口气。 那桌子上的骰子正是三个三,李鍪的一文钱,通杀了所有。 这一刻小厮差点没蹦起来,看样子比真正赢了钱的李鍪还要开心,赶紧扑了过去将桌子上所有的钱财都揽了过来,然后全都堆积到李鍪身前,一脸的兴奋和开心,“小爷您看,这些,这些都是您的了!您就用了一文钱将这些全部都拿回来了,您还等什么啊,您快继续,将这些,再压下去,肯定还能赢,今儿您就是福星高照啊!” 李鍪抚摸着身前的这一堆钱,虽然都是铜钱,但是愣是给堆成了一座小山一般,粗略的一看至少有两三贯之多,若是一个平常之家也足够用上大半年的了。 小厮看李鍪还在抚摸着钱财,以为他还在兴奋之中,赶紧催促道,“小爷啊,您还等什么呢,赶紧的下注啊,一会儿福气可全跑了啊!” “不玩了!”李鍪挥了挥手,同时拿起一把铜钱往那小厮怀里一塞,“这些都是你的,你很好,不玩了,赢够了下次再来!” “什么?”小厮被他的动作给惊住了,然后再听到他的话,给愣在了那里,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爷...您刚刚说了...说了什么话么?” “某说不玩了,今天已经赢了太多了,再玩下去就不行了,”李鍪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这些钱财收拢起来,还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来一个不小的布囊,将钱往里面装了进去,“今天你很好,谢谢你啊,下次我来,我一定还找你!” 小厮似乎是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愣愣的不知所措,知道李鍪将面前的银钱全都收拢了起来之后,他才一个激灵缓了过来,一把将马上就要走了的李鍪给拽住,“小爷,您今天可是鸿运当头啊,现在您可是逢赌必赢的啊!” 小厮说着话,那脸上的急切还真不是装的,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哭腔了,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但是还是不肯认命,一定要对着李鍪这头“肥羊”再努力一把,否则自己若是任凭他这么走了,他敢保证自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鍪这次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任凭小厮如何的劝说乃至哭求,就是不为所动坚持要走,甚至拖着死不撒手的小厮冲出了人群,随着赌桌离自己越来越远,小厮的脸上已经完全变成了焦急,说起话来的那股哭腔也越来越明显了。 “好了,你被这小子给耍了!”就在小厮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是来这里找茬的,你这个蠢货还傻乎乎的给人家送上门去。” 小厮回头一看,见到一个脸上带着两道狰狞的伤疤的男子,穿着一身的精悍短打的精装汉子出现在他的眼睛里,那个马上要哭出来的小厮仅仅看了一眼就被吓得一个激灵,甚至刚刚还口吐莲花的那张嘴已经开始哆哆嗦嗦了,“许...许爷” “还不松开,小心把你手给砍下来!”许爷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厮,便一脚将他踹出去老远,“自己去后面领家法,听见没有!” 小厮被踹倒在地,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应了一声便一路小跑去了后堂。 等那个碍事的家伙走了之后,许爷才扭过头去,继续顶着李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汉,又是为了什么敢来我们这个小赌坊里面砸堂?” 李鍪对方才那一幕一直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直到现在都是不急不慌的,先是伸出食指轻轻的在自己额头上挠了挠,然后看着盛气凌人的这个所谓的“许爷”,眨巴了眨巴眼睛对他说道,“怎么,这么大的一个荣盛赌坊,还不让别人赌钱了么?” “我荣盛赌坊开门做生意,做的就是这赌钱的买卖,当然不会不让了。” “哦~”李鍪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就是不让别人赢钱了!” 许爷一声冷笑,“小子,莫要和某家在这里油腔滑调的,赌桌之上输赢本是常事,赢了钱没关系,但是没有你这么个赢法!” 李鍪听完他说的话,无奈的摊开了双手,“某这个赢法?某这是哪一种赢法啊?某一没有舞弊出千,而没有串通他人,某就是正正常常的下注赌钱,但是谁让某今天福星高照呢,怎么赌怎么赢,对吧,刚刚那个小伙计可以作证的!” “你休要再提那个被你欺骗的蠢货了!”许爷冷哼了一声,“那个蠢货自然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至于你这个小子,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随某去一趟后堂,把话说清楚了先!” 许爷说完就要伸手抓向李鍪,而一旁有一些想要看热闹的赌徒一看这位许爷要动手了,便赶忙将头低了下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生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至于那个可怜的孩子,全当没看见罢了。 李鍪看许爷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也跟着冷笑一声,右手以更快的速度打了出去,一拳打在了“许爷”的手腕内侧,只听见“咔吧”一声,许爷那紧握着的拳头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然后双目圆瞪还没来的及惨叫,李鍪速度不减再次击中了“许爷”的手肘,这又是“咔吧”一声,他这个小臂都耷拉了下来,然后李鍪顺势手掌一张开,就将那“许爷”张开的大嘴给捂住了,连同他的惨叫都给堵了回去。 “后堂可以去,但是得我自己走着去!”李鍪凑到许爷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前面带路吧,若是在这里丢了面子,那你”许爷“的这块招牌也就保不住了。” 许爷一听李鍪这话,愣是顶着满头细密的冷汗,咬紧了牙关将所有的惨叫和哀嚎都给憋了回去,然后耷拉着小臂和手掌扭头就往后堂走去,李鍪也拍了拍手掌,右手还在自己身上抹了抹,这才一脸嫌弃的跟了上去。 “哎,哎,别玩了!”一个赌徒偷眼看去,见许爷和李鍪都已经走了,赶紧伸出手肘顶了顶一旁的朋友,“赶紧走,看这架势一会儿估计要出事儿啊!” “出个屁的事儿!”那朋友正赌的开心,哪里肯离开,“这么多年觊觎这个荣盛赌坊的还少么,哪个翻起一点浪花了?这可不是幽州的某一个郡里的县镇,这里可是塞外!” 那人见朋友已经赌红了眼完全听不进自己说的话了,便一咬牙说到,“某不管你这个,就问一句,你走不走!” “要走你走,某还要翻本呢!” “你...你这个烂鬼,你干脆死在这里算逑了!”那人见朋友死活不走,便也放弃了劝说,直接自己离开了,他总感觉这个地方,今日算是不会稳当了!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只有这一幕,很多还没有赌红了眼的家伙同时又看到了刚刚的场景的他们,略一思索,便招呼这自己的朋友离开了,不管朋友听不听话,至少他们是要离开了,当然也还有那么一些人,明明看了出来,却是仍然不走,只不过慢慢的将自己的钱财收了回来,不再继续参与赌钱了,他们也在等,等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许爷耷拉着半个胳膊将李鍪给带到了后堂,这一路上,李鍪也算的上是真正开了眼界,前面赌钱的正厅和所谓的后堂隔着一个好大的院子,而那个院子里则是摆着一个个的大笼子,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 眼神空洞,面如死灰,浑身赤.裸。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心 李鍪这一路走来,见识也是越来越多,心里的冷意也是越来越重。 “某想先问一句”李鍪看着近在咫尺的后堂大门,歪着头叫住了许爷“外面那些笼子里的女人是做什么的?你们赌场还干开了人伢子的兼职不成?” 许爷阴狠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外面那些女人自然是等待着买家的,他们丈夫,父亲在我们这里输光了钱,然后还借了钱,最后没钱还了自然就要把抵押留下来了。” “抵押?”李鍪不知不觉中语气便带了一丝的愤恨和凶狠,虽然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便是那些柔弱的女子么?” 许爷对他这句话很是鄙视,态度中透露着浓浓的不屑,“他们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一个个的泼辣的狠,就说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笼子,本来她丈夫抵押的是她们母女两个,这样价格更高,毕竟有些人喜欢这种调子嘛,但是就在我们去收人的时候,我们去了足足五个壮汉被她一个柔弱女子弄伤了三个,最后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而她自己自尽的时候,被我们拦下来了。” 李鍪扭头看去,那是一个血迹斑斑的笼子,里面的女人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不说,连嘴里都塞上了破布条,应该是害怕她咬舌自尽,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长发几乎覆面,让人完全看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 “将一个女人活活的逼死,竟然还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么?”李鍪淡淡的说着话,手腕已经开始慢慢的转动了,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想再装下去了的冲动,或者说,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直接将这群人都杀死,不好么! “小兄弟这话可就说错了!”后堂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她们变成这个样子,和某家有什么关系?” 李鍪看着洞开的房门,以及哪怕仅仅露出一点模样都能看得出来的那种素雅的布置,这种布置这是在幽州看到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在赵奇大首领那里,在一个幽州最大,也是最出名的土匪头子的房间里看到那种布置,可是当时他除了奇怪没有感受到其他的感觉。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感觉到很别扭,别扭到让他想吐,倒不是说这里的布置多么的难看,只是在李鍪看来,一个如此肮脏的地方,却将这里布置的如此素雅,简直是对这份气质的侮辱。 “小兄弟都到这里了,就别在门口杵着了,显得某家不懂待客之道一般,快请进来吧”里面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另外就算小兄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得先让你旁边那个家伙去看看手臂啊,否则任凭他这么耷拉着,以后真不能用了,岂不是罪过!” 李鍪看了看那让他恶心的房间,最后还是选择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行事,低下眼眸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一进后堂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香味,不是临时安置的香囊,而是长年累月的熏制,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香气。 “小兄弟请进!”后堂正面有一个屏风,上面绘制这一副简单的山水图,这个在外面就能看见,而那个声音也正是从那后面传出来的。 李鍪不懂屏风,更不懂这上面的山水画的怎么样,至于是不是什么名家之手那更是完全不知道,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这玩意很好看,而且还专门多看了两眼才走进去,虽然是捂着鼻子看的。 一绕过屏风,后面的样子变入了李鍪的眼,李鍪只看了一眼,那刚刚算是入了门,有点修为的养气功夫差点被破了功,屏风后面倒是依旧素雅的布置,整体呈现青白色,而且看布料也都是上好的缎子,一张桌案,看那木料和做工,也绝对是上等货色,桌案的上面放着数件名贵的玉器用来盛放茶汤,就连烧制茶汤的器皿也能看出做工不凡。 而这些的主人也正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一身青白相见的文士衫,腰间还挂着一块翠绿的玉珏,手边还捧着一卷竹简,淡淡论这副打扮,和这个屋子的布置绝对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几乎能够完全融为一体,但是这件衣服的主人却不是啊。 那汉子皮肤黝黑,以及都不用触摸都能看出来的干燥粗糙这暂且不说,整个人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件素雅的文士衫愣是让他穿的和紧身夜行服一般,被涨得鼓鼓的,而且即便如此胸口之处还是袒露了出来,那密密麻麻的胸毛,以及上面那隐约可见的狰狞伤疤,这都不算什么,若是他这副样貌,能配上一副络腮胡子和铜铃大眼,那也算的是威猛,只是衣服不搭罢了。 偏偏如此粗壮的一个汉子却是长了一把山羊胡子,而且眼睛也是极小的,不不不,应该说他的五官都非常的小巧,一张小巧如文士的脸,配上一副壮汉的身子和一套文士衫,李鍪感觉他的出现就是在挑衅自己的养气功夫是否到家的。 “看来某家这副样子是吓到了尊客,”那汉子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着话,这让李鍪更加的难以接受。“尊客不妨先坐下,这锅茶汤马上就好了,都是用的上等的佐料,尊客不妨尝尝。” 李鍪偷偷的深呼吸了一番,让自己保持心情平静,然后慢慢的坐到了他的对面,跪坐的时候李鍪才发现,座子上还有一层厚厚的垫子,虽然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但是,非常舒服。 “刚刚在门外听到先生...壮士...恩...听到你说,那笼子中的女子落得如此下场,和尔等却无关系,不知道此话是何意?”李鍪为了不再将自己的眼神放到对面这个家伙的古怪上,不得不先开口说话。 “不知道,小兄弟觉得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他们就在你们面前,还是你们亲手将她们关进了笼子,这中情况,难到你就真的觉得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那汉子听他这么说,略微沉吟了一番,“小兄弟如此说,那还真的有关系,他们乃是我等的货物,与我等还是主人与货物的关系,这个某不能否认。”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李鍪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怎么在你的口中变成了你的货物!” “她们之前的主人将她们卖给了我,我用实打实的钱粮将她们买回来的,那么她们不是货物是什么?”那汉子很是认真的说着,“他们的父亲,丈夫在需要钱的时候,将他们卖给了我们,当然,也可以卖给别人,这在官府甚至都是默许的,那么某将他作为作为货物买了回来,这又有什么问题?” 李鍪被他这套言论给弄的一脸愤怒,“买卖人口本就是官府所不许的,更何况他们之所以会将自己的妻女卖掉,这里面的个中原因难道你们心里没点数么!” “某的心里对这个真的不知道啊!”那汉子表现的十分真诚,正巧这个时候茶汤好了,看着里面滚滚的汤水,那汉子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从炭火上弄了下来,而是指着那滚烫的茶汤说到,“就如同这汤,若是只有火而没有这器皿,这茶汤可能做好?” 李鍪看着翻滚的汤水,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大概知道那人是要说什么,但是他没有办法去赞同。 那汉子继续说到,“某开赌场没有错,某这赌场里有很多高手,尤其是出千的高手这也没有错,但是你知道,外面的那些人难道就不知道了么?他们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你还要清楚,可是为什么他们知道依旧对此留恋不已呢?” 李鍪看着侃侃而谈的汉子,身体绷得越来越紧,眼睛也眯的越小越小了,“阁下到底想要说什么,说自己无辜么?” “无辜?”那汉子将茶汤端了下来, 还亲自给李鍪倒了一碗,“某从不会认为某无辜,但是某也绝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罪的人,某只是一个商人,开了一家赌坊,然后越做越大,为了防止那些觊觎我的赌坊的那些人,某有豢养了很多人手,当然了,这些人偶尔也会帮我要要别人欠某家的债,这只是我一个商人应该做的!” 李鍪还想要反驳,但是一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有太多的话要说而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小兄弟若是不知道说什么,那么就由某来继续说,就说回刚刚的话题,某是个开赌坊的,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好手和老千,但是明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还是每天都人满为患,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知道,不,应该说他们认为,某的老千不屑于对他们出手,他们总是觉得自己的运气足够的好,而且他们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某一个亲人或者某一个朋友乃至认识的人,真的从某这里拿走了大把大把的钱,从此过上了好日子,这也都是真的! 他们觉得他们自己就是幸运儿,他们希望自己也可以不劳而获,他们也希望能够天降横财,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梦,不去付出,不去劳作,甚至都不想去冒险,想着轻轻松松拿到大把大把的钱财,然后用这些钱去堵住自己那唠叨不停的父母的嘴,去打那看不起自己的妻儿的脸,这是他们每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李鍪看着说累了的那个汉子坐在那里,一口口的抿着茶汤,心里对他十分的不齿,“这和你放水钱,让他们家破人亡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这句是你丧良心的理由?” 汉子平静的讲玉碗放下,“某是做赌坊的,他们是赌徒,某一没有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来赌,二没有在他们赌了之后对他们出千,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每天赌场这么多人,要是来一个人就出一回千,那我的伙计还不得累死么!” 李鍪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话,那汉子见李鍪也不反驳,便继续说到“伙计出手这种事,一般只会针对肥羊,就是你刚刚装成了肥羊的样子,这不就引诱他们出千了么,所以某一没有坑害他们,二没有逼迫他们,但是他们就是赌输了,那某能怎么办,某开的是赌坊,是挣钱的买卖啊,难不成你还要某去干那善堂的活计不成?” “既然你如此光明磊落,行事端正,那你这赌坊怎的名声如此不好?” “某这赌坊名声如此不好,为何他们还要来呢?”那汉子十分自然的反问到,愣是让李鍪给顿住了,他见李鍪又不说话了,便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了起来,“赌坊嘛,赌这个东西,向来都是输的多赢得少,某在赌坊怎么挣钱,怎么养活这么多人,以及这么多人的一大家子?可是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就一定是输的那一个,否则他就不来了。” “小兄弟啊,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非要来某这荣盛赌坊里来赌的是他们,赌输了输红了眼哭着求着找某借钱的还是他们,然后再输光了想要赖账的依旧是他们,某做了什么,某做错了什么,某这荣盛赌坊做错了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分不清形式,他蠢,某就要去可怜他从而亏了自己? 这世间哪里有这个道理,总不能因为他们是穷人,他们是弱者他就可以如此要求,换句话说,若是他们能够控制住自己这赌瘾,哪怕是仅仅能控制住不让自己输红了眼,他们都不至于沦落到将自己的房子,妻女全部都卖给我们啊,某只是给了他们赌的地方,某的利钱也的确是高了,但是某家从来没有逼着他们借啊,他们哪怕输光了,一文钱不曾借我们的,只要他不闹事,某也会客客气气的将他送出去,并且欢迎他下次再来,因为他是某家的衣食父母啊。” 李鍪被他的这种歪理邪说给弄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或许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再或许说,其实从心底里,他也认为这个家伙说的的确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但是今儿自己可不是过来和他探讨赌徒是否值得可怜的。 “既然您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某便离开了。”李鍪直接起身就要告辞。 “小兄弟这就走了?”那汉子看李鍪要走,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哎,某家还以为您要留在这里吃饭,顺带要把某给赶出去呢,实在是,实在是冤枉了小兄弟。” “也不算冤枉,之前我的确是有这么个想法。”李鍪毫不客气的承认了自己之前就是来找茬的,“但是见到您这么一位,光明磊落的汉子,实在是...下不去狠手啊。” “既然小兄弟不打算继续和我们荣盛赌坊作对了,那么你今天拿走的钱便是我荣盛赌坊,更是我周昌的友谊了,”那汉子一听李鍪这话,不怒反喜大叫了一声好“不过朋友,也不能一人吃两家,这玩意犯忌讳,您说呢!” “不懂。”李鍪看着他,淡淡的摇了摇头,“小弟初来乍到,实在是,不太懂周老板的意思。” 周昌呵呵一笑,“小兄弟是个生面孔,这个镇子太小,出不来您这么大的一条龙,兄弟我本不该得罪您,但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份儿上,兄弟有句话想和您说一下!” “某不想听!”李鍪打了个哈欠,扭身就要走。 一直占据主动的周昌突然被他这么一句给噎的够呛,但是还是得硬说下去,“你不想听,某也得说!赵老当家的已经死了,昔日的飞虎寨也已经化为了灰烬,小兄弟乃是人中龙凤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做事!” “呵呵”李鍪停下来脚步,“你说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非要扯一堆有的没的,弄这些是干什么!” “这不是为了看看小兄弟是个什么人物么,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初出茅庐的雏儿罢了”周昌也站了起来,一步步的靠近李鍪“虽然不知道小兄弟是什么人物,有什么本事,但是看小兄弟这般年岁就能为赵大首领做事,想来本事一定小不了,只要兄弟一句话,这荣盛赌坊便有你办成红利,那院子里的女人,看上哪个,你尽管拿去!” 李鍪慢慢回过头,盯着一脸豪爽的周昌,依旧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荣盛赌坊每日赚到的钱粮可以堆成山,那院子里的女人也同样有不少姿色不错之人,还有一些更是有着特殊的关系,小兄弟,你这刚刚走进这乱世之中,你要知道,很多时候,那些虚名赞美,都没有钱粮在手来的实在,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你的。” “某家,更看重良心!” “哈哈哈哈!”周昌被李鍪这句话逗笑了,逗的都要直不起腰来了,“良心?小兄弟,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这人世间,这大街上,哪个不是在为了钱粮奔走,哪个不是在为了生活奋斗,良心?那玩意是可以吃?还是可以买吃的!” “可以让某,睡的安稳。” 周昌慢慢的直起腰,叹了口气“小兄弟,某再问你一句,答应了周某人,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若是小兄弟还是非要想着你那什么狗屁的良心,那你可能只有去下面和赵老首领说良心了!”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这一脸严肃的周昌,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多人,很嘈杂的那种。 “您这是要用强了。”李鍪微微退了一步,看了看足足高自己一头的周昌,“你刚刚不是才说了自己从不用强,光明磊落么?” “朋友来,某自然是无比欢迎的,客人来,某也当得起光明磊落,但是小兄弟先去忠义酒肆,然后便来到了某家这里,小兄弟是干什么来的,某家可是不傻!” “那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弄清楚,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现在我们还是朋友,自然可以,小兄弟可以随意问,只要我知道,某肯定会告诉你。” “你从忠义酒肆里用手段挖走了不少人,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李鍪的左手在按摩着自己的右手,尤其是五根手指,每一根都仔细的活动按摩一番。 “胡义”周昌冲着门外大吼了一声,一个青年文士拨开其他人走了进来,然后对着周昌行了一礼。 “忠义酒肆里掌柜,伙计,后厨近乎小十个人,你就叫来这么个....玩意过来糊弄我合适么?” 周昌哈哈一笑,“小兄弟这可真的是冤枉老哥哥了,这个家伙是之前忠义酒肆的账房先生,据说也是赵大首领的弟子之一,某真正挖走的只有他一人罢了,只不过他是整个酒肆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毕竟整个忠义酒肆只有他一个人认字,那么自然是他怎么说怎么对了。” 李鍪看着一脸得意的周昌,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赵奇之前告诉自己的一句话,“做事千万不要计划什么万无一失,这个世间意外总是比你大计划更多,更离奇,所以只要抓住最重要的就可以了。” 将这句话继续埋在心底之后,李鍪就看向了那个一脸淡然的胡义,“枉你的名字里有一个义字,怎么做出来的事情,这般的恶心!” 胡义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但是脸上也同样是一丁点的尴尬也没有,一旁的周昌哈哈大笑着一把勾住了李鍪的肩膀,十分亲密的对李鍪说到,“这个事情呢,你还真的不能怪罪胡义,这次这个事情呢,某觉得胡义做的没问题。” 李鍪一声冷笑,“出卖兄弟朋友,背叛恩师,这便是你所谓的对么?” “干这一行的啊,难免和危险碰上。”周昌好整以暇的说到,“胡义其实真的是一条汉子,当初那个姓杨的那么威逼利诱他,他都不为所动,哪怕明知道这就是你们飞虎寨的家事,他都没有任何动摇。” “但是最后却让你给说动了,你是在炫耀么?” “不不不,”周昌赶紧摆摆手,“这事儿其实和某家关系并不大,胡义拒绝了那个姓杨的拉拢,然后就被人给坑了,若不是这小子命大就死在大街上了,有个好心的去将他救回了家里,并且留在家里养伤,结果这个小子不老实啊,总是往外跑,但是自己身子骨又不行,每次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倒在大街上了,而这一次次的倒下,离他近在咫尺的忠义酒肆,却是连个屁都没有放出来,任由他再大街上流血。” 李鍪看着刚刚还一脸淡漠的胡义已经有些怒火了,他知道,这个怒火不是因为周昌,而是因为忠义酒肆。 “不过他这一来二去的,除了把自己身子给折腾没了半条命以外,更多的是勾搭上了他旁边的女邻居,不过可惜了,那人虽美,但是却是个有了主的,所以这个家伙也就是每天想想罢了。” 李鍪看着胡义那变幻多彩的脸色,第一次主动询问,“然后呢,他为了那个女的才背叛的?” “却也不能这么说。”周昌笑了笑,“那女人的丈夫恰好是个赌徒,哎,我说你这个小兄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王八蛋赌钱在镇子上那是出了名了,都十几年了,可不是某家诓骗的。” 听他这么说,李鍪的眼神才从周昌的身上挪开,“你继续。” “那汉子原来家里也算殷实,结果出了他这么一个败家子,将家中的田地,房屋等一一抵押给了我们,然后最后就剩下那么一间破小房和一个算得上貌美贤惠的婆娘,结果这家伙到这一步了依旧是不思悔改,还想着翻倍了,凭良心说,某和被他气死的那个老爹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所以当时是真的没给他下黑手,但是谁让他运气太差呢,最后实在是当无可当,卖无可卖了,便亲自画押,将他那婆姨,押给了某。” 这个时候,李鍪发现胡义的脸色更加的难堪了,已经几乎算得上是一脸黑了。 周昌的话还没有停下,“胡义这小子看见我们上门去抢人的时候,那给他急的,两只眼睛都通红通红的,下人的紧嘞,再加上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山贼,有股子那种气势,老子当时赶过去,和这小子讲了半天道理都没说通,所以说啊,这个读书人一旦拧起来,是真他娘的不讲理。” “你那套歪理邪说是个狗屁的道理!”李鍪是毫不客气的骂道,周昌听到之后很是无奈的耸耸肩。 “最后某也是要生活的,便和这个家伙商量出来一个办法,人某可以暂时不带走,但是那汉子欠某的钱财却是一定要给某的,而且看在大家也算是半个同行的份上,那利息某都给他免除了大半,而且允许他分数次给某。” 李鍪点了点头,如果真如周昌自己所说,那他做的的确是够仗义的。 “然后小兄弟你可知道这个傻孩子干了什么么?”周昌呵呵一笑,“他安抚了那个女子一番,然后便孤身一人去了忠义酒肆,去求人借钱,这个家伙跪在忠义酒肆,求遍了所有的人,还真的就让他借到了三成的本金,还了过来。” “这不是很好么,忠义酒肆平日里也不会亏待了他,他日后和那个姑娘长相厮守下去,也是极好的。” “小兄弟不懂人心啊。”周昌摇了摇头,“他保护了那女子,并将她安抚好然后还借到了不菲的钱财,可是你可曾想过那个女子的丈夫会如何去想?尤其是他还常年不在家。” “他一个将妻子抵押典当的畜生,还在乎不成?” “哎,当然在乎,男人嘛,我可以自己不要但是却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周昌隐晦的一笑,李鍪却是从里面看出了一抹苦涩,“那汉子回到家中看自己的婆姨,怎么看怎么不喜,甚至觉得她背叛了自己,动辄便是对她百般打骂,任凭那女子哀求或是解释,统统不听,若单单是这样也就算了,没到某家派人前去收账的时候,那汉子都会去找胡义,一副无赖的样子,胡义没有钱便只能将婆姨送了出去,每次胡义都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家当拿出来给他。 结果一次两次之后,那个赌徒还上了瘾,不但到了要账的时候去找他,平日里想赌钱了也去找他,拿自己的婆姨威胁这个家伙,那自己的老婆威胁别的男人,小兄弟你看看这种事情岂不是千古奇闻,可就是这种可笑的事情,他胡义偏偏每一次都答应,每一次那人不将胡义掏个干净绝不罢手,再后面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就连胡义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那赌徒要的钱越来越多,胡义欠的钱也越来越多,可是让胡义魂牵梦绕的那个女子过的好么?并没有,胡义掏的钱没有一个铜板进了女人的口袋,统统被她丈夫挥霍了,可就算如此,那女人依旧没有落得好下场,在那男人再次醉酒之后,要强行和她发生些什么,她反抗之下不甚将自己的丈夫弄伤了,然后被暴怒的丈夫活活的给打死了。” 李鍪听到这里的时候,对胡义的气愤仍然是有的,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稚嫩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声“可怜人。” “那女子死了,可是她的丈夫依旧没有放过胡义,之后又数次用那女人当借口管胡义要钱,而且数目极大,胡义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害怕那人伤害那女子,便想尽了办法去筹钱,甚至不惜去偷账上的钱财,最终被掌柜的发现了,为此胡义被暴打了一顿,进而驱除了出去,还是老板心善,从自己的腰包里将自己的棺材本给了他,让他走。 没地方去的胡义最后想到了私奔,他趁夜色潜进了那女人的家中,想要问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走,若是愿意便带他离去,若是因这世间的礼法不愿意,那他就将身上所有的钱财给她留下,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可是他那满腔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了一具已经臭了的尸体,甚至还有老鼠在上面啃食。” “够了!”胡义大吼了一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了,甚至比李鍪的那双眼珠子都丝毫不逊色,他的嗓子也变得沙哑了,胸膛在不停的起伏,看样子应该是回忆到了那个时候的情形。 “胡义这般痛苦,剩下的故事还是不要再说了,”周昌耸了耸肩,然后对着李鍪说到,“所以小兄弟,你看啊,这时间哪里有什么仁义礼信,只有实力,只有钱粮,才是王道,若是胡义当时便听从了你们飞虎寨杨爷的话,那他便是飞虎寨对外的一名主事之人,就连某,都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更不要说用些算计在他身上了。” 李鍪一巴掌将周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拍开,“所以你承认胡义的遭遇有你算计的成分了?” “当然,为什么不承认?”周昌揉着自己的大手,“可是那又如何,某没有逼任何人,也未曾给任何人出过一个主意,一切都是他们各自的人心所致,就连忠义酒肆,他们作为地头蛇之一,他们能够不知道么,但是依旧是瞒着胡义,为了什么,只不过是那句所谓的至理名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甚至还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来讲,所以胡义报复他们,借用某的力量将那些人,将那个打死他心爱之人的赌徒,一一杀了,又有什么错?” “胡义是我的人,他有没有错,某家自会带回去管教。”李鍪走向胡义,一把掐住了他通红的脖子,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胡义那双也是通红的眼睛“现在,跟我回去!” 被李鍪掐着脖子注视着的胡义,慢慢的恢复了理智,看着李鍪那双平静的血眼,然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小兄弟!”周昌在李鍪身后冷声说到,“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飞虎寨已经没了,你这个家伙又何必非要趟这趟浑水呢!” “这是不是浑水某不知道,但是忠义酒肆的事情,某是一定要管的!” “就因为你那个什么可笑的良心?” “因为赵老当家的临死前,将他的一切,卖给了某!”在李鍪看来,没人要的东西,他捡起来,这没有任何愧疚感,因为做人,做一个想要混的好的人,脸皮一定要厚,这是赵奇教给他的。 “呵呵呵”周昌差点笑弯了腰,“臭小子,就凭你个毛还没长齐的东西,给你背后之人一些面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李鍪慢慢松开了掐着胡义脖子的手,然后对他说,“滚一边去躲好了,一会儿你要是被打残了,老子这趟过来的可就没必要了。” 然后不再管胡义往哪里跑了,而是缓缓的转过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十分妖异的盯着周昌,“某背后之人,就凭你也配给他面子?” 然后一个矮身脚步往后微微一错,同时右肘猛地向后一挥,一个偷袭而来的家伙的肋骨间就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然后惨叫着倒了下去,同时这一声惨叫也仿佛是点燃了这个房间,那些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打手们,一个个抄起家伙冲着李鍪就招呼了过来。 李鍪眼睛往后一撇,便不屑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句“一群酒囊饭袋。”之后,反身对着他们冲了过去,若是说刘复冲杀像是一个勇猛无敌的猛虎在扑杀的话,那么李鍪冲锋便像是一只狡诈的毒蛇,没有过多的动作,也不会像刘复一般发出一声声咆哮,而是找准对手的要害,一击下去,敌人一定会哀嚎着倒地,同时自己脚下还能灵敏的躲过其他人的攻击。 周昌看着李鍪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在自己的打手之中游走,而自己的手下还在不断的倒下,他就知道这次来的真的是一个硬茬子,正是因为早就有这番顾虑,所以周昌一直都是以劝说为主,不敢硬来,除了怕李鍪本身的本事以外,也真的是怕他后面有什么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李鍪脚下如同蝴蝶在花丛中一般不停的穿插躲避,双手却又像是灵活的猿猴,在打手们的眼中不断的带出一道道的幻影,一次又一次的击中他们的要害或者关节,让他们惨叫倒地。 这个时候,一直藏身再后面的几名打手偷偷的将手伸进了腰间绑着的布囊里,同时慢慢的靠近着李鍪,而正打的欢实的李鍪对此仿佛也是一无所知,但是躲在一旁对这一幕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胡义,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一下,在那群人靠近李鍪的那一刻,对着李鍪大吼了一声“小心!” 这一声将打手们吓了一跳,同时也让周昌听见之后瞬间暴怒,“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以为你现在卖个好便能让他饶你一命么,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信不信一会他倒下了,老子一刀一刀活刮了你个王八蛋!” 虽然胡义喊出来了小心,而且真的将那群打手吓了一跳,但是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一靠近李鍪的身边,那早已摸到布囊里的手便拽着一大把尘土拿了出来,同时将手中的尘土扔向了李鍪。 这是他们最善用的法门,也几乎是必胜的法门,虽然招数猥琐,而且下流但是攻其不备之下,罕有失手。 但是这次他们还真的就失手了,灰尘从四面八方对着李鍪的眼睛扬了过来了,但是刚刚还仿佛一无所知的李鍪这个时候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直接双腿往地上一勾,自己整个人都趴了下去,然后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手臂用力,整个人便贴着地面划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停止的地方又恰好是周昌的脚下。 周昌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一张诡异的笑脸,然后双腿脚踝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自身功夫也算不错的他直接就倒了下去,然后就赶紧到脖子一紧,李鍪从大拇指的扳指里拉出来一根细线,死死的嘞住周昌的脖子。 “周大哥,我可以将我那个不懂事的伙计带回去了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都是好孩子 周昌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子已经足够重视了,不但将所有的人手都聚集了过来,更是对他不断的试探,而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是事情的结果总是出乎他的预料,先是自己晓之以理的劝说人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再然后自己那动之以情的叙述,直接让那个臭小子一感动,竟是要将那个胡义给带走,偏偏胡义貌似还挺吃这一套,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善变的么!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动粗了,自己苦心培养的三十多名好手,就这么让他轻轻松松的给放倒了一小半,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结果自己在一旁看戏看的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就被他给撂倒了,然后再莫名其妙的就被制住了。 周昌感受着脖子上那根细绳的力度,谨慎的点了点头“小兄弟,想走,当然随时都能走!” 李鍪一脸笑意的看了周昌一眼,然后抬起头看着那群投鼠忌器的伙计打手,“那周大哥,也和这群兄弟们说一声吧,莫要让兄弟再费劲了。” 周昌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门口的伙计大吼,“都滚蛋,滚远点,别在这碍我的眼!” 李鍪看着周昌现在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文士气息,十分的粗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某感觉现在的周昌,让他感觉更加的舒服一些。 周昌手下的打手伙计,也看了出来,这次自己这个荣盛赌坊算是栽了,这次这个年轻人不像之前那些来找事儿的人那般好对付,所以周昌现在一发话,他们也非常识趣的将受伤的人带走,同时自己也都退了下去。 “胡义。”李鍪冲着躲在角落里的胡义喊了一声,“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在这里呆着?” “某回去和在这里有什么区别么?”胡义又恢复了那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只不过现在李鍪看着他这般模样,感觉更像是死气沉沉。 “你要是留在这里,某便带着你的首级回去,”李鍪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若是跟着某回去,你的首级或许还能多留几天!” 被李鍪摁在下面的周昌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直冲自己的骨髓,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带着一脸诡异笑容的小子,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一定会暴怒的,若是真的暴怒了,那么被带走首级的,或许就不单单是一个胡义的了。 “胡义兄弟!”周昌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蝼蚁尚且偷生,只要兄弟诚心认错,这位小兄...小英雄一定会原谅你的,毕竟你犯得又不是什么难以饶恕的大错啊,胡义兄弟,你要三思啊!” 周昌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却是一丁点的用处没有,那胡义依旧还是一脸的死气沉沉,周昌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大为光火,大有一种,早知道飞虎寨还有这么一尊大爷他说什么也不去掺和一腿的意思。 “胡义兄弟!”周昌感觉自己的嘴里已经起了很多燎泡,都是今天让他上火的事情太多了导致的,“你莫要忘了那位姑娘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啊,若是你就这么死了,没有你护着,她那个傻了吧唧的弟弟一定会被人欺负死的!” 本来已经想好了拒绝李鍪安然赴死的胡义,最终还是被周昌这句话给打动了,嘴里张张合合的蠕动了半天,终于还是选择了跪在李鍪面前,“愿意跟随首领回去受罚。” “还真是个痴情种子”李鍪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松开周昌便带着胡义走了出去,这一路上所有躲到外面的打手伙计看到他们出来都自觉的让开道路,当李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也很自觉的低下了脑袋,不去看他们。 周昌捂着自己的脖子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恰好便是这一幕,他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那是他小的时候一个说书的先生说的,“一人之威竟恐怖如斯。”这句话让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记了好多年,开始是因为感觉这句话很霸气,到了现在则是觉得,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已经快要走出院子的李鍪突然停下了脚步,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周围那些打手们却是统一的后退了一步,一个个都面色大变。 “别紧张。”李鍪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一群脸上惊恐的人们,微笑着说,“只是刚刚走的太着急了,忘记告诉周大哥了,从我忠义酒肆拿走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抵押的还是你抢的,今晚之前还要劳烦您敲锣打鼓的给某送回来,若是不送,某家今晚定当再来拜访。” 李鍪脸上的微笑是真的和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周昌忍不住火冒三丈,但是哪怕心中怒火滔天,现在他也只能强忍着愤怒恭恭敬敬的将李鍪送出去,而且脸上还必须比李鍪更加的和善。 等李鍪走出荣盛赌坊的时候,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头顶高高悬在天上的太阳,“胡义,你有没有感觉一出了刚刚那个地方,整个人连喘气都更加的顺畅了呢?” 身后的胡义,恢复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总之是没有接过李鍪的话茬,晒了一下太阳的李鍪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带着胡义便往忠义酒肆方向走去,这一路上不断的有认识胡义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脸上有不屑,有恐惧,有怜悯,这些目光李鍪都一一收入眼帘,至于胡义有没有看见,李鍪偷偷瞥了一眼低头走路的胡义,感觉他看不见。 忠义酒肆门口,依旧是门可罗雀,依旧是那么一副破败的景象,但是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任何多余表情的胡义,当他走到忠义酒肆的门口之时,脸上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有些纠结,或者说更是是痛苦起来。 “还以为你真的是心死了。”李鍪看他这个样子哼了一声,“若是真的心死了,某还真不知道把你弄回来是好是坏,知道难受便是好事。” 李鍪说完便往里走去,走出几步感觉不对,回过头看着还在酒肆门口犹豫不决的胡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怎么,你就打算以后在门口当一辈子门子么,这不是荣盛赌坊,不需要你这种门子护卫。”说完之后也不再管他,扭头就走了进去。 胡义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咬牙跟了进去,既然他选择了回来受罚,那么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至于再之后是受多少罪,至少他将自己带回来不会只是为了要自己的命的。 酒肆里还是那么的灰尘遍地,看的李鍪眉头直皱,而那个掌柜的还是那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在柜台里坐着,或许他自己都不对这个地方再抱有什么希望了吧,厨子没了,伙计没有,账房没了,就连最重要的后台飞虎寨都没了,当有人传来消息说,赵大首领故去了,而飞虎寨一把火被烧了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那个平素里最让自己讨厌,只会带着人们为非作歹的杨爷也没了,虽然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有人控制他们,但是在这么个地方,若是没有过硬的后台哪个能够立足。 果然消息传来没多久,自己这好好的忠义酒肆就被人给瓜分的四分五裂了,只剩下自己苦苦的守着这么个念想,但就是这么个念想,他都不知道还能守护多久。 “若是某家下次回来,你这忠义酒肆还是这般破败的模样,那某就将它收回去!”就在老掌柜的走神的时候,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感觉略微熟悉的声音,却是吓了他一跳。 老掌柜的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年轻的脸,一下子就惊叫了出来,这个赤红着眼睛的年轻人,刚刚来过自己的酒肆,还和自己说这个酒肆现在是他的,本以为又是一个来占便宜的泼皮,结果却是没有难为自己就出去了,还告诉自己他是飞虎寨的首领,但是还没等自己问清楚就跑出去怎么也不见了,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魔怔了。 “小兄弟...你怎的回来了?”老掌柜虽然被他吓得一个机灵,但是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飞虎寨没有放弃自己的希望。 “办完事就回来了。”李鍪自顾自的从柜台上拿起酒坛就直接拍开了泥封,往自己嘴里灌了起来,这一趟折腾下来,他都感觉有些渴了,只不过他刚刚喝了两口酒就停下了,然后还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什么玩意?” 老掌柜看着李鍪这震惊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尴尬,“好酒都让别人给抢走了,但是酒肆又不能没有东西摆着,所以小老儿就弄了些假的酒来...也不算是假酒,就是兑了些水来摆着,充当门面。” “你往里面兑了多少水?”李鍪闻了闻,完全闻不到酒的味道。 “呃...半成!”老掌柜脸上的尴尬更加浓重了。 “就兑了半成水就成这么个玩意了?那看来之前的酒也不是什么好酒!” “不是,小兄弟。”老掌柜的脑袋已经快低到地上去了,“某是兑了半成的酒!” 李鍪让他一句话差点惊得将酒坛子...将水坛子给扔了,“你就兑了半成的酒?那这柜子上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六坛子酒,剩下的呢,你别告诉我连酒坛子都没有了!” “那倒不是,本来柜台是满的,结果有人过来闹事最后还非要抢走这些酒....”老掌柜的脸上青红交替,听得李鍪眼皮子直抽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这个酒肆一副被人砸了的样子。 “他们喝了?” “是,老头子我也想拦着来着,但是没拦住...” “所以他们就把酒肆给砸了?” “是....” “忠义酒肆,已经残破如斯了么?”一个有些哑然中还带着自嘲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这个让老掌柜无比的声音,直接将一直伪装坚强的老掌柜,一下子就崩溃了,哪怕自己都没有扭过头去,他都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老掌柜浑身开始颤抖了,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压制着,“你这个王八蛋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你这个王八蛋回来干什么!” 胡义走到柜台面前,看着浑身颤抖着的老掌柜,“陈老....” “别说话!”老掌柜陈老突然扭过头对着他大吼一句,“滚蛋,赶紧滚蛋!从老子这里滚出去!忠义酒肆不欢迎你这种人!” 胡义看着一脸潮红的老掌柜,慢慢的跪了下去,他这次下跪并不是看出来陈老的良苦用心,他只是要留下来,因为李鍪要他留下来,所以他选择了跪下,选择了他认为最耻辱的方式,请求陈老的原谅,他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站起来!”陈老看胡义非但没有走还跪在了自己面前,更是着急,他害怕这个已经残破了的忠义酒肆将这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给毁了,他已经垂垂老矣,他不能看着这个年轻人也这么毁了! 李鍪看着一个不停怒骂让胡义滚蛋的陈老,以及跪在地上就是默不作声的胡义,他突然明白这个忠义酒肆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咳咳...”李鍪捏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一脚踹在胡义的屁股上,“先起来吧,地上挺凉的。” 胡义听见李鍪的话,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而此时陈老也终于想起了李鍪的存在,立刻扭头对着李鍪说道,“这位小兄弟,胡义能够回来,肯定和您脱不了关系,就算是小老儿求求您了,您就....” 陈老的话没说完,就被李鍪挥手给打断了,“你就这么不希望他回来么?” “不希望。” “你们有仇?”李鍪微笑着问道。 “无仇无怨”陈老说的斩钉截铁,但是李鍪却是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胡义听完这句话,脸皮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 “他背叛了忠义酒肆。”李鍪毫不客气的开始揭伤疤。 可是陈老却是对李鍪的这句话并不认可,“他走的时候忠义酒肆本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走的时候也并非是什么叛门而出,所以当不得背叛。” “他还坑害了你们。” “一群粗鄙的汉子,拿别人的痛处在酒桌上嘲笑,让他们受上点苦也还算是便宜了他们!” “他们也这么想?” “有良心的都这么想,没良心的,他不配去让别人在乎!”陈老说的十分硬气,这个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年岁颇大的老人。 “可是最后,他们都走了!” 陈老听到这句话,才终于脸色变得落寞了下去,“某不怪他们,完全不怪他们,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有家有室的,哪个不是需要养家糊口的,哪里能和某这个老头子一样,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 “那陈老呢,”李鍪从旁边拿出来三个干净的陶碗,然后用嘴吹了吹碗底,将坛子里的酒水倒了进去,三人一人一碗的放到他们面前,“他们都走了,您这么大岁数了,何苦守着这么一个破败的地方,让人折辱呢。” “某都五十多了,这大半辈子都在这个地方耗着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而且,也不想去别的地方。”陈老喝了一口酒水...水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胡义算是咬死了不走,除非这位小公子放话。 “胡义啊。”李鍪转过头看着正对着陶碗出神的胡义,“你看看陈老,虽然他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也比你这个一肚子的书简都学到狗肚子里的强啊,读书先生光教你识字,忘记教你怎么做人了么?” 胡义听见李鍪说话,没有去回答,这次倒不是和之前一样心如死灰,而是被刚刚陈老的那些话给弄的不知所措了,陈老不同于其他人,自己偷钱的时候,是陈老将他护了下来,自己被扫地出门之后,也是陈老自掏腰包给了他钱粮,让他离开,哪怕最后他因为和周昌做了交易,用坑害忠义酒肆来换取那个家伙的性命,最后还是陈老拦住了暴怒的人们,让他自己收拾包裹离开了酒肆,这个老人一直在庇护这胡义,在胡义的心里,更加的像是父亲,虽然自幼丧父的胡义并不知道,所谓的父亲是不是这个样子。 “小兄弟...小公子!”陈老看李鍪都已经明白了过来,便继续说道,“忠义酒肆已经没了,飞虎寨也已经没了,某很感谢您能为飞虎寨出头,也很感激您将胡义带过来,能够让老头子死之前再看看这个小伙子,但是现在的忠义酒肆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当不得您再费心了,您快走吧,带着这个小家伙,你们还有未来,快走吧!” 李鍪没有回答陈老的话,也没有再和陈老说什么其他的,而是一口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伸手拍拍一旁胡义的肩膀,“将这里收拾干净,我去找地方睡会儿,若是有荣盛赌坊的人来了,便将某叫醒,不过某觉得他们应该是不会来的。” “他们不会来的!”胡义突然看口说道,这应该是李鍪自从见到他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你应该赶紧走的,荣盛赌坊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某知道,”李鍪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个周昌的背后是一伙马贼在支撑,据说他还是那里面二当家的小舅子,不过这和你要干的活儿没有任何关系,去把这个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收拾完了来找我,你得去跑个腿儿了。” 胡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陈老一把将他打断了,“莫说了,快干活,快点!”然后佝偻着腰身,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后堂,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拿着抹布,扫把和满满一木盆的水了。 胡义现在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老掌柜的,看见老掌柜的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而李鍪真的如他所说,找地方去睡觉了,胡义也顾不得找李鍪再说些什么了,赶忙去给老掌柜的帮忙。 忠义酒肆其实地方不小,而且桌椅胡床,柜台酒坛十分的多,再加上这次被人抢的很是狼狈,现在不但杂乱而且以前看不见的犄角旮旯,现在也都恶心兮兮的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了。 两个人,或者说是胡义在陈老的带动下不停的埋头苦干,别看胡义也算得上年轻力壮,但是在打扫屋子,干活这方面,他还真的就比不上已经年过半百的老掌柜的。 “陈...陈老”胡义才将所有的桌案胡床擦干净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休息....休息会儿吧,有点累了!” 陈老看着已经几乎是瘫坐在地上的胡义,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在不停的感慨,若是没有那些意外,若是没有那些明争暗斗,这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哪怕现在,陈老依旧认为这是一个好孩子。 “累了,就好好休息会儿,一会儿你还得给小公子去办事儿呢。”陈老笑着和胡义说着话,然后又转身继续干了起来,那样子不疾不徐,但是动作却是很快,比胡义自己干的还要多。 胡义看着闷头擦拭柜台的陈老,仿佛又回到了他刚刚来到忠义酒肆的时候,那个时候还算是个半大孩子的胡义,也是干活的第一条就累瘫了,也是这样瘫坐在地上吐着舌头,直呼干不动干不动了,那个时候,也是只有自己和老掌柜两个人,这是那个时候,老掌柜还不是老掌柜,身姿也挺拔结实,头上也没有那么多白发。 这么久以来,或者说从那一晚之后,胡义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第一次感觉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身躯里。 “老爷子,”胡义站起身来,走到老掌柜身边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扫把,“我来帮你,你去休息会儿吧。” 老掌柜眼睁睁的看着胡义十分自然的将扫把拿到手里,然后从自己身边走过,一点一点的将地面扫干净,整个动作十分自然,就像是做过千百次一般,不对,不是就像,而是真的做过千百次,胡义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了,他真的这么做了千百次。 “好!好!”陈老很开心的点着头,然后佝偻着腰去一旁的胡床上坐着,地上只留下了几处水渍,“好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 在二楼的单间里,打开一个门缝冷眼旁观的李鍪也终于微微的笑了一下,伸手将房门关紧,然后将几张胡床一并,就直接躺在上面和衣而睡。 过了一个半时辰,李鍪都睡着又睡醒了,下面的折腾声才渐渐的平复下来,李鍪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挖着耳朵单手将房门打开,刚刚走出房门的李鍪就脚步一顿,然后看着下面干净整洁的大堂,已经锃光瓦亮的各处围栏,吧唧吧唧了嘴巴,“恩,终于有点样子了。” 这个时候,已经休息了一会儿的陈老看到李鍪走了出来,赶紧站起身跑了过来,“小兄...小公子,这都收拾好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胡义那小子做的,千万不要客气。”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写满了字的白帛,然后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叠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块,还将写了字的那一面冲上,往旁边一递给了早就等候的陈老,“让胡义将这个送出去,上面这个就是地址,地方不远,骑着某家的那匹马去,三天跑个来回足够了,若是日夜兼程并且跑的快的话或许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陈老将那白帛接了过来,然后手指在白帛上微微的那么一撮,脸上便微微的变了一下的,但是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明白了小公子,那您饿了么,老头子去给您做点吃的么?” “不用了不用了,快让他去吧,这个很重要。”李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日头西斜了,而荣盛赌坊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丁点的动静,嘴里不由得的发出“啧啧”声,“还真是不上道啊,现在这些家伙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公子,荣盛赌坊的那些人他们可真的都不是善茬啊,当年赵大当家的还在的时候,他们尚不敢造次,可是我们飞虎寨之后换成了那姓杨的家伙当家之后,他们就一直不是很老实,尤其是现在飞虎寨已经没了,他们便更加的蛮横无理了…”陈老还是想劝劝这个年轻人,很多时候这个世道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嗯嗯…某知道了,多谢陈老了…话说你还不去让他送信,若是办事这么拖拉,某便要换个人去做这件事了!” “小公子别着急,我这就去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让胡义那个小子去!”陈老一听李鍪有些急了,赶紧应了一声,然后就跑去找到胡义,将白帛递到他手里,并且将李鍪的话一字一句的嘱咐给他。 “胡义,你先去牵马,一会儿再后门等我,我去给你收拾下行李。”陈老看着李鍪就在楼上看着也不敢多说,这是仅仅的攥着胡义的手握了握,然后多说了这么句,便让他离开了,自己也赶紧反身回后堂去给他收拾行李。 忠义酒肆的后门,胡义牵着李鍪的那匹杂毛劣马,怀里揣着白帛等候着陈老的到来,索性他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陈老带着一个小包袱从后门跑了出来,并且快速的讲包袱绑在马匹上,“这里面我放了些钱,还有干粮,你知道回来,说明你就是个好孩子,但是好孩子是不能将性命浪费在这个地方的,这次走了,真的就不要再回来了,知道么!”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上次回来是……” “我都五十多了,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能没几个过命的朋友,有些事情自然是心中有数。”陈老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啊,你这个书呆子能够找到你后面的路,老头子开心还来不及呢,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孩子,你不会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的。” “老爷子,我会回来的,我这个书呆子还得给您养老呢!”胡义突然笑了一下,“老爷子,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胡义便飞身上马然后使劲儿的抽打了一下战马,便跑了出去,只把一个劲儿跳脚的陈老抛在身后。 “你这个傻子,傻子啊!”陈老被他气的直跳脚不说,同时还有些感动“是个好孩子啊!老首领,您说得对,他们都是好孩子!” “的确,他们都是好孩子!”李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陈老的身边,笑着说到。 “小…小公子!”陈老被突然出现的李鍪吓了一跳,“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来的时候有就来了”李鍪一脸的笑容可是这句话让陈老有些尴尬,“别多想,他是个好孩子,您也是个好掌柜的!” “谢谢小公子…小公子您要干什么去?”陈老刚刚想谦虚一番,结果就看到李鍪直接从他身边走开。 “估摸着荣盛赌坊的援兵也该到了,天色也黑了下来,说好的天黑了去找周昌的,某家可是不能失约的!”李鍪背对着陈老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们…你们…一群傻子啊!”偏僻的小巷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在跳脚的老人家。 荣盛赌坊里,还是那个布置的极为素雅的房间里,那个和和气气的周昌现在确是一脸讨好的看着面前的人。 “周大哥,某家真的没想到姐夫能够将您给派过来帮某家,哎呀,小弟实在是有些太感动了!” “没事,某也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荣盛赌坊放肆!”那个“周大哥”端起面前的玉碗喝了口茶汤,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合自己的口味,刚喝进去就全吐了出去,还偏偏好巧不巧的吐到那张极为好看的屏风上,看的对面的周昌眼角直抽抽。 结果那周大哥还对此毫无察觉,将玉碗往桌案上使劲一摔,破口大骂到“这里面是什么个破玩意!端的难喝,快给某换酒来,换好酒!” 周昌心里是在不断的撇嘴,但是脸上却是笑容更加绽放,大声的冲着门外招呼“去将咱们珍藏好酒拿上来!赶紧的!” 只不过眼角在撇到那崩碎了一小块的玉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外面伺候的几个伙计打手赶紧跑去端酒,然后同样满脸笑容的将酒水送到周昌他们二人的面前。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讨好的话,就被那位周大哥一脚给踹了出去,一路倒飞碰倒了不少瓶瓶罐罐的装扮。 “他娘的,你个死泼皮光知道上酒,就不知道给某弄点下酒菜么?” 看着“周大哥”的那满脸的怒气,周昌赶紧安抚住他,同时使个颜色让人将那个倒霉的家伙赶紧弄走,同时让人送上来一些下酒的小菜和肉食。 “周大哥息怒,都是一群啥都不懂得粗人,每日毛手毛脚的不懂规矩,就看在咱俩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算了吧!”周昌好声好量的安抚这面前的这个真正的粗汉。 他的姐夫是这附近的一个远近闻名的大马匪的二当家的,而这个周大哥原名叫做周器,则是他姐夫麾下的一名勇将,平素里最是得自己姐夫的喜欢,堪称是第一心腹。 “不是某家说你,你这荣盛赌坊在这破镇子里也算的上是一个名号”周器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你这这手下也太不懂事了些,好歹你也是个人物了,若是连这点玩意你都调.教不好,那也太丢你姐夫的人了!” “是!是!”周昌只能点头应是,至于其他的他现在是一句不敢多说,毕竟他自己可是心知肚明,在自己那个远近闻名的姐夫心里,自己的地位莫说和周器相比,就算和他的战马相比他都远远的比不上。 不多时,满满一桌子的酒肉小菜送了上来,周器也终于甩开腮帮子好好吃了起来。 周昌看着自己对面那个已经完全放飞自我的家伙眼皮子已经快从自己的脸上跳出去了。 周器现在已经把靴子脱了下去直接赤着两只大脚,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同时两只大油手一只手端着已经缺了口的玉碗喝着里面的美酒,另一只手直接抓着一只烧鸡就那么大啃了起来! 一时之间,除了酒淄吐沫横飞,肉鸡骨头乱窜,本来好好的一个素雅的房间愣是被这个粗鄙的家伙弄得乱七八糟! “周…周大哥!”周昌看着埋头大吃大喝的周器还是咬咬牙继续说到,“那人说今晚他就要过来了,您有什么打算么?” 周器依旧还是大吃大喝个没完没了,“怕个什么,老子现在就在这呆着呢,怕他做甚,他若是不敢来明日某家便直接去将那个什么狗屁忠义酒肆给它砸个干干净净!” “那忠义酒肆好歹也是飞虎寨的产业,虽然现在…”周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现在都说飞虎寨没了,但是没说里面的人也没了啊,这些年那个什么杨爷一直在疯狂的扩张,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那实力也是部落的扩张啊。 “狗屁的飞虎寨!”周器确是直接啐了一口,一口弄痰直接吐到了后面的屏风上,“我告诉你,在幽州的这个地界的绿林江湖中,只有一个人值得所有人忌惮,那便是赵大当家的,也只有他才是飞虎寨的魂!” 周昌从来没见过过这个粗汉子对谁这么推崇过,实在是有些不解,“可是飞虎寨也是在他们杨爷的手里发展壮大的啊!” “那是个狗屁的发展壮大!”周昌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连鸡骨头都拍成了两半,“你以为那所谓的发展壮大就是覆灭了几个小破山寨,找到了几股小马贼让他们投降就是发展壮大了?” “难道…难道不是么?” “是个屁!那什么狗屁的杨爷把飞虎寨弄得乌烟瘴气不说,你自己看看他上位之后,之前平平静静的幽州,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可是这些诡异对准的谁?对准的全都是飞虎寨!” 通过周器这么一说,周昌本身也不算是什么傻人,之前上面说要做做准备,针对忠义酒肆,他就心里有了些许想法,只是由于眼界问题,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某告诉你…”周器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刚张开嘴就停了下来,然后抄起桌案上的酒坛往自己的脑袋顶上一扔,嘴里大吼“哪个小贼敢来偷听你家爷爷说话!” 房梁上的李鍪本来只是打算借机弄死下面那两个家伙,也省的以后麻烦,结果正赶上周昌和周器在说飞虎寨的事儿,而且越说李鍪越觉得有道理,所以一时间竟然听得有些入神了,最后还被周器给发现了。 李鍪看着飞来的酒坛,往下一个勾手便将酒坛上的力道给卸了下来,同时将酒坛捞到了手中,直接对着酒坛就往自己的嘴里灌了满满的一大口酒。 “好酒!”李鍪赞了一声然后反手将酒坛对着周器就扔了过去,只不过周器确是没有他那份本事使出巧劲儿,周器直接选择一拳过去将那飞来的酒坛轰成碎片。 “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敢来这里,不过如此也好,剩的你家周爷爷明日再跑一趟了!” 周器看着李鍪,发出了阴沉的冷笑,仿佛李鍪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而一旁的周昌也是非常的痛快,李鍪一露面,他就很自觉的退到一边的角落里,将战场让给了两人。 李鍪看着一脸冷笑的周器,颇有些无奈的说到“某来这里,只不过是拿回一些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你这是何苦呢?” “某来这里也不过是要拿着东西罢了!”周器啐了一口浓痰,对着李鍪狞笑到,“某家要拿的,就是尔的项上人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帮某找个人 屋子里的打斗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到,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出于对周器的绝对信心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一群打手全都聚集在门口,一个个的都是满脸紧张的看着李鍪,但就是不往里面走上一步。 “我们要不要进去?”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有些紧张的看着里面对峙着的双方,问着旁边的同伴。 “要去你自己去,想死也莫要拖上老子。”身边一同伴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同时脚步还微不可查的往后撤了撤,“你若是死了,某定会请求周爷给你厚葬!” “可是若是我等就这么看着,会不会不太好啊。”那人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害怕周昌事后会找他们算账。 身边的同伴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群群默默的给他让出一条通道,一条通往屋内的通道,然后他们那沉默的眼神十分清晰的表达出了一个意思,“请!“ ”那个,你们别这样,某就是说说,说说”那打手一见这架势立刻怂了起来,然后满脸的讪笑着对周围的人说着,脚步还在不停的往旁边挪,将自己也藏在人群里,并且将嘴闭的死死的。 就在外面一堆人的闹腾中,屋里面对峙的两个人终于开始了打斗,作为一个标准的糙汉子的周器,对于双方对峙这种事是理解不了的,在他看来要么赶紧打,要么赶紧跑,所以这种紧张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他打断了。 “小子,受死!”周器当先大吼一声,伸手抄起一旁的桌案对着李鍪就轮了过去,那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的红木案子就直接飞了过去,李鍪倒是神色凭借的一闪身躲了过去,但是后面的周昌被周器的这一动作弄得心口一痛,差点就直接抽过去。 周器也不指望那张案子能够建功,所以扔出桌案的同时,便一个大步从旁边侧冲了过去,一拳轰出,直奔李鍪的肋下而去,同时右脚抬起,对着李鍪的脚丫子就是一个用力下踹。 “你们这群马匪打起架来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要脸了么?”李鍪很轻松的躲过肋下的一拳,但是实在是没想着一那么雄壮威武的糙老爷们居然还有踩脚丫这么破皮无赖的打法,一时不查竟然真的被他得了手....不对,是得了脚,现在只能跳着脚指着周器在那里大骂。 “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打架最重要的是什么么?”周器一脸的狞笑,看着跳脚的李鍪无情的嘲笑着他,“最重要的就是打赢,只要能够打得赢就没有什么招数是不能用的!” 然后李鍪还在那里咬着牙跳脚的时候,周器在此冲了过来,依旧是一拳轰向他的肋下,依旧是偷偷抬起脚,踹向了李鍪的另一只脚。 “娘的,你还来!”李鍪啐了一口只能强忍着疼痛先将脚放下,然后闪身躲过周器的攻击,但是被闪开的周器却是依旧还是老样子,非但没有任何的失望,反而立刻出了下一招儿,而且依旧还是右拳攻击李鍪肋下,左脚踩下,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你这莽汉就会这一招么?”李鍪现在本就一只脚生疼,活动不甚方便,周器还不断的使用同样的招式逼得他左闪右躲,特别说,或许周器真的只会这么一招一式,耍弄起来熟练无比,一时之间活动不便的李鍪只能不断的闪躲。 “你个小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一招鲜吃遍天么!”周器冷笑一声,再次一拳轰出惹得李鍪一阵蹦跶,看到这家伙翻来覆去就这么一拳一脚的本事耍个没完没了,李鍪数次想要给他个教训,但是任凭李鍪在那里对周器拳打脚踢,周器都是不管不顾,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仅仅是微微避开要害继续轰击过去,结果过了一阵子,周器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李鍪却是再次挨了两下,现在肋骨都感觉裂开了一般。 “咳咳咳....”李鍪喘着粗气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周器,再次对他那一身的蛮力和皮糙肉厚感到震惊,满地的酒坛碎片,周器就这么赤着脚在上面走着,最开始李鍪还觉得把他引过来是个好主意,可是当李鍪看到周器一脚将那尖锐的碎片踩得更加稀碎的时候,看到周器那血淋淋的大脚一脚踩下,却是一点痛苦都没有的时候,李鍪突然感觉自己对面这个家伙或许就不算是个人。 “小子!”周器走到李鍪面前,露出那一脸的狰狞笑意,“去了地府,别忘了你周爷爷的名字,老子叫周器,报仇可千万别找错了人!” “啰嗦!”李鍪啐了一口血痰然后第一次冲向了周器,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就是个无赖打法,只要让他找到机会,那么后面自己只能跟着他的路数走,而且自己绝对走着走着就走歪了。 周器见李鍪这次主动冲了过来,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终于发现了么,小子。” 李鍪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前脚猛地一踏地,然后身子一矮便想用自己最最拿手的镜里藏身闪到周器左侧开始攻击,就当李鍪在周器的身前玩了一把技术的时候,那一直和个莽夫一般的周器,这次却是用比李鍪更迅速的步伐转过身去,然后就在李鍪震惊的眼神中,继续一拳轰了过来。 虽然李鍪不知道这个家伙刚刚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他右手的动作也顾不上多想,也近乎本能的往一旁闪开但是这次那个只会一招一式的周器却是一改刚刚的风格,李鍪刚刚看到周器眼角带起的那一抹狡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赶紧自己左边肋骨一阵剧痛,然后就感觉自己身上“咔吧”一声,他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 “你个...咳咳...王八蛋,不是说好的你只会一招么!”李鍪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肋骨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不停的留下来。 “呵呵”周器一脸的冷笑,“某刚刚骗你了。” “你!”李鍪被他这话说的一阵激动,然后气息一乱自己的肋骨更加疼痛了。 周器看李鍪已经动不了了几乎,便不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走到他面前,右手一身一把将他的大拇指掰断然后顺手将李鍪戴在手指上面的扳指给弄了下来,同时左手一捞,掐着李鍪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遗言么,虽然我感觉你没有了!”周器脸上狞笑浮现,就要手上用力将李鍪的脖子掐断。 “知道藏剑术么?”李鍪突然笑了一下,这一刻,就仿佛三月阳光融化了白雪,显得那般和善。 “什么?”这个时候周器和远在代郡渔阳交接处 村庄的管宁用同样的表情,不通的语气问出了同样的话语。 王越最近实在是被婆婆妈妈唠叨个不停的管宁给烦的够呛了,便一脸无奈的说了和李鍪同样的话,“知道藏剑术么?” “他就学了两三天,他会个屁的藏剑术!” “汉隆这小子虽然练武真是个三流,但是他的体格子真的不错,连藏剑术算是个奇才!” “他练会了?”管宁脸色一喜,顿时放下心来。 “啊”王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没有!” 刚刚还一脸开心的管宁被他这句“没有”给弄的直咳嗽,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没学会你在那嘚瑟个屁!” “就这么两三天你觉得他能学会?” “你不是他是奇才么?”管宁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大有一种王越再说废话就动手的意思。 “奇才他两三天也学不会....管老头你别动手,好歹你也是大汉的大儒,还是知名的那种!” “老酒鬼,他既然狗屁都没学会你还敢将他一个人放出去?” “他虽然没学会藏剑术,但是学会点藏别的还是可以的。” “藏什么?” “哎,天机不可...你把鞋穿上!”王越刚想卖个关子就看见一旁的管宁已经将自己脚上仅剩的一只鞋脱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是仅剩的一只,是因为另一只刚刚已经拍在了他的脸上。 管宁将草鞋拿在手里,一脸冷笑的看着王越,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越这次却是没在卖关子,“你没发现他那根铁针不见了么?” 与此同时,被李鍪问懵了一下的周器也见到了所谓的“藏剑术”,就在他心中一慌,要立刻扭断李鍪脖子的时候,李鍪用下巴死死的顶住周器的虎口让他动作一顿,然后还算完好的右手快速的从自己腰间一摸,一根寒光闪闪的铁针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甚至因为动作太快也太不小心了,铁针抽出来的时候针尖上还带出来了一丝血点出来,但是这个周器已经没时间去关注了,李鍪的右手直接将长针灌进了周器的手掌之中,从中指进入,从手心穿出,甚至因为不太熟练,还将自己的脖子都带出了一道小口子。 “啊!”俗话说十指连心,更别说是被一根粗大的铁针直接将手掌贯穿,周器实在是忍不住那种疼痛便将手给松开了,得了自由的李鍪没顾得上平息自己的气息,也没顾上感受那疼痛不止的身体,一个前冲撞进了周器的怀里,然后右手向上直接掰住了周器的下颚,然后猛地用力便将他那张开的大嘴弄得彻底合不上了。 进而顾不上恶心和疼痛,将手再次伸进了周器的嘴里,一把拽住了他滑溜的舌头,直接给扥了出来,然后猛地用力下拽,生生的将周器的舌头给拔了下来。 这一下本就疼痛难忍的周器,彻底的失去了反抗能力,而且被这一下子,直接弄得晕了过去。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周器,李鍪这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正好手边是掉在地上的那只烧鸡,李鍪也不嫌弃,直接拿起来便吃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门外的打手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周昌谁都不敢妄动一下,毕竟那个地上的周器还在不停的淌血,就连周器的那根舌头也还被李鍪握在手里呢。 大口的将烧鸡吃了大半,就连鸡腿上的骨头都被李鍪嚼碎了半根,将里面的骨髓吸溜了出来,差不多吃饱了的李鍪,右手拎着周器那血淋淋的舌头,左手夹着半根鸡骨头的站了起来,走到还在昏迷的周器面前,将尖锐的鸡骨头,一下子从他的后脑灌入,大半根鸡骨头,几乎全都没进周器的脑袋里去了。 昏迷中的周器突遭重创猛地惊醒刚要挣扎就被李鍪摁住了,然后猛烈的挣扎了一番,便没了动静,只剩下了不断的抽搐。 “你们现在怎么这么老实了?”李鍪一脸冷傲的站了起来,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周昌,终于门口的打手,李鍪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一群平日里欺软怕硬的泼皮罢了,现在他们若是敢冲进来,李鍪还真的叫一声好汉子。 “小兄弟...呵呵...小兄弟,这位是...是...” “我知道他是谁,你还可以继续找你姐夫,这没问题。”李鍪晃晃悠悠的走到周昌面前,看着比自己高足足一个头的周昌,淡淡的说着,“另外,某家不喜欢抬头和人说话!” 周昌本就已经双股颤颤了,听闻这句话立刻蹲了下去,而且因为太害怕了,没蹲稳当,最后直接跪下来了,常年养尊处优“靠脑子”生活的周昌早就不是那个和人当街搏杀的周昌了,看见浑身浴血的李鍪,自然是没了勇气再反抗,毕竟他那灵活的脑子告诉自己,这个家伙还不想杀了自己,只要自己不去挑衅他。 “某家那忠义酒肆的伙计们呢?”李鍪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周昌,“胡义将他们糊弄了过来,然后呢。” “胡义将他们....将他们...”周昌诺诺的说着,脑子里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所有的黑锅屎盆子都扣到狐疑的身上。 “好好说”李鍪突然歪着头,一脸和善的笑容挂到了脸上。 周昌看到他那个笑容的时候,一下子就脸色煞白了起来,刚刚就是这个笑容之下,自己的靠山周器李鍪活活的虐杀了,那粗铁针还在周器手里插着呢,那舌头还在自己面前滴答着鲜血呢。 “胡义将他们放走了!”周昌瞬间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实话实说,万一胡义没被这个家伙折磨死,那么自己扣屎盆子被拆穿了,被折磨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胡义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他们匡进来,最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走了?”李鍪活动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也不算是!”周昌现在感觉自己有一种喷涌而出的尿意而且快忍不住了,“胡义真正恨得只有那个赌鬼,和某家做交易的也是因为他找不到那个赌鬼了,所以当他将那个家伙虐杀之后,火气便消了大半,所以那些只是背后嘲笑他的家伙们,胡义便没有折磨,而是放走了。” “放走了,走去了哪里?”李鍪已经在活动腰身了。 “不知道!”周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那股尿意,一时间屋子里骚气冲天。 “嗯...”李鍪鼻子一动,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眼睛微微向下一撇便后退了一步,同时右手用力,将被掰断的左手拇指给弄了回来,还弄的自己满头的冷汗,“真的?” “真的!小人发誓,说的...”李鍪这次没等他说完,而是直接伸手掐住了周昌的脖子,在周昌震惊的眼神中,用力掐断了他的脖子。 同时凑到周昌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是不是真的某都不在乎,刚刚只是真的动不了了,所以随便说点话拖拖时间顺顺气儿罢了。” 李鍪离开了周昌的周围,反身将自己的扳指和铁针拿了回来,然后走到了门外,看着一群脸色苍白的打手伙计,“给你们说个好事儿,周昌也死了,这个莽汉也死了,现在这个荣盛赌坊没了当家主事的人了,你们看看谁想拿下来,那就去抢过来,某也不会去多嘴的。” 一群本来神色紧张的打手伙计听见了他的话,一个个突然忘记了紧张与害怕,眼睛变得通红,气息也变得粗重了起来,他们在荣盛赌坊呆了这么久,荣盛赌坊多么挣钱他们比谁都清楚。 李鍪看到这一幕,嘴角带着微笑一路前行,这次还是被他们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还是上次的那个位置,还是那个动作,李鍪停下身子,回过头来看着那群已经脸色潮红的伙计,“对了,无论你们哪个最后得了这荣盛赌坊,记得把我忠义酒肆的东西还回来,我等到明天中午,另外...那个屏风还有那套器具啥的,我都很喜欢,可惜脏了!” 然后说完这些,李鍪不再搭理他们,直奔大门而去,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赌坊里依旧还是人声鼎沸的,李鍪这一身鲜血的出现在那里,让一群赌徒和伙计惊了一下。 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是傻子,谁也没有敢去拦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赌坊里离开,这才恢复了喧闹,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在赌徒眼里什么血人,什么暴徒只要不打扰自己赌钱,那都不是什么问题。 出了赌坊大门,再次感受到那清新的空气,李鍪又一次感觉到,哪怕只有一门之隔,在外面呼吸都要比里面畅快的很。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李鍪才能将腰弯下来,因为他终于隐隐的听到了李鍪的喧闹,或者说是喧闹里带着的那一丝打杀之声! “真是一群蠢货啊,财帛动人心!”李鍪摇摇头,不再搭理后面的荣盛赌坊,而是直接往忠义酒肆走去,“这便是人心吧。” 回到忠义酒肆的李鍪,将一直心事重重的陈老给吓了一跳,也幸亏忠义酒肆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儿的酒肆,里面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陈老轻车熟路拿出一堆看着黑乎乎的药膏,就要往李鍪身上抹,吓得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李鍪又是一个激灵。 “陈老!你这是要干嘛,你这是什么个玩意?”李鍪眼睛死死的盯着陈老手里那团黑乎乎的“玩意”身子不停的往后挪。 “小公子,这是咱们飞虎寨里上好的金疮药膏,据说方子还是老首领当年从华佗先生那里要到的呢。”说着话陈老就要将这玩意往李鍪那只血糊糊的手上抹。 李鍪想了想,在飞虎寨的确是听赵奇说过,之前曾经和游历的神医华佗有过一面之缘,也的确是讨要过一张方子,但是李鍪仔细想了想,他见到的那张方子弄出来的不是黑色的啊,不对,压根就不是药膏啊! “陈...陈老,”李鍪看着一手乌黑的药膏,暂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在飞虎寨里,某亦曾听过赵老首领说过此事,而且侥幸也见过那物,但是,和您这个,相差的....有点多啊。” 陈老听他说完,老脸便是一红,忍不住的咳了几声,“那个,小兄弟见过那药膏?” “恩...某当初看到的,也并非是药膏啊,某看到的是一种黄色的药粉啊,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缘由不成?”李鍪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到,毕竟他在飞虎寨才呆了没多久,这也是看飞虎寨现在明不存实不亡的,感觉有机可乘这才想冒险一试的。 陈老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而是脸上变得更加红润,红润的那么不正常,“小兄弟....小兄弟原来真的是我们飞虎寨的人。” “额...陈老,您刚刚那话是何意?” “人老了嘛,脑子就不好使了,一直以为小兄弟你只是在借我飞虎寨之名罢了,还以为你有什么其他企图,实在是对不住小兄弟了。”陈老说着说着就要大礼参拜。 “那为什么现在却不再怀疑了?” “这个嘛....”陈老有些尴尬的说到,“这个一嘛,自然是因为小兄弟刚刚说的那金疮药的模样,那是我飞虎寨的不传之秘,只有赵老当家的身上有为数不多的一些,而且真正见过的绝对不多,老头子也算得上是赵老首领的心腹之一,这才侥幸见过一次。” “就因为这个?”李鍪脑子有些发蒙,“仅仅凭着某说出来了金疮药的模样?” “那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个。”陈老呵呵一笑,“那只是其一,有其一自然就有其二” “其二是什么?” “这其二嘛,主要是因为刚刚有消息来说,今天上午荣盛赌坊被人大闹了一场,其中二档头许爷的膀子还被人弄折了一条,现在还在医馆里叫唤,然后就在刚刚荣盛赌坊再次大乱,虽然具体原因不知,但是绝对涉及到了内斗,大当头周昌当场身死,同时死掉的还有燕云马匪二当家常保儿的心腹周器,现在荣盛赌坊已经易主了。” 李鍪让陈老刚刚的话,着实的给惊了一下子,若是中午的消息过来了让陈老知道,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毕竟陈老在这个地方立足了几十年,这风风雨雨的肯定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但是这刚刚发生的事情,陈老居然知道的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快。 “小兄弟也不要惊讶,”陈老呵呵一笑,“老头子在这个镇子里生活了几十年,那些泼皮无赖,乃至一些过路的野鬼(路过打劫的山贼土匪)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头子的子侄辈,所以自然会给老头子一些面子,老头子的一些消息,也会比别人更快一些。” 李鍪却是深知这可不是更快一些的问题,买卖消息的自然有买卖消息的行规,一般这种卖消息的只会有一个买家,至于这个买家卖给多少人,那便不会多问了,而陈老的意思是,只要他愿意,这方圆几十里,最好的那批人,就会为他而工作。 “那之前...”李鍪有些不解的问道,之前的忠义酒肆,几乎是已经完全破败了。 “飞虎寨已经没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么大的动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赵大首领一死,飞虎寨的威望顿时降了不少,再加上很多人的试探,飞虎寨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自然而然的,那些人们便散去了。 但是小兄弟你来了那便不同了,你是打着忠义酒肆的名号动的手,所以中午你扫了周昌的面子,大家还只是观望,但是现在不但周昌,便是周器也死在了那里,那可是燕云马贼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这个时候他们还能不赶紧献献殷勤那岂不是傻子。” 陈老的话再次让李鍪感慨万分,他也算是终于明白了赵奇和他说的另一句话,“人心这个东西,绝对是趋利避害的,你若是想要依靠人心的力量去做成什么事情的话,你没有必要一个个的去算计,你只需要让他们感受到利益和强大便足够了。” 陈老又将大堂的几张桌案并在一起,并且将浑身疼痛的李鍪扶着躺了上去,然后佝偻着腰一路小跑的往外跑去,他得赶紧想办法去找一个医者过来给李鍪诊治。 看到跑出去的陈老,李鍪心中有一丝丝的感动,然后刚想趁着没人抹抹眼角溢出来的水渍,结果一抬手就看见一只仿佛被淤泥覆满了的右手还带着浓浓的臭味,李鍪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最开始的问题是什么了.... 当医者来的时候,李鍪不但手是乌黑的,连整张脸都是黑的,冷冷的看了一眼跑回来的陈老,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再想想他那年过半百的岁数,也实在是发不出火来,幸亏他的手上也没有真的受伤,就当是一把抓泥里了吧。 医者很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手法也比较粗糙,给李鍪正骨的那几下子,别周器弄断他的骨头时候还疼。 “我说兄弟,”李鍪现在一脑门子的冷汗,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你这手法,不是那么熟练锕” “抱歉抱歉。”那医者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看李鍪实在疼的厉害,自己也是急了一脑门子的汗,“师傅走了,某其实还不能算是出师,但是现在镇子里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医者,您将就将就吧。” 那医者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手上不停,“咔吧”一声就给李鍪将肋骨上的骨头正了过来,那也是最后一根需要正的骨头了,可是疼的想叫唤的李鍪和满头大汗的医者谁都没有开心的起来。 “抱...抱歉啊!”医者已经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刚刚不小心,手劲儿大了,需...需要...需要重新再弄一遍!” 李鍪翻着白眼,咬着牙说着,“继续吧,继续吧!”当然,除了说这个,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年轻的医者那双手还是在不停颤抖,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将最后一块肋骨弄好,倒是差点将李鍪给弄晕过去,而那医者抱歉的声音也是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莫要....莫要害怕!”李鍪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受刑,还是很严酷的那种,但是他不能再这么让他继续下去了,看他那双哆哆嗦嗦的手也知道这个医者有多么慌张了,“聊聊天,平复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实在抱歉,平素里不至于这般的!”医者现在不止是手在颤抖,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你师傅呢,去哪里..嘶...啊”李鍪想说说话来缓解一下那家伙的紧张,结果一不小心又岔了气了,疼的直抽抽。 “之前幽州发生了瘟疫。”医者再次道歉之后,也接上了话茬,不过语气有些低落,“因为幽州医者还是太少了,根本不够,所以师傅听说了之后便带着馆里所有的药材去代郡了。” “你师傅,是个好人。”李鍪看着低落的医者,出声安慰道,“不过现在幽州瘟疫已经结束了,向来先生很快便能回来了吧。” “恩...”医者听李鍪说完,情绪却是更加低落了些,不过双手反倒稳健了,这次很是干脆的将李鍪的肋骨复了位,然后叮嘱了陈老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走之前说到,“小人只是个学徒,对于医理之道并没有完全精通,不过伤筋动骨的伤,一是多加休息,二是多用食补,总之还是修养为主,药方,便先不开了。” 等到陈老送医者离开之后,回到酒肆就看见李鍪已经自己晃晃悠悠的下了地,同时在地上已经慢慢的溜达了起来。 “小兄弟,你怎的下来了,刚刚还说让你好生休养的。”陈老赶紧上前扶住李鍪,生怕他一个晃悠再出点什么意外,现在他可是这个忠义酒肆唯一的希望了。 “刚刚,看那个年轻的医者心情好像很不好,是有什么隐情么?” “哎,”虽然陈老对于李鍪这种称呼一个比他还大不少的医者说年轻的行为很无奈,但是还是得回答,“这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他的师傅本来是这方圆百十里最好的大夫,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出事了么?”李鍪大概知道了那个年轻的家伙,为什么会这样了。 “恩”陈老将他扶到柜台里坐好,倒不是不想让他回房间,主要是他听到了门外有喧闹声,“去幽州的医者,十损七八,他的老师傅,运气不是那么的好。” 李鍪也沉默了,不管是天灾还是他们所说的人祸,总之这都是在与天夺命,自然代价是不会小的。 这个时候,外面的喧闹声音也越来越大了,或者说,喧闹的源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陈老,没什么消息么?”李鍪微笑着看着身边的陈老。 “不过就是荣盛赌坊惧怕公子的威名,前来卖好罢了。” “怎么不叫小兄弟了。”李鍪晃了晃脖子,笑道,“还是喜欢您叫我小兄弟。” 陈老摇了摇头,“刚刚确定过了,您跟随赵大首领学习过大半个月,算是大首领临终收的关门弟子,所以,我需要叫您公子,如果还和白天一样再叫小兄弟的话,我死后得挨骂了。” 陈老刚刚说完,喧闹也到了门口。 “荣盛赌坊,求见忠义酒肆的...的....的...小公子!”门外一个雄厚的声音传了进来,只不过他好像不知道李鍪叫什么,所以喊得很威武,效果却是有些尴尬。 陈老难得的笑了一声,“公子没有告诉他,您叫什么么?不过说起来,某也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某叫...”李鍪顿了一下突然想到刘复和他说过,不报家仇永世不提自己表字这件事,想了想才继续说到,“韩龙,某叫韩龙!” “某知道了,”陈老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门外荣盛赌坊的新当家已经毕恭毕敬的跪在了门外,后面除了各种各样的礼品东西以外,还有足足一只锣鼓队,也不知道这么偏僻的镇子,这么晚的时间,他能找到的这么齐全也真的不容易了。 “韩龙公子让你进去呢。”陈老佝偻着身子走到那家伙面前,笑眯眯的说着,“将自己打理的利索一些。” 跪着的那人一听,立刻就笑了赶紧麻利儿的站了起来将身上拍打干净,然后招呼着各式各样的礼品物资便走了进去。 一见到柜台后面的李鍪,那人直接就跪了过去,对,就是跪着走过去那种,那样子简直比见到自己的亲爹还要开心。 “韩龙公子,小人是荣盛赌坊的新档头王成,见过韩公子。”新任荣盛赌坊的主事人,也就是王成一脸谄笑的对着李鍪讨好,然后招招手将一样样的东西都抬了上来, “韩龙公子,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东西,从这里拿走的那些实在是太破败了些,您身子尊贵,小的专门给您准备了全套崭新的桌案柜台,都是让木匠连夜给您打造出来的,用的也是上好的木材”王成先是指着一套崭新的家具说着。 “韩龙公子,听说忠义酒肆的酒是最好的,但是小人这里也弄到了一些陈酿,当然了,作为忠义酒肆的人,您肯定是看不上这些的,但是平日里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王成再指着那数十坛的好酒对李鍪说到。 “韩龙公子,还有您最喜欢的那些.....”王成走到一面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屏风面前,刚开始介绍就被李鍪打断了。 “行了,天儿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早点睡,以后生意该怎么做怎么做,你们的事情,我飞虎寨没有多余搭理的意思,从今儿开始,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燕云马贼那里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叫韩龙,记住了就好。” “韩公子放心,从今日起,荣盛赌坊便是韩公子座下忠犬,绝不敢再三心二意。”王成却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李鍪就哭喊起来,同时手往后一招呼,两个人便带上来一个大箱子,“这是荣盛赌坊去年的利润,小人只是荣盛赌坊的档头,韩公子才是真正的主事人,这些利润便是某上交给公子的。” 李鍪听着那箱子落地时候发出的闷响,也知道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钱,“某知道了,走吧。” 看李鍪是真的放人,王成也长出了一口气,荣盛赌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周器还死在了这里,燕云马贼那里不给个交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若是因为燕云马贼折上自己的性命,那是更加不行的,现在的王成只能是依靠着韩龙,将他推出去挡着燕云马贼,至少也要让自己站稳了脚跟才行。 等到荣盛赌坊的人都走了之后,陈老也去将李鍪扶起来,准备让他回房休息。 “陈老,帮我找个人。” “公子请吩咐。” “不久之前,离这里不远的黄龙寨被人给灭了,你可知道?” “公子说笑了,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是如今见到公子您了,老头子还能不知道么。” “有一个小家伙,从后山逃了,某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他的模样....” “公子放心,胡义回来之前,您要找的那个家伙一定会出现在您面前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安排 陈老没有糊弄李鍪,找一个人在李鍪看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但是在陈老看来,却是太容易了些。 重新换发出活力的忠义酒肆,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也就是在李鍪睡醒之后,他就如愿看到了那个给他印象极其深刻小跟班。 “说起来,这也算得上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了。”李鍪走到小跟班的面前找地方坐下,陈老将早就弄好的茶汤奉上,“坐吧,莫要紧张,希望你不要怪我当初出尔反尔!” “韩龙公子莫要折煞了小人,小人是万万不敢怪罪您的。”那小跟班浑身一个哆嗦赶紧躬身行礼连说不敢,若非是他现在腿脚不方便,恐怕也和王成一般,直接就跪了。 李鍪看着颤抖不已的小家伙,若非是见过他用长针直接将自己大腿刺穿的样子,李鍪还真的被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给唬住了。 “某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李鍪喝了一口茶汤,“当初答应放你走了,却忘了告诉韬叔,让你受惊了,所以打算给你些许补偿。” “小人烂命一条,哪里敢奢求公子的补偿。” “真的?” “小人说的句句是真!” 李鍪盯着那小跟班盯了许久,直到那小跟班浑身都湿透了才移开目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人没有名字,以前...以前寨子里的人都叫我狗子。”小跟班喏喏的说道,脸色也有些尴尬的发红。 “呵呵”李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个世道有一个父母给自取己的名字都成了稀罕事,“多大了?” “应该是十五..” “应该?” “小人打记事儿起,过了十二个年头,听寨子里的老人说,人一般都是从三岁开始记事儿的。” 李鍪点了点头,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等狗儿离开之后,李鍪身子往后一靠,挺直了后背长时间坐着,他还是感觉很不舒服,现在他再想严颜那边该怎么办,他最多再呆两天,就一定得回去了,他也是在等,等一个该来的人。 “公子是有什么顾虑么?”陈老看李鍪眉头紧锁的,轻声问道,“老头子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好歹也活了这么久,见到的事情也算是多的。” “陈老觉得刚刚那个狗儿怎么样?”李鍪笑着问道,“就刚刚他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呵呵” “害怕是真的,唯唯诺诺是假的。” “陈老怎么知道的?”李鍪十分好奇,“还没问您是怎么这么快的将这个小子给找到的。” “呵呵,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若是论起这搏杀之道,是个老头子也比不得公子的一根汗毛,但若是说这探听消息找人寻物的本事,老头子这么多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心得的。” “愿听陈老指教。” “指教不敢当。”陈老连连摆手“这探听消息暂且不论,只说这找人的本事,他与其他不同,只要是人,他就离不开衣食住行四个子,一个黄龙寨的漏网之鱼,浑身没有半斗粮,总共没有几文钱,一个人孤身上路,他走不远。 这黄龙寨附近就这么几个村镇,找口饭吃容易,但是黄龙寨被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就要考虑自保了,毕竟一个有靠山的山贼和一个没靠山的流寇,那待遇可是不一样的。 所以只需要给这方圆二十里的暗场子放出话去,我忠义酒肆要个人,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流寇,没人会拒绝的,毕竟这可是咱们忠义酒肆的人情,和一个无依无靠的小流寇相比,谁轻谁重他们心里自然有一杆称。” 李鍪被陈老的这一番话说的眼中光芒绽放,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仇,他和管宁学习百家和做人的道理,和王越修行剑法与刺杀之道,虽然他知道自己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变化,但是却是离自己的仇人越来越远了,随着他对这个世间了解的越来越深,也知道了自己和仇人的差距到底有多么大。 这个人世间,不只是大汉和异族那么简单,大汉还有世家做主,异族也有诸多部族,而这些势力不仅仅是敌对,更多的是互相纠缠在一起,他们有合作,有攻伐,李鍪对自己报仇的路,越来越不抱有希望了。 但是王越告诉了他另一条路,同时让他去了赵奇的飞虎寨,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那些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的马匪山贼,原来都是有着各自的势力,哪怕明面上他们不在大汉的疆域里活动,但是同样和大汉的世家和那些大人物们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幽州的飞虎寨便是声明赫赫的一个,若是能够把这些变成自己的,那么他想要报仇的想法,未必就不能实现! “陈老”李鍪将脑子里的想法排除掉,继续了之前的话题,“关于那个小家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怕您笑话,当初某也曾被他的狠辣给吓了一跳。” 陈老却是摇了摇头,“公子可能...出身清白,所以对我们这些人不太了解,在幽州生活很难,在幽州的塞外生活更加的难,乌桓,鲜卑乃至匈奴年年都去幽州打草谷,虽然方式各不相同,但是我们这些塞外的村镇反而平静无比,公子可知道这是为何?” “陈老,某也是边塞出身,当年在并州,也是饱受兵乱之苦...”李鍪情绪有些低落的笑了一下,“之前听赵大首领说过,这幽州早年连年战乱弄得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便干脆选择落草为寇,后面落草为寇都不那么容易活了,便干脆拖离了幽州,直接遁入了塞外,所以这塞外之地,很多人都和....” “正是如此,这幽州塞外的村村镇镇,说白了都是周围那些山贼马匪的亲戚朋友乃至后人,所以与其说他们在庇护我等,更不如说是我们和他们相互依存,这样大家才能都活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什么人想要进犯幽州都会对我等视若无睹,毕竟谁都不想因为我们这些几乎没什么油水的家伙,而让自己成天成宿的被一群疯子盯着。” “嗯,那这和那个狗儿有什么关系?” “公子莫着急”陈老笑着点了点头,“在这种环境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家伙,要想活下去,还是在那种土匪窝里活下去,这可不是只靠着忍耐就可以的,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一技之长他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他的懦弱全都是装的?” “懦弱,在这种地方,是最没用的东西,想不明白这一点的人,他们早就死了。” 李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有些犹豫的问到,“那,你说他在忠义酒肆能否....” “老头子都这把岁数了,眼睛也不好了,脑子也不好了,的确是该有个年轻人来接替老头子的位子了。”陈老脸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只是老头子很好奇,刚刚听公子和他交谈,你们貌似只见过一面,怎么就这么欣赏这个家伙。” “他是当初唯一一个从我们手里逃出去的一个人,而且,某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有...” “老头子明白。”陈老笑着点点头,“当初我看胡义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种冥冥中的感觉,感觉他是一个好孩子。” “哈哈,不过说起来了,胡义也快要回来了吧。”李鍪突然想到去办事的胡义,“等他回来,某也要安排离开了。” “小公子要走?” “嗯,仇人尚在,此时不去,恐怕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李鍪说话的时候,眼中凶光闪烁,站在一旁的陈老也突然感受到一股凉风。 “若是需要,忠义酒肆虽然实力大损,但是只要再给忠义酒肆一段时间,便能在恢复几分实力,到时候定能给公子一分臂助!” “陈老,这个仇某和朋友自然会报的,忠义酒肆还有大用,你们可自行发展,到时候某还有大用。” 陈老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变得十分严肃的问道,“请公子给一个方向!” “并州,匈奴!” “诺” 中午时分,李鍪终于再次见到了一路飞奔而来的胡义,随行的还有带着长刀,全身披挂的刘韬。 “韬叔,您这身儿打扮....很雄壮啊。”李鍪看着一副将军打扮的刘韬,那盔甲也十分的威武,穿上盔甲的刘韬更显得雄壮,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套盔甲他从哪里弄过来的.... “某也曾是长沙刘磐将军麾下亲将,只是出逃以来,某都不敢将这身盔甲拿出来,怕污了将军威名,如今听说阿复答应回荆州了,某就算是死也能和将军有个交代了。” “韬叔,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哈哈,今后的路,终归还是要让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去走的”刘韬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你们韬叔老了,而且这一身的伤也实在是...本来以为还能多撑上一阵子,也能多保护阿复一阵子,但是,不争气啊。” 李鍪这才发现刘韬也已经年纪很大了,头上也是白发近半了,脸上的皱纹,微微佝偻的腰身,都说明这个一直给着那群“孩子”遮风挡雨的韬叔也已经不能再走下去了。 “阿复他知道么?” “哈哈,这种事情,让他知道作甚,我从小跟着将军,将军没了又跟着阿复这个小将军,给他们家做了一辈子的亲将加管家,老了老了就让我自己安安静静的安享晚年吧。”刘韬仿佛对自己的时日所剩不多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不过汉隆你放心吧,虽然你韬叔老了,但是就看着你能让阿复重新捡起他的信心,某也一定会把这里给你打理好的,而且王老先生也答应留在幽州,有他做靠山,你就放心吧。” “多谢韬叔了。”李鍪很是惭愧的给刘韬行了一个礼,虽然现在他动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这个礼他一定要规规矩矩的行,“让韬叔劳累于此,我...” “莫要这么婆婆妈妈的,若是让两位老先生知道你这个样子,定要让你吃些苦头!”刘韬哈哈大笑,“还有什么要叮嘱我这个老头子的么。” “还真的有,正好胡义也在这里,某给你们再介绍一个人,以后忠义酒肆,便要交给你们了。”李鍪微笑着说道,“陈老,将那个小家伙叫出来吧,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现在都是我忠义酒肆的人了。” “诺”陈老笑着应了一声,便去后堂将狗儿找出来。 不多时,一脸懵懂的狗儿便从后面跑了出来,一见到李鍪就要大礼参拜。 “行了行了,腿脚不方便你就别折腾了。”李鍪看着狗儿这个样子,直接摆摆手让他免了,“我也不想知道你这腿是怎么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几件事。” “公子您说,小人定会铭记于心。” “第一,某家叫做韩龙!” “小人见过韩龙公子。”狗儿一听就拜了下去,口称韩龙公子,同时一旁闭目眼神的刘韬听完这话,猛地睁开了眼,然后嘴角微微一笑,便继续沉默了下去。 “第二,你从今天开始叫做韩幸,既然你总说自己活到现在是因为运气好,那么就希望你这辈子一直幸运下去,韩就是我韩龙的韩。” 狗儿,或者说韩幸突然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鍪看韩幸愣住了,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对这个名字有意见?” “没...”韩幸赶紧摇头只是李鍪压根没看。 “有意见也忍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谢韩龙公子!”这次韩幸的话语,真诚多了,虽然不知道这些真诚有几分才是真心。 “第三,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忠义酒肆的伙计,除了在忠义酒肆里做事以外,平日里就跟着陈老,陈老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韩公子....小人..”韩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依旧被李鍪打断了。 “某说了,这是你的安排你只需要听从就可以了。”李鍪这个时候很是霸道,完全不给韩幸任何反驳的机会。 韩幸见此也只能答应下来,只是答应之后,心里反倒安稳了一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让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一种幸福吧。、 “胡义。”李鍪安排好了韩幸的事情,便将头转向了胡义,“之前的事某不想再提,某觉得陈老应该也已经忘了。” 陈老听见李鍪这么说,也十分认可的点点头,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所以,你依旧是忠义酒肆的账房,该干什么你就继续干什么,不过除了这个以外,你还有一件事。” “韩公子请说。” “飞虎寨在外的其他茶摊酒肆,无论现在怎么样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飞虎寨的,若是有人也往里面伸了爪子,就给剁了!” “诺”胡义点头应诺到,然后有些犹豫的说到,“若是...” “若是需要动手的话”李鍪知道胡义的顾虑是什么,“韬叔之后会在忠义酒肆常驻,他会解决的。” 众人早就注意到这个顶盔带甲的中年汉子了,只是李鍪一直没有多说,所以大家也就一直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刘韬睁开眼,拱手对李某说道,“韩龙公子放心,若是有人敢找麻烦或是不服气,自有刘韬为公子张目!” “多谢韬叔了”李鍪也对着刘韬躬身行礼,这也是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老人,哪怕他没有管宁博学没有王越武艺高强,也没有赵奇的阅历丰富,但是这是个忠诚的人,也是个值得自己敬佩的老人。 “韩龙公子过誉了。”刘韬淡然的笑了笑,然后继续恢复了那个闭目养神的样子。 “胡义,这次去村庄,也见到了一些熟人吧。” “胡义在此多谢韩公子对我飞虎寨的援手之恩,多谢了。”胡义这次的确是见到了不少熟人,而且很多人都变了不少,还有一些孩子又可以进学堂读书了,只是老先生可能不就就会离开了,但是答应了人们,日后会有先生来教导他们。 “多谢就不必了,这是我和赵老首领的交易罢了。”李鍪晃了晃脖子,他又感觉有些劳累了,这次的伤绝对不是最重的,但是可能是因为这次伤到的都是骨头,精力感觉差了不少。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胡义,你还要记住一件事。” “韩公子请说。” “之前飞虎寨的确是被某些人给弄得乌烟瘴气的,这无可否认,但是赵老首领之前曾经说过,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做错了,只要知道改那便再给他次机会,一些真正的罪无可恕的家伙已经都死了,剩下的若是还有冥顽不灵者不必客气,若是...便再给他一次机会。” “明白!” “陈老”李鍪最后才看向陈老的方向,“今后这段日子,忠义酒肆还要拜托陈老打理才是!” “韩公子客气了,老头子必定尽心尽力。” “其他的地方,只要还是我飞虎寨的,便也是以忠义酒肆为主。” “老头子明白。” “另外,韩某拜托陈老的事情,还要请陈老多加费心!” “韩公子请放心,老头子死之前一定会帮韩公子完成夙愿!” 李鍪看实在是没有在需要安排的了,便正了正衣冠,对着所有人十分正式的行了一礼,“汉隆,再次多谢诸位了。” 一群人也都行礼回答,就连刘韬也笑着点了点头。“愿为公子效死命” 安排好众人的李鍪并没有急于回去找刘复等人,而是直接去了荣盛赌坊,他在等另一拨人,忠义酒肆是为了未来,那么荣盛赌坊,便是为了现在。 李鍪靠近赌坊的大门,之前傲气冲天的门子立刻就弯着腰一路小跑的奔了过来,“韩爷,您怎么来了?” 李鍪看了两个鞠躬撅腚的两个门子,对他们大致有印象,应该也是昨晚上抗礼品的随从之二,“王成呢?某找他有事。” “韩爷里面请,某这就给韩爷去叫他。”一个门子赶紧伸手一请,让李鍪先进去等待着,然后几乎是奔跑着去找王成通禀李鍪到来这件事。 李鍪刚刚走过赌坊的正堂,就看见王成一脸谄笑的跑了过来,“韩龙公子,什么凤把您给吹来了,您要找我直接让人招呼一声,小的不就过去了么,怎的还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 李鍪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廊还是很长,笼子还是很多,女人依旧很脏,李鍪没有说让王成将这些人都放了,因为不但没有意义,还没有用处,离开了这里的女人,依旧会让他们的丈夫或者父亲再卖一次,下一次,就没有下一个李鍪来救护他们了 “天气热了,好歹把这群人洗干净了,将笼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若是在这般放着,早晚你们这群人没被人打死,也会被她们害死,这么折腾他们,早晚会得了病。” “韩公子说的是”王成一听赶忙答应下来,并吩咐人立刻去做。 “某去过代郡,和华佗先生高徒樊阿也有过一面之缘,这话是他说的,其实某也不知道对不对。”李鍪突然扭过头笑着说了一句。 跟在后面一直谄笑的王成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一直保持的谄笑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对李鍪拱了一下手说,“韩龙公子见谅,小人突然有急事,需要告退一下。” “去吧去吧,我还在老地方等你!”李鍪也不问他却干嘛,而是直接自己轻车熟路的就往前走,王成见此也赶忙招呼身边人让他们小心伺候,自己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李鍪的确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已经来过也不止一次了还是那个方向,还是那个位置,甚至还是那个屋子,但是一进到屋子之后,李鍪就有点傻眼了。 “之前这里…”李鍪看到这一屋子的金光闪闪,这年头金子也不值钱,真的不知道王成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韩爷,之前成哥觉得这个屋子太素了,实在不是咱们这种粗人用的惯的,所以就都让小的们把这些都换成这个样子了。”一个随从小心翼翼的说着,“若是…若是韩爷不喜欢,小的这就让人将它撤了!” “别折腾了”李鍪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其实他也觉得这种金闪闪的风格和这个赌坊的主人才般配,虽然金子不值钱,但是禁不住这玩意有钱人喜欢啊,也不知道哪儿好看。 李鍪走进屋子,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就盘腿而坐,他现在腰上有伤,跪坐时间长了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看王成刚刚那架势,一时半会儿他是回不来的。 “有茶汤么?”坐下之后无所事事的李鍪总感觉缺点什么,然后四处找了找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招呼伙计去弄点茶汤过来。 等伙计煮好茶汤之后,李鍪便开始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慢悠悠的等着王成归来。 如他李鍪所料一般,王成带着人手火急火燎的收拾出一间大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各种大木桶,桶里也是热气腾腾的大半桶水。 王成看着一群气喘吁吁的手下,颇有点恨子不成龙的意思,“你们这群玩意,刚刚干了这么点儿活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样子,哪里还像个老爷们!” 一群累的和狗一样的打手,现在也实在是没力气和王成继续插科打诨了,他们这十来人先是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满赌坊的找大木桶,甚者还跑到街坊四邻去借!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紧接着他们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开始烧水,倒水,烧水,倒水,直到如同现在一般每个大桶里都有了大半桶热水才罢休。 “行了行了,别装死了!”王成用脚使劲儿踢了踢身旁的手下,“赶紧的去胡同口子里,找上十来个老妈子去,然后让她们好好给那些个娘们洗涮洗涮!” “成哥!”那手下一听这话差点急了,“成哥您说这话是干嘛,就这么点活,哪里还需要再去找人,咱们弟兄们不就办了么!” 剩下的那群刚刚还和死狗一样的伙计们也跟着开始起哄,毕竟对于那些笼子里的女人,他们也眼馋了许久了! “一群小兔崽子,少给我在这瞎起哄啊!”王成笑骂了他们一句,“告诉你们,就那些可都是咱们的钱罐子,咱们可还得靠着他们挣钱呢,规矩是不是都忘了,要是你们敢祸害了他们,小心老子先把你们煽了!” “嘿嘿,不敢不敢!”旁边那伙计看王成是真的有些发火了,也不敢继续瞎说了,直在那里点头应是。 “知道不敢还不快去!”王成再踹上一脚,催着他赶紧去找人,“剩下的也别愣着,去找抹布扫把,等她们进了木桶,你们就去把他们那栅栏弄干净点,别成天臭气熏天的,咱们把她们关在笼子里,是为了方便卖出去,可不是为了弄死她们,她们一个个的,都值钱着呢。” “成哥英明~”一群人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拍着王成的马屁,但是谁也没有先站起来。 “少给我装死啊,等这批货出手之后,如果咱们弟兄们都还活着的话,老子就带着你们在胡同口子里呆上两天两宿!” “成哥英明!”这次一群人嗓门子高多了,还有几个一看就显得兴奋了起来。 “赶紧的,起来干活了!” 一群让王成画的大饼给刺激的无比兴奋的伙计们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找抹布的找抹布,打水的打水,清扫院子的清扫院子,大家仿佛都忘记了自己还有燕云马贼这个大后患一样。 过了一会儿,早就准备好了的伙计们终于等来了胡同口子里的老妈子们,说是老妈子也都是从姑娘熬过去的,虽然现在已经是徐娘半老了,但是各个的风韵犹存啊,看的一群糙汉子口水直吞。 “真他娘的给老子丢人!真是一群没出息的玩意!”王成恨恨的瞪了这么一群家伙一眼,转身走向了那群老妈子“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姐姐的休息了,主要是王某人有些事儿想要麻烦诸位姐姐一下,王某人先在这说声谢谢了。” “王当家的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荣盛赌坊的大老板,想要吩咐我们姐妹办点什么事儿,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一群老妈子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王成,昨儿就听闻荣盛赌坊换了当家人,还大半夜的敲锣打鼓的去给忠义酒肆赔罪认怂,对王成好奇者有之,漠视者有之,轻视者亦是有之,但是无论哪一个也没人敢真的当着王成的面,去驳了他的面子。 “嘿嘿,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王成看她们懂事儿上道也十分开心,“你们也知道,某这里成天压出去的钱,收回来的物件数不胜数,所以总是有那么一些物件啊,太脏了得好好洗洗,但是我们这都是一群大糙老爷们的,所以不太方便,这不是想请各位姐姐帮帮忙,好好给她们洗涮洗涮。” 一群老妈子哪个不是人精,王成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她们哪里还能不知道那些“物件”到底是什么,想明白之后,一个个的看王成的眼神也温柔了很多,虽然这个家伙听起来很弱,没有什么狠劲儿,但是这心地还是很好的,再加上还是荣盛赌坊的当家的,若非是在这幽州塞外,真真是个良配啊。 “王老板还真是心善,看着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这么知道心疼女人,比之前的那些人,您可是好太多了!”一个老妈子捂着嘴走到王成身边轻轻的推了他一把,轻言轻语的说到,“以后王老板要是寂寞了,就来胡同口子里找我啊,奴可是会一直等着你呢。” 看着这个徐娘半老的老妈子在对自己的当家的撒娇挑逗,一群打手伙计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吞口水,而且动静比上一次大的多,就连王成自己都微微老脸一红。 为了不在自己手下面前丢了脸面,干净板了板脸咳嗽一声,“行了,莫要多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的去吧,木桶都在屋子里,热水也都弄好了,厨房里热水也在不停的烧着,要洗涮的你们进来的时候也都看见了,让他们一个个的打开笼子然后你们便将她们通通洗涮干净便好了!” 说完便不理那些捂嘴直笑的老妈子了,扭头对着一群伙计吼道,“都别吞口水了,丢人的玩意,拿钥匙的那个。去将笼子弄开,小心点别让她们跑了!然后等她们去洗澡的时候,你们就把笼子收拾干净了!还有弄几床被子,等她们收拾好了,也能有个盖的,莫要再让某看见冻死的了,娘的,死一个你们知不知道老子少挣多少钱!” 说完便赶紧催促他们去干自己的活儿了,一个个的笼子被打开,一个个浑身赤.裸还臭气烘烘的女人被人弄了出来,很快笼子便清空了,木桶里也塞满了人。 女人很多,木桶明显是不够的,最后只能两个人在一个桶里由老妈子帮忙给她们清洗,很多人都已经浑身脏兮兮的不成样子了,她们每一个都目光呆滞任凭摆布,好像从来没想过逃跑一样,不过这也难怪,一群女人,浑身赤.裸的被关在笼子里,每天都被一群男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哪怕他们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就凭这个,女人们的自尊心也已经被糟蹋的干干净净了! “唉,真是一群苦命的娃娃啊。”一个老妈子给他们洗着澡的时候,就看见她们身上各种淤青红肿,还有一些细小的伤痕,这些都是挣扎和反抗的时候落下的,这些老妈子也有不少人经历过和她们一样的日子,看见这一幕幕,眼泪珠子也止不住了。 厨房的热水就没有停过,不停的有热水送进来,不停的有污水倒出去,她们这里洗的热火朝天的,院子里干的也是怨声载道,一群大老爷们,不管有没有老婆孩子,哪个在家不是和个大爷似的,哪里干过这种活计,平日里还没有这么大的感觉,今天他们一钻进笼子,就光是那股子驱之不去的恶臭差点就让他们集体吐出来,若非是他们心中明白,吐出来也得自己清理的话,他们真就忍不住了。 “成…成哥”一个伙计实在是被里面的气味恶心的受不了了,爬出来之后脸色苍白的找到王成,“成哥,真的扛不住了,他娘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恶心?她们不是天天在这里住的?”王成其实也是恶心的有些反胃,但是好面子的他,说什么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露了怯,便硬挺着说到,“她们一天天吃喝拉撒都在笼子里,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看的不是挺有意思的么,还总想着和她们发生点什么,怎么现在这就受不了了?本来老子还想着若是你们表现好,便挑出几个来好好的伺候伺候你们呢!” “呕~”那人听完这话终于还是没忍住趴到墙边吐了起来,“成哥,我知错了知错了,您可别再说这事儿了,兄弟们享用不起啊!” 王成被面前这家伙吐的,自己也有些快忍不住了“行了,赶紧吐完把你这收拾埋了,然后继续干活!哪个要是敢偷懒,小心老子将你们一个个的收拾了!就扔到笼子里去那种收拾!” 被王成这么一顿吓唬的打手伙计们干活的速度更快了,就连吐个不停的那个家伙也赶紧将自己弄得那滩收拾干净了,继续去干活,光是收拾这个就已经这么难受了,若真是被扔了进去,自己莫说活下去,死都死不痛快! 王成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赶紧去找李鍪了,毕竟这位爷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若是等急了那可太糟糕了! “韩公子,实在抱歉是在抱歉!”王成一进屋就赶紧行礼抱歉,“烦劳公子在这里等了小的这么久,这么是罪过罪过!” 李鍪没搭理他这茬就,直接拿起手边的勺子从下面的罐子里舀出来一碗茶汤,往自己对面一放,“赶紧起来喝了吧,这玩意能让你不吐出来,还能去浊气!” 王成一听这话,更是老脸一红,不过也不犹豫直接坐了过去端起陶碗就将里面的茶汤一饮而尽了。“多谢韩公子!” “将她们弄得干干净净的,放心不会让你白折腾的,过两天我辽东的几个朋友会来这里做些买卖,到时候我会让他们这里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你做好准备就行!”李鍪喝着自己的茶汤,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王成却是让他这句话说的心头大喜,他虽然是抢来了这荣盛赌坊,但是之前荣盛赌坊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和燕云马贼做的,而现在他恨不得燕云马贼直接原地失踪,哪里还敢找他们卖货,特别是卖也卖不出价钱去。 “多谢韩公子,多谢韩公子!”王成赶紧给李鍪跪下,哐哐哐的就是几个响头磕了过来。 “别着急谢我,某家还有事要让你办呢。”李鍪伸手将他拽了起来,“我韩龙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韩公子您说!”王成在心里已经决定了,不管李鍪说什么,只要不是要他的命和他的荣盛赌坊,剩下的哪怕是要他老婆,他都立马娶一个然后给他送过去! “之前有一批人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你这里赌两手顺带还会买些粮草酒水…”李鍪一边慢慢的晃动着陶碗里的茶汤,一边平静的说着,“有没有印象?” 王成仔细想了一下,犹犹豫豫的问,“韩公子问的可是大概一个多月以前才开始出现的那些人么?” 李鍪淡淡的点了点头。 “回韩公子的话”王成拱手说到,“的确是有这么一批人,为首的是黄龙寨的陈二和孙五他们几人,还有几个生面孔应该是周围的流寇,说来也有趣,黄龙寨不就之前刚被人灭了门,紧跟着没多久便又被人给占了,据说实力还挺不错的,也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不嫌晦气!” 李鍪没功夫听他胡扯,“这两天他们就又该来了,来的时候提前通知我。” “小的明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送严颜一份大礼 李鍪没有再多说什么,留下这么一句就从荣盛赌坊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很开心,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之前还是肮脏并且充满恶臭的笼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赶紧起来,一旁还放了很多茅草和被褥,虽然都很陈旧,但是总比没有的要好一些。 另一个方向,一桶桶的热水再不停的往某个房间运输着,李鍪看着这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十分欣慰的笑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赌坊里面,呼吸的也没有那么不顺畅。 李鍪大步离开了荣盛赌坊,这次没有人在对他行注目礼了,毕竟如果每次他来荣盛赌坊都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的话,那他真的要怀疑怀疑这个荣盛赌坊和他八字不合了。 李鍪回到了忠义酒肆,一进门就看到了和荣盛赌坊一般的忙碌景象,韩幸在给整个忠义酒肆重新布置,王成之前拿来了那么多东西都在后面堆积着,陈老之前也只是简单收拾出来一间李鍪住的屋子,其他的还凌乱着,现在人这么多了,自然不能再对它们不管不顾。 韩幸在将这些有用的没用的分文别类的归置放好,陈老和胡义在打扫着那满屋子的灰尘,就连刘韬都在帮忙搬着各种东西,就连李鍪回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李鍪感觉就这些就很好,他的到来不但能够让充满了肮脏罪恶的荣盛赌坊开始行善事,还能让死气沉沉的忠义酒肆重新焕发出活力,这让李鍪对自己充满了崇敬,觉得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 “公子回来了?”最后还是陈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先发现了李鍪的到来,“公子的事情办的可稳妥了么?” “还好吧!”李鍪笑着点了点头,“陈老来了正好,有件事还要拜托你。” “公子请说!”陈老躬身聆听,“无论何事定为公子办好” “陈老不必如此紧张,就是需要劳烦陈老找一些脸生的人来,然后最好是会说辽东口音” “老头子冒味问一句,不知道公子找这些人是为了何事,某也方便找合适的人手。” “荣盛赌坊之前有一批女子被他们的父母丈夫典当了,某想托人将他们买下来,”李鍪淡淡的说道,好像这种涉及巨款的事情不过平常而已,“脸一定要生,莫要让他们看出来,同时这件事也一定要传出去,也一定要让燕云马贼那批家伙的人知道。” “您这是要一石二鸟啊,”陈老脑子里微微一转便笑了出来,“公子放心,这件事小的现在就能去办了,但是脸生的就不能在这附近呆过,所以来这里的时间需要一天,同样,钱方面也需要.....” 李鍪看着欲言又止的陈老,脸上不由的笑了出来,“放心陈老,货款那里某有办法解决,这点规矩某还是懂得,哈哈。” 陈老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公子说的是,其实咱们忠义酒肆还是有些钱粮的,应付这件....” “难道燕云马贼的覆灭还抵不了那几个女人的货款么?”李鍪突然笑道,然后对着刚刚跑出来的刘韬喊道,“韬叔,若是让你我二人藏身在车队之中,突袭那燕云马贼,不知可有几成把握?” 刘韬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之前也听闻过这燕云马贼的名号,他们那两个头领虽当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是狡诈异常之辈,若是仅仅有咱们二人,某家只有三成把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若只是将他们击败的话,某有九成!” 李鍪仔细的算计了一番,便继续说到,“若是加上阿复他们呢。” “若是你们已经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的话,那也不会多于五成!毕竟严颜老贼也不是善与之辈。”刘韬对此依旧泼了一盆冷水,摇头笑道,“不过这些都是我这个老家伙自己琢磨的,你们脑子好用,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李鍪低着眼睑没有再说话,陈老和刘韬见李鍪这个样子也没有再打扰,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继续去干各自手中的活儿了。 李鍪沉默了半晌,完全没有顾及这几位从他身边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无奈的一笑,“看来论起脑子来,某家还是没有阿蒙好用,这种事,还是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做吧。” 想通之后,李鍪干脆就直接加入进去和陈老他们一起收拾起忠义酒肆来,虽然来忠义酒肆没有几个是为了喝酒的,但是弄的干净利索点,他们住起来也是很舒服的。 这一干,就干到了日头西斜,夕阳落下,倒不是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讲忠义酒肆里里外外的都弄好了,而是因为荣盛赌坊的人来了,来的还是个熟人,虽然李鍪依旧叫不出名字。 “你们荣盛赌坊果然是人少了,某觉得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韩爷说的是,某一定和当家的说让他多招揽一些人手。” “那是你们的事情,某不参与,王成让你来作甚?” “之前韩爷让我等注意的那些人,今天出现了。”那人赶集正色到,“平素里都是每隔三天左右来一次,这次不知怎的才两天就出现了。” “某知道了。”李鍪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有些担心,他感觉自己离开之后蒯蒙刘复他们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过想想也对,若是他们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等待着,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韩爷可有什么知识需要某转告么?”那人小心的问道。 “哪个人带的队?”李鍪突然问道,若还是那个陈二的话,倒是好办多了。 “这次来的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是孙五,另一个不太熟,应该是生面孔。” 李鍪突然眼睛亮了一下,看来蒯蒙的分化之计还是管用了,岑森那个家伙没办法将严颜的信任独揽了,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加上一把火的话那黄龙寨便真的热闹了,一想到这里,李鍪嘴角便带起一抹笑意 ,“你们荣盛赌坊有后门吧。” “韩爷高见,咱们荣盛赌坊不单单有后门,而且还很隐蔽呢。” “带某过去,走后门。”李鍪一听便让伙计去带路,同时偷偷的给了陈老一个眼色让他按照计划去找人,看到陈老微笑的点了点头,李鍪也放下心来,这里面老成持重的陈老是最让他放心的。 那伙计在前面引路,一路左拐右拐的往各种偏僻胡同里钻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个死胡同里,看着那高高拦路墙和一旁一看就破败了很久很久的院子,若非是李鍪确信在王成身边见过这个家伙很多次了,而且确信王成和燕云马贼没有联系,恐怕早就一巴掌糊上去先下手为强了。 “韩爷,您慢点,咱们这个后面荒芜了些,主要也是为了安全着想。”那伙计扭头对这里李鍪谄笑到,生怕这个地方让他有什么误会。 “快点的吧,”李鍪没好气的催促道,“是否还需要将某的脑袋拿黑布蒙上?” “韩爷说笑了,这小的哪儿敢啊!”那伙计一听李鍪这么说赶紧的叫屈,那腰身都弯到地上去了,然后右手赶紧把刚从后腰那掏出来一半的黑布又给塞了回去。 李鍪就像没看到他的动作一般,催促着他赶紧的往里面走,自己也紧随其后。 不得不说这个“后门”实在是足够隐蔽的,若非是有人带着,就算李鍪把这个院子拆了估计都找不到,谁能把暗门建到茅房里! “这么有特点的安排,不知道是你们荣盛赌坊的哪位当家的弄出来的?”李鍪捂着鼻子翻着白眼问道。 那伙计也有些尴尬和难受,听见李鍪发问,还是低声说道,“让韩爷见笑了,这是咱们荣盛赌坊第一代当家的弄出来的。” “还真没发现周昌居然还有这份本事和心机呢。”李鍪摇了摇头,还真是对那个死鬼有了新的认识。 “韩爷误会了,周昌确切来说只是第二任,第一位当家的其实是燕云马贼大当家罗山的亲弟弟罗海,只不过这位罗大当家的有些....有些运气不好,所以最后便宜了周昌。” “运气不好?” “对,之前罗当家的因为醉酒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这边,然后脚滑了不慎跌落到了...那个里面,又没人在身边所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那伙计有些尴尬的说到,“某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件事已经是好多年前了,知道的人大多数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对,这几年其实咱们荣盛赌坊变化挺大的,很多老人都走了或者跟随罗山大当家爱的离开了,现在这的人大多数都是这几年新招上来的,也大部分都是咱们镇子上的人。”那伙计将李鍪从茅房里带了出来,气喘匀了话也多了,“说实在的,韩爷不是咱们这地方的人吧。” 李鍪斜着眼看了一眼憨笑的伙计,心里戚戚然,但是嘴上还是没变化“某是并州人,来幽州算是机缘巧合,算是赵老头的半个入门弟子吧” 那伙计点点头,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再说就没有意义了,再次一脸的憨笑赶紧领路,王成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成在门口一直翘首以盼,直到看到了李鍪被伙计领来的时候,那笑容顿时挂到了脸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韩爷你可算是来了,这次他们来的突然,要的也很着急,兄弟实在是....实在是...嘿嘿。” “怎么,这次他们来的有问题不成?” “怎么说呢,之前孙五也来过几次,倒是听懂规矩,来着赌两把然后弄点陈粮老肉,双方都有得赚,但是这次那个生面孔却是不同了,他一来就直奔粮铺子,压根没管我们这茬,这还是粮铺的那边来信儿问给不给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就赶紧的去找您了。” “那孙五呢,还没动静么?” “孙五看样子应该不是真正主事的人,所以虽然看着有些愤恨,但是还是没有多说。” 李鍪听完之后笑了笑,“告诉粮铺的人,按规矩办。” “小人明白!”王成应声之后便跑了出去,按规矩办就是没法办,哪个粮铺子会一车一车的卖粮食。 李鍪看王成跑出去之后,李鍪对着刚刚带自己来的那个伙计说到,“那个新面孔或者孙五,无论谁来了荣盛赌坊都第一时间告诉某,还有王成回来了让他来找我,我先休息会儿” “明白。” “找人弄点茶汤”李鍪想了想补充道,“别放那么多的佐料,让你们弄茶汤,不是让你们做汤!” “额...明白” 李鍪去了屋子,还是那个老地方,盘腿一坐就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坐等王成回来,也坐等那连个家伙上钩,同时脑海里在勾画着一些计划和想法,在这里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他们得赶在月中之前回到村子和管宁会和,田豫已经来信了,不久就会去南阳任职,这个幽州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了。 王成几乎是和茶汤同时来的,看那一脑门子的汗珠和气喘吁吁的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飞奔而去飞奔而回的,虽然对这个家伙一直也没什么好感,或者说就对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但是这阵子王成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哪怕他是想拿自己当盾牌用,但是这个人管着荣盛赌坊,也的确是要比一些其他的阿猫阿狗更好一些。 “辛苦你了,喝点茶汤吧。”李鍪正了正身子,亲自给王成到了一碗茶汤,放到他面前,这动作“感动”的王成泪流满面的。 “多谢韩公子,小人这辈子...这辈子...” “你这辈子还长着呢,少在我这哭丧,比什么都强。”李鍪淡淡的话语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只能低头喝茶汤。 “韩爷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喝了两口茶汤的王成继续表着忠心,“咱们荣盛赌坊上上下下尽数听从韩公子的吩咐。” “他们没买到粮吧?”李鍪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汤,喝了一口,还是感觉味道重了。 “韩公子放心,他们还在粮铺门口闹腾了一顿,但是这里可不是他们黄龙寨,不管他们那位神秘莫测的首领是谁,在这儿,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王成说到这的时候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感觉。 “恩,毕竟强龙也难压你这个地头蛇嘛。”李鍪喝了口茶汤,赞了王成一句,“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某觉得最晚半个时辰!”王成琢磨了一下,“那孙五一看就是在看戏,坐等那厮出丑,等孙五气儿消了自然就会带他来熟悉熟悉规矩了。” 王成在这说的口吐莲花,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然后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韩爷,那孙五来了,同行的还有那个脸儿生的家伙。” “....”王成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颜色了,只知道一会热,一会更热,热的发烫那种,李鍪看着这张通红的脸,实在是忍不住便摇头笑了笑,“平素里规矩是多少?” “玩一把百斤粮草,输赢不论。”王成收拾了下心情回答道,“当然,粮草酒肉的钱要另付!” “去告诉他,规矩不变,但是这次粮草酒肉可以看着孙五的面子上便宜三成!”李鍪平淡的说到,“然后吩咐前面,拖住孙五让那个生脸去赌几把,快掏空的时候再把孙五放回去。” 王成虽然没有明白李鍪这么做的含义,但是这不妨碍王成是个听话的孩子,立刻应是到就去前面安排! 荣盛赌坊的前厅赌场里,孙五带着一脸阴沉的陈康走了进来,孙五的教育也在不停的展现。 “说你们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流寇你们还不爱听,你以为这和你们之前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以为这和你们去买饭一个道理么,给人家钱从人家那拿粮食就走么?” “有什么区别么?一群人就是事儿多!” “事儿多?”孙五嗤笑了一声,“我说你是就为了抬杠还是想讲道理学点东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们和岑哥谈好了什么合作并且抱上了老将军的大腿就能在我这吆五喝六了,小心我现在扭头就走,我倒要看看回去了,丢脸受罚的是谁?” 陈康盯着一脸痞气的孙五,明明大家都是山贼流寇出身,陈康是真的不知道这家伙的优越感是怎么来的“你不就是仗着你在这片混的时间久了点认识了些人嘛,在这牛气什么!” “哎呦,你还甄别这么说!”孙五也和他杠上了,“这不是认不认识人的事儿,这是规矩,你懂什么叫规矩吗?小屁孩儿!” “狗屁的规矩,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娘的,怎么和你就是说不通呢!”孙五看着梗着脖子的陈康实在是来气,“就你这性子,别说你买不到粮草,就算能买的到,你也活着回不到黄龙寨你信不信!” “不信,下次某家定不来这里了,就是上了你的破当说什么粮食只能从镇子上买,某就不信了,咱们黄龙寨旁边的村庄人口那么多,下次某就去那里买粮,若是他们敢不卖,便一刀一个都剁了!” 孙五看着已经变成了满脸戾气的陈康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愣头青说话了,心里就一个念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的和个愣种一样,啥都不知道不说,还总是想要往前冲,最后留下一屁股的烂事说一句,好汉做事好汉当,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还落了一个讲义气的名声,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他们当得起么就当!” 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愣头青说话了,太容易被气死了,不搭理陈康这个不讲理的家伙之后便直接往里走去,一路上不少熟悉的伙计笑着和他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就有人主动找了过来,“刚刚上面发下话来了,说你孙五爷好久都不来了,为了让你能多舒坦两把,今天所有的粮草酒肉全部便宜三成,不过下次再让些不懂规矩的家伙胡来,你孙五也就不要再来了!” 孙五一听这话赶紧的点头哈腰的谢了起来,然后还偷偷往那人手里塞了半吊铜子。 等那人拿着钱心满意足的走了之后,孙五才挺直了腰板对着后面的陈康说到,“看见没有,这便是人脉和规矩,以后少拿你那愣头愣脑的架势出来,这可不是黄龙寨,小心命没了都不知道谁收走的!” “哼!”陈康十分的不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山贼给别人送钱的!” “你要是想学就好好看着,若是不想学,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在这耽误着大家的时间!”孙五也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着了,也真的是不想再和她说什么废话了。 那陈康现在却也不是那么豪气了,他也是知道自己今天出来是干什么的,若真的将这事儿搞砸了,他回去也好过不了。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陈康梗着脖子说到,哪怕他知道该怎么办也还是不能低头。 “哼!”孙五也知道陈康这个态度是最好的了,再强求也不好了,“快走吧,玩十把,没把一吊钱,输赢不论,你要继续想玩也不管你,反正每一把代表了一份粮草的量!” “多事...”陈康嘟囔了几句,也没有多说直接跟了过去,但是刚刚走到赌桌上,孙五还没有来得及下注就被人给叫住了。 “孙五爷,成哥找您。”一个小伙计从后面拍了拍孙五的肩膀,“说是很久没见了,想找您喝两杯。” 孙五一听这话,顿时有一种自豪的感觉,王成他之前也有过几次交集,说过几次话,关系本来只算是一般,哪里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 “哈哈哈,成哥既然要找我,那孙某人一定得给成哥这个面子!”孙五笑着应了这事儿,然后转身对一旁梗着脖子的陈康说到,“钱在你这里,你先上台子玩吧,记住了最多一吊钱一把,赢了算你的,输了也不会有影响,记住了,千万不能玩多了,听见没有啊” “知道了,知道了,烦的要命”陈康十分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在这碍事了。” 孙五见陈康这个样子也不想让他在自己眼前晃悠,就赶紧招呼伙计将自己带走去见王成。 而等到孙五走了之后,陈康站在赌桌前,双手不停的互相揉搓迟迟不敢下注,虽然他也曾经是一个流寇,但是就他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流寇,每天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这种赌坊还有那些胡同口子的女人,都是他流着口水羡慕但是不敢去的地方。 “小爷,您喝什么酒?”就在陈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抱着两个小酒坛子就凑了过来,“这是成哥吩咐的,让我们给您伺候好了,一坛子辽东烈酒,一坛子黄梅酒,您要哪一坛?” 陈康看见这个小伙计和他手里的两坛子酒,第一次感觉这个赌坊还是有不错的地方,至少他们的办事儿方法很让自己喜欢。 然后陈康随手拿起来一坛酒水,直接拍开了泥封就喝了一大口,“恩,这酒真不错,柔的很,味道还不错!” “小爷您眼睛真毒,这坛子是我们荣盛赌坊珍藏的好酒,味道柔和但是回味悠长。”那伙计赶紧一顿马屁奉上,“小的就是专门伺候您的,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千万别客气。” 陈康一个穷苦出身的家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这小伙计一顿马屁拍下去顿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再次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酒下肚,一时之间竟是豪气顿生,随手将一吊钱扔到了桌子上,也不看自己买的是大还是小,就这么喝起酒来。 那掷骰子的伙计早就得到了后面的命令,一见陈康下注就立刻摇晃了两下骰钟,然后等到他打开骰钟的时候,陈康果然赢了,那一旁伺候的小厮立刻就赶紧的将陈康赢得钱拿到了陈康的面前,一脸的讨好。 若是李鍪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感到十分的熟悉,这个套路和当初给自己下套的套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当初李鍪是直接将计就计把这个伙计耍的团团转,但是现在这个陈康很明显是没这个本事的,再加上几口黄酒下了肚,那情绪便更加的控制不住了。 这里在赌钱的陈康已经渐入佳境,在走廊喝酒的孙五,已经是心不在焉了。 上次王成带着人折腾了大半天,效果是十分显着的,所有的笼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不说,里面的女人也都被打理梳洗的干净了,最重要的是拖了李鍪的福,现在她们至少还有稻草和被褥铺盖,不过就连王成和李鍪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一群洗的干干静静的女人外加一个干干净净的笼子和一床短小的被褥,让她们比之前脏兮兮的光溜溜的在里面要迷人的多。 这一阵子,光是处理那些忍耐不住自己的兽性的伙计就让王成头疼了很大一阵子了,但是同样有很多“掌柜的”看到这一幕都愿意加不少价钱将她们买走,若非是答应了“韩公子”将这批货色给他留着,王成早就将她们给卖了。 现在孙五就是又一个快要忍不住兽性的家伙,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摆一个酒案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里,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把他叫过来喝酒的王成在哪儿,但是他对于这些完全不想要知道,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笼子,口水一口又一口的吞进肚子里,若非是那残存的一丝理智不断的告诉他这里是哪里,恐怕他早就冲了上去了。 在后面一处半掩的窗户后面,李鍪和王成正一人端着一碗茶汤看着那已经丑态毕露的孙五,王成吸溜了一口茶汤对着孙五摇了摇头,“哎,韩公子啊,我看我也不需要出去了,就把他往那一扔,都不需要别人管他,他自己就能在那呆到天长地久!” “呵呵,哎,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李鍪也跟着摇了摇头,“就这个样子,也真的难怪回回都在这里输个大半了。” “哈哈,这事儿倒也不能全怪那个孙五,虽然在韩公子您这看来,那些女人都是姿色平平的,但是在他们这些泥腿子眼里,这个样子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是美得很,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个样子,孙五这个样子也难怪,莫说是他,就我这些手下就今天因为这群女娃子挨得家法比这半年都多,就连我,有时候都控制不住啊。” “控制不住怎么还不去玩玩?”李鍪将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这些乃至整个荣盛赌坊都是你的,你这么控制自己干什么。” “韩公子。”王成突然变得很是严肃,“某从小无父无母,虽然叫王成,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事无成,最开始来到荣盛赌坊的时候,跟的是罗海当家的,但是没三天罗海当家的就没了,然后身边的朋友一个紧跟着一个的消失不见了,某最后能活下来也是老天开了眼,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直到韩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知道韩公子的目的本来就是杀了周昌和周器,也知道您压根看不上这荣盛赌坊,但是这个您看不上的荣盛赌坊,却是我王成唯一的机会,某舍不得将他抛开,我心里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出您的法眼,但是王成依旧还是个有用的人,至少一定会做一个对韩公子有用的人。”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一脸迫切的家伙,“你突然和某家说这个是要干什么?” “韩公子知道” 看着目光灼灼的王成,李鍪那句“某不知道”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就站在窗口,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孙五,手里把玩着陶碗,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把交代你的事情去做好,至于以后,荣盛赌坊在你的手中能走到哪一步,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小的在此多谢韩公子!”王成一听这话立刻就跪在李鍪面前,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不能帮助自己保住荣盛赌坊,而且也不知道他的胃口又有多大,甚至都不知道他带来的麻烦会有多大,但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没得选。 “去吧,孙五再看不到你,他可就真的忍不住了,把那些货物保护好,会有人用燕云马贼陈山和江都两个人的脑袋换的。”李鍪随意的挥挥手让他出去,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随着韩龙这个名字越来越深入,连他自己都称呼这些可怜的女人为“货物”了。 “小人明白,多谢韩爷!”王成躬身行礼退了出去,留下李鍪一个人在屋子里继续喝着已经凉了的茶汤。 孙五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但是他知道自己咽了多少口水,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快要飞到那些女人身上了,他不是没去过胡同口子,也不是没玩过女人,这些被典当抵押的女人他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了,但是这种样子的女人,他真的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觉得这种半遮半掩的女人要比她们那么赤身裸体的枯坐着要动人的多。 “孙兄弟等急了吧。”王成这个时候从后面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刚刚有些事情要处理,实在是对不住孙兄弟了。” 孙五哪里在乎这个,甚至都不想把目光从那些女人身上挪开,但是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能强逼着自己将目光转向王成,还露出了一个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笑脸来,“王大哥来了,您快坐,快坐!” 就说这么几个字的功夫,眼睛都忍不住往旁边撇了两次,但是做到对面的王成对此完全视而不见,直接给自己和孙五倒上一碗酒,就邀请孙五开始喝了起来。 王成也不和他说自己找他什么事,就是拉拉家常,唠唠闲嗑,开始还努力应付的孙五,聊了几句发现实在是没什么有用的话之后便又将目光偷偷的挪向了一旁,尤其是当他看到王成只是笑笑却不反对厌恶的时候,更是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王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看着,孙五也这么口水直流的看着,直到一个小伙计从前面偷跑出来,在角落里对着王成使了一个眼色才打断了这份儿平静。 “孙五兄弟,”王成起身拍了拍孙五的肩膀将他的神魂叫了回来,“刚刚粮铺的人过来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交钱吧,天色也不早了。” 孙五这才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哪里是天色不早了,不知不觉中,整个天空都已经黑了,原来院子中早就点上了火把,只是看的太入神的孙五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王大哥,实在...实在是...”孙五脸上有些潮红,也觉得自己丢人丢大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两眼。 “没事没事,”王成摆摆手,这两天不知不觉中,他也带了一丝上位者的气度,虽然只是装出来的,“快办正事吧,你那伴当也不知道来找你,真是过分啊。” “可不,这家伙就是个小屁孩儿,屁事不懂不说,还总是添乱。”孙五仿佛找到了不让自己尴尬的话题,咬牙切齿的说着。 王成平静的往旁边一伸手“孙兄弟,走吧,别再耽误了时辰了。” “王大哥请,王大哥先请。”孙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看女人了,恢复了那个黄龙寨的小喽罗,点头哈腰的请王成先走,王成倒也不和他客气,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自己也算的上是轻车熟路了。 可是等到了前厅找到了陈康的时候,那点头哈腰的孙五就立刻消失无踪了,甚至孙五整张脸都黑下来了。 “大!大!大!”陈康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赌桌上,脸色潮红不说,双眼也变得充满了血丝,在那里嘶声裂肺般的大吼,这个样子孙五太过于熟悉了,这就是赌急眼了,而且绝对输了不少。 “王大哥!”孙五也不傻,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身边的王成,但是他看到王成的脸色比他还要黑,心中难免又动摇了一下。 王成也知道他叫自己是什么意思,一摆手示意不用他多说,“去把伺候他那个伙计给我弄过来。” 很快,刚刚那个送酒的小家伙就被拎了过来,现在的小家伙手里的酒没有了不说,脸上还有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怎么回事!”王成看他这个样子,脸色更是黑了三分,“让你去照顾看着,你是怎么看的?” “成哥,冤枉啊, 小的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去伺候着,还专门打点了一分这位爷新来,让他别输的太难看,前三把让他赢了两把”那小伙计一看见王成,立马就哭了起来,“可是谁知道那位小爷玩完十把之后觉得不过瘾,就非要继续玩,小的真的死命去拦了,可是她非但不停,还抽了我好几个耳光,还....还....” “还什么!” “还说咱么赌坊是一群婊.子,想挣钱还非要立牌坊。”那伙计弱弱的说了出来,但是这一声低语却是差点将一旁的孙五的脑袋给惊裂了。 “王大哥...”孙五现在已经不想知道这是不是套了,他只知道只要这家伙真这么说了,他就再也别想买到一粒粮食了。 “某叫王成,当不得你孙爷的一声王大哥!”王成这个时候已经翻脸了,扭头随手招呼来一个人“去随便找个赌徒过来,某要问问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回事,若是有人真的敢在我荣盛赌坊说这种话....荣盛赌坊的招牌,还是得要的!” 在孙五从心里拜遍了漫天神佛之后,招来的几个赌徒说出了几乎和那小伙计一模一样的话来,同时也差点让孙五背过气去。 “孙爷”王成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某好心请你喝酒想和你拉拉关系,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是个爷了!” “不敢,小人不敢啊!”孙五现在恨不得把陈康给掐死在那,“小人这就去把他弄过来,这就去!” “不劳你费心了。”王成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往后面一招呼,“找盆凉水把那个混小子给我浇醒了!” “王哥,成哥,成爷,您是我亲爷爷啊”孙五就差给王成跪下了,这次他俩要是空手回去,最近一直心情不好的严颜一定会把了他们一层皮的。 “然后扔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算计严颜 陈康被轰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愤怒,对着荣盛赌坊的大门不停的破口大骂,大有一副和他们不死不休的架势。 “够了!”孙五看着陈康还在那没完没了的骂,心中的火气便更大了,“好好的场面都让你弄毁了,你还有脸在这蹦跶呢?” 现在的孙五是真的想要弄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为别的,就凭他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孙五感觉自己早晚得让他坑害到死。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陈康也是一肚子火气,一听孙五刚刚的话立刻就跳了起来,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某家什么意思?”孙五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某说你就是个废物!让你来跟着我学怎么弄粮食的,不是让你来着赌钱的,某就出去说几句话的功夫,你可倒好把钱输了个干净,还把人家赌坊给得罪了,你告诉我现在去哪儿买粮食!” “这赌坊就是个黑心的,就连你姓孙的肯定也和他们是一伙的!”陈康现在也是急眼了,“这个赌坊的伙计一定是出千的,他们是故意的,就为了赢我的钱的!” “你的钱?那是黄龙寨的钱!”孙五一巴掌就呼了过去,“你个小王八蛋,赌坊不争气那还叫赌坊么,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人家少赢你点,你见好就收也就算了,怎的,还想着在这里发家致富不成?” 陈康捂着自己的脸,瞪着孙五,“你还敢打我?”说完直接就冲了过去对着孙五就是一拳。 孙五也是没想到他会还手还的这么利索,一时不查被他打了个乌眼青,然后两个人就在荣盛赌坊的门口大打出手了起来,跟着他们来的几个黄龙寨的土匪见到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若非是天色已经太晚了,恐怕他们早就被看热闹的人给围观了。 就算如此,他们的打斗也早就被人偷偷的报给了李鍪和王成。 “韩爷高明,轻轻松松的便让他们内斗了起来。”王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不停的拍着李鍪的马屁。 “他们现在打起来了?”李鍪对王成的马屁已经可以做到视若无睹了,当然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马屁了,以小博大这种事每一步都错不得。 “韩爷放心。”来禀报的也是个机灵的,“咱们弟兄虽然不是什么高人,但是真打还是做戏还是能够分的出来的,他们两个一看就是已经打出了真火,一时半会儿怕是完不了的。” “嗯..”李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扭头对着王成说道,“把货物都伺候好,她们可是你未来的命,知道么?” “小人明白。” “行了,找个人,带我从后门走,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忠义酒肆的陈老,他知道该怎么办。” “小的去送韩爷。”王成赶紧找起来,亲自将李鍪送出去,一路上不说话也不多嘴,直到将李鍪送到忠义酒肆的门口,才闪身让开。 李鍪看着一脸谄媚的王成也不再多说话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进去,留下王成一个人弯着腰目送他进去。 “公子回来了?”陈老看到了李鍪进来便离开走了过来,并奉上一碗还温热的茶汤,“人都已经找好了,最快明天晌午就能到,到时候先来咱们这里。” “有快马么?”李鍪喝了一口陈老递过来的茶汤,味道比荣盛赌坊的茶汤好了不知几筹,“某今晚要连夜去个地方。” “有一匹,刘先生骑过来的那匹马还不错,而且一直也是精细的伺候着。” “牵到后门,某一会儿就要用,然后让胡义去将韩幸和韬叔找来。” 不一会儿韩幸和刘韬便跑了过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在忠义酒肆过得应该还算是不错。 “韬叔,今晚我会连夜去找阿复和阿蒙他们,之后这里便要拜托您暂时看管了。” “放心吧,你韬叔还没老呢。”刘韬笑呵呵的说着,“这地方不错,适合某在这里安度余年。” 李鍪笑笑没有多说话,然后扭头对着韩幸说道,“明日陈老找的那些人来了,便由你带着去,你的本事在忠义酒肆不用藏着掖着,这里也没人想着弄死你如何如何的,在忠义酒肆只有有用的和更有用的这两种人,明白么。” “....明白。”韩幸还是没有下什么保证,只是平淡的说着话,不过也没有之前的懦弱谄媚了。 “具体的安排,若是我今晚能回来便由我告诉你,若是我没有回来,便是陈老告诉你,懂了么?” “懂了,公子。” 最后李鍪看向了一旁的胡义,“荣盛赌坊门口有两个打架的,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是。” “盯死了他们,有什么消息就告诉韬叔和陈老,若是需要某知道的话,韬叔知道某在哪里,我会尽快赶回来。” “尊公子令。”胡义躬身说道,现在的他至少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只不过还是平静道有些阴沉。 李鍪对他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没什么想法,留下一句各司其职便赶紧去后门了,到了后门不但马匹已经准备好了,陈老连同一些干粮和兵刃都已经绑好了,“公子,天色不好,您一路小心。” “忠义酒肆就拜托给陈老了。” “我等在这里等候公子归来。” “很快的!”李鍪说了一句便策马狂奔而去,很快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留在原地目视着李鍪离开的陈老,一直含笑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才慢慢的走回去。 黄龙寨,严颜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入睡,而是在院子里练着刀法,倒不是他有什么心事或者是其他的,而是因为被李鍪刘复等人给折腾的都快不敢入睡了。 先是自己的房间莫名其妙的有人偷偷进来,还不敢确定是内鬼还是外敌,紧跟着就是有人前来叫阵,虽然本事不大但是打法够疯狂,最后还真的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自己好不容易快养好的伤再次严重了一些,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自己要杀了那个来犯者的时候,自己的寨子被人给一把火点了。 虽然这个山寨只不过是自己临时落脚的地方,但是好歹也是自己坐镇的,堂堂益州三大将之一的严颜,自己亲自坐镇一个小小的山寨,竟然不知道被从哪里来的小毛贼给点了,这属实太丢人了些。 那把大火虽然没有让严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却是将他的自尊和傲气打击的彻彻底底,当初刘焉牧益州,麾下三大将甘宁,张鲁,严颜也算的上是在益州本地声名赫赫,甘宁出走之时,严颜还曾经嘲笑过他非要去当个贼寇,最后落了个寄人篱下的后果,结果最后人家甘宁入了江东,在江东孙家的麾下混的风生水起,更是有百骑截曹营一战而天下知。 再说那张鲁,当初因为刘璋和他后妈的那点破事儿导致张鲁直接占据了汉中与益州彻底闹掰,本来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张鲁直接让汉中从此拖离了益州的掌控,再也没有回来过,益州三大将从一个中原人口中的笑话变成了益州多人才,很不幸这个人才的圈子没有严颜的份儿。 严颜在益州蹉跎了数十年,终于等到了益州大变,严颜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但是少主刘璋却是弃自己而用张任那厮,虽然张任也的确是一个后起之秀,但是这件事在严颜心中还是留了一道痕。 张任不负刘焉重托,一战丢涪县,再战丢绵竹,最后只能退守雒城,靠着地利死死的抵抗,但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严颜发现,自己登场的机会终于到了。 刘备数次攻打雒城不利,无奈只能从荆州调兵入川,那个天下闻名的莽汉张翼德就这么醉醺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也是严颜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帐还能带美酒,那一仗严颜真的是长了见识,他也算的上是一员宿将,打了大半辈子的仗,第一次见到有人出征喝的烂醉,更重要的他还上了战场,更更重要的是他的麾下还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但是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打过。 严颜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败给一个酒鬼,哪怕这个酒鬼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勇将,直到自己被俘,严颜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张飞喝了一堆酒然后攻城自然没有成功,喝了酒受了一肚子气然后开始耍酒疯,对着一个麾下用鞭子一顿抽,然后那人跑了,投降了自己,合情合理,张飞想要绕路去和刘备会和,合情合理,自己去偷袭,合情合理,然后自己被俘了..... 为了不死得不明不白的,在张飞对他表示出足够的敬意之后,严颜顺势就降了,然后还在张飞面前好好的秀了一把自己在幽州的威望,沿途关卡守将大多都是自己的门生故旧,严颜愣是靠着一副好嗓子带着张飞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刘备的面前。 托严颜的福,张任被困死在雒城之地,哪怕最后他拼死了庞统依旧没有挽回益州归刘备的大局,然后刘备大肆奖赏,无论是荆州旧部,中原老人还是益州降将,每一个人都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只有严颜,他被架空了,刘备将他束之高阁,只有在好友的提醒下,他才明白刘备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哪个主公敢用一个可以说降半个益州的降将啊!” 当严颜听到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为了刘家,为了益州操劳了大半生,东州兵作乱,他打东州兵,土着为祸,他打土着,甘宁叫他一起走,他视若无睹,张鲁叫他一起逃,他嗤之以鼻,他用自己大半生的时间换来的只有怀疑,当他垂垂老矣了,他想用他的全部换一个希望的时候,这个希望还没有开始就破碎了。 严颜曾经有一阵子每日在家中就是饮酒作乐,他不想去军营,也没资格去军营,什么益州动态,什么汉中大战他统统都不感兴趣,他只想就这么在醉梦中安度余生。 直到那个和自己一样“年老体弱”的老将黄忠在汉中一战斩杀夏侯渊名震天下,严颜才如梦方醒,同时也感叹黄忠的运气之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敲开了自己的大门,羽扇纶巾,青衫白服,“浊世佳公子”是严颜对他的第一感觉,然后那个年轻人对严颜说了一句话,“益州世家不敢给你的东西,我荆州一脉愿意给你。” 严颜跟随着马家三兄弟来到了幽州,这一来,便到了现在。 严颜耍完一套刀法,感受到自己体力果然是大不如以前了,毕竟颓废了那么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看着头顶的明月,严颜也在想,益州的月亮是不是比这里的更明亮一些。 同时在仰望月光思念家乡的除了严颜,还有不算太远的蒯蒙等人。 “阿复啊,咱们出来多久了?”蒯蒙透过山林的树叶看着那明亮的月亮,对着一旁躺着的刘复说道。 “忘记了,好像很久了吧。” “哪里有很久,最多也不过大半年罢了。”蒯蒙摇了摇头。 “你都知道还问我干嘛?”刘复皱着每天撇撇嘴,“毛病!” 蒯蒙看着这幅模样的刘复突然感觉自己当初打他的时候还是下手轻了点,“某还是心软了啊....” “你说什么?”刘复很明显没听懂蒯蒙那句话的意思。 “没事,我刚刚祝你福寿安康...”蒯蒙刚说道一半就看见一个人影冲着自己走过来,随着人影越来越近,蒯蒙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汉隆你可算是回来了...”刘复也看到了来人,说真的自从自己受伤之后,刘复是真的担心严颜会来搜山,现在的他们连那些普普通通的土匪山贼都不好说能打得过。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蒯蒙,孙英暂且不说,这两个还算是正常的,但是小黄敢的两只眼睛已经红肿了,而变化最大的刘复....李鍪感觉他还或者简直就是神迹。 “阿复啊,有时间去道观或者寺庙里去拜拜吧,真的。” 李鍪看了看都快没人样的刘复,实在是对他的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赶到敬佩。 “咳咳,汉隆放心,某家....健壮的很!”说着刘复还想做几个自己很健壮的姿势,结果再次崩开了伤口。 “住手,住手!”李鍪赶紧叫停,小黄敢也蹭蹭的跑过来继续给他包扎。 看不下去的李鍪拉着蒯蒙和孙英跑去了一边,倒不是这些事情要避讳着刘复和黄敢,最主要的是李鍪怕刘复一激动再把自己小命给玩没了,这就太尴尬了。 “汉隆最近应该是收获不小吧。”蒯蒙看着意气风发的李鍪,嘴角带笑,虽然短短的两天不能让李鍪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一些细节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某去了趟忠义酒肆,也就是飞虎寨的消息来源之一,同时将严颜老儿的买粮渠道断了!”李鍪虽然很谦逊,但是语气中依旧还是带着一丝自豪。 当李鍪将这段日子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和蒯蒙他们说了一遍之后,李鍪和孙英有些兴奋,蒯蒙已经眼中异彩连连了,不同于李鍪和孙英,他从这些事情里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汉隆打算怎么办?”蒯蒙先是问了李鍪的意见,毕竟这些严格来说都是李鍪一个人的。 “不知道”李鍪倒也很实在,“这些其实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赶紧跑回来找你们,阿蒙你的脑子快,这种事情,我感觉你比我更知道应该怎么做。” 蒯蒙沉思了一下也没有和他客气,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然后就蹲在地上开始比划了起来。 “这是黄龙寨,他的周围只有那么几个村镇”蒯蒙先是在地上简单的画出黄龙寨和周围村正的位置,“汉隆已经将他们正常买粮的路子给完全断掉了,那么如果那两个人不想回来被活活打死的话,他们只能从其他地方找粮食。 刚刚听汉隆说,这次黄龙寨是派了两个人去,某家不认为这是他们中了某得离间之计,这更像是他们内部达成了一些合作,岑森应该是知道只凭他们几个人,是没办法左右严颜的,所以干脆将一些事情放了出来。” 李鍪眼中光芒一闪,“阿蒙你的意思是,他们在交接?” “嗯,应该就是如此。”蒯蒙点了点头,“只不过这群人本身就有问题,岑森几人是老山贼这自不用说,当初在黄龙寨咱们还没出现的时候,就一个个的都不老实,但是他们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那些经验。” “然后呢?”李鍪还是没有怎么听懂。 “汉隆,你没发现么?”蒯蒙呵呵一笑,“这群新加入的家伙们,都没什么经验,或许说他们只是最底层的流寇,之前也没有势力可言所以才会被严颜这么容易的收复。” “那又如何。” “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自然看不上那些所谓的只会吃喝嫖赌却还得上官喜欢的老人们,这个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在这黄龙寨都是难免的,岑森他们的吃喝嫖赌除了满足自己之外也是从那里面得到他想要的,而这些在另外的那群人眼里,便只剩下了阿谀奉承和吃喝嫖赌,这两种人让他们凑在一起,怎么会不出乱子,老人看不上新人的愣头愣脑,新人看不上老人的那些所谓人情世故。” “阿蒙的意思是...”李鍪大概有些懂了,“从这方面入手,继续离间他们么?” “不,现在,某非但不会再离间他们,还要尽最大努力的去帮助他们,让他们更好的去和对方合作!”蒯蒙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了,还是明亮的月光,还是那幽深的山林,但是现在李鍪感觉这个地方有些阴森了。 “阿英,你听懂了么?”李鍪偷偷的凑到孙英身边,低声问道。 “自从他最近开始看蒯叔父给他留下的书简之后,说起话来总是神神叨叨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懂他的话了。” “我走的时候,感觉他还挺正常的啊!” “那是你的错觉!”孙英十分肯定的点点头,“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蒯蒙看着这两个人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的打趣自己,也表示十分无奈,“再说的简单点....” 李鍪赶紧挥手打断他,“别简单点了,你简不简单的,反正我们也听不懂,你就说我们该干什么吧!” 蒯蒙抿了抿嘴,十分顺从民意的改了口,“那个孙五和另一个家伙在你离开的时候,确定是打起来了么?” “确定,场面一度十分激烈!” “两个人,一个害怕受罚,一个害怕将事情办砸,所以在赌坊不再给他们卖粮了之后,他们除非打劫粮铺,否则镇子里是没有他们任何的希望了吧。” “打劫粮铺也没希望,这可是幽州塞外,这里面的人,十个里面八个和山贼马匪有关系,剩下两个还就是山贼马匪,就凭他们这几个家伙,不被打劫就算那些人够义气了。” “那么便只剩下一条路了。”蒯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了,“买不到了,便只能抢了,抢不到的话...” “换个能抢到的地方抢!”李鍪终于明白了蒯蒙的意思,“但是孙五好歹也是个老家伙了,这点规矩他不会不懂。” “他懂不懂不重要,而是他们没有路了,另外你去奢求一个每天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去遵守规矩?这些新投靠严颜的流寇本就是破坏规矩的那些人,现在有了厉害的靠山,自然是更加的不看重规矩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刚刚听说你有了新的仇家?”蒯蒙却是没有立刻回答李鍪的问题。“那个马贼叫什么来着?” “燕云马贼,据说是张飞的同乡,那什么燕云十八骑的朋友后代。” “你信?” “我不信!”李鍪使劲儿摇了摇头,“阿蒙你是要祸水东引啊。” “呵呵,既然汉隆你看上了飞虎寨的这点家底儿,咱们这些做兄弟的,说什么也得帮我们韩爷一把啊。”蒯蒙揶揄道,一旁的孙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李鍪也跟着笑了笑,对于那句“韩爷”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好笑。“会镇子上去?” “回肯定是要回的,毕竟这件事还需要忠义酒肆的消息渠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他们下点猛药。”蒯蒙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那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李鍪突然觉得刚刚孙英那句话是对的,现在蒯蒙说话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离黄龙寨和镇子最近的一个村子在哪儿?” “大张庄,就在这俩地方中间。” “走!”蒯蒙拉上李鍪和孙英就要走,临走前把特意叮嘱黄敢将东西都收拾好,一会儿给着他们回镇子上,在这里刘复也不好养伤,所以最后便是孙英带着小黄敢和躺着的刘复再后面慢慢走,蒯蒙和李鍪在前面赶路加探路。 果不出蒯蒙所料,还不等到达大张庄就已经听见了那嘈杂声,蒯蒙在路边显眼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极好,那是约定好的让他们先绕路回镇子的意思,然后蒯蒙和李鍪二人策马冲了过去。 大张庄是个老村庄了,在幽州塞外这地方,也算得上是有点名声儿,但是这名声却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而是因为它穷,非同一般的穷,穷到都没有哪个山贼马匪愿意庇护他们,因为完全没法回本。 所以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的陈康等人,才敢来这个地方去抢粮,毕竟稍微有点实力的,就凭他们几个,也实在是干不过人家。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陈康本人就是从这个村庄走出来的,从小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村庄的,只知道自己是一路讨饭长大的,没有吃过什么百家饭,就连剩饭都是很少才有的,陈康的印象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饿肚子。 “就这么个破地方,你想要粮食?”孙五啐了一口,最里面还是血腥味很浓,“你知不知道大张庄里都是穷的不能再穷的人了?” “知道。”同样鼻青脸肿的陈康点了点头,“但是穷不代表没有粮食。” “真新鲜!”孙五恨不得啐他一脸,“穷成了个这,怎的还能有存粮?你说不知道,这个村子的人,他们穷到能去山贼窝子里要粮食!” “呵呵,某知道!” “你知道你还过来!” “他们有粮,当然要过来。”陈康还是这句话,这句差点将孙五气得背过气的话。 孙五被陈康气得直挠头,无奈中只能挥挥手,“随意随意,你想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吧!” 虽非月黑风高夜,却是杀人放火时,陈康一脸狞笑着带人闯了进去,一个半睡半醒着打更的老人最先发现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问话呼喊就被陈康一刀砍翻在地,而且陈康害怕一刀没死还补了...十好几刀! 这一幕恰好让跟在后面的孙五看见了,瞬间感觉自己后脖子一冷,真不知道这个村子和这个陈康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下手这么狠。 “所有人,都给我把他们从床上拎起来干到街道上,但凡有敢反抗者,全都杀了!”将那老头几乎砍成肉泥的陈康,赤红着眼睛对剩下的人说到,“记住了,不许留手!” 虽然他也算不上什么人物,但是现在这些跟着的人只要不傻就知道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比较好。 一时间刚刚还平静无比的大张庄变得嘈杂和血腥了起来,不知道多少个还在睡梦中的村民被踹门的声音惊醒,然后就看到一个凶狠的家伙拿着明晃晃的砍刀站在自己面前。 不过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大张庄不愧是这方圆百里最穷的村庄,村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了明晃晃的砍刀,第一时间不是惊慌,不是害怕,更不是跪地求饶,他们第一时间几乎做了同一件事,一巴掌朝着土匪脸上呼过去,“娘咧,哪个不长眼的小蟊贼敢来吓唬你家爷爷,抢劫也不找个好地方!” 说实话,还真有两个山贼一时不慎让他们给得了手,但是更多的是直接一刀砍过去,给那人放放血,好好清醒清醒。 但是,让他们这么一闹,本来就喧闹起来的大张庄变得灯火通明,更加嘈杂了,一个又一个的中老年人从自己的房子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什么锄头镰刀,什么扁担菜刀,还有一个拎着箩筐就冲了出来。 在整个大张庄的“贫苦大众”面前,那几个山贼显得更加的渺小了起来,尤其是当他们拎着带血的砍刀出现在街面上的时候,差点被这一幕给吓晕了过去。 孙五一看这架势,两腿都有一些哆嗦了,“姓陈的,让你别乱来,别乱来,你非得折腾!你看看,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 陈康这次却是没有和他犟嘴吵架,而是冷冷的看着冲过来的那群老家伙们,狞笑一声,“一群老不死的东西,就知道倚老卖老的玩意现在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么?” 说完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直接抄起自己的砍刀就对冲了过去,别看陈康不算强壮,但是杀起人来,那也算得上是杀气腾腾的。 几个老汉还想吓唬吓唬这群“不懂事”的山贼蠢蛋,但是还没来得及张嘴,冲到最前面的两人的脑袋就被剁了下来。 一个被鲜血淋了满脸满身的家伙出现在他们面前。 “事已至此,咱们不杀了他们,就得被他们杀了!”陈康的声音传了过来,也让孙五他们回了神,现在的孙五也顾不上怪罪谁了,就像那个该死的家伙说的一样,事已至此了,不杀他们,自己也好过不了。 “娘的,此时过后,老子一定要活刮了这个王八蛋”孙五吼了一声,赶紧招呼剩下的人冲了上去。 大张庄的村民在没有人庇护的情况下,还能在塞外活的很滋润,一是因为他们真的很穷,没有青壮劳力,不能种地,不能放牧牛羊,甚至里面的人都没有什么正经的活计,很多第一次听说这个村子的人,都很奇怪他们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第二也是以为他们不仅穷,而且横,蛮横的那种横,不但不讲道理而且打起架来撒泼打滚不要命,这些村民大多数都是一群四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几乎每一个都是当年各个村镇的地痞流氓,老了老了在之前的地方生存不下去了,便聚集到了一起,组成了新的村子,大张庄。 所以这么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油水,而且还满是麻烦的地方,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对他们产生丝毫的兴趣的。 偏偏这群老流氓们,迎来了一个更加不要命的陈康,下手比他们还要阴狠,杀起人来比他们还要凶恶,就连脸上的狞笑都比他们更加的狰狞。 “一群老不死的家伙,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陈康一刀将一个老人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再度喷洒了他一脸,让他的狞笑更加的狰狞了些。 终于这些状似不要命的老流氓还是最惜命的,交手时间不长,看着自己这方已经死了不少人,这群老流氓终归还是怂了下来,直接就开始了向山贼们求饶。 “爷,山贼爷爷,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一个老流氓跪在地上直接求饶,同时身边的两个人也隐隐的防备着陈康不讲规矩继续杀人。 陈康看着跪地求饶的这群人,突然笑了,笑的无比畅快,盯着最前面的那个小老头用滴着血的砍刀拍打着他的老脸,“老东西,你是真的认不出我来了么,啊!” 那个老头听见这话,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鲜血淋淋的山贼,努力的辨别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你是...你是狗杂种?” “狗杂种”一个侮辱性很高的词语,作为一个人的名字,可想而知那个人过的不会很好。 孙五在一旁眼观口,口观心,只看戏不说话。 那个老头看陈康不说话也不反驳,终于确定了这就是那个“狗杂种”,赶紧一把抱住了陈康的大腿,“狗杂种啊,不是,狗大爷,你也是大张庄的人,你也是被我们用百家饭给养大的啊,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陈康低着眼眸看着那个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的老头,嘴角带起一抹冷笑,“百家饭?某的记忆中只有饿肚子,不停的饿肚子,某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因为夏天你们总是把一些馊了的饭菜扔出来,某就有饭吃了,但是就是那些馊了的饭菜,你们这群王八蛋都不会让我们吃的那么轻松!” 陈康越说越激动,说到兴起时一脚将那个老头踹了出去,用刀指着那个家伙,“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些老不死的东西们,你们当年给我们造成的屈辱,我今天会一一讨回来的!” 再后面沉默不语的孙五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那个陈康,不是某要打扰你,你想怎么处置他们你随便,但是麻烦一下,能不能稍微的回忆一下,想想咱们来这里是干嘛的。” 陈康头都不回的就回答了他,“报仇。” “你....”孙五皱着眉头看着一身煞气的陈康,张了张嘴,还是只说了句“好自为之”就不再多话了。 那些“老家伙”们看着这副架势,也明白了今天很难善了了,一个个的眼睛里再次变得凶光闪烁起来,这一幕正是陈康期望的,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自己良心过不去,若是这么简简单单杀了他们,自己心里同样过不去。 “杀了这个狗杂种!”那个老头眼中凶光一闪,反手抽出一把短匕首冲着陈康的胸口就捅了过去,同时身边早就严阵以待的两个老头抄起锄头就冲着陈康的脑袋和后背敲了过去,一时间竟显得配合很默契。 “这一招,十年前你们就用过了,这么多年真的没长进啊。”陈康对着这种场景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冷笑,然后猛地往有后方一退,头顶的锄头从眼前落下,还差点砸到那匕首的老头,右边直奔后背的锄头也没有尽全功,还差点闪了腰。 看着冲到自己面前却已经后劲不足的匕首,陈康手中砍刀用力的挥舞过去,一声惨叫过后,一只握着短匕首的大手就掉落到了地上,同时倒在地上的还有一个抱着断臂嗷嗷直叫的老头。 陈康砍下他的手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顺势回砍,那个闪到腰的老人还没来得及疼痛就将自己的脑袋丢了去,至于剩下的那人,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短短的时间就被陈康砍杀当场,竟是直接吓昏了过去。 陈康顾不上这个昏倒在地的家伙,后面的人已经冲了过来,陈康脸上狞笑再次出现,大吼着冲了过去,不要命一般的和他们厮杀起来。 再后面安静看戏的孙五见到事情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嘴里忍不住啐了一口,“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玩意!” 但是骂归骂,这种时候若是不上去帮忙的话,他也好过不了,还不如趁着有这么个不顾自己死活的愣种在前面挡着,自己带着人跟在后面检漏来的容易。 “他娘的,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的上,将这群老流氓都给我弄死!”孙五冲着那群发呆的山贼们吼了一句,竟然第一个跟着陈康冲了上去。 地痞流氓终归还是地痞流氓,若真的是生死搏杀,在真正的山贼面前依旧还是不堪一击,哪怕这群山贼也只是小小的蟊贼,但是这群地痞流氓也都是一群打不动了的老流氓啊。 李鍪和蒯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孙五等人在追着大张庄的村民们不断的砍杀。 “要不要管?”蒯蒙看李鍪一脸的平静,对这一幕完全无动于衷,忍不住问道,“看你这意思,好像是有问题?” “大张庄,一群好勇斗狠的老流氓,整个村子都穷的叮当响,穷山,恶水,刁民,说的就是他们” 蒯蒙听李鍪这么说,也无所谓的耸耸肩,跟着李鍪开始看戏了 不多时,李鍪从怀里递过来一块黑色的面巾交给蒯蒙。。 “先把黑巾蒙上吧,一会儿看情况就动手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下套 就在李鍪和蒯蒙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大张庄的杀戮也终于到了尾声,遍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孙五带着其他的山贼已经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了,而冲杀最靠前的陈康却是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给他们身上补刀,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一个的剁了下来踢到一边,保证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娘咧,这得是多大仇啊!”孙五看着不断补刀的陈康,再次感觉自己后脖子一凉,他已经在心底里发誓了,等回去了一定要和岑森说,以后谁爱和这个家伙出来谁出来,反正自己是绝对不和这个玩意在一起了,他担心自己哪一天再不明不白的死球了。 孙五终于看到陈康将最后一个家伙的脑袋砍了下来,停下了动作,然后扭头看大家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走到陈康三步之外说到小心翼翼的和他说到,“仇你也报了,咱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陈康看着这一地的无头尸体,长出了一口气,“放心吧,粮食就在这个村子里。” “额...仇你也报了,这村子里也没活人了,你总不至于想将他们炖熟了带回去吧,说实话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干,非得把你皮扒下来不可。” “呵呵,”陈康笑了笑,对着孙五说到“我还不想死,而且,吃他们的肉,我觉得恶心。” 孙五不置可否的撇撇嘴,对着陈康把手一伸,“那你随意,只要有粮食能交差,某便认了,至于什么后患,什么这个那个的,老子现在一概不想搭理,只要有粮食,你说什么是什么!” 陈康不再搭理他,直接照顾了两个相熟的山贼过来跟着他。 陈康带着两个山贼随便找了一户人家,一脚把半掩的门给踹开,直接带人走了进去。 屋子很昏暗,只有微弱的烛光在闪耀,整个屋子可以称得上一览无余,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板床,就连那盏烛台灯都是放到地上的,屋顶上那茅草还能隐约看到几缕星光,而且气味也十分的不好。 就这种屋子,破烂到连这些土匪山贼都为住在里面的人感觉到可怜。 “太穷了,真的太可怜了些。”其中一个山贼实在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竟然还让另一个人点头认同了。 “可怜?”陈康冷笑了一声,“这么可怜的一群人,这么穷困潦倒的一个村子,在这个塞外活了十几年,还没饿死一个人,你信么?” “或许是没人愿意抢他们吧...”一个山贼想辩解,“毕竟真的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啊。” “不抢他们和他们能活下去有什么必要的关系么?”陈康继续冷笑。 “他们都穷成这样了,连抢都不愿意....”那人也有些激动,但是刚说道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他的脑子里也想到了些什么。 陈康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想明白了,“不是所有的穷人都吃不起饭,他们穷了这么多年,一个个的还都是膘肥体壮的呢。” “那他们的粮食藏在哪儿了?” 陈康慢悠悠的走到了屋子里仅有的家具,木板床的面前,一脚将木板床踹翻了,“这些老鼠的习性几乎是没有变过的,总觉得好东西只有躺在自己身子下面才是最安心的!” 陈康指着下面那明显更加蓬松的地面说道,“挖吧,不会太深的,都在下面了!” 那两人听见陈康这么说也顾不得满脑子的疑问,两个人都甩开膀子挖了起来,床下的地面,不向其他地方那么坚硬,甚至都显得十分的蓬松,挖起来的确十分的轻松,而且如同陈康所说,挖了没多久,砍刀就碰到了东西,轻轻的将浮土弄开,两个山贼被里面的东西给惊住了。 “还....还真有?”刚刚那个还为这个村子辩解的山贼被眼前的一堆东西给震惊了,一个不大的坑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东西,两大坛子好酒,还是正宗的辽东烈酒,油布包裹着的肉,还有不少的铜钱,反而那慢慢的一麻袋的粮食反倒是最不值钱的了。 “一群老不死的,没儿没女,无牵无挂的,在别人那里是穷困潦倒,但是在他们这群老不死的这里,可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么简单”陈康满脸的冷笑就没有收回去过,“抬出去吧,也方便堵住他们的嘴。” 当孙五看到陈康随随便便从一个破屋子里弄出来这么一堆的粮食酒肉,脸上那震惊的神情,十分的可笑。 “你从哪儿变出来的?”孙五是真的不能相信这些东西是从那里面弄出来的。 陈康却是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了,对着那两个土匪说道,“你们带着他们去各个屋子挖吧,他们屋子就那点玩意,找最蓬松的那块土挖开就可以了,不用太深,肯定有。” 几个山贼互相搭配在一起,四面八方的在各个房间里面搜起来,大张庄的人也不是没有真穷的,但是很少,大部分都能从家里或多或少的弄到不少东西,随着时间变化,街道上的堆积的粮食酒肉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铜钱和玉器。 “这是号称塞外最大的穷地儿?”看着面前这一堆的各种东西,孙五的脸上也越来越怪异,这么多年的山贼生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也实在是看不明白了。 “穷?他们不成天嚷嚷着穷,哪里能过得这么舒服。”陈康冷笑越来越厉害。“他们叫穷叫了这么多年了,哪个不是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的。”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孙五皱着眉头看着一脸冷笑的陈康,“你和这个村子....” “这些东西够咱们交差了么?”陈康打断了孙五的话,指着这已经快堆成小山的粮食酒肉,“够了的话咱们就走吧,剩下的也不会有多少了,也没必要再在这个地方折腾了。” “够是够了,不过这么干毕竟还是坏了规矩,日后若是有什么后患...” “有什么后患某自然会一力承担,你尽可放心”陈康再次打断了孙五的话,“东西够了就赶紧回去吧,某还想补个觉呢。” 孙五见他不想多说,而且也不想再和陈康争吵了,索性也不再继续问了,耸耸肩膀招呼着人们开始装车,准备回黄龙寨。 与此同时一直藏在暗处的李鍪和蒯蒙也开始活动筋骨了。 “汉隆,这种奇闻你可曾知晓,一个如此破旧的村子,居然藏着这么多的东西,果然还是得多游历啊。”蒯蒙再次往那边偷偷看了一眼那一堆的东西,嘴里啧啧称奇,“之前某还说这几个村子都是穷困潦倒呢,长见识长见识啊。” 李鍪看完这个全部过程也有些震惊,在他的消息中,这个大张庄是出了名的穷,恶,里面的人他倒是知道都是什么成色,但是这种结果的确是他想象不到的。 所以最后对于蒯蒙的疑问只能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许这也是这群家伙的存活之道吧。” “不管他们了。”蒯蒙已经用黑巾蒙好了自己的脸,“准备动手吧。” 李鍪也已经准备好了,从怀里掏出孙英给的短刀,反手握紧,李鍪已经越来越觉得,短刀和夜晚才是适合自己的。 看到陈康和孙五他们已经将粮食酒肉装好了大车,缓慢的走出来,找准机会,李鍪眼中杀机一闪,大吼一声,“杀!” 这道喊杀声着实把陈康等人吓了一跳,孙五反应最快,直接抽出砍刀护在身前,看着李鍪出现的地方,嘴中大吼,“哪个蟊贼敢来吓唬你家孙爷爷?” 李鍪看都不看他一眼,快速的冲上前去,接近孙五的那一刻,手中短刀一挥之间便将他的手腕划开一个深可见骨的口子,同时短刀翻转,一个小小的刀花带出一捧美丽的血花将孙五砍翻在地。 李鍪手中的力道拿捏的非常好,足够让他短暂的丧失战斗能力但是又不足以致命,不再管已经躺在地上的孙五,李鍪对着同样是领头人之一的陈康冲了过去,陈康倒是没有和孙五一样那般冲动,而是很保守的想要退回人群中,将自己保护起来。 但是很明显,那些刚刚还合作愉快的家伙此时并不想为了谁去献出自己的生命,哪怕里面有和陈康关系不错的人,当他们看到陈康居然往后退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想要退到自己后面的时候,几个本就累的半死的山贼顿时四散而逃了,从各个方向逃往村口,共同点就是全部绕开了李鍪,也同样绕开了陈康。 “被抛下的感觉如何?”李鍪一刀将陈康的砍刀劈飞,然后猛地一膝盖将他击倒在地,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缓缓的滑动。 陈康却仿佛是放下了生死一般,没有显出有多少害怕的情绪,“被抛下的次数太多了,习惯了!” “那这次,就让他成为你的最后一次吧。”李鍪阴冷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然后短刀猛地往下一拉,陈康胸腹之间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么?”李鍪看着已经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陈康,“好好感受一下吧,下辈子记着点,别再坏了规矩了。” 等李鍪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远处黑巾蒙面的蒯蒙也拎着几颗人头走了过来。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这么几个人就敢挑衅塞外的规矩。”蒯蒙将那几颗人头往地上一扔,还不屑的踢了一脚,虽然蒯蒙也是个文士,但是儒家六艺那也算的上是家中必学的,几个累的半死还只知道逃命的山贼,被蒯蒙偷袭之下,自然没有活命之理。 “都杀了?”李鍪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头,都是刚刚逃走的那些人。 “一个不留。”蒯蒙一脸的平静,好像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将这些东西都弄走吧,剩下的一把火都烧了。” “不等他们彻底死了么?” “不必了,首领得到了消息,辽东有只商队会从阵子上弄一批质量不错的妞儿送给幽州的大人物,罗爷看上了,要劫了它。” “罗爷就不怕幽州报复么,连他们的货都敢抢。” “哼哼,咱们燕云铁骑怕过什么人!”蒯蒙一副已经入了戏的样子,一边擦着刀上的鲜血一边说这话,“再说了,田豫那个老家伙都要走了,现在的幽州哪里还有什么能让咱们燕云铁骑怕的人。” “哈哈哈”李鍪也十分配合,“说的对!话说这次那些妞里面有没有合适咱们的?” “得手了你自己和罗爷说,反正罗爷一向大方...” 李鍪和蒯蒙拉着他们早就装好的大车越走越远,直到声音彻底听不见了。 不一会儿,已经快要不行了的陈康看到了村口已经燃起来了大火,果然如那两个人所说要将这里一把火烧了,陈康慢慢的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自己死亡的到来,“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跑了这么一大圈,我还是会死在这个地方,也好,也好。” “你他娘的死不了!”就在陈康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个让他很讨厌的声音传了过来,“就算要死,你他娘的也不许死在这个鬼地方。” 安静了半天的孙五终于还是确定那两个家伙走了,这才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陈康面前,半跪着先给他简单的包扎一下。 陈康努力的睁开眼,看到同样鲜血琳琳的孙五正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若非是时间和场景不对,他一定要大骂一句畜生! 至于现在,陈康只能看着孙五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死啊。” “他娘的,你死了老子都死不了!”孙五一头的冷汗,他受的伤略微轻一些,或许是自己的死活,那些人根本不在意吧,毕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燕云马贼啊,“你给我老实点,给你弄完了,我自己还得包扎呢。” 大火一点点的蔓延过来,孙五终于手忙脚乱的给陈康勉强包扎好了,然后看着那烈火,也顾不上自己那正在流血的伤口了,直接将陈康背了起来,就一步一晃悠的往外跑去,也幸亏这里距离黄龙寨不远了。 躲在黑暗中蒯蒙等人看着他们走远之后,也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真怕他们死在里面啊。” 李鍪翻着白眼摇摇头,“他们要是这样都能死在里面,那真白从咱们手里活下来了,别人不说,那个孙五好歹也跟着咱们呆了一阵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一旁赶过来的刘韬也跟着笑了笑,话说刘韬出现在这里,李鍪也感觉很惊讶,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他临走前让韩幸将孙五他们盯死了,孙五他们急匆匆的离开,自然不是赶着回去受罚领罪,自然需要有人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那么最保险的就是刘韬跟上去,如果有什么变故他也知道怎么去找李鍪他们,幸运的是他们直接就在村口汇合了,李鍪蒯蒙在蹲孙五他们,而刘韬则是在更远的地方看着蒯蒙。 蒯蒙不管李鍪怎么说,不再理他,但是李鍪却还是有些疑问,“阿蒙你就这么确定那个孙五一定会选择救人?” 蒯蒙这个时候终于再次找到了自豪的感觉,“上次陈二那家伙跑回去之后差点死在寨子里,虽然是因为陈二会装样子,但若是这次依旧是他一个人先跑回去,他可不敢保证能取得严颜的信任,而且若是另一个也侥幸没死的话,那他更不好交代了。” “就凭这个?” “当然不是。”蒯蒙笑了笑,“之前已经说过了,黄龙寨里的山贼们,现在是开始合作了,若是孙五就这么跑回去了,就算他真的有理由,全身都是嘴,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而且这些事情只凭他一个人,他可是说不清的。” “你是说咱们冒充燕云马贼的事儿?” “某是说他既没有买回来粮食,还得罪了人,若是只靠着他自己,现在正找不到目标的严颜,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某怎么觉得你这么说,他救人的目的不那么单纯呢。” “他那是救人?”蒯蒙也冷笑一声,“这个家伙就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替罪羊,而且一个不计前嫌并且重义气的家伙,严颜也不能如何重罚他,所以哪怕这个家伙已经是具尸体了,孙五都会把他给扛回去!” “哎..”李鍪突然叹息一声,“都是人心算计啊,人与人之间,互相关心友爱,不好么?” “汉隆你喝多了?” “这是感慨罢了!” 蒯蒙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个世间你可曾见过哪里的人是充满了和善和友爱的?” “某得母亲!”李鍪十分自豪的说着,“母亲虽然对我十分的严厉,但是她对我还是十分的喜爱,绝对是全心全意的为我好!” “若你不是她的儿子,汉隆觉得,她还会这般喜爱你迁就你么?” 李鍪被蒯蒙这句话给呛了一下,不过还是不服输,咬着牙想了一会儿,“还有老头,管老头与我非亲非故,对我乃是极好的,对他的所有教过的学生,孩子都是极好的!” “....这个世间,总是有一些令人敬佩的人。”蒯蒙看着李鍪,情绪低沉了一些, “汉隆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说不下去,蒯蒙和李鍪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知道刘韬把马匹套好车,这个尴尬的场景才被打破。 “我这里都忙完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两位...小爷?”刘韬也不想看他们再继续这么尴尬下去了,只能拉着他们赶紧回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咱们还能和阿复他们碰见。” 李鍪也赶紧借坡下驴,“对啊,快点吧阿蒙,咱俩就别矫情了,阿复他们一个重伤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外加一个孩子,的确不是那么的安稳。” 蒯蒙点点头,牵着马跟了上去,刘韬驾车,李鍪和蒯蒙骑马,一行三人快速的往小镇方向赶去。 走了有一会儿了,刘韬突然“咦”了一声,“汉隆,你刚刚你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孩子,还有一个....什么样?” 李鍪现在只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刚刚光顾着扯开话题了,一不小心嘴瓢了。“一个...挺好的人?” 刘韬心中有些慌乱,扭头冲着蒯蒙问道,“阿蒙, 你给我说实话,阿复这个小子怎么了!” “汉隆刚刚说了,阿复挺好的。” “你们两个少在这给我打马虎眼!”刘韬顿时急了,“刘复那个臭小子到底怎么了” 蒯蒙一见这架势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而且就算不说,很快也能碰到,所以干脆硬着头皮说到,“阿复受了点伤!” “什么伤?伤哪儿了?”刘韬心中已经有些乱了。 “不是什么多么严重的伤....”李鍪也咬了咬牙说了起来,“就是....就是....” “你们少来!”刘韬明显是不信他们说的,“就刘复那个臭小子的性子,若非是实在不能动弹,他怎么可能不来凑这个热闹!” “韬叔果然了解阿复啊,怪不得阿复总说您和他情同父子,甚至比父子都亲密。” “那是!”刘韬悻悻然,“某从阿复生就开始照顾他,这一晃时间都过了快二十...又给我打马虎眼!阿复到底怎么了!” “他和严颜斗了一场。”蒯蒙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倒不是因为刘韬追问的紧,而是因为他看到了慢慢的在前面赶路的刘复等人,“不过阿复还是很勇猛的,他生生的给严颜削下来一块肉。” 很明显,刘韬也发现了,不再听这连个人的废话,而是直接抽了马匹两下子,直接冲了过去。 “吁”不得不说刘韬驾驭马车的技术是极好的,加速和嘞住马匹都十分的自然稳定,“刘复呢!臭小子怎么样了?” “韬叔...你怎么来了。”刘复的声音也从板车上传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畏缩,一点也没有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 刘韬眯着眼睛使劲儿的看了一会儿才看到躺着的刘复,因为这一路的颠簸,伤口又有些裂开了,也难怪刘复说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的。 刘韬将马嘞住之后跳到了板车上,蹲下身子仔细的查探刘复的伤势,一刀刀伤从肩膀到小腹,若非是刘复也算皮厚,这一刀便可直接让他命丧黄泉,这只是最严重的一刀,剩下的肩膀,大腿,小腹伤痕累累。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刘韬嘴唇都在颤抖,他是真的被刘复这个样子给吓到了,“谁让你自己去找严颜那个老贼的,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么?” 说着话刘韬的火气就冲了上来,一巴掌就拍到了刘复的脑袋上,“你个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我让你出来历练,让你出来生死搏杀,我让你送死了么,我让你送死了么,你这个臭小子!” 刘韬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越打的起劲,越起劲儿就越想说,若非是孙英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刘韬拽开,刘复的脑袋一定会被刘韬打傻的。 “韬叔,总拍我的脑袋,我会变傻的。”刘复委屈巴巴的说到,他这是第二次被人这么打了。 “你还能变傻呢!”刘韬好不容易气性下去了点,被他这句话又给点燃了,直接脱下自己的靴子一下子就拽到刘复的脸上,“你有本事就再继续傻点,你那脑袋里装的是脑子么?但凡有点脑子的家伙能干出你这样的事儿!” 跟在后面李鍪和蒯蒙看到这一幕,十分的悻悻然。 李鍪用肩膀碰了蒯蒙一下,“听阿英说,你当初也这么走了刘复一顿?” “这个臭小子活该挨打,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蒯蒙冷哼了一声,“某就是让他去黄龙寨吓唬吓唬,还专门告诉他了,严颜来了赶紧跑,结果这个家伙呢?上赶着去和严颜拼命,这下好了,差点命都拼没了!” “哎”李鍪也叹息一声,“阿复这个性子,这么莽撞下去,真的会出大事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是怎么和他说的,之前他都是非常听你话的啊。” “某就是告诉他去踹个营,去挑衅一下,现在那群土匪没有能和他过手的,让他小心些....” “碰到严颜赶紧跑呢?你不是告诉他了么?” “恩....我说的时候他已经跑上去了,他应该听的到的....恩,阿复的耳朵向来不错。” “所以阿英才去的黄龙寨?”李鍪终于想通为什么孙英莫名其妙去给黄龙寨放了一把火了。 “阿英面冷心热,其实他是最心疼阿复的。”蒯蒙点了点头,叹息道,“毕竟他们也是亲戚,从小就经常出去玩耍。” 李鍪刚要点头认可就看见刘复又被蹂躏了,这次动手的是那个最心疼他的孙英。 “刘复,你有没有良心啊!老子豁出性命去黄龙寨放火,你他娘的现在说我是在碍事?老子不碍事你这条破命就交代在黄龙寨了!”孙英现在已经不拉着刘韬了,刚刚刘复的一句“若非阿英碍事,某一定让那严颜生死两难。”给彻底的激怒了。 孙英和蒯蒙,刘韬都不一样,他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不停的抽刘复,奔着刘复的大脑门子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愣是打出了节奏感。 “阿...阿英”李鍪和蒯蒙赶紧跑过去,但是面对一脸阴翳的孙英,这两个人都没敢直接就动手拉人,“冷静,阿复就是这么个臭脾气。” “他就是欠揍!”这是孙英说的第二句话,刘复已经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被抽的裂开了。 刘韬最后还是不忍心,上前将孙英拽了下来,“算了算了,他这个脑子再打就真傻了。” 一群人无奈的看着躺在班车上哀嚎的刘复,就连一直缩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小黄敢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说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欠收拾。” 一行人,打够了也闹够了便继续赶路了,而孙五也终于带着一身的鲜血背着如同一个血人的陈康走到了黄龙寨的大门。 “有没有人啊!”孙五张开干裂的嘴唇,“赶紧出来个人啊!” 偷偷打盹的门子被孙五的喊声给弄醒了,十分不耐烦的走了出来,刚要张嘴骂人就看见两个血淋淋的家伙走到自己面前,阴狠狠的看着他,“还不过来帮忙!” 半夜三更,睡眼朦胧,两个血人,再配上这么一个阴寒无比的声音,那门子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一声尖叫,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不过还是托这个家伙的福,那一声尖锐的惊叫成功的将黄龙寨的人都给叫了起来,包括刚刚躺下还没入睡的严颜。 等到严颜满脸黑气拎着大刀走出来的时候,岑森已经将孙五,陈康两个人从新包扎好了,孙五还保持这清醒就是脸色无比的苍白,陈康却是已经就剩一口气了,能吊着这口气回来,他也真的不容易了。 严颜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怎么?你们又被人截了?”严颜的火气感觉快冲到脑袋顶了,倒不是因为他对这些家伙多么好,而是感觉所有事都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了。 “咳咳..”孙五并不是疼的咳嗽,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气氛下不咳嗽两声不太舒服,“燕云铁...马贼,是燕云马贼!” 严颜看着磕磕巴巴的孙五,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岑森,他对幽州不了解,更不要说这个幽州塞外的势力了。 岑森凑到严颜耳边说道,“燕云铁骑也就是燕云马贼,号称是刘备义弟张飞的燕云十八骑出身,一直在塞外纵横,势力算不得大,但是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势力,为首的叫罗山,他...” 岑森还没说完就被严颜打断了,直接看向了脸色苍白的孙五,“他们为什么动你们?” 孙五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徒惹严颜心烦。 就在严颜忍不住要训斥的时候,一旁半昏半醒着的陈康终于能够说话了,“是因为,因为我破坏了规矩!” 严颜撇了一眼好像随时都要死去的陈康一眼,“规矩?什么规矩?你们干什么了!” 陈康还想继续说,但是伤实在是太重了些,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是孙五接上了话茬,“我们去镇子上买粮被荣盛赌坊的人给算计了,一粒粮食也没有弄到,最后没有办法了,只能去抢一把,所以就选择了没有势力的大张庄,将大张庄屠了。” “屠了一个村子?” “是!”孙五低声道,“虽然那个村子听起来很穷,但是那个村子真的有粮食,粮食酒肉堆积成山,我们真的找到了粮食和酒肉。” “某不关心这个村子穷还是富,某就想知道屠一个村子和那个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有什么关系!” 还是岑森偷偷上前悄声解释道,“幽州塞外早年间就定下来的规矩,说是不允许马贼土匪对那些零零散散的村镇互相掠夺屠杀,每月可以按时按量的去收取粮食酒肉和钱财,但是必须保护他们的安全,这就是规矩。” 严颜被岑森的话给逗笑了,“哈哈哈,一群山贼土匪马贼流寇,居然还讲什么规矩,还保护他们的安全,难道你们干的不就是这种打家劫舍的买卖么?” 岑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严颜直接挥手打断了,在张嘴却只是迎来了严颜的一个严厉的眼神,明晃晃的告诉他,再敢多嘴就要受苦了。 严颜转过头对着孙五说到,“你们两个怎么回来的?剩下的人呢?抢到的粮食酒肉呢,还有你们说的那什么燕云马贼又是怎么回事!” “老将军,我们再回来的路上就蹦到了燕云马贼,他们人数不多应该就是路过,但是武艺却是极好的,我们几个人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住,剩下的几个弟兄都在突围中被杀了,那群家伙因为着急去和罗山回合抢辽东人送给幽州的东西,所以只放了一把火,没有怎么关注我俩的死活,这才让我们两个捡回来一条性命。” 孙五也想学学陈二那说哭就哭的本事,但是他在那憋屈了半天,一滴眼泪也没留下来,反倒是放了一个响亮的屁,引出一阵哄笑。 严颜没有笑,而是在那里闭目沉思了起来,寒夜里冷风吹过,一群匆匆忙忙冲过来的家伙一个个都没穿几件衣服,现在陪着严颜在外面冻着,好几个都被冻的直哆嗦,但是看严颜这个样子,也没人敢去打扰。 过了一会儿,在所有人的期盼中,严颜终于睁开了眼睛,继续看向躺在地上装可怜的孙五,“你刚刚说,那几个砍杀你们的燕云马贼是要干什么去?” “禀老将军,他们说是要和自己的大当家陈山汇合,所以没有顾上我们直接在大张庄点了一把火就走了,没有在意我俩的死活,就因为这样,我和陈康才能逃得一条性命。” “恩,”严颜沉声点了点头,“继续!” 孙五眨巴了眨巴眼睛,向着四周看了看,十分犹豫的说,“继...续就是,我背着陈康冲出了火海,回到了咱们...黄龙寨,然后....然后...见到了我们日思夜想的...老将军您?” 严颜差点被孙五这一套说辞给弄蒙了,缓了好一下子才冲着孙五那张讨好的脸上使劲踹了一脚,“让你说什么呢,让你继续,没让你在这给我瞎扯淡!” “我....我这就是继续啊....真没了,我这不是到这了么?”孙五表示他自己也很委屈。 “某是说,砍杀你们的那些燕云马贼的继续,他们和那个什么大首领之后要干什么!”严颜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家伙气得三尸神跳了。 “老将军。”这个时候一旁喘息的陈康有气无力的说到,“那几个家伙走的时候说,辽东人要从那个镇子上买一批货色不错的女人,然后送给幽州的一个大人物,罗山要去把这批货物给截了!” “对对对!”孙五也终于知道严颜要知道的是什么了,赶紧接过话头,“他们还说了,田豫要调走了,幽州现在就要群龙无首了,他们就算抢了那个什么幽州的大人物也没有关系。” 严颜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手指没有规律的敲打着自己的手背,沉声说道,“田豫要调走了,辽东人要给幽州某个大人物送礼,燕云马贼要去截了他们的商队....你这消息可当真?” 孙五脸色十分的纠结,他一个小小的山贼,这些东西他哪知道,不过他眼角微微一撇就看到陈康蠢蠢欲动的,就知道这个家伙又要犯愣了,为了不让那个愣种将自己拉下火坑,还是先张嘴的比较好。 “回禀老将军”孙五谄媚的一笑,“咱就是一个小小的山贼,这个田豫将军那可是汉朝的大官,更是什么北疆战神,他的事情,小的哪里能够知道的,但是小的却是觉得这种事也不难查,只要盯紧了看看那个小镇里有没有辽东人去买货,然后再看看燕云铁....马贼会不会去劫了他们就可以了,如果这两件事都是真的,那小人想田豫将军的事情应该也是真的。” 陈康刚想张嘴,所有的话都让孙五说完了,虽然他说的和自己想要说的基本没什么一样的,但是看在救命之恩上,陈康还是选择了闭嘴。 严颜颇为意外的看了孙五一眼,突然感觉这个家伙的脑子还不错,扭头对一旁的岑森说到,“明天你带着人亲自和某去一趟,某家倒要看看那个什么燕云马贼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岑森一听干净应诺,然后问道,“那孙五和陈康两个人怎么办?” “和那个陈二放到一起,留一个人照顾他们,剩下的都跟着某走!” “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毂 清晨到来之前,李某一行人终于带着蒯蒙这一票“老弱病残”来到了小镇,趁着最后的黑暗来到了忠义酒肆门口。 “砰砰砰”李鍪上前敲门,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里面便亮了灯,然后韩幸打开了已条门板,偷偷的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是李鍪本人之后,才将大门全部打开。 “公子回来了?”韩幸赶紧将他们迎了进来,同时呼啸一声招呼陈老和胡义也下来帮忙拿东西。 陈老看到这一大车的粮食酒肉和各种散装铜钱以及一些算不上精美的玉器,眉头一挑,“公子你这是去抢劫了?这附近没有哪个势力能有这份儿收藏吧。” “大张庄!”李鍪笑了一下,“陈老也没想到吧,贫困如斯的大张庄能有这份家底,不过不是我们抢的,我们只是黑吃黑罢了。” 陈老听到大张庄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若是大张庄,那也合理了。” 正在一起搬东西的蒯蒙一听这话就停下了动作,将酒坛子往旁边桌案上一扔,便跑了过来“请教老丈,这是为何?” “呃...”陈老看着面前这个瘦弱还带着点咳嗽的青年文士,“未请教,这位是....” 李鍪揉了揉眉心给两人介绍到,“这位是我的伴当,蒯蒙!” “这位是忠义酒肆的掌柜,陈老。” “见过陈老。”蒯蒙很是知礼,“请问陈老,刚刚您说的若是大张庄,那便也合理了,这是何意?汉隆之前告诉我等这个大张庄乃是这方圆百里最贫困之地,莫非这里还有隐情?” “当不得什么隐情。”陈老一听这是公子的伴当,也不敢轻视,“不知道公子和这位蒯蒙公子可知道这大张庄的来历?” “听汉隆说过,是一群地痞无赖老无所依之后,被各个村镇驱逐之后才聚集到了一起组成了这个大张庄。” “那蒯蒙公子,可知道这些地痞无赖都是些什么人物?”陈老笑了笑继续问道, “或者说,您觉得这些个老家伙会是个什么人?” “陈老见谅。”蒯蒙想了想,觉得自己下面的话可能会伤到一些人,便先道了个歉“蒙认为,他们无知且粗鲁,年老体衰之后恐怕连生活都很成问题,再加上又无一技之长傍身,恐怕....” 陈老却是丝毫不见恼怒,直接接过了话头说道,“恐怕便如那蛆虫一般残喘着活着,不知老儿说的可是蒯蒙公子心中所想?” 这个时候,蒯蒙反倒有些尴尬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早就不是那个隐隐带着傲气的落魄贵公子了,“陈老莫要生气,蒯蒙实在是,年少无知了些,孟浪了。” “蒯蒙公子这话可是严重了。”陈老见蒯蒙没有丝毫世家子弟的傲气,便知道这是个讲理的,脸上的笑容也更加和善了,“其实莫说蒯公子您是这么想的,这世间之人十之七八都是如此,地痞无赖本就是一群无甚本事只知道撒泼耍混,好吃懒做之徒,那么他们年老体衰之后,自然也会让人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可怜的家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直在一旁安静躺着的刘复突然插嘴说道,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 李鍪揉揉眉心,再次介绍到,“这是刘复,也是某家的伴当!”顺带将剩下的人也都一一介绍了一番,陈老和胡义韩幸也都一一见礼。 “刚刚刘复公子说的正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陈老继续说着,“但是诸位乃至大部分人都忽略了他们的另一件事,这群地痞无赖乃至老流氓的人脉和能力。” “一群地痞流氓能有什么能力和人脉。”刘复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若非是看到李鍪和蒯蒙都在活动手腕子,他一定和这个陈老好好论伦。 “呵呵”陈老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笑哪个人,“刘复公子太小看这些家伙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太小看这些家伙了。” 刘复还想说什么,但是李鍪已经挪到了他的身边,手指咔咔作响,刘复很自觉的往旁边一扭脖子领悟了什么叫做沉默是金。 陈老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抚须轻笑,“这世间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够活的轻松,哪怕他是一个地痞无赖之徒,他们也有着他们的规矩,他们看似欺凌弱小,但是却要知道那些弱小那些是可欺的,哪些是扮猪吃虎,这份眼力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更何况还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一个真正能够活下去的地痞流氓,他的眼睛和经验远非一般人可能比的,他们有自己的规矩和底线,他们知道怎么样才能弄到更多的钱粮。” “这...”蒯蒙一脸的不可置信,“陈老如此说,某怎的就觉得他们一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呢。” “哈哈,蒯蒙公子这么说也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活之道,只要不是靠着吃家产祖业,那么他只要能活到五十,那么他在这一行当里绝对算的上是个人物!”陈老说着还竖起一个大拇指,“他们没有正经的活计,就凭着街面上的日子,活了几十年,这个中的故事,远远要比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更加的精彩,也更加的危险。” 这个时候刘复也不再反驳了,他只是扛,他不是傻,说的有没有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他们那里有粮食?还有那么多的酒肉钱粮?最特别的是为什么...”蒯蒙还是想知道自己最好奇的事。 “最特别的是为什么还要装成那么穷。”陈老知道蒯蒙想要问什么,“若是论这世间何人最知晓人心险恶,除去那些天纵奇才,这平民百姓里便要数他们这些人了,他们本就是恶人,做了几十年的恶人,这人心之事他们自然是了熟于心,他们知道人们会忽视什么,也知道怎样才能让别人忽视他们,一群没有什么能力自保的家伙,自然知道什么人是别人最不想去搭理的。” “所以说,他们这就是示敌以弱么?”蒯蒙的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可是某还是想知道,他们的那些存粮还有那些....这些是怎么来的?” 陈老这个时候却是沉默了,几乎在另一个地方,发生着和这里一样的对话。 “我说陈康,睡不着就聊聊,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破村子里有那么多东西的?”黄龙寨里,孙五推搡着正在对着房梁发呆的陈康。 “我受伤挺重的,需要休息。”陈康瞥了孙五一样,十分无奈的说道,“你救了我一命,但是咱俩不熟...” “哎~”孙五也是个脸皮厚的,他自从发现陈康的狠劲儿之后便想着拉拢拉拢关系,毕竟这么楞的家伙也不多见,“咱们这不是正在熟么,你总是这么冷冰冰的,肯定熟不了啊!” 陈康脖子一扭,却是不在想再搭理他了,只不过孙五脸皮的厚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好兄弟,好歹咱们也算的上是生死与共了,你就满足一下我的那点好奇心,我在这个山头也有些日子了,今儿是真开了眼了。” 或许是被絮叨不耐烦了,又或许是真的想诉说一下,陈康还是张了口,“某原来也曾在那个村子生活过。” “嗯?”孙五楞了一下,“大张庄不是出了名的都是老流氓么,莫说你这个岁数,就连四十一下的都找不到啊。” “呵呵”陈康冷笑一声, “大张庄的人确都是一群老不死的,但是在里面住的可未必只有他们,你们可知道他们拐卖孩子?” “嘶...”孙五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是山贼,虽然他也算的上是冷血残忍,烧杀掳掠坏事做尽,但是这种拐卖人口的事情,他向来是不做的,或者说稍微懂点人事儿的人都是不做的,这种事情损阴德的。 “怎么,想不到一群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还能干出这种事儿来?”陈康的运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陈...”孙五被他弄得有些震惊,一时之下竟是有些不利索了,“不是某不信你,他们也曾算是半个江湖人物,虽然只是些地痞无赖之徒,但是这些规矩他们还是知道的。” “一群土埋脖子的家伙,还会在乎规矩?”陈康带着浓浓的不屑说道,“这群家伙遇到事情便贪生怕死,平日里便仗着自己年老体衰霍霍周边村镇,一个比一个倚老卖老。” “你也是...被他们拐卖的?”孙五小心的问道。 “我们是大张庄最后一批倒手的孩子。”陈康笑了一下,“我早就忘了我父母是谁,家住哪里,但是我知道我的家肯定是在这塞外,那时候家里实在是吃不起饭了,就要把我姐姐卖掉来养活我,毕竟这种时候保男丁也是很正常的。” 孙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不过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本以为他们是把我姐姐卖给什么人家做仆人,最差也不过是卖到青楼妓坊,虽然明知道她的日后不会好,但是终归还是能活下去的。”陈康说着说着,眼角就带出一点晶莹,“但是我和姐姐哪里想得到,他们是把姐姐卖去和别人交换,互相煮了对放的孩子吃!” 孙五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些翻滚,前些年,大汉十三州并一部大半州郡都是天降大旱几乎颗粒无收,朝廷也实在是没有粮食再给人们吃了,世家死命的屯粮,有钱的使劲儿的买地,让本就不好过的百姓日子更加艰难。 那几年朝廷仿佛消失了一般,诸侯也都是各扫门前雪,有能耐的至少还能靠造反活下去,直到遇到一个感觉可靠的主公投降,或者干脆战死沙场了却余生,但是一些老人和没本事的,只能一天天的等死,那些年莫说粮食,草根树皮,就连观音土都吃完了,最后被逼无奈的老百姓只能将眼睛转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可是自己的孩子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除了极少数的,哪个父母忍心将他们卖了甚至吃了,无论男孩儿女孩儿,他们都不忍心啊,但是不卖,不吃,一家子都得饿死。 最后的最后,人们选择了一种折中的办法,他们先是将家中的女娃带到街上,只要有人看上,无论是为奴为婢,哪怕是做娼当妓,只要能给她一口饭吃,只要是能给自己一口饭吃,都可以带走,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可若是没人看得上,那便只能找一个和他们同样遭遇的人家,两个人将孩子交换,然后烹食了,至少这样他们没有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杀了,或许他们的良心还能好过一些。 这些不是什么秘闻,甚至可以说很常见,很明显,孙五也见过,或许更惨一些,他也吃过这种血肉粮食,所以他才感同身受。 “陈康,节哀。”孙五将那股反胃的劲头压下,安慰着陈康,“那种日子,谁都不想的。” “现在看来,我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那时候小啊。”陈康叹了一口气,“当晚知道那是什么的时候或许也是因为害怕吧,连夜从家里逃了出来,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是总之就是不能在家里了,害怕他们哪天将我也吃了。” “所以你便被拐走了么?” “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没钱没人甚至都没有一口吃的,若不是被人拐走了,估计我就在荒郊野外给饿死了。”陈康想起过往也满是感慨,“被一群人贩子弄晕之后,某便不知去了哪里,总之再醒了的时候,已经是在大张庄的枯井里了,同时身边还有不少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们十几个人就这么挤在一个残破的枯井里一直生活着。” “我记得你不是孤儿么?”孙五突然问道,他隐约记得陈康说过自己是个孤儿。 “呵呵,父母在哪儿,是谁都不知道,可不就是孤儿么?”陈康无奈的笑了一声,他的这个解释,孙五选择了相信。 “然后呢?”孙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干脆继续问道。 “十几个人,哪怕只是半大的孩子挤在一个枯井里,每天靠着他们给扔下来些馊了的饭菜过活,这样的日子,我们怎么活下去,夏天还没有过去,我们就死去三个人了,剩下的人也都奄奄一息。 那群老不死的一看这个样子不行,我们若是都死了他们就血本无归了,便将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家伙给弄了上来,至于那些已经死去的,和明显撑不下去的,便都留在了枯井里,为了他们的安全,他们还将枯井给填平了,让我们亲自动的手!” “哎”孙五依旧还是一声叹息,他也没有别的话能够说出来。 “自那以后,他们就把我们圈在村子里,等待这买家的到来,因为兵荒马乱,因为世道不稳,所以我们滞留的时间长了些,慢慢的他们失去了耐性,我们只能自己找吃的找喝的,我们不想他们,从各种地方都能弄到吃喝,我们只能在村子里游荡,试图从他们嘴里抠出一口吃的,若是实在抠不出来,那便只能饿着。 本以为吧,等到买家来了,我们也就能够拖离苦海了,就算买家再混蛋,买家再过分,也不至于比这个还过分吧,结果那个买家人还没有到大张庄,他们的死讯就先过来了,死于战乱,无一幸免。 没有了买家,那群老不死的自然是觉得我们没有用了,而且他们看到我们,也实在是觉得碍眼,我们的日子便更加的艰难了,原来好歹还能弄口吃喝,没了买家之后,他们见到我们非打即骂,只能吃他们扔了不要的嗖饭菜。” “为什么不跑?”孙五问完之后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种蠢问题他是怎么问出来的。 “还想知道么?”陈康看着一脸抱歉孙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既然被拐卖,自然容貌算不得多差,其中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娃,哪怕岁数算不得多大。” “抱歉。”孙五很难得的说了一声抱歉,“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那群老不死的将我们折磨的生不如死,或者说干脆就折磨死了过半,剩下的也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慢慢的对我等也就放松了警惕,终于在一个算是夜黑风高的夜晚,我们残存的三个孩子逃了出去。 不过那群老不死的不愧都是老地痞,当我们以为是自己能够逃出去的时候,那只不过是他们另外开始的一场游戏,一群老不死的就在这个塞外对我们穷追不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家底,他们肆意的戏耍玩弄我们,让我们几个求生无路,求死无门,就在这个塞外,我们中有两个人被他们活活的玩弄至死,一个是累死的,一个是饿死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陈康脸上那种疯狂再次出现了,“某是吃着他们的肉,喝着他们的血,活下来的,我是因为吃了人肉汤而逃出自己的家,但最后却是只有吃着自己同伴的肉,喝着他们的血才能活下来,这真的很可笑啊。” “好了,兄弟”孙五艰难的伸出手拍打了几下陈康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你看,天都亮了!” 陈康也抬头看了一眼,清晨已经到来了,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是啊,新的一天又来了。” 无名小镇 忠义酒肆 昨晚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李鍪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了,同时大家也都熟悉了,伸着懒腰的李鍪看着初生的朝阳,他喜欢朝阳,也喜欢呼吸着朝阳的空气,感觉很清新很舒服。 “公子”陈老也走到了李鍪的身边,“没想到公子也喜欢这朝阳,某还喜欢只有我这种老朽才喜欢朝阳呢。” “看陈老说的,这朝阳多好啊,温暖如玉沁人心脾。”李鍪笑了笑,同时蒯蒙也走了过来对着陈老微微行了一礼“陈老看来,我们这些年轻人不喜欢清晨的朝阳,应该喜欢什么呢。” “喜欢大清早的睡懒觉!”陈老难得的揶揄道。 “哈哈哈”三个人畅快的笑声惊醒了无数人,刚刚还冷冷清清的小镇开始慢慢喧嚣了起来。 在过了一会儿,经过短暂休息的其他人也都走了出来,昨晚肯定是没睡好的,但是他们知道今天有大事情要做,所以还算有眼力见,谁都没有赖床不....除了鼾声震天的刘复以外没有其他人再赖床不起。 “公子”韩幸在李鍪面前还是有些不自然“那些辽东人已经到了,安排在客房休息,没有您的命令我暂时没让他们露面。” “来的时候,有人发现么?” “没有。”韩幸说的十分确定,“我亲自去接的他们,胡义再后面盯着,专门挑的时间和路径保证没有人能知道。” “人手可靠么?” “陈老特意找的人,应该没有问题。” “那你呢,”李鍪扭头看向了韩幸,“准备好了么?” 韩幸一抬头就看到李鍪那双赤红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会发光,能够看穿他的心思,让他那句“公子换人吧”死活都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沉默的低下头。 李鍪也没有再逼问他,而是拍拍他的肩膀就回到了酒肆里,虽然现在忠义酒肆重新开张了,但是大早上就来喝酒的还真没有,趁着清静,小黄敢已经将饭餐端上了桌案,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了起来。 “汉...公子”蒯蒙差点说漏嘴,赶紧喝了口茶汤呛了自己一下,“一会儿你想去哪儿?” “荣盛赌坊,”李鍪也喝了一口茶汤,平淡的说到,“等韩幸准备好了之后,带人过去。” “这么快就动手么?”陈老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年轻人的打算是什么,但是他知道李鍪去荣盛赌坊,这就是他们要准备开始了。 “时间不等人。”李鍪这句话即是因为害怕严颜逃跑或者辽东介入,也是告诉自己,自己即将赶往南阳,乃至南下江东,时间不等人啊,“之前让陈老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老朽已经将消息撒了出去,到这个时候了那群蠢货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燕云马贼的那群家伙有什么反应么?” “说来好笑,”陈老也突然笑了起来,“老儿刚刚讲消息传了出去就收到了燕云马贼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荣盛赌坊的变故,但是现在因为幽州不太平稳也不好报复,便放出了话不许任何人和荣盛赌坊交易,想要困死王成。” “那岂不是正好?” “所以说,公子不愧是福星高照之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福星不福星的并不重要,但是既然老天爷都这么帮咱们了,咱们不能让老天爷失望了。” 陈老听李鍪这么说,也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我会尽力安排妥当的,请公子放心。” “陈老做事稳妥,韩龙自然是知晓的。”李鍪也笑了笑,看着走过来的韩幸,伸手招呼到,“阿幸快点过来吧,就等你了。” 大家吃完饭之后,李鍪再次伸展了一下身体,活动了活动已经僵硬了的身体,站起身来往大门外走去,剩下的人都沉默的看着,或许他们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或者一两天之内,他们就会迎来他们的结果。 荣盛赌坊大门,这次的门子果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韩爷来了?”门子弯着腰跑了下来,一脸的谄媚“韩爷要是再不来,小人就该想您了。” “你家韩爷对男人没兴趣”李鍪一掌将门子的脸推开,让他离自己远一点,“王成呢,这个点儿了不会还在睡吧。” “昨儿成哥忙了一宿,有些劳累。”那门子脸上也有些尴尬,同时领着李鍪走了进去。 清早的酒肆空无一人,但是清早的赌坊那可是人声鼎沸,一群成天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赌鬼在荣盛赌坊里大杀四方,当然了,绝大部分是被四方大杀。 “你们赌坊的生意不错啊。”李鍪看着一屋子的赌徒撇了撇嘴“这一大早就这么多人!” “韩爷您有所不知,他们可不是一大早跑过来的。” “不是刚刚跑过来的赌钱的?” “这群赌鬼哪里能起得了这么早?”门子嗤笑一声,“这群家伙是从昨天晚上一直玩到了今天早上,一宿都没有休息。” 李鍪听完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门子听李鍪评价完这群赌徒之后也不说话,跟着李鍪笑了笑。 短短一个晚上,李鍪居然发现院子中的笼子又多了两个,看来又有两个不知道是丈夫还是父亲的家伙将两个可怜的女娃送了过来。 走到院子之后李鍪没有在前进,搓了搓发痒的鼻子,和身旁的门子说了一句,“告诉王成那个家伙,想赚钱就赶紧的起床,等忙完了再睡!” “小人这就去叫醒成哥”门子一听便知道李鍪有大事要谈,赶紧跑去叫醒王成,至于李鍪则是留在了院子中,看着那一个个可怜的女子,现在的女人比李鍪第一次见她们要好得多,至少现在他们干干净净的,而且有稻草还有了被褥,李鍪甚至看到了尿壶。 “看来这就是赵师说的,钱财和性命的重要!”李鍪心中好笑,凭着自己所谓的“威望”只能让王成阳奉阴违,但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瘟疫,便让他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当最后再加上钱财的诱惑,很明显这已经成为了荣盛赌坊的规矩。 李鍪看的津津有味的,很多女人在李鍪的这种眼神下慢慢的将身子都藏进了被子里,他们见过这个男人,每次来都被荣盛赌坊的人众星捧月般迎接着,而且也就是这个人出现之后,她们的生活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韩爷来了。”王成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样王成自己也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这个天气其实还是有些冷的,但是王成据这么赤着膀子,光着脚一路跑了过来。 “这么着急,你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么?”李鍪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成,“刚刚那段时间你是用来穿裤子呢,还是在脱衣服啊?” “哈哈...”王成的确是有些尴尬,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了,“韩爷高明,忠义酒肆就在您的手里,自然消息要比小人这里更加灵通一些了,小人昨晚还在为这事儿发愁呢,幸亏韩爷您来了。” 李鍪鼻子一动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和胭脂香。摇了摇头也不揭穿他,冲旁边的门子说了一声“去给你们当家的弄一桶茶汤好好醒醒酒,味道别太浓了,每次让你们弄个茶汤都和炖肉一样。” 门子也机灵,赶紧应了一声就跑远了出去,生怕跑的慢了耽误了两人。 李鍪见那门子机灵识趣也微微一笑,然后就在院子里席地而坐,也不嫌地面有土,王成见此也赶紧做了下去,不过那地面的冰凉再配上现在清晨的寒风,王成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李鍪见此伸手脱下来自己的麻布长袍随手扔进了一个笼子里,“看见你睡醒了,用这件衣服换你的被子用用,放心,过一会儿还会还给你的。” 那笼子里的女人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衣服拿了过来,一是害怕自己不换回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另外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的赤身裸体但还是想穿一件衣服。 穿好衣服的女人将被子慢慢的递出去,同时也偷偷的看了一眼这个给自己衣服的男人。 李鍪微微起身将被子拿了过来,还放到鼻子上闻了一闻,“恩,很香啊。” 被子就是普普通通的薄被子,有香味那自然也就是那女人的体香,女人听到李鍪这句话,已经几乎无喜无悲的脸上猛地红润了一下,却是不敢再多说话。 王成在旁边也跟着笑了笑,“韩爷要是喜欢,我今儿就把她送到忠义酒肆去。” “会做饭么?”李鍪笑着对那女人问道,“正好忠义酒肆还缺个厨娘!” 王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大腿一拍,“韩爷放心,一会儿她就打扮利索了送到忠义酒肆!” 李鍪笑笑没有同意,“算了,忠义酒肆不差这么个姑娘。”同时将手中的被子递给了王成,“赶紧裹上吧,若是病了一会儿可没法谈生意。” “韩爷是说....辽东人到了?” 李鍪还没有回话,那个跑去熬茶汤的门子却是已经又跑了过来,“当家的!成哥!有人找您!有辽东人招您!” 王成听到这句话已经有些激动了,昨天晚上他其实就已经收到消息了,燕云马贼已经放出话去了,任何人不准再与荣盛赌坊做生意,就连一直和他关系极好的粮铺都托人过来说这阵子他们掌柜的回老家,所有的生意都停一停。 粮铺的老板从小就是个孤儿,莫说什么回老家,恐怕他连他自己真正姓什么他都有可能不知道。 但是就算明知道这些都是借口,王成依旧没有任何的办法,他也不能去埋怨任何人,他在选择成为荣盛赌坊的当家人的时候,这一刻他其实就有所准备了,虽然来的早了些。 “韩爷…”王成虽然激动,但是也是知道这一切是谁给带来的,一个辽东的小商队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至少能给他解决燃眉之急,他们只要敢从这里拿货,王成就可以从他们那里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不用说,这只辽东人商队还有可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如果你不想让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就让那个家伙小点声音!”李鍪撇了一眼王成就继续扭过头去看那些姑娘了,他倒是没有觉得这些姑娘多么好看或者多么可怜,但是既然要用她们来引出燕云贼和严颜老儿,总不能真的就将她们这么不闻不问的。 王成得了李鍪的提醒,赶紧裹着被子冲了过去,一脚就将飞奔过来的门子踹翻在地,“你这个嘴上没毛的东西,不知道安静点么!” 门子也知道自己刚刚激动了,现在也顾不上疼痛了,赶紧站起来冲着王成也远处的李鍪不停的点头哈腰,他可是王成的心腹,若是王成失败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些人在哪儿呢!”王成一把将门子拽了过来低声问道。 “就在前面赌坊呢,为首的是个幽州人,剩下的全是辽东口音,正在前面赌钱呢,花钱也极其大方!” “你确定没认错?”王成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家的!”门子也激动了起来“辽东口音那么重,我就算我自己姓什么给忘了也不会听错这个啊!” 王成想了想也是,辽东的口音的确是浓重了些,想要听错了还真的不容易。 然后安心了的王成这才感觉到自己脚下猛地一凉,然后看看自己现在的这身儿打扮,尴尬的转过身对着李鍪躬身道,“韩爷您稍歇,小的回房间去换身衣服出来!” 说完也不等李鍪说同意便跑了回去,李鍪看他那急匆匆的样子也感到心中好笑,但是他也知道,荣盛赌坊这边的事情,算是成了! 李鍪看着远处手足无措的门子,高声对他喊到,“还不去准备桌案美酒,你就打算让我们这么一直席地而坐么?” “得嘞韩爷,小的这就去安排!”门子如蒙大赦赶紧往厨房跑去。 不多时,那门子便扛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桌案跑了出来,同时身后还跟着几个伙计,一个个的抱着端着一些酒肉。 “安排差不多了就快点去将那些辽东人请进来吧”李鍪见这些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便继续吩咐到,“你们当家的都快急疯了!” “小人明白!”门子赶紧躬身行了一礼,照顾身边的伙计跟着自己离开“小人这就将辽东人请过来!” 李鍪等他们都走了,趁着王成也还没有换好衣服回来,自己随手拍开一个酒坛的泥封,然后就着清晨的微风,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特别渴,明明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做太多的事儿。 “韩爷!”李鍪正喝的痛快,王成就从后面冒了出来,这次的王成倒是衣装得体,一身漆黑如墨的精悍短打,配上他本就有些彪悍的气质和身形,倒也对得起他这个荣盛赌坊当家人的身份。 “你比之前那个…那个什么昌,着实要有品味的多,作为一个开赌坊的,成天弄得那么文雅是干什么,不伦不类!”李鍪对他这身打扮儿表示了深刻的赞扬。 “谢韩爷夸赞。”王成稍微道了声谢便起身迎向了刚刚出现的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一脸温善无害的韩幸,后面跟着一群彪形大汉,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桀骜不驯,而且从出现到现在,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没有多在那些笼子处停留一瞬。 “阁下便是这荣盛赌坊的当家之人?”韩幸率先拱手说到,那一脸的和善让人感觉就是一个邻家男孩儿。 “某家便是王成,也是荣盛赌坊的当家的,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叫韩幸!”韩幸倒是没有多加隐瞒,“算得上是韩家的一佣人罢了本来只是来幽州办点事情,不过正好三公子有事,便顺手给办了!” “不知小兄弟口中的这个三公子是…”王成问的有些犹豫,“韩家”“三公子”这些他都能听懂,连起来也能听懂,但是这些话包含的东西却是太多了一些。 “这不就坐在那边喝酒呢么!”韩幸嘴角往李鍪那里一努嘴,态度十分的随意,颇有一种对他毫不在意的意思。 但是这一幕更加让王成确信了他心中的那些想法,这个韩龙“韩爷”就是一个世家之子,不论是辽东世家还是哪个世家,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荣盛赌坊能惹得起的,同样的… 他燕云马贼一样惹不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严颜的选择 荣盛赌坊的谈话还在继续 韩幸不愧是被李鍪看重的人,没有过人的武力,也没有什么非凡的智慧,但是天生就有一张百变的脸,就像现在,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和王成交杯换盏的韩幸,李鍪都一时有些疑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韩管事!”王成看酒喝的也差不多了,便将杯子一扣,开始步入正题,“酒咱们也喝的差不多了,不知道韩管事对这个酒可还满意么?” “酒是好酒。”韩幸也将杯子放下舔了舔嘴唇,“人却未必是个好人,能在这幽州塞外苦寒之地喝到正宗的关中之地所产的白薄酒,倒也真的算是一件幸事,但是咱们生意还没谈,就和后劲儿这么足的酒,王当家的倒真是好算计啊。” 王成心里一咯噔,这坛子白薄酒是荣盛赌坊的珍藏,算上他这都是三代当家人都没舍得喝了它,若非是这次事情关乎到他的生死,王成说什么也舍不得将这坛子白薄酒拿出来的。 “韩管事说笑了,兄弟我可是为了招待韩管事,专门拿的最好的酒啊!” “关中的白薄酒,还是陈酿,的确当得起你们这个小赌坊最好的酒,但是这玩意,可不是谈生意时候喝的啊。”韩幸右手肘拄着桌案,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白薄酒,酒稠而后劲儿足,就像现在,某已经感觉有些晕了。” “哈哈,韩管事果然见多识广啊。”王成尴尬的笑了笑,他的确是抱着这个想法来的,“那个,要不然韩管事先行在后院休息一会儿,等清醒了咱们再继续谈,可好?” “某家也想啊。”韩幸直了直腰背振奋了一下精神,“可惜某家的商队一出现就被人给盯上了,若是再休息一天半天的,呵呵,那可就不妙了。” “那我们现在...”王成小心翼翼的问着,“谈谈?” “也没什么好谈的,你们荣盛赌坊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某也是一清二楚的,” 韩幸继续揉着发胀的额头,“某给你们荣盛赌坊准备了一车粮食酒肉,虽然是我们吃剩下的,但是当做定金我想还是足够的。” 刚刚还一脸微笑的王成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甚至还变得有些铁青了起来,若非是李鍪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恐怕王成掀桌子的想法都已经有了。 “韩管事,莫要说笑了。”好好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王成继续说道,“咱们这次的生意可是不小,您这个玩笑可不好!” “没和你开玩笑。”韩幸却是一点没有变化,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看着他,“那些定金是让你活下来的,至于这些女人,用她们来换你荣盛赌坊当家人的一条命,某觉得很值得啊,难道王当家的不这么认为么?” “韩管事就凭着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将这些人带走,您当我王成是个傻子么?”一脸铁青的王成已经做好了随时翻脸的准备。 “你还有别的选择?”韩幸说话依旧不疾不徐的,甚至还有闲情喝一口小酒,“某得时间不多,王当家的最好抓紧了。” 在王成的注视之下,韩幸一口美酒一口小菜着吃着,十分的自然,知道那个门子再次出现。 门子走到王成的耳边偷偷的说道,“大当家的,门口来了一辆打车,说是给咱们的,小的看了看都是些粮食酒肉,肉也都腌制好了,数量不少,够咱们吃上十数天的。” 王成听完这话,原本铁青的脸上一瞬间便再次幻化成一脸的微笑,“韩管事!刚刚王某人才是给您开了一个玩笑,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啊。” “日后我少不得要给三公子盯着他的那些东西,见面的机会多着呢,所以这种玩笑以后少开!” “哈哈哈”王成十分畅快的大笑起来,“韩管事说的对!来,咱们验验货吧,不知道这些货色能不能入了韩管事的眼!” “入不入得了韩某人的眼不重要,反正也是给那些丘八用的,就这些吧,一会儿去找些大车,然后给我都弄上去,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去幽州和人碰面,晚了都是麻烦。” “好嘞没问题!”王成也十分痛快,立刻吩咐门子去接收东西,找大车来,同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和韩幸说,“韩管事想来也知道,燕云铁骑那边和我们荣盛赌坊有些过节,所以他们可能...” “莫要去在意他们,什么狗屁燕云铁骑,不过就是一群马贼罢了。”韩幸却是毫不在意“他们若是不来也就罢了,某还能让他们多活上那么一阵子,他们若是真那么不知好歹的敢来造次,某就替你解决了这个后患!” “哈哈,韩管事霸气!”王成拱手笑道,“不过万事还是要小心啊。” “看来王当家的不信韩某啊。” “兄弟不敢!” “多说无益,快快安排吧,某说的是真是假,不就便知分晓!”韩幸拍拍手也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李鍪躬身行了一礼,“三公子,若是无事的话,韩幸便先退下了。” “去吧。”李鍪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喝酒吃肉。虽然这荣盛赌坊弄的茶汤是这不怎么样,但是这做饭的厨子手艺还真不错。 韩幸带着人继续去前面赌钱,除了几个人一直护卫在他的身边以外,剩下的人也都各自找地方玩耍,每个人出手也十分的大方,让无数赌徒在感慨辽东人豪爽。 王成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听到下面人禀报每个人都在不停的下注,而且每一个都十分的痛快,不由对他们的信心更加的充足了,而且看向李鍪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 日头将近正午之时,数辆大车停到了荣盛赌坊的门口,同时上门也放好了一个个的笼子,足足有二十余个,一群带着斗笠的辽东人熟练的上车架马往镇子外走去,最后面的便是韩幸以及送他们出来的王成。 “韩管事,王某人就要静候韩管事的佳音了。”王成此时十分的恭敬,不断的拱手做鞠。 “放心吧,”韩幸此时戴上了一个黑斗笠,但是态度倒是十分的随意,“还是那句话,只要那群家伙敢来,某就让他们永远的留在那里。” “好,那韩管事慢走!” “王当家留步。”韩幸对王成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等到韩幸带人已经走远了,王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了,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那个忙前忙后的门子再度出现在他的身边。 “成哥,事情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你确定?” “马三爷那边已经搭上线了,若事有不殆,马三爷会出面保下您的。” “嗯”王成闻言也点了点头,对着门子轻声说道,“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你放心,这荣盛赌坊便是你的了,能不能保得住,某可就不管了。” “多谢成哥看的起小的”门子嘿嘿一笑,“不过小的人微言轻,还是喜欢跟在您这种大人物的身后。” 于此同时,街道上有两个藏在不同地方的人,同时离开自己的位置,转身就走,抄小路先一步出了镇子。 小镇外东南十里处,一群一看就很彪悍的家伙驻马而立。 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小乞儿跑了过来,还没跑到为首的那人的身前就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大首领,那些家伙已经出来了。” 为首的那人正是燕云马贼的大首领罗山,若是单看罗山的面相,看着很是平凡,完全看不出这是纵横方圆数十里的大马贼。 “那些家伙没守规矩么?”罗山看着那小乞儿,冷笑着问道。 “回大首领的话”小乞儿拱手说道,“他们从荣盛赌坊拉了很多大车出来,上面都是一个个的大笼子,里面是一些女子。” “呵呵...哈哈哈”罗山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还真有看不起咱们燕云铁骑的人,公然去荣盛赌坊拿货,也不知道那个叫王成的家伙给了多少好处。” 一旁闭目养神的二首领马三爷突然睁开眼笑道,“那个王成当初不也是大哥你的人么,怎么现在这般不听话了呢。” “老二,现在说这个,还有意思么?”罗山瞥了马三爷一眼“现在咱们是不是先把外人弄了,再算咱们自己的账?” “外人...呵呵”马三爷莫名的笑了笑,“愿听大当家的吩咐。” 罗山对着那个小乞儿问道,“去查查他们走的那条线,盯紧了沿途留下记号,我等随后就到。” 小乞儿领命前去,等他走后,马三爷突然轻声对罗山问道,“真的就这么动手么,现在连他们是谁的人还不清楚呢。” “不管他们是谁的人,这里是塞外,是我燕云铁骑的地盘!”罗山说的斩钉截铁,十分的霸道,“再说了,现在幽州自顾不暇,他们还能顾得上咱们不成,就是几个女子罢了,他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马三爷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点头,“忠义酒肆的消息,你就这么相信?而且,这个消息也太及时了一些吧,灭掉荣盛赌坊周昌和周器的可就是忠义酒肆的人。” “忠义酒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过假消息,他们刚刚结束了动荡,正是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消息奠定他们的地位,某已经让人去查了,这个消息没有问题。”罗山大手一挥,“另外,他只是杀了周昌和周器,荣盛赌坊还是我燕云铁骑的,他王成,不过是代为看管罢了。” “呵呵。”马三爷不再多说了,“任凭大当家的调遣,小人自当从命。” 罗山见他不再多嘴了,便冲着后面大声的招呼一声,“跟上,去跟着老子抢女人了!” “吼~”一群马贼听闻这话更加的兴奋,大吼着跟随罗山冲了出去,马三爷反而慢悠悠的落到了最后面。 另一个方向,距离小镇同样不远的距离,严颜策马持刀闭目养神。 岑森一脸黑灰的从远处跑了过来,一直走到严颜的身边。 “老将军,都已经查清楚了。” “如何?” “荣盛赌坊的周昌和周器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忠义酒肆,被他们一个叫韩爷的家伙给屠了,然后现在管事的叫王成,但是这个家伙好像想要自立门户,便搭上了忠义酒肆韩爷的这条线,然后便得罪了燕云那批马贼。” “那孙五说的事情呢,”严颜对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并不在乎,“可都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岑森点了点头,“某打听过了,忠义酒肆也传出过消息,田豫要调往南阳,也的确有人证实了这件事,另外燕云那群家伙也放出话去要断了荣盛赌坊的商路,今天也的确是有一批辽东人从荣盛赌坊提了货,看他们的样子,都是生面孔,应该不是塞外的人。” “田豫要走了....”严颜对于什么忠义酒肆,什么荣盛赌坊,什么燕云马贼,这些完全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幽州,只有大汉,只有田豫,现在得知田豫要走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说动辽东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老将军,我们要掺和一手么?”岑森看着嘴角带笑的严颜,这是这一阵子以来,严颜最开心的时候了。 “当然,身为大汉子民,怎么可以允许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马贼肆意妄为!”严颜冷声说道,“你确定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要去劫了他们的货么?” “确定,某看到了探路者。” “探路者?” “就是燕云马贼的探子,虽然隐藏的不错,但是某仍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这般厉害么?”严颜看着岑森,怎么看都感觉他是在胡吹大气。 “主要是,某人是他这个人。”岑森也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严颜不禁莞尔,随着在幽州的时间越久,他越喜欢这个家伙,自从他的儿子战死在幽州之后,心情便一直不好,这个叫岑森的家伙识趣有眼力见不说,执行力也非常之强,最特别的是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十分懂自己的心意,甚至严颜都一度想着,若是自己哪一天能够活着回到益州,一定要给这个家伙一个好的出路。 “叫上他们,你去领路,咱们去看看那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诺!” 严颜和陈山各自行动了起来,反之韩幸则是在大车上昏昏欲睡,为了自己谁的更舒服一些,他还专门让人将一个笼子打开,把里面的稻草被褥拿了出来,当然,还有那个女人。 笼子自然是随手扔了出去,现在韩幸就在借着酒劲儿躺在还算柔软的稻草上,铺着不算太好的褥子,盖着还带着体香的被子,当然,怀里还搂着那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呼呼大睡。 并非所有的辽东人都会赶马车,但是韩幸手下的这些家伙,赶车的技术都算不错,至少韩幸睡得很踏实,而且很稳。 “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在半路加入偷偷藏在暗处的蒯蒙看着优哉游哉的韩幸,对着身边的孙英无奈的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汉隆说他以后一定会是个人物,某觉得他以后是不是个人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麻烦要到了。”孙英往旁边看了一眼说道,那个方向已经隐隐看到飞扬的尘土了。 “需要叫醒他么?”刘韬也看了一眼,然后指着韩幸问道,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蒯蒙这个蒯家的小智囊更加有用。 “韩爷都说了,让咱们听他的。”蒯蒙撇了撇嘴,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没有破罐子破摔,他知道李鍪也跟在后面,只是现在他十分好奇的想知道,这个被李鍪看重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手段。 “吼!”马匪的吼叫声传了过来,哪怕没有韩幸的命令,辽东人也已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一个个将大车围成了一个大圈,然后拿出自己的兵器,互相依靠着。 罗山冲到他们面前,看到这一辆辆的大车,还有上面的那些笼子,当然还有里面那一位位瑟瑟发抖的女人。 “看看你们这群粗鲁的家伙,把这群美丽的姑娘吓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不知道今晚就要让她们陪你们的么,吓坏了你们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抱着被子睡觉了,当然还可以旁观别人。” “哈哈哈”一群马贼猖狂的大笑,他们已经在期盼着夜晚的到来了。 罗山走到车队的面前,而韩幸依旧在呼呼大睡,他怀里的姑娘已经将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若非是被韩幸抱得太紧了,她现在一定也已经跑了,罗山看着沉睡不醒的韩幸,一口浓痰吐到了他的被子上,“这个家伙到底喝了多少酒,能睡成这个样子,还是说,这个家伙是装的?” 话刚说完,罗山就抽出了跨在战马上的战刀,冲着沉睡的韩幸劈了下去,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 但是那锋利的战刀,最终还是停在了韩幸的鼻尖上,在下沉一丁点,他的小命就没有了,但是韩幸依旧无动于衷,不过韩幸怀中的女人偷偷一看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 沉睡的韩幸被这一声尖叫给弄醒了,但是宿醉之后的他依旧不想睁开眼睛,搂着女人的手在她的身上使劲儿一拍,“别瞎叫唤,陪小爷继续睡觉!” 说完之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韩幸,一扭身将女人搂住,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把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去,然后很快鼾声就传了出来。 “哪里来的酒鬼!”跟在罗山后面的燕云马贼见到这个场景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当家的,您赶紧的给他个痛快算了!” “就是,大当家的就别磨磨唧唧的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被他这个废物醉鬼搂着,我都替她心疼了,赶紧弄死他咱们回家分姑娘啊。” “大首领,将那醉鬼脑袋砍下来送给王成那个家伙,让他睁大狗眼好好看看,这幽州塞外到底是谁做主的!” 罗山听着后面的喧闹没有制止,也没有听从他们的意见,而是将手中的战刀慢慢的放到韩幸旁边的女子身上,冰冷的刀身在女人的身上反复的滑动,引起她一阵阵的颤栗,想要大叫却又不敢,想要挣脱逃跑也是办不到,无奈且恐惧的女人只能不停的啜泣。 沉睡中的韩幸或许是被那一阵一阵的喧闹给吵醒了,又或许是被怀中女人的颤栗和哭泣给弄得不舒服了,又或者是他该醒酒了,总之韩幸睁开了他那迷迷糊糊的两只小眼睛,看着明亮的天空还有正上方的骄阳,都让他感觉到心旷神怡,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并且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这个时候他也感受到了自己怀中的女人,皮肤很滑,低头看去,样子只算普通,说不得美貌但是很是温柔,再加上现在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和满脸的泪痕,真的让韩幸感觉自己心动了那么一下,如果现在没有看到那把明晃晃的战刀的话,韩幸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怀里的女人。 “这是干嘛?”韩幸看着横在自己和怀中女人中间的那把明晃晃的战刀,不由得吞了吞嘴里的口水,并顺着战刀往上看去,便看到了罗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你是谁,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韩幸的尖叫让罗山身后的燕云马贼们笑的更加开心了,态度越发的嚣张不说,还对罗山不停的劝说到,杀了韩幸这个醉鬼,将他怀里的姑娘抢回来! 迷迷糊糊的韩幸终于反应过来新群人是要来干什么的了,“你们是土匪强盗!” 罗山嘿嘿一笑,“臭小子,记住了,老子叫罗山,燕云铁骑的大当家的罗山!” 罗山说完还啐了他一口!“等去了阎王殿别报错了名字!”罗山说完,举刀就要砍将下去。 “好汉且慢!”韩幸一看这架势吓得自己一个激灵,蹭的一下便蹦了起来,结果动作太大将被子也给带了出去,那女人一时不察浑身光溜着展现在他们面前,这一幕顿时引发了不知道多少声狼嚎,同样也惊的那女人一声尖叫。 燕云马贼们那沉重的喘息声,隔着老远蒯蒙他们都能听见。 孙英已经被韩幸这一段表演给弄愣了,“阿蒙,这个家伙他这是要干嘛?” 蒯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偷偷的带起了一丝笑意,“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什么?”孙英实在是看不懂了,他感觉他向来不算笨的脑子今天完全不够用了。 还没等蒯蒙给他解释,前面演戏的韩幸就有了新的动作。 韩幸不管正在裹着被子惊声尖叫的女人,扑通一下子就跪在罗山面前,脸上鼻涕眼泪直接糊了自己一脸,那神情凄惨的很,然后对着罗山就大哭道“好汉,饶兄弟一条性命吧,这些女人,这些钱财,还有这些伙计,都是您的,全都是您的,您就绕了小的这条命吧。” 本来已经准备杀人的罗山被韩幸的这一套说辞给止住了动作,有些好笑的看着如同小丑一般的家伙。 韩幸一看有戏,哭的更加卖力了,然后继续说到,“这位好汉,这位当家的,您看看,我身后的这些辽东人,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亡命之徒啊,若是真的打斗起来,肯定是斗不过您的,但是伤了您手下的弟兄也不好啊,再说了,这打斗起来肯定会有损伤啊,若是这些货物,女人一不小心受伤了,那多可惜啊,这些可都是您的啊。” 说着韩幸回身,一把将身边的女子拖了过来,再次让这个女人赤.裸着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且这一次,她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赤.裸的女人,尖叫的声音,不断遮挡的身体,再配上现在的情景,那些燕云马贼的喘息之声再次浓重了三分,甚至还能听到不少人都在使劲儿的吞咽口水。 罗山也听到了,虽然他对这个女人没兴趣,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对她们有兴趣,而且面前的这个家伙已经说动他们了。 “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罗山用战刀轻轻的拍打着韩幸的脸,一脸的笑虐,“你能让他们直接投降?” “当然!”韩幸信誓旦旦的说到,“某可是他们的管事,当家的您放心吧,小人一声令下,保准他们全都放下兵器跪地请降!” 罗山没有回话,而是微微抬头,一努嘴示意韩幸去做。 韩幸也是个懂眼的人,一见罗山这个动作,立刻就读懂了他的意思,赶紧将那女人往旁边一扔,回身就去招呼手下的辽东人,让他们都将兵器放下,全部投降不许反抗。 那些辽东人本就是陈老找来的人手,倒不是不能打斗,但是若是能保住性命不争斗,那也是极好的,毕竟若是被俘了,凭着忠义酒肆在这方圆百里的名声,将他们捞出来那也是几位容易的。 所以一听作为主事儿的韩幸说让他们将兵刃放下,直接投降,他们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将自己的兵刃扔到了自己的脚下,同时慢慢的蹲好,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投降习惯了,而是因为这个动作更加安全。 蹲下更能护住自己的要害,同时若事情有所变故,也能第一时间将扔到脚边的兵刃捡起来。 罗山见韩幸真的一句话就让手下全都投降了,对他的兴趣就更大了,“你这厮胆子不大,带出来的人和你一样都是胆小鬼嘛。” “当家的说的对,小人嘛,上有吧是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幼儿,这一家老小还等着我挣钱养家呢,当然胆子小了。”韩幸被骂胆小鬼却是丝毫没有尴尬和羞愧,还顺着罗山的话茬接了下去,听的罗山哈哈大笑。 “你这厮这般废物,来什么塞外,回家找你老娘喝奶去算了!” “当家的说的对,”韩幸再次表示赞同,“小人这次回到家乡之后,就天天伺候老母,再也不出来了。” “哈哈”罗山用战刀拍打着韩幸的脸,笑的十分开心,“那现在你还想干什么?” “现在?”韩幸眼珠子一转,脸上出现了猥琐的笑容,“当然是伺候当家的和诸位兄弟休息啊,这么多姑娘在这里,看弟兄们都等急了,小的这就让人将笼子打开,并且带着人去一边给弟兄们望风!” 喘着粗气的燕云马贼一听这话,顿时就狼嚎了起来,就连罗山的那几个亲信都心动了,一旁的马三爷冷眼看着这一幕,却是暗暗的有些心惊胆颤了起来。 罗山盯着一脸猥琐的韩幸,却是没有张口说话,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看着他。 韩幸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不管罗山是什么意思,也不顾自己脖子上放着的战刀,直接就转过身去,动作挺大,差点将自己的脖子给弄破了,韩幸却是仿佛毫无所查的对着那些辽东人大喊,“将笼子都弄开,将那些女人都给我拖出来,这些都是诸位好汉的了!” 那些战战兢兢的辽东伙计一听这话,也不管韩幸是要干嘛了,赶紧互相帮忙去找钥匙开锁,打开笼子将一个个尖叫的女人拖了出来,一时间整个车队也是鸡飞狗跳,尖叫声响成一片,一个个赤.裸的女子被拖到地上,当然这中间也少不得比人占了便宜 看到那些女人都互相抱在一团聚集在一起了,韩幸也一把将身边那女人的被子拽开,然后一脚将她也踹了下去,那女人今日也算是饱受惊吓,这一下更是摔倒不轻,但是身边都是一群喘着粗气的马贼,她也顾不得疼痛了,赶紧飞奔过去,和其他的女人抱在一起。 这一幕,更是看的燕云马贼们心如擂鼓一般,脸色几乎是鲜红如充血一般,双眼也变得充满了血丝,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将过去,将那群柔弱女子抱在怀中好好的把玩一番。 “小人这就带着这群碍眼的家伙们闪开,给兄弟们望风,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您和弟兄们的雅兴的。”韩幸点头哈腰的对罗山说到,并且还自己从一旁的车上拿出绳子,“小人这就互相捆好,保证不乱跑!” 罗山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马贼,这种人物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为了活命真可谓是不择手段,毫无廉耻之心。 韩幸却是不管他怎么想,拿着绳子就将那群辽东伙计的双手一一绑住,并将他们串在一起,然后最后用牙齿将自己捆好,由自己领头将所有人带到一旁,跪地等候。 再后面人堆里躲着的孙英听见韩幸那近乎于不要脸的话和行为,实在是受不了了,差点就要蹦起来骂人。若非是蒯蒙和刘韬一直在自己旁边沉默不语,任凭韩幸施为,在韩幸捆绑自己的时候他就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阿蒙!”孙英看到那群燕云马贼在自己等人走开之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一路上将自己的衣服已经脱了下来,动作快的更是连裤子都脱了个干净,听着那些女子的惊叫乃至哀嚎,孙英只感觉自己的心再抽搐,“咱们就这么看着么?” 蒯蒙看了一眼着急上火的孙英,突然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都很冷静么?怎么现在这样了?” 孙英看那群马贼已经冲了过去,将一个个的女儿拖了出来就要行那不轨之事,那些哀嚎和惊叫不停的刺激着孙英的神经,“阿蒙,莫要再多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某要动手!” “冷静点吧,他们来不及的。”蒯蒙却是冷冷的一笑,同时抬起头看着前面那个浑身颤抖的韩幸,“你说对吧,韩幸兄弟!” “你们在说什....”孙英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不过这次打断他的不是蒯蒙或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被一阵马蹄声打断的。 马蹄声很急促,那是一个老人,单人匹马一长刀,就这么冲了过来,刚刚一阵子的鸡飞狗跳所有人都把眼睛放在了那些可怜的赤.裸女子身上,哪里注意到自己不远处出现了这么一个家伙,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没人会去在乎。 一群燕云马贼现在也看到了这个老人,但是现在他们裤子都脱了,一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哪里顾得上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谁都不想将手上的女人松开。 最终只有两个动作太慢没有来得及冲过去的马贼一脸怒过的转过身去,对着那骑马的老人大声呵斥,“哪里来的老家伙,来这里搅和爷爷们的好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那冲过来的老人自然就是严颜,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将这群不知死活的马贼斩杀了,给不给孙五和陈康几人报仇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跟着商队进幽州,若是能搭上什么大人物那便更好了。 等到田豫一走,曹贼将势力和精力都放到荆州之后,便要在幽州给他点上一把火,到了那时幽州冀州都要乱起来,并州外的鲜卑和匈奴人也绝对不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坐视不理,到了哪时,无论荆州战况如何,他严颜都能抽身而退,从此功成名就,跻身于这天下顶尖的名将之列。 现在目标就在眼前,而两个不知死活的马贼还敢拦下自己,那自然是不用客气,至于他们的怒吼,严颜连听都不想去听直接手起刀落就结果了两人,那两个人连一瞬间都没有阻止的了严颜,当严颜从他们两个人中间冲过去的时候,他们的首级也掉了下去。 这一幕也被孙英和蒯蒙看到了,孙英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两个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这就是阿复去挑战的那个家伙么?他....他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和这个老人搏杀的?不对,这是个老人?” 蒯蒙也被自己面前不远处的老人给惊住了,不止是因为那两个无头尸体,而是因为严颜的动作太过于干净了些,就在他和孙英在惊讶的这点时间里,严颜再次挥刀斩杀了一人,那人刚刚要对身下的女人做些什么,还没来得及有真正的动作便感觉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当他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严颜的大刀已经将他一刀两断了。 不过拖了他的福,其他的马贼终于舍得暂时放开那些可怜的女人了,在性命的威胁下,一个个重新提起了裤子捡起来了扔到地上的兵器,对着严颜冲了过去。 一群被女人刺激的热血上脑的马贼,哪里顾得上这是个老人还是个年轻人,也不看这个冲过来的家伙,自己能不能惹得起,只知道赶紧将他杀死之后继续自己刚刚的事情。 不得不说,燕云马贼不愧是这方圆近百里最强的一股势力,这群家伙拿起兵器之后,一个个那搏命的气势,五一不说明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双手沾满了鲜血,但是一等一的悍匪。 只不过这次,他们对手不再是什么商队的护卫或者地主家的长工了,而是益州三大将之一,老将严颜。 严颜的眼中其实只有那两个还坐在马上的首领,罗山和马三爷,但是既然一群小喽罗不知死活的冲了过来,严颜也不会对他们客气,战马速度丝毫不见慢,直接从人群之中冲了过去,长刀左劈右砍,带出一蓬蓬的血花,也带走了一条条的人命。 燕云马贼里的那些小喽罗没有阻挡的了严颜的冲锋,他和罗山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不远处的罗山也握紧了手中的战刀,虽然严颜还没有冲到自己面前,但是他依旧可以感受到她的那种气势,远不是自己一介马贼能够匹敌的。 罗山撇了一眼身后准备看戏的二当家马三爷“老二,你要是还打算袖手旁观,等老子死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活下去!” 这句话说完,罗山便顾不得再说其他了,因为严颜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大刀迎头砍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韩幸的算计 严颜的大刀向罗山的头顶劈下,没有任何的套路,也没有什么虚招实招,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劈下,但是这明晃晃的一刀却让罗山倍感压力。 马三爷被罗山刚刚那句话也打动了,他是想要和罗山分庭抗礼,也的确是想如果有机会能够读掌大权,但是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燕云铁骑,他要的是所有,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若是罗山死了,他马三爷也不敢说能够活着,就算活着也是孤身一人,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马三爷冲了上去,他要和自己的大当家合力抗敌,共同斩杀这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老家伙。 但是他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是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当他冲出去的时候,严颜的大刀已经落了下来,等到马三爷拍马舞刀即将加入战场的时候,严颜的大刀已经将罗山连人带刀一劈两半了。 当马三爷看到罗山的身体栽下战马的那一刻,马三爷的内心是在骂娘的,他和这个该死的老家伙仅有咫尺之距,他甚至都能闻到那股冲天的血腥味和听到严颜的呼吸声。 “咕咚”马三爷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他特别想要和严颜说一声,这就是个误会,但是话都到了嗓子眼,但就是张不开嘴。 而后面围杀上来的马贼们看到自己的大首领被这个老家伙一刀两断之后,一个个都停下了脚步,热血上涌什么的,还是要用同样温热的鲜血来叫醒他们。 所有人都变得一脸的慌张,勇敢和冲动是两回事,现在他们知道刚刚他们不是勇猛或是勇敢了,那完全就是脑子抽了。 看着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严颜也终于暗暗的呼了一口气,刚刚为了震慑住他们,几乎是拼尽全力了,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这群没什么见识的蠢货马贼果然是被震慑住了,一个个的都不敢妄动了,严颜也终于可以暗暗长呼一口气了。 在不远处跪着一直装沉默的韩幸在这一刻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在后面的孙英看来,有着不一般的猥琐。 “蒯公子还有孙公子”韩幸轻声喊了蒯蒙和孙英一声,“将你们的斗笠带好,莫要让那群家伙看到了。” 孙英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另一批人,或者说是一批熟人,岑森等人靠着两条腿自然是跑不过严颜这个骑马的,等到严颜都将敌首给斩了,岑森等人才赶到。 “咱们要等这群人救我们自己么?总感觉好别扭。”刘韬突然冷笑了一声。“韩幸小子,目标已经出现了,你打算怎么办?” “临行前,公子和我说过,严颜的腿上有伤,而且还没好?” “嗯,那是阿复豁出了性命才弄出来的,放心吧。” “若是某家再给他弄上些伤,让他行动不便,刘韬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将他斩杀?”韩幸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办不到。”刘韬虽然不想在这群年轻人面前示弱,但是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胡吹大气让他们陷入什么危险之中。 韩幸点了点头,也没有在说话。 旁边的孙英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脾气一直很暴躁,“不管你想干什么,也要现将咱们弄开才行啊,那群家伙也都是些流寇土匪,若是...若是他们心怀不轨,咱们岂不会害了那群女人!” 蒯蒙这时候也听出不对来了,虽然他们现在都带着斗笠,但是孙英的表现太过了些,但是蒯蒙不愧是蒯蒙,孙英刚刚的表现在脑子里一转,大概就明白了孙英的意思,心中大有一种,我家的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阿英,冷静一点好吧。”蒯蒙安抚了一下孙英,但是很明显这句话没有任何作用。 韩幸虽然对孙英不了解,但是也不是傻子,看孙英这一副暴躁的模样,和他之前那一脸的阴翳完全不沾边。 “孙大少爷,您稍安勿躁可好?”韩幸脸皮在抽搐,这群家伙他感觉比他自己还要麻烦。 “稍安勿躁什么,某可没有你们这般冷笑!”若非是斗笠挡着,周围的人一定能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都是你这个家伙,将某给绑住了,现在倒好,咱们什么都做不了!” “哎..”韩幸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指不停地晃动,很快捆住他的绳索就脱落了下来,这一套手法看的蒯蒙和孙英等人目瞪口呆,“难道几位公子都没发现我打的是活捆么?” 然后孙英不管什么死扣活结的,也学着韩幸手指一顿乱动,然后绳子越捆越紧了反而,弄得他更加的着急了。 韩幸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转过去给他解开绳子,还没等他交代两句,孙英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那速度之快连给他松绑的韩幸都吓了一楞,但是又害怕他出事赶紧将最近的蒯蒙给松开然后嘱咐一句就跟了上去。 但是就这么耽搁了一下,孙英已经超过了岑森他们,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一把战刀,然后跑到一个缩成一团的女人身边,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浑身紧绷着盯着周围的人。 韩幸晚了一步,但是看到孙英这个样子他也是知道这个家伙这是怎么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也冲过来的岑森打了一声招呼,“岑大哥,好久不见啊!” 岑森见到韩幸也是两眼瞪大,浑身一颤,“你....你没死!”岑森当然认识韩幸,那时候韩幸还不叫这个名字,岑森自己都忘记他叫什么了,但是他很清楚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黄龙寨的人,只不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某当然没有死。”韩幸一脸的冷笑,十分的不屑,“某不像你岑大哥能够在哪里都混的风生水起,某家只能说苟延残喘的或者,幸亏我这条狗命太低贱了,阎王爷都不收还侥幸被韩家的商队给救了,否则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只野狗的肚子里。” 岑森呵呵笑了一下,然后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赵老大呢?这次也在这里么?” “岑大哥装什么傻呢,是没看到他的尸体还是没看到他的脑袋?”韩幸啐了一口,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岑森,“某亲自割下来了赵阔的脑袋,若是岑大哥没有看到的话,不妨去黄龙寨后山林里找一找,若是运气好没追还能找到点痕迹呢。” 就在两个人对峙说话的时候,蒯蒙等人也终于挣脱了捆绑冲了过来,蒯蒙和刘韬跑去孙英身边护卫这孙英,剩下的人聚拢在韩幸的身后,和岑森隐隐的对峙在一起。 一时间整个战场变得十分的诡异,严颜匹马单刀安稳伫立在燕云马贼的包围之中,却是让燕云马贼不敢妄动,而严颜的援兵,也就是岑森却是被他们要帮助的商队,也就是韩幸带人给拦住,两方人马对峙在一起,一时间,除了在地上蜷缩哭泣的女人,竟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岑森见韩幸一副无赖样子,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已经开始狗仗人势了,但是若是这么一直硬顶着,自己没问题,但是老将军那里难免会出现什么问题,别人不知道他的状况,自己可是知道的,旧伤未愈不说,这阵子吃不好睡不好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倒不是岑森多关心严颜,主要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是严颜折在了这里,他们一群两条腿的,谁也别想从燕云马贼面前逃走,这么简单的问题对面的这个家伙居然想不到,现在商队找人都不看脑子的么。 “兄弟,你就算不看在咱们之前的情分上,也看看当下的形势吧,你分不清敌我么?”岑森只感觉自己头皮发炸,恨不得一刀剁了自己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往日我们可没有什么情分,至于今日?什么时候你们这一群土匪还分起敌我了,当初灭了黄龙寨的那些混蛋呢,让他们出来,某家也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么厉害!”韩幸一点面子也没给岑森,继续拦在他面前寸步不让。“若非是消息准备,某家还真不知道你铁骨铮铮岑大哥居然干了那种背主求荣之事,和你这种人有情分,真是我的耻辱!” “你这家伙!”岑森胸中的怒气越来越大了,“别说的你对黄龙寨多么忠诚一般,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还有某早就给黄龙寨报了仇了,现在跟随老将军,今天就是专门来救你的,你别不识好歹!” “说的好听,还不是过来抢钱抢女人的?”韩幸却是一点不信,“别说的自己那般无私,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被抢,何不送给燕云铁骑的那些好汉和罗当家的,至少罗大当家的还讲信用,会放了我等。” 岑森现在真的是有苦说不出,碰到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实在是让人气愤,无奈之下只能对天发誓,“我岑森再次对天立誓,若是将燕云马贼驱逐杀死之后,动了你这里的任何一人一物,那边让我等不得好死,若是我麾下之人对你等有任何不轨之事,某定要当众将他千刀万剐,若是岑森有违此誓,便让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韩幸估计这火候也差不了,而且自己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想来那个严颜也该听到了,便脸上微微一笑,转身让开,“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岑大哥您了!” 早已等不及的岑森,一声冷哼,赶紧带人冲了过去,他们的加入,一瞬间就打破了战场上的平静。 燕云马贼的马三爷本来已经有些怀疑了,自己面前这个一直傲气冲天的骑在马上,却是动也不动一下的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结果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好办法试探,就看见突然又跑出来一票人马,而且很明显不是自己的人马。 结果马三爷还没想好是自己逃还是带着大家一起逃的时候,那群把自己绑住的胆小鬼就挣脱了捆绑,也冲了出来,但是还没等马三爷绝望,两方人马居然对峙了起来。 马三爷不知道那群胆小鬼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这些打劫他们的人,但是马三爷喜欢他们这么干,紧接着两个人的谈话也就随风飘了过来。 简短的谈话中,马三爷明白了几件事。 第一,这个老家伙是谁他终于知道了,最近这一片有两件事很让他挠头,一直都是不入流之列的黄龙寨莫名其妙的被人灭了,找过很多人打听都没打听出是谁干的,人能找到,但是背后是谁谁也不知道。 而且还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很大,毕竟黑风贼前任当家的,虽然落魄了,虽然老了,虽然也算得上是丧家之犬,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给杀了的。 而第二件事就更有意思了,屠了黄龙寨的那伙人很干脆的落草为寇了,就在大家还在纠结他们的目的之时,这群突然出现的家伙就又突然消失了,留下了一地得残骸和血腥就这么不见了! 然后黄龙寨的旧址之上再次出现了一股新的势力,或者说是一个人,其余的都是些黄龙寨余孽或者流寇游民之类的,但就是如此这般的胡闹之地却是谁都惹不起,无论是谁,只要敢上了黄龙寨,要么人头被扔下来,要么连人头带尸体一块给扔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只知道黄龙寨的那个人是个老人,善使一把大刀,武艺了得不说还心狠手辣做事也十分周全神秘。 如今听完岑森和那个胆小的管事说完话,马三爷终于知道了自己面前这个可怕的老头是谁了,就是那个自己十分好奇的黄龙寨新主人。 马三爷听到岑森立下誓言,便知道事情即将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便赶紧对着严颜拱手说到“老前辈!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呵呵…”马三爷能听到的话,严颜目聪耳明自然不会听不到,但是严颜依旧好奇的问道,“什么个商量法?” “我们燕云铁骑的大首领罗山刚刚已经被您杀死了,但是老前辈乃是前辈,不如我等就此结束,我等离开此地,至于前辈,我等绝不过问您的任何事!” 严颜闻言有些好笑,“你刚刚说的,还真是个不错的提议啊!” “老前辈同意了?”马三爷闻言感觉大喜,他已经看到了岑森等人冲杀过来,即将就要冲到自己面前了! “呵呵”严颜呵呵一笑,他也听到了岑森的脚步声,“这提议真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老夫真的是没办法同意啊!” 严颜话音刚落,手中大刀便带起一阵罡风迎头向着马三爷砍去,但是这次严颜却是没有一击杀敌,马三爷看似粗狂,但是实则比罗山要奸猾的多,马三爷刚听完严颜说出那“不同意”三个字来就知道不好了,严颜手中大刀刚刚下落,他连抵挡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双腿用力一蹬就从马上飞了出去。 可怜马三爷胯下的战马陪伴了他数年之久最后被严颜一刀劈死当场,而这一刀也从新拉开了混战的序幕。 燕云马贼的喽啰一个个的也都是人精,知道自己不是严颜的对手,哪怕一拥而上也没有丝毫作用,所以扭过身和刚刚冲过来的岑森战作一团,打的难舍难分,两方人马兵器不对等,实力更加的不对等,本应一面倒的战斗却是在严颜的威压之下,燕云马贼打的畏首畏尾,一时竟是僵持了起来。 毕竟若是自己这里杀得太猛烈了,引起了严颜的注意也就不好了,又或者自己这边利利索索的将这群杂碎给解决了,那么凭自己家这位马三爷的性子,绝对会拿自己当挡箭牌,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和岑森他们多打一会儿,互相配合一下,等待严颜和马三爷结束战斗的好。 至于岑森愿不愿意配合他们,一群乌合之众还有选择的余地么,自己不将他们杀死,他们就要感恩戴德了。 所以,马三爷哪怕躲过了严颜那第一刀,也发现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在面临严颜这个大敌,“咕咚”马三爷再次吞了一口口水,看着自己面前的严颜以及他手中哪怕还在滴血的大刀,心中对那群不仗义的家伙在不停的怒骂。 “发完呆的话,就受死吧。”严颜冷笑一声,再次对着马三爷冲了过去。 看着高头大马上的严颜,马三爷牙一咬,心一横,一个就地打滚闪了过去,严颜现在也算得上是人高马大,但是碰到马三爷这种仗着自己身体灵活,还恬不知耻满地打滚的家伙也是无奈。 连连挥刀都没有砍中马三爷,严颜心中怒火更盛,而且不久之前刚刚碰到一个“半路出家”的刘复让他十分难看,现在伤还没好,结果好不容易决定下山一趟,这又碰上一个老流氓,这打法可不是刘复那种半吊子能比的。 严颜越打越生气,但是马三爷越打却是越安心,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家伙不是他们这种野路子出身,打起来一板一眼的,被自己这么一折腾,反而有些乱了阵脚,不过乱归乱,这个老家伙依旧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严颜和马三爷在这里打的滚来滚去,而岑森那里也是十分配合的和燕云马贼在那里斗的你来我往的,而唯一没有动静的就是韩幸他们了,韩幸作为这次最大的受害者,现在却是最安静,双手抱胸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就那里安安稳稳的看戏,时不时还和旁边的人点评一番。 “你看看,你看看”韩幸指着岑森那里的战场和身边人说道,“这打的也太假了些,知道的这是两伙山贼在火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在这里搭台子唱戏呢。” “还有啊,你们再看”韩幸继续指着严颜那里,“这个老家伙一上来倒是气势惊人,可是你看看现在,拿着大刀和锄地一样,满地的刨坑就是砍不到人,这样下去他要是累死了可咋办!” “哎呀哎呀。”韩幸越说越大声,“这个老家伙是不是脑子不好用啊,打不中这个就换一个打啊,老和这么一个滚地耗子较劲干什么,这么打下去他真就被活活累死了。” 就在韩幸在那里说的起劲儿的时候,蒯蒙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说道,“严颜要死累死了,咱们就要自己对付剩下的燕云马贼了,你就打算这么看下去?” “孙公子那边安抚好了?”韩幸微微回头看了蒯蒙一眼,笑了一下,然后对身边的辽东人说到“趁着没人搭理咱们,去帮帮忙,将那些可怜的女人聚拢好,给她们几床被子,不让你们动手也不是让你们在我这当大爷呢。” 一群伙计赶紧应了一声,去笼子里将被褥拿出来给那些女人裹上,让她们裹着被子聚在一起省的被误伤了,而韩幸则是站在原地左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右手的手背,淡淡的对蒯蒙说着话,“蒯公子,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就那么的相信我,你知道为什么么?” “不知道。”蒯蒙拉了拉斗笠,“你们韩爷做事,我向来不过问,也看不明白,不过他既然看重你,肯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 “就像现在你做的事情,某也有些看不懂。”蒯蒙也笑了笑,轻声说道“某家能够看得出来你从最开始就在算计,用女人算计那群马贼,用岑森算计严颜,但是现在,某却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 “算计...时间。”韩幸并没有否认,也没有谦虚,而是轻声回答到,“我不知道严颜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但是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个老人,还是个受了伤的老人。” “你是要用这个满地打滚的家伙,拖死严颜?”蒯蒙有些好笑的说道,“那你真的太天真了,严颜可是益州...” “开始了!”韩幸没等蒯蒙说完就打断了他,“某就知道一个被你们这群大人物都忌惮的老人没有那么傻!” 蒯蒙顺着韩幸的目光看去,刚刚还“满地刨坑”的严颜终于放弃了马三爷,而是调转马头直接冲向了另一处战场,先帮岑森等人解决了他们这里的战斗,这也是马三爷最害怕的事情,他一个人还能靠着满地打滚这种无赖方式拖住他,但是一旦那群山贼土匪脱了身,被困住的可就是他了。 马三爷一见严颜竟然放弃了自己,也不再继续挣扎了,快速的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匹战马,二话不说就要逃跑,在权势和性命之间,马三爷毫不犹豫的将手下都给卖了。 正在和岑森等人打的如火如荼的燕云马贼,一见严颜冲着自己等人杀了过来,而自己的两个首领更是一死一逃之后,顿时吓得亡魂大冒,也顾不得什么打斗演戏了,眼快的将身前的对手一刀逼开便跪地请降,而被缠住的也豁出去挨上一刀跟着投降,或者逃跑。 严颜冲过来就看到刚刚还打的如火如荼的一群人竟然结束了战斗,更是感觉心中有股怒气没地儿撒,看着那群跪地求饶的家伙,严颜感觉心中越来越憋屈,只想杀人。 就在这时候,一直看戏的韩幸叼着野草,捆着那群逃跑的燕云马贼走了过来,可笑的是,绳子就是刚刚捆住他们自己的绳子。 “韩家管事韩幸见过老英雄,多谢老英雄援手之恩!”韩幸将嘴里的杂草往旁边一吐,脸上瞬间变得端正了起来,“这些从老英雄手中逃跑的家伙不知老英雄可有什么想法。” “一群乱臣贼子,就当全都杀了!”严颜正在气头上,直接放出狠话。 “好!”韩幸却是就等他这句话,一听严颜说出,不等他还有没有后话直接一挥手,早就得了命令的辽东伙计,这个时候却是拿出刚刚才捡起来的砍刀,一刀一个将他们直接杀了,杀了那群逃跑的马贼犹不停手,竟是直接跑向了那群已经投降了的家伙们。 严颜看着架势,刚要张嘴却是被韩幸给拦住,“老英雄,小人是辽东韩家的管事,这次是专门奉二公子的命令前去幽州给一位大人送些小礼物的,若非是老英雄仗义援手,这次小人定要难做了。” 严颜在那群该死的燕云马贼的性命和辽东家族与打进幽州的选择中,严颜很明智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自己是益州大将,幽州塞外马贼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燕云马贼的余孽以为自己已经跪地投降了就会安全了,结果自己那些逃跑的同伴刚刚被杀死就轮到了自己,可是想要反抗的时候,刚刚这群如同温顺的羔羊一般的家伙,现在就像是野狼一般将他们一一撕碎。 等到严颜和韩幸寒暄过后,燕云马贼的人已经比屠杀一空了,这个时候,韩幸和严颜也终于开始了正题。 “老英雄!”韩幸对着严颜拱手说道,“大恩不言谢,若是日后有时间来到辽东郡,便来韩家寻某,某定当好好招待!” “那老朽可就要先谢谢韩管事了。”严颜抚须一笑,“不知道韩管事现在欲往何方啊?” “额....”韩幸挠挠头,“刚刚韩某不是说了么,去幽州给一个大人物送个礼物。” “哈哈哈,看老头子我这个脑子,不行了不行了,老了真是老了。”严颜虽然一直说自己老了,脑子不好用了,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尴尬之色,“韩管事不知道,最近这幽州塞外之地,可是极为的不太平啊。” “韩某自然知道,韩某本人不就是差点身死于这塞外之地么,”韩幸十分尴尬的说着,“老英雄的这些个手下可是有韩某的不少熟悉之人啊。” 严颜赫然一笑,刚刚韩幸和岑森对峙的时候,动静闹得那么大,哪怕他没有回头看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自然有数,这个时候严颜却是不太合适说出什么话来。 岑森在一旁听的,却是第一次抢过话头,“小子,莫以为你攀上了那什么辽东韩家便是攀上了高枝儿,在幽州塞外之地,你们那什么韩家屁用都没有,若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塞外,就和老将军好好说话,若是老将军高兴了,那便将你送到幽州也是没准的!” 韩幸看着侃侃而谈的岑森,脸上冷笑一声,“岑大哥说的对啊,若是韩某人今天不答应的话,是不是就走不出这里了。” 韩幸说完还往岑森的方向走了一步,就这么面对面死死的盯着岑森,与此同时刚刚才杀完人的辽东人和蒯蒙几人也找到了韩幸的身后,和岑森等人再次对峙在一起,而刚刚杀完人的辽东人竟然隐隐透露出一股子肃杀之气。 而严颜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却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岑森见韩幸竟然敢再次和自己顶撞也是不由的大怒,“你这个狗腿子,真以为傍上了什么韩家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刚刚若非是老将军救了你们,现在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只野狗的肚子里呢!” “老英雄的大恩大德,我韩幸自然是没齿难忘!”韩幸先生对着严颜那里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转过头来对着岑森怒骂,“老将军仗义出手,先是刀斩罗山,再赶走马三爷,当的是老当益壮真英雄!但是你岑森干了什么,和那群家伙叮叮当当打了半天,一个人没砍死也就罢了,自己连个伤也没有,你在这作戏给谁看呢!” 岑森被韩幸这不要脸的话差点给憋过气去,但是反驳又不能反驳,总不能当着严颜的面儿说,自己实在是打不过燕云马贼那群喽啰,而且那群人也不想和严颜对上,所以两方人马心照不宣的在这里不停的你来我往的演戏吧,这种话要是说出去了,太有损他在严颜心中的形象了。 但是岑森不说话,不代表韩幸能放过他,“怎么,岑森大哥说不出话来了?若是岑大哥没什么想说的了,又不想将我等这些卑贱之人留在这个塞外之地的话,那韩某人就告辞了!” “弟兄们,请姑娘们上车,咱们去幽州了!”韩幸说完之后还对着岑森拱了拱手,之后便扭头就走,一边走嘴里还用极低的声音嘟囔着,“一...二....三....” 一旁的蒯蒙还在奇怪韩幸这是在数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一直沉默不语的严颜开口将他们叫住了。 “韩管事请留步!”严颜虽然年迈,而且刚刚大战了一场体力消耗了不少,但是依旧声如洪钟“韩管事暂且留步,听老朽一言!” 蒯蒙这个时候才略微有些震惊的看向了一旁的韩幸,只可惜他的脸上确是一丁点的表情都没有,还是那么面沉似水,仿佛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气愤。 不过“面沉似水”的韩幸还是扭过头去,看向了一脸笑容的严颜,“不知道老英雄刚刚叫住我等是有什么事么?还是说,老英雄想要为自己的这几个下属报仇?若是如此,我等的性命便是老英雄救的,现在老英雄若是想取了去,那我等也绝不阻拦!” 韩幸说的正气凛然,但是岑森确是听得只想冷笑,只不过顾及到严颜的面子,强行忍住罢了。 “韩管事说笑了。”严颜哈哈一笑,“刚刚老朽听了半天,韩管事和这岑森之间的仇怨无非是一些陈年往事,早已经过去了,再说了,岑森现在也已经弃暗投明了,而当初攻破黄龙寨的那批人被覆灭,这其中也少不得岑森的功劳,也算的上是为黄龙寨报了仇了。” “哼哼。”韩幸虽然没有反驳严颜的话语,但是依旧没有给岑森丝毫面子,“老英雄,您乃是当世之英豪,有些事情乃是您的家事,韩某本不该管,有些话呢小人也本不该说,但是谁让你我今日这般投缘,韩某人便多上那么一次嘴。” “韩管事请说。” “老英雄乃是真正的好汉,何苦和这种不断的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徒在一起,留这种人在身边,对老英雄的声誉,乃至老英雄这个人来说,都是祸非福啊。” 本来冷眼旁观的岑森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差点就被气得蹦起来,对着韩幸在那里破口大骂,“你这狗腿子,自己卖主求荣还有脸在这里诬陷岑某,你这厮为了活命竟然将自己的同寨兄弟杀死,你这等不忠不义之徒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岑森还想再骂,却是被严颜一耳光给抽了回去。 “闭嘴!”严颜瞋目怒斥,“再继续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将你斩了!” 看着一脸煞气的严颜,岑森头上慢慢浮现出不少冷汗,也和之前的马三爷一般“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快速的点了点头。 严颜这才继续带着微笑将头转向了韩幸一行人,“韩管事,虽然岑森这个家伙多有不对之处,但是他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现在这个时间,幽州塞外之地的确是不太太平,而韩管事这一行人虽然也是兵马雄壮,但是终归还是薄弱了些....” “老英雄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哈哈。”严颜畅声一笑,“既然如此,那老朽也就直说了,虽然之前救下韩管事一行人算是机缘巧合,但什么叫缘分呢,那就是正好老朽也要前往幽州一行,若是韩管事不嫌弃,咱们不妨就结伴而行,这一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韩幸沉默了半晌,突然展颜一笑,“若是能有老将军陪同而行,那韩某人真是求之不得!” 严颜一听,顿时大喜,刚要说话就被韩幸给打断了。 “但是嘛,老英雄您也知道,韩某和岑森这狗贼真称得上是有不共戴天之大仇,若是这一路上,我们同行的话,这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若是我俩真这么同行一路,恐怕还未曾到幽州,我便郁闷而死了!” 严颜听完韩幸的话,也是颇有些郁闷,不过也知道他俩的仇怨却是真的,但是理解归理解,事情却是不能让他们这么发展下去。 “韩管事有所不知”严颜再次说道,“其实这次老朽下山前往幽州本来不打算多生事端的,但就是刚刚你的这位仇家,岑森,他看到韩管事你糟了难,便苦苦哀求老朽伸以援手,这才有了老朽出手之事。” “老英雄莫要说笑了,这岑森是什么样的人,某家可是十分了解的。” “哎,韩管事难道以为老朽都这般年纪了,还会框你不成么?”严颜脸上装出恼怒的样子,“再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岑森之前确实是混账了些,但是这段时间真的改进了不少,韩管事可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韩幸听完这些话也是心中好笑,但是脸上依旧装作阴沉的说到,“果真如老英雄所言么?” “你这小儿说的什么话!”严颜脸上一摆,对着韩幸一瞪,“老朽都说了,老朽这么大的岁数了,难不成还能哄骗你等!” 严颜说完还冲着岑森一瞪眼,本来不服不忿的岑森被这冷冰冰的眼神一瞪,顿时冷汗淋淋的,慌忙的点头不止。 韩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装着气愤的说到,“既然老英雄都发话了,那么韩某人若是再唧唧歪歪的那便是不懂事了,韩某人便听从老英雄的,我等这些人的性命,便交托在老英雄手中了!” 严颜一听韩幸终于同意与自己同行,心中顿时大喜,只感觉幽州的大门已经向自己打开了,再过不久,他也能同甘兴霸一般成为天下名将,不,是比甘兴霸还要出名的天下名将! “韩管事果然仗义,今日能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与岑森化干戈为玉帛,他日这件事毕竟能成为一段佳话!” 韩幸现在也是心中涌出一股豪气,冲着身旁的蒯蒙大声的招呼到。 “快去,将我车上留着的那坛子好酒给某拿来!我要和老英雄....还有那岑...还有尔等,开怀畅饮!”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 蒯蒙听到韩幸说话,心中一动就跑去车队,但是任凭蒯蒙如何寻找也没有找到,哪怕刘韬也加入了寻找之列依旧一无所获。 韩幸在那里看着他们翻来覆去的找东西,刚刚变好一些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了起来,而且越来越难看。 岑森这个时候也找到了话题,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哎呀,要是没有就算了吧,为了点面子让手下人这么丢人干嘛,难道你们戴斗笠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脸红的吗?” “哈哈哈”岑森身后的人也十分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这更让韩幸的脸上难看了三分。 “狗二,将马鞭子给我!”韩幸大手往旁边一伸,一个车队的辽东伙计就从后腰上将别着的马鞭递了过去,韩幸接过去之后,刚要有动作就看到他们带着的斗笠,脸上的阴沉更深一分。 “他娘的!”韩幸一马鞭就抽了过去,“一个个的还带着斗笠干什么!没脸么!”说这话还连续抽打了他们好几鞭子。 当他们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的难看,毕竟 无论是谁莫名其妙的挨上一鞭子,心情也不会太好。 但是韩幸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犹自不停的在对着他们怒骂,而且那些话也极为的难听,一旁的严颜这个时候却是冷眼旁观连一个字都没有再多说,甚至脸上偷偷的还浮现了一抹笑容,只不过这抹笑容转瞬即逝,除了一直注意他的岑森以外再也没有人发现。 骂了半天却是越骂心中的怒火越重,韩幸啐了他们一口,提着马鞭就跑到还在不停翻找的蒯蒙身后,马鞭毫不留情的就抽了过去,“啪”的一声离得老远,岑森都能听见,听着声音,就算他没有掀开那人的一副也知道这下子绝对是红肿一片! 在一旁帮忙的刘韬也被韩幸这一下给惊到了,刚要质问韩幸这是要干嘛,就被蒯蒙偷偷的拉了一把,然后强忍住心中的怒意,眼睁睁的看着蒯蒙蜷缩在地上被韩幸不要命一般的抽打着。 而远处还在安抚那个“他的女人”的孙英,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么暴躁了,斗笠下的脸已经阴沉似水了,但是依旧是强忍住没有吭一声,只是握住那女人的手,变得十分用力。 足足用马鞭抽打了蒯蒙半柱香的时间,韩幸才停下动作,这个时候蒯蒙几乎算是奄奄一息了,惨叫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看那样子是晕过去了,若非是昏迷前,蒯蒙的手使劲儿的拽着刘韬的衣角,刘韬早就看不下去出手阻拦了。 而这一幕也让冷笑的岑森闭上了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韩幸不但飞上了枝头,而且还是个疯狗。 韩幸停下了手,喘息了一会儿之后,便一脚将已经昏过去的蒯蒙踹开,走到一匹战马旁边,伸手在马腹那里摸索了半天,然后掏出了一个很精致的小坛子,应该就是他所说的珍藏的美酒了。 “还在这里愣着干嘛!拎着他滚回来!”韩幸再次啐了蒯蒙和刘韬一口,对他们骂骂咧咧的说道,然后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拎着小坛子走回严颜的身边,韩幸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十分的和善,完全没有刚刚抽打蒯蒙时候的戾气,“实在是抱歉了,手下都是一群废物,让老英雄久等了!” “呵呵,无事无事。”严颜一脸和善的笑了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是韩家的陈年老酿,” 韩幸将小坛子往上一提,然后伸手将他的泥封打开,也不和他们客气,直接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大口,喝完之后一抹嘴巴将酒坛子往严颜面前一递,“若是老英雄不嫌弃韩某人粗鄙不堪,那就麻烦您做个见证,从今天开始,我和那个什么岑森便从此恩怨两清!” 严颜哈哈一笑,伸手接过了那酒坛仰起脖子就喝了两大口,然后将酒坛子往岑森面前一放,“岑森,将它干了!” 岑森也不敢反抗,结果酒坛子然后就喝了起来,只不过这酒着实美味也着实烈了一些,岑森没有严颜与韩幸的能耐,刚刚喝了两口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呵呵”韩幸见到岑森 的囧样子刚刚想要嘲讽但是瞥了一眼旁边的严颜还是将嘲讽的话给憋了回去,“辽东的酒太烈,若是受不了那就算了,正好也给旁边的弟兄们喝上两口暖暖身子。” 岑森本来都打算向严颜求饶了,但是一听韩幸的话心中的火气一冲,被他激的血气上涌,举起坛子就将剩下的烈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很快那小半坛子的烈酒就见了底,但是扔下酒坛子的岑森也摇摇晃晃了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严颜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看了岑森一眼,但是也不好继续多说,辽东的烈酒的酒劲的确是很大,就连他喝了这么两口都感觉有些眩晕。 “老英雄,这天色也差不多了,咱们上路吧!” “好。”严颜豪爽的一点头,“那老头子可就要打扰韩管事了!” 韩幸也哈哈一笑,招呼手下的辽东伙计将女人赶进笼子里去,然后驾车的驾车,骑马的骑马,这次韩幸没有和之前一样躺在车上,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骑马而行。 倒不是韩幸想要同甘共苦什么的,主要是现在大车上放满了笼子,再拥挤也只能空出不多的位置,还放了两个人,一个喝醉了的岑森,一个被韩幸抽晕了的蒯蒙,都被放在刘韬的车上。 现在整个车队,只有刘韬和蒯蒙以及孙英三个人带着斗笠,不过因为韩幸的一顿鞭子,也没有去在意几个人这幅样子。 韩幸骑在马上和严颜并肩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伙计乃至刘韬等人都已经脸上很难看了。 “老英雄,今日能够认识您这种当世英豪,真是我韩某人之幸啊,若非韩某人实在是粗鄙无知,真想和您就在这幽州塞外,结拜为兄弟!” 严颜虽然从心里是真的看不起这个满嘴胡咧咧的家伙,但是现在严颜为了能够探出他们的路数,进而打入幽州之地,只能强忍着不屑和韩幸在这里表演相见恨晚。 “哎,韩管事,你我二人虽然初次见面,但是这性子却是颇为投缘,虽然不能结拜为生死兄弟,那也是忘年之交!” “好!”韩幸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再次弯下腰去从战马身上摸出一个小坛子,眼中还闪过了一丝不舍,“老哥哥,这是我真正的珍藏,是我们韩家的家主专享的美酒,据说酿造起来及其困难,还需要用豆蔻少女焚香净身之后,赤身裸体的用脚来踏酒酿造。” 严颜心思一动,他倒不是被这酒给打动了,而且在益州他的家乡也有这种风俗,少女踏出的美酒被家人所珍藏,只有在出嫁之时才能拿出来引用,韩幸的话,或多或少的引动了他的乡愁。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美酒佳肴啊”严颜抱着对家乡的思念说出了最诚挚的赞美。 “正是如此!”韩幸哈哈一笑,伸手弄开酒坛子的泥封,一时之间美酒的香味扑鼻而来,引人心魄“老哥哥,今日这美酒你我当痛饮!” 说完话,韩幸还伸手用力的抹了一把口水,然后仰脖就大喝了起来,喉咙一阵涌动美酒就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 韩幸一口将坛子里的美酒喝了小半,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舒爽!老哥哥也快喝上两口!”说完还将手里的小酒坛子往严颜面前那么一递,张嘴就是满口的酒气! 严颜现在已经有些上头了,但是看韩幸一副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样子,也继续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接过酒坛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酒没有刚才的浓烈,口感反而十分的醇香厚重,但是后劲儿依旧十分的足。 严颜喝完剩下的大半以后,已经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了,但是依旧能够感觉自己的头脑很清醒! 看着比自己还要迷糊的韩幸,严颜感觉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韩管事....不是,韩老弟!”严颜伸手拍打着韩幸的肩膀,“咱们离幽州也不远,韩老弟到了幽州有什么打算啊,正好也看看咱们兄弟俩还同不同路!” 韩幸打了一个酒嗝,醉眼朦胧的对着严颜说道,“老哥哥,其实我也啥都不知道,家主...嗝...家主就是让我去那个什么上谷和代郡交界的一个叫...叫什么县来着...” “当城县?”严颜心跳有些加速,脑子也变得有些混沌了,但是这种时刻却是完全没有在意到。 “不是不是。”韩幸连连摆手,“里塞外不算远的一个地方,忘记了忘记了。” 严颜看韩幸这个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掏出怀里的幽州地图来和他好好讨论一番去哪里,心里也不断的大骂这个酒鬼误事,但是还是在不停的提醒韩幸,“上谷与代郡交界之处也就是潘县,马城,宁县,桑干,代县,怀安....” “对对,就是那个安,什么安来着。”韩幸突然打断道,明显是想到了地名。 “怀安县!”醉眼朦胧的韩幸没有看到,现在严颜的眼睛都亮了。 “对,就是怀安县!”韩幸右手往大腿上使劲儿的一拍,“家主,让我们去怀安县找一个什么...什么孙校尉!” “孙校尉?”严颜眼睛一眯,但是却是没有想起来幽州有哪个孙校尉。 “对,就是孙校尉。”韩幸再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也他娘的不知道这个什么校尉官大不大,长什么毛样子,真他娘的麻烦。” “韩老弟不认识这个孙校尉?”严颜轻声问道,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潮红,浑身都变得有些发烫,脑袋也有些发晕,严颜只认为那是酒劲儿上来了没有过多在意。 “我哪里认识!”韩幸打了一个酒嗝,差点吐了出来,“我之前就就是一个小毛贼,还有后面这群家伙,平日里就是一群店里的伙计,在乡里也就是打打群架,杀人今儿都是头一遭,哪里认得什么幽州的人物,听家主说,幽州主事的那个...那个田什么的将军要走了,也不知道哪个田将军要走了。”韩幸看这个样子是真的有些不清醒了。 “田豫要走了?”严颜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个消息之前在小镇外岑森也告诉过他。 “对,就是那个什么田豫,他要走了,然后这个孙校尉要升任代郡都尉了,让我提前去送些礼物。”韩幸点了点头,“去了还不知道怎么找这个姓孙的呢。” “那幽州可是有人接应你等!”严颜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同时提着刀的右手也微微一动,早就注意他们这里的孙琦立刻咳嗽两声,和他同行的一群山贼也都慢慢挺直了腰杆,手也慢慢的向后面摸了上去。 韩幸对此却是毫无察觉,还一脸的醉意,“哪里有什么人接应!狗日的全凭我们自己找,这还是第一次跑这个呢,日后我等也就留在幽州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到辽东啊。” “甚好,甚好!”严颜听韩幸说完这些,脸色也变得极为潮红,更是连连点头,“韩老弟对这次的差事,很不满意?” “哎,也不能这么说!”韩幸右手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这不是就遇到了老哥哥么,就凭这个,某就不愧叫韩幸这个名字!” “韩幸...”严颜呵呵一笑,里面带着的那种杀意,就连他们身后赶车的刘韬也感受到了,刘韬已经知道严颜这厮马上就要动手了,看韩幸那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由的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老哥哥叫我?”韩幸迷蒙的转过头,看着严颜的眼睛几乎算是睁不开了,“对了,小弟还有一样好东西要给老哥哥看看,全凭这个,我等才能找到那个什么孙校尉。” “哦”严颜眼睛仿佛都带了笑意,“快拿来给老哥哥看看是什么东西。” 韩幸从旁边摸索了半天,终于摸索出来一个小布囊,然后右手在里面使劲儿的摸索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很难拿出来一样。 严颜被他这个样子也勾起了兴致,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凑了过去,同时手里的大刀也已经反转了过来,好似随时都可以劈落下来一般。 韩幸在那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要找的东西,然后一脸的憨笑对着严颜说,“老哥哥过来看,这可是一个好宝贝啊,一般人,我是绝对不给他看的!” 严颜也十分顺从的将头伸了过去,只不过那潮红不止的脸上的杀意已经完全没有掩饰了,不过看韩幸那一脸憨笑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也知道他压根就看不见。 “嘿嘿”韩幸再次憨笑一声,然后手往外拿着什么东西,同时对着严颜说了一句,“老哥哥就是这宝贝!” 严颜却是再也受不了他那磨磨唧唧的样子,突然怒目圆瞪,然后手中大刀从韩幸背后轮了起来就要劈落下去,而这个时候一直动作慢腾腾的韩幸却是突然加快了速度,手快速的从布囊里掏了出来,同时冲着严颜那双同龄大眼上猛地挥洒过去。 严颜瞪大的眼睛刚刚还等着看眼前的这个家伙被自己人首分离,结果还没等自己大刀落下就先看到一捧白灰飞了过来,而且因为距离太近了,严颜竟是没有躲开。 喝了一肚子的烈酒加陈酿,再被白灰呼满脸满眼睛,那感觉十分的炽烈,严颜的大刀还是落了下来,但是因为眼睛被白灰烧的实在是太难受了,这一刀落下的完全没有准头,被韩幸轻松的躲了过去。 “啊!”严颜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熟透了,被白灰烧的什么都看不见,实在是忍耐不住就大叫了起来。 而这声惨叫也彻底再一次引爆了这个车队。 孙琦虽然没有看到韩幸身死,甚至还看到严颜吃了大亏,但是出于对严颜的信任和对于韩幸的轻视,依旧让孙琦选择了暴起,“杀光他们!” 但是他们的暴起并没有如他们所想,对车队造成什么损失,他们在抽出砍刀的时候看到的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看到的全是一张张充满了狞笑的脸以及一把把明晃晃的战刀。 两方人马一交锋之后,孙琦发现,刚刚这群辽东人还和一群温顺的绵羊,对韩幸都敢怒不敢言,现在却是一个个如同饿狼一般,对自己等人恶狠狠的扑杀了过来,杀过来的时候,嘴里还怒吼着,“你瞅啥!” 而刘韬在严颜刚要动手的时候,就要冲上去救下韩幸,但是还没等他动手就发现韩幸已经得手了,一捧石灰之下,严颜就只剩下惨叫和各种杂乱的挥刀了。 刘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是这次他依旧没有动手,因为韩幸阻止了他,“去帮其他人,这个家伙留到最后!” 韩幸这个时候已经摔下了马并且跑的远远的,而刘韬也终于发现韩幸的腿,一瘸一拐了起来,右腿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血。 刘韬深深的看了韩幸一眼,牙一咬抽出战刀往沉睡的岑森脖子上一抹,先将这个叛徒给了结了,然后嘱咐了一声不远处的孙英照顾好还躺着的蒯蒙,然后拎着战刀就冲向了孙琦等人。 刘韬的加入仿佛就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还能打的你来我往,但是刘韬一加入进去,孙琦等人顿时落入了下风,孙琦和尹伊是当初岑森五人组里最后的两个健康并且或者的家伙了,而他们现在感觉这个日子好像也到头了。 “你....”孙琦牙齿在不停的打颤,他看到刘韬已经摘下了自己的斗笠,看着那张记忆还算深刻的脸,只要孙琦不是傻子,他就知道自己这群人是中计了,什么燕云马贼黑吃黑,什么幽州大人物,绝对都是假的。 “别哆嗦了!”尹伊也知道事情不对,但是他这个人脑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看见刘韬的第一想法就是,要么他死,要么自己亡,“杀了他,咱们还有活路!” 刘韬就没有那么多的废话了,战刀一抬直接就冲了过去,虽然刘韬已经老了,但是当他看到刘复一身伤痕,看到小黄敢低沉不语,乃至刚刚蒯蒙被打的昏了过去,这一切都让他心里的杀意越来越重。 一身杀气的刘韬只用了盏茶功夫,就让孙琦和尹伊躺在了地上,他们每个人身上至少有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杀死孙琦和尹伊之后,刘韬并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就杀向了剩下的山贼,可惜了他们抱着满怀的希望跟随严颜下了山,却是连幽州的边都没有看到就倒在了这个塞外。 等到刘韬再次停下杀戮的时候,敌人便只剩下了严颜一人了,而严颜现在也是只剩下半条命了。 双眼已经完全红肿睁不开了,而不断的胡乱劈砍也让他体力大损,变得气喘吁吁了起来。 而一旁的韩幸已经躲得远远的,任凭严颜在那里发了疯一样的乱砍,直到刘韬再回到他身边。 “韩幸小子。”刘韬看韩幸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家伙了,还有什么想法么?” 韩幸一脸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刘韬,“那老汉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您还打不过他?” 刘韬倒也光棍,直接说道,“这家伙刀法耍的水泼不进,就我这点微末道行,真的打不过,再说了,他是老汉,我也比他小不了多少的。” “还是某来吧。”就在韩幸和刘韬大眼瞪小眼的功夫,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李鍪终于还是赶上了最重要的时候。 “某家还以为你跟丢了。”蒯蒙也醒了,被孙英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着李鍪说道,“有把握么?” “没有。”李鍪从怀中摸出短刀,反手握住,“但是这种事,必须我来做!” “韩爷,小心。”韩幸看着前行的李鍪,一鞠到底。 严颜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又或许是感受到了李鍪的到来,停下了那些无谓的动作,然后将战马缓缓的掉头,方向对准了李鍪。 “哈哈哈..咳咳...”严颜突然大笑了起来,一直笑,笑道自己都咳嗽了起来才停下,“能不能告诉我,我最后死在了哪位英雄的手里!” “王壮是我师兄。”李鍪慢慢靠近严颜,似乎并不担心他暴起杀人。 “王壮?”严颜沉吟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起这个名字,“老夫杀人太多,实在抱歉,想不起这个名字了。” “你将他的那身皮囊给扒了下来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还是说这也是你的嗜好?”李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变得更加的妖异。 “哦...”严颜点了点头,带着那双红肿紧闭的双眼,“想起来了,是个好汉子,你就是逃跑的那人吧,他为了给你们留出逃跑的时间,真的很辛苦,只不过你们没有珍惜。” “呵呵...”李鍪也突然笑了一声,“那你做好给他偿命了么!” 说完之后,李鍪不等他的回答便冲了过去,严颜似乎也知道他会如此,长刀轮圆带起一阵劲风便朝着李鍪的方向劈了下去。 不得不说严颜不愧是益州老将,哪怕双目失明体力大损,现在这大刀一动也显得虎虎生风,让李鍪竟是一时半刻进不了他的身,而李鍪却也是没有着急,不停的在他周围游走,时不时的弄出一些声响让严颜找准他的位置。 “小子!”严颜毕竟还是年事已高,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再次喘息了起来,“既然想报仇那就赶紧的过来啊,难道已经忘记了你那个什么师兄死得有多惨了吗?” 李鍪对他的吼叫却是充耳不闻,依旧是不停的游走,仿佛是在戏耍这个老人。 “某将他十根手指一根根的剁了下来,某将他的舌头生生的拽了下来,让他咬舌自尽都办不到!”严颜喘息越来越沉重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活着离开了,但是临死前一定要再拉上一个,毕竟,他可是益州大将,严颜。 “那厮到最后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就这么瞪着两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夫!”严颜依旧在努力的说着话,试图去激怒李鍪,让他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从而让自己有机会将他杀死。 “老夫被他那两只大眼睛瞪得心里很不舒服,所以便将他的眼睛挖去了,还不是一次挖去的,是一只只挖出来的,并且念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这种圣人教诲之下,老夫大发慈悲的将那一对儿眼珠子塞进了他的肚子里!” “只不过你那个师兄他太过于不知好歹了些!”严颜再次一刀劈空,身体在剧烈的起伏着,他已经感觉到有些劳累了,只不过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严重罢了。 “你那个师兄舌头被拔了还不知道张开嘴,所以一怒之下某便将他的牙齿也都敲了下来,然后将他的眼珠子塞了进去!”严颜慢慢的放弃了不断的在四周劈砍,就像是放弃了一般,但是那诉说依旧没有停下。 “那个蠢货竟然拒绝了老夫的好意,将自己的眼珠子给吐了出来,这般不识抬举的家伙,老夫自然不能由着他耍小性子!”严颜说着说着竟然还笑了起来,“老夫便将他的肚子剥开了一个小洞,将那眼珠子给他埋了进去!” 李鍪这一刻或许是终于受不了严颜的那些话,又或者是找到了机会,李鍪停止了游走,轻轻的绕到了严颜的后面,就要冲过去。 在远处观战的刘韬一见李鍪的动作,心中就是一咯噔,刚要出口让他小心有诈就被蒯蒙给拉住了,“韬叔放心,汉隆这小子可不是一个耐不下性子的人!” 刘韬转念一想也是,便略微耐下心来继续看去,李鍪即将冲到严颜身后的时候,一直气喘吁吁仿佛下一刻就要摔落下马的严颜突然一个转身,手中的大刀直接砍向了李鍪,而他那双一直因为疼痛而紧闭的双眼也隐隐的睁开了一个缝隙。 “小子!”严颜的双眼因为疼痛和白灰流出了血红的眼泪,但是这依旧掩盖不了那脸上的狞笑,“去死吧!” 严颜的大刀在李鍪的肩膀划过,将李鍪劈飞的同时带出鲜血飞溅,若非是李鍪强行将身子扭动成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仅仅是这一刀便能将他劈成两半,不过李鍪在被劈飞之前,短刀也终于刺入了他的目标。 只不过这次李鍪的目标却不是严颜的任何一个部位,而是战马的后臀,短刀刺入直至没柄,战马本就不算是什么宝马良驹,被李鍪这一刀刺中之后更是受惊的蹦了起来。 本来眼睛只是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的严颜被这受惊了的战马一下子就给掀了下来,战马飞奔而跑了不说,严颜自己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半晌回不过劲儿来,最悲惨的不是年岁已大的严颜被这一下子摔断了多少根骨头,而是他的眼睛再次看不见东西了,就连手中的大刀在刚刚的变动中也不知道掉落到了哪里。 严颜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他们并没有任何掩饰,就这么聚拢了过来,将倒在地上张牙舞爪的严颜围了起来,甚至严颜都能听到他们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已经相互之间兵刃碰撞的声音。 “严颜老贼。”李鍪也走了过来,带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冷声说到,“到现在你都没发现这里是哪里么?” 刚刚还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严颜听到这句话,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同时已经清醒过来的脑子开始回忆着,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回想,还是想不起来和这个地方有关的回忆,“这里...这里....是....到底是哪里啊?” “再往前不远处就是代郡长城了,当初你就是从代郡逃跑的吧。”李鍪慢慢的凑到严颜的耳边,轻声说着话,语气很是和善,就像是帮助严颜在回忆一般,然后就在严颜的思绪真的在跟着李鍪的话语之时,突然感觉心口一痛,同时听到,“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呵...呵..”严颜感觉到了心口的疼痛,也感受到了李鍪身上突然出现杀意,但是却是没有力气再反抗了,“那...这个地方,某...到底有没有来过?” “之前你应该没来过,但是以后,你会一直呆在这里。”李鍪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你也是个好汉子,真是可惜了!” 这不过这声赞美,严颜已经听不到了,塞外的风总是来的那么合适,这里的战斗刚刚彻底结束,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风就到来了,正好吹散了这里的血腥气,同时将这里的故事吹向了四方,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等他们走了,估计都到不了晚上,一些游荡的野狗孤狼就会将这里的一切都吞下肚子。 李鍪感受着这吹过自己身体的风,闭着眼好好的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对着刘韬说到,“韬叔,咱们回去吧。” “恩。”刘韬也点了点头,看着之前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严颜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也是感慨万千,“先上车吧,我给你包扎包扎。” 一行人重新上路了,不过这次他们分成了两只队伍,韩幸带着车队继续往前走去,他们还是要去幽州,只不过不是什么怀安县,而是一个边境的小村子,也是他们以后的新家,那里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们,而这些女人也将在那里落地生根,开始新的生活。 而刘韬则是单独驾着一辆车,带着重伤的李鍪,重伤的蒯蒙,以及孙英还有他们忠义酒肆未来的两个厨娘。 之所以还有女人,一个是因为孙英恋恋不舍,哪怕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走了,第二是因为两个重伤人员实在是受不了孙英和刘韬的笨手笨脚的包扎了,尤其是蒯蒙,他是被鞭子抽了一个遍体鳞伤,轻轻一碰就疼的要命。 而之所以有两个女人,主要是孙英看见某个女人忙前忙后的实在是太心疼了,应是又留下了一个,而之前王成答应给李鍪的那个厨娘,则成了第二个选择。 “韩爷,您慢点。”厨娘看到李鍪刚刚包扎好便一个翻身就要站起来,心疼的一叫,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总是在不停的帮他们,从荣盛赌坊,到这塞外之地,哪怕未来的日子,她也会因为这个男人而过上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李鍪对于身边女人的惊叫没有一点感觉,这就像是他对自己的伤没有一点的自觉一样,看着这仿佛无边无际的塞外风情,心中不禁涌出一股豪情壮志,左手两指并拢,微微往前一伸,然后右手猛地往后一背,“啊...” 这声“啊...”喊的惨烈而又悲伤,让人不禁产生各种遐想,赶车的刘韬还被李鍪这一嗓子给吓的一个激灵。 只不过李鍪后面没有再做什么诗歌,说什么豪言壮语,而是一脸的冷汗,浑身抽搐的说着,“啊...伤口他娘的裂开了!”吓得厨娘赶紧扶他坐好然后给他重新包扎。 而蒯蒙也是以手扶额,实在是没脸看自己的这两个朋友,一个怀抱女子仿佛一刻都不想松开,可是这个叫彭玉儿的女人已经二十有余了,比孙英大了将近半轮不说,神情也是有些空洞,孙英这副痴心的模样,大有一种做给瞎子看的意思。 而李鍪这个家伙就更加的过分了,蒯蒙其实是可以理解他现在的感受的,自从他的那个叫王壮的师兄死了之后,他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不同于自己或是其他人,更多的是愧疚,而李鍪则是失去了一个很亲近的人,而这个人还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可是敌人的强大却远远不是自己能够应对的,这么久了,一步一步的去变强,去扩展自己的势力,去一步步的算计,直到将严颜杀死在塞外之地的那一刻,李鍪才正式放松下来。 或者说,从他们抵达黄龙寨外,先是将他们麾下的山贼一分为二,让他们互相争斗不信任,紧跟着李鍪潜入黄龙寨给严颜造成一种错觉让严颜对寨子里面的人开始怀疑,并将他拖在里面。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去整合好飞虎寨的那位赵奇老首领给他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之一,不但要让他们能为自己所用,还有给他们积攒足够的势力,让他们能够帮助自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几乎都是李鍪一个人在完成,这里面所费的心力远非在山里给刘复擦屁股的自己所能比的。 “阿蒙”再次包扎好的李鍪这次坐到了蒯蒙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思路,“幽州的事情,就都结束了!” “对啊,都结束了。”蒯蒙也笑了一下,益州大将严颜,哪怕已经垂垂老矣,哪怕只是顾身一身,但是他们终究还是靠着他们自己,将严颜的性命留在了这里,这给他们带来的信心,是其他所有事都无法做到的。 “咱们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李鍪扭过头去,目光灼灼的看着蒯蒙,“回到荆州,那便是你们的地盘了,到时候,我可是要听从你们的吩咐了啊。” 虽然李鍪尽量让自己说话更加的和善也更加的轻松,但是这个话题,还是让蒯蒙变得有些压抑了。 “汉隆,”蒯蒙扭过头,两只眼睛看着李鍪,“你知道我们的仇家是谁么,你就敢答应阿复去给他报仇。” “不知道,对于我这种刺客来说,只有目标,至于目标是谁,那不重要。”李鍪弯腰捡起一根木屑吹了吹,放在嘴里,“再说了,就算荆州真的是龙潭虎穴,你们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啊。” “呵呵...呵呵...哈哈哈”蒯蒙从轻笑便成大笑,再变成狂笑,最后只对着这苍茫大地怒吼一声 “回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会和前夕 李鍪等人回到小镇的时候,已经算是晚上了,虽然说不得什么乌云遮天,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算得上是天色昏暗, 不过在这种天色下,李鍪等人的到来依旧在某种程度上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震动! 荣盛赌坊内,一直坐立不安的王成终于还是等来了伙计的消息。 “你确定么?”王成看着跪在面前的伙计,眼睛不断的在转动,“确定真的是那群...是韩爷他们回来了么?” 那伙计却是看的十分欣喜,“当家的放心,小人就算认错了爹娘也不会认错韩爷他们啊,真的就是韩爷回来了,随行的还有忠义酒肆的老伙计以及几个不熟悉的,但是这都不重要,当家的可知道小人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就快说!”王成现在心里忽上忽下的,哪里顾得上和这伙计说笑,“少在这里给我没完没了的扯皮!” 伙计一看王成已经要急眼了,也不敢再这般胡闹了,立刻回禀到,“小人还看到了罗大当家的人头!就在大车边上挂着,还滴着血呢。” 本来还十分慌乱的王成听完这句话突然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很快脸上就布满了冷汗,汗珠顺着脸庞慢慢的滑落下去,有的滴在了地上,有的落到了嘴里,但是王成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就这么呆坐了半晌,王成突然蹦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伙计的衣领,然后十分着急的问道,“他们在哪儿?韩爷他们现在在哪呢!” “回...回到忠义酒肆了啊。”伙计被王成的这幅样子给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着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回去了,好,回去了就好!”王成似乎已经魔怔了一般,把身边的伙计吓得不轻,但是王成自己却是毫无察觉,“快去准备礼物,重礼!然后送到后门那里,某要去给韩爷贺喜!” “明白!”伙计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弄到后门,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在继续在这里磨磨唧唧的问下去,他可能连这个门都出不去了。 “等等!”就在伙计刚要离开的时候再次被王成叫住了,“客房里的那客人,一会儿先去给他多送几坛子好酒,然后再送些好的下酒菜,最重要的是,你去准备礼物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他知道。” 伙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伙计不知道客房里的那个神秘的客人是谁,只知道也是刚刚出现不久,他知道自己赌坊的后门,也知道荣盛赌坊的很多事,带着斗笠神神秘秘的,不过他一出现,一直只是焦虑的王成就变得坐立不安了,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而且还在不停的催促自己去探听消息。 “还不快去!”王成见那伙计还愣住了不由得大怒起来,刚刚吼出来就感觉自己声音太大了些,赶紧压低了声音,面露凶狠的瞪着那伙计说到,“赶紧的,你给我小心一点!” 伙计这次不敢耽搁了,点了下头就赶紧去搬酒拿食盒去给客人送酒肉了。 客房里,连一丁点的烛光都没有,整个屋子都是漆黑一片的,伙计费力的连抱带拎的拿着一大堆的东西站在门外,十分的犹豫要不要去敲打他的房门。 就在伙计即将放弃的时候,房门自动打开了,那个神秘的家伙明明在这么漆黑的屋子里,却还是带着那黑色的斗笠,伙计真的很想知道他这幅打扮在房间里怎么走动。 “大...大人”伙计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托了托怀里的大酒坛和手中的食盒,“当家的让我给您送些酒肉,您...”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里一空,食盒被那客人拎了进去,过了一会客人再次出来将他怀里的酒坛抱走,紧跟着房门哐当一声关上了,而整个过程伙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那个客人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伙计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了半天也没敢再想敲门,等伙计离开有一会儿之后,那房门偷偷的打开一条缝隙,一直不满血丝的眼睛冲着外面盯了许久然后才将房门再次关上。 而离开的伙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还在努力的准备礼物,王成给的命令就是准备一份儿“重礼”,但是现在这三更半夜的伙计也很纠结他该去哪里准备一份儿重礼,他们荣盛赌坊,是一个赌坊,最多的就是各种骰子牌九,总不能送一副赌具吧。 至于其他的,就是 各种美酒了,赌徒一旦喝了酒那下注的胆子就大多了,所以赌坊里有很多酒,还都是美酒,只不过去给忠义酒肆送礼送一堆美酒,这怎么看都像是在骂人。 就在伙计在仓库里转圈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王成已经等不及了直接找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王成见瞎转悠的伙计,心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子就起来了,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混账东西,你非要害死你哥哥我不成?还是你小子以为我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那伙计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巴掌本就委屈,再被王成这么一瞪眼一吼,眼睛里一下子就湿了,“当家的,咱们赌坊,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拿的出手啊,更别说什么重礼了!” 王成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听伙计抱怨完又一巴掌抽了过去,“咱们赌坊每日赚的钱不下数十贯,你告诉我咱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咱们是挣钱,可是咱们赌坊除了酒肉就是赌具了,再就是他们抵押的女人,这些东西咱们哪里能拿得出手啊。”伙计又挨了一巴掌,心里更加的委屈,说话也变得有些怨气了,“人家好歹也挂着酒肆的招牌,哪里有送酒肉过去的,而且您也不想想咱们的后门在哪儿。” 王成看伙计还敢顶嘴,差点再赏他一耳光,不过听他说完之后,转念一想,突然发现他说的也对,举起的手便慢慢落了下来,不过刚刚落下来还没等伙计长出心中的那口气,就又举了起来。 这次伙计没有失望,王成一巴掌又拍到了他身上,“你这个蠢货,刚刚你不是都说了礼物么,还说想不起来!” 伙计这一下子是真被他抽蒙了,眼泪汪汪的看着王成,“小人刚刚说什么了?” “快去钱库!”王成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指着伙计的鼻子骂道,“看看库里有多少钱,都装好箱子,都...分一半给我装好了,一会儿跟着我送到忠义酒肆去!” 伙计刚刚从巴掌中清醒过来,就被王成这大手笔给震惊了,荣盛赌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供”了,现在钱库里堆积的钱财可不是一笔简简单单的小数目啊,王成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送出去一半的钱财,这大手笔真的是让伙计惊讶了。 王成见伙计有开始发呆了,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算了,“你个蠢货!又在这里发什么呆,赶紧的去啊!” “是,是”小伙计看王成已经有暴走的趋势了,赶紧应了,结果刚刚跑出去没两步就又硬着头皮跑了回来。 “你又干什么!”王成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真的找个理由弄死这个家伙,然后再换个更加让自己省心的人来当心腹。 “当家的。”伙计也知道现在王成正在气头上,火气大的很,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到,“咱们后门毕竟太小了些,若是将咱们钱库里一半的钱财给带走的话,实在是...” 王成一听这话,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很多,这点他倒是真的没算计到,“从钱库到前门,能不能绕过客房!” “当家的放心,绝对可以。”伙计赶紧使劲儿的点头,虽然绕过去要走好大一圈,但是他怕自己再不这么说的话,自己的脸一定会被抽烂了的。 “莫要闹出什么动静!”王成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伙计看王成走了,也长出一口气,今天这一天,不断的跑前跑后,还被抽了好几个耳光,若非是生活艰难,他是真的不想给王成当心腹。 王成离开之后,便直接去了客房,只不过没有进去,而是在客房外,隔着窗户看着漆黑的屋子,王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决定敲门,里面的人仿佛也是完全不知道王成在外面一般。 寂静的夜晚下,王成就在房屋外的台阶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半边残月,感受着那夜里的寒风,而王成自己则是冻得直打哆嗦。 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王成感觉伙计应该弄的差不多了,才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然后跑到赌坊的大门,坐上已经准备好的大车去忠义酒肆见见这段时间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韩爷。 忠义酒肆大门外,这个时间段,街面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或者说整个镇子也只有他荣盛赌坊还是灯火通明的,一个个不知疲倦的赌徒还在疯狂的下注赌钱,这也是为什么王成不放心,自己在客房门口亲自蹲守,生怕那位突然出来。 王成跳下马车,吞了吞口水,虽然他一路上都是不断的在催促伙计再快一些,但是真的到了这里,王成却是再次犹豫了起来,他背着忠义酒肆做的那些事,他不敢说忠义酒肆真的一无所知,大家都是在这个镇子生活的,论起敛财之道,他荣盛赌坊算得上是镇子上的翘楚,但是论起这情报之能,十个荣盛赌坊也比不上忠义酒肆的万一,哪怕现在忠义酒肆刚刚经历了大变。 不过犹豫归犹豫,王成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口水也吞了,牙也咬了,硬着头皮还是伸手去敲门。 王成并没有在外面等待着,他刚刚敲完门,忠义酒肆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好像是里面早有准备一样。 这次开门的还是个熟人,忠义酒肆的账房胡义,一脸平淡的将大门打开,然后让出位置让王成进去,至于王成脸上那满脸的笑容,却是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王成也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性子,当初他被上一任的当家周昌给忽悠的差点一手毁了忠义酒肆,紧接着在荣盛赌坊里也没少受欺负,但是直到他离开荣盛赌坊,他的脸都没有过一丝变化,无论别人对他是辱骂还是殴打,乃至更过分的事,这个人,在荣盛赌坊那就是一个出了名的怪人。 王成不再理会这个怪人,直接走进了酒肆大门,至于伙计,他现在倒是很是自觉,一箱箱的铜钱被他搬了下来,还很自来熟的去寻求怪人胡义的帮助。 忠义酒肆里面,“韩爷”李鍪早就等在了那里,大晚上这般寒冷,依旧赤着膀子裹着半身的血布在那里慢慢的饮酒,他对面坐着一个看着比他正常的多的蒯蒙,旁边嘛,趴着一个浑身都被裹起来的刘复,而且都裹成了这般模样,刘复喝起酒来都要比李鍪与蒯蒙加起来都要豪放。 至于刘韬和孙英,一个因为岁数大了已经去休息了,一个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安抚着某个姑娘。 偌大的厅堂,除了他们几人之外,便只剩下一个随时伺候倒酒的厨娘了,不过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是抱着酒坛子的家伙,也不怎么需要厨娘去给他们倒酒的。 王成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厅堂,便直奔李鍪而去,离得老远就跪了下去,“韩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自从您离开之后,小人那是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您的安危啊。” 李鍪瞥了一眼跪下哭天抢地的王成,抱起酒坛子就喝了一大口,“你家韩爷刚刚离开也就半天,你这戏倒是挺足的。” “小人....小人...小人这是度日如年啊!”王成谄笑一声,“韩爷您可是小人的靠山,若是您真出了什么事情,小人就是死伤一百次也不能赎罪啊。” “度日如年...呵呵,能想到这个词儿,还真是难为你了。”李鍪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抱着酒坛子继续喝了起来,“你这大晚上不好好在赌坊里待着,来我这干嘛,挣钱了想来喝点酒?” “韩爷您这可是笑话我了。”王成一脸委屈的说道,“小人一知道韩爷您回来了,这不是立刻就准备礼物来给韩爷您行礼了么。” “哦~”李鍪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要是不提这事儿某还差点忘了,你是来收尾钱的吧。” 说完之后也不等王成说话,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还是对一旁伺候的厨娘说到,“那个,秀姑啊,你去将咱们带回来的那个脑袋,拿出来给王当家的看看,也好证明咱们没骗他。” 厨娘秀姑一听便行了一礼往后堂去了,虽然一个她女人家去拿首级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现在她迫切让这位“韩爷”看到自己的存在和作用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不一会儿秀姑几乎是闭着眼睛将罗山的首级给捧了出来,隔着老远就往王成那里扔了过去,结果也不知道是手抖了还是手滑了,首级没有飞到王成那里,而是直接砸中了正在抱着坛子痛饮的刘复身上。 刘复正在那里半趴着给自己灌酒,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然后放下酒坛子,醉眼朦胧的他就看到一个死不瞑目的首级正对着他那通红的大脸。 这一下子,也不知道是恶心还是吓着了,反正刘复“哇”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呕吐物直接吐到了地上,那难闻的气味瞬间就弥漫在屋子里了,这下可好,莫说刘复没了酒性,连蒯蒙和李鍪都让他恶心的喝不下去了。 秀姑睁开眼也被这一幕给吓得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不停的搓着衣角,眼看着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李鍪揉着皱起来的眉心,伸手将罗山的首级给王成扔了过去,然后对慌张的秀姑说道,“别傻站着了,赶紧和胡义搭把手,去后面弄点土将这里收拾了吧。” 说完还不解气的踹了刘复屁股一脚,“你也算是杀人无数了,怎的还能被一人头给吓吐了,端的丢人!” 一旁跪着的王成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将李鍪扔过来的首级捧着手心里,仔细的查看,虽然那伙计一直说那就是罗山的首级没错,但是如今他自己亲眼看到,亲手确认之后,才真的定下心来。 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从今天开始,荣盛赌坊就真的可以说是他王成的了,当然,这个前提是他能过了今天这一关,虽然燕云马贼这个燃眉之急已经没了,但是同样的,没有了燕云马贼的威胁和威慑,这方圆百里的各路牛鬼蛇神,可是不会放过他荣盛赌坊的这块几乎没有防备的肥肉的。 “看够了么?”就在王成神飞天外的时候,蒯蒙走到了他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若是看够了,就聊聊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王成抬起脸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知道他又是“韩家”的什么人物,但是无论是谁,王成都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命运将会被这个年轻人所左右。 “启禀公子!”王成虽然不知道蒯蒙的身份但还是十分恭敬的说道,“小人来这里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蒯蒙一脸的微笑,仿佛什么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一般,“难不成你觉得这个首级有什么问题,亦或是王当家的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或是想法不成?” “小人不敢!万万不敢啊!”王成被蒯蒙的话吓得一个激灵,“这首级的确是燕云铁..马贼的大首领罗山的,这是千真万确的。”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蒯蒙慢慢的蹲下身子,凑到王成的面前,含笑问道,“是有什么我等还没想到么?” “公..公子有所不知。”王成看着和自己几乎脸贴着脸的蒯蒙,吞了口口水,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燕云马贼其实...其实是有两个首领的,大首领罗山就是这个首级,他算得上是里面最为勇猛的一人,但是还有...还有一个二首领,姓马,道上的人都叫他马三爷,虽然他武艺平平,但是却是生性奸诈狡猾,平素里最是....最是....” “最是什么?”李鍪也受不了那里的味道跑了过来,走到王成的身边,居高临下的问道。 “最是善于活命!”王成还是咬牙说道,“那马三爷这次也逃了出来,就...就...” “就在你的荣盛赌坊,对吧。”李鍪却是将剩下的话替他说了出来,“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藏着他呢,或者干脆心狠一点将他给毁尸灭迹算了。” 王成一听李鍪说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儿绝对已经被忠义酒肆的人知道了,或者说,就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自己犯的傻。 “韩爷饶命!”王成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干的那些破事会被他们怎么收拾自己了,赶紧磕头求饶,“小人真的是一时糊涂,当初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让猪油蒙了心,干了那种蠢事,求韩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绝对不敢再背叛韩爷和忠义酒肆了。” “来来,快起来。”李鍪却是没有丝毫的动怒,还亲自弯下腰来去搀扶王成,“王当家的现在也是一方当家了,既然你王成也不打算和我忠义酒肆有什么干涉,那么韩某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从今天开始,王当家的就和我忠义酒肆再无瓜葛了。” 李鍪是说的情真意切,对王成的搀扶也是实打实的,但是无论李鍪如何用力,王成就是不爬起来,只是在那里不停的痛哭,不停的求饶,“我的韩爷啊,我的亲爷爷,您就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 李鍪看怎么也弄不起他来,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你想我再如何给你机会啊?” “只求韩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王成一把抱住的李鍪的大腿,整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杀机凛然的,“那燕云马贼的马三爷在您杀了罗山之后便逃了出来,结果他跑到了小人这里,若是韩爷能够帮助小人一次,小人愿意将马三的人头,双手奉上,为韩爷祛除后患!并愿意从今往后,每月都奉上荣盛赌坊八成的红利!” 李鍪直起腰来,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痛哭的王成,心中也是不断的冷笑,李鍪回来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在自己刚刚从荣盛赌坊离开之后,几乎都没有任何的间隔,荣盛赌坊的伙计便跑了出去,而他的目的地,就是那个燕云马贼的二当家,马三爷。 李鍪并不想知道这个什么马三爷是什么人物,也不想知道燕云马贼里面的那些破事,对王成的想法也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是王成的这种做法却是太让他寒心了一些,尤其是之前还在那里言辞恳切的告诉自己,这一生要为自己所用。 李鍪在那里沉默不语,王成却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寂静给吓得冷汗直流,心慌气短的。 最后看李鍪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干脆一咬牙拱手说道,“韩爷且在这里稍歇,某家这就去将那马三的人头拿来,若是...若是...若是最后当真事有不殆,只望韩爷能够施以援手!” 说完就给李鍪扣了一个响头,起身就要离开,只不过还没等他离开这个正堂就被人给堵了回来。 一直消失不见的陈老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还在滴血的首级,面目被披散的头发给遮住了,看不清楚那首级的样子。 “陈老...”王成看着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常服带着一脸的平淡风清的陈老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心里有些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的再矮了两分,“这么晚了,还让您劳累,真是...” 陈老没有听王成在絮絮叨叨,挥挥手打断了王成的话,“和公子解释清楚了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陈老的双眼”王成有些尴尬的说道,“小人已经和韩爷保证了,这就去将马三的首级给韩爷拿来!” 陈老刚想走开就被王成的这句话 给震了一下,“你小子刚刚说什么?” “某这就去将那....”王成气势雄浑的要再说一遍,结果还是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你能收拾的了那位马三爷?”陈老的冷笑是毫不掩饰。 王成却是没有显得有任何尴尬之色,现在他只想着活命,哪里顾得上什么尴尬不尴尬,“陈老说的对,但是王成就算死,也要将那马三咬下几块肉来,为韩爷去除此等后患!” 陈老看着义正言辞的王成,表情十分的无奈,最后将手里还在滴血的首级往王成身上一扔,“那现在就咬下几口肉给公子看看你的决心吧。” 王成伸手将首级拿了过来,然后小心的将那披散的头发拨弄开,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让他刻骨铭心的脸。 “马...马....马...”王成哆哆嗦嗦的马了半天也没说完后面的话,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首级,这就是今天突然出现的那名“神秘客人”也是一直让王成胆战心惊的燕云马贼二当家,马三爷。 “你刚刚不是说要咬下这个家伙几块肉来么,现在脑袋都给你了,怎么还不动手?”陈老难得的揶揄道,他今日可谓是扬眉吐气,先是道上的朋友主动送来消息,说燕云马贼的大当家罗山被人一刀两断了,脑袋都被人拿了去。 紧跟着再有人主动送来了二当家马三爷的消息,燕云马贼一直在这方圆近百里的地面儿上作威作福,所占有的资源和地盘也绝对是最好的,现在难得他们落了难,想要在他们身上咬一口,让他们再难反身。 就因为有这些缘故,也因为有这群人的存在,陈老才敢一个人去找那个已经准备逃跑了的马三爷,至于如何将他擒下来乃至斩杀了他,这不需要陈老自己动手,有大把大把的人手愿意帮他完成这件事。 就在陈老轻声的给李鍪和蒯蒙解释的时候,一阵呕吐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了过来,李鍪扭头就看到刚刚才清理干净地面的厨娘秀姑在刚刚刘复吐过的地方弯腰大吐。 厨娘也知道自己现在形象十分的不好,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门口,刚想开口就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李鍪再将头转了过去,就看到了一幕让他也很反胃的情景,刚刚还在抱着首级发呆的王成正在对着他大啃特啃了起来,一块块的血肉让他撕咬下来,然后吞进肚子里,血液飞溅,让他变得满脸都是鲜血,显得异常狰狞。 李鍪被王成这个样子给恶心的够呛,使劲儿压下了胃里的樊勇,问一旁的陈老,“这个家伙这是在干嘛,这也是塞外的风俗么?” 陈老也是很努力的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刚刚他不是说想要替公子您咬下马三爷几块肉么,老头子也就是揶揄了他两句,哪里想得到这个家伙真的就这么干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王成也终于将那颗首级给咬下来了大半,将血肉模糊,异常恶心的人头给扔到地上,再次来到李鍪他们的面前,这次王成却是没有上来就跪倒在地,而是简单且郑重的给李鍪行了一礼。 “韩爷,之前都是小人不懂事,总想着一些邪门歪道,让韩爷心里不痛快了,这是小人的罪过,从今往后,我荣盛赌坊唯韩爷之命是从,从今日起,若是我再有异心,就让我天打雷劈!” 李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成,他现在已经不不知道这个家伙嘴里到底有多少实话了,但是他现在有一件事十分的确定,那就是只要他足够的强大,或者说只要忠义酒肆足够的强大,那么荣盛赌坊就一直会是他的。 若是有比他忠义酒肆还要强大的对手出现,荣盛赌坊的站位已经不重要了,他能自保已经是天之幸了。 李鍪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便和善的笑了起来,“你这个荣盛赌坊的当家人都这么说了,我韩某人难道还能这般不给你脸面么。” 王成一见李鍪答应了下来,顿时大喜,大嘴一咧,那血淋淋的牙齿和扑鼻的血腥味差点将李鍪熏一个跟头,“多谢韩爷,还是那句话,从今天开始我荣盛赌坊收入的八成便归您韩爷所有!” “八成...”李鍪也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了,荣盛赌坊的收入就算他不知道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每月绝不会低于二十贯,而一贯钱足够这塞外之地的一个三口之家过上数月衣食无忧的生活了,“王当家倒真的是舍得啊。” “韩爷说笑了,荣盛赌坊都是您韩爷一个人做主的,莫说区区八成,便是都拿走,小人也绝无怨言!”王成这个时候却是表现出了那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韩某也不能驳了你的好意!”李鍪对着王成点了点头,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鉴于自己身高问题,实在是有些够不到王成的肩膀,不过王成一见李鍪这个样子赶紧半蹲了下来,像一只讨好的猎犬一般,向自己的主人在讨好。 李鍪看左右也的确没有了事情,就让王成赶紧带人离开吧,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方亮,想着折腾了一天的众人还能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等到王成千恩万谢的离开之后,一直看戏的蒯蒙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如此这般之后,这个忠义酒肆也真的就安稳了下来,你我几人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也能安心了。” 李鍪点了点头,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感慨些什么。 而一旁一直充当聋哑人的陈老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公子,您是要离开么?” “哦”李鍪这才想到自己要走这件事忠义酒肆的这些人还不知道,赶紧解释到,“师长有命,让我等前去荆州一趟,前去游历一番。” 陈老心里也有些不舍,这个新“当家”虽然没有赵奇老首领那般饱经世故,论起圆滑和手腕那也差的太远太远,但是却能给人一种不一样的安全之感,虽然他也经常会闯下祸患,但是这个年轻人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可靠。 不过虽然如此,现在李鍪要走他也没有理由将他留下,特别是此行他们去的还是荆州之地,先不说那里现在已经是战火连天,就说凭他们一个小小的忠义酒肆,也没资格对李鍪说帮他什么,所以陈老这个心里更加的不适。 “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老头子催的急,不出意外的话,我明日一早就和这几个家伙一起离开了。”李鍪对着陈老拱了拱手,“从今天开始,这忠义酒肆和这塞外之地便要麻烦陈老了,至于韩龙交代的其他事情,陈老尽力即可,当初韩龙也是一时最快,未曾想到其他。” 李鍪所说的“其他事情”就是之前想要让忠义酒肆帮自己打听并州塞外匈奴人的情况,他心中还是惦记着报仇之事,那个时候忠义酒肆内忧外患不断,所以无论这个目标多么大,陈老为了忠义酒肆也要答应下来。 而现在幽州事了,李鍪也算是知道了这幽州之地到底有多么大,若是还认为凭着一个小小的忠义酒肆,就能在这里有什么建树,乃至帮助他报的大仇,那才真是可笑。 虽然李鍪收回了之前的约定,但是陈老却是不同意了,“之前既然答应了公子此时,那么小老儿自然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现在忠义酒肆还是一片混乱,公子且给我等一些时间,待小老儿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好了,韩幸那孩子能接了我等的差事,小老儿便亲自带着胡义那家伙前往并州塞外之地,去给公子探听消息!” 李鍪还想再劝,但是看陈老这幅样子,也实在是说不出口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并且对着陈老行了一礼,“那韩龙再次,便多谢陈老了,若是日后韩龙大仇得报,您便是我韩龙的大恩人。” “公子愧煞小老儿了。”陈老赶紧将李鍪扶了起来,“公子和这两位公子快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小老儿去给公子准备一些干粮衣物,此去荆州路途遥远,还有战乱,他人收拾,小老儿有些不放心。” “莫要麻烦,莫要....”李鍪还想推辞但是看陈老咬死不让的架势也只能顺从老人的意思,“多谢陈老了,那我等就先休息去了。” 胡义和李鍪抬着刘复回了房间,蒯蒙直接打了个地铺照顾他,最后只留下了秀姑去帮着陈老给李鍪等人收拾行李。 “秀姑啊。”陈老看着一脸哀伤的秀姑,叹息了一下,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有些人,是咱们够不到的,你懂么?” “秀姑明白,有些事情秀姑绝对不敢奢求的,”这个可怜的厨娘点了点头,更显得一分哀怨,“只是此去荆州路途遥远,实在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韩爷一眼。” “行了,莫要想了,去找些干粮和肉脯来,他们这一路上毕竟是风餐露宿的,若是只吃干粮饼子却是不成的。”陈老不愧是塞外的老人,经验之丰富远不是几个毛头小子和丫头片子能比的,“再去将厨房的那几个水囊都清洗干净然后灌满了井水,不许灌酒,他们一个个的都有伤在身,若是饮酒没有节制,那就坏了。” 秀姑也是听话,陈老岁数大了,只负责不停的安排,一切都是秀姑来操办,倒也弄得井井有条,知道天色放亮了,他们两人才忙碌完,门口的一辆牛车已经弄好了,也不知道大晚上从哪里弄来的老牛,然后上面放了各种吃食干粮和肉脯,还有就是几大包的衣物。 李鍪看了之后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虽然无数人告诉他,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低调,但是到了事头上,老人总还是害怕自己的孩子东西不够用的。 “多谢陈老。” “公子,一路小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柳城外 幽州代郡高柳城 在真正的郡守府里,田豫正在低头处理公文,身旁一大一小两个家伙随侍左右。 一个是曹彰一手提拔起来,并且留在幽州辅佐田豫的小将王欣。 至于另一个,就是骑将军文稷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文钦。 田豫再次处理完一份公文之后,直起腰来好好的伸了一个大懒腰,伸手去那旁边的汤锅,却发现早上弄好的茶汤已经都喝完了,田豫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向一旁虎头虎脑的文钦说道,“文钦啊,去厨房再弄一锅茶汤来。” 同样是在一旁伺候的王欣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但是看到田豫已经继续低头处理公文了,便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田豫已经将面前的公文处理了大半,手往旁边一伸,摸到的仍然是已经空了的汤锅,田豫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文钦那个小家伙还没回来么?” “尚未回来!”王欣头皮有些发麻,说话也有些结巴,“末将现在就去厨房帮您弄一锅茶汤!” “还有,去看看文钦那个小家伙去哪里玩了!”田豫的脸上有了些怒色,不单单是因为田豫认为文钦贪玩误事,主要是也有些感觉对不住文稷没有将他的孩子教育好。 王欣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多说话,躬身走了出去,等王欣离开之后,田豫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继续处理公文了,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等待多久,王欣便将茶汤送了来,而且味道弄的还很不错。 田豫盛了一碗茶汤好好润了润干枯的喉咙,然后看着一旁低眉顺眼的王欣,“不是让你去把那个调皮的小家伙找回来么,怎么还不去?” “这个...”王欣脸上也十分的尴尬,吭吭哧哧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文钦还小,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田豫见他支支吾吾个没完没了的,心里怒气再次起来了,“他爹文稷为了幽州战死沙场,他的儿子我们必须让他学好,不能过分宠溺这个小家伙!” 看着愤怒的田豫,王欣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但是有些事情,他自己都感觉无法相信,更别说解释给田豫听了。 可是王欣越发的恭谨之余,就是不动地方不说话,这个态度让田豫更加的着急,“我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末将一字一句全都记在了心里!”王欣看田豫已经极为愤怒,自然不敢再是沉默已对了。 “那还不快去找!”田豫“砰”的一声拍向了桌案,那实木桌案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从这力度上来看,田豫这段时间身体是恢复的真不错。 “末将...末将”王欣真的是着急的嘴里都长泡了,感受着田豫怒火的上升,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末将实在是找不到文钦这个家伙啊。” 田豫看王欣的眼神更加的不对了,若非是王欣这段时间一直十分的勤勉,而且从不妄言,恐怕现在田豫就已经将他斩了。 “王欣”田豫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正在给自己请罪的年轻将领,“文钦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有哪里做的不对,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乃至对其有什么想法,孩子,总是要好好教导的。” “田将军!”王欣现在是真觉得委屈,“并非是末将不去,也并非是末将和小文钦有什么过节,我和他父亲文稷虽然只是匆匆见过数面,但是也十分的敬佩文稷将军,怎么可能和小文钦有什么过节!” “那你在这里支支吾吾的是在干什么!”田豫见他还在这里狡辩,刚刚平息下来的怒气再次涌动了上来,自从他身体养好了之后,不但气力恢复的越来越好,那好不容易练成的养气功夫,荒废的也越来越快了。 “末将实在是找不到文钦那个小家伙啊。”王欣也实在是忍不住了,现在不管田豫相不相信,他都得说,“另外,文钦未必是跑去玩耍了,文钦虽小但是向来老成,而且比较稳重,他...他...他可能单纯的就是迷路了!” “嗯..田某也认为小文钦不是个贪玩的孩子,若只是...”田豫刚刚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再度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桌案上门的裂痕更大了,“迷路了?王欣!这种理由你倒是想得出来,这郡守府就这么大点地方,厨房就是这个房间出门左拐,你告诉我,他怎么迷路!” 王欣就知道这个理由说不过去,但是王欣真的可以发毒誓,这不是什么瞎编的理由,这是真的。 “回禀将军,文钦那孩子真的可能只是单纯的迷路了!”王欣既然说了,那自然不会再犹犹豫豫了,“之前也有过数次让文钦帮忙去拿东西或者干些什么事情,总是很久才会回来,而每次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某也一度认为这孩子是贪玩不喜欢说实话。 但是前几天某为了让他不再说谎,便主动跟在了他的后面,结果发现,这孩子真的就是迷路了,他分不清方向,也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甚至于...甚至于...” “甚至于什么!”田豫感觉这种事情也太过于不正常了些,不认路的他的确是见过,也不是什么奇闻,但是出门左拐这么简单的路径都分不清还能迷路这真是第一次见。 “甚至于就是出门直走这件事,他都能弄错,而且不仅仅如此,他总是莫名其妙的走向其他地方不说,但是每次他都能找回来,只不过时间要用很久罢了。” “要用多久!”田豫黑着脸问道。 “短则一炷香长则...长则一整夜!”王欣的脑袋都要垂到裤裆里了,“而且上次某家跟随着他,结果最后文钦找了回来,但是...但是...” “又怎么了!”田豫感觉今天王欣说话太过于费劲了些。 “文钦最后莫名其妙的自己走了回来,但是末将却是被他领的迷了路,差点就出了代郡地界,最后还是让一个游方的道士给领了回来!”王欣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通红,十分的不好意思,“那游方道士说末将这是碰到了鬼打墙,还说文钦那孩子煞气太重,还专门给了末将几道灵符,让末将戴在身上以防万一....” “胡闹!方士之言,不足为信!”田豫“砰”的一声再拍在桌案上,这一下他面前的那个桌案算是彻底的不能用了,直接裂成了两半,田豫看着碎裂的桌案和自己那红肿的手掌,脸皮不断的抖动着,“那个道士给你的那什么灵符,给我拿点来。”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田豫气的想再拍一下桌子,只可惜桌案已经碎了,让他失望了,“还有,找人将这里好好的收拾一番,换一张新桌案来,一定要结实的!” “诺!”王欣赶紧应诺往外跑去,刚跑到门口就想到了什么,然后回身行礼到,“还给您拿些伤药来么?” “你在这费什么话!”田豫怒喝了王欣一声,“拿来!” 田豫和王欣在郡守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而迷路了的小文钦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跑出了高柳城,也不知道这半大的孩子是怎么从大门护卫和城门守卫的眼皮子地下溜走的。 现在他即将要迎面撞上了一个很奇怪的队伍,两辆大车,一辆大车上放着各种干粮和肉脯还有很多的水囊,至于另一个大车上,则是躺着一个浑身裹着白布像个粽子一样的家伙。 车队的人也十分的奇怪,驾车的是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孩子,小孩子驾车技术一看就是新学的,车辆歪歪扭扭的不说,稍不注意就是一个咯噔,让车上的那个伤员发出一声惨哼。 老人驾车就特备的稳健,不但牛车四平八稳的,而且还能在车上诵读书简,两件事情完全不会被耽误。 剩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围绕在两辆车周围,各自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这支队伍自然就是李鍪等人,自从李鍪从忠义酒肆离开之后,四个人也算得上是一路坎坷,陈老害怕他们路上冻着,饿着,给他们装了慢慢的一牛车,差点脸刘复趴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幽州塞外这种三不管的地方,三四个人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个重伤员,上下的三个还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这么一大块肥肉,哪里会有人舍得放过,这一路上单单是打劫的山贼马匪就不知道被李鍪杀了多少。 等到进了幽州,若非李鍪这张脸和曹彰留给他的鄢陵候世子府的令牌还有些用的话,就连幽州巡边将士这一关他们都过不去,等到了某个村庄的时候,不说其他人,这一行人的主战力李鍪已经是浑身浴血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已经不知道又裂开了多少次。 管宁看到李鍪这个样子,心疼的差点抽了过去,看的一旁的王越不断的撇嘴,之后几人短暂的修整了一段时间,李鍪也和韩幸好好的谈了谈,至于谈的是什么,除了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而蒯蒙和孙英则是帮助管宁将村子里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好,看着欣欣向荣的村庄,听着蒯蒙收拾出来的学堂里再次出现的朗朗读书声,蒯蒙也是感慨良多。 “若是此次荆州之行,我还能留的一条性命,便回到这里,从此隐居罢了。”蒯蒙看着听着眼前的这一幕幕,不由的感慨出声。 “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感慨?”管宁不知道何时也走到了蒯蒙的身边,一脸的和善,“是为这次去荆州而担心么?” “管师!”蒯蒙看到了管宁,赶紧恭敬的行了一礼。 “嗯?”管宁被蒯蒙的这一声“管师”弄的一愣,看着自己面前恭谨非常的蒯蒙,脸上笑意更浓了,“汉隆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幽州之地本就没有多少儒者,能称为大儒者更是寥寥无几,而这其中能有这份气度和能力者,屈指可数,猜出您是大儒管宁,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蒯蒙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 “呵呵”管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愧是蒯家的神通,你这荆州才子蒯玉灏的名号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管师说笑了。”蒯蒙听管宁说自己是荆州才子却是没有丝毫的开心,“荆州才子是琅琊卧龙诸葛孔明,是马氏五常,白眉最良,是天下诸多英豪,皆伏于凤雏之下,是大器晚成的蒋琬,是荆州神童费祎,却不是我蒯玉灏。” 管宁深深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谦逊恭谨的“世家子”,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作为一个世家子的傲气,整个人和管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有了极大的改变,“看来幽州的风,的确很磨练人啊。” “管师说得对。”蒯蒙也笑了一下,“这幽州的风虽然刺骨,但是能让人长记性。” “这次真的决定回汉中了?”管宁淡淡的看了一眼蒯蒙,“你可要知道现在的汉中已经不是当年你在的时候了,令尊故去之后,审家投靠了刘玄德,听说现在和孟达等人关系极好,若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进去,你们这几个人都会折进去的。” “管师可有什么见教?”蒯蒙十分恭谨的行了一礼,想要请教一番。 “糊涂。”管宁一巴掌轻轻的拍在了蒯蒙的头上,“所谓历练,就是要让你们自己多看,多听,多学习,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能有什么长进!” “管师教育的是!”蒯蒙自然是从善如流,虽然他的心里想到的是李鍪曾经和他说的,“老头子这个人吧,若是问他什么儒家经典,礼仪学问或者先贤事迹,那他能说的如数家珍,但是你若是问计或者想问点什么谋划,呵呵,老头子不但说不出来,还得抽你一巴掌!” 等到李鍪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神清气爽,看的一旁趴着晒太阳的刘复一脸的纠结,刘复现在这幅样子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去看她那日思夜想的湘姑娘了,只能蹲在李鍪的门口晒太阳,顺带替他看着门。 “阿复,你这幅拉不出那个什么来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刘复那一脸纠结的样子成功的引起了李鍪的注意,“莫不成晒太阳把你心情还晒得糟糕了起来?” 刘复被李鍪打趣的脸色一黑,“你这厮怎么变得如此疲懒,话说虽然韩幸那个小鬼的确是长得不错,甚至也算得上是标致,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李鍪脸色一黑,虽然他没听懂刘复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但是他用屁股都能想到,这厮绝对是又欠揍了,嘴里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想说什么赶紧的!” “但是你也不能真的就对韩幸那孩子做什么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刘复本能一般的忽略了李鍪那张已经漆黑了的脸,“虽然咱们大汉的确是不反对娈童这种事情,而龙阳之好也的确算得上一件雅事,但是...但是....这毕竟还是太恶心了一些,你说是吧!” 李鍪刚要开骂就看见韩幸一脸古怪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而李鍪这个“凶狠”的眼神更是让韩幸浑身一颤,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变得极为慌张了起来,赶紧对李鍪和刘复两人行了一礼躬身告退,结果可能是太紧张了,不但说话变得有些颠三倒四,就连跑开的姿势也有些古怪,竟是双腿夹紧像一只鸭子一般的跑了。 而这个样子的韩幸,更让刘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对李鍪的数落便更加的恳切了起来,“汉隆啊,你看看你看看,多可怜的小家伙啊,虽说你现在韩爷的名号的确在他们心中很重要,但是你也不能刚刚有了点小成就,就这般的糊涂啊,这种事,做不得啊!” 李鍪让刘复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平复下来,然后黑着脸走到刘复身边,一把掐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凑到他耳边说道,“阿复,若非是某知道你小子是害怕我因为王壮师兄的事情心性大变,今日某就一定会将你脑袋抽出几个大包来不可。” 说完之后也不管刘复的脸色如何变换,在刘复的脑袋上轻轻的一拍便起身离开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开始神清气爽起来,自从杀了严颜给王壮报仇之后,李鍪的状态就不是很对,很狂放也很激动,开始蒯蒙认为那是因为李鍪大仇得报的放肆,只有因为重伤而不能动的刘复发现了李鍪眼底深处的那一抹自责。 李鍪也的确很自责,他的朋友不多,哪怕到现在李鍪都不能说李昊樊泽几人算得上是他的朋友,对他们的称呼也一直是师兄,但是李鍪要承认的是,虽然这一群家伙经常打着他这个小师弟的名号去糊弄王师和老头子,让他经常被王越教训,但是从他们身上,李鍪看到了关爱,虽然李鍪没有办法真正的走进他们那个圈子,他们也没有接纳自己的想法,但是那种关爱,李鍪是不会认错的。 王壮的死,不止蒯蒙内疚,他自己也在内疚,蒯蒙以为自己的自大对那些“漏网之鱼”视而不见,导致了严颜的到来,而李鍪则是因为自己听过王越讲很多遍,“刺客一定要一击必杀,鸡犬不留,否则后患无穷。” 王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将,就连喝醉了酒也要拉着他说了几次,说的李鍪十分的不耐烦,而且从本心里来讲,李鍪也是认为杀一个人而已,却是要将他满门屠尽,鸡犬不留,这着实太狠辣了些,所以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放在心里,结果当他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之时,却是有些太晚了。 王壮算得上是与他同出一门,对李鍪也很是宠爱,好几次李昊等师兄在“坑”李鍪的时候,都是王壮去将他救出来,虽然他自已也经常忽悠李鍪这个小师弟吧,这次将严颜斩杀之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敢回去看一眼,去给王壮上一炷香。 或许脸上越是没个正型的人心底里越是细腻,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东西,刘复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看得见李鍪藏在眼底里的那一抹挣扎和难过。 刘复不会劝导,也不会说什么让人感动的话,他除了卖乖耍宝之外,唯一比别人强的,或许就是这身比常人更加厚重的皮囊了,他抗揍,从小他就知道,他是真的抗揍,而且从小他父亲刘磐一心情不好了就会找各种理由将刘复暴打一顿,每次打完刘复之后,脸上都会出现一种非常纠结的模样,既像是愧疚担心,又像是浑身舒爽,这种日子维持了很久很久。 直到某一天,刘磐终于发现刘复这厮的皮肉不是一般的厚重,从此之后,刘磐脸上的纠结就消失了,或者说那种愧疚和担心就彻底的消失了。 今天,刘复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再这么委屈自己,虽然从心底里,他真的没有认为这是一种委屈吧。 他们这一行人,该告别的告别,该交代的交代,剩下的哪怕千般不舍,万般不愿都还是目送他们离开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离开,管宁要跟随着他的“弟子”,但是剑师王越,却是留在了幽州,他只用很短的时间将藏剑术的口诀告诉了李鍪,然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和他说话,也没有去给他们送行。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开很久之后,管宁才对李鍪说了一件事。 “你那些不着调的师兄一个个的都算是半路出家,每个人其实都带着自己的家学从凉州跑来跟随我们的,但是这里面只有你王壮师兄是土生土长的幽州人,是王越那个糟老头子年轻时候犯下的错。 这不过这个糟老头子嘴太硬,当初说什么也不肯认了他,不过王壮是个实诚孩子,这么多年给王越那个家伙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任劳任怨的,最后还是拖了你李昊师兄他们的福,才得了一个弟子的名号。 不过即便如此啊,当你王壮师兄跪在那糟老头子面前叫师父的时候,也是哭的泣不成声的,这么多年了,为了照顾糟老头子,本事真心没有学会多少,但是哪怕你王壮师兄天天被骂,也没有想过离开。” 李鍪听管宁说完,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更加的厉害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关系,而且看这些时日,看王越的样子,恐怕早已在心中将这个王壮师兄认可了。 “管师....”李鍪很少称呼管宁为老师,也很少会这么低落。 “莫要多想。”刘复能够看出来李鍪难受是因为藏在那副脸孔下的细腻,而管宁作为李鍪的师长,则是因为多年的经验,“王越那个老头子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王壮师兄也没有怪过你。” 李鍪听完这句话,变得更加的难受了,心里再次想到了当初王越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可是自己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里。 管宁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就知道李鍪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管宁毕竟人老成精,有些事,他自然是能够想明白的,“汉隆,你这憨货难不成要将这件事记上一辈子么?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你自刎于王壮坟前又有何用?悔过不是给死人看的,更不是给活人看的,那不叫悔过,那叫矫情!贱人,才能矫情!” 管宁怒骂着李鍪,骂的自己都气喘吁吁的,无论是一旁的刘复蒯蒙还是随行的小五和小傻子郭修都被他吓得不敢吭声。 李鍪也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只是在那里低着头默不作声。 管宁看他这副样子,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高涨了起来,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脸上,“你这个混账东西,有什么话非要老夫说的那么明白不成么!老夫晚年丧女,王越一生把自己困在自己心中的世界里,只有你这个莽撞的小子,虽然成天惹出乱子,让我们两个头痛不已,但是你可知你在我二人心中的位置!你可知你王壮师兄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保住你!王壮之死本就与你无关,他受尽了折磨,你也杀了严颜为他报仇,那个不知死活的山贼也被孙英折磨的惨不忍睹,这些,已经够了!” 管宁狠狠的喘了几大口粗气,然后慢慢的将语气平复下来,“若是你还觉得不够,那边好好的学习本事,待得诸事都处理干净,将你心中的仇恨全都了结,去你王壮师兄的坟前故地,好好的上一炷香,好好的磕一个头,若还是不行,那我便给你把刀子,你自刎了算,也省的我们两个糟老头子看见你心烦!” 李鍪低着头被管宁一顿数落,脸色也是连番变化,不过让人欣喜的是李鍪的脸上终于不再只是愧疚和难受了,过了足足的半晌,一行人已经走出数里之遥了,李鍪脸上的变幻才平复下来,再次抬起头,所有的愧疚和难受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和的笑意。 “多谢老头子了,我这个只会给你们惹祸的毛头小子让你们俩费心了。” 李鍪的这种变化,管宁自然是看在眼里,他想过李鍪一定会有改变,因为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同样也料到了李鍪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决定了他以后会走哪一条路。 李鍪现在这种温和的笑意,和当初的李昊几乎是如出一辙,和再当初的自己也是一般无二,若是在回忆的话,和当年的戏志才,身上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们都经历了大变,经历了故事,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内心世界。 “你既然选择了,那边这样吧。”管宁看到李某这个样子, 哪怕心中感慨万千,哪怕对李鍪现在也是又生气又心疼,也不能阻止他什么,只能徒然的叹息一声,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了一句,“年轻人的路,便让年轻人自己去走吧,幽州的风,还真他娘的刺骨头!” 一行人都各自收拾了心情,再次上路,这一次,他们所有人好像都变得和之前大不一样了,但是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蒯蒙还是捧着一卷竹简嘴角带笑,管宁依旧一边驾着车一边诵读诗经,李鍪仿佛浑然物外万事不由心,小五还是一脸沉默,至于剩下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唯一要说有的就是小傻子郭修在努力的学习如何驾车,而学习的代价就是,刘复在不停的惨叫。 或许这两个人是这一行人里,最正常的两个人了,不过无论如何,一行人距离高柳城越来越近了,他们距离幽州,也越来越远了。 一群人就这么慢慢的,快走到高柳城的时候,一直含笑看书的蒯蒙也终于是受不了刘复的阴阳怪气一般的哼哼,走到了他的身边。 “阿复,这一路上你就没有过两次笑脸不说,还大吼大叫个没完,你这是怎么了?” 刘复龇牙咧嘴的看了一眼和和气气的蒯蒙,不由的大骂到,“你小子不要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换你在这给我躺着!你躺着试试!” 蒯蒙看刘复这恼羞成怒的样子之后,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这的仔细的考虑了一番,“真的...可以么?” “可以什么?”刘复正疼的龇牙咧嘴,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下来骑马,我在上面躺会儿?”蒯蒙指着那刘复身下摇摇晃晃的牛车说道,“刚刚你不是邀请我上去试试么,我感觉这牛车晃晃悠悠的应该挺舒服的吧。” 刘复发誓,凭着他们家和蒯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凭着他自己和蒯蒙这么多年的交情,刚刚蒯玉灏这个家伙绝对是说的真心话,但是刘复同样可以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被蒯蒙给说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犹豫了半晌,或者说惊讶了半天,刘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一脸笑意的蒯蒙,刚要骂他两句不仗义,就听见前面驾车的郭修突然大吼一声,“聿~” 然后就刘复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颠簸,以及紧随其后的一股大力袭来,刘复别说和蒯蒙说话,都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就被掀下车去,若非是蒯蒙正好在旁边眼疾手快将刘复给拦了一下,刘复现在绝对老实了。 “小傻...郭修!”刘复刚刚回过神来之后直接暴怒了起来,这次他是真怒了,“你刚刚干嘛呢!” 正在努力安抚拉车老牛的郭修也被吓坏了,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还是轻声给刘复解释到,“小人...小人也是着急,前面....” 郭修是真的想好好的解释一番,但是他解释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完整的话来,这只是让刘复的火气越来越大,“前面?前面怎么了,是有坑还是有沟!再说了,就算前面真有什么,哪里有你这么停车的,你这是牛车,牛车!你在那里聿一下子是要干什么!怎的,这牛车是长在马厩里的么还是说这牛车还听得懂马语!” 刘复还要再骂下去,蒯蒙一把将他的嘴给捂住了,“行了,别说了!” 刘复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然后顺着蒯蒙的目光注视方向看去,两个小孩子正跌坐在地上。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小男孩儿应该是被刚刚受了惊的牛车给吓到了,一脸的呆滞,一旁的小女孩应该是刚刚救了他,身上还有些擦伤,不过现在那个女孩子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痕,而是对着身旁的男孩子不停地数落着。 “小文钦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早就告诉过你,你找不到路就来找我,找不到我就在院子里大喊,不要乱跑的,你每次乱跑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为了找你我要多费劲的你知不知道!” 就在大路中央,一个小女孩对着另外一个小男孩数落个不停,这也算的上一副温馨的场景了。 不过这并不是一行人停下的理由,李鍪和管宁并行而立在两个孩子的前面,他们是被争吵声给吸引过来的,只不过刚刚跑到前面还没顾上大吵大让的刘复呢,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弄愣了。 “这个是....馨儿那个小丫头吧。”李鍪看着灰头土脸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当初自己带回来的张馨儿,只不过当初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可怜的啊,说话都不敢大声音,成天柔柔弱弱的还要装坚强。 “看着这模样...”管宁的语气也十分的不肯定,毕竟他对于馨儿的印象和李鍪是一样的,“只是...这个小男孩是从哪里出现的?” “这个小男孩儿是谁,某倒是不甚在意,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馨儿这个丫头还在这里,难道师兄他们...”李鍪脸上有些难看,倒不是说张馨儿被抛弃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李鍪突然发现,他的这些师兄所谋之事绝对危险重重,甚至危险到一个多余的人都不能带上。 “某要多想了。”管宁拍了拍李鍪的肩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他们的选择无论多危险他们也得去,而你不也一样么,你即将要走的路,又比他们能够轻松多少。” 李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一直在对着文钦数落个没完的张馨儿终于暂时放过了那个可怜的家伙,将精力转了过来,也没有抬头,直接对着李鍪等人行礼到,“刚刚文钦莽撞,差点伤了诸位,实在抱歉,我们都是郡守府的奴仆,如果诸位有什么损伤或者损失,尽可以去郡守府找田豫将军去。” “田豫知道你在外面拿着他的名号这么干么?”管宁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张馨儿的头顶传了过来,着实吓了她一跳。 张馨儿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两张乐呵呵的脸,十分的熟悉。 “大哥哥,老伯伯!”张馨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你们回来啦!” 李鍪也点了点头,“这个小家伙是谁,你的小竹马么?” 李鍪的揶揄顿时让张馨儿脸色一红,变得十分的扭捏,“大哥哥胡说,这是田豫将军身边的孩子,叫文钦,他爹爹文稷本来是调来幽州的一名将领,但是因为一些事情,阵亡了,所以田豫将军就将他收在身边教导。” 李鍪本来还想开开他们的玩笑,但是一听张馨儿说完也断了玩笑的兴致,走上前亲自将还在地上坐着发呆的文钦扶了起来,给他仔细的拍打了拍打身上的浮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你们来这里,是国让将军让你们来接我们的么?” “嗯?”张馨儿一愣,然后就有些羞赫的说道,“其实不是,小文钦略微有一些迷糊,每次办事都能迷路,所以每次都是要我出来将他找到才好,这次...嘿嘿..” “他迷路了,你怎么能每次都找到他?”李鍪的脸上又变得笑眯眯了起来。 “不知道。”张馨儿摇了摇头,“反正每次文钦都会迷路,他找不到路,别人也找不到他,但是我每次都能找到。” 管宁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张馨儿的头,“看来馨儿越来越厉害了。” 张馨儿被管宁这般夸奖也显得有些开心,不停的嘿嘿直笑,“还有一件事,你们能不能答应我啊?” “说!” “文钦迷路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田豫将军他们,也别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李鍪对此很是疑问,“他还是个孩子,只是迷路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是因为这个..”张馨儿连连摆手,“之前高柳城来过一个很讨厌的游方道士,他见到小文钦迷路之后就和别人说,小文钦是一个什么祸害灾星,反正就是很多不好的话,很多人听见之后都离他远远的,小文钦很伤心的...” 李鍪刮了刮张馨儿的鼻子,脸上一笑,“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谈 张馨儿和李鍪“约法三章”之后,便开开心心的将文钦给领了回去,最后离开之前还让文钦恭恭敬敬的给管宁行了一个礼。 小文钦看着虎头虎脑,憨里憨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十分的听从张馨儿的话,张馨儿让他给管宁行礼,他就真的给管宁行了一个十分郑重的礼,不问为什么,也不问他行礼的人是谁。 “是个可爱的孩子!”管宁看着张馨儿拉着文钦走远之后,扶着胡须微笑着说道,“田国让真真的好福气啊!” “国让将军好福气,只是可怜了那孩子。”李鍪却是叹息了一声,或许都是因为丧失了至亲,李鍪对文钦颇为怜惜。 “在这个乱世,哪个人不可怜?”管宁嗤笑一声,还以目示意,让李鍪看一看自己的身后。 李鍪往身后一看,刘复已经在他们和张馨儿说话的功夫从新爬上了牛车,虽然还是不停的哼哼,但是至少没有再对别人冷言冷语了,蒯蒙和孙英不放心的在一旁照顾着他,只不过一个嘴角带笑,一个心不在焉。 小傻子郭修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对刘复不停的道歉,就连小五也是那副好死不死的样子,当然,如果说的好听些,那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李鍪看着井然有序的人们,突然笑了一声,若非是对他们知根知底,哪里能够知道这群人和自己一样,每一个都是如同自己一样,都是被人弄的家破人亡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是啊,在这个该死的乱世,又有哪个人不可怜呢。”李鍪笑完之后,也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奈,随即发出了一声感慨。 可能是李鍪这声感慨声音太大了些,正在哼哼唧唧的刘复一拍牛车,大吼一声,“某不可怜!好友在身边,姑娘在心间,可怜个甚!” 刘复说的是当真豪迈,不但这话语使人振聋发聩,更重要的是他这一巴掌再次把牛给惊了,这次郭修那小身板是彻底的控制不住牛车了,受了惊的老牛撒蹄狂奔,用极快的速度从李某等人身边冲过,并且消失在远方。 李鍪刚刚还在为刘复的话而心动,下一刻他就只能听见刘复从远方传来的惨叫了。 “刚刚是刘复再惨叫吧。”蒯蒙眯着眼睛看向了那刘复消失的方向,“他为何叫的那般凄惨。” 孙英沉吟了一番,然后用十分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或许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也说不定....” 李鍪却是已经顾不得他俩人的对话了,找准方向直接飞身上马用力的抽打胯下的战马,冲了过去。 李鍪的动作也终于将已经跑偏了的众人再次拉回正规,一群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一股脑的冲了过去。 等李鍪追上刘复的时候,牛车已经停了下来,当然,并不是因为那老牛突然转了性子,而是刘复见机不对,抽出随身带着的断刀,对就是被严颜给劈断了的那一把断刀,将捆绑老牛的绳子割断,迫使牛车停了下来,虽然代价就是刘复被掀出去老远,他那一身刚刚有了起色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 李鍪上前将几乎算是昏迷过去的刘复给抬了起来,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定他只是近乎昏迷,还不至于丧命之后,使劲的大喘了一口粗气,“你这家伙,闲的没事做么,非要去吓唬那老牛,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等千般愧疚又能怎地!” “咳咳...汉隆勿忧”刘复现在也变成了话没说咳嗽先上了,“这都是小事儿!” “你这性子,还真是肉烂醉不烂!”李鍪啐了一口,轻手轻脚的将刘复给抬到车上,只不过刚刚讲刘复放上车,他就有些挣扎。 “汉隆,汉隆!”刘复突然变得很是紧张,一把将李鍪的小臂抓住,“要不咱们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李鍪一脸嫌弃的看着刘复,一个大老爷们对自己拉拉扯扯的,怎么都感觉这么别扭。 “汉隆,要不你还是将我放到地上吧,某不嫌弃的!” “我嫌弃。”李鍪冷笑一声,“怎么,牛都跑了还怕呢?” “怕倒是不怕,主要是....某家感觉这个牛车和某八字不合!”刘复说话也有些犹豫,虽然刚刚那一下子并不致命,但是这浑身的疼痛总是少不了的,再加上这一路上他受的折磨,让刘复发誓,这辈子他都不想再上牛车了。 “那怎么办?”李鍪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难不成让你这重伤之人骑马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刘复这个憨货竟然真的在考量这件事,只不过还没说完就被李鍪一脚踹他屁股上,让他闭了嘴,还想再说的时候,蒯蒙等人已经赶了过来。 “阿复呢!”人未到,蒯蒙那急吼吼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阿复怎么样了,若是阿复出了定点意外,某定要斩杀了那头疯牛!” 蒯蒙那焦急的声音传到刘复的耳中,仿佛让他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一般的舒爽,眼睛里迅速的带上了一抹泪痕,“未曾想到,阿蒙对我竟是如此的关心,某刚刚竟然还和他吵嚷,哎” 李鍪斜着眼睛看着一脸感动的刘复,真的不想再去打击这个可怜的娃娃了,蒯蒙关心他这毋庸置疑,但是蒯蒙这般的着急....那完全是因为前几天蒯蒙有幸吃了一顿牛肉,虽然牛是老死的,肉质也不算好,但是陈老的手艺那真的没话说,将蒯蒙吃上了瘾。 就在李鍪发呆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蒯蒙也冲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刘复,那眼中的焦急简直可以说的十分的炽热了,可是还没有等刘复感动完,蒯蒙就一把将刘复手中的短刀抢了过来,举目四望。 “快告诉某!那个让阿复受伤的疯牛在哪里!”蒯蒙已经有些癫狂了,“某要杀了它,某要给阿复报仇!” 刘复更是感动的无法言喻,只能一把握住蒯蒙的小臂,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缓解了一下还颇有些哽咽,“阿蒙,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咱们大汉有明法,杀牛是犯法的,咱们就这么算了吧!” “莫要说这话!”蒯蒙双眼一瞪,丝毫不松口,“你我乃是生死弟兄,那头疯牛伤了你,那便是我的生死大仇,为了兄弟义气,便是杀了那畜生坐上几日大牢,某也是愿意的!” 刘复被蒯蒙这深厚的义气给彻底的感动了,眼泪吧唧吧唧的往下落,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不停的劝他息事宁人,只不过无论刘复怎么说蒯蒙也不答应,就是要杀牛为刘复报仇。 最后无奈的刘复只能去求一旁看戏的诸人。 一脸阴翳的孙英或许是看不下去了,主动走到蒯蒙的身边对着他低声说道,“现在天气太热,肉质保存不了多久,而咱们没带什么炊具!” 刚刚还一脸激愤的蒯蒙一听这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孙英趁热打铁说道,“还有啊,当初那是塞外草原上的牛,这是寨子里养的耕牛,这里面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嗯?”蒯蒙一愣,一脸奇怪的看着孙英,“你说的是真的?还有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英这个时候却是腼腆的一笑,“当初在那个家伙身上各种的开刀作法,让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边疆之地的人们应该都知道吧,不信你问汉隆...” 蒯蒙半信半疑的将头拧向了一旁沉默看戏的李鍪,“真的?” “什么真的?”李鍪很明显还想装傻,“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呢。” “你这耳聪目明的少在这给我装傻!”蒯蒙已经有些眼露凶光了,看他这个样子,很明显是馋牛肉馋急了。 “咳咳。”李鍪无奈的咳嗽了几声,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 蒯蒙得到了肯定之后脸上的癫狂瞬间掉落下去,反而变得一脸的悻悻然,将手中的断刀往车上一扔便跑到一边去了。 一旁的刘复本来还是一脸的感动,可是孙英和蒯蒙的对话很轻松的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越听越别扭,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到最后刚想问问蒯蒙那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一把断刀冲着自己飞了过来,最后就插在了他胯下三寸之处,若非刚刚他为了起身往上挪了几寸,这一刀他就可以考虑进宫服侍大汉的皇帝陛下了。 “阿蒙!”刘复被这一刀给吓得冷汗淋淋的,汗水碰到了裂开的伤口更是让他疼痛加剧不止,“蒯玉灏你这厮要干什么!是不是嫉妒小爷我长得玉树临风,嫉妒我有湘姑娘惦记着!我告诉你,你小子心眼要是再这么脏,小心孤单一辈子!” 蒯蒙白了他一眼也不吭声,可能是也感觉自己刚刚让他白感动了一场有些对不住他。 一行人打打闹闹的再度开始上路了,不过由于少了一头牛,无奈之下只能将蒯蒙坐下的战马给套上绳索勉强拉车用,虽然战马和蒯蒙乃至刘复都会百般不愿,但是在众人的眼神攻势之下,他们还是选择了顺从。 等到一行人走进高柳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日下了,田豫带着王欣鲜于辅两人早早的就等在城门,迎接大儒管宁的回归。 这次除了李鍪要南下游历,刘复蒯蒙等人要回家报仇以外,最重要的是,管宁要再次回归中原,哪怕只是先行游历一番再做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只是在小圈子里传播。 但是管宁乃是天下大儒,如果他这次真的能够再次回到中原,这不但对辽东意义重大,对于现在青黄不接的中原来说,更加的意义深刻,毕竟继陈家老祖陈寔,荀家的荀慈明,以及马融之后,中原再无多少公认的大儒,至于在之后的卢植等人不过是毁誉参半,可以说管宁已经是现存的世上唯一的一位旧时代的大儒,也是唯一一个还存活的公认的大儒了。 虽然这位被世家恨得咬牙切齿,还在辽东一躲就是数十年。 “我等恭迎管师回归中原!”不管管宁和田豫心里怎么想,至少在面子上,必须给管宁应有的待遇,这不只是因为他是管宁,也不只是因为管宁是一名大儒,更是因为大汉,需要大儒。 “罢了!”管宁在这一刻突然就让李鍪,让蒯蒙,让这里的所有人见到了什么叫气度,什么叫风范,“老夫从来不喜欢这一套繁文缛节,你们这一套做法,以后省了吧,某也未曾说要回来!” 田豫看着丝毫没有给自己面子的管宁心中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觉得这样的管幼安才应该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大儒管宁,“管先生乃是大汉宿儒,礼节虽繁琐,却也代表了我大汉的拳拳之心!” “大汉的拳拳之心?”管宁无悲无喜的问了一句,也不等其他人的回答便继续说到,“行止由心,若是心不正则礼不正,以后莫要弄这些虚而无实的东西了。” 说完之后,管宁便从田豫等人身边走了过去,整个过程再没有任何交流,再没有任何的言语。 等到管宁已经走远,等到李鍪等人也跟着他离开之后,田豫等人才慢慢的直起身子来。 “他娘的,这个酸儒好大的性子!”鲜于辅对着管宁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对于管宁他实在是有些嫉妒,他敬佩的,惧怕的乃至不服的所有人都对这个老头很尊重,但是他实在是感受不到这个老头有什么用处! 田豫冷冰冰的看了鲜于辅一眼,这一眼看过去,日头底下的鲜于辅直接打了一个寒蝉,所有想要说出去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是低头认错,不敢再多妄言一句。 田豫不管认错的鲜于辅,径直的从他身边走开,也走向了了管宁离开的方向。 城门口的这一幕,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以外,自然没有其他人知道,管宁也并不知道,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管宁已经走到了驿馆之中,这次他没有进入郡守府,也不打算过去,管宁一改再李鍪等人面前的和善和温柔,从走进高柳城的那一刻,管宁的脸上就变得极为肃穆起来。 一旁的李鍪和蒯蒙等人也不自觉的跟着严肃了起来,就连活宝一般的刘复也没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这个转变很是迅速,同样的,也非常自然,好像管宁本来就应该是这般模样。 一群人都各自找好房间之后,李鍪再次来到管宁的身边,这个时候,虽然管宁比平日里严肃了无数倍,但是呆在管宁身边的那种安全感,也比之以前,增加了无数倍。 说到底,李鍪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虽然在很多地方,他这个岁数都已经当爹了,但是像他一样的饱经变故还走过了幽并之地的青年,还真是少之又少。 “怎么,这还没有开始游历,就已经害怕了?”管宁虽然表情还是那般的严肃,但是语气轻松了许多,或许只有在李鍪这里,他的心态才会有一些波动吧。 李鍪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也让他那一脸温和的笑意变得有些坚硬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矢口否认,“有一些不知所措,当初从并州出来的时候凭着的就是一股子血气,反正家没了,娘也没了,感觉在哪儿都一样,所以彰世子一说,我也就跟来了。” “那现在呢,你不也是孤身一人么?” “不一样...”李鍪咬了咬牙说到,“虽然我并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是就是感觉不一样,虽然和阿复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真的将他们当作我的朋友,他们也一样将我当作朋友,这次去荆州游历,是一定要去的。” “那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害怕我再也回不来了。”李鍪慢慢的低下了头,他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愧疚,“虽然还是没有亲人,还是没有家,但是某还是想要回到这里,回到幽州塞外,哪怕那里是法外之地,哪怕那里每天都是不停的杀戮,但是,某还是想要回到那里,回到村子里,看着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到忠义酒肆,吃着秀姑做的汤饼,喝着陈老酿的美酒。” “哈哈哈哈”管宁没有像李鍪想象中的恼怒或者嘲笑,反而十分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李鍪很确定,那就是畅快的大笑,“汉隆,你难道认为你这般想法是有什么错么?” “难道不是么?”李鍪眼眸一低,“我娘在世的时候,总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哪里有我这种人,总想着过什么悠哉悠哉的小日子的,这不是没本事是什么。” “坐!”管宁手指一伸,让李鍪跪坐在自己对面,李鍪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管宁这次那为数不多的行李中,还有两块木板,那是他跪坐之时垫在膝盖下面的,一块还算平整,是待客用的,一块已经有了很深的凹痕,那是他自己用的。 管宁等李鍪正式的跪坐在他对面之后,才继续说到,“汉隆,你刚刚说你的想法很是懦弱,很是没本事?” “是....” “为师不这么觉得。”管宁抚须说到,语气也变的有些沉重,就连称呼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为师”这两个字。“你的这个目的,的确看上去十分的容易,甚至可以说平淡,但是这难度,却是丝毫不比任何人要简单,乃至比他们更加的困难。” 李鍪将脑袋抬了起来,一脸的震惊,“管师....” “还是叫我老头子吧,听你叫老头子我心里踏实。”管宁一脸严肃的打断了他,“你也经历了很多事情,那么我且问你,若是没有你,现在的忠义酒肆会是什么样子?” 李鍪沉吟了一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文人了,在幽州呆了也不算久,但是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若是没有我这个变数的话,恐怕忠义酒肆现在已经成了一段过去了。” 管宁看李鍪并没有妄自菲薄,不由的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为何你这个变数的出现让已经破败的忠义酒肆焕发了生机不说,更是让忠义酒肆越做越大了?” “因为实力!”李鍪眼睛里仿佛出现了什么东西,“因为我先折了荣盛赌坊的面子,然后杀了周昌和周器,最后更是将那燕云马贼一战覆灭了,所以他们怕了,怕了我这个变数,也怕了忠义酒肆!” “孺子可教!”管宁点了点头,“想要安静的日子,想要平稳的生活,你就要有过人的实力,而这个实力却不是说你武力非凡,或者智谋通天这种和咱们没有关系的东西,而是在一州,或者一郡或者一县乃至一地,有着自己独到的地方,让别人不愿意招惹,便是一种安稳,你的能力越强,你的本事越大,你的日子,便越安稳。” 李鍪听管宁说完,嘴巴张张合合了数次,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想说,你听不懂是么?”管宁看着李鍪这副猴急的样子,难得的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个虽然合适,但是对你来说,却是有些难以理解了。” “我很笨...”李鍪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一分,“我只是觉得...觉得...我想要过的日子是那种安稳的,为什么....为什么....” 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话,但是管宁却是懂了,而且给出了他最正确的答案,“因为这是乱世,宁做盛世之犬,不做乱世之人,这世道即是大世,也是乱世,现在的世间,将星璀璨各自争辉,文臣谋士各个如同文曲下凡,惹得一时风骚,争得遍地战火,或许这乱世对那些天才而言是最好的时代,但是对着这万千百姓,却是如同噩梦一般。” “为何...不停止战乱!”李鍪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这种话他问出来,就像是在打自己脸一般。 “难道他们没有在这么做么?”管宁并没有责怪李鍪,而是直接问道,“他们现在不就是在阻止战乱继续么?” “我只看到了他们不断的在制造战乱。”李鍪咬着后槽牙说到,“汉中一战持续了数年,整个汉中都打成了白地,听闻益州男子几乎全部上了战场,就连运送粮草,都只能让益州的女人上,可是汉中刚刚结束,连数月的时间都没有,荆州之地便再次掀起了战乱,整个荆州之地,几乎都要被打烂了。” “汝不闻,以战止战乎?”管宁轻声说道,“你还小,未曾经历过真正的乱世,现在天下三分已定,往前倒退二三十年,整个天下那才是真正的混乱。” “听老头子你和王师说过,当年天下群雄并起,整个大汉都是处处烽烟,再加上....一些事情,这才让您一怒之下,远遁辽东,不问世事。” “可莫要给老头子脸上贴金!”管宁嗤笑一声,“老夫那是避祸,就算千百年后,老夫有幸入了史书之中,也绝对会被写上一句,管宁避祸辽东公孙之处,为了性命逃离中原,虽非什么光彩之事,但是某也不屑于去给自己脸上贴金。” “老头子你的过往,便交给千百年之后的人吧。”李鍪也不想和他辩驳这事,而是继续问道,“刚刚老头子你所说的二三十余年前,和以战止战有什么关系?” “当年的诸侯混战,那时候的大汉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没有人有心思种地,没有人有心思过日子,种出了粮食便会被人抢走,日子稍微富裕一些便会被人惦记,那个时候,人们的出路只有一条,从军吃粮,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战死沙场!” 李鍪可以从管宁的叙述中想到当年的样子,只是还是没有能够完全明白,管宁却也不着急,继续和他说到,“可是现在这天下,哪怕这幽州苦寒之地,这里的百姓除了会担心异族的兵锋之外,日子虽然依旧艰难,但是却勉强可以活下去了,你可知为何?” 李鍪想了半晌,不确定的说到,“因为....魏王?” “因为曹孟德杀了其他人!”管宁纠正了一下,“幽州之地从陶谦到刘焉再到刘虞公孙瓒乃至后面的袁绍以及当今的魏王曹操,魏王算不得是对幽州之地最好的一人,但是他现在是最强的,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在幽州的位置,或者说敢于挑衅他的都已经死了,袁绍如是,楼班如是,之前的乌桓,鲜卑,匈奴都如是! 魏王的刑法仍然很严苛,魏王的规矩也很多,但是对于这百姓来说,他们不怕这些,严苛的刑法,不算低的赋税都不足以将他们饿死,他们害怕的只有乱世,只要能够让他们安稳下来,他们便能够活下去,这,便是以战止战!” “所以...魏王的目的便是这天下么?” “谁人的目的不是这天下?”管宁微微一笑,“刘玄德也好,江东孙家也罢,他们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当他们站到了今天的位置的那一刻,他们便不再只是他们了,他们的身后有太多的世家,寒门,豪族,势力在支持者他们,就算刘玄德孙仲谋想要平稳,他们身后的人也不允许,因为乱世对于那些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机会,这方天下,只有真正的只剩下一个霸主之时,才会真正的开始平稳下来。” “圣人曾言,世人当明礼仪才....”李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管宁的冷哼给打断了。 “哪位圣人说的?” “孔...孔夫子啊。”李鍪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一脸和气的管宁突然变得愤怒了起来。 “孔夫子,那孔夫子有没有告诉你他身长九尺,体格健壮,论外貌丝毫不比现在正攻略荆襄之地的关羽差上分毫?” 管宁这一连串的问下来直接将李鍪给问蒙了,“孔夫子...不是大儒圣人么?” “大儒,圣人?”管宁一声冷笑,“你以为孔夫子周游列国靠的是这大儒和圣人的名号?让诸侯礼遇靠的是那儒家学识?” “难道不是么?”李鍪感觉自己脑海里的一些世界要崩塌了。 “我呸!”这个时候的管宁已经完全没有了对圣人的尊敬,“子贡天下豪商,子路世之勇将,就算不提他们二人,孔夫子他爹当年可以单手抗城门,就连这位孔圣人,那也是精通君子六艺之人,你想想君子六艺是哪六项!” “君子六艺?”李鍪脸皮抽搐了一下说道,“礼乐射御书数?” “不用那么没信心,你说的没问题!”管宁在李鍪的头上拍了一下,“其他的也就罢了,射,御二种你觉得这是一个每天捧着竹简的儒士能够弄出来的?” “老...老头子你的意思是....” “孔圣人能够周游列国不是因为他是儒学之祖,而是因为他能打!孔圣人张口闭口礼仪道德不是因为这几个字真的无所不能,而是因为没人敢和他打,所以只能听他说!” “可是孔圣也曾治理一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李鍪还是想要挣扎一番,虽然他读书不多,但是对于儒家的信仰孔圣人,还是极为尊敬的。 “给你七十二贤人,再有数百弟子,你也能将一县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更何况那群人里面还有豪商有猛将有能吏!”管宁喷的毫不犹豫,李鍪顶着那满头满脸的吐沫星子,忍不住问道,“老头子你为什么那么看不上孔圣人?” 管宁仿佛是被李鍪给问住了,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小觑过孔圣人,也从来不敢小觑这个儒道先贤至圣。” “那您为何....”李鍪看着管宁那张纠结的脸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合不合适,“刚刚那般怒气冲天的。” “孔圣人当年身处乱世,无论是靠着满腔的学识还是一手傲人的武力,总之他创立了儒家,并且为儒家打下了一个极好的基础,教育出了一批优秀的贤能,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诸侯无人愿意用他,无人愿意为儒道张目这也毋庸置疑,没有孔圣人便没有这儒道昌隆!” 管宁稍微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火继续说道,“我瞧不起的不是孔圣人,老夫也没有资格去评论孔圣人,老夫瞧不起的是那些打着儒道的名号去为自己谋利之徒!儒道创立之初是为何,仓禀足而知礼仪,先要填饱肚子才能去做学问,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是已经找不到了!” “现在的大道,并非如此么”管宁的话让李鍪似懂非懂,他并不是一个传统的儒家子弟,虽然他的老师是大儒,“我记得您教导我们的时候,都是非常的注重...我们如何生存的。” “所以某些人才说老夫是什么最后的大儒。”管宁嗤笑一声,“将老夫轰出了中原,然后给一个虚名,这种事儿也就那群家伙能够干得出来。” “是....世家么?”李鍪犹豫的问道,世家这个名字让他感觉压力真的很大,让他感觉这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虽然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寒门子弟,也不想和他们挣个你死我活。 “是,却也不全是!”管宁微微抚须道,“汉隆既然问道了世家,那么,你是怎么看待世家这种东西的?” “势力庞大,根深蒂固之下的错综复杂,各个世家互为对手却又无时无刻不再纠缠在一起,他们仿佛编织了一张大网,将这个天下笼罩住,让这个天下都随着他们的心意在走。” “还有呢?”管宁深深的盯着李鍪后面的回答,抚须的手已经放到了桌案之上,轻轻的点扣着面前的桌案。 “还有...”李鍪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压迫寒门子弟,几无生存之地!” “哈哈哈哈”管宁没有想李鍪想的那样恼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恼怒的意思,而是直接大笑了起来,十分的真诚,也十分的痛快。 李鍪等着管宁笑完了,没有发狂什么的才安下心来,刚刚他生怕自己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让管宁伤了心。 “咳咳..咳咳”刚刚笑的太畅快了一些,让管宁有些咳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小子虽然心软,但是你这厮却是不会糊弄人,哪怕是老夫,你该扎刀子的时候,也是毫不客气!” “我可以当你这是在夸赞我么?” “这本就是夸赞!”管宁在李鍪脑袋上轻轻一拍,“这世间聪明人已经太多了,多到老夫想要听上一句真话,都没那么容易了。” “老头子,你也认为寒门子弟,没有了出头之日么?”李鍪突然情绪低落了很多。 “错,老夫认为寒门终有一日定能跨过世家的阻拦,成功站起来!” “因为师兄他们么?” “他们还不够!”管宁摇了摇头,“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的那群师兄没有他们父辈的那份本事,也没有他们父辈的那些经历和机缘,现在天下初见明朗,他们想要乱中取胜是走不通的,你看着吧,他们最后只能是以鄢陵候曹彰为跳板,再次入住朝堂以期后效!” “跳板?”李鍪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和曹彰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李鍪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耿直的世子,觉得自己对这个有些“一条筋”的鄢陵候也很有好感,但是现在.... “就是跳板!”管宁说的十分不客气,“曹彰要借用他们搏一搏那魏王之位,而你的那些师兄要的是寒门,要的是凉州一脉,再次照耀这个世间,再次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这个世间!” “他们不能成功么?” “成功?”管宁一声冷哼,“李昊那厮可能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其他人全都被他画的一张饼给匡住了,曹彰的确是可以短时间聚集二十万大军可以横行关中,横行凉州,可以进可攻退可守,但是,他们算漏了一个人!” “谁?” “毒士贾诩!”管宁眼中闪过了一丝悲伤,只不过李鍪只顾着震惊并没有看见这一丝的痛苦。 “贾诩...” “曹彰需要多久才可以安定关中,横行凉州我不知道,但是老夫却是知道,他的时间不够了,魏王的岁数已经太大了,而且贾诩绝对不会给曹彰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些。” “贾诩不是最擅长明哲保身么,这种魏王府的家事,掺和进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他要是不掺和进去,那才是真正的蠢!”管宁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你们太小看了贾诩这个人,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之中,从来就没有明哲保身,从来就没有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的后果就是谁都会得罪!他已经太老了,若是不参与进去,新王上位的那一天,就是他贾府走向深渊的开始。” “竟是如此么。” “否则你以为华佗是因为什么死的!这天下能给那位魏王续命之人不过尔尔,而华佗便是最合适的一个,若非是贾诩迫不及待的下手弄死了华佗,这天下人真就被他蒙混过去了,他要在他死之前定下这魏王之位的归属,只有这样,他死后才能再保贾府一代无忧。” “这些魏王都知道么?” “曹孟德当然知道,他是一代枭雄,他并不会畏惧死亡,而且曹丕也的确是最合适的那一个。”管宁叹息了一声,“曹植才子气太重了,世家对他的影响也太深了,若是曹植上位,恐怕不过数载,朝堂便是世家一言而决之地,至于曹彰,他是个实诚人,让他冲锋陷阵尚可,若是让他稳固朝堂,征伐天下,他还太嫩了。 最重要的他没有世家的支持,上位也不会持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谈之世家与儒学 李鍪被管宁的话给镇住了,他一直以为的是三家争位,没想到让管宁这么一说,大位已定了。 “原来说到底,还是世家,还是世家!”李鍪说道最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狰狞了。 管宁看李鍪这幅样子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没有去安抚他,而是将一杯已经晾好的温水放到李鍪的面前,静静的等待他将自己的心情平息下来。 李鍪过了好一会儿,心态才慢慢的恢复了之前,整个人散发的那种狰狞之感才慢慢的淡了下去。 “安静下来了?”管宁看李鍪恢复了之前那般样子之后,便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水杯,“喝了吧,火气太大了,容易伤身体。” 李鍪将杯子拿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放了回去,水杯落下的那一刻,李鍪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股颓废之气,“老头子,我有些累了!” “世家之大,让你的心,都装不下了么?” “不止!”李鍪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还有很多,那位高高在上以天下为棋子的魏王,那位隐居幕后,坐看天下风云的毒士,还有可能明知必死也要奋力一搏的鄢陵候,我不知道我在这大世之中,算得上是个什么。” “你被世家吓到了,被这世间的那些天才,那些尔虞我诈给吓到了?”管宁淡淡的问道。 “是,”李鍪再次伸手将水杯端起,“咕咚”一口将水喝了干净,“老头子,我若说我不是什么寒门那边对不起你,这种事我不干,但是我若是接了这寒门的牌子,与天下为敌的事情,我不敢!” 管宁看着对自己袒露心扉的李鍪,再次变得无悲无喜了起来,这个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一个声音,“蹲门口听了这么久了,能让我进去了么?” 说完之后,田豫也不等管宁的回答便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往李鍪身边直接席地而坐,还顺手将他身边的杯子拿了过来给自己续上一杯热水慢慢喝了起来,显得十分的自然。 等田豫将杯中的热水都喝干之后,李鍪和管宁两人还在那里相对而坐一声不吭,田豫摇头笑了一下。 “管师你又何必吓唬他呢,他还只是一个年轻人,现在若是将他吓跑了,是来接过你寒门的大旗呢。” “若是就这样便将他吓到了,那么寒门的大旗,他扛不住!”管宁没有恼怒,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李鍪有些汗颜。 田豫轻轻的拍了拍李鍪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难受,“既然你们刚刚说到了世家,那么田某也凑上两句,汉隆你既然知道世家之强盛,那么汉隆你可知道世家是如何形成的?” “祖上荣耀,福泽子孙!” “你说的那是世家子,可不是世家!”田豫摇了摇头,继续说到,“当今世家分两种,一种是老牌世家这种,祖上便是先贤至圣,这数百年里虽然饱经风雨但是传承未断,延续至今,如同孔家,荀家等。 第二种,便是后起之秀了,他们传了不过数代,时间不过百年,他们的初代家主或名噪一时,或为当代俊杰,一人之力加上数代的努力,造就出了一个家族,最出名的便是颍川陈家。” 李鍪听田豫说的一愣,“颍川陈家不是传自战国齐王后裔么?” “我呸!”田豫十分不屑的啐了一口,“陈寔老先生若是说他有齐王田氏的血统也就罢了,若是说什么嫡传,那就真真儿的太过分了些,虽然我当时年岁尚小,但是田某还是知道陈寔老先生幼年也差点饿死街头之事!” “这...老头子之前倒是说过陈寔老先生幼年贫困之事....”李鍪点了点头,回想起了什么。 “老头子...”田豫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管宁,然后继续说到,“正是如此,陈寔老先生便是最好的例子,早年的陈老莫说什么世家望族,什么齐王田氏后裔,他连寒门都算不上! 但是就是这般的一个任务,凭着自身的天份以及过人的努力,再加上一些机缘,不说创立颍川陈家之事,单说当年陈老先生这个人,他只要微微一跺脚,大汉文坛都要如同地龙翻身一般!汉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陈老很厉害?” 田豫摇摇头,“是陈寔老先生先要做到成为大儒,然后成为天下名宿,最后才创立了陈家成为了颍川陈家的家主罢了。” “可是就算陈寔老先生学究天人可比先贤,依旧还是在世家面前低了头,不是么?” 田豫沉默了一下,再度给自己续了一杯热水,“这只是他的选择,那个时候的陈老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大儒了,他还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乃至一个祖父,或许陈老年轻的时候敢执笔仗言天下,但是当他身后有了家人之后,便不能再这般了,而且我们也没有资格去斥责他什么。” 李鍪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大义么,当初因为母亲的存在,自己在村里子哪怕不受殆尽,被人各种欺负,他也从来没有试图防抗过哪怕一次,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所以田豫说没有资格去责怪他,李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田豫见李鍪没有反驳他,不由的暗地点了点头,至少这个孩子是个懂事的,“所以汉隆,刚刚你被你家这个老头子给坑了你知道么?” “嗯?” 田豫无视了管宁突然变得锋利的眼神,拍着李鍪的肩膀说道,“之前管师只告诉你这个世间多么险恶,这个乱世多么不公,世家的力量是多么的强盛,寒门子弟寸步难行,这当然都是真话! 但是猛虎会多看蝼蚁一眼么?世家当道便如那猛虎在山,傲视群雄除了他们身边的人,那些世家子将天下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某说你一个已经是一个独行侠一般的寒门,就算是当年的寒门,这群家伙估计都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可不会对你多看一眼! 但是仅仅是这般么?他们看不起你,世家看不起寒门,所以寒门便可以消散人世间了?所以你李汉隆便可以丧失信心,从今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么? 世家看不看得起寒门,和我寒门有何干系,难不成我寒门的弟子豁出性命去拼搏的就是让他们看得起?我等博得是封侯拜相,我等要的是名留千古,和他世家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们在这里对我等评头论足!” 李鍪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从小他娘告诉他的是,要懂事,要知礼,要照顾父母,不能自私自利,从来没有人如同今天的田豫一般告诉他,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也仅仅是因为自己,这和他之前听到的所有话,都不一样,但是这却又让他仿佛想到了那个懵懂少年,进山狩猎之时暗暗的告诉自己,想要做一个大将军,因为那样看着很威风。 管宁看着眼前的两人,原本轻叩在桌案上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但是田豫却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巴掌将李鍪那飞向天外的神魂给打了回来,“汉隆,莫要小觑了自己,你可是当代大儒管宁的弟子,这份机缘便不比任何人差上分毫了,哪怕现在时机不对那又如何,你还年轻,你有大把的时间让自己成为人上人,等到了那一天,你自己或许也会成为世家,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被几句话给吓住!” “世家?”李鍪深吸了一口气,“某这个寒门子弟,还能成为世家,那岂不成了笑话么?” 田豫却是没有被这个笑话逗笑,而是很认真的说到,“这便是世家的第二个特性,世家是不会覆灭的,永远不会,你现在是一个寒门,如果你足够优秀并且足够努力的话,要么你泯灭在这个乱世,要么你功成名就,也称得上世间俊杰。 那么再然后呢,你会娶妻生子,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孙子乃至更多,这个时候的你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如果你的孩子上进,那么有你的福泽在前,他的努力在后,如果你活的时间够长,或许你们父子还能成为一段佳话,久而久之,哪怕你不愿意,你这一脉也会成为一方豪族乃至一世家!” “呵呵...”李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断的摇头苦笑,“呵呵...那我们这些寒门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你在问谁?” “我当然在问你!”李鍪那赤红的眼睛已经再度变得有些妖异了。 田豫盯着李鍪的双眼,摇头一笑,“你存在的意义,你为何活下去,这种问题你不去问你自己,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外人?” “我....” “你又不是为了我而活?寒门存在是因为世间的东西就这么多,分的人多了,世家拿到的就少了,所以他们编制了一个好大的网,将这个天下一点点的笼罩,但是这和你这个无名小卒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不是寒门,那就可以让自己随意被人欺负了?就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了?就可以活过一天是一天了么? 寒门就是一群不甘平淡,不甘任人欺凌的家伙,抱成一团去抢夺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的一群人,你可以选择加入,你也可以选择不加入,但是无论你是不是这个寒门子弟,你都不会屈服的,因为你是李鍪,因为你是李汉隆,因为你是那个在飞狐峪拔刀邀战只求一死的大汉李鍪。 你若是甘于平凡便不会出现在幽州,你若是愿意得过且过便不会给着管师和王越吃这么多的苦了,你明明明已经在做了,你为什么还要不停的告诉自己对手有多么恐怖呢?” 李鍪慢慢的咬紧了牙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他听到的话太多太多了,他心中的那个世界崩塌了一次又一次,他需要时间,也需要自己好好的捋一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够了!”管宁看田豫还要再说直接怒吼一声将他打断,同时也将开始头痛的李鍪给救了回来,“刚刚谈论儒道谈论的好好的,怎的你一来就说起世家来了,我寒门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田豫这个时候却是没有给管宁多少面子,“某,田国让,也是寒门子弟!” “哼,我还以为你田国让和徐元直一样,都不认寒门这个牌子了。” 本来已经打算闭嘴的田豫突然听到徐元直这个名字,眼睛直接眯了起来,“管师您作为寒门魁首,也好意思提徐元直之名么?” “某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徐元直本来在玄德公麾下呆的好好的,也算得上是君臣想得,程仲德自己快死就死吧,临死非要拉个垫背的,将徐元直也给哐了过来,现在倒好,徐元直一言不发,程仲德死不瞑目,看看你们这群老家伙干的好事!” 管宁听田豫说完之后眉头直接一挑,“田国让,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可就要论论了,徐元直去魏王麾下真的只是因为程仲德哐了他的母亲?那刘玄德携民渡江,那民是什么民,别人不知也就罢了,你若是说不知道那可说不过去了,程仲德他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那徐元直他不识好歹罢了。” 田豫让管宁这话噎了一下,当年当阳之事,刘备做的的确不仗义,明知道必败无疑,还非要带着百姓同行,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沿途将所有的世家豪门统统挟裹上了,誓要将荆州的资源一点不给曹军留下,若非是如此,恐怕那群人也不会将刘备的家小给坑害了,若非是赵子龙护卫得力将甘氏和刘禅给带了出来,刘备那年丢的可不只是两个女儿那么简单了。 “玄德公不过是变得狠辣了一些罢了,若是在如同之前那般实诚,岂不是要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 “那你这位玄德公变化可够大的。”管宁满脸的冷笑,让田豫十分的不舒服,“在荆州行那坑蒙拐骗之事不说,联合益州之人坑害自己的同族兄弟,事后还要用益州之民脂民膏封赏自己的有功之臣,就是那些益州世家?” “最后不是没有封赏么?” “对,为了这个,你那个好兄弟赵子龙差点被自己人的涂抹星子给淹死,驰援益州的一路主帅最后落了个翎军将军,就连亲卫长这个身份都让给了陈到,还真是君臣相知啊!” “管幼安!”田豫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颇有一种怒发冲冠之感,那大粗气喘的一度让李鍪考虑要不要先出去,要不然一会儿他们打起来了自己帮谁都不太好。 毕竟无论从哪里讲李鍪都觉得自己应该帮老头子,但是看了一眼那桌案上的裂痕,李鍪吞了一口口水,真的表示就算自己豁出全力,估计都打不过田豫一只手。 田豫这副样子把李鍪吓得不轻,都忘记自己刚刚还在思考人生,但是却在管宁那里完全失效了,管宁淡然的喝了一口水,然后眼神平淡的看向了田豫,“若是聊不下去了,就走吧,少在我这里咋咋呼呼的。” 田豫瞪了管宁半天,然后再次“砰”的一声锤了一下桌案就转身离去,直到出门都没有说一声告辞。 “不知礼法的小子!”管宁看着田豫摔门而去不由的撇了撇嘴。 管宁的嘟囔李鍪没有听见,但是田豫的离开到真的让他长出了一口气,“老头子,咱下次能不能别和国让将军这般,万一他冲动了,明天你就得带着斗笠出门了,毕竟这么熟了,你也不好责备他。” “哼!”管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若是上阵杀敌某不如他田国让,但是若论气力角力,某当年也曾游历天下,现在也算不得什么柔弱书生!” 管宁这么说,李鍪才想起来,自己口中的这位“老头子”也是身长八尺有余,体格健硕之辈。 “现在你们这些大儒都是这种人了么?一个个不老老实实的坐而论道,怎的动不动就要抄家伙?” “诸子百家哪个不是应运而生,就连现在大行其世的儒家不也是当年董仲舒帮助武帝忽悠民众用的么,什么时候坐而论道成了儒家的标准?若是如此那孔圣人还不得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么?” “老头子...你这么编排先贤真的合适么,小心被人用涂抹星子淹死。” “若是让某尊敬,好得也要有一个尊敬的理由!”管宁现在的态度让李鍪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偷着喝酒还喝多了,“儒家自孔孟二圣之后,就仿佛跑偏了一样,号称集儒家之大成者的荀子却教出了两个法家先贤,这也就罢了。 董仲舒另辟蹊径以儒家为骨,阴阳五行为框架生生走出了一条天人感应这种江湖术士的路数来,这也就罢了,最后生生喊出一句君权神授,直接将儒家卖给了武帝!” 管宁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继续说到,“董仲舒还可以说是苦心孤诣的想要将儒学发扬光大,所以和朝廷合作,他成功了,虽然违背了孔孟二圣的初心,但是也算是完成了他们的遗愿。 但是现在呢,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儒”成天捧着庄子的学问解释《易经》,他们也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姬昌托梦给掐死,不想做事就说不想做事,还非要给自己找上一些光明正大的理由,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假以时日,这群祸害一定会遗臭万年的!” 李鍪看管宁说的激动,赶紧走上前去轻抚他的后背给他顺着气,生怕管宁太过于激动给抽了过去,那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管宁也知道自己刚刚太激动了些,借着李鍪的手劲儿,慢慢的将心绪平复下来,然后抚着自己的长须叹息到,“汉隆,若是有一天你也成了一个大儒,你要切记一句话,做学问是为了生活的,而不是给别人看的,若是有一天,你也和那群算儒一般,成天研究如何将黄老之道和儒家结合,不做实事的话,老头子我就是死都合不上这双眼睛!” “老头子瞎说什么呢,你一定能长命百岁,没准活的比我还久呢,再说了某这一介武夫,哪里能成为什么大儒,难不成现在大儒收人都这么没水平了么?” “你以为当一个大儒很难么?”管宁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起来了,冷哼一声骂道,“现在一群酸人在干什么,用庄子来研究《易经》,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学问么,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的确不是第一次了,儒家在不断的变化,这毋庸置疑,孔圣人建立了儒家,但是他用一生的游走证明了他那一套在世间行不通,所以孟圣做出了第一次的改变,让儒家融入了这个世间,这是进步! 但是这仍然不够,所以集大成着的荀子开始了第二次变革,他摒弃了一些思想,加入了法家的元素,成果斐然,战国之时数位君主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只不过他放弃了罢了,但是他教出了两个优秀的弟子,虽然他们是法家的先贤,但是荀子之名带着儒家第一次走进了上位者的眼中。 进而匆匆百年时间,法家走向了辉煌证明了自己,但是儒家也不遑多让,高祖夺了天下之后,叔孙通走向了政坛,带给了当时高祖最需要的儒家之礼仪,帮助他定下了上下之分! 这是儒家第一次正式的入住朝堂,但是那个时候朝堂之上不只有儒家一脉,兵家自不用说,法家更是独树一帜,而文景二帝更是喜欢道家一脉的黄老之道,所以儒家选择了一路蛰伏,不过蛰伏不代表停止不前。 汉隆你可知道董仲舒为什么要将儒家和阴阳家的学识融入在一起,要知道孔圣人最讨厌的就是阴阳家的那一套了。” “为了武帝?”李鍪颇有些犹豫的说着,倒不是他不肯定这个答案,而是觉得现在说这个话,他总担心门外突然冲进来一批人将他们爷俩给下了大狱! “应该说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儒家!”管宁纠正了李鍪一下,“武帝不同于文景二帝,且不说那心中的宏图和文韬武略,单单是上位,武帝便是一路坎坷,从上位之前到上位之处,他身边的威胁就没有停止过,所以武皇帝除了匈奴这个大敌意外,最让他头痛的便是他的那些同族兄弟还有后宫的那几位了。 所以早早就看出此事的董仲舒便另辟蹊径,将民间的阴阳学说与朝堂上的儒家相结合,以儒家为骨,阴阳五行为血肉,重新改变了儒家的宗旨和含义,虽然新儒家可能会让孔圣人气的从坟里跑出来,但是不得不说,君权神授让武帝一举坐稳了皇位,同时也让儒家正是成为百家之首!” “这不是很好么,儒家数十代先贤的努力终于在董仲舒的手中实现了,您为什么还是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您也是儒家之人啊!” “董仲舒让儒家正是成为了百家之首,不管用的什么办法,他都是儒家的功臣,这一点毋庸置疑。”管宁并没有否认董仲舒的功绩,但是对董仲舒的怨气也是丝毫不少,“董仲舒太过分了些,他让儒家成为了百家之首这就够了,但是他却不死心,他要的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儒家不能没有对手啊,儒家也做不到百家的事情,现在还好,百家虽然被罢黜了,但是道家,兵家,法家还有人在默默的支持,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但是一些学术已经断了,阴阳家的子孙捧着一本《周易》在大街上招摇撞骗,名家的后代只能靠耍嘴子过活,纵横家的使节改行开始靠动手了,而墨家一脉几乎都看不见了,还被骂做奇 淫 巧 计,杂家....呵呵,更是被说成小道。” “这样不好么,我们毕竟也是儒家的子弟,儒家好,我们不应该开心么?”李鍪实在是不懂管宁为什么这般生气。 “开心?管子曾说过,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现在的儒家已经有了目无余子的苗头,你以为那些世家子为什么成天目中无人的,他们没有对手,自然就变得傲气,变得目中无人了,现在儒家也是如此。 你看着吧,长此以往下去,儒家便从一个利国利民的学术变成祸国殃民之道了。” 李鍪听完之后脸皮不停的抖动,他实在是感觉管宁是在杞人忧天,儒学一脉,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最重要的就是明礼仪,知礼法,若是说名家那群杠头们会祸国殃民李鍪是信得,但是儒家....这么温和的流派,怎么可能? 管宁回头一看李鍪这幅样子就知道他绝对没有放在心里,但是管宁也没办法说什么,李鍪毕竟没有如何正统的学习过儒家之道,他的学识和能力也实在是到不了那一步,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早些回去睡吧,今日你听到的也太多了,回去好好想想吧,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诺!”李鍪躬身行了一礼,便慢慢的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好。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屋子,顿时就只剩了管宁这个孤单单的老人在里面了,管宁仰头看着漆黑的房梁,实在是有些心情落寞。 李鍪走出房间之后,也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就在院子里缓缓而行,没有什么目标,没有什么想法,就吹着微风,在院子里不停的溜溜达达。 直到走到院子中的凉亭处,才停下来。 倒不是因为凉亭有什么风景迷人,也不是凉亭有什么人在等候他,而是在这个算得上是漆黑的夜晚下,凉亭之中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在翩翩起舞,手中挥舞着一把长剑,还有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有人在抚琴吧,只不过真的很难听。 黑夜,白衣,起舞,难听的琴声,这时候李鍪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凉爽,她脑海里直接蹦出来一个词语,“阴风袭来!” 两股颤颤的李鍪伸手在自己怀里抹了半天,十分后悔之前为了去见管宁没有将短刀待在身上,此时摸遍了全身,只有手上的扳指勉强能用,只不过这玩意对鬼魂之物有没有用,李鍪心里就不敢肯定了。 “李大哥,你在这干嘛呢?”就在李鍪心惊胆战的时候,后面飘过来一个声音,然后李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煞白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张在月光照耀下的“惨白”小脸又从身后伸了出来,若非是李鍪也算得上是胆大,这一下子他恐怕就要两眼泛白昏过去了。 “大哥,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小家伙再度发出疑问,这个时候,定下心来的李鍪也看出她是谁了。 “馨儿,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满院子的溜达什么!”李鍪虽然语音尽力的平淡,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 “嘻嘻!”张馨儿小眼睛一眯,“大哥哥你是不是睡蒙了,现在都快寅时啦,我要去厨房做饭了。” “寅时了?”李鍪一愣,自己竟然在老头子的屋子里呆了将近一整晚,果然时间过得快啊。 “嗯!”张馨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的凉亭,“小文钦弹琴还是那么难听呢,哎,一点没有田豫将军弹琴时候的那种感觉。” “国让将军还会弹琴?”李鍪颇为惊讶,他一直觉得田豫是一个奇人,鄢陵候曹彰对他一直十分的推崇,初见他时,谈笑之间,那个让世子头痛不已的鲜于辅叩首认错,手捧竹简之间,将乌桓玩弄于鼓掌之间,千里之外谋定了彰世子的大胜,更是凭着久病之躯,轻松斩杀敌将。 这让李鍪感觉,这个田将军,仿佛就是一个战场上的王者,也不愧他那北疆战神之名,但是今天小丫头张馨儿告诉他,原来田豫会的不只是战场杀敌,会的不只是战场杀伐之道,竟然还抚的一手好琴。 “田豫将军抚琴特别好听,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感觉特别好听,让人热血沸腾的。”张馨儿那张单纯的小脸儿满满的都是崇敬。 小丫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琴声传来,然后小丫头小脸儿一瘪,“小文钦又要挨骂了,大哥哥你先忙,我要去厨房了,今天来了好多人,我要过来帮忙。” 李鍪点了点头,等小丫头蹦蹦跳跳的离开之后,李鍪也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训斥声音,想来就是田豫在训斥文钦。 缓步走上前去,看见田豫黑着一张脸对文钦不断的指指点点,小文钦这个时候也十分的老实,站在一旁悉心受教,不敢有丝毫反驳。 田豫训斥了一会儿扭过头来就看到李鍪含笑站在一旁,也走了过来,“汉隆和管师说完了?” “嗯,老头子...老师将某家也好生的训斥了一番,这才将我放了出来。”李鍪脸上也有些尴尬,当然他说的肯定是假话,但是若是不这么说他也实在没办法说出后面的话来,“老师今日颇有些火气,所以说话之时也难免带上了不少火气,所以...刚刚实在是抱歉了。” 田豫被李鍪说的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到,“你这个小家伙啊,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小,若是管师知道你这大晚上的专门来这里替他为老夫道歉的话,恐怕你少不得要挨上几句埋怨!” “老师数落学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这种连小孩子都懂得事情,我当然也能明白。”李鍪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当摆设的小文钦一眼。 田豫也看到了李鍪的动作,不由的咧了下嘴,“你这手指桑骂槐的本事,也是跟着管师学的?” “国让将军说笑了。”李鍪被田豫戳破之后也不尴尬,拱手说道,“最近交了几个朋友,平日里没少和他们打嘴仗,所以说话也学了他们几分,倒是在国让将军这里失礼了。” “你觉得我和管师之间....不太友好?”田豫盯着李鍪的双眼问道,眼神十分的锐利。 “您和老头子之前,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也不想去问。”李鍪被这眼神刺着,却是没有任何的退缩,“只不过老头子在辽东这么多年了,从无到有都建了一个村子了,某却是没有见过一个寒门之人去过。” “你这是...在责怪?” “学生不敢。”李鍪脸上也挂上了那和善的笑容,只不过配上那双赤红的眼睛,怎么看都显得很是诡异。“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就如国让将军之前所言,所谓寒门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互相借力之辈罢了,但是某却也知道,寒门创立之处,也给了这些人一条出路,虽然这条路是大师兄走出来的,和老头子没什么关系。” “大师兄...你是说戏志才那个家伙么,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寒门之人,必须要承了他的情分。”田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说得对,寒门靠着戏志才与程仲德等人才走向了台面上,最后却是对管师之事不闻不问,这是我们的错。” “国让将军...这是承认了?”李鍪见田豫承认的毫不客气,心里也是一惊,他以为田豫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豪杰,怎么也不会如此的光棍。 “怎么,某家承认的不对么?”田豫呵呵一笑,“还是你这小子觉得,我好歹也是被人称为什么北疆战神,应该顾及面子,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各种推脱?” “国让将军这般的洒脱,小子还真的有些吃惊。” “洒脱?这可不是什么洒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本就是最起码的东西,哪怕因为种种,我们不能去更改我们所犯下的错误,但是好歹我们要去知错,这也是儒家的底线,我不止是寒门,也是儒家子弟啊。” “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去改?”李鍪看着一脸笑容的田豫,“若是知道错了,还不去改正,那么知不知道错,又有什么区别!” “看来管师的儒家之道,也没有说通你!”田豫稍微安抚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李鍪,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小文钦,“去厨房找些茶汤来,这一晚上光顾着说话了,嘴干了。” 然后等小文钦走了之后田豫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犹豫了一下,但是咬了咬牙还是没舍下脸去将小文钦找回来,而是直接引李鍪入座,“这驿站的凉亭虽然简陋,但是也算的上能歇脚,坐下说吧。” “多谢国让将军。” “我记得你的表字是叫汉隆对吧,没事不对我也先这么叫着。”田豫和李鍪先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缓和了一下气氛,“对错之事,并非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有些时候,我们不能只讲究对错。” “小人愚钝,不懂!” “举个简单的例子,天灾人祸你总该知道吧,大汉这些年没少遭罪,下面的灾民成片成片的出现,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我想汉隆你应该是知道这些的。” “知道,小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并州边境,日子过的,也是十分的拮据,索性我身子还算健壮,平日里也能靠打猎来补贴家用。” “正是如此,你有这般本事还经常吃不饱,那些靠天吃饭的人,若是碰到了年景不好便只能挨饿等死,当然,这个时候,朝廷的作用也就凸显了出来,朝廷会派兵来赈灾,至少往年是这样的。” “的确,若是大灾之年,便只能依靠朝廷赈灾。”李鍪对此还是承认的,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朝廷每次都在做。 “那你可知为何明明朝廷赈灾了,粮食也发了下来,可是每年依旧会饿死人?” “因为官员贪婪,因为灾民太多!” “因为人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心与南阳 “人心?”李鍪一愣,对着田豫说道,“赈灾之事于人心何干,难不成国让将军觉得,饿死人就是因为灾民太贪么?” “不是灾民太贪。” “那就是官员太贪了?”李鍪自认为找到了正确答案,“的确,每次赈灾之时,总是有人上下其手,用灾民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群家伙也真是世间的败类!” “那汉隆你的意思就是,若是官员都不贪婪了,那么这世间再有天灾人祸,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某...某不敢这般说,但是至少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田豫看这么久了茶汤也没有过来,便知道今儿这茶汤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某曾经见过这么一个手下,那时候某还只是一县之长,那一年东州突降天灾,百姓颗粒无收,很多人无奈之下只能揭竿而起,希望得到活命的机会。 那时候东州要兵无兵,要粮无粮,就连想要传信去搬救兵也办不到,诺大的县城被围的水泄不通,若非是那群乱民不懂的攻城之道,只知道不断的围困,恐怕天某人的小命,在那天就结束了。” “那国让将军你是怎么将那些人击败的?”李鍪被田豫将的故事给吸引了,“莫不成是给他们讲了什么道理,说服了他们?” “孔圣人都说过,仓禀足才能知礼仪,田某人可没有那份本事和一群快要饿死的乱民讲道理!”田豫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老夫当年,只不过是给了他们足够的粮食和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你刚刚不是说东州县已经没有粮食了么?”李鍪一脸的不相信,“莫不成国让将军还会仙法,能够变出粮食?” “孔圣人说过,我辈当仁德于心,不可语怪力乱神之辈,老夫可不会那玩意!”田豫将脑袋摇的飞快,“东州县的衙门的确是没有粮食了,但是衙门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啊。” 李鍪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那里有大户人家为非作歹?” “他们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说得上是知礼守法,从来不曾作乱,更说不上为非作歹!” “那他们可是得罪过国让将军或者什么人物?” “他们世代与人为善,从来不曾出过东州百里方圆,对田某更是尊崇有加!” “那....那他们还活着么?”李鍪突然就像泄了气一般,变得极为落寞。 “全家老小,一个不留,无论男女,老夫给了他们一个全尸!”田豫说这句话的时候风轻云淡,仿佛不是十数条人命,而是一群稻草一般。 “就因为他们家有粮食?”李鍪的双拳慢慢的握紧了。 “当然不只是因为如此,他一家之粮怎么就得了一县之灾民!”田豫摇了摇头,“某当初宴请他们,让他们慷慨解囊,但是那一户只愿意拿出四成的家当,还率先说的话。” “四成家当,那可是他们数代人的积蓄,既然他们一没有为非作歹,二没有欺压百姓,三没有官商相护,凭空给了你田国让四成家当你为何还不知足,哦对了,就是因为他没有和你官商相护所以你就将他们满门杀尽了?” “杀他们之前,田某人筹集的粮草不足那群乱民一半人之用,杀了他们之后,不但解了东州县之灾,甚至还有些富裕!” “所以,就为了灾民,为了乱民,你就将一户大户,满门杀尽了?”李鍪气息慢慢的变得粗重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田豫的做法,他或许能理解,但是他绝对没办法认同! “看这个样子,汉隆是对某家的做法,不甚同意啊。” “我没办法让自己同意!”李鍪的怨气已经很明显了,“为一人而杀另一人,这种事,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同意。” “那汉隆你可曾想过,东州县城墙矮小,兵微...几乎就没有什么守军,若是哪天那群乱民饿极了,他们真就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不知道汉隆可有什么好办法退敌啊?” “小子一介莽夫,哪里有什么好办法?”李鍪撇了撇嘴,“您田国让可是北疆战神,怎的也想不出好办法么?” “我刚刚已经给了你办法,可是你却不认可那个方法,那你还想让我怎么办?”田豫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你田国让的办法就是杀了一家无辜之人,为了你的政绩还有名声?” “将你那无聊的高尚收起来吧,不管某是什么北疆战神还是北疆狗熊,某就是一个人,我可以轻轻松松的从乱民中冲出去,无论冲出去多少次都可以,这对我来说很简单,但是其他人呢,某不可能带着所有人都离开,某也没办法将所有人都杀光!” 田豫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某当然可以继续驻守,然后呢,东州县有四个城门,老夫只有一个人,注定是守不住的,还是说,我冲杀出去然后搬来救兵,带着救兵回到那个被他们屠戮一空的东州县给里面的人报仇?” “可是这都不是你将那一家无辜之人屠杀的理由!” “老夫从来没有给自己找过任何理由!”田豫义正言辞的说到,“某承认自己错了,也承认当初自己做的不对,但是某同样要说,某没有办法,当初老夫只有这一种办法,对不起他们一家,但是老夫却是能够救下整个东州县数千之人,某问心无愧!” 李鍪感觉田豫一定是疯了,一个天下闻名的儒将,北疆战神田豫竟然有过这种过往,还不认为这么做是错的,可是最重要的李鍪觉得自己也疯了,因为他听田豫说完之后,感觉或许他是对的! “国让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鍪很艰难的张开嘴,“某不懂,你想要告诉我的是什么,就是告诉某家对错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么?” “有些时候,对错自己都没办法做主的,并非是所有人都是冷血无情的,老夫知错,甚至可以说是明知故犯,因为老夫不得不那样做,所以老夫知错了,但是不会改,再来一次依旧会是如此,所以遇到什么事情,莫要太纠结于对错,希望你能知道。” 李鍪看着和得道高僧一般的田豫,李鍪对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似懂非懂,但是再问的话,田豫却是不再多说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放亮了,看这个天色,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也肯地呢是一个出行的好时候。 “国让将军,小子就先走了,不耽误您在这里等着喝茶汤了。”李鍪看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扭头离开了,临行之前,还对着田国让开了一个小玩笑,惹得田豫一阵白眼。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田豫晃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然后淡淡的说到,“牵招,牵子经,若是你能逃过一死,你得好好的请老夫喝上两杯啊。” 清晨总是让人愉悦的,哪怕李鍪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一直在不断的争吵中,被这清晨的阳光一照,那清爽的微风吹过,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愉快仿佛都被吹走了! “快吃饭吧大哥哥。”张馨儿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催促李鍪吃饭,看着这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李鍪也跟着变得开心了起来。 “我知道了,剩下的人我去叫吧,你快去找那个小迷糊蛋吧,他好像又迷路了。”李鍪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捏张馨儿的小脸儿,微微一笑,“今天我们就要走了,若是愿意,你也跟着去南阳吧。” 李鍪在这里为张馨儿安排,但是很明显张馨儿完全没有领他的情,因为当李鍪说道小文钦又迷路了的时候张馨儿就已经跑出去了。 李鍪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吧唧了一下嘴巴,摇了摇头无奈的一笑,“年轻真好!” 一行人吃过了早饭,也等来了灰头土脸的小文钦,在田豫对小文钦的指指点点中,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归途,鲜于辅再次成为了幽州的掌权之人,至少在新任由州刺史到来之前,是这样的。 田豫带着小文钦,小文钦偷偷带着张馨儿,和管宁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南阳的道路,若果说还有一个意外的话,那就是樊阿正好说要回乡了,所以便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去了。 在田豫等人出动的时候,荆州战场之上再次传来了让天下震惊的消息,关羽趁着孙权东征合肥之时,悍然出兵襄阳,兵围樊城,曹仁率军出击救援却被击败,若非是满宠见势不对果断出兵救援,曹仁就直接折到关羽手里了。 于此同时,关羽出兵的消息也传到了魏王曹操的耳中,魏王随即便令于禁整合七军,西凉降将庞德为副将出征樊城救援,以抗关羽。 十日之后,管道之上,田豫和大军莫名其妙的汇合了,虽然双方谁都不想搭理谁,田豫是新任的南阳太守,算得上是边将,为了避嫌,不能和大将有所交集之处,而管宁等人隐瞒了身份,也不和于禁这些大将有交集。 “老头子,现在兵家之人出征都这么狂野了么,连棺材这种不祥之物都光明正大的抬上来了?”李鍪看着自己不远处的那口漆黑棺材,脸皮子不停的抖动,“还是说这是西凉那边的习俗?” “庞令明也是迫不得已。”田豫对这方面更有发言权,便回答了李鍪等人的疑问,“他是新降之将,还是汉中之地降的魏王,当初在汉中没少驳了魏王麾下诸将的脸面,若是现在再不着急立些功劳,他那位置可便不保了。” “那也不用抬着棺材啊,这也太不吉利了些啊。”李鍪瞥了瞥嘴,一脸的无辜。 “他不抬着这口棺材,许都他都出不来!”田豫哼了一声,“说句不太恭敬的话,汉中之战的时候,张飞和他那旧主马超弄的魏王灰头土脸的不说,他那亲生哥哥还在成都为官,这个时候让庞德为将,魏王也是真敢放心!” “嘶...”李鍪长吸一口凉气,“庞德这人...某家怎的觉得有些...” “不忠不义之徒?” “呃...可能是他有苦衷吧。” “他的确是有苦衷,庞德这个家伙吧,是员猛将更是良将,随马腾,马超两代人征伐雍凉之地,那算得上是闯出了赫赫威名,但是他的运气着实不太好,当年袁谭和袁尚等人为祸关中,马腾带着庞德汇合了钟繇与其交战,结果那庞德手一哆嗦用力过猛将袁尚麾下的大将郭援给阵斩了,结果得罪了郭援的舅舅钟繇,虽然钟繇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所以庞德现在降了魏王之后,那雍凉之地他是去不得了,也省的钟繇看见他心里腻歪,那么只剩下这荆州之地了,魏王把他派出来也是为了给他他一次机会,让他日后方便驻守荆襄之地,毕竟曹仁将军岁数也太大了些。” “那和他抬棺材有什么关系?”托樊阿的福,刘复终于能够骑马了,有了气力的刘复这张嘴更是说个不停,“难不成现在驻守一方,一定要带口棺材?” “你以为驻守荆襄之地是什么苦差么?”田豫白了他们一眼,“驻守一方啊,虽然荆襄之地不是什么边疆,但是那也是交战的最前沿,日后的三方争锋,那里少不得动刀兵,虽然危险,但是那也是机会啊,他庞令明若是不抬出棺材来,没有人会轻易让他得到这次机会的。” 李鍪和刘复都点了点头,出人头地,封侯拜相那可是所有男人的愿望,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 “国让将军,前面就是南阳了,去了南阳可有什么打算么?”李鍪突然将话题转开,然后问道。 “南阳这地地方吧,也是让田某颇为头痛的。”田豫一听南阳快到了,就开始捂着脑袋,说自己头痛不已。 “听闻魏王将国让将军调过来,是因为叛乱?” “屁的叛乱!那就是给曹子孝擦屁股的!”田豫突然火气就上来了,“去年因为汉中之战太过于焦灼,再加上刘备和孙权联盟,孙权出兵合肥不说,关羽也陈兵备战。 魏王无奈只能增加役使,让南阳本就生存困难的民众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守将候音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就带着百姓造反了,还将太守东里兖擒下,那时候的候音只是想要和朝廷谈谈条件让南阳的役使轻一些,也是为了给百姓一条活路。 当时南阳的功曹宗子卿看出了这个,便去找候音谈谈条件,本来只是想要稳住候音,结果哪曾想候音太过实诚了,一见宗子卿这么讲道理,便大手一挥将东里兖给放了!” “候音这厮....还真是个实诚人!”李鍪脸皮一抖,这东西没见着,先将人质给放了,这种事也真的是闻所未闻。 “候音的想法很好,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或许真的只是想要给百姓一条活路,但是曹子孝那厮一见东里兖活着回来了,竟然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将之前宗子卿的许诺全都抛开,直接带兵攻打南阳。 那南阳虽说的上是一座坚城,但是无奈守城的都是些穷苦百姓,哪里见过什么阵仗,曹子孝一战而下南阳,将南阳城重新收了回来,若单单只是如此,最多便是曹子孝一个人名誉有损罢了,结果那混球见抓不到候音,竟然一怒之下下令将南阳屠城!” “什么!”李鍪被这句话给惊住了,屠城之事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种惨像还是让李鍪很是惊讶,“曹子孝他是疯了么?” “老夫哪里知道!”田豫火气更大,“那候音也是条汉子,见到曹子孝竟是真要屠城,便自己走了出来,甘心寻求一死,结果自不必说,被曹子孝一刀给看了脑袋,但是候音出来的还是晚了,南阳城最终被曹子孝屠杀了三成之多,整个南阳的惨像也被迅速的传了开来,否则你以为关羽那只老狐狸怎么突然就敢出兵了!” “久闻曹子孝名将之名,如今虽然未见,但是想来也是名不副实之辈!”刘复啐了一口,他见过的听过的战阵也算不少,但是像这种已经胜利之后还坚持屠城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曹仁当年跟随魏王东征西讨,也算得上是良将,当初破袁术、攻陶谦、擒吕布、败刘备,都有他曹子孝的身影,更是在官渡立下了汗马功劳让人信服,虽有江陵之败,但是后面败马超于渭南,破苏伯、田银于河间,曹子孝便开始变得有些自大了,这次之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曹仁干出了这种蠢事还不得而知,不过无论如何,南阳之行,不会太过轻松的!” 一行人听田豫说完之后,心情也变得落寞起来,既是因为南阳之行的艰难,也是因为南阳一城的悲惨,对于李鍪而言,目的地都还没有赶到,就先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乱世之像,这次游历,想来也不会太过于无趣。 “阿蒙,你们有什么打算么?”李鍪悄悄的跑到蒯蒙等人的身边问道,“马上就要到南阳了,你们是打算在南阳待一阵子,还是...” 蒯蒙看着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李鍪,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弟兄你说话这般小心作甚,某的仇人倒是很好找,但是那也不是我等这些人现在可以匹敌的,至于小黄敢嘛,这个家伙的仇人早就没了,而孙英那厮是家仇,说白了,其实这次来荆州,主要就是我蒯家之事,以及查一查当初阿复他们一家到底是得罪了谁!” “所以...咱们要现在南阳落脚么?”李鍪突然变得有些开心了。 “就阿复现在这幅样子,啥也干不了,现在南阳落了脚,帮助田将军将南阳缕清了吧,毕竟咱们现在可是北疆战神田国让的幕僚啊。”蒯蒙哈哈一笑将这个锅甩到刘复的身上。 李鍪见此也彻底的放下新来,之前他和管宁也商量过,因为他毕竟是来游历之人,而且荆州这方地域,他们爷俩都不熟悉,也没什么朋友可以投靠,所以想现在南阳落了脚,一是有了落脚之地,而是通过田豫也能增长见闻,达到游历之效用。 唯一的问题就是,前来报仇的蒯蒙等人是否愿意如此了,毕竟李鍪当初不管出于什么心思,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来了荆州这个大泥潭,若是最后弄得兵分两路,李鍪心中不但会愧疚,而且放心不下。 一群人在颠簸中,终于来到了这次的目的地,南阳郡城。 南阳郡,一座真正的古城,战国时期,秦昭王从楚地将这座城池夺了过来,设立了南阳郡,从此就不断地加固加高成为攻打和防备楚国的桥头堡垒,而南阳郡也真的对得起这个名字,整个大汉时期在十三州并一部之中都在前五之列。 等更始帝在南阳登基之后,南阳郡的名头便再次响彻了天下,虽然最后是光武帝取了天下,但是南阳郡也一度被称为南郡,而当年随着光武大帝征伐天下,响彻中原的云台二十八将里面,更是有十一人出自南阳郡,当得起人杰地灵的美誉。 只不过现在的南阳郡,却是没有那响彻千古的样子,现在的南阳郡,整个郡城都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死气,让人隔着老远就能感受的到。 本来于禁的大军也是准备在南阳落脚,田豫为此还做好了为大军筹备粮草的准备,只不过刚刚踏进南阳的地界,于禁就和田豫等人一眼感受到了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大军不停,直入樊城!”于禁见到南阳这幅样子,也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有些话,他这种外姓将领是不能说的,至于在南阳驻足休息这件事,于禁权当自己没有想过罢了。 田豫见此倒也乐的轻松,毕竟南阳郡这个样子就足够他田国让忙的了,真的没心思再去伺候这群领兵的大将们。 “国让将军,就这么让大军离开,真的没关系么?”李鍪默默的跑到田豫身边,“毕竟那于文则也是五子良将之首,而这次大战之后,他于文则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啊。” “那和老夫有个屁的关系!”田豫本来已经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南阳郡的这种沉沉死气再度弄得很是暴躁,“若是有人不愿,那就让他上书魏王或者上书陛下,让他将老夫换了,你当这个南阳太守老夫愿当还是怎地!” “咳咳”李鍪止不住的咳嗽,他感觉到了南阳之后,这位田国让将军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而且性子也变得有些猛烈了些,“现在这毕竟是在外面,国让将军你好歹注意有些可好?” 田豫没有听从李鍪的建议,而是冷冷的瞥了李鍪一眼轻声说道,“汉隆,既然你是来游历的,那老夫就先教你一个乖!” “国让将军请说。”李鍪知道,这是游历开始了。 “你觉得魏王让某来这南阳郡是做什么?” “呃...刚刚国让将军不是说了么,给曹子孝善后的。” “给曹子孝擦屁股的方法有很多,最狠毒也是最简单的就是将南阳直接屠杀一空,或者派遣能吏来此,慢慢安抚人心,如此一代人之后,南阳自然恢复如初,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办法和人选里偏偏要将老夫从幽州调来?” “因为...国让将军有其他人不如的地方?” “哼,你少拍马屁!”田豫一巴掌轻拍在李鍪的脑袋上,“南阳这个地方很重要,这里横在荆州,豫州,司隶之间,这里除了位置重要之外,更重要的是,若是荆州之战有变,南阳是唯一一个可以遏制关羽的地方!” “关羽不过三万余人,此次魏王调动七军不说,曹子孝在樊城根基犹在,人数远胜关羽,怎么可能还有变动?” “变动多了,这南阳候音之事不就是变动么?”田豫冷笑一声,“曹子孝当初脑子一抽,让这南阳民心尽失不说,更是替关羽将自己的大后方弄得一团糟,现在就连粮草运转都不那么灵便了。” “所以,魏王让国让将军前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保证粮道后方的安稳?” 田豫白了李某一眼,“还要装傻?” “小子真的不知啊。” “你家世子怎么从幽州走的,你不知道么?”田豫冷冷的看了李鍪一眼,看的李鍪猛地一哆嗦。 “世子,不是另寻了起家之地么?”李鍪微微低头。 “起家之地,还有什么地方比幽州更加合适?刚刚经历了战乱又被你家世子所平定,这时候你家世子在幽州的魏王比之魏王也不差分毫,塞外够乱,辽东够富,这等天赐之地还不足以立足?” “魏王有命,不得不走。” “你这不是很聪明么,”田豫点了点头笑道,“你家世子太急切了,魏王还未死,就想在幽州留下自己的班底,所以那两位稍微一合作,就将你家世子轻轻松松的从幽州轰了出去。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魏王虽然乃是枭雄,但也是一位父亲,最后亲自为你家世子寻了一处平安之地,当然了,你家世子能不能靠这关中之地保得自己的平安,那就要看你家世子的本事了。” “那和国让将军来此有何关系?” “鄢陵候都去关中了,我这个鄢陵候的好友兼同袍,怎可以继续留在幽州呢,所以外调便是老夫唯一的出路,恰巧此时,候音作乱便给了魏王足够的理由。” “那为什么现在您才来?”李鍪眼神变得有些不对了,“若是国让将军能够早来...早来...” “早来不了!”田豫摇了摇头,“不弄到这份儿上,执掌校事府的曹丕世子怎么会舍得将南阳郡守这个位置给了老夫呢。” “校事府乃是魏王麾下最精明的探子,难不成一个世子就能够将魏王蒙蔽了不成?” “就凭一个世子,当然不可能在校事府一手遮天!” “既然曹丕世子做不到,那么为何魏王还要任他施为?”李鍪的语气慢慢的变得有些怒火。 “若是曹丕世子不这么做,魏王才真的会失望!”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出来?”田豫含笑看着李鍪,看着一脸怒气的李鍪。 李鍪满脸的怒气在田豫的注视之下,慢慢的平复,慢慢的消散,“某知道,当然知道,不过就是你们这些上位者的游戏罢了,为了你们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目的,便将百姓的性命,视作草芥一般!” 田豫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继续多说下去,而是直接前行,直奔那郡守府而去。 李鍪等人跟在后面,看着道路两旁的白布白帆,听着周围那经久不散的低声啜泣,一行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不好。 在田豫等人进入南阳郡之时,不远处的樊城,也发生了一段激烈的争吵。 “曹仁将军,南阳之事历历在目,东里兖此人志大才疏,不足委以重任,当斩杀以祭奠南阳的亡灵!” 樊城的将军府里,一个面色黝黑,带着一抹短须的中年汉子正对着上位的曹仁厉声怒骂,言语之间完全没有对曹仁的丝毫尊敬。 “满伯宁,你说话之前是不是想想一想上下尊卑?是不是先想一想你辱骂的人是谁?”曹仁被满宠这般辱骂,自然也是丝毫不会给他客气,直接拍桌子和满宠对峙起来。 “满宠乃是法家之人,儒家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老朽不知道!还有,我敬重是那个当年南征北战为魏王而战的曹子孝,是那个豁出性命在吕布手下保住一县之人性命的铁壁将军,不是你这个肆意妄为,杀人取乐的魔头!” “胡说!”曹仁也怒吼了起来,“那候音不服管教,聚众叛乱,羁押上官,死不足惜!” “候音为何叛乱你我心知肚明,南阳之乱到底是那候音为祸还是这东里兖奸诈,你我也一清二楚,为了这么一个东里兖,你曹子孝连魏王这么多年积攒的民心都不要了么?” “荆州关羽掀起战端,给南阳增加役使那也是无奈之举,他候音若是有所意见大可以和上官反映,可是他干了什么!羁押上官,这是一个守将应该做的事情?” “呵呵,曹子孝,老夫真的很想知道,那东里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袒护于他?” “满伯宁!”曹仁突然就怒吼了起来,“你这老朽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东里兖是南阳郡守,为了南阳郡可谓是呕心沥血,如此良臣能吏竟被那候音给囚禁羞辱,候音不杀,何以平民愤,何以慰藉这大汉的英灵!” “呵呵,呵呵”满宠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曹子孝,你们已经这般的迫不及待了么?” “满伯宁,某家只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也不要自误!”曹仁也跟着怒吼了一句,“关云长不日将要到来,于文则的大军也已经到了南阳郡,你做好你该做的事,准备好大军所需的物资粮草,还是那句话,莫要自误!” “那么某家也要告诉你曹子孝,若是你执意要留下那东里兖,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满宠留下这么一句之后,便扭头走了出去,这个偌大的将军府,让他感到恶心! 等到满宠离开府邸之后,大堂的屏风后面突然转出一个男人,身形消瘦,脸上还有不少青肿,整个人看着有些病恹恹的。 “曹将军救我!”那男子一见到曹仁之后便跪了下去,哀求着曹仁救自己一命,“那满宠号称铁面无私,就连曹洪将军当初都被那厮落了面子,小人这次被他盯上了,定然小命难保了!” “某家说你没事,你就一定没事!”曹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满宠当初害了某家的弟弟,那是因为某家不在许都,所以魏王当初为了大局,便让洪弟受了委屈,今日他在某的地盘,某绝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小人在这里多谢将军了。”东里兖顿时就被“感动”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小人此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您!” “莫要说这些没用的,你的事情满宠那厮一定会上书魏王的,但是本将也已经上书了,并且联系了阿洪等人,这次某家定要让那满宠灰头土脸一次!”曹仁一脸的狰狞,当初满宠让曹洪灰头土脸的入狱,虽然最后被魏王给救了出来,但是这件事让曹洪十分的难做,也让曹仁很是生气,只不过曹仁远在荆州,无能为力。 这次南阳郡之事,曹仁不能说完全不知情,但是见到东里兖之后,曹仁便改变了主意,倒不是因为曹仁没了良知,而是他心中突然出现的怒气让他做出了很不理智的事情。 等到他攻破南阳郡城之时候,其实曹仁是后悔了,他将曹家的脸面已经丢尽了,但是这个时候,那个东里兖再次出现了,他告诉曹仁,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曹仁本来已经决定收手了,但是不知怎的就被那东里兖说动了,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同意了他那用“屠城”来威胁候音,效果的确很是显着,屠刀刚刚举起,那候音便自己主动走了出来。 曹仁如愿以偿的将候音斩首示众,但是就斩杀候音的那一段时间,东里兖竟然打着曹仁的旗号,将偌大的南阳郡城屠杀了三成之多。 当曹仁赶来阻止这件事的时候,整个南阳郡城已经被东里兖糟蹋成了一堆烂摊子,而曹仁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跪地请罪的东里兖,却不能真的将他怎么样,因为屠城的命令是自己下的,而东里兖只是听令行事,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 当曹仁看到南阳郡城的人们看自己的那种仇恨的眼神,曹仁的内心其实是充满了悔恨的,但是他的面子却是让他没有办法认错,而知道所有事情的满宠则是找他兴师问罪,也被他哄了出去。 至于这次,满宠其实已经退而求其次了,满宠只要这次的罪魁祸首东里兖,但是好面子的曹仁依旧是不同意,最后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曹仁将脑海里的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念都驱除出去,然后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东里兖,沉声说道,“虽然这次满宠注定会灰头土脸的,但是魏王却不是那般容易糊弄的,而且你这个家伙事情闹得却是太大了,所以为了让你能够保住这条狗命,等于文则来了,某家便会让你跟随他出征,在战场之上去搏一条活路出来,此次若是于禁大胜的话,或许你还会因祸得福。” “小人多谢曹仁将军!”东里兖给曹仁连连叩首,“小人定当遵从将军的调遣,只是小人一直是处理南阳政务,所以对于行军打仗之事,小人真的不是....” 东里兖还想要再说什么,就被曹仁的怒喝给打断了,“你在南阳郡怎么处理政务的你真当本将不知道么?你杀得都是些什么人,你真当本将不知道么?南阳郡本就富庶,却是因为役使过重而弄的全郡皆反,你东里兖就算被满伯宁千刀万剐也不冤!” “将军明鉴”东里兖赶紧跪地求饶,“小人或许有些贪婪,但是南阳郡之事真的是那群刁民不服管教,真的是那候音蛊惑的啊!” “啪”一声脆响,东里兖的脸上便是红肿一片。 曹仁一怒之下,一巴掌差点将东里兖给抽晕过去,“你少给本将说这些,你做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某的确是怨恨满宠,因为他一个外人动辄就要管我曹家之事,所以某要落落他的面子,但是这并不代表本将傻,你这个南阳太守到底成天都在干什么,别人不知道,本将这个樊城守将还是知道的!” “将军...” “不要仗着你家族里的那群家伙就能为所欲为,这次抗击关羽,你去也得去,你不去也得去,就算你把你东里家族的老祖宗搬出来也没用,若是你能活着回来,本将自会给你请功!” “将军...”东里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曹仁却是没有给他机会。 “滚!” 第一百三十章 南阳 曹仁在樊城和满宠在将军府争论不休的时候,田豫也终于带着李鍪等人来到了南阳郡城的郡守府邸。 “南阳郡刚刚经历了兵变,结果这郡守府邸仍然是这般的干净整洁,看来这叛乱者,还很是懂礼数啊。”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管宁终于在郡守府邸大门前说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 “管师你不用点我!”田豫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我田国让既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之辈,在我大汉的史书之上,那候音乱臣贼子的名声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在我田某人的心里,这厮,是个好汉!” 管宁听田豫说完这些,也不置可否便抬步走了进去,他不像身边的这群年轻人,一个个的年轻力壮火力足,这么久的赶路,已经让管宁感觉很是劳累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国让将军,”李鍪走到田豫身边,现在他充当田豫护卫之职,“要不您也先休息休息?” “我现在要是能好好休息了,那也太过于狼心狗肺了些!”田豫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汉隆,得麻烦你去一趟大牢了,听闻当初南阳郡城收拢了不少候音的同党,去大牢里看看,那群人怎么样了,同时看看那群人怎么样?” “候音的余党?”李鍪一愣,“当初屠城的时候没有被杀光么?” “杀光?整个南阳郡的百姓都是候音的余党,哪里能杀得光?”田豫一脸的不屑,“候音的确是条汉子,他走出来之前害怕曹子孝不守信用,所以让他的一些心腹带很大一部分青壮跑了,所以现在南阳郡才糜烂成这个样子,整个南阳郡,遍地都是盗匪!” “哎,学生领命!”李鍪也被南阳郡现在这个样子弄得有些麻爪,只能先听从田豫的命令,自己也不敢瞎说什么建议。 田豫黑着脸进了郡守府,小五带着郭修和文钦张馨儿几人去帮忙搬卸东西家当,刘复四人琢磨了一会儿,孙英直接追上了李鍪一起去大牢之中,小黄敢在给小五等人帮忙,而蒯蒙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块帆布,上面写着“铁嘴神算”带着刘复开始走街串巷,作为这里面最为特殊的几个年轻人,也是没有人去管他们干什么,所以几个家伙干脆就各行其事了。 这么说也不对,车队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家伙,樊阿先生既没有帮忙,也没有走街串巷,而是直接扣留了一辆刚卸出来的大车,然后就在郡守府的大门口挂起了招牌。 “寻医问药”的牌子一挂起来,就有人禀告了田豫,而田豫听到这件事之后,除了一瞬间的发愣以外,便是一道长长的叹息,然后吩咐下去,给樊阿尽可能的方便。 南阳郡城大牢。 但凡是牢房,那阴暗,潮湿,肮脏这几个词语肯定是跑不了的,南阳郡城的大牢也不例外。 刚刚走进大牢的门,一股刺鼻的恶臭就冲了过来,“这大牢就这般肮脏么,也没个人给清理清理?” 一旁的牢头在旁边不停的讪笑,若非李鍪是打着新任太守亲卫的身份来的,刚刚那句话,牢头就想将他轰出大牢,这种世家公子的妄言,会让自己这个一生孤苦的可怜老人伤心的! “小将军放心,小人稍后便让下面的人好好的将这里收拾收拾!”牢头现在也只能顺从着李鍪的话语,毕竟现在李鍪才是真正的爷,“小人这里备了不少上好的酒水,要不咱们先去后面休息会儿,您需要见谁,我去将人给您提来!” 孙牢头发誓,他真的不是为了阿谀奉承,而是看自己身边的这位就像是一个没经历过苦难的世家公子,牢头估计这又是一个前来给自己混资历的家伙,若是让他再往前走上几步,看到那群该死的囚犯,真要是把这个公子哥恶心出个什么好歹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再说了,就算这家伙受得了恶心,万一这位大少爷同情心一泛滥,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啊。 孙牢头在这里心绪百转的,李鍪在一旁也是心思转动,现在他都不需要进去都能想象的到里面是什么样子,候音的“同党余孽”在里面这罪肯定是没少受,那么自己是要进去借机让他们好过一些,还是继续装傻最后看田豫的意思? “小将军?”孙牢头刚刚放下心思就看到李鍪也在发呆,不由的叫了他两声,“咱们先去喝两杯,您要看谁,小人这就给您提来。” 李鍪被孙牢头一叫也回过神来,不由的呵呵一笑,“罢了罢了,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国让将军交代的事情,却是不能耽误!” 最后,李鍪还是心软了,这群“余孽残党”,能少受一天罪,便有可能多活一个人。 “那好吧,”孙牢头看李鍪这幅样子也只能有苦自己吞,他知道今天这份累肯定是得受了,“小将军咱们先去哪儿,小人这就带您去!” “听闻那候音的残党都在这里?”李鍪淡淡的问着,“他们可有什么领头的,带某先去看看。” “哎,好嘞。”孙牢头应了一声,便上前领路,候音的余党,这个大牢里几乎都是他的残党,但是若说领头的,那便是候音的家眷了,也就是候音的遗孀和女儿。 孙牢头一路前行,这一路上,李鍪见到两边的牢笼之中都是各种各样的犯人,他们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囚犯,那般的凶神恶煞,也没有其他大牢里犯人的那般哭天抢地,不喊冤,不闹事,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坐着,仿佛什么都不能打动他们一般。 那气味,越往里走越是难闻,就连李鍪这“饱受摧残”之人都有些微微的皱眉,这种气味不是单纯的恶臭或是腐朽,而是仿佛透着绝望一般的感觉,但是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那些犯人的眼睛却是亮的。 不是因为没有饭吃而露出的那种凶光,李鍪虽然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他觉得,这就是希望,这些犯人的眼中,他仿佛能够看出希望。 “这些家伙...也都是那候音的余党么?”李鍪忍不住张嘴问到。 孙牢头一听楞了一下,不过赶紧回过神来说道,“小将军慧眼,这群家伙,或者说这座大牢里的人,都是那候音的残党余孽,都是一群等死的家伙们。” “全部都是么?” “啊,可不嘛,全部都是!”孙牢头讪笑到,“那候音聚众造反,几乎是将整个南阳郡的青壮都给煽动了,现在虽说大部分都在外面藏着,但是还是有一些没有跑掉的,就被东里太守给抓了。” “东里太守?就是那东里兖么?” “哎呦,看小人这张破嘴!”孙牢头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是东里兖大人,现在咱们南阳郡的太守是田豫将军了,早就听说过田豫将军在咱们北疆的威名了,嘿嘿。” 李鍪微笑着看了孙牢头一眼,然后低声问道,“那之前的南阳郡太守东里兖大人现在在哪儿啊?按理说,国让将军来了之后,那位东里兖大人是要和他交割一番的。” “这个..这个”孙牢头神情就变得有些闪躲了,“这种大人物的事情,小人也不懂啊,小人也不知道东里兖大人去哪里了。” 李鍪眼眸一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孙牢头是个滑头,他李鍪也不差,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李鍪不再问,孙牢头也不再说。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大牢的最里面,那是一间比之前所有牢房还要肮脏的牢笼,若非是有几个火盆火把照耀着,李鍪都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灰暗狭小的牢笼里,居然聚拢着七八个人,真不知道这么狭小的牢笼里,他们是怎么休息的。 “哪个是那候音的心腹?”李鍪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群黑影,一个个脸上都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 “小将军请看,最角落的那两个就是!”孙牢头一脸谄笑的指着角落里的两人。 “叫出来!”李鍪冷声说道,“某家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候音的心腹到底是不是有着三头六臂!” 孙牢头应了一声,就亲自打开牢门要将那两个家伙给拎出来,角落里的两个人或许也知道要发生什么,蜷缩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但是这幅可怜的样子并不能阻止孙牢头的靠近。 孙牢头看着也是瘦弱的,但是却是一把将抱在一起的两人给拎了起来,然后就要拖行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周围静坐的囚犯们全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对孙牢头都怒目而视。 “怎么,一个个等死的贼汉子,现在就已经开始活得不耐烦了么!”孙牢头那微微颤抖的双腿告诉李鍪其实他是很害怕的,但是孙牢头知道在这里只要他敢示弱一丝,那么后果就很惨了。 “将夫人放下,有本事冲着我们来!”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一脸的凶相死死的盯着强装镇定的孙牢头,“姓孙的,平日里你欺压我等也就罢了,小打小闹的我等也不和你计较,但是今日你若是不将夫人放开,老子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将你留在这里!” “你这莽汉少在这里给我胡扯犯浑!”孙牢头突然勃然大怒,“孙某人这些年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你们这群等死的贼人,休得在孙某人身上泼脏水!” “呵呵”那中年汉子突然扭头看了牢房外的李鍪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开始了不停的冷笑,还对孙牢头低声继续说道,“候将军说得对,你还真是一条不忠心的狗,将夫人小姐放下,我等便当不认识你这狗东西!” 孙牢头脸上青红不定的不停变幻,虽然李鍪看不见他脸上的样子,但是李鍪绝对可以想象到现在这个孙牢头很为难。 “孙牢头,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吧,看你岁数这么大了,看守着这么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也真的不容易!”就在孙牢头两方为难之时,李鍪那边十分“善解人意”的传过话来。 结果孙牢头在听见李鍪说话之前,还显得十分犹豫挣扎,可是李鍪的话语一传过来,孙牢头脸上瞬间就变得通红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然后右手拎着那人的头发往上一提,将短刀横在那人的脖子上,“都给爷爷滚开,否则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姓孙的,你少在这给我吓唬人!”中年汉子见此虽然心中也有些慌乱,但是依旧不信这孙牢头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你们别逼老子!”孙牢头仿佛也是急了眼,手中不断的用力,被他提在手里的那人脖子里已经出现了一道很明显的血痕,“若是让某家丢了这份活计,那老子也是生不如死,逼急了,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那中年汉子也知道这孙牢头说的是实话,现在他也不敢对孙牢头太过逼迫了,只能继续恶狠狠的盯着他,孙牢头也知道单凭这个想要将人带出去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干脆一咬牙,手中用力,那短刀直接就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血液依旧留了下来。 那中年汉子一见这样,便彻底的慌了,赶紧伸手就要阻止孙牢头的动作,结果他这么一动,孙牢头更害怕了,手一哆嗦,那伤口又大了一分。 “二叔...”这时候那个脖子还在流血的人质突然发出了很微弱的声音,“让他离开。” “可是...”中年汉子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那人质还在流血的脖子,也只能作罢,最后盯着孙牢头恶狠狠的说道,“若是你敢对夫人做什么不轨之事,某家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孙牢头猛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时候能够顺利的将人带出去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自然也不敢再和那中年汉子啰嗦,将那两个人拖出牢笼,然后快速的将牢笼继续锁好。 这个时候,李鍪已经蹲到了那两个可怜的家伙面前,默默的看着他们。 “听刚刚里面的人,叫你夫人?”李鍪用手将那人的脸轻轻的抬了起来,借着那微弱的火光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你是谁的夫人?” “亡夫便是南阳郡守将候音。”声音很软糯,至少李鍪听起来感觉很舒服。 “哦?”李鍪一愣,“候音的夫人,现在应该说是遗孀了。” “是,大人。”侯夫人脖子还是慢慢的流血,但是回答的依旧很是平静。 “你的丈夫死了,你不伤心?” “他是南阳郡城的守将,每一天都可能会死,这一天也早有准备。”夫人的语气仍然很平淡。 “就连他死后,你们身陷牢狱之中也有准备?” “有!”侯夫人捂着流血的脖子,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 “哈哈哈”李鍪大笑起来,然后一把捏住了侯夫人那只有巴掌大的小脸,“真是个聪慧的女人,只可惜,跟了一个短命鬼!” 侯夫人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一脸微笑的李鍪,旁边那个一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孩子这个时候却突然冲过来,对着李鍪的大手就咬了过去。 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力气却是不小,任凭李鍪怎么挣扎那孩子就是不撒口,很快李鍪的手腕就变得血肉模糊的了。 孙牢头见此,马上意识到这是难得的表现机会,直接冲上前去,反手持刀,用刀柄使劲敲打那孩子的头,嘴里还不停的怒斥着,这一幕让监牢里的一群人看的瞠目欲裂。 那中年汉子更是直接怒吼到,“姓孙的,你这个狗贼!将小姐放开!放开!” 李鍪已经不再反抗了,任凭那孩子咬着自己的手腕,只和侯夫人相互对视着,而孙牢头也对那中年汉子的怒斥充耳不闻,只是不停的敲打那孩子的头颅,现在那孩子咬的满嘴都是鲜血,被敲打的头上也鲜血直流。 “小姐?这是候音的女儿?”李鍪突然笑了一声,“孙牢头,别打了,打死了没办法和国让将军交代!” 孙牢头听见之后,赶紧停止了殴打,不过还是提醒道,“小将军,您的手腕。” “小丫头,你要死在不松开,我就将这个女人的衣服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就算他是候音的遗孀,我也不敢保证真的所有人都会估计你那个死鬼老爹的面子!”李鍪的声音很冷,但就是这么冰冷的声音让刚刚还凶狠的小丫头乖乖的将嘴松开了。 小丫头顶着一头的鲜血,蜷缩到侯夫人的身边,跟侯夫人一样,冷冷的看着李鍪。 李鍪见此也将侯夫人扔到地上,然后起身往外走去,“将这两个乱臣贼子的妻女带走,国让将军要见她们!” 刚刚还是一脸平静的侯夫人,一听这句话突然发怒了,“我夫君不是乱臣贼子!不是!他是大汉的英雄,他是南阳郡的英雄!” 李鍪阴沉着脸回过头去,看着一脸激愤的侯夫人,脸皮一抽动,“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南阳郡的英雄,他现在都是死鬼一个,连你们性命都保不住的一个死人!” 李鍪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奇奇怪怪的大牢,他现在一盏茶都不想再在里面呆了! 李鍪会和了大牢门口正在研究那群奇怪囚犯的孙英,带着两个可怜的女人一路回到南阳郡守府。 郡守府大门口依旧还是那么的干净,就和樊阿摊子前面一样的干净。 “樊阿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呢?”李鍪没有着急去给田豫禀告,而是直接走到樊阿的面前躬身问道。 樊阿手捧着几片残破的竹简,津津有味的看着,听见李鍪的问题也只是平淡的回答,“治病!” “谁病了?” “南阳郡,病了!”说话间,樊阿还在不停的在另一片干净的竹简上做着笔记。 “南阳郡病了?”李鍪的疑问,樊阿却是没有再给他回答,依旧在一点一滴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 李鍪见樊阿这个样子也知道没有什么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只能暗暗嘀咕一句,“奇奇怪怪的人。” 不过李鍪并没有就这么离开,他将那个脖子上还在流血的夫人拎了过来,往那大车上一放,“樊阿先生,给南阳郡治病之前,能不能先帮这个女人看看伤口?” 樊阿将竹简小心的放好,然后双手轻轻的探查那道不深的伤口,侯夫人也十分的老实,任他施为。 “怎么这么不小心?”樊阿一边责怪着妇人和李鍪,一边熟练的从包裹里拿出各种小罐子,然后吩咐孙英到,“帮我去打一桶清水来可好?” 等到孙英将水打来,樊阿就开始给侯夫人疗伤了,他不同于其他的大夫先上药包扎,而是先用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周围仔细的擦拭干净,然后才轻轻的给侯夫人的伤口上撒上药粉,最后再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将它包好。 “伤口愈合之前不要沾水,这几日用沾水的布匹将自己擦拭干净,没事的话就多静养,索性伤口不深,倒是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但是切记要小心一些,你身子本就柔弱,若是再这么不注意的话,恐怕早晚把自己折腾死。” “多谢大夫。”侯夫人也十分的知礼,下了木车之后便对着樊阿行礼道谢,连带着一旁还在流血的小丫头也对着樊阿行了一礼。 李鍪刚要将两人带进去就被樊阿叫住了,“既然已经动手了,一个两个都一样,将那个小丫头放过来,某家给他看看!” 李鍪点了点头,十分痛快的将小丫头也拎了过去,那孙牢头看着瘦骨嶙峋一副奸猾的样子,这下起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小丫头的脑袋上不知道被打开了多少道口子,脏兮兮的头发也被血污给黏在了一起,显得更加的恶心。 樊阿刚刚上手就眉头一皱,“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这小子的心,是越发的狠了,这丫头的脑袋上若是再来上那么几下子,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李鍪只是淡淡的一笑,也不反驳也不解释,樊阿估计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指望这个年轻人能给自己解释什么,直接上手将小丫头那脏兮兮的头发清洗干净,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洗头发了,再加上那些血污,整理起来十分的麻烦,而且小丫头的头上还有伤,哪怕樊阿的动作很轻,仍然是让她感觉十分的疼痛。 “痛就叫出来。”樊阿看着那张邹巴巴的小脸,本来就皱起来的眉头更加的纠结了,“小小的年纪,装什么成熟坚韧,被打成这幅模样,你就不知道疼么?” “知道,疼!”小丫头在樊阿面前完全没有在大牢里面的那么凶狠。 “知道疼还要让他打?”樊阿真可以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乱七八糟的头发给整理干净,然后从包囊里取出一把看着就很锋利的小刀,轻轻的将小丫头的头发刮去,这个时候,小丫头也略微有一些反抗了。 “老实一些!”樊阿黑着脸一把将小丫头摁住,“别给我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爹娘给你身体的确不是让你糟践的,但也不是让你在这里有伤不治的,若是因为这个出了什么意外,那才是不孝顺!” 小丫头或许是被说服了,又或许是被樊阿的样子给吓住了,十分老实的让樊阿将自己的头发剃了去,然后樊阿就看见那小小的脑袋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 樊阿给小丫头处理伤口用了很长的时间,中途嘴里不断的对这下手之人发出怒斥,称他不仁义,不道德,等樊阿将小丫头的头包扎好之后,李鍪也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樊阿先生,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了,某家就先带着他们进去了!”李鍪打着哈欠对着樊阿躬身行了一礼,见樊阿没有什么表示,便带着两个女人还有同样一脸阴翳的孙英进了郡守府。 而全程,樊阿对李鍪那血肉模糊的手腕都不屑一顾,既不说给他包扎,也不说给他治疗,就连问,都不想去问一下。 而李鍪等人的离去,本应该安静下来的小摊子却是没能平静下来,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跑到樊阿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先生,小人的父亲之前受了刀伤,您能不能帮忙给看一眼?” “很严重么?” “开始不甚眼中,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发热起来,而且怎的也好不了,这诺大的南阳郡城现在也没个大夫,我们一直用乡野土方子吊着俺爹的性命,可是他那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坏了!” “将你父亲抬来,某就在这里等你!”樊阿刚要站起身,就看到周围那群呆坐在地上的百姓,突然就改了主意,让那人将自己的父亲抬来,“速去吧,你爹的病,某管了!” “那...那请问先生”那汉子一听樊阿愿意给自己的父亲治病顿时开心了起来,但是转而又有些担心的问道,“给俺爹看病,那诊金几何啊?” 樊阿淡淡的看了那汉子一眼,“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一文钱?” “一文钱!” 那汉子顿时大喜,给樊阿连连鞠躬,然后忙不迭的跑了回去,去将自己的老父亲背了过来。 樊阿这里终于开张了,郡守府里,田豫也见到了候音的妻女。 田豫这时候没有在正堂之上,而是直接让李鍪将侯夫人母女带到后院的凉亭之中,田豫也没有穿正装或者官服,而是就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常服在凉亭里烹茶。 这个时候的田豫很安静,月白色的麻布常服,阳刚中带着柔和的脸庞,再加上几缕随着微风摇摆的长须,端的一副儒雅之相貌。 “国让将军!”李鍪让侯夫人母女在后面等候着,便先带着孙英上前给田豫行礼道,“侯氏母女已经带到了!” 田豫本来正在教小文钦烹茶,听到李鍪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他那还在滴血的手腕,顿时什么烹茶为乐的心思都没有了。 “就让你去大牢里看看情况,怎的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田豫脸色一黑,“之前还听管师说你小子命中带煞,每逢出行不是伤人就是要伤到自己,之前田某还不信,现在看来,管师所言非虚!” “一点小伤罢了。”李鍪嘿嘿一笑,现在左右并无外人,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自然不用再演了,“后面的便是候音的妻女,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没有放到女监,而是被扔到了大牢之中,另外上任南阳太守东里兖确实不在城中,具体在哪里,我想这应该不是秘密。” “你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李鍪双手一摊,“但是看那孙牢头的样子,想来他应该是知道的,一个大牢的老头都能知道的事情,那在这南阳郡城,应该不是什么秘密的。” “的确不是什么秘密!”这时候带着刘复外出的蒯蒙也正好回来了,“东里兖被曹仁将军带去了樊城,说是要让他带头抵抗那关羽的进攻,将功赎罪!” “带头抵抗关羽的进攻?”李鍪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东里兖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能被一群百姓轻松抓住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武艺高强的大将或者什么谋略过人的智者!” “这点你倒是猜对了!”蒯蒙冲着李鍪点了点头,“这东里兖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阿复的熟人,东里兖是东里家这一代的嫡系,说起来这东里家族当初也算得上是荆州的趣闻,主要是因为他们家的人不通武艺,不懂谋略,就会一些黄老之学,讲究什么无为而治。 这般人物自然是没人待见,那东里家族也一直是荆州的笑柄之一,直到刘表刺史的到来,刘表刺史被称为天下八骏之一,平日里也好和一些文人雅士坐而论道,当然,某一直认为他那就是为了拉拢荆州的世家,但是就是如此,刘表刺史的府里也汇聚了好大的一批文人。 而这荆州的笑柄东里家也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别看东里一家的人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单轮这黄老无为这一套,那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经常将刘表刺史府里的门客说的哑口无言,就这样东里一家的那些人最后成了刺史府里的常客,也算得上是荆州的红人。” 蒯蒙说道这里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之前这东里一家虽然在荆州名声不好,但也绝对不坏,主要是他们知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怕他们最得势的时候,也绝不去随意招惹别人,莫说当初的蔡家蒯家和黄家,就是一些不如他们的小家族,这东里一家的人对他们也是和和气气的,所以长久以后,刘表刺史也愿意给他们一些好处,将他们家的一些子弟外放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算得上是步入了仕途。” “那和阿复有什么关系?”李鍪听了半天也没听动这里面有刘复什么事,“你是想说,刘表刺史是阿复的祖父?” “哈哈,那倒不是因为这个!”蒯蒙一笑,看着后面有些羞赫的刘复说道,“那东里兖的父亲也曾经被举为孝廉,当初刘表刺史想让东里兖的父亲东里琦去荆南为官,结果正赶上刘磐叔父被太史慈打伤,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而且刘磐叔父也实在是看不上东里家的人,便随便寻了个理由将那东里琦轰了回去,弄的东里家的面子十分难看。 而阿复这厮最是可恶,竟然趁着东里琦一行人赶路的时候带着一群家丁扮作了强人,将那东里琦一家好生的羞辱了一番,最后还一把火将他们的车队给烧了,这事儿最后闹得挺大,若不是刘表刺史出了面,阿复一定会被刘磐叔父活活打死的。” “嘶...”李鍪深吸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刘复这厮,小时候这么皮的么? “也正因为如此,东里一家得了机会,慢慢的爬到了不低的位置,而东里兖这个南阳郡守的位置,除了有他本身的学问以外,更多的还是东里一家的能力。”这是蒯蒙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蒯蒙最不想说的一句话。 “又是世家么?”李鍪牙齿一咬,但是除了生生闷气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汉隆不必如此生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家世家,世世代代为一家,他们的父辈祖父辈乃至他们的祖宗为了大汉或者为了他们自己,将性命豁出去了建功立业,最后侥幸成功了,当然想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和子子孙孙过得更好一些。” 蒯蒙看李鍪一提到世家就有些咬牙切齿,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比如现在,同样都是乱世,有人为了子孙后代或者自己的荣华富贵,跑去战场上奋勇杀敌九死一生,有人在自己屋里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等到最后天下一统了,那些九死一生之人得以封侯拜相,那些苟延残喘之人也得以安稳度日,但是下一代你非要让他们在同一条件下生活,那这样对那些奋勇杀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公平么?” 李鍪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他一直看到的就是世家子弟的高傲和盛气凌人,看到的是底层百姓为了生存而不断的挣扎,看的的是世家子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幼稚,从未想过,数百年轻,他们的祖先也是在一样的条件下,他们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再换句话说,从三皇五帝之后,中原的战乱从未间断过,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世家与百姓,这些百姓,哪个的祖先不是曾经显赫一时?若非如此就凭着千百年的战乱,他们哪里能有子孙留下,只不过有些人勤奋守住了家业,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泯然众人了,而这些人中又有人选择了从头再来,让自己再次成功,而有些人则是顺其自然将机会留给了后代。” 李鍪听完之后真的有些沉默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那死鬼老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鍪儿啊,你可是咱们大汉飞将军李广的后代,若是再往前算,那战国四名将之一的李牧便是咱们的祖宗,你爹这辈子是废了,没办法在恢复祖上的荣光了,你要努力,你要给咱们老李家,光宗耀祖!” 李鍪还记得,当初自己很天真的问自己那死鬼老爹,“为什么您小时候不努力,不给咱们老李家光宗耀祖啊?” 李鍪没有得到自己父亲的答案,他得到的是一顿暴打,李鍪现在还记得,那天他爹为了打他,弄折了三根木棍,打得他老疼了! 想到了这里,李鍪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对蒯蒙说道,“你这见解,倒是十分独特!” “我爹从小就这么教育我,说我若是不好好的努力,日后变会和那田间百姓一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每日只能祈求老天给一个好天气让自己不至于挨饿等等等等,我记得当初我第一次听我爹这么说,吓得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咦,伯父竟然这般教育你等么?某家还以为你们世家子之前只会吃喝玩乐呢。” “你可算了,阿复这种武将子弟或许还好一些,只是练武会劳累一些,我们这些正统的世家子从懂事开始就要被族中的族老带着学各种规矩,因为随时我们都有可能去面对一些客人,若是做错了什么的话,那丢的可就是一家的脸面了,后果极为严重!” “原来是某错了,某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等世家子都是一群不是五谷杂粮的大少爷么?”蒯蒙呵呵一笑,“某家还记得,某家小的时候,最羡慕的便是村里的孩子,他们能够自由自在的在田间玩耍,某从记事起就是在各种规矩和四书五经中度过的,某是旁支,家中只有我一个孩子,尚且还好,某记得父亲说过,蒯家正宗里,勾心斗角层出不穷,动辄就是伤人性命啊。” “....你们蒯家的族老们不管么?” “某记得,当初父亲说的好像是....”蒯蒙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头,想了想说道。 “若是连家里的这种勾心斗角都抗不过去,那还留着干什么,放出去给给家族招惹祸事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攻略南阳 蒯蒙和李鍪在这里说的火热,孙英和刘复也听得十分认真,而田豫在一旁则是气的脸皮直跳。 “文钦!”田豫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气,“这些东西你听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煮茶,茶都熬干了你知不知道!” 文钦本来正听得起劲,被田豫这么一喊,顿时吓得手一哆嗦,然后直接将烫手的茶锅给扔了出去,还好死不死的扔到了田豫的身上。 “嗤!”虽然没有上手摸,但是听这声音文钦也知道自家将军被烫的不轻。 “将军,对不起将军!”小文钦一下子就慌了,在那里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 田豫看了慌慌张张的小文钦,这次却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喝骂或者指责,而是十分淡然的将那滚烫的汤锅拿了起来,任凭自己手掌冒着白烟带着嗤响声,自己却仿佛浑然未觉。 “将军....很疼的。”小文钦十分的愧疚,感觉自己太笨了,总是做错事情,让田豫受伤。 “嗯,是很痛。”田豫抖了抖衣襟,将粘在一副上面的茶叶和调料残渣都摘了出去,刚刚那滚烫的茶汤也顺势泼了他一身,弄得他现在也极为的难受。 “对不起,将军。”小文钦现在已经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若是现在有个地缝,他肯定就钻进去了,而此时一直争论的蒯蒙和李鍪两人也停止了他们的动作,静静的看着田豫和文钦这一大一小一对人。 “老夫又没有怪过你,你在这里道歉干什么?”田豫白了文钦一眼,继续收拾他的衣服。 “将军不怪我是因为将军大度,我道歉是因为我做错了。”小文钦没有顺着田豫,而是直接按照他的想法说下去。 “谁教给你的这些?”田豫突然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有些憨楞的文钦,第一次发现这个小家伙一点也不傻,只是过于的淳厚了些罢了。 “我爹,从很小的时候我爹就告诉我,做错事一定要认,不管别人在不在乎,都要认错!”小文钦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挺胸的,虽然他父亲文稷已经不在了,但是每次提起他父亲的时候,小文钦都很自豪。 “文稷...是个好父亲!”田豫十分难得的伸手摸了摸小文钦的头顶,“你有个好父亲,你父亲,也有一个好儿子。” “我父亲是个特别厉害的人!”小文钦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他为他的父亲赶到很骄傲,看着昂首挺胸的小文钦,田豫突然很想念那个还不知道在何方的儿子,虽然田彭祖一点没有当儿子的态度,成天就知道惹自己生气,但是他依旧很在乎这个家伙啊。 “罢了,罢了。”田豫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扭头对着李鍪等人说道,“本来还想请你们喝口热乎乎的茶汤这也喝不成了,汉隆,既然你可怜那对母女,那便帮她们找个住处,让她们好好休息一番吧。” “喏,大人!”李鍪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田豫的,虽然田豫不知道把两个女人扔到大牢是哪个缺德玩意干的事儿,但是远远的看去,那两个女人衣衫也算完整,便知道那死去的候音,当真算得上是一个汉子,否则大牢那种暗无天日的肮脏之地,她们两人不可能还这般平安。 “把你的手腕好好包扎包扎,下次你出门好歹注意些,若是再这般的不小心,真的可能死得莫名其妙的。”田豫看李鍪要走,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这个家伙。 “国让将军放心,若非是想看看这两人的心性,就那个小鬼头,可伤不得我!”李鍪这个时候十分的自信,或者说十分的自傲,跟着王越学习了这么久,若是连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王越了。 田豫却是就这么盯着李鍪那张笑脸看着,看得李鍪都有些发毛了,才张嘴说道,“现在你这个样子,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是国让将军朋友?”李鍪嘿嘿一笑,“那还真的是李鍪的荣幸了。” “不是朋友,就凭某家这点微末本事,当不得他的朋友!” “就连国让将军都自愧不如的人,那一定是一个盖世英豪。” “若是这么说,那他还真的是一个盖世英豪。”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能让国让将军如此推崇?” “江东小霸王,孙伯符!”田豫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带着小文钦离开了凉亭,也不管李鍪现在在想什么。 说实话,李鍪是被田豫刚刚的语气给弄得愣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田豫要把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和大名鼎鼎的江东小霸王孙伯符作比较,但是能够和孙伯符同时出现在田豫的嘴里,李鍪内心还是有些,小兴奋的。 结果李鍪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蒯蒙给打断了,“孙伯符有勇有谋,谋取江东,威压江东四大世家,让魏王发出了狮儿不可争锋的感叹,汉隆你和小霸王的共同之处其实只有一处!” “哪处?”李鍪有些小兴奋,和一个盖世英豪有共同之处,那的确值得自豪。 “轻敌自傲!虽然孙策最后被一群刺客杀死了!”蒯蒙留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带走的还有一脸微笑的孙英和一脸贱笑的刘复! 李鍪本来刚刚有些小开心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这段时间或许他自己没有感受到,但是田豫等人却是看得分明,李鍪现在变得十分的傲气,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敢和管宁还有田豫呲毛了,换做一年前,十个李鍪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炸刺。 “呼!”李鍪连续做了数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着他本事的见长,他的脾气也慢慢的见长,这未必是坏事,但是现在他还学艺为精的时候就这般傲气,那肯定不会是好事。 当李鍪走到侯夫人母女面前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虽然配上他那赤红的眼睛还是显得有些诡异,但是至少没有那股子凌人的气势了,这一点,侯夫人感触最深。 “怎么,新任的太守大人不是要见我们娘俩么?”侯夫人就在后面站着,虽然不知道李鍪他们发生了什么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那位新任的南阳郡守想来是没有心思见自己母女的。 “国让将军现在没时间,所以只能麻烦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了,稍后会有人给你打水做饭!”李鍪心里还惦记着刚刚蒯蒙和田豫的话,所以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多谢这位将军了。”侯夫人带着小丫头平淡的给李鍪行了一礼,“不过如果新任太守大人现在没时间的话,还请麻烦您将我们送回之前的大牢之中,小女子夫君新亡,实在是多有不便!” 李鍪被侯夫人说的一愣,李鍪发现今天他愣神儿的次数太多了些,不由的摇了摇头,看侯夫人说的坚决也不想再多劝导她,反正将她带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她在大牢之中和一群男人关在一起,便同意了侯夫人的想法,“那便将你送去女监吧。” “不了!”侯夫人这次却是着急的一声惊叫,然后发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便又淡然的说道,“你从哪里把妾身带出来的,还劳烦小将军您再将奴给送回哪里。” 李鍪本来都准备走了,被侯夫人这一副样子又给弄得有些好奇起来,“你们两个女人,不想去女监,反而非要和一群囚犯待在大牢里?” 侯夫人这时候也听出来李鍪那浓浓的调侃,不由的脸色通红,但是还是咬着牙说道,“对,还劳烦小将军将我二人送回原处!” “若是你那死去的夫君知道了你现在的话,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那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便不劳小将军你费心了!”侯夫人这幅样子让李鍪更加的好奇了起来,他突然不在乎自己那还在滴血的手腕了,他感觉南阳郡的突破口,终于快要让他找到了。 “抱歉了,貌似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做。”李鍪突然笑了起来,“按照大汉惯例,你们两个现在必须要送去女监,这是规矩,我只是国让将军身边的一个亲卫,也没有办法把你送回去!” “当初就是你们这些家伙将我们母女二人送到的大牢!”侯夫人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把将小丫头抱在怀里然后对着李鍪怒吼到,“现在你们这群狗官又换了一副面容要将我们关回女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按照大汉的律法,送你回女监而已!”李鍪突然变得极为冷淡,就这么看着侯夫人,一点也不退让。 “算奴家求您了!”侯夫人突然就跪了下来,连带着那个一直很倔强的小女孩也跟着她跪了下来,当一个一直倔强的小丫头突然跪下哀求,露出那副人见犹怜的样子,让李鍪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很心痛的感觉。 “要么我在郡守府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好好的休息,要么送你回女监,你只有这两条路!” “奴家只求小将军能够将我们两人送回大牢!”那侯夫人一见李鍪的语气有了变化顿时再度哀求了起来,似乎只认准了大牢这一个去处。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李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冰冷一些。 可惜侯夫人和小丫头完全不在意,只是低声哀求,不做其他。 就在李鍪被这两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弄得左右为难之时,本来已经离开的孙英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李鍪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一些之后,直接蹲在了那对母女的身前。 孙英这次没有带他的斗笠,那张被烈火焚烧过的狰狞的脸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两个女人的面前,那小丫头被这张恐怖的脸庞吓得一下子就缩进了侯夫人的怀里,而侯夫人虽说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没有做出太惊讶的事情。 孙英没有像李鍪一样故意改变自己的语气或是什么,而是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为什么不想去女监?” “奴...奴家只想回到之前呆的地方!”侯夫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面容可怖的男人,心底莫名的有些慌乱。 孙英看侯夫人还想坚持,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直接出其不意的一把将她怀里的小丫头给拽了出来,往李鍪身前一送,“汉隆,劳烦你去将这个小丫头送到女监之中,我要陪这位夫人好好聊聊!” 说这话的时候,孙英的脸上还很自然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让那张本就可怖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不要!”侯夫人如收到惊吓的野猫一般,直接扑了过来,就要将将孩子抢夺过来,但是孙英却是早有准备,一把将她给摁了回去,直接将她死死的摁在了原地,任凭侯夫人怎么挣扎也不能动弹分毫。 而被李鍪接过去的小丫头一见如此再次故技重施,张口对着李鍪就要咬下去,但是就如李鍪所说,在他有防备的情况下,哪里能让小丫头得逞。 所以一时间侯夫人母女两个便只剩下无尽的挣扎了。 “汉隆,还不快去!”孙英见李鍪控制住小丫头之后竟然没有下面的动作,便脸色一黑提醒他到,而李鍪也瞬间懂了孙英的意思,掐着小丫头的脖子和嘴巴就往外走去。 “不要!”侯夫人见此更加的着急,挣扎的动作更大了三分,在着急和挣扎之中,刚刚包扎好的脖子再次有鲜血留了下来,“狗官!狗官!将灵儿放回来,将我的灵儿放回来!” 虽然侯夫人极力的挣扎,但是他毕竟是女子,哪怕孙英不是什么勇武之人气力之大也不是一个常在深闺的女人能够比得了的,所以最后侯夫人只能留着眼泪看着小丫头被李鍪拖走,渐渐的离自己远去。 “侯夫人,虽然我不知道女监里到底有什么让你这般的害怕,但是我想你都害怕的东西,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肯定也是扛不住的,若是你再这么抗拒下去,那么汉隆真的就只能将那个孩子带到女监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你后悔也来不及。” 孙英的声音传来的十分及时,给正在手足无措的侯夫人指明了一条道路,“侯夫人可以再坚持坚持,毕竟就算汉隆的速度很快,从这里到女监的距离也需要他走上一会儿,只不过我这个半残之人追上他,恐怕得需要些时间。” 侯夫人看着和她一样正在死命挣扎的小丫头,实在是受不了了,便点头妥协了,“你们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将灵儿还给我!” 孙英这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些,直接挥了挥手,早就注意这边的李鍪也顺势将小丫头带了回来,小丫头一被放下就冲向了侯夫人,然后死死的抱住侯夫人不松开。 “阿英....”李鍪看着一脸沉稳的孙英想要说什么,却被孙英挥手给打断了。 “先带他们去找田豫将军吧,看来这偌大的南阳郡城,还真是会让我等,不虚此行啊。”孙英站起身子,面对阳光微微一笑,“这便是游历么,真是很不错的感觉。” 李鍪不知道孙英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但是李鍪却是知道,南阳郡这一潭死水要起波澜了。 “我将他们带去找国让将军,那你呢,不一起去么?”李鍪看着孙英没有和自己一起的打算,便出声问道。 “某家就算了,我现在对那个让他们闻之而胆丧的女监特别感兴趣,我想去看看那里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孙英径直的出去了,李鍪也没有多问,带着颇有些失魂落魄的侯夫人母女跑到了后堂去找田豫。 南阳郡城很大,作为大汉最着名的几个郡之一的南阳郡城,占地之广远在其他普通郡城之上。 但是无论南阳郡城多么庞大,监牢这种地方总不会建到什么闹市之中,更不会放到什么紧要之地,所以女监和大牢一样,都在南阳郡城的角落里蹲着,若是从高处俯瞰的话,这两个监牢,只隔着一条街之距! 孙英这时候已经找到了女监的大门外,不过现在他却不是一个人,已经马上就要跑出来的孙英突然想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便又跑回去将刚要休息的刘复给拽了起来,两人一起跑了出来。 现在看着女监的大门口,刘复打着哈欠不断抱怨着,“我说阿英啊,你不老老实实的跟着田豫将军,你这满大街的瞎跑什么,还有啊,这都快吃晚饭了,你来着大牢干嘛,多晦气!” “这是女监,不是大牢!”孙英纠正了刘复一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进去便直接走向了大门。 “站住!”还没靠近大门,就被一声厉喝给止住了,一名守兵直接拦住了孙英,“监牢重地,闲杂人等请回!” “新任太守田豫将军麾下小吏孙英,烦请上官一见!”孙英说话间掏出了从田豫那里讨要来的郡守府的牌子,冲着守兵展示了一番。 “大人请稍等!”守兵确认了令牌的真伪之后便赶忙跑了回去,禀报他的上官。 刘复这时候也跟了上来,“女监不也是监牢么,这么好的时光不好好休息,往这种晦气的地方瞎跑什么!” “找人!” “咱们初来乍到的,你能找什么人?”刘复不屑的嗤笑一声,然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嘿嘿一笑,“你不会是想要从这里面弄几个女子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就知道你小子情窦开了,可是你也太那个什么了些吧!” “女监之中的女子,还能随意带走的么?”孙英突然看向了刘复,眼神中仿佛若有光。 “哎,这个事情嘛....我也是小时候听叔父他们说过,各地的女监其实收押的都是一些犯妇或者人犯的妻女,这些人说白了都是一些没有后台背景的女人,所以...” “没有人管么?”孙英突然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眼神如死灰一般,仿佛对一切都失望的女人。 “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人管?”刘复摇了摇头,“从这些女人身上下手的,无论哪座城池,那也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做的,上至守卫将领乃至县令太守,下至贩夫走卒和人命贩子,中间还有那守卫女监的将军帮助隐瞒,你且告诉我,还有什么人会愿意为了几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得罪这么多的人?” “那这南阳郡城?”孙英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是刘复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知道孙英想要问什么。 “虽然说着南阳郡城是咱们大汉首屈一指的州郡,但是有些事情,无论地方在哪儿,无论城池大小,总是会发生的。”刘复耸了耸肩膀,虽然语气十分的轻松,但是孙英依旧能够听出那一抹的无奈。 “所以你才觉得这里晦气是么?”孙英问道,“还是你觉得,田豫将军其实知道这些事情?” “若是汉隆不知道很正常,毕竟他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这些人,阿蒙和你不知道也有可能,毕竟你们和我不一样,可以成天满大街的撒欢,但是田豫将军,他可是北疆战神,若是他田国让都不知道的话,那才真的是糊弄鬼呢。” “你怀疑田豫将军?”孙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你认为田豫将军想要息事宁人?” “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么?”刘复这个时候哪里有半分之前憨傻的样子,“现在关羽北伐已经开始了,他麾下的那些荆州兵是什么成色,其实你我乃至阿蒙的心中都有数,虽然关羽绝对称得上是天下勇将,但是想要讲那群荆州兵彻底的训练出来,他的时间,还远远不够! 但是这些连你我这些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关羽没有理由看不出来,所以他现在悍然北伐,只能说明两件事,他不得不这么做,或者现在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若是错过了,他可能找不到第二次机会了。” 孙英听刘复说完之后,也略微有些沉默了,刘复话没有说透,但是其中的意思,孙英却是明白的。 南阳郡作为荆州和豫州乃至司隶的要冲之地,现在被候音和曹仁弄的一乱糟,莫说提供补给粮草,便是不给樊城前线添乱,曹仁就要谢谢田豫的大恩大德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南阳这里又是遍地烽烟,若是再让田豫查出这种肮脏事来,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阿英!”刘复拍了拍孙英的肩膀,这个动作他是和李鍪学的,感觉很顺眼,“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管的,一会儿见机行事吧,你可千万莫要冲动啊!” 刘复看到孙英点了点头,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他们这些人里,刘复自己知道自己什么德行,蒯蒙看似对所有事都十分在意,但是内心深处却是恰恰相反,除了一些对他极为重要的人以外,剩下的事情蒯蒙其实并不会真的在乎,蒯蒙对于取舍之道十分的在行。 而孙英则是和蒯蒙恰恰相反,这孩子看似冷静,但是内心的敏感比之小黄敢还要严重,而且极容易感情用事,一旦孙英钻了牛角尖,那真的就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所以刘复才对现在的孙英十分的担心,因为很明显,现在孙英就是动了心思的样子。 但是女监的守将并没有再给刘复任何劝说孙英的机会,女监守将在这个时候,终于赶了过来。 “不知道先生前来,未能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人还没到,那请罪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不用说,这是个懂事儿的守将,“末将梅亭,见过两位先生,不知两为先生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刘复刚要答话,但是还没张口一旁的孙英便已经冷漠的回答了,“奉命而来!” “额...”或许是孙英的语气让那守将感觉有些不好,梅亭迟疑的说到,“可是末将哪里做的不好了,让太守大人心生不满了?” “奉太守田豫将军之命”孙英仿佛没有听出梅亭的弦外之音一般,依旧冷漠的说到,“前来女监提走两名要犯前去太守府问询!” 梅亭一看孙英这副样子,就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死板的呆子”但是却又不得不继续应承到,“不知道田豫将军要带走的是哪两位要犯?” “叛逆候音有一妻一女,田豫将军有令,让我将这两个人带回太守府!” “额..”梅亭有些犹豫的说到,“先生容禀,那候音的余孽并不在我们女监!” “不在就算...”刘复刚想说不在就算了,结果话刚说了一半就又被孙英打断了,“候音被曹仁将军所杀,但是他的家眷并没有被屠戮而是被收监了,这事公文也已经说了,你现在说他们不在女监是什么意思?” “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梅亭见孙英已经有急眼的意思了,赶紧解释道,“那候音的家眷的确是已经收监了,但是却并非是收入了某家身后的女监之中,而是被直接收入了大牢!” “梅将军可莫要哐我啊”孙英上前一步,注视着梅亭说到,“大汉明律,他们若是收监的话,一定也只能是收入女监,怎么可能会收入大牢?” “这...这...”梅亭的脸色十分的难堪,但是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将女监所有的文卷都拿来!”孙英怒气冲冲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朝着女监走了进去,“我要女监里所有囚犯的文卷,所有的!” 梅亭这个时候脸色已经极为难堪了,一旁的刘复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梅亭身上散发的那种怒气,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刘复觉得孙英真的有千般不对也不会将他扔下不管! “烦劳将军了,我这个小兄弟还是有些性子急,您可能需要快一点!”说完之后,刘复也跟着孙英走进了女监,只不过当刘复走到女监大门处的时候,略微停下来了一会儿,抚摸着那木栅栏大门,然后走的时候,还顺走了那门上的横梁 等到刘复两人都进去之后,刚刚那个守兵跑到梅亭的身边担心的问道,“将军,这两个家伙,看着不像是什么善茬啊,是不是过来捞好处的?” “若真只是想要捞点好处那还罢了,就怕这群家伙是来挑事儿的!”梅亭啐了一口说到,“去后面,让人准备一些好酒好菜,牢里不是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么,将她们洗涮干净了,一会儿也送过来!” “喏!”守兵应了一声喏就要离开。 “等等!”梅亭见守兵叫住,神色有些挣扎着继续说到“通知弟兄们,做好准备,将手中的刀磨得锋利些,若是那两个家伙不懂事,便只能行那下下之策了。” 那守兵听完之后也有些犹豫,“将军,那两人毕竟是新任太守的人,听闻那新任的太守是什么北疆战神,名声极为不菲,若是将他们给....” “北疆战神?”梅亭冷冷的一笑,“若是下面人不懂道理的话,那那个主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他的那个什么北疆战神,若是他这个主人真的不懂事的话,那某就要让他知道知道,这是荆州,是南阳,可不是什么北疆,也不要拿对付那些蛮子的方法来这里,没用!” “将军说的是!”那守兵很自然的拍了下梅亭的马屁,“在这南阳,世家才是天,那个什么北疆战神田豫,连给将军提鞋都不配!” “行了,快去吧!”梅亭吩咐了一声之后便也走了进去,他要去会会那两个“看着很不懂事”的小吏。 梅亭走进去的时候,刘复和孙英已经在女监的监牢里转了一会儿了,对于孙英来说,女监和之前去的大牢有很大的不同。 大牢里显得阴沉,肮脏,但是里面的人却是没有任何的绝望之感,总之就是让人感觉十分奇怪,而女监里,和大牢里的情形又完全相反,女监的环境不能说很好,但是非常的干净,若非是那昏暗阴沉的环境,这里完全感觉不到会是一座监牢。 但是即便如此,女监里的人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活力,相反,里面的人无论是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还是他们本身的眼神,都能够让人感觉的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阿复”孙英看着里面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对着刘复说到,“你说,这群女人的命运会是如何的?” “他们的那种眼神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刘复十分无奈的说到,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已经拉不回来了,他们马上就要给新任南阳太守田豫招惹一个天大的麻烦了。 孙英停下了脚步,扭身往回走去,“回去吧,那个守将梅亭要进来了,看看他能给咱们带些什么吧。” “美酒,钱财,如果可以的话,应该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刘复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世家的这点手段就没有变过。” “希望你没有说错,若是他再多加上一些别的,或许我真的就抗拒不了了。” “加上威胁么?”刘复呵呵一笑,将那粗大的横梁扛在肩膀上,缓缓的跟着孙英。 刘复猜的不错,孙英没有等到女监的文卷,也没有等到有关女监的任何资料,等到的却是梅亭的邀请,梅亭准备好的美酒,准备好了上好的下酒菜,还有两个姿色十分不错的女人。 “梅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孙英看着那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看着那两个楚楚可怜但是神情空洞的女孩子,好笑的问道,“某要的是女监的文卷,可不是这一桌子的酒肉以及两个女人,梅将军您这是何意?” 梅亭看着一脸阴翳的孙英,脸上那挂着 微笑也慢慢的消失了,“不满小先生说,咱们这南阳郡城的女监里,从来没有什么文卷资料,有的只有好酒好菜好女人,朋友来了,我等一定好好招待!” “那若是来的不是朋友呢?” “来的若不是朋友...”梅亭冷冷的一笑,放在桌案上的手往旁边一挪,一个于酒杯便摔碎在了地上,“那我等也得好好的招待” 这个时候房屋两旁传出了阵阵喊杀之声,一时间竟然将这个屋子给包围了起来。 “阿英,你在里面没事吧!”一直守在门口的刘复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看到了自己被一群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枪将自己包围,但是他还是先冲着里面喊了起来,“需不需要我帮忙?” “无事!”孙英回了一句,然后坐到了梅亭的正对面,举起一个被子,晃动着里面的美酒,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旁,“我要在这里和咱们梅亭将军喝上两杯,你那里解决之后也进来休息会儿吧。” 梅亭被孙英的那张脸给吓了一跳,脸皮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但是还是强作镇定的说到,“其实门外的那位兄弟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两位能够好好的喝了这顿酒,要了这两位姑娘,那么咱们大家就还是朋友!” 孙英给自己灌了一杯酒,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真是好酒啊,这顿酒我二人是一定哟喝的,至于这女人嘛,看她们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绕了她们吧。” 梅亭以为孙英松口了,便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就不懂了,这女人啊,就要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才是最好的,那些买家最喜欢的就是她们这个样子,虽然也有人喜欢一些泼辣的,但是那大多数都是北方的蛮子,咱们南方人,还是喜欢这种温顺一些的。” 梅亭说着话还拎起酒坛子给自己猛灌了一口,然后一把将身边的一个女人搂了过来,在她的身上使劲儿的闻了一口,露出了一脸迷醉的样子。 “梅将军看来很懂这个啊。”孙英夹了一口菜,耳朵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想来是已经动起手来了,“不知道梅将军这种事做了多久了?” “哎,不过数年罢了,还是拖了东里大人的鸿福啊!”梅亭再灌了一口酒喝,“你快告诉外面的那个小兄弟,别打了,我手下的这群家伙一个个的都不要命的,若是将他打出个好歹来,那就太不好交代了。” “无事,这家伙皮糙肉厚的,若是不将他打服了,或是让他打舒服了,咱们的事情,也不太好谈呢。”孙英把玩着手中那玉质的精美酒杯,一个小小的牢头看守,竟然有这么奢华的东西,这南阳郡富庶之名,名不虚传啊。 “既然兄弟你这么说,那我也就静观其变了,但是到了田豫大人那里,你可要为兄弟多多担待啊!”梅亭说话的功夫还从桌案下面拿出来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将小盒子一打开,十余颗同等大小的珠子就出现在孙英的面前。 “这是交州过来的蚌珠,平素里这么大小的一颗珠子就价值连城,这十来颗可是我打算当传家宝的玩意,现在还要烦请这位兄弟,将这个东西交给咱们田豫太守那里,就当是小人的一点见面之礼了。” 孙英磨砂着手里的蚌珠,心里不由的撇了撇嘴,不过小拇指肚大小的蚌珠,若是在北方或许还算是个物件,但是在荆州这地方,这玩意虽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能哪出来的,但是绝不是什么珍贵家伙,不过虽然心中不屑,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要有的。 “梅将军放心,这一盒蚌珠,我定会转交给田豫将军!”孙英笑着应承到,“不过小人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那梅亭一见孙英将那小盒子收进了怀里,心中便大喜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的亲切了,“小兄弟你尽管问!但凡你哥哥我知道的,绝不给你藏私!” “也没什么大事,某就是想要问一问,现在南阳郡周边乱成了这般模样,你里面的这些女人,要怎么卖出去啊?” 孙英停下了把玩的动作,屋外也停止了打斗和惨叫。 第一百三十二章 麻烦 孙英盯着梅亭,等着他的回答,而梅亭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一脸狰狞的孙英,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孙英看梅亭半天也没有吭声,不由的笑了一下,“毕竟田豫太守初来乍到的,你们这些南阳郡的老人想要抱团取暖也是可以理解的。” 梅亭闻言身子一颤,他知道这是将面前这个人给得罪了,虽然之前梅亭在守兵那里胡吹了半天大气,说什么不将田豫放在眼里的,但是若是真不将那新任太守放在眼里的话,何必这般费劲的恩威并施呢。 “小兄弟说的这是哪里话!”梅亭脸上如同绽放的菊花一般,对着孙英谄笑到,“其实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害怕污了咱们田豫太守的耳朵罢了,虽然这南阳郡现在遍地都是候音留下的贼寇,但是这里毕竟是南阳啊,荆州的南阳,这里说到底,还是咱们世家的天下!” 那梅亭看着一脸谄笑的在和孙英解释,但是孙英还是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威胁,“这南阳,乃至这荆州,还是世家的天下!” “只是不知道是哪家有如此胃口,竟然能吃下这偌大的南阳郡来?” “哈哈哈”梅亭在对面哈哈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孙英的问题,“听外面的动静没了,想来嬉闹也已经结束了,哎呀,咱们快去看看那个小兄弟怎么样了,若是受伤太重那可出事儿了!” 说完之后,梅亭也不等孙英回话便直接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而此时孙英却是动也不动的就在那里继续喝酒吃肉。 梅亭刚刚走到门口,看见孙英没有动地方,心里突然一慌,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哎小兄弟,不一起去看看你那伴当么,万一真被打出一个好歹来,那可...” 梅亭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冲进房门的刘复给给打断了。 现在的刘复的确是有些凄惨,浑身浴血不说,就连脸上那也是青肿一片,头上也有血水缓慢的留下,最后顺着脸颊流到下巴然后低落到地上,而之前拿在手中充当武器的粗大横梁也在也已经断裂开来,只留下了一段尾巴还被刘复拿到了手里。 梅亭被刘复这凄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心中不禁的大骂外面的手下不懂事,同时嘴里大喊道,“还不快来人!去找大夫!哎呀,现在这南阳郡城也没有什么大夫,快来人给小兄弟包扎一番啊!” 可是任由梅亭怒吼呵斥了半天门外也没有再走进来一个人,这时候就算梅亭是个蠢得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不过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继续冲着门口喊道“一群贼汉子,还不赶紧给爷爷滚进来,非要某家亲自去找你们么?” 梅亭一边骂着人,一边就要冲出去找那群手下算账,只可惜他这点小算盘在刘复眼里就如同小孩子玩耍一般,刚走到刘复身边还没来得及和刘复擦肩而过呢,就被刘复拽住脖领子然后猛地掼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咳咳咳...”梅亭被刘复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彻底给打蒙了,除了咳嗽就是在不停的挣扎怒吼,“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你知不知道老子背后是何人在为老子撑腰!你们这两个小子,你们惹大祸了,告诉你们,告诉那个什么田国让,你们惹大祸了!” 刘复看着怒骂不休的梅亭,嘴角突然带出一抹狞笑,一拳冲着梅亭那张老脸就捶去,一下子就将他锤了一个满脸开花,“小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荆州世家?荆州哪里还有什么狗屁的世家?你倒是说出来让某长长见识啊!” 梅亭刚要张嘴驳斥刘复,就再次被刘复锤了一拳,弄得他满眼都是星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梅亭不说话,刘复却是没有停止,刘复不停的捶打着梅亭,嘴里也不停的说着,“荆州世家,荆州世家唯蔡,蒯两家尔,蒯家人聪明知道放下权利去了许昌,那蔡家的一群蠢货死攥着军权不撒手,结果一家子都被灭了,你告诉我荆州还有哪个世家敢让小爷怕的? 至于剩下的几家,黄家一分为二,江夏黄祖一脉已经断了,襄阳黄家跟着他那个女婿去了益州,剩下的蒋家,费家也已经入了刘备那西川之地! 还请你梅将军告诉告诉某,现在这荆北之地还有什么世家敢说一手遮天!” “你...你们到底是谁?”梅亭见刘复说的豪气,而且对荆州之事也算清楚,不由有些心慌。 “某家是谁不重要,但是对于你身后的那些家伙,某家是真的很有兴趣啊!”刘复狞笑了一声之后,一把将梅亭的一根手指就给掰断了,这种果断看的一旁的孙英也眉头直跳。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梅亭的惨叫响彻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那一连串的怒骂从嘴里吼了出来,“某家身后的人物绝对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够招惹的!你会后悔的,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刘复狞笑不变,再次掰断了梅亭的一根手指头,“你身后的人的人会让某家后悔?呵呵,不是某看不起你背后的这群家伙,现在荆州的这些世家有点能耐的都被魏王带去了许都,剩下的被刘玄德诓去了益州和荆南,剩下的一群蝇头苟利之辈,也被让小爷后悔?” “你这娃娃,少在这里胡吹大气!”梅亭惨叫过后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这娃娃才见过多少事情,莫要以为听了别人说过几句荆州得故事便是无所不知了!” 梅亭不知道面前这个狠毒的小子到底是谁,但是他不相信这会是什么大人物,若他真是什么大人物的话,也不会给一个区区的田豫当个护卫,虽然田豫在北疆之地名声不菲,但是这是荆州,在这里,认可的是世家,豪门。 说句不太好听的,在荆州这里,已经故去的蔡家的那几个人的面子都要比这位“北疆战神”田国让更加的有用,所以梅亭真的不害怕这个小鬼,如果他不再继续掰断自己的手指那就更好。 梅亭说的痛快了,所以面对梅亭的呵斥,刘复很果断的用再掰断他一根手指来回答他。 “你以为你不说,某家就猜不到是谁在给你这种家伙撑腰了么?”刘复突然一把掐住了梅亭的脖子,一脸的狞笑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小鬼,莫要在这里诈我,你这点小伎俩,还不够格!”梅亭也是条汉子,虽然打不过刘复也知道挣扎是徒劳的,便放弃了抵抗,但是直接对着刘复的脸上啐了一口,“若是你真有这份儿本事,还在这里折磨老子?” “呵呵”刘复笑了一声,“荆州七家里庞、黄、蔡、蒯、马、习、杨,南阳之地,乃是蒯家的底盘,但是现在蒯家去了许昌,虽然也不远,但是很明显你背后不会是蒯家,因为你这个东西还入不得蒯家的眼! 黄家在沔南,马家在宜城,距离南阳郡太远了些,鞭长莫及不说,而且和刘备走的太近,我想你就算再傻也不敢真的去撩拨他们,那么剩下的便是近在襄阳的庞、蔡、习、杨四家或是他们的拥搒之家族了,蔡家一门三人被魏王和周瑜联手杀了,现在自顾不暇,也不敢再干这种买卖。 庞家最近倒是人才辈出,凤雏庞统死的早了,但是还有庞林和庞山民两人撑场子,但是这两个人都是爱惜羽毛之人,想来这种肮脏之事他们是不会做的,就算做也不会找你这种蠢货。 杨家倒是最近有些猖狂,想要把自己的地位往上走上一走,只不过他们家里的人不行,一个个的都是有名无才之人,杨虑、杨仪、杨颙三个一个赛一个的孤高清傲,你这种草莽之人入不得他们的眼睛的。 那么剩下的便好说了,习姓一族的习祯、习珍两位,不知道是哪位和你梅将军联系的?还是说他们下面的哪只狗腿子主动找上的你,给你梅大将军牵的线啊?” 在孙英和梅亭那惊讶的表情中,刘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随着刘复的分析,孙英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精彩,从惊讶变成古怪最后变成了然,但是梅亭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到了最后,孙英已经不需要等待梅亭的回答了,就知道刘复刚刚说对了。 这个时候,孙英也已经安下心来了,反正自己已经将这个篓子捅出来了,那么无论田豫将军愿意与否,他都得接下来这个事情,虽然这么说有些无耻了,但是有句话叫“自知之明”,孙英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可以惹祸,但是他没本事将这个扛下来。 “两位姑娘!”孙英看着梅亭找来的两个“女囚”说道,“若是你们不想再过之前的日子了,那么某家希望你们能配合一番!” 那两位女囚已经被刚刚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弄的十分震惊了,虽然他们听不懂这两个年轻人一直在说什么,但是她们却是知道,那个自己等人认为是魔王一般的守将梅亭现在却是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被一个年轻人暴打着。 虽然这个英雄一般的年轻人现在也十分的凄惨,浑身上下都滴着血,仿佛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回过神来的两个女囚赶紧对着孙英拜谢到,“公子需要我姐们二人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将你们知道的,关于这里的,关于南阳的,都告诉某家。” “公子放心,我等定然知无不言...”其中一个口齿更为伶俐的女子说道,“这女监之地,就如公子刚刚看到的一般,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我等姐们的苦难之地一般。 那梅亭是此处的守将,也是看管我等之人,但是他的任务却并非是让我等不逃离此地,他还从我等姐们里面挑选出容貌姣好之人,然后让专人来调.教我等,就是教我等如何去伺候...伺候男人的,这中间但凡我等姐们有丝毫抗拒便是一顿毒打。 在这处女监之中,我等姐妹毫无尊严可说,被那梅亭及其身后之人肆意的折辱,然后大概每隔月余变会有专人来挑选我等,将已经调.教好的姐们挑走带走,从此便不知所踪了。 然后剩下的女人,若是还有用处便给那梅亭做牛做马,让他肆意的折腾,若是实在没有什么用处,便会让他赏赐给他的那些手下,让他们...让他们将我等姐们...”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女人却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一副可怜哀怨的样子,看的一旁的刘复都心疼不已,一时激愤之下,便是又冲着梅亭狠狠的打了几拳,引得梅亭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那女人这般样子惹得刘复怜惜,但是却是丝毫没有打动的了孙英,孙英那张可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冷漠的说道,“那梅亭背后的人你们可曾知道是谁?” “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虽然他们每次前来的确没有任何的遮掩,但是小女子就是普通的民妇,就连着南阳郡城都不认得几个人,更别说他们那等人物了。” “那这女监之中,除了这梅亭以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物对你们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 “有!”另一个女人眼睛之中突然发出仇恨的光芒,“女监之中有几个恶妇,平素里就是专门替那梅亭管教我等的,对我等也是极尽的欺辱,我等姐们伺候的她稍有不顺便是一顿暴打!” “还在这女监之中?” “还在!就在那第二个...”那女人一听孙英这话以为是孙英要为自己报仇,就要将那些恶妇的地方告知,结果刚说了一半就被孙英打断了。 “她们在哪里某现在并不想知道”孙英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那女人的话,“南阳之事呢,你们知道多少?” “南阳之事,您说的可是之前候音将军带领我等百姓揭竿而...而...而起之事?”最开始的那女人刚说出口就感觉不对,但是却也不愿意说候音是那作乱之辈,便还是咬牙说出了想说的话,静静的等待那位面容可怖的公子的怒火。 “揭竿而起”孙英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而是呵呵一笑,“看来那候音在你们南阳之人的心中,地位颇高啊。” “候音将军是个英雄!”那女人见到孙英没有发怒,也大着胆子说道,“奴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什么天下大势,奴家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奴家只知道,我等南阳之人在这两年实在是活的艰难。 除了各种沉重的税之外,还有仿佛无穷无尽的役使,奴家的夫君便是被活活的累死的,而像奴家的夫君一般,被各种役使活活累死的南阳之民不知凡几!押运粮草我们要去,屯田我们要去,修筑城墙我们要去,就连给太守府洒扫也要我等去! 但凡是有役使,我等便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生计去劳作挣钱,可是每日要缴纳的税收却是丝毫不会减少,多少南阳之民被逼的破家了,可是太守也好,各路大人也罢,没有人为我等说上哪怕一句话。 而且为了役使出人出力也就罢了,没有钱粮也就罢了,却是连饭也不给管上一口,做事之时稍有怠慢便是一顿毒打,稍有让那些管事之人看不顺眼的地方又是一顿毒打。 每次役使到来之时,所去之人十死三四之多,就连给太守府洒扫的人,每次都会被打死几人,后来南阳的男人跑的跑,死的死,连朝廷的役使人数也凑不够了,可是男人没有了,便要让女人上,我等的日子,那是真的没有办法过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女人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痛苦之事,顿时再次泪流不止,而捎带着另一个女人也不停的痛哭。 等到两人都哭了一会儿了,心情有些平复下来之后,孙英才继续冷漠的说道,“继续说吧,还有什么,候音为何要带领你们...揭竿而起!” “我等南阳之人的日子过得苦,那太守东里兖却是丝毫不顾,每日只是不停的出游和其麾下的各种属官饮酒作乐,整个南阳郡几乎是无官看管,只有那些心思肮脏的小吏在不停的上下其手,最终引得了民怨。 开始只是有一小部分南阳之民不满役使这般严重,所以围住了太守府,要太守府严惩那些上下其手的小吏,但是那太守东里兖却是不知道听信了什么谗言,将那些人全部定性为叛逆之辈,要将他们就地格杀! 当时还是守将的候音将军为他们求情,希望东里兖能够查明真相,但是那东里兖非但不停,反而诬告候音将军与他们同谋,将候音将军满门都拿下了,当天就关进了大牢之中。 可怜候音将军的妻女在同时也被关进了这女监之中,被那梅亭带人百般的羞辱,若非是侯夫人坚贞不屈,那梅亭害怕惹出什么祸事来,恐怕侯夫人母女连那晚都活不下去,最后侯夫人母女被那群恶妇带走单独调.教。 候音将军在大牢之中被心腹告知,自己的妻女如此的受辱,而东里兖竟然毫不收敛的继续享乐不问世事,整个南阳郡都被那群上下其手的小吏给弄得乌烟瘴气,候音将军一怒之下便闯出了牢房,直奔太守府,将正在和麾下属官饮酒为乐的太守东里兖擒下。 而后更是出手整顿南阳郡,将那些为非作歹的小吏和泼皮全部下狱乃至斩杀,然后封锁了四门,可那并非是要聚众造反,而是因为当时南阳郡已经民怨沸腾,若非候音将军果断的关闭了四门,那时候乱民一起,为祸更甚。 候音将军安抚了我们这些暴怒的南阳百姓,然后上书朝廷自请受罚,只求给我南阳百姓一条活路,可是朝廷的回复还没有下来,那太守东里兖的属官之一宗子卿便先找了过来,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说服了候音将军,让他不但将东里兖放了出来,更是打开了四门,愿意迎接前来平乱的曹仁将军进城。 可惜候音将军太傻了,那曹仁和东里兖竟然沆瀣一气,他进城之后一改之前的伪善面容,对着我南阳郡城竟然大举屠刀,大肆屠杀候音将军的亲随故旧,候音将军的亲随见机不对便将候音将军掳走,不想让他落入曹仁和东里兖之手,只可惜那曹仁竟然以屠城相威胁。 候音将军心善,便主动献身相见,希望能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换取南阳郡城百姓的安危,只可惜,他再次被那群人给骗了,不但自己被那曹仁斩首示众,我南阳郡之民也被屠杀了三成之多,几乎家家素镐,户户悲切!” “你说的这些事情,可属实?”孙英的脸色依旧是这般冷漠,但是他那双拳头已经慢慢握紧了。 “小女子说的句句属实,这梅亭就是那万恶的小吏之一,当初本也应该将他斩杀的,只不过他运气好,让他逃了一命,事后又顾不得去搜捕这厮才让他活了下来,等候音将军亡故之后,这厮便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还继续在这女监里为非作歹!” “可敢在新任太守面前再将你这些话重复一遍?”孙英淡淡的看着那女人,虽然脸色平静,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慢慢变得锐利起来。 一直注意着孙英这里的刘复一听这话便心知不好,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裂起来了,赶紧呛声说道,“阿英,太守大人自有他的打算,你又何必在此多生事端,我等只需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相告便是了!” 孙英却是不理焦急的刘复,而是盯着那女人,再度冷声问了一句,“可敢在新任太守面前将你这些话重复一遍?” 那女子也是面露纠结之色,神情不断的变换,最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孙英,看着他那张极为可怖的面容,咬着牙却也十分坚定的说道,“奴家贱命一条,有何不敢?” “好!”孙英点了点头,然后一口将杯中的美酒喝干,缓缓而立,踱步走到刘复和梅亭的身边,“阿复,将这厮的双腿打断了,咱们拖着他会郡守府,去和田豫大人说说这里的事情。” 刘复看着孙英那张平静的面庞,这么多年的交情告诉他,现在他就算将这天都说破了,孙英也不会改变主意了,想到这里,刘复突然的就笑了起来,既然说不通了,那么就按照自己兄弟的意思走下去吧。 “啊~”刘复想通了的代价就是那女监守将梅亭的双腿呈现出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形状,那森白断裂的骨头都从血肉里刺了出来,一声惨叫过后,饱受摧残的梅亭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孙英见到这一幕,那仿佛万年不会变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虽然那抹微笑也只是转瞬即逝。 “你们两个女人,跟着我回郡守府!”孙英对那两个已经再次呆傻了的女人说了一句,便当先走了出去,随行的还有那拖着已经昏过去的梅亭的刘复,当两个女人回过神之后,也赶紧追了出去。 一出房门,两个女人便再次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整个院子里,躺了不知道多少个昏迷过去的士卒,看那样子都是那守将梅亭的麾下,也是一个个折磨过她们的守兵,而这些让他们视若仇寇的守兵,现在一个个面容凄惨的昏迷在庭院之中。 几人一路前行,沿途的南阳郡城之百姓看到她们,或者说看到那凄惨无比的梅亭之后也是一个个也都神色变换,今天他们看到的事情太多了些,有人愿意帮助他们救治自己的家人,有人愿意救治候音将军的遗孀女儿,现在还有人去将那万恶的梅亭折磨成这般模样。 南阳郡城百姓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们知道这些人是好人,但是他们还是不敢轻动,因为最重要的一个人还没有动作,那新任的南阳郡守,百姓们不知道这些是不是那郡守的意思,甚至都不知道那新任的南阳郡守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要为他们张目,还是单纯的想要搏一个能臣的名声,亦或是和那曹仁一般,只是屠刀举起之前的诱饵。 一群被骗过太多次的百姓,就这么目送着孙英一行人走向了那城中心的南阳郡守府邸,也亲眼目睹着那一地的血痕,就这么出现在南阳郡城的主干街道之上。 南阳郡守府邸大门,樊阿刚刚忙完,他刚刚给一个已经几乎是弥留之际的老人重新治理了身体,将已经腐烂的血肉剜出,将所有的伤口重新清理干净,然后重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中那些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看着就很名贵的药材,一样一样的用在老人的身上。 看的一旁的年轻人心口不断的惊颤,好几次想问又不舍得张口,终于等樊阿将老人全部包扎完毕之后,那年轻人才十分犹豫的开口问道,“请问先生,咱们...咱们...这诊金几何?” 樊阿淡淡的看了那汉子一眼,全然不顾他那窘迫的样子和通红的脸庞,开口说道,“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一文...铜钱?”那汉子不敢相信的继续确定了一番,刚刚那治疗的样子,就算他只是一个乡野之人,也能看得出来十分的高明,莫说他们乡间的游方大夫,就是之前这南阳郡城的坐堂老大夫,也是万万不及的啊。 再说那施药,那些药粉这汉子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成分,也不懂那是作何用的,但是就算用他的脚趾头想也能知道,那些各种药粉无一不是名贵之物,至于为什么,没看到自己的老父亲刚刚还要断气,现在却是已经平稳的入睡了么,而且剜肉之前喂下的汤药,竟让老人沉沉的睡去,整个过程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之感,这般神奇的医术,竟然只要一文钱。 “两文铜钱!”樊阿不管那汉子脑海里想了多少,只是淡淡的回复到,“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虽然这汉子百般的疑惑,但是现在自己的父亲这么安稳的样子却是造不了假的,赶紧从怀里摸出铜钱,也不去数,全部都放到了樊阿的面前,然后背上老人就要离开。 “等等!”樊阿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汉子,伸手取了两文铜钱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你给多了,拿回去!” 那汉子看着樊阿退回来的数枚铜钱,脸色再次涨得通红,这次却是什么也不说,就是不停的摇头,说什么也不将铜钱收回去。 樊阿见那汉子态度坚决,也不再和他僵持,而是让他等等,转身进了那郡守府的大门,门口的守卫竟是不敢有丝毫的拦截,任凭他进出。 不多时,樊阿一手提着一只活鸡,一手拎着一块足有数斤重的生肉走了出来,然后将这些东西往那汉子面前一递说道,“你既然给多了,拿这些钱便是日后的药费,这些是药,你且收了。” 那汉子看着面前的肉和活鸡,他还有他的家人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荤腥了,见到这些东西不禁的喉咙涌动起来,但还是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拒绝了樊阿的好意,坚决不去接受。 樊阿这时候脸色猛地一黑,沉声说道,“老人体弱无法药补,若是喝药极为容易将身子的根基给毁了,所以只能食补,近期先用清粥养胃,然后慢慢的加上肉糜,最后辅以鸡汤,月余之间,便可好转大半。” 樊阿将话已经说道这份儿上了,那汉子看了看背在身后的老父亲,不由的心软了,汉子将自己的老父亲轻轻的放到了地上,然后扑腾一下跪在了樊阿面前,然后使劲的给樊阿磕了数个头。 当那汉子再次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还有一丝鲜血渗出,再次站起来将老父亲背起来,沉默的将樊阿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幕被周围的百姓都看在了眼里,百姓的双眼看向樊阿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捎带着看向那郡守府的神情,也不再是那么锋利了。 樊阿不在意周围百姓的目光,也不在意他们心中的想法,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在此只为治病,给这个南阳郡城治病。 目送那汉子背着老人离开之后,樊阿便继续走回了原来的作为,继续掏出那些残破的竹简,继续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直到一滴鲜血滴在他的面前。 “还请先生给这个家伙治治伤!”孙英带着刘复来到樊阿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刚刚不小心和人动了手,没有听从先生的吩咐,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先生!” 樊阿抬头就看到刘复再次变成了一个血人一般,身后还拖着一个和他一样凄惨的家伙,想来这就是动手的缘由吧。 樊阿将手中的竹简小心的收了回去,看着孙英问道,“两个都治治?” “那个腿断了的不必了!” 樊阿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点了点头,然后将面前的板车好好的清洗了一番,让刘复躺了上去,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给刘复包扎了起来。 孙英带回的两个女人就这么默默的跟在孙英后面等待着,当刘复的上半身衣衫解开之后,那两个女人还有一些旁观的百姓都红了脸低下了头,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几眼。 刘复的身子其实还是很结实的,毕竟是武将之子,哪怕从小偷奸耍滑,那也不是平常人所能比拟的。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不会注意到刘复身子骨如何了,而是被那一道道的伤口给震撼住了,如果男人的伤疤总是让人感到很安全,那么现在刘复就会让人感觉这是一道厚实的城墙一般。 整个前胸和腹部都被各种各样纵横交错的伤疤所覆盖,有的还在不断的冒出血水,有的已经结成了疤痕,还有的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痕迹,但是无论怎么看,现在的刘复都会是一名勇士。 犹豫伤口实在是太多了,而是新老伤痕交叉在一起,看上去也显得十分的狰狞,樊阿将师门秘药“麻沸散”取了出来,刚要让人帮忙去弄一些干净的水来就被躺着的刘复给拒绝了。 “樊阿先生,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找田豫将军,若是昏睡过去了,却是不太好,所以这东西,还是不用了吧!” 樊阿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撇了撇嘴说到,“那样会很痛。” “沙场之上,痛那还不是家常便饭一般么,无事!”刘复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就是不能昏睡过去,至于疼痛,将褪下来的衣衫团成一团,然后自己往嘴里一塞,就示意樊阿可以开始了。 孙英刚要出口相劝,告诉刘复去找田豫之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是刘复的眼神很明确的告诉了孙英一句话,“你想要做什么,我未曾规劝于你,现在我要做什么,你也不要拦着我!” 孙英最后还是选择了尊重刘复的选择,就像刘复真心将孙英当作心腹兄弟一般,孙英也是真的在乎刘复这个朋友,所以既然刘复不放心,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多加阻拦。 金疮药糊在伤口上都是很痛的,而樊阿的师门秘制金疮药洒在刘复的伤口上,那疼痛感更是严重,哪怕如刘复这般硬气的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也给弄的差点直接疼晕了过去。 等刘复再次包扎好了之后,已经是变得脸色煞白不说,更是满脸的冷汗,站起来的时候都是颤颤巍巍的。 “这一阵子千万莫要再动武了。”樊阿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嘱咐着刘复,“你若是再不听劝的不停动手,下次或许就没这么好运了!” 刘复听到了樊阿这么耐心的嘱咐,也只能尴尬的说到,“某家也是这么希望的,最近安安稳稳的等到我身子大好!” 说完之后,也不等别人说话,便对着樊阿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谢然后接过那已经半生半死的梅亭,和孙英等人一起进了郡守府。 不说围观的百姓,那两个守卫大门的护卫一见那昏迷不醒的梅亭便是心中一慌,然后顿时眼神开始闪躲起来,其中一个不太稳重的当即就要找理由出去一趟,但是刚刚要有动作就被身边的伙伴拉了一把,然后眉头微微一挑,示意他身边不远处的樊阿。 虽然这个家伙到了郡守府邸连门都没进就直接在门口摆了个摊子,唯一一次进太守府大门,还是从厨房拿了一只活鸡和一大块肉出来给那百姓,但是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这位一定是新任太守田豫将军的心腹之人,谁知道他在这里一蹲,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位新太守的意思。 那要离开的护卫此时也想明白了过来,知道若是现在就走,能不能糊弄过田豫暂且不说,至少是被这位“医者”给看了个正着,万一回头他和田豫将军这么一说,他可就坏了大事了。 两个守门的护卫在这里犹犹豫豫,心不在焉的,走进郡守府邸之后的孙英等人却是没有再闲逛,而是直接走到了田豫的房门之外。 “学生孙英,求见田豫将军!”孙英的喊声从门外传了进来,也传进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田豫的耳朵之中。 “进来吧。”田豫平淡的声音传了出来,“今儿还真是热闹啊。” 孙英不知道后面那句“热闹”是何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带着一票人走进田豫的房间之中。 房间之中不止田豫一人,小文钦依旧是伺候在田豫的身旁,另外正中间候音的遗孀女儿跪在地上沉默不语,李鍪则是站在一边不停的抓耳挠腮,一副焦急的模样,若是再算上孙英五人,这小小的房间之中,现在竟然挤进来了十个人。 “学生孙英,见过南阳郡守田豫将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南阳太守 正在安安静静的闭目养神的田豫被孙英的这一声呼喊给弄的睁开了双眼。 “刚刚汉隆就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不知道你这个学生是不是也给我找了一个麻烦?”田豫颇为无奈的说到,说话的同时眼睛撇了一下那昏迷不醒还不停流血的梅亭,暗暗叹息了一声,“看来果然又一个大.麻烦。” 孙英对田豫的叹息视若无睹,直接说到,“刚刚学生前去女监探听消息,发现那女监的守卫梅亭倚仗其女监守将的身份,不但在那女监之中为非作歹,欺压囚犯,还联合他人,将女监之囚犯贩卖!” 田渝抬起眼,平静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孙英,看着孙英也是一脸平静的在诉说女监发生的事情,看着孙英那平静的面庞,仿佛女监里的那些欺压和对犯人的折磨在孙英的心里翻不起一丝的波澜,也仿佛那梅亭的双腿残废也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一般! 等到孙英告一段落之后,田豫平静的看着孙英,冷静的问道“可是说完了?” “女监之事已经说完了,罪人梅亭已经被学生带了过来,请田豫将军发落!” 孙英拱手等候田豫的命令,于此同时李鍪也抬起头,看向了田豫,想知道面对如此事情,田豫会做何决断。 田豫没有发落那梅亭,也没有责怪孙英莽撞,而是很奇怪的看向了孙英和其身旁的刘复,“女监之事可以先放上一放,田某真的很好奇,这等事情虽然算不得什么秘密,但是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看出来的,莫要说什么是这两个女人或者是这个梅亭主动告诉你等的!” 孙英看着一脸好奇的田豫,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继续说道,“女监之犯人,学生已经带来了,请田豫将军发落!” “发落谁?”田豫的脸上慢慢的变得肃穆了起来,“发落这女监守将梅亭,还是这两个女监囚犯,还是....你?”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复猛地抬起头来,慢慢的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孙英的身边,李鍪此时也有些犹豫起来,看着身边的田豫以及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刘复和梗着脖子的孙英,纠结了一瞬之后,慢慢的将身子转了一个方向。 孙英对两个人的动作视若无睹,而是继续梗着脖子上前一步,对着一脸肃穆到有些阴沉的田豫说到,“请田豫将军,发落!” “年轻人,若是性格太过于执拗,恐非长寿之道!”田豫似有所指,“还有什么想告诉老夫的么,若是没有了,那老夫便要休息了!” 孙英丝毫没有估计田豫的脸色,径直的说到,“若是有如此不平之事,田豫将军都视若无睹,那这南阳郡的冤屈,可还有平复之时!” “南阳郡的冤屈?”田豫突然怒斥了一声,“这南阳郡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冤屈可说!” 此时莫说李鍪听到田豫如此之说一脸的震惊,就连孙英和刘复也是满脸的难堪之色。 “田豫将军,您是北疆战神,也是我等北疆万千百姓敬仰之人,您....”李鍪出身北疆之地,对田豫的名号更加的信服,如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般模样,但是李鍪依旧在努力的想要挽回一番。 “这是南阳,这是荆州!”田豫挥手打断了李鍪的话,“你莫要说什么北疆战神,在这里某这个北疆战神的名号估计还不如那些世家的管家更加有面子!” “田豫将军....” “入乡随俗不懂么?”田豫冷冷的看了李鍪一眼,“若是不懂就去找你的老师好好学习一番去!” “若是这般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孙英抢在李鍪前面说到,那张狰狞的脸上满是冷笑,“既然田豫将军说的如此直白了,那么孙英告辞!” 说完之后孙英也不顾李鍪那满是挣扎的眼神,带着两个女囚和刘复等人就要离开,只不过他想离开,田豫现在却是不愿放过了。 “等等!”田豫站起身来踱步过去,看着孙英等人说到,“某家可还是南阳郡守,要走可以,将他们留下!” “他们是谁?”孙英寸步不让,挡在田豫面前,刘复也慢慢跟了上去,双方这么对峙了起来。“田豫将军,这是打算翻脸无情了么?” “女监守将梅亭乃是我南阳郡之守将,这里的两个女人,也是我南阳郡之女囚!”田豫盯着孙英他们身后的几人,那冰冷的眼神可以直刺骨髓,让人不禁发颤。 孙英不是武将,甚至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战阵之事,被田豫这种眼神和气势压迫之下,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起来,但是哪怕如此,孙英也没有退让一步。 “田豫将军!”孙英被压迫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但是一旁的刘复却是经历过战阵之事,虽然这位的气势比之自己的父亲更慎,但是比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位老人,田豫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放我等离开可好?” 说话的时候,刘复已经越过了孙英,直面田豫将田豫的气势都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你这个小家伙是觉得能在严颜那老儿手里逃得一命就能和老夫在这里叫阵了?”田豫露出了一脸的不屑,“若是再不让开,你们两个也走不出这间屋子里。” “田将军。”李鍪这个时候走到了田豫的身后,沉声说道,“你现在可是背对着某家,放他们离开,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可好?” 田豫扭过头看了李鍪那张纠结挣扎的脸,冷笑一声,“汉隆小子,你现在也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么?” “小子从不认为自己能和大名鼎鼎的北疆战神相比,但是小子毕竟师从王越先生,哪怕学艺不精,可也不敢有辱师门!” “你这般自毁前途,你老师可曾知道?” “管师曾言,一切随心,若是我这游历之行依旧瞻前顾后百般犹豫,那管师才是会真的不开心!” “你那先生当初就是太过于随性了一些,所以才弄得惨淡收场,最后更是唯有避祸远遁辽东数十年之久,你还要步他的后尘么!” “若是当学生的不走老师的路,那这学生也做得太失败了些!”李鍪眼神一缩,再往前逼了一步,几乎贴靠着田豫的后背,同时双手摁住田豫的胳膊,将他锁住,“请田豫将军将他们通通放了,小子自会给田将军一个交代!” “就请你,也配威胁田某么!”田豫一声怒吼竟是直接扭过身子,然后只听见“咔吧”一声脆响,田豫的那条膀子便垂了下来,然后田豫飞起一脚将李鍪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房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然后十几个手持刀枪的士兵冲了进来,将孙英他们团团围住,一时间整个屋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咳咳咳…”李鍪一阵咳嗽之后,竟是吐出来了一口血痰,挣扎了半晌竟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站起来。 “老老实实在地上躺着吧!”田豫对着不停挣扎的李鍪嗤笑一声,“老老实实的躺上大半个时辰就没事了,若是不听劝,你下半辈子恐怕就只能在床上过了!” 李鍪死死地盯着田豫,这一刻他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无比的陌生。 被士兵包围起来的孙英和刘复看到这一幕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挣扎半天毫无作用的李鍪和一脸冷笑的田豫,突然脑海里和李鍪的想法变得一样了,这个一直和蔼可亲的老人,现在变得这般陌生。 “将他们全部拿下!”田豫冷笑着对那些士兵下令,看着一副要反抗的孙英和刘复再次开口道,“他们两个要是敢反抗,就将那几个女人都杀了!” 说话的时候,还冷冷的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侯夫人母女,让她们直接打了一个冷颤,也让刚刚要动手的孙英刘复两人直接放弃了抵抗,若是他们冷血无情,也就不必闹成这般地步了。 不多时,孙英和刘复便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一边,就连咳嗽不知道的李鍪也被绑住了双手,有一人专门看管他,剩下的士卒慢慢的退了出去,守护在房门外。 “别装了,再不睁眼,你这两条断腿可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了!”田豫走到那昏迷的梅亭身边冷冷的说到,“莫要觉得老夫在哐你!”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那个一直昏迷的梅亭嘴里传了出来,“田豫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便将这两个孽畜给擒了下来,末将实在是佩服的紧啊。” “你是怎么被这两个稚子给擒住的?”田豫看着凄凄惨惨的梅亭,面露不屑的问道,“还是说这南阳的天太过于安逸了,让你们都变得蠢了?” “这两个家伙一上来便打着郡守府的名号来领人,然后到了值房之中又对我等之事一副门清的架势,末将便一时不慎着了他们的儿了!”那梅亭一脸的冷汗回答着田豫的问询,“那个,田太守,可否寻人来为某家救治一番,某家之前见您这郡守府的门口...” “真是废物!”田豫训斥一声,然后依旧还是吩咐门口的护卫去大门外将樊阿请了进来。 郡守府的大门外,樊阿正在仔细的研读他的老师华佗留给他的青囊书残卷,而且正看到精彩之处,几乎算是达到了忘我之境,这时候,一个郡守府的士兵跑了过来,十分不客气的说到。 “太守田豫将军有令,让你前去见他!” 正研读竹简入神的樊阿,听见这个声音自然是心中不喜,看都不想看那人一眼,更是连话也不想搭上一句,继续做自己的事儿,权当这人并不存在。 但是樊阿这次却是失算了,那士兵见樊阿不吭声,便再次重复了一边,语调也更大了一些,只不过这除了让樊阿眉头皱的更深了,让樊阿对他更加的厌烦以外,并无任何其他的用处。 那士兵见樊阿依旧无动于衷,便知道了这人的意思,直接冷哼一声,一把拎住了樊阿的后脖领子,然后猛地往后面一拉,便将樊阿整个人给拽了起来,樊阿一时不查之下,就这么被他给拎了起来,樊阿只是一个大夫,虽然也有华佗传授他五禽戏之法,但是这时候却是也用不上,然后樊阿就这么被那士兵一路拖着走进了郡守府。 见到这一幕的两个守门的护卫也是眼神一阵闪烁,等到确定樊阿真的被拖走之后,其中那个沉不住气的护卫便一捂肚子然后“哎呦”一声,对旁边的那人说到,“某家突然肚子痛的很,你帮某家看着点,某家这就去解决一下!” 然后也不等那同伴答应便跑了出去,奇怪的是这种时候,他非但不往里跑,而是直接往郡守府外跑去,而且飞快的跑远了,更加奇怪的是,那同伴见到这一幕,丝毫没有奇怪,反倒是将那护卫的兵器捡了起来,然后笔直的站在门口,继续守卫着这郡守府的大门。 不过他们同样没有看到的是,当那守卫跑了之后,一个一直在门口低头发呆的百姓,也慢慢的站起身来来,朝着那守卫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只不过这百姓个子瘦弱还颇为矮小,一时间竟没有人能够发现的了他。 不提门口发生的这些事情,只说当樊阿一进田豫的房门,看到的便是一副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刚刚才被自己包扎好的的刘复,还有那个他身边那个有着一张可怖的脸的孙英,他们两个现在正被五花大绑的扔在角落里,一双眼睛也满是怒火的望着前方,而那个一直上蹿下跳和只猴子一样的李鍪也被捆住双手扔在了另一边,那刚刚不再流血的手腕再次变得血淋淋的。 而他的眼中也是充满了怒火盯着前面,这些都不能让樊阿目瞪口呆,真正让樊阿震惊的是,这三个家伙的怒火,全都是对准的站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男人,北疆战神,田豫田国让。 毫无疑问,这三个家伙就是田豫让人给弄成这样的,现在樊阿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疑问,若说这三个家伙惹怒了田豫,也不太像,虽然刚刚给刘复包扎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状态的确不是很对,但是就算他们两个,或者说他们三个真的做了什么让田豫不高兴的事情,也不至于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看他们的那个眼神,很明显这也绝不是什么小事。 而若是说田豫主动和他们三个年轻人翻脸,那樊阿更加的不相信了,莫说樊阿和田豫的接触也并不多,但是毕竟被乌桓人囚困了这么久,田国让的大名那也算得上是如雷贯耳,在乌桓部落里,这个名字和他们憧憬的神,也差不多,都是让他们又敬畏又害怕, “你们...这是怎么了?”樊阿上前一步,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和混乱,对着田豫问道,“都是一些年轻人,也不至于弄成这个样子吧。” “年轻人若是不好好的调.教,以后便会生出大祸来!”田豫冷哼了一声,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梅亭说到,“先给这个家伙治伤,不求其他,至少要将他的姓名保住!” “好的。”樊阿看田豫现在这一脸阴沉的模样,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赶忙上前给梅亭包扎治疗,同时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怎得被打成了这般模样。” “这你不用管,只管给他治伤即可。”田豫说完便回到之前的座位上跪坐下来,看着依旧一言不发的侯音遗孀和女儿,冷声说到,“从进来这个屋子你们就一直闭口不言,若是依旧如此,某家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那侯夫人两人恍若未闻,依旧是沉默不言,角落里的孙英此时却是冷笑道,“田将军打算如何公事公办?这侯夫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咱们的田将军还打算欺负欺负她们这孤儿寡母不成?” 田豫对孙英的激将之言毫不动心,“她们乃是那叛将侯音的家眷,既然是乱臣贼子的余孽,那便不能说什么柔弱女子,孤儿寡母,统统都是一群犯妇罢了!” 此时情况刚刚有些好转的梅亭就赶忙大声说到,“田豫大人说的对极了,这等犯妇就该公事公办,稍后我便将她们带到女监之中,定要将她们好生调.教...好生教训一番,让她们知道自己的罪孽!” 说着话,那梅亭的脸色就已经笑开了花,虽然这侯夫人算不得什么国色天香,但是那大户人家的气质却是深深的吸引着梅亭,再加上她和她女儿的身份,更是让梅亭夜不能寐,第一次若非是那侯夫人机敏坚贞,再加上侯音当夜就直接将南阳的天给同乐下来,恐怕那一对母女就真的糟了这梅亭的毒手。 如今梅亭一见自己依旧还有机会,那更是喜不自胜,恨不得现在就将两人给带了回去,好生的折磨一番。 孙英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是大为着急,直接怒声喝骂到,“两个狗官,南阳郡先是被这群败类给折腾的民不聊生,让百姓活不下去,然后又必反了那守将侯音,最后更是将侯音斩杀之后还将这所有的污水都泼到了他的身上。 田豫!你明知这侯音乃是冤枉的,你明知谁对谁错,你明知这南阳郡城的百姓生不如死,你却不思拨乱反正,反而助纣为虐,你这狗官,真是枉费我等兄弟之前这般信任你这狗官!” “冤枉?”田豫冷哼一声“什么叫冤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南阳郡只是多了一些役使,便让那些百姓活不下去了?便要那侯音不得不去造反了?这是哪家的道理?这乱世之中,这当今天下,那家百姓过的安稳?那户人家不是有着役使?” “可这本就是错的啊!”躺在地上放弃挣扎的李鍪凄惨的说到,“先生曾言,为官者,为民请命而,执政者,为天下生计尔,若是为官只顾着争名夺利,只顾着升官发财,那这天下便太肮脏了!” “所以你那先生被轰到了辽东苟延残喘,所以某的那位朋友在益州之地郁郁不得志,被无数的人死死的盯着恨不得生啖其肉,恨不得让他全家都死绝了才好,任凭他有千般本事却是郁郁不得志!” 田豫说的是谁,李鍪大概也能猜到出来,便是那和田豫同出自于白马义从的银枪将军赵云赵子龙,本来被誉为“一身是胆”的赵子龙,本来在入川之战之中作为一军统帅和刘备义弟张飞并驾齐驱的赵云,现在却是在益州沉寂了下去。 究其缘由不过是因为刘玄德得了益州之后,本想大肆封赏手下,一揽麾下的人心,结果就在即将封赏的时候,赵云冲到了刘备的面前,对着刘备连劝带斥的说了一通,让刘备打消了封赏麾下的念头,将财富土地还给了益州之民。 这一举动的确是让刘备揽了益州的民心,后期汉中之战里,益州能够做到男当战,女当运也不得不说有这件事的功劳,但是此举却是将刘备麾下的诸将得罪了个干净,乃至将刘备本人也得罪了。 最后赵云在分封的时候,只得了一个翎军将军,就连护卫刘备的职责就让了出来交给了汝南的陈叔至,在刘备的麾下的地位几乎算得上是一落千丈,而汉中之战中,哪怕再次大放异彩,但是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的功劳也被刘备送给了黄忠。 李鍪看着一脸阴沉的田豫,再次说到,“就算如此,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官之一字,从最开始便是为了让之下之民过的更好而设立的,从来都不曾说过这是什么人上之人,不能因为时过境迁便将这一点忘记,侯音将军,从未错过!” 田豫看着一脸严肃的李鍪,哪怕现在李鍪虚弱的躺在地上,哪怕现在他脸色苍白,但是这一脸的严肃,还有这隐隐透露出来的正气,田豫此时若非是情形不对,定要赞上一声,“管幼安交了一个好弟子。” 不过田豫还没有说话,一旁刚刚包扎好了的梅亭却是挣扎着爬了过来,对着李鍪怒斥道,“为官者何等尊贵,岂是那群泥腿子百姓所能比拟的,若非是如此,怎得人人都想当官做主,若非是为官者尊荣无限,怎得这世间所有人都已做官为荣!” “粗鄙之论!”刘复不屑的冷笑道,“汉隆的谈论才是为官者应该做的,你刚刚只看到了为官的尊贵荣华,却是不曾想过为官的责任,实在是我大汉的耻辱,难怪尔等将这偌大的南阳弄得民不聊生,堪称人间地狱!” “几个稚子不知道听哪个酸文人说了几句酸话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尔等不知道这天高地厚,就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梅亭一脸的冷笑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家伙,“若是真如尔等所说,汝等几个蠢材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主要是碰到了尔等这群狗官罢了!” “哈哈哈”梅亭畅快的哈哈大笑道,“可就是你等口中的狗官,现在却是南阳郡的郡守大人,更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什么...什么战神!” 看着猖狂大笑的梅亭,田豫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邪火,直接训斥道,“够了,既然包扎好了就给你找个房间你好好休息吧,莫要再在这里爬来爬去的,惹人生厌!” 那梅亭被田豫训斥之后却也不去解释辩驳,而是舔着脸对田豫说到,“多谢太守大人关心,小人这就离开,不过有件事小人想请太守大人能够答应小人,末将定然感激不尽!” “何事?” “就是这叛逆侯音的妻女,小人垂涎已久了,想要求太守大人同意,将这对儿母女赐给小人,小人定然感激不尽!” “侯音的妻女?”田豫看向了缩成一团的母女,再看看已经快要流出口水的梅亭,“她们两人可是朝廷的犯妇,你这厮胆子倒是很大,若是某家将这对儿母女给了你,恐怕没有办法和朝廷交代啊!” 梅亭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生气低落,反而大喜了起来,“太守大人放心,莫说这对儿母女已经在朝廷的眼里是个死人了,便是那侯音还活着,这对儿母女也绝对不会让太守大人为难的!” “刚刚才说了他们,你也开始在老夫这里胡吹大气了么,那侯音聚众造反,朝廷毕竟追究,只是侯音已死,到那时候,只能将这两个女人交上去给朝廷交差,若是给了你,到那时,某家将什么人送个朝廷?” “太守大人放心!”梅亭嘿嘿一笑,“那朝廷上面,不过就是一个屁都不懂的傀儡罢了,咱们上面的那位,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您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么,您这太守府里的护卫,非同一般的彪悍啊!” 田豫顺着梅亭的话,环视了一圈屋里屋外的护卫,的确一个个的气息内敛,而且从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得出来,各个都是好手不说,绝对都是见过血的汉子,也就是说,这群人,绝对都上过战场。 “你这么说,老夫倒是刚刚发现,这群人还真是各个都非同凡响啊。” “不瞒太守大人,这是南阳郡出事之后,上面那位大人物专门派过来的,就是为了控制住这南阳郡的局势,能够让那些侯音的余孽不影响咱们南阳郡的买卖,所以这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上面的那位大人物?”田豫好奇的“哦”了一声,“就是你们的那位买家么?” “可不敢这般说!”梅亭却是急了,“刚刚在小人的女监里,就是那个和一牛犊子一样的家伙,诈了末将半天,将这荆州的世家数了一个遍,可是他都说错了,小人的后面,可不是什么区区荆州的世家,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男人!” “怎么,看你这么说,我怎得觉得,你们后面那人是当今的魏王呢,难不成堂堂魏王,还能和你们这群家伙有什么关系不成?” “那自然不会!”梅亭谄笑一声,“就小人这点微末的能耐,哪里能和魏王相提并论,但是某家身后的那位却是也差不了太多,不知道太守大人可知道曹洪,曹子廉将军!” 田豫眉头一皱,曹子廉的大名田豫自然不会不知道,要说起来,这位曹子廉还真算是大人物,而且也真的算得上是一个神人。 当初魏王于酸枣起兵,宗族里四名兄弟各自带兵来投,夏侯妙才年轻时曾替魏王做过牢,和他哥哥夏侯元让都算得上是魏王的发小兄弟,而且夏侯妙才也算得上是当世良将,官渡之战为曹操督运粮草,又率军平定昌豨、徐和、雷绪、商曜等叛乱,让当初的魏王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 然后后率军征伐关中与凉州,斩梁兴、逐马超、破韩遂、灭宋建,横扫羌族、氐族、屠各等外族势力,被魏王称之为,“虎步关右之将” 更是善于千里奔袭,曾经亲率精锐,转战千里将羌族各部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从后方将韩遂击败,在凉州各族一战成名,让羌族,屠各为之束手。 而夏侯妙才的哥哥夏侯元让虽然称得上是百战百败,罕有胜迹,更是曾经被吕布的麾下给绑了肉票,但是这位的功绩却是绝不比他的弟弟差上分毫,夏侯元让的一生都在为魏王驻守后方,保证后方安稳,魏王曾说,自己后方稳定,粮草不断,全靠自己文有荀文若,武有夏侯惇。 夏侯元让曾率军民阻断太寿河水,筑陂塘灌溉农田,使百姓受益,功勋卓着不说,更是善于治学,常亲自迎师,虚心求教。不但为人俭朴,所得赏赐全部分给将士,一生不曾置产业,堪称曹魏第一将。 而魏王的第三个宗族兄弟曹仁更是被称为铁壁将军,,破袁术、攻陶谦、擒吕布、败刘备,参加官渡之战,立下汗马功劳。赤壁之战后,更是镇守江陵,抵御周瑜的进攻,虽然最后依旧还是败走,但是之后在凉州败马超于渭南,破苏伯、田银于河间,再次坐实了他名将之名。 可是魏王的第四位宗族兄弟曹洪,却是和他的三位兄弟最为不同,自从跟随了魏王,随军征伐四方,平兖州、征刘表那几乎都可以说得上是跟着大军混资历的,而为数不多的建树,应该就是讨伐黄巾余孽祝臂,那还是跟着徐晃打配合。 与曹休在下辩抵御刘备,至于斩杀了吴兰、任夔,逼退张飞与马超,那说实话,其实和曹洪关系不大,唯一称得上独立作战的那便是在官渡之时,靠着营地坚固,抵抗了张合高览二人的进攻,但是当时乌巢火起,袁军本就无心作战。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最得魏王的信任,归其原由,便是因为曹洪有数次救主之功,魏王于荥阳兵败失马时,曹洪舍命献马,并救护魏王,使其免于厄难,而且说出了那句“天下可无洪,不可无操!” 而且曹洪将战马送给曹操之后,竟然也逃得一命,不仅如此,魏王逃回谯郡之后兵马尽失,那侥幸逃命的曹洪却是和他那好友陈温募兵两千人不说,还都是上等的庐江精兵,更是东到丹阳,再得数千人,在龙亢带着这近万人马和魏王回合,不得不说气运滔天。 单单这一次也就罢了,时过境迁之下或许魏王也就不那么看重他了,但是偏偏渭水之战中,曹洪再次救魏王于危难之中,拼死拦下了暴怒中的马超,让魏王得以逃出生天。 这两次救主之功便坐实了曹洪这魏王麾下第一宠臣的名号,自此,曹洪的地位在魏王麾下,稳如泰山! 田豫想到这里,也就将所有事情都想通了,曹洪除了他那滔天的气运以外,最为人乐道的便是那爱钱如命的性子,不但贪婪成性更是吝啬非常人所能想象,就连魏王的世子曹丕想要借钱都吃了闭门羹。 而这位曹子廉为了敛财,那真的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和南阳这里的某些人联手做一些“买卖”,那真是在正常不过了,也正因为如此,曹子孝这位大汉名将才会晚节不保,连连面都不要了,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擦屁股。 梅亭看田豫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已经明白了过来,不禁开心的笑道,“看来太守大人已经明了了,曹子廉将军可能称得上是一个靠山?” “自然是能。” “那曹子廉将军可能将这对母女之事给按住?”梅亭说的时候更是沾沾自喜,好像说的不是曹洪而是他自己一般,看向那侯音的那对妻女的时候更是丑态毕露,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将她们摁到在地。 “那自然也可以。”田豫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来还想怒斥他们的李鍪突然看到田豫这一抹微笑不禁打了一个寒蝉,这个笑容他见过,就是在这个笑容下,乌桓的大军,灰飞烟灭了。 梅亭却是不知道这微笑的含义,听到田豫的话更是得意非常,“那田豫大人,是否就可以将这两个女人,赏赐给末将了,日后末将定然在曹子廉将军那里给大人美言几句,到了那时,田大人飞黄腾达之日,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飞黄腾达?”田豫不理那两个女人的事,而是继续笑道,“老夫这南阳郡守都是如履薄冰,哪里有什么飞黄腾达的说法。” “田豫大人这就不懂了,”梅亭顿时就洋洋得意起来,“您在北疆那蛮荒之地,虽然有个什么战神的虚名,但是那可是蛮荒之地,哪里有中原之地来的繁荣舒服,您只要上了咱们曹将军的这条船,那日后中原名将里面,必定有你田豫之名。” 田豫的笑容更加的和善了,这时候就连孙英和刘复这两个对田豫并不太了解的家伙也看出有些不对来了,至于包扎完就充当哑巴的樊阿见田豫这个样子,更是赶紧往墙边挪了挪,在樊阿的眼里,这个梅亭绝对已经是个死人了。 梅亭却是恍若不知继续说到,“田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快将那两个女人给某家,某家日后定会报答大人,等过一阵子,曹子廉将军的人再来南阳之时,末将定给大人引荐!” 田豫一愣,继续装傻充楞的说到,“曹子廉将军自己不来南阳郡么,老夫还想要和他好生聊上一聊呢。” 梅亭回过头一脸的不屑看着田豫说到,“曹子廉将军那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来南阳这种地方,不过来的人也是曹将军的心腹,至于什么聊上一聊,田大人你可莫要再说了,咱们那是要听从人家的教导的。” “哦~”田豫点了点头,“那不知曹将军的心腹,何时会来啊?” “其实那位应该已经到了吧,只不过现在南阳郡太过混乱了一些,而且又摸不准你这位新任南阳郡守的意思,所以一直没有露面罢了,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田大人既然愿意和我等一起发财,那么便将这两个女人给了末将,等稍后,末将便去联系那人,到时候你我二人一起去见上一面,也让你拜拜山门!” “这倒是不必了。”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声,田豫耳朵一动,满脸的微笑却是突然消失无踪了,“曹将军的人,稍后老夫会亲自去见见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在这南阳郡兴风作浪!” 田豫突然的翻脸让梅亭大吃了一惊,但是一旁看守李鍪的那士兵却是没有发愣,而是直接抓向了一旁的李鍪,想要将他先控制在手中,只不过他的动作快,已经缓过劲儿来的李鍪动作更快。 只见李鍪就地一滚便逃离了那士兵的身边,然后被绑住的双手更是连连转动,便将绳索解了开。 那士兵见没有抓到李鍪便要将跨在腰间的长刀抽出,结果依旧是慢了一步,现在只有一条胳膊的田豫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将长刀夺了过来,然后反手一刀便将他斩杀当场。 田豫拎着滴血的长刀看着目瞪口呆梅亭冷冷的说到。 “虽然你说的很诱人,但是老夫还是喜欢那蛮荒的北疆!” “至少那里的人,不让某家感到恶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阳的年轻人 田豫这一连串的动作堪称快若闪电,当田豫拎着滴血的战刀走到梅亭的面前时,那梅亭还没有从呆愣中清醒过来。 本来一直在门外守卫的十余名士兵此时再次要冲了进来,但是田豫的战刀就放在梅亭的脖子上不说,田豫本身的那股猛将的气势也散发了出来,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应付的了的,尤其是在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里。 一个领头的士兵看见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果断的下令到,“退出屋子,屋外结阵!” 剩下的士兵听见这声命令,竟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一瞬间刚刚还满满当当的屋子里便只剩了田豫他们这些人,而退出屋子的士兵,也果然如同那声命令一般,用极快的速度,结成了军阵。 田豫拎着战刀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军阵了,仅仅十余人便能互相配合,相互守护,而且用时极短。 真是一群好汉子啊! 若非是现在不合时宜,田豫一定要赞上这么一声,就只说眼前的这个军阵,便是田豫亲自出手,短时间内也不好说能够将它大破,更别说现在田豫伤了一条胳膊,这郡守府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的援兵。 刚刚那领头之人让他们屋外列阵,便是要找到最有利的地形从而列阵以拒田豫,进而等待郡守府内其他的人来援,毕竟看守大门的便是他们自己的人手,而城里还有自家将军的后手,只要坚持住最多半个时辰,那么便能胜负逆转。 只是可惜,这群士兵心中的想法,作为宿将的田豫也是心知肚明的。 “你们莫要再有其他想法了,现在将手中的兵刃放下,我饶尔等性命!”田豫是真的不想和自己面前的这群士兵作战,并不是惧怕他们,而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群家伙。 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会不喜欢这群士卒,沉稳可靠,英勇善战,最重要的他们忠心耿耿,哪怕深处危险之地,仍然不放弃,田豫对他们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只是现在田豫对他们越是欣赏,他的心里就会觉得越是可惜。 田豫那真心实意的劝说,换来的只是无尽的沉默,一群士兵冷眼看着田豫,也不说话,也不喝骂,就是这么平平静静的看着他,平平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动作。 “你们这是在做无用功!”田豫依旧不想放弃劝降,“老夫既然动手了,那么便不会给你们留下翻盘的机会。” 或许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大门口刚刚还停职了腰板守卫的士兵,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伸手入怀,似乎要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可是他的动作快,有人比他的动作还快,大门旁边三个一直呆滞的百姓就那士兵动作刚做出的一瞬间,便抬起头来,然后就一起冲了过去,其中两人用极快的速度摁住了他的双手,另一人也十分熟练的将那士兵的嘴巴捂住。 然后就在那士兵惊恐的眼神之下,捂住他嘴巴的那人快速的掏出一把短刀然后熟练的割破了他的喉咙,那双惊恐的眼眸就在自己的挣扎之中慢慢的失去的神采。 这一幕惊呆了周围的百姓,但是谁也没有发出惊叫,也没有做出其余的动作,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那三个收拾残局的家伙。 紧跟着其中两人将地上的兵刃捡起来,代替那士兵守卫着这座郡守府的大门,而另一人则是面容平静的将那士卒的首级割了下来,然后就这么拎着首级走进了郡守府的大门。 田豫的劝降依旧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士兵们还是用沉默回答了他的一起话语,可是就在这沉默之中,那一身百姓打扮的汉子拎着首级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直接跪在了田豫的面前。 “白马以从都尉田七,剿首而还,特来复命!”那汉子将首级往田豫的面前一送,就这么恭恭敬敬的跪在田豫的面前,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杀人时候的煞气和凶狠。 而刚刚松开绳索带着梅亭出来的李鍪孙英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白马以从的大名,刚刚从幽州走来的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田豫竟然早就让白马以从提前一步赶了过来。 田豫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那死不瞑目的首级,然后对着那十余名结阵的士卒说到,“大门已经从新被某家控制了,尔等不要再挣扎了,可好?” 回答他的,依旧还是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沉默,而这决绝一般的沉默也让田豫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毕竟他们的沉默意味着,他要亲手将这么一群优秀的悍卒亲手斩杀。 挣扎不停的梅亭也看到了那颗滴着血的首级,刚刚清醒过来的他再次陷入了震惊之中,不由的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同时嘴里还在怒喝着田豫和孙英等人。 “尔等不要得寸进尺了,你们可知道刚刚你们斩杀的那是何人?那可是曹子廉将军的士卒,你们这是闯了大祸了,还有,这郡守府上上下下都是曹将军的士卒,再过上一会,你们便会被包围的,你们一定死无葬身之地的!” 梅亭的挣扎,梅亭的喝骂都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厌烦,但是现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之下,也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去搭理他这个仿佛在乱吠的野狗,李鍪直接给他嘴上擂了一拳,打落了他一颗牙齿,并让他将剩下的狂吠给咽了回去, “你们会后悔的!”梅亭的嘴上挨了一拳,倒是不敢再猖狂怒骂了,但是还是不停的在嘟囔着,“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这个郡守府全部都是曹子廉将军的人马,足足有着近百人,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在梅亭的嘟囔声中,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说的近百人,可是这个家伙的手下么?” 在孙英和刘复纠结的眼神之中,蒯蒙也拎着一个滴血的首级走了过来,见到这个首级的模样,不但刚刚还在闹腾的梅亭震惊的闭上了嘴,就连一直沉默以对的士卒的呼吸声也陡然急促了起来。 “赵校尉...”士卒中突然传出一声悲呼叫破了那个首级的身份,曹子廉麾下的赵校尉,也是此次南阳郡守府中官职最高的人。 蒯蒙淡然的走到田豫身前,和那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七一般,将首级送到了田豫的眼前,“学生,幸不辱命!”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那十余名士卒的领头之人说出的第二句话,“赵校尉的勇武军中尽知,你们这些人里没有几个武力过人之辈,你们是怎么将赵校尉杀死的?” 蒯蒙看着那十余张悲切的脸庞,微微一笑的说到,“我们这群人人心见的太多了,所以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便是没到一地,必须要将厨房这种地方交给自己人来收拾。 而更巧合的是刚刚就是大家吃饭的时间,所以我等就顺带将你们所有人的饭菜都给做好了,更加凑巧的是,我们这一行人里虽然没有什么人武力过人或者谋略过人的,但是却是有一个岁数不大的老山贼了,他手里偏偏还有一些上好的迷.药,所以...哈哈哈” “你们刚刚来了不到一天,我等也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之事,为何你们就这么肯定的给赵校尉,不,是给我等下药?”那领头之人实在是想不通这一点,在梅亭出现之前,他们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行事,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不妥之事,他真的想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们的确是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之事。”蒯蒙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但是某家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外来之人潜伏在这南阳郡守府,而某家则是回乡,荆州养不出你们这么精悍的士卒,我南阳郡更养不出你们这么精悍的士卒。” “某家在这里从新介绍一下自己”说到这里的时候,蒯蒙十分郑重的向那群士卒行了一礼,“南郡蒯家蒯蒙蒯玉灏见过诸位!” 蒯家在很久之前便跟随魏王去了许昌,从此荆州再无蒯家,只有许都蒯家,但是在这南阳郡或者说,在这南郡之地,蒯家的名号还是那么让人如雷贯耳。 现在梅亭,便被这声“蒯家蒯蒙蒯玉灏”给惊住了,虽然他一直在嚷嚷自己是那位曹子廉将军的人,但是她自己心中明白,莫说那位曹子廉将军,便是替曹将军行走四方的“管事大人”都未必能记住他梅亭的名字。 而蒯家,这个庞然大物,哪怕现在蒯家离开了这南郡,但是蒯家的人想要弄死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南阳女监守将那简直不要太容易,而就算自己被蒯家的人弄死了,那位曹子廉将军都不会为自己说上一句话,毕竟一个谁都可以当得女监守将和世家蒯家之间,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当然,梅亭脑子里的这些事情都是要在蒯蒙是蒯家直系的基础之上才能做到的,而蒯蒙很明显做不到,否则也不用这般费劲了。 不过现在的梅亭已经慌乱到无以复加了,哪里还能想到这里。 “蒯家的人!”那领头的士卒听到蒯蒙的话语也是跟着惨笑一声,“偌大的蒯家,智谋过人的蒯家,我等这些小算计自然是入不得你们南郡翘楚蒯家的法眼!” 那领头的士兵发出了近乎是凄厉的惨笑,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失败了,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性命即将留在这里,更多的是因为他心中明白,蒯家的这个小子之所以能够如此果断的下令将他们这群人放翻杀死,可不只是因为蒯蒙刚刚所说的那句, “荆州养不出你等这般精悍的士卒,南阳更养不出你等这般精悍的士卒。”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不在乎,蒯家不在乎他们这群“似乎有问题”的士兵是什么人,在他们这些世家看来,只要他们认为自己有问题,那么不会直接杀了来的干脆,至于什么证据,那是提点刑狱的官员应该在乎的,不是他们世家之人应该关注的。 那十余名的精悍士卒的心中已经有了死志,但是同样被蒯蒙弄得惊讶不已的梅亭却是还没有放弃挣扎,从这方面来说,梅亭不得不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就凭这不放弃自己的希望这一条来说,梅亭的确让人倾佩。 “你们不要以为将郡守府这些士卒杀了便能平安无事!”梅亭那颤抖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郡守府不过就是曹将军以防万一的手段罢了,这南阳郡城里,埋伏着不知道多少曹将军的人马,若是尔等再继续冥顽不灵,等曹将军大军一到,定要让你等贼寇后悔万分!” 梅亭的声音在田豫等人的耳中那自然是十分的呱噪,但是在已经心存死志的十余名士卒的耳中却是再次让他们有了些许信心,虽然他们也知道,就凭着田豫刚刚的这一套让他们眼花缭乱的手法,那些府外之人,也难逃他的算计。 但是知道归知道,此时在这群士卒的心里,总是需要一些“信念”支撑他们不倒下的。 田豫看着强作镇定的梅亭,再看看那群虽然已经心如死灰但是仍没有放弃抵抗士卒,田豫虽然真心想要留住他们的性命进而收为己用,但是田豫也明白,这些现在已经是妄想了。 不说其他,蒯蒙刚刚打出了蒯家的旗号,那便已经绝了田豫的心思,蒯家乃是许昌的世家豪族,而蒯家的家主蒯越更是在朝廷任职,与他们背后的曹洪将军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蒯家出现在南阳,还是以这种身份,那么他们这群人,一定会被灭口的。 就在田豫心思百转之时,又一名百姓打扮的精壮汉子跑了进来,跪在田豫的面前,“启禀将军,城中敌人之巢穴已被探明,现在斥候白令正在那里盯着,我等随时都可动手,请将军示下!” “对方人马几何?”田豫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梅亭,继续问道,“可曾探听明白?” “回禀将军,据白令所说,敌人不过三十之数,但是十分精悍,并且机警异常,应该是百战老卒!” “不奇怪,南阳郡之事闹得这般大,若是不派遣精锐过来,曹子廉可收拾不好这里的残局,而且这厮贪得无厌,想要的也不仅仅是收拾残局这么简单,恐怕他还惦记着这条财路!” “田豫!”这个时候梅亭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很凄惨,但是依旧没有放弃,“你既然知道那些都是曹子廉将军的人马,你怎么还敢如此放肆,尔等就不怕曹子廉将军将尔等斩尽杀绝么!” 看着一脸凶狠但是浑身颤抖的梅亭,田豫突然笑了一声,只不过这声笑,显得那般无奈,“什么时候,我大汉的官员竟是变成了这般蝇营狗苟之辈了,我等同僚之中有你这种家伙,还真是对我们的侮辱了!” 田豫说完之后,也实在是没了继续喝骂他的心思,或许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相比于这中原的繁华,他可能更喜欢那幽州的荒凉,哪怕那里的寒风刺骨,那怕那里经常千里塞外荒凉寂静,但是那里的人,却是不让他感到恶心! “汉隆!”田豫一声呼喊让一直发呆的李鍪回过神来,“你刚刚不是说不能有辱师门么,一个院子里,塞进去三十多个人,哪怕他们再机警也不可能防守的那般谨慎,跟着他找过去,然后从里面将大门打开,城中的百余名白马义从自然会教会他们什么叫做北疆的寒风!” 田豫说完之后也不管李鍪是否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便将身子转向了那群依旧再负隅顽抗的士卒,“老夫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刃,老夫保证你们的性命,他曹子廉还不放在老夫的眼中!” 梅亭听到田豫的话刚要反驳,但是一抬眼就看到了田豫那张阴沉黝黑的脸,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老老实实的缩成一团等待最后的结果。 而那十余名士卒也给了田豫他们的答案,这次他们没有继续沉默以对,而是那领头之人一声大吼,“丹阳军!冲锋!” 十余名的士卒,哪怕结成了军阵都不敢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毕竟他们只有战刀与长枪,只要田豫随便调一队弓弩手来,他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个到底,所以,他们选择了冲锋。 “真是一群好汉子,可惜了!”虽然不合时宜,但是田豫依旧还是夸赞了一句,神奇的是,这句夸赞,身边的所有人,无论是孙英刘复,还是蒯蒙乃至一脸不服不忿的梅亭,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任何人去反驳他。 田豫看着冲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士卒们,也虎吼一声,“杀!” 既然是一群好汉子,那么田豫愿意,自己亲手将他们斩杀当场,这是对士卒最大的尊敬。 冲锋的士卒完全放弃了防御,无论长枪还是战刀,他们都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朝着田豫的身上杀去,既然田豫愿意给自己最大的尊重,那么自己也一定要拼尽全力,毕竟无论怎么说,无论史书上怎么记载自己这些人,这,都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杀!” “杀!” 片刻之后,浑身浴血的田豫站在庭院的中央,他的周围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但是无论这些尸体现在是什么样子,面目是多么狰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致命伤,全都在胸腹之处,他们都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呼~”田豫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一身的鲜血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虽然这些人的冲锋不会给他造成丝毫的困难,但是将这些士卒斩杀之后的田豫依旧是心情沉重。 连续几次的呼吸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之后,田豫走到了浑身颤栗的梅亭面前,“刚刚你说,你身后的那位曹子廉将军会将某家斩尽杀绝?” 梅亭连续吞了数次口水,但是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刚刚田豫杀敌的这一幕,已经彻底的让梅亭崩溃了,哪怕他从内心里依旧是没有放弃挣扎,但是身体上的反应依旧是让他不敢也不能再继续回答田豫的问题了。 田豫看梅亭哆哆嗦嗦的也说不出话来,不禁嗤笑一声,这声嗤笑比之之前更加的冷漠也更加的不屑,这种不屑,是从田豫的心底里发出来的。 田豫用手拍打着梅亭的脸庞说道,“只是很不幸啊,某的双亲在某家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被乌桓人杀了,某的兄弟姐妹这些年也已经死的死,没得没,若是你这斩草除根能够帮老夫将他们找回来,那老夫还是要谢谢你呢! 对了,老夫还有朋友,老夫这一生中大半的时间都在漂泊,所以这朋友就惨淡了一些,勉勉强强只有四个人罢了,一个在益州成都,我管他叫玄德公,你们喜欢叫他大耳贼!一个在阆中,我喜欢叫他张三哥,你们喜欢叫他环眼贼,还有一个你们喜欢叫他红脸贼的,他现在正在带兵围困襄阳和樊城,我喜欢叫他关二哥。 至于老夫的最后一个朋友嘛,可能是曹洪最敢得罪的人了,常山,赵子龙!” 梅亭已经被田豫的这几个朋友给惊住了,田国让的名字梅亭是真的不怎么熟悉,就如同他所说,田豫的这个“北疆战神”在中原这地方,尤其是在荆州这种中原腹地,真的不如一些世家大族的管家更加的有面子。 但是田豫的“北疆战神”在中原不值钱不代表他那几个朋友不值钱啊,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虽然这三位并没有如同乡野之间传说那般真的是结拜兄弟,但是他们恩若兄弟,这可是公认的。 梅亭的瑟瑟发抖被田豫看在了眼里,心中更是忍不住的耻笑这厮的胆怯,田豫现在真心的觉得和这种人同为大汉官员,真的是他田国让的毕生之耻辱! “你叫孙英,对吧。”田豫扭头看向了孙英,目光十分的平淡没有任何的煞气,但就是这么平淡的目光却是让孙英的脸色变得有些羞涩了,让孙英这么一个大男人,愧疚的低下了头。 “莫要在这里做小女儿姿态!”田豫微微训斥了一声,“既然这个家伙是你们两个带过来的,那么他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两个小家伙来解决吧。” “不知道田...国让将军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孙英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狠色。 “刚刚这个家伙不是说了么?”田豫冷笑一声,“斩尽杀绝啊!” 梅亭被田豫的这一声“斩尽杀绝”给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全身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甚至还从体下传来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孙英便已经冷笑一声,“这厮居然吓得尿了裤子,还真是大汉朝廷的耻辱啊!” 田豫让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七跟着孙英和刘复离去,至于另一个白马义从则是带着李鍪离开了,而梅亭也被孙英刘复两人再度拎了出去,还是那条道路,还是那些围观的百姓。 虽然这次梅亭却是没有如之前那般凄惨,但是却是比之前更加的丢人,梅亭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挣扎,脸上也被自己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嘴里还不断的在嘶吼,“某是曹将军的人,某是曹将军的人,你们不能这般对我,你们不能如此,曹将军救命啊!” 随着距离女监的距离越来越近,梅亭的挣扎也越来越没有气力,等到了女监的大门口之时,梅亭已经再次昏了过去,而且这次,他是真的昏了过去,被活活的吓昏了。 女监的大门口此时已经布满了士兵,一个个挺枪拔刀,目视孙英刘复,各个严阵以待! “阿复,你之前不是都将他们打晕了么?”孙英看着女监里面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士卒,甚至还有几个将长枪当成拐杖拄着,但是这群人看似凄惨无比,却是一个比一个的精神,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几人,竟然孙英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爹曾经说过,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刘复冷哼一声,“这梅亭别的本事没有,装死怕事的本事那还真是无人能比,连带着他的这些手下也一个比一个会装死!” “那然后呢?”孙英不在乎这个梅亭会什么本事,“现在这群家伙就在里面挡着咱们,咱们该怎么进去?” 一旁一直默默跟随着的田七张嘴说道,“要不某家前去试试,这群乌合之众欺负欺负老百姓也就罢了,两位公子给小人些许时间,小人去将他们给荡平了!” 这却是田七有些担心孙英和刘复两个人的安危了,之前在路上听那梅亭的叫唤,隐约间也听到了一些刚才自己未到之时,自家将军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两个年轻人刚刚对自家将军十分的不恭敬。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哪怕这两个学生如此对待自家的将军,可是将军依旧没有怪罪他们,可想而知自家将军对这两个年轻人是何等的器重,所以田七见到现在这个情形,便主动将这事情揽了下来,以免对面的那群家伙再伤了这两个年轻人。 只是田七刚刚要有所动作,肩膀就被一只大手给摁住了,然后田七就看到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十分开朗的微笑,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闪闪发光。 “田都尉!”刘复拍了拍田七的肩膀,一脸微笑的说道,“您的好意我们兄弟两个心领了,但是就这些家伙,还不知道您这位白马义从的都尉亲自出手,交给我就够了。” 刘复说完之后,也不给田七继续说话的机会,便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径直的走向了那女监的大门,走向了那群严阵以待的士卒。 “停下!”一个士卒看到刘复走了过来,几乎是颤抖着喊出的这两个字,说出的剩下的话,“听见没有,快停下!否则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刘复对于他的怒喝,看都不看一眼,依旧速度不变的走了过去,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那群刚刚还一个个面容愤怒的士卒却都往后面闪了去,恨不得离那个大门,离刘复远远的。 刘复看着都没有上锁的大门,不禁冷笑一声,当然,犹豫之前他把大门的横梁给拆了,所以现在这大门也锁不上了。 刘复将女监的大门缓缓的推开,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这次刘复的手上连根木头都没拿,但是这群不久之前才被他暴打过的士卒,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的。 田七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扭头看向了一旁漠视这一幕的孙英问道,“为什么这群家伙都不敢冲上来?” “之前在女监里,阿复一个人将他们这群家伙暴打了一顿,他们可能是怕了吧。”孙英说的很是平淡,但是这些话听到了田七的耳朵里却是让他不禁的瞪大了双眼,虽然田七也很看不起这群乌合之众,但是面前这个自己一样看不起的年轻人竟有这般武力,也是让他十分惊奇的。 刘复给他带来的惊讶还远远不止于此。 刘复看着周围这群只围不攻的士卒,看着他们看似凶狠实在颤抖的面容,冷喝一声,“若是你们这女监没有后门的话,那你们这群家伙今日的性命便要留在这里了,都到了这般地步了,就别再让某家看不起你们这群废物了可好?” 那群本来只是围而不攻的士卒听到刘复这般说话,一个个顿时心如死灰了起来,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那群大人物给决定了,但是人在心如死灰之后,便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怎么也活不了,爷爷和你拼了!”一个士卒最先受不了这种等死的煎熬,怒吼一声便挺着长枪冲了过去,“小贼受死!” 刘复见终于有人敢动手了,十分开心的狞笑了一声,一把将那刺过来的长枪死死的攥住,任凭那士卒如何挣扎扭动,也不能再撼动那长枪分毫。 “小子,给我滚开吧!”刘复玩的差不多了,一脚将那士卒踹到在地,然后劈手将长枪夺了过来,手腕翻转之间,便将长枪正握在手里,然后冲着那士卒的脸上就是一个枪花耍了出来,将那士兵看的脸色煞白。 只不过那士卒却是没有机会再为这漂亮的枪花发出惊叹了,刘复的枪花耍完,那士卒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刘复持枪立于院中举目四望,看向四周那群似怒似惧的士卒,他的身后便是那个瞪大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的士卒。 “怎么,就这么一个有胆子的家伙么?”刘复对他们从不吝啬于嘲讽,“剩下的家伙们呢,你们是打算抱着怂蛋的名字,埋进土里去么?不过你们打错了注意,就算你们这群怂蛋被某等杀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入土为安的,你们最终也不过是会沦为野兽的口粮。” 刘复的话语,每字每句都让周围的这群士卒心中发寒,终于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四个人受不了这种感觉,冲了过去,刘复看到终于又有人冲了过来,终于大送了一口气。 他现在一身是伤,他们这群家伙若是就咬死了不往前来,那么只能是他冲杀过去,但是现在他的体力,真的不敢说能够在这里一个人追着他们一群人厮杀,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最后还是得让那个白马义从的都尉出手,那刘复的脸面也是有些挂不住的。 今日蒯蒙避过了他们,宁可去找小五等人合作,也未曾联系他们,虽然刘复知道这是因为蒯蒙不想让自己等人和他一起承担这份儿风险,但是同样也让刘复的感触很深。 特别是蒯蒙说出来那句,“南郡蒯家蒯蒙蒯玉灏”那是蒯蒙作为蒯家的骄傲,自从当初逃离了汉中之后,“蒯玉灏”三个字刘复再也没有听见过了,那仿佛就是一个禁忌一般,而今天,蒯蒙第一次主动说出了这个名字。 刘复明白,这是他的朋友阿蒙决定了要重新找回自己的荣耀,重新找回他作为荆州最为有智略的家族,蒯家嫡系子弟的骄傲。 而在蒯蒙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刘复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回到荆州的目标,除了要找到杀死自己全家的仇人之外,刘复也要找回属于他自己的那份骄傲,他也曾是荆南有名的人物,也是荆南最为出名的纨绔之一,他刘复,也曾经被人叫做荆南净街虎,他刘复的名字,也曾让这荆州的纨绔听之便心中一颤。 现在就是要拿回他刘复自己的骄傲的开始。 “杀!”三个人成品字形冲杀了过来,两人在前持枪一人在后抽刀,三人围攻了过来,看架势是要一举将刘复斩杀在此。 但是刘复却是嘴角带起了一抹冷笑,怒吼一声之后,当先一步跨出,横在面前的两人中间,左手手肘一个猛击,右手手持长枪往后猛地一戳,那两个抢杀过来的士卒便被击倒在地,然后刘复动作不停,长枪快速前刺,竟然后发先至的一枪刺入了最后那名士卒的心口,将他挑飞了出去。 刚刚挑飞了士卒的刘复,眼角一撇就看到了周围那群人一脸的惊惧,心中猛地一动,身子突然一个晃动,若非是最后用长枪借了下力,他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这一幕被一群人看到了眼里,突然想起来之前刘复虽然将自己这群人一顿暴打,但是同样也是引动了旧伤,那鲜血淋淋的模样让他们看了都感觉到害怕,这时候,想来这家伙的旧伤又复发了。 本来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一群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再次有了希望,只要将面前这个摇摇晃晃的家伙砍杀了,自己等人便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一群士卒不约而同的这么想到,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冲了过去,也一起将门口看戏的两人给忘了。 田七也看到了刘复那摇晃的一下子,心中不由的一慌,“这个家伙身上有伤?” “有!”孙英点了点头,“而且很是眼中,樊阿先生嘱咐过,近期不要再继续动手了。” 田七看孙英那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由的心中更是捉急,“你为何不早说!” 说完这句话,田七就要冲过去帮忙,结果刚刚有所动作还没冲过去,就再次被一只大手给摁了下来。 孙英看着一脸着急的田七,平淡的说道,“田都尉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不过这等小事儿,还是让我们兄弟自己来解决吧。” 看着孙英那张可怖的脸,盯着那双平静的眼神,田七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刚刚点头就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刚孙英说的这句话他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就在田七和孙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刘复已经和这群人交上了手,刚刚的动作,刘复的确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但是绝没有像他表现得这般严重,他要的只是这群看戏的家伙,一起冲过来罢了。 刘复成功了,所有人都孤注一掷的冲杀了过来,要和刘复决一死战,这一刻的刘复突然找回了之前的感觉,就是他在飞虎寨,面对那群土匪时候的感觉,虽然孤身一人,但是依旧傲视一切。 “杀!”刘复一声怒吼,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一时间血光四溅,刘复的身上不停的出现着新的伤口,和他厮杀的士卒也不停的有人躺在这冰冷的地面上,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刘复越战越勇,竟然以一人之力,将这群士卒的士气给压制了下来,并逐渐的走向了胜利,于此同时,南阳郡的某一处院子外,一群化装成百姓的白马义从也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吱呀~”一声,院子的门就这么在他们的面前被打开了,一个浑身没有半点血迹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之前潜入进去的李鍪。 “你怎的才出来,快让开,小心让他们跑了!”之前带路的白马义从一脸的责备,就要带人冲进去,结果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被李鍪伸手将他给拦了下来。 “不必折腾了!”李鍪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感受了下温暖的阳光,“一个三十四个人,都在里面了,一个也跑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阳余孽 李鍪的话并没有让那些白马义从多么重视,在这些白马义从的眼中,李鍪这个年轻人还不值得他们这群幽州悍卒重视。 白马义从无视了李鍪,一个个的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李鍪也不在意,他就这么站在大街上,抬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太阳,感受着头顶阳光照耀下的温暖,感受着这清新的空气。 李鍪现在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虽然在里面杀人之时,李鍪也不会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但是当他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尤其是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之后,李鍪就特别渴望阳光和那清新痛快的呼吸。 王越曾经无数次的告诉过他,刺客一定要把自己隐藏在阴暗之中,但是李鍪这次再次让王越了,不同于上次的不在意,这次李鍪曾经好好的和王越谈过,他愿意学习刺杀之道,但是却没办法让自己从始至终隐于黑暗之中,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刺客。 对此王越没有再反对过,只是冷冷的看着李鍪,说了一句,“当心汝死无葬身之地!” 李鍪对于王越的这句话,只是回复了一个微笑,很开心的微笑。 李鍪在这里照耀着阳光,回想着往事,百余名白马义从一股脑的冲进了那个小院子中,同时还有人不断地再招呼着自己的同袍, “来一队人去后门堵住,莫要让他们跑了!” “所有人,阵型不要乱,弓弩在后,刀枪在前,保护好弓弩手!” “所有人,小心...” 那领头的人正说着的话就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给惊住了,在他的面前,一个院子中躺了数具尸体,这并不足以让他震惊,真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些人的样子。 四个人,在四个不同的地方,全都是仰面倒地,浑身上下也只有脖子上一道伤痕,每个人都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恐,而他们的手上都没有来得及拔出腰间的战刀。 也就是说门外那个晒太阳的年轻人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将这四名悍卒斩杀,一击毙命,而这极短的时间也是短到让四名悍卒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 “嘶~”一声长长的吸气声音从旁边传来,领头的白马义从扭头看去,自己的一个同袍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个角落,瞪大了双眼。 一行人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一个隐藏极深的尸体双目无神的望着他们,这种阴暗的角落,就算里面的这个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们都没有 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更被说他若是活着,那隐藏的会是何等的隐秘。 一名白马义从的士卒走进之后,惊讶更甚,若说院子里的那四人是被李鍪用极短的时间里一一击杀的话,那么这个家伙,或许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死的他, 看那双无神的双眼里,他应该是到死还在警戒着,只不过没有想到本应该最安全的身后,却是要了他的性命。 随着这具尸体被发现,院子里原来越多隐藏的尸体被找了出来,树丛里,角落中,林林总总一共抬出来十七具神态各异的尸体,所有的尸体都和明面上的那四具尸体一样,只有脖子上的一道伤痕,全部都是一击毙命。 这份手法,这份干净利落的动作,院子里的这些白马义从第一次对门口的年轻人升起了一种名叫尊重的情绪,在军中,尤其是在有能力的军中,强者都是最容易得到尊重的。 “都清扫干净了么?”这些白马义从的首领田五问道。 “一共找到十七具尸体,无一活口!”士卒回答的十分干脆,也对门口晒太阳的李鍪十分的敬佩,“之前那个年轻人说一共三十二个人,那么剩下的十五人,应该就在这几件屋子里了。” 田五也点了点头,“咱们这么大的动静,里面都没人出来,看来果如那人所说的,这些人不用咱们费心了。” 田五说完也不禁有些唏嘘,心中不由的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不能小看了,他们这群老家伙,已经跟不上这群年轻人的脚步了。 “虽然人家已经帮咱们解决了这里的人,不过还是要小心,咱们白马义从可不能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田五一声吩咐之后,白马义从的士卒们便分散开来,三五成群的组成一个个微小的军阵开始在整个屋院里搜索起来。 过了一炷香之后,三十一具尸体已经都被白马义从搜索了出来,摆在了庭院之中,而第三十二具却不是尸体,并不是李鍪下手没有杀死他,而是直接将那厮打昏之后,用随手扯先下来的麻布将他捆成了一团,最后还十分有趣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白马义从的一群糙汉子看到这个扭动不止的“大蚕蛹”的时候,尤其是那个蝴蝶结的时候,一群糙汉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杀伐果断的年轻人居然还这般的“心灵手巧”。 “将这厮带回郡守府,交由咱们的太守大人发落!”田五也被这个样子给弄得忍俊不禁,无奈的挥挥手,他们这群人真是风风火火的出来,啥都没干趟着水就结束了,还真是他们白马义从创建以来的第一回。 一行人依此走出院落,不过这次每个走出来的白马义从,无论是士卒还是什么校尉将官,都恭恭敬敬的对着李鍪行了一礼,李鍪的实力他们虽然没能亲眼见到这过程,但是依旧还是能够感受到。 田五看着李鍪依旧在仰着脖子晒太阳,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样子,便准备告辞了,他们还需要去给田豫复命。 就在田五他们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之前陪同孙英等人离开的田七跑了过来,找到田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孙英公子那里需要人手,想请诸位兄弟前来帮个忙!” “孙英公子?”田五一愣,他能够才出来这位孙英公子应该是田七陪同的两位年轻人之一,但是他却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不过现在有李鍪这个同样年轻的前车之鉴,田五也不敢对他们有任何的轻视,“不知道这位孙英公子是何人?需要我等做什么?” 听到田五的问话,田七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奉田豫将军将令,将女监的罪犯斩尽杀绝!” 田五一听这话,心中莫名的一松,他还真的担心这次跟随田豫将军来的这几个年轻人若都是如同李鍪一般,这般的能力高绝,那他们这群白马义从的存在,还真的就尴尬了。 田七一看田五那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田七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的这个眼高于顶的朋友这般的“谦逊。” 不过等一会儿到了女监,田七可以保证自己的这位朋友的惊讶绝不会小于自己的。 “白令!”田五喊了一嗓子一个矮小精悍的士卒跑了过来,“带几个兄弟将这个蚕蛹子带回郡守府去,剩下的弟兄们跟某来!” 田七笑眯眯的带着田五和他们麾下的白马义从往女监方向走去,李鍪这次却是没有跟他们一样跟过去,而是想了一想快速的跑回了郡守府,对于那女监他虽然并没有去过,但是看大牢里那孙牢头的样子,李鍪也不会觉得女监那些看守会给刘复造成什么威胁。 但是放心归放心,刘复那身体估计又是一次“浑身浴血”,李鍪之前听田豫说自己煞气太重,每次出门都会弄点伤回来,但是李鍪觉得这句话更适合刘复那厮,自己最多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伤,但是刘复每次都把自己弄的这般凄惨。 摇了摇头,李鍪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两分,他需要尽快将樊阿先生给请了过去,否则他真的担心刘复把自己给玩死了。 不提李鍪这里,田七带着田五等人冲到了女监,一群白马义从还急吼吼不停加速,不停的催促田七再快点,莫要让那两个年轻人有什么危险,田五也不断的责怪田七莽撞,明知道那两个年轻人柔柔弱弱的,就这么一个人跑来请援兵。 等到田五等人到了女监的时候,所有的埋怨都卡在了嘴里。 这个时候的女监已经再次变成了一片狼藉, 里面的一地尸首暂且不说,单说那偌大的木门,一看就是被巨力所击飞的,看那断裂处参差不齐的裂口,田五都可以想象的到,击飞这木门需要多大的力气,虽然天下能做到这点的也说不得多少,但是田五却是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和却是办不到这点,所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虎了么? “这...这是那两个年轻人干的?”田五指着那些地上形状各异的尸体,再指了指那被巨力踹出老远的木门,咽了咽嘴里的口水。 田七这个时候却是有了一丝恶趣味,嘿嘿一笑道,“不是那两个年轻人干的!” 田五一愣,歪着头看了田七一眼,“你还有这份儿本事?” 田七闻言脸色猛地一黑,啐了田五一口说到,“某家当然没有这份儿本事!” “莫不是将军来了?” “没有!”田七真的是挺为自己的这位朋友的脑子捉急了,也不再逗他了,“这些全是那一个小兄弟干了!” 田七说话的时候还用下巴指了指持枪站在院子中的刘复,语气中也透露着浓浓的佩服,刘复用这么短的时间将这群乌合之众斩杀了,这并不会让田七这般佩服,哪怕田七做不到刘复这般将偌大的木门一脚踹飞。 真正让田七感到敬佩的是刘复这个年轻人在自己一身是伤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一点,这需要的不仅仅是过人的勇猛,更多的是脑子,特别是刘复这个看似平常的家伙还是这般的年轻。 田五不管田七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他现在很不解的问道,“我说兄弟,既然你们都打完了,还将我等找来作甚?看你等的丰功伟绩么?就算来炫耀,这事儿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某家不是说了么,奉田豫将军将令,斩草除根啊!” “都杀成这德行了,还有个屁的斩草除根!”田五没好气的说到,今天他是被打击的不小,“怎得?你田老七在这就杵着发呆呢?还让人给跑了不成么?” “那自然是不会!”田七也是不屑的横了田五一眼,“你这想法叫甚的斩草除根!” 田五还想再问,但是田七却是不想再和他在这里扯淡了,直接拉着他们进了女监,进到女监之后和外面看见的再次发生了变化,或者说,进到了女监之中,他们的感受便更深了。 虽然都是一地的尸首不同于之前的院子里的,若说李鍪杀人更像是闲庭信步,神出鬼没之间将人一击毙命,那么这个家伙杀人便是残忍暴虐,这一地的尸首有一击毙命者,而更多的则是残肢断臂,就算是全尸也大都被弄的奇形怪状,可想而知,他们死前也是收到了很大的痛苦。 田五隔着老远给持枪立在院中的刘复行了一礼,然后偷偷的问一旁的田七。 “这些都是这位小兄...小公子做的?” “嗯!” “莫非这位就是那孙英公子?”田五佩服的说到,“看他这浑身浴血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威猛的汉子!” “额...他是刘复公子。”田七尴尬一笑,“孙英公子在里面。” “里面?”田五一愣,他一直以为那位孙英公子才是造成这一切的人,毕竟在军中,想来是勇武当先,“莫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麻烦不成?” “额...也算不得什么麻烦!”田七突然脸色变得十分的古怪,看的田五一脸无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田五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你自己进去看吧,不过你心里要有点准备,里面...嘿嘿嘿” “你笑的怎么这般...猥琐,不对,怎么这般恶心!”田五皱着眉头看着一脸猥琐的田七,冷哼了一声,也不再搭理他便走近了屋子。 刚刚走到门口便也是一脸的古怪起来,因为他听到了里面好像有什么...很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他倒是很熟悉,但是却是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啊,也不是,在这里出现也可以,但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啊。 田五偏过头,看着一脸猥琐的田七,他终于知道这个家伙为何这个样子了,“孙...孙英公子在...在...在里面?” “在里面!”田七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这个声音...”田五十分的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句话,总不能问田七,这里面的女人声音是不是和那位孙英公子在那个啥吧,虽然现在很多人都比较喜欢刺激,但是现在这也不合适宜啊。 “你没猜错,里面的声音就是那种声音。”田七一脸促狭的笑容,看着田五说到,“的确是孙英公子弄出来的。” “那你把某家叫过来作甚!”田五一脸黑的啐道,“你是想让老子丢人还是想让将军丢人,里面这个年轻人可是将军看重的年轻人,你就让他这般胡来?” “想什么呢你!”田七两眼一瞪,一脚踹在田五的屁股上,“你进去自己看看吧,瞎猜个什么劲儿!” 这一脚猝不及防,直接将田五给踹进了房间里。 田五被踹进去之后,直接借机趴在了地上,头都不抬,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惹得双方尴尬,更是让自家将军事后为难。 “你在这里趴着做什么?”孙英的声音从田五的头顶传了过来,“是受伤了么?” 田五刚要说受伤不能动弹,却是突然发觉那声音就在自己身旁,而那女人的不可言之声音却是离自己很远。 正巧这个时候田七也走了进来,见自家朋友这般丢人,实在也是大感无奈,再度一脚踹在田五的屁股上,“别丢人了,赶紧滚起来。” “嗯?”田五一愣,猛地抬头一看,只见之前郡守府里那个面同可憎的年轻人就站在自己脚边,一脸的阴翳,想来这就是田七那小子口中的“孙英公子”。 “田五都尉?”孙英开口问道,“您这是,受伤了?” “没有没有!”田五赶紧爬了起来,同时侧着头一瞥也看到了让他倍感尴尬的那些声音的来源。 之前见过的那梅亭现在正在被牢牢的绑在桌案上,浑身都被拔了个精光,然后他的身上正坐着,不对,正动着一个十分彪悍的女人。 说这个女人彪悍不仅仅是因为现在她正在做的事情,更多的是因为这女人的长相,若是说孙英面容可怖是因为那一脸狰狞的伤疤,那么这女人彪悍则是因为她长得,真的很彪悍。 田五出身幽州,对于这幽州的名将自然也是十分的熟悉,曾经听无数人说过当今世上出身幽州的最出名的将领之一,张翼德面容粗狂,长的豹头环眼,一把络腮胡子十分的威猛。 现在田五看向那个坐在梅亭身上的女人,感觉给她配上一脸的络腮胡子,那活脱脱就是一个猛张飞啊。 “孙英公子,他们这是在干嘛?”田五正好不想解释他刚刚为何趴在地上,便直接张嘴抢先问道。 “这么简单,田五都尉你看不出来么?”孙英十分纯良的眨了眨眼睛,“难道幽州的风气,已经这般淳朴了么?” “咳咳咳咳咳”田五被孙英的这句调侃给呛了一下,“他们在做什么,某家自然知道,只是某家不懂的是,他们为何...为何要行此事啊。” “之前在郡守府孙某看这梅亭这般的饥色,自然是要帮他一帮,这女人之前在女监也是和他狼狈为奸,帮他调.教那些女犯,想来侯夫人母女那晚也没少受他的折辱,正好将这两人配成一对,这不是挺好的么?” “是挺好。”田五点了点头,觉得孙英说的十分有道理,只不过刚刚点了头就反应过来,“不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为何要现在将他们给弄成..凑成一对?” 田五为了能够说的更文雅一些,真的将他能想到的好词都想了出来。 “原来问的是这个啊。”孙英点了点头,仿佛才反应过来田五问的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却是有些尴尬了,田将军的将令说的是要将这些人斩尽杀绝,但是刚刚某家的那个兄弟却是一不小心杀的顺手了些,将那群看守女监的士卒都给杀了。” “难道这样不对么?”田五是一脸的迷茫,这不就是所谓的斩尽杀绝么?现在还活着的不就剩下这两个了么,再将这人一刀杀了不就可以了么,为何要这般折腾他们? “当然不对!”孙英一脸的理所当然,“单单这样,哪里能够说的上是,斩尽杀绝呢?” “那做到什么样才算,难不成孙英公子您还会什么道法不成,能够将他们弄的魂飞魄散了?”田五在一旁尴尬的说着,本来他并不算尴尬,但是他非要强行幽默一下,最后弄的自己很尴尬。 “田五都尉何必要这般明知故问,弄的自己这般尴尬?”孙英难得的笑了一声,然后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田五都尉麾下的人马可都带来了?” 田五被他点破了心思,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想看到这种事的发生,但是现在他却是要听从眼前这位公子的命令,因为他刚刚看到自己的那位同袍点了点头,说明自家将军是知道的,“孙英公子放心,白马义从一百零八人除去白令三人押送人犯前往郡守府以外,剩余的人手具在门口等候公子的命令!” “听说你们白马义从提前数日就来到了南阳郡城打探消息?” “是提前半月便出发了,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的总共比之将军提前十九天赶到南阳郡城!”说到这里这位白马义从的都尉显得十分自豪,“现在整个南阳郡不敢妄言,但是这南阳郡城,我等可谓是了若指掌!” “不错,不错。”孙英点了点头,“这梅亭想来你们也有所了解了?” “已打探明白!” “那便麻烦田五都尉将这孙英的家眷全都拿了来!”孙英突然冷声说到,“某家说的是,全部!” 田五的心中一冷,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但是处于军人的天性,他还是选择了服从。 “诺!” 应诺之后的田五便出去安排人手前去抓人,这梅亭出身就在南阳郡城,本来就是南阳郡城街头的一泼皮无赖,也不知道从哪里搭上了上任太守东里兖的线,摇身一变成为了这女监的守将。 数年之间攒下了偌大的家当不说,还在南阳郡城弄了一个不小的院落,将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接了过来,还找了几个婆娘,过上了舒舒服服的小日子,而现在,这些之前因为梅亭而骄傲的亲人,现在依旧因为梅亭,大难临头。 不多时,一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女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梅亭的家眷,关系远着,不知隔着多少代的子侄乃至表孙,关系近的如同他的亲生父母。 “这些都是你的家眷吧。”孙英走到已经快要口吐白沫的梅亭身边,看着已经有些崩溃的梅亭说到,“你自己先看看,可有什么遗漏的?” 梅亭被绑在桌案上已经大半个时辰了,被这个彪悍的女人也折磨了半个时辰了,就算他的腰子是铁打的,现在也要崩溃了。 “小...小公子!”梅亭现在看向孙英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这个年轻人口口声声的说不喜欢严刑逼供,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杀了自己更加可恶,“小人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你知不知错并不重要,”孙英摇了摇头,“某家只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只要你能够如实相告,某家定会饶恕你的。” “您问,您快问!” “你们女监的守卫一共多少人?” “三十四个!”梅亭说的毫不犹豫,“算上某家自己,一共三十五个!” “麻烦田五都尉数一数,外面的尸首可够数?” 田五没有出门,而是直接说到,“不用去了,某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三十四具尸体,不多不少。” 孙英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梅亭“那么现在便要麻烦梅亭将军另外一件事了,将这些人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某家,某家相信他们在这南阳郡城,应该都是有家有业的吧。” “什...什么?”梅亭一时间真的没有听明白孙英的意思,或许是他真的没想到孙英真的要这么干,“小公子,祸不及家人啊!” 孙英没有回答他的祸不及家人,而是直接走向了那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田五都尉,麻烦将您手中的短刀借给某家一用可好?”孙英说着话,将手伸到了田五面前,或者说直接从田五的手中将短刀拿了过来,压根给有给田五拒绝的机会。 “小公子且慢!”梅亭知道他孙英要干什么,赶紧出生阻止道,“某家知道,某家...” “噗嗤!”一声,一个正在低声啜泣的小男孩就这样划开了脖子,孙英的手法肯定是比不了李鍪的,非但没有一击毙命,反而让那个小男孩儿不停的挣扎,鲜血随着他的挣扎撒了一地,这一幕不但将梅亭的话给吞了回去,更是把那个彪悍的女人给吓得惊叫一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差点将梅亭给弄废了。 “抱歉,这玩意不太顺手!”孙英皱着眉头看着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孩子,对着那群一脸惊恐的人说了一声抱歉,只不过完全没有任何诚意。 “小公子!”梅亭强忍着自己身体的疼痛,一脸祈求的看着孙英,“公子,放过他们吧。” “放心,某知道,这个孩子和你的关系并不算多近。”孙英看着哀求的梅亭,“现在可以说了么?” 梅亭看着一脸平淡的孙英,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冷血之人,对着孙英惨笑一声,“您想知道什么,尽可以问某!” “你那三十四个麾下,应该都是南阳郡的人吧。”孙英还是那个问题,“白马义从毕竟人手有限,他们的身份还不够这些汉子浪费时间在他们的身上,所以只能麻烦梅亭将军您了。” 梅亭知道自己的这群麾下的家眷,今日之事,是逃不过了,也不再反抗,“这三十四的弟兄,的确都是南阳郡的本土人士,还有不少之前就是跟这么某家在街头厮混的。” “住址,家眷几何?”孙英继续逼问道,“莫要想着隐瞒,你知道某有能力将他们查出来!” 说话的同时,孙英手中的短刀再次带出了一抹寒光,将那个挣扎的孩子的性命,给一刀了结,这一刀不但将一个含泪的女人给吓昏了过去,也将梅亭心中所有的侥幸都掐灭了。 “马元,某家的跟班,家住城北贾家胡同第四家,有父母,一兄一妹,无妻子。” 梅亭认命般的说到,而在孙英的示意之下,田五与田七两个白马义从的都尉则是不断的记录着,然后按照消息前去拿人,当然,除了依此拿人以外,还要将他们的家财给抄了。 “胡琪,女监守门卒,家住城西乞丐窝,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孙川,女监守门卒,家住城南女儿巷,家中父母具在,有一妻,一子一女。” “陈五,女监巡监,家住...” 一个又一个的人名以及地址家眷,从梅亭的嘴里说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白马义从飞快的跑了出去,知道最后一个人名的地址家眷说完,梅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无神的瘫软在那桌案之上。 “都去了么?”孙英看向了一旁的田五,“可曾都记住了?” 田五此时的脸色也已经是满脸的肃穆,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这种事不得已而为之,但是这个年轻人的狠辣,还真的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尤其是那梅亭的口中,有几个人的家庭状况,连自己都感觉十分的可怜,但是就算如此,孙英的眉头也没有再皱一下。 “公子放心,已经全部都派出去了,很快就能将他们擒拿回来!” 孙英点了点头,缓缓的踱步走到梅亭的身边,看着双眼无神的梅亭,以及依旧还坐在他的身上,一脸惊恐的悍妇。 “怎么不动了?”孙英看向那彪悍的妇人,“某记得某和你说过,没让你停,你是不能停下的吧。” 那彪悍的妇人现在却如同一直可怜无助的小鸡仔一般,被孙英这句话吓得赶紧晃动起来,只不过由于太过于慌乱了,弄的十分难堪。 “太晚了啊,”孙英看着一脸慌张惧怕的妇人,“你刚刚不听话,停下来了。” “没有,小妇人没有,小妇人..”那悍妇赶忙给孙英解释道,但是孙英却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短刀快速的从她的脖子上划过,这次孙英特地用了全力,那悍妇的脖子被划开了一个极大的伤口,几乎将半个脖子都给弄了下来。 轰隆一声,悍妇的尸体从梅亭的身上摔落下来,震得地面都隐隐一颤,同时鲜血喷洒了梅亭满身满脸,也惹得那群男女老少一片惊叫。 “等吧,若是你所言不假的话,或许你的这些家人,还能好过一些。”孙英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走到一旁,直接盘膝坐到了地上,就这么在地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田五也是个跳脱的性子,看孙英开始闭目养神了,扭头看向了屋外,看见刘复依旧还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动作,不由大为奇怪,悄声问向一旁的田七,“那个小公子怎么一直这么在院子里站着?” “额...”田七听到这个问题也变得有些尴尬,“这个小公子之前杀的太过于入神了些,然后一激动就飞起一脚,将那木门给一脚踹断,踹飞了出去,然后不小心就给扭伤了腰!” “嘶...性情中人!”田五十分认真的赞了一声,“他这一身的鲜血也都是杀敌所致么?看着颇为雄壮啊。” “这个不是!”田七摇了摇头,“之前刘复公子打斗的时候用力过猛了,不小心牵动了旧伤,现在还血流不止呢。” “那身鲜血是他自己的?” “也不全是,不过,大半是他自己的吧。”田七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血都流成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弄这个!”田五为他们的“豪放”感到震惊,“赶紧包扎啊!赶紧找人去请医者!郡守府不是就有一个现成的大夫么?” 田五火急火燎的就要杀回郡守府,但是刚刚迈出步子还没能走出房间,就被孙英给叫住了,“田五都尉不必忙活了,既然汉隆没有跟着你们一起过来,想来便是去郡守府请那为医者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某家并非是信不过他啊,”田五嘿嘿一笑,“主要是就怕个万一,万一他给忘了,那可就耽误事了,还是某家去吧。” “不用了。”孙英睁开眼,看向了一脸着急的田五,然后伸手一指门口,“您看,这不是已经来了么?” 田五顺着孙英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李鍪果然带着樊阿赶了过来,随身带着的还有包扎所需的一切东西,让他想要回去拿药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李鍪对这满院的尸首视而不见,更是对屋子里的那男女老少不管不顾,直接将樊阿领到刘复身边,就开始帮着樊阿给刘复再次重新包扎治伤。 “你这小子是对某家的医术有什么误会,还是对某家的医术不信任?”樊阿见到刘复现在这个样子,心中不由的大怒,“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你要静养,静养,就是不能再动手了,你是不是非要将自己给弄死了才甘心?” 刘复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有些过了,任由樊阿训斥自己也不还嘴,只不过他的沉默并不能让樊阿停止训斥。 “某是个大夫,某是负责治病救人的,某家可不会做法事将死人从阎王殿里招回来!”樊阿将刘复的上衣褪去,看着那一道道的新旧伤口,心中的怒火再打了三分,“某家还就告诉你了,某家宁医不治之症,不救自杀之人,你若是再这般胡闹,某家便只能将你看作自杀之人了,下次绝不会出手救治了!” “是,是,先生放心,绝无下次了。”刘复慢慢的点了点头,现在他腰也闪了,杵了这么久,腿也麻了,整个身子也就脖子脑袋能动上一动。 樊阿下手十分的麻利,或者说刘复这身伤口,也让他轻车熟路了,竟然只用了很快的速度便将他收拾包扎好了,不得不说,这熟能生巧一词,无论用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樊阿将刘复身上包扎完毕之后,再给他腰上摁了几下,让他能够轻微活动了,便起身离开了,来之前的路上,他已经看到了三五成群的白马义从结伴往各个方向跑去,虽然他不知道这群人是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这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他想要看见的,所以,干脆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樊阿离开之后,很快的,去最近的白马义从已经将其中一人的家眷给带了回来。 那一双老人还有一个懵懂的幼子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一进门便被这血腥给吓傻了,只能呆愣愣的立在原地。 田五看孙英继续回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也不好去打扰他,只能吩咐人手将这些人看管好,莫要让他们跑了。 随着日头的西斜,时间慢慢的过去,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偌大的院子也变的有些拥挤了起来,但是孙英仍然没有任何的表示,直到最后一户家眷也被抓了过来,孙英才睁开双眼,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孙英公子。”田五确认无误之后,便走到孙英面前,“人都带到了,您吩咐吧。” 孙英走出房间,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面容慌张,一看就是老实本分没见过什么市面的普通老百姓。 “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阳郡城初定 “杀!”孙英的命令下达之时,早已做好准备的白马义从士卒便冲杀了过去。 不管之前这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之前的风评如何,是横行街里的恶霸还是老实本分的百姓,这一刻,他们再白马义从的眼中,就是纯粹的敌人。 对于敌人,白马义从从不手软,一次冲杀,便让他们哀嚎遍地。 关于这几乎是屠杀的一幕,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不一样,除去那些已经被吓傻了的梅亭家眷以外,刚刚被包扎好的刘复脸色难堪的将头扭到了一边去,他知道这是孙英的选择,他不认可,但是他也不能反对,所以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 李鍪就这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是一个刺客,他也不喜欢杀戮,尤其是这种屠杀,很容易让他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王越告诉过他一句话,“刺客一定要习惯杀戮,哪怕你不喜欢,也要让自己的心头血冷下来。” 所以李鍪强忍着自己的不适,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白马义从的屠杀,而与李鍪一样在冷漠以对的还有两人,就是白马义从的两个都尉,田七与田五两人,不过他们与李鍪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强忍着什么,他们也不喜欢屠杀,尤其是这群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百姓,但是将令下达之时,便要忘记一切,只需要知道,眼前之人乃是敌人。 如果说他们的反应还算是正常的话,那么还有一个人的反应,绝对算不上多么正常。 梅亭此时也已经被松了绑,他拖着残废的双腿,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爬到了院子里,亲眼看着那些自己曾经的同僚兄弟的尸体就这么躺在自己的眼前不远处,在看着他的那些同僚的家眷被一个又一个屠杀,梅亭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刚刚你在说出这些人的名字时候,不是很痛苦么?”孙英突然出现在梅亭的身边,看着突然变得一脸平静的梅亭继续说到“还是说,你突然醒悟过来,继续装样子,并不能救你的性命了?” 趴在地上的梅亭努力的抬起头,看着一脸阴翳的孙英,他突然发现这张让他感到恐惧和恶心的脸上,这种表情仿佛没有变化过。 “小公子,某家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下去的”梅亭突然笑了一下,当他发现自己做出了这么多的挣扎努力之后,依旧还是没能保住自己性命的时候,梅亭仿佛彻底放弃了一样,“某家只想恳求公子一件事,放过某得家人可好?” 孙英看着梅亭的这张平静中带着恳求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呵呵”孙英突然很想笑,他想起来这张脸他是从哪里见过了,“给我一个放过他们的理由。” “某家没有什么理由”梅亭犹豫了一下,还是沉声说到,“某家为非作歹,自然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就算全家死绝那也是理所应当,但是某得这些家眷,某得父母兄弟,他们确是未曾和某一般为恶乡里啊! 老父亲已经年近六旬了,我娘也已经垂垂老矣活不了多久了,等某家死了,想来某家那年迈的父母没了我这个儿子照顾,应该也难以存活太久的时间,不会对您这种大人物造成什么威胁的。 至于那些兄弟姐们什么的,某家在的时候他们依仗着某家的势力虽然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是也没干什么好事,等某家死了,他们自然树倒猢狲散了,恨不得从来就不认识某家,更不要说给某家报仇了。 饶过这群无伤大雅的人,来换取公子您和咱们新任的南阳太守田豫将军的仁义之名,不好么!” 孙英听梅亭说完,看着那张隐隐带着哀求的脸,真的要赞上一声好演技,若非是孙英不久之前刚刚在幽州被这么一张几乎一样的脸给差点坑死的话,他还真就信了这厮说的话。 若是孙英真的被梅亭给忽悠了的话,那么接下来梅亭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保住他的家眷了,刚刚这梅亭不是说了么,他只要死了,那些兄弟姐们一定会翻脸不认人,他那年迈的父母,一定活不了多久的。 梅亭这就是在赌最后一次,赌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群家伙里,有哪个人处事未深,能够被自己的苦肉计所打动,进而给自己能够找出一条活路。 只可惜梅亭这一套用的太晚了,若是时间在早一些,哪怕是两个月以前,他这一套用在孙英刘复身上那都是无往不利啊。 只不过现在,莫说孙英已经在幽州已经吃够了苦头,就连他这张原本俊美的脸,都因为自己等人的大意,而被毁成了这般模样,若非是李鍪拼出性命将他扛了出来,他的性命便交代在幽州了。 这中间所受到的痛苦,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了,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场屠杀的面前,其他人的心思都是百般思绪,只有孙英才是真正能够做到冷眼旁观,心中竟然没有泛起一丝丝的波澜。 不过孙英已经看出了梅亭的那点小算计,所以自然不会被梅亭这厮再给算计了,不过即便如此,孙英也实打实的赞了一声,这厮当真好演技,不说之前强忍着疼痛一路装昏迷,单说现在这一脸死寂之中还能隐隐的透露着那哀求和期盼,这些情绪都能这般和谐在这张脸上展现出来,还表现的这般和谐。 孙英真心觉得,这是一门学问。 也正因为如此,孙英突然觉得将这家伙就这么杀了,那简直太浪费了,而且他真的想知道,孙英这般的保护他的双亲和家眷,到底是因为什么,孙英不可不相信这梅亭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甚至孙英都在怀疑,从田豫翻盘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梅亭就在伪装,刚刚田七已经将这梅亭如何发家的事情悄声告诉了孙英,所以孙英才会有这种怀疑,毕竟一个人从街头的泼皮无赖,一步一步走到女监守将,乃至最后搭上了现在大汉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里的曹子廉将军。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若说孙英没有几把刷子,可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明白了这个,孙英便做好了决定,“既然你这般为我等着想,那我若是仍然一意孤行,那就太不知好歹了,想来田豫将军也会处置孙某的。” 孙英并不会演戏,也不知道怎么能样才能演的更真,但是孙英却是有一张最好的脸,现在他那张可怖的脸只要保持住和之前一样的阴翳,那便是最好的伪装。 果然孙英的话让梅亭心中一喜,虽然偷眼看去实在是不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梅亭此时更愿意相信孙英真的是被自己打动了,赶紧跪下去继续表演了起来,“多谢这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别无他求,只求他日我那年迈的父母若是想念小人了,能让他们来小人的坟前看看小人。” 梅亭说着话,那一滴滴的眼泪就从眼角那里流了下来,这一幕虽然孙英已经有所预测,但是仍然是对梅亭这份作态感到震惊。 不过震惊归震惊,戏还要跟着梅亭继续演下去的 “没想到,你还是个孝子!” “孝子”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在这个大汉,无论是朝廷还是普通百姓,最为看重的那就是孝道,若是一个人被评为不孝之子,那么就算是再有能力,几乎可以说他在这个大汉就废了,同样的只要一个人被说成“孝子”那么多大的罪孽,都还有一线生机。 梅亭一直在努力,就是为了搏这个孝子的名声,只要他被说成了孝子,那么他苦苦追求的这一线生机就出现了。 “小人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怕公子笑话”梅亭叹息了一声,苦着脸说到,“小人有时候也真的是没办法啊。 小人不同于其他的官儿,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路子,或者就是有能力,小人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南阳街口的一个泼皮无赖。 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征战沙场,但是某也有一颗让父母活的好的心啊。 某其实也是不想在街头厮混,但是像某家这种要能力没有能力,要本事也没有地方学本事的怎么办呢?小人只能在街头厮混想办法弄些银钱来赡养老父母,毕竟他们岁数已经很大了。 等小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那东里兖大人,这才有了向上爬的机会,小人知道,小人做的这些事的确是罪孽深重,对此小人绝对不会找任何借口,只是小人并不后悔,若不这么做,小人无法照顾好自己的父母,若不这么做,小人不能给他们这份儿生活。 所以,公子也好,田豫大人也好,想要杀了某家,某家毫无怨言,就算将某的家财全都收没了,那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小人还是想请求您和田豫将军,看在小人父母年迈的份儿上,给他们留上一口饭吃!” 说完之后,梅亭便趴在了地上,痛哭不止。 也就在这个时候,院落中的屠杀也终于告一段落了,遍地的尸骸,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惊恐或是怨恨,他们有反抗,也有哀求,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阻止的了他们的结局。 “启禀孙英公子!”田七走到孙英面前,拱手说到,“所有敌人已经全部斩杀,已确定并无一人生还。” 孙英点了点头,眼角的下撇的时候看到脚边的梅亭浑身一颤,想来是被这样的狠毒也给吓了一跳。 “麻烦田七都尉了,既然都已经斩杀了,那么咱们的事情也就都做完了,麻烦田七都尉安排人手将他们所有人的首级都砍下来,稍后咱们回郡守府的路上,还要用他们来告诉这个南阳郡城的百姓,我等与他们并无关系!” “喏!”斩首示威这种事田七他们并不陌生,在幽州他们就没少干,不过现在田七却是看了一眼孙英的脚边,提醒到,“请问孙英公子,这梅亭极其家眷,应当如何?” “此人某家另有大用,暂时押回郡守府请田豫将军发落。”孙英这句话说出顿时将梅亭的心放下一半,“至于他的家眷,暂时都带回郡守府吧,请田豫将军一起发落了吧。” “喏!” 安排完毕之后,孙英几人便率先赶回,白马义从的士卒则是在田五和田七的带领下,押解人犯,斩尸体之首以示众。 回郡守府的路上,刘复看着一脸阴翳的孙英,也叹息了一声说到,“你又打算学点什么新东西了么?” 刚刚梅亭在孙英面前哀怨诉苦,虽然真的是悲惨动人心,但是刘复和孙英一样,在幽州被折腾的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他这一套实在是有些厌烦了,而孙英最后改口留下了他的性命,那么只能说,这个家伙的身上有孙英想要学会的东西。 孙英也没有否认,十分大方的认可了刘复的说法,“某只是觉得梅亭身上有很好玩的东西,某家想要学学。” “什么东西?”刘复真的很好奇,他实在是在梅亭身上找不到闪光点,“难不成你要学学他如何上下其手?” 孙英摇了摇头,不想再搭理刘复这个时而精明,时而莽夫的家伙,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李鍪,“汉隆你觉得呢?” 李鍪歪着头看了一眼孙英,嘴角微微一笑,“这个家伙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为止,一共变换了七次面孔,每一次变换的都恰到好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突兀。” “嗯?”刘复被李鍪的话弄的一愣,“这厮还有这副本事?” “你自己仔细琢磨琢磨吧。”李鍪也对刘复报之以白眼,“刚刚进太守府之时再装昏迷,然后清醒过来之后的洋洋得意,面对侯音的遗孀之时的那副好色之像,面对田豫将军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凶狠。 然后再等到田豫将军将某家身旁那士卒斩杀之时的呆愣,以及两方对峙之时的步步紧逼,最后就是刚刚在女监之时的这副样子,从哀求到无奈再到最后的这副样子,七种面孔变换之间,你可发现了有任何不适?” “他...”刘复歪着脑袋想了想,“某家觉得,这就是因为这厮胆小怕事吧,完全就是他的本性啊。” “若他胆小怕事,他便不会有色厉内荏的样子了。”孙英直接点破了其中的关窍,“就说他看向侯音将军遗孀时候那种眼神,你以为他真的是急色么?” 刘复大嘴一撇,“难不成不是么?救他这种无赖之人,平素里就是吃喝嫖赌,酒色财气。” “若他真是这般急色,侯夫人母女当初可是被困在了女监足足一个夜晚,若是他真的这般不堪,那两人怎么可能逃脱的了?”孙英看着刘复一脸的不屑,“千万不要说什么那侯音的遗孀坚贞无比,宁死不屈,就说你当荆南净街虎的时候,对付这种人也有大把的办法吧。” “那倒是,街头无赖手里的那些药物还真是应有尽...你莫要瞎说,某家那什么净街虎是因为某家能打,可不是做这等肮脏事儿弄出来的。” “哈哈哈哈”李鍪和孙英被刘复这着急败坏的样子给逗得哈哈大笑,随着这笑声,他们这一天收到的污秽浊气仿佛都一扫而空。 回到了南阳郡守府的时候,已经是天色黄昏了,樊阿先生依旧是在那个位置,只不过天色已经晚了,不再合适看老师留下的青囊书残卷了,所以干脆双手插在袖子里,缩成一团等待着患者上门。 随着郡守府的事情尘埃落定,樊阿的小摊子也算得上是焕然一新了,之前充当摊子的木板车现在变成了一个长长的桌案,还被擦的锃亮,身后还挂了数个白帆布,上面写着各种标语。 “寻医问药,名家手段。” “神医问诊,造福乡里。” “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李鍪三兄弟回到郡守府大门口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是被震得无以复加,在樊阿面前看着他这一副打扮,半晌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么花里胡哨的布置,是谁干的?”李鍪脸皮子直抖,“某觉得凭田豫将军的性格,想来是做不出这么...这么...那个啥的事情的。” 李鍪实在是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虽然他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形容,但是大家好歹都是文化人,直接说,这么风骚的布置,毕竟是有些不雅,所以在那这么,那么了半天,看身边的两人懂了,也就将这事情给闪过去了。 “咳咳,这个...”孙英和刘复脸上变得十分精彩,他们大概猜出来了这么扯淡的事情是谁干出来的了,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一直不显眼的小家伙回到了荆州,就变得这么...恢复本性?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知道。”孙英和刘复一起点了点头,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到,“这般俗气的手法,很熟悉。” “俗气?”李鍪一愣,在他眼里,这种布置,简直可以称之为风骚,不过他们一说俗气这个词儿,李鍪也觉得十分妥当。 “可不就是俗气么?”樊阿也接过来话茬,“某家一个好好的神医弟子,让这些玩意一围,弄得真和什么游方大夫一样,简直有辱师门!” “您的师门是?”刘复还是第一次听说樊阿这位神医是有师门的,不过想想也正常的。 “先师,乃是我大汉的神医华佗!” 樊阿说到自己的师傅之时,那是十分的自豪,不过也真的值得自豪,华佗当年本希望能够为官造福一方,但是无奈举荐无路,最后在对仕途彻底的死心之后,便开始了弃文从医之路。 或许就连华佗自己都没有想到,自从他踏上了医者这条道路之后,那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短短数年时间,便学了一身上好的医术不说,之后更是开始了游走四方,真正的做到了学以致用。 在此之后,华佗漫长的人生中,就在不断的行医救人之间度过,从默默无闻到天下皆知,那真的是靠着一步一步走出来,一个病人一个病人救出来的,而且华佗先生的病人,上至刺史公卿,下至贫民百姓,他也真正的做到了有救无类。 华佗先生到死也没有能够完成他儿时的梦想,没能够出仕为官进而造福一方,但是华佗先生却是真的做到了行走世间,救苦救难。 这世间,无论是否当年收到过华佗先生的恩惠,都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不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治病救人无数,更是因为他曾经给这满目疮痍的大汉带去了一抹温暖,在这个大汉自己都慢慢放弃自己的时候,这个老人,到死,都没有放弃他。 “不好意思,你们看病么,如果你们不看病的话,能不能让一下。” 就在李鍪等人和樊阿一起回忆他的先师华佗先师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李鍪等人的背后传了过来。 李鍪等人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孩子搀扶着一个老人在自己等人的身后,刚刚那声音便是从那个孩子嘴里传出来的。 “呃...”李鍪被他们这架势弄的挺尴尬,赶紧拉着刘复和孙英往旁边一闪,“你们,这是要看病么?” “来这里不看病还能干什么?”小男孩扶着老人走到樊阿坛子前面,顺便还对着李鍪顶了一句,“这里是问诊的药摊子吧?” 樊阿本来刚要问问这个老人什么病症,听到小男孩的这个问题,脸色蹭的一下就黑了,药摊子代指的就是一些游方大夫,因为游方大夫没有固定的医馆药堂能让他们出诊,所以只能随身带一个小摊子来帮助自己做生意。 在世人的眼中,游方大夫也一般是代指一些学艺不精的医者,算不得多么好的词儿,毕竟若是能力出众,也不至于沦落的四海为家的地步,当然了,游方大夫中也的确是有华佗先生这种神医的存在,但是医术能达到那个地步的,这么多年,包括华佗先生也仅仅有两人罢了。 不过樊阿不爽归不爽,但是患者为大,这种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将小孩子的话抛出了脑子,然后耐心的给那个老人开始诊治了起来。 李鍪等人看樊阿已经进入了状态,便也不再在门口多呆了,也省的打扰到樊阿先生问诊,三人互相对视了一声,默默的给樊阿先生行了一礼,便进了郡守府。 郡守府里的人在这么会儿的时间里,已经彻底的换了一边,从里到外全部都是田豫自己的人在忙活,白马义从也换回了自己的皮甲,拿着自己的兵刃开始守卫着郡守府。 厨房直接被小五和张馨儿这个小丫头给包了。 而一些平常的杂役本来也打算由白马义从里的一些人充当,不过郡守府就这么几个人,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在田豫大手一挥之下,郡守府里唯一的一个打杂的职务,就被小家伙文钦给接了过来。 管宁依旧是深居简出,之前郡守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管宁都没有任何的改变,房门直接敞开,整个人就对着房门正襟危坐,手捧一卷竹简苦读不辍,丝毫没有因为那嘈杂和慌乱有一丝丝的改变。 等到事情平息下来之后,蒯蒙前来请教他为何如此淡然之时,管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因为他是田国让。” 不过这群人里,有一个人的变化是最大的,或者说,因为他的存在,整个郡守府的变化都特别大。 李鍪等人这一路前行,突然发现,人还是这些人,东西还是这些东西,但是现在就这么不知道怎么换了换地方,就感觉整个府邸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某家感觉,现在的这太守府怎么变得....”李鍪皱着眉头看着太守府,有些犹豫不定的说道,“变得有些人味儿了。” “人味儿”这是李鍪想到的最合适的词语,之前的郡守府看似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甚至还有各种护卫,杂役,但是整个郡守府都让李鍪他们从内心里感受到没有丝毫的生气,整个府邸都让他们觉得死气沉沉的。 “嗯”刘复和孙英也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这一句话,“看来那小家伙不声不响的倒是将他老师的学识,学会了不少啊。” “小家伙?”李鍪被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咱们中间还有这个人才么?还是说阿蒙做的,可是他的性格,不像啊。” 说道阿蒙性格不像的时候,李鍪脑海里不由的再次想到了刚刚看到的药摊子,本来挺好的隐士高人,让这么一折腾,还真成药摊子了。 “阿蒙自然是干不出这种事来,这个家伙强于谋略。”刘复那大手使劲儿的摆了摆手,“是小黄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小家伙将郡守府弄成这个样子的。” “小黄敢?”李鍪真的吃了一惊,这个他们中年轻最小的小家伙,被他一直当成幼弟存在的小家伙,居然还有这般本事。 孙英被李鍪这个样子差点给逗笑了,伸手拍了拍李鍪的肩膀安抚了他一番,“你可莫要小觑了小黄敢啊,这个孩子虽然还小,本身也没有什么家人,但是他的老师,当年可是天下闻名的。” “小黄敢的老师?不知道名讳是?” “汉隆你可知当年魏王曾被人当众击鼓喝骂?” “祁衡,祁正平!”李鍪脸皮不禁猛地一抽,魏王这辈子丢人的事儿其实也不算少,从起兵开始算起,没少吃败仗,也没少被追杀,若是那般的在意什么面子身份的话,也成不了如今的大汉魏王。 但是这些都是在战时被人打败的,说丢人也丢人,说不丢人嘛,毕竟成王败寇,现在的魏王,谁敢拿这些事儿在他面前嘚瑟。 可是除去战时,魏王只有一次被人在宴会里当众羞辱,那就是因为祁衡,祁正平。 祁衡是大汉很着名的一个...年轻人,祁衡非常的年轻,年少轻狂或许就是对祁衡最恰当的形容,祁衡算不得大儒,甚至都不能算作儒者,他涉猎极广,他少有才名,诸子百家均有涉猎。 在二十岁的年龄,便折服了四十岁的孔融,让孔融深深的引为知己,但是就这么一个家伙最后在诸子百家里,就偏偏选中了“名家”这么一个极为不靠谱的学识方向。 名家本身是要追求万物的真理,要整体全面的认识时间任何的一件事物,最为着名的便是出自《公孙龙子》里面的坚白石说,便是对名家最好的证明。 但是随着惠子前辈的逝去,名家察士这一流派便是没落了,而存活下来的便只有好辩驳的辩士一脉,很不幸祁衡就是名家辩士一脉的传人。 而作为辩士的祁衡,加上他年少轻狂的性格,变得极为狂傲,那时候的世人有一个词儿形容他的为人处世,形容十分贴切,人厌狗弃! 祁衡从避祸荆州,到游历许都,这一路上,几乎是走到哪儿,就得罪到哪儿,在荆州的时候认识了江夏贵公子黄射,然后得罪了荆州大半的世家子弟,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傲视群英的。 但是偏偏所有不服他的人都辩不倒他,虽然总觉得祁衡说的话都是一些歪理邪说,但还就是说不过他,这就更让这群号称“才子”的荆州世家子弟受不了了,一个两个的,最后联手将他给轰出了荆州。 然后从荆州出来之后,便去了许都,那时候的许都刚刚被叫做许都,几乎魏王治下所有的大臣谋士,乃至自认为有能力的文人,士子全部都聚集在了许都之地。 祁衡去的时候,正好是群英荟萃之时,结果狂傲的祁衡去了许昌,处处碰壁无人愿意赏识这个年轻人,那时很多人劝他说,让他将自己怀中那块已经模糊了的名刺投到陈群或者司马朗那里试试。 结果祁衡听完之后,直接怼了回去,“小爷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去和他们这种杀猪的和卖肉的家伙结交!”就这么一句话,不但得罪了陈群和司马朗两人,更是将颍川陈家和河内司马家也给得罪了个干净。 最后若非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孔文举和杨修,没准这个天才就在许昌活活饿死了。 然后通过孔文举的连番举荐,祁衡终于进入了那时候还仅仅是曹孟德的曹公的眼中,让上位者们,对他产生了足够的兴趣,甚至曹公还对祁衡进行了征召。 只是这个时候的祁衡再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拒绝了曹公的征召,不是为了给自己造势的那种矫揉造作,是真的拒绝,甚至明确表现出了他很看不起曹公,对曹公的使者说自己有狂病,还当着使者的面儿对曹公破口大骂,并且那个时候,他还保持这足够的清醒。 这一下子就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曹操也彻彻底底的将他给记在了心里,只不过为了保住他,孔融当真算得上是不留余力的为他吹捧造势,将他的才气和名声弄得几乎天下皆知,让曹公无从下手。 但是曹公毕竟还是曹公,靠着激将之法将祁衡给诓进了府邸里,还将他委以“鼓史”的重任,想要借此来羞辱祁衡来给自己报仇,单单从这方面来说,那个时代的曹操还真的是蛮可爱的。 可是祁衡并没有像曹公所想的那样拂袖而去让他们笑话,而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命,并且做的兢兢业业,一度让曹公自己都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祁衡。 终于在一次极为重要的日子里,曹公决定宴请麾下的文臣武将,给朝廷看看自己的力量,并且拿出了几乎全部的精力来促成这件事,让这个宴会办的更加的恢弘。 祁衡为此还主动要求上场为曹公击鼓助兴,这也让曹公十分的开心,觉得自己有些亏待这个家伙了,还觉得这个年轻人十分的谦逊,想着等宴会结束之后,将他毫升提拔一番。 可是曹公的好心情却是没有维持到宴会结束,在宴会刚刚进入高.潮的时候,祁衡上场了,没有穿上专门给他准备的华服,而是穿着最为普通的衣物帽子,就这么上场演奏。 这还不算什么,当祁衡演奏到激动之处,更是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直接开始了裸舞!这一下子,便将曹操的脸面丢了个干净,而且祁衡这般了依旧不甚解气,趁着曹操的问话,将他麾下有名的文臣谋士,戍边大将点评了一个遍,全程没有一个好词儿! 孔文举向曹操求情,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曹操同意将这事儿放过去,结果刚出门曹操就听见祁衡坐在大门口痛骂自己,而且祁衡坐的还是他曹操的大门口,这下,就连孔文举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无奈之下,不想落下一个善杀名士的名声的曹操将祁衡送给了荆州的刘表,祁衡开始做的也的确不错,在刘表麾下做的有声有色,用极短的时间就将刘表及其身边的一种文士给折服了。 这样就算荆州的世家子弟们真心不喜欢祁衡,却也无法将他怎么样,只能忍受着祁衡在自己等人的头上放肆。 结果祁衡刚刚正常了没几天,那老.毛病就又犯了,在刘表宴客的宴会上,当众将刘表给骂了一顿,而痛骂刘表的原因,连刘表自己都不知道,祁衡就这么莫名其妙且十分清醒的当众将刘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羞辱了一番。 被气了个半死的刘表再度将他松了出去,送到了已经半拖离荆州控制的江夏黄祖的手里,然后想借着黄祖的手将他给弄死了账。 可是这次祁衡却是再次让所有关注他的人失望了,到了江夏的祁衡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非但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将黄祖麾下的文案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和黄祖配合的十分默契不说,更是和黄祖的儿子黄射相交甚好。 因为这个,黄祖还特地给刘表刺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好好的感谢了一番刘表刺史对他的关爱和照顾,就因为这封信,据说刘表好几天都没吃得下饭,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了。 可最后祁衡还是死了,死因还是因为宴会,只不过这次不是在黄祖的宴会上辱骂黄祖,而是在宴会上因为宾客无状,进而出言呵斥,只不过名家的尿性让他一张嘴就没勒住马,直接将话说秃噜了,弄得黄祖也跟着下不来台。 最后黄祖无奈,为了平息宾客和其他人的怒火,便想着吓唬吓唬祁衡,扬言要将他斩杀了,结果黄祖麾下的主薄嫉妒祁衡的才华,同时也怨恨祁衡当初羞辱过自己,趁着黄祖的怒火,竟然直接将他斩杀了。 得到消息的黄射一路赤着脚跑过来,依旧晚了一步,等到黄祖醒酒之后更是后悔不已,只不过这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小黄敢真的是祁衡的徒弟?”李鍪想了想管宁告诉他的祁衡的为人,再想想小黄敢的岁数和性格,感觉这两个人完全不可能有交集。 “祁衡先生当年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但还是有几个朋友的,除了对他不管不问的杨德祖以外,还有两个,一个是比他大二十岁但是为他操碎了心的孔融,一个是和他岁数相仿,江夏公子黄射,也就是咱们小黄敢的父亲。” 孙英将两人的关系说了出来,语气中也是忍不住的感慨,“当初祁衡先生身亡,黄射将军十分伤心,亲自将他安葬不说,更是亲手整理了祁衡先生的遗物,那个时候的祁衡先生因为年岁慢慢的见长,再加上黄射将军的关系,性格已经好转了很多,而且也留下了些许传承。 这些传承都被黄射将军收藏了起来,本想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传人,结果在和江东的交战中,黄射将军突然失踪了,而江夏的黄家也没了,小黄敢的母亲在江夏黄家四分五裂之时什么金银细软都没带走,只带走了这些被黄射将军视若珍宝的竹简,并将这些交给了黄敢。” 听到这里,李鍪只能从心里赞叹一声,“真是一位奇女子,真是一番好运气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赎罪 小黄敢的师门着实让李鍪给惊讶了一番,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他这几个朋友哪个不是聪慧之辈,哪个身后不是曾经有过一段风光的历史。 蒯蒙算是当初荆州第一世家蒯家的嫡系子孙,文蒯武蔡之名随着帮助单人独骑的刘表定鼎荆州,更是响彻天下。 刘复这厮看着和只二狗子一般,但是那也是家学渊源,不说李鍪刚刚知道的这什么荆南净街虎,就说他爹刘磐当年也是在荆州有着赫赫威名,用自己的大刀砍出来的威名,就连定军山一战名声大震的黄忠黄汉升都曾是刘磐麾下之将。 孙英更不用说,这些人里,现在家世最为显赫的便是这位了,虽然他这一脉在家族里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是谁让人家姓孙呢,还是江东之主的那个孙,从祖父那辈算起,孙家就在这乱世创出了偌大的名头。 按照这么算下去,小黄敢这个江夏黄家的身份的确是有些太不起眼了,他祖父黄祖就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他爹黄射更是可以算得上是默默无闻,就连荆州本土人都看不太上这个人,那么荆州七大家族里的襄阳黄家愿意收容小黄射,想来便是因为他的师门了。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李鍪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老祖宗的话是对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然后李鍪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也和这群世家子弟,名家传人混得这般要好,说起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也有了很多极为可靠的人脉靠山,寒门传人这种福祸不知的身份暂且不说,大汉魏王世子,鄢陵侯曹彰和他亦师亦友,自家的一群师兄还在曹彰麾下效力。 大汉帝师,天下第一刺客王越是他师傅,当今世上唯一的一位大儒管宁与他情同父子,南阳郡守,北疆战神田豫田国让也待他极好。 这么一说,李鍪的身份也是极为唬人的,若是放到市井上说,那也是一个大人物了,只不过这般唬人的背景在一些真正的人物眼里,就和刘复蒯蒙他们一般,一群落魄户罢了。 三个人谈笑间走到了后院,刚一进后院就迎面撞上了飞奔的小文钦。 “呼~呼~呼~”小文钦一见到这三个家伙脸上的焦急一下子就平复了下去,然后喘息了几下之后便对着他们说到,“快去找田豫将军吧,他现在正发怒呢,好像是因为你们做了什么...” 李鍪看了看孙英,“咱们没做什么吧,我也就是中途去找樊阿先生给阿复包扎,剩下的事我也没做什么啊。” 刘复也是一脸的懵懂,“难不成是因为某家这次不听樊阿先生的话,将自己弄成了这样?田豫将军这般的关心我等了么?” 孙英看着自己左右两边的这两个家伙,脸上变得有些尴尬了,“这个,某...某...某大概知道是因为何事?” “嗯?阿英你可是做了什么错事?”李鍪看着孙英这张变得尴尬的脸,实在是想不出孙英干了什么会让田豫生气。 孙英挠了挠鼻子,却是没有将话说清楚,只是含糊应对了过去。“嗯...这事儿,说来话就长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找田豫将军吧。” 三个人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田豫的屋外,田豫的房门大敞着,从外面看去,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的残骸,应该还没有把田豫气到摔东西的地步,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直接将他气的没力气摔了。 “田豫将军,我等回来了。”孙英知道田豫生气是为什么,所以也不犹豫,直接上前一步,在门口禀报道。 “几位英雄回来了?”田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三个人被这声音里的寒意给刺的一个激灵,后背直接起了一层冷汗。 李鍪虽然不知道孙英到底干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舔着脸卖乖总是不会错的,也上前嘿嘿笑道,“国让将军说笑了...” “说不说笑的,你们先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谢田豫将军关心!”刘复这粗大的神经再次闪亮了起来,感谢了田豫之后还扭头对孙英他们笑道,“某家就说嘛,田豫将军就是太过于关心咱们了。” “希望吧。”李鍪算是看出来了,就田豫现在这个架势,今天不好善了了。 “希望吧。”孙英是压根就没报希望,他自己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刘复不管他们两个人心里多么担心,直接大大咧咧的跑了进去,然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就盘膝坐了下去,嘴里还一直劝说田豫不要太担心他们,他们这群人能搞照顾好自己的云云。 刘复的这副做派看的田豫三尸神跳,脸皮子直抽,等到李鍪和孙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田豫的那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样。 “国让将军,”孙英扛不住这中沉闷的气氛,干脆就十分痛快的跪了下去,“学生知错了!”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知道了!”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明知故犯?”田豫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种铁血杀伐的气势。 这一刻,就连大大咧咧的刘复都仿佛不能动了,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血海之中一样,刘复虽然自己没有直面田豫,但是依旧能够感觉的到,田豫此时若想杀死自己,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而最恐怖的就是,刘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杀意。 “孙英!”田豫一步一步的走到孙英的面前,每一步都让孙英身上的压力再重一分,直到田豫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的那一刻,孙英整个人都仿佛被千斤重物压着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通畅了。 “国…国让…让…将军!”孙英浑身上下都在出着冷汗,整个人都变得极为不好了,“学生对不住国让将军!” “你刚刚说你知错?”田豫的眼睛里,仿佛若有光,凶光! “知道!”孙英现在连说话都感觉需要很大的力气一样。 “你哪里错了?” “假借国让将军之名,假传将令让白马义从屠杀平民百姓,违反了军令! 国让将军让我等彻查女监之罪犯,我却是将梅亭以及一家老小扣押,将其他看守士卒极其家眷斩杀,这是违抗上命之罪!” “假传军令,屠杀百姓,违抗上命!”田豫冷声狞笑到,“想来后果你也非常清楚了?” “三条罪状,每一条都是死罪!”孙英说完将头一磕到底,不再辩驳! “看你现在说话都利索了,看样子这是不害怕了?”田豫一把摁住了孙英的脑袋,“你是觉得某家杀不得你?” “学生从来不曾妄自尊大,自然不敢这般妄想。” “那你这是突然看淡生死了?”田豫一脸的冷笑,“或者说,你根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做的?” 孙英也跟着轻笑了一声,“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乎?只不过孙某知道自己所犯之错,万死难赎!” 这个时候李鍪和刘复也终于反映过来,几乎同时跑到孙英的身边,也就是田豫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请求田豫放过孙英。 暂且不说刘复这个一直插科打诨的滚刀肉,田豫看着一脸恳求的李鍪,不禁冷笑一声,“李汉隆,某家现在突然想起来,你不久之前曾经在幽州好生驳斥了老夫一番,你可否告诉老夫,那是为何?” 李鍪心中一沉,不由的低下了头,当初以为田豫告诉他,自己为了守城不惜屠杀了一家无辜之民,换来钱粮辎重,进而使得敌军中计,大破了那敌军,但是对于这种做法,李鍪当初虽然未曾对田豫大声的喝骂,但是也是不断的冷嘲热讽。 而现在孙英所做之事,和当初的田豫又有什么不同,但是即便如此,李鍪也不能对之不管不顾。 “国让将军!”李鍪对着田豫拱手行礼说道,“当初是小子无状,不懂事,冲撞了您,小子知错了!” “你知错了?你是因为想通了知错了,还是因为这个孙英?”田豫看着认错的李鍪,心中突然有了些许的失望,他想过李鍪各种应对之法,或强词夺理,或袖手旁观,或顾左右而言他,或继续辩驳,当然,也有这种。 为了朋友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乃至违心认错,着说不得是错的,但是绝对不能说是什么好主意,并不是因为品格或是身份,而是因为这样的人适合做朋友,却不适合做寒门新一代领头之人,因为太重情的人,难以成事。 “为了孙英!”李鍪说的十分痛快,他也不否认自己认错就是为了自己的朋友,“孙英乃是吾等的兄弟,他做的是否有错,那是您要判定的,吾等乃是他的朋友,我等要做的,只是支持他,护着他罢了。” “哪怕他做的是错的?” “对错并非我等应该管的,那是您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仅仅是将他保护好,这便够了!” “若某家非要杀他呢?”田豫的眼中,凶光大盛,仿佛可以看到李鍪的心中一般。 “我等只能拼死一战,以护得孙英的安全!”李鍪硬着头皮说道,右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向了腰间,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想对田豫出手了,从第一次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尽力一搏,他仿佛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天埑。 田豫看到李鍪这个样子,他的心中再度失望了一分,单单重情也就罢了,不知己知彼,还冲动,这种人带领寒门,田豫真的要庆幸寒门已经没落到几乎除了李鍪自己没有其他人了,否则真不知道要被他害死多少人。 就在田豫打算终止这番闹剧之时,门外再度传来一个声音。 “既然田豫将军也认可成功就需要付出代价,那么想来在田豫将军的眼中,孙英的性命也是有代价的,若是田豫将军不想放过孙英,那么我等愿意付出这份儿代价!” 蒯蒙带着一脸正色的小黄敢走了进来,听说话这样子,想来也不是在门外呆了一时半会儿了,只不过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刚刚那句话竟然不是蒯蒙说出来的,而是正处于变声期的黄敢说出来的。 黄敢走到田豫的面前,躬身行礼,“英哥既然做了三件罪无可赦的事,那么我等便用三件事情来换他的性命,不知道田豫将军认为可否?” 田豫看着一板一眼躬身行礼的黄敢,突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因为他从这个人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倨傲,他从一个还算是稚子的小男孩儿身上居然看到了倨傲,还是对他田国让的倨傲。 “三件事?”田豫再次来了兴致,“不知道你们打算用哪三件事来赎孙英的罪?” 大汉历来有“赎罪”的说法,只要不是什么谋逆犯上的抄家灭族的大罪,剩下的刑法,几乎都是可以赎买减刑乃至赎罪的,无论你是死刑还是宫刑亦或是其他,只要你的钱,你的战功足够,便可以赎罪,所以这种事,田豫并不觉得意外,或者说,这才是田豫心中最理想的回答,只可惜说出来这句话的人,不是李鍪这个寒门的后代。 “屠杀百姓,那些百姓却都是本应是罪犯的家眷,之前在南阳郡虽有无辜,但更多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曾经助纣为虐,说得上真正清白的绝对不足三成,我等愿意从今天开始帮助樊阿先生,给这南阳郡治病,直到将南阳郡治好为止,以更多人的性命来赎买这一罪。” “你们会医术?”田豫突然笑了一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们怎么救治?真以为治病救人这般的容易么?还帮助樊阿?你们几个家伙怎么帮忙?给他后面再竖几块招牌么?” “就是这般!”黄敢非但没有因为田豫的嘲讽而尴尬,反而点头认可了田豫的说法,“樊阿先生医术惊人,这毋庸置疑,但是樊阿先生却是不像乃师一般游走天下,不懂这世间人的心理,所以他空有一腔治病救人之心,却是屡屡不能实现!” “那你能帮他实现?”田豫嗤笑一声,“他都快四十了,不懂世间人心,你这乳臭未干的顽童便知晓了?” “某自然不懂,但是某的老师懂,他将这世间人心收敛成册,传给了学生!”小黄敢沉声说道,“田豫将军若是不信,现在可让人去看,大门外樊阿先生的摊子,可是否与白天不同了?” 田豫不用让人去看,守门的白马义从早就禀告过了,前来找樊阿救治的人虽然不能说络绎不绝,但是也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个,比之最初的门可罗雀,却是好了太多太多。 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是田豫觉得面子,自己还是要有的,板了板脸面,看着黄敢说道,“还真是没想到,祁正平还会这等手段,只不过老夫就真的不明白了,他祁正平既然活的这么明白,是怎么将这天下人,得罪了个大半的!” “先师曾在书简中写过,不造人嫉,乃庸碌尔!万家皆夸者,非是伪君子便是二面三刀之人,不可与之深交!” 田豫被黄敢这句话给噎了个半死,但是偏偏还还不了嘴,因为这句话还真的有道理。 “且看尔等施为!”田豫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那剩下的两件事呢?” “假传军令之罪,不知道可否用战功来赎买?”这个时候蒯蒙却是跟了上来,接过了话头。 “战功?”田豫看了蒯蒙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还真是野心十足,“不知道你打算从哪里弄出战功来?候音的余孽残党么?” “候音将军乃是真正忧国忧民之人,或许他自身能力有些问题,但是这种人物是值得敬佩的,他的麾下心腹,想来也是和他一样,乃是真正的好汉子,我等不想与之为敌!” “嗯。”田豫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蒯蒙,“不是候音的残部,那么....你难不成说的是关羽不成?” “对!”蒯蒙点了点头,“正是打着北伐之名来势汹汹的关云长率领的荆州大军!” “笑话!”田豫不由的哈哈大笑,“于文则率领的三万余大军已经和曹子孝会和,不日将会和关云长交战,虽然某家对于于文则也不是特别的放心,但是作为五子良将之首,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更何况,就算他于文则真的败了,那么你这个家伙,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老夫说你能够力挽狂澜?就凭着你这一张利嘴么?” 蒯蒙这个时候脸上也变得极为肃穆,“田豫将军,不管您是否相信,某家都可以告诉您,于文则的数万大军,一定会在荆州这个地方吃一个天大的亏,甚至全军覆没,也并无可能!” “小子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田豫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大军的战事,就凭你,能够在这里说三道四?” “于文则将军和那荆州的关云长孰强孰弱,学生并不知晓,所以对于他们的统兵之能,学生也不想多言”蒯蒙沉声说道,“但是学生想要告诉田豫将军的是,于文则已经中计了!” “嗯?”田豫被蒯蒙弄的有些心惊,不过细致的想了想,实在感觉不出于禁哪里做的不对,毕竟这个家伙现在刚刚到樊城,还没出去呢,“臭小子千万不要信口雌黄!” “学生不敢!”蒯蒙很是恭谨,“田将军想必认为于文则刚刚抵达樊城,什么事情都没做,怎么可能会中计,不知学生说的可对?” “难道不是么?” “于文则的确未曾有所动作,但是关云长却是退了!”蒯蒙再度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想必田豫将军您应该也已经接到了消息,关云长见到魏王派遣于禁领七军出征,还未交战便退回襄阳汉水一线。” “嗯!”田豫点了点头,这个消息他的确是收到了,具体应该说关羽仅仅是听到了于文则要来,便退了回去,但是没有退回荆南,而是停在了汉水河畔,保持这攻击的势头,却是没有丝毫动作。 “听闻田豫将军曾经....见过刘玄德及其麾下?”蒯蒙小心的问了一句,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不必如此扭扭捏捏的。”田豫笑骂了一句,“某家年轻时追随了玄德公,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某也从未后悔过!” “田将军...高义!”蒯蒙赞了一声,“既然田将军都如此说了,那么学生便直说了!” “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某家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等未曾考虑到的!” “田将军跟随了刘玄德那么久,和关云长想必也很熟悉了?” “当然,云长和老夫也算的上相交极深,彼此之间关系很好,不说其他,便是如今,我等也常有书信往来,甚至他北伐之事,也曾书信与我,向我问计,只不过某家未曾回答他罢了!” “田将军,还真是...实诚人。”蒯蒙尴尬的一笑,之前田豫坦然承认跟随过刘备,那是他的气度,现在这事儿,怎么看都向是和敌人有点什么故事一般,特别是这个时候,“咳咳,田将军既然和关云长这般熟悉,那么您觉得关羽可是怕事之人?或者说,他可是会主动退缩之人?” “放屁!”田豫张嘴就骂了出来,“关二哥眼高于顶,这当今天下有几个能入的了他的眼睛,也就是吕布还活着的时候,二哥还谦虚一些,自称关某,等到吕布死了,搁哪儿他不是高呼自己乃是关云长,不是老夫看不起于文则,就凭他,想让二哥退让,他还真不够格!” “那现在关羽为何会退?” “若你只是问题,那便不要说了,关二哥也曾经在魏王麾下听命,他什么性格别人不知道,曹子孝和常驻许都的于文则还是知道的,他们两个人可万万不会忽略此事的,只不过,我等也还未想通罢了。” “其实这件事,学生倒是知道一二。” “嗯?说说!” “关云长后撤至汉水,无非是要逼于文则将军上钩罢了。”蒯蒙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关羽驻守荆州多年,辎重粮草等物早已不知准备了多久,再加上汉水后面不远便是荆南,这一路的损耗可是极少的。” “嗯。”田豫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关云长乃是出兵攻打,但是荆州之地被魏王和玄德公一分为二,大家都算是本土作战,真要说起来,兵力更少的云长一方,压力也更小。” “所以现在关云长摆出了这幅不放弃进攻的样子,无论于文则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都必须跟上去,不为别的,他麾下那数万大军,单单一个樊城,可供应不住,若是靠许都供应的话,关云长耗得起,他于文则耗不起!” “那又如何?于文则就算冲杀过去,和关云长对峙起来那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没了城池之利,于文则便不堪一击了么?”田豫一声嗤笑,“你莫要太小看于文则,若论突袭他不如张文远,论勇武他不如乐文谦,论攻城略低他也不如张儁乂,论长途奔袭,他也不比不上徐公明,但是若论起行兵布阵,办事稳健来说,将那四个捆一起,也不如他于文则。” “五子良将之名,学生自然不敢轻视。”蒯蒙笑了一声,“只不过于文则哪怕再稳健,也不是荆州人啊。” “不是荆州人?”田豫心中想到了一些,仿佛明白了,又没有抓住那条线,“具体些。” “荆州这个地方,地域广阔不说,更是将中原大地给隔开了,荆州以南,过了长江便是江东吴地,荆州以北,便是豫州乃至中原的北方,而深处中央的荆州,除了地理特殊以外,环境也十分的特殊!” 田豫突然瞪大了双眼,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荆州的环境或者说荆州的天气,那可是十分的诡异,就连魏王,都莫名其妙的输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东南风上。 蒯蒙看田豫这个样子,想来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田将军,现在樊城那几位乃至整个南阳郡,有几个是荆州人?” 田豫的额头上开始有冷汗流出了,如蒯蒙所说,最近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南阳郡这一代数次换人,满宠去樊城和曹仁做了搭档,自己从北疆被调了过来当南阳郡守,于文则和庞令明一个常驻许都,一个标准的西凉汉子。 “整个南阳郡乃至于文则的大军....几无荆州人。” “唯一一个在荆州待的时间久的便是曹仁曹子孝了,但是看看南阳郡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曹仁这些人狂妄自大到了什么地步,为了他弟弟竟敢屠城,屠的还是自己的城,想来这些年,恐怕连樊城里他那个将军府都很少出去吧。” 蒯蒙的嘲笑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鸣,主要是他之前的话,让大家都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最近荆州的天气,会有变化么?”田豫对于曹仁有没有出他的将军府不关系,他更关系荆州的鬼天气。 “马上就进入梅雨季节了。”蒯蒙轻声说了一句,“荆州这地方,一般来说还算得上是风调雨顺,没有大风,也不会有什么暴雨,但是偏偏就有这么一阵子,天天下小雨,每天的雨水都不大,但是,时间长。” “有多长?” “一个月下两回吧。”蒯蒙很仔细的想了想,“一回也就下上半个月。” “关二...云长他也知道?”田豫问完了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关羽驻守荆州近十年了,就算他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肯定知道了。 “关羽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于文则将军知不知道!” “若是老夫现在告诉他们,他们可有办法避免?”田豫换了一个方式问。 “不好说,荆州下雨不但时间奇特,地方也很奇特,他们很可能这里下雨一下半个月,但是相隔数里之远的一个地方,便是滴雨未下,而汉水却也是太长了些,关云长在前面一挡,不好找。” “这么说,哪怕预警也无用了?” “田将军,您听过日日做贼的,您何时听说过日日防贼的?”蒯蒙无奈的说道,“想要避免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击败关云长,只要赶在梅雨季节来临之前,让关云长远离了汉水,就算他下两三个月,也于大军无碍。” 田豫这个时候却是叹息了一声,“让于禁防守还行,若是让他和云长硬磕,恐怕梅雨季节没来,这胜负就分出来,只不过不是因为于禁打败了云长,而是被云长给打败了!” “所以,学生敢肯定此战于文则必败!”蒯蒙十分确信的说道,“等于文则战败之后,关羽携大胜之势必定再度兵临樊城,我等原因亲赴樊城协助满宠将军守城,用军功,换取孙英的第二条大罪!” “你就这般肯定于文则会败么?”田豫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感觉和李鍪相比,他们各个都这般的优秀,“就算他曹子孝现在是个废物,他的麾下总还是有些能人的吧。” “既然您这般说,那学生也就不客气了。” “你等什么时候和老夫客气过!”田豫气哼哼的骂了一句,“还有什么老夫没算到的?” “之前闲来无事,学生也去这南阳郡城里面转了转,找了些亲朋故旧,得到了一个消息,可能田豫将军你还不知道的消息。” “什么消息?”田豫看了蒯蒙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若是让魏王知道你在南阳郡还有什么亲朋故旧的话,那么你在许都的那些亲朋故旧可能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蒯蒙对此,表示自己毫不关心,继续说道,“某家的一些朋友告诉学生,那南阳郡的前任太守东里兖,在南阳郡出事之后便投靠了曹仁曹子孝将军,而就在不久的之前,曹子孝将军勒令东里兖随军出征,意图让他戴罪立功!”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这一刻,田豫是真的怒了,“就东里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怎么可以随军出征?他曹子孝是马尿喝多了脑子不好使了么?祸害了南阳郡之后还不够,还他娘的要祸害这大军不可么?” “看田将军这个样子,想来您与学生想到一处去了。”蒯蒙也苦笑着说道,“若是曹仁将军派个其他人去,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派了东里兖这个家伙,现在大军之中适合做向导的本地人,也就只有这个位置能够安置东里兖了。” 田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虽然自己来南阳的时间极短,但是对于东里兖却是早就打听清楚了,不说他和自己面前的这些家伙的恩怨,就说这厮来到南阳郡之后。 整日不思进取不说,就连公务都不知道处理,每天就是带着一帮子狐朋狗友乃至一些世家公子们,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带上几坛子醇香悠长的美酒,再带上几个动人心魄的歌姬,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成天就知道玩乐,就这个人,还给大军做向导,他也得知道向导那活怎么干啊,真以为向导就只负责指指路么? “曹子孝,祸国殃民!”田豫现在能想到的,形容曹仁的,只有这么一个词语。 “咳咳”蒯蒙咳嗽了一声,将田豫的思绪拉了回来,“既然田豫将军不反对的话,那么这件事便这么说定了,待于文则将军兵败之时,我等兄弟几人自会前往樊城,亲自登上城头抵抗关羽!” 田豫也没心情在和他们争论了,便点头认可了此事,“那最后一条呢,违抗上命。” “田将军现在所虑之事,无非是候音的心腹带着近乎三成的南阳精壮在南阳郡城周边作乱罢了。”蒯蒙没有直接回答田豫的问题,“而这群家伙偏偏打又不能打,劝也没法劝,外面的人找不到,里面的人不信你,不知学生说的可对?” “你少在这里给老夫卖弄了。”田豫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事不用说你,你问问你旁边的这几个货,他们哪个看不出来!” 田豫说这着话还挨个指了指刘复等人,一个个被指的低下了头,除了李鍪,他现在真的是一脸的混沌,看李鍪的样子,仿佛随时都可能站起来问田豫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田豫一见李鍪现在这幅有如白痴一样的脸色,顿时感觉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阵发晕,若非是田豫自己也算得上是沙场宿将,刚刚非得被气昏了过去不行,他现在越发的觉得,寒门现在没落成这个样子,真是一件幸事啊。 蒯蒙可不管田豫和李鍪之间的心思,自顾自的说道,“学生愿意用候音残党的归顺,来给孙英赎第三条大罪!” “你打算怎么办?”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人话!”田豫等了蒯蒙一眼,感觉这个臭小子嘴里没一句靠谱的,成天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 “咳咳,通过侯夫人母女以及南阳郡城中的百姓来取得大牢里那些人的信任,然后再通过这些人去联系到城外的那些候音的残党,最终将他们唤回南阳郡城,让他们恢复正常的生活,同时也让南阳郡恢复正常!” “你就这般自信?”田豫看着侃侃而谈的蒯蒙,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大牢里面的那群家伙,一个个都是死硬之辈,当初他们明明可以逃跑的,但是为了照顾候音的遗孀家眷,自愿被捕进入大牢之中,他们一个个的心,比铁石还要坚硬。” “就算他们的心真的比铁石还要坚硬,那也是肉长的!”蒯蒙微微一笑,“只要他们的人心还是肉长的,那么学生等人,便能够打动他们,只不过这中间的过程,可能需要田豫将军麾下的白马义从帮帮忙。” “需要多少人手?” “不多不多,也就百来人就够了。”蒯蒙嘿嘿一笑,一脸的温柔和善,顿时变得有些猥琐了起来。 田豫却是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弄的呼吸一窒,不禁大怒道,“老夫总共就带来了百余名白马义从,若是都给了你,这南阳郡城怎么守?靠老夫自己拎刀上么?” “田将军何必考校学生,这南阳郡这么久了,连个看守大门的都没有,若是候音的那群残党真有什么心思的话,恐怕早就将这偌大的南阳郡洗劫一空了,而现在南阳郡安然无事,只能说明,这群家伙从心底里不想来动南阳郡城,甚至可以说,还在暗地里保护这个地方。” “哼!”田豫冷哼一声,不过也不曾反驳,蒯蒙说的是对了,田豫也看出来了,就凭现在南阳郡的防守,莫说那些候音的残党,便是普通的山贼土匪的,他也拦不住,只能说这么久了,南阳郡都安然无事,候音的余党绝对在暗地里出了大力。 “一百多名白马义从守卫南阳,的确不太现实,既然你有用,那便用吧,不过给老夫小心着点,这些汉子,个顶个的都是幽州悍卒,每一个都是老夫的心头肉!” “田将军放心,这群人,学生定然一个不少的给您还回来。”蒯蒙看田豫答应下来,便长出一口气,知道孙英的小命算是保了下来。 “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赶紧滚蛋吧。”田豫毫不客气的轰人了,蒯蒙也赶紧踹了孙英和刘复各自一脚,示意他们赶紧跟着告辞离开。 “学生告退!”蒯蒙等人对着田豫行了一礼之后便依次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好,然后飞快了跑离了这里。 等到田豫确认蒯蒙他们已经离开之后,嘴角也不禁带起一抹笑意,“这群年轻人啊,还真是活力四射的。” “你不也是一样么?”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当初的你,和他们不也是一样的么?” “哼,老头子看你说的,就凭他们,也能和老夫相比?好歹老夫也是年少成名啊!”田豫哼了一声,十分不客气的回怼到,“不过话说回来,你选的这个继承人,可是太差劲儿了些。” “不,我和你认为的恰恰相反。”管宁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也是嘴角带笑。 “我反倒觉得,汉隆将是寒门真正的希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年轻人的天下 田豫看着信心满满的管宁,嘴角一撇,“重情重义这种性格在平常百姓之中那是一种良好的品格,但是他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这重情重义的性子,早晚会害了他的,也会害了寒门!” “寒门出了这个小家伙,难不成还有其他人让他坑害?”管宁哈哈一笑,对此完全不会担心,“就如你们所说,寒门已经没了,早就没有了,现在的寒门还是靠你我这种老家伙,年轻一代里靠的是凉州一脉在充场面,这样的寒门,哪里还算是存在的!” “那你还把他拉入这个浑水中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田豫说这话的时候难免有些责怪的意味,“既然寒门已经没有了,既然你也接受了,那为什么还要多生事端?” “因为他是希望。”管宁淡淡的说到,“他是寒门的希望,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田豫不屑的摇了摇头,“之前看你这个弟子吧,还算是可以,现在把他放到这群人里一看,着实是差了些!” “哪里差了?这般优秀的学生,在哪里能够找到!”管宁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田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管宁也离开之后,田豫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然后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默默说到,“那个小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于文则注定会在荆州折戟了,只可惜他和庞令明两个好汉子了,这也是校事府告诫老夫盯紧樊城的原因吧。” “然后是虎父无犬子,好真是好狠的心啊。” 不说田豫和管宁两人,只说蒯蒙等人离开田豫房间之后便都聚集到了蒯蒙那里,商量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办。 按照惯例,最先开始扯淡的依旧是刘复。 “要我说啊,咱们跑吧!”刘复一脸的兴奋,“现在南阳防备这般松懈,咱们趁着夜色直接跑出去,从今往后,天高海阔啊!” 刘复按照惯例扯完了淡,众人也按照惯例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没有搭理,孙英一脸歉意的看着周围的一圈人,“实在是我冲动了些,让你们也跟着这般被动,实在不行,大不了认命了。” “若是国让将军真想要斩了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等到兄弟们的到来?”蒯蒙翻了一个白眼,“难不成你真以为就凭你们三个在那儿一跪,一求求情,田豫将军就心软了?” “你是说,田豫将军刚刚是在做戏?”孙英一愣,然后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现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田豫将军这般做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吓唬吓唬我等么,若是你和黄敢不出现的话,那这将如何收场啊?” “田豫将军的目的嘛,恐怕是为了汉隆。”蒯蒙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鍪,见他一脸的迷茫,便继续解释道,“若是田豫将军真的想要将孙英给定罪乃至斩杀了的话,完全不用等到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 而现在这般做法只能说明田豫将军并无杀心,只是想看看在这种时候,你们的表现罢了,或者说,看看汉隆,你的表现,毕竟管师之名某家也曾听过,而现在管师现在有意重回中原,那么这已经没落了的寒门,必定会再次出现在这世间。 汉隆,若是管师真的回归中原了,那么你作为管师的亲传弟子,便是寒门最新的一代领军之人!到了那时,你注定会被所有人关注,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寒门,作为同样出身寒门的老前辈田豫将军,安能不小心谨慎?” 李鍪被蒯蒙的这一套套的说辞弄的十分难受,他的确是已经接受了寒门的身份,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是现在蒯蒙告诉他,你不但要适应寒门的身份,更要适应寒门给自己带来的一切好处和危险。 这些对于李鍪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鍪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现在的寒门有什么好处能够给他,除了管宁教给他的学识和王越交给他的武功以外,如果这些也算是寒门带给他的话。 “那田豫将军是怎么笃定你们二人能够想到办法的?”孙英还是想不通这一点,“万一你们想不到办法怎么办?田豫将军总不至于最后告诉我等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么?” 面对孙英的疑惑,小黄敢只是幽幽的回了一句,“我刚刚来的路上,看到管师房间里的烛光熄灭了。” “刚刚老头子也在那里么?”李鍪心中咯噔一下,最后十分无奈的说到,“想来老头子也一定非常失望吧。” 李鍪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他也不是什么屁事不懂的小孩子了,看看黄敢是怎么直入主题的,看看蒯蒙是怎么做到言语间将田豫的愤怒平息的,中途甚至一度将主动权握了过来。 再想想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莽夫一般,狗屁不会不说,就知道动手动手动手,偏偏就连动手都打不过人家! “抱歉了汉隆。”孙英拍了拍李鍪的肩膀,心中更加的愧疚了,他现在真心觉得,如此这般,还不如直接被田豫斩杀了更好,也省得祸害了自家兄弟。 “无事无事!”李鍪哈哈一笑,“现在我寒门势弱,除了我,好像年轻一代里,也没别人了,就算老头子刚刚真的对我的表现死心了,想来也不至于真的将我换掉吧,哈哈哈” 虽然李鍪说的很无赖,笑得也很豪放,但是蒯蒙等人仍然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慌乱,众人心中也都清楚,这慌乱不是因为他失去什么寒门的身份了,而是单纯的因为李鍪害怕管宁对他失望,进而变得伤心。 “汉隆勿忧!”刘复这个时候却是使劲儿的拍打着李鍪的肩膀,笑着说到,“若是管宁先生不要你了,那也没关系,我等兄弟肯定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吧,别人不要你了,我等还要你呢!” 李鍪听完刘复刚刚说出的这些真诚实意的话来之后,原本只是有些不开心的情绪现在变得彻底失落了起来,仿佛现在管宁就已经发出声明不再认可自己这个弟子了一般。 “莫要胡闹了,”蒯蒙制止了好心好意的刘复,冲着李鍪安慰道,“汉隆莫要担心,若是管师真的对你的性格有所失望,恐怕也早就失望了,虽然某家不知道管师为何最后选择了你,但是某家却是清楚,管师选择你,便是接受了你的一切。 “瞧你这话说的,”李鍪被蒯蒙这一脸郑重说出的话给逗笑了,“怎得被你这么一说,某家感觉这就像是找娘们儿一般!” “哈哈哈”本来一群人被孙英的事情给弄得心里挺慌乱的,这让李鍪这么一说,一群人都笑了起来,而且笑容还那么猥琐。 “咳咳咳!”蒯蒙也被李鍪这说辞给逗的不行,不过笑归笑,正事儿还是要说的,“都莫要再闹了,再这么闹下去,孙英的这条小命可就真要没了,咱们的话可都说出去了,到时候,真做不到的话,就算田豫将军不追究,咱们也丢人啊。” 小黄敢也跟着点了点头,现在的小黄敢虽然人还是那个小小的人儿,但是却颇有一些指点江山的样子。 “这三件事,去樊城杀敌这没有问题!”刘复大手一挥,“某家正好想要见识见识那名震天下,斩杀颜良的勇将关羽,到底是何等人物!” “于禁一定会败么?”李鍪不关心名震天下的关羽是否有着三头六臂,他更关心这战局,因为无论是从人数还是从后勤辎重上来说,执掌七军的于禁都要比关羽优势大的多。 “他一定会败,甚至有可能会死!”蒯蒙的眼睛坚定的看着李鍪,再昏暗的烛光中,李鍪仿佛看到了杀伐,“我甚至感觉从关羽出兵的那一刻开始,这所有的一切就都在某些人的掌控之中!” “嘶...”李鍪吸了一口冷气,“阿蒙你肯定是多虑了,这可是近十万人的大战,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的左右!” “某也觉得不可能,但是这些事情发生的也太过于巧合了一些,”蒯蒙咬了咬牙,在这种动辄近十万人的大战面前,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尤其是自认为聪慧的蒯蒙更是如此,“你们自己好生琢磨一番,关羽出兵的这个时机,给的也太过于顺利了些!” “你这话什么意思?” “关羽出兵之时,几乎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从去年开始,孙权就不断的进犯合肥,将张辽一部乃至魏王留在中原的援军死死的拖在了合肥,关羽出兵之时,整个南阳的前沿几乎可以说是个空壳子,让他一路势如破竹,轻轻松松的占据了汉水一脉,将荆州最大的地利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再说于禁的援兵,关羽出兵北伐已有时日了,可是于禁的援军却是和我等几乎同时到的荆州,换句话说,于禁的大军被人再许昌拖了月余,大军出征啊,竟然耽搁了月余,难不成许都的那些人都傻了么,而且现在荆州可是梅雨季节,别人或许不知道,我蒯家的那几位不可能不知道,而对此于禁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便是给了关羽天时! 再说人和,荆州之地这些年虽说不得多么安稳,可却也少有争斗,百姓们过的也算是安居乐业,可是在这个时候,南阳郡这个要地,却是连连加重役使,其中更是让东里兖这个废物来当南阳郡守,导致这里民不聊生。 就算魏王在汉中和刘玄德大战,一时之间顾不上这里,可是在朝中监管的那几位世子呢,陈长文呢,就算其他人都傻了,被曹子廉给吓住了,这几位可是不会的,他们也绝不会不知道南阳郡的重要,更何况,还有校事府在,怎么会让南阳郡闹成这般模样!” 李鍪被蒯蒙这样的分析给弄得心中发毛,“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布局?刘玄德麾下竟有这般人物?” 蒯蒙不屑的摇了摇头,“刘玄德?他可没有这般本事,某倒是觉得或许是许都里的人呢,” “他们图的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若是让关云长破了樊城,就凭现在的南阳郡绝对遏制不住他的攻势,到了那时候,整个南阳郡都会被关羽收入囊中,那个时候关羽再和刘备两面夹击,关中都保不住,更别说过了南阳就是许都!” “若是关羽败了呢?”蒯蒙反问到,“这几年,刘玄德冲的太猛了些,看似一举成势,但是根基却是不问,益州新得立足还没有稳住,就被逼得不得不和魏王征战于汉中,虽然最后得到了汉中之地,将益州的大门给关住了,但是同时也将益州所有的底气都打光了。 此时刘玄德麾下唯一一个能够一战,也是唯一一个还保存着完整实力的便是关羽的荆州一脉,虽然刘玄德将荆州一系的世家都迁往了益州用来遏制益州世家,但是荆州的军队却是依旧保持着完整。” “那又如何?”李鍪也好,刘复也好,他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就算关羽这荆州一脉的实力犹在,那又何如,这些人,这些人...” “这些人让谁都没办法放心!”蒯蒙直接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关羽是天下闻名的勇将,当年白马一战,一击斩杀了颜良从此开始了他传奇的一生,让关羽带着数万粮草充足,精锐异常的大军,无论是已经时日无多的魏王,还是偏安一隅的孙氏,都没办法放心。 而同样航道道理,关羽这数万大军握在手中,刘玄德恐怕也不能睡的那么安稳!所以关羽若是在荆州败了,而且还是那种连性命都丢了的惨败的话,那么这三个人,一定都会十分的满意的。” 刘复哈哈一笑,连连摆手说到,“阿蒙你可莫要瞎说,魏王和江东孙氏也就罢了,刘玄德和关云长那可是恩若兄弟,两人相交多年,互相扶持着走过了大半生,怎么会如你所说的这样!” 蒯蒙没有笑,看着大大咧咧的刘复,淡淡的说到,“人都是会变的,哪怕他们相交多年,哪怕他们相互扶持着走过了大半生,那也一样!” “这都是你的猜测,不足为信!”刘复还是不相信自己崇拜的两个人,会是这个样子,“再说了,就算你说的...你猜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也有问题,关羽乃是名将,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怎么...怎么还会自己走进陷阱里来!” 蒯蒙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这个陷阱看着严谨,但是只要仔细想想,漏洞还是颇多的,关云长就算真的是浪得虚名,那也是征战了大半辈子的宿将了,不可能连这种事都看不懂,他为什么自愿踏进来呢?” “或许...或许,你猜的都是错的呢!”李鍪犹豫的说着,虽然他心底也认可了蒯蒙的说法,毕竟就如同蒯蒙刚刚说的,最近南阳的变动,的确是大了一些。 “那就让我等拭目以待!”蒯蒙也不再争论,反正按照他的估计,关羽会很快大胜,然后更快的走向末路。 “我就是不相信,再说了,关云长乃是世间名将,这当今天下能够挡住他的不过一掌之数,若是真如同阿蒙你所说,关云长会在汉水将于文则的七军打败,那么携大胜之势的关云长,又有谁能够挡得住!许都的人这般做风险太大,魏王怎么可能会同意?” 蒯蒙不屑的嗤笑一声,“挡不住又如何,我未曾看到任何的风险啊!” “你这厮,刚刚汉隆已经说了,樊城一下,南阳便再无险可守,等关羽拿下了南阳郡,上可和刘玄德夹击关中之地,下可横行豫州威胁许都,那可是天子之地!” 蒯蒙仍然是那副不屑的样子,反问到,“现在的魏王,可还需要天子?” “如何不需要,那可是...” “可是什么?为何不说出来!”蒯蒙大声的呵斥道,“魏王走到这一步已经进无可进,若是有生之年能够一统天下,那么你还奢求魏王能够还政于天子么?若是魏王未曾在活着的时候终结了这乱世,你觉得魏王的这些世子之中,哪个能够容得下这天子?” “可那是天子啊,大汉的天子!”刘复依旧是喃喃的说到,他虽然也是姓刘,管荆州刺史刘表叫一声祖父,但是仍算不得什么汉室宗亲,他父亲刘磐乃是刘表的从子,虽然也沾亲,虽然也真姓刘,但是推恩令之下,早不知多少代前,就和这大汉的天子没了关系。 “阿复,”蒯蒙上前一步,拍了拍刘复的肩膀,“大汉在董卓火烧洛阳的时候,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之后的这位天子昏招迭出,更是将大汉这最后的一点元气,也弄没了,你,要知道!” 当今天子,名讳刘协,上位就算不得多么正统,灵帝刘宏死的蹊跷,死前未曾正式下令谁可为帝,所以在当时的何太后的主持之下,最先登上皇位的乃是少帝,刘辩。 结果本来已经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大将军何进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儿不对了,非要自己一个人进宫去拜见天子和太后,然后就被十常侍里的张让带人给一刀砍了。 然后那时还仅仅是一校尉的魏王联合袁家的袁绍等人,直接杀进了宫中,要将张让等人斩杀来为何进报仇。 然后洛阳城中就开始了一场异常惨烈的闹剧,张让挟持天子与王爷出逃,袁绍和魏王曹操开始大索全城,寻找张让等人的同时,捎带脚的办点自己想干的事儿。 然后就在他们在洛阳一带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从西凉一路轻车简行的董卓,将桃子摘了,护甲职工,斩杀张让之功,一举让他这个凉家子走入了大汉的朝堂。 然后再李儒那鬼神一般的手段中,愣是用三千轻骑将洛阳城中的无数英豪都给唬住了,从而帮助董卓安稳了局势,一举成为了大汉的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董卓成为太师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唯唯诺诺的少帝刘辩,将更加聪慧的刘协,立为了大汉的新帝,为此董卓不惜得罪了天下所有的世家,在董卓的坚持下,刘协被立为了天子,开始了他漂泊的一生。 其实从本心来说,刘协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聪慧之名也不是抬高他,而是真的很聪慧,只不过刘协的聪慧没有用到正地方。 董卓执政的时候,刘协年龄稍小,大多数都只是充当一个看客,等到王允联合吕布将董卓除去之后,刘协终于第一次尝到了权利的滋味,那种唯我独尊的滋味让他无法忘怀。 只可惜,这么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王允作为三公 一直对朝堂指手画脚不说,李傕郭汜两个还被贾诩忽悠的来长安清君侧,一战击败了王允的依仗吕布,再战直接包围了长安城,要求刘协严惩害死董卓的元凶王允。 而这个时候,刘协做了一件几乎让所有大汉的忠臣都失望透顶的事情,任由王允于城头自杀,不发一言,不说一句挽留的话。 这个被称为聪慧的天子不可能不知道李傕郭汜的底线在那里,他敢去和他们争关于李儒的追封,却不敢去挽留王允的生命,他并不是那所谓的隐忍不发,而是单纯的看王允也不顺眼了。 再之后,和李傕郭汜斗的时候仰仗了杨奉和张济等人,事后却将他们无情的抛开,在魏王麾下的时候,更是不断的为了争夺权利而给魏王制造麻烦,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但是抛弃了一个又一个的忠臣。 直到现在,就如蒯蒙刚刚所说,许都朝堂上的那个男人,已经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死忠于他的人已经被他抛弃了,看明白的也不会再继续忠心于他。 “阿复,莫要....太过于难过了!”蒯蒙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自己的这个兄弟,只能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许都之地虽然很重要,但是自从魏王得了北方之后,他的重心几乎全都放到了邺城,现在的许都,不过空有其名罢了,至于那天子之名,难不成关云长还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给请回去,让刘玄德看着恶心么?” 说到这里,蒯蒙也有些想笑,当初这个天子被各方所喜,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他握在手里,最后还是魏王最先动手,将天子接到了许昌,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是时过境迁,现在这个天子之名,却是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想要了不说,还不知道该怎么扔出去。 “那...那也还有关中之地啊。”刘复收拾心情继续辩驳到,“关中之地虽然饱受战乱,但是天险犹在,而且近些年钟繇一直在整饬关中之民生和土地,已经让关中恢复了不少元气!” “现在关中做主之人是谁?”蒯蒙无奈的问道。 “钟繇啊,一直就是他啊,之前还有夏侯渊将军,现在...”刘复说的理所当然,结果刚刚说了两句就被李鍪给打断了。 “是鄢陵候!曹彰世子!”李鍪喊声说道,“许都要借刀杀人!” 蒯蒙却是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借刀杀人的前提是关云长真的可以突破樊城,拿下南阳,若是不能的话,那么这借刀可是杀不了人的,再说了,咱们的那位鄢陵候也不是浪得虚名,这也是魏王能够同意设计之人这般做的原因。” 蒯蒙顿了顿继续说道,“于文则率领的七军为诱饵,樊城的曹仁和满宠将军为第一重保障,南阳郡的田豫将军是第二重保障,关中的鄢陵候曹彰世子是第三重保障,这三重保障之下,便是关羽有天大的能耐,也难逃了!” “若是关云长真就将这重重阻碍给破了呢!” “莫说这三方,各个都未必比关云长差,就说他真的能冲破重重阻碍,踏入关中,可那又如何?”蒯蒙冷笑一声,“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么,在关羽起兵的那一刻起,江东对于合肥的攻势就停下来了么?” 孙英一愣,皱着眉头看向蒯蒙问道,“阿蒙你的意思是,江东这次不打算袖手旁观了?” “江东这次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刘玄德的益州这次是一点忙也帮不上,这次关羽起兵说白了就是他一个人在对抗整个天下,就凭他手下那几万人马在荆州耀武扬威还可以,只要敢踏出荆州一步,便是他关羽死期到来之时。 这个时候,江东若是不将荆南之地拿在手里,那才是真的蠢,也只有将荆南之地牢牢攥在手里了,江东才能继续坐山观虎斗,保持自己那墙头草的风范,否则淡淡一道长江,现在可拦不住那两位的进攻。” “前路坎坷,后路已断”李鍪突然自嘲般的笑了一声,“在天下人眼中那威风凛凛的关云长,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么?” “一人之力以战这天下,虽然不知道关云长靠的是什么,但是不妨碍我对他的敬佩,但就说他这份儿气度,我便是佩服!”蒯蒙也难得赞扬了一声,“若是他日能够有机会,定要和关将军把酒言欢。” “只恐怕关将军压根就看不上你!”刘复突然说道,仿佛十分看不上蒯蒙一眼。 蒯蒙想想也对,关云长此人,留给世人的印象除了世间勇将之外,更多的还是傲气,冲天的傲气,当初颜良在白马对着曹军耀武扬威,整个曹营无一人可将颜良制住。 只有关羽一人,看着那耀武扬威的颜良不屑的说了一声,“土鸡瓦狗,插标卖首之徒!” 关羽不但在曹操面前这般说了,还想他证明了,自己说的没有问题,面对颜良的挑衅,关羽就这么单刀匹马冲了过去,将那让整个曹营都没有任何办法的颜良直接斩杀当场,就当着两军的面,袁绍营中的诸将,无人可挡关羽之封! 当关羽将颜良的首级砍下,带回曹操面前的时候,袁绍的大军才敢逃跑,关羽用一人之力,将白马之围给解了。 这件事也向天下人证明了一件事,关羽是真傲气,但是人家是有傲气的资本! 就如同田豫之前说的,吕布死前,关羽还谦虚一些,自称关某,等到吕布死后,关羽对谁都是,“杀你者,大汉关云长是也!”就蒯蒙现在这身份,这点能耐,还真入不得关羽的眼。 “关将军看不上我那是正常的,但是某家这点梦想还是要有的!”经过这一顿的分析,孙英等人也终于将之前那难堪尴尬的气氛给暂时抛在脑后了,谁也没有问孙英那么做是为什么,就像谁也没有问孙英,从那些人手里弄到的钱财都去了哪里一样。 “既然对于未来的战局咱们已经分析完了,那么守城之事咱们也就这么决定了。”小黄敢看大家气氛都回到了从前,便将话题转了回来,“如何收服候音将军残党的事情,便交给阿蒙哥了,至于帮助樊阿先生,那便是小弟的事情了。” “看来咱们的小家伙也已经开始做事了啊。”刘复伸手在小黄敢的头顶好好的揉搓了一番,笑眯眯的说道,“需要几位哥哥做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们几个一定全力配合!” “你们就这般信任我么?”小黄敢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的几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微笑,就连面容可怖的孙英都是努力的在脸上挤出来一抹他自认为最和气的笑容来。 “当然,当然!”所有人都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黄敢咬了咬后槽牙,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终于不再是一个只依靠几位哥哥的小孩子了,“樊阿先生虽然师承于华佗先生,医术方面自然不用多说,但是樊阿先生本身乃是彭城的大户人家子弟,医术虽然没话说,但是这为人处世之道,却是差了一些!” “嗯嗯嗯”刘复用力的点了点头,“看得出来,樊阿先生性子比较刚硬!” “你怎么看出来的?”孙英突然十分好奇的说道,“一路上我一直以为樊阿先生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前辈高人!” “之前来南阳的路上,田豫将军旧伤有些复发,虽然不严重,但是那时咱们也不懂这个啊,便在大晚上的着急去请樊阿先生过去”刘复回忆着说道,“当时樊阿先生听完田豫将军的症状之后,便让某家放下心,说并非什么大事,慢吞吞的起床穿衣,一点也不着急。” “那又如何?这和他性子刚硬有什么关系?” 刘复有些羞赫的说道,“哎,某家这个脾气暴躁啊,看樊阿先生这般不慌不忙的,便有些急了,一度和樊阿先生拍了桌子,然后还将身上的伤口崩裂了一些。 樊阿先生为此还好生训斥了某家一番,非要先给某家包扎,说某家这伤比田豫将军的更加眼中,无论我如何哀求或是发怒都不同意先去田豫将军那里,一定要先给某家包扎好才行。” “没想到樊阿先生竟然这般的执拗。”孙英不由的赞叹到,“真是医者仁心,一视同仁啊,那最后如何了?先给你包扎,想来田豫将军也不会怪罪吧。” “呃....”刘复这个时候脸色变得更加尴尬了,“某家...某家,一时着急之下,便拔出了战刀在樊阿先生面前挥舞了几下,然后...然后樊阿先生便跑去给田豫将军治伤了。” “跑...跑去找田豫将军了?就因为你拔了刀?” “对,跑的还挺快,某家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追上。”刘复尴尬的点了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樊阿先生的态度十分的强硬,某家甚是佩服!” 众人顿时不想搭理这个家伙了,这个家伙在说正事儿的时候,千万不能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因为没有一句话不是废话。 小黄敢也学着蒯蒙的样子咳嗽几声,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那个,樊阿先生是什么性子暂且不说了,某之前的意思是樊阿先生不像华佗先生那般常年在外游历行医,见多识广,知道该如何让百姓们更加相信,樊阿先生一看之前就是坐堂的医者,哪怕想要广济天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他达成这个目标。” “嗯~”众人这个时候也跟着点了点头,这点他们倒是能够看出来,不说其他,就看现在还在大门外面的樊阿自己就能明白,一来到南阳郡便对这里的百姓心生怜悯,然后不进郡守府大门,发誓要救治这南阳郡。 结果他唯一做的就是在门口摆了个摊,之前连救人用的案子都是用牛车代替的,更是连个招牌都没有,若非是李鍪和刘复等人照顾他的生意,恐怕南阳郡的百姓都不知道他摆的是个行医救人的摊子。 “所以,阿敢你的意思是要帮他将名声打出去么?”蒯蒙笑眯眯的看着“指点江山”的小黄敢。 “阿...阿敢?”小黄敢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有些害羞,脸都兴奋的红了“阿蒙哥说的对,既然樊阿先生立誓要救治南阳郡,便不能只像之前那般坐等着百姓上门问诊。” “你打算如何?” “从现在开始,樊阿先生只管治病救人,剩下一切和病人之间的交流便由我等来做!”小黄敢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尤其是诊金一项,必须由我等来收取!” “诊金不是已经定了么?”刘复挠了挠头,“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钱数自然是不能变的,但是要加上两句!”小黄敢微微一笑,“此次所有的诊费和药材全部是由郡守府提供的,所以若是想要享受这般良好的待遇必须回家之后亲自在布帛上书写一句对樊阿先生的赞美之语,然后大张旗鼓的送到樊阿先生面前,当然若是不识字,也可用言语代替,但是必须大张旗鼓的一路唱喏!” 小黄敢说完之后,蒯蒙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这个办法也算不得多么新鲜了,无非就是把商鞅的“立木为信”和名家惠子的辩驳之事略微改正了一番罢了,这么做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够用最快的速度将郡守府的威信和百姓对他的信任再度树立起来,而且还能让百姓之间自发的口口相传,用最快的速度将樊阿先生的事情,广而告之。 想通之后蒯蒙便点了点头,“好主意!” “那咱们就干吧!”刘复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然后直接站起身来便要冲出房间,或者说冲出郡守府去帮助樊阿。 其他人被刘复这厮给吓了一跳,但是看着他这跳脱的样子,也不禁笑了出来,然后也一个个的起身,跟着刘复走了出去,按照刚刚小黄敢的吩咐前去准备行动了。 蒯蒙反而变成了最后一个。 当蒯蒙也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小黄敢却是突然将他叫住。 “阿蒙哥!”小黄敢十分犹豫的说道,“你说....你说我出的这个主意,可对么?” “立木为信加上惠子讲法,你用的不错。”蒯蒙赞赏的点了点头,“按照你的办法,最多也就是两天,或许两天都用不到,南阳郡城的百姓便能够知道南阳郡新来了一个给百姓施药的太守,来了一个给百姓看病的大夫,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那...那阿复哥他们,也都能明白这些么?”这才是小黄敢真的要问的,他并不担心这群人是否能够按照他的想法去实施,只是不知道刘复他们这般的信任他,是不是因为他的师傅。 “你觉得阿复这家伙能知道立木为信和惠子讲法?恐怕他连惠子是谁都不知道。”蒯蒙哈哈笑了一声,“你真正想问的是,他们这般新任你,可是因为你的老师乃是祁衡先生么?” “是么?” “一群在田豫将军面前敢拔刀,在管师面前敢拍桌子的家伙,会在乎一个已经死去的祁正平?哪怕他是你的老师。” “那为何还这般?” 蒯蒙看着一脸小纠结的黄敢,走上前也学着刘复的样子,揉搓着他的脑袋,说道,“因为你是我们最小的弟弟,信你,那是天经地义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轻人在行动 南阳郡守府门前,出现了一幕奇景。 三五个年轻人,身着着很朴素的衣服,却是在上面歪歪扭扭刺上了一些很奇怪的花纹,然后不断的在招揽“客人”。 “阿敢啊,为什么咱们的胸前要刺上这么一个...一个大山?”刘复看着自己胸前的纹绣,一脸的无奈,“而且后背上还要刺上一个乌龟壳子?” 现在正式被叫做“阿敢”的小黄敢,一脸黑线的看着刘复,“你前面那是忠,忠义的忠!” “完全看不出来,”刘复嘟嘟囔囔的说着,“那后面的乌龟壳子呢?” “那是忠义的义!”小黄敢恨不得将刘复的眼睛挖出来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构造,“话说你能不能不要在乎这些没用的了,你先去给咱们樊阿先生拉拢一下患者可好?” “他们一群人就在这坐着,拉拢什么,有病他们自己就来了!”刘复撇了撇嘴,“哪有上前去问人家有没有病的?” 小黄敢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周围那几位和这个家伙一般发呆等候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看好了,阿复哥!” 小黄敢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老人面前,“老丈,看您这样子,身体不太好啊!咱们郡守大人专门请了彭城的神医樊阿先生,给咱们南阳郡的人治病义诊,您过来看看?” 小黄敢在老人面前尽量的让自己笑得很温和,配上那张可爱的笑脸和奶声奶气的声音,小黄敢觉得就算是个石头,现在也应该被他给感动了。 可是他面前的那老人对黄敢的话语却是置若罔闻,就这么低垂着头,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若非是黄敢能够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这个老人的呼吸声,真的会担心,这个老人是不是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老人家,您放心,这为樊阿先生乃是郡守大人专门请回来给咱们义诊的,不用担心钱财的,看您身上还有不少小伤,您可不要小看它们这些小伤口的,若是一直不注意他们,小伤小病也会拖成大病的。” 老人仍然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对小黄敢的话不做出任何回应。 就在小黄敢以及快要放弃的时候,蒯蒙终于从旁边走了过来,然后半跪在那老人的身边,对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老人听完蒯蒙的话之后,猛地抬起头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子和您也是老乡,就算您不信我,还信不过南阳蒯家么?”蒯蒙柔声说到,“您若是出了什么好歹,那岂不是看不到那天了?” “好,好,好”不知道蒯蒙在老人家的耳边说了什么,让他连声说好,不停的点头。 “咱们可说好了,这日子不会短的,您可得坚持住!”蒯蒙将老人家轻轻的扶起来,还不停的和他说着话。 “公子放心,小老儿命硬,一定能够活到那一天的,一定能够活到那一天的!”老人家突然变得很激动,完全看不出刚刚那种死寂的感觉,整个人都感觉有了生机和活力。 当蒯蒙把老人家送到樊阿的药摊子之后,小黄敢迫不及待的将蒯蒙拉到一边问道。 “阿蒙哥,刚刚你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蒯蒙没有直接回答小黄敢的问题,而是反问到,“咱们来了这南阳郡城已经一天了,这些百姓也在这里呆了一天了,你可看见他们吃东西喝水乃至睡觉了?” “没…没有!”小黄敢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南阳郡城让他感觉到最诡异的便是这些百姓了,他们仿佛不吃不喝,也不事生产,就这么在街道两旁枯坐着。 “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这样?” “不知,莫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回家?”小黄敢只能靠自己猜测,“或者是想看看新任的南阳郡守是什么样子?” “他们都是一群最普通的老百姓,对于他们来说,今天中午吃什么都要比这个新任的南阳郡守来的重要,因为郡守无论是谁,对于他们来说,关系都不大!”蒯蒙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到,“至于不想回家,他们这群人,都是没有家的人了!” “没有家?”小黄敢一愣,“是因为之前的那群贪官污吏么?” “不是,他们并不穷!或者说整个南阳郡的百姓都说不上贫穷,将他们逼到这一步的是无穷无尽的役使,是那没完没了的劳役,而且这些百姓,无论男女,出去了就不敢保证能够回来。”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家,能可在这街头枯坐着?” “家不是一个屋子,他们的家里,只有他们自己一个人了,他们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就如同刚刚那个老人,妻子被杀了,两个孩子一个失踪一个被杀,他有一个大屋子,可是空荡荡的,还有他亲人的血腥味,你让他怎么回去?” “竟然...是这般么?”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孩子,就算他衣食无忧,那又有什么希望可言呢?”蒯蒙也叹息了一声,“阿敢,你很聪慧,其实若是论聪慧来说,你比我们都要强,但是你就和这个正在看病的樊阿先生一样,所有的本事,都在竹简上,还没有到你的心里。” “那如何才能将本事放到心里?”小黄敢眨巴着大眼睛,他很幸运,有着很多人羡慕的师承,但是他也难倒霉,因为他还没出生,他的老师就已经抢先一步去投胎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蒯蒙揉了揉小黄敢的小脑瓜,“就比如阿复,你以为他每次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他的刀法只有在这种生与死的杀伐之中才能熟悉,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我们想要学会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是。” 蒯蒙看着一脸似懂非懂的小黄敢,突然有些好笑,之前小黄敢的一些事情弄得有些吃惊,竟然一时间将他也作为了和自己一样的人,浑然忘却了小黄敢的阅历远远无法和自己等人相比较。 “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已经将这扇大门打开了,剩下的便是通过一件件事情和一次次的失败中,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路和学识,我是这般,阿复是这般,阿英和汉隆是这般,就连你的老师,当初,也是这般,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哪怕再多人夸赞你说你多么多么的聪慧,你都要记住,只要你不经历足够的事情,那便千万不要做主,不为其他,正因为人心难测。” 小黄敢虽然还是没有听懂,但是就像蒯蒙等人无条件的信任他一样,他也无条件的信任着自己的蒯蒙哥哥,因为他知道,就算这个世间的所有人都要坑害他,他身边的这些家伙也一定会保护他的。 所以,小黄敢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阿蒙哥你还没有告诉我,刚刚你和老伯到底说了什么?” “我只是告诉他,他的小儿子还活着,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他的儿子现在没办法回来,只要他照顾好自己,就一定能见到他的儿子。” “阿蒙哥你找到了他n那个失踪了的孩子?那真是太好了。”黄敢开心的笑着“这样这个老伯也就有人照顾了,再过一阵子,或许他的心情也就会好一些了...” “哪里能够找得到....”蒯蒙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打断了黄敢的话,“莫说我就是一个南阳蒯家的旁系子弟,就算现在蒯家的上任家主蒯良从土里蹦出来,也不能在这么轻轻松松的找到一个失踪的人啊,在这个世道,失踪的人,太多太多了。” “找...找不到么?” “当然找不到,在这个乱世,失踪便意为着消失,或许他真的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间的某个角落,但是想要找到他,确是太难了。” “那这个老人家,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定非常难过吧。”小黄敢心里有些难过,看着不远处的这个满脸笑容的老伯,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残忍。 “他这辈子估计都等不到真相了。”蒯蒙搂住小黄敢的肩膀,“他的小儿子会作为一个虚无渺茫的梦,来陪伴他度过余生,虽然你可能觉得很残忍,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至少他还有梦可以做。” “先生留给我的竹简里不是这么写的。”黄敢喃喃的说到,“先生的竹简里说,世人多虚妄,总是用各种谎言来满足自己,他说为君子者,要心诚要说实话!” “那你觉得你先生说得对,还是我说的对?” “我不知道,我感觉先生的道理是对的,可是如果按照道理来告诉这个老伯,对他来说,却也未必是好事。” 蒯蒙看着一脸纠结的黄敢,轻笑到“或许,你还不是君子吧,所以没办法心诚,没办法一直说实话!” “我还不是君子么…那如何才能让我成为一个君子?” “嗯…成为君子…”蒯蒙很仔细的想了想,这个话题太大了些,他有些不太好说,“当你能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并且一直向这个目标前进的时候,你便是一个君子了!” “不懂。”小黄敢很实在,“不过等我懂的时候,我也就要成为君子了吧。” “对呀,我们的小黄敢,最后要成为一个君子。”蒯蒙乐呵呵的说道,同时也引来刘复等人的一片欢乐。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一个开头,剩下的便好办了许多,一行人按照蒯蒙和黄敢的做法,不再只是在摊位前和个护卫一样蹲守着,而是一个个的散发出去,各出手段让那群枯坐的百姓去义诊。 “老丈!我感觉您身体可能不太好,来来来,跟着某,某家带你去看病!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那某家便扛着你去看病!” 这么粗鲁的方式,只有刘复这种憨子能够干的出来,而且他还真的将一个老人给扛了过去,本来只是枯坐不语的老人,突然感觉后脖领子一股大力袭来,自己就被刘复给拽了起来,然后直接扛到了肩膀。 “这位兄台,某师从泰山神算子,刚刚掐指一算,感觉你印堂发黑,血光之灾不日便到,若是想破解此灾厄,需要随某家前来,让那边的那位隐士高人给你好生诊治一番才好。” 这一副温文尔雅中带着神棍本质的便是李鍪了,若是那人不说话或者不信的话,不出一时三刻,一脸狞笑的刘复便会出现,让他知道什么叫黑云遮日,什么叫血光之灾! 当然,刘复肯定是不会动手打人的,但是那狂暴的拉客手法,和直接锤那人一顿,本质上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在下南阳蒯家子蒯蒙,见过先生,先生在此枯坐又有何用?不如随某来,正好有些事情想要一问,若是先生方便的话,便答应了在下的这一无理要求可好?就当为了这偌大的南阳郡城万千百姓!” 这一上来就亮身份的,便是蒯蒙了,不得不说,在南阳郡城,千言万语都比不上南阳蒯家的这一名号,这是蒯家在南阳生活了近百年,数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换来的威望。 “....小朋友,我叫....” “哇,哇,哇,娘这个人好可怕!” 这个连话都还没有说,直接将小孩子给吓哭了的,便是面容最为可怖的孙英,见到小孩子被他这容貌所吓哭,孙英心头也是忍不住的千回百转,想当初,他也是以容貌俊美而闻名乡里。 “这孩子哭闹不止,恐怕身体不是很好,要不,随某家前去看看吧,就当为了孩子!”孙英看着哭闹个不停的孩子,十分尴尬的对他母亲说道。 虽然那妇人特别想对孙英说上一句,“你离远点,孩子就不哭了。”但是这句话在看到孙英这张可怖的脸庞之后,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她与其他的人不尽相同。 其他的百姓是因为家中已无家人了,而这南阳郡城乃至南阳郡守府,便是他们的亲人最后身死之地,他们要在这里,守着他们孩子,家人的魂魄不让他们迷路。 这个妇人,带着孩子不仅仅是因为自家中的男人没了,更多的是害怕,现在的南阳郡城,莫说什么城防守兵,便是寻常的捕快都已经没有了,街头上除了枯坐的百姓,便是一个个游荡的地痞流氓了。 他们这孤儿寡母的,在这南阳郡城没有办法赶到安全,直到她发现这南阳郡城的郡守府外,没有一个地痞流氓敢来捣乱之后,她也就加入了这郡守府外的枯坐大军。 “公...公子好意,奴家心领了。”那妇人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对孙英道谢,“不过孩子就是有些饿了,并没有什么病痛,义诊之事,还是罢了吧,莫要耽误您等的时间了。” 孙英虽然在一些人面前冷酷无情,但是这个时候,孙英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默默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主动离那一对儿母女远一些。 小黄敢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几位哥哥如何行事,虽然除了蒯蒙以外刘复他们几个并没有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他们完成的都非常好,等到白马义从押解着梅亭一家以及那堆成一堆的人头之后,更是让有些热闹的郡守府外,发出了阵阵喧哗。 樊阿那本来还算冷清的摊位,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刘复那大嗓门子不断的在呼喊。 “樊阿先生啊,你手头那位看好了没啊,我肩膀这位病人,他着急啊,你看看这脸色苍白的!” “樊阿先生,你倒是快点啊,我看这老先生也没什么大毛病,您咋还动针了?” 刘复的不断呼喊,着实弄的樊阿头皮发紧,若非是知道这几个年轻人是想要帮助自己,并非是来捣乱的,而且田豫也默许了的话,他真就拍桌子骂人了。 治病救人,还是义诊,这般高雅的事,让他们给弄得这什么玩意,搞得和市井赶集一般,而且这患者也都是一个个不情不愿的,除了第一个老人家十分配合,还不断的问自己如何才能长寿以外。 剩下的病患,大多数不发一言,任凭自己如何询问就是不说话,而且他们也无甚病痛,折腾半天大多都是哀伤过度,再加上身体虚弱的问题。 特别是这个叫刘复的家伙,这种不情不愿的病人,绝大多数都是他给扛过来的,他倒是弄过来的最多,但是弄过来就不管了,然后还不停的催促着自己,他当诊治是什么,望闻问切这一套下来,半个时辰都不够用,他难道以为这是母鸡下蛋么,一会儿就一个! “臭小子,你够了!”终于被刘复扰的不胜其烦的樊阿终于发怒了,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怒目瞪着一脸懵的刘复“这是看病救人,不是街头市井,他们也不是什么患者!不需要你这这里一个又一个的给我抗来!” 刘复被樊阿这架势给弄蒙了,有些心慌的辩解道,“某只是觉得,他们...他们身体看着都不大好。” “一个个在这里枯坐着,一坐就是一天,这种样子还不是第一天了,有吃的就吃一口,没吃的就饿着,就这般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他们哪个身体能够好?”樊阿怒骂到,“他们不是身体有病,是心里有病,这是心病! 你带过来的十个人里十个都是神思不属,哀伤过度,再加上身体虚弱,这些你带过来有何用?某家能怎么办?是给他们熬粥做菜还是能让他们不再悲伤?就算老夫真将他们伺候好了,他们也要可以接受啊! 你看看,你自己瞪大了你的双眼好好看看,他们从老夫这里离去之后在做什么,老夫说的口干舌燥了,你看看,他们可曾听进去了哪怕一句,你们在这里做这无用之功作甚!” 刘复被樊阿骂的十分尴尬,当他扭过头去,看到那些被他生拉硬拽加肩扛的一个个“病人”再次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再次变成了那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之后,脸上的尴尬变成了难看。 “阿复哥,可能是我错了吧。”小黄敢也停下了动作,他想的很好,安排的也很好,他的方法有据可依,有史可查,可是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和他想象中,相差甚远。 “你没有错。”刘复这个时候突然沙哑了嗓子,“是某错了,某未曾明白你的意思不说,还太过于粗鲁了,这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阿复哥哥...” 刘复看着欲言又止的小黄敢,眯着眼睛笑了,然后摸了摸他的头顶,“虽然某家还是不太动我们家小阿敢的意思,但是某却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了,暂时不能陪你们在这里了,莫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然后不等黄敢在说什么,便大步的离开了他的身边。 刘复走到自己最先扛到樊阿面前的那个老人身边,然后半蹲在他的面前,“老丈,某知道刚刚某错了,某也知道您只想在这里待着,但是某却只能得罪了,天色黑了,您得回家!” 然后不等那个老人回答他,刘复便再一次的将这个老人扛了上去,然后大步的离开。 “老丈,请问一下,您家在哪儿,某想送您回家休息了。” “老丈,就算您不想理我,您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某是个粗人,不会动嘴劝人,只会耍力气,您就别难为我了。” “老丈,您若是还不理我的话,那某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那老人任凭刘复在那里说话,就是不回答哪怕一个字,最后刘复被弄得没办法,便直接将老人给背了起来,然后挨家挨户的敲门。 只要房门能够打开,刘复便会问上一句,“您好,某是新任南阳郡守的护卫,这个老丈迷路了,请问您知道他家在何处么?” 南阳郡是当今大汉最大的几个郡之一,南阳郡城更是大城,就算现在南阳郡城刚刚经历了大变,那人口数目也是数以万计的,刘复的嗓子已经问的哑了,腰也有些驼了,终于找到一个认识这个老丈的人家。 最终刘复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敲开了千多个院门,问了数千便“可有人认识这位老丈”最后在城北的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这个老人的家。 虽然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子,但是绝对说不说破败,一间不算小的院落,几间不大不小的堂屋,这些都告诉着李鍪这是个不错的人家。 “老丈,您家到了!”刘复径直走进屋子,不出他所料,整个家里空无一人,而且隐隐的还能闻到一股不好的味道,一股刘复他并不算陌生的味道,也难怪这个老人不想回来。 刘复给老人将床铺铺好,然后小心的将他放到床上,并摁住了还想起身的老人,“老丈,如果您还想走,某拦不住你,但是某看见您一次就会把您给带回来一次,还是那句话,某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会劝您,但是某知道,您之前那么做,行不通。 我现在去给您将屋子洒扫一番,您就在这里躺着,就算您想走,也得等我离开了之后可好?” 刘复说完便开始给老人收拾起屋子来,这个屋子想来已经有一阵子没有住人了,地面上和桌案上也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整个屋子除了让刘复熟悉的淡淡的血腥味以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看着刘复忙前忙后的身影,已经半坐起来的老人却是停下了下床的动作,他看的出来,这个笨手笨脚的年轻人不只是一个护卫这么简单,就看他收拾东西这副样子,也知道是没怎么干过活的。 但是老人同样能够感受的到,刚刚这个莽撞的汉子说话的时候,眼神是真诚的,心也是真诚的,他没有骗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而且自己这个土埋到了脖子的糟老头子,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欺骗的。 就在老人出神的时候,时间也悄悄走过,刘复越干手越顺,终于在耗费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将屋子里里外外都勉强收拾了一遍,虽然依旧不干净,甚至有些地方看着还不如之前整洁,但是至少有了人味儿。 刘复再进到屋子的时候,两只手上端着两个大碗,然后放到了老人的床头,两个冒着热气的大碗,一个里面盛了慢慢一碗的稀粥,一个里面盛了一碗热水。 “老丈,您家里的菜蔬都已经腐坏了,我刨了半天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吃的了,我就给您扔了,明天再给你带来新的,家里能吃的也就是还放着一些陈米,给您煮了一锅粥,您就凑活着吃吧,某这就走了,若是您还想出去,某也拦不住您,不过好歹您得先吃了饭,另外还是那句话,只要某家看到了您,便还要将您给扛了回来,另外,活着的人总要给死去的人做些什么才好吧。” 说完之后,也不管那依旧沉默的老人,便起身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决定了,既然他之前做的是错的,那么他就将南阳郡街头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都背回自己的家里,既然他们的家人不能再照顾这群人了,那么便由自己来吧。 老人等到刘复彻底的离开了自己的家,才将目光慢慢的转向了一旁床头的两个大碗。 “这个蠢小子,粥都做糊了,一看就是没做过饭的。”老人耸了耸鼻子,然后突然冷哼一声,“强出头的蠢小子。” 虽然嘴里在毫不客气的骂着刘复,但是脸上的一脸冷漠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柔情 只不过这一丝的柔情在老人喝下第一口粥之后便消失了,“这个混账东西,哪里有白粥里放盐的,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经过刘复这粥里面放盐的这一手,老人那冰冷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然后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选择了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房梁。 “老婆子,你和孩子,小孙儿在那边还好吧,新任的南阳郡守应该还不错,老头子在郡守府看了你们好几天,本来就想在那里等着和你们一起团聚也就算了,结果,呵呵,那个蠢小子说得对,活着的人,要给死去的人做点什么才好,等等我,不会等太久的。” 刘复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郡守府大门,这里的喧闹终于消停了下去,樊阿的面前还是有病人的,虽然刘复没有成功,孙英更是连连失败,小黄敢也没有建树,但是蒯蒙不一样,他在这里如鱼得水,打着蒯家的名号不断的和一些百姓说着让他们重新换发希望的话语。 “阿复哥,你刚刚去哪儿了?”小黄敢看到刘复回来了,赶紧跑了过来,还递过来一块白布给他擦擦汗。 “送那个老丈回家。”刘复简单的回答了黄敢的问题,然后还是和之前一样摸了摸小黄敢的脑袋,“你阿复哥哥先不和你说了,还有很多人等着我送回家,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呢。” 看着再次要忙碌起来的刘复,小黄敢心里也是心头百转的,“阿复哥,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么?” “不用...”刚要拒绝的刘复想了一想,便改口说道,“帮我整碗水,温热的,然后抹布帮我弄来一条。” 小黄敢飞快的跑了回去替刘复找东西,然后刘复也再度蹲到了一个老人身前。 “老丈,刚刚某家已经送走一个了,如果没什么话想对某说的话,那您就是第二个了。” 本来已经不准备听到回复的刘复,却是突然听到了老人的声音。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么?”老人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郡守府,目光深邃,“老婆子,我要来找你了,哈哈哈” 看着突然就狂笑起来的老人,刘复也是一脸的黑,他听完了老人的话,然后在琢磨琢磨了自己刚刚的话,他自己突然开了窍,明白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很大的问题。 “咳咳”想明白了的刘复,一脸尴尬的说道,“某家没说让你那个啥啊,某家的意思是刚刚把那个老丈送回家了,现在你要是没了别的意见,某就动手扛了!” 老人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被刘复这么一插科打诨弄得别说死志没了,就连呼吸都被他弄的一滞,差点给背过气去。 刘复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不准备再说话了,直接上前一把将他捞了起来然后背到了自己背上。 同时接过小黄敢递过来的海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将抹布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就要再度飞奔而去。 “城西,楚家胡同第三户!”就在刘复刚要离开的时候,李鍪突然将他拦了下来,“快去吧,都打听好了。” 就如同刘复一样,被樊阿那一顿怒骂而清醒过来的,除了刘复还有孙英和李鍪,刘复选择了和刘复合作,刘复有诚心,有体力,但是就像第一个老人说的那样,太蠢了些。 他虽然可以用最笨的办法,靠着一个人一个人的问话找到这些人的住址,但是这样也太浪费时间和体力了些,看着郡守府门前的这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再看看偌大南阳郡城,等刘复将这些人依次安置好,荆州的大战都打完了,他也累死了。 所以,背人回家的活儿教给了刘复,至于问路打听,找蒯蒙要来了他们蒯家在南阳的一些铺子信息,再加上自己之前学会的东西,想要摸清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并不是太难。 刘复按照李鍪的话,顺利的找到了楚家胡同,通过邻居的证明,也顺利的找到了这个老人的家,满头大汗的刘复继续重复着之前的话语,继续干着之前的事情,继续给他煮着粥,粥里也依旧放了盐。 等到刘复走出去之后,老人也发出了和第一人一样的感慨,“真是个蠢小子!” 刘复和李鍪都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或许李鍪不能每一次都像这次一样能够准确的找到他们的具体住处,但是大致的位置总是能够找到的,刘复有了李鍪的帮忙,干活的速度快速了很多。 也的确是有很多人,哪怕被刘复背了回去,依旧选择跑出去,就如同蒯蒙所说,家之所以称之为家,那是以为里面有家人有温度,现在这里面除了让他们悲伤的回忆以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但是他们往外跑,刘复也的确如他所说,见到他们一次,就再背回去一次,见到两次,就背回去两次。 只不过当刘复第二次把同一个人背回家的时候,除了之前说的那些话以外,再次多说了一句,“若是您觉得这个家里没人照顾,那我来照顾,从明天开始,你们每一个人,我都会来给你们收拾,做饭,你们孩子没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孩子,认不认可,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是做不做这些,那是我的事,您也管不着!” 人心终归是肉长的,人的身体也终归不是铁打的,当一次次跑出去再被刘复给抓回去,一些人的体力终归还是支持不住,躺在了自己家里的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复和李鍪忙的热火朝天之时,孙英也终止了他的无用之功,然后和蒯蒙黄敢说了一声之后,扭头回了郡守府。 他现在要去做更适合他的事情,同时也要将这一身的怒火,找一个地方好好的发泄出来。 “孙英公子!”田七正要出门就看到同样一脸阴沉的孙英,当先躬身行礼“您这是有事儿?” “想发火就发火,没必要压着,容易伤肝!”孙英看着田七笑了一声,“那群家伙,你们弄哪儿去了,我要和梅亭好好的聊聊。” 田七看孙英竟然当先将话题给掀了起来,阴沉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了,“孙英公子说笑了,虽然您假传军令是事实,但是我等并不蠢,某知道您要干什么,您只是替田将军做了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罢了。” 田五是真的被坑了,他相信了田七的话,将那群守卫女监士卒的家眷给屠杀了一个遍,现在还在田豫的房间里挨骂,头顶已经不知道飞过了多少锅碗瓢盆,但是田七可不同,他一直跟着孙英和刘复,自然知道那什么田豫的将领是假的,但是孙英和他说的那件事,却是真真正正的打动了他这个幽州的汉子。 “回头替我给田五都尉还有诸位白马义从的弟兄们好好的道个歉,是我孙英对不住他们,若是有机会,诸位弟兄看得起某家的话,某家请诸位兄弟们喝酒!”孙英也想缓和一下关系。 “孙公子的酒,小人们可喝不起!”这个时候,田五突然从田七的后面走了过来,双眼死死的盯着孙英,“假传军令,屠杀平民,甚至让我们这些幽州的男儿亲手染上了百姓的鲜血,孙公子,您命可真大啊!” “抱歉...” “小人可受不起您的道歉!”田五直接打断了孙英的话,然后从他的身边越了过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田七看到这一幕,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孙公子莫要多想,五哥他就是这般性子。” 孙英点了点头,努力的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某懂,幽州的汉子,某懂。” “您不懂。”田七看着孙英,平淡的说道,“五哥和我们不同,他世世代代都是白马义从,从祖父那一辈就跟着公孙将军,当初就是因为乌桓人为祸幽州,才加入了白马义从,从他祖父开始,五哥一家三代人都在白马义从,一个死了一个上。 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因为白马义从的宗旨就是保家卫国,维护一方平安,五哥三代人都在边疆和塞外是度过,哪怕公孙将军兵败身死的时候,都被严令不得踏进幽州一步,就因为要防备乌桓,他对于百姓的维护,是我们所有人里,最为特殊的。” 孙英扭过头看着已经离去的田五,慢慢的垂下了头,低声说了句抱歉。 “孙英公子,若是无事,某家也就走了”田七看孙英没有再说话,也行礼告辞。 “梅亭被关在了您房间之中,已经绑好了。” 第一百四十章 年轻人的谋划 孙英听到田七的话之后,也是诚挚的道了一声感谢,至于更多的话,他不想在多说了,想来田七也不想听多余的话了。 现在郡守府里的人手逐渐的充裕了,除了几小队的白马义从被田豫安排到驻守四门,以及二十余名白马义从在巡视城池以外,郡守府里也终于了有了足够的守卫。 田豫倒不是害怕郡守府不安全,主要是人太少的话很多事情真的不好处理,别的地方新官上任面对的都是之前的官绅故旧,但是田豫这个不一样,不但没有什么之前的官吏掣肘,就连个跑腿的小吏都没有,哦不,应该说,就连负责交接的前任太守都没了。 孙英回房间的这一路上,沿途所有的白马义从,无论是在站岗守卫还是在巡逻,都看向一路前行的孙英,他们的目光之中有愤怒,有不解,甚至还有可怜,但是这些目光,都不能阻挡孙英的脚步。 “吱呀”一声,孙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也将半昏半睡的梅亭给惊醒了。 “孙...孙公子。”梅亭看着走近的孙英,他那张本就可怖的脸在这个昏暗的环境下更显得恐怖,同样的,本来只是昏暗的环境,当孙英走进来之后瞬间让梅亭感觉变得阴森了起来。 “在这里,可还习惯?”孙英缓缓走到梅亭身边,垂下头看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梅亭,“某家这里不像梅将军您的地盘,没有什么好茶好酒,更没有什么美丽女子伺候着,梅将军,见谅啊!” “不敢不敢!”梅亭谄笑着看着孙英,“那个,孙公子您放心小人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您看能不能先将小人给放了。” “嗯...”孙英点了点头,看着被捆成一团的梅亭,“的确是得给你松开,被捆成这个样子也的确是太不像话了点。”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梅亭连连道谢,然后不断的往孙英身边蹭,“公子您放心,小人绝对不会跑的,您放心。” 孙英倒不担心他跑,就梅亭这点手段,自己的确是打不过,但是现在这郡守府里里外外不知多少白马义从,就凭梅亭他还真跑不出去。 但是孙英虽然不担心梅亭逃跑,但是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这个家伙,毕竟看看梅亭的身板再看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孙英直接掐断了自己将梅亭解开在捆上的这个想法。 “需要帮忙么?”就在孙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需要帮忙的。” “管师?”孙英回头一看后面的管宁,一脸的惊讶,“您怎么来了?” “闲的无聊,就随便溜达溜达。”管宁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孙英的身边,“需要做什么?” “见过管师!”孙英先给管宁行了一礼,然后指着梅亭说到,“某家想要将他松开,然后绑在房梁上,不过某家担心松开之后,您...咱们不好说能将他制住!” “嗯,好办!”管宁却是直接点了点头,就要上前动手,吓得梅亭连连往旁边翻滚。 “孙公子,您这是要干嘛,孙公子,小人是真心投靠的啊,您答应放过小人的啊!” “呱噪!”管宁被梅亭的叫声弄的心烦,眉头一皱,然后上前一步,一把就将梅亭给拎了起来,然后手掌做刀,一下子敲在梅亭的后脖子上,将他给敲晕了过去。 孙英看着如同提着小鸡崽子一般提着梅亭的管宁,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发现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被管宁这大儒的名号给镇住了,忘记了管宁也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材健硕之人,常年和王越为友,孙英打死自己也不相信管宁的武力会低。 管宁手脚麻利的将梅亭给松了绑,然后更加麻利的将他给挂在房梁之上,看着那熟练的动作,孙英都有了一种错觉,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儒,而是一个打家劫舍的悍匪。 管宁将事情做完,满意的拍了拍手,看着自己面前摇摇晃晃的梅亭,然后问孙英,“这般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孙英除了这么说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管师,厉害!” 管宁撇了一眼瘦弱的孙英,眉头再次一皱,“现在你们这群家伙,都不知道锻炼一下自己的体魄了么?瘦弱成这般样子,小心不能善终!” “额,嘿嘿”孙英只能低头嘿嘿笑,也不敢反驳,毕竟面前这位大儒的武力值就在这里摆着,而且作为算是正统的世家子弟,孙英也是知道儒家讲究的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读书明理。 之前管宁可未曾忽悠李鍪,孔圣人也是一个武力高绝之人,当然凭孔圣人那小心眼的性格,若是武力不够告绝,也不能在战乱频发的诸国之间游走,还高呼出,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管宁说完之后也不管孙英能不能听进去,便直接往旁边一站,“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你的了。” 孙英回过神来,然后依旧是对管宁行了一礼以示尊重,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之前的准备,清水一桶,水瓢一个,装满了炭火的火盆一个,烙铁一个,还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小包,从里面掏出了各式各样不下二十把各种各样的刀具。 这些都还算正常,虽然也是看的管宁面皮直抽,但是孙英后面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简直让管宁都无法直视。 管宁看着孙英拿出来一个布卷,里面插着十余根粗细不已的针,纳闷的问道,“这些粗细不一的针,是干什么的?”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是在必要的时候,刺入他们指甲里的,让他们能够清醒过来。” 管宁在指着端过来的脸盆,和从他床底下掏出来的蔡侯纸,“那,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的?” “将盆中盛上水,然后将蔡侯纸浸湿之后,敷在他的脸上。”孙英解释道,“不得不说这郡守府的家底就是敦实,这些外面不常见的东西,在这里居然轻易就能找到,虽然蔡侯纸质量不怎么好,但是却要比布帛更加的合适。” “敷在脸上是做什么?” “让他无法呼吸,那种感觉,十分的酸爽!”孙英吧唧吧唧嘴巴,回味着说到,“将人的四肢捆好,然后将浸了水的蔡侯纸往人脸上一糊,那种动又不能动,说话也不能说,就连呼吸都不能的感觉,甚是酸爽啊。” 管宁看着一脸回味的孙英,心中直接给他扣上了一个名号,“酷吏!” 孙英可不管管宁在心里如何看待自己,当所有的准备都弄好之后,他在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管师稍歇,”孙英还是没有忘记给管宁打一声招呼,然后将火盆放置到梅亭的脚下,再之后就将梅亭的上衣全部脱了下来,真正的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瓢凉水泼在了梅亭的脸上,将昏迷过去的梅亭给弄得醒了过来,梅亭刚要张嘴说话就被塞上了一块抹布,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要白费力气了,刚刚孙某眼瞅着看着管师绑的你,那手法极为老道,绑的也十分结实!”孙英呵呵一笑,安抚了一下躁动的梅亭“某家接下来的话,你可要好好听着,因为对你来说,非常的重要。” “呜呜~呜呜~”梅亭的呜咽声,透露出浓浓的惊恐,就连眼睛也带着晶莹的泪光。 “梅将军,你的双腿因孙某人之过变成了这般样子,孙某人心中甚是愧疚啊。”孙英说着话,还将火盆摆正了一下位置,“这不是专门给你找了一个炭火盆,梅将军是不知道,这天气找这东西真不容易啊!” “呜呜~呜呜~” “哎呀,梅将军不要这般客气,不用感谢孙某的。”孙英并不知道刚刚梅亭的呜咽声音表达了什么,但是孙英很自然的把这个当成了感谢,“不过感谢归感谢,有些话,孙某还是要给梅将军说清楚的。 这火盆虽然好,但是若是一直这么放着的话,时间一久啊,难免会出一些问题,比如之前某家的一个朋友就是因为烤火烤得太久太久了结果一不小心将一条腿给烤熟了,啧啧啧,那感觉可不怎的好。” 孙英说的很是随意但是这话到了梅亭的耳朵里一下子就让他瞪大了双眼,紧跟着就是浑身颤抖,然后很快孙英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尿骚气。 “不过你放心,所有人肯定是不会让你的腿烤熟的,毕竟孙某人也不吃人肉!”孙英刚说了两句让梅亭放下心的话语来,就再次给了梅亭致命的一击,“但是吧,最近孙某人特别喜欢看凌迟之刑,为此专门翻阅了很多古籍,只不过都没有太过于详细的记载,只能在你身上试一试了。” 梅亭刚因为孙英的前半句话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就被后半句话给吓得抽搐了起来,然后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之后,身体猛地一绷直,就这么晕了过去。 管宁看梅亭昏了过去,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你这般戏耍他是要做什么?” “管师认为某家是在戏耍他?”此刻的孙英既没有了那满脸的阴翳,也没有了任何低落或者和善的感觉,这个人仿佛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管宁自然不会认为孙英是在戏耍这个梅亭,现在他还记得幽州的某个村子里那个被风干了的尸体。 那凄惨得样子,现在都时常浮现在管宁的脑海里,那时不时传出来的惨叫和哀嚎现在也还经常在管宁耳朵里回想。 “你还想再来一次?” “管师大晚上的来到这里,不也是想要看看某家的手段么。”孙英此时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浑身上下充斥了锐气,锋芒毕露。 管宁看着锋利如刀的孙英,沉默了一下,然后眼中光芒一闪,向后退了一步说到,“那老夫就好好的看看!” 孙英也笑了一下,不再回应,直接走到了昏迷过去的梅亭身边,直接拔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梅亭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直接扎了进去! 看着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的梅亭,孙英直接嗤笑了一声,然后再往他左手中指的指甲缝里插了一根银针! 梅亭依旧是一动也不动,除了还在嘀嗒着污秽之物的裤脚,梅亭再无一丁点的反应! “莫要再装下去了!”孙英看着假装昏迷的梅亭,冷笑着说道,“银针刺入指甲的疼痛孙某人亲自尝试过,无论因为什么昏迷,在这种疼痛之下都会清醒过来,你演的,太过了。” “昏迷”的梅亭好像真的已经完全没有直觉了一般,任凭孙英如何说,就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他这幅样子就连一旁看戏的管宁都有些怀疑孙英是不是太过于自大了,直到管宁自己拿出一根最细小的银针给自己的指甲缝来了一针。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孙英看着十指都插满了银针,脚上也已经有些焦味梅亭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你这么怕死么,为了性命哪怕明知道自己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不放弃,某家还真的是,很佩服你呢。 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到底还有什么依仗,能够让你到现在都依旧不放弃自己的希望,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是我等没有想到的?” 孙英在这里自言自语了半天也没能将梅亭“唤醒”,似乎是失去了兴致,又似乎是放弃了对梅亭的拷打,毕竟面对一具完全没有反应如同一具尸体一般的犯人,孙英也是在是没办法继续兴致勃勃的。 “小家伙,你这是遇到困难了?”管宁忍不住抚须大笑,每次他看到身边的这几个孩子犯难,都会感觉心情特别好,虽然事后他也感觉这样十分的不仗义,不像是一个师长应该干的,但他就是感觉很开心。 “让管师看笑话了。”孙英脸上恢复了之前的阴翳,同时态度也变得谦逊了很多,“这种家伙,学生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之前总是听汉隆说你用刑是一把好手,今天本来还想好好开开眼界的,没想到倒是看到了更加有趣的一幕。” “管师过谦了,想来应该是汉隆之前看到了村子的那具不太好的...东西,害怕我误入歧途,所以请管师您来看着我点罢了。”孙英倒是看的很清楚,也不怕承认这件事,“虽然我并不反感酷吏之名,但是还是感谢汉隆和管师的关爱了。” “你想学酷吏的手段?”管宁往前走了几步,把玩着孙英放到桌案上的各种器具,“看你这东西,花样倒真是不少啊。” “都是些粗浅之法,下作之物,倒是让管师见笑了。” “刑罚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这可是一门学问,你可想学?” 孙英抬起头看着管宁,很惊讶他会这么问,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若是错过了,那是会遭天谴的。“请管师赐教。” “刑罚,《尚书·舜典》里有载,“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 钦哉!惟刑之恤哉。而《尚书·吕刑》也说过,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淮作王虐之刑曰法,以及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淮作王虐之刑曰法。 这些都说明,刑罚之源远流长,比之儒学要久远,比之法家也要久远,甚至在权力出现的时候,刑罚也随之出现,而从古至今的刑罚大多说都可以分为两种,死刑,活受罪。 死刑自然就不用多说了,斩首,凌迟,腰斩,乃至车裂等等,目的都是让人死去,只不过让他承受的痛苦不一罢了,而活受罪就有很多了,如脸上刺金,剃发,乃至宫刑这种让人痛苦未必有多少,但是对其极为侮辱的,也有鞭挞,棍刑,乃至炮烙这种纯粹为了刑罚而刑罚的,” 孙英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史书或者野史有过记载,大汉的刑罚也大多数就是这些了。 管宁看孙英能够听懂,便继续往下说了起来,“致死之刑罚自不必说,若非大奸大恶之徒,斩首足尔,但是若是为了刑罚而刑罚,或者为了得到某些消息而刑罚的话,那刚刚的那些却是不太够。 这世间的好汉子并不少,这世间的奇男子也不会少,所以想要在这里出彩那边要不断的给人犯制造出让他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是这样的刑罚毕竟还是落了下乘!” 孙英愣了一愣,本想反驳,不过看到一旁继续“昏迷”的梅亭便将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还请管师指教。” “若是你面前的人是个普通人或者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那么刑不刑罚的不重要,他扛不住你的用刑,你随意的吓唬他一番便能让他露出足够的破绽来,但若是你面前的人乃是一个真汉子亦或者是一个真的不怕刑罚之人,便如你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一动不动,除非你直接将他处死以外你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当然,你还可以想出更多的办法,更多的用刑方式,但是没有用,他所能承受的疼痛只有那些,你便是将他的骨头一块一块的敲碎了,将他的皮全都扒了下来,将他的血肉一块一块的片了下来,他依旧是能够扛下来。” “那管师是何意?” “攻城不如攻心,同理,用刑就要往他心里面来,而不能之注重表面上的功夫,那样你就算练习几十年,也不过是个三流罢了,永远难登那大雅之堂。” 孙英被管宁说的想笑,“难不成一个喜好用刑的酷吏,也能登上大雅之堂了么?” “刚刚给你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有记住么?”管宁拍了孙英的脑袋瓜一下,“《尚书》记载过很多次,刑罚的流传远要比这世间的任何一种学问都要长久,刑罚本就是一种学问,而且,只要有人,只要有权力,那么就一定会有刑罚的存在,这毋庸置疑。” 孙英被管宁说的心潮澎湃,这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被一个大儒所承认,这是每一个士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多谢管师夸赞,学生, 万分感谢!”颇为兴奋的孙英对着管宁连连谦虚的道谢。 “某家说刑罚可登大雅之堂,你笑的那么乐呵干什么?”管宁实在是搞不懂孙英为什么这般兴奋了,“难不成你以为你会了这点微末道行便能代表刑罚了?你都还没有入门呢!” “请管师赐教。” “赐教可不敢当。”管宁呵呵一笑,“首先先说清什么叫攻心之策,人的身体很脆弱,受不了什么刺激很容易就能昏迷过去,而人只要一旦昏迷了过去,那便万事与他都无关了,这便可称之为逃避了。” “嗯,管师说的有道理。”孙英跟着点了点头,看看一旁还在“昏迷”的梅亭,感觉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那遇到这种人犯,我等应该怎么办才好?” “汝不知何为攻心之计乎?”管宁笑着说道,浑身山下隐隐的透出一股隐士高人的意味。 “还请管师赐教。” 管宁看着谦逊有礼的孙英,脸上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缓缓踱步到依旧在“昏迷”的梅亭身边,看着双目紧闭的梅亭,含笑说道 ,“你很聪明,你知道孙英想要从你身上弄出一些秘密,所以在此之前你不会死,至少不会轻易的死。 所以你为了不激怒孙英,宁可强忍着疼痛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来蒙混过关,求生的欲望这般强烈,老夫也算得上是平生罕见啊,不得不赞上一声好汉子,但是老夫明白一个道理,求生的欲念越强的人,他心中的执拗就越大,老夫知道你心中的执拗足够的大,大到能让你撑到现在还不露出一丝破绽,但是老夫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是否也和你一样了? 老夫也知道,你心中的执拗当然不会是你的家人,但是老夫更相信的是人绝对不会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你心中的念头,就算你身边的这群家人不知道全部,肯定也能知道些许蛛丝马迹!” 孙英在后面听得心领神会,径直的走了出去,然后随手招呼来一名巡逻的白马义从,“麻烦小哥,能否帮某将这梅亭的家眷都给押来?” 孙英在白马义从心里的地位是臭了,他们本不想搭理孙英这个家伙,但是看见管宁也在孙英的屋子中,顾忌这管宁的面子,最终还是拱手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两名白马义从便将梅亭的家眷给押解了过来,一股脑的给孙英塞了进去。 管宁看着乌央央的十来个一脸惊恐的梅亭家眷,心里也泛着嘀咕,不过既然要授课,那么管宁便不会忘记正事儿。 “尔等可都是这梅亭的亲族家眷?” “是...是...”一群梅亭的家族亲眷赶忙连连点头,生怕哪个动作慢了,一旁站着的那个暴虐小子就将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都是什么关系?” “小老儿是这孽子的父亲!这是他娘。”一个老人当先说道。 “俺是他远方的表哥,这是俺婆娘!”一个粗糙的汉子紧跟着说道,同时还指了指他身边的那个痴傻一样的女人。“俺还有...还有个儿子,被这位...这位...” “被某家杀了!”孙英倒是十分的大方,很爽快的承认了这件事。 “都是因为小孩子冒犯了这位公子!”那远方的表哥一看孙英直接就承认了,而那个看着像是他上官的老人也毫无动作,便心知不好,赶紧改口到,希望能够给自己挽回一些来。 “继续!”管宁对于孙英的做法其实并不认同,他很讨厌屠杀无辜,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教训孙英的时候,只能将心中的怒气压一压放到后面再和他好好清算。 “小人...小人...是梅将...那梅亭的干儿子!”一个年岁和梅亭差不多大的汉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若非相信白马义从不会抓错人,而且这个家伙也亲口承认了,孙英自己真的很难相信还有这种人。 “我是梅亭的姐姐。” “梅亭的堂哥。” ...... 不多时十余人依次将自己与梅亭的身份都报了出来,关系近者就如那年迈的父母,最远的就连那所谓的干儿子都给押了回来,从这里面足可证明白马义从的手段是多么的老辣。 “梅亭和你们的关系,想来都不会差的,莫要着急否认,抓你们的人若是连这点都保证不了,想来也不敢将你们带到老夫的面前来。”管宁盯着面前的十余人,虽然他是一个儒家的文人,但是一旁的孙英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隐隐的压迫感,不同于田豫的那种尸山血海,这是一种居高临下仿佛无所不知的气势,让他不由的自惭形秽起来。 管宁看一群人将想要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梅亭的家眷,若是清算起来,没有一个能够逃得脱的,莫要说什么不曾犯法自己无辜,先不论养不教父之过,本朝也一直不曾废除连坐之法,你们对他的事情未曾劝阻不说,也十分安然着享受着他给你们带来的好处,这本来就是同罪,你们无可辩驳。” 管宁的话说的一行人都低下了头,他们虽然满肚子的委屈,但是在管宁这句话面前却也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来反驳,株连之法本就是正常,而他们也的确是如同管宁自己所说,梅亭每日干的是什么事情,别人都是道听途说,但是他们这群梅亭的亲族家眷可是都眼睁睁的看着。 哪怕他们从心里也觉得梅亭是在丧尽天良,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出言去阻止梅亭,就因为梅亭给他们带来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足生活,他们一群乡下的泥腿子,他们一群靠天吃饭的家伙,现在衣食无忧,偶尔还能在南阳街头横行一番,这是他们之前做梦都会笑醒的场景。 所以就如同管宁所说,他们明知道自家的亲戚在犯罪,明知道自己的亲戚干的是丧尽天良的坏事,但是他们依然非常享受这个亲戚给自己带来的这种种好处,直到现在,他们若非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哪里舍得和梅亭这么坚决的撇清关系。 “既然你们没有什么话想说的,那么老夫就要和你们好好说说你们将要面对什么了。”管宁看着一步一步被他带进陷阱的诸人,嘴角不由的带出一抹笑意,感觉自己应该会让身边这个年轻人赶到惊讶吧。 “梅亭霍乱南阳,直接引发了南阳郡的叛乱,让战事吃紧,后方粮草转运不便,同时让南阳郡破败如斯,罪同谋反!这谋反的大罪,我想就算你们没读过什么书简,也应该知道会被如何吧。” 大汉的刑罚虽说不得多么轻松,但是绝对称不上严苛,可是再不严苛,谋反之罪也是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株连九族!他们这群人不知道自己和梅亭的关系到底算多近,但是绝对是在九族之内的,顿时一个个的身体颤抖起来,还有一个汉子十分没骨气的尿了裤子。 管宁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这群没骨气的家伙,然后继续说道,“虽然尔等都是罪无可赎之徒,但是新任的南阳太守心中慈悲,特意给你尔等戴罪立功之机会,你们可要好好的把握住才好。” 一群可怜的家伙顿时像是抓到了希望,一个个赶紧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在哀嚎,“我等定会好好珍惜,定会好好配合的。” “老夫想要知道梅亭的一切,从他出生开始的一切!”管宁终于图穷见匕了,“莫要说一些老夫听得都不想再听的故事,什么出生之时天生五彩霞光绽放,什么走在街头被郡守大人慧眼发现,他若是真有着这般能耐,魏王曹孟德早就亲自来请贤能了!” 这时候梅亭的老父亲当先开口说道,“这个孩子从出生就不老实,他娘为了生他,差点就没了,然后从小就是调皮捣蛋,平日里在村里上房揭瓦追鸡撵狗不说,长大了一些了更是结交了一批泼皮无赖。” 管宁给孙英使了一个眼神,孙英便心领神会的随手拿出一张布帛,然后仔细的书写了起来。 “他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们为祸乡邻,弄得整个村子也是哀声怨道的,最后无奈之下老头子便将他轰了出去,想让他在外面吃点苦头最后能够明白自己的错,好好做个人吧,结果谁知道老头子将他赶出去之后,他竟然一个人跑到了这南阳郡城里。” 梅亭的远方表哥也紧跟着说道,“来到南阳郡城之后,梅亭这厮先是找到了小人家中,好生来了一顿蹭吃蹭喝,将小人的家中也是搅和的不得安宁,小人本想给他找个正经营生,可是他就是不好好干,每日就在街头上晃荡,和一群泼皮混在一起。 长此以往下去,小人家中也实在是受不得了,小人便给了他一些钱粮让他另寻他处,梅亭这厮拿了钱粮之后不但不感恩,还对我等大加喝骂,说我等没有任何的情谊,弄得我家婆娘差点背过气去。” 再之后是梅亭的姐姐,兄弟,乃至干儿子依次诉说了起来,经过这群人的说辞,管宁和孙英基本对梅亭的这大半生给弄清楚了。 梅亭从村子里被赶出来之后,一个人跑到了南阳郡城投奔表哥一家,然后依旧是习性不改继续在街头厮混,扰的他表哥一家和街坊四邻都不得安静不说,更是在最后被轰出家门之后对他表哥大声呵斥,毫不领情。 再之后投奔过他的姐姐,他的兄弟,还有借宿过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过无一例外最后都是将他们扰的不得安生,被轰了出来,单单看这个不得不说梅亭真是一个纯粹的祸害。 只不过梅亭的祸害生涯在六年前的某一天就莫名其妙的给终止了,据梅亭的这群亲戚说,六年前梅亭将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祸害完了之后,就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涯,甚至一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仿佛这个人突然就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般,时间长达半年。 不过当初的梅亭本就不被他们所喜,甚至可以说梅亭在他们心中就如同那瘟神一般,能够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他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在乎这个家伙去了哪里。 然而就在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这个亲戚的时候,梅亭再次出现在了南阳的街头,还是那一副懒散的样子,还是那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可是这次梅亭却是没有去打扰他们这群亲戚的生活。 整日里在街头厮混的梅亭突然变得有些豪爽大方了起来,身上虽然还是没有几个钱粮,但是对身边的那群伴当却是极好,十分的重情重义,一时之间竟然在南阳郡城的街头有了不小的名气。 豪爽大气的性子,再加上打起架来不要命,很快他的身边就聚集了不少地痞无赖,同样的也在南阳郡街头的名声越来越大,虽然这些都是些恶名污名,但是却也有了不少的收入。 再之后的梅亭却是仿佛鸿运当头一般,先后结识了不少南阳郡的世家大族,虽然这些世家大族明面上都对他表示了浓浓的不屑,但是很多他们不方便出手的肮脏之事都找到了梅亭,让他出手帮忙解决,当时,这代价也不会少的。 就这般,梅亭从一个街头游荡的小无赖慢慢的竟然入了南阳郡那些大人物的眼睛里,慢慢的竟然真的变得有些炙手可热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梅亭却是没有报复任何他的亲戚,而是将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给接到了南阳郡城,给他们买了大房子,让他们安享晚年。 再之后在自己家的周围不断的购置房产,然后将自己之前投靠过的亲戚都请了过去,美名其曰生活在一起,十分的热闹,那群亲戚看着比自己当初住的房子更大更好的屋子,再加上梅亭的凶名,最后都选择了搬家。 这群亲戚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梅亭像之前那么无赖的样子,他突然就变得孝顺有礼了起来,对待邻里,对待亲戚也都和善照顾了起来,托他的福气,他的这群南阳郡城底层的亲戚,日子也都变的好了起来,就连梅亭在他们口中,都变成了梅家最有本事的男人。 至于后面的事情,孙英大致也就清楚了,梅亭靠着对亲人的照顾,让上任南阳郡守给了他一个孝廉的名儿,然后就这么走进了仕途,最后顺利的当上了南阳郡城女监的看守,然后梅亭就开始了他人生最风光的时间。 听到这里的时候,孙英都不得不感慨梅亭的好运气,同时也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梅亭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将自己改变的这般彻底和优秀。 “关于梅亭失踪的大半年,你们就真的一无所知了么?”管宁也发现了梅亭的改变就在那消失的大半年之中,所以再次问道,“你们好生的想一想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这可是关乎你们的性命啊。”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被管宁这一句话再次将心给提了起来,但是这次无论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自己所遗漏的,最后还是梅亭的老父亲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话,“这个孽子消失的那段时间,我们其实也有些担心,也想着去找一找,毕竟我们老俩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还没等我们出发去南阳郡城,就来了一个人,说是这孽子惹了一些麻烦现在逃了,不过让我们不要担心,他现在挺好的。” “什么样的人?” “看着也是一个泼皮无赖,不过我们不认识,应该是他从别处认识的狐朋狗友吧。” “还有么?”管宁再次朝着他们走了一步,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更加足了一些。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干儿子”突然低声说了起来,“我...我...我曾经见过干..梅亭拿着一个小牌子,很好看的那种...” “闭嘴!”这时候,一直昏迷的梅亭,终于睁开了眼睛,怒吼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年轻人的谋划(二) 梅亭的这一声怒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他的那群亲戚被这声怒吼给吓了一跳,他们刚刚敢说的那么痛快就是因为看见梅亭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经人事不知了,哪里想到他根本就是一直清醒着,这一下子,哪怕他们知道梅亭已经没机会再度站起来了,他们的心中难免有些荒乱。 紧跟着被这声音给吸引的就是孙英,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同时心里不由得对身边的这个老人大为佩服,一直只是觉得这个老人就是儒学深厚,德行操守让人佩服,是一个让他们敬佩的大儒。 今天管宁真的是让他们开了眼界,可是管宁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管宁走到梅亭的那干儿子面前,慢慢的蹲了下来,柔声问道,“可识字?” “小...小的不识字,家里穷。” “可还记得那牌子的样子?” “隐约寄的,不过不大清楚了。” 管宁点了点头,伸手找孙英要过来一块布帛,还有一些墨来,“来,将你记忆中的样子,画到上面来,不用太担心,画出一个大概便可以了。” 那干儿子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沾了沾那墨,然后在布帛上歪歪扭扭的画了起来。 梅亭见到这一幕,顿时瞠目欲裂,冲着管宁咆哮道,“混账,老家伙,你这是在找死,快让他停下,停下!” 孙英看到梅亭现在这副样子,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他终于找到了梅亭的软肋,现在梅亭的样子,孙英第一次看到了焦急,那是从心里开始的焦急。 不管梅亭如何叫嚷,他那个干儿子已经将他看到的那个牌子画了出来。 孙英凑过去看了一眼,不得不说画画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够玩的转的,孙英就看了一眼那画出来的图形,眼睛有有些眩晕了。 “你这是画了个什么?”孙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东西来,脸上的阴翳更深了三分。 “令牌。”管宁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汉子,替他回答了出来。 “我也知道这是令牌,可这有什么用?”孙英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最后将布帛还给了管宁,直接放弃了。 管宁也盯着图案自己看了半晌,然后脸色越来越难堪了,最后直接站起来走到桌案旁,从新拿了布帛和笔墨,照着那一团“邪物”从新开始作画起来。 不多时,一张布帛上重新出现了一个图案,不说内容,只说样子就十分的精美,令牌的周边有着精美的云彩花纹,最上方应该还刻着虎豹傲视山林的图案,看上去将秀气和威猛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而令牌的最中间则是有着一个“校”字,整个字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断档,让人一看就心情舒畅,而且字体没有用官方的隶书或者现下更加流行的草书,而是用的最古老的小篆。 “管师的画作果然精美”孙英看着管宁的画作抚掌赞叹,“不过您这是干什么?” “复原!”管宁呵呵一笑,“这应该就是他当初看到的样子了。” 孙英现在不在意这个令牌是什么人的,也不在意这个令牌或者这个令牌代表了什么,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管宁是怎么从那张一团污秽之中给复原成这个样子的,管宁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难看出来么?”管宁横了孙英一眼,“你看的是他的画作,我看的是他的运笔,他并不是记不住那牌子长的什么样,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将它画出来,老夫只是将他的想法原样复原一遍罢了。” 说完之后,管宁便拿着布帛走向了那“干儿子”,不过就在管宁要给他看的那一瞬间,管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反手将布帛收了起来,然后吩咐道,“小子,将这群家伙弄回去把,现在不需要他们了。” 孙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管宁突然改了主意,但是依旧招办了,将这群人带了出去,然后安排给了门口的白马义从让他们将这群人继续关押起来等候田豫的处置。 管宁等到这群人彻底从自己的眼中消失了,才慢慢走到梅亭的身边,将那画着令牌的布帛掏了出来,在他的眼前展开。 梅亭借着微弱的烛光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老儿,在那里装模作样了半天,某家还以为你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结果你就给某家看这个?” 看着狂笑不止的梅亭,孙英直接就抄起了桌子上的最宽的一把刀,要给梅亭一个教训。 管宁一把将冲过来的孙英给拦了下来,然后冷漠的注视着狂笑的梅亭,“你不必再隐藏了,你知道这是真的,老夫也知道。” “你这老儿,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要干什么?”梅亭一脸的不屑,然后转头看向孙英的时候,立刻换上了一脸的谄笑,“孙英公子啊,小人真的没有任何坏心思,至于什么大半年,小人就是赌坊里欠了债,然后还不起就跑了,不信,不信您可以去城西的赌坊里打听啊。” 孙英没有搭理他,管宁却是接过了他的话茬,“不用去了,你们这群人办事,这么简单的事情绝不会出纰漏的。” “你这老头,说的什么东西!”梅亭冲着管宁怒斥,“什么我们这群人,我们哪群人!” “你以为校事府真的有你想的那般隐秘么?”管宁冷哼一声,“恐怕你连校事府的底层都算不是,大半年,不过是粗浅的训练了一番,勉勉强强让你做一个外围的探子罢了。” “什么校事府,老子听都没听过!” “听没听过你自己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慌了,难道你的师傅在训练你们的时候,没告诉过你不要多话么?” “你...你这个老头什么意思?” “从老夫进来这个房间,从来未曾叫过孙英的名字,无论是你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而你们之前的事情老夫也已经询问过了,只有在田豫那家伙动手的时候,说过一句孙英,仅仅这么一次,你便能记住,老夫是该说你们校事府的人,算得上是训练有素么?” “老子天生就是记性好!”梅亭依旧在咬牙坚持。 “嗯,若非老夫之前和校事府的人打过不少交道,恐怕还真就被你给糊弄过去了!”管宁冷笑着点了点头,“你这点微末手段偏偏他们这一群初出茅庐的蠢小子也就罢了,在老夫面前卖弄,难道你你们现在校事府下名之前没有拜过三师像么!” “三师像?你怎么知道....”梅亭被管宁惊的话都说不清了,然后想了一想立刻破口大骂到,“你这老头,老子拜不拜三师像和你这个老家伙有个屁的关系,莫以为你诈出老子了便能胡说八道,老子还过诉你,老子就是校事府的外围探子,让那个田国让快将老子给放了,小心惹祸上身!” 管宁冷哼一声问道,“你们三师像拜的谁?” “当先的自然是当今魏王,那可是我们的主子!”梅亭说的眉飞色舞,仿佛自己是魏王的亲信一般,“然后左侧的乃是我校事府创始人戏志才戏大人!右首的乃是我校事府前任首领,鬼才郭嘉郭大人!” “嗯?”管宁愣了一愣,“现在你们校事府的三师都换成这个了么?” “废话,除了这三位,你告诉老子,当今天下谁还值得老子这些校事府的大爷们拜见!” 管宁突然老脸红了一红,虽然离开就隐了下去,但还是被眼尖的孙英看了一个正着,只不过孙英看见了也没有说话罢了。 “狂妄自大的东西!”管宁突然骂了一句,“既然你也承认你是校事府的了,那老夫真的想知道你现在从哪里来的勇气这般的狂傲!” 梅亭依旧还是一脸的不屑,“老子乃是校事府的探子!你这老货不要以为知道校事府的名字就能在这里装神弄鬼,告诉你,校事府可不是你这老汉还有那什么一个区区的南阳太守能惹得起的!” “虽然老夫不知道你们校事府为什么把三师像给换了,但是老夫却是知道你们校事府的必杀令!”管宁盯着梅亭的眼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梅亭不由的闭上了嘴,“你们校事府的必杀令里,外围探子一旦泄露自己的身份,必杀!不知道老夫说的可对?” “你....你胡说什么!” “怎么,老夫难不成说错了?”管宁一脸平淡的说道,“若是说错了的话,那老夫只好让 旁边这个小子去一趟你说的那什么城西的赌坊了,不过不是问你当年有没有欠他们的钱,而是拿着老夫画的这张布帛过去问问他们,认不认识你!” “呵呵..”梅亭的鬓角已经被汗水湿了,“你这老货,你拿着我们校事府的令牌画图,去找那什么狗屁赌坊干什么,他们又不认得这东西。” “他们认不认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认不认得你,然后他们自会去找认得这东西的人禀告,再然后,老夫就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你们校事府的必杀令了,万一真是老夫岁数大了,记性差了呢?” 管宁说的轻松,梅亭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起来,刚要说话反驳,孙英已经将他的嘴再度堵了起来,然后十分配合的对着管宁行了一礼,接过他手中的布帛就要出门。 “呜呜!”梅亭被孙英这个样子吓得魂不附体,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走到门口的孙英突然停下了脚步,慢慢回过头看着挣扎中带着哀求的梅亭,淡淡的说了一句,“现在可否将某家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孙某人说一说了?” 梅亭嘴里除了“呜呜”的声音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不停的点头,眼神中的祈求若是换个心软的女人来,恐怕就已经化了。 孙英慢慢的走了回来,然后伸手拿下了梅亭嘴里的抹布,也不给梅亭喘息的时间,直接张嘴问了起来,“你在女监做的那些事,好好和孙某说说吧,你知道某说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某家想听什么!” 梅亭深深的看了孙英和他旁边的管宁一眼,尤其是管宁,他恨不得将这个老人的身影印在自己的眼中,不过看过之后,该说的话还是要继续说出来,“女监的事情,说来话就长了...” “说吧,长夜漫漫,某家时间足够。” 梅亭的女监守将之职可以说是校事府一手安排的,数年前梅亭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校事府这个他之前听都不曾听过的地方,在这里他看到了一幕幕令他终生难忘的场景。 一个个他曾经认为高高在上的人物的私密之事,只不过是里面的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一个个曾经他仰望都不好说能够看见的大人物,在校事府里被他们这群人严刑拷打,苦苦哀求。 在这里他知道了校事府是魏王的嫡系,哦不,那时候魏王还是丞相,他们不需要知道当今天子是谁,也不需要知道当今天下都有那些诸侯可以称王称霸,他们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主人会在他们的辅佐之下,独霸这个大汉的天下。 梅亭用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被校事府给抛弃了,他底子太差,能力也太差,开始还可以咬牙硬撑着,但是到了后面哪怕他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依旧还是和其他人越差越远,惨遭淘汰。 但是建安十八年也是梅亭最为幸运的一年,当时认为丞相的曹操终于进位称公,号魏公,然后将天下十三州并一部重新划分,相仿古制恢复了九州之地,同时南征孙权之后,意图将江北之地民户内迁,但是被江东抢先下手,导致了沿江之地除了皖城以外江北之地十余万户百姓纷纷南渡入了江东。 被校事府淘汰本来难逃一死的梅亭,却因为自己那百变的性格模样而死里逃生,更是被安排到南郡之地,以防荆州的某些人效仿江东。 梅亭虽然没学到太多的本事,却也不可同日而语,回到南阳之后,靠着在校事府学到的本事很快就在南阳郡城的街头站稳了脚跟,然后身边聚拢了一大批街头的泼皮无赖,甚至还找出来了一个荆州来的探子。 有了这份儿功劳,校事府也终于再度想起这个被自己差点忘记的外围探子,并且给了他一定的奖赏,将他带进了南阳郡上围的那些权贵世家圈子之中,更是让梅亭混的如鱼得水。 本来已经打算就这么终此一生的梅亭,在某一天在自己家自己的床上突然被一个黑衣人拿刀抵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黑衣人出示了校事府的令牌和自己的身份证明,同时还给她带来了校事府最新的命令。 在那个人的指导之下,他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各种亲戚都聚拢在一起,然后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一副仁义孝子的面貌,在兄弟亲朋面前表现的兄友弟恭,再加上自己的钱粮攻势,很容易就从东里兖的手中要到了一个孝廉的身份。 有了孝廉的身份,再加上校事府在后面运作,梅亭几乎毫不费力的拿到了属于他的职位,南阳郡城女监守将,并且跟随着他的一群泼皮无赖也都摇身一变变成了女监的士卒。 让一群泼皮无赖看管一座女监,可想而知那些没有人在乎的女犯会受到怎样的折磨,但是梅亭这次却是没有让这群家伙如愿,而是对这些女监里的女犯严加看管,甚至最开始还将连个没管住自己家伙事儿的小兄弟给当场打死,尸体在女监的校场悬挂了半月。 再之后的事情大多数孙英就知道了,找悍妇来降服那些女人,然后再进行不为人知的调.教,将一个个女犯调.教成他们梦寐以求的样子,然后转手卖给各个达官显贵。 梅亭这次不但将女监之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全部手段过程都交代了出去,连他知道的买家和卖家也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卖家大多数都是南阳郡的各个世家豪族,他们通过自己的手段将南阳郡的百姓弄得苦不堪言,然后再通过役使让他们莫名其妙的消失。 最后这些消失的男人被送到哪里梅亭不知道,但是消失的女人只要稍微有些姿色就会以各种名义送到女监之中交给梅亭,而买家却不是之前他所说的曹子廉将军,或者说不仅仅是曹子廉将军。 曹洪的确和他有关系,曹洪也的确是他梅亭的大主顾,每年从梅亭这里买走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同样也在很大的程度上帮扶照顾了梅亭。 但是梅亭最大的主顾却是校事府,或者说是校事府找来的人,梅亭将调.教好的女人准备好,其中近乎三成被曹洪一个人买走,两成被各个家族和各路商人瓜分,剩余的五成,校事府的人每个月会有固定的日子前来接收。 来的时候没人知道,走的时候也没人知道,除了负责交接的梅亭以为,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女监里每个月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十余名女人,还都是调.教的最好最听话的女人。 孙英听梅亭说完,心中大概也知道了梅亭所有的事情,“那些被校事府带走的人,你可知道去了哪里?” 梅亭先是嗤笑一声,然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知道的,校事府办事,哪里能轮的到我这种小人物在这里探寻,除非我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想给自己找找刺激!我也好心劝你这小娃娃一句,有些事情是不能打听的,真的会死人!” 梅亭刚刚说完,门外就传过来一阵尖锐的笑声,“你这家伙倒是看的挺明白的,只不过你这么明白的一人儿,却是得死在这里,还真是太过可惜了些。” 孙英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家伙带着田豫走了进来,说他奇怪是因为这个人瘦弱的仿佛是一个竹竿一般,好像他浑身上下都没有几两肉,而那张如同骷髅一般的脸上也是一脸的阴沉,哪怕他现在是在笑。 浓浓的黑眼圈,深沉的眼袋,如同骷髅一般的脸,加上干枯的手掌,若是在坟地出现,绝对能将路人给活活吓死。 孙英看这人不是善茬,而且就连田豫也跟在他的后面,便小心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进某家的房间?” “你刚刚不就是在打听我们这些人么?”那骷髅一般的男人笑着说道,“不用那么紧张,因为你紧张也没有用,某家想要杀你,谁都拦不住,你说对不对啊,田豫将军!” 跟在后面也是一脸阴沉的田豫只是淡淡的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同样,没有听到回答的骷髅男人也不恼怒,只是继续笑了笑。 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是孙英还是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校事府的?” “校事府,天三!”那骷髅男自我介绍了一下,同时这个名字也将梅亭给吓得直接抽搐了过去,这次是真的抽搐了过去,双眼泛白,口吐白沫一副马上就要不行了的样子。 天三看了一眼梅亭,也冷哼一声,“真是废物一个!”然后直接越过孙英走到他的身后,来到浑身抽搐的梅亭身边,一把摁住了他的人中穴,只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梅亭就停止了抽搐,然后平静下来的梅亭看到面前的天三,只是浑身不停的颤抖。 孙英还没来得及在说话就看到一道寒光闪过,然后捆住梅亭的绳子就直接断了,梅亭也跌落下来,还砸到了火盆上,弄了一地狼藉的同时,也将自己烫了个好歹。 “真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天三毫不留情的嘲讽到,仿佛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般,“滚到一边等死去!” 刚刚还猖狂中带着一丝倨傲的梅亭现在却是一句话不敢说直接连滚带爬的跑到墙角缩成一团。 天三安排好梅亭之后,便转过身继续面对着孙英等人,“他的事情,你知道的差不多了?” “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那不该知道的,你是不是也知道了?”天三狞笑着走到孙英面前,“你的家人难道没告诉你,知道的太多,容易早死么?” “某的长辈只告诉了某家,天地之间,正气长存,一群宵小之辈,不足以成大事!” 天三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让人难以接受。 笑了足足盏茶功夫的天三突然一把掐住了孙英的脖子,将他高高的举了起来,“小子,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藏头露尾之辈罢了!” “哈哈,还真是死到临头嘴不烂啊。”天三狞笑一声,掐住孙英的大手慢慢用力,让孙英一脸通红起来,“某家叫天三,真名叫什么早就已经忘记了,认识某家的人,都叫某家天三。 校事府天地玄黄为号,当然向角落里的那种废物连最底层都算不上,自然没有称号,在我们校事府,最底层的杀手称之为黄,黄字最强者,名叫黄一,那么某家的身份,想来你这无知的小子,也能猜出来了?” “某...某家...知道!”孙英被掐的喘不过气,满脸通红,但还是挣扎的说道,“你是一个藏头露尾之辈!” “哈哈哈哈哈....”天三一声大笑,就要再度加大力气,直接将孙英的脖子掐断。 就在天三将要动手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田豫冷哼一声, “在我郡守府当着田某的面杀人,你们校事府是不是太过于目中无人了些?” 天三歪着头看着一脸一沉的田豫,阴沉恐怖的脸上突然对着田豫笑了出来,“某的眼睛,还真的从来没将你田国让放在眼里。” “混账!”田豫双目一瞪,身上那种惨烈的气势再度散发出来。 “田国让,你不用在这里吓唬某家,某家杀得人,绝不比你这个北疆战神少,你这套玩意对某家无用。”天三不屑的嗤笑一声,“若是在战场之上某家还真打不过你,但是在这里,你田国让可未必是某家的对手!” “怎么,校事府现在还敢擅杀边将了?”田豫同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杀别人自然是不敢,但是你田国让嘛....”天三眼睛一眯,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和关中的那位做的好事,真当我校事府的人都是瞎子傻子么?” “校事府现在也学会站队投靠了么?” “我校事府如何办事,轮不到你这个老家伙来多嘴多舌!”天三骂了一句,瞪着田豫说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逼着某家在这里连你这个老东西都一起杀了。” 田豫被天三说的也是怒气上涌,若非是对方的身份的确让自己顾忌,他现在就已经冲了过去,要和他一较高下了。 就在田豫犹豫要不要和校事府闹翻的时候,一旁冷眼旁观的管宁突然走了过去,在天三阴狠的目光下,一把将天三的手腕给抓住,然后生生的将他的胳膊给放了下来,同时放下的还有已经要被掐死的孙英。 “怎么,刚刚没顾上你,你这个老东西已经等不及要找死了么?”天三感受这手腕上的力度,一脸怒意的看着一旁的管宁,“虽然杀了你的确是有些麻烦,但是想来也不会有人为了你这个死人来和某家讨公道!” 管宁看着一脸阴沉,满眼凶狠的天三,淡淡的笑了一声,“杀了老夫只是有些麻烦么?” “你管幼安这个大儒的名声在别的地方或许能够吃得开,但是在校事府面前,在老子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待杀的猪狗罢了!” “掌嘴!”管宁突然冲着天三怒吼了一声,“自己掌嘴!” 天三被管宁这一嗓子给弄的一愣,紧跟着就是无尽的狂怒,被管宁握住的手腕用力,就要挣脱出来然后教训教训这个老家伙,“你个老东西看来是真活的不耐烦了!” 面对天三的怒火,管宁只是淡然的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令牌,展现在天三的面前。 那是一面让孙英非常熟悉的令牌,因为他刚刚看过这个令牌的图案,现在那张画着这图案的布帛还在自己的怀中安静的躺着,只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管宁手里的这块令牌和自己怀中的图案还是有着些许的不同。 自己怀里的图案令牌的周边是云纹,而顶部则是虎豹啸山林,令牌正中央则是一个小篆写的“校”字。 管宁手中的令牌,周边虽然也是云纹,但是看着要比图案的云纹更加精美细致,而顶部却只有一个单独的虎头,中间也有一个用小篆刻录而成的精美的“校”字,但是这个“校”字却是由纯金打造的,看着精美华贵。 孙英只能看出这个令牌和自己怀中图样的不同,却是不知道两种的含义,但是天三却是能够一眼看出管宁手中的令牌代表的东西,也正因为天三能够看懂这里面的含义,所以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堪。 管宁看到一脸难堪之色的天三,冷哼一声,“既然认出来了还不松手!” 天三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是依旧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掐住孙英脖子的手给松了开来。 重新能够呼吸的孙英不禁猛烈的咳嗽起来,同时田豫也一把将孙英拉到自己的身边以防万一。 管宁看到孙英无事,脸上才有些好转,也将头转向了越来越阴沉的天三,“刚刚的命令没有听见么?掌嘴!” “你不可能有这块令牌的!” “看来你是认得出来这块东西了?”管宁冷笑一声,“校事府的命令,见令如见人,怎么这规矩你都忘了?” “你不可能有这块令牌!”天三仍然还是这句话,不过紧跟着后面又跟了一句,“三师令总共就有三块,一块在当今魏王手中,一块在现任的校事府首领手中,还有一块...还有一块....” 管宁看着犹犹豫豫的天三,冷哼一声,“还有一块在哪儿?” “那人已经死了,而且没有后人!” “那人是已经死了,但是曹孟德可有将他手中的令牌收回去?”管宁哼了一声,再次怒吼道,“你们校事府难道不知道,戏志才乃是老夫的得意门生么!” 这句话一说出,屋子里的人顿时一个个的脸上大变。 孙英是被戏志才这个名字给镇住了,他知道管宁乃是天下闻名的隐士大儒,他出生的时候,管宁就已经避祸辽东了,所以对于管宁在孙英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有学问的大儒,至于其他,他并不了解,若非李鍪对他有救命之恩,而管宁又是李鍪的老师,他绝对不会对管宁这般尊敬。 虽然他不了解管宁,但是孙英了解戏志才啊,这个名字莫说孙英了,这大汉就算是三岁的稚子顽童,也知道这个曾经让这个天下都颤抖的名字。 而田豫听到管宁这句话之后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是了解这其中内幕之人,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老头子说出这句话有多么的难受。 而天三和角落里的梅亭则完全是被惊住了,他们是真看不上这个管宁,尤其是天三,管宁虽然是大儒,但是他杀得大儒多了去了,最出名的孔圣人的嫡系子孙,孔融就是被他亲手罗织的罪名,亲手抓捕的孔融一家,最后以不孝的罪名被杀的。 就如同孙英一样,他是不认识也看不起管宁,但是他们不能说不认识戏志才,一手创建了校事府和摸金校尉的男人,尤其是天三,他是校事府真正的高层,他知道的事情远要比一般人更多。 已故的荀彧荀文若曾经被称为魏王麾下的第一谋士,作为颍川世家荀家的当代行走,他不但代表了荀家,更是代表了这天下世家,荀彧一声给魏王推荐过很多人才,大多数都是世家子弟。 就像是同出颍川一脉的,颍川陈家陈长文,关中世家代表钟家的钟元常,河内世家代表司马家的司马仲达,以及颍川四大名士的杜袭,但是荀彧这般人物也曾迫于压力不得不举荐了两个寒门子弟,其中一个就是他们校事府的第一人首领,戏志才。 戏志才是一个让荀彧都又敬又怕的人,也是一个让天下都为之触目的男人,他不但让校事府闻名天下诸侯之耳,更是一手掀起了寒门的风潮,一度将世家压得喘不过气来。 天三本来是不信管宁的话,戏志才这般经天纬地的人物怎么会是面前这个平凡的老头子的弟子,但是那块本该属于戏志才首领的令牌现在就被这个平凡的老人拿在手里,由不得他不相信,至于是不是这个人偷得,天三表示,若是有人能从戏志才那里偷到令牌,那么校事府的所有人都该抹脖子自尽。 天三惊讶,梅亭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整个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和一句话。 话是管宁之前问他的那句,“你们校事府现在下名之时不拜三师像么?” 事情是梅亭在校事府训练之时,听他之前的前辈说过的一个秘闻,校事府创立之处,三师像却不是现在的这三位,那时三师像,中央的那幅画依旧是他们的主公曹孟德,但是左右两边却是两个老人。 曾经有人问过初代首领戏志才,戏志才指着右边的老人说,“这是你们教头史阿的师傅,天下第一刺客王越。” 然后看着左边的画像却不敢伸手去指,只是脸上带着难得的微笑说道,“这个人,是某的老师也是某的父亲。” 这件事梅亭只是听过,甚至早就忘到脑后了,因为上任首领郭嘉上任之后便将三师像换成了主公,戏志才和他自己,若非是刚刚管宁那一声的怒吼,梅亭真就想不起来这件事了,他现在终于知道管宁为何对校事府的事情这般了解还这般的不在意了。 管宁看他们震惊的也差不多了,便继续开口到,“你叫天三,校事府天字第三号,不知道我这块三师令,能不能让你听话呢?” “啪!啪!啪!”天三没有再回答管宁的问题,而是直接冲着自己的脸使劲的抽了起来,仅仅数下就将自己的嘴角抽出了鲜血。 管宁见天三已经开始掌嘴之后也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进而冷哼一声,“哼,以后你们校事府少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南阳之事老夫的确无权过问,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校事府的人离南阳郡远一点,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再操心了。” 天三虽然还想要说什么,毕竟他是校事府派来专门处理南阳之事的,校事府也担心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万一田豫收拾不了,真让关羽给得逞了那就糟糕了。 可是现在管宁拿着三师令,直接发出了让他回去的命令,天三也只能听从,然后回到校事府找现任的首领史阿和世子曹丕来决定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管宁带着孙英离开了,田豫也告辞离去,整个房间只剩下天三自己和缩在角落里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梅亭两人了。 天三将头慢慢的转向了梅亭,脸上的神色也是不断的变换,当天三看向梅亭的时候,梅亭也看到了天三脸上的那恶狠狠的狞笑。 刚刚天三自己张嘴的那一幕,田豫不会多嘴多舌,孙英有管宁保着,他也无可奈何,那么最后一个家伙,天三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着了。 “三首领,三首领饶命啊!”梅亭使劲的往角落里缩了回去,嘴里不断的讨饶,“小人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小人瞎了,哑了,聋了,小人傻了,小人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 梅亭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完,天三收回掐断梅亭脖子的手,嘴里喃喃的说道,“只有死人才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都不知道。” 已经离开的管宁和孙英走在郡守府的小路里,感受着夜晚的微风。 “你想知道你已经知道了,田豫就在后面,去找他要兵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学生,多谢管师!”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南阳郡的毒瘤 孙英这次正式向田豫借了兵符和调令,然后便去寻找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七。 白马义从的这些人,田五带着人守卫四门,田七带着另外一部分人巡视南阳,以防有人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至于郡守府的安全问题,在田豫自己看来,除非关羽现在能绕过于禁和樊城直接来到南阳郡城,否则没有人能给他造成任何麻烦,至于校事府,田豫表示自己不知道校事府是什么地方。 等到孙英离开之后,田豫走到管宁身边,看着仰头望天的管宁,田豫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 “你就这么相信这些孩子么?” “他们都是好孩子,老夫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些信任呢。” “可是他们还太年轻了!”田豫依旧不放心,“某像他们这般岁数的时候....” “你像他们这般大的时候陪着刘玄德满大汉的乱窜,斗袁术战吕布,江东小霸王孙伯符恨你恨得牙痒痒,你好意思说他们年轻?” 田豫被管宁给谒了一下,他现在的确是老了,但田豫也曾经是一个让长辈们不省心的家伙,不过这个时候田豫的嘴还是很硬气的,“某...某那是天资聪慧!” “你都这岁数了,别某某的了,你也该自称老夫了吧!”管宁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田豫,突然心情好了许多,“你若是天资聪慧,那我那徒儿应该怎么算?郭奉孝又该说什么?荀文若,荀公达,司马仲达,诸葛孔明,周公瑾....” “停,停,停!”田豫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都是一群妖孽,司马懿和诸葛亮以及死了的庞士元哪里和某家...和老夫是一个时代的!” “对对,你那个时代是并州鸠虎吕奉先,凉州双毒李儒和贾文和,是将天下诸侯拉下神坛的名帅徐荣,是江东猛虎孙文台,是白马将军公孙瓒...” “打住打住!”田豫每听到一个人名脸色就再黑了一分,“这些人纵横天下的时候,老夫还是个孩子呢!” “哦,忘记了忘记了。”管宁呵呵一笑,“那和你田国让同一个时代的是谁来着,对了,刚刚说过的荀文若,荀公达,戏志才,郭奉孝,周公瑾和孙伯符,还有西凉锦马超,关中钟元常....太多了,你能比得了哪个?” 田豫现在这张老脸已经黑如锅底了,“老头子你想说什么?” “无论是鸠虎吕布还是鬼才郭奉孝再或是那司马仲达诸葛亮,这个大汉从来不缺少有才华的年轻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机会,他们会还给你一个让你震撼的结果。” “也就是你这个老头子才能这般平静的说给他们机会,现在南阳郡这般模样,稍有不慎那便是一个满盘皆输的局面,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管宁突然哈哈一笑,“这不是还有你这个老头子在后面呢么,当年你田国让就是一个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猛将,老夫相信你,现在也可以!” “万军之中冲到关羽面前?”田豫黑着脸嗤笑一声,“将我自己的脑袋给人家送过去么?” “哈哈哈”管宁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就是你田国让的事情喽,老夫相信你!” “你这个老头子!”田豫看着管宁的背影,咬牙切齿起来,“不过这次,就信这群年轻人一次,只要别给老夫惹麻烦就行!” 孙英在城西找到了打着火把巡街的田七,直接出示了田豫的将令,然后连同田七自己都一同接收了过来。 “孙英公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将南阳郡城的一些渣滓清理一些!” 田七被孙英这句话弄得一个激灵,他虽然不知道孙英口中的“南阳郡的渣滓”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田七敢保证,孙英绝对是要带着他们去见血的,而且还是血流成河的那种。 “田七都尉?”孙英看着已经开始发呆的田七,伸手晃了晃他,“可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不是,有!” “田七校尉请说!” “把田豫将军的将令再给某家看一眼...” 田七将田豫的将令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确定这个将令不是伪造的,然后一脸古怪加担心的带着麾下的白马义从跟随着孙英走去。 “还可以...不是,一般了解,一般了解!” “田七都尉还真是谦虚,不知道田七都尉可知道南阳郡城可有一个张家?” “呃...知道,张家也算得上是南阳郡城的老世家了,实力没有多强,但是资历却是够老,张家就在城西十里巷。” “哦,那太好了。”孙英突然轻笑一声,“那便烦请田七都尉带路把。” “不知...不知孙英公子要去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么,将南阳郡城的渣滓清理一番,谁让他们总是想着犯上作乱呢?” ...... 城西十里巷,张家大宅门前。 “孙英公子,这里便是张家了。” “上前,叫门!”孙英一脸阴翳的挥挥手,“若是不开,便让人从里面打开也好!” 田七心中一凛,便快步走上前去,使劲儿的拍打着大门。 “什么人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作死呢?”张家的门子在里面大叫起来,“什么人?” 孙英走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田七身边,直接替他做出了回答,“新任南阳郡守麾下,孙英!” “新任南阳郡守?”门子被这名号吓了一跳,语气也软了很多,“几位稍等,某家这就去禀告家主。”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等,就这般等在门外么?”孙英冰冷的声音传进了门子的耳中,让这个已经年过半百门子脸色顿时变了颜色。 “这个大人息怒啊,主要是现在实在是...” 门子的解释孙英没有听进去,而是直接对田七下了更直接的命令,“让白马以从将门打开!” “诺!”田七这个时候再度恢复了军人的本色,一声应诺,然后大手一挥,便有数名白马义从的士卒翻过墙头,惹得张家大宅里一阵惊叫和混乱之声,很快的,孙英面前的张家大门,便已经打开了。 孙英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走到已经被控制的门子面前,“现在,你可以去禀告你们家主了,某家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家主。” 这时候哪里还需要门子前去禀告,这么大的动静,莫说张家的家主张程,便是张家后宅里的女眷们都已经惊醒了,一群人从后院里乌泱泱的冲了出来,男男女女的互相搀扶陪伴着走到孙英的面前。 张家的家主张程是一个体格健硕的老人,在现在的这个世道,你要么智谋过人,要么武力过人,最起码也得样貌出众,否则就连一家之主估计都做不好,“老朽张程,忝为南阳郡张家的家主,不知这位大人来我张府是有何事啊?” 孙英看着自己面前的张程,知道这是一只老狐狸了,虽然刚才张程态度谦卑低下,但是这话里面确是含义很多啊。 老朽一词,先将岁数摆出来,说明他是一个老人,后面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就可以说自己岁数大受不得什么苦。 而后面南阳张家家主更是表明了身份,不只是家主更是南阳世家,若是动他,则必须要考虑考虑南阳世家的反应,现在的田豫虽有官职在身,也有大权在握,但是无兵也是事实。 孙英不傻,同样出身世家的他自然能够读懂张程的意思,只不过现在孙英却是不想和他玩世家规则这一套。 “也无什么大事,就是听有人说,这南阳郡城的张家曾经资助过叛逆!”孙英慢悠悠的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谋逆大事,而是乡邻之间的家长里短之事。 张程被孙英的这顶大帽子给扣得有些懵,但是懵过之后他反倒轻松了下来,若只是因为这事儿,那他张家还真不怕,莫须有之事,在南阳郡可行不通的。 “这位大人听谁说的这种无稽之谈,简直臭不可闻!希望郡守大人千万不要被这种狂妄之言给蒙蔽,进而冤枉了我等的好人啊。” “某家也觉得这事儿乃是无稽之谈,堂堂南阳张家,百年的豪族,怎么会和一群叛逆搅和在一起呢,这种说法确实是太过分了些。”孙英似乎是被这张程说动了一般,不停的点着头,“不过嘛,告诉某家这个消息的人,那是更加不会妄言,而且证据确凿啊。” “如此无稽之谈怎么会是证据确凿,那定是诬陷,诬陷!”张程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还请大人说出诬陷我等之凶徒,让他来与我等对峙,以证我等清白!” “来不了来不了,那位人物,实在是请不动啊。”孙英十分为难的说道,“那人的身份却是太过特殊了些。”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我南阳张家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豪门望族,但是南阳世家一直同气连枝,哪怕在许都那里,也认得些许朝廷里的大人,哪怕将官司打到陛下面前,那也是可以的!” “哦,小人初来乍到,竟然不知张家有如此实力,实在是失敬失敬。”孙英这时候又仿佛是被张程的话给惊到了,浑身上下都展现出了一种与他那张可怖的脸完全不同的小人气质,“既然如此,那小子便放心了,这就将那人唤出来与张家主好生对峙一番。” “快叫出来,也让老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这般诬陷我张家。” 孙英站起身直起腰来,然后对着后面空荡荡的大门,大吼了一声,“校事府的那位天三首领,看了这么久的戏,就不出来让他们开开眼界么,还是说让某家换个人来唤你?” 本来一脸倨傲的张程,刚刚听到“校事府”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垮了,然后紧跟着听到后面“天三首领”的时候,那更是被惊得浑身颤抖不止,校事府这种地方,在平民百姓眼里那就是个衙门,但是在他们这群世家眼里,那就是阎王爷。 张家是南阳郡里为数不太多的十几个知道校事府在南阳郡办事的世家之一,张程更是早早得到了消息,此时领队之人乃是有“活阎王”之称的校事府三首领,“天三”。 本就被孙英这句话给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的张程,在看到大门外真的就走进来一个瘦如竹竿,面若骷髅的家伙,看着样貌,竟然真和许都那些人传给他的消息里,天三首领的面貌一模一样。 天三在南阳郡守府解决了梅亭之后,便打算就此离开,但是刚打算出郡守府就看到了孙英带着田豫的调令大晚上的去调兵。 虽然天三对于田豫手底下这百来号人抱着深深的不屑,但是这种时候就算他注定要走,也要确定孙英到底要干什么才好,若是真让他惹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他们也好早作防范。 天三走到孙英旁边,看着这个刚刚差点让他掐死的年轻人,冷声问道,“你知道我跟在你后面?” “虽然孙某人对于你这种藏头露尾之辈十分的看不上,但是某却相信你的忠诚,某家大晚上找田豫将军要了调兵令,连夜调兵,这么大的动静儿你这个校事府的首领之一都不关心的话,那校事府也不会让人这么敬畏。” “抖机灵!”天三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将某家叫出来作甚?” 孙英看天三不再追究自己算计他的事情,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管宁可不在身边,“天三首领可不要瞎说,明明是这位南阳张家的家主张程老先生要叫你出来,和你对峙一番的!” “他这种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家伙和老子对峙个狗屁!” “他说您诬陷他了啊!”孙英理所当然的说了起来,“您不是说找到了女监守将梅亭贪污受贿的证据么,而这个张家便是因为和那叛逆候音的余孽不清不楚被梅亭抓到了把柄,从而给了梅亭一大笔钱,这是您告诉我的呀。” 天三刚要说孙英就是在胡说八道,就看到孙英悄悄将手放到自己的怀里,仿佛是要掏出什么证据来一般,但是天三知道,他要掏出来的压根就不是什么狗屁的证据。 他是在暗示自己,他怀里有校事府的令牌花纹,若是不想校事府的丑事被公布与众,那么就好好的配合他,毕竟现在因为管宁的突然出现,天三真的不敢拿孙英怎么样,哪怕孙英将校事府的秘密给说了出来,也是一样。 “只此一次!”天三最后还是妥协了,轻声对着孙英说了一句,然后便将那颗如同骷髅一般的脑袋转向了张程,“这事情是某家查出来的,怎么你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张程本能一般的猛烈摇头,然后突然想到这个罪过他一个小小的张家可是承担不起的,便再度反悔到,“天三首领,小人真的是冤枉啊,小人绝对和那叛逆候音有任何关系,这南阳郡城人人皆知,那候音和我张家处处为难,几乎可谓是不共戴天啊。” 孙英突然抓住了机会,上前问道,“既然你们有这般仇怨,那候音将南阳郡城控制了足有月余,可是你张家的人口却是丝毫不少,家财也是一点没丢呢?难不成他候音一个区区的叛逆之徒,还学会了盗亦有道不成么?” “这...这...”张程被孙英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有些为难,若是说候音那厮是个仗义之辈,不屑于和他计较,先不说这样对他张氏一族的声誉打击的有多严重,最起码的面前的这位校事府的家伙便不会轻饶了自己。 叛逆之所以被称之为叛逆,那就是无恶不作,草菅人命之徒,不管是不是,他必须是,至少在百姓眼中,他必须是!这时候谁敢给“叛逆”说好话,那他一样也就是叛逆,对于叛逆,朝廷从不手软! “你这啊那的说了半天,你也说不出一个让某家信服的理由来,你让某家如何相信于你?” 张程看着步步紧逼的孙英,再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天三,突然牙齿一咬,狠声说道,“那候音之所以不动我张家,那是因为惧怕我南阳郡城世家联合起来的势力!” 张程说完之后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这句话今天只要一传出去,那么他张程,他张家一定会被南阳郡的世家给群起而攻之的,不为其他的,就因为这句话,连朝廷都短时间无可奈何的一个叛逆,居然害怕他们这群人的联合,这句话在朝廷看来,那就是挑衅。 但是现在,就算是挑衅朝廷也没办法了,挑衅朝廷尚有一线生机,若是继续闭口不言,张程知道,他连今晚都过不去。 孙英听他说完之句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继续问道,“那你给梅亭那厮的贿赂呢?莫要说没有,天三首领可是还在这站着呢,若非是抓到了确凿的证据,怎么会大晚上的来这里陪你胡闹!” 张程心中叹息一声,现在已经没什么让他怕的了,南阳一线世家之位他肯定是保不住了,所以区区贿赂,买卖女犯之事,那又哪里能够入得了他张程的心思。 “大人容禀,小人的确是贿赂了那女监守将梅亭,但是绝非是因为什么和叛逆候音有所勾结,单单就是因为,老朽和那梅亭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罢了。” “笑话,你当某家是三岁顽童么?”孙英冷哼一声骂道,“你张程乃是这南阳响当当的一个人物,那梅亭虽然乃是官身,但是他那微末地位,恐怕连你张家的大门都进不来,哪里会和你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 “大人有所不知。”张程连整个南阳郡的世家都出卖了,自然不怕在出卖一个梅亭了,“那梅亭身为南阳郡的女监守将,却是将女监里的人犯重新调.教售卖,每月都有十来个女犯被梅亭卖出去,最多的时候,一个月会被他卖掉三十多人。” 张程一口气将梅亭的很多辛秘都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听得孙英连连点头,也听得天三眼中凶光四射,只可怜那张程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完全没有看到天三那双充满着杀意的眼睛。 天三一直忍着,忍到张程终于说完了最后一个字闭上了嘴巴,才冷冷的开口道,“你可说完了?” “老朽都已经说完了。” 天三点了点头,然后寒声说道,“既然说完了,那就去死吧!”死字刚刚说出口,那干枯如鹰爪的大手就握住了张程的脖子,然后稍一用力就听见“咔吧”一声,张程脖子一歪,嘴角流出鲜血,整个人便彻底没了声息。 周围所有人,无论是白马义从还是张家子弟都被天三这突然出手的一幕给惊住了,一时都忘记了动作,除了一直等待着这一幕的孙英。 “还傻看着干嘛!”孙英一把将田七给拽了过来,“没看到校事府的人都动手了么,还不协助校事府的天三首领将这群不知死活的叛逆都给斩尽杀绝了!” 刚刚还在发呆的田七也被孙英这嗓子给唤醒了,虽然他也感觉这个长的奇怪的家伙比孙英还不靠谱,但是田七却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难不成都将人家家主给掐死了,然后再和人家讲和吧,这事儿办不到啊。 “杀!”田七钢牙一咬,狠声说道,“记住了,一个不留,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说完便当先冲了过去,而后面白马义从的士卒也互相配合的开始了杀戮,甚至还有几人直接冲向了后院,他们要保证这个南阳张府,今天晚上连一只鸟都不能活着飞出去。 就在白马义从开始杀戮的时候,孙英却是一个人默默的退到大门外面,然后冲着空荡荡的胡同喊道,“大汉校事府办事,与尔等并无关系,南阳郡城张府张程携张家子弟与叛逆勾结,罪无可赎,今校事府天三首领特来南阳郡城,将张程以及张家子弟,就地正法,以正典型!” 孙英冲着空荡荡的胡同连续喊了三遍,回应他的除了风声以外,便只有他身后那张家的子弟不断发出的哀嚎了。 天三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孙英的身边,看着一脸平静的孙英,冷声说道,“某家说了,仅此一次,若是再敢利用校事府,就算那人有三师令在手,某家豁出去被千刀万剐,也要将他杀死,校事府的尊严,不容侵犯!” “明白了。”孙英平淡的开口,利用校事府的威望是必须的,就像张程之所以不怕他们一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田豫现在除了南阳郡守的官职以外,要什么没什么,无兵无粮,就算这群世家之人敢给田豫放权,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田豫不敢做的,校事府可以啊,那群世家可以不怕田豫这个新任的南阳郡守,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小看校事府这尊庞然大物,田豫将他们惹急了他们敢去许都告状,敢在南阳郡城给他惹祸让他出乱子。 但是校事府若是盯上了他们,那他们只能洗干净了脖子乖乖等死而已,莫说去许都,他们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那都得是万幸了。 “某家走了,你这娃娃,好自为之!”天三说完之后,也不等孙英回话,便径直的走出了张家,然后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英看着天三离开,然后等到彻底看不见他了,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靠双耳去感受着身后的杀伐,聆听着那张家子弟,男女老少悲惨的高呼和可怜的惨叫。 “这感觉,还真是奇特啊。” 不多时,张府里的惨叫就都消失了,孙英也再次睁开了眼睛,扭过身子往府里看去,果然又是一片惨淡的景象。 “孙英公子!”田七走到孙英身边拱手谦逊的说到,“张家阖府上下共计142口,已经全部被我等斩杀,保证无活口!” 孙英点了点头,对白马义从做事他自然是放心的,“那就烦劳田七都尉带着弟兄们去将这张府的家财都弄出来吧,不过这次记得交一半给郡守府去,他们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那剩下的?”田七眼光一闪,“和之前一样?” 孙英确是摇了摇头,“不能一样,这次和之前那些不同,拿出一成给弟兄们分分,我说的是全部兄弟,咱们可以多拿一些,但是不能将一成全拿走,那是在找死!” “田七明白!”田七不傻,南阳郡一线的世家的家财可谓是巨富,哪怕只有一成,若是他们这十来个人都拿走,他保证这群人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快去吧,时间紧,任务重,咱们今天,可是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孙英淡淡的说到,然后不再管田七如何,自顾自的坐在了张府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头顶的月光,继续出神。 田七带着麾下的白马义从开始对张府进行挖地三尺一般的搜刮,而张府两边的住户,突然有一间相邻的房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颗大脑袋慢慢的探了出来,谨慎着看着周围和孙英。 当他确定孙英真的在出神并不关心他的时候,他同样轻手轻脚的将整个人都探了出来,然后慢慢贴着墙边往外走去。 一直再张府房顶警戒的一名白马义从这时候也看到了那鬼鬼祟祟的身影,然后默默的将别在后背上的弓弩端在了手里,就在他要将弩矢射出去的时候,却收到了田七让他稍安勿躁的眼神。 孙英直到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从胡同口消失之后,他才慢慢的将已经僵硬的脖子落了下来,这个时候田七等人的搜刮也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 “孙英公子,张府家财共计十七...” “不用和我说,留出一半给郡守府,让个士卒送回去,剩下的跟着某家继续!” “诺!” 一炷香之后,田七带着孙英来到了第二个府邸,南阳郡城三流世家的范府。 “孙英公子,这个范府说他是世家实在是有些高看他了,他们说白了就是一群人贩子,靠着这行迅速积累起了极多的财富,然后拿钱铺路,生生给自己砸出来了个世家的名头,不过在南阳郡上层圈子里,他们不受待见。” 听完田七的介绍之后,孙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这就是梅亭提供的卖家之一,虽然不是最大的卖家,却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上前,呼门!”孙英淡淡的开口,就在田七要动手的时候孙英突然想了想,便改变了主意,“直接和张家一样,将门打开算了,今晚上话说的太多了,嗓子痛。” 田七被孙英这个理由弄的哭笑不得,但是还是照办了,大手一挥,仍然是那几个白马义从的士卒,熟练的互相配合着翻过了那高高的院墙,直接进入了范府之中。 很快,惊呼伴随着吵闹就从范府里传了出来,同时那沉重的大门也朝着外面缓缓的打开了。 “走吧,去看看这巍峨的范府,是不是能让某家大吃一惊。”孙英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前走去,后面的田七心中一颤,知道自己面前的这座范府估计就要在今晚变成过去了。 这次还没等孙英开腔,里面就已经传来了怒喝,“什么人竟然敢打扰我范府的安宁!活得不耐烦了么!” 不同于百年世家张家,范府冲出来的大多数是男丁,还是那种身强力壮,手持利刃的壮汉,这群家伙一个个满脸的横肉,大晚上寒风之中也都是赤着膀子,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狰狞的伤疤。 “嚯嚯嚯...”孙英怪叫一声,冲着田七说到,“看看人家这模样,一看就是充满了朝气,就这群人,若是给他们足够的盔甲兵刃,想来冲击咱们郡守府也是不在话下的。” 田七没有回答孙英的话,但是脸色那浓浓的嘲讽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仿佛是完全看不起面前的这群家伙一般。 那为首的壮汉看孙英这副疲懒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更胜,冲着孙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起来,“哪个鸟人生出来的破烂,竟敢在这里撒野,小心我等将你全家都杀了,男的为奴,女的做娼!” 孙英突然眼睛就亮了,冲着那壮汉拱拱手说到,“这位英雄,可莫要胡吹大气啊,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是哪家的小子,竟敢来这里卖弄?” 孙英一脸的正色,对着那汉子说到,“既然如此,某家就自我介绍一番,家父孙辅在不久之前已经故去了,家中的兄弟也大多都在江东,估计你一时半会的是找不到的,不过某家的叔伯都还在,也不难找。 伯父豫章太守孙贲,叔父也有几个,江东孙仲谋和他哥哥孙伯符都是某家的叔父,你是去让我权叔叔为奴还是要去刨了我策叔叔的坟?” 这一段话说出来,不光刚刚那壮汉愣住了,就连田七也被孙英说楞了,他是真不知道自家将军身边的这几个年轻人的身份,若是真如孙英自己所说的那般,他是江东孙家的子弟,那这事儿就真热闹了。 壮汉呆楞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出了大笑之声,“哈哈哈哈,哪里来的小子,竟然说自己是什么江东之主孙权的侄子,哈哈哈,莫说你在这里胡吹大气,就算是真的,这里是南阳,也不是你们这群人可以撒野的地方!” “果然在南阳这地方,我就是不如阿蒙好使啊。”孙英自顾自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扭头对田七说到,“麻烦田七都尉了,先将这群家伙制服再说把,至于他们的性命把,若是不反抗的话,就暂且留着!” 若是不反抗的话,就暂且留着,那么如果他们胆敢反抗,那么自然也就不用留下了! “兄弟们,听明白孙英公子的话了没有,杀!胆敢反抗者,一个不留!” 白马义从出手,不但十分的干净利落,在孙英的眼中,那更是一种享受。 他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反抗者击杀,将剩下的人聚拢在一起,甚至这段过程中还有两个士卒冲到后院封锁了他们的后门,一个士卒上房去警戒四周。 等到战斗短暂的结束之后,孙英惊奇的发现,刚刚那个猖狂无比的汉子居然还活着! 孙英指着这个家伙,一脸疑问的看向了一旁的田七。 “嘿嘿,这个家伙一开打立马就缩了回去,然后见势头不对,直接就跪地请降了,刚刚被他煽动起来的家伙现在全都成了尸体,反倒是这个家伙安然无恙,一点伤都没受!” “呵呵,某家突然感觉这个南阳郡城,非常有意思了。”孙英摇头笑了笑,然后俯下身子看着现在畏畏缩缩的汉子,“刚刚某家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现在是不是该你了?” “我..我...小人是范家的家主,范努,你们...你们江东的人,居然敢来南阳杀人,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刚刚某是不是没有说清?某家只是叔伯乃是江东之人,某家自己,乃是新任太守田豫将军的麾下,今天来呢,也是为了公事罢了,哪里想的到这还没有开始,你们这范府的人就要和我们火并,弄得我们多不好意思!” 范努被孙英这话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在自己家,搂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房间睡得好好的,是孙英他们突然窜了进来,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的门子给摁住了,然后还打开了大门让这群人闯了进来。 然后自己就是有些起床气罢了,对着他们说了几句狠话,在之后,自己这好好的南阳范府就让他们弄得遍地狼藉,尸横一片了。 “郡守府的人...就算你是郡守府的人,你也不能这般草菅人命啊!”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得讲道理。”孙英难得的点了点头,“刚刚某去了城西的张家,想来你应该并不陌生,张家已经没有了,当然,出手的并非是某,而是校事...另外某些大人物。 张家被灭的理由嘛,因为勾结叛逆,证据确凿!而张家家主张程在死前,将一些同谋者,也一样都供了出来,很不幸,你范家也在其中!” 范努心中一颤,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牵连进了什么叛逆案子之中,这种明显的诬陷之事,他是真不害怕,他心惊的是张家居然没了! “大人这是诬陷啊,小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那叛逆有任何关系啊!”范努说出了和张程近乎一样的话,这让孙英十分怀疑,是不是只有这般无耻才能坐稳这一家之主的话来。 “是否诬陷这个我等自有决断,轮不着你来多嘴!”孙英冷哼了一声,打断了范努的哀嚎,“不过嘛,犹豫张程死的太快了些,所以他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嗯?”范努让孙英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哪里有犯人还未曾审讯就先告诉他没有证据的,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不能承认么。 就在范努在思索这群家伙是不是郡守府派来这里找自己索要钱财的时候,孙英再次开口说话了。 “既然没有任何证据,那么某家便不问你是否参与叛逆这种废话了。” “多...多谢大人。”范努有些确信了,这厮就是来要钱的。 “某家想问的是,你等,可有和叛逆合作的 这种想法没有!”孙英突然再度弯下了腰,死死的盯着范努的双眼逼问道。 “想法?什么想法?小人哪里敢有这种想法!” “当真没有?” “绝对没有啊!”范努真的可以发誓,他说的是实话。 孙英突然冲着他狞笑一声,“你撒谎!”然后转头对着田七说到,“这厮撒谎,定然和那群叛逆有着交情,田七都尉快将他们就地正法!” 田七不知道孙英为何这般肯定,但是孙英的决定是对的,都已经动手了,便不能留情了,所以不顾范努的哀嚎哭求,大手一挥,便又是一片修罗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阳之世家 杀戮出现的突然,结束的也十分迅速,只用了之前张家一半不到的时间,整个范府便再无一个活人了。 这次不需要孙英多说,白马义从的士卒便已经开始自主的去搜刮了起来,毕竟跟着孙英已经屠灭了这么多家了,现在就连之前他们仰望的世家豪族都让他们屠灭了两个,自然说得上是轻车熟路。 田七没有加入到搜刮的行列,他径直走到了孙英的面前,沉声说道,“孙公子,范府上下尽数被屠灭了。” “某家看见了,田七都尉,做事稳妥。” “田七有个疑问,不知道孙英公子可否给田七解惑?” “田七都尉请问,小子定知无不言。” “刚刚孙英公子您说那个范努是在撒谎,不知道孙英公子是真的看出来了,还是....” 孙英看着一脸犹豫不决的田七,脸上晒笑了一下,“田七都尉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孙某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么?” “田七并非是什么迂腐之人,只是想要知道孙英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异术!” “呵呵...田七都尉还真是会说话。”孙英笑了一声,“田七都尉放心吧,某家确信这厮和叛逆有着很深的瓜葛!” “孙英公子竟然真有异术?” “田七都尉看这样子,是不相信?” “这倒不是,主要是这种事情,田某人,闻所未闻啊!”田七也不知道是真相信了还是假相信了,反正脸色好转了许多,或许田七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至于这个借口是否合理,是真是假,那对于田七来说,并无所谓。 “田七都尉还有别的事情么?” “呃...还有一事!”田七硬着头皮继续说到,“刚刚孙英公子问那范努,他有没有这个想法...这,也可定罪?” “为何不可?思则变 变则通 通则达啊。咱们老祖宗可是说过的,他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便是有这个意图,既然有了这个意图,那么便会有所行动,某家,这是防患于未然!” “思则变 变则通 通则达....这好像是出自...周易?” “咦,田七都尉竟然知晓,看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啊,” “孙英公子过奖了,末将哪里度过什么诗书,只不过是之前一直跟随在田豫将军身旁,偶尔听田豫将军说过。” “看来田七都尉是个爱好学习之人,甚好,甚好。”孙英点了点头,“那田七都尉自然也是知道某家刚刚这句话的含义,进而认可某家了?” “额..孙英公子原谅则个,末将隐约记得,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吧....我记得我听到是《易经》里的,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田七真正想说的是,“这句话好像和孙英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虽然也的确是有这种演变,但是就算演变过来也不是孙英说这个意思啊,至少最前面还有一句,静则思呢。” {ps:静则思,思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这句话的确演变于易经,但是这句话的原意是凡是以静为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于任何事都要有一颗平常心,只有静下心来,才能真正的去思考问题,只有思考问题才能有思想和想法,进而得到转变!} 孙英皱着眉头看着再次恢复了一脸尴尬的田七,除了皱起来的眉头以外,脸色连变都不变一下,十分自然的给他下了结论。 “田七都尉,你还得多读书才好,你刚刚说的,并不对!” “真....真的么?”田七虽然认为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会欺骗自己,但是他更相信田豫将军更加的不会在这方面欺骗自己。 “难不成田七都尉不相信某家的学识?还是不相信某家的人品!” 看着孙英慢慢变得阴沉起来的脸色,田七只能练练摆手,“孙英公子说笑了,说笑了,末将绝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这个时代,若是有人质疑了另一个人的学识,那就是结仇,必须分出一个上下高低来。 若是这人还质疑了另一人的人品,那可就是生死大仇了,便是当街拔剑相向官府也只能漠视,不能多加参与的,田七自然不敢说自己怀疑孙英的学识更加不敢怀疑孙英的人品。 “既然田七都尉对某家不怀疑,那便只能是田七都尉您错了,或许是您没有理解田豫将军真正的意思呢,您说对吧。”一脸阴翳的孙英给了田七一个合理的理由。 “或许...是这样吧。”田七只能点了点头,除了这个他也不敢再吭声了,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嘴欠非要过来问东问西的,让自己陷入了这种两难的处境。 解决了田七的疑惑之后,孙英看着那些搜刮出来的家财,然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老规矩,拿出一成浮财给弟兄们分了,记得给没来的弟兄们流出他们的那一份,然后派个人将一半的钱粮押送回去,不过这次记得再带点人出来,剩下的几家,那可是真正的狠角色了!” “诺!”已经被那到手的钱粮和满地的血腥激发出内心的杀意的白马义从士卒,他们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真正的任务了,甚至忘记了之前因为孙英欺骗他们让他们屠杀“平民”之时的恶心。 “田七都尉,下一家吧,我记得应该是....南阳赵氏!” 南阳郡世家林立,有实力强者如同当年的蒯家,一家之力,辅佐一州之牧站稳脚跟,引为心腹。 实力弱者便如刚刚被覆灭的范氏一族一般,商人起家,拿钱铺路,生生的给自己砸出来了一个世家之名,却无世家之实力,最后百姓惧怕他,世家看不起他。 然而南阳第一家族,蒯家在家主蒯越的带领下北上许都,入了朝廷为官,虽然放弃了南阳郡这偌大的根基,却也可以说是走出牢笼,脱离枷锁,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在蒯家离开南阳之后,南阳郡一度因为缺失了顶尖的世家而导致被其他郡县的顶尖世家所欺凌,最后无奈之下,南阳世家选择了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以张家,赵家,王家为首的几个一流世家组成了联盟,共同进退,抵抗来自其他郡县顶尖世家的压力。 但是这个联盟,在今天遇到了他们的第一个 挫折也是坎坷。 南阳郡,城南赵府。 赵氏一族的家主赵霖已经收拾妥当,再正堂主座上一脸严肃了。而他的下首分别是城北王家的家主王盼,以及城东胡家的家主胡润两人了。 若是再加上已经死去的城西张家的张程,那便是南阳郡四大家族聚齐了。 只不过,四大家族齐聚这种事,估计他们此生是再也遇不到了,不仅仅是因为张程一句话将他们都给卖了,更多的是因为张程的事情,导致了他们本就不算牢固的联盟,更加的风雨飘摇。 “赵霖兄,我说赵老头子,这大晚上的我们兄弟俩陪你在这喝了大半个时辰茶汤了,你到底有没有事儿,若是无事的话,我们老哥俩可就要走了!” 说话的是长相最为粗犷的胡润,他长相极为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不说,更是再这里直接敞开了胸膛,露出那密密的胸毛和那若隐若现的一道交叉出来的伤疤,若非是知道他的身份,赵霖真的会觉得这厮就是一个江洋大盗! 不过话说回来了,胡润这厮年轻的时候的确是江洋大盗,据说他早年跟随的是江淮之间的巨寇雷绪的副将,后来雷绪被夏侯渊所破,无奈开始游走四方,最后雷绪投奔了初得荆南之地的刘备,但是胡润确实看不上荆南贫瘠之地,而是转头带着麾下回了家乡南阳,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乡绅地主。 赵霖不管大大咧咧的胡润,他们认识多年,自然知道这个家伙看似粗鲁,实则狡诈多变,最善于的就是和稀泥,将好好的态势弄得一团糟,然后再乱中取胜。 所以对付这种人,赵霖一直秉承着的就是,不在乎他说什么,不在乎他想什么,就连看,都不去看他,只有这样赵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莫名其妙进了他的陷阱之中。 “王盼兄,刚刚传来的消息您也看到了,张家已经被人屠灭了,整整一百多口人,无一活口,至于他家中的钱粮,也都被拿走了,对这件事,王盼兄有什么想法?” 赵霖是个老人,真正意义上的老人,张程虽然也自称老朽,平素里也经常干些倚老卖老的事情,但是无论是他说话还是办事,但是和胡润一般风风火火的,他在这个圈子里,也从来都不服老,总说自己还年轻。 但是赵霖这个老人恰恰相反,他平素里做事便不温不火的,每天笑眯眯的,就像现在,他们赵府里的那些所谓“聪慧”的智者,现在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而他却依旧在这慢吞吞的喝着茶汤,叙着闲话。 而且,单纯看赵霖的样貌,也已经年过八旬了,整个人虽然依旧跪坐的这般笔直,但是脸上的皮肤却是如同树皮一般的褶皱层层。 “赵霖,你这个年级都能当我叔伯乃至祖父的老家伙,在这对着我一口一个王盼兄,你是真不怕王某人折寿么?” “鬼神方士之谈,向来不可信,王盼兄,人的命数唯有靠自己才能争取,所以折寿这种话,万万不可信!” 若是说赵霖乃是一个老人,那么王盼就是一个精壮汉子,很难想象到偌大的南阳郡城,四大世家之一王家的家主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汉子,当然了,若是放在百姓之中,王盼这种年过三十的岁数,正是一家顶梁之柱。 但是在世家的圈子里,他们需要的更多的是脑子,是阅历,是经验,能够在这等年纪便压下家族中的各个老家伙,想来那也是精彩艳艳之辈,绝不会是像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粗鲁。 “我说两位老家伙,咱们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是不要一个两个装傻卖关子了。”王盼将面前的茶汤一饮而尽,使劲儿抹了抹嘴巴,“在这里我年岁最小,城府最浅,有些难听的,不想听的,还是我先说吧。 张程那个老东西死就死吧,临死前非要把咱们都拉下水,现在南阳郡的那位新任郡守大人也好,还是许都的那些大人物也好,咱们三家肯定是入了他们的眼了,只不过不是要给咱们好处罢了。 而且听闻张程是被校事府的人杀的,杀他的人样貌也的确是和消息中,天三首领的样貌是一样的,所以这件事的准确性,也可以说是在九成以上了,那么现在就有意思了。 那些家伙杀了城西的张程,屠了不远处的范家,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赵老哥,不用某家多说了吧!” 赵霖也点点头,他对于王盼说自己城府最浅这件事那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对于王盼说的这些事情,那还是十分认同的。 “王盼兄说的对,看他们的架势,下一站,就是老夫的这个赵家了。” “哈哈哈,赵老头,这大祸临门了,你可有什么办法可想?”胡润笑的十分的畅快,使劲儿的拍打着面前的桌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直接就在脸上绽放。 王盼看胡润这般样子,也十分随意的提醒道,“胡老哥,你别笑话他,从赵府去你的胡府拢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若是他们动作快,估计天亮前还能赶得上去某的王家吃个朝食!” “哼,他们以为我南阳胡家也是和那些土鸡瓦狗一般,让他们任意拿捏么?”胡润嗤笑一声,“某家自从知道南阳郡要乱起来的那一天起,便让之前跟随着某家的三十来号弟兄住进了府里,否则,你们以为候音那个蠢货为什么不敢来老子那里!” “胡润。”一直不怎么吭声的赵霖突然喊了一声,“你真以为南阳郡里,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么?别在这里顾左右而言其他,若真是只有那什么郡守府的人马,都不用你胡润麾下的那群亡命徒,就是我这赵府,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哼哼...”胡润冷哼一声,却也不反驳赵霖这句话。 南阳郡四大世家,胡润是盗匪起家,洗白自己之后走的也是脚踩阴阳路的买卖,所以战力是最强的。 而王盼所在的王家则是充当老好人,别看王盼最是年轻,说话办事也颇有些毛躁,但是这厮却是真正的交友广泛,不说南阳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各个势力,便是许都诸多大人也有不少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每年他王盼亲自发往许都,颍川,弘农等地的礼物钱粮便不知凡几,而且王家不只是和这些地方的人有交际,西上益州,南下江东,王盼的朋友好像遍地都是,虽然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人物,但是消息往来,也最是快速准确。 而老头模样的赵霖所在的赵家,却是又和他们都不同,赵家是正经八百的军武之家,每年赵家的年轻人都要发往各地为将,若是仕途不顺,那便要从头做起,哪怕当一个大头兵,也要在军武之中过上一过。 虽然近些年南阳除了蒯家以外,的确没什么出名的世家,但是南阳郡毕竟是光祖皇帝起家之地,当年的将星璀璨,虽然现在大多已经没落了,但是毕竟那是从龙之功,根基犹在啊,赵家靠着南阳郡的招牌,没少收到优待。 所以经年累月下来,赵家的人虽少,但是个顶个的都是杀伐出身,虽不能说是什么以一当十之辈,但也是真的猛士,每个人都有一手不凡的武艺在身,而且还有些亲信悍卒亲兵,也跟着回到这里,赵府真可称得上是龙潭虎穴。 胡润看赵霖已经将话说开了,自然也不再继续装傻充愣了,“你们不就是害怕那校事府么,先不论这是南阳,不是他们的许都,就算他们校事府真的来了,那又能怎样!” “你说呢,张家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那兖州之事还过去不久呢!”胡润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就算他校事府够疯狂,可是他敢让兖州之事再来一遍么?现在是什么时候?关羽大军就在樊城,若是南阳也步了兖州的后尘,就是将校事府上上下下全都杀了,也无济于事!” 胡润这句话倒是真提醒了他们,他们也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胡润这个草莽汉子看的透彻。 兖州之事,说的是当年边让之事,当初魏王曹操刚刚起兵平定了兖州的黄巾军,从而占据了兖州之地,但是当时兖州的名士边让仰仗自己的名声和世家地位,公然挑衅曹操,对他大肆辱骂。 魏王曹操那是还年轻,一怒之下便将边让给斩了,甚至还将他身后的兖州世家株连了大半,杀得可谓是血流成河,让整个兖州的世家士子都瑟瑟发抖。 可就在曹操志得意满的时候,他出征徐州之际,兖州世家名士的报复来临了。 曹操麾下的陈宫联合了张邈、张超两兄弟,引了吕布入兖州,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将兖州攻下了九成之多,若非是程昱等谋士大将拼了性命保下了三县之地,兖州直接就和曹操说再见了。 此事最后虽然以魏王曹操赶走了鸠虎吕布来收场,但是这一次却也让魏王曹操彻底的长了记性,从那以后,世家虽然依旧不被他所喜的,但是他绝不和孙策一般,动不动就用杀戮来解决,而名士更是碰都不碰一下,一个个的不管有用没用,全都供起来。 赵霖等人回想起兖州边让之事后,心里也就放下了大半,除非校事府真疯了,否则绝对不敢将南阳的四大世家真的逼入绝境,因为他若是真敢这么做的话,那么他失去的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个南阳郡了,因为关云长可不是那吕奉先可比的。 想通了这点之后,三个人也再次开始饮茶作乐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融洽,甚至赵霖还让人找来了数名歌姬跳舞,给王盼和胡润抬上来了数坛好酒。 至于他自己嘛,就如同他自己说的,“人老了,怕死,所以就不喝酒了,只喝茶!” 酒过三巡,歌舞也已经欣赏了大半个时辰了,可是他们等待的人,依旧还是没有来。 胡润依旧是最先发牢骚的人,“派几个人前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这么点路那群家伙怎么还没来,难不成迷路了?” 王盼哼了一声,白眼向上一翻,“怎么,胡老哥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么?”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子哪里看热闹了!” “胡老哥没看到咱们赵家主都已经开始着急了么,看看头上的冷汗,胡老哥你何时见过赵老这般模样啊!” “哈哈哈~”胡润看了一眼神情慢慢变得肃穆起来的赵霖,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说了半天,你不也是在这里看戏呢么!” 赵霖被这两个毫不客气的家伙给说的脸色更加难堪了了,他已经将这两个家伙拖在这里将近一个时辰了,按照他的算计,那群家伙早就该来了! “来人!让人去探探,那群家伙到底到哪儿了?” 赵霖的命令刚刚发出去,还没等他将茶碗里的茶汤喝完,回禀的人便冲了进来。 “家主,赵乔回来了!” 赵乔就是他们赵家最为机敏的一个家伙,正经儿的并州斥候出身,也是今晚负责一直盯着孙英等人的人。 “不是让这家伙去盯着那群家伙么?怎么这就跑回来了!难不成那群家伙已经到了?” 赵霖这时候是一丁点老谋深算的样子也看不见了,整个人都变得焦急了起来。 “那群人还没来!”回禀的人脸色确是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神还总是往旁边飘去… “没来?既然没来,他跑回来干嘛!”赵霖怒骂了一声,然后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假话这般的犹豫,脸色又是这么难看,顿时心情更加糟糕了起来。 “去将这个家伙唤进来,老夫要好好问问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一会儿,那个斥候赵乔便走了进来,一进到房间里,隔着老远便跪了下去,冲着赵霖就惨呼起来。 “老爷,小人辜负了您!”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的,赶紧说,那群人去哪儿了!” 赵霖此时虽然还是保持一副稳重的样子,但是那话语中的急切却是真真实实的,“不是让你盯紧他们么,怎么自己跑回来了,还有那群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别再这哭丧着个脸了!” 赵乔收了收哭声,一脸凄惨害怕的模样说道,“小人本来一直跟踪着他们,他们来到了城南之后便直奔咱们府邸,中途再稻花巷那里还汇合了另外一批人马,总人数达到了近五十人!” “什么!”赵霖还没有说话,一旁眯着眼睛喝酒的王盼最先叫嚷了起来,守护四门的就有足足五十人,现在你告诉我在稻花巷子他们再次聚拢了将近五十人,你可知道那田豫老儿总共就带了百来人到南阳?“ 赵乔苦着脸说到,“小人不知道这些,但是小人说的是真的啊,那人数真的有五十人左右,现在南阳郡城这般模样,小人哪里可能连这个都看错啊。” 赵霖看还要再问的王盼,沉声喝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赵乔跟随老夫多年,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再说了,就田豫那个南阳郡守府,留那么多人手干什么,有什么秘密不成!” 王盼被赵霖说了一顿,也实在是没办法反驳,只能继续沉默着喝酒。 赵霖见王盼闭嘴,胡润沉默,也不再搭理他们两人,继续向着赵乔问道,“他们汇合是多久的事了!” “半个时辰前!”赵乔畏畏缩缩的说出一个让当场的几个人都心中一颤的时间来。 “哐啷”一声,胡润手中的酒樽掉在了地上,然后脸色变得阴沉的可怕,直接站起来冲着赵霖拱手说到,“赵老头,胡某家中还有要事,现在不能陪你喝酒了,若是胡某能够活下来,定然会有厚报!” 赵霖也随意的拱了拱手,任凭胡润离开不多说话, 等到胡润从赵府离开这话,赵霖那种焦急感觉却是直接就消失了,就好像来的突然,消失的也那么突然一般。 “王盼兄,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半个时辰啊,从城南到你王家的所在的城北那也是完全来的及的,你看看人家胡润,这样子才是真真正正关心自己家族兴衰的样子嘛。” 王盼撇了一眼赵霖,继续端起酒樽慢吞吞的喝了一口酒水,“赵老啊,你有你的关系,某也有某的消息,这次来的这位,可不是一个能够单打独斗的主,在荆州,无论是谁,都少不得和咱们这些世家打交道。” “张家已经没了,张程也已经死了。” “那是他活该!虽然某家不知道他怎么就得罪了校事府那庞然大物,但是某家可是真的,张程那老不死的这几年可没少干缺德事,就算这次他能逃过去,他下次也逃不过去!” “你就这般肯定么?”赵霖淡淡一笑,哪里还有半分焦急,“若是你猜错了,你王家的百年基业,可就消失不见了啊。” “所以为了防止某家猜错,这不是陪着你赵老哥待到这般时段了么,还不请出那位来,和我这个长辈见见面么?” 赵霖看着一脸放荡不羁的王盼,嗤笑一声,“你这放荡子,真真的就是一个无赖!” 王盼却是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美丽的歌姬,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世家子的自觉。 看着这般模样的王盼,赵霖也是不想再继续说什么了,直接对着门口的老仆说到,“快去将蒯蒙公子请进来把。” 本应该再郡守府门前和老人谈心的蒯蒙现在却是出现在了城南赵府的客房里,喝着许久未喝过的茶汤,看着随身携带着的竹简,身旁焚着一炉檀香,闻着着清香淡雅的味道就知道这货色是真好。 “南阳郡城里的这些世家,还是这种老牌世家会享受啊。”蒯蒙不禁感慨道,这种整体都是素雅淡然的风格十分合他的口味,而且这种风格的装饰也好,内饰也好,也远不是那些金碧辉煌所能比拟的。 不说其他,就说蒯蒙手边的这个香炉,若是蒯蒙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先秦时候的古物,里面的檀香也绝对是百年以上的老檀香,香味沉而不闷,让人神清气爽的同时还不刺鼻。 别看这物件这么简单,但是就这物件,换成钱粮,足够一个三口之家简简单单的生活近十年之久。 “蒯蒙公子,我家太爷有请!” 就在蒯蒙感概着赵家的奢华低调之时,老仆已经前来请他前去了。 蒯蒙跟着老仆,一路来到赵府的正堂,赵霖早就放下了茶碗,将整个厅堂重新收拾了一遍,歌姬也都撤了下去,而王盼也将酒樽扔到了一边,跪坐的堂堂正正的,等待蒯蒙的到来。 “汉中蒯蒙,见过赵伯父,见过王叔父!” 蒯蒙的父亲蒯祺的辈分很尴尬,若是从自己这里算起来,蒯祺是蒯家家主蒯越的子侄,但是若是从母系那里算的话,蒯祺甚至可以和蒯越他们算得上是平辈。 所以作为年轻人的蒯蒙,还是选择管这两个人叫伯父,叔父,毕竟怎么算,他父亲和他们都能称得上是同一代人。 “呵呵,蒯蒙侄儿。”赵霖也毫不客气的先将伯父这个称呼给定了下来,“我记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这么一点点,跟着你父亲去了汉中之地,真是苦了你这个小娃娃了,蒯祺兄的事情,我等深感无奈。” “家父大仇,小子日后定当会报的,这次来,却还是要和两位叔伯好好谈一谈着合作之事!” 王盼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总感觉这个家伙这么眼熟,但是他的资历毕竟太浅,实在是不可能见过这个年轻人,现在看蒯蒙说其合作,也只能暂时收敛心情,“不知的你的合作,是代表的谁?” “王盼叔父何必明知故问。”蒯蒙呵呵一笑,“刚刚蒯蒙可以自称的乃是汉中蒯蒙,自然代表的便不是蒯家了。” 蒯家现在再许都,之前根基再南郡,所以蒯家自己一般称呼自己都是南郡蒯家子,或者许昌蒯家,若是有人如同蒯蒙这般,自我介绍的时候,直接说的就是汉中蒯家子,那么只能说明他自愿自立门户,同时不再享有蒯家本家的一系列好处和资源。 既然蒯蒙说了自己不代表蒯家,那么他所能代表的则只能是南阳的新任郡守,田豫田国让。 “田豫想要和我等怎么合作?”赵霖淡淡的说到,“我赵王两家,虽然只能算得上是南阳郡的本土世家,但是这实力却也不能小觑了,若是田豫那厮拿不出一个好价钱的话....” 蒯蒙看了看待价而沽的赵霖,再看看沉默不语一副看戏之色的王盼,脸色的微笑更深了一分,“刚刚两位叔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子何时说过自己是代表田豫将军来和你们谈合作的,或者说,两位叔伯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和田豫将军谈合作!” “赵某人,人老耳鸣,实在是没听清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什么叫你没资格和老夫谈合作?”赵霖突然呵呵一笑,盯着蒯蒙淡淡的说着,“老夫虽然是你的叔伯之辈,但也不是会欺负你等这小辈之人,放心把。” 赵霖称得上是一只真正的老狐狸,被蒯蒙刚刚那么无礼顶撞都没有显露出任何的生气,而是十分淡然的说自己人老耳鸣,同时反问蒯蒙,“自己若是没有资格和田豫说合作,那蒯蒙这个无礼的小子,哪里又有资格和自己说话!” 蒯蒙也不羞不闹,之事淡然的说到,“难不成赵伯父和王叔父两位,就真的不想知道张家是怎么没的么?” “哼,校事府出手,这事儿不用你来威胁我等,难不成校事府还想要重蹈兖州之覆辙不可?” “那校事府为何要杀了张家的人呢?两位叔伯难不成真的以为校事府现在闲的没事做,为了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就亲自动手了?” “怎么,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蒯蒙看着居高临下,一脸淡然的赵霖,“内情倒是真说不上,屠灭张家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么,张家勾结叛逆,证据确凿,杀之以正大汉之律法,安南阳之民心!” “小侄儿,说这个有意思么?那张程老鬼和侯音恨不得一见面就弄死对方,侯音死了,张程老儿大摆了三天流水席,你以为你这个理由有谁会相信呢,是南阳的百姓还是你们自己?” “某家何时说了...叛逆就是侯音呢?”蒯蒙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让两个一副安然自处的家伙,顿时瞪大了眼睛。 王盼将刚刚端起来的酒樽放到了桌案上,“蒯家侄儿啊,刚刚你这句话,是何意啊。” “王叔父没听明白么,就是很简单的意思,南阳的叛逆,不是侯音!” “不是侯音还能是何人?那侯音已经被曹仁将军就地正法了,他的罪行已经定了!” “我大汉的律法何时可以让一个征南将军来决定了?侯音是否是叛逆,好像应该由魏王来定,不知道魏王何时说过,侯音,乃是叛逆之徒?” “你等,这是强词夺理!” “南阳被围困四个月,百姓民不聊生,侯音将城门大开之后,愿意用自身性命来换取南阳的安危,可是最后侯音死了,南阳也惨遭屠戮,曹仁将军现在驻守樊城,他的是非功过自然会有魏王决断。 但是南阳之乱的叛逆,朝廷也好,校事府也好,还是南阳郡守府的田豫将军,都不会放过!” 听着蒯蒙语气中浓浓的威胁,赵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你们这是非要重蹈兖州之覆辙了?” 听到赵霖威胁的蒯蒙,突然哈哈一笑,“赵伯父还真是异常的自信啊,不知道贵府之中哪位是陈公台,哪位是鸠虎吕奉先呢?” “我赵府中人虽然不能和那陈公台作比,但是荆州的关云长也不比当年那鸠虎吕布差上分毫,小侄儿,你可莫要自误啊!” “所以赵伯父的意思是,樊城的曹子孝和满伯宁便是张超兄弟喽?哈哈哈” 看着肆无忌惮猖狂大笑的蒯蒙,赵霖突然变得脸色有些难堪,他刚刚光想着兖州之乱,但是他却是忘记了兖州之乱能够让吕布这么快这么顺利的将兖州之地拿下,除了陈公台和兖州的世家暗中协助之外,更重要的是,兖州之地的门户被张超兄弟给卖了。 而现在南阳郡的门户外,非但有曹子孝和满伯宁,更过分的是还有于文则的数万大军! 看着脸色变得难堪的赵霖,蒯蒙也知道这个老人终于想明白了,便继续说到,“若是伯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合作之事了?” “蒯家小子,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些,胡润那厮的手下的悍匪可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莫要以为对付了一个张家便能将我等不放在眼中了,南阳郡的四大世家可不是你这个小小的人儿能够轻易挑衅的!” 蒯蒙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转身走到之前胡润跪坐的地方,直接在那里吃喝了起来,也不再多说话。 王盼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对赵霖说到,“刚刚赵老哥不是让赵乔继续去打探消息了么,现在也该回来了吧。” “哪里会有这般快速,从这里跑到城东的胡家就需要多少时间?现在恐怕那群士卒刚刚跑到胡家家门口罢了,若是想要等着消息....” 自信满满的赵霖,话都没说完就被外面的疾呼给打断了。 “家主,太爷,那群人马上就要到咱们家了!”赵乔没等禀报,直接就冲了进来,带过来的还有另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胡家,没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合作 赵乔的话让正座之上的赵霖脸色猛地一变,倒不是说因为赵乔将他刚刚说话给打断了,而是因为赵乔来的不对,时间不对。 看着地下面容惨淡中带着急切的赵乔,若非是赵乔跟着赵霖十几二十年了,他真的会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被蒯蒙和田豫给收买了,这一晚上没给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也就罢了,怎得还净给自己来突然袭击。 “赵乔,你可要想清楚了,从这里到胡家,往返最少也要半个时辰,你这才出去了多久,就回来告诉我胡家完了,难不成你小子会飞不成?” “小人还未曾去到城东呢。”赵乔继续一脸的惨淡,“小人刚刚出发没有多久,就碰到了他们,只不过他们已经是从城东返回了!” “放屁!”赵霖毫不客气的大骂到,“那群家伙非那么大的力气将你给甩开,打晕,好不容易争取到大半个时辰,你现在告诉老夫他们逛了一圈就跑回来了?来老夫的赵府?还是你想告诉老夫,这群家伙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将胡家给灭了?” “小人....小人...”赵乔唯唯诺诺的在那里缩成一团,嘴巴张开又合上,闭上又张开,来来回回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办法给赵霖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说,“胡家真的没了,那群人真的马上就要到了!” “你...蠢货!”赵霖被赵乔这副样子给气的胡子都一颤一颤的,就在他要忍不住动手去踹他两脚的时候,老仆突然过来禀告到,“太爷,胡家的胡润回来了,一身都是伤。” “恩?”赵霖愣了一愣,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赵乔脸色一黑,“你不是说胡家没了么!” “小人…小人…”赵乔真的是很冤枉,他感觉今天他就是霉运当头。 开始被派去监视孙英等人,看他们是要干什么,然后本来监视的好好的,还一直自鸣得意觉得自己跟踪隐藏之道让他们完全发觉不了,然后就被自己身后的一只大手给摁住了,还没等看清是谁就被敲晕了。 等到自己醒过来之后,莫说自己的目标找不到了,就连如何回家都成了问题。 一步三晃的赵乔好不容易走到了赵府,不出意外的被赵府太爷赵霖好生一顿训斥,最后还是王家的王盼给了目标,让自己沿着主街一路向东,往胡家的方向找去。 结果自己信心满满的冲出去,要戴罪立功重新确立自己威望的时候,却是迎面撞上了往回走的孙英等人,然后自己再次被扔了回来,自己没有被杀死或者被敲晕还是因为那个面目可憎的年轻人给自己说了好话,让自己回来报信。 但是自己的确是回来报信了,但是除了那个面目可憎的年轻人告诉自己的胡家完了,他们要来赵府意外,他什么都不知道啊,现在自家太爷问自己胡家怎么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过来,自己也不知道。 赵霖不管已经呆傻了的赵乔,让老仆将他扔到了一边,然后将胡润请了过来。 在等待胡润的这会儿功夫,赵霖看着大口吃喝的王盼再看看同样毫不客气的蒯蒙,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总感觉这个时候,蒯蒙这个家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应该出现在胡润的面前。 但是现在一是因为刚刚赵乔带回来的消息虽然十分扯淡,而且赵乔又是一问三不知,不过现在胡润带着一身的伤出现在这里,反倒是让赵霖有些相信赵乔说的那些了。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看蒯蒙现在这个样子,赵霖估计让他回避他也不听,那干脆就拿蒯蒙来试试胡润的本事或者试试胡润到底还想干嘛! 就在三个各怀鬼胎的家伙吃吃喝喝中,一身是伤的胡润直接跑进了正堂之中。 这个时候的胡润和他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之前胡润离开的时候虽然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但是看上去还算正常,就是脸色有些阴沉,火气有些大。 而现在胡润的样子就比较凄惨了,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一看就是发髻被人一刀劈飞了,然后身上也衣服也被劈成了布条条,前胸后背更是有着不少伤痕,这分明就是和人争斗之后,被人血虐了一顿。 “胡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赵霖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凄惨的胡润一脸的凄惨,“你不是回去救援了么,怎么会如此啊?” 胡润阴冷的眼神盯着主坐上的赵霖,再看看突然变得正襟危坐的王盼,最后才将视线放到了依旧在吃吃喝喝的蒯蒙身上。 “胡家,没了!”胡润倒是没有伪装,直接直入主题。 “胡家没了。”虽然赵霖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了,但是听到胡润亲口说出这句话来,心里还是有些揣揣不安。 “胡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赵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偌大的胡家,便是自己想要和胡润拼个你死我活都不敢保证一定能赢,现在新任的那位南阳郡守,却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将胡家连根拔起,这不由赵霖不害怕。 “赵老头,你觉得老子会拿这种事在你面前开玩笑么?”胡润冲着赵霖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到了正在悠哉游哉喝酒的蒯蒙面前,“这位坐在了某家位置上的小兄弟,不知道如何称呼?” 蒯蒙看着自己面前的胡润,然后毫无风度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然后十分随意的拱了拱手,“汉中蒯家,蒯蒙!” “汉中?某家只听说过南郡蒯家,许昌蒯家,这汉中蒯家,请恕某家孤陋寡闻,没有听过!” “家父蒯祺!” “哈哈哈哈”听到蒯蒙说自己是蒯祺之子的时候,胡润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那个死鬼的儿子,难怪,难怪能够说动赵家的这只老狐狸!” 蒯蒙听到胡润对自己的父亲出言不敬,却是没有直接翻脸,而是很随意的拿起桌案上的酒樽,对着胡润微微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怎么,老子这么辱骂你那死鬼老爹,都不敢还嘴动手么?现在蒯家的子弟,都这般的胆小懦弱了?还是说,你们这群狗,只敢在暗地中狂吠,不敢和某家正面相撞?” 蒯蒙看着神色变得有些疯狂的胡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胡家主?” 胡润看着终于搭理自己的蒯蒙,脸上浮现出一模惨笑,“胡家都没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家主!” 蒯蒙摇了摇头,也不劝解,而是继续问到,“胡家主,对某家这是有意见?” “胡某也想问问这位公子,可是对我胡家有什么误会,为何尔等要将我胡家斩尽杀绝不可?”胡润突然变得极为狰狞,一旁看戏的赵霖都担心这厮会突然对蒯蒙下杀手。 “既然胡家主都已经被我等害成这般凄惨了,为何还不动手将某家杀了,以解心头之恨呢?” 胡润像是同意了蒯蒙的建议,抽出腰间的长刀,直接架在了蒯蒙的脖子上,“你当某家不想么?某家真的想将你活剐了,但是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丝毫不顾及江湖道义,难不成尔等就不怕报应么!” 看着一脸暴怒,满脸通红的胡润,蒯蒙确实不置可否,无视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继续畅快的喝着美酒,时不时的还夹两筷子菜尝尝。 “胡兄弟...”一直充当老好人的赵霖看着胡润这样子,大概也值得他被南阳郡的这位新任郡守坑得不轻,甚至可以说,连他自己或许都已经被算计进去了。 但是胡家没了,他不能让赵家也消失啊,虽然他自己嚷嚷的赵家实力雄厚,不惧怕任何挑衅,问题是再雄厚能比同为四大世家的胡家厚到哪里去,现在人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胡家灭了,哪里还有赵家的机会。 至于之前他们的依仗,就如同蒯蒙之前所说的那样,就算那关云长不必当年的鸠虎吕布差上分毫,但是他们不是陈公台,曹子孝和满伯宁也不是当年的张超兄弟。 赵霖想要当老好人,但是胡润现在却是不想买他的账了,“赵老儿,你少在这里给老子装好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心里都清出,你以为你投靠了那田豫便能安稳无事了?告诉你,胡家就是尔等前车之鉴!” “嘿,你这无赖不识好人心!”赵霖还以为胡润你觉得蒯蒙在这里,所以怀疑自己投靠了田豫,不由心中怒骂胡润莽撞无谋。 就在他们几个人僵在正堂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嘈杂之声。 赵霖都不需要开,就知道该来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胡润小子,你胡家已经没了,别拖累老夫的赵氏一族,你敢进从后门跑!前面那群人交给老夫来应付!” 胡润对于赵霖的提议听都不听,直接一把将正在喝酒的蒯蒙给拎了起来,然后用刀挟持着蒯蒙就这么冲了出去,直面孙英等人。 赵霖看胡润挟持着蒯蒙走了出去,也知道今天这事情无法善了了,也只能和王盼一般,给在他们的后面走了出去,现在赵霖只希望胡润的脑子,不要太过于冲动。 夜色之下,庭院之中,两方已经对峙了起来。 赵乔也跟着自家的太爷赵霖走了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个面色可怖,心肠却好的年轻人。 之前自己在此撞到了那群凶神恶煞之人的手中,本以为自己小命要完,没想到这个面容可怖的年轻人阻止了他们,还十分和气的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告诉自己,“城东就不要去了,胡家已经没有了,现在我等要去赵家了,快去禀告吧。” 赵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赵家之人,更不知道胡家为什么这么快就“没了”。 但是赵乔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个好人! 就在赵乔回忆的时候,前面已经开始了争吵。 胡润将蒯蒙往前一拉,长刀压着他的脖子,对着孙英喊道,“告诉田豫,老子认栽了,但是祸不及家人,我胡润大好的人头在此,请放了我胡某人的家眷!” 孙英看着一脸疯狂的胡润,再看看一脸无奈的蒯蒙,早就知道蒯蒙部署的孙英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慌乱,甚至还难得有了一点看戏的感觉。 “放了他,束手就擒!”孙英看某些人还没有准备好,时机也还没到,只能配合着将这场戏演下去,“胡家都已经没了,不要再多造杀戮了。” 这一刻,月光照耀下,孙英仿佛看透了时间万物,犹如一尊从极乐世界而来的大佛一般,在劝人放下屠刀。 不过孙英在很不认真劝导胡润,胡润却是十分认真的在拒绝。 “你们少在这里给老子说这些没用的,就连街头泼皮都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你们这群混账,非要做这些破家灭户的事情,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胡润说的豪迈,声音震得蒯蒙耳朵嗡嗡作响,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的蒯蒙也扭过头去冲着胡润吼了起来。 “破皮无赖都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三岁顽童都知道的人之初性本善,怎么到你这里净做一些违法乱纪之事,因为你而家破人亡的可少了,怎么到你这里,反倒不行了?” 胡润被蒯蒙刚刚扭头的动作给吓住了,若不是他手快往旁边收了一下,现在蒯蒙就已经去见他的死鬼老爹了。 “你给老子老实点!想死不成!”胡润将蒯蒙的脑袋拧了回去,然后继续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别乱动,真死了别怪老子!” 蒯蒙被他摁着动弹不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若是不想杀了我就别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若是想杀了我,你就别怕这怕那的,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很矛盾!” “闭嘴!”胡润被蒯蒙啰嗦的脑仁儿疼,吼了他一声之后,便继续对孙英说道,“将某的家人放了,我也放人,可好?” 胡润让蒯蒙闭嘴,可是蒯蒙并不想听他的话,“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胡家是怎么没得么?” “还不是因为姓赵的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和你们一同坑害老子,老子告诉你们,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胡润怒骂了一句,然后对着赶过来的赵霖怒吼到,“姓赵的,你别得意,今日之胡家,便是明日之赵家!” 赵霖在庭院里听了半天,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先被胡润给吼了一顿,心里夜市极为腻歪的,但是现在胡家明显是没了,而就凭着他赵家以及心思不定的王家,指定不是田豫的对手,所以赵霖倒是乐意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赵霖不说话,但是蒯蒙的嘴倒是没停,“你也不要总是怪赵老太爷,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这么吼来吼去的,万一再将赵老太爷给吓着了,没准儿他得走你前面,再说了,某家也是刚刚才到赵家没多久,你胡家的事儿,和人家可没关系。” “你想说什...”胡润刚要问问蒯蒙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后心一痛,然后浑身的力气就被抽空了,握着刀的手腕想要滑动,但是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最后只能仰面躺倒地上。 蒯蒙感到摁住自己的那股力气消失了,也听到了胡润倒在地上的声音了,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向了一脸坏笑的王盼,拱了拱手,“蒯蒙是不是应该多些王叔父搭救呢?” 王盼却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将手中还在滴血的短匕收了起来,十分恭谨的行礼“南阳郡城王家王盼,见过蒯蒙大人。” “王叔父,太过于客气了啊。”蒯蒙脸上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了目瞪口呆的赵霖“赵老太爷,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谈谈之前咱们说的合作了?” 赵霖看了看一脸微笑的蒯蒙,再看看弯腰行礼的王盼,若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话,那他这个赵家家主也太不合格了些。 “老夫,心服口服啊,果然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老了啊。”赵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老夫真的很想知道,王盼是什么时候,和你们搭上线的?胡家,又是怎么被灭门的?” “这件事嘛,那就要看赵老太爷怎么选择了,对于朋友,蒯蒙一定知无不言,毫无隐瞒!” “那要如何才能和田豫将军...不,和蒯小兄弟成为朋友呢?” “南阳郡今年被围困了四个月,无粮无钱无人!”蒯蒙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赵家是军伍之家,很少涉及生意往来,但是赵家子弟的人品还是很可靠的,若是田豫将军相信老夫的话,从明日开始,赵家子弟亲自带着府中的私兵,上街巡视,维护南阳郡的治安。” “哈哈哈”蒯蒙畅快的一笑,“有南阳郡的地头蛇,四大世家之一的赵家鼎力相助,我想南阳郡的那些地痞无赖之流应该会十分难过的。” “蒯小兄弟放心,明天开始,南阳郡里,不会再有一个地皮无赖敢在街头扎刺。”赵霖直接立了军令状,“至于剩下的钱粮二字,钱之事,想来现在田豫大人取了张胡两家之财,至少钱这方面应该不会缺少了吧。” 蒯蒙点了点头,一个百年世家加上一个江洋悍匪的收藏家财,那可是一笔巨富,虽然放在南阳郡算不得什么多大,但是绝对可以解了南阳郡现在的燃眉之急,“那粮草方面,不知道赵家太爷有什么好主意么?” “呵呵,蒯小兄弟又何必如此呢,今天白天,贫民窟里便有陌生之人开始不断的施粥赠米,之前老夫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不过现在看来,王盼家主应该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吧。” 王盼听完了只是微微一笑,却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就任凭他们在这里猜测吧。 蒯蒙看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夜色之中也已经有启明星闪烁,不知不觉的,这一个晚上就在不停的忙碌中,度过了。 “赵老太爷,若是无事,那小子便告辞了。”蒯蒙看四下已经无事了,便主动告辞了。 “那,老朽送送蒯小兄弟?”赵霖也移步大门,缓缓相送。 蒯蒙和赵霖在赵府的大门口再度寒暄了片刻之后,便再次告辞离开,这次赵霖却是没有在挽留或者相送。 蒯蒙带着孙英等人从赵府离开,一路往城东走去,这次他们速度很快,因为他们之前所有的斩获,除了答应分给自己的那一份儿以外,剩下的全都留在了赵府之中,这也是合作的报酬。 孙英看着身旁一脸微笑的蒯蒙,虽然他早就知道蒯蒙的计划,但是到了现在他还是对自己的这个朋友很是佩服,一件一件的事情环环相扣,做的让人无法挑剔。 从他们进了南阳郡城,蒯蒙就开始了他的表演,在孙英陪着李鍪去南阳郡城的大牢之时,蒯蒙就已经带着刘复在南阳郡城走了一圈了。 这一圈下来,刘复看到的都是民不聊生,百姓面黄肌瘦,道路两旁,心如死灰静坐等死者比比皆是,而蒯蒙则不然,他用了一个多时辰走完了他本就熟悉的南阳郡城,找到了之前蒯家商铺的老掌柜。 仗着自己蒯家嫡系的身份,将南阳郡城的消息都了然于胸,进而通过蒯家的关系找到了早就有意投靠的王家家主王盼,制定了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 最开始,蒯蒙并未告知他们任何人郡守府里有曹洪的埋伏,他仅仅靠着自己的那一丝怀疑,再加上王盼那若有若无的提醒,和小五相互合作,给郡守府里的士卒下了足矣迷晕一头牛的迷.药,将最大的威胁,直接解除。 在这个过程之中,蒯蒙非但没有告诉刘复,孙英等人,甚至连管宁和田豫都未曾告诉,像他自己说的,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不会被那群人看出破绽,他相信孙英刘复,也相信李鍪黄敢,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会栽倒在这小小的郡守府里。 紧跟着在孙英去女监之时,闲来无事的蒯蒙在请教过管宁之后,便主动找到了王家的家主王盼,和他策划了第二起“南阳屠杀。” 孙英亲自动手,诓骗白马义从配合他行事,将臭名远扬的那些女监士卒一举拿下,然后将他们的家眷屠杀之后,占据他们的家财,然后这些钱财都会由田七亲自送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中,从而将这些钱财换成粮食粥米在贫民窟发放。 在一座城池屠杀之前,最死寂的就是贫民窟,因为他们这一生,可能都没有希望了,而这座城池屠杀之后,最忙碌的也是贫民窟,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绝望,他们还有活下去。 这种连地痞无赖都不屑一顾的地方,却是活跃着南阳郡城里,最正常的一批人。 对于这批人,蒯蒙对他们的评价是,南阳郡的希望。 贫民窟的人,穷,深入骨髓的穷,他们不是没有傍身之计,也不是没有上去的机会。 只是他们因为自身或者家人的原因,总之他们无法走出这个地方,他们并不是无能,他们只是无缘。 蒯蒙在贫民窟给了他们更大的希望,这群南阳郡城真正的底层才是对南阳郡最熟悉的人,毫无根基的他们清楚的知道南阳郡城的每一条街每一条道,他们知道南阳郡城里有哪些世家是他们所不能招惹的。 他们终了一生都只能在南阳郡城里厮混,他们不知道南阳郡城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同样的,南阳郡城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知道南阳郡城的底细和势力了。 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这些都是刻进了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蒯蒙和他们做了一个交易,在南阳郡城最困难的时候,每天给他们施舍米粥,让他们的家人能够活下去,换来贫民窟里最“强壮”机灵的一群人来为他效命。 这是一群为了一口吃食敢去和人搏命的疯子,也是一群为了一点点的恩惠敢将自己的性命相托福的好汉子。 李鍪为什么能够这么快的给刘复提供那么多准确的地址,是因为这群每日在南阳街头乞讨,偷窃,乃至行骗的家伙对这些百姓足够的了解。 王盼为什么能够和蒯蒙这么快的搭上线,也是因为蒯蒙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南阳郡城破局的关键,一个他们四大世家乃至田豫都忽略了的势力,或者说他们压根就看不上。 但是就这么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势力,在蒯蒙的手中发出了让他们都为之侧目的光芒。 孙英回忆着他所知道的蒯蒙这一天的所作所为,不由的赞叹着自己的这个朋友在幽州的进步有多大,那个高高在上的蒯玉灏终于变成了不逊于乃父的智者,甚是蒯蒙在有生之年,真的有可能问鼎他祖父的那一高度呢。 城东,胡润府邸。 这里的战斗其实并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交战正酣。 胡家也好,胡润也好只是信错了人,王盼找到蒯蒙的时候,他接下了贫民窟之事,蒯蒙也答应了给他足够的好处,孙英屠杀那些女监士卒的家眷之后将家财揽尽只是开胃罢了。 就在刚刚,屠灭了张程的张家,和范努的范氏一族,这两个家族可不仅仅是只有家财那么简单。 他们的商铺,他们的各种产业,正当的不正当的,虽然现在南阳郡城刚刚经历了四个月的围困和曹仁的屠杀,显得十分萧条,但是这些家族的根基犹在啊。 王盼的条件是帮助蒯蒙稳住南阳郡的世家,同时在必要的时候,将南阳郡城的四大世家分化乃至拖住,给蒯蒙创造出足够的时间。 而蒯蒙给出的报答也很简单,钱!王盼作为四大世家里最年轻的家主,他的才智和手段毋庸置疑,但是他的根基也是最浅的,他需要足够的钱粮好处来证明自己,让家中的那些老家伙继续支持着自己。 这是王盼和蒯蒙第一阶段的合作,知道孙英围住张家的那一刻,都是十分完美的,王盼锁住了张程的一切消息往来,让他内无私兵,外无强援只能束手就擒。 若非是王盼一直给张家错误的信息,张程那只老鬼说什么也不可能这般大意,让私兵全都在城外的庄园里呆着,而不回到自己身边,守护着自己一家人。 在后面孙英自作主张利用了天三的武力和校事府的威慑力,一举将剩下的三大世家震慑住了,再加上王盼暗地里的配合,让胡润不得不冲城东自己家中赶到赵家和他们碰头。 王盼打着赵霖的名义,邀请胡润前来赵府议事,同样孙英也选择了剿灭范府,将兵锋直指城南赵府,让胡润更加的放心下来。 直到范府覆灭,三个世家的家主都在赵府喝茶谁也没有想着率先向田豫发难,这是王盼和蒯蒙的第二阶段合作,一样完美的结束。 再之后南阳郡城的主人公就不再只是蒯蒙也不是孙英等人了,而是变成了王盼和田五。 王盼先是让胡家之中自己的内应传出胡润在赵府被软禁的谣言,让胡家公子胡克心生担忧,然后再由田五率领着之前派去守护东城城门的二十名白马义从将胡家四面八方全都封锁,保证不让一个打探消息的胡家子弟能够活着走出包围圈。 半天等不到消息的胡克,再加上怎么也封锁不住的谣言,自然会心生焦急,再加上内线的煽风点火之下,胡克一定会带着胡润用来保命的那些精锐悍匪前来赵家寻找胡润。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在城东和城南交界的地方,迎面撞上早就严阵以待的孙英等人,近百名悍匪私兵,这已经是胡克能够找到的极限了,若是再多的话,胡家将不堪一击,若是再少的话,可不好说能够从赵家将胡润带出来。 但是百名悍匪私兵,对上足足五十名白马义从的时候,尤其是那五十名白马义从还端着弓弩,那结果真的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 田七都没有来得及再孙英面前炫耀他的武力,就已经没有了对手,胡克大腿中箭直接被俘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就算在箭雨之下侥幸存活,也会被后面的补刀击杀。 这一幕毫不对等的屠杀让道路两旁民居之中的百姓和已经被带到阴暗处保护好的百姓看到之后,都勾起了他们很不好的回忆。 但是这次他们那些不好的回忆在白马义从将胡克等人身上搜刮出来的钱财一一摆放在他们门前乃至他们的手中的时候,消失了。 白马义从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他们,他们不同于曹仁,不是屠夫,他们的箭矢刀枪只会面对他们的敌人。 在胡克被俘,胡家之人被杀光之后,胡润也终于在赵府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急匆匆的往自己家赶回去。 而在路上等待胡润的,则是那个看孙英十分不顺眼的田五都尉。 胡润是身经百战的悍匪,年轻的时候跟随雷绪纵横江淮,可谓是名噪一时,而现在晚年的胡润碰到了同样身经百战,在异族之中横行无忌的白马义从都尉田五。 结果十分出乎胡润的意料,一把长刀让胡润使得那是虎虎生风,但是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刀法却是让田五一把战刀一面盾牌给打的服服帖帖的。 交战总共不足一炷香,胡润砍破了田五衣服的衣角一处,而身上则是多了十余道伤口。 差点被杀死的胡润只能再次慌慌张张的逃回了赵府,而早就得到了将令的田五自然是十分不愿意的将胡润给放了回去,然后带着自己麾下那二十多名白马义从,汇合上从城南城北赶来的弟兄,再次兵临城东胡家府邸。 而逃回了赵府的胡润,当他看到了赵府里正在淡然喝酒的蒯蒙,想想自己遇到的事情,本就狡诈非常的胡润自然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想来自己的胡家此时应该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再之后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胡润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赵家老太爷赵霖的身上,对他恶言恶语更是百般防范。 结果被一直装无辜的王盼一击毙命,作为一个靠消息为主要营生的家族,王盼其他手段暂且不说,这背后捅刀子,杀人的本事那绝对是过硬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蒯蒙一直觉得,单论杀人技,李鍪应该真比不上王盼这个家伙。 到现在为止,王盼和蒯蒙合作的第三个阶段都十分的完美。 不过现在蒯蒙等人稍微有了一丝丝的麻烦。 胡润的确是狡诈非常,他对赵霖等人说,自己将自己那三十来号兄弟带了进来,虽然谁都知道他这句话水分很大,但是觉的胡润毕竟是已经洗白了的人物,就算是水分再大,撑死了也就六七十号人马罢了。 结果单单胡克带走的便有百多号人,其中大半是曾经在江淮之地横行过的悍匪。 而在田五将胡润轰回去之后,带着三十十名白马义从在胡家府邸再次见到了那种悍匪,只不过这次田五却是没带着弓弩,毕竟那玩意实在有些扎眼,田豫使出了浑身的手段也才从幽州弄出来五十多具。 不过幸运的是,胡润的手段也就仅此而已了,守卫在胡家府邸的悍匪也就只剩下那三十多人了。 三十余名悍匪对阵三十多名白马义从,若是放到街道或是城外,田五表示只需要一个冲锋,这群土鸡瓦狗就会被自己灭了! 但是现在悍匪依仗胡家那高墙大院,靠着一些资质的弓箭,死死的守护着胡家,精锐真的让田五一时之间难以攻进去,在数次带头冲锋中自己还一不小心中了一箭,幸亏箭上无毒,也没有伤到自己的要害。 孙英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田五肩膀上颤颤巍巍的插着一只箭矢,然后拎着战刀在胡家的大门口外不断的骂战,只不过胡家里面的那群悍匪,丝毫不搭理他罢了。 “田五都尉。”孙英不管田五多么不喜欢自己,他还是率先走到田五的面前开口说到,“现在里面的情况,可曾明了?” “敌寇共计三十余人,都是真正见过血的悍匪,实力不强,但是他们仗着院墙高大,再加上手中有些弓箭,一时间,不好攻下来。” “若是我等亦用弓弩覆盖呢?”田五他们只能硬冲,但是孙英手中却是有家伙啊。 不过田五的回答让孙英失望了,“院墙太高了,他们射咱们容易,但是咱们反击很难。弓弩的确是可以压制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反击,但是依然没有太大的用处。” “顺势攻打也不成么?” “成!那就是强攻了,这里的人马,你要做好折损一半的准备。”田五一声嗤笑,“某家若是能够下得了这种狠心,早就强攻了,你真以为就凭他们这点箭矢能够将某拦住?” 孙英被田五一顿呛,也是被噎的难受,但是孙英也知道现在田五心情不会好,没办法和他计较这些。 蒯蒙看两个人已经僵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走上前去,“田五都尉,若是我等用箭矢覆盖直接强攻的话,会有什么困难?” 田五本来十分不耐烦,但是看到是蒯蒙,先不说蒯蒙的气度让人心生好感,主要是田五也知道现在田豫能够在郡守府里安稳的睡觉,真的是幸亏了面前这个年轻人。 所以田五耐下性子,好好的和蒯蒙解释了起来。 “先不说我等手中没有攻城器械,就连最起码撞门用的圆木都没有!就算我等将这群悍匪压回院子里,一样冲不进去!” “若是翻墙而入呢?” “最重要的就是这里了,某家之前听弟兄们也说了,他们翻墙而入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就将大门打开了! 可是现在那群人早就有了防范,若是再强行闯入的话,死伤就太大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一战 田五的话说的很清楚,他们没有任何攻城用的器械,虽然这只是一个世家的院子,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军,他们只有这么百来号人,而且也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若是强行攻进去,就如同田五说的,要有折损一半的勇气。 若是白马义从真的在一个小小的胡家折损过半的话,那么田豫一定会暴跳如雷的,因为这样的话,田豫若是想要在南阳郡立足,便只能仰仗王盼所在的王家和赵霖所在的赵家了。 至于所谓的权衡双方,说句难听的,权衡这种事,需要实力才行,否则哪怕是刘景升这种天下俊彦,最后也是在荆州被世家处处掣肘,荆南之地只能放一个从子安抚,江夏之地更是失控了多年。 现在王家俯首,赵家认怂就是因为摸不清田豫的实力,再加上校事府的威胁,若是真让他们将田豫的底儿给探了出来,那么他们的想法会不会和现在一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若是派人潜入呢?”蒯蒙不善军阵,最后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人潜入,就如同之前汉隆那般...” 田五也想到了和他合作过的那个年轻人,那是一个让他震惊的年轻人,若是此时是他在此...田五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若是那位公子的话,想来应该是可以的,但是一是他现在不在此处,二是因为就算是那位公子,也太过于危险了,还是那句话,现在的胡府已经算的上是龙潭虎穴了,倒不是说他们多厉害,主要是因为他们这群家伙,现在防范的太严密!” “那火攻?” 田五强忍着没有让自己骂出来,“四周都是民居!” 若是火攻,的确是很好很容易,但是胡府被烧完了,这方圆十几里的民居也都跑不了! “难不成,真就没有办法了?”蒯蒙感觉自己有些头疼,好不容易将南阳的局势弄得这般顺畅,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胡府,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乌有,那真是太冤枉了。 田五这时候也被这胡府弄得恶心,再加上实在感觉有些没面子,便没好气的说到,“若是有办法,你们这群娃娃现在还用在这里和某家废话么!” 田七本来也在像主意,猛地听到田五说这句话,心中惊了一下,赶紧冲上去冲着田五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这个混账东西,在哪里耍混蛋呢!” 田五也知道自己刚刚失言了,但是依旧没有赔罪道歉,只是梗着脖子继续上前面去叫阵,希望他的辱骂能让胡府之中的那群缩头乌龟忍受不住而跑出来,不过这个效果,很明显,没有效果。 田七看自家的这个兄弟这副模样,心里也是着急,想要在蒯蒙孙英面前替他说说好话,却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脸焦急的看着孙英傻笑。 跟着孙英干了一晚上破家灭户的事儿,田七算是看明白了,孙英这个家伙看似凶狠实则心软,而这个看似在处处为那些南阳郡的贫苦百姓谋生存的蒯蒙公子,却是个真心狠的。 在他眼里,百姓也好,世家也罢,哪怕自家将军,也不过就是一个个可以洽谈的条件罢了,就如他自己所说的,天下万物,都是有价格的 蒯蒙看田七这副样子,也是微微一笑,“田七都尉是想说什么么?” “呃...蒯蒙公子,”田七看蒯蒙微笑的样子,总是感觉这个年轻人是一肚子的坏水,“末将,就是想说,田五他就是性子暴烈,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坏心的。” “阿英也没有坏心。”蒯蒙并不生气田五出言不逊,他主要是看不惯田五对孙英的态度,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算了,田五都尉乃是一个真正的汉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看着一脸和善的蒯蒙,田七想要说的话也只能咽回去,然后低声道谢,只能在心中期盼着,这个一脸微笑的公子哥,说的是真的。 田五在前面骂的嗓子都要冒烟了,但是胡府就是不出来,蒯蒙等人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在一群人在考虑是暂时放弃还是干脆不计伤亡的强冲之时,后面传过来一阵骚乱。 蒯蒙回头看去,发现后面的白马义从自觉地从两边分开,然后一个一脸微笑的老人缓缓的从后面走过来,正是在郡守府等消息的田豫本尊。 “国让将军。”蒯蒙上前见礼,“您怎么来了?” 田豫指了指头顶上已经微微见亮的天空,“天都快亮了,你们在这里闹腾了一晚上,不能因为最后这点东西前功尽弃啊,若是再不解决了这里,那群人可就要反应过来了。” 蒯蒙也知道田豫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这里再磨磨唧唧的拿不下这个小小的胡府,那么已经宣布效忠的赵霖和早就投靠的王盼一定会生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来的。 “田豫将军,可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没有,攻城之事向来很艰难,不过这么一座小小的府邸,效仿一下先人罢了。”田豫冲着蒯蒙呵呵一笑,“蒯家的小子,你可知道明明你们蒯家的脑子能甩出蔡家几条街去,为何还总是被蔡家给压在下面!” “不知道。”蒯蒙也不说假话,十分老实的承认了这点,“学生也十分不解!” 田豫长吸了一口气,很是郑重的对着蒯蒙说到,“那你就给老夫看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田豫从蒯蒙身边走过,从田七身边走过,摘下了他背上的长弓和一只铁箭,然后再往前走,走到田五的身边,用铁箭点了点他的后脑勺。 “哪个?”正一肚子气的田五还没回过头就已经开始骂了,“没什么用就老老实实呆....” “怎么,老夫来这里,没用?” 田五看到是田豫,大吃了一惊,赶紧单膝跪地恭敬的请罪,“将军,小子莽撞了!” “你知道自己莽撞就好,一会儿完事儿了,自己去郡守府领三十军棍,你这莽撞的性子若是不改改,早晚害死你!”田豫轻飘飘的给他定下了三十军棍的惩罚,田五却是不敢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之心。 “诺!” 田豫将田五拉起来之后,让他站到一旁,然后弯弓搭箭,瞄着百步开外,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的一名悍匪。 “着!”田豫松手,箭矢飞去,那本来还在想田豫这个老头在下面干什么的悍匪就看到一只箭矢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越来越近,而且当自己想要躲避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重达十斤的铁箭跨越了百步距离,从他的右眼穿入,直接贯穿了他的后脑。 那悍匪的尸体从院墙之上跌落到了地上,在胡府的院落里惊出了一片呼声。 “刀来!”田豫都不看自己的战绩,将说中的铁胆弓往旁边一扔,田五直接接到手里,然后将手中的精铁战刀递给了田豫。 田豫结果了田五的战刀,然后缓步向前走去,院墙上的悍匪们看到田豫这么轻松的往前走,一个个张弓搭箭冲着田豫就射了过去。 结果一个个的因为太紧张箭矢离得老远就落到了地上,而第二波箭矢到来的时候,田豫更是只在那里轻轻的挥刀,那些箭矢就被他打在了地上。 等那群悍匪想要射出第三波箭矢的时候,田豫已经到了胡府大门外,看着不远处的大门,田豫严肃的脸色突然浮现了一抹微笑。 “吼啊~”一声虎吼,田豫猛地冲向了大门,同时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在大门前用力的挥下,实木做的大门,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被田豫一刀劈碎,碎裂的木头横飞出去,将里面顶门的一群人都打的极为凄惨。 蒯蒙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猛将,远的有史记之中项王力能扛鼎,孔圣人的父亲叔梁纥在年过五十的高龄仍能力举闸门,近者关云长万军之中斩杀颜良,孙文台冲阵杀华雄,吕奉先一力战曹营近十员猛将。 可是这些都是听说,看到的记载,哪怕和他关系最近的刘复所说的刘磐,黄忠二将,在蒯蒙心里也不过尔尔,他一直认为,打仗靠的是脑子,他从不觉的什么人可以靠着自身的本事扭转战局。 直到今天,他终于看见了一名猛将在战场上的威力。 就在蒯蒙震惊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田豫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不是说田豫将大门一刀劈开了,而是说,他将那二三十名悍匪,直接斩杀了。 等田五和田七两名都尉带着白马义从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地尸首,和哀嚎的家仆女眷,至于那些让田五头疼不已的悍匪,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将军威武!”田五突然振臂高呼,这就是他跟随的将军,他的祖父跟随的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一生都在公孙将军的后面随着他杀戮异族,他的父亲先是跟随着新一代的白马将军赵子龙,后来战死沙场。 等到他长大成人之后,再次追随了白马义从,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白马义从已经不复当年的风光了,新的白马义从是田国让将军自己组建的,没有公孙将军时期的横行无忌,不像子龙将军时期的天下无双。 田国让就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守护着幽州,守护着并州,守护着大汉的北疆,他让异族胆丧,让匈奴俯首,让鲜卑称臣,但是在中原,田国让的大名,很多人竟然都没有听过。 但是田五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从出生就听自己的父亲说白马义从的威风,父亲死后听年迈的祖父说白马义从当年的风光和无敌,但是他加入了白马义从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真的见过,直到某一次匈奴鲜卑作乱,田豫将军带着他们,几百名白马义从跟着自己的将军,冲进了敌营,斩下了敌人的大旗,带回了敌人首领的首级,那一次,他才真的理解了什么叫所向披靡。 但是好久了,自从自家的将军病重之后,他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直到今天,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一幕,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不只是田五在呐喊,田七也在振臂高呼,所有的白马义从都在挥舞着自己的兵器,他们在高声呼喊,在为自己的将军呐喊。 这一刻,胡府之中,白马义从的呼喊仿佛唤醒了沉睡的百姓,也仿佛唤醒了沉睡的南阳郡城。 赵霖赶紧叫回了去打探消息的赵乔,老老实实的安排人手天亮就开始巡城。 王盼脸色无奈的长出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通红的眼睛。 守卫城门的侯谦侧耳倾听之后,脸色变换,最后叹息一声,让身边的人将城门收好,自己默默的看向了城外的远方。 侯谦是侯音府中的管家,也是侯音曾经的副将,侯音起义之前,侯谦本来已经因为受伤而无法上战场便退役在侯音家养老了,侯音起义之后,为了抵抗曹仁的进攻,侯谦便带领着侯府的家丁私兵,不断的安抚着百姓,给侯音提供了充足的后勤。 可以说侯音能够抵挡住曹仁足足四个月的围攻,除了因为侯音手中有东里兖这个筹码以外,还有侯谦等人的配合。 “侯谦大哥,”一名穿着囚服的守城卒走到了侯谦的身边,“安排出城的人手已经安全离开了,小的确认没有人跟着。” “放心吧,田豫那人,某家曾经听将军说过,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是不屑于耍一些鬼蜮手段的。”侯谦自嘲般的一笑,“他将我等放了出来,还让我等替他看守城门,便是给我等机会,反倒是我等这般行事,显得小人了。” “侯谦大哥,你说那田豫老...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等明明就是朝廷说的叛逆,他们还敢将看守城门这种大事,交给咱们。” “因为他不怕。” “不怕?” “对,他不怕”侯谦脸上不知道浮现出的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佩服,“田国让不怕我等。” “若是我等联合城外的付强大哥,这南阳郡城,唾手可得!”那士卒仿佛是不服气,强行狡辩道。 “这便是你和他的差距了,你是这般想的,而田豫则是直到,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付强那厮,也不会对南阳郡城做什么,他是真的懂侯音将军的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 “他知道侯音将军要干什么,他也没办法让侯音将军复活,但是他在完成将军的遗愿” “小人不懂。”那士卒感觉自己的侯谦大哥就是被那田豫的小恩小惠给迷惑了,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找到付强,好好将这里的事情,将南阳郡城百姓的苦难,告诉他,让他解救南阳郡,想到这里,那士卒又说了一句话,“小人只知道,只有侯音将军,才能解救南阳郡的百姓。” “等着吧,那个叫田豫的家伙,一定会让咱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不过在此之前,将自己手中的活计做好,将南阳郡城的城门好好的守护好,莫要让那些宵小之辈惊扰了这满城的百姓。” “诺”那士卒虽然满心的不服气,但是依旧轰然应诺,随后继续守护在自己的岗位上。 城墙之上,除了往来巡逻的同样穿着囚服的“士卒”之外,便只有在寒风这,仰望微光的侯谦了,“将军,这就是您说的希望么?田国让,他真的会给南阳郡带来希望么?” 南阳郡郡守府,田豫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府邸,郡守府外的喧闹也已经平静了下去。 劳累了整整一晚上,不知道背着多少老人回到家中的刘复此时已经躺在了樊阿面前的桌案上呼呼大睡,姿势实在不雅观。 而一直为他指路的李鍪此时也倚靠在大门上,等待着蒯蒙等人的到来,小黄敢去了厨房,他要找张馨儿等人帮忙给孙英等人还有那些白马义从准备一些吃的,他们都劳累了足足一个晚上了。 “汉隆。”就在李鍪也快要坚持不住睡着了的时候,蒯蒙等人终于回来了,“怎么不回去睡会儿,看人家阿复,现在估计打雷就叫不醒他。” 李鍪也看了看鼾声如雷的刘复,嘴角带起来一抹笑容,“他累了,这一晚上,真的是辛苦这个家伙了。” “你不也一样么,给这个家伙指路,也不容易吧。” “谁不是呢,看看阿英,黑眼圈都出来了,哈哈哈” “哈哈哈” 几个年轻人在郡守府的大门口放肆的大笑,他们身后就是近百名的白马义从,在后面,是数量高达数十辆的大车,那上面都是满满当当的粮草,也是南阳郡城真正的希望。 “明天,这些人就可以喝上热腾腾的粥,吃上暖和的汤饼了吧。” “应该是吧,这些可是两个大世家,一个小世家全部的存量了,再加上明天某些家伙送来的....” “南阳郡城,要救活了。”李鍪看着那一辆辆拉进郡守府的大车,喃喃的说到。 蒯蒙也含笑回答,“还早着呢,这才是第一步....至于未来嘛....” “未来会更好的,不是么?” “是,是,不过汉隆,若是你的手腕在不好好包扎一番,可就出大事了,哈哈” “我的娘,忘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救济与警告 初生的朝阳,代表了新的希望。 南阳郡城在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第一次有了喧闹。 “架锅了,施粥了!” 这则从南阳郡守府传出来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南阳郡城,所有的人仿佛都被这一句话给触动了心弦。 南阳郡城被东里兖祸害了这么多年让百姓无心顾及农事,本就生活艰难。 然后曹仁那厮直接将南阳郡城围困了足足四个月之久,也就是候音在南阳郡根深蒂固,知道将南阳郡积压的粮草分给百姓。 否则哪里需要曹仁事后屠城,饥饿就能让南阳郡城的百姓尸横遍野! 清晨的阳光,伴随着各个施粥摊位的粥香弥漫到了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那些不知道在街道两旁,郡守府外蹲坐了多久的百姓,最终也败给了身体发出来的最真实的声音。 百姓们,肚子“咕咕”的叫声响成了一片。 陈阳是南阳郡城很普通的一个百姓,家中在城外还有着几亩薄田。 本来看着自己不算健壮但绝对不瘦弱的身子骨,在那几亩薄田上努力的耕耘,小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后来更是取了一个不错的婆娘,虽然长的不算多美,但是好在性子温和,平日里洗衣做饭将自己照顾的妥妥当当的,那小日子过的也是极为舒服的。 直到一个叫做东里兖的人成为了南阳郡守,随着他而来的还有一种役使。 他们南阳郡城每家必须出一个男丁,为大军押运粮草。 不用说,最为家中唯一的一个男丁,陈阳走出去了南阳,成为了押运粮草的成员之一。 那一次的押运,陈阳足足走了十几天,行了数百里的路,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毒打。 很多人都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选择逃跑,陈阳不知道有多少逃出去的,但是陈阳知道,每天自己睁开眼,营地的栅栏上总是串着几具崭新的尸体,那都是被抓回来的民夫。 陈阳也想过逃跑,真的想过,尤其是被鞭子抽打之后,啃着干硬的饼子,喝着冰凉的水的时候。 但是陈阳克制住了,并非是他害怕被抓回来处死,而是因为他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婆娘了,那个温柔的女人。 经历了十几天的折磨,足足瘦了一大圈的陈阳最终还是活着走了回来,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旁。 那时候,他以为这是苦尽甘来,大难不死。 然后他的噩梦就正式开始了,自从第一个役使出现之后,“役使”这个词就成了南阳郡城的口头禅,也成了陈阳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慢慢发现自己一年之中竟然有大半的时间在做各种各样的役使。 为大军押送粮草这是最普通的。 修筑加固城墙那也成了一项工作。 为某些人开山采矿,那也成了他们工作的一部分。 最痛苦的是,连给郡守府洒扫都成了他的一项役使! 就这么被不断的使唤着,陈阳在城外的几亩薄田只能让自己的婆娘去处理耕种。 幸亏自己的婆娘也是农户出身,操犁弄地那也是做的来的,这才没让自己家里断了炊! 可是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南阳郡城的后期役使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两个甚至三个役使同时到来。 陈阳就算再厉害也做不到同时兼顾,只能选择和自家的婆娘一同出役使,至于家里的那几亩薄田,便只能任由他荒芜了。 最后那几亩薄田被南阳郡的四大世家之一的张家用极低的代价收了走。 而没了田地,又陷入仿佛无穷无尽的役使之中的陈阳整个人也越来越糟糕了。 终于,再家中最后一点粮食做成了粥之后再被自己喝光之后,家中终于再无存粮了。 而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婆娘也因为过度的饥饿和劳累,在不久之后也死了,同时死去的还有自己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陈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在自己的婆娘带着自己的孩子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可是当他想要也跟着一起死去的时候,上天偏偏又不让他死了。 “你是个好汉子,你老婆宁可自己死也要把最后的吃的就给你,你要知道你的命现在是谁给你的!” 这是一个叫侯谦的人告诉陈阳的,那天他已经准备要上吊了,这个叫侯谦的人闯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了这么一堆话,留下了一柄算不得精良的长刀给他,并且告诉他,“候音将军会给你们带来新的希望,不想让你老婆失望的话,就好好活下去,和这座城池一起活下去!” 陈阳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想了多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婆娘失望,还是单纯的因为怕死。 反正陈阳那天没有上吊自杀,而是伸手拿起了那柄长刀,走向了城墙,成了为“义军”之中的一员。 他在城墙上驻守了四个月,杀了十七个人,并非是他武艺多么高超,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里有什么武艺。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看到爬上城墙的敌人之后,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不顾自己受伤,不顾自己安危的将那个人杀死。 他不知道这个方法对不对,他只之前,若是这样死了,想来他的婆娘是不会失望的,他的男人最终还是个好汉子! 结果都想死的陈阳没有死去,四十三天,他在候音将军身边待了四十三天,他在南阳郡城的城墙上待了四十三天,他们将大汉的名将曹子孝挡住了四十三天。 然后一个叫宗卿的人找到了候音将军,带走了那个让陈阳恨得牙痒痒的东里兖,还劝说候音将军打开了城门。 早就要坚持不住的南阳百姓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反感。 宗卿说了,会给南阳郡城的百姓免罪,以后会减免他们的役使,会劝说世家归还他们之前的土地。 曹子孝将军也答应了再给他们粮草让他们这些已经没有余粮的穷苦百姓活下去。 所以他们十分顺从的打开了南阳郡城的城门,让在外面度过了四十三天的曹仁进来了。 同样进来的还有曹仁的近万人的大军,进来的还有那血淋淋的屠杀。 曹仁违背了他的誓言,在他踏进南阳郡城的那一刻起,他就下达了屠城的命令,他说,要候音将军的性命! 可是他们没有去找候音将军,而是见到一个人就杀死一个人。 候音将军看到这种惨像,自己走了出去,将自己捆了起来走到了曹仁的面前,请求用自己的姓名换取南阳郡城百姓的平安。 曹仁答应了,当候音将军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曹仁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屠城一天,收兵而还! 曹仁的大军在南阳郡城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将南阳郡城的十余万百姓足足屠杀了三成之多,能跑出去的,都跑出去了。 跑不出去的便如同陈阳这般,孤零零的在世间侥幸存活。 陈阳也和其他人一样,在自己最想待的地方呆坐着。 他本以为他会去乱葬岗守着他的婆娘和那没出生的孩子。 但是当他走到了自己曾经驻守的北城城门口之时,他怎么也走不动了。 那里有着他最辉煌的时光,有着他斩将杀敌的记忆,有着别人为他而欢呼的印象。 那些欢呼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听到的为他而欢呼! 在这里,还有他最敬佩的人的回忆,他在这里与那人相识,在这里和那人告别。 陈阳应该流眼泪的,但是他怎么也流不出来眼泪,明明心里这么难受了,他就是流不出来眼泪。 最后陈阳一屁股跌坐在城门口,就看着南阳郡城高高大大的城门,想着自己在那四十三天的疯狂,想着那个用力拍打着自己肩膀的伟岸男人。 “施粥了!”一声嘹亮的喊声把半睡半醒的陈阳给惊醒了。 “粥?”一股粮食的香味传了过来,陈阳睁开了眼睛然后向四周看去。 几辆推车推着几大桶稠稠的粥来到了城门不远处,推车的汉子不算都么健硕,但是陈阳能够看得出来,这群家伙都是见过血的,而且见过的还不少,因为那股子血腥味,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 “开饭啦,开饭啦!”推车的汉子使劲儿的招呼着四周的人群,招呼着他们去那里喝粥。 “老丈,喝粥把”一个老人或许是不想动或许是已经动不了了,反正就在那里坐着也不动,一个汉子见状便亲手盛了慢慢的一碗粥,亲手送到那个老人的面前。 粥是新出锅的,还冒着热气,不但烫手而且端起来也很难平稳的走路。 但是哪怕滚烫的粥溅到了他的手上,但是那汉子依旧还是将粥放到那老人的面前,一脸希翼的看着老人,任凭自己的手被滚烫的粥弄的通红,也不放下,也不撒手。 那老人本来不想搭理这茬,但是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努力做出一脸微笑的汉子,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庞,看着那双通红的双手,那老人突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 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想来也会和这个年轻人一样,这么年轻这么充满了活力,老人突然,变得很想哭。 “老丈,喝粥吧,咱们该吃饭了”那个汉子还是这句话,他是一名白马义从,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今天有一个年轻人找到自己的都尉,找到了自己,让他们分批带着粥摊子去城池里各个地方,去施粥。 那个年轻人告诉自己,要微笑,不要一直板着脸,不能让那些人感觉自己太过于凶狠,本来这些要求在白马义从看来,这就是在为难自己,让一群只会杀人的家伙去微笑,去劝人吃饭,这太为难了。 但是当他们走到这群老人面前,看着那和自己父亲一样甚至比自己父亲还要苍老的老人,看着他们那面如死灰,还有那无神的双眼,当这群家伙将所有的任务放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城池的百姓,活得有多么卑微,活得多么凄惨。 “老丈...” “好了,我喝,把粥放下吧。”老人看那汉子还要再说一遍,便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像自己的孩子了,但是他不能这么认为。 “您就现在喝吧。”白马义从的汉子看见这老人松口了,一瞬间的心里便送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任务完成了,而是因为这个老人终于答应吃自己手中的饭了。 老人看着依旧往自己嘴边送的大碗,眉头一皱,心里真的想说,怎么和自己的小娃一样蠢呢。 “这么烫,老头子怎么喝!” 汉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大碗放到那老人的身边,然后使劲吹了吹已经被烫的通红的手指,看着慢慢坐起来的老人,一脸的傻笑。 和这个汉子一样的还有很多人,一碗碗的粥送到一个个百姓的面前,在家的自己拿碗出来,没有碗的,郡守府的人带着碗带着粥送到他们面前,两个世家鼎力支持,两个大世家的家财全都送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让南阳郡的百姓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田豫已经在和蒯蒙等人拿着南阳郡城以及周边的地图仔细的划分了。 民以食为天,不是说百姓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了,之前这些百姓因为役使而导致田地荒芜,然后这些荒芜的土地再被世家收购,让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土地,只能等待最后的卖身为奴。 现在搜出来的家财和南阳郡各个世家的鼎力相助,南阳郡城的百姓终于可以暂时吃上饭了,但是管得了他们一时管不了一世啊,所以趁着或许还能赶上春种的尾巴,田豫要尽快将土地划分好。 这个时候田豫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孙英了,孙英连续半天加一夜的不断屠杀,除了让他这个屠夫在南阳世家的圈子里被人熟知,更多的是借着校事府的威望,让所有世家都老实了。 这个时候四大世家的赵家在他们老太爷赵霖主动的带领下亲自上街巡守,王家家主王盼主动登门拜访,这个时候,南阳郡城的世家,只要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田豫和蒯蒙在商讨南阳郡城的局势和田地的分配,白马义从在沿街施粥,刘复也开始做他要做的事情了。 “周老丈,我来给你送饭了!您起来了没啊?”刘复端着一碗粥来到他昨天第一个送回来的老人家里。 这个时候,那个周老丈刚刚起来,看着略微显得有些杂乱的房间,听着外面院子里刘复的叫唤,他突然感觉这个让他恐惧的房子里,有了一丝丝的人味儿。 “瞎叫唤什么!”周老丈难得在床上睡得这么香甜,一大早就被刘复叫的心烦,不由的骂了出来,“你做的饭那是人吃的?” 刘复听到周老丈中气略显不足的骂声,不由的一乐,能骂人就好,也不客气,直接将房门推开将那一碗滚烫的粥放到周老丈的床头,“热乎乎的粥,赶紧吃了吧,做的比我手艺好!” “是个人做的就比你做的好!”周老丈啐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起粥来,喝了一口。 “好烫!”周老丈赶紧将碗放下,想要说上刘复两句,就看到他那通红的手指,还有一个挺大的燎泡,心一下子就软了,“你个蠢货!不知道粥烫么?” “嘿嘿”刘复还以为周老丈说他没提醒,所以只能傻笑,“那个,您慢点喝,我一会儿再回来给您收拾屋子,我还得给其他人送粥。” “你...不是普通的侍卫仆役吧。”周老丈看着一脸傻笑的刘复,虽然穿的普普通通的,但是身上这股子气质,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而且这个家伙,还识字! “嘿嘿,算是半个学生吧。”刘复想到自己曾经找田豫偷师,这句话说的倒也不算违心,“老丈,某家要走了,还有很多人没有吃的呢,您先喝粥吧,一会儿某家忙完了给您回来收拾!” 说完之后刘复就要离开,如他所说,昨天他将多少人扛回来家,他今天就要给多少人送饭。 就在刘复要走出去的时候,他被周老丈给叫住了,“蠢小子,等等!” “老丈,何时?”刘复看着颤颤悠悠走过来的老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拿着!”老人递过来一块厚厚的麻布,“再端粥的时候垫在手上,你不觉得烫手么,你个蠢小子!” 骂完了刘复,周老丈再一个人颤颤悠悠的走了回去,回到床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吸溜着热粥,不再看刘复一眼。 刘复拿着那厚厚的麻布,突然嘴角带出了一抹笑容,用手背快速的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傻笑着走了出去,他还有很多人家要走,今天,他会非常忙碌的。 就在刘复一家又一家的跑去送粥送饭的时候,田豫和蒯蒙也终于将土地重新划分完成了。 “蒯家小子,”长出一口气的田豫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事情大致就弄清了,不过老夫还有最后还有一句话,你要记住。” “国让将军请说。” “这个大汉,少不得那些忠勇的汉子!将你的小心思,都给老夫收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勇战派 田豫与其说是忠告,不如说是警告。 昨晚田五太过冲动了,然后冲着孙英和蒯蒙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虽然田七立刻就去道歉,虽然蒯蒙说了一声没事,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句话让蒯蒙记住了。 不过蒯蒙现在也不需要田豫再警告自己了,当他昨天见到田豫一把战刀就将他们头痛不已的事情解决了,这一幕估计蒯蒙会记住一辈子的,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蔡家再荆州的地位还隐隐的在蒯家之上。 就是因为武力,蔡家牢牢握住荆州的大军,荆州二十万大军,除了江夏黄祖是半独立状态,荆南的确豪族和异族林立。 剩下荆北之地刘表手里的所谓马步军二十万和十万水军全都是蔡家的嫡系在控制着,而荆州最精锐的那些水军,更是被蔡瑁牢牢的握在了他自己和他外甥张允手中。 之前蒯蒙总是觉的,就蔡家那群人的智商,既看不清当前局势,又没有脑子,被魏王和周瑜联手坑的连命都丢了。 就这种人掌握的大军,在蒯蒙的眼里,或者说在之前蒯蒙的眼里,这种蠢货带领的大军,那就是在给敌人送装备的,也难怪当初荆州的战绩是屡战屡败,让一个小小的江东打的毫无脾气。 直到昨天晚上看到了田豫那一刀之威,直到了田豫还只是大病初愈,知道了,田豫的武力在当今天下连前五十都排不进去的时候,蒯蒙整个人都是懵的。 “学生明白了,从今天开始,不该有的心思,学生绝不会再有了。”蒯蒙十分的识趣,他知道自己之前见到了误区,尤其是在严颜这个益州的勇将被他们这群年轻人给联手坑死之后,便更加的狂傲了,不是因为世家子弟的狂傲,是对自己能力自信的那种狂傲。 “你知道就好,你还年轻,你们的路在远方,在未来,现在你们还是要多看多听,否则会吃大亏的。”田豫平淡的喝了一口小文钦刚送过来的茶汤,慢吞吞的教训着蒯蒙这个他十分看好的年轻人。 “学生记住了。”蒯蒙恭谨的行礼,同时问道,“国让将军,一人之勇,真的可以扭转战局么?” 田豫被蒯蒙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倒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再想怎么回答蒯蒙才能让他理解。 “你知道的勇将都有何人?” 蒯蒙想了想,“宋国之叔梁纥,秦末之楚霸王,当今之关云长,已故的吕奉先。” 蒯蒙给了四个人物,都是被人熟知的四个,代表了四个时代。 叔梁纥是春秋宋国人,他不太为人所知,但是他儿子十分的厉害,他儿子子姓,孔氏,名丘,虽然现在知道叔梁纥的都是说这是孔圣人的父亲,但是在那个时代,提到孔圣人,都是说他是叔梁纥的儿子。 叔梁纥前半生只是一个让诸国国主有些印象的勇士,他本来只是宋国君主的后代,后来颠沛流离之后跑到了鲁国,从一个博学多才的文官士大夫转行干了武将,还混得越来越好,最后和名将狄虒弥,以及孟家的家臣秦堇父两人合称鲁国三虎。 但是这鲁国三虎,秦堇父和狄虒弥是名将,虎将,而这位叔梁纥却是真的虎。 在叔梁纥五十多岁的时候,晋国士大夫荀罃、荀偃、士匄忽悠着诸侯的联军去打逼阳国(天地良心,真的是这个名字),然后本来一路轻松的战争在逼阳国的逼阳城陷入了僵局。 联军之中鲁国的大将秦堇父一怒之下靠着人力将一批新弄出来的攻城车运到了战场上,就要靠着这个冲破逼阳城的城门。 逼阳国的人看这个架势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了,干脆就自己将城门给打开了,放联军的士卒进来。 诸侯联军见这架势也不客气,直接就带兵冲了进去,结果逼阳城在内城设置了“千斤闸”,等到联军士卒进来不少之后,便一刀砍断绳索,将千斤闸给放了下来,要将诸侯联军一分为二,以求那反败为胜之机。 逼阳国的主帅想的挺好,但是他落下千斤闸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鲁国的军队进入,而叔梁纥则是领兵大将,看到头顶的千斤闸,“鲁国虎逼...虎将”叔梁纥直接将那千斤闸给扛了起来。 叔梁纥不但扛住了城门,还生生的坚持到大军从逼阳城里面撤出来,最后自己还安然后退了。就因为这件事,鲁国孟氏之主也就是孟子的老祖宗亲自给叔梁纥证明,说他如老虎一般勇猛。 如果仅仅是这般,叔梁纥只能算是一个极为勇猛的大将,在他力举城门二十年后,也就是他七十多岁的时候,他随着鲁国的“圣人”臧武仲驻守在鲁国的边境。 正赶上齐鲁交恶,齐王命大将高厚将臧武仲给围困了,要生擒这位鲁国的圣人,以羞辱鲁国。 然后就在围困之中,叔梁纥带着三百勇士,保护着臧武仲以及他的家人臧畴 、臧贾,连夜奇袭了齐军,将近乎百倍的敌人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从包围中从容撤退,将这位圣人安全的送到了旅松。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将臧武仲等人送到了旅松之后,已经七十多岁的叔梁纥觉的自己不能放弃自子的驻地,带着三百勇士再次杀了回去,还是那个方位,还是那些敌人,还是那么轻松。 齐国的大军一晚上连续被叔梁纥突袭突破了两次,也实在是没脸也没办法再继续和叔梁纥作战了,干脆继续围困了几天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将大军撤回了齐国。 从此,叔梁纥之名彻底响彻了天下诸侯。 楚霸王项羽自然就不用多说了,而更近的吕奉先,和还活着的关云长,那也是天下勇将,蒯蒙提的这三个人,都是他知道的,且认为的最为有勇无谋的四个人,就想要问问田豫这是为何。 田豫很明显也知道蒯蒙的意思,四个人里两个兵败而死,一个很明显已经踏进陷阱里了,而唯一一个善终的不仅仅是因为年代太久远,还因为叔梁纥此人本就是文臣士大夫专职出来的。 “你这个小子,不老实啊。”田豫看着蒯蒙呵呵一笑,“你不就是想说勇将者,大多有勇无谋么?” “国让将军见谅,天下勇将,大多给小子的便是这个印象。”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给你说说这些勇将之事。”田豫呵呵一笑,然后突然冲着门外吼了一声,“想听就进来大大方方的听着,在门外偷听算什么东西!” 田豫说完之后,一脸尴尬的李鍪就低着头一脸谄笑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好大的一个人了,成天偷偷摸摸的,莫不成是和王越那厮呆的久了,连做人都不会了!管宁老头的一身正气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田豫一看李鍪这副皮懒的样子,心中的火气就蹭的冒了出来,他是真不知道管宁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家伙当接班人,莫不成连管宁都觉得寒门子弟已经无可救药了么? “国让将军原谅...学生...”李鍪看田豫黑着一张脸,是真的想解释解释自己并非有意偷听,但是刚张嘴就又被打断了。 “错了就错了,支支吾吾的解释个什么,莫不成还要和老夫辩论一番,让老夫给你认错不成么!” “.....”李鍪知道田豫这就是在针对自己,不过这也难怪,不想再解释的李鍪倒也十分的干脆,“国让将军,学生错了!” “哼!”田豫冷哼一声,便继续刚才的话题,“叔梁纥这位文武兼修,再加上体质过人,所以老夫便不再多说了,老夫今天就和你说一说楚霸王他们三位。” 蒯蒙拱手行礼,“学生请教。” “项籍这人的勇武不需要再说了,托太史公的福,天下共知,但是蒯家的小子,你可知道兵家自从先秦之后便分成了两派么?” “请国让将军赐教。” “只要是学问,可称之为家,那便不会只有一个流派,兵家也不例外,先不说那些枝枝节节,就大体而言,兵家只有两个大分枝,一为勇战派二位谋战派。 而这两个流派也的确是在高祖得天下的那几年里是最为辉煌的时候,勇战派自不用多上,霸王乃是此间翘楚,曾经横行天下,先秦乃至诸侯莫不敢当。 可是纵观霸王用兵,蒯家的小子,还有你李汉隆,尔等可知有什么共同点?” 李鍪不假思索的说到,“带头冲锋,斩将夺旗,震慑敌胆!” “滚!”田豫差点一冲动将手中的茶碗拍在李鍪的脸上,“老夫问你将兵,将兵,没问题项籍是怎么打仗的,老夫就不该捎带上你!” 李鍪被田豫这顿吼骂弄得更加尴尬了,低着头也不吭声了,就静静的听着。 蒯蒙没有像李鍪一般张嘴就来,而是好生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记载,然后十分肯定的说到,“兵微将寡,兵精将勇!” 田豫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含笑称赞道,“很敏锐的洞察力,总结的也十分到位,而且一旦确定便毫不犹豫,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啊。” 蒯蒙难得被人这般夸赞,而夸奖他的还是让他十分钦佩的人,脸上不由的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李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师徒相得的场景,说不羡慕嫉妒那真是假的,但是现在他也知道田豫是真的看不上自己,他倒是不觉得蒯蒙得了田豫的喜欢对自己多么不好。 他只是觉的自己没有蒯蒙那么好的脑子,也没有蒯蒙那么好的学识,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认识管宁认识的太晚了,若是能够再早十年,从小跟着管宁学习的话,想来他现在也不会这般无用了吧。 田豫称赞了蒯蒙之后,也是十分嫌弃的看了李鍪一眼,然后扭头对蒯蒙继续说到,“既然你总结的这么到位,那么老夫就好解释了,勇战派之流最看重的便是将军之勇武,将为军之胆,只要将领不倒下,那么大军就可以跟着他们的将军冲杀过去,一往无前! 但是这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兵不能太多,而且必须速度够快,战法也要足够灵活,人数过多将领便无法顾及到,军队不够灵活便不能跟随自家的将军往来冲突。 这便是勇战一脉的最大漏洞,数千人对战数万人靠着突袭和天时地利,胜之不难,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叔梁纥夜袭齐军,三百勇士往返冲突,齐军所不能胜也。 再近一些,甘兴霸百骑劫曹营,一百人进去一百人出来,魏王的大营让他弄了个天翻地覆,这些都是勇战一脉的经典。” “所以,勇战一脉,唯有借助天时地利么,那不也是靠的是谋略?” “不,他们靠的更多的乃是胆识!”田豫纠正了他的说法,“一般的勇战派,他们胆子都很大,他们眼光毒辣,善于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战机,然后勇敢的冲过去,将战机变成胜利。” 蒯蒙可以理解田豫的话,同时也抓住了田豫那句话的重点,“什么叫做....一般的勇战派?” “叔梁纥,甘兴霸,乃至威震天下的关云长,他们都是一般的勇战派,而威震千古的项籍,便是不一般的勇战派。”田豫继续说到,“若是说一般的勇战派是要将战机变成胜利,那么非一般的勇战派则是自己创造战机!” “创造战机?” “对,就是创造战机!”田豫一脸的艳羡,“在霸王的眼中没有所谓的得胜之机,他会用自己的武力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最好的战机,因为霸王终此一生也没有遇到一个对手,所有人,都不是他三合之敌,就连拖住他,都不配!” 蒯蒙被田豫的话引入了沉思,他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骑在乌骓马上,手中挥舞着一杆沉重的长戈,所有敢在他面前出现的敌人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杀死。 “真英雄也!”虽然未能亲眼看到项羽纵横天下,但是这一幕依旧是让蒯蒙拍案叫绝,“若是如此,项王真乃勇战之巅峰也!” “项籍之所以被世人敬佩不只是因为他真的是以为悲情英雄,更因为他将一个流派走向了真正的巅峰。”田豫也是满眼的憧憬,“在那个时代,曾经有过记载,项籍一人盖亚了一个时代,再之后数百年,无论是高祖麾下的樊哙灌婴,抑或是魏王先祖曹参夏侯婴,都无法和项籍相提并论。 再之后只有伏波将军马援能一窥项籍之颈背,至于近些年,鸠虎吕奉先可以说是最接近西楚霸王的人了,当然,现在和于文则对阵的关云长本来也有希望一窥那个境界。” 蒯蒙听田豫说完之后,心中对于勇将这个词语有个更多的认识,同时疑问也就更多了。 “国让将军的意思是,除了西楚霸王之外,再无人可达到那个境界了么?” “没了!”田豫十分肯定的说到,“勇战派和谋战派不同,他对于将领本身的要求太高了,眼界胆略智慧勇武缺一不可!” “所以,霸王是最强的,其他次之?”李鍪终于有机会再次张口了。 “啪!” “哐当!” “叮了哐当!” 三个声音接连响起,第一个是田豫将茶碗拍在了李鍪的头上,第二个是李鍪摔倒的时候掀翻了桌案,第三个是桌案上的茶具掉落了一地。 蒯蒙看着一地得狼藉还有躺在地上的李鍪,那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田豫也是怒气冲冲的盯着李鍪,“其他次之?你是怎么和王越学的武艺!” “咳咳!”李鍪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国让将军息怒,学生知错了!” “哪儿错了!” “学生…不该随便开口!” “啪!”小文钦刚递过来的茶碗再次再李鍪的头上碎裂开来。 “蠢货!”田豫真的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家伙,“你开不开口和老夫有个屁的关系!” 李鍪看着暴怒不已的田豫,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就现在那里闭口不言! 田豫胸膛剧烈的喘息了几下,肉眼可见的田豫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么?” “学生…学生…”李鍪咬了咬牙,“学生不知!” 田豫看着虽然一脸委屈但是没有一点恶意的李鍪,知道这就是管宁最看重李鍪的地方,知道谁对他好,懂事! 但是在乱世,懂事就是最大的不懂事! 田豫无声的叹息了一下,“你从幽州出来,已经多久了?” “恩?”李鍪被这个话题转变的有些呆愣,“已经,已经快半个月了吧!” “这半个月,你干了什么!” “什么?” 田豫看着一脸呆愣的李鍪,心中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冲了上来,“你身边的这几个和你差不多大甚至还没有你大的伴当,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啊!” “看见了个屁!”田豫怒骂一声。 “你看看他们哪个如同你一般,成天无所事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田豫的教导 “无所事事”四个字就像一击重锤敲在了李鍪的心上。 李鍪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为何田豫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 蒯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叹息了一声,其实他很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那时候的蒯蒙对武者十分看不上,就连每日练刀的刘复,蒯蒙也只是含笑看着。 所以看到李鍪成天在车队里转悠,和田豫唠唠嗑,和管宁聊聊天,蒯蒙也就没有多劝他。 毕竟在幽州的时候,那些事情对于李鍪的打击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清楚。 就连大大咧咧的刘复都曾经偷偷的问过蒯蒙,“你看汉隆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了?” 在幽州的时候,李鍪是双眼赤红,两鬓有着细细的两缕银白长发,看着十分妖异。 而从幽州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李鍪脸上变得十分和善了,但是那银白的长发已经变成了苍白颜色,甚至还有一些灰白。 而那双本来十分妖异的血红眸子也变得有些无神了起来。 这些变化,田豫或者发现了李鍪的变化,或许没有发现,但是对于田豫来说,李鍪的这些变化不重要作为寒门的传人,虽然他说的那么随意,可是重不重要他自己心里清楚! 李鍪看着怒气冲冲的田豫,脸色也有些通红,那是臊的慌一般的红。 李鍪最开始的确是被王壮的死弄得心神不宁,再加上知道了一些内幕之后更是心中感到十分郁结。 对王越的不理解,对王壮师兄的可惜,还有对管宁对寒门的无奈。 但是随时时间的过去,他每天东跑西颠的,就像田豫说的无所事事,不用每天天还不亮就开始挥刀数百次。 也不用每天扎着马步诵读着四书五经,还动不动会挨上一戒尺! 更不需要每天逼着自己神出鬼没,将自己练得筋疲力竭的。 李鍪必须要承认,他变懒了,变得他自己都感觉非常的懒惰。 甚至他已经很久没有将怀中的小木人拿出来了,或许是李鍪自己心里也觉得自己没脸再看它了吧。 “田豫将军,小子知错了!” 李鍪认错的态度很诚恳,他没在找什么理由,或许这也是他唯一的一个优点了。 李鍪是真的知错,会不会改,能不能改这先放到一边,李鍪反正是知错,认错! “知道错了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别以为跟着管老头看了几卷史记,听了几段秘闻你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田豫看着恭敬认错的李鍪,火气这才消散了一点,然后继续说到,“不要随便插话!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学生明白!”李鍪点了点头。 田豫看李鍪这个样子,这才缓和了一些,之前好几次想动手都被管宁拦下来了。 管宁一直说,李鍪刚刚经历了大变,心神有些恍惚还没能定下性来,让田豫不要过多的参与,更不要动手。 但是田豫看着李鍪一天比一天疲懒,一天比一天的没正形。 虽然田豫明知道这是李鍪心神恍惚让他自己懈怠了,但是依旧是一肚子的火气。 人可以难过,也可以心神恍惚,很可以性格大变,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田豫看来,若李鍪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那么这些都实属正常,但是他不是! 他是管宁的弟子,甚至有可能是他最后的一名弟子,他是王越的徒弟,也可能是王越最后的一个徒弟。 而之所以有这些身份,同样因为,他是所谓寒门的希望,虽然只有管宁一个人这么认为。 但是既然承认了这个身份,享受了这些带来的好处,那么就必须要承担里面的风险。 哪怕寒门给他的好处他并不喜欢,哪怕寒门给他带来的风险轻易就可以让他挫骨扬灰。 但是这世间本就没有所谓公平,所谓的公平都是一群酸腐无聊之时瞎说出来的东西。 所以这次田豫有了机会,终于忍耐不住了,一茶碗拍在了他的头上,虽然惨烈了些,但是好歹将他打醒了。 这时候小文钦终于将桌案重新收拾好了,从新拿了一套器具放好,然后地上的残渣也已经收拾干净了。 三人重新落座,不过这个时候三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些许不同。 田豫现在虽然一脸的怒气冲冲,但是从那飞扬的眉毛和那是不是翘起来的嘴角,无一不说明着他现在心情愉悦。 蒯蒙现在一点被夸赞之后的兴奋也没有了,田豫那两茶碗虽然的确就是为了拍李鍪,但是蒯蒙总感觉田豫有点敲山震虎的意思。 而李鍪现在也是一脸恭敬的跪坐在一旁,这个时候再看李鍪,从心里的恭谨和只是脸上的低眉顺眼,这区别真可谓是一目了然。 田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刚刚弄好的茶汤,然后瞥了一眼李鍪说到。 “汉隆小子,你也别说老夫打你打的过分,你刚刚的话若是放到了外面,真的会让人将大牙都笑掉了!” 蒯蒙不怕田豫拍自己,所以有不懂的就直接问了出来。 “刚刚汉隆说的,是有哪里不对的么?” “这个混小子刚刚说什么了?”田豫眼睛一撇。 “霸王最强,其他人次之!”蒯蒙复述了一下李鍪的话说到,“刚刚田豫将军的意思,不也是如此么?” “那你觉得春秋之时的叔梁纥和现今江东的甘兴霸孰强孰弱?” “这…”蒯蒙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 叔梁纥是勇将,更是圣人之父,文韬武略也算是上上之选。 但是叔梁纥最大的两个功绩就是力举城门和夜袭齐军大营。 若是单论武力的话,甘兴霸估计举不起那千斤闸来。 但是论半夜劫营,甘兴霸或许放到那个时代也可以在齐军大营里来回折腾,但是叔梁纥真的不好说能在魏王眼前打个转,然后安然无恙的回来。 所以,这种问题,蒯蒙这个局外人真的没办法回答! 田豫看蒯蒙那犹犹豫豫的样子,便知道蒯蒙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便也不再为难蒯蒙。 “莫说你无法回答,便是一个百战老将也难以回答,勇战派的战将和你们这些谋士一样也不一样。” “学生不懂!” “说一样,那是因为侧重不同,就比如玄德公麾下简宪和,你可听过?” “刘玄德麾下老臣”蒯蒙十分快速的回答到,“不过未曾听说过有什么大的建树!” “简宪和这个家伙,带兵打仗一窍不通,行军布阵半点不懂,发展民生狗屁不会,出谋划策必败无疑!” 田豫对简雍的评价十分简单,如果现在李鍪还敢说话,那一定会用四个字来总结田豫刚刚说的话,“狗屁不会!” 蒯蒙其实也很想说这句话的,“简雍此人,若是如此怎可有如此高的地位,仅仅就是因为他跟随刘玄德多年?” “他是玄德公麾下最早的一批老臣,这仅仅是其一,至于其二,简雍好为说客!” 简雍作为刘备早期最早的使者之一,的确在诸侯之间非常出名,只不过这个名声… “简雍出使徐州陶恭祖,陶恭祖死了,简雍出使袁本初,袁本初死了,简雍出使刘景升,刘景升死了?” 蒯蒙这句话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趣闻,刘备早年曾去徐州救援,事后驻扎在小沛,然后经常让简雍代替自己去面见陶谦,然后没多久陶谦病死了。 官渡之战前夕,刘备驻扎在汝南,得到了黄巾余孽相助,想要和袁绍联合,前后夹击曹孟德,结果刘备还没开始动手,官渡之战袁绍大败,一年之后再败,病死了。 在汝南被曹操打败了的刘备,无奈之下只能投靠刘表,驻扎在新野之地。 然后数年之后曹军再次兵临荆州,刘备再次派简雍出使刘表,要说动刘表支持自己抵抗曹操的大军。 然后简雍刚去襄阳,刘表就死了,害的刘备只能仓皇逃窜,无奈之下选择了携民渡江。 其实蒯蒙还有一件事没说,简雍代替刘备出使益州刘璋,这次他再次得到了益州刺史刘璋的欢心,然后一年之后,两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 之所以蒯蒙不说这句话,就是因为简雍唯一一次翻身仗就是在益州,在最后成都之战中刘备久攻益州不下,最后还是简雍和马超两人软硬兼施才将刘璋说降的。 田豫也被蒯蒙的诙谐逗乐了,简雍这人就是运气不太好,跟着刘备跑了大半个天下,最后把自己弄成了瘟神一般! 不过玩笑归玩笑,事情还是要说的,“简雍此人虽然运气不好,但是无论他出使何方,可曾受过委屈?” “这…到未曾听过。” “简宪和天性诙谐幽默,平素里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哪怕在出使中,也毫不顾忌自己的仪表姿态。 但是就是这般,简宪和总是能够让对方忽视自己的衣着姿态,而被自己的性格所吸引。” 蒯蒙听完他说话,点了点头,“国让将军的意思是,战将和谋士一样的地方是,他们都是术业有专攻?” “是,却也不是!”田豫点了点头勉强算是认可了蒯蒙的说法,但是又纠正说到,“你所谓的术业有专攻更多是再你们这群专业的谋士身上的,而战将身上虽然也有侧重,但是若真是只通一门的话,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额...学生还是不懂。” “就如同你刚刚所说的几人,叔梁纥太过久远,那个时候兵家都没有完善,先不多说,剩下三人,项籍乃是巅峰你一知道,那么最后的两人,鸠虎吕奉先和汉寿亭侯关云长。 这两个人只有关云长可以真的称之为勇战派的标准战将,也算的上是玄德公麾下唯一一个能够给他撑门面的大将了。” “刘备...这般弱小么?”李鍪轻声问道,刚说完就赶紧低下头,怕自己再挨一茶碗。 田豫刚刚端起来茶碗,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李鍪,犹豫了一番还是没再砸下去,而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你以为魏王麾下这种战将很多?” “应该不少吧...”李鍪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说到,“不说其他,您不也是北疆战神么?” “老夫多谢你看得起老夫,不过若是再战场上,老夫估计连一天都活不过就会被关二哥给斩落马下。” “关云长这么强么?” “不是关云长强,而是你太低估勇战一脉的战将了!”田豫横了一眼李鍪继续说到,“诸葛孔明曾经说过一句话,老夫认为十分有道理。” “什么话?” “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田豫一脸的憧憬,“当然了,诸葛孔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蒯蒙被这句话震惊了,“通晓天文地利,知晓奇门阵法,明白阴阳之术,只有这样才是将领?” “这是神仙!”田豫没好气的说到,“古往今来,哪个能做到,未来暂且不论,反正老夫是没见过哪个将领这些都会的!” “国让将军...也不懂这些么?” “老夫不是神仙!”田豫脸色有些黑了,手又不自觉的挪到了茶碗旁边,“其实为将者,只要能够见机行事便能成为一方名将,若是再能知晓天时之变化,那便是顶尖的名将,若是还能和地利相结合,那便可为帅才也。” 田豫已经说到这里了,蒯蒙自然知道关羽的地位了,“所以现在关羽再借汉水之地利,梅雨季之天时,要一战而胜?” 田豫也深深的看了蒯蒙一眼,“若关羽真如你所料这般,那便是已经由将而入帅了,所以,汉隆小子,你还以为刘备很弱么?” “那...那天下还有人会是关云长的对手么?” “你这么问,那确实太小觑这天下英雄了!”田豫突然哈哈一笑,“虽然江东的那位甘兴霸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进一步了,但是江东之地那真的是人杰地灵,之前的孙伯符和周公瑾兄弟暂且不说。 现在的江东都督吕子明也勉勉强强能可靠着地利逞一时之凶,至于后面嘛,那就要看他们的气数了,不过若是江东技止于此了,那此次天下变局恐怕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江东之地么...”蒯蒙嘴里喃喃的说到,他可是记得那一晚逃命之时,他听到了一句柴桑的土话。 “江东之地气运就是昌隆啊,远了不说,单单说孙家一脉,孙文台当年就已经是天下顶尖的勇将了,靠着一己之力敢和徐荣掰腕子,虽然最后被打的找不到北了,但是勇气可嘉啊。 紧跟着他儿子孙伯符更是胆大心细,靠着一张粗犷的脸不知道糊弄了江东多少人,然后江东小霸王之名那也是实至名归,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了霸王的名号,脑子变得也和霸王一样了,不知道怎么用了,若非是他有个叫周公瑾的结拜兄弟,都用不到刺客,他就折了。 结果孙伯符死后,周公瑾继续扛着江东的基业,直到孙仲谋的地位稳固,便安然死去了,周公瑾死后江东再次出现了鲁子敬这个异类,明明是个武将偏偏说自己是谋臣,和诸葛孔明联手做下了这三分天下的大局。 好不容易熬到鲁子敬也死了,谁知道又出来一个,不过吕蒙毕竟是半路出家的,能力不可和前两日同日而语,若无意外,此次大战,江东应该就是个看客罢了。 蒯蒙被田豫的这一连串的分析弄的有些发懵,半天才缓过神来,“江东竟然连一个帅才都没有么?” “你以为帅才是什么,从灵帝开始,可称为将者,天下比比皆是,但是可称为帅者,至今不过一手之数罢了!”说着话,田豫还真的伸出了一只手掌,并将之摊开。 “都有何人?” “段颎可曾听过?” 蒯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凉州三明的大名自然知道,段太尉虽然晚年...但是段太尉称得上是帅才!” “嗯,那徐荣呢?” “刚刚听您说过,不过,此人学生却是不甚了解。” “徐荣是一个忠于汉室的人啊,只是可惜董卓对他又知遇之恩,当初董卓之所以敢对抗着天下诸侯,说白了就是依仗自己谋有李儒,帅有徐荣,将有吕布,兵有凉骑” “徐荣这般强横么?”蒯蒙还是不太理解徐荣的恐怖。 “当年诸侯讨董的时候,先锋乃是江东猛虎孙文台,一路高歌猛进,先后将胡珍,华雄,就是吕奉先亲自出马,最后被孙文台在阳城打的大败而归,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牲口,被徐荣差点打的全军覆没,最后还是靠别人装成自己才能逃脱! 若是徐荣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这厮还曾将魏王打的痛不欲生,曹洪那救主之功就是这么来的,不过现在是这么说,老夫一直觉得当时打败魏王那不算什么能耐,能将孙坚给打成那般模样,才是徐荣的骄傲。” “咳咳咳...”蒯蒙止不住的咳嗽,想要提醒田豫,毕竟谁也不知道南阳郡城的哪个百姓还是校事府的探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当今天下的帅才 田豫听着蒯蒙那咳嗽声,无奈的撇了撇嘴,虽然他现在并不怕校事府的人,虽然他不知许都活着邺城那里的计划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可是这里面很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 不过虽然现在校事府不敢拿他怎么样,拦不住人家秋后算账啊,所以田豫还是端起茶碗好好的喝上一口茶汤。 蒯蒙看田豫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也是长出一口气,赶紧转移了话题,“那剩下的几个人是谁?” “剩下的这几位便有些特殊了。”田豫神色也有了些变化,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怀念之色。 “剩下的还有三位,第一位乃是当初的曲有误,周郎顾。” “江东的周公瑾?”蒯蒙愣了一下,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人,只是没有想过真是这个人。 “尔等可莫要小觑了周公瑾。”田豫沉声说到,“之所以说他特殊是因为他是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儒帅!” “儒帅...又有何不同么?”连帅与将的区别都没弄太清楚的李鍪更加不理解儒帅这个词的含义。 田豫摇了摇头,知道现在给他们讲这些的确是有些高了,但是若是再不说说的话,任凭他们这般自大下去,早晚会在荆州栽一个大跟头的,他们难不成真以为荆州还是曾经的荆州,天下还是曾经的天下? “帅才不只是要文武双全,更多的是他能够将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指挥的如臂使指,就如同将与将之间的风格各不相同一般,帅与帅之前的风格差异更大。 先秦之白起,用杀戮来坚定麾下的军心,将数十万的秦军生生的变成了一个个的杀戮机器,悍不畏死。 再如高祖麾下之韩信,用兵奇正结合让人防不胜防,正面大军拖住敌人,侧面奇兵突袭奠定胜局,这种打法一度被称之为无解的局面。 再如楚霸王项羽,不管敌军多少人,只需要让麾下跟进自己,然后冲向对方的主帅将他斩落马下即可,手握三万大军便可纵横天下,手握八千江东敢战士便可天下无敌! 又如同段颎,大军在外却是最善于治理地方,攻占一地治理一地,将敌人的生存空间逐渐缩小,让敌人不知不觉地失去反抗之力。 又或是徐荣,最善于指挥大军作战,以守为攻,不知不觉间便将局势逆转,从而轻松破敌。 至于最后这周瑜嘛,也就是你最疑惑的儒帅,说一句你好理解的,这人不会武!” 李鍪和蒯蒙听田豫之前说了那么一大推,以为他能说出点什么来,结果到了周瑜那里就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愣了。 最后还是蒯蒙反映快,“周公瑾不通武艺?他乃是官宦世家,父亲乃是洛阳令,祖父和堂叔都官至太尉,更是当过孙策的中护军,为孙策护卫中军大帐,怎么可能不通武艺!” 田豫也一脸的无奈,“他就是不通武艺,当初这点老夫也是不相信的,但是的确如此,周公瑾是个奇人,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更是将诸多兵法了然于胸,更是有各个名将来给他开悟,音律之道也是常人难望其项背。 但是这么一个近乎于完整的奇男子,偏偏真的就不通武艺,否则你以为他的至交好友,又是结拜兄弟孙伯符为何要让他来做自己的中护军,你以为孙伯符还需要别人护卫么,不就是因为担心周公瑾在战场上有个什么损伤,干脆就直接带在了身边随身保护。 周公瑾哪里是孙伯符的中护军,护卫统领,那明明就是孙伯符在一心一意的保护着他罢了。” “所以儒帅就是不通武艺之人?这不能吧。”李鍪对“儒帅”的含义表示出了很大的疑惑。 田豫瞪了李鍪一眼,怒声喝到,“刚刚觉得你有了赶紧怎的又开始犯浑!若非是刚刚你说了后面那句,老夫现在就让你脑袋开花!” 李鍪被田豫这龇牙咧嘴的样子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田豫将手放到了茶碗旁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 “老夫说他不通武艺是为了你好理解,不是说儒帅的定义就是不通武艺!”田豫颇有一种孩子太笨不好管的感觉,“周公瑾将兵与前人都大为不同,他本身能力出众,更是身兼数家之长,说话谈吐诙谐幽默,而且心胸极为宽阔。 曾经孙家的老将对周瑜十分不服,尤其是当周瑜成为江东都督的时候,身为江东副都督的程普还和周公瑾闹了很大的不愉快,但是周瑜却是几次三番的在孙策面前给程普求情,私下里还一直给程普行子侄礼。 长久以往下去,程普那眼高于顶的老将竟是被周瑜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数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了自己的对周瑜的敬佩,一副就像是周瑜死忠的架势。 也得益于此,周瑜在江东军中的威望一不靠身家显贵,二不靠与孙策的私交之深,三不靠武力威慑,就凭着自身的气度和与士兵同吃同住的行为习惯,将江东大军尽数折服了。” “这....”蒯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敬佩,“儒帅就是说,他有着过人的气度么?” “孺子可教也。”田豫一脸微笑的点了点头,“军伍之中毕竟不如其他,士卒更看重的是那些能带他们冲锋陷阵的猛将,他们不懂什么兵法,不懂什么尔虞我诈,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那些如同霸王一般的猛将才能带领他们战胜敌人,至少猛将带领他们胜利,更加的容易。 所以,儒帅也好,儒将也罢,他们对于自身的气度,魅力要求都是极高的,在没有足够的武力保证之下,想要让一群莽汉子承认自己,认可自己然后信任自己,这种难度,不比答应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来的容易,很明显,周公瑾做到了。” “曲有误周郎顾,江东美周郎,世上本无双,当真名不虚传。”蒯蒙不由的赞叹一声,十分可惜未曾能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田豫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呲溜一声喝了一口茶汤,微微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味当年的金戈铁马。 李鍪也是神游天外,仿佛在那未知的地方,和周公瑾相视而立,一睹那无双之儒帅的风采。 “咳咳...”田豫将两个走神不知道走到哪里的人给拽了回来,“别想了,周公瑾已经逝去了,便记在心里就行了。” “真是可惜了,未能和这般人物生在一个时代,真是我等之憾事啊!” 蒯蒙的这句感叹让田豫脸色有些难堪,田豫很幸运的和周公瑾郭奉孝他们生在了一个时代,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在这两位死前,全天下的光芒仿佛都被他们给盖住了一般。 “咳咳,好了好了,不说公瑾了。”田豫赶紧岔开了话题,要不然他就该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在周公瑾之后,若是论当今天下的帅才便只有一位半了!” “一个半?” “嗯,那半个自然就是现在正在汉水之畔严阵以待的关云长了,若是此次他能够大胜于文则,那么毫无疑问他就已经突破了自身的桎梏,到达了那新的境界!” “关羽么...还真是好运气啊,不知这位刘备的门面又是怎么特殊的一个家伙!” “云长这个人,很神奇。”田豫还是一脸微笑的回忆了一番自己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将,年轻的时候便以勇武闻名天下,是玄德公真正的心腹依靠,袁公路之纪灵,江东小霸王孙伯符,乃至各路豪杰与之交战之所不能胜。 之后在巅峰之时,更是单人独刀闯入了袁本初的大军之中,一刀将主将颜良枭首,从而而还,一战而天下惊,成为了吕布之后的另一个勇将的标杆。 这个时候的关羽其实已经达到了自己的巅峰,他傲气,仿佛这个天下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样,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冲回了豫州,回到了他主公玄德公的身边,被称之为忠义无双。 但是那个时候的关云长只是一个勇将,哪怕天下闻名,哪怕举世无双,但仍然只是一员将领罢了,刘玄德会用人啊,自从到了荆州之后,常伴玄德公左右的乃是张翼德和子龙两人,连亲卫都换成了汝南的陈叔至。 似乎是将云长给雪藏了一般,不再让他露面,唯一的一次出战还是在绝北道将魏王放走。” 田豫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当初就连老夫也一度以为玄德公是因为云长曾在魏王麾下效力过才将他隐藏的,直到前些年,玄德公征伐益州,将偌大的荆州毫不犹豫的交给了云长的时候,老夫才知道,玄德公依旧是那个玄德公,用人不疑的玄德公。 关云长未曾让他失望,也未曾让天下人失望,他用了七年时间,将自身的傲气藏在了心中,虽然依旧傲气凌人,甚至比之之前更加的让人难以接触了,但是他却是压制了足足七年。 这七年时间,他将自己麾下的每一位士卒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没有吕奉先和楚霸王那般的天下无敌,也没有黄汉升那样老当益壮,但是他好歹也曾经是天下最顶尖的勇将,哪怕现在老了,也是虎老威犹在。 再加上他自己放下了身段,在士卒之中同吃同住,靠着忠义无双的性子,一举拿下了士卒的心,这次只要他再大胜一场,那就不是半个帅才了,就是这大汉新鲜出炉的名帅了。” “所以,关云长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么?”蒯蒙似乎是找到了关云长特殊的地方。 田豫却是摇了摇头,“他的特殊之地不是因为他文武双全,这个太正常了,他的特殊是他不得不这样,当他以勇武威震天下的时候,虽然他正在巅峰,但是武将的巅峰总是短暂的,当他再次拿起那青龙偃月刀之时,他已经垂垂老矣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想要再进一步,只能往兵法的方向发发展了,只可惜了,云长虽然勇武过人,但是毕竟还是出身寒门,所以他这辈子唯一读过的只有一卷《春秋》,却是再无其他了。 无奈之下,云长选择了和周公瑾一样的路数,靠着自身的风采,加上自身的威望,让自己麾下的士卒相信自己,从而达到那将兵一体的状态,这才是他的特殊之处,由武转文!” 李鍪这次却是难得的灵光一现,“也就是说,关云长现在位置十分的尴尬了?” “尴尬?”田豫呵呵一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子也曾习武读书,而现在则是惫懒了,可是小子却是自己能够感受的到,现在武艺绝对退步了不少,关云长已经年过半百了,他现在若是有意将武艺放下的话,那么他....” “你小子难得机灵了一次,云长老了,已经不是那个天下闻名的勇将了,但是他又没有周公瑾那般天资卓越,所以最后很有可能弄成了不文不武的样子。” “那他为何还要这般做...若是关羽踏踏实实的,最后也是一位名将啊。” “因为他是关羽,因为他是关云长,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关云长!” 田豫这句话给关云长定了性,关羽傲气,是目空一切的傲气,这种傲气不止是因为他能斩杀颜良闻名天下,也不是他过五关斩六将千里送嫂,忠义无双,而是因为他关云长敢做,敢放弃一起去搏一搏那最高之位! “关云长....好骄傲,好霸道!”这是蒯蒙最后的称赞,一个能够走到天下顶峰的人,敢于放弃一起,重新开始,这本就是一个让人惊讶的事情,而关云长还这般的决绝肯定,不得不说,这就是骄傲,这就是霸道! 李鍪不关心关羽的骄傲和他的霸道,他更关心的是最后一位,周公瑾的惊才艳艳,关云长的霸气无双,那么最后一位是谁,想来应该还在世间存活吧。 “国让将军,关云长若是这半个,那那一位是....” “魏王,曹孟德!” “嗯?”李鍪想过很多人,八百铁骑冲十万的张辽张文远,现在七军在手,力保荆州的于禁于文则,坐稳后方,保魏王粮道不绝的夏侯元让。 哪怕是已经故去的千里奔袭夏侯渊,或是白马将军公孙瓒,先等死士麴义,鸠虎吕奉先,陷阵猛士高顺,这些都是管宁告诉他的,一些曾经让天下瞩目的大将。 但是李鍪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却是说出来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人,魏王曹孟德。 不过转过头想一想,这个名字却是也对。 魏王曹孟德,少有才名,不过这不重要,有家世,有后台,有能力,有胆量,敢棒打权贵,敢刺杀董卓张让,敢率先起兵,他是一位真正的赌徒,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但是他每一次都赢了。 不过和众多的赌徒一样,小胜不断之后,便是大败了,诸侯讨董曹孟德揽尽了天下名声,然后在荥阳汴水被徐荣一阵箭雨差点打的全军覆没,就连自己都中箭而逃。 然后没有气馁的魏王曹操再次四处募兵,在东郡大败于毒、白绕、眭固、於扶罗等黄巾余孽和匈奴贼寇,再次一跃而成为天下有名的势力,发小袁绍更是将他表为东郡太守,给了魏王曹操第一块根据地。 魏王这一生起起伏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一路顺风顺水的拿下了青州黄巾,全取了兖州全境,甚至可以一窥徐州的钱粮,然后家门就让陈公台给打开了,还把一只鸠虎给放了进来,差点让他无家可归。 大难不死的曹操将鸠虎从家里赶出去还收了一种文武之后迎来了他的后福,等到了皇帝求救,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了这大汉天下排得上号的诸侯之一。 再之后定兖州,并豫州,下徐州,北上塞外,东临关中,创下了偌大的地盘几乎可以和北方霸主袁绍并驾齐驱了。 然后就因为一个女人差点将自己折进去,虽然自己跑了,但是侄子没了,大将死了,最重要的是儿子也没出来,女人没得到不说,自己老婆也一怒之下不再搭理他了。 回到许昌重整旗鼓的曹孟德再次拿下了荆州门户南阳,让自己后方稳固之后,便和袁本初对战于官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仿佛就是专门为曹孟德说的,这次他果然一路如有神助一般,一把火将他烧成了天下第一诸侯。 魏王这一生的征战并不光彩,荥阳汴水全军覆没,徐州一战无功而返,兖州之地如同丧家之犬,南阳夜晚惊魂失魄,赤壁风起美梦破碎,渭水一役割须弃袍,汉中三年携民而还。 这一次次的大败,让曹孟德连名将都算不上,但是每一次大败之后,他都能取得更大的胜利,麾下将校从宗族兄弟变成了现在人才济济,个中艰辛个中变化,常人难懂! “魏王曹孟德,当的名帅之称谓!” 第一百五十章 名士和志向 经过田豫的介绍,这天下最强的武将一脉,李鍪和蒯蒙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将与帅的最大区别就在一能否可以率领大军出征,若只是将,那么便是能力再强,也不过是驻守一方,想要统帅大军出征,那还是免开尊口吧,也省得多造杀孽。” “那现在领兵出征的于文则...” “于文则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帅才,不过这半个帅才不是说关云长那种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自身的桎梏,而是说他在某种情况之下,可以和真正的帅才较较劲,不过这种事,变动还是太大了。” “那现在就是特定的情况了?”李鍪眼睛一亮,他对于关云长没有什么好感恶感,但是他觉得若是于文则败了,那么那数万大军,活下来的可不会有太多的人。 “特定情况?当然不是!”田豫一脸的不屑,“老夫说到的特定情况,是他于文则在魏王麾下的时候,现在他就是个良将!” “那么...此战您也知道于禁必败?” “本来不确定,老夫来之前,一些特殊的家伙给老夫说了一些特殊的话,所以老夫对此有些心理准备罢了。”田豫叹息了一声,“其实老夫也十分的矛盾,希望于文则能够战胜云长兄,同样也不希望云长失败,毕竟这可是对他至关重要的一战,胜则千古留名,败则....哎” “特殊的家伙...”蒯蒙眼神一闪,知道那是什么人,所以不再谈论这个事情,“于文则只是良将么?” 田豫点了点头,“刚刚老夫揍这个臭小子的时候,就说过,将帅之分,将于将之间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而于文则,是良将,也是一位极为可怕的良将,若是云长还是当年的云长,那么此战胜负难料啊。” “于文则,可怕?”莫说李鍪,便是蒯蒙都感觉田豫太高估于禁了,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啊。 “怎么,不信?”田豫冷哼一声,“于禁最为人称道的应该只有宛城之战杀青州军,和大公无私斩杀好友昌豨了,可是你们谁能说出于文则在哪里打过败仗?” “他...”本来打算张口就来的李鍪,只说出来了一个他字,就没了下文。 田豫嗤笑了一声,“别想了,于文则几无败绩,从他投靠魏王之后,一直作为偏师而动,他几乎参与了魏王的大小所有战役,但是很神奇的是,魏王大胜的时候,他也跟着小胜,魏王大败的时候,他还是保持着小胜,全身而退。 这个家伙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从不露头,从不吭声,只是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初平四年于禁随魏王伐徐州,克广威,兴平元年开始,随魏王讨伐吕布,一年多的世间,先后攻占了两座营寨,四座城池,斩杀高雅,包围张超。 建安元年驻扎版梁攻破了刘辟和黄邵所率的 黄巾余孽,更是斩杀了黄邵,在回程的途中顺手还将袁术的大将桥蕤、张勋等包围在若县,直接阵斩了他们麾下的四将。 乃至官渡,乃至赤壁,乃至博望坡,无论他跟随着谁,他都是作为副将或者偏师,他这个家伙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却能保证不败的战绩,他不是常胜将军,他是不败将军。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的能力有多高,他在天柱山就吃过梅成的暗亏,被梅成给骗的极为凄惨,但是就算如此,梅成那厮依旧没有从他手里讨得什么实际的便宜。 最后更是在他的严防死守之下,让张辽粮道不绝,将陈兰梅成二人斩杀,非罪反而有功。所以这么一个不声不响的不败将军,难道不可怕么?若非如此,魏王怎么会选他来抵挡关羽!” “我等,还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蒯蒙摇了摇头,深深的感到了自卑之感。 “这就自卑了?天下名将可不仅仅是一个于文则,若是论统帅,现在这三家最多不过就一个罢了,但是将才那可就多了,近三十年,我大汉真的称得上是将星璀璨!” “这个...有所耳闻。” “暂且不说那诸如过江之鲫的三流之将,便是当年诸侯混战的时候,每位诸侯麾下都是有一两个拿得出手的大将,便是老夫知道的,比老夫强的便不知凡几。 两个娃娃可莫要绝对老夫在胡说,魏王麾下的五子良将各个都有非凡的本事,老魁首于文则你是已经知道了,五子良将新魁首乃是那威震江东的张辽张文远,那位的战绩老夫不用多说了吧, 敢带着八百铁骑在青天白日之下直冲孙权的中军大旗,一路连破甘宁,凌统,潘璋,宋谦,蒋钦,吕蒙等将,直冲到孙权面前,而且在十万大军中冲出来之后再次冲进去救人,然后在冲出来回城,天下罕见。 合肥的两次大战,张文远带着那八百陷阵铁骑重现了当年霸王的壮举。” 田豫脸上露出了钦佩的样子,“魏王麾下诸将,能力出众者比比皆是,但是达到巅峰者,唯张文远尔,至于江东的甘兴霸,虽然比老夫强,但是和张文远相比,他还差得远!” “魏王麾下果然人才济济,想来张文远将军,应该是当今天下第一良将了?” “你想的太好了些。”田豫嗤笑一声,“张辽现在可以称之为魏王麾下外姓第一大将,毕竟老将里夏侯元让和曹子孝都有过人之处,而小辈儿里最有希望那巅峰之地的应该就是曹真那孩子了,至于剩下的曹休和秦朗,还差了些味道。” “那孙刘两家,也有这种人么?”李鍪眼睛中仿佛有光亮闪过,他不像蒯蒙那般,听到了这世界之大,英雄之多,心中便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李鍪听到了这些,有的只有那兴奋。 “刚刚说了的江东甘兴霸,那是一个敢趁夜偷了魏王大营的男人,虽然和文远没法比,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较的,然后吕蒙本来还能更强,只可惜悔悟的太晚了,否则走弃武从兵这条路子的,就轮不到关云长了。 老一代里程普韩当,还有蒋钦都可称之为良将,新一代的全综贺齐,都算得上一时之选,只不过登顶了,却是要看各人机缘了。 至于玄德公麾下,那可就太多了,和文远一样站在将之巅峰的,攻有马孟起,守有已故的霍仲邈,这两个人都是丝毫不差于文远的良将,只不过马孟起狼子野心,玄德公不敢用之,而霍仲邈倒是忠心耿耿,只是死的太早了。 剩下的,张翼德粗中带细,正经的时候连张儁乂都只能落荒而逃,不正经的时候,都不需要敌人,他自己就把自己给办了。 子龙倒是可以称得上是一员良将,可攻可守不说,长得还很俊俏,只不过可惜的就是他脑子不好用,明明就是个武将总想向自己主公说点什么,若不出意外,他这辈子也就是郁郁不得志的结果了。 汝南陈叔至倒是不错,不过这个人一直在玄德公身边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刘备放到汉中的魏延,应该算得上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了,不过让一个三四十岁的人说是年轻一辈,玄德公麾下,还真是后继无力啊。” “天下名将何其多,想来这些人都会在这天下大放异彩吧。”李鍪眼中的光芒,和嘴里的语气,无一不表达着他的羡慕。 “你也不要艳羡他人,我等这群老家伙已经进无可进了,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未来的大汉是你们的,你现在有天下最好的大儒当老师,有天下最好的剑客加刺客教导你武艺,老夫还能教你等兵法,身边还有这些良友,怎得你还不如他们么?” “可是,我等却是没有机会啊。”李鍪无奈的笑一下,这也是他最为无奈的地方,他以为的大汉和他知道的大汉,相差甚远,甚至他现在都不对自己以后能否进入仕途报有希望了。 “你少在这里扯淡,”田豫冲着李鍪头上敲了一下,“你可是大儒管宁的弟子,剑客王越的徒弟,你若是想出仕,只需要一句话,三家自然都会将你供起来!” “某家...是寒门。” “戏志才带领的寒门是惊涛骇浪,郭奉孝带领的寒门是惊才艳艳,你李汉隆也配说自己是寒门,就一个人的寒门?你就是大儒的弟子,学生,至于你的价值,魏王也好,玄德公也好,孙仲谋也好,只不过是一个给天下人看的幌子罢了!” “幌....子?” “你以为名士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用来挂起来好好给别人看的,哪个诸侯麾下没有一两个名士撑门面。做的不好的如同当年的边让,在魏王耳朵边上叫唤个不停,最后弄了个身死族灭,不过给魏王带来的麻烦同样是不小的。 但是你看人家玄德公麾下的刘琰,什么都不会,就会和诸葛亮还有玄德公在屋子里扯犊子,一不过问政事,二不过问战阵,那地位一路扶摇直上不说,更是将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那这种只会清谈的人,又有何用?”李鍪对这种人是一脸的不屑,感觉这种家伙就是世间的败类一般。 “何用?边让一死,魏王当年差点连兖州都丢了,若非是荀文若够果断,程仲德够狠辣,兖州也等不到魏王回师,而你再看看刘琰这个家伙,跟随了玄德公将近二十年了,你只看到他加官进爵,你可看到因为刘琰这个家伙,玄德公的名声,那是一天好过一天,无论做什么,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玄德公解释鼓噪。 汉隆小子,你可莫要小看了名声和名士,玄德公能够入主益州,那些益州的名士可是立了汗马功劳,而玄德公能够取得刘璋的信任,他的名声也是帮了他偌大的忙。” “名士还是这般用的?” “否则呢?你以为是怎么用的,和当年的刘表一般,将一屋子名士凑在一起,成天吵架么?” “刘景升,不也是名士么?”蒯蒙双眼一番,“天下八俊之一,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士啊。” “名士这个身份本身并无任何贬义,甚至最开始乃是对人的称赞和认可,就比如刘景升,当初与他并肩的所谓“八俊”那都是何人?陈翔、范滂、孔昱、范康、檀敷、张俭、岑晊七人,无论学识还是能力,那都是上上之选。 所以刘景升当年可以单骑下荆州,虽然骇人但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近些年呢,什么个玩意都能当名士,现在名士已经不是说谁的能力更加强而是谁更能吹!” “所以,汉隆未来,也会是一个名士么?” “不会!”田豫十分肯定的说到,“若是管老头想要让汉隆小子当个名士,那便不用这般费力了,只需要多给他说一些奇闻趣论,然后给他鼓吹一番即可,哪里需要让他这般努力。” “那样便好。”李鍪也长出了一口气,“若是日后某家如同那些行尸走肉一般每日只能高谈阔论了,那某家还不如现在抹了脖子来的痛快。” “怎么,每天高谈阔论,每日醉生梦死,人人尊敬,世人传唱,难道不好么?” “不好,某的志向乃是回到并州,做一个守护并州的大将!”李鍪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自豪,仿佛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名大将在守卫并州了,“若是最后被当成了门脸一般,想来某家死后,我爹娘会将我再掐死一遍吧。” “成为....将么?”田豫重点不在于李鍪想成为什么,而是并州这个地方,田豫总是担心李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对,之前虽然父亲总是说我们是什么将门之后,但是某家并不关心,只想着好好的过日子,父亲死后更是只想着照顾好自己的母亲罢了,但是虽然年岁渐长,见到的事情多了,人多了,便慢慢的有了不同的想法。” “好为将么?” “嗯,现在某家回想起幼年时候见到的那一幕,依旧是浑身血气上涌,当初只知道他们都很厉害,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而战,自己一家人又是为什么被带回了中原,只想着要和那个大将一般威风凛凛的。” “现在呢?”田豫笑着问道,他听管宁说过李鍪的过往,知道那个所谓威风凛凛的大将是谁。 “张文远将军那种高度,小子是不敢再奢望了,但是小子还是这个目标,希望和张文远将军一般,哪怕达不到他的万一,至少能够在异族再次入侵的时候,能够给并州给家乡带来足够的安全。” “你的家乡可不是并州啊。” “小子知道,若是论出生,小子是在乌桓部落出生,若是论祖籍,小子乃是陇西人士,但是小子对乌桓部落的印象已经没有了,对陇西之地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小子更愿意说自己是并州人,虽然那里的人不友好,但是小子还是绝对在那里,心能安。” “你这小子,志向却是真不小。”田豫呵呵一笑,“若是想如你所说,那你可不能这般行事了。” 李鍪突然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田豫行了一礼,“小子多谢将军教诲,小子之前莽撞无知,让将军费心了,也让先生费心了。” “你家先生费不费心别和老夫说,老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田豫冷哼了一声,然后挥挥手让李鍪赶紧滚蛋,“若是无事了,就赶紧走你的,别在这里碍眼可好?” “呵呵,小子告辞!”李鍪再次弯腰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师了,太久没有去聆听学问了,若是再荒废下去的话,那他这个以后要当将军的小子,可就真让人失望了。 李鍪出了房间,看着头顶慢慢升起的太阳,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嘴角微微带笑,然后疾步走到管宁的房间外。 “先生可曾睡醒了?学生李鍪前来拜会!” 李鍪没有向之前一样直接推门就进,也没有如同之前一样对着管宁叫老头子,而是很正式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冠,然后恭敬的跪在门外,朗声说到。 “怎么大早上的不睡觉,来我这里了?”管宁一开门就看到跪在门外的李鍪,难得的呆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昨天忙晕了么?” 李鍪没有在乎管宁的调侃,而且直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学生之前莽撞,荒废了许多时光,特来请先生原谅!” “田豫…揍你了?” “国让将军一茶碗将学生打醒了而已!” “多事的家伙!”管宁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先去睡觉吧,你先休息好再说!” “小子体格子壮,而且现在的确睡不着!”李鍪看管宁不再郁闷便恢复了一些嬉皮笑脸,“学生想要珍惜每一丝时间!” “通宵达旦,容易早丧!” “小子可不是大师兄,体格子不错。”李鍪看了一眼管宁发现他没有生气,“请先生教我!” “你这个小子…进来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谋士 李鍪从新开始了自己的修行,跟随自己的先生再次拿起了竹简,同时也再次静下心来。 而李鍪离开了之后,田豫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群年轻人啊,明明自己很年轻,总还是强装成熟,不累么?” 蒯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国让将军,您是把汉隆打醒了,难不成您也要将蒯某也打一顿么?” “你们这群年轻人,老夫是真想挨个打上一顿出出气,一个个装什么少年老成!不开心就不开心,不能真实点么?” “呵呵,国让将军说的对,是学生孟浪了。”蒯蒙低头认错,“刚刚的确是有些低沉了。” “低沉?怎么觉得这世间名将太多,让你没有出头之日了?” “那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怀疑,学生是不是做错了...”蒯蒙笑的有些无奈,“之前依仗着自己对南阳郡城的了解,走的倒是十分顺畅,今日田豫将军看似在提点汉隆,其实,也是在提点学生吧。” “唔...老夫...呵呵” “学生多谢田豫将军了,这几天的确是有些狂妄了,离得南阳郡城越近,心里的那种感觉....国让将军可以理解吧。” “嗯,近乡之情罢了,老夫可以理解。”田豫淡然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十分优秀的年轻人,年少轻狂,可以理解。” “多谢国让将军了,今天国让将军让学生知道了天下之大,名将之威,让学生他日不至于狂妄而损命。” “小子你言重了!”田豫呵呵一笑,“老夫可没有你想的那般老奸巨猾,哈哈哈哈” “国让将军。”蒯蒙突然脸色一正,“学生可否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 “为将者,分为三六九等,那...谋士呢,是否也是如此?” 田豫看着一脸正色的蒯蒙,刚刚还抚须微笑的脸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没有,将领可以分为三六九等,可以有庸碌之辈,只要他们不做什么蠢事,就算平平常常的,只要知道听从上官的命令,那也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但是谋士则不然,而且谋士的对战要不将领更加的残酷,谋士若是无能,那三军便会收到牵连,所以成为一名合格的谋士,要比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将要难得多的多。” “何为....谋士?”蒯蒙这句话问的有些艰难。 “你这个蒯家小子,不就是谋士么?哈哈哈” “国让将军莫要再耻笑小子了,现在一想起那天晚上学生在这里和您大放厥词,就感觉自己十分的羞愧。” “哈哈哈,这般谦逊的样子,老夫还真是少见啊。”田豫哈哈一笑,“谋士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此乃谋一时之士也,知晓大世,通达人心,算计天下,此乃谋一世之士也,晓王朝之变化,明历史之兴衰,懂万古之恒变,此乃谋万世也。”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小子还真是....妄自尊大啊。” “怎么,心情有低落了?” “让国让将军见笑了,学生只是刚刚知道天地之高大,世间之宽广罢了。”蒯蒙摇了摇头,“这么一看,学生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普天之下,前后千年,莫说能谋万世,便是能谋一时的,都是极少之数!” “请将军赐教!” “先和你说说能谋万世者都是何人,这样你心中也就有个模样了。”田豫抚了一下长须,“可称之为谋万世者,他们有另一个称呼,你应该也是听过的。” “什么称呼?” “诸子之圣!” “诸子百家的圣人,的确是....称得上谋万世者。”蒯蒙摇了摇头,这个答案让他无法反驳。 “你也不要这么丧着脸,老夫所说的诸子圣人和你所理解的不同,给你说些具体的,孔圣人也是圣人,更是会流传千古的大圣人,但是他并不能真正的称之为谋万世者,他只是一道学问的开创者。 但是同为儒家圣人的荀子以及董仲舒,却是可以称为谋万世者,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蒯蒙再那里仔细的思量了一番,“是因为他们的理论么?孔圣人的理论虽然提出了仁以爱人,也是教化万民,但是他的理论确实是有些高大了,他的理论再以后或许可以实现,但是确实太难了。” “不仅仅如此。”田豫微微摇了摇头,“谋士的根基乃是君主,而孔圣人则是另辟蹊径,想要让万民更加的相信他以及他的理论,必须要承认的一件事是,孔圣人成功了,他和他的弟子,成功将儒家发扬光大了,但是代价就是他为君主所不喜。 毕竟没有一个君主会让一个民心威望比自己还高的人成为自己的下属,所以孔圣人可以称得上是谋万世,但是他算不得谋士。” “那荀子呢,他也几乎是一生未曾出仕任何主君,就连连个最得意的门生弟子,也是法家的人物,韩非和李斯,剩下的虽然也都是一时无两之辈,但是光芒确实被那盖住了。” 蒯蒙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其实是很佩服荀子的, 再蒯蒙的心中,若是论起教导弟子的本事,荀子尚在孔孟二圣之上,不说其他,荀子所为世人所知的八大弟子,被称为一门两子家,两相两帝师。 两子乃是法家韩非子和儒家乐道的公孙尼子,两家乃是诗家的毛亨以及《新语》之贾陆,两相是秦相李斯和汉相张苍,两帝师是楚元王之师浮丘伯和大汉孝成帝之师陈嚣。 荀子做了一生的学问,但是他的理论和他的弟子确实是在那个时代震撼了整个华夏。 田豫看着陷入憧憬之中的蒯蒙,也是笑了一下,和这种什么都知道的年轻人说话,就是痛快,哪里像和李鍪说话一般,还总得担心他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荀子的确是没有出仕太久,除去那算不得官职的稷下学宫祭酒之位,唯一出仕过的也就是楚国的楚兰陵令,那还是因为岁数大了想找个地方养养老。但是荀子的学派却是被他的弟子传播到了四方,并且得到了所有君主的认可!” “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蒯蒙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了这句话,这也是荀子最重要的几个观点之一。 荀子这一生论点是很多的,他继承了孔孟的仁以爱人,同时发出了自己坚持的人性本恶,更是将道家的天人之分也融会贯通,可以说荀子是战国后期一个真正的贯通百家之人。 但是这些理论都是和孔子一般,都是以万民为根基来宣扬,而他只说过一次的“王霸之论”确实在上层之中广为流传,传承至今,托这位老祖宗的福气,荀子所在的旬氏一脉对于王霸之道也是十分的了然,在仕途中也都是顺风顺水的。 蒯蒙知道的东西,田豫这个老师自然也是知道,所以田豫再一次的感慨和蒯蒙说话就是痛快,“自古以来,君主行王道还是行霸道,一直都是所有人争论不休的话题,知道荀子横空出世,提出了王霸之道并举,法儒两家并行,才给这个难题找到了解决之道,这也就是荀子成为谋万世者的最大的根据。” “小子若是想要成为荀子那般的人物....恐怕是此生难了。” “蒯家小子,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老夫还是想要和你说一句话,或者说劝你一句。” “国让将军请赐教!” “孩子,以后少做梦!”田豫一脸的严肃,“还想拿自己和荀子做比,你怎么不上天!” 蒯蒙被田豫这一脸严肃的在嘲讽自己,也是一脸的尴尬,“国让将军,那个...那个....咱们先继续说吧。” “哼!”田豫一脸傲然的冷哼了一声,“谋万世者同时称之为谋士的从古至今,儒家之荀子,董仲舒,法家之管仲,韩非,纵横家之苏秦,张仪二人,剩下的或许也是万世之选,但是他们却无法让万世所效仿。” “便只有这些人了么?” “只有这些了,谋万世者,必须能够让他的理论万世可用,至少要借鉴才可,若是非要强加一个人的话,光武帝麾下的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勉强也可算是一人,他带来了君与世家共天下。” “世家之道么,这个....倒也能算。”蒯蒙也是颇为无奈,作为一个世家子弟,虽然明知这套东西最后一定是祸国殃民,但是他还真不能说。 “谋万世者你也知道了,老夫觉得,你应该可以直接放弃往这个方向发展了吧。” “国让将军....说的有道理。” “哈哈,那老夫再给你说说那谋一世者?” 蒯蒙吞了一口口水之后脸色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国让将军请说,学生扛得住!” “谋一世者,这个上下波动就比较大了,强者可帮助君主称王称霸,弱者可帮助君主立于乱世,和其他人一争长短,最次也能在时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想来学生应该还有希望吧,”蒯蒙眼中再次有了希望,“谋一世者,小子觉得最强者学生够不到,但是最次....嘿嘿” “你这小子倒是真真好意思开口,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你觉得何人可称之为谋一世者?” “兴周八百之姜子牙,旺汉四百之张子房!此二人应该是谋一世之人中最强的了吧。”蒯蒙一脸的自信,“不知学生说的可对?” “嗯”田豫点了点头,“这二位的确是各种翘楚,另外高祖之陈平,项王麾下之范增,秦之范雎,百里奚,乃至商君等人都是上上之选。” “那次一等的想来就应该是甘茂,公孙衍,吕不韦等人以及我大汉的曹参还有学生的先祖蒯通等人了?” “嗯,你小子的目的便是汝的先祖了吧,”田豫哈哈一笑,“你们蒯家的先祖的确是一个计谋高深之人,当初那灭齐之策暂且不说,三分天下之谋和那诸葛孔明还有鲁子敬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学生多谢国让将军赞誉。” “什么就赞誉不赞誉的,你这个蒯家小子就是聪慧!”田豫哈哈一笑,“如你刚刚所说,那些人也都是十分优秀的谋士,包括近些年你所知道的一些人,鲁子敬,诸葛孔明,郭奉孝,田元皓等人,也都是一时之豪杰。” “学生明白。” “既然你明白了,那你认为在这一层次里面最差劲儿的谋士,会是谁呢?”田豫也起了玩心,“你觉得谁会是谋一世者的底线!” “国让将军害我,学生还未出仕,怎敢妄论先人?” “这间屋子只有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老夫之耳,你怕什么,哈哈” 蒯蒙听田豫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许攸!” “谁?” “许攸,许子远!”蒯蒙再次说了一遍,让田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为什么,你要说是许攸?” “谋废灵帝,失败而能活命,献计袁绍被抓而能逃脱,投奔魏王,一计而能令魏王胜,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论智谋来说,他应该才是袁绍军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人!” 许攸的确是个奇人,他真正闻名于世不是因为他智谋过人,也不是因为他是曹操袁绍的发小,而是因为在别人感叹大汉皇帝无道的时候,许攸就敢联合冀州刺史王芬和沛国周旌等人联手,以黑山贼为借口,直接派兵为了灵帝,要废了他改立合肥王为帝。 结果他们想法是好的,但是许攸找到的队友是真的不怎么样,还没成功王芬就被灵帝的一道召见的圣旨给吓得自杀了,没有最强助力王芬,他们这群叛贼自然是无法再成功了。 所以在最后时刻,许攸很利落的逃脱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许攸逃了几年之后,再次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而那些海捕文书,那些曾经发誓要将许攸抓住之后献给皇帝的官员捕快却都是视而不见。 等到诸侯混战,乱世正式到来的时候,许攸再次作为谋士投靠了袁本初,而袁本初不但收容了他,还堂而皇之的将他立为谋主的位置,田丰和沮授两人都一度立于许攸之下。 官渡之战前夕,颜良文丑二将为主帅,许攸就是大军三个谋主之一,另外两人分别是田丰和荀家的荀堪。 大军焦灼之时,许攸再次像袁绍献计偷袭许都,这一计谋可以说正好掐住了曹孟德的命脉,若是袁本初不是因为知道了许攸家人贪污受贿而对这个老朋友有了恶感,真的信了他的话,官渡一战,魏王可能现在也就不是曹孟德了。 而被袁绍训斥厌恶乃至要抓捕的许攸再次用出了他逃命大法,从袁本初的营中就这么溜了出来,而且直到许攸跑到魏王曹孟德的眼前,袁本初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一眼能看出敌人致命弱点并且在事情不顺的时候,说跑就能成功跑了的人,说他是当世顶尖的谋臣也真的是不为过,最后的许攸若非是喝大了非要去找许褚寻刺激,他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田豫回忆了一下许子远的过去,看了看一脸微笑的蒯蒙,嘴里也不由的说道,“你还真是个小狐狸。” “国让将军过奖了。”蒯蒙很是恭敬,“其实国让将军不必如此,学生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您又何必非要抓住学生一点把柄呢。” “把话说的太明白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学生本来当年在汉中就该死了,是刘复和孙英这两个家伙拼了性命才将学生和阿敢抢了出来,至于学生以后还能活多久,那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事情,反正对于学生来说,现在死了,也是值得的。” 田豫深深的看了蒯蒙一眼,他承认他刚刚那个问题是有了私心,蒯蒙虽然说自己知道了天高地厚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但是对于田豫来说,自己的麾下乃是自己的生死弟兄,现在自己不怕,就怕蒯蒙成长起来了,自己却是已经老的动不了了。 “罢了,罢了,许攸就许攸吧。”田豫嗤笑了一声,未来的事情,还是让未来的他们自己决定吧,这乱世之中,万一田五死在自己前面呢,这也没准呢。 “多谢国让将军。”蒯蒙也很识趣的不再提这个事情,“还请田豫将军继续赐教,何人可称为谋一时之士呢?” “你这小子就不能眼光远大一些么,目标都找好了,那就冲着你那先祖努力不就行了么,非要知道谋一时之人干什么,怎么,你这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像样的后路?” “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罢了。”蒯蒙一脸的微笑。 “哼哼,恐怕你要失望了。”田豫冷哼一声,“你以为谋一时之人是最差的么,你却是错了呢,他们在某种程度来说,可是最强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南阳郡城的变化 “最强的?”蒯蒙一愣,“谋万世者乃是圣人,谋一世者可定国安邦,只能谋一时之人,他们怎么会是最强的。” “谋万世者,他们只是将自己的理论完善并且说出来,他们有大智慧,他们不用一定去依靠君主,反之君主还要依靠他们的理论和弟子来使自己强大,无论这个君主是否贤能,只要能够将他们的理论付诸实践,便能带领国家走向强盛。 而谋一世者,需要的不单单是足够的能力,还需要一个优秀的君主来敢于任用自己,若是择主不利的话,那便会如田丰沮授一般,空有一身惊天谋略那又如何,最后落了一个死无全尸罢了。 谋一世者,郭奉孝,戏志才空有一身本领,也能找到真正的雄主,但是他们却是早丧,未能尽全功,而荀文若应该是最好的,非但眼光毒辣,而且能力也十分出众,但是选的君主偏偏和自己理念不合,在最后的时候,一对叔侄都不得善终。 但是谋一时者,他们本身性格就有问题,他们学得一身本事是为了匡扶大汉也好,是为了功成名就也罢,他们真的不在乎主公是谁,主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要的只是主君对自己的信任。 或者说,他们要的只是有人能够给自己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他们甚至可以将自己的生死都抛到脑后,他们要的只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此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为此他们可以将世人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你可知道老夫说的是谁?” 蒯蒙听到一半的时候,心里便有了人选,这个时候,脸上也是一脸的无奈,“学生知道。” “真的知道了?” “李文优,贾文和之流。”蒯蒙长叹了一口气,“世间之毒士大多都是他们这一等人吧。” 田豫含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谋一时之人,他们要的只是展现自己的才华,或者能够保全自己,他们的心中甚至可以不要什么国家大义,不要什么民族大义,他们要的,甚至不是扬名立万,甚至不是荣华富贵,这种人,老夫一般管他们叫做,疯子!” “他们的确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疯子。”蒯蒙也点了点头,“若是这么说,这群人还真的是,最强的一批人,呵呵。” “盛世之中他们不过尔尔,乱世之中,他们总是能够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蒯蒙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要请教的事情都请教完了,他是世家子没问题,可惜从小就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学习,偏偏自己的父亲能力也只能说的上是一般,而自己有一个十分优秀的舅舅,可惜却是... 所以蒯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刘复一样,有足够的家学,但是没有真正的高人来教导自己,让自己空有一对的学问,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甚至连真正的谋士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托了李鍪的福气,让田豫这个学者高人好好的教育了自己一番,虽然说提点更多于教导,但是同样的蒯蒙也要好好的感谢田豫一番,因为田豫让自己对于自己要走的路,有了系统的学习。 “国让将军。”蒯蒙站起来之后,恭敬的对田豫行了一礼说到,“学生感谢国让将军教导,若是无事,学生就要继续去外面了。” “去吧。” 蒯蒙走出了田豫的房间,看着已经升起了不少的太阳,看着那灼灼之日,“这日头,还真是明亮啊。” 南阳郡城今天是特别的热闹。 无论是城南还是城北,无论是城东或是城西,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汉子在给他们端着一碗又一碗的粥食,然后他们还将外面的百姓一个个的送回家中,并且将他们家中从新打扫收拾。 他们一个个的一看就不是常年干活的样子,每个人都是笨手笨脚的,但是他们却是一脸真诚的在给这些百姓干活,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对此孙英和刘复也是一脸的震惊,他们不是震惊于这些白马义从的实在,而是震惊于蒯蒙的先见之明。 昨天晚上他们定好这个计划的时候,蒯蒙就说过,孙英在给世家以威胁,蒯蒙自己则是让田豫能够在南阳郡城站稳脚跟,而只有刘复是在实实在在的安抚着南阳郡城的民心。 而对于白马义从去为百姓帮忙这件事中,蒯蒙也是十分的肯定,“白马义从本就是为了保护北疆的百姓而成立了,白马义从成立了已经有差不多三代人了,他们守护百姓的想法已经刻在了他们心里了。” 至于白马义从是否会为了南阳郡城的百姓放下身段这种事,蒯蒙也只是说了一句话,“白马义从的汉子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现在果如蒯蒙所料,一个又一个的白马义从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应之后,也被南阳郡城的百姓给打动,或者说南阳郡城现在的样子早就在他们心中有了一个疙瘩,只是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对他们又任何感情罢了。 “阿复,你说南阳郡城还有救么?”孙英看着热火朝天的南阳郡城,看着神色古怪的百姓,看着那些冷漠的民众,嘴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有救,你不相信自己难不成还不相信阿蒙么。”刘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浑身都脏兮兮的,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应该就是他怀中的一块麻布了,那是一个老人给他的,他一直舍不得用。 “也对,阿蒙说有救,那就一定有救!”孙英突然笑了,“阿复你还不去忙,莫非是都忙完了?” “早着呢!”刘复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刚刚将粥给他们送到,现在要去给他们收拾房间,打水,哎,想想头就痛!” “为什么不让他们帮帮你呢,你一个人...毕竟是太累了些。” “他们不也才只有百来人么,何必给他们制造过多的麻烦呢。”刘复嘿嘿一笑,“而且,人无信而不立啊,虽然我刘复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某家说了要自己干,就一定要自己干!” 刘复加入进去之后,并没有给南阳郡造成更多的忙碌,毕竟他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城池中,真的不起眼。 但是哪怕再不起眼的刘复,现在在那些被他照顾的人眼里,也是很重要的,那些几乎已经心如死灰的老人孤寡,看到刘复笨手笨脚的再帮自己收拾,哪怕一直说自己不喜欢,不想看,总还是忍不住去看向刘复的方向。 刘复每次收拾完一间屋子之后,都会和屋子里的老人聊聊天,当然了,绝大多数都是刘复再笨嘴笨舌的说,而那个老人却是不发一言,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刘复的继续。 刘复每次都是不太熟练的关心,虽然笨拙,但是真诚,等到他将所有的老人都安抚一遍之后,将所有答应的地方都收拾一遍之后,刘复已经是浑身酸痛,口干舌燥了。 等刘复回到郡守府的时候,已经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只能由孙英半搀扶着行走,而一路上那些之前呆坐在街道两旁或者某个地方的百姓已经减少了太多太多。 虽然南阳郡城依旧很是诡异,但是之前没有之前那么死气沉沉了。 不过百姓虽然不在大街上呆着了但是大街上人依旧不少。 是一个个的白马义从的士卒,是一个个世家之中的家仆。 白马义从也和刘复一样,甚至做的比刘复还要更多,他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大多也都是穷苦出身,只不过常年的战争和杀戮让他们将一些事情都忘记了罢了。 而那些世家大族拍出来的家仆家丁,也是劳累了一天,他们没有去帮助那些百姓,蒯蒙也害怕他们在世家呆的太久了从而对那些百姓有些傲气,让那些已经十分凄惨的百姓更加的难受。 但是他们不用去百姓家中帮忙,不代表他们没有事情做,赵府一门的百余名家丁在赵府太爷赵霖的带领下,足足在街面上溜达巡视了一整天,赵府的男子和家奴是有去军队中历练的习惯,但是赵府的家仆和长工可没有啊。 在赵霖的眼皮子底下,赵家一个个的男子昂首挺胸,要好好的表现一番,从而在自家的太爷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些赵家人心动了,所以一个个的都兴奋不已,但是那些街面上想要浑水摸鱼的混混和赵家的家仆却是遭了罪了。 街面上那些浑水摸鱼的混混刚刚感觉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就碰到了真正的地头蛇,赵府作为南阳郡城的四大世家之一,论对南阳郡城的掌控力来说,莫说是新来的田豫,便是一些中小世家,大贼小寇,也拍马不及。 所以在赵霖出现在街头的那一刻,南阳郡城所有有头有脸的黑白两道的人物统统收到了消息,然后一个个忙不迭的往赵府奔去。 赵霖的话非常简单,将自身的军伍之气直接表现了出来,“老夫要力挺田豫将军,所以南阳郡城要整治,世家无论大小,拿出家中存粮的三成钱财两成,用于支撑南阳郡城的民生。 同时南阳郡城里的所有大小混混无赖放浪子,全都老老实实的在家带着,自然有人会给你们送吃喝,若是再有人想着浑水摸鱼,赵家绝不会心慈手软!” 赵霖的话十分痛快,而王家的手段则是更为利落。 南阳郡城各家各府的家财存粮,王盼的手中竟然都有名录,所有想着蒙混过关的人都被一脸狞笑的王盼给留下了一个深刻到骨髓的教训。 而南阳郡城的混混更加的凄惨了,有几个不当回事的家伙刚刚想要去一个宅子里弄点好处,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给堵在了屋子里,等到被通知来领人的“首领”赶来的时候,那两个小毛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而那位首领也是被这两个蠢货殃及鱼池了,王盼亲自下令,将那人的两条腿给打折了,然后扔到了街上。 在血的教训面前,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南阳郡城真的是变了天了,田豫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们还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四大世家已经只剩下两个了,而剩下的这两个,一副南阳郡城是我家的样子也让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今后是不能再碰了。 “蒯蒙公子。”一脸微笑的赵霖手里端着一卷厚厚的竹简捧到了蒯蒙的面前,“这便是南阳郡城所有世家的暗门明细,请蒯蒙公子过目。” 蒯蒙将竹简拿了起来然后掂了掂,笑着问道,“偌大的南阳郡城,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世家,明细就这么点?” “蒯蒙公子听老夫解释,若是他们所有的具体明细的话,莫说这一卷竹简,便是一屋子这种竹简想来也是装不下的,这只是他们的总明细罢了,哪个世家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利润几何?做了多久,仅仅这些罢了。” 蒯蒙听赵霖说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而将竹简打开仔细观看起来。 “赵老太爷倒真是坦荡,连自己的家底都揭了?”蒯蒙打开竹简看到的第一列就是,城南赵家,贩卖兵器盐铁等物。 “老夫也已经年近九旬了,有什么藏着掖着的,现在这个局势,这种事怎么也不能做了,不如直接坦白,或许还能让田豫太守看在老夫年迈的份儿上,做到既往不咎呢。” “呵呵,赵老爷子放心,田豫将军心善,想来是不忍心让您这么大岁数还去受那牢狱之苦的,不过既然这生意不能做了,那些存货,想来赵老爷子应该也不会就那么扔了吧。” 赵霖心里一惊,赶紧说道,“蒯蒙公子放心,那些肮脏物件都在赵家城外的庄园里,具体明细地址,老夫回去就让人整理好送过来,请蒯蒙公子转告田豫将军,赵府绝无二心!” “小子一定如实转告,赵老爷子请放心。”蒯蒙微微一笑也立刻应承到,“这王家....为何里面没有呢?” “王家的确是在明细中没有的,倒并非是王家多么的干净,而是因为我等查探不到。”赵霖一脸的苦笑,“我赵府一门,斥候出身的人并不算是少的,但是无论派出谁,派出多少人,都查不到王家的底细来。” “这事儿倒是怪不得赵老爷子您,王家的实力或许不如赵家,但是这....呵呵,倒是颇有些可取之处啊。” “多谢蒯公子体谅。”赵霖乐呵呵的笑了,“除去王家以外,剩下所有世家豪族里暗地里见不得光的生意,这里都有。” “多谢赵老爷子了。”蒯蒙将竹简一卷,然后行礼感谢,“若是赵老爷子无事的话....一起吃个便饭?” “不用了不用了。”赵霖赶紧摆了摆手,然后十分识趣的哈哈一笑,“老夫家中还有些事,蒯公子这里若是无事的话,老夫便先行告辞了,若是有机会,老夫作陪,邀请蒯蒙公子和田豫将军去赵府做客。” “赵老太客气了,若是有机会,小侄儿定然登门拜访!” “哈哈哈,蒯蒙公子留步!” “赵老爷子慢走!” 刚刚被孙英扶着走进郡守府的刘复就看到了这让他嗔目结舌的一幕,那个和蒯蒙言笑晏晏的老者他认识,而且比较熟悉,今天他满郡城的跑腾的时候就看到这个老人指挥着一队队的家仆在巡视着街面。 这个老人可是所到一处,那里无论是商人还是世家亦或是大小混混那都是要夹道欢迎,还有笑着脸接收着他的训斥,那时的威风可是让刘复为之侧目了。 等到蒯蒙将赵霖送走之后,扭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刘复,也是轻笑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把自己累的脸抽筋儿了?” “啊呸!”刘复啐了一口,“刚刚那位是来找你的?” “赵家的老太爷,一只十足的老狐狸。”孙英在一旁替蒯蒙给回答了,“来这里,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看怎么说了,对咱们来说倒是好事儿,不过对这南阳郡城的世家而言,或许未必是什么好事。” “怎么,赵家又开始出卖南阳郡的世家了?”孙英耻笑了一声,“赵家明明都是一群堂堂正正的汉子,怎么这位老太爷却是一心的阴狠毒辣,那晚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还真是和赵家,格格不入啊。” “若不是这个老家伙还活着,呵呵,南阳郡城也就没有什么赵家了。”蒯蒙冷笑一声,“可惜这么一位老人,还不为赵家年轻人所喜,总是有人想要对他做点什么,真是有意思。” 刘复被蒯蒙和孙英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的,干脆也不再听了,直接挣脱了孙英的搀扶,然后自己拄着腰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走去。 “呼~” “呼~” 刘复刚刚来到后院就看到了练剑的李鍪,王壮之前的那把阔剑都快生锈了,李鍪现在终于想起让它出来见见月亮。 “这么勤奋么?”刘复看着满头大汗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的李鍪,不由打趣道,“你今儿一天都没露面,原来在这里啊。” “我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不能荒废啊!”李鍪喘着粗气,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一起么?” “.....好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南阳郡之复活 夜色降临,南阳郡城恢复了宁静。 一户民居之中,女主人在生火做饭,今天有人给送来了一点粮食,不是新粮,但是现在无论新粮还是陈粮,对于这个数口之家来说,那都是救命的粮食。 “娘,真香!”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从一旁窜了出来,两只眼睛盯着锅里的稀粥,那就很普通的粥,甚至还没有今天给他们送来的粥粘稠。 “傻娃娃!”女主人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去屋子里帮你阿爹收拾去,今天咱们吃饱饭!” 女主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抓了一把洗干净的野菜扔到了锅里,那是他的丈夫今天刚去城外弄到的。 “嗯嗯”小家伙开开心心的跑回了屋子里,他要去帮他阿爹收拾屋子了,太久没有收拾了,屋子都乱死了。 “娘,柴来了!”这个时候,一个五尺高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背上还背着一捆不算粗的柴。 “这么这么晚才回来!”女主人赶紧跑过去将他背上的柴给弄了下来,一边轻轻的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嗔怪着说道,“你这么晚回来,你知道你阿爹多担心你么,都要去城外找你了!” “对不起阿娘,今天的确是不太好捡柴,所以时间有些长了,下次不会了。”男孩儿嘿嘿一笑,然后耸了耸自己的鼻子,“家里熬粥了?今天晚上可以吃饭了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晚饭了,因为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粮食了,所以只能早上吃一些,然后去城外找吃的,若是运气好,第二天早上便可以多吃一点点了,当然若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可就惨了。 至于晚上的饭,莫说他们家,除了那些世家豪族以外,整个南阳郡城都没有几家几乎可以晚上开火的。 “快去收拾收拾,帮帮你爹和你弟弟去,一会儿饭就好了!”女主人在孩子脑袋上轻轻的一拍,便打发他离开,然后继续熬粥做饭。 很快粥香便弥漫了出来,传到了里面的屋子中,引来了一阵阵口水吞咽的声音。 “粥好啦,快吃饭吧。”女主人掀开布帘,将一碗碗的菜粥端到饭桌上,一家人早已经围坐在一起,就等着这顿难得的晚餐。 家里的男人看着面前的稀粥,还是感慨到,“之前虽然也有人送来粥饭,不过那毕竟还是太少了,虽然粥够稠,但是一分就不够了,还是现在好,将粥弄的稀稀的,多加上一些野菜,好吃的紧呢。” 说这话,还猛的往嘴里吸溜了一大口,一脸的满足。 男主人的动作就像是发出了什么信号一般,两个孩子还有刚刚落座的女主人也都端起了面前的陶碗开始吃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吸溜的声音,短促而又美妙。 “娘,我吃完了。”大一些的孩子将空碗往桌子上一放,舌头不断的舔着嘴唇,一脸的回味。 “吃饱了么?” “嗯....吃饱啦。”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呢,这么一碗稀稀的菜粥哪里能够,不过这孩子懂事,他知道自己家里的状况,今晚能够好好的吃上一顿,已经很不错了。 “傻孩子。”女主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过他放到桌子上的陶碗,去厨房再次给他盛了慢慢的一大碗菜粥,只不过这次的菜粥更加的稀了,不过依旧是给了孩子很大的惊喜。 “娘,孩儿吃饱了的。”虽然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晚稀粥,但孩子还是坚持称自己已经吃饱了。 “你就吃吧,都多久没让你好好的吃一顿饱饭了。”女人说着说着就有些自责了,“今天外面那些人给咱们送了一些粮食,虽然不多,但是也有那么一些,今晚能让你们吃一顿饱饭的。” “那以后呢,他们还会再送么?”小不点抬起头,一脸的希冀。 “臭小子!”男人一巴掌拍在小不点的后脑勺上,“怎么能总想着靠别人救济或者呢,你爹你娘你大哥可都还活着呢!咱们自己还能寻摸不到一口吃的么!” 被自己的阿爹这么一训斥,小不点也赶紧低下了头,继续努力的吸溜着碗里的稀粥。 稍大一些的男孩儿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肚子的饥饿,将面前的菜粥端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爹,娘,你们放心吧,明日俺就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出一些种子来,到时候咱们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办法开出一分田,咱们想想办法,种点东西吃!” 男人听了之后想了想,也点了点头,“看今天这样子,新来的这个郡守大人应该不是一个暴虐之人,咱们偷着弄,小心点,想来官府是不会理会咱们的。” 女人听着父子俩的对话,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虽然自己家里从祖上传下来的那几亩薄田已经没有了,但是现在大家又可以从头开始了,自己的男人不馋不懒,自己的孩子乖巧懂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郡守府中,蒯蒙和孙英坐在最高的屋子的房顶上,身前放着两小碟腌菜,还有一小壶酒,他们下面就是呼哧呼哧拼命练刀练剑的李鍪和刘复,看着两个热火朝天的家伙,孙英也是难得的嘴角带笑。 “阿蒙,你在看什么?”孙英看了一眼旁边的蒯蒙,发现他正在冲着远方发呆。 “炊烟...好多炊烟!” “炊烟?”孙英顺着蒯蒙眼神的方向看去,也的确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一道道升起的炊烟,“炊烟有什么好看的,这个时间可不就应该是做饭的时候么。” “不一样的。”蒯蒙微笑了一声,“这是南阳郡城的炊烟,南阳郡城晚上的炊烟,南阳郡城百姓的炊烟!” 孙英听不懂蒯蒙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孙英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喝酒么?”孙英喝了一口酒,然后往蒯蒙眼前一递,“小黄敢珍藏的好酒,据说是王师给的!” “他才多大年级就喝酒!”蒯蒙刚准备喝就听到孙英的话,脸色顿时就黑了,“回头让汉隆去一趟,将他屋子里的酒都搜出来!” “这样不好吧,小阿敢毕竟也不小了...”孙英一脸古怪的看着蒯蒙,总感觉他刚刚的话,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有什么不好的,小小年纪就藏酒,长大了有什么出息!”蒯蒙一脸的正气,仿佛他是在救赎小黄敢一般。 此时正在房间里熬夜苦读的小黄敢莫名的打了一个寒蝉,心中有些揣揣不安。 孙英最后还是同意了蒯蒙的说法,回头让李鍪趁夜去将小黄敢屋子里的酒水都弄出来。 “话说那些世家不是送来了很多粮食酒肉来犒劳么,怎么咱俩喝个酒还这么可怜兮兮的。”孙英看了一眼面前的腌菜,那是李鍪送给管宁的,他死气白咧的要过来了两小碟,酒就不用说了,黄敢一定会后悔给他送酒的。 “不够啊,差的太多了!”蒯蒙摇了摇头,“今日仅仅一天的时间,世家送来的粮食就下去了半成之多,当然了,这也是因为除了施粥以外,还给了百姓一些粮食,但是依旧还是不够。” “差多少?” “将南阳郡城的世家家底掏出来一半左右吧。”蒯蒙大概算计了一番,“毕竟那可是十余万的百姓和流民,樊城方向的流民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里赶过来,又不能不接受他们。” “前线战事不利么?”孙英有些担心的问道,若是前线战事不利乃至真的这么快就失败了,南阳郡这个地方想来也是挡不住关羽兵锋的。 “还没开始,关羽退汉水河畔,今天的消息,于禁和庞德已经带着人赶了过去,和关羽对峙了起来,想来这段时间就会开始互相试探了。” “还有其他的消息么,前线还真是让人揪心啊。” “其他的....哦对了,东里兖作为大军向导,随军出征了!”蒯蒙说完之后就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曹子孝是怎么想的,将这个废物派到大军之中去当向导,难不成是觉得于文则的难度太低了?” “会不会也是一种计谋?”孙英疑惑的问道,“之前你们不是猜测于文则必败么?” “不会!”蒯蒙说的十分肯定,“虽然这次的事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的手,但是无论是谁他们都不敢让曹子孝来参与!” “为何?难不成是因为曹子孝有什么特殊之处?” “因为他是曹家人,若是有人敢让曹子孝做这种事,那曹家之将和外姓将领就真的水火不容了,所以他们可以算计曹仁,但是绝对不会让曹仁去参与进去,因为这个代价他们付不起!” “算计曹仁....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魏王都不管么?”孙英一脸的惊讶,“还是说,这本就是魏王....” “不会的,上面的事,咱们只能靠猜测,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各种缘由,各种交易,呵呵,我等不知啊。”蒯蒙无奈的一笑,对于那些人的博弈角逐,他只是新生羡慕,但是却也无能为力,唯有作为一个看客罢了。 蒯蒙拿起小酒壶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夜色下的南阳郡城,还有那星星点点的炊烟,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或许也不错。 “不管其他,先将南阳郡城的事情,解决了吧。” 孙英也点了点头,看向了下面还在练武的两个家伙。“嗯。” 候谦也在城墙上看着夜色下的城池,嘴角微微带起一丝笑容。 今天他也得到了两顿粥饭,和百姓们一样,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单独加餐,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得到削减,今天南阳郡城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 “今天的饭菜可还合胃口?”就在候谦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候将军应该没有吃饱吧。” 候谦微微回头,就看到田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田豫大人,”候谦行了一礼,说不上恭敬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大晚上的,您这是来这里吹吹风么?” “嗯,差不多!”田豫微微一笑,也瞥了一眼不远处严阵以待的那群人,“闲来无事,带了些小菜,想和候将军聊聊。” 候谦本想拒绝,但是看到田豫从食盒里拿出来的都是一些腌菜酱菜,便将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田豫将军,这是...” “家里人弄的腌菜,候将军也知道,老夫出身北疆,那地方风沙大,很多东西不容易养活,也不容易存放,所以就弄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时间长,能放将近一年呢。”田豫乐呵呵的说着,将几碟腌菜摆放好,然后一伸手,“将军请坐,条件简陋,咱们就直接席地而坐吧,让候将军看笑话了。” “岂敢!”候谦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坐到地上的田豫,然后自己也不自觉的就和他一样,往地上随意一坐。 “候谦将军,老夫若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曾经是候音的副将?” “正是,另外将军之名田豫大人莫要再叫了,南阳郡只有一位候将军,那就是候音将军!”候谦说的十分决然,就是要告诉田豫,自己只忠于候音将军一人。 “呵呵,那候副将莫要紧张,老夫只是问问罢了。”田豫的微笑丝毫没有变化,“候副将是因为什么而赋闲在家的?” “当兵的嘛,哪里有不受伤的。”候谦无奈的一笑,“当年不小心伤到了右手的筋,之后就一直用不上力气,无奈之下只能赋闲了,幸亏候将军体谅我这个孤儿,将某家收在家中,至于副将之位,便给了卫开。” “卫开...唔,老夫听过,最后也和候音将军一起被曹仁斩了。”田豫点了点头,“老夫想知道一些南阳郡的内幕,不知道候副将能不能告诉老夫?” “内幕?什么内幕?”候谦呵呵一笑,“无非就是南阳郡城役使太重,莫说百姓,便是官吏都有些苦不堪言了,所以候音将军便伙同卫开一起将南阳郡功曹应余乱箭射死,然后囚禁了东里兖,并且联合关羽想要....呵呵” “结果关羽没有出兵是么?” “对,我等连发了十余道消息,可是都如同石沉大海,荆州的关羽连一丝回应都没有,最后我们没有等来关羽,反倒是等来了曹仁的大军,哦,还有那个骗子,宗子卿!” 候谦再说关羽和曹仁的时候,他只是有些无奈,但是说道宗子卿的时候,脸色的狰狞和仇恨却是没有丝毫的掩饰。 “宗子卿,就是那个劝说候音将军释放了东里兖的新任南阳郡功曹?” “对!”候音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应余死后,候音将军和卫开便将城门紧闭,然后抵抗曹仁的大军,我们整整抵抗了四个月,就在我们和曹仁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宗子卿便打着新任南阳郡功曹的名号,找到了候音将军。 他像候音将军保证了关羽不会再出击帮助我们,所以我们没有了外援,继续困守下去只能是被曹仁的大军围困致死,毕竟当初南阳郡城已经几乎没有了粮食,而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实力再去和世家讨要了。 他欺骗候音将军说只要投降曹仁,这南阳郡城的百姓便可安然无恙,同时又趁夜找了卫开,给了他极为丰厚的条件,让他从中协助,一起劝说候音将军放弃抵抗。” “候音,相信了。”田豫知道结果,所以心中才有一些可惜,“候音是一个汉子!” “候音将军当然是好汉!”候谦也是一脸自豪,“候音将军为将多年,曹仁率军进城的时候,东里兖为了报复,便亲自率领他麾下的屯田民兵前去搜查候音将军的住处,要拿到他的罪证。 可是那又如何,候音将军家无余财,锅无余粮,可谓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南阳郡城被围困四个月,每一天,候音将军都是最后一个吃饭的,每一次候音将军就是冲在最前面的。 最后一无所得的东里兖,只能伪造了候音将军和关羽的往来信件拿给了曹仁,这才定了候音将军的叛逆之罪!” 田豫听候谦说完,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为什么说宗子卿是骗子,只因为他哄骗了候音,让候音放了东里兖?” “若是如此,那老子还真管他叫一声高人,那是我等蠢笨!”候谦啐了一口,“开始我等只是想要给南阳郡城百姓一个出路罢了,射死应余那真的就是意外,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而且当初宗子卿就是应余的副手,就是这个王八蛋说的将东里兖囚禁,然后去联络在荆州的关羽!” “宗子卿…”田豫眼睛一眯,他终于找到南阳郡城的节点了,“他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侯谦声音低沉了下去,“当初宗子卿让候音将军囚禁了东里兖,然后联络荆州关羽,但是关羽迟迟出不了兵,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然后宗子卿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代表曹仁那厮了,他再度劝说候音将军,并且以自己为例子,说连他都能被原谅,那些百姓和随将军反叛的士卒肯定没有事。 也就是因为这个,候音将军才相信了这个骗子的话,不但同意开城门投降,更是愿意放了东里兖!” “然后呢…”虽然田豫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开口问道。 “东里兖那厮走了之后,连夜就在南阳郡城失去了踪迹,后来我等才知道他是去了一些世家,将世家的私兵集结了起来,隐藏在南阳郡城的百姓之中,而宗子卿则是伙同他刚刚说服的卫开,一起劝说候音将军打开了城门。” “之后便是曹仁的屠城么?”田豫得到的消息是曹仁进入南阳郡城之后,立刻翻脸将南阳郡城的百姓大肆屠杀,逼着候音现身。 “并非仅仅如此!”候谦却是摇了摇头,“候音将军本来已经答应了打开城门,但是为了保证曹仁不至于毁约,所以特别留了一手,暗地里让我等驻守在最远的北门,而他则是要单独一人前去见曹仁。 可是就在他要出发的时候,城南的城门被人打开了,而一直在这里上蹿下跳的宗子卿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趁夜逃跑了,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是从城墙上直接顺着跑了出去,再也没了动静。 宗子卿跑了,但是城门确实是已经被人打开了,曹仁的大军直接冲了进来,见人就杀,而候音将军本想着带人去奋力反抗,同时质问曹仁为何要行那屠城之举。 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他就被包围了,而包围他的正式刚刚被放走没有多久的东里兖,这次候音将军几乎是拼劲了全力才冲杀出来,而卫开则是没能这般幸运,直接就被擒拿了。 然后候音将军逃走之后,本打算就此离开,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过问南阳郡之事了,但是曹仁不知道为何将卫开压到城墙上,还有卫开的全家老小以及各个和将军一起行动的将士。 曹仁放出来消息,让候音将军自己站出来,否则就将他们全部斩杀,杀光之后便继续屠城,直到将南阳郡城的百姓杀光为止,将军于心不忍,便不顾我等的反对,自己走了出去。” 田豫听到这里,大概对于南阳郡之变有了真正的认识。 当田豫从候谦嘴里说出来的话和自己得到的一些消息相印证之后,很多事情他也就明白了。 在田豫看来,宗子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吏,这厮若不是校事府的人,田豫两个字倒过来写,先不说这环环相扣的手段,单单是那高大的城墙若是没有特殊的技巧休想平安无事的滑下来,除非宗子卿和王越一样,是天下顶尖的高手! 而宗子卿的这一连串的变化,也就可以说的清了,去年也就是候音作乱南阳之前,江东猛攻合肥,将中原乃至天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而这个时候早就有心北伐的关羽自然不会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大军一动,那些各种琐事绝非一天两天能够做完的,所以这个时候已经不堪重负的南阳郡之乱,一定可以将樊城乃至荆北之地人们的目光再次吸引过去,给关羽创造出极好的条件。 宗子卿一定可以和荆州的人马联系上,用南阳郡来吸引曹仁乃至魏王的目光,从而给关羽创造出的更好的出兵条件,以及给曹仁一个足够混乱的后方,这应该就是最开始关羽同意合作而后则是再无消息的原因。 可是或许关羽也没有想到,宗子卿非但算计了南阳郡和候音,也算计了他自己,就在候音之乱被平定的第三天,关羽的北伐大军便兵临荆北之地了,而此时曹仁已经回师樊城,刚刚经历了血腥和杀戮的曹军,将准备已久的关羽,挡在了樊城以南,给于禁的援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只想升官发财的宗子卿。 “今后有什么打算么?”田豫强逼着自己不再想校事府的算计,转头看向了候谦,“现在你也看出来了,老夫没心情继续关押着你们,也不打算再给你们定罪。” “虽然候音将军是被人算计了,但是我等联络了关羽乃是铁证,聚众谋反也是铁证,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南阳郡郡守,有什么资格赦免我等,你是一个好汉子,也是一个好官,所以我们不会跑,因为我们不想给你再惹麻烦了。” “你觉得,老夫保不住尔等?” “田豫大人,您是一个好官,不管您是再沽名钓誉也好,在真情流露也好,至少您比东里兖更好,您拿南阳郡城的百姓当人看,给了他们活路,也给了他们希望。” 候谦说着说着就跪在了田豫面前,“我等在南阳郡生活了许多年,因为我等南阳郡城的百姓才变成了这般,我等自知罪无可恕,只求田豫将军能够看在您也是一方父母官的份儿上,照顾好这一方百姓,若是方便,也请给侯夫人母女一个痛快!” “为何不求我放了你们?”田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汉子,“你是觉得老夫不会答应么?” “恰恰相反,罪将知道您一定会答应,并且真的会想办法为我等脱罪。”候谦抬起头,看着田豫声音悲切,“但是罪将不啥,候音将军也不傻,他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而且算计我等的绝非一般人....” 田豫听到这里直接冷声打断了他,“为什么这么说?你等为何觉得算计尔等的并非一般人?” “南阳郡百姓最多可达数十万,更是荆州要地,过了南阳便是许都,这种地方,这种城池,这种时候,莫说一般人,便是一般的大人物可敢用南阳郡来犯险么?” “你自己想出来的?” “并非是罪将,乃是候音将军临死前告诉的小人,他说,他明白的太晚了!” “是太晚了,若是能够明白的早一些,也不至于最后死无葬身之地了。”田豫也是叹息了一声,“不过虽然尔等都有了死志,但是老夫却也不是什么虚伪之人,说了将你们救下来,那便救下来!” “田豫将军!您的心意我等心领了,若是您真的有心,便将候将军的女儿留下吧,那孩子,无罪啊。” 田豫听候谦说完突然想到了李鍪手腕上的伤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刁蛮的小丫头,若是没了尔等的保护和她娘亲的约束,恐怕是祸非福,这种小丫头,还是尔等自己来教导吧。” “田豫将军!田豫大人...” 候谦还想继续再说什么,直接被田豫挥手打断了,“去告诉城外的人,老夫三日后会让人在十里坡等着你们,到时候你们听令行事即可,若是想要终生为寇不再和家人团聚的话,就当今天老夫什么都没说!” 说完之后,田豫站起身来扭头就走,至于呆傻了的候谦,田豫却也是看都不曾看一眼。 回到了郡守府里的田豫,找到了在房顶上跳舞的蒯蒙,直接黑着脸把他招呼过来。 “听说赵老儿将东西送来了?”田豫直接将手伸到了蒯蒙的面前,“拿来吧,老夫看看这个南阳郡城里,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 蒯蒙脸上嘿嘿一笑,直接伸手入怀将挺大的一卷竹简交给了田豫,“这南阳郡的世家,就没有什么干净的,胆小的就是强买强卖,胆大的还敢倒卖兵器马匹,一个个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嚯”田豫刚看了一眼就发出了一声惊叹,“一个个胆子是真不小,和他们比起来,梅亭那厮都算得上是良善人家了。” “和他们相比,那梅亭真的算不得什么。” “赵家这些东西....违禁啊。”田豫看到了第一行就冷笑一声,“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同意放他一马?” “国让将军说笑了,我就是个跑腿的,哪里敢要什么好处,只不过是赵家的老爷子同意将这些东西送给咱们,所以学生才看在他有悔过之心,所以才给了他一次机会罢了。” “仅仅如此?”田豫对于蒯蒙的话是一点不信,一批军械到了蒯蒙的手中,他能将南阳郡城翻了天。 “哈哈。”蒯蒙也只是笑了一声,若有所指的说道,“国让将军,最近需要干的事情太多了,而东西却是真的不够....” “王盼呢?”田豫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半天没见到这个王家的家主了吧。” “呵呵,学生这就将他给找来!”蒯蒙低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就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田豫的声音从后面悠悠的传了过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一些不太好的人。” “呵呵,学生知道了,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等到蒯蒙离开之后,田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的说道,“不求一世平安,只求一时风光么,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猖狂!” 稍后刚刚得以休息的李鍪也被田豫叫到了房间里。 “这一身的汗,看来今天很用功么?” “王师说了,刚刚开始,要一点点的来,不能一撮而就。”李鍪回答的很是平淡,同时告诉田豫,这只是开始而已,自己不会再如之前那么颓废了。 “多听老人的话,还是有好处的。”田豫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李鍪说道,“还有力气么?去帮老夫办件事。” “将军请吩咐!” “赵家那个老太爷手中有点东西是要给老夫的,但是可能他们家中有些人不太愿意,所以....” “学生明白!”李鍪轻声说道,同时低下去的头也微微抬起,露出了一双妖艳诡异的赤红眼睛。 田豫看着这幅样子的李鍪,眉头也是一皱,“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光明正大一些么?” “王师曾言,刺客,只用行走于黑暗之中。”说完之后,李鍪便离开了田豫的房间,而最让田豫感觉浑身一冷的是,他明明眼睁睁的看着李鍪离开了,可是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看不到李鍪的身影了。 “王越那个老头到底教给了这个家伙什么!”田豫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回到大厅的主座上正襟危坐起来,等待王盼的到来。 王盼和田豫最后说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再知道了,而李鍪也是一路疾行,跑到了城南赵府的大门外。 看着高大的院墙和宽大的正门,李鍪咧嘴一笑,然后从旁边借着树木很轻松的爬到了院墙之上,然后无声无息的跳了进去。 赵府正厅里,一群人正在大声的争吵。 “老爷子,您是咱们赵府的擎天玉柱,这些年为咱们赵家做了多少那我等也是心知肚明的,我等都不是什么没有良心的人,只是您这次不和我等商量便将那些东西送了出去,实在是....是....”赵家名义上的家主,也是赵家第三代的老大赵匡在那里厉声大喝着。 “实在是什么?实在是愚蠢么?”赵霖冷笑一声,“老夫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小崽子在这里大声嚷嚷了,你们的爹还没吭声呢,你们就出来扎刺了!” 赵匡的父亲,也就是赵霖的大儿子赵赐在一旁面色十分的尴尬。 “匡儿,退下!”赵赐大声呵斥着赵匡,“老太爷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父亲!”赵匡并没有理会自己父亲的愤怒,“老太爷之前的确是英明神武,但是这次这件事也的确是老太爷错了!那些东西在手,他田豫就算是南阳郡守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咱们赵家的脸色!” “就是!咱们赵家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儿委屈!” “就是就是,还要上街巡视,那群泥腿子他们也配!” 赵匡的话代表了很多年轻的赵家子弟,他们虽然也都已经年近三十甚至三十有余了,但是刚刚从军伍之中回来,身上的戾气和冲动加上身为赵家子弟的荣耀,让他们接受不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说完了么?”赵霖淡淡的看着一群年轻人,然后对着赵匡说道,“刚刚你说老夫之前的确是英明神武,那么现在呢?昏聩了,还是说老夫现在老了,不配在给赵家当这个家了?” “小子不敢!”赵匡赶紧跪在赵霖的身前,然后沉声说道,“孙儿绝不敢有这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就事论事?”赵霖冷哼一声,“那老夫的乖孙儿,你觉得这事情该怎么办呢?” 赵匡一看老太爷有松口的迹象,便赶紧说道,“回禀爷爷,孙儿觉得这批东西绝对不能交给田豫那厮,只有这些东西我等自己握在手中,才能真正的保住我等的安全!” “就凭那些东西,可保不住我等的安全。” “但是加上我赵家百余口子弟和数千的家仆私兵,那批东西在手,在这南阳郡,哪个敢轻视我等!” “数千私兵家仆,加上百余名从军伍走出来的赵家子弟,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回答赵匡的不是赵霖,甚至不是在厅堂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李鍪推开门就这么走了进来,走到了一脸震惊的赵匡的身边,“刚刚在这里大放厥词的是你?”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赵匡看着李鍪那双血红的眼睛,突然有些心颤,冲着外面大声的叫嚷道“来人!来人!来人!” “别喊了,能听见你说话的,都在这个屋子里了。”李鍪冷笑一声,“若是不信,便出去看看吧。” 李鍪说完便径直走到赵霖的面前,直接盘膝而坐到赵霖的身边,“自我介绍一下,田豫将军麾下一护卫,李鍪。” “见过李将军!”赵霖十分的客气,对于李鍪现在这种十分无礼的举动也是视而不见。 李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等着赵匡的人从外面回来。 “死了!都死了!”刚刚跑出去查探的赵诚,直接从外面飞扑了进来,然后一头磕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挪到了赵匡的面前,“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看着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的赵诚,赵匡的脑门上也是慢慢出现了冷汗,“什么都死了?说清楚!” 李鍪确实没有再让赵匡为难赵诚,直接替他回答了,“他是说外面的人都死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死的没有痛苦,很安详!” 赵匡猛地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李鍪,双拳慢慢的握紧,嗓子里也发出了一阵阵非人般的咆哮。 “某家,还未曾去过后院。”李鍪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赵匡失去了全部抵抗的力气。 赵霖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声的叹息了一下,然后一脸微笑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布帛递给了李鍪。 “田豫将军要的东西,烦请小将军代为转交!”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余孽 李鍪在一群人愤怒而又无奈的眼光中,拿着让他们无比渴望的布帛离开了赵府。 赵霖看着李鍪离开,看着一群人愤怒而又无奈的盯着李鍪,最后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心中也在哀叹,“赵家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懦弱了!” “老太爷…” 老仆将李鍪送出赵府之后回到了赵霖的身边,“那人已经走了!” “确定么?” “老奴亲眼看到那人离开走远了,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老仆弯着腰,轻声说着话。 “那些人…都看了么?”赵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难受,那些都是赵家的忠仆家奴,甚至还有不少赵家的旁系。 “都看了。”老仆轻声说到,“所有人全都是一击毙命,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手法干净利落,不是野路子出身。” 赵霖点了点头,心中对田豫的印象再次上升了两分,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猛地抬起头来,“那会不会是…那里出来的?” “应该不会!那里的人虽然也是杀人不眨眼但是他们没必要将自己练得这么隐蔽,而且,换句话说,他若真是那里出来的人,也不会在田豫手下听命!” “说的也对,也对。” 赵霖长出了一口气,挥挥手让老仆离开了,然后抬起头看向了下面不远处的赵匡,再看看一脸哀求的大儿子赵赐,心中更是摇了摇头。 “赵匡!”赵霖平淡的话语让还在颓然的赵匡猛地一个激灵。 “爷爷…”赵匡直接跪在地上,自觉的等候着老太爷的发落。 “你可知错么?” “孙儿知错了!”赵匡弱弱的答到,“孙儿不该惹祖父生气…” “砰!”一个瓦罐飞过,直接在赵匡的额头上碎裂开来! “混账东西”赵霖拍着桌子怒骂了起来,“你也配称之为赵家子?” 赵匡被赵霖这句话吓得浑身战栗起来,虽然他这个赵家的家主当的和他父亲赵赐一样,名存实亡,但是那毕竟是家主之位啊,小老太爷总不能再活三十年吧。 可是赵匡今天若是被赵霖说成不配当赵家子的话,那么不用等赵霖再活三十年,身后的那些同族兄弟就能将他从赵家家主的位置上弄下去! “爷爷…”赵匡赶紧向前爬了两步,哭喊着向赵霖求饶,“孙儿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啊!” 本来就一肚子怒气的赵霖,看到自己的孙子赵匡这副模样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因为自己身子骨真的不利索了,赵霖现在真想跑过去一巴掌拍死这个不争气的玩意。 “哭个屁!”赵霖气的直拍桌案,“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太爷!”赵匡的父亲赵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太过于丢脸了些,但是哪怕丢脸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他哭你心疼了?” “太爷,这孩子虽然也是经历了军阵,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之前我们那是什么阵仗,十人去三人回,那都是天大的幸运了。 这群孩子仗着自家的身份,在军伍之中那也是活的有滋有味的,所以现在回来了,难免有些失了计较。 不过孩子还都是好孩子,他们现在就是缺少太爷您的教导,希望,太爷您要以身体为重啊!” 赵霖看着一样跪在自己面前的赵赐,不由的感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这一代人行走的如履薄冰,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冲杀出来,赵赐他们这一代也是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可是到了第三代.... “莫不是真如老祖宗所说,富不过三代?” 赵霖压住了自己心中的嘀咕,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赐和赵匡,再看看远处一个个缩成一团看似老实实则看戏的家伙,心中的怒火那是更旺了三分,“赵匡身为家主却如此的目光短浅,暂时放下家主的位置,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吧。” 赵霖的话一说出口,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呼,而作为当事人的赵匡则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的趴在了地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赵霖看到赵匡这幅样子,那心里更是厌恶,同时也在反思自己,最近这些年是不是总顾着和其他几大世家斗生斗死,从而忽视了对族内年轻人了教导。 等到赵霖甩袖离去之后,剩下的人也都一一离开,路过瘫在地上的赵匡的时候,年轻人都是嘲笑中带着兴奋,老人则是一脸微笑的对赵赐还有赵匡行礼告辞。 而所有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对今天在赵家所发生的惨剧发出一声评论,仿佛门外从来未曾死过任何人一般。 “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赵赐走到了赵匡的身边,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赵匡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没了,什么都没了!”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嚎啕大哭的赵匡,赵赐是又生气又可怜,自己当初得到家主之位时候,不想在族中过这种有名无实的日子,便一怒之下再次出了赵府,然后随着魏王的大军东征西讨。 虽然最后也没有出人头地,但是自己在外面好歹结识了不少朋友,开阔了很多见闻,回到家中见到依旧健硕的父亲赵霖和已经长大了的赵匡,赵赐那想当家主的心便更加薄弱了。 所以干脆就自己请辞,将家主的位置交了出来,安心跟着赵霖和各个世家打交道,虽然赵霖很多做法赵赐都不能接受,但是作为赵家杀伐之气最重的一个人,他也是有独到之处,不至于让其他世家觉得他们赵府后继无人。 也正因为如此,赵霖才在前两年,赵匡回来之后将家主之位直接交给了赵匡这个赵家所谓的,“后起之秀”。 但是谁曾想到就短短数年间,两代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好了,匡儿,你在悲伤什么!” “家主之位没了,没了!”赵匡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自己未来凄惨的日子。 “谁说的?” “爷爷说的啊,刚刚爷爷说的啊!” “那新家主呢?”赵赐一巴掌抽在了赵匡的脸上,将赵匡抽懵了的同时也将他的啼哭止住了,“你祖父可曾告诉你谁是新任的家主!” “是...是...”赵匡足足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呀,祖父没有说谁是新任赵家家主啊,难不成是祖父要自己...” “糊涂!老太爷都多大岁数了,你见过快九十了的人当家主的么!”赵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指着赵匡的鼻子怒骂到,“上任家主的家主之位一旦被剥夺,在没有新任家主之前暂时由老家主担任,老家主是谁?” “是祖父啊...不对,是父亲您!”赵匡刚想说老家主是赵霖自己就看到赵赐举起来的巴掌,赶紧想了想改口说道,“对呀,上任家主乃是父亲您啊,也就是说,咱们家还是赵家的嫡系!” 赵赐看到赵匡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深知这个家伙还有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军伍生涯没有改掉他的纨绔习气,但是这几年有名无实的家主生涯倒是让他的脑子有了两分长进。 “若是明白过来了,就将你脸上的鼻涕眼泪好好擦擦,少给老子在这里丢人!”赵赐的怒喝让赵匡彻底清醒了过来,然后一脸羞赫尴尬的用衣袖将脸上的污秽给弄干净。 “从今天开始好好读书习武,老子看你这几年也是白费了,从今天开始,老子亲自教导你,但凡有丁点让老子不满意的地方,你小子便是要挨上一顿鞭子,莫要想着你娘救你,她敢啰嗦,老子就将她轰出去!” 赵匡听到平素里温文尔雅的父亲都说出了这般狠话,自然不敢再和之前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赶紧恭声应诺。 李鍪从赵府离开之后,径直回到了郡守府里,找到了还在和王盼喝茶聊天的田豫,倒也不去避讳什么,直接走到田豫的身前,将布帛往前一递。 “将军,东西拿回来了。” “赵家的人可都老实了?”田豫结果布帛并未着急打开,而是乐呵呵的问道,“之前听说赵家的一些年轻人总是有些怨言。” “将军放心!”李鍪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很诡异的微笑,“就算现在赵家想要做什么,他也做不到了!” “哦?”田豫呵呵一笑,“看来汉隆小子,你下手很快啊。” “太久不活动了,的确是手生了不少。”李鍪此时却是很谦逊,“对了,小子来的时候,发现郡守府周围藏了不少老鼠,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藏在郡守府周围,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小子就将他们都弄晕了。” “哐啷”李鍪刚刚说完,一旁眯着眼睛喝茶汤的王盼直接将手里的汤碗给扔了出去,然后赶紧站起来跑到田豫面前跪倒在地。 “小人请罪!” 田豫一脸微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盼,“王家主这是要干什么?” “小人请罪!”王盼依旧只是这么一句话。 “呵呵,听闻王盼家主和我郡守府的蒯家小子有些...交易?” “是!” “交易,都做完了么?”田豫的语气变得十分平淡,轻轻的抚摸着面前的桌案。 “还未曾尽全功!” “那未曾不继续了呢?” “小人有罪!”王盼将头深深的低下,王盼和蒯蒙的交易,前面几件事都做的十分愉快,蒯蒙仗着田豫新到,王盼还未曾完全摸清他们的实力,狐假虎威之下连续拿下了数个世家。 而王盼也打着郡守府的名号,在短时间里将胡家和张家两个实力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世家之田亩店铺之大半揽入怀中,一下子将家族中一些老人的嘴给堵住了。 但是再两人即将进行最后一步的时候,王盼终于看清了郡守府的实力,或许说,南阳郡城的世家也终于看清了郡守府的实力。 兵不过百人罢了,根本不足为患,这也就是赵家今天一群年轻人嚷嚷着要和郡守府翻脸,也是王盼来此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的原因。 田豫自然知道王盼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但是这些对于田豫来说不重要,他并不在乎王盼心里怎么想,也不在乎的是王盼手里的实力,是不是能够为他所用。 “王盼家主。”田豫走到王盼的面前,然后将王盼扶了起来,“现在有些事情,不知道王盼家主可否帮助于老夫啊。” “田豫大人尽管说,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稍后老夫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些人的名单,听闻你们王家的消息在南阳郡是一等一的,想来各个世家之中,总是有你的人手吧。” “...有!”犹豫了一下的王盼最后还是咬牙应道,“小人原将这些人手全数交于大人!” “不用,不用,你将老夫给你的人选,都盯好了就行,剩下的,不用你多管!”田豫微微一笑,“去吧,将你的人都带回去,现在晚上还是挺冷的,若是在外面待上一宿,明天容易伤风。” “诺...”王盼应了一声,然后行礼告退,“多谢郡守大人,小人告退!” 等到王盼离开之后,李鍪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打开布帛仔细看了起来。 李鍪看田豫看的认真,便想着告退,“国让将军,若是无事,学生便先行告退了。” “怎么?困了?”田豫呵呵一笑,看他的样子,应该心情挺好的。 “还好。”李鍪现在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不是在田豫面前拘谨,而是真的变得有些沉默,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碎嘴子”了。 “若是无事就等等。”田豫将布帛收进来怀里,拿出蒯蒙之前给他的竹简,继续看了起来,“一会儿你还得替老夫跑一趟王家。” “诺!” 田豫看李鍪应的很是轻松,忍不住提醒道,“王家不同于赵府,他们的人,和你差不多。” “阿蒙和学生说过,学生有过了解。” 田豫还想提醒,不过看李鍪一副淡然的样子,再想想刚刚李鍪轻轻松松便将郡守府周围埋伏的探子给弄晕了,便放下心来不再多说。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田豫才将竹简卷了起来,然后伸手从旁边拿过一张已经裁好的布帛,提笔写了起来。 很快一张写满了各种名字的布帛便出现在桌案之上,田豫轻轻的将布帛上的墨迹吹干,然后叠好之后伸手递给了等候一旁的李鍪。 “去吧,小心些。” “诺!” 出了郡守府大门的王盼赶紧跑到他知道的几处地方,看到已经昏迷倒地的手下,心中的寒意更是直冲脑仁。 吞咽了几口口水之后,赶紧想办法将那几个人弄醒,问清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时候,王盼心中那最后一点侥幸也没有了。 “娘的,老子还是小看了田国让。”王盼用力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吩咐道,“去将弟兄们都弄醒了,然后继续藏好,等着某家的命令,记住,务必都要藏好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诺!” 王盼回到家中,刚进大门便得到了赵家的消息,赵家家奴,私兵共计一百四十余人,竟然一夜之间被人杀了干净,就连旁系子弟都被杀了二十多人,若非是后院女眷孩子和赵家的嫡系都安然无恙,南阳郡的世家还以为这一夜之间,四大世家再少一个呢。 王盼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虽然之前听到田豫和那个年轻人的对话他就有所猜测,但是当他亲耳听到结果之后,心中还是不由的有些后怕,“田国让,名将也!” 王盼吩咐家中私兵家奴,明松暗紧,足足加了两倍以上的明巡暗哨,直到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才回到自己的房中,收拾一番准备睡下了。 刚刚躺下的王盼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睡意,毕竟他也是忙碌了足足的一整天,迷迷糊糊的王盼刚刚要睡着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轻轻的推搡着自己。 心有所思的王盼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猛地睁开双眼同时右手往床边一伸就要将藏在身边的短刀拿出来。 “别摸了,短刀某家拿走了!”一阵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让王盼的心头更是一惊。 王盼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不由轻声问道,“这位好汉,不知深夜来此是为何事?” “奉国让将军之命,给你送样东西。”李鍪说这话便从怀里掏出了田豫之前写好的布帛,递到了王盼的面前。 王盼赶紧伸手将东西结果,同时犹豫的问道,“您是之前郡守府里的那个小将军?” “某家不是将军!”说完这句话的李鍪便扭头离开,不再管在床上惊魂未定的王盼。 “小人恭送....恭送...送...”王盼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李鍪已经不见了踪影,若非是手中还拿着那布帛,王盼真的觉得刚刚那就是一个梦。 李鍪把玩着从王盼房间里搜出来的短刀,一路径直回到郡守府,这次他没有再去拜见田豫,因为他出来的时候看见田豫已经是哈欠连天了,想来现在也该睡了。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李鍪并没有直接洗漱睡觉,而是将门窗关紧,同时熄灭了所有的烛光火源,最后席地而坐,闭着双眼依靠在一个墙角里。 脑海里回忆起王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作为一名刺客,不要总想着上床睡觉,刺客房间里的床铺是用来吸引敌人的目光的。” 李鍪逐渐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慢慢的陷入了睡眠之中,只不过他这种睡眠只需要有丁点动静,他就可以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并且做出正确的行动。 今年几家欢喜几家愁,更有几家眼泪流,不过夜晚终归还是会过去。 南阳郡城的清晨伴随着满城的粥香告诉了百姓,新的一天再次来临了。 所有人几乎是重复着昨天的动作,整个南阳郡城再次陷入了忙乱之中,而这次百姓却是不再像昨天那般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他们不知道这种幸福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但是对于现在的南阳郡城来说,能看得到希望,那便是最好的。 候谦在清晨到来之前便已经走了,这次的事情十分重要,他交给其他人,并不放心。 南阳郡城外四十里的一处密林里,一群身着破烂皮甲,拿着缺了口的兵刃的汉子正在警惕着四周。 而密林最里面,则是在一个篝火旁围坐着一圈人,等候着一瓦罐的稀粥。 “吴校尉,咱们都多久没有吃到粥了?”一个双眼瞪着眼前的瓦罐仿佛冒出光来的汉子吞着口水说道,“这几天饿的兄弟们都要吃观音土了,今儿咱们能吃个饱不?” 这行人的首领,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吴校尉也是看着眼前的稀粥,眼睛中也带出来了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就克制住了,“一个个的别总想着自己胡吃海喝的,等粥好了先给外面巡视的弟兄们送过去点!” “诺!” 一群已经饿的两眼快要冒光的家伙这时候却都是答应的毫不犹豫,在他们看来,将最好的饭食给那些辛劳的下属本就是最为应该的事情。 吴校尉看到这一幕也是满意的笑了,然后问身边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人,“最近绿林里可有什么消息?” “嘿嘿”山羊胡子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自从刀疤子让咱们给屠了之后,一个个都老实的不行,至少现在可没人敢打南阳郡城的主意。” “嗯, 这样便好。”吴校尉放下了心,但还是一直叮嘱道,“将那群家伙都盯好了,可别让他们给骗了!” “末将明白!”山羊胡子正色说道,“末将定当死死的盯着他们!” “嗯,南阳郡新来的这个郡守,看样子人不错,至少有他在,南阳郡城应该会慢慢恢复吧。” 吴校尉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当他们得到南阳郡城开始放粮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欢欣鼓舞了一整天。 虽然他们都是无法归家的游子,但是那个城池里还有他们的家人,朋友和各种回忆,他们希望那个生他们养他们南阳郡城更好,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哪怕他们每天都过的十分艰难,但是他们没有人选择放弃。 “报!”就在一群人等待稀粥煮好的时候,一个在外巡视的士卒跑了过来,“启禀校尉,候谦将军回来了!” 从那个士卒脸上的欣喜就可以看得出来,候谦在这群人心中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吴校尉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呆愣,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哪儿?候大哥在哪?快带我等过去!” 候谦在密林外等候着士卒的通禀,看着一个个哪怕身上的皮甲都已经破烂到无法蔽体的地步,仍然站的笔直的士卒,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但是仍然双眼充斥着希望的士卒。 候谦的心里突然很想哭,就是这群家伙,守护了南阳郡城足足四个月,这些人里有候音将军之前的麾下,有卫开副将之前的士卒,也有本来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家伙。 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这群人聚在一起,相互守望了四个月。 “最近,还好么!”候谦看着面前的那张稚嫩的脸,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还好!而且听说今天能喝到粥。”还只是个孩子的士卒咧开嘴笑了起来,“谢谢候谦将军,听吴校尉说了,这些粮食是您在那边想办法给我们送来的。” “你们受苦了,真的,辛苦了。”候谦拍打着那士卒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你们放心,很快就会好的,以后咱们都能吃上饱饭,睡上安稳觉,还能给你找个婆娘过日子!” “嘿嘿”那个孩子听到吃饱饭睡安稳觉的时候眼睛就亮了,等听到给他去个婆娘的时候,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是在哪里嘿嘿的傻笑。 “候大哥,候大哥呢!” 远处吴校尉的大嗓门子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欣喜和焦急。 “吴宪!”候谦看到冲过来的吴校尉脸上也是带出了一抹笑容,“你个臭小子,还活着呢!” 上来就被候谦使劲儿锤了一拳的吴宪确实露出了一脸憨厚的笑容,“候大哥,还能见到您,真好!” “好好好!”候谦也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见你们都还活着,真好啊!小老头呢,那小子怎么没出来!” 本来一脸憨笑的吴宪听到“小老头”的名字的时候,却是没了笑容,咬着嘴唇说道,“前一阵子,安众那边的盗匪刀疤子知道南阳郡城现在守备空虚,便想着趁虚而入。 我等和他在育阳战了两场,虽然最后将刀疤子一群人给屠了,但是我等也是折损了不少,小老头替我扛了一刀,最后没有挺过去,和其他的弟兄一样埋在了育阳。” 候谦听吴宪说完之后,更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虽然知道这段时间南阳郡城能够安安稳稳的,多亏了他们这帮人在外替南阳郡遮风挡雨,但是当候谦真的看到这群人,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酸。 “其他人呢,罗翔,叶开,费齐还有,少将军呢。”候谦压下来心里的难受,继续问道,“他们还好么?” “少将军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见好转,罗翔那厮去了镇平,叶开在舞阴,费齐…费齐去了樊城没了消息!” “费齐去樊城干什么!”候谦惊了一下,“他这是要干嘛!” “他要去给将军报仇。”吴宪沉声说道,“我们都知道将军是被宗子卿骗了,关羽是再利用我等,曹仁更是屠杀我等,但是关羽和咱们本就是利用关系,曹仁和咱们敌对,他们虽然可恨,但是咱们倒是不那么痛恨他们。 但是宗子卿不一样,这个骗子从始至终就是在欺骗我等,他是听命于谁咱们不知道,知道了咱们也惹不起,所以若是报仇,咱们只能找宗子卿那个家伙。” 候谦眼光一阵闪烁,“找到宗子卿那厮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啊。”吴宪苦笑一声,“这个家伙自从逃跑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但是费齐说这个家伙一直在围绕着关羽和曹仁在骗我等,所以如果想要找他,只能从樊城那便想办法。” “少将军知道么?” “知道了,少将军也连夜去找了费齐希望劝住他,但是费齐并不听,坚持要去,最后少将军也没有办法。” “哎”候谦也只能叹息一声,费齐是候音将军的亲将,跟随了将军二十多年,从少年时候就跟随着候音,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从来没有过一丝的犹豫。 候音将军死了,大家都很难过,但是最为疯狂的,只有费齐这个疯子,他是一个可以为了后候音将军与整个天下为敌的人。 “那费齐走了,他之前在的地方,是由少将军接替么?” “对,少将军现在就驻扎在西鄂,离南阳郡城是最近的。” 候谦点了点头,候音将军死后,他麾下的三个校尉吴宪,罗翔,叶开加上亲将费齐护着少将军候令逃出了南阳郡城,曹仁离开之后,他们便跑了回来,在郡城周围四散开来,从四个方向守护者南阳郡城。 一个是为了保护南阳郡城的百姓不被一些流寇盗匪所骚扰,另一个也是为了离自己的家人更近一些,南阳郡城里面还有他们在乎的人。 候谦随着吴宪来到了密林深处,看到了那一大锅混合着野菜的稀粥,看着周围一个个吞着口水的士卒,心里更是不忍。 “吴宪,派人去通知少将军,还有罗翔和叶开,就说某家在这里等候着他们,有大事和他们商量!” “诺!”吴宪应诺之后就要出去传令。 看着风风火火的吴宪,候谦赶紧将他叫住,“等等,先吃了饭再去,不着急!” “嘿嘿。”吴宪回过头憨憨的一笑,“那是给士卒们吃到,他们累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的还没好呢,不着急!” 说完之后吴宪便跑了出去,安排人去通知少将军和另外两个校尉,而之前跟在吴宪身边的山羊胡子则是将煮好的粥拿去给士卒们分了。 候谦在密林里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同时也想着那些还在南阳郡城的百姓,想来他们也会很快就会变好的吧。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过的很缓慢,直到一天半以后,也就是第二天的夜晚,候谦等待的三个人才全部到齐。 “少将军!”候谦走到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面前,“身体好些了么?” 候令很是消瘦,脸上也有些蜡黄,这是常年患病的样子,但是若是有谁敢因为他这个样子而轻视了他,那可是会吃大亏的,候令这个少将军的名号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候音将军的儿子。 更多的是因为候令本身就足够悍勇,说一个病秧子悍勇,这本就是很神奇的事情,但是这个词在候令身上却是实至名归。 南阳郡城保卫战的时候,被候令亲手杀死的敌军不下数十,这是一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候谦就曾经亲眼见到候令将一个被他强壮数倍的壮汉活活咬死。 “谦叔!”候令看到候谦也是十分的开心,“南阳郡城还好么?姨母和阿妹,都还好么?” “还好!”候谦用力的点了点头,“新任的南阳郡守至少表面上是一个正人君子,对百姓也还好,每日都施粥,虽然不能管饱,但是百姓的日子确实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夫人和小姐也好,来之前我去看了夫人和小姐,虽然状态还是有些低落,但是身体确实已经有些好转了,他们都想念着您呢。” 候令也点了点头,“之前您让人送来的粮食侄儿也收到了,今天托这些粮食的福,咱们的士卒都吃了一顿正经的饭,士气更加好了。” 说道那些粮食的时候,一脸凶狠的罗翔还有一脸冷漠的叶开,两人的脸色也都是变得有些柔和。 “今天某家将几位请来,就是有件事想和几位好好商量一下。”候谦直接步入了正题。 “谦叔您说,我们听着。” 候谦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人,正了正脸色,说道,“之前南阳郡的新任郡守田豫找到了某家,他想和咱们见见面!” “为什么?”候令脸色无悲无喜,只是想知道田豫的目的,“是劝降还是想说什么其他的?” “这个事情某家也不清楚,他只是说,若是咱们不想一辈子都做贼寇的话,便相信他一次。”候谦严肃的说道,“这个人是真君子还是伪善某家并不清楚,所以某家不能做主,只能来和你们商量!” 候令陷入了沉思之中,罗翔只是看着候令一声不吭,他虽然是一脸的桀骜不驯,但是他却听话,候令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至于结果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他不会考虑。 而叶开则是闭上了双眼,他也在等待候令的结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以建议,却不多说,在他们这个小圈子中,绝对不能再出现两个声音了。 候令想了半天,开口说道,“那个田豫,还说了其他么?” “他说他会保住咱们!”候谦据实回答了,“某家也不相信,也和他说了,咱们已经是朝廷定下来的叛逆了,若是他想要保住咱们,那就是和朝廷对着干,可是他不听。” “他,是真心的么?” “某家不知道!” 候令扭头看向了四周,看向了他身边的三个校尉,看向了更远处偷偷注视着他们这里的士卒们,这群十足每一个人都是南阳郡城的英雄,今天他无论做什么决定,这群家伙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 也正因为这样,候令才这么的为难,他不想让这群可怜又可爱的家伙再收到伤害,也不想他们再活的这么凄惨,他们很多人,还都是孩子,他们的父母,他们的亲朋,还在南阳郡城,等待他们回家。 “在哪里见他?南阳郡城的郡守府么?” 候谦看到候令答应了下来,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心慌,害怕自己的到来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事情。 “不是,田豫说,让咱们明天晚上去城外的十里坡,他会让人在那里等着咱们!” “好。” 一天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十里坡,南阳郡城城北十里之外,一个不高的小山坡,所以被叫做十里坡。 十里坡不高,不陡,莫说藏下什么伏兵,便是人多一些变会被发现,所以这个地方不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倒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 李鍪很早就来到了十里坡,他身上还有着没有消散的血腥味,那时刚杀过人的血腥味。 “来都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了。”一直闭目养神的李鍪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一旁,“五个人,脚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 随着李鍪话音的落下,也是刚刚赶到的候谦等人出现在了李鍪的面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了起来。 “小....小将军”候谦靠着月光认出了这个年轻人,他们见过一次。 “某不是什么将军。”李鍪打断了候谦的话,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了他们面前,“谁是可以做主的?” 候令从后面走了出来,“小人候令,见过....英雄?” 李鍪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心底也是微微有了一声音叹息,“某家名叫韩龙!” “见过韩龙公子!” 李鍪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布帛,“南阳郡城你们比我熟悉,这里有不少兵器甲胄,去取了吧,那里有人会告诉你之后怎么做。” 李鍪说完就要离开,接过布帛的候令突然开口问道,“韩龙公子刚刚杀了人?” “怕你们能力不够误了事,来的路上便顺手帮你们解决了那些麻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午夜的杀戮 布帛上的地址离十里坡并不算多远。 候令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便带着吴宪等人往那边赶去。 而侯谦也是和罗翔两人返回去,找到停留在不远处的麾下,一同去那里汇合。 “少将军!”行进途中叶开跑到候令身旁,轻声说到,“末将的衣服破了,一会儿少将军还请和属下换一下衣服。” 候令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开,有些紧张的脸上突然笑了一下“叶叔叔,小侄的衣服,您可能穿不了!” “最近末将瘦了不少…” 叶开还想继续坚持,可是话没说完就被候令给打断了。 “叶叔叔,这次就让侄儿自己做决定吧!” 看着那张坚毅的脸庞,叶开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无声的点了点头。 布帛上的地址是城西不远处的一处庄园,庄园算不得多大,单单从外面看反而觉得有些简陋了。 庄园门口,叶开伸手一把拦住了要去敲门的候令。 “小心,有血腥味!很重!” 叶开的鼻子是很灵的,这个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候令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就说过,叶开这个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叶叔叔。”候令停下了动作,“刚刚那个年轻人不是说了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了,那个人到底是否可信还未可知!” “叶叔叔的意思呢?” “等大军到来,莫要着急!”叶开轻轻走到候令的身前,挡在他的前面。 吴宪也十分自觉的挡住了候令的后面,背对着他们,等待大军的同时,也守护着候令的后背。 他们并没有等待多久。 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那是足足数千人一起跑动起来造成的。 侯谦和罗翔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他们两人的身后就是足足有七千多人的大军,每个人都是凄凄惨惨的,但是每个人都是高扬着自己的头颅。 “少将军!” “少将军!” 虽然所有人都见过候令,但是这次不一样,所有人看到一脸蜡黄的候令都是担忧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收声!”罗翔一声低吼,让所有人闭上嘴。 “少将军,”罗翔走到候令的身边,“弟兄们都到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挑选出三十人,随某家进去!”候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开,看他点了点头,便沉声说到,“剩下的弟兄在外等着,若是事情有变,莫要顾及我等!” “诺!”吴宪和侯谦应了声诺,但是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里面事情不对,便是拼了自己的姓名也要冲进去将自家的少将军给救出来! 候令带着罗翔和叶开这两个校尉以及挑选出来的三十名悍卒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呕~” 刚一进去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然后看到了一地得碎尸。 一个士卒没有忍住,在踩到了一块内脏之时一下子忍不住就吐了起来。 其他人被这声呕吐也弄得有些反胃,不过还是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你们怎么才进来?” 一个悠然飘忽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惨白的月光下,一个浑身都是血污还在滴血的年轻人,慢慢的朝着他们走来。 “你是何人!”罗翔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怒吼然后直接拦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等你们的人。” 随着年轻人的走近,一行人通过月光也终于看清了那年轻人的身影面目。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被血污弄得一片污秽,脸上还有着十分可怖的伤疤,咧嘴一笑,那森白的牙齿展现在候令等人的面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孙英这副样子差点将那群士卒吓昏过去。 就连一向号称自己胆子大的罗翔也被孙英给吓得差点将刀扔了出去。 还是最为瘦弱的候令最先缓过神来,“小子候令,特来赴约,不知先生何人?” “孙英!” “可是田豫太守…”候令犹豫的问着,“小子特地来赴田豫太守之约。” “恩,跟着某家来吧!” 孙英说完之后扭头往里面走去,候令咽了咽口水,也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行人不知道转过了几道弯,也不知道这么大点的一个院子是怎么弄的这么曲里拐弯的。 最终孙英停在了一个地窖口旁边,“打一个火把吧,里面挺黑的!” 候令听到孙英的话赶紧吩咐手下人加紧制作火把,这个并不难。 很快几个燃烧着的火把拿在了孙英几人的手中,有火光的照耀和温暖,候令一群人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暖。 “走吧!”孙英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可能是他不太喜欢火光,眉头也皱了起来。 候令跟着孙英也走了下去,越往下他们的惊讶越大,一个小小的洞口,却是仿佛连接着一个天地一般! “好大…”罗翔发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发出的感慨,“这里是哪儿?” “赵家在城外的仓库!” “南阳赵家?”候令心中吃了一惊,“赵霖所在的那个赵家?” “恩!”孙英点了点头。 “赵家的仓库…怪不得那人说这里有不少皮甲军械!” “恩?”孙英回过头看了候令一眼,“听你的语气,赵家的事儿,你知道不少啊?” “这可不算是什么秘密,赵家之前就有不少子弟在南阳郡任职,武库更是他们的底盘,而赵家贩卖军械给南阳郡的各路盗匪,也都是上面默许的,甚至背后还有曹仁的影子!” 孙英听完候令的话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养寇自重?” “差不多吧,只不过后来摊子越弄越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卖给那些盗匪了,这才让曹仁对他们厌恶了。” “贪心不足!”孙英冷哼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去,他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下面就是赵家藏匿军械的地方,一会儿你们清点一番。” “赵家的军械…”候令有些担心的说到,“虽然赵家现在恶了曹仁,但是他一定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若是咱们动了他的东西…” “这是赵霖给的!”孙英只用了一句话打消了候令的所有担忧,这些担忧全都变成了惊讶。 孙英不管后面的人到底多么惊讶,他再次加快了速度,走到了终点,来到了堆积成一片片的军械之中。 后面的候令等人看到了这么多的军械,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些军械甲胄全都堆积在一起的话,绝对可以称得上“堆积成山!” “这是…这…”罗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一句话来,“这都是咱们的么!” 孙英看着他们,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些甲胄军械都是尔等的,但是想要这些东西,你们必须帮田豫将军做一件事!” “好!”候令都没有问是什么事情,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不先问问么?”孙英歪了一下脑袋看向了两眼冒光的候令,“万一是一个陷阱呢?” “不问!”候令摇了摇头,“我等若是没有这些东西,恐怕也无法活太久,这就算是诱饵,那也是带给我等希望的诱饵!” 孙英盯着候令看了一会儿,突然裂开嘴露出了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笑容。 “先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吧,好生清点一番,然后你们将这些分了吧!”孙英挥了挥手,“至于事情,一会儿你们跟着某家,听从某家的命令即可!” “好!”候令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一个人跑上去找援兵,剩下的人则是开始往外面搬运起来。 不多时黄宪和侯谦带着剩下的人手也冲了进来,有条不素的将甲胄穿在身上,同时拿着崭新的兵刃在四周巡视了起来。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英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在足够的诱惑面前都能保持理智,让最好的士卒穿上最好的甲胄兵刃守护着其他人。 这样就算真的遇到了陷阱他们也不会没有反抗之力,而等到他们全都都换好了甲胄兵刃,若是再能给他们片刻的休息。 那就算真的有陷阱,来了伏兵,估计他们也就不怕了。 “这是一群真正的老兵!”孙英最后给出了他们评价。 这群动辄饿着肚子衣不蔽体的家伙,这群有老有少有强有弱的家伙,绝对不能称之为精兵悍将,但是他们绝对就是老兵。 老兵没有精兵的悍勇无畏,但是老兵有着无与伦比的经验,他们知道如何能够在战场上更容易的存活下来。 莫要以为在战场上活下来很容易,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最起码的一个要求就是胜利。 因为吃了败仗之后,逃命也是个问题。 所以一群将战场都刻在了脑子里的老兵是可怕的,他们知道如何能最省力得杀死敌人。 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了,什么时候该撤退了,他们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有伏兵,他们也知道什么地方可能会让自己丧命! 他们能够和自己的将军配合无间,因为这是无数次的战阵磨合下来的结果。 他们每一个人,或许都有一手常人所不能及的本事,保命的本事! 就在孙英思索的过程中,地窖里的军械甲胄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搬了上来。 而搬上来的甲胄兵器也会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领走,并在同袍的帮助下换装完毕。 此时将领们除了候令依旧还是那一身残破的皮甲以外,剩下的人都已经换好了甲胄。 不得不说,换上一身黝黑崭新甲胄的士卒,果然和之前完全不同了起来。 甲胄是上好的牛皮制作的,里面缝了两层麻布保证不伤到里面的士卒,同时还能保证足够的防护。 兵器也都是上好的铁料,经过了仔细的打磨和锤炼,士兵拿在手里也十分的顺畅。 “孙先生!”候令走到了孙英的面前,拱手说到,“这里得甲胄兵器已经安排了专人在清点数目,上下各有三人,最后会两相比较,保证不会有任何错漏!” “恩…”孙英点了点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已经有多少人穿戴整齐了?” “四百一十二人!”候令说的毫不犹豫,“某家过来之前的数目!” “里面的甲胄兵器,你觉得可够用?” “不够!”候令同样说的很是肯定,“虽然还没能清点出具体的数目,但是目测这些东西,甲胄不会超过三千五百具,长矛最多也就四千柄罢了,而战刀和长矛差不多,大盾不过数百,弓弩更是只有百多!”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单单此次前来的便有两千人,都是我等之中的精锐!” “剩下的呢?” “剩下的大概还有六千人,一是因为老弱之辈居多,二嘛,也是为了防备一些盗匪窥伺南阳郡城!” “你们就是朝廷定下来的叛逆,最后确是你们在保护南阳郡城,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呢?” 孙英这句话十分不客气,他甚至做好了候令和他翻脸的准备,只不过他失望了。 “不可笑!”候令说的十分淡然,“成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我等失败了,所以我等便是叛逆。 但是南阳郡城的百姓是因为我等的冲动才变成了这副样子,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更别说,在那个城池里面,还有我等的很多亲人,朋友和放不下的人!” “恩…是我刚刚说错话了。”孙英难得的道了一声歉,“找人去通知你们剩下的人吧,往南阳郡城走吧,明天中午之前,他们应该能到吧!” “可以…可是…”候令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孙英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没有可是!”孙英的一声厉喝打断了候令的话语,“让你的人也动作快些,这个庄园里有牛车也有马车,用不到的都带好,一会儿咱们就要出发去南阳郡城了!” “诺!”候令看孙英没有想要听他解释的意思,干脆也就不再多说了。 午夜时分,月亮高高的悬挂在人们的头顶,这个时候正是人们进入沉睡的时刻。 一群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卒静立在官道之上,每个人都穿着黝黑锃亮的皮甲,手中吃着精铁长矛,腰间挎着带鞘的长刀。 “走吧,出发去南阳郡城!”孙英看着眼前这一群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的士卒,淡淡的说着后面的命令。 “出发!南阳郡城!”陈翔一声低吼,引得大军开始行动起来,同时他们的心也开始骚动起来了。 南阳郡城,他们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那里有他们的亲人,朋友乃至最美好也是最悲伤的记忆。 他们每天做梦都会能到南阳郡城,但是梦醒了他们连往那个方向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回家了么?”一声低沉的喃喃传了出来,引得一片骚乱,同时也勾起了一阵阵的呜咽之声。 “禁声!”罗翔一声低沉的厉喝让大军安静了下来,但是这一声禁声,孙英我听到了一抹隐藏的哽咽。 大军在官道上沉默的前行,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南阳城门之下,看着好好的城墙和足够宽厚确是痕迹斑斑的城门。 一群人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孙英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直接伸手将侯谦招呼了过来。 “去叫门吧,还是你们的人没换过,让他们莫要吭声!” 侯谦愣了一下之后就赶紧往前跑去,然后手中挥舞着火把,照耀着自己的脸庞,证明着自己的身份。 “是侯谦大哥,侯谦大哥回来了!”城墙的守卫很快就发现了下面的侯谦,在短暂的一番喧闹之后,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进城!”孙英挥挥手,当先往里面走去,候令在后面赶紧带人跟了上去。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孙英对着领着人在此等候的侯谦说到,“我等进入之后,将四门仔细收好,我会给你留一千人,切记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来,更加不许放任何人出去!” “诺!” “还有,将剩下的兵器甲胄看管好,那个明天还有用呢!” “诺!” 孙英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需要他再继续交代的了,便留下了叶开带领一千人在这里帮助侯谦,同时守护四座城门。 至于剩下的一千余人也是在孙英候令的带领下往里面走去。 刚走了没多久,大军的前方便闪出来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来。 “黑影奉家主之命,特地在此等候先生!” “冯家!”孙英淡淡的开口报出一个名字。 那黑影不假思索直接说到,“先生请跟某来,那里面已经有了我等的人。” 黑影在前面飞奔,孙英等人在后面紧紧的跟随着,上千人的行动,那动静自然不会小了,可是百姓刚刚露了一下头,就赶紧缩了回去。 他们可不想知道这群人是谁,也不想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得,更不想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只能祈求他们要做的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至于其他,百姓们不想管,也管不起! 冯家是南阳郡城的二流世家,实力说不上强但是也还是可以拿的出手的。 只不过现在冯家的府邸外,确是被人给包围了起来。 “冯家为何还没动静?”候令看着面前静悄悄的冯府,“莫不是有什么陷阱不成?” “放心,我们的人将冯府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断了,自从你们进城以来,到现在为止一共有十余波人手想要传递消息,都让我等给拦截下来了!” 那黑影说的十分自然,但就是这自然之中,候令听到了一股浓浓的自豪! “这…这也是田豫大人的麾下么?”候令看着身边的黑影,心中的震惊更大了。 “他们不是田豫将军的麾下,这是…田豫将军一个朋友的麾下。” 孙英说完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很促狭的笑容,“不过,这种人物,田豫将军麾下也有一个,应该比他们也不差!” 那黑影听到孙英的话,脸色也是猛地一变,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自己的脖子,感觉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黑影的小动作候令自然是没有看到,看到了也不会在乎。 现在候令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不远处的冯府身上,眼睛慢慢有了火焰。 冯家当初也是派出私兵襄助东里兖的一大世家,而且这些年在南阳郡城没少作威作福的,只不过南阳郡城的世家动辄便是联合,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候音也不敢轻动他们。 没想到候音当初的犹豫不决最后却是给自己带来了杀身大祸! 候令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然后对着孙英笑着说道,“让我等来这里,不会只是来瞻仰一下冯家的风范吧!” 孙英耸了耸肩膀,直接往旁边退了一步,“某家只负责引领你到这里,剩下的事情,某家可不管!” “什么都不管?” “嗯…别留活口!”孙英低头思索了一下,咧嘴一笑“千万别留活口,太麻烦了!” “哈哈哈!”候令突然哈哈一笑,然后脸色一肃穆,冲着后面的士卒吼道,“杀!冯府满门一个不留!” “杀!” 一群已经红了眼睛的士卒猛地冲了过去! 和白马义从的办法完全不同,白马义从是身形瘦小精悍,从院墙翻过去之后快速的打开院门。 而候令麾下的这群士卒则是一路横冲直撞而去,十余人分成两列,相互箍在一起然后用力的朝着大门撞去! “嚯!”孙英嘴里发出了惊叹声,看着候令麾下的这群士卒,心中发出一阵阵的震撼,“这群汉子就是这般么?” 候令还没回答,一旁和孙英一样在看戏的黑影就张嘴给孙英解释了起来。 “候音麾下的敢死士!抽调军中最精锐雄壮的士卒组成,也是世家最为警惕的一股力量。” “很强?” 喏~您看!”黑影朝着前面努了努嘴,孙英扭过头去,看到的就是那十余个人,已经将冯府的大门给冲撞开了! “杀!”撞开冯府大门的敢死士没有停留,径直朝里面冲杀了过去。 冯府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府邸里冲出来数百私兵和家仆。 “这就是冯府的实力了么?”孙英看着那冲出来的数百私兵和家仆,看着他们手持利刃,呼啸着冲杀了出来。 “恩,城外现在基本荒废了,各大世家现在也不敢将自己的积蓄放在城外了,所以干脆就都将实力收缩了回来,这样自己也安全。” “有用么?”孙英嗤笑了一声,“就凭着这区区数百人?” “南阳郡城大小近百世家豪族,大者如王赵两家,私兵就有千余,各种门客更是数百,张家若非是从一开始便被算计了,哪里会被你们这么容易的解决? 而中小世家更是数之不尽,二流者如同范冯两府,私兵家仆足有数百,便是一些小小的豪族都是百余男丁!” “那又如何,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孙英并非高傲,主要是连续的几次屠家灭族让孙英实在是看不上这群南阳的世家豪族,不过孙英有这种想法到也难怪。 孙英出身江东,更是江东孙家的嫡系子弟,江东的世家虽然进取不足,但是论起守成添乱来说,那可是豪横的紧啊,当初江东小霸王孙伯符在江东大肆屠戮。 莫说什么中小世家,地方世家,便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的陆家,都让他杀得差点断了香火。 可就是这般强横的态度,江东世家都没有屈服,一个死了一个上,仿佛前赴后继一样,无数死士刺客乃至道士都冲向了孙策,仿佛孙策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最后孙策的确是惨死于刺客之手,但是只要是个人,并且他不傻的话,就知道那些人是谁派出来的,他们联合了谁,他们找到了谁,若非是如此赤壁之前江东世家和孙权的态度怎么会这么诡异。 而看完江东的世家之后,再看看南阳郡的这群家伙,说是抱在一团,共同抵抗外敌,结果校事府就是露了一个面,一个个就已经吓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四大世家直接分崩离析不说,王家的家主更是直接找上了蒯蒙寻求合作,这种态度,孙英是怎么也看不上的。 黑影见孙英说的轻蔑,却也不去反驳,更不解释为了能够让事情做的那么顺利,王盼在后面用了多大的力气,毕竟让他们轻视自己,轻视南阳郡的世家,这本就是王盼的计划之一。 就在孙英和黑影说话的那会儿功夫,冯府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候令让吴宪和罗翔亲自出手,直接斩断了冯家的所有希望,最后时刻,冯家家主冯坦自知活不过今晚,更是让最为精锐的几个门客四散而逃,不求其他,只求他们将冯家是惨状带给其他世家,让他们赶紧做好准备。 只可惜冯坦的打算是注定无法实现了,在六个门客四散而逃之后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冯坦的脑袋就被吴宪亲手斩下,而那些被冯坦寄予厚望的门客,则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跑了几个,已经安排人手去追了。”候令一脸的歉然,本想在田豫面前露个脸,结果还是未能尽全功。 “无妨,咱们事情挺多的,不必管他们!”孙英没有在乎逃跑的人,而是直接向黑影说道,“下一个,陈家!” “诺,请跟某来!”黑影也不多问,扭头就继续带路,刚刚经历了杀戮的士卒也赶紧跟在候令等人的身后追随而去。 至于让候令念念不忘的那几个门客,现在也遇到了麻烦。 逃跑的那几人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其他的本事没有,那逃命保命的本事倒是不逞多让,平素里帮助冯坦探听消息,也会去帮助冯坦去传递消息。 而今天这群人里的首领现在确实一脸的冷汗,手心里也全都是冷汗,紧张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你说你们都逃出来了,为什么就不能赶紧逃出城外呢,凭你们的能耐逃出去,并不难吧。”李鍪露出了一脸诡异的微笑,双眼的赤色也变得十分妖异。 那首领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十分的年轻,但是多年逃命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危险。 “小兄弟,咱们之前可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 “那若是没有私怨,便是公仇了?”首领惨笑一声,私怨还可以谈谈,公仇的话,那便是不死不休了。 李鍪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解开了背在后背上的阔剑,抽出短刀直接冲了过去,刀光闪过那首领的确是拼了命的躲闪,却依旧是逃不过尸首分离的下场。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李鍪将手中的短刀拿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啧啧啧,真是把锋利的好刀啊,还是用这个更为顺手一些。” 说完之后便继续背上了阔剑,离开了那里。 而在李鍪离开的同时,剩下那五个门客在倒在了不同的地方,五个和黑影一样打扮的人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 陈家门前,此时的陈家虽然已经十分紧张,但是依旧没有太多的动静。 “刚刚冯家的动静闹得这么大,陈家就没有去看看么?”吴宪一脸古怪的看着陈府。 黑影冷哼了一声,“陈家刚刚派出了四波人手前去探查,只不过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到冯家的。” 候令他听到这句话也是心中惊了一下,第一次正视了一眼这个叫做黑影的家伙,这次正视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多么强,而是因为这个家伙却不是一个人。 孙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伸手打段了他们的“寒暄”。 “好了,莫要闲聊了,奉田豫将军将令,陈家犯上作乱,为祸南阳,满门诛杀!” 孙英的一声怒喝,再次拉开了血腥。 “敢死士,杀!”候令紧随其后的怒吼,再次点燃了杀戮。 敢死士也是一声怒吼,直接冲向了大门,“砰!”一声巨响之下,陈府的大门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快!”吴宪怒吼着催促着士卒,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先机,必要要速战速决,而且吴宪看向孙英,怎么看吴宪也不觉得陈家会是这个孙英的最后一个目标。 孙英也看着面前敢死士士卒们的冲撞,突然扭过头看向了黑影,“你确定这里不会有意外吧。” 黑影一脸的傲然,直接回应道,“孙先生放心,陈家确定是没有弓弩的,毕竟那玩意不同于战刀长矛,若是没有本事过硬的工匠,便是弄出了土质的弓箭,也没法使用。” “那援兵呢,确定不会突然出现援兵吧。”这才是孙英最大的担忧,也是今晚成败的关键。 “先生放心,从数年前家主就开始布局了,各个世家的消息往来,大半都和家主有关,至于剩下的那小半人手,我们也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只要家主一声令下,南阳郡城的世家便会成为瞎子,聋子!” 孙英听黑影说完之后,嘴角也带起了一抹放心的笑容,嘴里喃喃的说道,“王盼...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在孙英的注视之下,候令麾下的敢死士再次撞开了大门,然而这次还没等他们冲杀进去,陈府里面早就严阵以待的私兵和家奴便手持兵刃冲杀了出来。 “退!”罗翔一声令下,刚刚站稳的敢死士便熟练的往两边滚了过去,然后陈府杀出来的私兵和家奴就看到了一排排手持弓弩的士卒正在狞笑着看着他们。 “射!”罗翔再次一声令下,士卒射出的箭雨直接从陈府的大门里宣泄了进去,不断的射中,不断的哀嚎,顿时陈府上下便出现了血流成河之像。 “杀!”这是罗翔的第三个道命令,弓弩手射出两拨箭雨之后便和敢死士一样闪到了一边,而早已忍耐不住的步卒则是直接冲杀了过去。 陈府的严阵以待,陈府的精心准备在这些老兵面前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被轻易的击碎。 “杀!”虽然陈家的准备落空了,但是陈家的反抗却是没有停止,士卒冲进陈家之后,便迎来了肉搏战,士卒是百战之士,而陈府的家丁私兵却也不是什么善茬。 奋力反抗之下,便是罗翔饱经战阵也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吃力,不过这并不能阻挡胜利在向他们这方向偏移。 “今天晚上他们的抵抗都很激烈啊。”孙英看着一个陈家的家丁已经被砍断了双臂,但是仍然扑向了自己对面的士卒,想要用牙齿将那个士卒活活咬死,心中不由的一冷。 黑影也是脸色一正,“南阳郡本就风气雄浑,而且又是四战之地,这里的私兵乃至很多家仆都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厮杀的,甚至一些老人还经历过真正的黄巾之乱。” “那为何张家...”孙英第一次感觉之前的事事顺利或许真的是有人暗中相助。 “张家本就是靠着当人贩子起家的,他们并不是多么勇武不说,在你们去之前,家主已经用各种谣言将张家大部分的家丁私兵给调离了那里,否则你以为仅仅凭着你们那点人手就能成功?” 孙英这才点了点头,胡家的残余都让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五为之挠头,可是同为四大世家的张家却是让孙英感觉不堪一击,这的确是孙英自己没有想到。 “不过近些年南阳郡的世家的确是退步了很多,不少子弟都变得纨绔了起来,没有了祖辈的奸猾和父辈的悍勇,再过上一阵子,他们恐怕都不需要什么外敌,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黑影的话让孙英忍不住的想笑,不过他也知道黑影这话的确是实话,某说南阳郡如此,天下世家豪族乃至武将之家,尽数有这个问题,用老百姓的话就是,老子英雄儿混蛋。 最着名的应该就是江东大将韩当的儿子韩综,韩当是孙坚四老将之一,之后更是被称为江表虎臣,而他儿子韩综,据孙英所知,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奸杀掳掠,作奸犯科,横行霸道,简直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这个家伙的,每天韩当为了给他儿子解决事情,就不知道要愁白几根头发,而且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还要四处隐瞒。 只不过就算如此,韩综的名声在江东也已经烂大街了。 就在孙英和黑影闲聊的功夫里,候令也带来了这次的战报。 “陈府上下攻击八百七十六口,亲族家眷一百二十六口,私兵六百五十人,家仆百人,已经全部被杀,无一活口!” “恩。”孙英再次点了点头,“需要休息会儿么?” 候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如同擂鼓一般激动了起来,他知道这果然不是最后一家,甚至这可能只是刚刚开始。 “我等不需要休息!” “后面可是还有...” “无需告诉我等后面还有什么,只需要告诉我等目标即可!”候令直接打断了孙英的话语,他不知道孙英和田豫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到现在那些世家还没有联合起来。 但是候令却是知道,冯家也好,陈家也罢,这些家族当初都曾经围困了自己的父亲,就算这是一个陷阱,那他也要先给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的同袍,给南阳郡无辜死去的百姓,报了这个仇再说其他。 孙英看着面前的候令,再看看他身后已经收拾妥当的吴宪,罗翔乃至更多的士卒,裂开了那干瘪的嘴唇,“那么,下一个?” “我等遵命!”候令拱手行礼。 “你等呢?”孙英看向了后面的吴宪和罗翔,“确定不用休息么?” “愿听先生调遣!”千余士卒震声高喊起来,这一刻,仿佛半个南阳郡都能听到,他们也没有再想要禁声,想要隐藏。 毕竟连续屠戮了两个世家,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过来,但是若是说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 孙英长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了黑影,“那就走吧,下一个应该是....东里氏!”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东里氏 东里氏本来只是一个小家族,但是他们的祖宗很是厉害,东里氏源自于姬姓,就是周文王姬昌的那个姬姓。 甚至东里一脉的祖先还曾于咸林正式建立诸侯国,郑国,将自己的姓氏改为郑国姬氏。 但是在时间的长河里,东里氏的辉煌并没有持续多久,郑国传二十二世至郑康公姬乙执政末期,被他们算不得强大的邻居韩国的韩哀侯发兵给屠灭了,郑国也就真正的消失了。 在此之后郑国姬姓便分裂成了数十个姓氏,其中单姓四十八氏,复姓三十六氏,而东里氏便是其中之一。 郑国姬姓分解之后其他姓氏的家族靠着郑国或者姬姓嫡系的身份,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一些建树。 而东里氏也是曾经有过很多想法的,他们曾经精研周易,那是他们姬姓老祖宗,周文王姬昌的着作。 等到董仲舒说服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候,东里氏更是意图想要将周易这个儒家六经之首和另外的道家易和筮术易相结合,最后再用儒家的学术对他们相解释。 东里兖希望由自己的家族将老祖宗的学识和儒家再次发扬光大! 经过了数百年的研究,东里兖有没有出真正的大儒别人不知道,但是别人知道的是,东里家的人都要疯了! 东里氏的人脑子在这几百年的研究中越发的不正常了,他们经常手捧书卷,十分入迷的去研读经典。 他们谦逊有礼,他们遵循古理古法,他们或许呆板或许洒脱,但是他们确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超然物外是一种很好的品格,按理来说超然物外不理世事的东里家族应该收到乡邻的尊敬和敬畏。 但是东里家族并没有得到任何爱戴和拥护,反而被乡邻十分的害怕。 究其缘由,却是东里家族做的太过了一些。 曾有东里家族一子弟之妻重病卧床,那东里子弟却是一心钻研经意,导致妻子在家中无人照顾。 乡邻在街头遇到“浑然物外”苦心钻研的东里家族那子弟,上前告知他的妻子病重可能要不行了,而那东里子弟却是说自己正读在经典之处,不能分心。 等那东里子弟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妻子的尸体都已经冰冷僵硬了,而那东里子弟却是没有悲伤没有难过。 直接箕坐在地上,拿出瓦缶和锣鼓敲打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歌唱。 乡邻都喝问他为何要这样无情无义,那东里氏的子弟非但没有悔悟,反而十分开心的辩驳道。 “吾乃效仿先贤旧事,《庄子.外篇.至乐》有载,先贤庄子妻丧,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 说完之后,那东里子弟歌唱的更加痛快,更加的大声,当夜还找了不少朋友饮酒作乐,全然不顾尸骨未寒未曾下葬的妻子。 而他的这种行为可不是什么特例,而是在东里家族中十分常见的现象! 本来特立独行的东里家族也就在自己的家族里祸害祸害罢了,结果近些年,不知道为什么世家之中很多都觉得道家学术和儒家学术有共同之处。 便开始了研究这两个学术相结合,而已经研究了数百年的东里家族一下子就吃香了起来。 最明显的变化则是在刘景升正式掌控荆州出任荆州牧之后。 为了兴建学校大兴礼仪,刘景升敞开了府衙大肆邀请名士前往荆州坐而论道。 而对周易研究数百年又特立独行的东里家自然也在世家名士之列。 荆州牧府衙一论,东里家族彻底打响了在士林之中的名气。 毕竟,无论是哪个家族几百年连续不断的研究同一门学问,他家族里的子弟在这一门学问之中那也是极深的。 东里家族得到了荆州牧刘景升的认同,也得到了荆州世家的认同。 从这一刻开始,东里家族之前的不问世事成了隐士风采! 东里家族那种在妻子丧礼之时,箕坐而鼓歌并且和朋友饮酒作乐的样子也变成了效仿先贤有先贤之气! 总之,东里家族那些之前被视作荒唐无稽的举动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还有人竞相效仿起来。 在这个大的风气之下,东里家族的子弟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仕途之中。 虽然他们的仕途之初都是一下闲散之官,没有什么实职也不需要实实在在的做什么。 说白了,刘景升给他们举孝廉授官就是因为他们头上那个名士的帽子。 刘景升需要名士给他鼓吹,需要名士的名气来给他吸引真正的贤能,需要依靠这些名士的名气来达到自己兴建学堂的目的! 所以给东里家族这种“徒有虚名”之辈,刘景升是真的愿意将他们给供起来。 不过刘景升想的很好,东里家族的人也做得很好,每天就是点个卯,然后就是去各种各样的流连山水间! 可就是这么滋润的日子,东里家族子弟的政绩那也是节节升高,其中东里家族的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东里兖最为耀眼! 东里兖每到一地,必先去寻访此地的名山大川,然后呼朋引伴在此间饮酒作乐。 而他的政绩那自然不用担心,上司不管,袍泽友善,大手大脚的花钱,再加上各路名士的吹捧,那真真儿的一路扶摇直上。 刘表在的时候,东里家族便已经靠着他们自己的嘴皮子在荆州立了足。 而等到魏王南征,拿下荆州之后,在刘表麾下过的风生水起的东里家族又是跟着刘综毫不犹豫的投降了魏王。 再次之后,东里家族便开始了“修生养性”的生活,全家之中只将年轻一代中最为优秀的子弟东里兖放出来为官。 剩下的家族子弟专心在家诵读诗书,管理家中的产业和田亩。 东里兖也不负众望,在名士光环的加持之下逐渐变得声名鹊起,再加上近些年,黄老之道和儒家结合的越发深刻了。 所以东里兖这种“新派儒家”的先驱者那是更加的受欢迎了。 在这种情况下,东里兖从一个小小的县丞一路扶摇直上,数年之间便是做到了南阳郡的郡守之位! 在这大汉官场上,那也是数得着的人物了! 而托了东里兖的福,东里家族也摇身一变踏进了南阳郡,成为了南阳郡的一个极为特殊的家族。 此时,东里家府邸外不远处,孙英等人跟在黑影的后面,正在快速的前行。 “孙先生!”候令走到孙英的身边,轻声的问道,“末将对孙先生的命令绝无异议,只是想问一下孙先生为何要去东里家?” “当然是要去办事儿了!”孙英冷笑一声,“难不成候少将军觉得,这大晚上的我等是去找他们闲聊不成么?” “末将不敢!”候令低头说到,“只是这东里家族乃是名士之家…若是…” “南阳郡变成这样,东里兖罪无可恕!” 说实话,孙英这句话是让候令等人十分感动的,他们所有人心中何尝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东里兖乃是朝廷高官,又是一个大汉朝廷公认的名士。 若是之前,候音还只是南阳郡的守将之时,对东里兖还能稍微制约一下。 至于现在,他们对于东里兖这种人的怒火只能说是敢怒不敢言了,毕竟名士,在大汉尤其是现在的大汉,是极为特殊的一个群体。 “我等多谢田豫将军,也多谢孙先生给我等仗义执言!”候令大跨步走到孙英面前,直接拦住了孙英的去路,同时也拦住了大军的去路! “候少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孙英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候令,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难不成少将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候令没有在意孙英的脸色和调侃,而且一脸肃然的和孙英说道。 “我等多谢田将军和孙先生的好意,但是东里兖乃是名士,更是曹仁面前的红人,若是为了我等去得罪了东里兖的话,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劝某家放弃?”孙英嗤笑了一声,“尔等可知道若非东里兖,尔等不至于沦落至此的!” “我等知晓!”候令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做法,“但是我等已经如此了,为了我等再将田豫将军陷进去的话,那便是我等的错了! 哪怕就是为了南阳郡城的百姓,我等也不希望田豫将军出什么意外!” “可是已经到这一步了,现在说停下,貌似也没什么用了吧…” “孙先生放心,之前冯家只逃出去数人,而陈家更是满门上下无一漏网,只要田豫将军将事情全都推在我等的身上便可!” “呵呵…还真是个不错的注意。”孙英冷笑着点了点头,“不过田豫将军让我等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想法,我等只需遵从便是了!” “可是…可是祸不及家人啊!”候令见孙英要继续走赶紧再上前一步,“若只是因为东里兖这个庸官的不作为,我等便要将火气撒在东里家族的身上的话,那我等和那曹仁还有什么区别!” “你等以为,东里家族乃是无辜?” “他们来南阳郡也有了一些日子,平素里虽然名声不甚好,但是却也未曾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为恶的事迹!” “你确定么?” “末将虽然身体不好,无法和先父一样出仕南阳郡,但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对一些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便跟随某家来吧,某家相信,一会儿东里世家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孙英说完之后便带着一脸诡异的微笑从候令的身体走去,不着急不着慌的。 候令还想再拦,确是感觉手臂一紧,扭头一看就看到吴宪那张憨厚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吴宪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候令无声的摇了摇头。 候令看着那张憨厚的脸,看着那一个个的士卒还有他们眼中的希翼,最后只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很紧孙先生!加快速度!” 孙英听到身后的命令,心中也是微微一松,其实在他知道真相之前,孙英也是不敢相信东里家族竟然还有这份儿本事! 东里家族坐落在南阳郡城的东南角,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没有其他世家的那种高大的院墙和宽厚的大门,也没有其他世家的那种气派。 单从外观来说,东里家族不愧是一个典型的书香门第,无论是大门,院墙还是一些周围的景色,乃至他的邻里。 都有着一股浓浓的淡雅的感觉! “这里便是东里家族了!”黑影走到这里得时候便已经准备悄然后退了,虽然黑影也知道这个看似淡雅的家族实则肮脏不堪。 但是他毕竟是大汉有名的望族,在汉初之时更是平原郡的郡望,只不过这些年实在是落魄了! 黑影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和东里家族孰强孰弱,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让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 只要他的主人和今天的事扯上一点的关系,那么大汉的那些名士就会用吐沫星子将自己和自己的主人活活淹死! 黑影知难而退了,但是孙英却是丝毫不怕,他和蒯蒙不一样,他对仕途可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他想要的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东里家族,呵呵,还真是朴素啊!” 孙英的话若有所指,不过候令是完全没有听出来,还在一旁附和到,“东里家族的人向来不过问外事,一直在家中读书,虽然他们不太会做事,但是他们品格还是值得信任的!” “你真这么认为”孙英露出了一个笑容,候令看着很别扭的一个笑容, “这是南阳郡城公认的啊…” “那就一起来吧,看一看你们口中品格高尚的东里家族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孙英嘿嘿一笑,大吼一声,“撞门!” 孙英一声令下,候令纵然心中不忍但是依旧还是选择了听从! “撞门!” 敢死士率先出击,东里家的大门不过尔尔,怎么顶得住那个身强力壮的敢死士。 只用了盏茶功夫,敢死士就破门而进了,然后冲进门的孙英等人看到的也是一副副瑟瑟发抖的面孔。 “汝等乃是何人?为何要闯入我东里家族!” 东里家的族老,东里溪伸出颤颤巍巍的干枯瘦弱的老手,指着闯进来的孙英等人,怒声呵斥! “你…是东里家的家主?”孙英看着岁数都快过百的东里溪,内心深深的感觉到南阳郡是个好地方啊,这里得人,长寿! “吾乃东里家之族老,吾东里家族没有所谓的家主!” 孙英看着一副文邹邹样子的东里溪,嘴里嗤笑了一声,“这个老家伙说话,一直是这副模样么?” 候令听着东里溪的话,确是一脸的钦佩,“东里家族效仿古人,实行周礼,都是一副君子的模样!” “你脑子里的君子就是他们这副模样?”孙英呵呵一笑,然后扭头看向了对面那个一脸愤怒的东里溪。 “老先生,你除了质问以外,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某家说的了么?” “老夫与君并无再多言语,只求君…”东里溪还在继续说着话,没等他说完,孙英就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脸上的疼痛让东里溪闭上了嘴,耳光的脆响也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老先生,还请好好说话!” 东里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给惊呆了,在短暂的呆愣之后,脸色一下子涨红了起来。 “吾乃鲐背之年,汝这顽童…” “啪!”又是一个耳光闪过,这一次哪怕东里溪已经有了准备依旧还是没能躲过去。 “好好说话!”孙英淡然的口气钻进了东里溪的耳朵里,“否则老子还打你!” “汝不得…” “啪!”孙英皱着眉头看着东里溪,也是一脸的无奈,“你这老头是没改么?” 东里家其他的子弟看着自家的族老被一次又一次的扇耳光,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不说其他,单单是那一群凶神恶煞拿着利刃的士卒就让他们理智的找回了自己的脑子。 东里溪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卒,再看看自己身后敢怒不敢言的家族子弟,真的是用尽了全力才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来! “老夫东里溪,忝为…乃是东里家的族老,不知道诸位来我东里家是所为何事?” 孙英看着东里溪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说话才好嘛,大家都舒服了!” 东里溪被孙英这臭不要脸的话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儿去,但是现在毕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东里溪也不敢真的翻脸? “这位…小将军,您来我们东里家,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哦,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告发东里家族勾结叛逆,意图霍乱南阳郡!” “无稽之谈!”东里溪冷笑一声斥责说到,“我东里家子弟东里兖乃是上任南阳郡郡守,曾经力擒叛逆候音,和那群叛逆乃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南阳郡人人皆知,不知是哪个人敢来诬告我等!” “喏..”孙英将手指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侯令,“就是这个家伙告发的尔等,鉴于他的身份,我等不得不慎重考虑!” 东里溪老眼看向了侯令,刚刚因为他为自己东里家族说好话而产生的好感瞬间就消失了,“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何等人物,怎么就敢这般诬告我东里家族!” “他是将门之后...” “不管他是哪个将门之后,我东里家也算得上一郡之望,当年高祖之时,曾在平原郡显赫一时,而时过境迁之下,虽然我等子孙有些辱没了祖先威风,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诬陷的!” “既然东里溪族老都这般说了,那小子便给双方做个介绍。”孙英呵呵一笑,伸手指着侯令对东里溪说道,“这位乃是已故南阳守将候音之子侯令少将军,南阳一战中侯令少将军斩敌七十八人,浑身受创十余处,之后在候音将军心腹保护之下撤离南阳郡城,但仍然守护者南阳郡城的安危与百姓的安危。” 东里溪被侯令的身份给吓了一跳,伸出干枯瘦弱的老手就要指过去,还没等他做出完整的动作,孙英便将他的手一把摁了下来,然后对着侯令说道,“再来给诸位介绍一番这位已过了耄耋之年的老人,东里溪,东里家族的族老,堪称是我南阳郡长寿老人之首。 更兼其身体强壮,年过九十仍然每夜御女不停,平日里更是豪爽好客,这南阳郡周边的盗匪贼寇,过半都和这位东里溪族老有着不小的交情,而且据说这位东里溪族老还经营着很多暗娼赌坊,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东里溪越听脸色越白,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等到孙英将所有的话都说完的时候,东里溪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浑身仿佛都开始了颤抖,“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尔等诬陷老夫,诬陷东里家,我要上告,老夫要一个公道!” “公道?”孙英冷哼一声,“若是你都要委屈,要公道,那么城南十里巷被你们东里家逼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陈老四委不委屈?他要不要公道!” “他...他...老夫...老朽....” “怎么,说不利索了?陈老四本来还能算是家境殷实,就因为你东里家的人看上了他的女儿,便联合了一群地痞无赖坑害了人家的生意,祸害了人家城外的田亩,然后让人给他加了各种役使,让他家活都活不下去了。 而这个时候,你东里溪族老,却是如同一个大善人一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用极低的价钱将他的家产尽数买了回来,然后得了陈老四的家产犹不知足,还设计让他染上官司,最后无奈之下,卖妻卖女才保得一命! 东里溪,你个老扒灰敢对天起誓,说陈老四的妻女最后没有进你东里家的门么?你敢对天起誓说你东里家在陈老四的事情上从未出手,更是完全没有参与么!” “老朽...老朽,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孙英冷笑一声,“你们这群连良心都没有了的家伙,也敢说问心无愧?就不怕九天之上落下一个惊雷,劈死你们一群狼心狗肺之徒么!” “你休要胡言乱语,东里家世代大儒,精研学术先贤,怎么会做这么肮脏之事,你莫要在诬陷我等!” “诬陷?那你这个老家伙可能告诉某家,陈老四在城外的两亩田,你是花了多少钱买的么?” “老朽....”东里溪脸色忽白忽红,十分精彩,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我东里家和陈老四乃是生意,货钱两清,又能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两亩良田,最后你只给给了陈老四两百钱,还是董卓时候铸造的小钱!”孙英嗤笑一声,“至于你说的货钱两清,陈老四的良田的确是给了你了,而你那两百钱却只给了人家一百三,剩下的七十,到他死也没能拿到手!” “你胡说八道!”东里溪怒声喝道,“你这小娃莫要再信口雌黄!”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你这老扒灰儿不知道你们买卖的契约会在郡守府里留存么!” “你!”东里溪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孙英,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孙英一巴掌将东里溪指着自己的手拍到了一边,“少拿你的手指着某家,小心某家一时忍耐不住,将你的爪子给剁了!” 东里溪虽然一脸的怒意,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手指收了回去,只是闷声说道,“无论你怎么说,我东里家和陈老四的交易乃是你情我愿之事,这谁也不能否认!” “和陈老四的买卖是你情我愿,那剩下的人呢,城东张麻子,徐迟,城西的....” “够了!”东里溪一声怒吼,“你这娃娃莫要再话说八道来抹黑我东里家了,否则就算你有这些家伙傍身,也难逃一死!” “就凭你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老家伙么?” “不,就凭我东里家乃是大汉的世家!”说这句话的时候,东里溪一脸的傲然。 孙英突然笑了出来,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这个家伙,还真是高看自己啊,还是说,你觉得等你东里家满门都死绝了,然后那些所谓的世家还能将你们从坟地里刨出来,再将你们救活了?” “你...你....你无礼!混账!”东里溪被孙英气的脸色发红差点背过气去,但是在他怒斥孙英的同时,眼睛却是一直往四周偷偷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家伙,你是不是在奇怪,明明你已经派人出城求援了,为何现在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呢?”孙英冷笑一声,对着东里溪的眼睛使劲儿吹了一口气,“你可某要等了,他们是不会来的!” 本来脸色涨红的东里溪听到孙英这句话,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问孙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老不知道么?”孙英冷笑着走到东里溪的面前,“小子倒真的很佩服你,南阳郡周边十大盗匪,其中七个和你这个老家伙有莫大的关系,而其中的三个首领更是你的义子! 东里溪,若非证据确凿,小子还真不敢相信你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居然是这么一位人渣,闻名乡里的东里家,竟然是这般藏污纳垢之地!” “你...你有什么证据,你不可能有证据的,不可能!”东里溪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依旧坚挺着。 “若是你要证据的话,老夫可以给你!”大门外传过来一个雄厚的声音,然后一个雄壮的老人走了过来,正是田豫,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两个人,左边那人岁数和东里溪相差无多,正是赵霖,右边的那位却是很年轻,然后一脸不羁的笑容,正是王盼。 “你是何人,竟在这里口出狂言!”东里溪看到赵霖和王盼在其后,心中已经有了些慌乱,但是仍然硬撑着不让自己露怯,“王盼,赵霖,我东里家和你们这群南阳世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赵霖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不去搭理东里溪的喝问,而王盼则是微微侧身,对田豫以示尊敬,并表示了不打算和东里溪继续说话。 “老夫田豫,新任的南阳郡守,今天特地来拜访一下我们南阳郡的客人,东里家!” 东里溪却是啐了一口,怒骂道,“拜访?老夫看尔等就是恶客上门!老夫就该将尔等都轰将出去!” “东里族老,若是心中不曾有鬼,何必如此声嘶竭力的狂吠呢?” “尔等莫要羞辱东里家族,就算今日我东里家族身死族灭,也定要让尔等好看!”东里溪这一副要与田豫等人鱼死网破的样子,也着实是有些唬人,侯令虽然还闹不清具体状况,但是依旧偷偷给罗翔吴宪二人下令,让他们保护田豫等人。 田豫轻轻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吴宪,并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走到前面,直面东里溪,“老夫说了,今日是来拜访的,若是东里家真的这么不欢迎我等的话,那么老夫也只能换个方式了!” “换个方式?什么方式?” “若是东里家不欢迎我等的拜访,那么老夫只能换个方式,改为拜祭一下诸位了!”田豫用最温和的话语说出了让他们最毛骨悚然的话。 “尔等安敢如此!”汗毛倒立的东里溪一声怒吼,然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那动作行云流水堪称迅捷,同时仰天长吼到,“快来人,有外敌!” 就在东里溪这一吼落下之时,通往后院的大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撞开,然后一群手持利刃的家伙冲了出来,一边将东里家的子弟以及东里溪保护起来,一边冲着田豫等人在呼啸怒吼! “这群家伙....怎的这么眼熟?”田豫等人还没有说话,一直没有闹明白状况的侯令突然磕磕巴巴的说道,“某家怎的觉得,这群家伙好像从哪里见过!” 孙英冷笑了一声,“南阳郡周边的贼寇,赵敢,黄聪两人,侯令少将军这么快就忘记自己的老朋友了?” 侯令听孙英说完,然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眼睛猛地就瞪大了起来,赵敢,黄聪是南阳郡为祸已久的贼寇,之前自己的父亲候音还是南阳守将的时候,每年为了他们两个人没少挠头。 可是最让候音挠头无奈的并非是他们二人实力有多么的强悍,而是他们的狡猾难缠,无论计划的多么周密,最后都能让他们给逃了,而精心设计的几次陷阱也都是以失败告终。 若非是候音机敏,每次见势不对立刻撤回,否则那几次算计他们的陷阱差点就让自己灰头土脸了。 候音曾经一度以为他们在南阳郡有自己的探子,为此在自己的军中乃至亲信中反复的排查,闹得人心惶惶不说,更是差点让士兵离心,最后实在没有所得之后,便开始怀疑南阳的世家。 可是无论候音如何查探都找不到任何世家和这两个人勾结的证据,反而让候音将南阳郡的那些世家得罪了个干净,这也是最后候音聚众反叛占领南阳郡之后,无一世家帮助他的原因。 最后查探了半天都一无所得的候音也只能认为是这两个贼寇本事够大,每每都能料敌于先,若非是他们实在有些无恶不作,候音都想要将他们两个人招降了了账。 在今天之前侯令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二人为何有这么大的能耐,甚至在这段日子,侯令等人还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两个人的势力范围,就是害怕惹到自己惹不起的人,从而给百姓带来祸患。 但是侯令在此之前的一切担心和怀疑,现在都消失无踪了,就连之前的疑惑今天都解开了,就看赵敢黄聪两个人,现在对东里溪的保护和在意,侯令就能知道当初给这两个家伙通风报信的是谁。 候音一直敬而远之的东里家族,甚至就是那个成天流连于山水,屁事都不做的南阳郡前任太守,东里兖! “东里老贼!”侯令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你这狗贼,枉顾我父子当初这般的尊敬尔等!” 东里溪此时也知道自己苦心伪装已经失败了,在赵敢和黄聪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失败了,但是他现在仍然不想就这么放弃,“田豫太守,现在可否听老夫一言?” 田豫都已经做好了下令冲锋的准备,突然听到东里溪的话,心里不由的一笑,还真是一个到死都不放弃的老头。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田豫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还要劝说田某和尔等一样落草为寇么?” “田大人说笑了,老朽并非是这个意思!”东里溪可能是感觉到了安全,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田豫大人,您乃是南阳郡的太守,我东里家乃是这天下都有名号的望族,我孙儿东里兖更是天下名士!” “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想要拖时间那边不必了。”田豫听得有些心烦,“你派出去的人手除非有天大的本事,否则他绝对到不了城外的,而且就算到得了城外,你以为现在的田某还是那个只有区区百余名士卒的南阳郡守么!” 东里溪看了一眼那远离院外,墙上墙下的足足千余人,自然知道他东里家今天是遇到难事儿了,不过他依旧劝说到,“田豫大人,老朽的意思是,您何必为了区区贼寇和我东里家为敌呢,只要您一句话,我东里家上上下下绝对会将今天的事情全都忘记,而且从今天开始您田豫大人便是我东里家的朋友!” “东里家的朋友?那又如何?” “听闻田豫大人久居北疆,可能对现在中原的形势并不是那么的了解。”东里溪呵呵一笑,“现在中原乃是我等世家当道,当今世子曹丕更是和我等有着极深的交情,只要田豫将军一句话,便是我东里家的朋友,那便是世家的朋友! 作为我大汉世家的朋友,田豫将军,日后您升官发财也好,封侯拜相也好,那都是指日可待,唾手可得!” “老夫,不想升官发财,更不想封侯拜相。”田豫却是淡淡的摇摇头,“老夫想要的只有力所能及的守护好一方百姓,这是老夫的主公曾经嘱咐老夫的,老夫既然答应了主公,便要做到!” “田豫大人!”东里溪还想再劝,可是田豫却用一个字打断了他所有的话语。 “杀!” 田豫的怒吼彻底引爆了战场的,早就压抑不住的罗翔在听到“杀”字的那一刹那便冲了过去,一刀砍向了对面的贼寇,飞贼赵敢! 同时早已怒发冲冠的侯令也紧随其后,嘶吼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冲着另一名贼首黄聪就杀了过去,双眼赤红的样子和李鍪都有的一拼。 “杀光这群家伙!”东里溪见田豫软硬不吃,直接狠声说道,不过他好像是忘记了自己的那点实力。 “娘的,护着老头子先跑!”赵敢和黄聪两人接住了罗翔和侯令,不过将东里溪的那句话直接给自动忽略了,之下让麾下将东里溪赶紧带走,省的在这里把他们都拖住了。 东里溪也知道自己刚刚那是吹牛吹过了,看身边的那几百名贼寇冲了过去挡住了田豫等人,也赶紧带着东里家的子弟跟着几个贼寇跑向了自家的后院,在那里有他们早就准备好的一条密道直通城外。 “想跑?”田豫看到东里溪等人的动作顿时冷哼了一声,“老夫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若是再让你们给跑了,那老夫这个南阳郡郡守的位子让给你们做算了!” 说完之后的田豫突然劈手将一旁护着自己的吴宪手中的长矛夺了过来,然后一脚将他踹到一边。 “给老夫闪开,哪个告诉你老夫需要保护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子北疆的田豫 田豫这一脚没有把吴宪踹出个好歹来,但是田豫的这一句话却是让他足足呆愣了半晌。 “田大人小心啊!”吴宪看田豫越过自己直接冲了过去,顿时吓了一跳,生怕这个老人被人伤了,惹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好了。 “大人小心!”吴宪毕竟年轻力壮,几步就追上了冲锋的田豫,然后就要再次挡在田豫的前面以免他受伤。 只不过吴宪的殷勤保护最后只换来了田豫冷冰冰的一句“滚蛋!” 不过田豫的冷言冷语完全没有让吴宪的热情消退,吴宪不管田豫怎么说,就是死死的守在他的身前,保证他不受到伤害,至少在自己死前不能收到贼寇的伤害。 “大人,战场上刀兵无眼,您先后退,就这群小贼,我等就能....” 吴宪还想要继续劝导,只不过田豫直接用动作打断了他。 一个贼寇看到田豫这个老人也冲了过来,心中顿时大喜过望,想着若是能够将这个所谓的南阳太守给拿下了,那么自己这些人还可能反败为胜呢。 说做就做,那贼寇看到吴宪和田豫正在纠缠在一起,便偷偷的抹了上去,然后趁着机会一刀就朝着吴宪捅了过去,想要现将吴宪这个“威胁”给弄掉再说。 吴宪正在说着刀枪无眼,然后田豫眼角一缩就看到贼寇偷偷的摸了上来,然后田豫一把就将吴宪给拎了过去,让他免于受那一刀之苦,然后在吴宪震惊的眼神之中,田豫矛做棍使,一棍抽去,将那个冲过来的贼寇一下子抽在了地上。 单单这样并不能让吴宪震惊,真正让吴宪震惊的是现在那个贼寇的样子,那贼寇的脖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者说,田豫一矛抽过去,那贼寇的半个头颅都被砸进了身体里,这份勇力,吴宪闻所未闻啊。 “臭小子,老夫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酸文人!也用不着你的保护!” 田豫留下这么一句之后便继续冲了过去,他可是记得他的目标是什么,若是东里溪那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跑了,那他人可是丢大了! 吴宪听见田豫说话也只能呆愣着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跟了过去,至于冲过去保护田豫,吴宪是想都不敢想了,他觉得他在田豫面前就是用来碍事儿的。 没了吴宪的碍手碍脚,田豫彻底的放开了凶性,第一次让中原人,让南阳郡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北疆战神。 田豫的战法十分简单,就是五个字,“一力破万法”。 无论对面是谁,无论冲过来多少人,或者他面对着多少人,就是一矛通过去,或者一矛横扫,这么简单的招式在田豫的速度和力度之下,竟是无人可以阻拦。 “杀!”田豫再次将一个贼寇一矛捅死,然后手臂用力直接将他抛飞之后一声大吼,宣泄着心中的通畅。 自从来到南阳之后,他几乎很少动手,每日应对的都是一些苟且之辈,面对的都是一些阴险的敌人,虽然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又有几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再帮他,但是他心中的怒气也是与日俱增的。 田豫从年轻的时候,要的就是守护一方百姓,在北疆能够创出偌大的名号也是因为他对战异族作战勇猛,可是来到中原,来到南阳之后,田豫仿佛见到了一个和北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里动辄就说什么世家,就说什么关系,这里的人们,关系错综复杂,在这里牺牲一些人,乃至牺牲一些无辜之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里,田豫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感到很压抑,他需要发泄出来,用鲜血,用敌人的鲜血舒缓自己的心情,上次在胡家,田豫刚刚热了身就已经结束了,这次这数百名贼寇和百多东里家族的子弟,应该够了。 田豫开始了他的杀戮,放开了手脚的田豫,每一次攻击都能轻松的带走一名乃至更多贼寇的性命,没带走一名贼寇的性命必定要虎吼一声,用来震慑敌人的胆魄。 这是田豫在北疆的习惯,两军对战,士气当先,若是两军都士气如虹,那么谁能最先将敌人的胆子吓破,谁就能更快更好的取得胜利。 “杀!”再一声虎吼,田豫将面前最后一个敌人给抽飞了出去,那贼寇在半空中喷洒着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这是田豫面前最后一个敌人,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冲出了那些贼寇的阵型,托了田豫这般勇猛的福气,侯令麾下的那些士卒也成功将贼寇分割包围了,只要侯令等人不主动犯蠢,胜利就在他们的眼前。 田豫看了一眼战场,罗翔已经牢牢的压制住了赵敢,而侯令也和黄聪打的有来有往好不乐乎,吴宪半路上就知道田豫的勇猛远非自己可比,干脆拖离了田豫的身后,转身接过了大军的指挥权。 直接指挥士卒将贼寇分割包围了起来,现在这良好形势也说明了吴宪并非是什么庸手无能之辈。 田豫点了点头,伸手招呼过几个士卒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孙英,冲进了后堂,他要去找东里溪好好算算账,算一算他东里家族是怎么和东里兖一起将这好好的南阳郡给玩成了这般模样。 “糟糕,那个老头儿冲进来了!” 田豫出现在后院,顿时惊起了一阵阵的哀嚎和惨叫。 本来田豫以为经过贼寇的阻拦,他若是想要追上东里溪等人还需要不少的力气,结果冲进后院之后赫然发现,这群逃走的东里家族子弟,非但没有抓紧时间逃跑,反而开始收拾起钱粮细软。 “真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衣冠禽兽。”田豫见到这幅样子自然是一脸的不屑,直接一矛将一个冲过来的贼寇杀死之后,伸手就将一个东里家族的子弟给拽了过来。 “你们族老东里溪呢?现在在哪儿!” 那人看到田豫现在这一副浑身浴血的模样,哪里还有勇气反抗,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只是哆哆嗦嗦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堂屋,“他...他就在那里,收拾东西。” 田豫定眼看去,很容易就找到了最为低调的那座大屋,冷中冷笑更甚,外表这么残破的屋子,面积确实最大的,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 “拿下!”田豫一声令下,跟在后面的士卒便冲将出去,将一个个慌乱的东里家族子弟擒下,至于那几个用来保护他们的贼寇则是冲向了田豫,也同样抱着擒贼先擒王的意思。 只不过这个“王”却是有些强悍,三个贼寇豁出了性命都没能阻拦田豫哪怕一瞬。 “砰”田豫一脚将房门踹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掀起的床榻以及露出来的洞口,田豫眉头不禁一皱,心中有些不善,“还是小看了这个老东西了。” 没有得逞的田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怒之下伸手用力一拍就将那实木做的房门给拍碎了,残渣掉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彻底将所有人给惊住了,无论士卒还是那些哀嚎逃窜的东里家族的子弟,一个个都呆愣愣的看着碎裂的房门,士卒忘记了抓捕,东里家的人也浑然忘记了抵抗。 等田豫将这群东里家族的人都尽数拿下之后,外面的战斗也彻底进入了尾声。 罗翔拼着胳膊被赵敢砍伤,一刀将他首级斩落,几乎于此同时候令在吴宪的协助下也成功的将黄聪拿下,让贼寇彻底的群龙无首,而士卒们也趁此机会将那群贼寇彻底镇压了下去。 “田豫大人!”候令走到田豫的面前,行礼之后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田豫看着在自己面前十分恭谨的候令,嘴角也带出一抹笑容,“候少将军,久仰你和令尊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田豫大人过奖了,我等....我等...我等现在不过区区叛逆罢了!” “叛逆?”田豫哈哈一笑,“叛逆刚刚不是已经被剿灭了么?当然还有一些余党,现在需要我等去将他们剿灭!” “什么?”候令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刚刚田豫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夫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么?”田豫微微一笑,“现在我等就要去将为祸南阳的那些叛逆贼寇统统剿灭了!不知道候少将军和诸位将军可愿意助田某一臂之力?” 候令张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但是感到自己衣服后有一只手在暗暗的拉拽自己,顿时沉声说道,“我等敢不从命!” 大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田豫,领路的也变成了南阳郡城的地头蛇之二,赵府老太爷赵霖,王家家主王盼。 一行人在南阳郡城中横行无忌,这一夜,注定是一个疯狂的夜晚,田豫掏出一张布帛,那上面写满了各种世家的名字和地址,候令曾经在路上偷偷的瞥了一眼,顿时发出了一个激灵。 这张密密麻麻的布帛上,竟然写了南阳郡城小半的世家,要知道南阳郡城作为大汉的发祥地之一,世家林立,各个实力不俗,否则也不会只凭着几个世家的联合就顶住了蒯蒙离去的空挡。 在这张布帛上的世家,若是联合起来,莫说现在根基不牢的田豫,便是之前在南阳郡城同样算得上是如日中天的候音,在这群人面前也是不敢妄动的,至于抵抗全部的南阳郡世家,除非候音疯了,否则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田豫现在在做的事情,在候令看来就是在做他父亲候音生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不过他父亲喝醉之后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像现在的田豫一样,让南阳郡的世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血腥! “田豫大人,付家到了。”王盼走到了田豫面前,指着不远处的高大院墙说道,“和之前的几家一样,所有外出打探消息的人都被咱们掐断了,现在他们只能困守在这高大的院落之中,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南阳郡有百多大大小小的各种世家,若是仅仅凭着王盼手中的那点力量,想要将南阳郡世家的消息渠道都弄垮掉,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但是若是加上那训练已久的白马义从还有李鍪,还是勉勉强强能够做到的。 为了今晚王盼将他这些年的所有隐藏都拿了出来,他要给自己一场豪赌,输了他将一无所有,胜了,他将彻底的翻身。 田豫看着不远处的高堂大院,看着那写着偌大的“付府”两个大字的匾额,深吸一口气,“杀!” 今夜没有仁慈,没有怜惜,有的只有跪地者生,反抗者死! 敢死士撞门,候令等人带头冲锋,第一时间将所有敢手持着武器的人,无论他们是私兵亦或是家仆,全部斩杀,剩下的人在高呼着“跪地投降者免死”的士卒面前,跪地求生。 “尔等如此放肆,定然不得好死!” 这是付家家主说的最后一句话,披头散发浑身骚臭的付家家主,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被候令一刀枭首! 杀死了付家家住,擒下了付家其他家眷的田豫并没有就此满足,而是直接大手一挥,“下一个,快点!” 这一夜,田豫的足迹遍布了整个南阳郡城,每到一处便是一场杀戮,每破一家,便屠戮一家。 知道清晨的到来,南阳郡城大大小小百余多的世家,竟然少了足足一半,而那流淌而出的血液,铺满了南阳郡城的大小街道,冲天的血腥气让整个南阳郡城都充满了肃杀之感。 “呼~呼~”候令喘着粗气,一整夜不间断的厮杀,让这个本来身体就不算很好的年轻人变得气喘吁吁了起来,同时也让他的胃里不停的翻涌,并不是因为杀人太多或者太累。 主要是他从来未曾如同今天一般,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老弱病残,不投降者,皆杀! “还好么?”田豫走到了候令的身边,颇为关心的问道。 “田豫大人。”候令压住了自己的呕吐感,“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无事!” “今夜杀了太多的人?” “曹仁围城的时候,某家杀得人比今天还要多!”候令毫不示弱,“只不过,从未杀过老弱,心中....” “心中不忍?” “是!” 田豫为候令掸着衣服上的灰尘,“当初老夫刚刚在北疆领兵的时候,也是如同你这般模样,对一些人下不去手,刚刚那个孩子,死前的那种倔强和狰狞,你可看到了?” “末将,看到了!”候令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的难受,“那孩子看着才四五岁大,刚刚懂事的样子。” “对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当初在北疆,我等也是刚刚将一个异族的部落攻破,将部落里的男人都杀光之后,看着那一个个的老弱妇孺,那一个个瞪着大眼睛惊恐害怕的孩子,老夫也是下不去手啊。” “那...那您最后将他们放了?”候令年轻的脑子里觉得作为礼仪之邦的大汉天国,应该会给予异族一些基本的宽恕。 “呵呵,老夫当年还年轻啊,看见那一个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一软就祈求公孙将军将这群可怜的家伙放了吧。”田豫仰望着天空,回忆着说道,“公孙将军当初看来老夫的眼神,老夫现在还记得,那时一种对无知的嘲笑。” “公孙将军...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白马将军公孙瓒么?” “对呀,幽州的守护者,白马将军公孙瓒。”田豫苦笑着点了点头,“老夫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其实特别的不喜欢他,觉得公孙将军杀戮太重了,仿佛从不知道什么叫怜悯,什么叫手软一样。 但是那一次,公孙将军对于老夫的请求,破天荒般的答应了下来,他同意了老夫将那群老弱妇孺放了,不杀他们。” “看来,公孙将军,很看重田豫大人。”候令听着也有些艳羡,“田豫大人也没有辜负公孙将军。” “呵呵...对呀,看重老夫。”田豫苦笑着点了点头,“老夫的哀求让他们活了下来,甚至同意他们跟随着我等回到中原,给他们安稳的日子,然后我军之后的进攻和撤退之中,就开始不断的被骚扰,被扰的几乎日夜不得安宁。 当初老夫太年轻了,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除了纰漏,最后还是公孙将军出手将这个疏漏给弥补上了。”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公孙将军又是如何解决的?” “问题出在哪里老夫暂且不说,老夫只告诉你公孙将军是怎么解决的可好?” “请田豫将军赐教。” “公孙将军,直接下令将之前因为老夫求情而饶恕且收留的家伙尽数斩杀了!” “什么?” 看着一脸震惊的候令,田豫微微一笑,“老夫当年和你现在的表情几乎是一样的,冲着公孙将军大吼大叫,但是这次,他却是没有再顾忌老夫的感受,而是坚持将那群人统统斩杀!” “之后呢?” “之后?”田豫让候令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 “之后,大军再也没有被任何异族骚扰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埋伏 “之后,大军再也没有被一族骚扰过。” 田豫这么轻松的一句话,却是让候令心中波涛不断,惊讶不断。 “他们就是那个疏漏么?”候令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就是这么一群老弱妇孺,他们在老夫面前显露的这么无害,但是却一路留下印记,让人不断的对我等造成合围和骚扰,那是老夫第一次亲自跟随公孙将军出征塞外,也是唯一一次。” “田豫大人...”候令想要说些什么劝慰一下田豫,但是张了张嘴,除了一声田豫大人以外,他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田豫摆了摆手,笑了笑,“你在想什么?自那以后老夫便去任职县令了,而公孙将军则是....呵呵。” 候令也很识趣的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含笑着和田豫说道,“田豫大人,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田豫看着放亮的天空,嘴角微微带笑,“折腾了你们一整夜,感觉还好吧。” “嘿嘿,痛快!”吴宪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候令的感觉,咧着大嘴笑道,“田豫大人,天亮了,我等也该走了吧。” “走?继续落草为寇么?” “嘿。”吴宪苦笑一声,“我等乃是叛逆,若是不落草为寇便只能断头台上走一趟了,咱就别给刀斧手添麻烦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外面活着吧,也挺好的!” “你们难不成就这么点要求么?”田豫看着一群一脸疲惫的士卒,看着憨笑的吴宪,看着冷漠的罗翔和微笑的候令,从心底里觉得,真的是一群优秀的士卒。 “当然了,若是能每日能吃饱饭,那就更好了!”吴宪憨声大笑,倒也不惹人烦,“田豫大人,玩笑就开到这里吧,若是无事了,我等便要先行离去了,毕竟我等的身份,不是那么合适行走在南阳郡城里。” 田豫看着对面的这群汉子,虽然他们每个人都一脸的可惜,但是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觉得这样做不对,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如此,老夫本不该留你,不过现在老夫的确还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帮忙,能不能帮老夫做完了再走?” “大人尽管吩咐!” “南阳郡城的那些蛀虫,我等已经杀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家,单单凭着老夫和麾下这点人马,的确是有些力有不逮,正好你们都在,那么便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帮老夫解决了那家可好?” 候令看了看天色,感觉离鸡鸣还有些许功夫,若是动作够快,想来能够赶在鸡鸣之前离去,再说了,最后一家了,就算离去不了,南阳郡的百姓真的看到了他们,想来也不会说些什么。 至于剩下的那些世家,等他们明白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他们第一选择绝不是找自己的麻烦,而是抱在一起互相保护。 想到了这里,候令便应声说道,“田豫大人请说,我等定当遵从!” 田豫看候令等人答应了下来,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便走吧,去看看最后一家,王盼家主,带路可好?” “诺!”王盼这个时候十分的恭敬严肃,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放荡不羁。 一行人在王盼的引领下不断的前行,随着不断的前行,一行人的心中也是越来越古怪起来,尤其是赵家的老太爷,赵霖。 “王盼,你到底要干什么?”赵霖折腾了大半夜早就快要扛不住了,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可以说是个奇迹了,现在的赵霖却是再次加快两步跑到王盼的身边低声问道,“你这个方向是要去哪儿?” “赵老爷子,您只管跟上便是了,去哪里,王某人哪里会知道!” “你这话是在糊弄鬼么!”赵霖一脸的阴沉,“你别玩火!” “赵老爷子多虑了,小子不过是个领路人罢了,哪里有什么本事去玩火!” “那你现在这是领着我们去哪里?” “田豫大人,不让说啊。”王盼一脸的无奈,“赵老爷子,就莫要难为小子了,反正不是去您的赵家,这个您放心!” “赵家你是不去,但是这个方向,难道不是去你的王家么?”赵霖冷哼一声,凑到王盼的耳旁,“小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老朽当年也是南阳郡城的一个混荡子,对着南阳郡城的了解,不比你差!” “赵老爷在...嘿嘿,莫要开玩笑了。”王盼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子是王家的家主,怎么会去王家呢,难不成请这些弟兄们喝茶聊天么?” “你这个王家的家主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老夫还不知道么?”赵霖是一点都不相信王盼的话,“别乱来,王家无论怎么说也是南阳最大的几个世家之一,作为百年老世家,可不是那两个新晋的废物可能比拟的!” “小子...自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赵霖看王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的有些着急,“你这个家伙莫要胡来!你眼睛里的那些东西,连王家的三成都没有达到,若是还不知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小子的忌日!” “那赵老爷子您怕什么?”王盼嘿嘿一笑,“就算小子真的在玩火,那也是自作自受啊,您这么着急,难不成您才是小子的亲生父亲?” 赵霖本来就累的要命,王盼这突然的一个认爹之举差点让赵霖背过气儿去。 “你这个混账小子,谁是你亲爹!王膀要是知道你今天的这句话,非得气的从坟里爬出来不可!” 王膀就是王盼的亲爹,不过王盼虽然是王家的家主,但是王膀却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旁系罢了,按理来说,王家的家主之位和王盼这一脉那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的,而且王盼这一脉向来并不被主家待见,王盼从小没少受虐待,所以在十五岁的时候便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包袱独自出了家门,开始了自己的游历生涯,这一去,就是十年没有声响。 本来王盼的离开对于南阳王家来说并没有掀起任何风浪,在他们开来,这个家伙是走是留都不重要,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但是就是这么个没有人在意的家伙,在王家的老家主故去的时候,带着琅琊王家旁系正宗的身份跑了回来。 老家主的孩子还是太小了一些,本来就不足以胜任家主之位,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琅琊王家旁系子弟确实能够让南阳王家这个大汉二流世家和大汉最顶尖的那么一撮人拉上关系。 南阳王家的一群老家伙们,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就决定放弃那个年龄尚小的正派少家主,而是选择了这个热腾腾的真正继承人。 而且为了保险,那位年幼的少家主在王盼上位之后的第四天,便患了风寒,不幸去世了,而王盼的父母也在王盼上位一年之后,莫名其妙的非要上山,然后再也没有下来过。 但是即使这样,王盼依旧没有让人失望,除了回家的那一次以外,他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琅琊王家的牌子,也再没有亮出过这个看似荣耀的身份,就是凭借着如同傀儡一样的家主之位,生生的用各种手段和足够的利润分化拉拢,让那些本来只是想以此和琅琊王家拉上关系的老人,慢慢的变成他的忠实拥护。 而仅仅达成这样并不够,王盼用了十年时间坐稳了他王家家主的位置,再用了五年带领着王家一次次的冲击着一流世家之位,在他的带领下,虽然南阳王家仍然只能在南阳郡耀武扬威,但是从四大家族垫底的存在逐渐变成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一个真正的大世家。 而王盼这个年轻的家主,不但在王家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拥护,更是在南阳郡也得到了相当大的威望,若非是他这个仿佛天生就浪荡懒散的性子的话,恐怕早就有人请他举孝廉,为国出力了。 就在王盼和赵霖对话和回忆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南阳郡四大世家之一,也是现今南阳郡城仅存的两大世家之一,南阳王家的大门前。 初生的朝阳慢慢的浮现在天空之上,看着面前清晰无比的“王府”两个大字,以及那堪称坚固结识高大厚重的王家大门。 赵霖无声的叹息了一下,心中默默的叹息道,“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咱们此行最后的一个地方到了。”田豫看着面前王家的大门,也是面带微笑。 而侯令等人看着面前王家的高门大院则是一脸的古怪,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自己最前面刚刚还给他们引路的那个叫做王盼的中年人的时候,那脸色更加的古怪了起来。 王盼作为南阳郡极为有名的才俊之一,他认识的人的确不多,但是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少,就算真有不认识的,现在也会有人告诉他,给他们引路的这个家伙是谁。 “田豫大人...”侯令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田豫回过头,一脸微笑的看着侯令,“少将军,你觉得若非是这种家族,哪里又会让田某人感觉到为难呢?” “田豫大人说的极是....不是!”侯令刚刚觉得有道理还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反映过来,“这可是南阳四大世家之一的王家....” “同为四大世家的张家和胡家,老夫已经将他们屠灭了!”田豫轻飘飘的说道,仿佛他说的不是两个家中私兵家仆数千,披甲持兵的大汉二流世家,而是什么张三李四王大.麻子一般。 “可是...可是....”侯令真的很想说一句,难道那两个世家也有他们的家主给你领路去屠灭自己的家族么?不过侯令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来,毕竟这话就太打前面那位王盼家主的脸了。 “没有什么可是了,咱们都已经到这里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吧,再说了,刚刚尔等不是已经答应老夫了么?” 侯令看着一脸正色的田豫,真的很想说一句,“只要您的这位叫王盼的手下没有意见,那我等当然也没有意见了。” 不过最后侯令为了自戟麾下那数千的士卒以后还得靠着人家养活,只能十分乖巧的回答一句,“愿尊太守大人之令!” 田豫听到侯令的回答,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破门!” “诺!”听到破门命令的侯令顿时进入了状态,大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敢死士便准备冲上去像之前一样将大门撞开。 但是这次敢死士刚刚出击,莫说撞开大门,都还没有碰到王家的大门便被人给制止了。 就在敢死士出击的那一刻,王家大门从里面被人直接打开,仿佛是早有准备,前来迎接尊贵的客人一般。 而王家的大门打开之后,也没有玩什么空无一人静待君来的把戏,而是直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大批人,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家王辉,见过南阳郡太守田豫大人,不知田大人这么早来我王家这是有何贵干啊!” 王辉是王家的族老之一,不同于东里溪这种真的很老的族老,王辉在王家更多的是辈分够大,同时也没有东里溪那么大的权利,和他一般身份的族老王家也有不少。 王盼在一旁给田豫简单的介绍了王辉的身份,然后便退到一旁,整个过程,走出来的王辉以及王家的其他人都只是冷眼旁观,仿佛王盼出现在自己的对面很是正常一样。 “田某来此的意思,王家难道真的不知道么?”田豫仰着脖子看着台阶之上的人们,心中冷笑,嘴里也是毫不客气,“偌大的南阳王家,竟是这么一群只爱装傻的家伙么?” 王辉对于田豫的讥讽却是毫不在意,只是简单的回应道,“故意装傻也好过吃里扒外,您说是吧,田豫大人?” 田豫对此只是冷哼一声,“王家的人现在只会逞口舌之利么?” “我等只是觉得,若是不和您逞口舌之利的话,凭实力再伤到了您总是不好的!”王辉在王家的大门前呵呵一笑,“堂堂南阳郡太守,田豫田大人自甘堕落,和一群朝廷的罪犯,南阳的流寇交货在一起,霍乱南阳,说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 “朝廷的罪犯?南阳的流寇?”田豫哈哈一笑,扭过头冲着四周看了看,“老夫不知道王辉族老说的这些家伙在哪里啊,难不成在您后面的王家大院里不成?”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真是一个不通教化的野蛮之辈!”王辉冷哼一声,“田国让,若是你还冥顽不灵的话,小心今日来的去不得!” “好大的口气!”田豫也怒喝一声,“让老夫来的去不得,就凭你身边的这群家伙么?恐怕还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田豫大人说这话,那是看不起我南阳王家了?” “老夫说不说这话,也从来没有看得起你王家!”田豫一声冷哼,“若是你没有什么别的手段了,那么今天你王家合该身死族灭!” 王辉仿佛是被田豫这豪言壮语给惊了一下,呆愣了一瞬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田国让,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你昨晚干的事情就那么天衣无缝不成么!” 王辉的话语刚落,身旁的一个家仆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弩,然后冲着天上直接射出一只响箭,响箭呼啸的声音,顿时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杀!”随着响箭的升空,本来寂静的街道上,顿时想起来冲天的喊杀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看着田豫阴沉下去的脸色,王家大门前的王辉哈哈一笑,“田国让,若非我王家有意帮你隐瞒,你以为就凭你的那点微末手段,真的能够将南阳郡的世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田豫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看着远处不断出现的人影,再看看上面一脸猖狂的王辉,“这么说,之前老夫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王家的掌控之中了?” “正是!”王辉猖狂的一笑,“一个小小的王盼便能将那群家伙的消息来源断掉,那么我偌大的南阳王家想要从你们眼皮子地下将剩下的世家聚拢起来,那也是极为轻而易举的了!” “南阳郡剩下的世家都在你王家之中?”田豫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狡黠,只不过就那么一闪而逝,无人发现罢了。 “虽然还有一些家族死不悔改,不过剩下的世家之中,过半家族都聚拢在我王家周围,坐等你田国让的到来!”王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恶狠狠的瞪了赵霖一眼,很明显,这些死不悔改的家族里,赵家绝对就是其一。 “这么看来,之前王盼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你们的眼中了?” 王辉听闻之后,看向王盼,一脸的不屑说道,“无知小儿,自以为得计!”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田豫的手段 呼啸而来的伏兵越来越近,侯令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大,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追随自己父亲的想法,但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为将者的荣耀,被这么一群肮脏的家伙埋伏杀死, 到了下面,想来自己的父亲也不会高兴的。 “结阵!”侯令一声大吼,并且亲自站到田豫的身边贴身保护田豫,“保护田豫大人,必要之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田豫大人送出城去!” “诺!” 士卒还是精锐士卒,不算宽阔的街道,用了极短的速度便以田豫为核心,结成了一个军阵,保护着田豫的安危。 田豫看到侯令等人的动作,心中不由的一暖,微笑着冲着侯令点了点头,“莫慌!” 侯令看田豫这一副淡然的样子,心中不由的一喜,“难不成田豫大人还有其他手段?可是还有援兵未至?” 莫说侯令现在心中一喜,就是一直猖狂大笑的王辉现在看到田豫这幅样子心中也是难免的一慌,“莫不成还有什么是自己等人没有算到的?” 田豫拍了拍侯令的肩膀,“放心吧,老夫就带了百余人手而来,没什么大用!” 田豫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侯令最不想听到的话,这一下子,侯令半天都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 只不过现在侯令现在也顾不上想着怎么回答田豫的话了,那些伏兵经过了这么久也终于来到了他们面前。 “杀!”伏兵冲到田豫等人的面前,一点犹豫也没有,径直冲杀了过来,仿佛双方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娘的,这群乌合之众也来在我等面前放肆么!”吴宪看这群世家的私兵二话不说就冲杀过来,顿时心中大怒,“一群混账东西,竟敢这般小觑我等,诸位兄弟,给我斩了他们!” “杀!” 侯令麾下的士卒虽然现在结的是一个防御军阵,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愿意站着挨打,看到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敢毫不犹豫的冲击自己的军阵,士卒们早已怒火满胸膛,等吴宪的命令一到,顿时刀枪并举,杀敌于前。 虽然中了埋伏,但是一群士卒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竟然没有丝毫的混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反击,只可惜他们之前厮杀奔波了整整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还没有厮杀多久,他们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坚持不住。 “田豫!”王辉看伏兵一出,田豫等人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厮杀的十分起劲儿,更加的愤怒了起来,“你可知这里有多少人!我王家私兵足有三千,每一个都是经历过厮杀之辈,各个家族更是聚集了不下一万之众,在这里早早的埋伏了起来。” “那又如何?”田豫对此十分不屑,“一群乌合之众,总有百万之数,亦不过土鸡瓦狗而!” “哈哈哈,你真当你是关云长了么!”王辉啐了一口,“田豫,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算命的说,老夫能够活到八十岁!”田豫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伸手拿过旁边侯令手中的长矛,“若是你没有后手的话,今日你的性命,老夫就收下了!” 看到田豫的动作,王辉也是心中发慌,胡家和东里家已经用满门的性命向他们表达了一件事,这次这个田国让可不是东里兖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厮武力绝对不可轻视! 不过王辉心中虽然慌乱,但是并未扭头逃跑,而是大手一挥,门外再次涌出来十余名私兵,挡在了王辉的身前。 若单单只是十余名私兵,哪怕他们都是百战英勇之人田豫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十余人手中端着一柄柄的劲弩,那就另当别论了。 田豫都不用去试就能看出来,那都是大汉军中特制的劲弩,每一个都能对他造成足够的威胁,他和王辉之间相距十余步,若是那些私兵手法娴熟的话,足够射出两轮弩箭。 而这么近的距离,便是田豫都不敢保证这两轮弩箭之下,自己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到王辉的身前。 “大汉军中的劲弩,王辉,南阳王家,这种东西你都敢私藏,还真是不想活了!”田豫冷声说道,“老夫来剿灭你王家,看来还真是没有冤枉尔等啊!” “田豫,你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今日就算我王家真心造反那又如何?”王辉指着田豫怒骂道,“成者王侯败者寇,今日只要我等将你这个南阳郡的叛逆斩杀了,那这南阳郡便仍然是我南阳世家的天下!” “就凭你王家?” “就凭我王家!”王辉冷哼一声,“当然,还有我南阳郡诸多世家!” “孙家,余家,钱家,周家,龚家,还有谁?”田豫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对了,还有蒋家这个墙头草,何家,金家应该只是出生呐喊没有真正的相助吧,至于其他的,他们敢来么!” 田豫每爆出一个世家的名号,王辉的脸色便难看了一分,当田豫说完了的时候,王辉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你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田豫没有回答王辉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孙吉,余晖,钱峰,周涛,龚伟,蒋川,你们几个家主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等到老夫走到你们面前还是等到老夫的脑袋摆到你们的面前呢!” 田豫冲着王家府邸怒声大吼到,一个个的呼唤着各大世家家主的名字。 很快,王家大门里再次走出来几个中年,老年之人,正是刚刚田豫点了性命的几个南阳郡世家家主。 “还有么?还有没有老夫没有料到的?若是有就一起出来吧,自己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田豫冷哼一声,继续对着王家府邸怒吼着。 “何家何欢见过田豫大人!” “俞家俞城见过田豫大人!” 从王家的大门里再次走出来两个中年人,这两个人倒是让田豫感到有些吃惊了。 “老夫还真的是没想到了,何家家主,这次怎么敢这么胆大了?而俞家....俞城,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种事情你们俞家这种不入流的世家也敢参与!” 俞城就是俞家的家主,这个时候依然笑的很是开心,“俞某人自然是不能和诸位大人物相比了,但是俞家好歹也是南阳郡城的一份子,不能见南阳郡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闻不问啊!” 田豫看着义正言辞的俞城只是不停的冷笑,继而扭头看向了何家家主何欢,“那何家家主这又是想干什么?你们何家自顾还不暇呢,怎么也有兴趣来这里掺和一手了?” “何家在南阳郡立足已有百年了,虽然不曾有过什么辉煌,但是何家还是知道在南阳郡应该怎样做才能活的更好!” “就是和这群家伙一起狼狈为奸么!” “大人说笑了,或许在您看来这是狼狈为奸,但是在我等看来,这就是简简单单的生存!” “鱼肉百姓便是你说的生存?”田豫指着那偌大的王家大院说到,“南阳郡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才能养活的了你们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那是他们应该的!”何欢一句恬不知耻的话差点让田豫忍不住蹦起来,若非那十余名弓弩手在眼前的话,田豫一定会冲过去屠了他的!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田豫长矛直指何欢等人,“这便是尔等的言辞么?这般恬不知耻的言辞也真的只有尔等这些败类才能说的出口!” “老夫不觉得这是笑话!”就在田豫在门前怒骂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王家家主王寰见过田豫大人!” “王寰老贼!”这个老人的出现让本来只是阴沉的王盼顿时大惊失色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寰就是那个在王盼回到王家之时,死去的老家主,也是王盼成为王家家主的关键人物。 “老贼?”王寰呵呵一笑,“若老夫是老贼,那么你这个冒充琅琊旁系的骗子又是什么?你这个为了家主之位残害同族,给老夫下毒的又是什么呢?为了坐稳这家主之位,亲自下令将自己的父母推下山崖,你又是什么!” 王盼被王寰这一连串的喝问给弄的脸色黝黑难看,但是竟然一句都没有反驳,任凭王寰在那里怒骂着自己。 而这一幕也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候令等人,看向王盼的眼神更加的怪异了,若非是现在战事紧迫,他们实在是顾不上其他,候令等人一定会和王盼好好聊聊的。 王寰看王盼这幅难看的样子依旧毫不客气,“杀父弑母,屠戮同族,为了讨好琅琊王家更是恬不知耻的认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做义父,你以为你的那些破事做的天衣无缝么?” “噗~”王盼突然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竟是被王寰刚刚的话给活活气的吐血了,“王寰老贼,你又比老子能好到哪里去!” “老夫的确是个伪君子,但是你王盼又何尝不是一个真小人!”王寰冷哼一声,“今天你这混账子居然还敢故伎重施,所以老夫今天就是来诛杀了你这个妖孽的!” 田豫冷眼旁观了半天,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来的朝阳,再看看已经逐渐落入颓势的士卒,知道他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王家这一手不得不说十分的优秀,先是故意放纵田豫带人在南阳郡城大肆杀戮,然后等到他们精疲力尽并且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再将田豫等人围困到王家府门之前。 近万的私兵家仆,虽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对于一群每日都吃不饱饭而且已经厮杀了一整夜的士卒来说,那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而这个时候田豫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亲自出手擒贼先擒王。 所以最开始出现的只有一个无足轻重的王辉,然后再加上十余名手持劲弩的私兵。 为了一个王辉,打乱自己的阵型强冲过去,这很明显就是不理智的,可若是不冲过去,那就只能等着整体战斗分出胜负,也就是说,王家只用了一个耍嘴的王辉和十余名十足就拖住了田豫这个战场上最大的变数。 而现在,很明显,王家的算计十分到位,现在田豫也好,候令也好,他们都能看得出来,自己麾下的这些士卒只能勉强支撑着,他们的能力毫无问题,但是他们的体力已经扛不住了。 “王家主,王老家主!”田豫看着一脸苍老的王寰,“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觉得胜负已定了么?” 王寰也是一脸的笑意,“难道不是么?难不成你田豫大人还能撒豆成兵不可?” “撒豆成兵这种神仙手段,老夫的确是不会的,不过王家主若是觉得胜负已定的话,那也的确是为时过早了些!” 王寰哈哈一笑,“那老夫就要好好看看田豫大人的手段了!出来!” 王寰一声大吼,王府的大门里再次冲出来一票人手,各个面色凶狠,体格健硕,而且每一个都身着坚固铠甲,右手持刀左手立盾,就拦在了王寰的面前。“我王家在南阳立足百年,别的没有,就是钱粮足够!勇士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经历过真正战场厮杀的勇卒,虽然比不得您田豫田大人,但是想必能够拦住您一二!” “还有其他的么?”田豫慢慢的走出军阵,立在台阶之下,目视着上方的王寰等人。 “就这些还不够吗?”王寰哈哈一笑,“南阳郡排名前二十的世家,除了被你田国让杀了的,剩下的大半在此,单单私兵便有万余人,你还真当你后面那些十足都是什么以一当十之辈么?” 就在王寰和田豫相互喝骂的时候,候令和他麾下的士卒处境再次糟糕了一些,就连军阵都有些混乱了,眼看就要被冲破了。 田豫再度抬头看看天空,突然笑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王寰看着不远处的田豫,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王家在这里拖延时间意图拖垮老夫,老夫毕竟也不是傻子啊。”田豫呵呵一笑,“老夫已经说了,老夫就带了百余名士卒!” “百余名士卒…那又能怎么…”王寰刚刚开始冷笑就被惊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 田豫也一脸微笑的顺着王寰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一副很让他欣喜的场景。 一道冲天的烟柱在不远处升了起来,虽然不好看,但是田豫感觉十分壮观。 “王寰家主,可知道那里是哪里?” 看着一脸微笑的田豫,王寰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是哪里和老朽有什么关系!” “呵呵,和王老家主没有关系,和孙家主也没有什么关系是么?” 随着田豫的话音一落,站在王寰身边的南阳孙家家主孙吉发出了一声哀嚎! “孙家!那是某得孙家啊!” 随着孙吉的一声哀嚎之后,一群真傻或者装傻的家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孙家怎么会着那么大的火!怎么回事!” “我的天,孙家完了…” “居然是孙家…怎么会这样…” 一群人的惊呼中,甚至不乏有幸灾乐祸的感觉,他们虽然联合在一起,但是彼此也都是竞争关系,少了一个孙家那么剩下的人,得到的自然就更多了… 孙吉一脸惨白的对着王寰说到,“王老家主,孙某不能再陪您在此了,孙家有难,孙某要先行回去了!” 孙吉说完之后便要招呼着孙家的私兵往回赶去,争取那万一的机会来保住自己的孙家。 不过孙家刚刚有所动作,就被王寰一把拉住了,“孙吉!你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也得去啊!”孙吉急得都要哭出来了,“那是某家的根基啊!” “你若走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王寰一声怒吼将孙吉吼住,“杀了田豫,南阳郡还是我等的南阳郡!你孙吉只要在!你的孙家就还会在!” “我……”孙吉很是犹豫,眼睛不断的往自己家的方向看去。 “你还在犹豫什么!”王寰怒视着孙吉,“你将自己的私兵带走,若是让田豫逃了,你以为就凭你一个破败了的孙家,能挡得住他田国让的报复么!” “我…我…罢了!” 孙吉还是被王寰说动了,放弃了回援孙家的这个想法。 “说完了?”田豫看王寰和孙吉终于安静了下来,“说完了那么咱们就继续看下去吧!” “田国让,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孙吉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你还有什么手段!” 田豫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然后淡然得伸出手指往一个方向一指,“尔等自己看!” 一群人说着田豫的方向看去,然后看了半晌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天空, “田国让,你到底让我等看什么?” 田豫确是一脸的尴尬,赫然说到… “不好意思,指错地方了…” 话音一落,南阳郡城,烟柱四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局势 南阳郡城今天出奇的诡异。 太阳已经完全露了出来,早就该出来为生计而忙碌的人群今天却是一个也没有踏出自己的家门。 还是那个南阳郡的四口之家,还是那个勤劳可亲的女主人。 “当家的,你说一会儿会不会有乱兵冲进来,就和之前那次一样....”说话的时候,女主人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莫要下乡!”汉子轻轻的握住了女主人的手,“一整夜了,都没有人打扰咱们,应该是没事的,放心吧!” “可是...” “没有可是!”男主十分霸气的打断了女人的话,“若是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们娘仨的!” 女主人虽然还是很担心的,但是看着同样一脸紧张的男人,看着他握着菜刀的手青筋毕露,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声,“嗯” 这个时候一直躲在他们身后的大儿子也涨红着小脸抓住了自己母亲的衣服,气鼓鼓的说道,“娘亲你放心,侃儿可有劲儿了,若是...若是那群坏家伙再敢进来,侃儿就去和他们拼命,保护娘亲!” 一旁话都还说不利索的小儿子也晃晃悠悠的跑了过来,“狗儿也保护娘亲!打坏人!” 看着两个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再看看一旁一脸正色盯着房门的男人,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女人突然感觉自己十分的幸福。 王家府门之前,对峙仍在继续。 “田国让!”王寰一脸阴沉的盯着田豫,“你到底干了什么!” 田豫仍然是那副满脸的笑容,指着那周围升起的烟柱,“这么大的烟柱,想来下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吧。” 就在田豫乐呵呵的回话之时,从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边跑还边痛哭,“家主,出事了,出大事了!咱们家被一群兵汉子一把火给烧了啊!少爷也被他们给杀死了!” 就在王寰一群人在辨认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家伙是谁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周涛突然仰天吐出一口老血,整个人直挺挺的就朝后面倒了过去。 一群人赶忙冲过去将他扶好,然后掐人中,把脉,晃脑袋,这时候一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家主们突然就都成了名医圣手,在周家家主的身上肆意的施为。 不过在这种折腾下,周涛倒是真醒了过来,而那个飞奔过来的汉子也终于通过了田豫故意放开的口子,跑到了周涛的身边。 “家主!周家没了!” “好好说!”刚刚清醒过来的周涛红着眼眶,沙哑着嗓子,“到底怎么回事,周家到底怎么了!” “半个时辰前,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兵汉子翻过了院墙,冲进了咱们周家,然后他们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杀啊!” “他们有多少人!” “不足...不足二十人!”那个从周家跑出来汉子说道这个的时候也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如实说了出来,“仅仅不到二十余人!” “就不到二十人!”周涛瞪大了眼睛,“就区区二十人不到,你们就把老夫的周家弄没了,你们都是一群猪么!” 周涛一脚过去,将那汉子给踹了一个跟头,但是被踹翻在地的汉字却是没有抗拒,只是不断的哀嚎着,“我等也不想了,我等也反抗了啊,可是除了公子和我们两个看门的之外,府里就只剩下一群女眷了啊!” 汉子的这段话不但惊醒了周涛,更是惊醒了周围所有的人,他们被王家说动,倾巢而出埋伏在王家大门前准备一举击杀这个意图在南阳郡翻了天的田豫太守大人。 可是他们都忘了,他们离开之后,他们的家族里,全都空了,而被他们埋伏了的田豫,手中那一直被他们所嘲笑的百来人,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而就是这百来人,曾经一举覆灭了张家,胡家,范家三个南阳郡的世家,可是他们只看到了在其中王家王盼起到的作用,忽视了这也是一股完全不能轻视的敌人。 “糟了!”龚伟大吼一声,伸出手指着一处冲天的烟柱说道,“那个方向,那个方向....那是我龚家的方向啊!” 随着龚伟的话语,剩下的几个世家之主也突然看向了自己家族所在的方位,不约而同的找到了一道冲天的烟柱。 “天呐!完了,全完了!”俞城作为这里面实力最为弱小的一个家主,在这个时候顿时就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而刚刚拼命救治周涛的世家家主们现在对倒地的俞城却是不闻不问的,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般,各自神色变换,往自己家族的方向看去,同时不断的看向那个一脸微笑的老人。 就在大家沉默切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刚刚被救活过来的周涛却是默默的爬了起来,然后双眼死死的瞪着田豫。 “田国让!”周家家主周涛突然就冲着田豫就跑了过去,嘴里还发出怒吼,“你这混账东西,竟敢火烧我周家!” 冲过来的周涛没有吓到田豫,却是将他身边的世家之主们给吓了一大跳,不过等到这群人回过神的时候,周涛已经冲到了田豫的面前,朝着田豫杀了过去。 “赤手空拳的,就敢来冲阵,你是看不起某家么?”田豫看着冲过来的周涛,冷笑一声,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他第二眼。 而且田豫也不需要再看他,当周涛快要冲到田豫面前的时候,一直守在田豫身边的侯令直接抽出了腰间的战刀,一刀就将周涛砍翻在地,然后剁下他的脑袋拎在手上,对着王家府门前的一群人大吼了起来。 一群养尊处优的家主虽然对之前那惨烈的厮杀丝毫不放在心里,但是对于刚刚还和自己一样的一个世家之主的死,却是十分的在乎,尤其是他就这么凄惨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一时之间,一群人竟是被侯令的这一个动作给震慑的不敢动弹了。 田豫看到如此机会心中顿时大喜,同样对着他们高呼到,“尔等还要冥顽不灵么?你们自己现在还没想到么?老夫是如何知道你们会出现的,老夫是如何能够这么准时的将你们的老底给抄了的?” 田豫这一连串的问话让本就忧心忡忡的世家之主们更加的慌张了,他们心中早就有所疑问,只是大家都在这里,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罢了。 尤其是最早提出回家的孙家家主孙吉,现在更是慌张的一脸冷汗,看着不远处的田豫,咬牙切齿的问道,“田国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你就说清楚!” “老夫说的还不够清楚么?”田豫哈哈一笑,“刚刚你孙家起火的时候,若是你当时就回家的话,或许孙家尚且还有活路,可是这最后的机会你孙吉却是亲手放弃了,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田豫,再看看已经没有心思作战的私兵们,心中更是慌张,看着自己府邸方向那道升起的烟柱,这次却是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直接对着外面大吼到,“孙家的私兵听着,现在立刻拖离战斗,随着老夫....回家!” 王寰刚刚听到田豫的话语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尤其是当他看到孙吉拜托自己抓住他胳膊的动作之后,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最后,那种不幸的预感,成真了! “孙老弟!孙吉!”王寰冲着孙吉喊道,“你现在回去干什么,忘记老朽刚刚的话了么!” 只不过这次孙吉却是没有再理会大吼大叫的王寰,径直就要要往外走去,而在王寰出现之后便退到后面的王辉这个时候仿佛找到了表现的机会,直接冲了过去,亲自带人将孙吉拦住。 “孙吉,老家主刚刚再叫你,你没有听见么!” 看着面色不善的王辉,孙吉一定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王辉,王族老,你这是要干什么?” “回去,去给老家主道歉!”王辉恶狠狠的瞪着孙吉,“莫要逼迫老夫动手!” 孙吉和王辉的对峙看在所有人的眼中,王家老家主王寰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他总不能真的让孙吉带着人手离开,孙吉走了不要紧,孙家的私兵走了也不要紧,但是他的走却是会导致一连串的反应,会让王家,一败涂地! 孙吉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王辉,也跟着冷笑一声,现在他心中已经知道了,孙家没有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孙家的私兵听着!”孙吉两眼也死死的盯着王辉,嘴里发出一声大吼,“退出战场!” 同时孙吉身体微微前倾,凑在王辉的身前,轻声说道,“你再不闪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孙家的私兵立刻倒戈相向!” 王辉眼睛猛地瞪大了起来,“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孙吉也是变得恶狠狠的起来,同时嘴里再次发出一声大吼,“孙家的私兵听令!” 看着一脸凶狠的孙吉,王辉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过他现在也架在了这里,不敢让开更不敢再刺激孙吉,不过王辉不敢刺激孙吉了,孙吉却也不依不饶了起来。 “孙家的私兵,退出战场,然后....”就在孙吉即将说出倒戈一击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寰终于再次张嘴了,“王辉,让孙老弟离开!” 听到了王寰的话,王辉这才如蒙大赦,一脸讪讪的让开了道路,任凭孙吉离开,而田豫看到孙吉走下来的时候,也同样一脸微笑的让开了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任凭他离开。 孙吉离开了,带着孙家的私兵离开了,同时离开的还有几个不起眼的人,他们都是各个世家私兵中最为机灵的存在。 刚刚周家逃出来的那个汉子和周涛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听见了,侯令麾下的士卒听见之后,身上顿时再次有了力气,将已经摇摇欲坠的军阵,再次守护的稳固了起来。 而本就心思各异的私兵则是更加的没有了战心,若非是周家的私兵听到自己家族被灭之后突然发狂了,刚刚这数千私兵组成的大军没准就已经溃散而逃了。 而孙家家主孙吉的离开,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几个激灵的家伙在看到自己家主的眼色之后赶紧趁乱跟着孙家的人往外跑去,去看看自己的家族是不是遭受了和周家一样的事情。 只不过孙家离去的顺顺利利,而这群人却是有些尴尬了。 就在他们跑出去不久,就都迎面撞上了几个穿着皮甲,一身精悍的汉子,王家门前的大街四通八达,但是真正能够走到外面的不过六条大小道路罢了,而现在,每条道路之上,都藏着三个白马义从,将所有的道路都死死的守住。 孙家的大军离开之时,白马义从藏在暗处没有现身,而等到孙家大军离开之后,白马义从便直接拦住了想浑水摸鱼想要离开的几个私兵全部都拦住了。 “诸位,此路不通!”田七一脸的坏笑,看着面前的私兵,“要么现在回去,要么死在这里!” 余家的私兵统领这次也是跟着孙家的大军想要离开的几人之一,看到拦路的三个白马义从,心中也是微微一凛,虽然没有走其他的道路,但是他相信,其他的几条路上,肯定也和这里一样,那位田豫田大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诸位英雄,我等只是想要回家一看,若是....若是可能,或许以后我等还能成为朋友,现在你们又何必为难我等呢?” “莫要多说!”田七摇了摇头,“要么回去,要么死在这里,我家将军有令,辰时之前,不可让任何人通过!” 余虹,也就是余家的私兵统领呆愣楞的看着田七,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那...那....那刚刚乌拉拉冲过去的一群人怎么回事!” 他可是一路跟着孙家的大军跑出来的,刚刚那一千大几百人都冲过去了,也没看到这厮出来阻拦,怎的现在和自己说这话,这是觉得自己没有脾气么? “刚刚那群人太多,老子打不过!”田七倒是十分的光棍,说的也是十分直白,只不过他的这种直白,在余虹看来,那就是恬不知耻,明目张胆的不要脸! “那你觉得老子你能打过?”余虹默默的摸出一把刀来,若非是看田七也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自己着急回府里看情况,余虹哪里还会和田七在这里废话受气。 “能不能打得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某家不能放你过去!”田七依旧还是那副贱笑,“刚刚过去的是孙家,他家路远,去了也白去,跑不了,但是尔等却是不行,将军有令,就算死,也要将尔等拦住,辰时之前绝对不能让尔等离开!” 余虹刚刚要冲杀过去就听到田七的后半句话,然后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突然咧嘴一笑,“这位兄弟,若是如此的话,那我等便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余虹不等田七回话,回身便往来的方向跑去,而剩下的人见到余虹走了,在掂量掂量自己的那点本事,也十分知趣的不再和田七等人纠缠,跟着余虹跑了回去。 在王家府门前的战斗依旧还在继续,双方还在胶着,不过这样,田豫等人却是不那么着急了,他们的确是强弩之末,但是对方又何尝不是心思各异无心战斗。 余虹的离开没有任何人注意,但是余虹的回来,却是引发了一连串的骚动。 “家主...家主....”余虹一边跑一边高喊着,“余家...余家还有救!” 余虹的话传到了余家家主余晖的耳朵里,顿时让他脸上一喜,也同时让王寰的脸色黑了下去。 “家主!”余虹气喘吁吁的喊道,“田豫让人封锁了出路,但是下过死命令,务必拦截到辰时,就算他麾下战力强横,但是我等府中也不是全无防卫,现在,现在或许还有救!” 与此同时,跟着余虹一起跑回来的各个家族的私兵也跟着点起头来,他们刚刚也听到了田七的话,再结合余虹的解释,顿时赞同起来,毕竟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啥都没干,跑了一圈自己又跑回来了吧。 “王老家主!”余晖上前一步说道,“这次的事情,余家不能参与了!” “我钱家也不能参与了!”钱峰更是紧随其后的说道。 “我龚家也是一样。” “蒋家告辞!” “何家...” 刚刚还团结一心的各大世家之主现在顿时分崩离析,不过在分裂之前,他们依旧十分统一的做了一个决定,向王家告辞! 王寰此时也知道大势已去,看着台阶下面,持矛而立的田豫,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恨不得生撕了这个家伙! “田国让!”王寰还没有说话,一直昏迷不醒的俞城突然醒了过来。 “还我俞家几十口人的命来!” 第一百六十章 莫名其妙的战斗 俞城的这一声怒吼彻底的让王寰懵了,若非俞城这一嗓子,包括王寰在内的这一群世家家主都要把这个小世家的家主都给忘记了。 “田国让!你莫走!”俞城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披散了下来,将自己的脸庞遮住了大半,就露出了两只通红的眼眶,恶狠狠的盯着田豫怒吼。 “老夫从来没打算走!”田豫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怎么,俞城家主,您老这是睡醒了么?” “田豫老儿!老儿!”俞城看着一脸笑容的田豫,顿时怒火中烧,脸上更是红中带黑,黑中带白,白里透红,扭头冲着王家大院里使劲儿的大吼起来,“来人!来人!” 随着俞城的大吼,王家大院里再次冲出来几个人,这是俞家家主俞城的贴身护卫,或者说是俞家最后的几个人物了,作为一个小世家,小的都不能算是世家的家族,他能够带来的也只有这些了。 “家主!”一个身形健硕脸上布着狰狞伤疤的汉子跑到了俞城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一脸怒火的俞城,同时也恶狠狠的看向了周围,仿佛这群人有人欺负了自家的家主一般。 “俞复!”俞城看向了身旁这个一脸凶恶的汉子,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田豫,“记住那个老家伙,就是这个家伙,毁了咱们俞家!” “什么!”俞复一脸的惊讶,仿佛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听到俞家没了的时候,顿时吓得一脸震撼,“俞家没了....没了?” “咳咳..”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的诸位世家之主,继续刚刚没有做的事情,“那个,王老家主还有...俞家主,我等就先走了!” “走?”俞城扭过头,看向了一旁提出告辞的余晖,“走到哪里去,还有,为何下面已经不再打了?” 俞城死死的盯着余晖,质问着他们,同时也看向了下面已经停止战斗的双方,“是刚刚老夫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俞家主有所不知。”知道自己家族可能还有救的时候,余晖等人的心中除了焦急以外也同时有了不少的信心,语气也和善了很多,“刚刚我等已经打探清楚了,咱们家中或许还有救,毕竟田豫人手不足,我等家中又...” “和老夫有什么关系!”俞城的怒吼打断了余晖的话,“你们大门大户的,你们都有足够的人手保护自己的家族,但是老夫没有,老夫所在的俞家同样也没有,所以今日,都不许走!” 余晖等人也被俞城的这番话给弄得脸色难看了起来,反而一旁沉默的王寰此时脸色变得有些欣喜,他已经被田豫的这些手段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挽救了,但是俞城的出现再次给了他机会。 只要俞城愿意当这个恶人,只要俞城将这群家伙拖住,那么王家就还有反身的机会,毕竟除了这里,王寰在城外,也依旧还是有着不少的准备,只要那里能够正经发动起来,那么,田豫依旧难逃一死! 现在在这里除了王寰在看戏以外,还有两个人也在沉默的看戏,就是一脸微笑的田豫,和一脸古怪表情的孙英。 “国让将军,学生怎么觉得俞城身边那个刀疤脸这般眼熟呢?”孙英偷眼看向那个叫做俞复的汉子,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眼熟。 “呵呵,或许你们神交已久了吧!” “他....他难道是阿...” “他只是俞家家主俞城的护卫,跟随俞城十来年了!”田豫看着孙英,一脸的笑意,“你可不要瞎想啊。” 孙英看看田豫,然后看看一脸狰狞的待在俞城身边的护卫,抿抿嘴,然后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您岁数大,您是南阳郡郡守,您是北疆战神,您嘴皮子利索,您说的都对!” “你这小子,端的不尊重老人!” 孙英却是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我们老孙家的传统,没办法,改不了!” 就在孙英和田豫你来我往的过程中,另一边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脸色越发难看的余晖等人,此时也是脾气上来了,他们一群南阳郡上流世家的家主,今天竟然被一个之前都不知道在哪里窝着的家伙给训斥了,这让他们的老脸可挂不住。 “俞城,你说话之前要想清楚,别给脸不要脸!”脾气最为暴躁的龚伟率先翻脸,“赶紧给我们滚开,难不成你不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道么!” “龚家主,老夫说了,你,留下,还有,麻烦让你龚家的家主继续攻击,不要停!”俞城再次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也变得更加的轻柔了一些,不过因为变化不大,所以他们都没有在意。 “笑话,就凭你,也配命令我等?” “老夫再说一遍,留下!继续攻击!”俞城的声音再低一度,能够听清的只有周围的这些人了,便是稍远一些的田豫和孙英等人,也只是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大概。 “滚蛋!”龚伟被俞城彻底的激怒了,直接就一把将他给推开,“好狗不挡道,赶紧滚蛋!” 差点被推了一个跟头的俞城,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个很古怪的笑容,一闪而逝,“俞复!” 早就在一旁等候命令的“俞复”这时候突然出手,右手飞快的抽出腰间的战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着龚伟的脖子就砍了过去。 本来怒气冲冲的龚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莽汉真敢动手,一时不备之下就被“俞复”一下得手,将脑袋拱手送了出去。 失去了脑袋的龚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这一下震撼着余晖,震撼着钱峰,震撼着所有要离开的世家之主,也震撼着一直在看戏的王寰和王辉等人。 “你们...你们...你们竟敢....”余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一脸凶狠的“俞复”还有同样一脸疯狂的俞城,“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刚刚干了什么!” “某家知道。”俞城一脸冷笑的走了过来,“老夫再说一遍,留下,让你们麾下的私兵继续进攻!” “你休想!”钱峰此时也是一脸的怒意,不过他没有龚伟那么冲动,钱峰怒斥俞城的时候,身子确实不停的往后退去。 而此时被惊住的王寰也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疯狂的俞城和他身边那个一脸凶相的那个护卫,王寰心中那时后悔不迭,他怎么之前没发现这家伙发起疯来是这么个楞种。 本来王寰安心看戏就是想要看着双方对峙然后继续拖延时间,毕竟田豫也希望如此,时间托的越久,他们休息的时间就越充足,结果就这么屁大会儿功夫,俞城就让人将龚伟给弄死了。 那可是南阳郡城排名前十的大世家家主啊,莫说现在龚家可能还没有完蛋,就算完蛋了,龚家刚刚覆灭,然后龚家当代家主就死在了自己王家的大门口,这不扯淡一样的么。 可是就在王寰要出声阻止俞城的时候,那个一脸凶狠的护卫再次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竟然对着藏在众人身后的钱峰大吼一声,“贼子怎敢对我家主人无礼!” 然后便持刀冲了过去,而余晖作为这次撤离的发起者,自然是不能任凭这厮在自己面前斩杀了钱峰,便直接拦在那护卫的面前,仗着自己年轻之时也曾经有过不少厮杀,便要将“俞复”这个莽汉给拦下来。 只可惜他太低估了对面这个莽汉,也同样太高估了已经年迈的自己。 余晖只听到了一句,“好狗不挡路!”然后就感觉胸膛上传来了一阵巨力,自己竟然腾空而起,往后飞了起来,若非是胸膛的疼痛,还喘不过气带来的眩晕感,余晖现在一定好好体会一下飞行的感觉。 “噗~”飞行结束,摔在地上的余晖吐出来一口老血,然后身体猛地一挺,就这么晕了过去。 而将余晖一拳轰飞的俞复也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虎目往四周一扫,将剩下的那几个世家之主再次震慑住了,然后径直的走到已经呆傻了的钱峰身前,冲着他一声狞笑。 “你这老狗,竟敢对我家主人这般无礼,可知罪!”狞笑在钱峰眼中逐渐放大,同时那一抹刀光也逐渐放大。 “不要~”王寰喊出这句阻止的话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钱峰步了龚伟的后尘,人首分离。 俞城对于王家老家主王寰的阻止也是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上两步,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留下来,继续攻击!” “疯子...你是个疯子!”仅剩的几个世家之主,何欢,蒋川,周涛,其中周涛所在的周家已经没有救了,所以对于眼前的这件事更是看都不去看上一眼,就静静的等待结果,他也希望自己麾下的私兵能够冷静一下,这是他仅存的实力了。 至于何欢和蒋川两个家主,看着被田豫死死的拦在外面的私兵,心中那时极为悔恨的,若是他们早日会有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被王寰给说动了将所有的人手都放到外面,说什么相信王家的实力能保护他的安全。 他娘的都被弄死两个了,王家的人呢,王家的护卫呢,唯一跑出来的就剩下这二三十口子人,还得防备着不远处的田豫,这是个屁的保证安全。 “俞城家主!”何欢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现在已经不是动不动手的事情了,您自己看看下面,你这倒是十分痛快,上来就弄死两个家主,可是你看看他们的私兵,现在不动大家还都稳得住,若是真动起手了,那咱们不好稳住形式啊!” “老夫不管!”俞城突然大吼一声,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着何欢大吼了起来,“按照刚刚王老家主的意思去做,现在就命令你们自己麾下的私兵继续进攻!” 看着声嘶力竭的俞城,不明状况的候令等人也再次紧张了起来,一时之间组成的军阵再次收缩,守护的更加牢固起来。 “田豫大人,现在对方没有了战意,若是一会儿事有不妥,我们便护着您杀出去,城南那里有咱们的人,虽然不知道王家还有什么手段,但是某家相信自己的弟兄,他们一定能够给咱们留好后路的!” 候令说的真诚,田豫心中也是有着些许感动的,这群家伙并不是真的就这般的在乎自己的姓名,他们在乎的是自己对南阳郡城百姓的态度,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愿意这般拼命的保护自己。 这群士卒,这些将校,他们外出征战或许没办法成为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陷阵之士,但是若是守护这一郡之地,守护者一方百姓,没有人可以再将他们杀光之前,伤害到一个他们要保护的人。 “放心吧,老夫既然将尔等带了进来,便不能允许你们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田豫的话给候令等人的心中注入了一股信心,也让他们第一次觉得,若是能够跟着这么一位将军,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此时上面的闹剧也终于快要进入了尾声。 年老的王寰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一步一晃,颤颤悠悠的走到俞城身边,对着俞城,也对着剩下的几个家主低声说道,“诸位咱们可否好生商量一番,若是继续僵持下去,对我等谁都没有意义啊!” 虽然现在王寰的话,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了,但是和那个动不动就要弄死自己等人的俞城相比,王寰这张充满了欺骗的笑容,更加的容易让人接受。 何欢勉强冲着王寰笑了一下,“王老家主,你是个讲道理的,现在这个事情,田豫不冲上来已经很好了,咱们怎么还能奢求其他呢,莫要逼迫太甚啊!” “对呀对呀。”蒋川作为最低调的家主此时也是连连点头,“您和俞城....俞家主好好说说,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留的有用之身,我等才能东山再起啊,您说对吧!” 王寰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脸上还残留着疯狂的俞城,“俞城老弟啊,你看....” 王寰本想好好劝说劝说俞城一番,结果刚刚张嘴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俞城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打断了,或者说震懵了。 俞城看到王寰过来的时候便微微低下了头,等到王寰转向自己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古怪的笑容,这不过这个笑容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够看到。 同时俞城的嘴里发出一声大吼,“奉老家主之令!杀敌!” 几乎在俞城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俞复”便冲了过去,用极快的速度将蒋川和何欢这两个家伙一刀砍翻在地。 而与此同时,一直静静等待着的世家私军中也突然爆发出一个震耳欲聋的吼声。 “王家背信弃义,斩杀我等家主!” 同时已经聚在一起并且退出来留在最后面的周家私军之中也爆发出一个吼声。 “保护家住!冲啊!” 一时间周家的私军在冲锋,但是前面就是诸多世家的联军,而这些私兵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 在他们的家主被杀死一个的时候,他们只是有些骚乱,但是因为经历了厮杀,全都混杂在一起,无法完全分出彼此,所以只是骚乱,还能控制的住。 而当他们的家主被杀死两个的时候,那数千联军已经近乎完全失控了,但是已经无家可归的他们还是只能抱团取暖。 现在他们的家主已经全都死了,他们彻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周家的私兵已经冲了过来,就在诸世家的私兵联军手足无措的时候,刚刚的大吼再次出现了。 “周家和王家联合起来了,杀光他们,给家主报仇!” 这句话比上句话更加的有用也更加的现实,上一句找王家报仇,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撼动这个王家,只说中间隔着这个田豫就让他们毫无办法。 而后一句,周家的私兵是疯狂,可是疯狂谁不会呢,说的好像谁不惨一样。 “杀!” 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双方,在一个人率先动手见血之后,彻底的冲杀了起来,甚至为此田豫还下令再次收缩阵型,给另一个方向的大军让出来一条道路,让他们能够汇合在一起,而田豫则是带着人牢牢的将王家大门堵住,保证不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出手参活。 而此时大军之中,余家的统领余虹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同袍”。 刚刚就是这个家伙率先动手将冲过来的一个周家私兵一刀砍死,干净利落,将战场彻底引燃,虽然这个家伙现在一脸的血污泥泞,但是余虹仍然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这个家伙哪里是什么世家的私兵,这个家伙就是刚刚将自己去路拦住的那个汉子,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军之中的。 “愣着干嘛?立功赎罪的机会只此一次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内乱平定 战斗来的突然,但是厮杀依旧惨烈,同样已经一脸血污早早就埋伏在周家私兵里面的田五,正在疯狂的砍杀着面前的敌人。 而藏在另一边的田七也毫不示弱,正是因为这两根搅屎棍的存在,让本就是意外的事情,彻底的坐实了。 王寰看着死不瞑目的何欢以及蒋川,然后看着一脸古怪笑意的俞城,若是这个时候王寰还没有看出来问题,那么王寰这个老家主的位置,也真的别坐了,省的害人害己。 “俞城?”王寰往后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俞城,“你和下面那位....是一起的吧!” “老家主何必明知故问呢?”俞城并不否认这一点,“你还是告诉您王家的那些人莫要冲动的好,您不也是想着利用某家来拖延时间么?” 王寰往后瞥了一眼悄然走到自己身后的“俞复”,挥手阻止了要冲过来保护自己的王辉等人,同时看向了俞城,“俞城老弟,老朽真的想要知道一件事,那个叫田豫的家伙,是怎么说动你的?” “不存在什么说动不说动的,只是给了俞某人一个选择罢了,而恰好,俞某人选择了自己的良心。” “哈哈哈”王寰突然笑了起来,“良心?你居然还在这里说良心?你有良心么?你的确是不曾作甚恶事,你们俞家也的确是不曾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生意,但那是因为你有良心么?那是因为你无能!” 俞城带着笑容的脸慢慢的变得阴沉了起来,“王寰,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在哪里?” “哈哈哈”对于俞城的威胁,王寰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看着一脸阴沉的俞城,同时指了指下面看戏的田豫,“你去问问你的主子,看看他敢不敢让你将老夫杀了?” “你说话客气点!”俞城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同时右手摸向了腰间的刀柄,“小心老子一刀砍了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 王寰嗤笑一声,将脖子往俞城的面前一伸,“来来来,快快砍了去,老朽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魄力!” 俞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在王辉等人的惊呼中将刀放到了王寰的脖子上,但是他也只能到这一步了,哪怕再多用一丁点的力气,俞城都不敢再继续了。 “怎么,俞城老弟,俞城家主,刚刚你那魄力呢,刚刚你那霸气呢,怎么老朽都在这里引颈就戮了,你怎的就是不敢下手了呢!”王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俞城接下来的动作,嘴里立刻嘲讽起来,“还是说你主子不发话,你不敢动手么?” 随着王寰的嘲讽越来越起劲,俞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但是他无论怎么往田豫的方向看去,都看不到一丁点的回应,没有田豫的回应,再加上他身边除了那个护卫“俞复”以外都是王家的护卫,他也真不敢随随便便对王寰这个王家的老家主下死手。 “呃,哈哈,王寰家主这是干嘛。”俞城突然哈哈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的战刀收了回去,“王老家主,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脾气怎的还这般暴躁,若是一个不小心,闪到您的腰可怎么好呢?” 俞城服软了,但是王寰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不过这也难怪,自己大好的形势,都让这个二百五跟着田豫那个老家伙给联手毁了,虽然他知道这里面最大的祸害就是下面那个一脸贱笑的老人,但是,现在他惹不起啊! 惹不起田豫的王寰只能拿这个唬人的玩意出出气了,“俞城,要么你就给老夫滚蛋,滚远点!要么,你就一刀将老朽给杀了,就像杀那几个蠢货一样,一刀砍了老朽,你自己选吧!” 说完之后,王寰便抬脚朝着俞城走去,就这么迎面冲了过去,而刚刚还脸色狰狞的俞城,现在却是变得有些慌乱起来,右手再次摸向了腰间的战刀,可是拔了好几次都没有将它拔出来,只能不断的往后退去。 “哎呦!”一步步往后退,最终一脚踩空的俞城顺着王家高高的台阶就这么直溜溜的滚了下去,顺着并不算长的台阶直接滚到了下面,若非是下面田豫让人接了他一下,估计他就直接滚到战场上去了。 随着俞城滚下来之后,王寰终于也走到了王辉的面前,然后看着一脸讨好中带着紧张的王辉,愤怒的一甩袖子,“丢人现眼的玩意,给老朽回家!” 说完便带着王辉以及王家的那群护卫便走了回去,他也想看看,这么长时间了,田豫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了,就像他不想去正面冲击田豫一样,田豫也不想直接正面冲击王家的家门。 等到王寰等人都进了王家之后,王家的大门再次紧紧的闭上,在王寰看来,外面已经没什么需要他看的了,周家到现在都冲杀不进来,至于周涛则是呆傻一样的在外面站着,周家的那个跑过来报信的家仆则是陪着他的家主,在风中瑟瑟发抖。 不过他们也发抖不了多久了,等到王寰等人离去之后,一直没有吭声的护卫“俞复”则是走到了周涛主仆两人面前,露出了那招牌式的狞笑。 “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周涛的仆人看到俞复走了过来,而自己的家主还在发呆,赶紧一个跨步拦在了他们中间,“你要干什么?离我们家主远一点!”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么?”俞复狞笑,刀光一闪,那家仆大好的头颅,就飞上了天空。 家仆脖颈喷洒而出的血液泼了周涛的满头满脸,同时也让周涛清醒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还在抽出的无头尸体,再看看脚边那死不瞑目的首级,周涛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声十分丢人的惨叫。 “真是...丢人啊。”俞复看着仰天惨叫,提泪横流的周涛,再看看另一个方向明明已经陷入了绝境却依然在拼命厮杀的周家私兵,心中发出了一声冷笑,手中出现了一抹寒光! “周涛已死!余晖已死,钱峰已死,何欢已死,蒋川已死,孙吉也已经逃了!”拎着五个首级的俞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将手中的五颗脑袋高高的举过头顶,冲着下面的私兵怒吼道,“王家已经闭门了,尔等还在这里厮杀什么?还不投降!” 刚刚还在不断的和身边人厮杀的战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一群没了去处,没了头领,甚至没了希望的家伙,互相戒备互相敌视,同时又只能互相依靠着,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 “若是我等降了,你们可能保住我等性命!”就在一群人犹犹豫豫的时候,一个声音从私兵中传了出来。 同时一身鲜血,气喘吁吁的余虹一脸震惊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家伙,刚刚就是这个家伙喊出来的,余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能让自己脸皮这么厚的。 田豫听到了这个声音,也终于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伸手拨开护卫他的士卒和侯令等人,走到最前面,直面着那些乱军,“老夫不去和尔等保证什么,老夫只说,若是愿意跟随老夫的,但凡老夫有一个干的,决不让尔等喝稀得! 至于那些,不愿意跟随老夫的嘛....老夫当然也不能弄死你们,若是不想跟随老夫,老夫现在手头紧,发不了你们钱粮,不过想来你们都是这南阳郡的百姓,也不需要什么盘缠,所以,那便各自回家去,老夫不求你们回家之后对老夫感恩戴德,就希望,你们回家之后,别背地里骂老夫扣扣索索的就好!” “哈哈哈”田豫的风趣幽默让这群神经过度紧张的私兵们笑了出来,但是笑着笑着,就有人哭了起来,还有人哀嚎着,“我们没有家了,家族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这种声音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各个家族的私兵,也可以说是各个世家从小就挑选出来的强壮勇士,也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私兵,他们这半辈子都生活在一个家族中,不懂生产,不懂农耕,只会厮杀。 现在指挥他们的家主没有了,生活的家族没有了,就连他们生存的能力也没有了,让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没有家了,可是就这么跟随着田豫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同样艰难。 田豫今天杀了太多的人,而这些人,在这些私兵看来,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就算田豫是南阳郡的郡守也一样,杀了这么多的人,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的。 就在一群私兵顾着低声痛哭犹豫不决的时候,刚刚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田豫大人今天杀了这么多的人,还都是南阳郡的大世家,若是日后有人清算,跟着您,不一样会死么?” 余虹目瞪口呆的看着旁边这个喊完话还有功夫吃口干饼子的家伙,感觉这个家伙不但和那位田豫大人配合默契,而且还这般不要脸,这可是打仗呢,哪里有随身带干饼子的。 “你吃么?”田七看着身旁的余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干饼子往旁边递了一下,低声问道。 “我....”余虹看着面前的干饼子,再看看给自己递过来干饼子的那个人,抿了抿嘴,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毕竟他觉得接不接过来,都有些不合时宜。 “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了啊。”田七看余虹不搭理自己也不接自己的饼子,干脆将干饼子拿回来,自己继续啃起来。 田豫可不知道自己麾下的田七现在正和余家的一个私兵统领聊得这般尴尬,当他听到田七说出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话之后,心中便开心了起来。 “刚刚那位兄弟说的对,老夫来自北疆,在那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烈马快刀,风沙糊脸,不像你们这南阳郡,身处中原,地方大了,那规矩他就多!这个世家,那个世家,反正都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 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大汉,最大的世家是哪个?乃是天子刘家,乃是魏王曹氏,老夫是天子亲令的南阳郡守,更是魏王亲自选定的,守护南阳一方百姓的人,若是论靠山,哪里能有老夫身后的靠山更强!” 田豫的话说的冠冕堂皇的,但是仍然不能打消那些私兵的疑虑,尤其是那群周家的私兵,他们之前最为疯狂,因为周家和其他世家不同,其他世家的私兵大多是买来的孩子从小训练。 但是周家的私兵很多都是周家的世家奴,周家最重血缘,甚至周家的嫡系子弟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都不想和外族结亲,而选择找血脉比较好的嫡系来成婚。 至于这个规矩呢,据他们自己说是因为他们原来是姬氏的后裔,帝喾生后稷,至太王邑于周,文王以国为氏,传承数百代,最后传到了现在的南阳周家。 不过对于这个传闻,南阳郡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的认为都是,周家绝对是再给自己脸上贴金,周家的确是立足已有近百年了,但是当初他们的家族老祖宗,那不过就是扛包卖苦力过活的,后面机缘巧合之下,才由军功封侯,没落之后出现的南阳周家,哪里有他们自己吹牛说的那么玄乎。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周家的子弟在听到周家被满门屠灭之后,一时间还是变得极为疯狂了起来,因为他们的父母兄弟,都是周家人,若是周家没了,周家人没了,那么他们的亲人也就没了。 而此时也有人替他们喊出了他们的疑问和愤怒,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不过这次这个声音,有些沉闷了。 “田豫大人,你说的好听,你将我等家族都屠杀了,让我等有家不能回,可是跟随你的话,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若是真的有人清算您的话,您的那所谓靠山,会不会保住您啊!” 余虹看着吐沫和干饼屑一起横飞的田七,真的很想问问他,打仗带着干饼子也就罢了,一停下就吃起来也就罢了,怎的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居然还敢啃着饼子和对面说话! 田豫也是奇怪刚刚田七的声音怎么有些不对,但是不对归不对,话还是要说的。 “尔等莫要糊涂!老夫的确是趁着尔等前来埋伏我等的时候,让麾下突袭了尔等所在的世家,但是这和尔等有什么关系,老夫是屠了他们的家族府邸,但是那里面有他们的家眷,有他们的财宝钱粮,但是这些和尔等有什么关系! 尔等不过是他们手中棋子,尔等的父母兄弟都在外面受苦受难,老夫可以向尔等保证,若是尔等愿意放下手中兵刃,无论尔等是否愿意跟随老夫,老夫都保证绝不会再多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至于刚刚你们说的,若是事后有人来找老夫的麻烦,不如我等在这里立下一个赌约,若是我田豫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此次劫难,那么尔等便安心的追随田某,包围这南阳郡的一方平安。 若是老夫扛不过去,那么老夫原意自己承担一切罪责,和尔等并无关系,尔等放心,仅凭你等的身份,想来还不值得朝廷对尔等死咬着不放。” 田豫话说的很直白,虽然说不得多么好听,但是很简单,也很明白,就是这么简单明了的大白话,才让这群汉子更加容易的相信。 “哐当” “哐当” “哐当” 兵刃掉落到地上的声音连绵不绝,一个又一个的私兵选择了放下兵刃,他们并没有让田豫这么几句话就给忽悠的誓死效忠,他们只是听到了田豫 的一句话,只要放下兵刃,他保证不再妄杀一人,包括他们的亲族兄弟。 “呼~”田豫看到这一幕,他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这几千人马放下兵器,代表着他终于安全了下来,剩下的就要看,他和王家的那群人,在城外的角力了。 王家大院里,正堂中,王寰稳坐主位,两侧坐着王家十名族老。 “老家主!”族老中最为年轻的王辉再次站了起来,“外面的动静,好像没有了。” “老朽知道!”王寰眼睛都没有睁开,“看来田豫已经将那群人解决了,还真是迅速啊。” “田豫那厮胜了?那可是数千大军啊!”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和田豫比较么?”王寰冷哼一声,“先不说咱们上来就被俞城这个废物给骗了,便是咱们都忽视了田豫麾下那百来人,便是一个大错!” “可是...可是,就那区区百余人,能有什么用处!当初若非是我王家暗地里帮忙,哪里还有他的活路,他田国让真以为我南阳世家就这么点能耐么?”到现在,王辉都觉得田豫那百余人算不得什么东西,不觉得自己等人忽视他们,是一个什么错误! “可就是这么不值得关注的一股人马,让我等所有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寰的后手 王家的府邸里,虽然说不得是哀鸿遍野,但也绝对称得上紧张无比。 无数王家的家仆婢女,乃至护卫私兵,都一脸紧张的盯着大门口,生怕有人突然撞门而入,对他们王家进行杀戮。 今天王家出现了很多生面孔,他们每一个都在四十岁以上,一身的精悍短打,露出健硕的体格,坚毅的脸庞上,丝毫没有其他人的那种慌张,不过那握着兵刃的手上,密密麻麻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你们在怕什么!”王寰从正堂之中走出来,看着满府的气氛这般紧张,实在是有些不喜,“尔等以为我王家败了么!” 没有人敢回答王寰的话,说真话害怕激怒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家主,害怕收到惩罚,说假话的话,又害怕万一一会儿事有不殆,在被人出卖了,作为一个小人物,还是生活在这种大世家的小人物,哪里会有傻子。 王寰看低下头的众人,心中也不由的有些哀叹,这些年,为了心中的计划,不惜诈死脱身,将偌大的王家交给一个狼子野心之辈,本想等到时机成熟了,再一举将王盼给拿下。 怎奈王盼本身就算是个天资极高之人,带领着王家不断的强盛起来,便是地位都有些稳固了,若非是心性太狠,便是暗处的王寰都不好说能够将王家的那些族老说动,总是给王盼下绊子。 好不容易让事情逐渐走向正轨了,结果横空杀出来一个田豫田国让来,身为一个南阳郡的太守,不思进取,总想着和那些泥腿子老百姓搅和在一起不说,还总想着从世家身上弄块肉下来。 这样的太守还能得了,本以为这种太守在南阳郡活不过一天,结果自己家里的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主,居然联合着那个外人,直接将四大世家中的两个,胡家和张家连根拔起了。 然后更是帮着那田豫不断的肃清着南阳郡的世家,甚至最后就连赵家的老狐狸赵霖都加入了进去,直接将南阳郡各个世家的老底都给揭了,双手送到了田豫的面前。 到了这一步,王寰实在是不能再继续在外面藏着了,田豫不同于候音,候音虽有雄心壮志,奈何脑子不好使,更加不敢和世家撕破脸,所以这种人在王寰看来,不过尔尔。 但是这个田豫却是个杀伐果断的主,总管他来到南阳郡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其实用一个字就能概括,“杀!” 不服管理者,杀!有钱有粮不支持他者,杀!意图不轨者,杀! 总之,他想要做的就一定要做到,但凡有所阻碍者,尽皆逃不过那当头的一刀。 在这种情况下,王寰若是还能在外面安然看戏,那才真是见了鬼呢。 王盼可以说是偷师的王寰,虽然他游历之时绝对另有机遇,但是在这南阳郡城,王盼能做到事情,王寰都能做到,王盼做不到的事情,王寰一样能够做到。 田豫看似封锁了四门,锁住了南阳郡城世家的往来通讯,让他们无法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进而打一个时间差和距离差,让他能够将自己的目标各个击破。 但是这些东西,这些所谓的严防死守,在王寰的眼里那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王寰十分轻松的就从田豫的行进路线中找到了他的大概目标,将可能存在的排除掉,那么剩下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便是王寰要联合的人马,几乎可以说是,田豫在前面一路扫荡,王寰在后面一路联合。 田豫扫荡的还没有结束,王寰便已经联合了诸多世家,聚集了万余私兵。 在几乎是不为人知的地道中,这数家万余私兵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王家的府门之外,埋伏好等待着田豫的到来。 只不过这天衣无缝的计划中,再次出现了一个俞家这个变数,当初俞家那个家主带着唯二的护卫找到王家的时候,王寰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南阳郡还有一个俞家。 那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世家了,若非是家中尚有祖宗传法竹简,家中尚有祖宗传下来的祖宅住着,俞家真的看不出他就是一个世家,毕竟就连祖宗传下来的土地,都是要他们自己耕种的。 不过能够主动找到王家,说明这个家伙心还是很实诚的,不过看他这区区两个家仆就敢来说自己是来合作的,王寰心中不由的对这个俞城是大加赞赏啊,毕竟脸皮这么厚的人,不多了。 可是一整夜过去了,一个清晨也过去了,战斗如约而至,战斗异常激烈,然后自己败的也十分凄惨,并且败的莫名其妙。 王寰摇了摇头,拜托了脑海里的回忆,看着王府里一个个低头丧气的家谱婢女乃至王家的子弟,“都别这般颓然了,老夫在此之前便已经请来了马当家的,想必现在马当家的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再加上我等一直藏在候音军中的奸细,想来现在南阳郡城的城门,应该已经打开了。” 王寰的话,这次终于让周围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来,藏在候音军中的奸细,城外的马当家,那可是这方圆数百里,最大的一股盗匪,虽然赶不上当初的雷簿等人,但是那也是现在响当当的悍匪啊。 “老家主...”王辉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出来,恰巧听到了王寰的这句话,心中同样也是震惊不已,“老家主,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尔等不知道么?”王寰没好气的说道,“一群就知道钱钱钱钱钱的家伙,尔等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可能守住手中的钱财,你等难道不知那狼子野心的叛徒为何愿意将家中所有的油水都让给你们么? 那是因为王盼那厮十分清楚,只要你等死了,那么之前给你登的东西,便又会回到他的身边,连一个三十多岁的娃儿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一个个的蠢货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呢,为了些许财物钱粮,竟然敢将家中兵权交出去,你们脑子是被自己踢了么! 若非是老朽在这个王家尚且还有那么些许威望,在南阳郡还有那么一些脸面,今日都不需要什么俞城,光一个田豫加上那个叛逆,咱们今天就都得交代在这里!” 王寰说的十分不客气,骂的也十分难听,而且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周围都是伺候自己等人的下人,那脸上便是更加的挂不住了,但是他们又不敢反驳,一是因为这位辈分实在是太大,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第二也是因为,王寰说的的确是时候,若非是王寰这些年自己有一批得力可靠的人手,今日的王家,简直就是如同虚设一般。 “老家主说的极是。”王辉是族老中最为年轻的,对于面子看的也是最轻的,“老家主,您刚刚说马当家的和您....可是真的?” “老朽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听说城外有一个姓马的当家的对这个新任的南阳郡守十分讨厌,特地跑过来要给他一个教训,至于其他的嘛,候音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叛逆,那么他的麾下和外面的土匪有联系的话,那也很正常啊。” 王寰现在说的话和之前他说的完全不同,但是王辉依旧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心头一喜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老家主英明神武,那区区田豫老儿怎么会是老家主的对手!想来这厮现在还在安抚降兵不敢贸然行动,等到他好不容易将降兵安抚好了,马当家的就已经破门而入了,到那时咱们在猛地冲杀出去,两面夹击,他田豫老儿不死也难啊!” “哈哈哈”王寰也笑的十分畅快,他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当着田豫的面回自己的家族,就是算准了田豫他今日必死无疑,外面的私兵是他的数倍之多,若是杀散了,那南阳郡百姓必将遭殃,若是要招降,呵呵,他田国让手下的士卒,今儿就别想再动手了! “老家主英明!”经过王辉的解释,一群人也已经明白了过来,自然赶紧跑过来拍着王寰的马屁。 “小事小事罢了。”王寰虽然嘴上谦虚不已,但是那托红的脸颊还是证明了内心的通畅,“对了,之前那虞城不是带来了两个护卫呢,一个叫俞复在外面,另一个呢,在哪儿呢!” “另一个?”王辉也想起来还有一个家伙在自己家族之中呢,正好在他身上出一出气,也算是报复俞城的叛变了,“快将那个人给我找出来,老夫要打断他三条腿!快点!” 看着气急败坏的王辉,王寰也是面带笑容不置可否,他心中对于俞城也是有着不少的怒火,但是作为王家的老家主,有些事情毕竟不好做,更加不好说,这个王辉虽然性子暴虐,而且多嘴多舌,但是用的好了,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对了,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 “叫....叫俞什么来着....”王辉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脑袋,“叫俞蒙!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就是身体好像不太好,总是动不动就咳嗽上那么一两声,和个痨病鬼一样。” “管他是什么鬼呢,找到他,老朽有事要问他!” “诺!”王辉一声应诺之后,便带着人去满府邸的去寻找那个莫名其妙就找不到的护卫。 王家府邸外,田豫已经安排人手去安抚着降兵,至于就在眼前的王家,他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田豫大人!”王盼此时也收拾好了心情,重新走了过来,“小子…” “王家主想说什么?和老夫说抱歉么?” “是!”王盼脸色再次变得有些低落,“小子信誓旦旦的带着您而来,却是差点将您带入了绝境之中,小子心中有愧!” 田豫看着一脸低落阴沉的王盼,冲着他和善的笑了笑,“王家主可莫要这般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老夫还担心王家主怪罪老夫在你们王家玩弄心思呢!” “小人万万不敢!”王盼突然就跪在了田豫的面前,一脸的惶恐,“若非田豫大人神机妙算,恐怕今日便是我等命丧之时啊!” “你真是这般想的?” “小人说的句句是实!”王盼将自己的头低的十分低,“田豫大人,现在王家大势已去,小人建议当速战速决,以免再次生乱!” “再次生乱…王家主有何教老夫?” “不敢不敢,小人哪里有什么能教田豫大人的东西,您这是折煞小人了!” “呵呵…王家主继续!” “诺!”王盼低声行了句诺,“王家传承百年,虽然王寰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王家本部私兵因为小子的存在他绝对不敢信任! 但是刚刚王家出来的那些人,小子粗略的看了一下,他们都是脸生的,说明王寰这些年绝对没有当缩头乌龟苟延残喘! 可是仅仅凭着他能在背地里运作,他能够积攒多少实力,王寰是一个真正的老狐狸,他既然敢走出来,说明他手里有足够的实力!” “你是说,他还有后手么?”田豫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盼,“你觉得那个老家伙的后手会是什么?” “小子不知,王寰此人老谋深算,小子,不是对手!”王盼先是很实在承认自己不足,然后才继续说道,“但是小子大胆猜测,南阳郡城虽大,但是王寰若是想要在里面弄些幺蛾子,恐怕也很艰难,毕竟他找不出第二批世家愿意跟着他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手段在城外么?” “小子不敢确定...” 王盼刚刚要谦虚一番,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巨响,“砰”的一声,王盼都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微微一颤。 “怎么回事!”王盼被这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南阳郡的北方。 “大人,刚刚阿蒙传来消息,王家的老家主王寰,联合了城外的马当家的。”俞复走到田豫身前,低声说道,此时的俞复已经卸下来脸上身上的伪装,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赫然就是刘复,“阿英给的这玩意还挺好用,我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自己来。” 田豫含笑看着卸下伪装的刘复,不禁摇了摇头,当初孙英拷问了梅亭大半夜,将他肚子里那点玩意弄出来不少,这易容之法也是从梅亭嘴里弄出来的,说是校事府新弄出来的玩意,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梅亭将这个都说出来了,天三才一定要杀了他,同样也要将孙英等人都杀了,保守秘密,梅亭这个兔崽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说的太多了。 不过最后,梅亭死了,孙英却活着,所以那些东西孙英自然也就留了下来,不过孙英用刑逼供有一套,但是这玩意,他听得懂看不懂,所以干脆直接囫囵给了李鍪这个更加专业的人士。 李鍪倒也没让孙英失望,用了一天时间研究,一天时间在刘复脸上实践,一天时间给蒯蒙上妆,终于将他们送到了俞城的身边,作为南阳郡末流中的末流,俞家家主长什么样子别人都快忘了,哪里能够知道他的护卫。 所以现在蒯蒙在里面卸了妆容,换了面容,随便在人堆里一钻,反正现在王家里面也是互相都不认识。 不过这次蒯蒙的消息串出来的并不是多么及时了,刚刚那声巨响已经说明,现在外面已经交上手了。 “马当家...呵呵,就是那个南阳巨寇马欢么?”田豫嗤笑了一声,看向了一旁谦卑的王盼和一脸紧张的候令,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脸紧张的候令的身上,“你们不是说,你们能将南阳郡城保护好么?” 候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再次有了力气,冲着田豫大声保证到,“我等定将南阳郡城保护好!绝不会放任何一个贼寇进来!” 候令这句话说的正义凛然,说的浩气磅礴,仿佛有无数杀伐扑面而来。 只不过他这句话刚刚说完,一个士卒就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少将军!太守大人!”叶开的亲卫之一就这么出现在候令等人的面前,“启禀少将军,城外突然出现了大批人马,看旗号乃是南阳郡城外的巨寇马欢,叶开校尉让我来求援兵!” “嗯?”候令一冷,叶开心思沉稳,若非意外或者实力悬殊,他断然不会枉顾这里的态势来求援的,“可是马欢有什么变故么?” “是候谦大哥身边的跟班!”那士卒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愤怒,“那人不知道为何偷偷打开了北城的城门,马欢本想突袭我等,结果开城门的动静还是太大了些,让我等发现了。 不过虽然我等发现了此事,可城门还是被打开了,马欢等人直接蜂拥而上,叶开校尉当机立断降下了千斤闸,这才将马欢的攻势遏制住,但是马欢亲自带人已经冲杀了过来,我等正在苦苦的抵挡!” “候谦呢?” “已经阵亡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心 “你说什么!侯谦死了?”候令瞪大了眼睛,呆愣的看着赶来报信的士卒,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怎么回事!怎么会死的?” “好了!”田豫怒吼一声,将失魂落魄的候令给惊了回来,“现在莫言多说了,先带人前去支援!快点!” “好…好…”候令已经有些慌了,侯谦虽然和他不沾亲,但是侯谦先是跟随着自己的父亲,紧跟着在候家当管家照顾着自己一家人。 这么多年了,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侯谦就像是他的亲人一样,而现在这个亲人就这么离开了! 田豫看着已经魂不守舍的候令,心里也是有些不忍,他早就猜到王寰还有后手,毕竟俞城去投靠王家是他授意的。 王寰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手那也是心中有数,所以在刚刚得知马欢联手王家会偷袭南阳郡城的时候他并不多么慌张。 若是没有准备,叶开哪里能这么容易将千斤闸落下来,真当那是滚石檑木,一举一扔就结束了! 因为当初田豫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更加为了演戏更加真实,所以才没有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事儿,而这太多的人,自然也包括了侯谦。 可就是因为这个,侯谦却死在了那里! “候令等等!”田豫最终还是叫住了摇摇晃晃的候令,“你现在不能带兵,让吴宪领兵,你只负责厮杀跟随!” “大人…” “快去吧,去见侯谦一面!”田豫无力的挥了挥手,“人都带去,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可是大人,这些降兵!”吴宪虽然也是心中震惊,但是他更担心若是自己带着人马离开之后,这群降兵若是有什么变动,那这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莫要担心!”田豫一声大吼,将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他们刚刚既然已经降了我田国让,那么他们就是老夫的生死弟兄! 就算他日,他们离我而去,那老夫也定要让他们完完整整的离开,因为他们也是老夫的子弟! 老夫忝为南阳郡守,老夫若是连自己的手足兄弟,连自己的治下百姓都不能信任,那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田豫慷慨激昂的一段话,说出来那是振奋人心,那是让人感动,就连罗翔这个糙汉子,都差点感动得流出泪儿来。 而刚刚投降的私兵更是感触颇深,这不,一个感动的无以复加的好意,带着浓浓的哭腔在里面喊了起来! “我等誓死帮他田大人!若是我们伤害了田大人,那便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啊!” 一句话带着悲愤,带着感动,带着欣喜,带着各种各样的感情,更是带着哭腔! 而队伍里的余虹已经忍不住要给身边的这个家伙鼓掌了! 这个家伙在前一刻还在养自己嘴里塞各种吃的,虽然不知道这厮是怎么将这么多吃的藏在身上的,但是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就凭他和那位田豫大人配合的这般默契,余虹就知道这个家伙绝不是什么池中之物,他日定能飞黄腾达! “兄弟!”想到这里,余虹主动对着田七拱拱手,“在下余虹,以后,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在下田七!”田七嘴里满满当当的,说话也十分不清晰,同时将手中的半只烧鸡腿往余虹眼前一递,“喏,你吃么?” 若非是余虹亲眼看见这玩意和之前的各种干货都是田七从身上摸了半天摸出来的,他现在一定对田七好生膜拜一番,现在余虹既然想要和田七交好,那么这往来是少不了的。“多谢田七兄弟!回头我拿点好酒,请兄弟喝酒!” “义气!”田七眼睛一亮,将半只烧鸡腿往余虹手里一塞,“那某家亲自带点小菜!”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突然都很开心的大老爷们,用事实告诉了我们,男人的友情,来的就是这么简单且诡异。 田豫不知道自己的麾下都尉已经快要和降兵的一个统领拜把子了,不过就算知道了,想来田豫也是极为乐见其成的。 将吴宪等人送走,去扫清南阳郡最后的一个阻碍,然后田豫看着那数千神色各异的私兵,突然哈哈一笑,对着旁边的刘复轻声说道,“刘复小子,你可怕么?” 刘复咧开大嘴,嘿嘿一笑,“您这么大岁数了都不怕,小子怕什么?” 本想逗逗刘复的田豫被他这句话给弄得脸色一黑,差点忍不住想抽他一顿,“老夫岁数大,但是老夫可没有将人家的家主都给杀了!” “小子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们又不傻!”田豫老奸巨猾,但是刘复也不是小傻子,一问一答,倒是十分有趣。 “你这小子,平素里最会装傻充愣!”田豫笑着摇摇头,然后声音恢复正常,“可敢陪老夫走上一遭!” “国让将军,要去哪里?” “先去他们中间,然后去王家大院里,总不能他们在里面好吃好喝,咱们在外面晒太阳,那可不好!” “愿听将军调遣!” 田豫点了点头,然后抬步往前走去,走到一个降兵面前,看着紧张不已的年轻人,笑着说道,“这个小兄弟,何必这么紧紧张张的,身子总是这么绷着,容易抽筋!” 说完还伸出手拍打了拍打那个年轻士卒的肩膀,给他松了松筋骨,然后拉着他往旁边地上一坐,“休息休息!” 那士卒以及他身边的人,本来投降之后都十分担心自己的未来,甚至还有自己的家人,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他们又不敢逃跑,南阳郡城先祖遍地烽烟的,若是田豫赢了,自己不跑,至少能够保住家人的性命,若是.... 但是现在田豫在他们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随随便便的往地上一坐,一点没有南阳郡守该有的威严,还用力拍了拍身边的地面,“坐啊!” “哎,好!”那士卒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在刘复的注视之下,一屁股坐到了田豫的旁边。 “这就对了嘛,多大了?” “嘿嘿,十七了!”那年轻的士卒挠着后脑勺憨厚的一笑,“也不算小了!” “十七了?”田豫呵呵一笑,“有婆娘了么?” “孩子都能跑了!”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年轻人一脸的笑容。 “那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 “对呀,特别可爱呢!” “读书了么?”田豫笑着问道,“咱们这一代人是在打天下,下一代不能再跟咱们一样打打杀杀了!” “这个…嘿嘿…读不了!”年轻的士卒脸色有些尴尬,“咱们穷苦孩子,哪里能读书啊,等他再大点了,就跟着他娘,去种地!” “种地?罢了,这种事也没办法,”田豫一脸的无奈和惊讶,也赶紧转变了话题,“你们的田地收成怎么样?” “之前也还好,只不过前一阵子役使有些太严重了,家主也有些扛不住了,我们也只能跟过去役使了。 家中的田地本就只能勉强糊口,这一弄田地就直接荒芜了,现在小的也不知道还能恢复几成,这阵子若非是家族中给的钱粮,我们恐怕早就饿死了!” 田豫听他说完,也是叹息了一声,“南阳郡城的百姓苦啊!” “是啊!”说起这个,周围的士卒也都附和了起来,“老百姓们总说我们是世家的鹰犬,可是哪里有我们这种鹰犬,一样吃不饱一样穿不暖,还得挨着老乡的骂!” “就是就是!” “吃肉喝酒的都是那些大人物,老百姓们惹不起他们便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哪里有这种事情!” “就是嘛!” 看着群情激愤的士卒,田豫也是一脸的感同身受,情到深处,不由站起身来振臂高呼! “尔等!都给老夫听好了!” 本来就关注着这边的士卒们被田豫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喊声给吓了一跳。 但是田豫的喊声依旧再继续! “老夫之前久闻南阳郡役使之重,世所罕见!但是却不曾知晓,尔等不但要在承受朝廷的役使同时,还要承受恶吏世家的压迫! 双重压力之下,尔等生活苦不堪言,却又要承受着百姓邻里的职责谩骂! 尔等,可想要改变么? 尔等,可想要过上每天能吃饱饭的生活么? 尔等,可想让你们的孩子,出人头地么?” 田豫三声喝问,问的这群降兵士卒心神无比震撼,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撼! 突然人群中爆出来一声更加大声的,“想!某家想!” 这不是田七,更不是田五,甚至不是任何一个白马义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兵,他涨红着脸庞,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但是仍然坚定的对田豫怒吼道,“想,某家想,老子想!老子日日夜夜都想!”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再次低沉了下去,再次变得有些颤抖了,甚至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老子的爹娘就是这么死的,俺爹就是被役使活活累死的,俺娘也饿死了,等俺知道的时候,等俺回到家的时候,俺娘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可是俺确实连祭奠用的东西都凑不出来。” “俺将田地卖了,俺将祖产卖了,俺将俺自己都卖了,可是俺还是没有保护的了俺的娃,俺那可怜的娃娃,他就这么被一群乱兵杀了,可是俺确实连报仇都不能报,甚至连想都不能想!俺不配当一个爹,俺不配啊!俺婆娘痴傻了,俺却没有钱给她救治,俺就是个畜生啊!” 田豫听着那个人的哽咽,听着那个人的诉说,听着那个人低沉的吼声,慢慢的变得沉默了,然后抬起脚步,十分沉重的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跟在田豫身后的刘复想要阻止,但是看着周围那一个个士卒脸上的苦楚,看着一个个降卒脸上的悲伤,刘复张了张嘴,确实怎么也没办法将阻止的话说出来,只能默默的跟随着。 哪怕田豫的步伐很慢,但是他依旧还是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那个已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人身边,田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伙,也慢慢的弯曲了膝盖,单膝跪在他的身边,身后揽住他颤抖的肩膀。 “兄弟,站起来,那些在天上看着你的人,不想看到你跪在地上只能痛哭流涕的样子,来,站起来。” 那个崩溃的降卒被田豫用力的拽了起来,脸上已经污浊一片,浑身已经因为痛哭哽咽而不停的颤抖,不停的摇晃。 “大人,俺想俺爹,俺想俺娘,俺想俺的娃儿!” “老夫知道,老夫知道!”田豫用力拍打着这个七尺男儿,这个雄壮而又可怜的汉子,“老夫发誓,之前的日子却对不会再出现了,之前的痛苦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老夫发誓,用自己的性命发誓!” 田豫站起身子,也将这个汉子拽了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安慰着这个痛哭流涕的家伙,最后直起腰,眼眶通红的田豫,劈手夺过刘复手中的战刀,冲着四周看向自己的士卒,那一双双的眼睛,高声怒吼着。 “老夫田豫,今日对天发誓,若是南阳郡百姓不能摆脱役使,不能吃上饱饭,穿上厚衣,不能安心从事生产,不能过上好日子,那老夫便以死以谢罪南阳百姓!今日削发明誓,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田豫说罢,战刀上寮,束发应声而断,一缕头发也随即落下,满头半白的头发披散而下,几乎糊住了自己的脸颊。 田豫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几乎都没有给刘复反应时间,等刘复反应过来的时候,田豫已经疯狂了一般,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眼眶赤红。 可就是这样的田豫,这样疯狂这样凄惨的田豫却是一下子便揽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刚刚看着田豫做这些动作的降卒,现在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地上,朝着田豫的方向跪了下去,沉默无声,却十分郑重。 刘复看着这样的田豫,甚至也有一种自卑的感觉,面对这样的田豫,他感觉自己十分的渺小,感觉自己仿佛面对了一个圣人一般。 刘复也跪了下去,朝着田豫的方向,不止是他,刚刚看到田豫削发明誓,听到田豫削发立誓的所有人,都朝着田豫跪了下去。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孙英当即吼了起来,随着孙英的吼声,四周跪倒在地的人们也同时发出了大吼。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 怒吼之声传遍四周,怒吼之声久久无法消散,震惊了南阳郡的百姓,震惊了南阳郡的世家,更震惊了苦苦等候的王寰等人! 当王家的家仆将自己偷偷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寰之后,王寰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田豫老儿这是收了他们的心了!王家....完了!” 田豫看着一脸狂热的降卒,看着他们充满了希翼的脸庞,听着他们发自内心的欢呼,田豫心中明知道他成功了,成功平定了南阳郡的叛乱,解决了南阳郡的危机,得到了一批忠勇的士卒,忠心的百姓。 但是田豫,就是无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尔等放心,田豫所说,句句是真,若有一丝不实,愿天诛地灭!” 田豫喃喃的说出这句话,声音小的只能自己听到,但是,这句话,就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田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也平复了他们的心情,看着这一群群的降卒,心中也是豪气顿生,有了兵的将领,那才是真正的将领! “将他们的兵刃还给他们!士卒怎可手中无刀,身上无凯!”田豫一声令下,本属于他们这群降卒的兵刃便回到了他们的手中,“将同袍的尸体收敛好,暂时存放在郡守府,过后内乱外患平定之后,老夫亲自给他们下葬!” “诺!” “百人一队,巡视南阳郡城,胆敢浑水摸鱼者!” “杀!杀!杀!” “胆敢奸杀掳掠者!” “杀!杀!杀!” “胆敢犯上作乱者!” “杀!杀!杀!” “若是遇到城外冲进来的贼寇....” “杀!杀!杀!” 士卒们一声声的喊杀之声,震惊云霄,杀气四溢,此时正是士气如虹,万众一心! 田豫看着这一个个的士卒,心中更是欣喜,然后拍打着刚刚那个痛哭流涕的汉子的肩膀,对着他说道。 “老夫要往王府一行,所带人数不会太多,你这汉子可敢随某走上一趟?” “有何不敢!”那汉子脸色再次涨红起来,脖子也绷出了一道道的青筋,大声的回答着田豫,“若有人敢对大人不轨,必先踏过某家的尸体!” “好!”田豫也是一声大吼,“还有何人敢陪老夫一行!” “敢问大人还需几人?”余虹这时候挤了出来走到田豫的身前,“某家余虹,除了这膀子力气便是一身的胆子,想要占一个名额!” “好!”田豫点了点头,“还需三人...” “某家洪六!曾是钱家私兵统领,某家要一个名额!” “某家何逊!何家的私兵统领,某家也要一个名额!” 洪六和何逊是和余虹一样的私兵统领,这也是唯二还活着的私兵统领,就在他们站出来之后,一群人要竞争最后一个名额的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某家刘复!最后一个,某家要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夫要的是良心 刘复的报名,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最终第一个回应田豫的汉子李狗儿,再加上余虹,何逊还有洪六三个,以及最后的刘复,他们五人将陪着田豫进入那个龙潭虎穴一般的王家大院里。 田豫看着身后的五名护卫以及跟过来的赵霖和王盼,嘴角带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剩下的人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所有人,搬运尸首,记住要妥善的安置他们,将城中的火焰扑灭,切记不可伤到平民百姓!”同时招了招手将孙英喊了过来,“带着他们,别让他们出了事,另外,将孙家的人盯紧了,虽然老夫将他放出去了,但他若是还敢造次,就收拾了他!” “诺!”孙英郑重的应诺到。 田豫看着面前的数千降卒,也是他现在的麾下,郑重收到对他们也行了一礼,“南阳郡城百姓的安危,便拜托诸位了!” “诺!”这一声齐喊,再次响彻南阳郡。 待到士卒都离开,田豫也终于走向了那个让他止步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大门,王家大门。 “呼门!”田豫走到府门前,看着厚重的府门,沉声说道。 “诺!”洪六率先应诺,然后将大刀交到左手中,然后走到大门前,用力的拍打着王府的大门,“开门开门,南阳郡太守田豫大人来访,快开门快开门!”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了进去, 洪六一下下的敲在房门上,就如同一下下敲在王家大院的每一个人的心口上,每一声敲门声都能让他们的心跳加速一分。 正堂之上,王辉还没有回来,还在继续再府邸里掘地三尺一般的寻找那个消失了的俞家护卫俞蒙,可是任凭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脸色蜡黄,眼角带着伤疤,还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家伙。 而剩下的人中,同为族老的王昌也在也是一头的冷汗,时不时的看向主座上闭目养神的那个人,他们的老家主,王寰。 “老家主,刚刚那动静儿您也听到了,您有什么想法,您到时说说啊!” 王昌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他近些年虽然左右逢源的两头捞钱,也的确是弄到了不少钱财傍身,城外更是有近百亩的良田,都是一等一的上等良田。 可是什么人会觉得自己钱多呢,什么人会觉得自己命太长呢?现在田豫就在门外,自己王家的这一个个后手在那个叫田豫的面前如同泡沫一般一个个消散无踪,甚至成为了他的助力。 而现在,这个叫田豫的老人,煞星,杀坯,正在自己王家的大门外,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呼门叫喝! 看着慌慌张张的王昌,王寰眉头也是微微一皱,“还没山穷水尽呢,你慌什么,平白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底细!” “老夫...老夫...”王昌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总不能说自己怕死没有活够吧。 “哼!”王寰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更加的腻歪,就是这么一群蠢货,为了些许钱财,让王家大好的形式全都落入了那叛逆王盼的手中,让自己现在这般畏手畏脚的。 “好了,王昌族老!”族老之中年纪最大的,就连王寰都要叫一声叔叔的,王启最终开始开了腔,“你安静一下,若是那贼子进来了,莫要说你,便是老夫,便是王寰,便是这南阳郡城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哪个能落下好来!这么多人给你顶着,你怕个什么!” “可是...”王昌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上首的王寰打断了。 “没有可是!老夫到是要看看,他田豫能不能翻了天!这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这南阳也还是世家的南阳!一个小小的南阳郡守,再老朽的眼中,他连个屁都算不上! 王昌!命令老夫带回来的王家私兵列阵,刀出鞘,弓上弦,在大门后面站好了,老朽要给他田国让一个下马威,也要让他明白,这南阳郡城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之地!” “....是。” 王昌去安排人手列阵,而王寰则是直接带着众人走了出去,同时唤人将王辉给找了回来,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人,也就不要再找下去了,省的丢人现眼! 站在王家的大门前,王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已经刀出鞘,弓上弦列阵以待的王家私兵,这些人不多,但是都是自己这些年一个一个找到训练出来的,对自己也是绝对的忠心,他们就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想到这群人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身后,王寰突然有了信心! “开门,迎客!” “吱呀呀!”王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正在努力拍门的洪六被这突然的开门差点给闪了他的腰,不过当他看到一脸严肃的王寰带着王家的各个族老以及后面若隐若现的一个个持刀挽弓的王家私兵。 洪六很自觉的走到了田豫的后面,站在田豫的身后, 昂首挺胸的目视着前方,等着田豫的命令。 王寰缓步走出大门,走向田豫,“王家家主王寰,见过田豫大人!” “见过王家主。” 谦和有礼的王寰,一脸微笑的田豫,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又仿佛是促膝长谈的朋友,完全看不出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剑拔弩张的要拼个你死我活。 “田大人,王寰已经备好了美酒,不知田大人可否原意来我王家小酌一杯?”王寰笑眯眯的看着田豫,那一脸的微笑,真就像一个绝世大善人一般,毫无攻击力。 “求之不得!” “田大人请!”王寰往旁边一闪,然后让出一个位置,伸手引田豫进入,露出了身后的大门,更是露出了大门之后,那一个个持刀挽弓严阵以待的王家私兵。 田豫抬眼看了一眼这阵仗,嘴角带起一抹微笑,毫不犹豫的抬脚往前走去,后面一样握紧了兵器的满脸紧张的刘复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跟在田豫身后,紧紧的护卫着他。 “踏”田豫跨进了大门,一脸微笑没有任何变化,王家的私兵慢慢的将身子转向了田豫,战刀并举,长弓遥指。 “踏”田豫走到了私兵的面前,嘴角依旧带笑,眼神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变化,王家的私兵将战刀顶在了田豫的身前,仿佛田豫再敢向前走上一步,便要将他穿胸而过。 “踏”田豫一步跨出,无视胸前的利刃,步伐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那样的笑容,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桄榔” 那把顶着田豫胸膛的战刀最终还是掉在了地上,那个私兵最终也没有勇气将田豫杀死在这里,还因为田豫那种摄人的气势,一下子没有拿稳战刀,将它掉在了地上。 田豫跨过了战刀,跨过了那个呆愣的私兵,跨过了他后面一个有一个严阵以待的私兵,走进了王家的正堂之中。 站在正堂门口的田豫慢慢回过身子,看向还在原处努力保持微笑的王寰,朗声说道,“王家主,请进吧!” “呵呵”王寰僵硬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王家的诸位族老也走了回来,只不过他们这次,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了。 一行人走进王家的正堂,从新落座,看着风轻云淡,仿佛飘然物外的田豫,王寰的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浮现了出来。 “田豫大人,今天的事情,可否,到此为止!”王寰最终还是选择了单刀直入,他觉得若是自己再继续玩弄世家的权数手段,他恐怕连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会失去。 田豫或许是真的没想到号称南阳世家智者的王家老家主王寰会这么“没水准”,听到王寰这句话罕见的呆愣了一瞬,也仅仅就是一瞬。 “王家主说的是什么事?难不成是勾结贼寇意图为祸南阳?又或是在南阳郡百姓最为痛苦难熬的时候,买卖人口,强占百姓土地良田,还是说曹仁屠城之时,浑水摸鱼,假扮乱兵斩杀异己?” “田豫大人,有些事老夫人,但是有些事老夫认可不了!”王寰呵呵一笑,“买卖人口,强占百姓土地之事,老夫可以认可,但是田豫大人您可敢把他捅出去么?” 田豫抬眼看向一脸微笑的王寰,心中不禁冷哼一声,他也是才知道,梅亭所说的那个神秘人物,就是王家的王盼,换句话说,王家的人,才是真正的校事府的探子,帮助校事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假扮乱兵之事,王老家主也承认了?” “当然承认,买卖人口,强占土地也好,假扮乱兵,斩杀一些,无辜的百姓,这些我王家都认可,并且愿意交出罪魁祸首,用他的性命来平息南阳郡百姓的怒火,不知田大人觉得如何?” “罪魁祸首?王老家主说的莫非就是老夫身后的这个家伙?”田豫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王盼,“老家主,到时好算计啊!” “咦,田豫大人已经知道了么?”王寰也哈哈一笑,他逐渐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众所周知啊,老朽在很多年前便已经“故去”了,这些年一直是这个叫王盼的王家旁系暂时管理家族,未曾想到啊,他竟然这般可恶,仰仗着王家的实力,做了如此多的恶事!” 王寰说的一脸正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田豫大人,快快将这个王家的败类带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家绝不会包庇这种恶人!” “王老家主!”田豫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了起来,“现在和老夫耍这种手段可还有什么意义么?” 王盼当初是在为校事府办事,先不说现在王盼是田豫自己人,就算不是,这个时候把王盼交出去,田豫是忘记张家家主张程是怎么死的了么,这种事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谁敢捅出去,谁一定会被清算。 王寰也正是想到了这里,所以才颇为有恃无恐,“田豫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既然田豫大人不想再计较这些事了,那老朽自然也不能扫了田豫大人的兴致,不是么?” 田豫看着一脸笑意的王寰,脸上也是冷笑一声,“田某何时说过不追究了,王盼的确是罪不容赦,但是鉴于他已经弃暗投明,主动投案更是愿意将所侵占的百姓土地,钱粮加倍奉还以赎其罪!老夫这才同意不再追究王家的事情罢了!”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王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田豫大人,王盼此人作恶多端,他借用了王家的实力,却未曾给王家带来丝毫好处,所以王盼所作所为,和我王家并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还是王家的家主,不是么?” “他不是了!”王寰大手一挥,“王盼已经不是王家的家主了,甚至,他都已经不是王家的人了,老夫说的,无可更改!” 田豫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王老家主这句话,是不想谈了么?” “若是田大人没有任何诚意,老夫又何必和您在这里废话!”王寰大吼一声,怒声喝问,随着他的怒喝,门外待命的王家私兵,再次手持兵刃冲了进来,将田豫等人团团围住。 刘复等人见此,不等田豫发话,各自兵刃在手,也冲了出去,与这些私兵对峙了起来,虽然敌人十倍于己,但是他们无一人后退,无一人害怕。 只有赵霖也默默的往旁边闪了闪,他们几个人之中,他和王盼最为特殊,但是王盼现在已经和田豫绑在了一起,若是田豫失败了,那他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赵霖不一样,他是在赌,赌他赵家会成为南阳郡蒯家一样的家族,成为南阳郡第一家族,这是他毕生的梦想。 王寰看田豫身处包围之中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心中不由的也对他有一些佩服,这是个有胆略的人。 “田豫大人,虽然现在您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南阳郡依旧是处处烽烟,孙吉更是带着孙家的私兵近乎全身而退,贼寇入城,狼烟已起,而外面更是还有关羽虎视眈眈,田豫大人,南阳郡,需要稳定啊!王家有手段,能够让南阳郡,稳定下来!” 听着王寰那带着浓浓威胁之意的话语,田豫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王家主,为了贵府的手段,我麾下的一个副将阵亡了,您觉得,这件事一句话就过去了?”田豫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候谦乃是南阳郡副将,刚刚老夫得到消息,他为了守住城门,死在了贼寇的手中!” 王寰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田豫大人,说话可要当心啊,众所周知,候谦乃是叛逆候音的副将,更是之前东里兖太守亲自下令抓捕,等候问斩的人物!怎么会是南阳郡的副将! 至于那什么贼寇,老朽到是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不知田豫大人可否听上一听?” “王老家主请说,老夫听着呢。” “南阳有义士名为马欢,得知为祸南阳的候音余党来到城中意图不轨,特地前来救援,并且阵斩了越狱而出的候音余党之首,候谦!” 田豫看着一脸微笑的王寰,淡然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你的计划么?老夫真的很想知道,若是之前老夫败了,那会如何?老夫在你的说辞中又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田豫大人说笑了,现在大人雄兵在手,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王家定然不会有了,只不过求一条活路罢了,老夫想要田大人知道,王盼能做到的事情,老朽也都能做到,王盼做不到的事情,老朽也能做到!” “比如呢?” “比如,老朽能让之前南阳郡发生的所有事,都合情合理!”王寰微微一笑,“魏王也好,朝廷也罢,让田大人来此,为的是一个安安稳稳的南阳郡,一个稳定的大后方,若是有老朽帮忙,那么您之前所做的这一切,自然就会合情合理起来。” “老夫还真是小看了王家主了。” “当不得田大人这么说,只不过和之前负责南阳郡的校事府,天三首领有那么一点点的交情,所以才敢在田大人这里夸下海口,不过田大人可以放心,老朽已经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绝对不会再有的!” “真是个诱人的建议啊。” “这么说,田豫大人同意了?”王寰心中出现了一丝丝的欣喜,若是田豫能够放过王家一马,至少不会和王家鱼死网破的话,那么他便有机会从头开始,只要他还是南阳世家,他还是校事府的探子,那王家就还有希望! “老夫....不同意!” “什么?” “老夫刚刚说了,老夫,不同意!”田豫淡然的再次说了一遍,“老夫知道王家主的意思,也明白王家以及王老家主的能力,但是老夫还是那句话,老夫,不同意!” “为何?田豫大人只要一句话,日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而且南阳郡城,更是能够减少多少杀戮,您要的不就是安稳么!” “老夫要的的确是安稳,南阳郡的安稳。” “但是,老夫更需要的,是良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后一战(上) 田豫的话落到了在场之人的耳朵之中,有人震惊,有人呆愣,有人激动,亦有人不屑。 “田大人,您这是再说笑么?”王寰就是最为不屑的一个人,“良心,这个世间,何曾需要良心二字!” “这个事件是否需要良心老夫不知道,但是老夫知道,老夫需要!” “田豫大人,您又何必在这里逗弄老朽,您可是南阳郡城,大汉官员中也算得上位高权重,良心?若是讲良心,你田大人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王寰的话田豫并没有反驳,甚至还点了点头,“王老家主说的不错,老夫的确是做过很多没良心的事情,而且若非如此,老夫恐怕也就死了很久很久了,这一点,老夫承认! 但是老夫同样要告诉王老家主,老夫就算做了再多丧良心的事情,也绝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手足兄弟,也绝没有对不起自己治下的百姓!良心,老夫从来都没有丢过!” 王寰看着用虎目瞪着自己的田豫,伸出手指,指着田豫,脸色发红,嘴唇发白,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王家主,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说么?若是没有,那咱们就可以喝酒了,静待最后一战的结果了,可好?” 王寰看着身处包围中仍然淡定自若的田豫,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田豫大人,您真要和我王家不死不休么?” “王家主为何这般没有信心呢,万一最后是王家主您赢了呢?”田豫呵呵一笑,看着王寰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毕竟老夫给王家送了一个俞城,王老家主不也顺势找了一个孙吉么?” “哐当~”王寰桌案上的一只茶碗摔在了地上,就这么碎成了碎片,连带着王寰的脸色也变的有些苍白。 “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的?” “等吧....很快,就有结果了!” 田豫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再关心周围的事情,也不担心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包围着。 南阳郡城的城门处,战火逐渐的蔓延了起来。 马欢是南阳郡最大的贼寇,也是近几年新兴起来的贼寇,他经常说自己是大贤良师的隔代弟子,乃是黄巾军正派嫡系弟子,不过他这个话,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相信,毕竟年不过二十出头的他,出生的时候,大贤良师都死了好几年了。 至于隔代,大贤良师张角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渠帅才算是自己正派弟子,但是无论哪一个,都死在他出生以前,这得隔多少代才能有他这么个玩意出现? 不过虽然没人相信他,但是马欢依旧还是凭着自己的狠劲儿在南阳郡周围逐渐做大,南阳郡役使越来越重,百姓受不了而逃跑的也越来越多,亡命徒和地痞无奈逃出来的也越来越多。 马欢便将这些亡命徒们组织起来,组成了一只流寇,他们从一只没有自己的地盘的流寇,变成了只要他们看上的就都是他们地盘的巨匪。 上一任南阳郡守东里兖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痛,南阳守将候音和他战过几次也没出现什么好结果,所以最后这个叫马欢的家伙就在南阳郡城周围落了户,成了南阳郡城所有人的一块心病。 这段时间南阳郡城被东里兖和曹仁给嚯嚯成这模样,马欢这个家伙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对南阳郡动手,一是因为南阳郡四周都有候音的余党护着,加起来足有数千人马。 第二是现在南阳郡老百姓没钱没粮,而世家自己又不敢说惹得起,最特别的是在马欢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一个老家伙找到了自己,那个仿佛随时都会老死的老头,十分淡然的让自己看了一块令牌。 虽然马欢不识字,但是马欢识货啊,那精铁打造的令牌还这么小巧精致,上面那不知道怎么念的字,都是用上好的银浆浇筑的,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令牌,马欢敢发誓,如果买了够他们弟兄吃上两个月的。 但是马欢还是没敢把这个小牌子拿走卖掉,因为那个老头告诉他,自己叫王寰,个小牌子是校事府发给他了,这年头你可以不知道当今圣上是姓甚名谁,但是你千万不能不知道魏王是谁,魏王的鹰犬又是谁! 最终马欢还是怂了,在校事府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马欢十分明确的选择了听从,并且让一个叫天三的人,住进了自己的屋子,殷勤的伺候着,尤其是当他看到天三轻轻松松的将一张实木桌案给拍的稀碎了,那便更加的殷勤了。 直到天三离开,马欢都不敢对南阳郡再升起一丁点不该有的念头,直到昨天晚上,一个精装的汉子再次带着之前他看到的那个小牌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让他突袭南阳郡城。 虽然马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头前后变化这么大,但是马欢却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那个老头告诉他,城门处有人会接应他,给他打开大门放他进来。 在马欢看来,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已经从那边得到了消息,新任南阳郡守对世家下手了,两边一定会打起来,在马欢看来,新任的南阳郡守这就是在作死,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这个愣头青在前面扛着,也能吸引住世家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他只要冲杀进去,普通百姓自不用说,一些实力不强的微末世家必定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运气够好,南阳郡城的一些三流乃至二流的世家,也未必不能一窥啊。 马欢一想到南阳郡城里那些世家的豪气,那些世家的奢靡,心里就火热火热的,几乎一天一夜兴奋的没有合眼的马欢,终于在清晨来临之前来到了南阳郡城外。 之所以挑选这个时间,这是他多年的经验,人在清晨来临之前,是最困顿的,这个时候是他睡的最沉的时候,就算被惊醒了,也很难有正常的水平,而守夜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是最为劳累的。 果不其然,发出了信号的马欢,很快就看到了南阳郡城的城门从里面慢慢的打开了,都来不及看这是不是陷阱的马欢便一声呼啸,带着人马冲了进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劫掠南阳郡城,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过城门打开的声音毕竟还是太大了,马欢动作绝对是够快的,但是有人的动作比他还要快。 “哪里来的贼寇,敢来犯我南阳郡!” 一个身穿精致皮甲的中年汉子,手持一杆寒光闪闪的长矛,带着二十余名同样身着皮甲的士卒拦在他们面前。 刚刚冲进城门的贼寇马欢看到这区区二十多人,连停下来都懒得停下来,直接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腹,让战马再次加速,希望用战马的冲击之力直接撞开这群拦路的家伙。 而后面冲杀进来的贼寇也是一脸的狞笑,他们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这二十多人凄惨的下场。 冲出来阻拦的正是给叶开争取降下千斤闸时间的候谦,看着丝毫没有减速,径直冲过来的马欢,候谦的脸色也变十分郑重。 “该死的贼寇!”候谦怒吼一声,也挺矛冲了过去,大吼一声,冲着马欢胯下的战马便捅了过去。 马欢也是一个狠茬子,看到候谦的动作也是心中发狠,竟然不闪不避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冲着候谦就劈了过去。 “哈!” “嘶昂~” 候谦的脑袋使劲一歪,用自己的肩膀实打实的挨了马欢一刀,然后手中长矛直接捅进了马欢胯下的战马脖颈里,鲜血喷洒而出,候谦的血液和战马的血液混杂在一起。 “该死的家伙!”马欢被摔下了战马,也正因为这个他才没能将候谦一击毙命,爬起来的马欢看着一身血污的候谦,恶狠狠的说道,“你个混账东西,不要命了么?” “咳咳咳...若是让尔等贼寇冲进了南阳郡城,那我等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那你就去死吧!”马欢看着自己麾下的贼寇也都冲了过来,便再次怒吼一声,冲向了候谦。 候谦喘着粗气看着冲杀过来的贼寇,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看来今天是时候还债了!” “弟兄们,杀!”候谦一声怒吼,二十余名跟随他下来阻拦的士卒也都毫不犹豫的冲杀了过去。 候谦之前或许也算得上是一名虎将,但是就如他所说,他的身上受了伤,现在与一个士卒相比都不能保证能赢,更不要说马欢这种实打实的悍匪了。 双方交手不过盏茶时间,候谦一方便已经死伤过半了,这还是因为候谦等人的皮甲坚硬,武器更加锋利,他们也都是当年经历了四个月的南阳之战,各个算得上身经百战了,再加上这里又是城门之处,本就道路狭窄,对他们极为有利。 在这种种的好处之下,候谦等人才能在付出了近半伤亡之后勉强挡住了敌人,而候谦自己则是已经身中数刀,毕竟这个看着就十分好欺负的中年汉子,一看就是他们这群人的首领,自然会被重点照顾。 “该死的东西,快快让开,否则小心老子进了南阳城将你全家杀光!”马欢看着自己将近三千人的“大军”竟然被这么区区二十来人,或者说被这十来人给拦在了城门洞里,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杀某家全家?”候谦嘴里含着鲜血,口齿不清的笑道,“某家全家老小早就死了,若是你还能再杀一遍,那边悉听尊便吧,呵呵,反正某家是无所谓的。” 马欢看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候谦,心中的怒火更加旺了几分,嘴里更是连连招呼要将他斩杀当场。 候谦最后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他身边的同袍一个接着一个的战死,他身上的伤口也一点点的增加,若是换个正常人,就候谦现在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恐怕死上好几回都够了。 可候谦就是不死,护着自己的脖子不被人一刀枭首,任凭一群贼寇一刀又一刀的砍在自己的身上,血液一捧捧的飞溅而出,刀光一次次的从他身上闪过。 看着摇摇欲坠就是不倒下的候谦,莫说其他的贼寇,便是马欢自己也升起了一丝不忍,“该死的家伙,你叫什么!” “南..阳...副将....候....” 候谦说到候字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最后一个字了,他最后还是承认了他是南阳郡城的副将,他也死在了南阳郡的城门之前,他的死是因为他保护了南阳郡城。 “候什么?怎么不说了?”马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候谦说完他的名字,然后慢慢的走进之后,伸出手探了探候谦的鼻息,不由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可惜了,一个好汉子!” “首领!”一个贼寇走到马欢身边轻声说道,“咱们还是快进去吧,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再不进去他们可就要打完了啊!” 马欢一听这话立刻就想起来今天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赶紧往后面大声的招呼起来,“快点,咱们去劫掠南阳!” “吼吼吼!”一群贼寇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再度兴奋了起来,他们终于可以放肆的劫掠发泄了。 包括马欢在内,数千人的贼寇源源不断的涌向了南阳郡城,在他们看来,里面有数不尽的粮食有堆积成山的财宝,有皮肤水灵灵的女人,一想到这些,就连马欢自己都不自觉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浑身燥热了起来。 “快,快冲!进去之后跟紧老子,莫要瞎跑!跟着老子,老子带你们抢钱抢粮抢女人!” “吼吼吼!”一群贼寇兴奋的只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吼叫不会说话了一样。 当马欢带着三成左右的贼寇冲出城门就要冲向更远的目标之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脚下都震了一震。 马欢等贼寇震惊的回过头去,看到了他们这一生都可能难以忘怀的一幕,一座千斤闸就这么直接坠落了下来,将他们的“大军”直接拦腰砍断,而千斤闸落下的地方,正是候谦最后死去的地方。 “原来,那个该死的家伙那般拼命的阻挡就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这个.....哈哈哈哈”马欢突然从呆愣变得放肆并且猖狂的笑了起来,“该死的家伙,你死了,你死了,老子还活着,老子还活着啊!哈哈哈!” “狗贼!”马欢正笑的猖狂放肆,一声大吼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还我侯大哥命来!” 叶开留下足够的人手堵住城门和城墙的出入口,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冲了过去,刚刚他已经知道了候谦死在了里面,就连曹仁都没有杀了他的侯大哥,今天却是死在了这群宵小手中。 “又是一个要杀了某家的?”马欢看着冲过来的百多人,脸上不禁冷笑一声,“就凭尔等也配杀老子么?给我杀了他们!” 马欢一声令下,近千冲进来的贼寇也顾不得去劫掠南阳了,径直冲向了叶开等人,要现将他们杀死,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南阳郡城里肆意妄为。 “杀!” “杀!” 双方人马一交上手便都红了双眼,贼寇们是因为他们冲进了梦寐以求的南阳郡城,离他们劫掠南阳郡的梦想仅有一步之遥。 而叶开等人则是因为自己的同袍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给南阳郡城的百姓争取时间,一个又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叶开在候音麾下的众多将校之中,威望绝对是最高的,但他绝对不是最勇猛的,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打仗,是要靠脑子的!”对于罗翔他们这中只会横冲直撞的莽汉,叶开不止一次的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但是叶开现在恨不得用他所有的脑子去和罗翔换他那一身的力气和勇武,眼前这个一脸狞笑的贼寇首领,他的本事也就是和自己半斤八两,对阵全无章法,就靠着一股子血勇之气。 可是就是这么个万一,自己现在却是拿他不下,甚至还有很多时候差点被他砍伤,就连身边这群百战悍卒都打了有些艰难了,毕竟马欢纵横南阳也有数年之久,麾下的贼寇也不能是乌合之众。 而且不止人数占尽了优势,就连突袭的时间他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此消彼长之下,叶开发现他现在打的十分艰难,大有一种随时会被面前的贼寇给打败的感觉! “贼寇,受死!”叶开一想到自己会败给这群贼寇,虽然看这群贼寇的旗号是纵横南阳的马欢马大当家,但这里是南阳郡城,是自己等人拼了性命也要守护的地方,哪里能够轮得到这个家伙在此撒野。 “又是一个该死的家伙,尔等都不怕死么!”马欢看着已经开始搏命了的叶开,脑子也是有些发麻,这个南阳郡让他感觉到十分的邪性,里面的人都和不要命一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一战(下) 就在叶开等人苦苦支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下再次传来了隐隐的震动,而且一股喊杀声也慢慢的传了过来。 “会是什么人?”叶开有些担心的瞥了一眼远处,“是自己求来的援兵,还是....敌人!” 就在叶开忐忑不安的时候,马欢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该死的小子,莫要看了,那是我等的援兵,是我等的援兵!” “你这贼寇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你们一群贼寇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这里可是南阳郡城,不是你的贼寇窝子!”叶开也是心中担忧,但是为了不让麾下的士卒担心,必须强迫自己嘲讽起来。 “南阳郡城?这南阳郡城的城门不知道是何人为我等打开的?”马欢哈哈大笑着,“南阳郡城本就是官匪一家,你们这群莽夫,以为是在为谁卖命?一群蠢货!哈哈哈!” 马欢那猖狂的笑声和直白的言语不由让叶欢咬紧了牙关,他知道马欢说的是对的,南阳郡的各大世家,有不少和外面那些贼寇多多少少的有着不少的联系。 “该死!”叶开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这个贼寇首领,恨不得直接杀了他,可惜自己的能力却是办不到。 “杀啊!”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叶开等人都能看看影影绰绰的人影,虽然不知道是谁有多少,但是他能看的出来,来的人,并不算少。 “到底...是什么人?”叶开一刀劈开马欢看向自己的战刀,然后冷冷的看着远处而来的人群,与此同时,马欢也略微停下了进攻,将目光转向了援兵到来的方向。 “杀啊!”喊杀声越来越近,那些援兵的身影也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出来了。 “黑色皮甲!”一名眼神最好的贼寇惊呼一声,他看到了,援兵身上的皮甲和这群和自己厮杀的人身上穿的是一个颜色,甚至是一个样子。 而且很快不用他去说,马欢也已经看到了,那群穿着和这群该死的家伙一样的黑色皮甲的士卒,正冲向了自己,那人数,绝对不下数百之众! “该死的南阳郡世家,该死的校事府,就知道诓骗老子!”马欢嘴里怒骂一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劫掠南阳郡了,而是自己能不能或者跑出去的问题了。 同一时间,叶开也看到了来人的模样,除了皮甲以外,他更是认出了为首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同袍兄弟,校尉吴宪,另一个则是自己心心念念一整晚的少将军,侯令。 “弟兄们,咱们的援兵到了,田豫大人胜了!将这群该死的贼寇拖住,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叶开怒吼一声,率先对着马欢等贼寇冲了过去,要将这群该死的家伙托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同袍们将他们包围斩杀。 “杀!报仇!” “为弟兄们报仇!” “为侯大哥报仇!” 一个又一个的士卒高喊着报仇,高喊着杀敌,冲杀了过去,今天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了,他们只有用这群贼寇的首级来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祭奠那位自己敬仰的侯大哥。 “杀!”吴宪和候令带着援兵终于还是感到了,然后直接冲杀了过去,数百士卒冲进了马欢的贼寇队伍之中,杀戮随即展开,叶开也带着残存的士卒冲了过去,要和吴宪前后夹击,将马欢等人斩杀在此。 虽然这次候令等人的援兵到来,也让士卒和贼寇在人数上第一次相差不多了,但是老祖宗话说的好啊,强弩之末不能穿鲁镐,候令他们已经折腾了足足一整晚了, 甚至就在之前还刚刚大战了一场,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了。 虽然靠着一股信念他们坚持到现在,但是毕竟不能持久,直到双方一交上手,马欢立刻就感觉出来了,这次的援兵状态不对,莫说和最开始那二十多名死士相比较,就是刚刚和自己纠缠的这两百多人都不能比。 “哈哈哈!”马欢再次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声,“这群样子货,就是一群唬人的玩意,快!弄死他们,咱们继续请南阳城抢钱抢粮抢女人!” “吼吼吼!” 重新有了信心的贼寇在钱粮女人的诱惑下再次爆发出了难以言表的勇气和怒吼声。 “杀光他们!” “抢钱抢粮抢女人!” “吼吼吼!” 叶开也发现了这些赶来的同袍的不对劲,偷偷挪到吴宪的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兄弟们熬了一整夜,你是没听到南阳郡城这一整夜的喊杀声么?” “怎么可能没听见,那一阵阵的,恐怕昨晚南阳郡城就没有能睡得着的!” “还是啊,兄弟们折腾了一整夜,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了,刚刚还没王家那群王八蛋给埋伏了!” “王家!”叶开心中一冷,“看来这群王八蛋能够冲进来也是王家搞得鬼了?” 吴宪只是冷冷的点点头,然后担忧的看了一眼千斤闸所在的方向,千斤闸并不是落下来便能南阳无忧了,只是能够将他们前进的路挡住,无论是城墙还是其他几面城门他们都能冲杀过来。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开手里明明有一千多人的,但是却不敢都投入进来,只能分守四门的同时还要将这个城门的城墙收好,以免一败涂地。 “该死!”叶开愤怒的看向了前面的战场,那里马欢已经隐隐的站稳了脚跟,正在背对倚靠着千斤闸进行着防守,不让自己被分割包围,“真是一群该死的贼寇啊!” 马欢也看着眼前的战场,作为南阳贼寇之首,若是只有那么一点本事也太丢份儿了些,不说别的,对于自己麾下的了解,马欢那是极为娴熟的,也就是仗着这点他才能将所有人都安排在最合适的地方,抵抗着南阳郡士卒的围困。 “弟兄们坚持住!”马欢已经隐隐的听到了喊杀声,这次是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也就是说被千斤闸拦住的人并没有放弃自己这个首领,“这群乌合之众就是在装样子,等咱们的弟兄杀进来,就将他们统统弄死!” “吼吼吼!” 看着士气逐渐雄浑起来的贼寇,再听到那句“乌合之众”,不要说吴宪叶开等人,就是普通的士卒眼睛也变的通红了起来,一个个下手更加的狠辣疯狂起来,一副宁可两败俱伤的样子。 “这群该死的家伙!”叶开眉头皱着,双眼中冒着愤怒的火光,“为何不尽全力!是还有什么隐患么?” 吴宪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家伙的眼力,所以也不隐瞒,“还有一支千余人私兵隐藏在暗处,我等还没有找到!” “千余人的私兵?”叶开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一只千余人的私兵,若是他们在经历一些阵仗,恐怕那对自己还真的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孙家的私兵,最开始某也未曾反应过来,但是来的路上某看到了孙家的宅子,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但是那些之前已经离开的私兵,足足一千二百多人的私兵,却是不知去向了。” “难怪....”叶开点了点头,若是这般的话,让少将军一个人带队扛在前面的确是最为合适的,不过..... 就在双方交战越发焦灼的时候,一阵嘈杂声从另一个方向隐隐传了过来,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终于要出现了么?”吴宪将头微微偏了过去,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叶开,若是某家死了,能不能帮某家一个帮,平素里没事了多给某家烧烧纸钱,穷了一辈子,到了下面老子可不想继续做一个穷鬼!” 叶开呵呵一笑,直接笑骂道,“给你烧多少纸钱你死了也还是个穷鬼!赶紧滚蛋吧,还有若是老子死了,给老子找一个好点的地方埋了!” 平素里最为文雅的叶开突然爆出了粗口,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让吴宪极为不习惯的,但是听着,却很舒服! “哈哈哈,保重!” “保重!” 吴宪带着一直没有出全力的三百余人朝着嘈杂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他要去做他的事了。 叶开看着吴宪离去,也无奈的笑了一下,他也要做他的事情了,刚刚他们听到的不只有远处传来的嘈杂,还有的是近处的喊杀,城墙上的守卫士卒终于还是快要坚持不住了,毕竟那可是十倍之敌啊。 “弟兄们,杀进去!杀光他们!”已经冲上城墙上的贼寇正在不断的冲击那些残余的士卒,“快点快点,杀关了他们,然后咱们就能请找马老大了,咱们就能吃肉喝酒抢女人了!” “杀啊!” 与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交战是什么感觉,这群士卒可以告诉你,哪怕自己有着足够的地利,足够的兵锋,但是仍然无法抵挡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杀之不尽,直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 “二狗子,你说咱们在外面当贼寇当得好好的,咋就非想要回来呢?”一个喘着粗气的士卒惨笑着看着逐渐包围自己的这群贼寇,“现在可到好了,饱饭我是没吃上,命先没了!” “咋地,你后悔了?”二狗子催了一口血痰,他已经挨了两刀了,虽然不是要害,但是鲜血不停的流淌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眩晕。 “后悔个屁!” “那你在这叨叨个啥,有这力气,多杀几个贼寇不好么!” “老子就是觉得可惜,没能吃上一顿饱饭,而且这么多年了,二狗子,你说肉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说话的时候,那士卒还一直在吧唧着嘴,仿佛在琢磨着肉是什么味道。 “可惜个屁,多杀几个贼寇,下辈子投个好胎,你要是当了世家少爷,记得找到老子,请我吃肉喝酒!” “屁!”那士卒一脸的不屑,“世家那群蛀虫,除了会欺负老百姓,惦记咱们手里那点田那点钱还有咱们的女人,他们还能干点啥?” “人家有没惦记你的,就算人家惦记了,你这个家伙一没有田二没有地,更加没有老婆的,你怕啥。” “我怕你死我前面啊!”士卒一声笑骂,然后就看到那群贼寇再次冲了过来,也顾不上继续和旁边的二狗子说话,挺刀冲杀了过去,“你们这群该杀的贼寇,你家爷爷在此!” 士卒冲了过去,对面同样也有数名贼寇冲向了他,双方刀枪并举,血液飞溅,最终那个年轻的士卒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拼死将两名贼寇的脑袋剁了下来之后,他的脑袋也掉在了地上。 那个一直和他插科打诨的二狗子也很快步入了他的后尘,最后在一矛捅进一名贼寇的心口之后,被剩下的贼寇乱刀分尸了,两只无神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群贼寇,怎么也没法合上。 “杀!”城墙上的士卒越来越少,虽然其他城墙也慢慢来了一些援兵,但是不知道那群贼寇到底还有多少人,所以仍还是寡不敌众,不知道何时就会失败,只能死死的支撑着。 城墙上的贼寇慢慢占据了上风,而城墙下下的马欢也慢慢的拉回了属于自己的节奏,候令毕竟不是他爹,威望也好带兵能力也罢,终归是和候音相比差了不少。 而叶开虽然统军也有两把刷子,但是和马欢相比,还是差了一些,毕竟马欢当年可是能够正面和南阳守将候音正面硬刚掰手腕子的人。 尤其是在吴宪带走了两百多人之后,候令和叶开再次陷入了下风,看着马欢那逐渐变得猖狂的脸庞,候令本就充满怒火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贼寇,还候谦名来!” 候令不顾自己身体不好,硬生生的冲到了马欢的身前,这一路上,为了杀死那些阻拦自己的贼寇,候令被砍了三刀,一刀在腿,一刀在胳膊上,更有一刀若非他躲的及时,就直接穿胸而过了,不就就算如此,他的肋下也是血流不止。 “无知小儿,也敢来你马爷爷面前送死!”马欢看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候令,更是冷笑一声,持刀冲了过去,就和候令对砍了起来,不过这次他那种一往无前的杀法却是失灵了。 马欢杀法悍勇,刚刚就是靠着这一命换命的打法让叶开处处受制,差点就得了手,不过这次他遇到的是比他更加不怕死的候令,一个压根不把自己性命当命的男人。 马欢当头一刀,候令竟然不闪不避,明知自己出手在后仍然用力朝着马欢的脖子砍了过去,就是一副一命换一命的架势,几乎明摆着告诉马欢,自己就算死了,也要将他的脖子给划开。 候令是真不怕死,在他看来,当初曹仁围城的时候他就该死,曹仁屠城的时候他也该死了,满城搜捕的时候他又该死了,可是他都没死成,无数同袍用命换来了他的姓名,他爹候音用自己的命给他换了机会,他的母亲妹妹用自己的身陷囫囵换得他逃出城外。 这些日子,他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闭上眼就是在城墙上惨死的同袍,血泊中被屠杀的百姓,身首异处还在暴尸荒野的父亲,身陷囫囵,受苦受难的母亲和妹妹,让他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在马欢砍向他的时候他连躲都不想躲避,若是能用自己一名换这个南阳巨寇一命,想来他死的很值,就像那些为他而死的人,今天也合该他为了南阳百姓而死了。 候令不怕死,但是马欢并不是不怕死啊,他看着候令那眼神他就确定,这是个真不要命的,若是和他一对一,候令一定会死在自己手里,但是自己也保不齐会死在这里的。 所以马欢怂了,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躲避,就地一滚十分没有形象的躲开了这一刀,然后招呼身边的贼寇围上去,保护自己也同时杀了这个该死的疯子。 托候令的福,因为他的疯狂让马欢有些手足无措,不停的让人冲杀过去,围杀候令,让已经落入下风的士卒不但慢慢挽回了局势,更是缓了一大口力气。 叶开更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指挥着士卒不断的围杀这群该死的贼寇,希望能够赶在城墙失守之前将马欢斩杀。 在这里酣战正欢的时候,吴宪也终于和孙吉碰面了,这时候的孙吉哪里还有离开时候的焦急和愤怒,一脸冷笑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这区区两百来人。 “怎么,田国让这是黔驴技穷了么?就让你们这两百多人过来拦着某家,还真是看得起你们啊。” “少废话,杀!” 吴宪担心城门处的战局,没有心思和他扯皮,大吼一声亲自带人冲杀了过去,他现在只希望那位给他带来无数次惊喜的田国让田太守能够再次给他带来希望和惊喜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杀!”孙吉看到吴宪等人竟然敢率先动手,顿时大怒,高喊着,“杀光他们!” 一时间,三处战场,南阳郡的士卒同时陷入了死战之中、 南阳郡,前途无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南阳义卒 南阳郡这段日子的确是多灾多难,百姓也真的是民不聊生,活下去都是很需要勇气。 每家每户,无论男女都有一个习惯,将家中最趁手的家伙事儿放到自己手边,哪怕睡觉也一样,这么做不为别的,就因为怕了,若是再有什么乱兵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至少还能反抗一番。 还是那个数口之家,他们现在正在紧张的盯着房门,听着近在咫尺的喊杀之声,很不幸啊,孙吉和吴宪的战斗就在他们的门口发生,喊杀之声灌进了他们的耳朵之中,让女人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孩儿他爹,咱们...咱们会不会被波及啊!”女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他们,他们会不会突然冲进来!” 男主人的冷汗也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握着菜刀的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足以证明他现在有多么紧张,虽然已经用门栓将自家的门锁好了,但是天知道那玩意有没有用。 “莫怕莫怕,还有我呢,还有娃儿呢,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啊。” 女人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不过自家男人已经这么说了,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女人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若是再说下去的话,自己的男人可能就要承受不住了,所以只是十分乖巧的嗯了一声。 之前扬言要保护自己母亲的大儿子,现在手中紧紧握着木棒,眼睛死死盯着房门也是冷汗直流,好几次想要再说出安慰父母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非常不想承认他害怕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双腿现在止不住的颤抖,幅度很小但是很快,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话都说不利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丢人,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砰!”一声巨响,房门猛地颤了一下,然后便又没了动静,但是屋里的几人对于外面的喊杀争斗之声,更加的清晰了。 “娃儿他爹!我害怕!”女人还是崩溃了,猛地趴在了男人的肩膀上浑身颤抖了起来,两只手狠狠的抓着男人的胳膊,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的安全一样。 “莫要害怕,莫要害怕!”男人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努力的安慰着身边的女人,让她平静下来。 但是男人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他们家的大门再次传出来一声大响,同时晃动的更加猛烈了,整个破旧的大门都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一样。 “爹,我怕,我害怕!”小儿子最先受不了哭了出来,他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一群乱兵闯进他们家,对他们所做的暴行,抢走了他们家所有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 小儿子的哭声引的他们父母更加难受,就连一直强装镇定的大儿子都因为这个突然到来的哭声给弄的眼睛红了,心里也越来越慌乱了。 “不许哭!”父亲突然变得十分的严厉,“你记住,你要保护你娘,保护这个....” 父亲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门“砰”的一声,还是被撞开了,两个互相抱在一起的人就这么撞进了他们的屋子里,而后面则是又有几个一脸狞笑道家伙冲了进来。 当先的一人冲着他们微微一瞥,露出了一个很残忍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他们瞬间脸色大变了起来。 “当家的!”女人颤抖的更加剧烈了,刚刚止住啼哭的小儿子再次被这个变故给吓的哭了起来,而双腿一直微微颤抖的大儿子抖动的更加明显了不说,想要挪步拦在母亲弟弟身前,可就是挪不动脚步。 就在几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被扑倒在地,一身漆黑皮甲的汉子, 一脚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踹出去,然后利落的一个翻滚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家有后门么?”身着黑色皮甲的士卒头都不回的喝问道。 “什么?” “你们家有没有后门!”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战斗再次打响了,屋子里过于狭窄,虽然敌众我寡,但是那士卒仍然打的有声有色,“若是有后门就赶紧跑,没有的话就撞开窗户跑!” 那家的男主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这个家伙是想要帮助自己,赶紧应了一声,就要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他现在也看出来了,那个穿着皮甲的汉子再给他们争取时间。 不过他能看出来的事情,那些孙家的私兵自然也能看出来。 “想跑?哪里有这么容易!”孙家的一个私兵看到眼前的猎物居然还想逃走,十分轻蔑的冷笑一声,“你们拖住这个家伙,老子去将那群玩意弄死!” “速去速去!哈哈哈”其他的孙家私兵自然十分配合,人总是有两面性的,他们这群私兵在孙家这种世家面前,就像一只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只希望用自己的听话换来足够全家温饱的吃食。 而在比他们更加弱小的人面前,他们却又足够的凶恶,他们仿佛是凶神恶煞一般,将这群更加可怜的百姓生生撕碎,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并不能说是什么大奸大恶,只能说是人的劣性根,人总是习惯于恃强凌弱的,尤其是在本就不公的环境之下,他们不懂什么礼义廉耻,也不知道什么相互有爱。 对于这群不事生产为兵为奴的私兵来说,他们不懂农耕或者已经忘记了农耕,不懂人情世故,因为他们的主子只需要他们服从自己的命令即可,他们甚至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被孙家圈在家中训练。 对于这群私兵来说,南阳郡也好,南阳郡的百姓也好,他们并不在意,只要他们能吃饱饭,他们的家人能吃饱饭,那就足够了,至于是否被人说成冷血说成残暴,他们的脑海里,是听不懂那些话的。 “当家的!”女人本就有些腿软走不快,现在其中一个私兵还冲了过来要将他们拦住,那明晃晃的战刀,那一脸的狞笑,更是让他连步子都迈不出去了。 “该死的,大朗快带你娘和你弟弟走,快点!”那男人看到一个私兵越过了那个士卒追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就要回身和他拼命。 大儿子咬着牙点了点头,他现在还是说不出话来,拉着他母亲,抱着哭闹不止的弟弟快步往后面走去,他们家没有后门,但是厨房上却是有一扇朝后开的窗户,从那里可以爬出去。 “找死!”孙家私兵看到那男人竟然敢反抗更是大怒起来,抄着战刀就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男人刚要反抗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吼叫,然后就看到即将扑过来的那个私兵胸口上突然露出来一节刀尖,还滴落着鲜血。 那已经跳起来的孙家私兵,脸上从最开始的狰狞变得震惊再变成痛苦,他努力的想要扭过头去,看看是谁杀死自己的,但是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脖子一歪,死了过去。 私兵的尸体跌落下来,溅起不少灰尘,也露出了后面将他杀死的人,就是那个很年轻的士卒,现在的他却是极为的凄惨,身上多了好多刀伤,最严重的一条刀疤从左边肩膀划到右腰,差点将他一劈两半。 “这位....兄弟..”男主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年轻人,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这么拼命的保护自己一家人,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该说什么。 “咳咳咳咳...”可能是刚刚用力过猛引动了伤口,让这个年轻的士卒咳嗽不止,他来不及回答男主人的话,转过身去,面对着追杀来的几名孙家的私兵,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冰冷,死灰一样的冰冷。 “赶紧走吧,某家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能够逃出去的话,好好活下去!” 年轻的士卒头也不回的和男主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再次冲了过去,他知道自己一定活不过今天了,但是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有将这群畜生杀死,他还没有看着这一家人安全的离开。 男主人看着疯狂的士卒,看着狞笑的孙家私兵,突然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脸上也变得有些湿滑起来,这种感觉到了嘴角,舔一舔,有些咸,也有一些苦涩。 “原来除了人血,眼泪也是这个味道啊,不过没有人血那么腥气。”男主人自嘲一样的苦笑一声,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让眼前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正在苦苦坚持的士卒突然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身后,然后就听到一句,“小兄弟让个位置,某家屋子不算大,但是你一个人守着也太困难了些!” 士卒听到这个声音大吃一惊,他听出来这个声音来自哪里,顾不上回头的他大吼道,“你别添乱,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可能是受伤太多,也可能是男主人的回返让他太过于吃惊了,竟然没有看到旁边的一个私兵偷偷的摸了过来,并且冲着他的肋下就是一击,等到士卒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就在士卒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那通过来的一刀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握住了,手很粗糙,而且一把握住了刀刃,直接就变得鲜血淋漓了起来,可是就算如此,那把战刀现在也是动都不能动一下。 “小子,去死!”他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然后一抹寒光飞过,想要偷袭他的那个士卒就尸首分离了。 “你...”士卒看着浑身浴血的男人,突然有些呆愣,不只是他,就连那些围攻士卒的私兵也有些呆愣了起来,这个男人的变化,却是有些大了。 “你以为,南阳郡只有你们这些士卒么?老子,当年也曾上阵杀敌!”男人狞笑一声,随手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条布帛,将自己受了伤的左手包裹好,以免妨碍到他。 “你...上过战场?”士卒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刚刚自己摔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他们一见人的怂样,那可不是装出来的。 “别废话了,人家过来了!”那男人或许是不想回答,大吼一声便一个侧身闪过了士卒,直接朝着私兵冲了过去,同时嘴里还大吼着,“一群畜生,快来受死!” 士卒和私兵见此也不再发呆,也都恨着冲杀了过去,虽然那男人刚刚下手干净利落,但是现在真正打起来,其他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家伙还真没吹牛,他这冲杀的样子的确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但是就他这点本事,还真不被这些人看在眼里,若非是刚刚那人太自大了,而且被这厮抓住了刀刃,一时发呆没有反应过来,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娘的,被这个家伙给唬住了,兄弟们上,弄死这两个家伙!” 反应过来的私兵们顿时红了眼睛,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士卒,就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让他们在这个破屋子里折了连个人了,若是再这么下去,他们人就丢大了! 而士卒同样也看出来了这点,脸上又浮现了一抹担忧,“兄弟,赶紧走吧,趁着某家还有些力气,赶紧跑吧!” “别废话了行不行,留着力气杀敌不好么?非浪费在说话上!” 看着不领情的男人,士卒也是叹息了一声,心中不由的说了一声好汉子,可是他们的相互敬重并不能让他们更加的强大,慢慢的他们再次落入了下风,毕竟一个本事不够,一个身受重伤,虽然背靠背相互扶持着勉强挡住了他们的围攻,但是他们的形势同样岌岌可危。 “呜呜呜!” 就在他们两个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阵悠长的呜咽之声传了过来,从外面,从外面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再次打断了他们的争斗。 “这个声音是.....”年轻的士卒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但是就是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声音,但是他确定,这个声音很熟悉。 “哈哈哈哈”士卒还在困惑就听到身边那个也受了伤的男人大笑了起来,笑的都弯了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男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抹了抹眼泪,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那是召我等回归的号角声,那是候音将军在召唤我等!” 士卒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想起这个家伙是什么人了,这个悠长的呜咽声又代表了什么。 “南阳义卒,回归了!” 男人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大吼,仿佛这声吼叫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样,回荡在屋子里,飘出了屋子外,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都听到了这句南阳义卒,回归了。 “南阳义卒在此!” “义卒吴奎在此!” “义卒易中在此!” ...... 一个有一个的声音被这声“南阳义卒,回归了”给召唤了出来,正如那个男人所说,那悠长的呜咽声,就是在召唤他们这些义卒的声音。 南阳义卒,南阳百姓自发组织的一只军队,在曹仁围困南阳的第三个月,候音等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太多的士卒因为整日整夜的战斗折磨的苦不堪言,莫说身体,就连信念都要支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南阳数十万百姓,自发挑选出了最为精悍强壮的数万人,带着家中最为简陋也最为锋利的兵器来到候音面前,愿意替换那些已经精疲力竭的士卒,代为守城。 五天,他们只受了五天的城池,五天时间他们折损大半,为了不打扰那些休息的士卒,为了多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这群自命为“南阳义卒”的百姓用自己的血肉坚持了五天,让曹仁的大军,整整五个日夜,没能再登上南阳郡城哪怕一步。 他们不通武艺,不懂战阵,甚至分不清战旗的指令,但是他们足够悍勇,杀敌一人,士气便雄浑一分,同袍战死一人,士气便上涨十分。 士卒没有见过南阳义卒,一个都没有,等到他们再次登上城墙的时候,这群死伤过半的南阳义卒已经被候音将军强令回家了,只不过将自己曾经从羌族手里抢来的一只号角送给了他们的首领。 “你,竟然是南阳义卒....” “老子已经逃过一次了,南阳城破之时,我等为了家中妻儿,为了自己的性命,苟延残喘的逃着活着,现在若是再像之前一般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的话,老子会看不起自己的!” “杀!” “南阳义卒,出击!” 不止这一家的房门被撞开了,也不止这一个士卒在拼了命的保护南阳郡的百姓,他们的付出没有浪费,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南阳郡城除了他们,除了田豫,还有一只万余人的大军,一只杀过人,见过血的大军。 这一刻,他们的拼命守护,终于再次唤醒了南阳郡城里的这一只军队。 反攻,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信念与意外 南阳义卒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南阳郡城的战局,南阳郡城里有多少南阳义卒,这谁也不知道,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谁是南阳义卒也不知道,但是现在人们知道的是。 随着一声悠长的呜咽声,街道两旁,南阳郡城的各个地方各个角落都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手持各种兵刃的百姓,他们一脸的紧张,但是紧张之中带着浓浓的狂热和激动。 “杀!” 距离近的已经冲向了私兵,他们虽然能力并不出众,杀伐也不算多么果断,但是他们能够分得清谁是敌人,这一股生力军的加入顿时就让吴宪的压力大减了起来。 而且这股生力军非但人数众多源源不断,还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莫要小看那短短的五天,见过血杀过人的老百姓便不能称之为老百姓了,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百姓,那边可以勉强称之为士卒了。 更别说这群特殊的“士卒”不但上过战场杀过人,杀的还是曹魏最为精锐的士卒之一,曹仁的樊城军,那可是防备荆州关羽的主力,其能力绝不会比田国让当初在北疆带领的幽州兵弱多少。 “杀!” 吴宪看到南阳义卒的加入,自己也不能示弱余人,便虎吼一声,带领着麾下士卒更加悍勇的冲杀过去,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指挥不指挥的问题了,现在的战斗不需要指挥,需要的只有悍勇和杀伐。 至于如何区分都穿着布衣的孙家的私兵和普通的百姓,这并不是问题,但凡拿着战刀的便是敌人,至于百姓,他们有拿菜刀的,有拿铡刀的,还有拿着锄头和铁锨木棍的,更有拿着砖头的,但是就是没有拿着正式兵器的,这就是南阳义卒。 “砰!” 一名孙家的私兵想要反抗冲杀那些冒出来的家伙,但是刚刚有所动作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百姓给踹在了腰上,一脚下去,这个私兵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侧躺在那里只剩下哀嚎。 但就是哀嚎他都没有叫上两句,很快冲过来的“百姓”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看到了无数的脸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兵器拍在了他的身上,很快他就成了一堆烂肉。 孙吉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的心中也是不由的慌乱了起来,南阳义卒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知道的比吴宪这些曾经驻守南阳的士卒将校还要清楚。 但是就是这么清楚,他都没有想到这群人,或者说不是他没想到,在南阳郡城的所有人,他们或许都没有想到。 南阳义卒,出场只有五天,他们也只用了五天展现了他们的实力,然后就被遣散回家了,死去的人没有拿到任何补偿,活下来的人也没有任何知道,在孙吉眼中,这群所谓的南阳义卒,他们就是一群傻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群所谓的傻子,对南阳郡城,对自己的亲人和妻儿,有多么的热爱和在乎,在乎到他们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任何奖赏,甚至任何名声也好拼了命的保护他们。 而孙吉也好,王家的王寰也好,他们却是在背道而驰,田豫做的很简单,他只是找来了一群真正在乎南阳郡,在乎南阳郡城,在乎南阳郡城里每一个百姓的人。 将南阳郡城交给了他们,他相信这群人会给他带来足够的惊喜的,因为候音当初就是靠着这群人,靠着这群人对南阳郡城的热爱和由衷的在乎,从而挡住了曹仁的进攻,整整五个月的进攻! 田豫觉得,曹仁都办不到的事情,就南阳郡这些自以为是的世家,想来也是办不到的,很幸运,田豫赌对了,他终于找到了南阳郡城里,候音留给他的,真正的财富。 “杀!” “杀!” “杀!” 接连不断的喊杀声,再次响彻了南阳郡城的大街小巷,仿佛数都数不清的南阳义卒冲向了孙吉,冲向了吴宪,冲向了城门,冲向了他们能看到的一切战斗。 就如同当初一般,守护他们的人太累了,需要休息了,该他们出现了,上一次他们出现了并且完美的完成了任务,那么这一次,哪怕没了那个让他们敬仰的将军,但是他们仍然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噗嗤~”鲜血喷洒而出,孙吉看着满眼的血色,捂着飙血的喉咙,最终还是一脸无奈的倒了下去,随着他的死亡,孙家的这次突袭,正是宣告失败了。 “呼~呼~呼~”大口喘着粗气的吴宪,看着不断被击杀的孙家余孽,看着跑到自己身边护卫着自己的士卒和义卒,吴宪第一次笑了起来,十分真诚的那种笑容,“不孤军奋战,这种感觉,真好啊。” 城池里面的战斗终于进入了真正的尾声,孙吉战死,孙家的私兵不投降着皆杀,不断的有人倒下,让吴宪感到欣慰的是,他发现倒下的人,私兵要比义卒多得多的多! “砰。” 随着孙家最后一个抗拒的私兵捂着喷血的脖子仰面倒下之后,孙家的抵抗,正式宣告结束了,吴宪也终于可以去回援城门了,在那里还有他的同袍兄弟,还有他的少将军,若是这两个人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就是把马欢大卸八块,折磨成飞灰也不能解气啊。 吴宪走到一个看着像是义卒首领之人的面前,拱手说道,“多谢南阳义卒的相助,候音将军麾下,校尉吴宪在此多谢诸位了,若是他日还能相见,吴某人定然大摆酒席,请诸位喝个痛快!” “吴校尉是要去下一处战场么?”义卒的首领是一个中年汉子,脸上有一处很深的刀疤,让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上更加的狰狞可怖。 “城门岌岌可危,而且马欢不同于孙吉,这位马首领可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徒”吴宪无奈的苦笑一声,他连番征战已经感觉十分难受了,麾下士卒更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休息。 就在吴宪等人转过身就要离开的时候,他再次被那义卒的首领叫住了。 “吴校尉!弟兄们已经太累了,剩下的事情还是死交给我们吧!” 吴宪看着这周围密密麻麻的义卒,看着他们或青涩或坚毅或狂热的脸庞,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看到你们,我等便知足了,南阳郡有尔等在,那便不会垮,南阳郡只要有你们,那我等便值得了!” “吴校尉!”义卒首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群士卒明明摇摇欲坠,明明已经累的都走不动了,明明都是一身伤痕,可是他们却还是一脸的坚毅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他们即将去的地方不是战场而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名山大川一般。 “告辞了,诸位保重!”吴宪不再啰嗦,留下一句保重便带着士卒继续冲了回去。 看着士卒离开,看着吴宪越走越远,义卒的首领只是淡淡的说出一句,“保重,我等你的酒!” “首领,为何不拦住他们。”南阳义卒中的悍勇之士吴奎跑到首领身边,“他们已经太累了,此时合该我等出征了。” “他们,求仁得仁罢了。”首领淡然的回答道,“上一次守城之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是要保护我们的,若是再次用我等的性命去保护他们,他们也无法接受。” “是将军和您说的么?” “嗯...候音将军那天告诉某家,他们从军就是为了保护南阳郡城,保护南阳郡城的百姓,若是因为他早日为了保护自己会让我等损失这般惨重,那他绝不会同意我等登上城墙的。” “可是....” “没有可是!”首领大吼一声,“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只有尊重,再说了,城门那里不是已经有人过去了么?” “是,可是毕竟人不多,单单凭着他们,那可是南阳巨寇马欢啊” “相信他们!”首领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天色已经大亮了,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了炎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相信他们能够保护我等,保护这个南阳!” “若是...若是他们失败了呢”吴奎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或许他也害怕这个结果害怕这句话。 “他们不会失败!若是他们真的没能拦住他们,那还有我等,若是他们拼尽了力气拼尽了性命都不能保护好南阳郡城的话,那么我等这些南阳义卒,便是他们,懂么!” 看着一脸严肃的首领,看着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吴奎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那只他视若珍宝的号角,那是候音将军给他们南阳义卒的号角,告诉过他,若是有朝一日,他无法再保护南阳郡城了,那么请将这只号角再拿出来,吹响它,让你们自己来保护自己,保护这个受尽了痛苦受尽了委屈的南阳郡城。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冲这里开始,传遍了整个南阳郡城,仿佛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乌咽声传荡在这个南阳郡城之中,就像是这阳光冲破了乌云一般。 “南阳义卒,列阵!”首领一声大吼,无数南阳义卒跑到他的身后,站在一起,等候着他们的时刻。 这些南阳义卒列阵并不整齐,也没有各种军阵,也没有统一的服饰,就连手中的兵刃都是各种各样的,但是没有一样是正经儿的兵刃。 这群看上去就是乌合之众的家伙现在正是严阵以待,坐等上阵,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淡然! “南阳义卒,名不虚传!” 一直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的一个人发出这句由衷的赞叹,他身边同样也是一群同样身形精悍的汉子。 “大人,知道这群汉子的来历?” “不知道,刚刚他们自己不是说了么,他们是南阳义卒,所谓义卒不过就是一群老实本分的百姓罢了!” “百姓,那群手无寸铁的泥腿子,也有这般本事么?” “是啊,一群任人宰杀的泥腿子,你们又怎么能想象的到,他们能有这般本事啊。”那位大人发出了一声感叹,“看到这群家伙,老夫不由得想起了另一批人。” “大人想到了谁?” “纵横幽并几无敌手的白马义从,白马公孙麾下的白马义从!” “这群泥腿子也配和当年威震天下的白马义从相比么?”麾下实在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莫说他们现在只不过万多人马。 便是多上数倍,在他看来也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但是他这句话可不敢在白马义从面前说,别说最开始的白马义从已经覆灭了,就连现在田国让手中的那些人马,都让他们一脑门子官司。 想到了这里,那位大人也想到了那群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家伙。 “那群缠着咱们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那位大人脑门子也有些发紧,从昨天晚上就和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撞上之后,就被缠住了。 “暂时摆脱他们了,他们似乎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没有死咬着不放!” “摆脱他们了?”大人冷笑一声,“你确定么?” “下属确定,那群人最后去了城西的余家方向,然后就消失了,应该是去王家接应田国让了。” “呵呵,你为什么觉得他们回去接应田国让?” “田国让只带了七个人进了王家,其中还有两个没什么本事的赵霖和王盼,剩下的五人,也本事平平,就凭着他们,想来田国让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的,所以属下认为.....” “你认为是个屁!”大人突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你觉得田国让是你这种废物呢,他是谁,他可是北疆战神,就一个小小的王家,都不够他一个人杀的,你以为他是个什么文臣么!” “不...不是么?”下属捂着左脸,“田国让以智谋闻名天下啊。” “现在你们的教官就是这么训练你们的么,难怪校事府对于当今天下的掌控越来越差了!”大人冷哼一声,“今日本府教你一个乖,田国让年轻的时候就跟随着刘玄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以为靠的是智谋?” “属下知错!” “哪里错了?” “属下情报不精,妄言了!” “哼,记住了,别看北疆那几位一个个文质彬彬,长的人模狗样的,若是打起来,就你们这群货,一个也打不过!”那位大人冷哼一声,“我大汉的北疆,那是靠着异族人的鲜血守护的,可不是靠什么礼义廉耻!” “诺!” 大人看着低头应诺的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虎目一瞪冲着院子里角落的阴影怒吼道,“听够了么!” 这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都震了一下,同时让他们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第一眼没有看出来里面有什么人藏着。 “大人,好眼力。”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然后一个一身短打的年轻人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年轻人个子不高,长的也极为普通,不过头发上带着几缕苍白的头发,以及一双血红的眼眸,让人感觉十分的妖异。 “是你!”一群人里终于有人将李鍪给认了出来,“你就是田豫麾下那群白马义从的首领!” “我可不是首领,勉强算是一个门客罢了。”李鍪并不承认这个身份,“诸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在这南阳郡城里又是想要干什么,能不能给韩某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大人并没有回答李鍪的问题,反而是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天下姓韩的并不算多,韩姓世家更是没有几个,能出你这么一个人才的,某家还真是想不出来,看来又是哪个隐士门下出来历练的了?” “呵呵,这么大人这么关心韩某做什么,还是说想要探探国让将军的底细?” “某家不关心你,至少想知道你是谁的弟子罢了,跟着田国让,那就应该是幽州出来的,幽州的隐士虽然不少,但是能教出你这般能耐的,应该没几个,管宁想来也没这个本事....” “对幽州这么了解么?” “某家对天下都很了解!” “校事府?”李鍪听见这么狂妄的话呆愣了一下,然后略一思索便知道这是谁了,“怎么,校事府是对南阳郡城贼心不死么?这没完没了的冒出来?” 李鍪知道了孙英的事情,尤其是看到孙英脖子上的伤痕,他对校事府的人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说话那也是毫不客气起来,一副就是在找事儿的感觉。 那位大人听到李鍪这个语气也是脸色肃然了起来,看着嬉皮笑脸的李鍪,沉声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小子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但是小子确实知道,什么叫做瓮中捉鳖!”、 李鍪声音一落,院墙之上突然出现了百余壮汉,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把劲弩,遥遥指着下面这群人。 “小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们,莫要冲动,静待战事结束可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马欢的后手 李鍪现在虽然脸上嬉皮笑脸的,但是心中的怒火那是已经快冲破天际了。 本来他的任务是,在田豫带人赶到王家并将王家组织的那些世家都拖住之时,带领白马义从将他们的老窝抄了之后,便去肃清城里的残敌,作为援军防备出现意外,如同孙吉这样的意外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田豫看出来孙吉有问题了,仍然将他放走的原因,就因为他对白马义从的自信,对于李鍪的自信,这个小家伙,一定可以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的。 结果前面的任务李鍪都完成的很不错,但是后面的事情,他就出现了岔子。 就在李鍪带着人一路杀人放火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另一批人马,虽然说天亮了人们该出城寻找生计了,但是今天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今天不是什么出门的好日子。 所以李鍪一看到这群家伙,哪怕没有看出他们哪里有什么问题,依旧还是第一时间将他们盯上了,这个时候,他们可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意外。 李鍪的猜测没有错,这群家伙是谁他最开始并不知道,但是当他被那群人甩开的时候,李鍪惊住了,他就算再学艺不精,那也是剑师王越的亲传弟子啊,若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将他甩开,那王越一定会亲自赶过来将他清理了门户的,以免李鍪辱没了师门。 一边是田豫下达的死任务,一边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意外,李鍪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有他本人亲自去追踪那些家伙,然后大部队继续去执行田豫的命令,他会沿途留下足够的记号方便白马义从追赶过来。 这次李鍪在暗他们在明,找到了他们确实再也没有让他们甩掉,直接跟着他们来了一处大院之中,若非是跟着这群人,李鍪还真的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 先不说南阳郡城到底有多么大,单说被曹仁屠城之后就不知有多少高门大院荒废了下来,这些高门大院都成了一个又一个上好的藏身地。 李鍪隐藏在其中等待着机会,等待着白马义从的汇合。 可就是在他得到白马义从的信号的同时,他也被那位大人给发现了。 现在白马义从包围了他们,但是李鍪同样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可是校事府,虽然他对校事府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他也不想给田豫带来什么麻烦,他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南阳义卒的出现,让吴宪抽出了手,也让李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周围那举着劲弩的白马义从,校事府的大人确实没有丝毫的害怕,“这位姓韩的小兄弟,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能够命令这群白马义从的,但是某家却是知道他们不敢对某家动手!” “为何?” “田豫亲手训练出来的白马义从,对于田豫的忠心那可不是常人可能比的,某家乃是校事府的人,动了某家会给田豫带来多大的麻烦,就算你不知道,他们也不会不知道!” 李鍪盯着淡然自若的“大人”,牙齿紧咬,但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所以,还请你们也不要太冲动,他们不想给国让将军惹麻烦,但是他们更不想让你们给国让将军制造麻烦!” “呵呵..”那人耸了耸肩膀,一副随意的样子,“我等只是在南阳郡稍事休息,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这个韩某管不着,你们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就很好了。” “随意,不过没有你们的话,那些候音留下的余孽能不能扛得住马欢的攻势,还在两可之间呢,真的就不去帮帮他们么?田豫应该给你们交代过了吧。” “这个不需要你来多问!”李鍪冷声回答,“另外,他们不是谁的余孽,他们是守护南阳郡城的士卒!” “呵呵,随你。”说完这句话,这位大人便闭口不言,不再多说一句。 不过虽然院子里的战斗没有发生,但是城门处的战争确实越来越惨烈了。 城墙上的防守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贼寇冲破,已经有了零星的贼寇冲破了他们的防守冲到了城下,去帮助他们的首领。 叶开已经派人将浑身鲜血和伤口的候令给救了回来,这个时候已经勉强包扎好正在后面摇摇晃晃的站着,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候令已经感觉自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但是他还是要呆在这里,等待着叶开告诉他胜利了,或者自己的死亡。 “少将军!”同样一身伤痕,同样口干舌燥摇摇晃晃的吴宪赶了回来,沙哑着嗓子说道,“回来的有些晚了!” 候令看着模糊的吴宪,也只是勉强咧开嘴笑了笑,“回来就好,刚刚叶开还说要给你烧纸呢,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告诉我,你们胜利的消息。” “诺!” 这次士卒们没有再高喊着杀气腾腾的口号,他们仅有的力气,还想着多杀一些贼寇呢。 马欢看着再次冲回来的吴宪等人,心中不屑,虽然不知道那些援军是怎么被消灭的,但是马欢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在心中不停的夸赞自己的英明,选了一个这么合适的时机。 “尔等还要负隅顽抗么?若是现在投降的话,老子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 “贼寇!休想!”叶开现在也是极为凄惨,一直自命为智将的他也早就亲临战场冲杀在第一线,反而一直以悍勇着称的马欢跑到了最后面优哉游哉的指挥了起来,毕竟刚刚那个叫候令的疯子给他的惊吓太大了些。 “冥顽不灵之辈!杀光他们!” 得到了马欢的屠杀令之后,贼寇们杀的更加起劲儿了,就算其他三个城门之前也派来了援兵,吴宪也已经冲了回来,依旧显得岌岌可危起来。 “吴宪,你是怎么回来的?”叶开喘着粗气问着一旁同样气喘吁吁的吴宪,“是对手太弱了么?” “放屁,南阳孙家的私兵,怎么可能会弱!足足一千多人,老子差点就死在那里了。”吴宪没好气的骂道,不过声音却是很小了,“还记得南阳义卒么?” “南阳义卒...是那群家伙么?”叶开愣了一下喃喃说道,“我说刚刚的号角声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是那群家伙啊。” “对呀,他们又救了咱们一次,刚刚应该冲过来了一群人,也就是南阳义卒,他们还好么?” 叶开惨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知道,太乱了,某家已经顾不上了,若是最后他们还活着,某家请他们喝酒!当然,我也得活着!” “哼哼,那你可就要好好活着!”吴宪说这话一刀将一个冲过来的贼寇斩了,“南阳义卒,或许这次又要拜托他们了。” “你这厮没有让他们过来吧!” “放的什么屁,老子能让一群百姓替咱们死么?”吴宪怒了起来,“就算最后还得靠他们保护这南阳郡,某家也要将这群该死的贼寇打成疲兵才行,咱们多坚持一刻,这群家伙就能多活下来一个人!” “是啊,咱们多坚持一刻,贼寇多死一个人,那群家伙便能多活下来一个人,他们都还是百姓啊。”叶开也笑了笑,“姓吴的,黄泉路上,咱们俩还当同袍可好?” “好啊!” “哈哈哈” 吴宪和叶开仿佛又有了一丝力气,大跨步的往前冲了过去,如他们所说,哪怕败局已定,他们也要多杀一个贼寇,每杀一个贼寇,南阳义卒就能多活下来一个人,南阳郡城就能多一分希望。 城北的城墙城下已经杀成了一片,分不清彼此你我了,但是其他的三面城墙上却是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军侯!”一个士卒听着北门传来的喊杀声,心中十分不忍,“再派些人去吧,再派一些人吧!” 军侯脸上崩的十分紧,但就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甚至都不告诉士卒这么做的原因。 “军侯!我们这里,人再少一些亦可以的,再说...再说那些贼寇或许根本就只攻打一个城门呢?”士兵还想要再劝说自己的军侯,虽然他们已经将驻守西城的守兵调过去三成了,但是听那里的喊杀声,仍然没有任何的好转。 军侯冷淡的看了士卒一眼,“我们赌不起!” “军侯...”士卒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他的哥哥就在那里,他承认他自私,他真的担心自己的哥哥会出事情。 “小虎子,我知道你哥哥在那边,但是你哥哥会同意咱们冒险么?”军侯叹息了一声,“我知道那群贼寇可能没有在其他城门安插人手,但是我等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胜! 与其说我等是在这里防备城外,不如说,我等是在给南阳百姓们一条活路,若是真的事有不殆,我等还可以护送着更多的南阳百姓逃出去!” “军侯...” “好了,将这段城墙,便是我等最大的成功,当我等第一次站在南阳郡城的城墙上面的时候,我们的生命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可是...军侯!”士卒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可是,后悔了么?” “无有,我没有,没有后悔,没有!”士卒沙哑着嗓子,强忍着眼泪,浑身颤抖着说出这些话,啰嗦而又坚定。 马欢的队伍越打越顺手了,城墙上的守兵,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虽然他们还在苦苦的坚持,但是信念上的坚持改变不了他们身体上的劳累,更改变不了他们人数上的差距。 “他们快不行了,加把劲儿,将他们杀光!”马欢狂笑一声,他仿佛又能看到他的美好生活了,劫掠南阳郡城,抢夺世家,抢钱抢粮抢女人。 “遵命!”一群贼寇也看出那些抵挡自己的士卒已经筋疲力竭了,马上就要抗不下去了,他们再加把劲儿,就可以去南阳郡城里面,肆意的屠杀劫掠了。 叶开和吴宪也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们感觉到,自己很可能下一刻就栽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叶,你说那个叫马欢的家伙,到底有没有藏着什么后手啊。”吴宪眯着眼睛,他额头上被人弄破了,鲜血已经迷了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看着周围。 “谁知道呢,这个家伙纵横南阳这么久,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到现在都没探出他的底来!”叶开也是啐了一口血痰,“不过就算他没有其他的后手,我等也是拦不住他的,这个家伙手下的悍匪,名不虚传啊。” “呵呵,这个马首领,还真他娘的够可以的,咱们在南阳也算得上是很出名了,咋和他这么一比,某家感觉自己这么差劲儿呢。” “哈哈,若是让你休息够了呢?” “休息够了?某家若是休息够了,哪里还有他在这里逞凶的机会,这个只会乘人之危的混账东西!”吴宪啐了一口,虽然浑身凄凄惨惨的,但是仍然是一脸的不屑。 “你还在这里看不起他呢,你都快让人家将脑袋砍下来了知道么?” “将某家的脑袋砍下来,某家也看不起他!一个只会乘人之危的混账!” 马欢或许是听到了叶开和吴宪的交谈,脸上露出了一脸的狞笑,“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居然还不放弃。” 一脸狞笑的马欢对着身边的贼寇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群人就看见这个贼寇从怀里掏出一只很小巧的劲弩,然后抬手朝着天空放出了一只尖锐叫声的响箭。 “吱~”一声尖锐的响声直冲天际,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老叶,你说那是什么?”吴宪看不清楚,只能凭着声音问着旁边的叶开。 “是什么老子不知道,但是老子知道,马上你就能见到那个只会乘人之危的混账家伙的后手了!” “哦?死前还能看到这个,看来不会亏啊。”吴宪嘿嘿一笑,“你说这个家伙的后手会不会让咱们再次大吃一惊啊。” 叶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侧耳倾听了一番之后,淡然的说了一声,“终于来了!” “杀!” “杀!” “杀!” 随着叶开的话音落下,南阳郡城四周再次发出了一阵阵的喊杀声,这次就连城北的人都能清晰的听见。 “哈哈哈!”马欢猖狂的大笑着,“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都死伤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肯将其他三个城门的守兵全都调来,可是那样又能如何?你真以为来南阳郡的,只有我马欢一家么?” 叶开看着猖狂大笑的马欢,再听着南阳郡城外传来的喊杀声,突然嘿嘿一笑,“你马欢马首领,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听外面那动静,南阳郡城这方圆数百里的贼寇,至少得来了六成!” “算少了,八成!除了让你们弄死的刀疤,还有和东里家联合的那两个蠢货,剩下的差不多都来了,怎么?害怕了?” “怕倒是不怕,只是突然发现你凶名赫赫的马大首领,居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亲自做饵,最后给别人好处,你马当家的难不成改当大善人了?在这里骗鬼呢么?” “谁告诉你,他们就是别人了?”看着一脸嗤笑的叶开,马欢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南阳郡城这么大的地方,朝廷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若是我马欢真的只有这点人手,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但若是某家势力太大了,恐怕也在也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片乱葬岗了。” 听到这里,叶开的脸色终于慢慢的变了,他一直以为他现在面对的就是马欢的主力了,就算还有后手也不过是一些突袭之用罢了,所以他才坚持在其他几处城门留下一半人手,这样就算有什么以外,互相之间也来得及救援。 可刚刚马欢的意思居然是,这南阳郡方圆数百里,都是他马欢自己的麾下,只不过害怕树大招风,化整为零罢了。 “好算计,还真是...好算计啊!”叶开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过你苦心掩藏这么久,今日还是露了馅了,你今天就算杀了我等又如何,朝廷不会允许南阳郡有这么一大股贼寇的,你就算能够上天入地,也逃不过朝廷和魏王的追杀!” “你说的对,所以老子才一直都不想让他们出来,但是都是你们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死呢?” “可能,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不是畜生吧!”叶开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也算是宣泄了一下心中的怒气,然后扭头看向摇摇晃晃这么久都还没倒下去的吴宪,“你这个莽夫,还能打么?” “老子不是莽夫,罗翔才是!” “抱歉,叫错了!”叶开呵呵一笑,十分干脆的承认了错误,“疯狗,还能杀敌么?” “杀!”吴宪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叶开的问题,举起战刀,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战争再次爆发,其他三门也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第一百七十章 田豫的手段 喊杀之声再次响了起来,震慑了整个南阳郡。 而在这南阳郡城四周的喊杀声中,还包含了一段不太合适的对话。 “小兄弟,您说的果然很对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冲着旁边说道,“您是怎么知道这群人是要围攻南阳郡城?” “在南阳郡纵横多年,从来未逢一败的马欢,怎么可能只有这几千贼寇,虽然这群家伙也算的上是骁勇善战,但是三千贼寇,竟然连一群疲惫之兵都没能攻下来,还差点让他们翻了盘,这怎么配得上他的威名?” 这个声音还有些沙哑,不过不是因为口渴而沙哑,是属于正在变声期的那种沙哑,足以证明说话的人年纪很小。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也的确非常小,正是刚刚开始入世的黄敢,之前在南阳郡城他出的主意虽然很好,但是却不是那么能够行得通,而现在黄敢再次主动要求去做这件事。 田豫虽然十分不放心,但最后考虑了很久之后,还是同意了下来。 所以黄敢现在出现在了南阳郡城之外,而他身边的则是那群已经失踪了一整夜的候音余孽,侯令带着最精锐的两千人来到了南阳郡城,但是那剩下的六千余人说是随后敢来却是已经消失了一整夜了,此时却是出现在南阳郡城之外,出现在黄敢的身边。 “小兄弟,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其中大军中唯一的一个军侯王五沉声说道,“刚刚不知道马欢那厮的奸计,对小兄弟多有得罪,实在是罪过,还望小...黄兄弟能够原谅!” “某家年纪小,你不信任某家,这里所应当!”黄敢却是没有在意这些,“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必须都某家的,要知道那里面可不仅仅是有你们的同袍兄弟,还有很多无辜的百姓,南阳郡城能否逃过一劫,便要看你们的了。” 自己突然变得这么重要了,王五还一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呆愣一下之后赶紧抱拳应声说道,“黄兄弟放心,我等兄弟从现在开始便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您,绝不敢有丝毫违抗!” “嗯....”黄敢看着这般郑重的王五,再看看四周的士卒也都是一脸的正色,淡然的点了点头,一副大家风范的样子。 不过其实小黄敢的心中已经紧张的快要叫出来了,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紧张了,关乎一郡百姓的安危,其中更有自己的手足兄弟,虽然出发之前自己信心满满,但是现在还是惴惴不安。 南阳郡真正的大战打响了,四面八方早就等候多时贼寇们在看到响箭升空之后,从远处,从树林中,从矮山之后,从村落之中,总之从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冲杀了出来,围住了南阳郡城,每一个城门面前,都有不下两千贼寇在攻打。 而现在防守城门的士卒,只有区区数百,刚一交上手,南阳郡城守城的士卒便落入了下风。 “果然还有伏兵,叶开将军的命令是对的。”军侯看着城下这密密麻麻的贼寇心中也是一冷,“听刚刚那些动静,想来其他城门方向,贼寇的数目也不会比这里更少了。” “军侯,我们能守住么?”士卒虽然也算得上是百战老卒了,但是现在依旧还是有些不安了起来,担心自己会失败,“咱们只有三百人,看下面这群贼寇,不下两千啊。” “两千得多!”军侯大致估算了一番,“不过到不了三千,还可以,不过就是十倍之敌罢了!” “呵呵,军侯还是这般霸道!”一个胆子大的士卒这个时候还敢和自家军侯开玩笑,“要不军侯下去,斩杀几个贼首,落落他们的士气?” “某家不是关云长,没有那万马军中斩将而还的本事,便不去丢人现眼了,但是他们也不是曹子孝的樊城军,连曹仁都被咱们挡住了整整四个月之久,就凭他们,想打进南阳郡城,还不够!” “吼吼吼!” 不得不说,经历过大阵仗的士卒就是不一样,虽然外面敌人是自己的十倍,虽然自己太久没有吃饱没有穿暖没有睡好了,但是自家的军侯就是能有三言两语,就将士卒们的士气,带动起来。 虽然士气能够带动他们的情绪,增强他们的信心,甚至能让他们恢复力气,但是在高昂的士气也无法让他们弥补人数上的差距。 贼寇们已经汇合在一起,已经冲杀了过来,城墙上的士卒甚至能够看到他们脸上那狰狞的笑容, 虽然不害怕,但是那紧张之感还是直冲心灵。 “军候,您说咱们能活下来么?”虽然刚刚已经问过了, 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若是或不下来了,您说有人会记得咱们么?” “会,这南阳郡会,南阳郡的百姓也会!”军候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虽然守城用长矛更合适,但是他还是喜欢用长刀。 “他们若是能够记住某家,某家也不亏啊!”士卒突然嘿嘿笑了一下,“他们冲过来了!” 贼寇虽然手中没有攻城器械,但是他们的确称得上是人多势众,乌泱泱的冲过来,那种气势是相当骇人的,而他们的攻城方式也十分原始,就是最简单的人踩人,蚁附攻城。 可是同样的守城士卒手中也没有足够的滚石檑木,也没有足够的弓弩箭矢,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到贼寇冲上来的时候,他们用自己的长矛战刀将他们一一斩杀。 只不过人力总归有穷尽,士卒们真的很努力也很拼命,但是贼寇的确是太多了些,连绵不绝的冲杀上来,他们终归还是没有办法守住城墙上的每一处角落,让贼寇一个又一个的踏上了城墙。 城外的一处密林之中,军候王五一脸焦急的看着身边的黄敢,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不敢吭声。 “想说什么就说,没必要犹犹豫豫的。”黄敢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这是他和李鍪学的,感觉叼着东西嘴里会很舒服。 “黄兄弟,现在城墙上岌岌可危,另外几面城墙想来也不会差上多少,特别是少将军那里,已经这么久了,他们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他们支撑的住,你不用担心,难不成你还不相信他们么?” “某家当然相信,只不过那可是马欢,南阳巨寇啊!” “那又如何?”黄敢歪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五,“南阳巨寇又如何,今日之后他就只能成为一个过去了!” “那咱们倒是动手啊!”王五有些焦急,“现在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用自己的性命坚持着!” “还不够!”黄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之前那南阳郡城里震天的喊杀声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的援兵,是什么情况,所以我等才很担心。” “能够发出那么激烈的喊杀声,少说也得近万人,而且看他们那架势还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黄兄弟是发现了什么么?” “足足万人啊,若是这些人是世家的私兵或者贼寇的话,恐怕现在南阳郡已经陷落十次都不够了,可是现在他们仍然没有陷落,那你告诉某家,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们的兄弟十分厉害!”王五想了半天,发出一声赞叹,“近万人啊,他们居然都能扛得住,真不愧是候音将军麾下的悍勇之士!” 黄敢皱着眉头看着一脸自豪的王五,“你们这群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么?就算对方只有八千,你们进去的人全都是你说的那什么敢死士,他们还能这么无声无息的击败他们?你真当那个马欢是个摆设不成?” “黄兄弟的意思是...那些是咱们的人?” “不会!”黄敢摇了摇头,“若他们也是候音将军的麾下,那南阳郡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既不是候音将军的麾下,更不是田豫将军麾下,还不是贼寇和世家的人,那这南阳郡城到真是有意思了。” 王五被黄敢的推断也弄的有些迷糊,他觉得黄敢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有问题,还说不上来。 “王五军候。”黄敢看了看一脸纠结中带着浓浓焦急的王五,“南阳郡城之中,哪里还能轻轻松松拿出万人私兵?” “这...南阳郡的几大世家,他们全都联合起来,大概能有这些人马,可是您不是说了么,和世家无关啊?” “不是世家,不是田豫将军麾下,不是贼寇.....南阳郡城还真是有趣的紧啊!” “会不会....是当初的南阳义卒?”一个伍长弱弱的说了起来,“刚刚那阵乌咽声,很像是南阳义卒的号角声!” “南阳义卒?”若非是那个伍长提醒,王五还真就把这个名字给忘记了,“还真的是号角声,那些事南阳义卒!” 在王五等人的话语中,黄敢终于知道这个所谓的南阳义卒是什么人物,也终于明白南阳郡城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南阳义卒,这就难怪了。”黄敢看着杀声四起的南阳郡城,“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吧,很快南阳义卒变会再次登场了,而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我等出手的时候了。” “诺!”王五虽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不用再干看着,不用再看着自己的同袍兄弟拼命搏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了。 黄敢猜测的很对,在南阳郡的守卒已经显露出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的援兵终于还是出现了。 “首领,咱们不再等了么?”吴奎看着自家首领,一脸的狞笑,这种狞笑是因为他又可以杀贼了。 “不等了,还真是小看了那群该死的贼寇了,现在再不动手的话,等到了他们真的失败了,就凭咱们可受不住南阳郡城!” “首领英明啊!”吴奎哈哈大笑道,手上拎着一把菜刀连连挥舞,大为兴奋。 “英明个屁,你不就是想要厮杀么,你不该在咱们南阳义卒,就该让你直接去入伍,去真正战场上厮杀!” “嘿嘿,这不是老娘不让么,说孩子太小不能没有爹啊。”吴奎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谄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北战场和岌岌可危的叶开等人,顾不得和首领再多说了,“首领,兄弟我先冲过去了!” “杀!”首领也不是什么名将谋臣,哪里知道什么列阵迎敌,看到这一幕和冲杀过去的吴奎,只能高呼一声,带着麾下的义卒一起冲杀过去,希望能够帮助那些真正的勇士稳住阵脚。 候令本来已经绝望了,正在努力的想要再度冲杀一番,但是就在他要行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喊杀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真的是吓了他一大跳。 候令匆忙回过头,就看到一群服装各异的百姓,拎着各种农具菜刀和木棍砖头冲杀了过来。 “南阳义卒....”候令自然是知道现在能够冲过来的,除了敌人就只剩下那些南阳义卒了,“没想到又让你们救了一次啊!” “这位是?”首领冲到候令身边,疑惑的问道,“感觉将军很是面熟...” “何老首领,忘记某家了么?”候令有气无力的说道,“某家候令,曾和南阳义卒并肩作战过!” “少将军!”南阳义卒首领何燕终于认出来这个满脸血污一身伤口的年轻将军是谁来了,“您...您还活着!” “啊。”候令喘息了一番,“现在没时间叙闲话了,本想我等还能保护你们一番,现在却是要你们前来救援,拜托了!” “少将军说的哪里话!”何燕假装发怒,“您是少将军,南阳郡的少将军,我等若是早知道您在这里,怎么会一直等到现在!” “好了,何首领,小子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里就要摆脱您了!” 何燕看着伤痕累累的候令,一脸正色的对着候令拱了拱手,“少将军,等着我等!” “少将军在此,少将军还活着!”何燕振臂高呼,“少将军就在我等身后,不许贼寇再前进一步!杀回去!” “杀!” “杀!” 或许是因为少将军在他们身后,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妻儿老小就在自己的身后,南阳义卒顿时士气再高两分,高呼着喊杀声,冲向了那些面目狰狞的贼寇们。 马欢看到这源源不断的援军,听着远处也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个很残忍的狞笑。 “冲过去!”马欢冷冷的下令,在他看来,这群只有血气之勇再无其他的援兵,那就是一群真正的土鸡瓦狗,连真正的兵刃都没有,居然还想要阻挡自己,真以为人多就够了么? “吼!”明明已经感觉目标已经触手可及了,现在却在此出现了这些变故,这群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家伙既然还想阻拦自己,那他们就是自己的仇人,对于他们来说,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啊!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贼寇的喊杀声突然再次高昂了起来,这次不是因为他们士气高涨了,而是因为城北的城墙终于失守了! “你们城墙已经失守了,很快我的人就会源源不断的冲杀过来,你们还要继续坚持么?”马欢冷笑着看着苦苦坚持的叶开和吴宪,“投降吧,带着他们投降,或许你们还能有一条活路!” “放屁!”叶开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文尔雅,“你们这群天杀的贼寇,少在这里叫嚣了!” 马欢看着满脸怒意的叶开,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好笑,“非要这么冥顽不灵么,你们都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刚刚到来的这群泥腿子,就是你们仰仗的援兵么?连把真正的刀都没有,你们觉得他们可靠么!” “他们可不可靠,那是我们的事,在老子眼里,他们就是最可靠的!”吴宪有气无力的说着,“反倒是你们,你的那些帮手呢,都这时候了,还是你们在孤军奋战,还真是可怜啊!” 听着吴宪的嘲笑,马欢耻笑了一声,“你是觉得,老子的同伙是你们背后的那些世家么?” “怎么,难不成还有别人?”叶开啐了他一口,“你这厮千万不要告诉老子,你和关羽还有联系,他关云长还能越过于文则,越过樊城,出现在这里帮你攻下南阳郡城吧!” “呵呵...”马欢嗤笑了一声,“难不成你都没有听到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么?南阳郡已经这幅样子了,你觉得那些真正的贼寇,那些打家劫舍的流民盗贼,就真的会这么老实么?” 随着马欢的话音一落,南阳郡城再次爆发出来一阵阵的火光...... 城外也突然再度出现了一群群的贼寇,这群贼寇不同于其他的三个城门的贼寇,他们衣衫褴褛,兵刃比那些凭着血勇之气杀人的南阳义卒也强不了多少,但是他们现在也都是一个个一脸的狂热。 “杀啊!” “抢啊!” “快活啊!” 无论哪个城池也不会缺少那些成天躺在街头,有一天没一天过日子的,或者说混日子的。 这些人每天没有生计,没有生存的工作,甚至都没有生存下去的粮食,但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活的却并不凄惨,甚至比很多人都要好,因为他们欺软怕硬,因为他们欺压良善。 这些人不同于世家的私兵,不是在发泄着自己收到的委屈和不同,他们只是单纯的懒,单纯的不想劳作,单纯的喜欢欺负那些比他更弱的人,如果说弱肉强食是生物的本能, 那么他们就是和人完全背道而驰的一群家伙,他们将这种本能放大到了极致! 这种人,被人们称之为,“地痞无赖”。 虽然百姓被他们欺辱,世家被他们打扰的不厌其烦,就连官府衙门也经常那这群城市里的蛀虫毫无办法,毕竟他们从不犯上作乱,就算违法乱纪也很少能够让人抓住把柄,他们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句话表达到了极致,对付他们,就连官府衙门也只能靠威胁和吓唬。 可是他们却得不到任何尊重,百姓对他们惧而远之,世家豪族对他们从不吝啬自己的厌恶,官府衙门里的人也都是羞于和他们同伍,巴不得他们离自己远远的。 而今天就是这么一群人厌狗弃的家伙却给了南阳郡城,给了南阳郡城的百姓,最为致命的一击。 城外的贼寇不过是一群什么都干不了的家伙,对于守城的士卒来说,有他们没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给自己压力的也不是他们。 但是城里的骚乱却是真正要了命的,一群地痞无赖这阵子受的委屈今日终于发泄出来了,他们肆意的在城中烧杀抢掠,肆意的在城中放火,制造各种惨叫,发出猖狂的大笑。 而城中最为强悍强壮的一批人已经组成了南阳义卒,帮助候令田豫等人驻守城墙了,剩下的本就是一些逆来顺受的普通百姓,他们不能称之为懦弱,但若是让他们主动去反抗,去拼杀,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组织的话,还是不要想了。 现在这些百姓面对分散开来,总共只有数百人的地痞无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惨叫着被动挨打或者各种逃窜。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一个敞着胸口的放浪子看着四处逃窜的百姓,享受着他们看自己时候那种害怕的目光,感觉这阵子自己所受的委屈和惊吓都随风而去了。 “一群混账东西,前方你们的乡邻,南阳的守卒,正在拼了命的抵抗着贼寇,害怕他们冲进南阳郡城,害怕他们祸害咱们这些百姓,他们在保护咱们,那你们呢,你们这群混账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啊!”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在痛斥着这群放浪子,这群地痞无赖,看他的神情,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将他们的血肉生生给咬下来。 那个敞着胸膛,笑的也最为猖狂的无赖,一步一晃的走到他的面前,一脸狞笑的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东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老夫已经活了几十年了,耐不耐烦不知道,但是老夫至少活的够了!” “呦呵!”那放浪子怪叫一声,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老人的脸上,丝毫不顾及老人的年纪,并且大声的喝骂起来“老不死的东西,你这还真是找死啊!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了你么!” 被一巴掌拍倒在地的老人瞪着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一脸猖狂模样的无赖,嘴唇哆哆嗦嗦的,“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老夫,老夫的年纪都能当你爷爷了,你这个混账!” 被骂了几句的无赖,直接抬起他那大脚丫子,朝着老人的脸上身上猛烈的踩了下去,一脚又一脚,毫不停息,周围正在逃窜的百姓,看着这一幕一个个更是面露不忍,但是不敢反抗。 若是有容貌还算俊俏的女子被他们这群人看见了,那更是凄惨,现在的南阳郡城,被一群释放了欲望的地痞无赖,弄得仿佛人间炼狱。 百姓之中也有悍勇之辈,想要反抗他们,但是南阳郡这么多次变故下来,被围困,被屠杀,再被围困,但凡是敢于上阵杀敌的,全都一批又一批的冲杀了上去,仅存的那些敢于反抗的,也都在城门处拼命的搏杀。 现在的城池里的百姓,他们就算有这个力气,也没有这个勇气,绝大部分人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乡邻朋友被欺辱,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无赖在肆意妄为,而自己只能狼狈逃窜。 当自己逃无可逃的时候,再想反抗却是已经晚了,至于一开始就反抗起来的那零零散散的百姓,非但没有刺激起来他们的血勇, 更是让周围的百姓害怕不已。 “哈哈哈!”无赖感觉没什么意思了,才把自己的脚丫子从地上那个老人的身上拿开,而这个时候,这个老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起来,而这个样子的老人却是让他更加的猖狂了起来。 就在南阳郡城一片混乱之时,一群手持着刀剑弓弩的人终于出现在南阳郡城的街头。 “小子,某家就说,你在那里和某家对峙对你没有好处的!”校事府的那位大人一脸好笑的看着身边脸色铁青的李鍪,还打趣的说道,“小子快去干你应该干的事情吧,等南阳郡城安稳下来了,再来找本府好好清算一番!” 李鍪一脸铁青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脸微笑的校事府大人,冷声说道,“你们也最好老实一点,若是某家知道了你敢在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子也一定将你斩杀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胁谁?还是真以为你有什么后台不成?” “某家不想知道某家在威胁谁,某家也没有什么后台,某家有的只有手中的短剑,背后的阔剑,只要你敢伤害南阳郡城的百姓一分一毫,某家一定杀了你,某家说到做到!” “呵呵,快去吧,有和本府在这里废话的功夫,你现在都可以平定了这场小孩子胡闹一样的闹剧了!” 李鍪看着这位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大人,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希望如此吧!” “白马义从!”李鍪一声大吼,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肃清全城,但凡敢反抗者,杀!持刀不弃着,杀!欺凌弱小者,杀!对妇女不恭者,杀!抢劫商铺者,杀!” “诺!”早就等待命令的白马义从一声应诺便冲了过去,朝着眼前的混乱杀了过去, 而刚刚那个对老人痛下狠手的无赖,此时正被数个白马义从重点招呼着。 李鍪不停的在城中游走,一边对白马义从施以援手,一边嘴里发出各种建议。 “不要总是打他们,这些人靠拳头是不长记性的!” “他娘的你是没吃饭么?打个人这么轻手轻脚的干嘛,怕让他受伤么?” “你们的刀都是摆设么?不会用刀么?” “用刀,往他们脖子上砍!别和个娘们一样就会用你们的拳头!” 李鍪看着刚刚南阳郡城的惨状,脑海里总是不由的想起一些他特别不想想起来的事情,那天也是残垣断壁,那天也是火光四起,那天也是只有不多的一些敌人,但是那天他失去了母亲,还有刚刚开始接受他的乡亲。 他在那天失去了太多太多,就因为那么不多的几个敌人,他们成了孤魂野鬼,最后他身边一个个的同袍也真的成为了鬼,只留下一个李鍪,在这个世间孤单的行走,为那个不切实际的目标努力的前行者。 今天他再次看到了和当初十分相像的那一幕,想到了那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的母亲。 “杀!”看到一个漏网之鱼,李鍪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冲了上去,用短刀快速的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让他变得鲜血淋漓十分凄惨。 但是李鍪却是没有杀死他,而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将他所有反抗的能力都剥夺之后,剜去他的双眼,割掉他的耳朵,然后任凭他在地上趴着不断的惨叫哀嚎。 “都看见了没有!”李鍪仰天长啸,像是再告诉周围的白马义从和南阳百姓,又像是在告诉天上的某些人,“敢骚扰百姓者,敢对百姓动手者,敢作乱者!便是这个下场!” 李鍪的怒吼和趴在地上不断哀嚎惨叫的身影彻底震慑住了南阳郡城的所有地痞无赖,他们不怕官府,不怕世家,更加不怕百姓,就如他们自己的行规一样。 不做犯上作乱之事,不做天怒人怨之事,可以坑蒙拐骗,可以丧尽天良,但是绝对要团伙行动,让所有人都对他们有一种,恶心却又没办法严惩的想法。 他们也就是靠着这种“行规”才活到了现在,还如此滋润。 之前田豫初到南阳,便让南阳世家中的赵家代为巡视,王家作为眼睛,将这群地痞无赖狠狠的整治了一番,在姓名的威胁之下,他们难得的老实了数天,不敢再轻易的冒头。 都是居家静养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幸福,但是对于这群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他们每天要忍受着家人的埋怨和邻居的白眼,还要受着那些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却又不敢反抗,生怕自己的冲动让自己丢掉了性命。 在这种情况之下,短短数天,已经差点让这南阳郡城里的地痞无赖们疯了,只能机会,好好出来发泄一番。 他们没有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就在他们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南阳郡再次乱起来了,先是一股不知道从那里的乱兵冲进了南阳郡城,然后对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肆杀戮了起来。 这一幕幕的杀戮,那一场场的火光,让这些本就不知所措的家伙更加的心惊胆战起来,生怕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在收拾完了那些世家之后便开始收拾自己。 不过让他们安心的是,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乱兵和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田豫最后在王家折戟了,被南阳郡的老牌世家王家一波埋伏就给陷在了王家的门前。 不过王家也实在是有些不给面子,刚刚还为他的精明感到欢喜的地痞无赖们慢慢发现,田豫直接将那群人的老巢给点了,而王家的计划失败之后更是连自己都陷了进去。 不过就在他们觉得好戏到此为止之后,城外一声巨响,南阳巨寇马欢竟然攻打南阳郡城,而且居然还冲进来了。 再就是双方角力,不停的机关算计了,田豫火烧各大家族,破灭掉王家的阴谋,孙吉弃家眷而不顾,直接冲击那群守城士卒,竟然要和攻打南阳郡城的马欢里应外合。 而南阳义卒更是突然杀出,不但搅乱了孙吉的计划,更是直接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而紧跟着攻城的马欢也没有闲着,更是直接算计了整个南阳郡,一举让南阳郡城上上下下的人看到了他真正的实力。 过万的贼寇,个个都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悍匪,一时间南阳郡在他的攻击之下竟然岌岌可危了起来,此时什么保护百姓,什么拼死一搏都成了扯淡,南阳义卒更是直接冲了过去,保住那些人防守城墙,以免被那些贼寇冲过来。 而这个时候,那群一直在观望的地痞无赖们,突然发现现在南阳郡城的内部,仿佛没有任何人手啊! 发现了这一点的地痞无赖突然就兴奋了,他们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机会。 他们从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的疯狂,他们开始疯狂的祸害南阳郡城的百姓,被“圈禁”了数天的地痞流氓放浪子们,终于找到了发泄自己满腔怒火的机会和地方。 直到一群比他们更加疯狂的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李鍪的杀戮也正式开始了,其他白马义从或许还有些心慈手软,觉得这群家伙或许罪不至死又或者觉得法不责众,不敢真正的下死手,而李鍪则不同,他不但真的下了死手,而且还直接虐杀了所有的对手。 李鍪下手干净利落,所有被他盯上的目标,最后都是落得一副极为凄惨的模样,而且他们都没有立刻被杀死,他们会被李鍪用及其残忍的手法弄得痛苦不堪,然后在地上不停的惨叫哀嚎,震慑着其他人。 单单一个李鍪并不能让这群放浪子绝望,就算加上那百余名白马义从他们也不怕,对于南阳郡城大街小巷的了解,白马义从哪里能够和这群整日里在街面上厮混的家伙们更加熟悉。 他们只要见到白马义从这群人,便往旁边巷子里一窜,然后三躲两躲便逃了出去,等他们再出现的时候便可以继续为祸作乱了。 而真正让他们绝望的是,一群穿着各色衣服的家伙,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南阳的街头,他们这种不乏有这群地痞无赖的老熟人,那些都是各个世家的私兵。 若是说这群放浪子是一群无赖,那么这群私兵就是一群大无赖,更加能打,后台更硬,一样的欺软怕硬,一样的有家有室却不事生产,全凭一双拳头挣钱粮。 最特别的是,这群私兵对于南阳郡城的了解可远非那群外地人所能比拟的,白马义从抓不到的人,这群私兵将他们抓住虽然说不得什么轻而易举,但是绝对不会花费太大的力气。 在成群结队的私兵出现之后,南阳郡城里面的混乱终于得到了控制,一处处或大或小的火光被扑灭,一个个为非作歹的地痞无赖被揪了出来,一户户百姓被安抚住,就连城墙处都慢慢有了支援。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黄敢终于站起了身子,活动了活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听着不远处的嘈杂,看着南阳郡城方向的混乱,嘴角带起一抹笑容。 “王五军候,弟兄们可都准备好了么?” “黄兄弟放心,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 “记住了,现在你们不是什么候音将军的麾下,更不是什么叛逆的余孽,你们是一群流寇,一群盗匪,一群四处逃窜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 “诺!” “一会所有弟兄都分散开来,不要聚在一起,不要以为那些贼寇都是傻子!四个城门,某家不管你们怎么分配怎么安排,但是四个城门必须有咱们的人!” “诺!” “记住你们左臂上的布条,那是你们自己人的标志,待到一会儿某家响箭一发,便立刻发难,只要胳膊上没有布条者,皆是尔等之敌!” “诺!” “知道一会你们要说什么么?” “南阳城破,杀光他们,独捞好处!” “甚好,甚好,去吧!” 黄敢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之后,看着逐渐远去的士卒,黄敢喃喃的说道,“你既然算到了他们的贪婪,那么某家就将这份儿贪婪给你加大一些,希望你能够喜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田豫的信用 马欢的算计十分正确,他带着麾下的悍匪将南阳郡城之中的兵力拖住。 然后再由南阳郡城中的各个世家从中开始作乱,让整个南阳乱作一团。 而外面那些看到了机会的盗匪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南阳郡城啊,这可是所有盗匪流寇做梦都想劫掠的地方! 在此之前每一步都在马欢的预料之中,自己的出现会带动城里那个老家伙出面帮助自己,进而让自己的优势扩大,然后自己再度出击的时候,已经将优势扩大到最大了。 而一直冷艳旁观的那些痞子无赖,那些流寇盗匪,更是忍受不住这种有货,直接出手共同霍乱这个南阳郡城,这个时候,战争才算得上是刚刚开始。 马欢看着再次出现的援兵,这次心中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就算还有也没关系了,他已经将南阳郡这地界上所有的盗匪都联合在了一起,在利益的驱动之下,他们已经被捆在了一起。 “莫要害怕,咱们现在足有两万多人,而他南阳郡的疲兵又能有几个?坚持做,南阳郡城,一定是咱们的!” 马欢的鼓舞让贼寇们的信心更加充足了,南阳郡城有援兵,自己的后方援兵又何尝少了,整个南阳郡的贼寇,大半来了这里啊,后面更是有源源不断的贼寇在赶过来。 “杀啊!” “攻陷南阳郡,抢钱抢粮抢女人!” “大首领有令,攻克南阳郡,屠城一日!” “杀!” 在一群贼寇的心中,不要说什么礼义廉耻,不要说什么大道理,就告诉他们最简单的,他们面前有钱有粮有女人,在这些的驱使之下,他们比所有人都更加的有干劲儿! “这群该死的家伙,一个个的都疯了不成?” 城墙上的守兵看着源源不断的贼寇和他们蜂拥而至的援兵,一个个也是心中惨淡。 “马欢那厮不要命了也就罢了,怎么什么个东西现在都敢来南阳撒野了?” 一个士卒一刀将一个衣衫褴褛拿着把破刀的贼寇劈下城墙,看着那明显就是来凑数的贼寇心中更是憋屈,遥想当年,莫说这群凑数的,便是现在在里面耀武扬威的马欢也不敢窥伺南阳郡城一下。 “好了好了!”王五啐了一口,看着面前这乌泱泱没完没了的贼寇心里也是不痛快,最特别的是,这群莫名其妙就出现的流寇让他们的体力耗费的更快了。 “吱~” 就在所有守城士卒都在苦苦坚持,不知道自己还能扛多久的时候,一只响箭升上了天空,尖啸的声音再次传荡了出来。 “怎么回事?”马欢也听到了这声尖啸,但是他很确定这个和他没关系啊! “南阳城已破,他们坚持不住了,杀了身边人,独得一份财宝!” “进城的人越多,咱们分的就越少!” “杀啊,钱粮女人都是咱们的,抢到多少是多少!”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喊杀声,在贼寇的队伍之中不停的传播着,让他们心思恍惚了起来。 就如同马欢在鼓舞他们一般,这些莫名其妙的喊杀声也都是大实话,南阳郡城人口就这么多,世家也只有那么些,钱粮女人也都是有数的,分的人多了,他们拿的自然就少了。 可同样的,若是分的人少了,那么他们拿的可就多了。 “坏了....”马欢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他很惊讶的是,为什么现在城外还有南阳郡的人马。 果然黄敢没有让马欢失望,一切按照黄敢的计划一步步实现,被各种引诱的口号弄得心头恍惚的贼寇突然发现真的就有那么一群人突然发了狂一样的对周围的人下了狠手。 而最让贼寇震惊的是,这种趋势越来越强烈,很多本来还在犹豫的贼寇在不知道前面到底已经怎么样了的情况下,开始跟着那些人对自己身边的同伴动手了。 现在每个城墙外面都有数以千计乃至万计的贼寇,除去在城墙上厮杀的那些人,绝大部分的人没办法看到城墙上真正的情况,再加上现在贼寇里鱼龙混杂,除了马欢的人马以外,现在其他闻讯赶来凑热闹的贼寇的人数已经不必马欢的人手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数千人在里面不停的掀起各种骚乱,绝对可以让攻城彻底的崩溃下来。 “大首领!”一个贼寇一脸慌张的跑到马欢身边,哆哆嗦嗦的说道,“大首领,外面人太多了,他们都在互相厮杀,拦都拦不住啊,而且咱们的人手想要去阻拦,都被陷进去了!” 马欢一脸阴沉的看着不远处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南阳守军,就是这群人,将自己拼了命的拦在这里,若非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拦在这里,现在他早就在南阳郡城里吃香喝辣了,哪里还会在这里两头为难! “发信号,咱们撤!”马欢也真不亏是南阳巨寇,能够在南阳郡城活下来,还混的这般风生水起,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至少就这份儿果决就远非一般人可能比的。 “大首领!”几个士卒还是一脸的可惜,看着摇摇欲坠的对手,看着近在咫尺的南阳郡城,犹豫不决的说道,“大首领,只要咱们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就能赢了!” “闭嘴!”马欢一声怒吼,“就算你拿下来又能如何?将他们就算杀光了又能如何,外面那群人里绝对有问题,再不跑,那就真来不及了!” “....是!”最后马欢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大过了他们的欲望,再两只独特的响箭升空之后,留下足够的人手负责给他们断后,然后马欢带着大部队冲杀了出去。 至于在外面各种作乱厮杀的人,但凡被马欢遇到了,只有一个字,“杀!” 正在拼命抵挡的守卒突然发现刚刚还攻势猛烈的贼寇突然弱了下去,他们抵抗起来变得轻松多了,甚至他们居然还有力气反击了。 “军候.....”一个士卒看着越来越弱的攻势,有些不提确定的说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阴谋不阴谋的老子不知道,但是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缓一下。”军候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阴谋了,只要能让他们多坚持一会儿比什么都要好啊,刚刚的援军已经说了,等城池里面的骚乱彻底平定了,大火熄灭了,就可以有援军了,现在他就在等这个。 “军候!那些人撤出去了!”一个士卒突然开心的大叫了起来,他终于发现为何现在轻松了许多,那些真正的悍匪现在已经退了下去,留在上面和冲过来的都是一群不着四六的流寇。 对付流寇,对于这群精锐的悍卒来说,那就是两个字,“简单!” 城墙上发现的东西,在下面变着法给贼寇添乱的黄敢和王五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黄兄弟,马欢逃出来了,咱们要不要拦一下子,将他直接留在这里!”王五想法是极好的,趁着现在他们有优势,只要能将这个南阳巨寇马欢的性命留下,那么他们南阳郡就真的安稳了。 黄敢看着越来越近的马欢,还有他身后跟随他的那些随从麾下,精锐悍匪,想了一会儿还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马欢不是浪得虚名之人,他太果断了,留不下他的!”黄敢说话的口气中也带着浓浓的可惜,“他的根基未断,身边也都是他的精锐人马,若是现在留下他,那还真是办不到啊!” “搏一搏?”王五实在是有些不死心的,“现在咱们可是内外夹击啊!” “咱们输了南阳郡就废了!还是稳妥为主吧,想要收拾他,有的是办法!” 虽然王五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黄敢一副坚定不移的神情和那退而不乱的马欢,也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诺!” 马欢撤退的有惊无险,一路上虽然也有人想要对他们出手,但是都被他们很轻松的反杀了,在南阳郡的诱惑和这群凶神恶煞面前,所有贼寇果断选择了前者,对这群家伙视而不见。 很快,刚刚还岌岌可危的南阳郡城便已经转危为安了,而已经脱离开攻城序列的马欢等人,一脸凶狠的看着南阳郡城那高大的城墙,恨恨的说道“真是可惜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大首领,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马欢一脸的落寞,“南阳郡是不能再待着了,过万的悍匪,朝廷除非是傻了,否则绝对不会让咱们在南阳郡活着的,不过咱们是北上还是南下,老子还没想好,先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一天折腾的,真是过分啊!” “是!”一群悍匪回答的也是有气无力的,厮杀了半天,最后死伤了这么多人,结果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得流离失所狼狈逃窜。 “莫要这么有气无力的!”马欢看士气几近于无的麾下,冷哼一声,“你们在可惜什么,南阳这种四战之地本就不利于我等发展,正好借此机会让这世间的诸侯也看看我等的实力,到了那时,咱们还不是一样快活!” “嘿嘿,首领说的是!”马欢麾下最为忠心的手下一脸的谄笑,“咱们这可是有着万人啊,还在南阳郡,只要咱们露出口风,这世间的几个诸侯哪个不得上门求着我等的加入!” 虽然对他们两个人画的大饼并不相信,但是现在既然都已经上了贼船,自然也是下不去了。 “走吧,回家!”马欢知道光靠着嘴皮子是没办法让他们恢复气势的,“回去了吃饱喝足,既然打算走了,那有些事儿便可以做了,临走之前你们选一个小县城,去屠了它!” “吼!吼!吼!” 屠城就意味着有钱有粮就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对于一群只会杀伐的贼寇悍匪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屠城更让他们喜欢的了。 “杀!” 南阳郡城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甚至更加激烈了起来。 黄敢等马欢彻底离开之后,并布好了足够多的探子之后,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南阳郡城的战斗,差不多该结束了。 “传令下去,咱们的人后撤,准备包围这群该死的家伙,既然有胆子来,那就不要再想着走了!”黄敢的声音沙哑中还带着死死奶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诺!”早就看这群贼寇不顺眼的王五更是不会拒绝,顿时传出各种命令,一群手臂上绑着布条的贼寇就开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出来,等到看着时机已经合适之后。 黄敢抬手就是一只响箭,这只响箭的尖啸声,终于拉开了南阳郡城反攻的序幕! “杀!” “杀光贼寇!” “南阳守卒在此,贼寇安敢作乱!” 一群比流寇还要凄惨的士卒终于露出了他们的凶狠,同时他们也用自己的凶狠向所有人都证明了一件事。 一群士卒的悍勇和他们是否穿着光鲜亮丽的铠甲无关,和他们手中的兵刃是否精良无关,甚至和他们是否体格健硕,是否训练有素都没有关系。 一群士卒是否悍勇,是否让人敬畏,只和他们的心有关,他们的心里有南阳郡,有南阳郡城的百姓,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前面是千军万马,那他们依旧不会有任何犹豫,为死战而! “杀!” 城墙上的军候,十足乃至义卒和私兵,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那些响箭是什么意思了,也终于知道自己真正的机会来临了,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厮杀了太久太久了。 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现在,就在反攻开始的那一刻,军候的一声大吼,所有人的心头仿佛再次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气来。 他们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自己的双臂,自己的身体,他们能够做出一个又一个的动作,但是他们却已经没有了知觉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是他们现在却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们杀敌更加顺手,让他们冲杀的更加无畏和悍勇。 “跑!快跑!”一个贼寇终于发现自己进入到陷阱里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陷阱是南阳郡设下的还是马欢联合南阳郡设下的,但是他知道,现在再不跑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跑了! “快跑啊,这是陷阱啊。” “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在这里留着送死了!”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多的开始惨叫着四散而逃,已经冲上城墙的贼寇看到自己没有了退路,还有一个个狞笑这冲向自己的南阳守卒,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他们绝望的发现自己似乎无路可逃了。 “拼了!”终于又一个贼寇受不了这种等死的现状,咬着后槽牙,双眼一闭冲着城下就跳了过去,希望能够逃得一条性命。 惨叫声传来,他的确没有摔死,但是他却砸死了下面的一个贼寇,而这并不是结局,结局是冲过来的士卒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结束了他愚蠢的一生。 “黄兄弟,是否招降?”王五凑到黄敢的身边轻声问道,“这群贼寇虽然作恶多端,但是现在....” “会弄京观么?”黄敢突然问了一句,“就是那种将尸体的脑袋都砍了下来,然后和尸体一起摞起来,弄成一个大大的山丘那种。” 黄敢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初李鍪应该就是这么给自己说的,自己形容的应该没问题。 “额....”王五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倒不是说不会弄这玩意,他比较发愁的是该怎么劝这个一看就是已经动心了的小家伙,京观那玩意若是在南阳郡出来了,那就出大事了,天下士子一定会喷死田豫的。 这还不是重点,现在天气已经热了,南阳郡又不像北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个京观摆上两天,保证那群动物把那玩意吃的七七八八,除了震慑什么后患都不会有。 但是南阳可不是啊,一个京观弄出来,南阳郡一个月之后就会瘟疫横行!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支支吾吾干什么?”黄敢看着一脸纠结的王五,脸色变得不太好,“磨磨唧唧的和个娘们一样。” 被骂成娘们的王五,最后脸上涨的通红,但是为了不让这孩子犯傻还是大声的喊道,“末将不会!” 王五长的雄壮,声音更是粗犷,一声大吼之下将正在沉思的黄敢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蹦起来。 “呼!”黄敢深呼吸了半天才缓过来,“某家知道了,麻烦田五军候赶紧去杀敌吧!” “末将要保护您的安全!”现在战场已经乱成一片了,虽然战局已定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最后一刻突然窜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若是这时候因为自己的大意,伤了这个孩子,估计自己这些同袍弟兄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黄敢看着一脸正色就是不离开自己十步远的王五,也知道没办法说动他,虽然万军之中取人首级这种事十分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啊。 虽然他不相信贼寇里面有什么关云长,孙文台之流,但是他也不是颜良和华雄啊,真要是有贼寇侥幸冲了过来,若是没有这个粗犷的汉子在自己身边守着,他还真的有些怂!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墙上的贼寇慢慢的被肃清了,虽然城北的战事最为惨烈,但是为了防止万一,城北也是黄敢亲自带着人负责的,在黄敢和候令等人两面夹击之下,南阳守军终于再次站到了城墙之上,并将贼寇们慢慢赶了下去。 至于没有了人墙,他们是怎么下去的,那就不是南阳守军愿意去考虑的了。 “杀!”喊杀声一阵又一阵的传过来,同样一阵比一阵高昂,可是贼寇们的心却是一次比一次的低沉。 “我投降!”终于有一个贼寇受不了现在的这种情形,直接崩溃的大叫起来,跪在地上将兵器高高的举过头顶,大声的请降,“我投降了!我等投降了!饶命啊!” 看着跪地请降苦苦哀求的贼寇,再看他身边一群人面露惶恐之色,军候在考虑了一瞬之后刚想同意下来,就听到城墙下传来一声大吼。 “黄先生有令!不受降,杀!” 这一声命令传出,不但震惊了所有还在犹豫的贼寇,更是将好不容易再次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的守卒都震惊了。 “这....这黄先生是谁?不知道什么叫围三阙一,留活路么?”军候哆哆嗦嗦的说出来一句话,然后就看到那群刚刚还在考虑是否要投降的贼寇眼睛都红了,顿时顾不上骂娘了,只能大吼一声,“杀!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贼寇听到了自己的投降被拒绝,也是在大失所望之前,一股怨气冲上了心头,他们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们只知道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现在性命都要没有了。 当人活下去的希望都被剥夺了,那么他们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十分恐怖的。 “他们不让咱们活,那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胳膊上有布条的都是假的,弄死他们!” “一群混蛋,他们要杀死我们,弄死他们!” 失去了希望之后,自然有痛哭者,有失落者,有崩溃到不知该做什么的,但是在这群勉强称得上亡命徒的家伙中,以命搏命发狂厮杀的还是占据了最多数。 “这个该死的黄先生...”城墙上的守卒刚刚想要送上一口气就看到了这么一幕,顿时在心里恨不得将那个莫名其妙的黄先生给大卸八块了,若非是刚刚传令的确定是自己人,现在城墙上的守兵一定会觉得刚刚那句话是敌人的阴谋。 而被士卒们痛骂的“黄先生”现在也被王五蹂躏着自己的耳朵! “黄小兄弟!”王五那大嗓门子在黄敢的耳边炸响,差点将他弄聋了,“那些贼寇已经投降了啊,投降了,只要我等将他们招降,那么先不说立刻就能结束这场战斗,南阳郡也能徒增数千人口,这些都是青壮啊!” “某知道。”黄敢说的很平淡,就像刚刚下令时候那般平淡,“你并不认同某家刚刚传令不让他们投降么?” “某家当然不认可!那可是数千青壮,若是真的将他们逼向了绝路,我等同袍会死伤惨重的!” “可是你还是去传了某家的命令,不是么?”黄敢呵呵一笑,看着被噎住的王五,笑着说道,“既然不认可,为何还要答应,还要去传令?” “因为...因为某家答应了你,答应了开战之后,我等全部听从你的命令!” “哪怕我只是个小娃娃?” “你是谁不重要,你的决定都是对的才重要,至少之前都是对的!” “你真的是个好士兵,南阳需要你们这些人!”黄敢故作老成的叹息了一声,“放心吧,这次也是对的,现在不能受降啊!” “为什么?难不成他们是诈降?”王五心中一惊,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这也太高估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娃娃了,“难不成黄兄弟,看出来了什么不对不成?” “他们是真想投降,至少现在是!”黄敢一脸冷笑的说道,“只不过他们投降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咱们都不能接受他们的投降!” “为何?”王五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接受投降他们就赢了.... “你可曾因训练或者因连番大战而脱力过?”黄敢歪着头看着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的王五说道,“若是有,那种脱力的感觉可曾记得?” “记得,浑身酸痛不止,仿佛动一下都是煎熬一般!”王五回忆着当时的感觉,身上也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那种感觉着实难忘!” “是啊,脱力尚且如此,那他们现在这般靠着心头一股热血坚持到现在的人们呢?他们又该如何?”黄敢叹息一声,“曾经,某家也曾和他们一样只靠着心头的一股热血坚持着,当这股信念停下的时候,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一般,任凭自己如何努力,却是连手指都无法再动上哪怕一丝一毫。” 王五听着黄敢的话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的说道,“黄兄弟的意思是,现在上面那群人....” “虽然不知道田豫将军那里是否有什么变动,但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他们至少已经在南阳郡城之中,鏖战了一整夜了!” “什么!”王五瞪大了双眼,看着高高选在头上的太阳,现在已经将近巳时了,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连番大战了将近八个时辰了!不吃不喝的大战了八个时辰,就是个铁人也扛不住了。 “很惊讶吧。”黄敢摇了摇头,一脸敬佩的说道,“我也很是惊讶呢,当初我以为这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因为我不知道马欢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南阳郡城里到底还有多少敌人,若是我等出现的过早,很可能攻守异位,将我等全都陷入绝境之中。 可是里面的人却是给了某家一个奇迹,一个真正的奇迹!他们生生靠着自己的信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南阳郡城之中的宵小,将马欢所有的后手,一个一个的都逼了出来,给了我等最好的机会!” “是啊,他们都是真汉子,少将军,没有给他的父亲丢人!” “八个时辰!”黄敢伸出一个手势,在王五面前使劲儿晃了晃,“至少八个时辰的生死大战,他们若是现在心神一松,暂且不说他们会有多少人直接油尽灯枯,但是某家却知道,他们至少八成人再也没法站着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那群贼寇砍杀了!” 王五眼神飘忽,似乎是想到了那个清醒,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他不敢再继续想了,若是真的变成那样,那他才是真的百死莫赎了。 “加快脚步吧,趁着他们心头那股气儿还没泄了,抓紧时间冲上城墙,将这群该死的贼寇统统斩杀了!” “诺!”王五领命而去,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北门的贼寇基本已经肃清了,他要和少将军侯令等人碰头,然后带兵去支援其他基础城门的南阳守军了。 黄敢也跟着王五去见到了侯令等人,当他们看到那个让他们不停在心中痛骂的黄先生竟然是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娃娃的时候,那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黄....先生!”侯令被人搀扶着走上前来,虽然心中惊诧,但是礼数还是要到的,“之前多谢黄先生了,若非黄先生在外调度得力,我等今日难逃一死,南阳郡今日也必定惨遭屠戮!” 黄敢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自己这么恭敬,顿时脸上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这位就是王五一直心心念念的少将军吧,黄敢在此有礼了,刚刚少将军真的是过奖了!” “呵呵,黄先生过谦了。”侯令看着一脸羞赫之色的黄敢,再加上之前王五偷偷给他解释过之后,心中对于黄敢的好感那是极大的增强,“刚刚幸亏黄先生提点,否则我等现在真的是....阴沟翻船啊!” 说话的时候,侯令还微微歪过头看向周围已经各种姿势躺成了一片的士卒,这其中包括了刚刚还在奋力拼杀的叶开和吴宪两个人,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动都动不了了,所以侯令才真心实意的感谢这黄敢。 “你们不怪我,那边是最好了!”黄敢嘿嘿笑道,“想来这时候,南阳郡的战事也该差不多结束了吧。” 侯令看着远处的硝烟,也跟着缓缓点了点头,“听声音已经差不多了,至少现在我等已经听不到那么猛烈的喊杀声了,虽然那群贼寇在生机已断之后会疯狂,但是他们可不是我等,能扛得住数倍之敌前后夹击!” “哈哈哈”听到了侯令这句话,不只是黄敢,便是已经如同烂泥一般的叶开和吴宪以及南阳义卒又或是白马义从,都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南阳郡的城墙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畅快的笑声。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也是笑声不断。 “我说王寰老家主,都到了这地步,难不成您还妄想着那马欢能弄出什么奇迹不成?”田豫一脸笑意的看着不远处的王寰,而围困他的王家的私兵现在也是一个个的冷汗直流。 虽然他们现在在王家对峙,但是远处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不停的被传递了进来,无论是马欢那隐藏的实力还是南阳郡城之中的混乱,一次又一次的爆发,让王家,让王寰的心那是一上一下,一惊一喜的。 直到刚刚,最新的消息传了过来,“南阳城外,数千大军假扮贼寇,与南杨守军前后夹击大败马欢,令其狼狈逃窜不知所踪,而剩余的贼寇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消灭殆尽,就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这条消息的到来,宣告王家的所有后手已经全部失效了,说明王寰从此再无任何能力与田豫一较长短,除了现在围困田豫的这数百名私兵,但是看田豫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想来他也没有把这区区数百人放在眼里! “田豫将军,老朽承认,的确是小觑了您!”此时此刻,也由不得王寰不低头了,若是在硬顶下去,他估计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老夫麾下死伤惨重,王老家主难不成觉得这么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田豫冷哼一声,“你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还是觉得老夫这个南阳郡守是个软弱可欺之辈么!” 看着一脸冷色的田豫,本应慌张的王寰却是没有那样,反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田豫大人,您是肯定不会软弱可欺,但是老朽也并非是一个什么一无是处的小人物,所以,老朽还是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老夫的建议!” “什么建议?” “就当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建议!”王寰盯着田豫狠声说道,“从此之后王家的家主还是王盼,老夫愿意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处,暗度余生,而您也还是南阳郡守,一路升官发财自无不可!” “凭什么?”田豫俯身微微按着面前的桌案,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王寰,“难不成就凭你王家的脸大皮厚不成?” “田豫大人若是心中有气,想骂那就多骂几句,王家绝不计较!”王寰呵呵一笑,“只不过刚刚老朽那句话,田豫大人真的要好好考虑一番,不是因为王家,而是因为这个!” 王寰说话的时候,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令牌,那个牌子田豫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四天前,从一个叫管宁的老头那里看到的。 “校事府....还是带牌儿的!”田豫看着王寰手中那个代表着校事府的牌子,虽然心中一直在不屑的冷笑,但是面子上还是一脸的正色。 校事府势力庞大,先不说那无孔不入的探子,就是各种为校事府服务的人都不知凡几,但是在校事府之中总还是有上下之分,就如同之前在南阳郡的那位“天三”一般。 而这种在校事府能够说得上话,能够称得上是一方人物的,无论大小,都会发放一个关于校事府的令牌,证明他们是校事府的人,而这种人也被一些人戏称为,“带牌儿的。” 很明显,现在王寰就是一个带牌的校事府之人,虽然大家都知道就王寰这能力,这岁数,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就算如此,那也是校事府,当今大汉,人人畏惧的校事府。 “田豫大人,虽然您是外臣,但是也请对它有应该的尊重!”王寰拿出令牌之后,突然便的一脸正气起来,“这个牌子的确不起眼,但是他背后代表的含义,田豫大人,您想必是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就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进来,传进了大堂之中,伴随这道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个一身华服,有如翩翩佳公子一样的青年人,带着一众属下缓步走进了这个充斥着紧张气氛的正堂之中。 “校事府,地字号地藏,见过田豫大人!”年轻人没有让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去猜测他的身份,直接走到了田豫面前恭谨的行礼道,“校事府此前在南阳郡多番行事,实在是给田豫将军造成了不少麻烦,请田豫将军见谅!” “嗯!”田豫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仿佛这不是什么校事府的大人,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子一般,“你来这里,是代表着谁?” “魏王特命小人前来,协助田豫将军处理一些不太方便处理的事情。”地藏十分的恭谨,眼中仿佛只有一个田豫,至于其他人,仿佛不曾看见一般,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漠视。 田豫突然朝着王寰指了指,“这厮也是你们校事府的人?现在你们校事府收人,还真是挺随意的啊!” 地藏这个时候才扭头看向已经一脸死灰的王寰,嘴角带出一抹冷笑,“王寰,王家老家主,曾经也被称为南阳郡之狐,当初天三部署南阳郡之时,不小心露了马脚让这厮找到了一丝线索,然后一番运作之下认识了天三那个莽夫,所以才入得了校事府!” “看来你对这个家伙也很有意见了?”田豫脸上带出了一丝笑意,“这算是你们校事府的家事,老夫的确不变处理!” “田豫将军说笑了,这厮借着校事府的名号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当初大事要紧,再加上天三那个莽夫护着,所以下官才没有来得及处理这个校事府的败类,结果让田豫将军受惊了,真是下官的罪过!” “受惊不至于,既然你来了, 那么你便将这里处理干净吧,老夫在郡守府等着你!” “诺!”地藏应诺之后,躬身一礼弯腰到地,然后便是一场血腥杀戮!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兴学 当田豫走出王家的大门之时,最先看到的就是早已在此等候的李鍪了。 “将军!”李鍪走到田豫身边低声行礼,“南阳郡已经肃清了,大火也已经扑灭了,各路大军在罗翔的指挥下,已经开始去支援四门,驻守城池了!” “嗯,很好。”田豫点了点头,不吝夸赞,“你现在做事越来越稳妥了,刚刚你怎么不进去?” “那群宵小近不得您的身,所以还不如在这里盯着,省的有什么不好的人,打扰到您!”李鍪脸上不悲不喜,丝毫没有因为田豫的夸赞而沾沾自喜起来,“那群校事府的人,小人未能探听出他们的来路,只知道是一个大人物!” “当然是大人物!”田豫呵呵一笑,或许是南阳大局已定,心中不由大为畅快,难得的在路上给李鍪笑着解释了起来,“关于校事府,你可知道他们是如何划分势力的?” “学生不知!” “校事府分为天地人三才,其中那广布天下,无孔不入的探子,便都是人字的,其中那梅亭,你身边的这个王盼,还有里面那个老不死的王寰,都是人字之中,其中各州各郡乃至各县都上下等级分明,一人带一人,将咱们大汉那是查的清清楚楚的。 而这人字之中只负责情报收集,看似最为重要,但是里面的人却也是最为凄惨,他们受到的是最残酷的训练,但是他们的待遇却同样是最差的,在江东,在益州,稍有不甚便会身死不说,便是在这偌大的中原,只要被人认了出来,一定会被清理掉,以免误事! 校事府除了人数最多最重的人字一脉之外,更为重要的便是以执行任务为主的天字一门,你之前听孙英所说的那个天三,便是天字一门的翘楚,天字一门不管其他,只负责行动,刺杀,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命令和目标,以及完成它! 如果说人字一脉都是一群默默付出的忠实密探,那么天字一门便是一群为数不多但是冷血无情,实力强悍的杀手,尤其是天字一门的前几位,他们每个人都有绝技傍身,每个人都杀人不眨眼。 校事府有了探子,有了杀手,自然还要有决策之人,毕竟哪个地方都不会缺少天才,除了校事府的首领以外,校事府还有一位府主,那就是校事府地字号唯一的哪一个人,地藏!” “地藏?”李鍪嘴里喃喃都说到,“里面那位,就是地藏么?” “地藏是从西域传来的所谓佛学里的人物,有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口号,而地藏这个代号则是校事府的第一人府主留下的,那时候大汉有一句话,不畏曹公,但畏卢洪,卢洪尚可,赵达杀我! 这卢洪和赵达便是校事府的前两个府主,他们一个善于栽赃,一个善于嫁祸,两个人狼狈为奸,将朝堂上弄得怨声载道的,不过他们这么一折腾,倒是顺了那位魏王的意!” 对于这段往事,大家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毕竟那两位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些,当初把军中弄得人心惶惶的,将大汉之中那些还忠于朝廷,忠于皇帝的士卒也好,将校也好,被拿下了八成以上,至于残存的不能说没有,但是绝不敢再度冒头了。 “刚刚那位...就是新一任的地藏么?”李鍪微微回过头,看向了后面的王家大院,现在他们已经离得远了,但是依然能够听到从那里隐隐传过来的真真喊杀之声。 “校事府的地藏...”田豫也是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这一任的地藏能够给这世间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国让将军认识他?”李鍪从田豫的语气中听出来一股异样吗,仿佛对这个家伙很熟悉的感觉。 “说不得认识,不过却也算得上了解。”田豫点了点头,不否认自己和他相熟,“老夫的确是有耳闻他入了魏王麾下,更是入了校事府,但是没有想到他能够爬的这么快,倒真是不负乃父之名!” “他也是世家子么?”李鍪听完有些心塞,一个个大人物,一个个青年才俊,都是让他无比羡慕的人啊。 “他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世家子,他虽然有个好爹,但是他爹可是一点好处没给他留下,除了一个差点要了他全家性命的烂摊子!” “世家子还有这么凄惨的么?” “你以为世家子是什么,都是一路顺风的么,他们享受着风光的同时,也受着更大的风险。”田豫冷哼了一声,“就说这位,他父亲文武双全不说,更是当代的大儒,从出世到去世,一生堪称传奇!” “这样不好么?”李鍪的父亲去世的早,而且没什么大本事,他一直觉得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父亲,一定是极为幸福的。 “这样当然好,但是他脾气不太好!”田豫呵呵一笑,“十常侍当政的时候,他硬刚太监,何进去救他,他痛骂何进愚蠢,董卓进京之后,他大骂董卓无君无父,还当堂拔了剑要和他决斗!” “这....”听到这里,别人或许还只是感叹这个人性格刚烈,但是李鍪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原来竟是他的儿子...” “听出来了?”田豫笑眯眯的看着李鍪,“看来你老师对你的教育还不错,至少底子够扎实。” 田豫所说的底子并不是所谓的四书五经,礼义廉耻,而是对大势的了解,他们这群人对于儒家经典,百家理论虽然各有所通,但是最为看重的还是一个人的品格和眼光。 若是目光短浅,人品奇差者,学的越多,祸害越大,所以管宁育人先讲论语,诗经,以及春秋,这不是因为他是大儒,单纯是因为论语明做人,春秋明大势。 “先生教诲,学生自不敢忘!”李鍪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让管宁看见了绝对会大皱眉头,但是这么恭谨谦逊确实深得田豫的喜欢,毕竟老成持重之人在官场之上,更加会博得好感。 管宁扶着长须,哈哈大笑,“哈哈,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对,这才像个成熟的年轻人!” “卢子干当代大儒,更是和管师师出同门,更是出任庐江深得民心,平定黄巾军功卓越,便是董卓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他虽是世家,但是确实靠着自身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对呀,卢子干是个很优秀的人,只不过脾气不好,或者说,这是个直人,他不屑于去做任何不法之事,见到不平就要去管,只可惜他这个性子确实是给他的子孙后代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啊。” “地藏,就是卢师的儿子么?看着,很年轻啊。” “地藏,或者说卢毓,他是卢子干的幼子,卢子干死的时候,卢家子还没出仕,特别是卢子干最后的一个职位是袁绍的军师!” “难怪~”李鍪叹息一声,“卢子干死了之后过去惹了一堆的麻烦啊!” 卢子干一死,他那些大儒,名将的名头都已经随风逝去了,但是他的仇人可是还活着啊。 虽然十常侍没了,何进没了,董卓也被点了天灯了,但是袁绍也没了,作为袁绍的军师后人,在曹魏麾下怎么可能受人待见! “卢子干一死,大儿子还是个蠢得,满脑子儒家经典礼义廉耻,除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让本就失去了顶梁柱的卢家更是雪上加霜! 大家本以为卢家就此落寞了,谁知道天不亡他卢家,卢毓这个怪胎横空出世,或许是这个家伙收了太多的欺负和委屈,他那张礼义廉耻的脸下面藏着一个十分诡诈的心! 平常人家都是长兄如父,撑起来一个破败的家族,但是卢家恰恰相反,卢毓一个幼子一路帮扶着他的大哥大嫂,还要四处拉拢他那个父亲之前的故旧,也真是难为他了!” 田豫的感叹也将李鍪的思绪带了进去,一个和黄敢差不多大的孩子,四处奔波,四处求人办事,只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家族延续下去,让自己的兄长过的更加滋润。 这其中的艰难,就算李鍪是一个外人从来未曾见过,也能够想象的到。 “唉,卢毓,真大丈夫!”这句感叹李鍪说的真心实意,之前因为他是校事府的人,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但是现在知道他的过去之后,李鍪虽然还是不喜欢他校事府的身份,但是对于卢毓这个人,还是极为佩服的。 “好了,咱们到家了,战事也结束了!” 田豫止步,四周那一直隐隐传来的喊杀之声已经彻底消失了,看着面前那郡守府的牌匾,第一次觉得这个牌匾这么顺眼。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那些校尉将军吧,想来候音的那些麾下对此应该也是轻车熟路的,汉隆小子,去看看候音还活着么,若是还活着就去将他找来!” “诺!” 当李鍪找到候令的时候,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遍地都是尸首,有贼寇的,有候令麾下士卒的,还有穿着百姓服饰的南阳义卒的,数都数不尽的感觉。 “候谦呢?”李鍪在路上已经知道这次南阳郡城损失惨重,候谦更是直接身死,但是对于这个只见过两次的汉子,他还是想要拜祭一下,这是应有的尊敬。 候令惨笑一声,伸手指着那沉重的千斤闸,语气十分的平淡,“就在那下面,想来就算将千斤闸升起来,那分辨不出他的模样了,我已经去让人去找衣物了,想给他弄一个衣冠冢,立一块无名碑,方便我等祭奠。” “为什么要弄无名碑?”无名碑是说这个下面埋葬之人不配受人供奉,不可以自己名字见人,只写生平或者悼词,不写姓名,不写子孙,是一种很丢人的方式。 “我等都是南阳的叛逆,能有一块土地埋葬我等的尸身已是万幸了,至于其他,不再奢求!” 候令说的很淡然,仿佛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就好像他说的不是自己是叛逆,是一个英雄一样,可就是这种淡然,这种平静,在李鍪的眼中,却是让他感觉这么可悲。 “你们不应该是叛逆!” 候令看着李鍪,虽然他们年纪相仿,但是候令的经历和厮杀远不是李鍪可能比较的,看着一脸真诚的李鍪,候令开心的笑了起来,“能听到这句话某家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但是小兄弟,以后这句话不要再说了,你不要给田豫大人招惹祸事,他是个好人!” 李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候令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了,“田豫大人想要做什么,你来找某家应该是奉了他的命令吧。” “田豫将军请少将军去一趟郡守府,有要事相商,至于南阳城防之事,暂时交给您麾下的将校和南阳义卒!” 候令点了点头,看到吴宪和叶开这两个家伙现在的样子,也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大包大揽了,微微伸手招呼过传令兵,“去找到罗校尉,让他接手南阳郡城防之事,现在人手既然足够了,便让一些兄弟退下来好好休息,等我回来了,咱就就该走了!” 传令兵看着也十分疲惫,看着一脸虚弱仍然强撑着的候令,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只大声说出了一个“诺!” 等传令兵走之后,候令一脸歉意的看着李鍪,“实在是抱歉啊,小孩子太累了,有些恋家不想走,让你们见笑了。” 刚刚赶过来的黄敢也看着那个跑远的身影,若有所指的说道,“你们本就不该走,你们才是南阳郡城的守卒,你们本就应该在这里。” “哈哈,多谢了,快走吧,莫要让田豫大人等急了!” 一行人来到郡守府的时候,校事府的人已经接手了南阳郡守府的防御,毕竟自家的府主就在里面,将防守交给别人,校事府实在是没这个规矩,对此田豫也是不去管他,一副任凭施为的样子。 “国让将军,我等回来了!”李鍪交令之后便自觉的站到了田豫的身侧,隐隐的侧过身子,既防备着田豫的身后又能随时冲向不远处的地藏,这是他刚刚学会的习惯。 “候令,见过田豫大人,见过...这位大人!”路上李鍪已经将地藏的身份告诉了候令,但是候令仍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对着地藏简单的行了一礼。 地藏也是一脸的微笑,仿佛他的脸上只会这么一个表情一样,他这个样子总是让李鍪想起另一个人,另一个远在关中之地的人来。 “候令少将军,自幼体弱多病,常年药不离口为南阳世家所无视,曹仁围困南阳之时,候令以病弱之躯登城,以病弱之躯杀敌,状若疯狂,杀敌数十,勇武之名响彻南阳,事后更是流亡在外,带领候音麾下余孽,与各路盗匪交战,保得南阳安危!”地藏先是笑着说了候令的生平,然后对着候令微微拱手说道,“某家地藏,校事府之人,见过候令少将军!” “校事府的大人,”候令也再回了一礼,“我等只不过是一群余孽之辈,田豫大人便能对付了我等,又何必让你们校事府出手呢,这也太高看我等了吧。” “你们这些人,的确是不值得我校事府出手,更不值得我亲自过来!”地藏含笑点了点头,竟然十分赞同侯林的话,“南边的孙权,西边的刘备暂且不说,便是现在已经和于禁交上手的关羽就够我等头痛的了,哪里有心情管你们这群家伙。” 地藏说的十分不客气,但是却没人可以反驳,作为校事府的府主,出去魏王和首领以外,最为位高权重的一个人,便是现在类似“监国”的世子曹丕都无权命令的一个人,的确不会把一群余孽放在眼中。 “既然如此,那今日让某家在此是何意?”候令淡然的抬起头,目视着跪坐着的地藏,“若是无事,我等还想早日回归,就不在南阳郡给田豫大人制造麻烦了!” “回归?归哪里?荒郊野岭还是世外桃源?”地藏微笑着,“说实话,若非是朝中有人为了尔等去魏王那里死谏,我就算再清闲也绝对不会亲自来南阳跑这么一趟,还差点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地藏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鍪,又看了一眼田豫。 “大人说笑了,我等不过是一群余孽,就算说我等是孤魂野鬼也不为过,怎么会有什么朝中的大人物为我等说话,就算真认识什么大人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帮助我等,您就莫要戏耍我等了!” “你的确是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但是不代表某些人不认识啊!”地藏若有所指的笑了笑,“对不对啊,田豫将军?” “唔~”田豫抚着长须,微微笑了笑,“老夫只不过是写了一封信诉了诉苦罢了,顺带问问某个老家伙死没死,结果发现他还没死,还真是让老夫很开心啊!” “程仲德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他,想来他死的会很快!”地藏也跟着呵呵一笑,仿佛说的不是什么重臣而是一名普通的老汉一样,“你这一封信过去,程仲德差点把老命交代了过去,你是真不可怜他这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啊。” “人老了,就得多动动,总想着找个接班人然后在床上躺着等死,那叫什么事儿!”田豫说的大义凛然,仿佛他说的是什么至理名言一般。 “你说的这句话,回头我一定如实转告给安国候,让他和你讨论讨论!” 候令看着上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地藏和田豫,心中已经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了,“程仲德”的名号怎么会没有听说过,那可是当今天下最为顶尖的那些人之一啊,便是曹仁都不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程仲德跟随魏王多年,深得魏王的信任不说,当初魏王将天子迎往了许昌之后,便让程仲德领了尚书,后面更是让他改任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面那一句,都督兖州诸事! 那时候的魏王还只是曹操,他的麾下最好最重要的就是兖州,最为发家之地,非至亲至信之人不可任命,当时的程仲德便有这个殊荣,而程仲德的传奇不止于此。 身为谋士却行将军事,官渡之战为了给曹公找到粮草,亲自下手屠杀百姓制造肉脯,更是在官渡之后,亲自率军讨伐袁谭和袁尚两兄弟,最后官拜奋威将军,以军功封侯,也就是安国亭候! 可就是这么一个传奇,在后半生却是跌宕起伏了起来,先是因为性格刚烈被人诬陷谋反,最后虽然此时无疾而终,而程昱也被曹操继续倚重,但是仍然在曹操的心中留下了很重的钉子。 之后程昱就生了退意,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接班人然后就可以安心等死了,他成功的将徐元直从刘玄德的麾下匡到了许都,骗到了曹营,但是他却是没能说动徐庶投降,反而因为这件事让他名声大毁,晚节不保。 在之后直接留下了一句,“知足不辱”便归还了兵权开始了闭门不出的生活,至此生死不知无人过问。 若非是在魏王登上王位的那一刻,将卫尉的官印送到了程昱府邸,恐怕世人已经将这个家伙忘记了,而得到了卫尉官印的程仲德也没有再度站起来,而是因为与中尉邢贞争威仪这么一点小事,直接被魏王给罢免了官职。 可就算如此,程仲德那也是一代传奇,更是这大汉谁也不敢小觑的人物,毕竟他可是当初魏王当初的五谋之一。 戏志才,郭嘉,荀彧,荀攸都已经先后去世了,仅存的只剩下他和贾诩两人,而贾诩毕竟是降将,和这个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老人不能比,能够让程仲德出手,田豫绝对不是向他说的这般轻松随意。 “田豫大人!”候令往前微微走了两步,跪倒在田豫面前,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无论如何,我等绝不忘记田豫大人的大恩大德,下辈子我等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看着跪在那里的候令,以及他那还在滴血的伤口,地藏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嘴角带起一抹微笑,“先别跪,也先别报答恩情呢,若是事情那么简单的话,本府也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候令却是没有搭理这茬,而是诚心诚意的说道,“成与不成都不重要,田豫将军乃是信人,我等一定要记下田豫大人这份儿情!” 地藏看到候令这个样子,也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什么,有些人他是说不通的,而面前这个叫做候令的家伙,就是那种说不通的。 “田国让!”地藏扭过头看向了田豫,“虽然你是长辈,但是某家现在乃是地藏,出于公心,咱们现在还是公事公办的比较好!” “那是自然!”田豫抚须一笑,“公事公办的好,公事公办老夫也就能放开手脚了!” “那样变好!魏王看在程仲德的面子上已经同意放他们一马,你是想要招降也好,想要诛杀也好,那是你田国让的事情,也是你南阳郡的内事,与其他人没有关系,太守大人可有什么问题?” “若是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条件,那老夫当然没有问题!” “若是没有其他条件,本府现在应该在汉水上面泛舟饮酒,而不是和你这个南阳郡守在这里扯皮!” “说说条件吧,你校事府办事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 “你一个渔阳人,成天操着一口辽东话,也不怕死后入不得祖坟么?”地藏低笑一声,“候音麾下的那些人都可以招降,但是有几条规矩不能破坏了,这是许都的意思!” “你说....”田豫轻轻伸手,示意地藏继续。 “候音当初占领了南阳之后,更是要联络关羽,这是大逆,谁都可以继续在南阳郡生存,但是候音乃是大逆,叛逆,这点不容更改!所以他的子嗣亲属,也不可饶恕!” “老夫刚刚是不是就不该问你有没有其他条件?”田豫脸色一黑,看着身为晚辈的地藏,冷声问道,“是老夫给你脸了么?让你在老夫这里大放厥词?还是说许都那里最近太过于安逸了,惯得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田豫大人,咱们说的话,都会被人详细记录,然后原模原样的转告给首领和魏王!”地藏含笑说这话,还特地给田豫指了指站在门口毫无存在感的两个校事府的随从。 “老夫刚刚的意思是,幸得魏王英明神武,让我大汉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天子贤德,魏王英武,君臣相依,天下大同,实在是我田豫之幸运,南阳之幸运,天下之幸运啊!” 看着在那里恬不知耻的拍马屁的田豫,地藏撇了撇嘴,突然觉得现在的田豫和当初自己见过的那个叫简雍的碎嘴子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把谁给带坏了,不过地藏也没有揭穿他。 “田豫将军不如听小子将剩下的那些条件说完,然后再做决定可好?” “那些?”田豫猛地一拍桌子,“还真是给你们脸了不成?一个个的二八八在这里吆五喝六的,南阳怎么回事你们自己不知道么?还有脸在这里提条件了,怎地,老夫给你们德楞了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了!” 看着一口渔阳口音的田豫,这次地藏是真的愣住了,他也算的上是走南闯北许多年了,但是这么作为一个外臣,还是那种官职不低的外臣,张嘴闭嘴就是辱骂,他还真是有些呆愣。 虽然他年幼出山,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饱经风雨,不说其他,就说从连各个世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变成现在校事府的地藏,那也是经历了不少世事的,可是像田豫这种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现在的田豫,这么光明正大的开始破口大骂的田豫,让他想起了头离开许都之前,程仲德和他说的话。 “不要把你的那一套用在田国让的身上,他可是老一辈的人物,在这种人物面前,你那一套,行不通!” 最开始地藏真的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老一辈的人物,他知道的有很多很多,无论是他那位远在益州的师兄还是江东双绝,又或是曹氏五谋,但是他卢子家同样是一个天才,同样是一个不比任何人差的天才,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时代了,所以对于一些老人物,莫说田豫这种压根在那个时代排不上号的,便是程仲德和他那个师兄,卢子家都没有放在眼里。 结果从来了南阳之后,这个他看不起的田国让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大吃一惊,无论是环环相扣的算计,还是现在时而谦逊时而暴怒的性子,都是让他无比头痛的。 地藏看着一脸怒色的田豫,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两个负责记录的探子,刚想劝他几句,结果就再次被田豫拍着桌子大骂一顿。 “少在那里指指点点的,瞅你那揍性,让他们记,他们能听懂么?许都那些人都什么揍性你不知道嘛,你好意思给老夫在这里呜呜咋咋的,老夫告诉你,这事儿想都不要想!” “咳咳,田豫大人,咱们不是说好的公事公办么?您这怎么还骂开街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啊。”地藏脸上有些尴尬,强笑到,“候音当初毕竟是联络了关羽,现在又是这么一个情景,若是对他都网开一面,对战事不利啊!” “老夫知道!”田豫并不反对,十分讲道理的认可了地藏的话,“老夫自然是明白朝廷的顾虑,若是不严惩,想来樊城一地的情况那也是十分危险的。” “国让将军明白就好,我等也没有办法啊!”地藏看到田豫讲道理便长出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不讲理,毕竟像田豫他们这个年代的人们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蛮不讲理! “但是老夫知道归知道,人还是不能让你们动!”田豫大手一挥,将地藏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了,“侯令乃是候音独子,现在南阳郡之守卒过半都是候音曾经的麾下,剩下的也曾受过候音的恩惠,若是老夫将侯令拿了,恐怕从今天开始,老夫就别想再睡一个安稳觉了!” “田豫大人!”地藏也是有些恼了,虽然他知道蛮不讲理也是田豫的手段,但是这不妨碍他心中出现怒气,“某家不是再和你商量,这就是朝廷的条件,你想要招降这群朝廷的叛逆,朝廷允了,但是只诛首恶,余者不论,此乃朝廷的底线!” “首恶?”田豫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案,用更大的声音回呛到,“什么是首恶!老夫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当初南阳之乱完全就是宗子卿一人设计的,若是说首恶,那宗子卿才是真正的首恶!” “田国让!”地藏听到了宗子卿的名字突然暴怒起来,猛地站起身来,“宗子卿乃是救出东里兖的功臣,虽然现在因为乱军之故行踪全无,但是毫无疑问,他乃是南阳郡的功臣,这毋庸置疑!” “是么?”田豫看着一脸急怒之色的地藏却是丝毫没有买他的账,“老夫听到的怎么和地藏大人说的完全不同呢,老夫听到的是....” “够了!”地藏直接打断了田豫的话,后面的话,绝对不能说出来,至少不能在这里说出来,“田豫大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或者现在就让你身边的这个小兄弟将本府的首级砍下来,然后带着那些余孽去投奔关羽?” 田豫看着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的地藏,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不过事到如今还是要办正事的,“他们不是余孽,他们占据郡城也是因为不堪役使,情有可原,如今更是保护了南阳郡城,挡住了马欢,可以将功赎罪了!” “宗子卿乃是南阳郡之英雄,要入郡志!”地藏没有反驳田豫而是直接说道,“同样关于他们的事情,在郡志之中要冠以反叛之名,不过可以被宽恕,具体的,太守大人可以自行拿捏!” “宗子卿不可再入南阳为官!” “侯令这个人必须给朝廷交代!” 田豫盯着地藏,地藏也在看着田豫,两个人就和斗鸡一样互相对视着,他们互相揣测着对方的底线,谁都有恃无恐,谁也不敢率先撕破脸。 “宗子卿可以入郡志,也可以成为官员的楷模。”田豫还是先松了口,毕竟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知足了,若是过分的话,恐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地藏此时也微微一笑,恢复他最开始的样子,“校事府刚刚丢失了一批卷宗,有些人的名字在校事府里就这么消失了。” 田豫楞了一下,看着一脸微笑的地藏,心中猛地一颤,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年轻人,能够带着卢家再次雄起的人,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侯令可以给朝廷交代!”田豫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侯令,继续开口说道,“老夫会亲自动手!” “还是本府来吧。”地藏直接拒绝了田豫,“否者他还得往许都走一趟,朝廷不可欺。” “南阳郡需要候音的名字,至少现在需要!”田豫摇了摇头,不同意地藏的话,“他的名字,南阳忘不了!” “可以忘得了,当然可以!”地藏笑的十分和蔼,十分和善,“听闻田豫大人曾经有兴学的想法?” “你这只小狐狸想要干什么?”田豫心中一颤,总觉得这个家伙要动什么坏心思。 “看田豫大人说的,小子是您的晚辈,怎么会在您面前耍心思呢。”此时的地藏笑容和善,一脸的真诚,仿佛是一名单纯游学的学子一般,哪里还能看得出半分校事府刽子手的风范。 田豫觉得还是说正事比较好,自己和这只小狐狸斗心眼不好说能行,“侯令之事....” “呵呵,任凭太守大人处置便是,只不过到时本府做个见证就是了,至于其他,便在南阳郡找个地方埋了吧,就当是给他侯家一个落叶归根的机会也好。” 看着如此通情达理的地藏,田豫心中的那一抹阴翳却是越来越大了。 “若是如此...老夫这里没什么问题了!”田豫虽然不知道地藏到底在算计着什么,但是至少现在他的目标都能达成。 “既然田豫大人满意了,那么咱们就说说下面的事情!” “下面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田豫一脸的惊讶,“难不成我南阳郡还有哪里做的不好么?” “非是如此,南阳郡能有如今的样子,田豫大人功不可没,只不过刚刚本府说要和田豫大人商讨的那兴学之事!南阳郡乃是重郡,兴学乃是必要之举,正好田豫大人有此心,我校事府定然支持啊!” 田豫看着对面的地藏,心中不停的打着小鼓,校事府一个以血腥残忍着称的地方,现在居然大言不惭的要帮助自己兴学,难不成这位校事府的新府主,地藏大人喝大了? “这...好像不合规矩吧。”田豫虽然不知道地藏到底想要什么,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田豫大人,这件事,乃是魏王准了的,某家来此也有此意,在南阳,汝南,颍川三地大力兴学!”地藏却是直接抬出了魏王来压田豫,让田豫不得不同意下来。 最终地藏拿到了田豫的手令,同意地藏以某种名义在南阳协助自己兴学,同时也成功完成了自己的诺言,让候音的那些所谓“余孽”再次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南阳郡的街头,沐浴在阳光之下! “侯令代表南杨守军七千四百三十五人,多谢田豫大人的大恩大德!” 看着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侯令,田豫也只是平静的将他扶起来,漫不经心的点着头,他脑海里一直是刚刚地藏走的时候那一抹奇怪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三章 黎明之前 离开了郡守府的地藏汇合了自己麾下的人手,回到了自己校事府在南阳的驻地。 看着明显心情十分不错的地藏,一个比较亲近的麾下忍不住好奇问道,“刚刚为何要答应田豫那些无礼的要求,若是不杀候音家眷独子,我等怎么和朝廷交代,怎么和魏王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地藏冷笑着看着这个麾下,“侯令会在本府的注视下被处死,候音的妻女也会死在这里,难道对于几个死人,我们还要运到许都鞭尸么?什么时候我大汉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了?” “可是...”麾下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着一脸冷意的地藏,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就算他明知道田豫绝对就是在耍滑头,可是现在自己大人的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同意了田豫的做法。 “记住,没有可是!”地藏冷冷的看着他,也看着其余的校事府探子,“本府来此可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南阳,更不是为什么什么候音,侯令这些家伙的,本府的事情很重要,你们可莫要坏了本府的事,可明白?” “诺!”一群探子赶紧低头应诺,自己大人看似一直和善可亲,但是身为校事府的亲信的他们自然知道这个名叫地藏的男人,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多么的阴险毒辣。 慑服了他们的地藏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已经高悬于头顶的太阳,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嘴角带起一抹冷笑,“就凭一个小小的南阳郡,哪里配得上本府屈尊,呵呵,田国让你也太小看某家了!” 而此时的郡守府,田豫再次迎来了另一批客人。 “几位校尉,”田豫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吴宪,罗翔,叶开,一脸的微笑,“想必刚刚你们的少将军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吧。” 此时的三名校尉,只要罗翔还算正常,叶开和吴宪现在都和侯令一般,一副有气无力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不过哪怕如此,现在他们也是一起跪倒在地,对着田豫拜道。 “我等多谢田豫大人!” 虽然他们现在心中有无数感谢的话想说,但是最后还是齐刷刷的只说了这么一句,不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说下千言万语来,也比不了田豫给他们的再造之恩。 “好了,老夫答应过你们的已经做到了,那么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的了!”田豫也没有和他们再客气,然他们起来之后便往主位上一坐,“南阳郡的内忧外患经过之前一战,已经是解决的差不都了,那么剩下的便是南阳郡的百姓了。” “我等任凭大人吩咐!”不管是否还有力气,但是此时他们都回答的十分干脆。 田豫见此也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一旁候着的李鍪说道,“赵霖和王盼两人应该还在外面候着呢,去将他们叫进来,老夫有事找他们!” “诺!”李鍪领命出去,然后在门口遇到了赶回来的蒯蒙和刘复二人,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蒯蒙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位田豫将军,终于还是要对世家们出手了。” 李鍪虽然听不懂蒯蒙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不妨碍李鍪去执行田豫给的任务,去将早已等候多时的赵霖和王盼两人找来。 而蒯蒙则是看了看一脸困倦的刘复,摇了摇头,“阿复若是对着没什么兴趣,便去休息吧,我去里面看看,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 刘复一副困的不行的样子,随意的摆摆手,“随意随意,只要国让将军不反对,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某家先去睡觉了,困死某家了。” 看着打着哈欠走远了的刘复,蒯蒙也是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单纯的半真半假的伴当,他是早就习惯了。 “赵霖见过田豫大人!” “王盼见过田豫大人!” 很快两个南阳郡世家的家主便来到了田豫的面前,态度也十分的恭谨,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恭谨。 “两位家主,刚刚事务繁忙,怠慢了两位了!”田豫笑呵呵的说这话,既没有让他们直起腰来,语气中也没有半分愧疚之情。 “田豫大人说笑了,您乃是南阳太守,事务繁忙, 我们两个不过是一个世家之主罢了,田豫大人刚刚那话,可是折煞老朽了。” 赵霖一副谄媚的模样,差点让候令他们叫出声来,作为在南阳郡生活了这么久的他们,赵家的老太爷,凌驾于赵家家主之上的赵霖,那可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哪里见过如今这种情况。 “呵呵...”田豫却是没有再和赵霖多说,而是扭头看向了王盼,“王家主看样子,兴致不高啊。” “王家都已经没了,田大人还说什么家主..”王盼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低落,直接说到,“虽然王家罪大恶极,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在田豫等人走后,地藏直接对王家进行了清理,偌大的王家,上上下下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嫡系旁支,都被斩杀殆尽,整个王家,就连一只狗校事府都没让它活着,也难怪现在王盼这幅样子。 不过对于王盼来说,这是一件惨事,但是对于赵霖来说,他已经恨不得把酒言欢好好庆祝了,南阳四大家族,张家的张程向来属于墙头草,所以一开局便被双方联手给做掉了。 胡家土匪出身,胡润看似粗中有细,实则不懂规矩,就是一个滚刀肉,在王盼和蒯蒙的联手之下,也直接家破人亡了。 而本应该双足鼎立的时候,王家再次出现分裂,一个王家老家主直接带着王家和这位新任的南阳郡守大人硬碰硬的打了起来,最后更是落了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好不凄惨。 想到这里,赵霖在满心欢喜之余,其实还真的有些同情身边的这个家伙,王盼要能力有能力,要脑子有脑子,可就是没有一个好出身,好不容易弄到了王家家主这个位置,最后还给别人做了嫁衣。 “王家主,节哀啊!”赵霖也一脸伤心的安慰着王盼,“至少王家属于你的嫡系还是在的,凭借着他们,王家未必不能重新开始啊! 看着安慰自己的赵霖,本来还一脸哀伤的王盼突然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很诡诈的笑容,这个笑容一闪即逝,除了一直关注着王盼的赵霖,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赵霖为这个笑容而心惊的时候,王盼就露出了一脸心如死灰的神情,然后直接对着田豫直接拜道,“启禀田豫大人,小人愿意将王家的家财散尽尽数支持南阳郡之民生!”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听到赵霖的耳朵里,那就是字字惊雷,有如晴天霹雳。 南阳郡可以只有一个一流的世家,但是绝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诞生! 王盼若是将王家的家财都捐了出去,那么作为同为一流世家的赵家,那有一个词是真的太适合他了,“树大招风!” 田豫笑眯眯的看着一脸决然的王盼,手指揉搓着自己的衣服的前襟衣摆,“王家主,你真的想好了?” “小人已经想好了!”王盼一脸的决然,“王家如今已是大难里头,若是不如此,恐非活命之道,小人别无他求,只求能够在田豫大人身边日夜伺候,为南阳郡尽上一份心力!” 赵霖此时已经快要将王盼恨死了,但是现在看着一脸微笑的田豫,虽然田豫的眼睛一会放在王盼的身上,但是只要赵霖不是傻子便能知道,他也在等着自己表态。 “田豫大人!”赵霖作为赵家老太爷,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也不是白做的,瞬间便做出了取舍,“王家家财虽多,但大多都是人脉之上,若是抡起财物上,恐怕那还是要看我赵家的!” “赵老太爷说这话,是何意啊?” “我赵家愿无偿奉上家中八成田亩,以及五成的财物!以资南阳郡之民生!”赵霖一句话便给自己身上割了一块肉,心头肉。 “赵老太爷,您这是做什么!”田豫一脸的震惊,“难不成你以为我田豫乃是贪财之人么?” “大人容禀,赵家虽然是南阳郡首屈一指的世家,但是饱经风雨之后,我赵家现在也是难得的人丁不旺,田亩大多荒芜,正好借此机会能够还地于民,让我南阳郡更加繁荣昌盛!” 赵霖现在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若是外人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这哪里是满心都是算计的赵老太爷,绝对就是一个一心为公的世间大儒啊。 “可是....”田豫还是有些犹豫,不肯答应,“罢了罢了,此事回头再议!” 田豫不同意,但是赵霖却是依旧不放弃,“南阳郡里,我赵家商铺店面数目众多,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手根本无法应对,只求田豫大人能够看在我赵家为南阳郡鞍前马后的情面之下,答应了老朽的要求!” 赵霖也是十分精明,他自从看到王盼和田豫这幅样子便知道他们两个绝对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交易,虽然不知道从中王盼能够获得什么,但是赵霖却知道,他赵家的家底,这次是保不住的。 田豫不是之前的那些人,这个人是不讲道理的,而且看他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来校事府是同意的,这么想这件事就恐怖多了,校事府是直属魏王的,若是说校事府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了,魏王对世家不满,要对世家动手了! 赵霖现在也只能是弃财保命了,虽然不知道田豫的胃口有多大,但是赵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和田豫这种人说话,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弄什么坐地还钱的把戏,这样反而容易将事情弄崩。 “商铺的确很重要啊,现在百姓手中无粮,无衣,无钱”田豫抚着胡须,微微点着头,“若是再这般惨淡的话,的确是会民不聊生,老夫为此也是深表痛心啊!” “赵家愿意放开名下所有商铺店面,明日正常复工!”赵霖也立刻回答道,不过后面也提出了条件,“但是南阳已经有近半年没有商队来往了,现在我赵家的存货,毕竟不多了。” 这话到是真的,虽然商人永远是这个世间胆子最大的那一批人,但是这种战乱之地,还涉及了反叛之事,还真没有哪个商人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南阳行商,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利润是真的大。 “那这物资....”田豫眼睛一眯便将头转向了王盼的地方,若是论这南阳谁的人脉最广,号称朋友遍中原的王家家主王盼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大人放心,数日之前,小人已经去信多处,各地的商队已经出发,先来数天之内便能赶到南阳了!” “既然这样了,那么老夫便可以安心了!”田豫哈哈一笑,“如此一来,南阳无忧矣,两位家主,麻烦两位做个信使,转告这南阳郡各个世家,我田豫今晚会在郡守府做东,请诸位来此一叙,共饮美酒,共赏明月!” “诺!” 赵霖和王盼此时也十分的痛快答应了下来,他们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该是那群作壁上观的家伙们了,真以为自己有两分实力便能无忧了么? 没有足够的实力,两不相帮就等于在给自己挖坑,最后无论谁赢了,这种墙头草还能留着干嘛?过年给自己加道菜么? 很快赵霖和王盼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不过现在两个人的处境再次变换了起来。 王家除了王盼以外,但凡能够说得上话的现在都已经给埋了,在这里就不得不说校事府的业务能力相当精悍了,不但管杀,而且管埋,最后还将整个王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边。 若非是生活了多年,王盼自己一定会觉得今儿他是走错门了。 “真他娘的干净啊,不但人没了,狗没了,怎地连点灰尘都没了!难不成校事府的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家里打扫卫生么?而且,他们将尸体弄那儿去了?剁了之后喂狗么?狗都没了,他们喂给谁了!” 这话王盼也就是看四下无人自己嘟囔嘟囔吧,但凡这里还有一个人,无论和自己关系多么亲近,他都绝不敢吭一声。 幸亏王寰出现之后,因为不信任王盼在位之时的那些人手,将大部分的私兵,还有家仆都换掉了,换成了自己的亲信,这时候王盼才不至于沦落到吃个饭都要自己动手的地步。 当然了,若是真要沦落到自己动手的话,王盼也办不到,因为他会很多东西,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但就是不会做饭。 王盼现在最为纠结的是人手,而赵霖现在最难受的也是因为人手。 不同于现在王盼在王家是真真正正的一言堂,赵霖在赵家可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的。 一群赵家的子弟在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之后,本以为自己即将过上南阳郡第一世家子弟的幸福生活,但是等到的却是,要将赵家的产业拱手让给外人,不但如此,就连他们都要亲自去商铺中帮忙,从此低调做人。 这对于赵家子弟,尤其是已经开始养尊处优的赵家最年轻的一代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但是现在赵老太爷虎威犹在,赵匡的前车之鉴犹是历历在目,就算一群人心中有着怨气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和赵霖对着干,只能想着日后如何阳奉阴违罢了。 而赵霖最怕的也是这一点,若是赵家的这群不上进的家伙真的敢阳奉阴违,在南阳郡继续作孽下去,估计自己死的那天,就是南阳郡赵家消失的那一天。 “今晚田豫太守会在郡守府设宴,宴请我南阳郡的各个世家,尔等各自前去传信吧,另外,作为我赵家子弟,不能每日都憋在家中,今晚老夫前去赴宴,需要几个人随从伺候着,你们自己选选吧,从年轻一辈里挑挑,也省的一个个的都见不得世面!” 虽然那些子弟不知道赵霖为何突然同意带着自己前去,但是这种在他们看来可以耀武扬威的场合,他们自然是不会错过,一个个立刻兴奋起来,动作快的已经开始找自己的父辈商讨,如何要下来一个名额了。 毕竟现在赵家只有老太爷,没有家主的,若是他们此时能够在赵老太爷面前留下什么良好的印象,那未来这家主之位,自己未必不能一窥啊。 “父亲!”就在一群人寻思如何说服自己父亲叔伯的时候,赵家二代之中的长子赵赐突然走了出来,“儿子想要请求父亲再给匡儿一个机会,哪怕作为一个伺候您的下人也好,就为了让他见见世面!” 看着直接就提出要求的赵赐,和一脸希翼之色的赵匡,一群人心中在大骂这对父子的不要脸,但是现在他们说后悔也晚了。 “你真舍得让你这个宝贝儿子当个下人?”赵霖呵呵一笑,“他那个性子,真要是让他做个下人,他还不得把老夫的桌案给掀了么!” “父亲放心!”赵赐直接斩钉截铁的说道,“若是匡儿敢有任何意见,他从今往后便不是赵家子了!儿子会亲自将他清理了门户,省的日后他再污了咱们赵家的名声!” 赵赐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浓浓的杀意,绝对是瞒不住的,莫说赵霖,便是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事的赵匡等人也是感觉浑身一冷,作为这句话中的主人公赵匡,那更是浑身一个哆嗦,他绝对相信,若是自己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的这个父亲,会亲手了结了自己的。 “祖父放心,孙儿真的已经知错了!”赵匡赶紧跪在赵霖的面前,“此次不为其他,只为了能够伺候在祖父身边,开阔见识!” “这真是你真心话?” “句句是真!”赵匡说的真情实意,周围的人听得也是鸡皮疙瘩直掉! “呵呵…好,好!”赵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点着头,却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祖父…”赵匡还想再说什么,现在一旁的赵赐轻轻的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闭上嘴。 再以后就是各种家常闲话,其他赵家的子弟看到自家老太爷没有答应赵匡,也就不想着在这里说这个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赵匡一脸失望的跟在自己父亲赵赐的身后。 “怎么,你是失望了么?” 赵赐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跟在自己后面一脸落寞的赵匡,含笑问道。 “父亲…”赵匡张了张嘴,还是将那些委屈的话都吞了回去,“祖父他应该是自有他的考量!” “恩?”赵赐眉头一挑,嘴角带笑,“一点都不生气么,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只是丢脸罢了,哪里会生不生气,难不成祖父还要按照我的心思做事么?” “果真这么想?” “若是之前,儿子心中自然是会有怨气,但是这段日子没少挨父亲的棍棒,这想法…自然也随之改变了!” 赵匡说着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无奈,无奈之中还透露着一丝丝的可怜! “为父不求你现在就能理解,但是为父还是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够理解这段日子,为父的所作所为!” “匡儿记住了!”赵匡还是听不懂自己父亲的话语,不过这几日动辄一顿棍棒加身的痛苦还是让他很明确的选择了点头应是。 “一会儿去找一身儿下人的衣服,然后将它换上,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去跟着你的祖父去郡守府赴宴!” “祖父不是没有答应么?” “那你祖父拒绝了么?”赵赐冷冷的看了赵匡一眼,“刚刚你祖父问你可是自愿,你若是自愿的,那么便去吧!” “孩儿明白了!”赵匡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赵赐行了一礼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南阳郡的世家本来是有不少的,但是经过田豫的两次血洗之后,所剩的已经不足一半了,而这一半的世家也是很讲究的,每一个世家距离都不会 太近,关系也说不得好,更说不得坏。 但是现在这群侥幸活下来的世家之主们,看着手里的名刺,都不约而同的苦了脸,他们如果有选择的话,是真的不想去赴这个明显就是鸿门宴的宴请,但是想一想自己的那些邻居,那些之前还和自己言笑晏晏的家伙,他们又不敢不去。 “罢了罢了,也不知道这位郡守大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就当花钱买一个平安吧。”一个世家之主忍着心痛喃喃的说道,“早知如此,老夫便也学学那个赵家老太爷了,哎!” 抱着这个想法的世家并不在小数,毕竟数百年以来,世家的地位都是十分高的,光武大帝的那句“吾与世家共天下!”并不是白说的,所以莫说世家很自豪,南阳的世家那更加的自豪。 夜晚如期而至,南阳郡的郡守府已经焕然一新了,也不知道田豫是怎么做到的,让南阳郡的这个郡守府能够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焕然一新。 “陈家主,好久不见啊!” “彭家主,最近可还好?” “郑老哥,没想到您也来了!” 一个个世家之主就这么在郡守府门前互相寒暄着,互相打着招呼。 他们来的有早有晚,但是谁都没有着急进去赴约,就在门前互相等待着相熟之人。 “赵家主!” “赵老太爷!” “老爷子来了!” 赵霖的出现引起了他们一阵阵骚动,虽然赵霖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但是他依旧是南阳郡的传奇,尤其是从今天开始,他更是传奇中的传奇。 “嗯,你们还不进去,在这里干嘛呢?”赵霖丝毫看不出身为一个南阳传奇的傲气,脸色和善,语气平淡就如同一个平常的老人一般,“时间不早了,快点进去吧,也省的田豫大人等急了。” “诺!”刚刚还相互寒暄谁都不往里走的众人,现在齐齐跟在赵霖的身后,走了进去。 至于更后面的王家家主,王盼,此时却是和无人认识一般,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站着,若非是还有一个赶车的小童陪着他,那还真是十分的落魄了。 “还真是够实在的,我王家刚刚逢了难,这就不认识某家了,还真是....实在,南阳人,就是实在!” 王盼摇着头,缓步走进太守府中,至于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小童,也是一脸的不服不忿,但是由于王盼早就有过交代,便将心中的怨气都忍了下去。 太守府里已经布置妥当了,数十个桌案都摆放整齐,院子中更是人来人往,将各个世家来人引到应有的座位之中,同时周围还有巡逻守卫的士卒在反复的行走。 “你说这新任的南阳郡守也是,请咱们赴个宴,也不知道找几个貌美的女子来着伺候着,你看看,就连个收拾引路的都是一群糙汉子,也不知道这太守大人是咋想的!” “可不是么?偌大的南阳郡守府,你看看,都是带把的,真是一个雌儿都没有!” “好啦好啦!老夫听闻啊,这个太守大人,是北疆出身,之前乃是个将军,所以这行事啊,难免糙了些!” “哈哈哈” 一群世家之主肆无忌惮的嘲讽着田豫,浑然不觉这是在田豫的南阳郡守府,也不在乎他们是在赴田豫的宴。 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聚在了一起,那就是一股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甚至很多人就在这南阳郡守府中光明正大的立起了盟誓,要共同进退,互为同盟。 全场只有两个人不动声色,一个人谁也不搭理的赵家老太爷,赵霖。 一个是谁也不搭理的王家家主,王盼。 剩下的就连赵霖带来的那几个家族子弟都十分活跃,但凡有人来寻赵霖老爷子,他们只要看自家老太爷不想吭声,便会自发向前和他们交流一番,也算是结个缘分,对此赵老太爷赵霖也是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若是说这个庭院之中,还有一个不为外物所感染的,那边只有一身杂役服装的赵匡了。 赵匡今天一副这个打扮出现在赵家之中的时候,那也是被一阵奚落,便是一些叔伯也没有想到他这个骄傲的第三代嫡子居然真的能够放下身段,将仆役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而这一路上,赵匡更是架马赶车,对赵霖鞍前马后的伺候,无论自己的那些兄弟对自己如何的冷嘲热讽都不吭一声,任凭他们奚落。 “不上前去凑凑么?那里应该有不少你之前熟悉的人。” 在一次赵匡上前给赵霖倒水的时候,赵霖轻声问着赵匡,眼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今日匡儿不是什么赵家家主,乃是一介奴仆,若是上前的话,那才是徒增笑料给赵家抹黑。” “你完全不用这样的,就算你现在不是赵家家主了,也还有你父亲,也没有人敢在你面前对你不恭敬的。”赵霖端起茶杯,慢慢的品着茶汤,“而你现在这个样子,那才是真的让人笑话。” “这点屈辱都受不了,哪里能带着赵家在这大世之中生存。”赵匡的声音很轻,很柔,一点都没有之前作为赵家嫡子的那种傲气凌人的语气。 “这才几天,你就看开了?难不成你那父亲真有什么为人所不知的能力?” “祖父说笑了,只不过父亲对老祖宗的一句话领悟的比较深刻罢了。” “什么话?” “棍棒底下出孝子!”赵匡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的耸动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和肩膀,虽然已经一天没有挨打了,但是还是突然感觉到有些隐隐作痛。 “唔..哈哈哈哈”赵霖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心,比他今天一天笑的都要开心。 很多人听到了这个笑声,都不自觉得将头转向了赵霖,就连那些和人交谈拉关系的赵家子弟也是一样,将目光转了过来,同时眼角撇向了已经退到了一旁的赵匡身上。 就在一群人在考虑要不要借此机会去和赵霖套个近乎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南阳郡郡守,田豫大人到!” 这一声大喝,将所有人的目光,心思统统收了回去,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田豫出现的地方。 “我等见过田豫大人!” 虽然刚刚世家各种拉帮结派,攻守同盟,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十分老实的将头低了下去,对田豫表达了应有的尊敬,这也是对一个胜利者应有的尊重。 “诸位都坐吧,老夫今日特地设宴,也是想和诸位打好关系啊,毕竟南阳郡的未来,少不了诸位的鼎力相助啊!” 田豫不愧是行伍出身,一落座便开始直入正题,仿佛不懂什么叫礼让客气一般。 而那些世家之主看到田豫这个样子,也是微微一笑,虽然心中对田豫的印象更加的下了三分,但是脸上的笑容更是盛了几分。 “诸位家主,老夫乃是武人,不会说什么客气话,在这里便开门见山了,只希望诸位家主莫要见怪!” 看着言笑晏晏的田豫,各个世家来人也知道自己割肉的时候到了,自然不敢有丝毫意见,便连声应是,不说一句外话,更有甚者赶在田豫说话之前便已经开始了表忠心。 “徐家虽然并非什么豪富之家,但也知道与南阳共存亡,现在南阳郡饱经磨难,正是百废待兴,需要我等尽心竭力之时,在下徐家家主徐赞,愿意代表徐家奉上粮食五车,钱百贯,以供南阳郡驱使!” 看到徐赞一声不吭的便冲了过去,将自家的钱粮双手奉上,去抱那田豫的臭脚,一群人心中对他那是无比的鄙视,只不过脸上手上却是一个都不慢于他人。 “我乃南阳郑家家主,愿奉上郑家在城外的两处庄园,送与南阳郡,以资生计!” “我陈家也愿奉上钱财百贯,以资南阳生计。” “我彭家....” 一个个世家的家主如同被解开了封印一般,冲上前去,大声的宣布自己会出多少钱粮,用来建设他们伟大的家乡,这些话语,田豫都是听在耳朵里,笑容在脸上。 “好了好了!”田豫挥挥手,将嘈杂声压了下去,“诸位家主的拳拳之心,老夫都已经知道了,但是老夫需要的一些东西,并不在诸位家主的资助之列啊!” 看着一脸为难之色的田豫,各家家主心中大骂田豫贪婪,刚刚这些东西虽然各家拿出来并不能算是心痛,但是加在一起,那也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了,更别说,田豫已经屠灭了那么多的世家,他们的家财田亩可是让整个南阳郡都心动的一个数字啊。 “田豫大人想要什么,尽管吩咐,我等自然竭尽所能,只要是我等有的,定然会支持田豫大人!” “正是,正是...” 田豫看着各个都是一脸谄笑的世家之主,脸上也不由的浮现了一抹笑容,“既然诸位家主已经这么说了,那么老夫也就直言不讳了。” “田豫大人请说!” “彭家家主可在?”田豫伸手,李鍪将一卷竹简递了过来,然后张口喝问到。 刚刚答应送出田园一座,家仆百人的彭家家主彭炯赶紧上前走了几步,对着田豫遥遥一拜,“彭炯在此,田豫大人请吩咐。” “彭家主啊,你们彭家有一样东西对我南阳郡十分重要,在这里,老夫希望彭家主还是不要吝啬啊。” “田豫大人请说,家中珍藏,但凡田豫大人能够看得上眼的,小人今晚定会将物件送来!” “哈哈,好!”田豫抚掌大笑,“那老夫便与彭家主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韩龙!”田豫喊了一声李鍪的化名,让他上前一步,“稍后便带着彭家主回家,将他在城西外的那三百七十亩的肥沃良田的田契,全部都交出来吧,” 田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在这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三百七十亩肥沃良田,那可是彭家的性命啊,不是从那些百姓手里坑蒙拐骗来的各种薄田,那可是彭家的祖产,实打实的祖产,当年彭家先祖就是靠着这个,在南阳郡立得足! “田豫大人,”彭炯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震惊,“田豫大人刚刚那句话是何意啊?” “何意?老夫刚刚说的不够清楚么?”田豫呵呵一笑,“南阳局百废待兴,百姓衣食无着,正是需要诸位尽力的时候,怎么彭家主难道不愿答应老夫么?” 彭炯额头上慢慢浮现出冷汗,但是仍然咬牙说道,“田豫大人,那城西的三百七十亩良田,乃是彭家祖产,实在是不能捐赠,若是田豫大人不嫌弃的话,小人愿意散尽家中浮财,赠与大人!” 对于这明晃晃的贿赂,田豫连听都懒得再多听一句,直接打开了手里那厚厚的竹简,“南阳彭家,五年间以各种手段掠夺,侵占南阳百姓田地不下一百五十亩,逼得数十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你强占的那些田地,房屋,可是他们的祖产啊!” “小人....” “别说你冤枉!”田豫直接打断了他的惨叫,“若非证据确凿,老夫也不会再这么多人面前丢这个脸!” 彭炯看着一脸正气的田豫,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就在那里低着头闭口不言,任凭田豫在说什么,也不再搭理一下。 看着已经开始耍无赖的彭炯,田豫突然冷笑一声,“看来彭家主这是打算和老夫耗下去了,那么老夫也不能让人给小觑了不是?” “罗翔!”一声怒吼,候音麾下三校尉之中,唯一一个还有战斗力的罗翔便跑了出来。 “末将在!”罗翔是南阳的老人了,当年年轻的时候,没少在南阳街头厮混,虽然不作恶,但是这张脸也是让在坐的家主十分熟悉,看到罗翔这张脸出现在这里,各家家主也明白了传言田豫将候音的余孽吸纳了这件事乃是真的。 “去带着彭家主将他的那些祖产拿出来,若是彭家人不同意,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杀!” 第一百七十四章 希望 不知道哪位名将曾经说过,有兵的将领才是真的将领。 现在田豫对这句话感悟那就是最深的,当初刚刚来到南阳的时候,真可谓是无兵无将,和王盼合作都要装神弄鬼,整的神神叨叨的,生怕一个不甚功亏一篑。 而就算想让南阳郡的治安好一些都要借助他人,想要给南阳郡郡城的百姓派发一些粮食都要倾尽全力,把自己的属下累的动都不能动。 再看看现在,数千精锐在手,南阳四门巡视不绝,城内往来巡视稳定四方,大狱之中的地痞流氓在惨叫,南阳城中的百姓在熟睡,就连南阳义卒现在也平稳的回到家中,和自己的家人聚在一起。 而现在田豫想要做什么,可就方便多了,莫说现在这些人中,实力最强的两家已经被田豫拉拢好了,便是他们全都联手,和田豫硬碰硬的作战,他都未必会害怕。 罗翔将哭嚎的彭炯拖着往外走去,看着这一幕,一直冷眼旁观的世家家主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就要站出来给彭炯讨一个公道。 “老夫奉劝诸位,还是冷静一些不较好,今日老夫喝了不少,这个手,总是不听使唤!” 说话的时候,田豫的手将桌案上的茶杯慢慢端了起来,不停地把玩着,眼睛盯着下面的各个世家之主,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刚刚要有动作的世家之主,眼睛瞄向了四周,看着四周不断巡视的士卒,刚刚还看着就是一群糙汉子,可是现在看着,就显得那般凶神恶煞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的还真有鸿门宴这说法?”一个世家家主低声问着旁边的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就是啊,不就是喝个酒么,咱们将钱财拿出来不就行了么,彭家主这是哪里惹到这个郡守大人了么?” “话说咱们这事儿还管不管了?看这位郡守大人这架势,谁敢出声,那少不得一阵刀斧加身啊。” “若是不去,咱们就能少得了?” “你这么说,要不你先上?” “凭啥让我先上!老夫这么大岁数了,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被拖着一路前行的彭炯,看着一群窃窃私语,但是谁也不再出声反驳的世家之主们,心中顿时大恨,冲着那群人怒吼道。 “尔等难道还看不出来么?这位郡守大人要的乃是尔等祖产田亩!你等以为我彭家的三百亩田产就能让他闭嘴么?蠢货!一群蠢货!” 彭炯的声音十分的惨烈,配上他现在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的确是让人心生怜悯,而且他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在家产和彭炯的双重蛊惑之下,终于有世家之主受不了了。 “田豫大人!吾曾听闻过一句话,文籍虽满腹,不及一囊钱!”徐赞还是那般的有勇气,最先站了出来,“彭家虽然颇有不当之处,但是其祖产田亩乃是一家之根本,希望大人网开一面!” 随着徐赞的出声,一直摇摆不定的诸人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十数名世家之主跟了出来,跟在徐赞的身后,对着田豫拱手拜道,“请田豫大人网开一面!” 田豫看着面前的这十多人,还有已经快要被拖出去的彭炯,田豫呵呵一笑,“在做不下三十家,怎么只有这些人手出来?看来彭炯家主的这个人缘不太好啊。” 田豫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些不舒服,但是剩下的人依旧还是没有出来。 看着死活不在挪动一步的人们,田豫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拿着茶杯的右手轻轻一抛,茶杯应声而落,一声脆响过后,喊杀声顿时四起! 或许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不按常理办事的太守大人竟然真的会在这种场合大肆杀戮,而且杀得还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还是南阳郡的世家大族。 “田国让!我等乃是南阳世家,乃是光祖皇帝亲封的世家大族!你这么做,乃是有违君恩!” “田豫狗贼,尔等必不得好死!” “狗贼!” “狗贼!” 无数唾骂随风而起,无数血腥飞溅当场,没有哪个士卒会为了这么一群家伙而心慈手软,也没有哪个家主真的到了这个地步还会天真的觉得,屈膝求饶能够让他们活命。 “哎,真是可惜啊!” 田豫一声叹息,让人不由汗毛倒立,不知道他可惜的是这群冥顽不灵的世家之主,还是那些没有出声的世家之主,这个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国让将军!”李鍪这个时候轻声的问道,“在南阳这般屠戮世家,真的好么?毕竟这里可是南阳啊。” 南阳不能算大汉最为强大的一个郡,也不是大汉最为辽阔的一个郡,曾经作为大汉的中心,或许还算得上富饶,然而现在就连这个都算不上了。 但是尽管如此,南阳郡仍然是大汉最为特殊的一个郡!不为其他,就因为这是大汉的中兴之始,云台二十八将中大半都是南阳人,虽然再之后百余年间,南阳一直算不上人才鼎盛,但是仍然在大汉,那是根深蒂固。 在当今这个大汉,斩杀名士乃是大忌,屠杀世家那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太多太多血泪的教训让人们记住了,谁才是现在这个大汉真正的主人。 看着一脸担忧的李鍪,田豫和善的一笑,“老夫在南阳郡都快杀一个圈了,你现在才说这个,你是想干什么?” 田豫的话让李鍪有些挠头,脸上有些莫名的尴尬,“这个,学生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按理来说,您并不是一个如此冲动的人啊。” “你是说,老夫并不是一个为了百姓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么?” “学生莽撞了!”李鍪低头认错,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看你这副样子,老夫难不成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田豫一脸愠色,“你这家伙,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是来这里游历的,难不成老夫还会欺负你不成?” “欺没欺负,您自己不知道么?”李鍪嘟嘟囔囔的说道,说起这个,他就想来自己脑袋上挨的那两个结结实实的茶碗。 田豫虽然也算得上年迈,但是更称得上是耳聪目明,李鍪的嘟囔声那可是一字一句,结结实实的传进了耳朵里,让田豫看向李鍪的眼神都慢慢的变得不善了起来。 “咳咳”李鍪看到田豫这个不善的眼神, 心中变得有些慌乱,赶紧说道,“正杀人呢,国让将军,咱俩严肃点,严肃点!” 田豫看了一眼已经一片血泊的庭院,也轻轻咳嗽了两声,一句命令下去,代表着十几个家族,将会再次在南阳郡消失。 “想知道为什么老夫敢这么有恃无恐么?”田豫轻声对李鍪说了一句,“那边瞪大了你的眼睛好好看着!” “诸位!”田豫站起身子,缓缓的走到了庭院之中,就立在血泊之中,“咱们的酒宴还未开始,大家莫要为了这群人,扰了咱们自己的兴致!” 剩下的二十来人,看着血泊之中的田豫,脸上也是不停的抽搐,他们现在心中不知道是该怎么去想,是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站出去和他们那些人同生共死,还是该唾弃自己。 不过现在他们只能说,活着真好。 “田豫大人说的对,田豫大人说的正是,我等喝酒,正该喝酒!” “我等不能辜负了田豫大人的一片好心才是嘛。” “对对,韩家主说的极是!” 看着一群似乎已经忘记刚刚杀戮的人群,田豫的脸上笑容依旧。 “既然诸位没有被打扰了兴致,那么老夫就要给诸位隆重的介绍以为我南阳郡的贵客!侯令,去将那位大人请出来吧。” 田豫一声令下,面色过于苍白的侯令便带着一脸温和笑意的地藏,从后院走了出来。 “这位,便是我南阳郡的贵客!”田豫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揽住了地藏的臂弯,另一只手指着一脸呆滞的地藏说道,“地藏先生出身许都,乃是当今一等一的大善人,特地来此为我南阳兴学!” 南阳郡的世家大族绝不能说是什么见不到市面的土包子,他们一听到地藏的名字,心中便有了计较,就算有几个世家的家主或许还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周围人的样子,也很快就能想起这个地藏是谁。 “原来竟是校...孝名响彻天下的地藏先生,我南阳郡能请到地藏先生,那可真是蓬荜生辉,此次田豫大人的兴学,那定然是一帆风顺!” “自然自然,这个地藏先生的才名,乃是天下皆知的。” 一群世家之主现在已经脑补出了很多画面,田豫傍上了校事府府主地藏的大腿,和地藏联合起来,一起要对南阳的世家动手了,再想想魏王刚刚登上王位,地位不稳。 一场酣畅淋漓,尔虞我诈的权谋大戏彻底的在他们的脑海里形成了。 地藏看着一群对自己露出谄媚笑容的世家之主,侧着头对着田豫低声说道。 “田国让,干的漂亮啊,借着校事府的名号行事,你算不得第一个,但绝对是最猖狂的一个!” “地藏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你们借着魏王上位这件事,想要清扫出一批世家,从而让陈长文耗尽心血弄出来的那个九品中正制成为你们的踏脚石。 老夫也不过是借着你们的这股东风,做一做我这个南阳郡守应该做的事情,再说了,老夫这么干,不也是方便你们在汝南和颍川行事么?” “田国让,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叫做人太聪明了,真的容易早死的。” “那地藏大人有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没有巴蛇的身子,却想着一步登天,卢子家,咱们半斤八两罢了!” 两个人在一旁唇枪舌战,火光四溅,但是脸上却都是笑容彦彦一片和善。 一场酒宴如期而至,大家开心而来,开心而去,至少面儿上,大家都是十分的和善,谁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包括田豫,包括地藏,至于祖产之事,田豫未曾再多说。 只不过归家路上的各个家主看着再次泛起火光的南阳郡城,听着若有若无的喊杀声,那群人脸上的笑容变得那么尴尬。 “快将家中最为肥沃的土地都整理出来,然后将田契送到郡守府,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郡守田豫大人!” 回到家中的家主,无论是哪个世家,第一句话,第一件事就是让家中的管家将家中的钱粮汇总,田亩统筹。 “啊?那...那交多少啊?” “交多少?全都交上去!还有家中的钱粮,新旧混合在一起,多一些新的,也送过去一批,有多少送多少!现在只要他们收了,那咱们就还有机会从头再来!” “诺,诺!” 看着已经有些疯狂了的家主,家中的管家也是一脸的懵懂,不过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今夜对于各大世家注定是个不眠夜,不只是因为他们要忍着心中剧痛将家中的祖产和田亩交给田豫,还因为这么突然的清查自己的财务,让一群管家都落了马,也给了这群正心疼的世家之主们一个出气的地方。 “老夫豁出性命才攒出来的这点家财都被你们给倒腾没了,田豫那老头抢老夫的,就连你这么个玩意也敢惦记!”韩家家主韩岩一脸怒火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二管家,那是自家夫人带来的亲信,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兢兢业业的,深得自己信任。 那管家只是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副任凭打骂的样子,弄的韩岩更加的火气十足。 “混账东西!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么,老夫也没说话,现在家产都差点没了,你他娘的不说话,老夫的家产能回来么!”韩岩喝骂着管家,犹自不能解气,抄起手边的茶碗一掌就拍在了管家的头上。 “老爷!”夫人最终还是忍耐不住跑了出来,拉住了暴怒的韩岩,“他也不是故意的,老爷就饶了他这次吧。” 韩岩双眼瞪得老大,看着自己身边的夫人,“老夫最近是不是给你脸给的太多了!我韩家那点家底儿都快让他给倒腾空了,你还在这里为他狡辩个什么?老夫是韩家家主还是他是!” 夫人被他这幅样子也给吓了一跳,但是现在还是不能后退,“老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和那位田豫大人的事情,至于咱们的家事,咱们事后有的是时间去解决啊!” 或许是这句话让韩岩知道了轻重,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二管家一眼,冷喝说道,“混账东西,且在这里跪着,等着老夫回来!” 说完之后,韩岩便冲了出去,他要赶紧给田豫准备一份足够的东西,这可是关乎他韩家生存的事情。 而等到韩岩离开之后,夫人也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知道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才一脸恨恨的对二管家骂道。 “你怎么做事手脚这么不干净,你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你这么做,让我在老爷面前怎么做人!” 夫人的怒骂让 二管家终于发出了声响,“夫人,老奴跟了您多少年,老奴是什么人难不成您还不知道么,若非是逼不得已了,老奴哪里会干出这种事来啊!” “你一个孤寡老头,没亲没故的哪里用得到那么多钱财,再说了你一不嫖二不赌的,你把钱弄到哪儿去了!” “老奴...老奴...不能说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韩夫人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非要将老身气死不成么!” “是您的弟弟啊,最近他不知道从哪里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偏偏那些人的身后有什么大人物,老爷那里也没办法,将家底都掏空了还是不够,人家说若是不能还钱,便要了少爷的双手啊。” 二管家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所以还是习惯叫夫人的弟弟叫少爷,管夫人的父亲叫老爷,而二管家的话也让夫人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你这家伙,为何不和老身说,就敢干出这等事情来!” “老奴没办法啊。”二管家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老奴的命是老爷和小姐您救回来的,现在老爷和少爷遇到了这种事情,老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若是告诉了您,除了让您为难以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韩夫人现在也无力反驳,只能颓然的叹息一声,“一会老身让周围的人都离开,然后你赶紧走吧,离开韩家,离开南阳,若是可以,离开中原也好!” “夫人...” “快滚!”夫人一声大喝阻止了他后面的话,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的仆役也冷喝到,“一个个的在这里干嘛呢,都没有事情做么,都滚的远远的,少在这里碍老身的眼!” 韩家的仆人看到这一幕,顿时一哄而散,韩夫人往后瞥了一眼,微微一叹,便快步离开了。 韩家的事情在南阳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突袭检查什么钱粮财产的状况,否则你一定会感觉到心口很疼,钻心的那种疼。 而在郡守府中,另一段对话也在进行着。 “刚刚在那里,你看出来什么了么?”田豫喝着文钦倒好的茶汤,笑着问不远处的李鍪,旁边陪同的还有一脸郑重之色的管宁,以及一副求学之样的蒯蒙。 “国让将军,莫不成是借了那位大人的势不成?”李鍪犹犹豫豫的样子让田豫感觉有些好笑,不由的想起自己求学之时,想到若是自己求学之时也能有这么一个良师教导,想来自己应该不比那些人差上分毫的。 “这里都是你的师长兄弟,说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不成!”田豫也想着借这个机会 和李鍪好好拉近一下关系,然后顺带让李鍪扩展一下胸怀,一个小小的校事府,还说什么那位大人! 李鍪却是可能会错了意,听到田豫的话之后,牙齿一咬,直接将刚刚的话换了一个说法。 “国让将军,您是抱上了校事府的大腿,所以才不惧....” “砰!”一个茶碗结结实实的扣在了李鍪的脑袋上,还有一些滚烫的茶汤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田豫气呼呼的等着一身狼狈的李鍪,刚刚若非是管宁见势不对,一把将田豫给拽住,现在扣在李鍪脑袋上的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茶碗了。 “孽障,你就是这么看老夫的么?什么叫老夫抱上了校事府的大腿,老夫需要么,需要么!” “刚刚明明是你让我这般说的,现在却又这样。”李鍪嘟嘟囔囔的说着话,但是这声音却是不敢放大,更不敢传到田豫的耳朵里。 “你这孽畜在那里嘟嘟囔囔说什么呢!”田豫这次虽然没听见李鍪说的是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甩甩手挣脱开管宁的拉扯,猛地往座位上一坐,也不在乎什么坐姿不坐姿了。 “老夫让你说从刚刚那些事情中看出来了什么,没让你在这里和老夫胡扯,更没让你数落老夫!” 李鍪接过蒯蒙偷偷递过来的帕子,将自己身上擦拭了一番,“学生刚刚不是说了么,难不成是国让将军您抱...借了校事府的势...” 看着委屈巴巴的李鍪,还有在旁边怒目而视的管宁,田豫也是直接叹息一声,心底不知道为何冒出来一句,“慈母多败儿”。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老夫借了校事府的势?” “之前田豫大人虽然用杀戮震慑住了那群家伙,但是他们也依旧没有死心,只是想要撑过酒宴之后,然后等到那位地藏大人出现之后,他们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变得惧怕起来,而且还这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手中的那些家底掏出来给咱们送过来。 就连被咱们屠灭的那些家族现在也不敢多生事端,这些都是发生在地藏出现之后,也就是说,让南阳郡惧怕的并非是您这个南阳太守,而是校事府的府主地藏。” “你看的倒是清楚,那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为何他们不怕老夫,却是惧怕校事府的一个地藏,单纯只是因为,他是校事府的人么?” “校事府监察天下, 对百官都有先斩后奏之权,就算魏王世子都不能命令其分毫,这样的衙门,的确是让人惧怕。” “你觉得只是因为这个么?” “学生愚钝,只想到了这个!”李鍪并不吝啬承认自己的愚笨,阴谋算计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他所精通的,现在能说成这个样子,李鍪自己都感觉十分惊讶了。 “若是没有你最后这句话,老夫定要再赏你一茶碗!”田豫恨恨的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你只看到了当下,却未能明白大势,这是你的优势,同样也是你的劣势!” “请国让将军赐教!” “说这是你的优势是因为,这般模样的你,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将你吓退的,你不管其他,只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这便是你的优点!到若是说那是你的劣势,那也是十分正确的。 单说这件事,你真的觉得世家会惧怕一个小小的校事府么?这数百年,无论南北,无论东西,多少豪杰英雄,多少枭雄奸佞都是因为动了世家的利益,而被拉下了马,落了个惨淡收场。 怎么这南阳的世家就这么怂,因为区区一个校事府的府主,因为一个区区的地藏,他们就这么怂了?那你也真的太小看这南阳的世家,这天下的世家了!” “那些人怕得不是校事府?难不成他们是真的怕....”李鍪眼神怪异的看着不远处的田豫,那个你字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这么怪异的盯着田豫一直的看着。 或许是李鍪的眼神太炙热了,让田豫有些受不了了,不由脸色一怒,对着李鍪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想什么呢!还有,你那个鬼鬼祟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贼眉鼠眼的猥琐样子!” “既不是怕校事府,又不是因为您,那这群世家之主总不能是突然看透了世事,想要重新做人了吧!” 李鍪的话惹得管宁一阵大笑,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李鍪这疲懒的性子,最得他的喜欢,不过最不得的就是田豫的喜欢。 “所以说你这小子只看眼前,不通大世!”田豫一脸的阴沉,“你可知最近朝中为何这般风平浪静?” “因为关羽北伐,惹得朝局动荡不安,让所有人不得不共同御敌?”李鍪说的有些不太确定,但是除了这个理由,他也实在是想不起别的了。 “这不过就是说辞罢了,真正的原因是,陈长文的九品中正制,弄好了!”田豫再说到九品中正制的时候,神色也是不由的有些灰暗了起来,就连一旁的管宁都是有些情绪不高。 “九品官人之法...好像听先生说过。”九品中正制这个东西,管宁的确是给李鍪讲过,但是讲的很粗略,他只知道这是现在查举制的一种延伸,具体如何当初管宁没有详细的和他说。 “九品官人之法这个东西太宽泛了,内容也太多了,老夫和你简单的说几项重要的,第一,九品中正制需要几个大中正,一般来说是有各个州所各自举荐,然后由朝廷定夺所选出来的同时是德高望重且在朝中任职的总中证来任命。 紧接着,各地再由郡所选出小中正,来给各个人才定品,最终交给大中正,然后复查之后统一交给朝廷由总中正和朝廷共同商议,不过因为现在无人可任总中正之职,所以便改成了十三个大中正共同管理,最后交给朝廷!” “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问题,但是学生却又说不清楚。”李鍪的脑子能够听出问题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让他找到问题甚至去解决它,那真是有些扯淡了。 很明显,田豫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并没有为难李鍪,而是直接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聆听的蒯蒙,“玉灏觉得如何?” 蒯蒙想了想,也是十分不确定的问道,“难不成是那十三个大中正有问题么?” “蒯家才子之名,名不虚传!”田豫难得的夸赞了一句,“据老夫所知,现在这九品官人之法还没有正式推出,那十三个大中正已经确立了大半了。” 说完这句话,一直沉默不语的管宁心情更是低落了三分,脸色直接变得阴沉的可怕,但是仍然什么都没说,而此时一直十分愚钝的李鍪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居然,以权谋私....这可是事关天下的大事啊!” “那又如何,在这群人看来,不过就是他们在天下即将安定之前,重新划分一下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利益罢了。”田豫说话的同时,一脸的冷笑是怎么也掩盖不住,让李鍪看的都有些心寒。 “这些被内定了的大中正,大多都是世家众人吧....或者说,绝大多数都是世家中人吧。”李鍪心中或多或少的还抱着那么一丝侥幸,希望这个天下还不至于真的糜烂于此,不过他这个侥幸注定回事虚妄。 “这本就是世家的游戏,在天下世家之中选出最为强盛的十三个世家,然后重新给世家定下他们认为合适的品阶,这本来就是他们最开始的目的罢了,只不过陈群的目的是想借此再次带动颍川世家,毕竟他已经隐隐有了世家代表的影子,只可惜,他没料到,会有人敢对他们这群人出手。” “就是地藏么?他所谓的兴学,就是为了打压颍川之人么?”李鍪只是反应不过来,并非是蠢,跟着蒯蒙管宁这么久,怎么也会有些最为基础的常识。 “当年的颍川太强了,强到一个吊车尾现在都能做世家的代表了,这么一个地方,谁敢让他们再度崛起,所以将他打压下去,那才是最好的一种选择,颍川,汝南代表的豫州,南阳代表的荆州,都是他们要打下去的势力。” 当初魏王麾下五大谋士,除了轻易不张嘴的降臣贾诩之外,剩下的四人中竟然有三人是颍川人,唯一的那个程仲德还是从颍川书院出来的,这种被颍川人统治的阴影持续了将近二十年。 那个时代的人,自报家门之时,一说自己是颍川人士,定然会让别人高看两分,若是说认识什么颍川的世家大族,那定然被人引成座上宾,礼遇有加,生怕怠慢了贤士! 平常的顶尖世家都是一郡一家,甚至一州出一家,到了颍川,那是一县出一家,颍川长社县,颍川钟家,仅仅一个钟繇就让关中诸侯惊惧交加不敢直视,颍川颖阴县,颍川荀家,那是一个威压一个时代的世家,到荀攸死之前,都没有人敢有丝毫轻视,当年的许都还只是颍川的许昌县,一个叫陈寔老头让天下知道了人和神还是有差别的。 之后的陈群更是让世人知道,就算他只是颍川的吊车尾,那也是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之后更别说颍川阳翟人郭嘉,颍川长社人徐庶,颍川阳翟人司马徽,还有太多太多了,那些年,颍川真的让整个世道都感觉到了黯淡无光,甚至有人戏言,那些年的诸侯混战就是一群颍川人在拉着颍川的朋友互相打架。 这次陈群眼看着颍川后继无人了,居然还想着借九品官人之法再次让颍川翻身,再给颍川寻找机会,只不过他的想法虽然好,但是这次朝廷也好,某些什么人也好,却是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豫州的大中正还未曾推举出来,地藏便已经亲自到了南阳,要给颍川,汝南,南阳这三个郡立立规矩了。 “天下还未安稳,便是已经开始内斗了么?”李鍪嗤笑一声,对于许昌也好,中原也好的那些世家大族十分的鄙视,“说好的一统天下呢,全都是在放屁!” “你也莫要在这里做这无谓的嘲讽了,可能是天道好轮回吧,当初魏王凭着寒门和世家的鼎力支持,在中原大地上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夺下了整个中原和北方,哪怕只有半个残破了的兖州,那个时候魏王麾下高呼的都是一统天下,那是天下世家都不敢说的。 但是赤壁一战将魏王一统天下的梦击碎了,也将寒门的梦给击碎了,赤壁是寒门最后一次在这个世间展露实力,但是程仲德最终还是将这件事搞砸了,赤壁一败,将寒门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所以在寒门隐退,世家新老交替之后,那一统天下的霸气,也终于没有了。” 田豫很平静的讲述着寒门的过去,寒门的没落,语气平淡,仿佛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员,仿佛自己当年不曾伤心落泪,不曾为此,失魂落魄。 “天下十三州,幽并二州因改制所以不在其中,剩下的益州在玄德公手中,荆州小半在关羽管辖,所以南阳等地归属豫州,扬州,交州在江东孙家的手中,所以真正能够出现的顶尖家族,应该只有七个,这七个就是未来这天下,最强的七个世家,七个势力!” 管宁替田豫说完了后面的话,也告诉了李鍪,世家已经开始瓜分他们的利益,瓜分属于他们的天下,七个家族,或许就是他未来的敌人,或者说这七个家族就是未来葬送他自己的势力。 李鍪深吸一口气,“七个家族,难不成朝廷,或者魏王就这么由着他们这么做么?这些世家大族,将朝廷放在了哪里,将百姓放在了哪里!” “九品官人之法,最开始就是魏王提议的,他将这件事交给了陈群,或许就是他向天下世家的一种低头,那个时候,他想要再往上走,和朝廷,和大汉都会不可避免的碰撞起来。 若是不向世家低头,若是不去寻求世家的帮助,魏王也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那个时候,忠于大汉的人,对大汉还心存念想的人,那还是比比皆是,就连魏王自己的麾下,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顾念着他,有多少人向着大汉。” 李鍪听到这里,也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世家当道这是大势所趋,若是当年戏志才不死,郭嘉不丧,程昱大胜,那么寒门之人必将携着一统天下的大势席卷天下,将这个世道好好的改了门庭。 可是天道不公啊,戏志才出师未捷身先死,郭嘉耗尽了心血死于病榻之上,程仲德阴狠毒辣却遇到了江东美周郎,在所有世家之人闭口不言的情况下,周公瑾一把大火烧光了寒门的气数,也让曹孟德下定了决心。 “你是,怕了么?”管宁慢慢的站起身,走到李鍪的面前,“你这个寒门是老夫连诳带骗弄来的,若是怕了,若是悔了,便退出,老夫并不会怪你的,你也是将门之后,虽然飞将一脉已经无所考究,但若是为将,想来不会受我等的牵连。” 管宁的长发已经黑白参半了,田豫虽然脾气依旧火爆,气力依然惊人,但是后背已经有些佝偻,那位在朝中和魏王死谏的程仲德听说已经是最后的元老了。 “呵呵,若是学生走了,难不成寒门这么大的一个梁子,要靠你们这群老家伙来扛着么?”李鍪裂开嘴,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虽然这条路很难,而且坑,不过总不能占了便宜就走吧,我娘也不会答应啊,再说了,老头子,你可是答应了,要让我报仇的啊!” 看着露出那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的李鍪,管宁也突然笑了起来,自从出了辽东,管宁的威严,一日重于一日,说话行事,一板一眼,让人心生敬畏,今日这般失礼的大笑,实属罕见。 “田国让!你可曾听见!老夫说过,这个孩子,便是我寒门的希望!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生 田豫看着正在大笑的管宁也是一脸的悻悻然,第一次觉得那个总是让自己生气的小子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是,是,你这个管老头眼光独到,真是慧眼识人啊!” 这种没有丝毫诚意的夸赞却是让管宁的心情更加的开心起来了,“你莫要羡慕,放心,老夫绝不会嘲笑你没有合适的传人的,哈哈哈!” 看着十分无礼的管宁,田豫也是恨得压根痒痒,然后瞥了一眼立在一旁仔细伺候的文钦,冲着他指着说道,“谁说老夫没有传人,这不就是老夫的传人么?文钦乃是将门虎子,底子不差,再加上老夫悉心教导,日后必定成为一代名将!” “唔~咳咳咳”田豫正笑的开心,就被田豫这句话给呛住了,然后看着一脸呆愣的文钦轻笑到,“国让你可莫要在误人子弟了,文钦这孩子的确是好孩子,但是你可莫要让他为将,小心误人误己!” 田豫也知道刚刚自己那句气话有些过了,但是既然话都说出去了,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咽回去,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谁还能不要个面子了。 “你管幼安交不了的不代表我田国让交不了!你们且看着吧,老夫定要将这个娃娃教成一代名将,他日报效朝廷,维护一方百姓!” 管宁看田豫较了真,也不好再劝,只能轻哼一声,任他做主了。 此时此刻,李鍪该知道也知道的,该决定的也决定了,便和蒯蒙一起起身告辞了,今日已经很晚了,虽然田豫没有说明天的事情,但是他们能够感觉的到,明天必定不是一个什么平凡的日子。 路上李鍪的心思有些低落,或许是刚刚知道了太多,知道了更多,对寒门的希望变得更加的渺小了,所以感觉到一股“路漫漫兮事儿还多,人手少兮还很弱”的感觉。 “汉隆,你是在担心世家之力越来越强,所以前途无光么?”蒯蒙不愧是心思玲珑之辈,轻易就看出来李鍪的思绪所在,也不避讳,径直冲着李鍪问了起来。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当今世上谁不想出将拜相,名垂青史呢,只不过国让将军曾经说过,人行于路,不会在意脚下的蝼蚁,想来我这么一个有名无实的寒门之人,也不会让他们真的在意。” “哈哈,汉隆果然是大气之人,若是换成了我,恐怕现在已经吃不下睡不着,坐着等死了。” “玉灏...算了,还是叫你阿蒙吧。”李鍪淡然一笑,“阿蒙你可莫要诳我,你可是南阳郡的才子,来了南阳,到了宛城才知道你蒯玉灏的名声在这里多么大,若是你,想来会比我更加轻松吧。” “羡慕不?” “嗯,不嫉妒!”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的走回了各自的房间,谁也没有再多说,谁也没有提更多的事情,就这么相视一笑,各自回去安睡了。 “蒯家是回不去了,就这么当一个寒门或许也不错啊,虽然青史留不了名,但是也不枉这时间走上一遭啊!” 蒯蒙在睡前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第二日,晨曦带着微风,再次迎来了一个让人浑身舒爽的清晨。 “起的很早嘛!”蒯蒙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发现他已经是这群伴当之中起的最晚的一个了。 刘复再给拿着阔剑的李鍪慢慢的喂招,向李鍪这种一直走轻盈路子的家伙突然改用这么笨重的武器,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了,特别是他身上还藏着一把从王盼床边弄来的短刀。 小文钦在田豫的督促之下,已经开始了他的求学之路,不过那苦巴巴的小脸也说明了他的求学之路不是那么顺畅。 而孙英和黄敢则是聚在一起各自手捧着竹简在迎着朝阳诵读,而厨房的方向也已经传来了阵阵的香气,便是郭修都拿着一把短刀在那里一板一眼的练了起来, “真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啊。”蒯蒙伸着懒腰,在水井旁洗漱完毕之后,也同样迎着朝阳,闭目而立起来,并非他不想诵读,也不是他想要偷懒耍滑,再出来的那一刻,在他看到田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于南阳郡最重要的一天终于要来了。 “当家的,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昨天有闹腾了一夜,看今天却是没动静,咱们是不是可以出门了?”女主人拿着小木棒,轻声的对自己男人问道,“你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男人就是那曾经帮助过吴宪麾下守卒的南阳义卒,看着一脸希冀的妻子,也是微微一笑,“我哪里能知道上面的事情,不过听昨天的动静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毕竟声势不大,想来应该就是田豫大人在收尾了。” “那咱们今天能出去了么?”女人现在有些开心起来,“家里的粮食快不够了,也幸亏之前太守大人派发了一些,否则咱们就要断粮了呢,如果今天能出去了,去城外弄点野草,运气好没准还能弄出点陈粮来。” “今天我先去,你和两个孩子在家好好待着,莫要乱走,将门窗都封锁好!”男人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先去探探路,毕竟现在这个情势,谁也不敢说就一定多么安全。 女人听出自己丈夫语气中的犹豫,也变得有些担心起来,“阿郎,要不,咱们再等等吧!” 男主人用手宠溺的揉着女人的头发,一脸温和的笑意,“没事的,不要怕,别忘了你家男人也曾上阵杀敌,也是一名响当当的汉子!” 看着昂首挺胸的丈夫,妻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温顺的点了点头,不过依旧仔细叮嘱着自己的丈夫,“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们,你一定要记住这个,知道么?” “嗯!”丈夫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大步的走了出去,在他的身后,就是依偎在一起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今日的南阳郡城看着要平静很多,似乎真的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龚小哥,你也出来了。”一个中年汉子一脸和善的和男人打着招呼,他也是出来为生机而寻找机会的,“今天还真的很安静啊。” “是啊,这一天两夜真是让人难忘,您是要去哪里啊?” “他们说城北还有不少机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男人欣然同意,这个时候能有个伴儿那也是极好的。 当他们走到城门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前面的城门已经被人群给堵住了。 “看着人不多啊,居然有堵住了,看来四门还是封锁的,城里也没什么地方能够弄到粮食啊。”中年汉子叹息了一声, 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凭着自己的猜测,“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打起来,若是不打了,应该还会有粮食派发吧。” “易伯家里的粮食没了么?” “家中人口还算是多的,阿大和阿二的身子有动不了,耗费的多了些。”中年汉子易伯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吧,在城里转转,还有一些残骸,要不去那里看看,有什么什么剩下的。” “只能如此了。”男人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快去郡守府,郡守大人分田了!”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去别处碰碰运气的时候,突然一声激动的大吼让他们的动作停了下来。 看着四周已经疯了一样跑向郡守府的百姓,两人神情有些呆愣起来,易伯终于找到一个熟人,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吴奎小子!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分田了!” 同为南阳义卒的吴奎大嘴一咧开心的说道,“刚刚那些守门的士卒贴出了告示,说现在去南阳郡守府,将家人信息登记好,就能分到田地了!” 易伯被这个消息弄得更加呆愣了,“郡守大人分田了,这...这南阳郡哪里还有官田可分?” 男人的脑子却是更加灵活了,他使劲儿一锤大腿说道,“有,有官田!” 看着仍然是呆愣无法理解的易伯,男人大笑着说道,“那些世家啊,太守大人将那些家族屠灭了,他们的家财,粮食乃至他们的田亩自然是要充官的啊,这不就是官田么!” 这时候易伯也反应过来,大手使劲儿的往腿上拍了一巴掌,“快去快去,那些家族虽然田亩多,但是南阳郡的百姓更多啊,快去,要不然去晚了咱们就没了!” 三个人一路横冲直撞的冲到了郡守府的门前,此时郡守府门前已经快被问询赶来的百姓挤爆了,若非白马义从和紧急调派来的守卒一直维护者秩序,恐怕就凭着互相践踏就能让这些百姓死伤惨重。 “糟了,还是来晚了!”吴奎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瞬间就变了颜色,“这老些人,等到了咱们哪还能分到什么好田亩啊,怕是薄田里都没有什么了。” 男人龚大也是一脸的可惜,若是自己先来郡守府,恐怕就能赶在前面了,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罢了罢了,等着吧,哪怕就是半分薄田,现在对于咱们那也是好的啊。”龚大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劝慰到,“有总比没有好,对吧!” “可不是么,吴奎小子,你可莫要贪心,那都是咱们的乡亲邻里,你若是敢动什么歪脑筋,小心老子打断了你的腿!” 大汉吴奎也是挠了挠后脑,憨厚的一笑,“我就是抱怨抱怨,哪里会有什么歪心思啊,咱们啊,就赶紧排队吧,否则真就没有机会了。” “正是正是!”三人点着头拍在了队伍的后面,随着众多百姓慢慢的等候。 衙门现在没有什么正经的文吏,一群兵汉子连字都不认得,哪里能够填写记录什么东西,所以现在充当文吏的只有那几个家伙了。 “阿复啊,你能不能好好写,咱们竹简不多的,你这么大的字,竹简会不够用的。”蒯蒙看着刘复在一旁和竹简怄气,再看看竹简上斗大的字,实在是有些头痛,更重要的是,刘复没有丝毫的悔改之心。 “阿蒙有所不知,竹简应该是刻上去的,但是现在事急从权嘛,只能先写上,然后回头慢慢刻写了,字大一些也没办法啊。”刘复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就是不说自己的字丑见不得人。 另一边的李鍪等人一边记录着百姓的信息,一边含笑看着旁边两人的打打闹闹,“真是一对儿有趣的冤家!” “大人,小人...小人,家中就这么三口人了,其他情况也和您说清了,您看那些人说的田地....”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畏畏缩缩的对着黄敢说这话,虽然面前的这个人怎么看都只是个孩子,但是庄稼汉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不只是因为那个孩子现在掌握着他的未来,也因为那个孩子居然识字,在现在,识字可是个很厉害的事情。 黄敢尽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加的温和起来,虽然黄敢在自己的小团体里一直是很弱小的存在的,但是对外人同样是冷冰冰的,他也想和自家的阿蒙哥哥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 “老丈,您家中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就可以给您分田了,您家中是三口人,所以给您家六分三厘田,地方就在城西外面,具体位置和证明稍后我会给您信物,然后您拿着去就可以,那里有士卒会给您指出来是哪一块。” “六分田?”庄稼汉猛地惊叫一声,语气中的惊讶把正要给他写信笺的黄敢都吓了一跳。 “老丈....您是觉得小么?”黄敢不敢确定面前的这个老丈是开心还是难过,这是他第一次处理事情,生怕一个不甚让百姓上了心。 “不小不....”庄稼汉本来想解释的,但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咕噜一转,然后换成了一脸哭丧的说道,“小人家中虽然只有三口人,但是上面八十岁老母,下面嗷嗷待哺的孩子,六分田地,小人家中哪里够用啊。” 看着一脸悲伤的庄稼汉,黄敢也是满心的悲伤,他虽然在南阳郡是属于跟李鍪一样都是一名游历的学生,但是现在田豫定下的规矩便是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多给任何人一厘一毫。 所以看到庄稼汉这幅样子,也只能是让自己很难受,浑身上下摸索了半天,最后只掏出来一个有些枯黄的玉珏,脸上也是一脸的不舍。 “老丈,这是小人身上唯一一个值钱的物件了,或许还能值一点钱,要不您拿去先补贴家用吧。” 那老汉看着眼前的玉珏,缓缓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就要伸出手去,将那块玉珏拿过来。 那只苍老干枯的大手就在要碰到玉珏的时候,另一只十分有力的大手将他的手腕给握住,同时一个十分厚重的声音传了过来,“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一家三口...对么?” “您...您是?”庄稼汉有些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到一个八尺高,十分雄武的汉子,年级或许比他还要大上两分,看那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说话的语气便有些畏惧了。 “老夫是谁不重要!”那老人正是刚刚赶过来的管宁,看着面容老实的庄稼汉一脸的微笑,“只是刚刚这位...朋友的话,可是真的?” 庄稼汉看着那张威严的脸,嘴唇蠕动了半天还是没有把那句“是真的”给讲出来。 管宁看着一脸唯唯诺诺的庄稼汉,也是摇了摇头,松开了自己的手,同时冲着黄敢说道,“快将信笺写好,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不要在这一个人身上耽误太久了。” 黄敢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个老丈突然不说话,不诉苦了,但是管宁现在教导这自己等人的学业,所以作为自己的一个老师,管宁的话自己还是要听从的。 快速的将信笺写完,然后双手递给了那个一脸尴尬的庄稼汉,“老丈,您拿着这个去城西,那里同样有人等着您,去那里凭着这个就能拿到属于您的那份田地了。” “谢..谢谢!”庄稼汉赶紧将信笺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着头道着谢,快步离开了。 “先生...”黄敢抬起小脑袋,看着后面的管宁,喏喏的说着话,“刚刚那个老丈...” “先做事,有什么不懂的晚上再说!”管宁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扭头回去了,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门房里,田豫侧着身子看着不远处喧闹的门口,等到田豫走进来之后,也是含着笑问道,“看来你不只是对那一个孩子上心啊,怎么,又觉得这个孩子也是寒门的希望了么?” “希望永远不会是一个人就能带出来的。”管宁一板一眼的跪坐好,除了在李鍪的面前,他剩下的时间里,都保持着这般威严,无论人前还是人后都是如此,这是一个大儒的教养。 “管幼安,你老了,我也老了,寒门还有希望么?”田豫转过身子看着管宁,神情有些可惜,“管幼安,管老头,你还不死心么?” “你今天事情太少了么,还有心情在这里训斥老夫?”管宁冷眼看了田豫一瞬,便继续闭目养神了起来。 田豫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他了,这个老家伙的执拗,他已经领教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自己说不通他。 和庄稼汉一样,拿到了信笺的百姓不在少数,他们按照指示去了各个城门,这次城门已经慢慢的放开了,守城士卒验证了他们的信笺之后,便会给他们指到他们需要去的地方。 城外不知何时已经弄起来了很多的矮棚,里面坐着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正在凉棚里七扭八歪的坐着,晃悠着腿一副纨绔的样子。 而走近之后的百姓看到他们的脸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感觉,这群吊儿郎当的家伙哪里是什么文吏,根本就是一些世家的世家子,平素里虽然不能说是在南阳郡城里横行霸道,但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位..这位公子,这是郡守府给某家的信笺,说是能来领田...”庄稼汉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在黄敢那里的侃侃而谈的样子,一脸的畏惧,甚至说话都不敢大声。 他面前的那个世家子本来迷迷糊糊的并不想搭理他,但是刚要出声呵斥就看见一个慢慢踱步而来的一个家伙,立刻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还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双手客客气气的将信笺接了过来,脸上还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虽然这个微笑让庄稼汉更加的委屈了两分。 “六分三厘,不知道某家和郡守府的大人说的可有什么差别?”那世家子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变得更加温和一些,生怕一个声音大一点就让这个胆小的庄稼汉子吓晕了过去。 “没问题,没问题。”庄稼汉连连摆手忙称不敢,弄得气氛更加尴尬了。 世家子也知道自己之前在南阳郡什么德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那个家伙,也不再和庄稼汉多说废话,直接抄起手边的两块木头便带着庄稼汉离开了凉棚。 南阳郡城的土地虽然绝大多数都入了世家之手,但是这阵子南阳郡城的事情也让他们无心耕种,只能任由其荒废着,庄稼汉走的这一路看到的就是大片大片荒芜的良田。 他心中那是十分的可惜的,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良田啊,若是在自己手里,哪怕只有两分田,那也能让自己一家子不再为吃食发愁啊,若是能够省着点,到了年关没准还能换上半两肉来。 不过这个想法,他也就是想想罢了,这些都是那些世家老爷的田地,就算世家老爷没有了,还有那些官老爷,有他们在,这些良田哪里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希望自己的这六分田亩,能够稍微肥沃一些,哪怕只有这些良田的半成也是好的,六分薄田,现在加紧收拾,没准还能赶上最后一波耕种,若是成了,今年多忍一忍,下半年就不用吃草根树皮了。 就在庄稼汉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带路的世家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庄稼汉回过神,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禁变得呆滞起来,嘴里哆哆嗦嗦的问道,“公子,真的是这里么?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听到疑惑的世家子脸色一黑刚要训斥,就想起来刚刚见到的某张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忍着不耐烦和这个粗鄙的汉子说道,“怎么可能走错,小爷在南阳郡城厮混了这么多年了,难不成你觉得小爷是傻子么?” “哎呦,可不敢可不敢啊,小老儿哪里敢这么想。”被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庄稼汉使劲儿的摇头摆手,可是看着身边这片颇为肥沃的土地心里那真是忍不住的慌张。 莫要觉得突然有一块肥沃的田地分给你那就是好事,千百年来,世家大族往来轮换,你家唱罢我登场,不知多少世家沉默在了历史的潮流之中,但是那些穷苦的百姓还是占最大多数的。 他们或许没有好眼光,没有好胆略,更没有好机会,但是趋利避害的本事,他们不比任何人差,这么一块肥沃的田地扔过来,他们第一个想法不是开心,而是害怕!害怕这是横财,虽然横财很诱人,但是也很危险啊。 “怎么,给你良田你都不想要么?”世家子看着一脸慌张的庄稼汉,一脸的嫌弃,若非是害怕自己的性命不保,他真的就不想再搭理这个粗鄙的家伙了。 “小老儿,只是太兴奋了,这么好的田,就这么给了小老儿,这这...”庄稼汉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庄稼汉的那句太兴奋了,是句假话。 “哼,没见识的家伙!”世家子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莫要做梦了,这里你只能圈出来两分地来,剩下的可不在这里,在另外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之后,庄稼汉不忧反喜,不过还是不确定的问道,“另外的田地可还是和这里一样的肥沃么?” “做什么美梦呢!”世家子一口浓痰差点啐他脸上,“南阳郡城总共才多少这种良田,能都给你么?剩下的都是薄田!” 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有些担心的庄稼汉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若是这样,他就真的放下心来了,毕竟这样他才能安心的耕种。 庄稼汉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弄出来两分良田,快速的将野草粗略的拔了,让这里看着像是有主了的样子,然后清理出沟壑,立上木牌子,上面有一个庄稼汉看不懂的字,刚刚这个世家子说,那是代表着他。 庄稼汉不认识那个字,也不懂那个字是不是就真的代表着他,但是他记得这个地方了,将这个地方死死的印在了脑子里,他决定这就是他的祖产了,要祖祖辈辈的传下去! 然后剩下的四分三厘田地,果然就是薄田,虽然不能说是多么贫瘠,但是和刚刚那两分良田一比,那就是差了千分万分了。 但是就是这种薄田,却是让那面似憨厚的庄稼汉乐开了花,这四分三厘的田,足够他们一家子吃个半饱了,再加上还有两分良田,过年他们能吃上肉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看的一旁的世家子脸上更加的嫌弃起来,刚刚那种肥沃良田不喜欢,偏偏喜欢这种贫瘠的薄田,真是贱种子! “行了,你自己也已经划出来你自己的田了,那么便没事了,跟着小爷回去,拿了文书回令,便去郡守府拿田契吧,日后好好耕种,莫要再让田地荒芜了!” 世家子在那里装腔作势的指点了一番之后,便带着庄稼汉回去了,回到凉棚之后,再次让庄稼汉在一张偌大的地图上将刚刚选好的两块田地给确定好,然后小心的裁剪下来,让他带回了郡守府,之后便可以拿到属于自己的田契了。 庄稼汉几乎是一路奔跑的冲了回去,一路上看到他的人都十分的吃惊,但是同时心中又有着期待,对自己未来的期待。 龚大也拿着一张布帛做的信笺,一样往城西走去,他的身边还是易伯和黄奎两人,他们的前面就是一直充当文吏的蒯蒙,龚大他们这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排到自己,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田地可分了,但是南阳郡守府依旧没有让他失望。 龚大家里两大两小四口人,本应该给他分八分四厘的田地,但是当时正好赶上吴宪回郡守府找田豫禀告,见到了易伯和吴奎的时候,十分兴奋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当蒯蒙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三个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南阳义卒之后,便将田豫亲自请了出来。 当初南阳义卒帮助士卒守护南阳郡城,死伤惨重,事后田豫本想好好的感谢一番南阳义卒,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倒不是因为田豫如何,而是在战事平定之后,南阳义卒就如同突然出现一般,自己慢慢的退走了。 没有留下一点凭证,也没有留下一丁点的信息,就这么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就连他们的尸首,都是他们自己收敛好的。 当田豫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之后,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些可敬的家伙了,得知了这些之后,田豫也只是不断的叹息着,他们明白那群人的想法,他也明白南阳义卒的选择,只能将心中的这一份佩服,继续藏在自己的心底。 所以当田豫得知面前的三个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南阳义卒就出现在这里眼前的时候,田豫直接大手一挥,将他们所分到的田地再加了一倍,而且还让蒯蒙亲自带他们去一趟。 对于他们几人想要将田亩放在一起的条件,田豫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蒯蒙带着龚大三人来到了城西,更是亲自带着他们找到了在这里巡视的孙英,拿着南阳郡城城西外的地图,带着他们亲自去选取本应该属于他们几家的田地。 “三位,这里便是南阳郡城最为肥沃的几处田地了,之前这里属于胡家,不过现在属于南阳郡,属于南阳郡的百姓!” 蒯蒙指着周围长满了杂草的田地,虽然现在这里杂草丛生,但是依然能够看得出多么肥沃,看着周围这些土地,年级最为年长的易伯,甚至跪在了地上,然后用手轻轻的捻起来一小撮泥土,放在了嘴里。 易伯这幅样子看在了蒯蒙的心中,除了满心的悲伤之外,剩下的也只有无奈,若非是真的这般欢喜,也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易伯,咱们选地吧!”蒯蒙走上前去将易伯轻轻的扶了起来,“这里的土地任由你挑选。” “龚小子,你先吧,也省的说我俩老家伙欺负你!”易伯笑着对龚大说道,“赶紧的,莫要浪费时间了。” 龚大嘿嘿一笑,便也不再客气,直接走上前去,熟练的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土地,十分迅速的便丈量好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那个,这位公子,某家丈量好了,就是这一块吧!”龚大憨笑着指着他沟壑出来的那不足六分的田地,十分的开心。 蒯蒙虽然不太清楚如何丈量土地,但是他不瞎,田豫答应给龚大的土地是足足两亩,而这个,恐怕也有事半亩左右。 “龚将军,这....”蒯蒙指着那区区半亩左右的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样子。 “某家可不能是什么将军啊,就是个普普通通种地的,不过是有点气力罢了,没甚的本事,家里就我们夫妻两个,两个孩子还都太小,若是真给某家两亩良田,那才真是浪费了。” “可这是你们赢得的。”蒯蒙还想要继续劝说,只不过他的劝说被打断了。 “没有什么应得不应得的,当初我等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那些乱兵闯入我等家中的时候,那些守卒不也是这般保护我等的么,若是真拿了这两亩良田,恐怕良心会不安的。” 龚大没什么学识,也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来,但是他说的话很朴实也很在理,让满肚子学问的蒯蒙张了半天嘴却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语来。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学生回去禀告田豫大人的。”蒯蒙最后还是选择了尊重三个人的选择,很快三分土地便已经选好,插上属于他们自己的标志木牌之后,四个人便一起回了南阳郡城,后面还有兑换地契和领取粮食。 一路上蒯蒙总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他们三个关于南阳义卒的事情,若是按照田豫的意思,南阳义卒乃是功臣,必须要优待,可是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蒯蒙却又犹豫了起来,若是问了,那他们也不再好给其他人做决定,这恐怕是害了他们三个。 这种犹豫,直至他们回了南阳郡守府,拿到了他们三个人应有的地契,拿到了他们三家的粮食,蒯蒙才做好决定,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算了。 “田豫大人。”蒯蒙找到了正在饮茶的田豫,轻声说了易伯三个人的选择,“田豫大人,剩下的南阳义卒,还要再找么?” 田豫将茶碗放到桌案上,双眼有些无神的望着房梁,“罢了,不再找了,南阳义卒本就是一群悍勇的百姓,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能够征战沙场,能够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最终让世人忘记他们,让他们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或许也挺好。” “诺!”蒯蒙没有反驳,得到了田豫的答案之后,便继续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继续记录着南阳郡城百姓的各种资料,继续给他们发放着地契和田亩。 龚大回到家中,那一脸的喜气和手中的粮食袋子让妻子儿子都十分的惊讶,尤其是当妻子打开袋子,摸着那里面实实在在的粮食的时候,心中也是十分的满足。 “这个南阳郡守真的是个好人,不管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至少这两次送粮,真的是能够解了咱们的大心事,有这些东西,咱们就能扛到盛夏了,到了那是,地上的东西也就多了,今年也就好过去了。” 妻子一把将小儿子伸过来的那只脏兮兮的小手拍开,然后将这小半袋子粮食仔细藏好,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虽然龚大听不清自己妻子说的是什么,但是想来也应该是一些感谢漫天的佛祖吧。 龚大从后面搂住了妻子的腰身,冲着妻子的耳朵含笑说道,“就这点粮食就把你给高兴成这样了?真丢人!” 妻子被自己丈夫这动作给吓了一跳,赶紧使劲儿拍打着自己丈夫那两只不老实的手,眼睛不停的往旁边飘去,脸也变得通红了起来。 “放心吧,孩子都懂事,早就自觉地跑一边躲着去了!”丈夫轻声轻语的在妻子耳边说这话,气息吹过妻子的耳垂,让她的脸更加的红润了。 “你这个死家伙,这还是大白天呢,你这是要干什么,领到点粮食就这般疯了么?还笑话奴丢人呢!” 看着面容通红的妻子,龚大也不再逗弄他了,从怀中掏出那张写着他名字的地契,递给了娇羞不已的妻子,“为夫当然高兴了,不过高兴的不仅仅是因为那些粮食,而是因为这个!” 妻子一脸羞涩的将那布帛拿到了自己的眼前,打开之后,只看了一眼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是田契,六分田!天呐!”妻子已经忘记了还在抱着自己的丈夫,不可置信的盯着手中的布帛,“大郎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天呐!” “你认字,快看看,这是不是城西五里外的那处,咱也看不懂,这不是专门拿回来给你看看确定一下么。” 妻子听到丈夫的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直接转过身一巴掌拍在龚大的胸膛上。 “的确是城西那边的良田,可是奴记得那里曾经是胡家的啊,还发生了许多血腥事....” 龚大打断了妻子的话语,用宠溺的语气说道,“现在那里是南阳百姓的,是我们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意外 龚大的妻子最终还是很细心的将自家的田契给收了起来,藏得十分隐蔽而珍重。 而龚大也没有在继续对自己的妻子做什么,倒不是他放弃了什么,而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龚仁,龚毅!”龚大叫着自己两个儿子的名字,他两个儿子的名字是他最自豪的事情,因为那是他妻子给孩子起的,“快点出来了,跟着你们的老爹我去劳作了,咱们最近会很忙的!” 妻子恰恰在这个时候也藏好了田契走了出来,看着父子三人,也是一脸的笑容,在两个孩子促狭的眼光之中,一脸笑容的给丈夫将衣服整理好,然后轻声的说道,“你们先去,稍后奴家做好饭,就会给你们送过去。” “你知道在哪里么?”龚大现在也是一脸的宠溺,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百姓,当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之后,他们就会非常的踏实。 “奴可是看了田契的,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位置,但是能找到你们的!”妻子笑的也十分开朗,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丈夫的胸膛,“哎呀,你快点走吧,晚了小心别人把咱们的田地占了,那可是上好的良田啊!” 龚大装作凶狠的大怒,“他们敢!你丈夫可是鼎鼎大名的南阳义卒!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孩子们也被自己父亲这个样子逗笑了,大家都十分的开心,仿佛初生的朝阳一般,充满了希望。 今日的南阳,重新换发了生机,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百姓,今天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就连那些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只是孤单单一个人的那些百姓,今日都会有人专门来照顾他们。 南阳的世家,都蛰伏了起来,南阳的世家子,也都缩了起来,虽然看着还是那么的傲气,但是却是不敢再和之前一样欺行霸市,鱼肉乡里了。 街面上往返不停的巡城士卒,在告诉着每一个南阳人,现在,变天了! 而让南阳郡的百姓为之兴奋的,不仅仅是因为分到自己手中的田亩地契,还有那蜂拥而至的车队! 百姓们很少有识字的,但是百姓们对于这些来到南阳郡的车队更是很少又不认识的。 “龚大,那是荆州的商队吧!”黄奎也带着家中的娃娃来到了田地里,在努力的除草,看到那只从身边走过的车队之后,朝着一旁同样埋头干活的龚大问道,“领头的那个,怎么看都像是庞家的管事。” 龚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然后眯着眼睛看过去,慢慢点了点头,“是庞家的管事,荆州居然又有商队来了?” “想来是知道了南阳安定了,那些大世家的本事,总是那么的让人惊异!”黄奎对此也是一脸的羡慕,就连他们都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南阳郡城就这么平静了下来,而远在襄阳的庞家商队,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了过来。 “莫要多说了,想那些都没有什么用处。”易伯虽然年岁最大,但是却是只有他一人出来除草,还是龚大家的龚仁和黄奎家的小儿子都在那边帮他才没让他太过于劳累。 易伯不但是长者,更是南阳义卒的首领,他说一句话,黄奎和龚大自然不敢反驳,继续低下头开始干了起来,就如易伯所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将田亩上的野草除尽,然后尽快种上粮食。 据郡守府的人说,种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今晚就能到,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夜晚来临之前,将田亩上的野草全都清除干净。 千万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野草可不是说随手一拔就能清理好的,这些野草虽然根须埋得不深,但是各个都很坚固,若是一个不注意就会将根须留在土里,而再之后就会用更快的速度生长起来,这是极为恐怕的一件事情。 而将野草连根拔起之后也不是说就可以结束了,拔出野草的同时,那些草籽也会随着野草的拔出而掉落下去,若是不将它们都清理掉的话,那么用不了几天,那些洒落的草籽就会变成野草重新生长起来。 “哎哎哎,刚刚我家那崽子去家里给某拿吃食,你猜他看见了什么?”一个庄稼汉子突然大叫了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牵引了过去。 一个和他相熟的乡邻还打趣的说道,“看到了你婆娘去找野汉子了么?哈哈哈哈” 一群刚刚还踏实苦干的百姓顿时发出友善的大笑声。 “去去,少给爷们耍贫嘴,小心老子抽你!”刚刚大喊大叫的汉子啐了那人一口,没好气儿的骂道,“刚刚我那崽子回来说,城里面的各个店铺都已经开门了!” “哎,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店铺开门怎么了,昨天晚上赵家的铺子就已经挂出来了迎客的牌子,只不过里面没什么好物件,莫说其他,便是粮食,哪怕是去年的陈粮,都百多大钱,买不起啊!” “呸,老子当然知道你买不起,能不能听老子把话讲完!”汉子再度啐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回去看看,满城的商铺都开门了,而且粮铺里出现了新粮!价格也不亏,只要十来个大钱就行!” “嘶...”一阵阵吸凉气的声音从他身边传了出来,让他非常有成就感。 “吴老汉,你说的可是真的?”另一个庄稼汉子惊叫起来,若是粮铺里有了粮食,新粮十多个大钱的话,那么买陈粮的话,他家里的那些钱财应该能够让他们一家度过去这个难关。 “就是,吴老汉,这个事情可不能开玩笑,若是假的,老子就去当你婆娘的野男人!” “管他说的真的假的呢,赶紧回去看看啊!” 一群刚刚还在努力除草的百姓,此时都变得心不在焉了起来,然后赶紧招呼自己身边的娃娃,让他们赶紧跑回城里去打听清楚,刚刚吴老汉说的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的话,那么最好还是让自家的婆娘将家中的积蓄拿出来,趁着现在有粮食,价格也合适,赶紧去粮铺里将粮食买回家,不管以后粮食会不会降价,至少粮食到了自己家里,才会让自己踏实! “龚大,要不咱们也让人回去看看?”黄奎犹豫了一下,也有些犹豫的说道,眼睛还不停的往易伯那里瞟。 易伯仿佛是感受到了黄奎的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个憨货,难不成没有看到庞家的商队么?虽然不知道其他几个方向怎么样,但是庞家可是荆州最大的几个世家之一,他们的到来,一定会带来南阳郡最重要的粮食等物资的。” 黄奎挠了挠后脑之后,虽然还有有些不死心,不过鉴于易伯的威望,还是将后面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过黄奎的失落和不死心注定还是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龚大的妻子来了,还带来了很多的吃食。 “阿郎,该吃饭了。”这几家中,龚大的运气是最好的,因为他娶到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据说这个妻子曾经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但性格温柔懂事,而且识字,一直是龚大的宝贝。 “弟妹来了,每次闻了弟妹做的饭香,在回家吃我那婆娘做的就和猪食一般!”黄奎也一脸乐呵呵的凑了过来,问了问篮子里的香气,一副很陶醉的样子,然后就被易伯一巴掌给抽了过去。 “收好你这懒散的样子,能不能好好的干活了,再这样疲懒的老夫就将你埋土里!”易伯看着黄奎没好气的说道,最后还不解气的踹了他一脚。 “嘿嘿,知道啦,知道啦!”黄奎嘿嘿一笑,然后便要继续埋头苦干,不过转身之前,还是冲着龚大的媳妇问了一句,“弟妹啊,城里现在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龚氏似乎是知道黄奎问的是什么,直接展颜一笑,虽然说不上漂亮的,但是十分的大方得体,“黄老哥问的是城中的商铺么?刚刚奴家出来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往商铺里跑去。” “对对,就是那个,那些铺子里,真的有粮食卖么?还是...还是...十多个大钱?”黄奎明明是在问话,但是自己却十分紧张,生怕龚氏说出什么对他来说不好的消息。 “十多个大钱已经是之前的价格了。”龚氏微微一笑,却也没有逗他,继续说道,“刚刚又有几个商队来了南阳,带来的都是粮食,布匹还有盐巴这些东西,现在粮食,新粮已经降到了八个大钱了,陈粮更是三个大钱就能买到一升。” “三个大钱一升?”黄奎猛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用那个不太灵光的柰子仔细的算了算,将自己家中的所有钱财都拿出来,他能买上足足的一石陈粮,一石啊,那可是一石!能让他们家省吃俭用过上大半年的。 这时候易伯也将目光转了过去,他想到了庞家等商队的进入会让南阳的粮食再次充足起来,但是他也未曾想到,居然会将价格打压至此。 “咱们有一个好太守!”易伯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或许这两个家伙还没有察觉出什么,但是作为长者的易伯却是已经看了出来,或许各个商队的到来会让粮食充足,粮价下降,但是绝对不会降到这个地步。 但是现在事实就是如此,那么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强行干预了这种事,让世家大族,不得不将粮价降下来,而在南阳郡,有这份本事且有这个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个南阳郡守,田豫田国让。 对于易伯的话,黄奎他们并没有听得太懂,这里面唯一一个能够大概明白易伯的意思的应该只有龚氏一个人了。 只不过现在龚氏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说! 得到了准确消息的黄奎现在干劲儿更加足了,就连清除野草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南阳郡的百姓在这一刻,在商队带着大批粮食出现的那一刻,终于彻底的安定可以下来。 而郡守府,田豫也正式接见了他今天最重要的一个客人。 “何燕将军,久闻大名!” 田豫此时没有丝毫的架子,反而显得十分的客气,冲着南阳义卒的大首领何燕拱手行礼。 “田豫大人,何燕不过一介草民,当不得什么将军之名!” 何燕是个粗犷的汉子,不同于黄奎那种勇武弑杀,也不同于易伯那种经验老道,看上去反而有那么一丝平常! “何燕将军,您带着南阳义卒数次救南阳郡于水火之中,这声将军是您应得的!”田豫拱了拱手继续说到,“今日老夫特地将您找来,并无他意,只是想拜托将军一件事!” “大人请说,只要何某能够做到,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定要为您办成!” 田豫一脸和善的将何燕引入了座位,“何燕将军说的哪里话,就是一件小事罢了! 老夫已经和朝廷有了约定,候音之事就此结束,所有随从不再追究!”田豫先是告诉何燕一个好消息,然后再继续说道,“但是候音家眷不可轻饶,必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将军可懂我的意思?” 何燕没有像田豫想象的那般暴躁,而是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候的侯令一眼,看着侯令一脸平静,何燕也是淡笑一声,“看大人的样子,想来何某人是不需要担心少将军的安危的。” 田豫也是笑了出来,“何将军要比老夫想的更加淡然,这是知道了什么么?” “何某人哪里有那份本事,只不过知道少将军在其他几位校尉心中的地位,若是少将军真有性命之危的话,南阳郡哪里能够这般平静安详!” “看来那位易伯最后选择让何燕将军成为南阳义卒的首领,的确是个很正确的决定,老夫十分佩服。”田豫也是哈哈一笑,虽然未曾回答何燕的问题,但也算是默认了,毕竟有些事,大家知道了就好,不能说出来。 何燕也是领悟到了这个意思,笑着将话题转移了出去,“南阳义卒不同于其他,说白了之前我等只是一群百姓罢了,而且当年的天下,也不是那种时候,大汉不需要一直义卒或是什么,我等要明白自己是什么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存活下来。” “何燕将军能有如此想法,那还真是我南阳之幸,南阳义卒之幸!”田豫也一直在为南阳义卒的安排而发愁,现在他麾下的士卒人数已经算是爆满了,若非是因为现在关羽就在不远处,恐怕现在朝廷的使者就已经在路上了。 而现在何燕主动将南阳义卒的身份定义了下来,那么剩下的事情,田豫就好办多了。 “既然如此,那么剩下的事情,老夫就直说了。” “大人请讲!”何燕知道主题要来了,也正了正衣冠,躬身行了一礼。 “今晚我会将侯令少将军和候音将军的遗孀押到城外,也会邀请校事府的地藏大人去做个见证,从今天开始南阳再无什么少将军,也没有什么候音余孽!两位,可曾明白了?” 田豫说这话的时候,目视着何燕,但是其身上的气势,也一直对着在一旁侧耳倾听的侯令,“侯令,还有不到半天时间,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好,莫要再给南阳惹麻烦了,时候老夫会让你的名字,从南阳彻底的消失。” 侯令直接跪倒在地,对着田豫拜倒,“侯令多谢田豫将军,若是能够让南阳从此平安,莫说只是....就算让侯令身死当场,那也是值得的!” 田豫摆了摆手,不再搭理侯令,而是继续对何燕说道,“剩下的就是关于南阳义卒的事情,老夫有一件事需要让何燕将军知道,也需要让何燕将军转告所有的南阳义卒。” “大人请说。” “南阳从来没有过什么义卒,当初是候音聚众谋反,割据宛城意图和关羽里应外合图谋不轨,射杀南阳功曹,拘禁南阳郡守,是宗子卿力挽狂澜将东里兖太守救了出来,然后和曹仁将军共同将南阳的叛逆诛杀的。” 何燕听完田豫的话,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这是对南阳郡最好的结局,不为其他,就为了那已经饱受摧残的百姓,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公平,一切都是胜者决定的,田豫作为一个南阳郡守,能够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何燕,谨遵田豫大人之命,从今日起,南阳再无南阳义卒,南阳再无侯令之名!”何燕说完之后,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算不得精美的号角,一个粗矿的汉子,用十分温柔的方式,抚摸着这个小巧而又平凡的号角。 最后,亲手将这个号角放到了地上,放到了田豫的脚下,对着号角,也对着田豫,慢慢的跪下,郑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田豫心情,现在也是十分的不好,不过他知道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了,靠着世家从新争斗的时候,浑水摸鱼,给南阳百姓找到一条生路,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侯令,你时间不多了,快去吧。”田豫挥挥手,让侯令退了下去。 侯令行了一礼之后,便缓缓的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候,便遇到了早已经在这里等候的李鍪,同时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一张布帛。 “晚上我不能送您,所以有些东西需要提前给您了。”李鍪将布帛给了侯令之后便继续和他解释道,“今晚过后,您带着该带走的人,从南阳出发,穿过颍川走陈留入朝歌过广平过巨鹿 ....” 李鍪在那里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堆的地名,然后侯令受不了直接打断了他,“小兄弟,你就告诉某家,去哪里就可以了!” 李鍪也知道自己太过于啰嗦了些,所以脸色一红,装作咳嗽了两声,然后直接指出了侯令的目的地,“幽州代郡!塞外之地,忠义酒肆,具体的布帛上已经标注好了,去了之后将这个交给忠义酒肆的陈老,他自然会安排你们的生活,到时候,你便不再是侯令少将军了。” 侯令听李鍪说完,便知道连自己的后半生,也已经被安排妥当了,便冲着李鍪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兄弟了,他日若是还有机会再见,侯某定然请您喝酒!” “在下韩龙,去了塞外,便是新的生活,那里风沙大,少将军多保重,他日若是有机会,咱们把酒言欢。” “告辞!” “走好!” 侯令去了后堂,或许是他的结局已经确定了,没有人阻拦他,让他一直走到了一个房门之外。 “姨娘可还安好?”侯令没有进去,甚至都没有敲门,只在门外轻轻的喊了一声。 里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声,然后一个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的声音传了出来,“是阿令么?我等还安好!” “姨娘,今晚我等便要离开了,东西可曾收拾妥当了么?”侯令没有办法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不过他相信自己这位聪慧的姨娘,是能够听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只不过不知道都需要哪些,所以东西稍微多了些。”里面的声音显得有些苦恼,就像是一个小女人即将去出游玩耍一般,并不像是借着假死脱逃。 “我等日后可能会去幽州,幽州塞外之地或许就是我等的归宿,所以多带些防风沙的东西吧,据说那里风沙很大。”侯令苦笑了一声,“很抱歉不能去江南水乡,或许不能去那里了。” “没事,江南水乡和南阳的风景也差不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去看看塞外的风景也不错呢,最重要的就是能够....” “姨娘!”侯令突然出声打断了里面的话语,“您多收拾收拾吧,我先走了,临行前还要和他们交代一些事情。” 侯令说完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在门外多呆,生怕听到什么话,让他忍不住留下。 里面的人或许也明白了什么,十分配合的没有出声挽留,甚至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侯令去巡视了城门,四个城门他挨个巡视了一遍,现在南阳郡的城防已经恢复了正常,吴宪,罗翔,叶开虽然身上还带着不少伤,尤其是吴宪和叶开两人,行动都不方便。 但是仍然各自负责了一个城门的防守,剩下的一个城门则是由余虹这个最先投靠田豫的私兵统领负责。 城防军中的巡防营则是由洪六和何逊这两个南阳郡城的地头蛇统领,这两个家伙投靠的也丝毫不比余虹慢上分毫,所以带着麾下的私兵从世家私兵摇身一变变成了官府衙门的捕快和巡防,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了。 吴宪等人对于侯令要离开之事,虽然心中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能够保得一命,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好处了,更别说他们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南阳郡生活,而侯令也不是真的会死,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从南阳离开罢了。 知道一些秘密的他们,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反对意见,只能强笑着给侯令送行,希望他们的这位少将军,能够一路顺风。 是夜,城外的十里坡,这是侯令自己选择的地方,数天之前,他就是从这里开始,再次踏进了南阳郡城,再次回到了那个做梦都想要回去的城池之中。 “便是这里吧,月色阴沉,是一处上好的埋骨之地!”地藏看着周围的环境,在看着阴沉沉的夜色,不住的点了点头,“田豫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呢?” “等等吧,还有人没有到呢。”田豫打着哈欠,将头转向了远处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他要等待的人一样。 侯令,这个本应该是此次事情的主角,现在却是和一个看客一般,若非是看在自己身上还带着拷撩...就着拷撩还是刚刚地藏来的时候,才弄上去的,侯令都觉得自己今晚就是来着看戏的,不过事实和看戏也差不多。 “阿令,我们会没事的,对么。”侯夫人从身后轻轻的拽住了侯令一副的后摆,虽然说早已经知道他们今天就是走一个过场,而且他们也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明明已经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而且后面还那么的美好,现在若是真的死了,侯夫人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忍的,所以现在或多或少,侯夫人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 “放心吧,我还要护着姨娘和妹妹去看塞外的风光呢。”侯令轻声安慰这后面的女人,同时手也握住了自家妹妹的手,感受着手上的冷汗,侯令也能感受到后面两人的担忧。 或许是说到了自己的女儿,侯夫人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也将女儿揽在了怀中,静静的等待着。 天空之上的乌云仿佛越来越低了,弄得这里的人,心中都十分压抑了起来。 “田豫将军,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地藏揉着眉心说道,“就这么点事儿,你至于弄得这么有仪式感么?咱们干点什么不好?回去睡觉他不好么?岁数这么大了还熬夜容易去世的。” 田豫瞥了一眼不耐烦的地藏,十分不屑的嗤笑一声,“若是地藏大人实在没什么精神了,那就赶紧回去吧,早点休息也好,年轻人多睡睡觉总比整日胡思乱想的好!” 田豫的牙尖嘴利让地藏也是一脸的无奈,对于田豫,地藏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这老货就是一个滚刀肉!”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倒不是害怕田豫对他如何,主要是他怕这三个字说出了口,万一这话传了出去,那么等他回到许都之后,会将另外一群同一时代的滚刀肉惹了出来。 “本府只是很好奇,田豫将军今日打算怎么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地藏看着全场这些人,怎么看也不知道哪个能给这三个家伙当替死鬼,“难不成田豫大人一会要将他们三个给正了法?” “你就在这里看着就得了,老夫自有打算!”田豫已经不想再搭理这个碎嘴子了,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校事府是怎么了,找了这么个玩意当地藏,难不成是觉得现在刘备和孙权太老了要给自己找找刺激? “你有没有打算本府不想知道,本府就想问问大人能不能快点,今儿天不好,本府忘了带伞!”地藏看着已经轰轰作响的天空,总感觉下一刻就要下起雨来,荆州就是这点不好,这雨说来就来。 “地藏大人怕什么?就算下雨也淋不着您啊!” “怎的,田豫大人替本府带了伞?”听到田豫的话,地藏心里还是很暖和的,“未曾想到田豫大人还这般惦记这小侄,真是,真是让小侄感动不已啊!” “嗯....”田豫看着一脸真诚的地藏,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老夫从来没说过给你带了伞啊!” “那大人刚刚的话是...” “老夫是说,你脸大!”田豫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的紧张都破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在这个时候笑并不合适,不过真的是忍不住。 就连刚刚还紧张不已的侯夫人母女也被田豫这句话一下子逗弄的笑了出来,那压的自己快崩溃的紧张之感也少了很多。 地藏盯着田豫看了半天,突然轻笑了一声,身子往田豫那边歪了歪,对着田豫轻声笑道,“本府还真是未曾想到,田豫大人居然还这般的善解人意!” 田豫却是直接闭目养神了起来,不再搭理地藏了。 而地藏也没有来得及尴尬,因为远处终于传来了嘈杂之声,这些声音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地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那里有什么,直接冲着田豫问道,“这就是你的把戏?那边....好像是樊城吧?” 田豫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盯着那个方向,等待着他要等待的人。 “大人!”不多时,田七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过来,浑身浴血手中还拎着几个滴着血的头颅。 地藏看着冲过来的田七,挥手止住了要冲过来护卫的校事府探子,冷眼看着田豫这是要干什么。 “事情都办妥了?”田豫快走了两步,将田七迎了下来,然后伸手接过了那三个滴血的头颅,“看来事情办的应该不错!” “将军神机妙算!”田七翻身下马,对着田豫拜倒道,“这厮果然想要穿樊城而过,结果让我等和满宠将军联手埋伏,这厮别说屠城了,大军连蔡阳都没过就被击溃了,这厮想要和关羽在襄阳会和,结果也被我等一阵箭雨杀退了,这家伙直接就被牛金将军给阵斩了!” 田豫听闻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马欢这厮居然还想图谋南阳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次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若是有来生,希望他能长点记性吧!” 这个时候地藏也跟了过来,看着田豫手上拎着的三颗首级,脸皮也在不停的抽动着。 “这是....南阳巨寇马欢?”地藏脸皮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心中也有些不祥的感觉出现,“在哪里被杀的?” 田豫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地藏,抬手晃了晃那三个死不瞑目的首级,“看这样子,地藏大人,对着马欢十分熟悉啊!” “这个家伙就在南阳蹲着,若是速度够快,一天就能到许都,若非是在掌握之中怎么可能让他活这么久!而且南阳之乱前,天三那个家伙一直就住在他的身边,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让我们不高兴的事情。” “你们校事府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面面俱到,老夫佩服!”田豫说着话,还十分没有诚意的冲着地藏拱了拱手,表达自己那丝毫没有诚意的敬佩! 地藏脸色也是黑了一下,“田豫大人现在能不能不要取笑小侄儿了,先告诉小侄,这个家伙是死在哪里的?” “襄阳城下!”田豫就回答了四个字,然后就让地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来人!”地藏一声怒吼,几个探子立刻跑了过来等候着地藏的命令,“速去襄阳打探,襄阳,樊城,还有关羽那里,于禁那里,全部都要打探清楚!速去!” “诺!”探子们应声之后,立刻就跑了出去,各自飞身上马然后按照地藏的要求去探听消息。 田豫这个时候也不去打扰地藏了,他知道现在地藏已经没心思再和他呛呛了,直接转过身去,让士卒随地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三颗首级往里面一扔,“侯令三人已就地正法,埋了!” 然后一场让人心思百转的处决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当田豫将三个人松绑之后,他们的脑子里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侯令毕竟曾经是南阳的少将军,这个时候不能不担心,向着田豫问道,“刚刚那是之前来犯南阳的巨寇马欢么?” 田豫低头看着士卒掩埋首级,听到侯令的话之后微微一偏头却是没有回答他,“你已经不是什么南阳少将军了,没事了就赶紧走,快下雨了!” 侯令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感觉自己的后衣摆被人使劲拽了拽,稍一犹豫便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冲着田豫拱手行了一礼,便起身离开了,朝着黑暗的远方走了去。 出于对侯令这个前少将军的尊敬,临走前,士卒还给他们三个人一人准备了一身蓑衣,这可是连地藏都没有的待遇。 等这里的事情都处理结束之后,田豫便招呼一声,带着所有人回了南阳郡城,而这个时候,天空也响起了一声惊雷,预示着荆州特有的梅雨季到来了。 等到他们一行人回到了郡守府的时候,田豫等人都是一身蓑衣没什么,而一直以风度翩翩示人的地藏却真是顶着一张大脸跟着回来了,踏进郡守府的那一刻,地藏已经变得和落汤鸡没什么区别了。 “田国让!若非是你帮本府补了一个漏洞,本府今儿一定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地藏阴沉着一张老脸面色不善的看着前面的田豫,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和他之前的形象十分不符。 “呵呵,等你的人将消息探听回来了再说吧,莫要小看了天下人,更莫要小看了那关云长!”田豫只是给地藏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便不再搭理他了,而是扭头对着田七说道。 “今晚那些百姓刚刚播下种子,你且看着这雨如何,若是不大还好,若是大了,那便要让人去城外帮忙了,南阳郡能不能扛过今年,全看这场雨了!” “诺!”田七应声之后便去了巡防营,那里的士卒早已严阵以待,梅雨来临之前的这一次播种,是南阳郡城最后的一次机会,虽然他们已经常年不去种地了,但是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地藏心忧前方的战事和变动,田豫和百姓一样,都担心这场突然出现的雨,会不会影响到自家的收成,就连南阳郡城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世家,今天夜里也都拿着算盘在不断的拨弄着,算着今天的收入,不停的心痛着。 有惊无险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来的时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校事府探子,也终于赶了回来。 “关羽于昨日亲摔千余精兵突袭襄阳,意图和南阳巨寇马欢前后夹击,一举攻破襄阳,幸得满宠将军示警,并在襄阳城下设下埋伏,南阳巨寇马欢被曹仁将军的副将牛金直接阵斩了,而关羽则是被乱箭射回。 不过关羽机敏,见势不对之后便立刻下令撤退,此战我军随胜却是没能对荆州军造成什么损伤,而于禁将军则是以天气为由,拒不出兵协助襄阳,为此庞德和于禁两位将军大吵了一架!” 地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忧喜交加,“那关羽呢?现在在何处?” “关羽攻城之时被流失所伤,已经退了回去,听说箭矢入骨,受伤颇重已然准备退军了!” “你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新的旅途 刚刚还只是喜忧交加的地藏,在听到探子的话之后,彻底的脸色大变了,再也没办法安坐堂上,直接窜了起来,脸色已然是阴沉的可怕。 “关云长要撤兵?你说的可是真的?”地藏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额头上也有冷汗冒了出来,“你可确定了,会不会是关云长用的什么苦肉之计想让于禁他们上当?” “属下觉得应该不会!”探子沉声说道,“关羽营中的医者有我们的人,专门看过关羽的伤口,虽然他处理的很及时,但是据那人说,射中关羽的箭矢上有毒,而且伤口颇深,说是已经深入骨髓了,必须回去救治!” 地藏听完之后,脸色更加的阴沉了,“撤兵之事确定了么?” “还未确定,关羽回去之后身体就有些不太好,军中之事由他的儿子,关平暂时做主,关平想要让关羽回荆州修养,但是关羽不同意,至于撤军之事也是关平的主意!” “关羽没有同意?”地藏觉得凭关羽的骄傲,想来是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做这种决定的。 “关羽让人打了关平四十军棍,现在关平还在帐中趴着呢!”探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想笑的,只不过这件事太重要,而且现在自家府主这么关注这件事,这才忍了下来。 地藏听到这里也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嗔怒到,“说话都说不清楚么,关羽既然不同意,怎么可能会退军,你刚刚瞎说什么呢!” 地藏刚刚放下的心,却是被探子的话再次给提了起来。 “关羽的确是不同意退军,但是因为毒性太深已经昏迷了,而关平在这个时候再次提出了退军的建议,这次关羽没办法阻挡,参军马良更是赞同此事,所以现在关羽的荆州大军已经在为撤退做准备了。” 地藏现在极力的喘息着,压制着自己的怒意,同时看向这个探子的眼神都变得十分不善了起来,若非是现在情况不对,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让自己这般丢脸的家伙! “还有别的事情么?如果有,一次性说完!” 那探子现在还有些懵懂无知,自己的想了想之后,十分确定的说了一句,“禀告大人,没有了!” “那就滚蛋!”地藏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挥挥手让他赶紧出去,不要再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头痛了。 等到这个让他气愤探子离开之后,地藏将其他几个探子一一招呼进来,将现在前线的情况一一了解之后,颓然的坐到了桌案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呆坐半晌之后,地藏猛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出了门外,直接伸手招呼过来一个探子,“去打听打听这荆州附近哪个医者医术最好!还有那个在武陵失踪了好几年的张仲景,现在能不能找到!” 探子应诺了一声之后,赶紧跑去打听了起来。 而地藏则是站在院子之中,虽然浑身都沐浴着阳光,但是依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启禀大人!”去打听消息的探子去的快,回来的更快,“消失了数年的张仲景已经找到了。” “这么快?”地藏也是愣了一下,被自己麾下的能力感到欣喜,“现在张仲景在哪里?” “年前南阳郡涅阳县张家的人才给张仲景立了衣冠冢。”探子将头低的很深,生怕这句话惹来杀身之祸,“张仲景的尸体现在还在岭南,因为路远且危险,张家现在没办法将他的尸首带回来的,但是死讯却是已经传过来了。” 因为张仲景就是南阳本地人,虽然其家族在涅阳县不在宛城这个南阳的郡城,而且因为之前的瘟疫让张家死伤惨重,但是张仲景作为和华佗并存的一个存在,一个功在当代,一个利在千秋。 这么一个名人,他的死讯在南阳还是十分容易打听出来的。 可就是这么容易打听出来的事情让地藏的心情更加的糟糕了,“为何之前不说!张仲景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上报!南阳的探子都是吃干饭的么?他们能干成的点什么!” 探子就知道这个消息会让自家大人炸了毛,但是就算知道现在也只能受着,他若是说出来那句,“之前已经上报过了,但是您没有当一回事儿”这种话来,他觉得自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对,今儿中午的太阳他都看不见! “是属下疏忽了!”探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认错,反正自己也不是南阳的探子,就是自家大人心中有怒火,想来也发不到自己的身上,还是直接认错保平安吧。 地藏怒骂了几句之后也知道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了,只能恨声说道,“还在这楞着干嘛,还不快滚去打听荆州哪里还有名医?要有真本事那种!荆州没有就上庸,就江东,就豫州,快,快快!” 探子这次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直接回答到,“启禀大人,南阳郡就有一位名医在,乃是华佗的徒弟!” “嗯?”地藏盯着面前的下属,感觉这个家伙实在是有些实力,心中考虑等回去了要不要给他升个职啥的,“你确定是华佗的徒弟?还就在这个南阳郡之中?” “属下确定!就是华佗的弟子,在南阳郡城!” “这事可要确定了,上次那个自称是南华老仙弟子的家伙,在魏王宴会上变了好一顿戏法,差点没让曹植世子入了道观,若是这次再是这种欺世盗名之辈,小心某家扒了你的皮!” 地藏恶狠狠的吓唬着面前的属下,上次那个叫左慈的家伙让校事府的脸都差点丢尽了,将他当成神仙一样送到魏王的面前,还让他用戏法好生糊弄了一番在座的宾客,当时曹植世子还年幼,看见之后,直吼着要跟着左慈去出家当道士。 若非是当初校事府的首领郭嘉和管铬相熟,那些当世英豪真就让他给糊弄过去了,据管铬所言,左元放这个家伙算的上是个方士,的确是有些本事,炼丹作法这一类的也算的上是熟门熟路,还会一些养生之法。 但是说到仙术,管铬就说了一句话,“江湖上那些耍戏法的玩的比他还溜!” 麾下也想到了当初那件丢人的事,不过这次他确实是十分的确信。 “大人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彭城人樊阿乃是华佗弟子,这个天下知之者甚多,而且这个樊阿现在就在南阳郡城之中,乃是田豫大人的幕僚,据传闻,当年江东大将周泰重伤频死,就是他给救回来的!” “名医樊阿,本府也曾听说过啊,不是说 他失踪很久了么?”地藏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麾下,“你刚刚说樊阿就在田豫大人的麾下?” 跪地禀告的探子现在感觉自己真的很心累,关于樊阿的事情,校事府也早有收录,游历天下的时候,去了幽州然后就被人绑了肉票,知道近些日子才回来。 至于跟随田豫的事情,当初也上报过的,不过地藏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一边了,对于这位大人来说,这种所谓名医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过虽然这么想,但是不能这么说。 “启禀大人,樊阿之事是我等疏忽了,所谓名医在我等眼中并不重要,所以....” 地藏此时也想起了一些特别的回忆,然后瞥了一眼十分识趣的下属,轻咳一声,便顺势说道,“这种事,不可再有下一次了!” “诺!” 地藏挥手让他离开之后,便好生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冠,然后昂首挺胸的往田豫所在之处走去,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刻不容缓了,但是作为校事府的地藏,他还要有最起码的淡然,否则他的下属会更加的慌乱的。 “田豫大人!”郡守府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得小,但是想找到田豫,还算不得多么困难,“吃了没?” 本来还想拿捏地藏一番的田豫,上来就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吃了没”给噎了个半死,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地藏大人,若是没甚事情的话,就赶紧滚蛋吧!”田豫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始了送客,“另外,出去的时候将门带上!” 地藏嘿嘿一笑,虽然心中十分着急,不过还是尽力让自己看着平静一些,“田豫将军,听闻您有一个门客,乃是神医华佗的弟子?正好最近小侄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求个医,不知可好?” 田豫看着一脸笑容的地藏,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冲着地藏很和气的说道,“实在是抱歉啊,樊阿先生于今日清晨之前离开南阳了!” 地藏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田豫大人可否告知在下,樊阿先生去了何处?” “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田豫微微一笑,“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你我二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或者说你我还有关羽我们三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荆州不能退兵,所以樊阿去了关羽那里!” 地藏的脸上慢慢的变得平静了下去,“田豫大人,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若是有人告老夫一个通敌,那老夫也是无话可说,不过老夫想着,到了那时,地藏大人想来是会给老夫讲情的吧!” “田国让,若是论辈分,您是小侄的叔父一辈,这么大岁数了,好好的修身养性,好好的安度晚年不好么?非要将自己的性命搭上才满意么?”地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田豫,脸色无悲无喜,“校事府办事,田豫大人非要掺和,真的不怕那天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么?” “呵呵,那贤侄一个破家之子,又何必这般拼命搏那七望之位呢,范阳卢氏,就此落寞不好么?”田豫一个反问让地藏的脸色彻底的平静下来。 “若是如此,小侄便明白了。”地藏躬身行礼,“寒门在程仲德之后,小侄本以为就此没落,没想到叔父还想着给寒门续命,那么小侄自然也无话可说,便坐看叔父手段!” “嗯,他们现在应该快到襄阳了,若是你方便的话,便让校事府给他们造造势,这样也能让他们行事更加的便宜。” “小侄明白。”地藏点了点头,表示稍后就会安排此事。 “贤侄慢走,记得关门。”田豫微微一笑,抬手送客,这次地藏却是没有再继续交谈,而是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去。 田豫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慢慢的闭上眼睛, 叹息了一声,“寒门,老夫尽力了。” 此时在荆州的某处管道上,几个人正在往襄阳方向走去。 “樊阿先生,此次倒是要让先生受些委屈了。”李鍪冲着一脸傲然的樊阿躬身行礼,深表歉意。 “老夫此生最大的败笔就是要去幽州游历,结果医术没见长,这见识倒是增长了不少!”樊阿冷眼瞥了一下李鍪,轻哼道,“老夫费尽了心力将人给救回来,结果呢,一个个的居然要挟老夫,这就是你们幽州人的处世之道么?” “这....”李鍪满脸尴尬,却是没法反驳,毕竟樊阿为何答应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可是在旁边全程看着的。 田豫直接拿出了当年楼班给他的口供,里面十分详细的讲述了,樊阿是如何救治他叔父的,并且还有楼班亲手摁下的手印作证。 李鍪现在都记得昨天晚上大半夜的时候,樊阿是多么的悲愤交加,多么的失魂落魄,指着田豫在那里怒声的痛斥,特别是说道他为田豫治过病,他为幽州流过血的时候,眼泪那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可田豫就是将口供往桌案上一拍,然后告诉樊阿,要么按照他说的去做,要么就把这个交给校事府,反正现在幽州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现在交上去也完全来得及。 最后樊阿十分没有原则的选择了听从田豫的吩咐,带着李鍪蒯蒙等人,再次踏上了行程,这次他们的目标是关羽的大营,目的是要给关羽把伤治好! 蒯蒙看李鍪这般尴尬,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朋友哪里都好,就是偶尔心太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选择当一个刺客的。 “樊阿先生,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等还是想想怎么完成国让将军交代的事情才好,没必要再次怄气了。” 樊阿使劲瞪了一眼蒯蒙,“你这娃娃说的倒是轻松,但是有个屁用,那可是关羽,咱们是从南阳来的,南阳太守派名医去给攻打襄樊的关羽治伤救命?这话说出去你会信么?” “若是学生的话,那学生自然不信的。”蒯蒙很实诚,不过这般实诚的话语却是让樊阿更加的心塞! “老夫若是现在就跑,可有用处?从这里直接穿山过水,回到彭城,回到家乡,再也不出来了,可还行?” 看得出来,樊阿说的这句话是真心的,同时眼睛也真的四处在寻找,想找到一条逃生之路,在中原游历的这段日子,他最大的感触就是,现在的人,都太不要脸了。 “樊阿先生。”就在樊阿寻找着逃生路线的时候,刘复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国让将军特地让我等陪着您,不就是怕您跑么?逃跑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您就不要想了!” “逃跑不靠谱,难不成去给关羽治伤就靠谱了!”樊阿一巴掌将刘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掉,一脸的怒色,“还有,你们几个娃娃跟着过来趟什么浑水,难不成一个个都不怕死么?” 刘复这次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郑重的回答到,“怕死!” 樊阿眨巴着眼睛,看着刘复这么郑重的样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这....没了?” “没了,我家仇未报,当然怕死!”刘复还是那副郑重的样子,仿佛真的就是为了回答樊阿的问题而说的。 “呵呵,呵呵。”樊阿无奈的笑了起来,“这般怕死还要陪着老夫去共赴黄泉,老夫真的要赞你们一声好男儿么?” 刘复却还是那么一副死样子,“我等并不会死啊,国让将军有过交代的,若是事有不对,千万不要犹豫,将樊阿先生抛下挡灾,该跑一定要赶紧跑!” 樊阿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复,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嘴唇发白,脸色铁青,“现在就说的这般直白么?还是说,尔等已经做好了决定,打算何时将老夫抛弃?嗯?” 蒯蒙揉着眉头,对身边的这群家伙,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咳咳,樊阿先生莫要听刘复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就是因为起太早了,有些起床气罢了,樊阿先生可莫要当真啊。” 樊阿这个时候可是完全不再相信蒯蒙的话了,一脸的铁青中带起一抹冷笑,“老夫若是信了你这混小子的话,那才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樊阿先生不听学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啊....”蒯蒙嘟囔着说着,然后一脸笑容的对樊阿说道,“樊阿先生多虑了,我等乃是奉了国让将军的命令,前来保护樊阿先生的,哪里会有什么坏心思!” 樊阿脸皮子不听的耸动,若非是自己耳聪目明的,还真是听不到前面的那句话。 不过这次樊阿还没有来得及和蒯蒙争论,就被前面传过来的声音打断了。 “前面的可是樊阿先生,在下乃是满宠将军麾下,特来迎接!”两个骑着快马的士卒冲了过来,一路高呼着。 为首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身的风尘,走近之后看着被风沙吹得有些干枯的脸,也知道这是个饱受风霜的汉子。 “老夫便是樊阿,阁下乃是何人?”樊阿出列问道,还是一脸的不服不忿,对那个汉子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在下满宠将军麾下校尉华俭,见过樊阿先生。”这华俭却是对樊阿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反而十分恭敬的拜见到,“满宠将军正在前方协助于禁将军阻拦关羽的进攻,特地让我二人前来迎接先生!” 樊阿或许是从这个家伙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对自己的尊重,十分满足的点了点头,“满宠大人果然那是君子,比某些人要懂事的多,哼!” “樊阿先生过奖了。”华俭也是低笑一声,“这也是田豫大人代为传信,让我家将军有所准备,不过还是时间太紧了些,就我二人来了,有些怠慢先生了,还望先生莫怪。” “不怪不怪!”樊阿一脸的满足,忍不住的催促道,“快点走吧,领老夫去见满宠将军,老夫快被这几个家伙给折磨疯了!” “呃...诺!”华俭或许是一时之间还没办法适应樊阿的这种脾气,神色变得也有些尴尬,“前面我等给先生准备了牛车,先生请移步!” 然后看向李鍪等人继续说道,“几位便是田豫将军派来护卫樊阿先生的士卒吧,一起去军中休息一番可好?” 蒯蒙和李鍪相识一笑,然后伸手将刘复拉住,笑着对华俭说道,“多谢华将军美意,我等就不去叨扰了,樊阿先生便交给您了,我等还要回去给国让将军交令!” “那...那便罢了。”华俭一脸的可惜,仿佛没有邀请到李鍪等人十分的难过,对着樊阿拱手说道,“樊阿先生,我等去吧,也免得满宠将军等急了!” “甚好甚好!”樊阿现在就想赶紧脱离这几个家伙,至于满宠总不至于和田豫一般这么无良,到了军营,再想办法脱身吧,若是真被带去了关羽大军之中,救不好他活不了,治好了,他也活不了! 等樊阿等人离去之后,蒯蒙才将一脸的笑容隐去,“汉隆,你说这两个家伙是谁?”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是满宠大人的麾下!”李鍪冷笑一声,“满宠现在应该还是挂任汝南太守,现在在樊城也不过是协助曹仁罢了,这一口一个满宠将军的,若真是让满宠大人听见了,一定大耳刮子抽他!” “那你觉得是于文则的人,还是关羽的?”蒯蒙也跟着低笑一声,“现在这荆州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许都有人要用于禁换关羽,结果于文则还不想这么坐以待毙,偏偏要抵抗到底,关云长更是精彩,为了配合演戏,都中了流失了,还真是不嫌自己岁数大!” “或许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吧。”李鍪摇了摇头,“走吧,咱们也该跟过去看看了,国让将军既然给了机会,咱们也正好去看看那位天下名将,关羽关云长。” “幸亏这次阿英和小黄敢没跟过来,否则还真不好办!”蒯蒙一番唏嘘之下,便跟着李鍪往前走去,后面是一脸懵懂不知所谓的刘复。 樊阿骑了半天马,骑得自己屁股都火辣辣的疼了,当他看到路边停靠着一辆算不得新的牛车之时,心情那是十分的愉悦,尤其是看到那牛车上还有遮阳的顶篷和围帘,以及请他上车的车夫时,心情更加舒畅了。 “满宠大人果然是实诚君子,想的竟如此周到,老夫幸甚啊!”樊阿倒也不客气,嘴里赞美着还未曾见过面的满宠,人已经很自觉的爬上了停靠好的牛车,“快走吧,快走吧,莫要让满宠大人等急了!” “诺。”华俭和同伴相互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便一左一右护卫着牛车前行。 牛车一路前行,樊阿在车里闭目养神,想着一会该如何逃脱,也想着见了满宠该说什么,甚至是万一无法逃脱了,真要是去了关羽的大营之后该怎么活命。 “樊阿先生再想什么?”就在樊阿想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华俭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是在担心什么嘛?” “无事无事!”樊阿被华俭的声音惊醒了,赶紧吸溜了两口流出来的口水,同时故作轻松的说道,“就是再想一会见了满宠大人,老夫要说些什么才好?你们满宠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樊阿的问题在这里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满宠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华俭轻笑着说着让樊阿感到惊悚的话,“我等,也是真不知道啊。” 樊阿本来还有些迷糊,在这一刻悚然惊醒,整个人都发出了一个冷颤,“你们不是满宠大人的麾下么?” “满宠是谁?”华俭大笑一声,“我等乃是君候座下将,某家君候座下主簿廖化,廖元俭!” 另一个人这时候也发出了一声轻笑,“先生莫慌,我乃荆州议曹从事王甫,见过樊阿先生。” 刚刚樊阿还在想着怎么才能逃走,进而不去关羽的大营,现在可倒好,他直接被荆州军拿下了,虽然开始不知道君候是谁,廖化是谁,但是荆州议曹从事这个职位还是知道的,知道了王甫是荆州军的人,很明显君候是谁就清楚明了了。 “两位....两位将军,小老儿也就是一个游方大夫,哪里需要您二位亲自出马,要不....要不你们换个人?”樊阿现在很慌,非常慌,尤其是这两个荆州的将军还一左一右的在自己身边,让他更加的虚! “樊阿先生说笑了,您乃是华佗神医的高徒,当年若非您妙手回春,现在江东那周泰的坟头草都有十丈高!”王甫轻笑着回着话,同时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再快一些,这里还是襄阳境内,赶紧走,回到大营就安全了!” 樊阿这时候也发现了,他刚刚想事情没有注意,他现在早就不在官道上行走了,现在虽不能说是穿山过林,但也算得上是荒郊野外。 “两位将军,两位好汉!”樊阿一脸灰败之色,冲着王甫和廖化不断的求情,“你们都是将军,都是荆州的大人物,闲的没事来这里找老夫这个游方大夫干嘛?老夫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啊!” 只不过现在任凭樊阿怎么吆喝叫唤,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心护着樊阿往荆州大营里赶车。 就在他们刚刚出了襄阳地界的时候,一声断喝从前面传了出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标准的山贼土匪开场白,还带着标准的幽州腔调,让一旁的蒯蒙满脸冷汗。 “这个家伙从哪里学到的这玩意?”蒯蒙看向身边的李鍪,同时用手指着前面拦路打劫的刘复说道,“听着还挺标准,这家伙是趁着咱们不在身边的时候,干了多少这种事!” “呵呵,这家伙当初在塞外的确是没少嚯嚯那些山贼土匪,他今儿不唱这段,我都要忘了!”李鍪也是摇了摇头,同时看向了迎面过来的廖化和王甫几人,“除了襄阳走这条路,看来是关羽的人了,这倒真是好运气!” “应该说,国让将军好算计,让那个总想着逃跑的大夫不知不觉的就上了套!”蒯蒙嘿嘿一笑,然后也走上前去,对着已经驻足的廖化拱手行礼说道,“这位华将军,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廖化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露陷了,那这么多年的戎马真是活在狗身上去了,看着三人背后两侧的密林,廖化谨慎的说道,“不知道阁下到底是谁?刚刚廖化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蒯蒙也是笑着回了礼,“廖化,荆州军关羽座下主簿,难怪呢,刚刚我们兄弟还在议论,你都三十多了,还是一士卒,可就算还是一士卒却气势不凡,特别是还有一股子儒雅之气,难怪难怪,在下南阳蒯蒙,见过廖化将军!” “蒯....”廖化听到蒯蒙的姓氏之后,眼睛猛地一缩,盯着他身后两侧的树林,更加的谨慎起来。 “蒯兄弟来此,是为了樊阿先生么?”廖化缓缓的往回走了两步,然后将战马上的长枪摘了下来,于此同时,车夫也拿出了被长布包裹着的厚重战刀,就连王甫都往牛车的方向挪了一挪。 李鍪这时候也摘下了后背上背着的阔剑,同时左手将短刀扣在手中,策马走到了刘复的面前。 “阿复,一会你直接冲杀过去,可能将那两个家伙拦住?” 刘复这个时候也收起了那张玩笑的脸,仔细的看了看廖华等人,十分确定的说道,“若只是那个廖化问题不大,但是那个赶车的,看着像是个高手啊,若是他们两个人,某家只能保证数个呼吸,你要抓紧了!” 李鍪看了看牛车的位置,然后低笑一声,“两个呼吸足够了!” 此时牛车上的樊阿也终于掀开了帘子,看着不远处那几张年轻的脸,心中顿时大喜了起来,“哎呀,你们可算是来了啊,快快将老夫给救出来啊,快点啊!” 王甫一把抽出腰间的战刀,抵在了樊阿的肋下,威胁着说道,“樊阿先生,您还是进去待着比较好!” 樊阿还想再说两句话,但是感受到肋下的力度,十分识趣的将嘴闭上了,然后冲着王甫露出了一个微笑,乖乖的缩了回去,反正他现在也看出来了,两边都不是好人,落谁手里他都没好! 蒯蒙看对面这个架势,也知道说是说不通了,头往后一偏,冲着刘复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听到刘复一声大吼,双腿一夹马腹,手持大刀冲杀了过去。 廖化一看如此,也是大吼一声迎着刘复冲杀了过去,车夫此时也半供着身子,随时准备上去动手。 “杀!” “当!” 刀枪交加,发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两个人都往后微微一顿,颇有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不过廖化此时却是因为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否有着伏兵的存在不敢尽全力,而刘复却是答应了李鍪要尽快缠住他们,拼尽了全力。 “果然不愧是荆州的大将,就算只是一名主簿都有这般勇力!”刘复眯着眼睛感觉着发麻的双手,不禁感觉自己刚刚有些吹牛了,但是就算现在知道对方的实力了,他也不打算就此退缩。 毕竟这里可是荆州,他可是荆州刘磐的儿子。 “杀!”刘复再次一声大吼,冲着廖化冲了过去,大刀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朝着廖化用力的劈了下去。 “当!”再次一声脆响,廖化用长枪再次挡住了刘复的大刀,不过这次刘复却是没有在退后,而是咬着牙用力的压了下去,并且双腿再次一夹马腹,让自己直接冲了过去。 “该死!”廖化看到刘复这个动作眼睛一瞪,顿时怒骂了一声,若非现在身后有着十分重要的人,刘复看这么敢,他觉得回手就是一枪,刘复不死也得重伤。 可是现在他若是这样,刘复不死冲到了牛车哪里,那事情可就大了!他可不敢保证这个家伙真就不是死士,或者后面的周仓能够将他完全拦住。 “周仓!”廖化也赶紧转身挺枪刺了过去,然后口中高呼着同伴的姓名,“周仓,莫要伤了樊阿先生!王甫看好樊阿先生!”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鍪在听到廖化说出这句话之后,顿时大喜了起来,猛地一夹马腹,也跟着冲了过去,就跟在廖化的身后。 “娘的,这又来一个!”廖化感受到后面传来的劲风,也赶紧一个回身,手中长枪一挡,将李鍪砍过来的阔剑拦住,同时刘复此时也一个翻身,大刀下劈,一刀斩向了行动不便的廖化,最后虽然廖化躲了过去,但是同样因为一时不查变得险象环生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直防范的周仓终于受不了自己的同袍随时受伤,虎吼一声也冲了过来。 周仓虽然没有骑马,但是两条大长腿猛地在地上一窜,不近的距离几步就冲了过来,然后大吼一声便加入了战斗之中。 不得不说,主簿和正经的大将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廖化也是勇武非凡,但是周仓的加入顿时让刘复压力大增了起来。 “呔!”周仓一声大吼,然后战刀横扫,仅仅一下,就将刘复给震了出去。 “呼!”刘复双手已经麻了,看着对面的周仓和廖化,扭头冲着,李鍪大吼一声,“两个呼吸,你快点!” 说完便大刀横扫,将两个人都圈了进去,就要一个人将他们两个拖住,而李鍪也丝毫没有浪费时间,阔剑一个横抡,将廖化从自己身边冲开之后,便仗着身子灵活直接冲出了战圈。 “糟了!”廖化眼睛一瞪,也顾不得有么有伏兵了,用尽全力将刘复的大刀拦了下来,“周仓,去拦住那个家伙!” 周仓哪里还需要廖化的提醒,大吼一声便朝着李鍪冲了过去,就要将他拦住,可惜虽然周仓势大力沉,一双飞毛腿更是出众,但是李鍪毕竟是刺客出身,身体灵敏远超周仓。 在周仓一击不中的时候,便已经一跃而上,窜到了牛车之上,至于最后一道防线王甫,那是一点阻拦的效果也没起到,直接被李鍪给晃开了。 等周仓冲到牛车旁边的时候,李鍪也已经冲了进去,然后短刀架在樊阿脖子上,就这么走了出来! “都莫要冲动,否则某家现在就将樊阿先生抹了脖子!”李鍪丝毫不觉得自己将刀放在樊阿的脖子上有什么问题,也对樊阿那幽怨的眼神毫不在意,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手上微微用力,将樊阿的脖子划开一个小口子,让鲜血流了出来。 这时候廖化和刘复也停止了打斗,廖化和周仓王甫一样,都是一脸的古怪,而刘复则是大口的喘息着,虽然他这次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一是他旧伤未曾痊愈,二是他和廖化却是有着不少差距。 “这位...小兄弟,你们不是来救樊阿先生的么?”廖化看着拿着樊阿当人质的李鍪,再看看樊阿那一脸的幽怨,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误会?难不成这些人也是伪装的,目的也是为了带走这个樊阿? “我等只是要去襄阳,若是不行的话,那也不能让樊阿先生去别处,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若是你们再阻拦我等,某家只能先将樊阿先生就地杀了!然后....然后再跑!” 这一刻,廖化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滞。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关羽关云长 李鍪的话倒是十分的直白,杀了樊阿就赶紧跑,丝毫不拿樊阿的性命当回事,也丝毫不管樊阿正在被自己挟持着,甚至还冲着蒯蒙和刘复大喊着。 “你们躲远点,一会儿若是他们不让开,便赶紧跑,某家杀了这厮再去襄阳和你们会和!” 廖化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从当初被黄巾余孽挟裹着到后面的占山为王,再到现在来荆州认祖归宗,顺带投奔关羽。 年纪不算多大的廖化真的可以算得上见证了数个时代。 他见过黄巾军的余晖,见过那大军一过寸草不留的惨状。 见过袁本初振臂一呼,四方来投,一跃而成为天下第一诸侯! 见过曹孟德麾下的鬼才狡诈,文弱威武,程昱狠辣,贾诩阴损! 见过汉寿亭侯万马军中斩杀颜良,虽过五关未曾斩六将,但仍是义薄云天! 也见过美周郎赤壁微笑,挥手间火光四起烧亮了半边天! 但是今天,像李鍪这么恬不知耻不要个脸的家伙,廖化还真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看到那人的两个伴当真就往旁边跑了去,一副随时打算逃走的样子,廖化得心态彻底得崩了! “这位小兄弟!”现在只有王甫还抱着希望,“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看小兄弟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像是樊阿先生的护卫啊。” “某家的职责是护送着樊阿先生去襄阳!”李鍪冲着王甫说道,“若是无法完成田豫大人交代给某家的任务,某家更愿意亲手将樊阿先生杀死,某家相信,樊阿先生的鬼魂会跟随着某家去襄阳的!” 李鍪这中神奇的理论,让王甫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被他挟持的樊阿现在也是一脸的无奈,只能轻声对着挟持着自己的李鍪说道,“小哥儿啊,咱们不是要去关羽的大营么?你看现在人家都来接我了,咱们得听话啊,赶紧去吧,别演戏了!” “关云长又不是傻子,刚刚才昏迷,立刻就有名医到来,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进去?”李鍪也轻声回答着樊阿,“田豫大人之前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直接去襄阳,那里自然会有人安排我等进入关羽大营!” “不是,我说小哥儿啊,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田豫大人乃是能臣名将,但是他不通医道啊!你还是将老夫松开,我现在就去给关羽救治!” 樊阿说的情真意切,语言中条理清晰,十分在理,不过就算如此,李鍪仍然不买账。 “某家只听从国让将军的吩咐,若是无法将你带走,某家便只能带着您的魂魄前往襄阳了!” “我说你这个家伙怎么死脑筋!弄死老夫你还去襄阳有个屁用!屁用!”樊阿已经顾不上什么轻言轻语了,听着李鍪那毫无逻辑的话,他再度感觉到自己出来游历就是自己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先生说的有道理!”李鍪这次难得的赞同了樊阿的话,但是下面的话语让樊阿差点背过气去,“不过某家想来国让将军肯定有办法解决,大不了再找一个名医也就罢了!” “再找一个?”樊阿一脸的呆滞,“那老夫呢?你们既然能再找一个,为何还要折腾老夫?” “你不是死了么?一会杀了你某家才跑的,樊阿先生放心,这个小子绝对不会忘记的!” “哪个和你说这个!”樊阿已经彻底怒了,冲着廖化等人大吼道,“快弄死他,冲过来弄死他!只要你们弄死他,你们让老夫汁谁老夫就去治谁!快点过来,弄死这个家伙!” 廖化此时也是呆愣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不过现在自家君候的生命还是很重要的,“这个小兄弟,你看咱们这样可好?你们的目的是襄阳,先让樊阿先生跟我等回去,等他救治了君候之后,我等亲自将他送到襄阳!” 廖化说完之后还怕李鍪不放心,更是直接立下誓言,“若是廖某哄骗了小兄弟,便让廖某天打五雷轰,死后魂魄都不得安宁!” 这个时候的誓言可是很重的,廖化说出这话之后,就连被挟持着的樊阿都有些感动了,“廖化将军乃是信人,老夫信你!” 樊阿也不停的挣扎了起来,冲着李鍪吼道,“还不松开老夫,赶紧的让开,没看人家廖化将军还等着么!” 李鍪一脸古怪的看着廖化,再看看焦急的樊阿,手上微微用力,让樊阿脖子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一些,也让他闭上了嘴。 “廖主簿,你就不怕他是田豫大人派来刺杀关将军的?毕竟现在听说关将军已经昏迷了,若是他突然下了杀手,那可是大事啊!” 廖化听着李鍪这为他着想的话,脸色就更加的古怪了,他之前虽然也十分的担心这一点,但是毕竟樊阿名声在外,乃是神医华佗的弟子,更是出了名的神医妙手,应该不会有这个坏心思。 但是李鍪这么一说,廖化不由的想到了另一个叫“吉平”的家伙,也是神医,据说还是扁鹊的隔代传人,不过干的事儿是真挺糙的。 “这....樊阿先生乃是神医弟子,自身更是神医,所谓医者仁心,想来....” “哎,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子还是奉劝廖主簿一句话,就让小子将这厮杀了,然后您抓紧时间另请高明可好,千万莫要耽误了关将军的病情才是啊!” 樊阿刚刚升起来的希望就被李鍪这个家伙一点一点的给破灭了,甚至最后还给自己补了两脚,“你这个家伙,就一定要弄死老夫么?老夫是哪里得罪了你么?” 李鍪却是凑到了樊阿耳边轻声说道,“樊阿先生放心,附近可没有能够像您一般的神医,那廖化最后一定会将咱们放行的,樊阿先生您就放心吧。” “老夫放心不了,若是这个廖化乃是个死脑筋呢,就是不放怎么办?” “阿蒙他们已经挪到后面去了,我们三个的战马也都是上等战马,若是他们不放,小子自有办法脱身,先生不必担忧!” “老夫问的是自己,问的是我!老夫该当如何?” “每年初一十五,小子自会给先生烧纸!”李鍪这句话,彻底的让樊阿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晕了过去。 李鍪看了看已经软了的樊阿,一脸的不耐烦,对着廖化喊道,“廖主簿,我等时间都不多了,若是无事,某家便带着樊阿先生先去襄阳了,到了襄阳,是杀是剐,樊阿先生任凭廖主簿处置!” 听到这个话,廖化也是一脸的纠结,他本来就在为君候昏迷的事情有些心焦,突然有消息说,彭城的神医,华佗的弟子樊阿在今日会去襄阳,便联合了王甫,周仓两人前往襄阳官道,半路将人给劫了走,未曾想到碰到几个这种奇葩,弄得他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廖化一脸纠结不知道敢怎么办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他们身后,也就是密林之中传了过来,同时几个身影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就让你们去请个神医,你们是怎么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的?”一个敦厚的声音随着人影的出现而传了出来,“真是不让老夫省心!” 话音刚落,一个威武雄壮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本就高大的身影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身上,更显得如同巨人一般,虽未曾动怒却是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让人不敢妄动。 面色潮红中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发青,眼眶周围带着淡淡的黑色,但是即使如此已然显得万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在李鍪和廖化等人震惊的眼神中,骑着战马缓步走进,下马之后将廖化轻轻一脚踹到了一边,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李鍪的面前。 “小兄弟,带着你们伴当还有这个昏迷的名医,随老夫走一趟可好?” 明明语气温和,明明面带笑容,但是李鍪却是一句反抗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吞了两口口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点了点头,“好!” “那便将樊阿先生松开吧,总是挟持着他,看你也挺累的!”雄壮威武的老人说话间,直接伸出手将李鍪的手腕握住,就在李鍪的眼皮子下面将短刀给拿了下来,整个过程,李鍪哪怕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老人的那种虚弱,仍然无法升起反抗之心。 樊阿继续回到了牛车之上,然后李鍪也回到了自己的战马上,和蒯蒙等人一起,被廖化和刚刚出现的那些人簇拥着往关羽的大营之中走去。 李鍪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不疾不徐骑着战马的背影,轻声的问着蒯蒙,“阿蒙,这个人,你认识么?某家怎么觉得....” “气势过人,让人不敢直视对么?”蒯蒙轻笑一声,用手往另一边指了指,“看看阿复,现在多么老实,抬头挺胸的,就和个好孩子一般。” 李鍪头一偏,看向了另一边的刘复,果然如同蒯蒙所说的那般,抬头挺胸的,脸上写满了正经。 “也是,因为那位老人?”李鍪再次看向了前面的那个身影,“他是谁?阿蒙你可知道?” “当今天下第一勇将!关羽,关云长!”蒯蒙说出了一个让天下都会瞩目的名字,“是不是很惊讶,这个应该在病榻之上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我等的面前!” 李鍪看着前面的背影,突然笑了出来,“不惊讶,像关云长这样的豪杰,本就不应该在病榻之上,本就该如此,就凭他的那种气势,就不是一般的宵小之辈所能比的。” 一行人虽然动作不算多快,但是荆州军的大营还是如期而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几位小兄弟,地方到了!”关羽说完抚须一笑,然后冲着廖化说道,“去将几位小兄弟安顿好,还有那位神医樊阿先生,等到了晚上,本候再和几位畅谈!” “诺!” 关羽冲着李鍪等人点了点头,“几位小兄弟暂且安歇,晚上本候自会传唤汝等!” “诺,多谢君候!”李鍪现在也十分的老实,不敢再耍嘴子,就连樊阿都任由廖化等人给抬走了。 进了营帐之后的李鍪和刘复有些兴奋和惴惴不安,不停地问着蒯蒙应该怎么办,“我等未曾按照田豫大人的命令去襄阳,现在直接来了荆州军的大营,这可怎么办?” “汉隆在慌什么,我们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能够见到大名鼎鼎的汉寿亭侯关云长,想来李鍪你现在也是此生无憾了吧。” “此生倒是无憾,可是某家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实在是....”李鍪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哪里怪异,他却是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挠头。 “莫要那么担心,你看阿复,现在不是很老实么,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蒯蒙笑了笑,伸了一个懒腰回到了铺好的榻上,“今儿起的也实在是太早了些,我先睡会儿,你们也休息会儿吧。” “这...可是荆州军的大营...”李鍪看着在榻上已经准备酣睡的蒯蒙,眼皮子都直抖。 “不怕,这可是荆州军的大营,他们想要对咱们做些什么,反正我是没办法反抗的,所以还不如赶紧睡一会儿。”说着话的时候,蒯蒙就已经翻了一个身,然后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睡姿,等话音一落,他已经想起了微微的鼾声。 “这...”李鍪看着开始睡觉的蒯蒙,感觉自己的脑子是真的不够用了,再看看依旧在那里正襟危坐的刘复,觉得这种紧张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阿复,你也莫要太紧张了,刚刚阿蒙说的也有那么一丝道理,毕竟在荆州军的大营之中,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对咱们做些什么,我等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安心啊!” 李鍪自以为自己劝解的十分到位,但是刘复的反应却是直接让他三观颠覆了。 “某家怎么可以不紧张?那可是关羽啊,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啊!”刘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语气中带着难得的兴奋,“都说关云长的大刀乃是天下最快的刀,当初就在三军之中,将那袁军的主将颜良一刀斩下,那威势,啧啧啧。” 刘复说着话,口水仿佛都要留下来了,赶紧吸溜了一口之后,冲着李鍪问道,“你说我现在去请教刀法的话,那位汉寿亭侯会不会教导某家?” “这...他乃是荆州军主帅,更是刘备麾下大将....这个....”李鍪实在是不知道刘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虽然严格来说,自己等人并不能算是魏王的麾下,但是毕竟现在是作为田豫的门客,这般去请教刘备麾下的大将刀法,也实在是有些扯淡了些。 刘复听着李鍪的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十分认同的说道,“汉隆你说的有道理,关将军乃是荆州郡主帅,定然事务繁忙,想来是没有时间指教某家的。” 李鍪虽然很想说自己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能让刘复打消他那个不靠谱的念头那就是极好的,所以干脆就没有再解释什么。 不过刘复的确是不想着请教了,但是却更加的不靠谱了。 “汉隆,你且在这里等着,某家去外面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偷看到关将军练刀,若是能够学到两手,想来是极为幸运的!” 刘复说完之后,都不给李鍪阻拦他的机会,直接就冲了出去,等李鍪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刘复已经不见人影了。 李鍪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拉过了一个巡防的士卒,很是客气的问道,“请问一下,关羽将军的大帐在何处?” 李鍪的语气已经十分温和了,但是士卒听到之后仍然十分的紧张,直接长矛一挺横在李鍪的身前,怒吼道,“探听军机乃是重罪,我等但凡发现可先斩后奏,就算你是君候的客人也请不要自误!” 看着这般紧张,面露凶狠的士卒,李鍪张了张嘴,无力的问了下一个问题,“请教这位小哥,附近哪里有什么棺材铺子?” “大军交战,哪里有那种地方!” “那若是有人因病死了呢?总不能直接掩埋了吧!”李鍪尴尬的笑了笑,为刘复感到深深的哀痛。 “自会有草席裹身,然后掩埋!”士卒说的理所应当,李鍪听得沉重不已,在他看来,刚刚刘复跑出去,能不能还活着回来还真已经是未知之事了,自己估计也得被他拖累了。 “多谢小哥,无事了。”李鍪拱了拱手便回到了营帐之中,而士卒则是一脸的古怪,也继续了他的巡视。 李鍪回到营帐之后,左思右想的,还是选择给管宁留下点什么,毕竟他待自己如亲子一般,不能帮助他振兴寒门,乃是自己之过。 想到这里,李鍪也是说做就做,直接在帐篷中找到了笔墨,然后环顾了一圈之后,从蒯蒙的身上随手撕下来一块布帛,就要书写。 等到蒯蒙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而李鍪也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李鍪的母亲曾经告诉过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注意自己的仪容,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对自己的尊重,所以每次回家,她都要先给李鍪掸土整理衣服。 现在李鍪觉得刘复这种“窥伺军机”的事情,估计今天就是他过得最后一天了,说不定现在关羽的校刀手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他写完了遗书之后一定要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利利索索的。 “嗯?”蒯蒙睡眼朦胧的看着正襟危坐的李鍪,一脸的古怪,“你没睡会儿么?” 蒯蒙说完之后突然感觉到身上不对劲,四下一看,看着自己被撕坏的衣摆,眉头更是一皱,“某家睡觉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有,阿复那厮去了哪里?” 李鍪平淡的声音,这时候也响了起来,“阿复去找关将军修习刀法了,不过可能方式可能有些过激,所以某家便写了一封遗书!” “遗书?”蒯蒙虽然没听懂李鍪的话是什么意思,过激的方法是什么,遗书又是啥,但是他大概知道自己的一副下摆是怎么回事了。 蒯蒙不禁摇了摇头,看了看已经黑下去的天色,以及那阵阵雷雨之声,“天黑了,想来关将军的人也该到了吧。” “差不多了吧....”李鍪也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空,然后叹息了一声,“阿复已经去了....” 李鍪的话还没有说完,关羽的信使便先一步到来了,“两位公子,君候有请!” 蒯蒙拍了拍正在自怨自艾的李鍪的肩膀,安慰到,“行了,快去吧,莫要让关将军等急了,今晚想来会十分的精彩的。” 李鍪也抱着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的心情跟着蒯蒙也走了出去,外面已经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而信使也已经等在了外面。 “走吧,莫要让关将军等急了!”蒯蒙说的很是自然,信使也是微微点头,便领着两人前去关羽的大帐。 李鍪本以为现在关羽应该如同传说中一样,在夜读春秋,但是到了大帐之中却是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很多人。 之前见过的廖化周仓和王甫三人暂且不说,那一直怒视着李鍪的神医樊阿先生也先暂且放在一旁,剩下的还有几个却是未曾见过,其中一人十分的年轻,面色白净,身形消瘦,看似柔弱却不阴柔,反倒是给人一种器宇轩昂之感,两条雪白的眉毛更是引人注目。 至于另外还有一人则是一直和其他人在谈笑风生,在李鍪进来的时候,也曾对着两人颔首致意,虽未曾亲近二人,却是让他们难生恶感。 除去这两个文士打扮的之外,还有一人却是和廖化周仓一般,一身盔甲,立于堂上,面目威严颇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而这个家伙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李鍪蒯蒙二人一眼的,全程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不吭一声。 现在大帐之中,只缺少两个人了,一个就是此次的主人公,关羽关云长。 另一个就是在李鍪心中已经没了的,刘复了。 “玉灏兄!”那个器宇轩昂的白眉男子笑着和蒯蒙打着招呼,然后引着二人准备入座,“多年不见,未曾想到玉灏兄竟然能够来此。” “若非是这么显眼的眉毛,还真是认不出你马季常来了。”蒯蒙也笑着和马良打着招呼,非常自然的就找了个地方跪坐了下去,而李鍪也很自然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刚刚这个和你打招呼的是...” “荆州襄阳马家子弟!”蒯蒙也轻声回到到,“荆州有句俗语,马家五常,白眉最良,说的就是这个马家排行第四的家伙,马季常!” 李鍪点了点头,也和马良拱手见礼,一板一眼,不弱分毫。 “君候正在教导那位和玉灏兄同来的小兄弟,再次小弟先来给玉灏兄长介绍!”马良先是解释了一下关羽和刘复的去处,同时让李鍪也将提起来半天了的心放了下去,同时手指向了那位一直和旁人谈笑风生的中年汉子,“这位乃是天下名士,兖州山阳人,伊籍先生!” 李鍪还没觉得这个名字多么熟悉,蒯蒙却是已经先站起来了,一脸的惊讶之色,“可是曾出使江东的伊机伯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伊籍此时也站起身来,从容的走到了蒯蒙两人的面前,和他们相互见礼了起来,整个过程果然是雍容贵气,不愧他那名士之名,单说这风度气质方面,李鍪见了那么多人,无人可出其右! 伊籍之后,马良指向了王甫,“这位想来玉灏兄已经见过了,在下正式介绍一番,王甫,表字国山,追随我主之后,曾任绵竹令,现在乃是我荆州的议曹从事,为人忠勇刚烈,乃是真正的蜀中英豪!” “见过国山兄,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蒯贤弟客气了,之前才知道蒯贤弟乃是南阳蒯氏之后,应该是王甫多有得罪才是!” 之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却是一脸和气的互相吹捧,李鍪觉得,这就是荆州文人的虚伪! 而在介绍过王甫之后,帐中的文官,便是已经介绍完毕了,剩下的便是三名武将。 马良指着李鍪等人唯一一个没有见过的武将说道,“赵累,君候麾下的荆州都督,此次出征,全赖赵都督调拨粮草,掌管军械,乃是君候麾下难得的大将之才!” 赵累不同于其他几人,没有像王甫一样和蒯蒙相谈甚欢,也没有和伊籍一样在这里和他们相见恨晚,赵累听到马良介绍自己之后,只是淡淡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冲着蒯蒙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便继续闭上了眼睛,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蒯蒙见这个样子,也没有去自讨没趣,冲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赵累点了点头,便继续和马良交谈了起来,而马良似乎也知道自家这个都督是什么性子,十分自然的将话题带了过去。 “周仓!君候的副将!”马良对于周仓的介绍十分简单,而周仓也就如同这个介绍一般,十分的简单。 “某家周仓,没读过书,不识字,就会跟着将军杀敌!” “好汉子!”蒯蒙微微一笑,本想赞上周仓两句,结果话没说完,周仓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起了酒,弄得蒯蒙也显得有些尴尬了。 马良这次也是尴尬的一笑,然后赶紧给蒯蒙介绍这大帐内的最后一人。 “廖化,廖元俭!”马良介绍廖化的时候显得有些兴奋,“玉灏兄之前难道未曾认出元俭来么?” 蒯蒙看着一脸微笑的廖化,仔细的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从他的姓氏中想了起来,“廖化....你是廖家的那个旁系?” 听到“旁系”两个字,廖化也是有些尴尬,但是却未曾责怪蒯蒙,而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当初在荆南,武陵本家曾经有幸见过蒯家蒯蒙公子一面,只不过后来我便回到了襄阳家中,事后更是不小心被黄巾余孽携裹而去了,便没有再联系过!” “廖大哥见谅,之前未曾认出,实在是多有得罪!”蒯蒙也赶紧赔罪说道,一副熟稔的做派完全看不出他和廖化当年也仅有一面之缘,还是没有说上话那种。 廖化也刚想搭上两句话,就看见大营再次被掀开了,迎着雨水,再次走进三个人来。 其中两个李鍪已经见过了,一个是各种作死的刘复,另一个就是这座大营的最高统帅,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 至于第三个给他们掀帐领路的,看那身姿样貌和关羽竟有八分相似,只是更加的年轻一些,想来就应该是关羽的长子,关平了。 {ps:历史上关平是关羽的长子,为胡氏所生,而廖化乃是襄阳人,但是也没有说他就是一个小校,他出场的时候已经是作为关羽的主簿了,这个位置等同于吕布当年在丁原麾下的位置,所以廖化是武将没问题,是否参加过黄巾之战,郎君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所以暂时遵从演义的说法,这是个长寿人,但是为了不那么惊悚,便改成了黄巾末期的时候。 至于周仓,这个关羽的副将,的确在三国志和裴松注上都未曾记载,但是在山西通志中倒是有关于周仓的记载,说他乃是平陆人,曾是张宝的副将,另外在三国志鲁肃传中亦有记载,在鲁肃和关羽的单刀会中,鲁肃职责关羽不讲信用不还荆州,语未究竟,坐有一人曰:‘夫土地者,惟德所在耳,何常之有!”这个没有记载姓名的人,的确很有可能就是周仓。 另外毕竟是副将兼护卫长,在三国中有明确记载的只有典韦和许褚,这两个还是挂着外将,另外赵云也是作为外将和关张马黄并立的,论起真正的护卫,陈到也只有几句话而已,所以作为关羽这个大将的亲将,没有立传也很正常!好了,言归正传!} “呵呵,来的还都挺早!”关羽不似传说中那般傲气,反而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很是和蔼,当然,这是没有将他那摄人的气势算在内的情况下。 “关将军!”蒯蒙和李鍪也赶紧行礼,毕竟关羽的资格能力在那里摆着,不由他们不尊敬。 “嗯,坐吧!”关羽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自己也去主位坐好,“之前国让来信,让老夫好好照应一下几位贤侄,老夫还一直在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能让他眼高于顶的田国让这般在乎,今日一见,果然都是青年俊杰啊!” 李鍪听到田豫来信的时候便有些惊讶了,但是看到一旁的蒯蒙一副淡然的样子便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能顺从且谦虚的笑笑。 “关将军过奖了,国让将军让我等来,也是为了能够好生向关将军学习一番才是!”不同于李鍪的呆愣,蒯蒙在这里可算是游刃有余,那淡然自若的风度,看的李鍪好生羡慕。 “哈哈,真是几个谦逊的年轻人,比老夫这不成器的儿子要好太多了,哈哈!”关羽开怀大笑的同时,也十分自然的白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关平,看那熟悉的语气和动作,想来没少数落自己的孩子。 关羽寒暄过后便入了正题,“樊阿先生,久闻先生乃是华佗高徒,更是当世有名的医者,老夫这条膀子自从中箭之后便一直使不上力气时常就会眩晕倒地,而且现在每逢阴雨天,便开始隐隐作痛,还要烦请先生给看上一看!” 关羽说这话便脱下身上的衣物,露出了一条粗壮的臂膀,只不过现在这条臂膀上不但裹着染血的布帛,更是显得有些臃肿。 樊阿也知道自己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便整理了一番心情便缓步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关羽那条受了伤的臂膀来,同时关平也赶紧取了烛台拿在手上,给樊阿掌灯。 樊阿仔细观察了良久之后,也询问了关羽很多,最后将纱布解开,发现里面的血已经呈现乌黑之色,更是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传了出来,樊阿用手将伤口流出的血液沾了沾,放在了嘴里品尝了一番,一口吐到了旁边。 “关将军!”此时的樊阿丝毫没有之前和李鍪等人在一起时候的那般随意和懒散,反而是一脸的正色和肃穆,“病因老夫已经找到了,但是这救治之法,还需关将军自己选择!” “樊阿先生请说,这其中还有什么玄妙不成?” “也不是什么玄妙,只不过想要给关将军治伤简单,但是这治伤也分两种,一种是暂时治好,一种是是彻底治好,这两种治法需要关将军自己选择!” “你这老儿,当然是彻底的治好,难不成我等还会少了你的诊金不成?”关羽还未说话,其子关平已经大怒了起来,冲着樊阿就是一顿呵斥! “平儿,闭嘴!”关羽冷声说道,声音不大,但是立时就让关平闭上了自己的嘴,“听樊阿先生说完,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何时才能长点记性啊!” “诺,孩儿知错!”关平不敢和关羽顶嘴,立刻就认了错,同时也对樊阿拱手行礼,“刚刚关平莽撞,还望先生见谅!” “不敢不敢,少将军严重了。”樊阿抚须微微一笑,便继续对着关羽说道,“刚刚老夫说的两种治法,自然是有些区别的,关将军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关将军年纪已大,身体上不能和年轻之时相比了,这想来关将军已经有所察觉了,否则虽然说这伤口上有毒,但也不至于让将军受罪至此。 至于这其二,乃是因为当初救治不及时,军中医者虽然将将军的伤口包扎好,但是其中的毒性却是未能清理干净,所以便让伤口在短时间内糜烂至此,更是已经深入骨髓,极难根除!” “因为毒性难以清除,所以樊阿先生才说,有两种方法么?” “正是!”樊阿点了点头,“若是暂时治好,则是需要将关将军伤口上的腐肉割去,然后辅以上好的金疮药,再加上我师门秘传之药,好生调养数月,虽不能全好,但是行动无俞,只不过日后阴雨天气,难免还会有些阵痛,另外就是,上阵搏杀也难免受些影响!” “单单只是暂时治好都需要这般麻烦,还有诸多后患,那想来彻底治好,更加的耸人听闻了?” “关将军说的是,若是想要彻底治好,便需要将关将军您的伤口重新弄开,然后露出其中的臂骨,将已经深入骨头的余毒用锋利的短刀刮下来之后,在将关将军伤口上的腐肉割去,伤口缝好,如此调养数月,便可全好!” “但是呢?”关羽平静的饮了一杯酒,仿佛刚刚樊阿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割肉之痛已是常人所难忍受之痛苦,更遑论这刮骨治伤,而且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关将军已然年近六旬,身子骨不似年轻时那般结识健壮了,若是这般治伤,便是好了,也会伤了根基!” 关羽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微微一笑,“当年汝师华佗曾想刨开曹公的头颅,现在你想要割开老夫的臂膀,你们师徒,还真是有趣,有趣啊!” “为医者,治病救人耳!” “之前可曾做过类似之事?”关羽淡淡一笑,却是未曾再说华佗之事。 “不曾!”樊阿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家师曾经认为这个办法乃是可行的,但是因为过于的骇人听闻了一些,便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过!” “所以说,老夫是你们师徒的第一个这种病人了?”关羽哈哈一笑。 “那老夫还真是三生有幸啊,来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夜宴 关羽一脸的平静,将右臂微微前伸,冲着樊阿示意到,“请樊阿先生动手吧。” 樊阿看着这般平静的关羽,难得的有些犹豫,然后自嘲的一笑,“按理来说,有人愿意为老夫的医术做这般牺牲,老夫应该高兴才是,哪怕最后失败了弄得一身死当场的结局也是应该开心的。 但是今日见到关将军如此豪爽,心中竟是生出了几番感慨!家师曾言,当今英雄,紧关云长耳,老夫今日方知,家师所言不虚,关将军真乃当世之豪杰也!” “哈哈哈!”关羽左手抚须,豪放的大笑起来,“关云长何德何能,竟能得华佗先生这般赞誉,实在是我关云长的幸运!” “关将军,当得这般赞誉!”樊阿淡淡的一笑,“若是关将军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我等便开始吧!” “好!樊阿先生请继续!” 关羽豪迈的不像话,丝毫不在意即将被割开右臂血肉的就是自己,仿佛就像是一个看客一般的随意! “家师曾经研制出一种麻药名唤麻沸散,人若饮之,则必将陷入昏迷,哪怕身体被千刀万剐亦不会感受到任何的痛处,此时正好适用在关将军的身上!” 樊阿说着话,还从怀里取出来一包药粉来,就要让关羽服下! 关羽拿过那包名叫“麻沸散”的东西,微微一笑确是摇了摇头,“这种东西,老夫不需要!” “可是,剥皮刮骨之痛,那可是会要了命的疼,关将军还请三思啊。”樊阿依旧在劝说着,想要让关羽打消这种硬气的行为,可惜他的劝说在关羽这里却是毫无用处。 “樊阿先生大可放心便是!老夫征战沙场多年,哪里会在乎这点东西!”关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着马良等人大笑道,“还不快让人上酒,自从出征以来,我等从来未曾痛饮过,今日老夫便破例,和诸君痛饮一番!” 马良眼中光芒一闪,含笑说道,“谨遵君候之令!” 之后马良便走出大帐,冲着在雨中巡卫的士卒说道,“关将军有令,今日要大宴我等,速去准备酒肉,送到大帐之中!” 这句趾高气昂的话一说出来,李鍪就有些惊诧,生怕马良这么做会引发哗变,毕竟现在外面还在不断的下着雨,而里面却是要大宴宾朋,这样在军中那可是大忌。 李鍪刚想说什么,就赶紧自己的手臂被人给摁住了,扭头看去,正是坐在身旁的蒯蒙,并且听到了他轻微的声音,“莫慌,关将军久经沙场,你知道的东西,他都知道,莫要慌乱!” 李鍪倒不是担心关羽如何,主要是他担心若是军中哗变,他们三个陷在里面,不过现在蒯蒙既然张嘴了,那他便只有拭目以待了。 就在李鍪的担心之中,一坛坛的美酒,被士卒抬了进来,但是让李鍪惊讶的是,当他们看到坐在主位上淡然喝酒的关羽之时,一个个非但没有丝毫的怨气,反而十分开心一般。 “这....这是为何?他们在外淋雨巡视,这里却是在饮酒作乐,他们为何心中没有丝毫的不忿,反而这般开心?”李鍪吞了口口水,一脸的呆滞不解,“阿蒙,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蒯蒙也是淡然自若的喝了一杯美酒,拍了拍李鍪那微微颤抖的手臂,轻笑着,“尽信书不如无书,汉隆只看到了这样做可能会引发军中的哗变,让他们心中不忿,但是你可知道何为将乃兵之胆!” “将乃兵之胆…”李鍪若有所思,看着谈笑自若的关云长,看着往来之间大为欣喜的士卒。 李鍪大概明白了关羽为何要这般了,并非是因为关羽傲气,不想喝下那个能让他昏睡的麻沸散。 而是因为他不能昏睡,他是三军统帅,必须随时随刻保持着清醒,保持着风度,只有这般模样,他麾下的士卒才能信心百倍! 樊阿虽然不明白这些,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个关大将军的。 所以干脆请了一声罪之后,便开始了他的准备工作,先要找到一把无比锋利的短刀,毕竟剥皮刮骨,若是短刀不够锋利,那便真成了钝刀子割肉了。 不过这第一件事就差点将这群大将谋士给难住,他们都算得上是一时之豪杰,若是什么大刀长矛,那自不用说,便是长剑也并非没有,但是短刀这种东西,还真的不好找。 最后还是李鍪看不过去,将随身的那把短刀拿了出来,这才解了樊阿的烦恼。 樊阿将短刀用火炙烤,用烈酒浸泡,反复的折腾了数次,才开始正式的动手。 “关将军!老夫这就要动手了!”樊阿在下手之前还是劝说了一句,“剥皮刮骨之痛,还望关将军忍耐!” “哈哈哈,无妨无妨!”关羽正在和周仓拼酒,听见樊阿的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速速动手,千万莫要犹豫!” “诺!”樊阿应诺一声之后,便不再犹豫,对着关羽的右臂,直接下了刀! “噗嗤”一声,短刀直接刺入了关羽的右臂,乌黑腥臭的血液直接飙飞了出来,若非是樊阿早有准备,这一刀下去,血就能喷他满脸! “拿盆来!”关羽看一群刚刚还在和自己喝酒谈笑风生的将领,现在却是一个个的都呆愣在了原地,不由大喝一声,让他们回过神来。 马良虽然最为年轻,但是作为马家的门面,其心智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短暂的呆愣过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在关羽大喝以后便立刻站起身来,将铜盆拿了过来! 铜盆放在关羽身旁,鲜血顺着关羽的臂膀不停的流淌下来,滴落在铜盆之中。 经过开始的呆愣之后,在场之人的神情都变得十分不好。 虽说之前已经听过樊阿讲解详细的过程了,但是如今真的亲眼目睹之后,还是感觉这件事十分的诡异惊悚。 关羽的右臂已经明显的肿胀了两圈有余,伤口上的腐肉也已经很明显了。 樊阿动刀之后便开始不发一言,仿佛整个人都浑然物外了一般。 手腕不断转动,将一块块的血肉割开,将一块块已经明显腐坏的血肉割下,血液也不断的飞溅出来。 樊阿割开血肉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一刀从上而下直接切开,而是很不规则的切开数个伤口,将里里外外的腐肉都清理出来。 “君侯!”廖化想要给关羽敬上一杯酒,并且说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当他走到关羽面前以后,听到耳边那不断传出来的噗嗤声,竟然吞了一口口水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元俭这是要敬老夫一杯酒么?”相比已经有些慌张的廖化,关羽倒是十分的自然,大笑着举起桌案上的酒杯,遥遥一举便一口饮下! “君侯威武!”廖化也知道自己出了丑,脸色有些羞赫一般的潮红,将手中的美酒一口喝下之后便退了回去! 廖化虽然出了丑,但是成功的将众人的心思再次拉了回来。 周仓是个直性子,不懂那么多的言辞,直接举起手中酒杯,走到关羽面前一饮而尽! 关羽也知道自己这个憨厚的副将是个什么德行,丝毫不在意他的失礼,大笑着将关平刚刚倒满的酒水一口喝了! 再之后的就是伊籍,马良,王甫等人的轮番敬酒了,便是那一脸威严,几乎不曾说话的都督赵累都上前敬了关羽一杯酒。 就在大帐之中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之时,一直闭口不言的樊阿再次张开了嘴, “关将军!腐肉已经清理干净,下面老夫边要给您刮骨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但将帐内诸将的心思拉了回来,更是让他们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先生尽可施为!”关羽大手一挥,对刮骨之事毫不在意! 樊阿也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便开始了他的下一步,刮骨! 血液还在不停的流淌滴落,而刮骨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 “咯吱咯吱!” “沙沙沙!” 刮骨的声音先是尖锐且刺耳,紧跟着便是不断的沙沙之声。 这种刺耳磨人的声音,让这群沙场上的勇将也好,荆州的重谋也罢,都顿时脸色大变了起来! “关将军,不知蒯某兄弟可能敬您一杯美酒?” 就在一群人沉默的时候,一直低头喝酒默不作声的蒯蒙站了起来,并且拉着李鍪走到了关羽的面前敬起酒来! “哈哈哈,有何不可,两位贤侄快快过来!” 关羽看到蒯蒙两人的态度十分和蔼,一点也看不出世人传说的那种傲气! “多谢关将军!”蒯蒙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还将一脸紧张的李鍪也拉了过去。 “呵呵,贤侄不怕?”关羽左手抚须,一脸的淡然,还在问蒯蒙怕不怕。 “关将军都不曾害怕,某家又怎会害怕?” “哈哈哈,说得好,不愧是国让那家伙看中的年轻人,有胆略!” “多谢关将军赞誉!”蒯蒙微微一笑,抬杯再次敬了一杯酒,“不知关将军是何时知道我等行踪的?” “没想明白?”关羽抚须一笑,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想是想明白了,不过想要验证一番罢了!” “哈哈,在你等出发之前!”关羽哈哈一笑,给了蒯蒙答案,“可知老夫的伤是怎么来的?” “本来以为是关将军不小心中了流矢,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是关将军自己故意撞上去的!” 关羽眼睛一眯,身子也微微前倾,“贤侄,此话何意啊?” “先不说关将军乃是世间猛将,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都如探囊取物一般,就说关将军乃是荆州军统帅,饱经沙场,怎么会犯这么简单的一个错误,于文则大军在侧,就敢轻军而出!” “恩,分析的有理有据像那么个样子!”关羽点了点头确是不置可否,“那贤侄以为老夫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啊?” “将军见谅,关于此事,蒯蒙的确不知!” “哈哈哈,好,好!”关羽听到蒯蒙说不知道的时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的欣喜,“会说不知道的孩子,那就是好孩子!” 关羽哈哈一笑,继续说到,“国让在赴任南阳郡守之前,我二人便经常通信,他曾经数次劝说老夫,莫要出兵,此时的荆襄乃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老夫! 老夫也曾劝过国让,南阳就是一个烂摊子,被曹仁那个憨货弄得民不聊生,莫要过来给自己添堵! 结果你等也看到了,他未能劝的动老夫,老夫也未曾劝的了他田国让,最后还是让我等在这荆州相会了!” 李鍪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惊讶,“您和国让将军经常通信?他还给您示警?” “我们乃是多年的同袍,当初也是曾经一同征战沙场,乃是交心过命的兄弟,自然经常有信件往来!” “这…”李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两军交战在即,自家大将和对面统帅互通信件甚至还有示警,田豫就真的不怕校事府的人去找他的麻烦么? “怎么,很吃惊么?”关羽看着李鍪这吃惊的样子大笑了一声,“那你可知道我那脾气暴躁的三弟是夏侯妙才的女婿?你身旁这位蒯家的子弟也和诸葛家联姻?” “这…小子倒是知道!”李鍪点了点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这也算是一个时代的标志吧,两军交战,双方打的如火如荼,可是双方的统帅还经常书信往来甚至把酒言欢,联姻之事更是经常有一之! “国让曾经跟随过主公,当初因为母亲的问题便离去了,但是我等其实都知道,那是因为他选择了边疆,选择了百姓罢了。”关羽说话的时候有些唏嘘。 “老夫和田国让相交多年,国让是个好汉子,智谋过人,文武双全自不必说,更加难得可贵的是他还光明磊落,全然没有那些谋士的鬼蜮算计!也正因为如此,老夫才十分看不起大哥的新军师,诸葛孔明,感觉他,算计太重了!” 关羽提到孔明的时候,蒯蒙的神情明显落寞了一瞬,不过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若非是李鍪就在他的身边,恐怕也感受不到蒯蒙那一瞬的颤栗。 “关将军您知道这是陷阱?”李鍪小心翼翼的问道,就连他也曾经被蒯蒙的那种分析给震慑的无以复加,却未曾想到,身为当事人的关羽却是这般的沉着冷静。 “老夫又不是傻子!到底有多少人盯着老夫这颗首级,就算别人不知道,难不成老夫自己还不知道么?” 关羽笑的十分自然,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知道踏进了陷阱里的将领。 “就算是陷阱又如何?老夫不得不踏进来,就算他们盯着老夫这颗大好头颅又如何?若有本事,大可拿去便是!” “将军为何不守?”李鍪还是有些不解,“荆州之地并非无险可守,将军只要谨守南郡和长沙二地,待到玄德公缓过气来,这天下必有变化啊!” “哈哈,没想到你这孩子除了那跳脱的性子以外还有大略!难得难得!”关羽虽然在夸奖着李鍪,但是脸色确是十分的平淡,让李鍪看着也十分别扭。 “关将军,某要嘲笑在下了!”李鍪脸色有些羞赫,他只是反应迟钝,可是却不傻。 “能看的出老夫这不是真的在夸赞,也没有国让说的那般不堪嘛,还算是不傻!”关羽这次是真的点了点头。 “多谢关将军!还请关将军指教!” 关羽看着明明是一脸羞涩尴尬,但是仍然坚持请教的李鍪,脸色变得有些柔和了起来。 "就凭着你这个不要脸的性子,若是不早早的死了,将来并能有一番成就!" 关羽赞了李鍪一声之后也不等他的回答,直接继续说到。 “老夫又何尝不想谨守南郡,长沙二地,等着主公援兵一到,汉中,荆州齐齐动手,天下必生变数,诸葛孔明那厮的隆中对也就成了!” “那关将军为何不如此啊?” “老夫为何不如此,你应该问问曹公和孙权为何要让老夫如此! 诸葛孔明隆中一策的确给主公算计出来一条明路,让主公有了一争天下的底气! 但是诸葛孔明算计了天下,却未曾算计的了人心,他想先北后南,定鼎天下,但是孙仲谋也不是傻子! 曹公麾下多为马步,手中又无善于水战之大将,便是有了北方又能如何,一道长江天险便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最近孙权那厮在江东小日子活的挺不错,除了交州以外,还连番派人出海,甚至想和辽东拉拉关系。 这一切都建立在长江天险之上,可是长江拦得住曹公,却拦不住我等! 先不说老夫这荆州军同样悍勇,便是益州也能顺江而下直入江东之腹地,这般的隆中对,他诸葛孔明还想着联合孙权,他以为孙权是个大傻子么?” 李鍪听着关羽的话,心中却是翻涌不已,作为管宁的弟子,李鍪自然是知道诸葛孔明的隆中对的,为此管宁还曾让李鍪和李昊等人辩驳过关于隆重对的可行性。 但是他们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没有想到那个隆中对中最重要也是最不起眼的存在,江东孙权。 江东孙权,一个神奇的男人,从年幼开始跟随其兄长孙策领军,之后更是被孙策委任一方,先是作为阳羡长,然后被山贼祖郎给锤了,若非周泰抗造,估计十五岁就是孙权这一生的年级了。 紧跟着不服输的孙权作为监军去攻打徐州,刚到匡城就被广陵太守陈登给锤了,若非周泰抗造,估计孙权活不过十八岁。 然后依旧不服输的孙权说通的他的哥哥,独自领军杀向匡城,这次目标很明确,他就是想要报仇!然后再次被陈登给锤了,若非周泰抗造,孙权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再之后孙策被刺杀而死,孙权成为了江东实际的掌权之人,可以说那些年孙权做的不错,内有张昭辅助安抚世家,广纳贤良,外有周瑜统兵,稳固江东,将才层出。 甚至还以主导者的身份答应了赤壁之战,一把火将曹孟德的统一大业和寒门的希望,可以说,那些年的孙权真正开启了他的时代,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就连周瑜都被他的光芒掩盖了下去。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周瑜莫名其妙的病死了,张昭莫名其妙的失宠了,江东迎来了鲁肃大都督的孙权时代。 然后十万大军出合肥,被只有八百死士的张辽连着锤,锤了好几次,若非周泰抗造,孙权现在估计已经投了胎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一动手就让人想笑的家伙,却成了隆中对最为致命的一个漏洞,孙仲谋不想坐以待毙,所以只有让诸葛孔明的隆中对胎死腹中才是最好的,三分天下,对于孙权来说,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李鍪也终于明白关羽为何在这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时候出兵了。“是江东已经开始动手了么?” “孙仲谋那厮虽然出兵则必败,但是也不愧他的名字,他的权谋天下无双,老夫现在怀疑,这厮已经派使者去过曹公那里了,想要和曹公结盟图谋荆州!” “嗯?”李鍪悚然一惊,“孙权现在就结盟魏王?这不是与虎谋皮么?孙仲谋好歹乃是江东之主,想来不会这么短智吧。” “他这才是真正的长远!”关羽冷笑一声,“近些年曹公麾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虽然一说什么后起之秀都是张嘴就来,但是暮气已显,毕竟曹公已经垂暮,太强的他不敢留,太弱的留下没必要,只能留下一些根基不稳的年轻人。 而我主则不同,既有我等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子,更是接纳了荆州一脉和益州一脉,汉中一战虽然经历了数年,但无论是天下勇将马孟起,还是老当益壮黄汉升,乃至汉水劫粮的赵子龙,包括我那三弟,都让天下看到了我主的实力! 文有诸葛孔明稳定后方,刘子初虽然心念北方却是天下奇才,法孝直更是有当年鬼才郭嘉之风范,黄公衡智计高远,李正方文武双全,彭永年虽然狂傲,但是智谋过人。 这些文武在我主麾下各尽其才,便是曹公亲率大军也不得不选择退而求其次,只得汉中之民,退出汉中之地,这样的实力,莫说他孙仲谋,便是曹公也是有些心惊,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群人,都很年轻!” 关羽不禁有些唏嘘,当初他和刘备张飞三人组队打天下,虽然每一个都很努力,也有很多人投靠,但是一直没有足够安稳的立足之地,也一直没有足够可以发展的实力。 一个又一个的重谋名将离开了他们,牵昭曾是刘备的发小,田豫到现在都称呼刘备为玄德公,陈群曾为麾下,陈登曾经真心投靠,便是那贪婪成性的许攸,都曾经愿意为了刘备抛弃家产。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有能够跟随刘备走完,陈登英年早丧暂且不提,田国让和牵子经为曹氏稳定了北方,陈长文更是世家领袖,许子远虽然被杀,但是曾经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官渡战局。 可就在关羽自己都快放弃的时候,他的大哥终于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现在刘备麾下的人手,一点都不必他失去的差上分毫,甚至更强,也更加的年轻。 除了黄汉升年过七旬以外,最年长的赫然的赵子龙年过四十,剩下的大多连四十都不到,若是不出以外,再给这群人一些时间和就会,他们的光芒会让这个天下都为之侧目。 李鍪也是在关羽说完之后才发现,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中原和荆州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想到,远在益州山沟沟里的刘备,已经积攒起了这么一批恐怖的人手。 而且刘备身体不错,不像魏王已经风烛残年了,若是没有什么大意外的话,刘备再活个十来年没什么问题,那时候他麾下年青一代也就成型了。 “所以现在孙权这是对着荆州动手了么?”李鍪有些震惊,他感觉他现在出来这一趟,可比他在管宁身边读一个月的书简都要有用,“还是说关将军您发现了什么?” 关羽却是呵呵一笑,“难道你们来荆州之前,没听到什么传言呢?” 李鍪还没有反应过来,蒯蒙却是已经全部都想通了,“关将军说的是那句,吾女焉能嫁犬子?” “何苦给老夫留那么大的名字,老夫明明说的就是虎女焉能嫁犬子!”关羽说完之后还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这句话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鍪这个时候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出声问道,“那孙权真的找将军联姻?要用自己的儿子娶了....娶了...”李鍪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的抬起头看了看立在关羽身旁的长子关平。 “你觉得可能么?孙权就算有这个心思,他也得敢来说这个话!”关羽冷哼一声,“主公曾娶了孙尚香为妻,虽然这个女人不怎么样,但是毕竟是我们两军的联姻,这个意义十分重大! 可若是我和他孙仲谋做了亲家,那便成了什么?老夫乃是荆州守将,这么多年坐镇荆州,兵权在握,就算主公他不疑心与我,老夫也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所以,孙仲谋只要不傻,便不会看不懂这件事,他不敢真的来老夫这里受辱的,他也是要脸的。” “可是这个传言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李鍪还是没有想明白,想要追问一番,不过这次关羽却是不想再多解释了,还是蒯蒙拉了拉李鍪的衣袖让他闭上了嘴,轻声给他解释道。 “孙权定然是会传出话去,说江东欲与关将军联姻,但是关将军也不是傻子,便顺水推舟说出了那么一番话,彻底的将江东得罪了干净,紧跟着便是关将军请求入川一事!” 关羽虽然还在被樊阿折腾着,但是耳朵依旧很灵,听着蒯蒙说完之后,更是哈哈一笑,“小鬼头年纪不大,眼光倒是十分毒辣,若非你是国让的得意之人,某家定要将你推荐给主公!” “关将军,谬赞了!”蒯蒙虽然得了夸赞,但是显得还是十分谦逊,“相比关将军,蒯蒙这些微末手段不值一提!” “哈哈哈!小子谦逊!”关羽哈哈一笑十分的受用,“当初江东屡屡算计老夫,让老夫也是烦不胜烦,最后无奈之下便去信益州主公,希望能够回到益州和马孟起好好打上一架,看看我二人孰强孰弱! 主公果然知我心意,非但给了老夫足够的面子,更是将老夫的长子关平放回荆州,让他来安抚老夫的心,这份信任,老夫铭记于心!” 关羽说的洋洋得意,蒯蒙听得如痴如醉,一帮李鍪听得却是云里雾里,感觉自己人生已经崩塌了一般。 他听到的消息是,江东孙权意图和刘玄德交好,便派遣使者来荆州求见关羽,希望能和关羽联姻,用自己的儿子娶了关羽的女儿,然后两方联手共同抗击魏王。 然后关羽直接将使者大骂而出,还怒吼出了那句“虎女焉能嫁犬子”的狂傲之言,让江东脸面尽失不说,作为主导者之一的鲁肃更是被关羽的狂傲之言给间接气死于榻上。 再之后马超投降刘备,更是在成都单骑而出,劝降了成都,劝降了刘璋,远在荆州的关羽得知自己与马超并立为前后左右四将军之后,直接大怒而起,要去益州和马超一较高下。 最后还是马超退让,诸葛孔明亲自来信赞美了关羽一番,这才作罢。 也就是这两件事才让关羽狂傲之名响彻天下,让天下都觉得关羽这人目中无人,傲视天下的,结果今日一说,怎的就觉得关羽成了一个进退有据的智者了? 蒯蒙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李鍪,忍不住摇了摇头,“汉隆,你且想想这里是哪里,这里的周围又有何人?” “此乃荆州啊,周围....”李鍪并不傻,话都没有说出来,他就大致明白了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是什么了。 关羽说是执掌荆州,实际最高的时候也只有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南郡五郡之地,也就是之前人们称之的荆南。 荆南之地多山丘,土地贫瘠不说,更是山蛮四处,远的不说,就一个武陵蛮当年就让荆州头痛不已,黄汉升,刘磐,文聘三个名将在荆南都没能将武陵蛮给清理干净。 而唯一能够称得上富饶的其实只有南郡一地,以及半个长沙,关羽的手下有什么人,廖化,周仓两人说好听了是半生戎马,说得不好听了就是黄巾余孽。 那个冷面都督赵累,虽然不知本事如何,但是李鍪知道,名声肯定不怎么响亮,否则自己不会没听过。 伊籍乃是名士,可为使者,马良虽然聪慧却是年轻,王甫现在挂着的还是益州的职位,随时都有可能回去。 唯一能够帮助关羽的其实只有三个人,一个就是刚刚回来不久,和刘封并立的长子关平,一个乃是名士潘睿,不过这个主,李鍪曾经听管宁说过他,在荆州就是个摆设,出工不出力的,最后一个糜芳还是关羽他自己主公的前小舅子。 可是关羽的周围却都是一群什么神仙对手,曹子孝那是实打实的名将出身,满宠一直是汝南太守,江东把蒋钦,甘宁,之前的鲁肃,现在的吕蒙都放在了江对面,就连合肥还有一个张辽一直引而不发。 在这种环境下,关羽坚持到现在,他已经坚持了七年,足足七年,若是说这七年里,曹仁等未曾打过荆南的注意,李鍪打死也不相信,若是没有交战过,南阳也不至于被他逼反了。 至于江东,若是真的就为了盟约而从未出手的话,也不至于讨要荆州的使者恨不得一天往益州跑八趟,也不至于让刘玄德亲自下令,将荆南三郡还给江东。 “未曾想到,将军的荆州处境竟然这般危险。”李鍪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再看向关羽,却是发现这个他一直觉得十分威武雄壮的大将军现在也已经有了白发,甚至还有不少,就连刚刚还觉得挺拔如山岳的腰背,现在看着也有些弯曲了。 “将军,这几年十分辛苦吧!”李鍪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别人看到的都是关羽的傲气凌人,都是关羽的霸气四射,都是他的威猛雄壮,李鍪看到的是他这七年来的度日如年,是他为了荆州累弯了的腰。 关羽或许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种话了,这么多年了,他听到的都是夸赞他“英明神武”,说他“傲气凌人”,甚至说他乃是天下名将,乃是自己主公刘玄德的希望云云,却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些年,累不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羽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的自己都浑身颤抖了,而且幅度也是越来越大,就连专心给他刮骨的樊阿也被他这突然的大笑给吓了一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将他的右臂从新固定,然后继续刮骨起来。 “你这娃娃可知道老夫是谁?”关羽停下了大笑,盯着李鍪的脸庞,冷声问道,“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某家知道,威名赫赫的关羽关云长!” “你可知老夫曾经万军之中斩敌将首级,却如探囊取物一般,敌军虽重却无法挡住某家丝毫?” “某知道,当年白马一战,敌将主帅颜良在城下耀武扬威,白马城岌岌可危,是关将军和张文远率军援助,更是关将军单刀匹马冲入敌阵将那主将颜良首级斩落带回,一战解了白马之危局!” “那你可曾知道老夫曾经挂印封金,千里送嫂,一路之上无论敌军还是马匪山贼,尽皆死于老夫刀下!” “某知,当年关将军得知刘玄德行踪,挂印封金一路将刘玄德的家眷护送到汝南,其中路上无数山贼马匪想要一战成名,却都成了将军刀下的亡魂,因为将军,现在许都至汝南这一路上,都贼踪罕见!” “那你可.....”关羽说道这里的时候,却是说不下去了,他的辉煌仅止于此,却是未曾再有什么值得他夸耀的事情了。 “某知到!”李鍪却是跪在关羽面前,情真意切的说道,“某知道关将军曾经为报魏王当年的知遇之恩,华容道上放过魏王,为此不惜险些命丧黄泉。 某知道,刘备周瑜取南郡,兵围曹仁,将军出击绝北道,随走了曹仁却逼死了李通,让扬州再无大将。 某亦知道,刘备欲取益州,将留守荆州的大将尽数调走,便是谋士都未曾留下一人,是将军一人扛起了荆州,给刘玄德扛起了这偌大的后方,让他能够安然夺取了益州,成就了霸业!” “哈哈哈”这次关羽再次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有些掉了下来,不过只有那么一瞬罢了,让众人都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错觉。 “世人都说老夫自汝南回到主公麾下之后便没了动静,都说老夫到了荆州以后便黔驴技穷了,都说老夫已经再也没有当年的那份勇武了!” 关羽突然站起身来,吓得樊阿一个激灵,若非他收刀及时,关羽刚刚那条膀子就让他给废了! “关某乃是大汉汉寿亭侯,乃是荆州统帅,一群匹夫也敢窥视主公的荆州?关某今日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这天下还是我关云长时代!” 李鍪看着不怒自威的关羽,看着虽未曾说什么必胜一类的豪言壮语,却是仍然傲气冲天的关云长,李鍪突然明白世人为何都说关羽傲气凌人,李鍪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傲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哪怕千万人兮,吾亦往之! 那是纵然天下皆为敌,吾亦不惧之! 关羽关云长,就凭这份气度,他就配得上他那份傲气! 第一百八十章 所谓教导 关羽说的话让李鍪由衷的佩服,更是让一旁聆听的众将心神涌动,不禁走出自己的作为,在关羽面前跪倒一片,恨不得要为他赴死一般! 就连一直压制着自己情绪的蒯蒙和刘复两人,看着傲然而立的关羽都有着些许的激动,这就是天下名将的魅力,在这个群英荟萃的年代,每一个人引领时代之人,都有着他让人难忘的地方。 戏志才如此,袁本初如此,曹孟德如此,郭奉孝如此,周公瑾如此,张文远如此,甘兴霸如此,现在的关云长,亦如此! 不过这样的关羽现在却是被人一巴掌拍在了脑后勺上,声音清脆响亮,在这个不大的帐篷中,堪称是震耳欲聋! “啪!” 个头不算高的樊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跃而起,冲着身高九尺的关羽后脑勺一巴掌就拍了过去,那种清脆响亮的声音,恐怕站在关羽身后目睹全过程的关平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混账!”周仓最先反应过来,刚发出一声怒骂,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就听见樊阿在那里指着关羽怒骂起来。 “关云长,你马尿喝多了不成?治伤呢,治伤呢你知不知道!乱吼乱叫也就罢了,动不动就喝酒老夫也就忍了,你他娘的乱动起来没完了是么?咋地,你这膀子不想要了?要是不想要了你直说,老夫给你他娘的卸下来!” 樊阿那瘦弱的身子,吼出了张三爷的架势,这一幕真的让人很难接受。 但是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被突然抽了一巴掌的关羽非但没有迁怒于樊阿,反而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樊阿先生见谅,刚刚关某有些激动了些,见谅见谅!” 说完之后,便继续老老实实的跪坐了下去,将右臂伸到樊阿的面前,让他继续给操持起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大帐中的气氛再度热烈了起来,一群人相互敬酒,十分随和,便是李鍪刘复和蒯蒙三人,都喝了不少,一时间仿佛他们和帐中的诸人熟络了起来。 “你是个汉子!敬你!”周仓慢慢走到刘复的身边,操着不熟练的官话,冲着刘复敬酒。 “你武艺高强!干了!”刘复却也不客气,同样称赞了周仓一句以后,便一口将酒饮了! “好!”周仓大喝一声好,然后用力的拍打着刘复的肩膀,“回头,一起练刀!” “故所愿不敢请尔!”刘复也是一脸的兴奋,对于他来说,能有人教他刀法这就是极为幸福的,如果这是个高手那就更加的幸福了。 周仓听完刘复的话之后却是挠了挠头,脸上憨厚的一笑,“俺听不懂你说的话,不过想来你是同意的,哈哈!” 这个憨厚的汉子让刘复也笑了起来,干脆直接点了点头,大声的说道,“对,某家答应了,一起练刀!” 就在一群人交杯换盏的时候,樊阿也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关将军,老夫现在要给您缝合伤口了,您可莫要再动了!” 樊阿的声音不大,只是轻声对着关羽再说,但是他的话音一落,全场都寂静了下来。 “樊阿先生请了!”关羽却是不管他人,继续保持这一脸的淡然。 割肉时血液飞溅,刮骨时吱吱作响,现在开始缝合伤口了,却再次让帐中的众人开了眼界,在他们的认知里,刀枪之创也就是用金疮药敷上,然后多包扎几次,哪里见过这种缝合的。 樊阿就像是一个老练的女工一般,将关羽的右臂当成一块破碎的布匹,在入神的缝制着。 这一幕,莫说大帐之中的众将,便是一直淡然自若的关羽看到这一幕都是有些微微的错愕,不过也仅是如此了,关羽在微微错愕之后便恢复了淡然自若的模样。 若非是樊阿特意叮嘱过不让他乱动,关羽现在都想要和马良手谈两局! “呼~” 就在一群人焦急的注视之中,樊阿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已经缝合并且包扎好的伤口,满意的拍了拍手。 “樊阿先生...”马良看到樊阿这个样子,便犹豫的问道,“可是已经治疗好了?” “当然,老夫虽然比不了家师,但也算得上是此间高手,虽然关将军受伤颇重,又被庸医给耽误了时间,但是老夫在此,自然可以手到病除!” 就在樊阿在夸耀自己医术的时候,一直静坐的关羽慢慢站起身来,这种缓慢的动作比之前那种突然站起来,更加的有压迫力。 关羽站起身之后,缓缓的活动的自己的臂膀,并且动作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在关羽感觉不到痛感想要让人抬刀来的时候,樊阿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关将军若是不想再来一次,就老老实实的呆上一个月,刚刚那些动作也已经算是破例了,不可再继续了!” 关羽扭过头,看着已经黑了的脸,突然豪放的大笑了起来,“本将知道了,多谢樊阿先生了!” 大家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一直在关羽身旁,接着鲜血的那个铜盆,现在已经满满一铜盆的鲜血了,也难怪关羽现在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君候威武!”不知道为何,廖化看到谈笑自若的关羽,再看着那一盆的污秽鲜血,突然新生感慨,冲着关羽拜道。 同时这句话也带动了很多人,让周仓等人也心服口服的拜倒在地,“君候威武!” 就连一旁刚刚喘过口气的樊阿,看着关羽的形态,也不自主的赞叹道,“关将军,真乃英雄!” 是夜,关羽不顾众将和樊阿的劝阻,冒雨开始了巡营,若非是樊阿坚持,恐怕关羽连蓑衣都不打算穿戴。 不过关羽的执拗还是极为有用的,在关羽出现的那一刻,一众因为突然的退军而士气大丧的士卒在看到自己的主将这般神采奕奕之后,顿时士气大涨了起来。 关羽巡视一周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虽然他也是一员猛将,但是毕竟年岁已大,经过这么折腾,就算是猛将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随着关羽的休息,众人也都各自回去休息了起来,唯一一个没有回自己营帐的,应该就是关平了。 此时关平已经接替了周仓的职责,亲自冒雨为关羽守护着营帐。 而蒯蒙三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一回去,李鍪第一件事就是问一旁的刘复。 “话说你之前是去干什么了?” “找关羽将军请教刀法啊!” “关羽将军教你了?”李鍪看着一脸平静的刘复,心中顿时有些火大,尤其是想到自己怀中的遗书,火气就更加的大了。 “当然教导了,关羽将军人是蛮好的,就是教导某家的时候,严厉了些!”刘复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是十分知足,想来今日刘复收获不小。 “好了好了。”蒯蒙往中间一站成功的分开了两人,同时冲着李鍪无奈的说道,“某家这身衣服都被你给撕了,某家都未曾说什么,好了,快睡觉吧!” 李鍪听了这话刚刚决定闭嘴,刘复的眼睛却是已经亮了,凑到蒯蒙耳边用十分油腻的声音问道,“汉隆撕你衣服干嘛?某家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干什么了?我的天,你们俩关系何时这么近了?” 蒯蒙冷眼横撇了一眼刘复,最终淡淡的发出一个冰冷的声音,“滚!” 一夜无话之后,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放亮,帐篷外还是有着细雨霖霖,荆州到了这个时候,就是阴雨绵绵,连续不断的。 “汉隆,汉隆!”刘复仿佛精力无比的旺盛,外面天还黑着就已经收拾妥当了,并且不断的呼喊着李鍪。 其实李鍪睡得一直很浅,在刘复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惊醒了,但是听出来是刘复这个毛手毛脚的家伙之后便一个翻身打算再次浅睡起来。 只不过李鍪想的很好,但是刘复却是没有没有让他如愿,在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没有出门,反而直接走到了他的身边,不停的摇晃着他。 “阿复,你这是睡不着了,还是醒的太早了?”李鍪虽然说不得睡眼朦胧,但也算得上是精神不佳,看向刘复的眼神也是颇为不善,“你最好给某一个叫醒某家的理由!” “今日开始,关将军会教导某家刀法,要不要一起去?”刘复十分的兴奋,一想到自己将会有名师教导,他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很多事情,比如关羽的成名绝技什么的。 李鍪皱着眉头看着一脸兴奋的刘复,最后还是吧唧着嘴巴,点了点头,毕竟一个天下之名的勇将能够指导自己的武艺,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刘复和背着阔剑的李鍪出现到校场的时候,关羽和周仓关平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今日来晚了!”一身蓑衣的关羽冷声说道,“先围着校场跑上两圈再说!” 刘复也知道今天自己来晚了,虽然他感觉时间已经很早了,但是现在却不是反驳的时候,赶忙应诺一声之后就要开始围着操场跑起来。 不过刚刚要有动作,就再次被关羽叫停了,“那么着急干什么,东西还没有到!” “东西?”刘复一脸的懵,看着关羽不解的问道,“什么东西?” 关羽却是没有回答刘复的话,而是冲着周仓直接安排一句,“去吧,给这个...这两个家伙都准备一下!” “诺!”周仓应诺一声之后,便跑了出去,就在刘复迷惑的时候,周仓再次跑了回来。 不过这次周仓的肩膀上却是扛着两根粗大的原木。 “砰!砰!”两声大响之后,两根原木被扔到了地上,慢慢的滚到刘复和李鍪的脚边。 “好了,扛着这个开始跑!”关羽淡笑一声,同时看向了李鍪,“你这娃娃学的应该是刺客之道吧,否则一般人是不会随身带着那么锋利的短刀的!” “关将军果然见多识广!”李鍪被发现之后倒也没有否认,看向地上的原木,脸色也有些尴尬,他记得自己的师傅王越说过,千万不要连太多的战场搏杀之道,容易跑偏.... 关羽想来是看出来了他的犹豫,淡笑一声,“放心吧,这玩意不会对你的刺杀之道有什么影响的,就是让你们热热身。” 李鍪听完这个时候,也是笑了笑,在他看来,一个威名赫赫的将军,想来是不会害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家伙吧,想到这里,便将那沉重的原木扛到肩上,然后跟在刘复的身后跑了起来。 围着校场跑这种事情,莫说军伍世家出身的刘复,便是李鍪当年跟着曹彰也没少做过,但是如今他们身上加了一根粗重的原木之后,变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困难了起来。 原木虽然沉重却也不至于给他们造成什么困难,但是却是不断的在他们的肩膀上滚动,让他们非常不容易掌控好自己的平衡。 他们仅仅跑了一圈下来,便已经气喘吁吁了,完全不似他们之前的状态。 “刺客小子可以停下了,你再练就不好了。”关羽出声让李鍪停了下来,却是冲着刘复遥遥一指,“你在那里干什么,老夫让你停下来了么?继续跑,快点!” 刘复刚刚停下,气还没有喘匀就被关羽一阵呵斥给弄得再次跑了起来,这次没人陪着,刘复喘息的更加剧烈,可是在一旁看着的关羽却是没有丝毫的可怜他,还在不停的呵斥着他。 “为将者,必须熟悉弓马,你这点能耐都没有,日后怎么和人交战!难不成每次动手都要先下马邀战么?你之前学到的都是步战之法,看似凶狠实则下盘不稳,碰到高手轻易就能斩了你头!” “老夫询问过周仓和廖化,他们和你交战之后都说你这家伙空有一身力气和满腔的凶狠,却是没甚办法将它使出来!这就是弊端,日后足已要你命的弊端!” “好好跑,别左摇右晃的!”关羽不停的大声呵斥,纠正着刘复的动作,让刘复更加的痛苦,不过也同时在快乐着,因为刘复能够感受的到,关羽是真的想教导自己。 就在李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时候,校场再次出现了一个让李鍪觉得惊讶的人。 “樊阿先生,您怎么来了?”李鍪看着睡眼朦胧一副没有睡醒样子的樊阿,感觉十分的惊讶,在李鍪看来,这位名医和这个地方,完全不搭啊。 “是老夫派人将他叫醒的!”关羽抚着自己的胡须,“昨日那个小子问老夫能不能同时教导你一番,本来老夫是拒绝的,不仅仅以为国让那厮对你无甚好感,也因为你学的那玩意,老夫不会,也看不上,所以教不了你! 但是那小子求老夫求的心烦,便决定帮你一把,虽然老夫的确是不会你们那些刺客之道,但是老夫却知道这里谁能够教你!” 李鍪看看关羽,再看看一旁睡眼朦胧的樊阿,“是这位还没睡醒的樊阿先生么?” 关羽顺着李鍪的目光也看向了樊阿,看到他这幅疲惫的样子,不由的脸皮一紧,“正是这位,虽然会医者未必会毒,但是名医一定会用毒,而且还会是用毒的行家!” “将军是让学生向樊阿先生学习下毒之道?”李鍪脸上有些难看,他从小的志向都是当一名守卫边疆的将军,走上刺杀之道也是因为要给自己的母亲和乡邻报仇,可是现在居然还要学习如何下毒这种宵小手段,这让李鍪十分的接受不了。 “怎么?不愿意?”关羽冷笑一声,“难不成现在的刺客还都有脾气了?就连杀人之法都要挑着学了?” “将军见谅,学生乃是....乃是.....” “老夫不管你乃是什么,老夫今日都要告诉你,杀人之法从来没有高尚和下作之分!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明火执仗,亦或是下毒施药,哪怕是背后敲门棍,只要成功了便是好方法,失败了那便是下作愚蠢!” 李鍪看着关羽,听着这番话语,突然心思有了变化,身为刺客却总想着心怀光明。 “学生明白了!” 关羽看着脸色恢复正常平静的李鍪,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子,记住你的心思要藏好,你要做的事并不会让你的心变得肮脏,除非你自己放弃了你自己。” 李鍪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却是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李鍪走到樊阿的面前,十分恭谨的对着樊阿行礼说道,“请樊阿先生教我!” 樊阿很明显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问道,“你让老夫教你什么?行医救人么?” “请先生教我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杀人!”李鍪说的十分认真,认真到让迷迷糊糊的樊阿都因为他这句话清醒了一些。 “臭小子,你是没睡醒么?老夫乃是治病救人之辈,怎么会那般肮脏事情,莫要再在老夫面前胡说八道,否则老夫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了,也要将你这混账小子杀了!” 看着暴怒异常的樊阿,李鍪正在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关羽在后面突然平淡的说了一句话。 “不教他,老夫就前脚放你离开大营,后脚通知于禁你救治老夫之事!” 樊阿这一瞬间呆住了,眼睛不停的眨来眨去的,好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夫在昨夜才刚刚....”樊阿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关羽那不动如山的背影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算是明白了,现在世间的人心啊,都坏透了! “樊阿先生...”李鍪看到樊阿这幅欲哭无泪的样子也是赶紧顺坡下驴起来,“您没事吧。” “老夫无事!”樊阿突然笑了起来,他已经放弃了挣扎,在他看来他的周围就没有好人,与其反抗还不如就这么过去顺了他们的心意算了,“你这小鬼想要学什么?” “学生想学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杀人!”李鍪重复了一边他之前说的,不过很明显樊阿对此很有意见。 “老夫乃是医者,不是神仙!下毒老夫也会!但是老夫做不到什么神不知鬼不觉!”樊阿一脸的冷漠,说话也是毫无感情,“不过老夫却是知道一些东西组合在一起能够让人致命!” “嗯?”本来李鍪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樊阿还有下半句,顿时大喜了起来,并不算傻的李鍪自然是知道樊阿能够明白自己想要知道什么,“还请樊阿先生教我!” “可知巴豆!”樊阿现在倒是醒了,不过脾气却是更差了,“就是吃了能够闹肚子那个!” “学生知道!” “知道牵牛花么?” “牵牛花...可是喇叭花?”牵牛花是为医着的称呼,远着扁鹊近者张仲景都曾用过他为药,但是乡间更加喜欢把这个叫成喇叭花,因为牵牛开花之后形状很像喇叭。 “嗯,对,就是那玩意。”樊阿点了点头,“牵牛可入药,主治水肿,泻下等,巴豆同样有泻下的作用,而且药性更加猛烈,但是这两味药材若是在一起的话,便是剧毒!” “这....长见识!”药理之事仿佛像是给李鍪打开了一个大门,带他去了一个新的世界。“若是某家想要杀谁,只需要将这两味药材放在一起让他吃下去就可以了....厉害厉害!” “厉害个屁,别想这种美事儿了!”樊阿却是不屑的冷笑一声,“先不说牵牛并不常见,便是巴豆你以为就容易了么?巴豆味道辛辣,只要那个人不是个傻子,他都不会轻易吃下去,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好说能吃下去!” 樊阿的话十分不客气,也让李鍪脸色有些尴尬,若非是正好刘复呼哧带喘的从他身边跑过的话,李鍪现在都想去找地缝儿了。 樊阿虽然数落了李鍪几句,却也没有再拿他开涮,“这两样东西半食半药,虽然容易被人尝出来,但是却也让算是不引人瞩目,若是暗杀的话只需要注意手法,或许会有奇效!” “多谢樊阿先生。”李鍪现在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至于什么手法,这个只能他自己研究了。 “除去这两个东西以外,还有一些东西在一起也会要了人的命!”樊阿仿佛打开了话夹子,“硫黄乃是火精,多用于炼丹之中,而还有一种东西也多用于炼丹,那就是朴硝!” “朴硝....硫黄...这俩万一在一起不是会炸炉么?”李鍪想到了在辽东的时候,管宁曾经带他去看人炼丹,然后还给他讲解那些东西都是什么东西,结果管宁话都没说完,炉子就炸了! “那是巧合!”樊阿冷哼一声,“炼丹时候的确是偶尔炸炉,这两种东西也的确是罪魁祸首之二,但并准确,至少还需要木炭,也并非是一定会炸! 呸!老夫和你说这个干嘛!朴硝和硫磺都属于烈性,若是在一起可让人不断的虚弱乃至丧病,若是一次性放的过多,甚至可以直接让人没命!” “那练丹药的…”李鍪有些震惊,他见过人炼制丹药,他也知道那俩玩意就是他们必需品… “炼制丹药的必需品对么?”樊阿不禁冷笑一声,“这两样东西之所以被称之为火精,也是因为服用可以提神醒脑,甚至让人不知疲倦! 可是却有大隐患,炼丹的道士只知道丹方不知道药理,每日练这种丹药自己服用不说,再加上一直在炉火之旁烘烤,一个个脸色红润有光泽,兼职会写伪装,便显得那么出尘和健壮! 可是实际上呢,他们最后有几个善终的?哪个最后不是死得莫名其妙的,还自以为是的遍天下的去炫耀自家的道法炼丹之法多么玄妙,甚至还创出来了五石散这种祸害人的东西!” 李鍪听樊阿越说越激动,脸色也是变得有些尴尬了,不过樊阿能有这般心情倒也能够理解。 樊阿的老师乃是当世神医华佗,是一个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的华佗,无论是广陵太守陈登,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华佗游历天下之时,救活过太多太多的人了。 但是俗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难免撞见鬼,华佗游历天下的时候,见过很多让他都无法救治的病症,这也是他不断游历的动力,但凡他说药石无救的,无论是陈登这种数年之后的,还是那些立时就死的,几无疏漏! 之所以说几无错漏,是因为华佗也曾经是算过一次,那是他和张角的一次角逐,也是唯一一次角逐,那次华佗被张角气了个半死! 当初华佗游历天下之时,有一个汉子常年卧病在床,家人听说华佗游历到自己家乡之时,便去求见华佗,华佗也没有拿捏任何架子便去给这个病了多年的汉子诊治。 只不过就算是华佗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次便是如此,华佗诊治之后,哪怕他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想到该如何做才能将这个人治好,最后只能无奈的告诉他的家人,这个人,药石无救了,只能勉强续命。 这个时候听到华佗这般说的时候,那人的家人已经彻底的失望了,都已经开始准备丧事了,此时华佗也感觉有些愧疚,便主动留下帮忙,顺带给村子里的其他人做诊治。 可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就在那人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一个道士来到了村子之中,然后一颗丹药,一碗符水,那个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汉子就这么奇迹一般的活了过来。 当天下午便可以下床走路,晚上便可以行动自如,甚至就连胃口都大开了,一个人就能吃两碗饭! 这个变化先是让他的家人吓得魂不附体,然后等到了晚上确定这个家伙不是回光返照之后便以为神迹一般,更是将那个道士供奉了起来,要给他立庙供奉! 这一幕也让华佗难以接受,他对自己的医术十分的自信,绝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失误让自己误诊了,可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在华佗百般恳求之下,那人的家人让华佗再次诊断了一番,这一次,华佗沉默了。 并不是因为华佗知道了自己的医术不精,而是因为他诊断的结果是,这个人的五脏六腑已经坏了,之前若是按照他说的救治,或许还能多活命个月余左右,只不过耗费不少。 便是不再救治了,也不过是死在病榻之上,虽然不会轻松,却也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但是现在华佗诊治之后,发现这个汉子在红润的面庞,看似健壮的身体外表之下,五脏六腑已经全都坏了,他的生命正在飞快的流逝,很明显那个道士给他吃下去的丹药和符水不是什么救人之物,而是夺命之物,用他剩下的生命换取短暂的健康。 华佗想要怒斥那个道士骗人,想要怒斥那一家人的愚蠢,想要怒斥那个汉子的短视,但最后话到了嘴边,他还是选择了咽下去。 华佗看着风光无限的道士,看着一脸开心的家人和汉子,他突然觉得真相并不重要了,在村民们奇怪的眼神和冷嘲热讽之中,华佗灰溜溜的离开了那个村子,离得他们远远的。 华佗再也没有过去那个村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汉子和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村民,也不知道现在那群人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后悔过。 但是华佗却是知道了,那个道士创建了一个教派,叫做黄巾道,靠着那一手炼丹符水之法,他和华佗一样游历天下,救治穷人,用一个又一个的骗局让天下百姓过半都信服于他。 那个道士创建了黄巾道,收了三十六个弟子和数以十万计的信徒,更是将自己的理念传到了天下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某一天,他揭竿而起,靠他一己之力差点推翻了整个大汉,他就是张角,那个让华佗恨了大半辈子的人。 此时樊阿说起道士的手法和炼丹的能耐,心情能好那才真是见了鬼,毕竟他的师傅可是记恨了张角大半辈子,不为别的,就因为张角玩弄人心和性命,将一个个本来还可能有希望的病人,活活的给治死! 李鍪理解了樊阿的心情,也拱手说道,“先生放心,小人明白了,绝不会胡乱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的。” 李鍪的郑重换来的只有樊阿的冷笑,“你小子吃不吃那种东西和老夫有什么关系,老夫才懒得管你!” “嘿嘿...”李鍪却是嘿嘿傻笑不做多争辩,“若是硫黄和朴硝组合便是毒物的话,那倒是好办,假扮道士即可,不过这需要多看看道家的典籍一类的。” “那是你的事,莫要将这些东西脏了老夫的耳朵!”樊阿冷笑一声,“朴硝和硫磺是炼丹之用的,若是碰到一些信徒倒是有你的发挥之处,但是若是碰到一些不信道的,便无用了,老夫便再告诉你几样,也省的你说老夫不用心!” “请先生指教!”李鍪现在倒是十分的谦逊。 “我大汉和西域都有的两种东西,一种名叫丁香,性情温和,有暖肾,降逆。治呃逆等功效,最常用的就是治疗冷气入腹之症状,味道也没有什么奇怪,乃是一种很温和的药材。 第二种乃是郁金,躲在蛮荒之处,更是有温郁金,黄丝郁金等之分别,气味很香但是味道或苦或辣,乃是并不常见的一种药材,主要作用于活血止痛,行气解郁,清心凉血,利胆退黄。 但就是这两种东西,一旦在一起服用的话,虽然不会致命,却会让人慢性中毒,短期引用还有利肠胃的作用,可是长期服用的话,便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去了性命,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说完这句话之后,樊阿清了清嗓子,李鍪也十分识趣的跑去给樊阿拿了一壶热水来润嗓子。 喝了李鍪奉上来的水之后,樊阿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山海经》曾言,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生犀角这玩意能不能让人和鬼同老夫不知道,但是老夫知道的是犀角乃是以为上好的药材。 将犀角劈开,在用热水浸泡之后,捞出晒干磨成粉,便可入药,其主治清热凉血,解毒定惊。用于热病神昏谵语,斑疹,吐血,衄血等等,乃是一味极为名贵的药材。 而益州之地则是有不少乌头,无论是川乌还是草乌都算得上是不错的药材,主治祛风除湿,温经止痛等,可就是这两种算得上是名贵的药材若是放在一起使用的话,同样具有不少毒性! 同样的川乌这种东西本身就有不少毒性,若是处理不当便会出事,半夏和贝母都算不得什么名贵之药,也经常作为辅药,但是这两样东西却是不能和川乌这种半毒物混合在一起,毒性比犀角还要猛烈!” 此时李鍪单单凭借脑子已经没办法将这些全部都记下来了,在刚刚给樊阿拿水的同时,也找来了笔墨和竹简,将樊阿说的这些都大致记录了下来,等待回去之后,慢慢整理好,然后反复试验。 至于如何反复试验,在李鍪看来那不是问题,有孙英这个变态的存在,想来他会很感兴趣的。 李鍪看樊阿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说的了,便对着樊阿拱手行礼,然后自顾自的去整理自己刚刚记下的那些东西,同时还想着自己是否要好好的读一读医书这种东西了。 而此时,刘复的跑圈之路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今天的太阳注定是出现不了了,已经寅时都要过了,头顶上面还是阴沉沉的一片,雨水稀稀拉拉的落下来,想来这就是之前蒯蒙所说的那什么梅雨季节了,在未来的几个月里,这种雨,或许会成为荆州的常态。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雨也会给于禁这个曹魏大将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刘复气喘吁吁的将原木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后身上也不知道是被雨水还是汗水给弄的都湿透了,而且他额头上的水珠还在不停的顺着头发滴落下来。 “就这么几下子就不行了么?”关羽看着刘复大口的喘着粗气,再看看他隐隐透露出来的血色,想来是刚刚那些动作让他刚刚有些好转的伤口再次崩裂开了。 刘复微微抬起头,汗水和雨水的混杂已经蒙住了他的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关羽的轮廓,但即使如此,刘复也依旧冲着那个高大的轮廓用力的点了点头,恶狠狠的说道,“某家也不过刚刚热身好罢了!” “哈哈,你什么时候能学的如你那两个伴当一般谦逊才好啊。”关羽哈哈一笑,然后冲着一旁的周仓招了招手。 周仓早有准备,此时看到关羽的动作便扛着那把八十二斤的大刀沉稳的走了过来。 “这把大刀是当年的一个故人给某家打造的,通体镔铁所制,所以才能重达八十二斤,不过没有传说中那么的邪乎,就是一把比较锋利,同时比较重的大刀罢了,当年某家就是用这把大刀,一刀将那颜良的首级斩落下来!” 刘复看着眼前的大刀,不自觉的露出了很痴迷的表情,任何一个想要成为武将的男人都希望能够得到两样东西。 一个是胯下宝马良驹,一个是神兵利器,只有有了这两个东西,才能更好的征战沙场,同时这两样也是和武将相辅相成的。 “怎么,想要?”关羽轻笑一声,然后伸手拿过那重达八十二斤的冷艳锯,轻松的一个甩手抛向了刘复,“接着!” 刘复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他当然知道这把天下闻名的“冷艳锯”不可能这么轻松的给了自己,但是能够拿在手中,好生演练一番,那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件事啊。 “来啦!”刘复一声大吼,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往前一个跨步,伸手就要将那把“冷艳锯”接过来。 然后,刘复被大刀的惯性直接给砸到了地上,半天没能动弹。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训练 刘复还是太低估了那柄闻名天下的兵刃,就和兵刃的主人一般,这般傲气的主人,怎么会有一把谁都能拿得动的武器呢。 八十二斤的“冷艳锯”在关羽有意之下,直接冲进了刘复的手里,然后砸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若非是关羽的暗劲特意留了手,恐怕现在刘复就不仅仅是躺在地上的问题。 “怎么,不是要拿老夫的兵刃耍耍么?怎的这还没还是挥舞就先躺下了?”关羽的轻笑从刘复的头顶传了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周仓那没有良心的大笑之声。 在自家君候将武器抛出去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现在的情形,作为关羽御用的扛刀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般看似平凡的“冷艳锯”到底有多么的恐怖了。 就和自家将军一样,看似整日半睡半醒一样的眯着眼睛,看似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天下都不被他放在眼中。 周仓一直觉得,自家君候之所以之一眯着眼,主要是懒得看这天下人,因为在他眼中,这天下人都太蠢了,没有资格让他睁眼正视! 跟随关羽这么多年,周仓就见过关羽数次睁着眼睛和人对视。 一次是夜会张辽,那时候合肥的张文远刚刚威震江东,作为至交好友,关羽曾经夜行八百,前去给张辽祝贺,看着浑身浴血还在不停滴落的张辽,那是周仓第一次看到关羽正视一个人。 第二次是田国让来信,让本来已经入睡了的关羽惊喜不已,然后十分开心的读了来信,并立刻书写回信。 至于第三次,便是当君候听到江东要与自己联姻的传言之后,那一次君候不但睁开了眼,一瞬间的气势让自己都感觉到了心惊胆战。 而在周仓看来,自家君候的这把“冷艳锯”就如同自家的君候一般,看似平凡不起眼,但是动之则如雷霆降世,仿佛有毁天灭地之能一般。 这个莽撞的小子,虽然实诚也踏实,是个优秀的年轻人,但若是想要舞的动冷艳锯,那可不是他能办到的,至少不是现在的他能办到的。 刘复废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过难能可贵的是,整个过程他都努力的将“冷艳锯”恭敬的举着,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站起来的这般艰难。 “小子还是莽撞了,冷艳锯的威名,名不虚传啊。”刘复吃力的抬着冷艳锯,将他送到关羽的面前,之前看关羽用一条伤了的右臂轻松挥舞着这把天下闻名的大刀。 刘复还以为,这把大刀名声大于实力,对它难免有了一丝丝的怀疑,可是刚刚这么一下子,所有怀疑都烟消云散了,不说其他,便是这重量自己就无法挥舞自如。 若真是拿着这把大刀,莫说上阵杀敌,便是平常持着,都能将自己累的吐了血,也不知道这个关大将军是怎么用他来杀敌的,更不知道那个给关将军扛刀的亲将到底是什么怪物。 “小子,刚刚站起来都这么费劲了,还好意思找老夫学刀?”关羽一把将冷艳锯拿了过来,然后轻轻松松的一个翻转,持在了手上,整个过程便是伤口都没有影响到分毫,可见关羽到底有都么恐怖。 “嘿嘿。”被嘲讽了的刘复并没有灰心,反而一脸憨笑的冲着关羽说道,“小子别的好处没有,就是皮糙肉厚,尤其是这个脸皮,那是相当的厚重,好意思,好意思的。” “呵呵,老夫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脸皮厚当成好处的。”关羽冷哼一声,“刚刚站起来这般费力,怎么不用刀拄着地,非要捧着,平白让自己出丑!” “刀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当拐杖的!”刘复这个时候倒是变得一脸正经了起来,“冷艳锯乃是宝刀,饮尽了敌人的血,小子拿着已经是辱没他了,若是再这般辱他,那边真的没脸再找关将军学刀了。” “刀是用来杀敌的...这话是谁教给你的。”关羽看着一脸严肃的刘复,冷声问着,“莫要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没这份儿本事!” “这话是家父曾经教导某家的,若然当初未能理解,但是这么多年,一直奉为至理名言!”刘复倒是坦诚,直接说出了来源,一点也不担心别人会因此看不起他。 “令尊是....” “家父刘磐!”刘复也承认的十分痛快,一点都不在乎面前的人是谁。 “你是刘磐家的那个小鬼?”关羽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老夫见过你,可曾记得?” “印象…不太深了…”刘复有些尴尬,当年他被称为荆南净街虎,平素里就是在街面上晃荡,俗称打抱不平。 每次回家要么是拿钱要么是闯了祸,从来没有好好在家呆过一次,所以关羽问的时候才这般的尴尬。 关羽也看出来了刘复的尴尬,无奈的一笑,给他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也是,当初我等去拜访令尊的时候那还是我军刚刚夺下长沙,黄忠老将军举荐令尊想要让其出山,那都是多少年前了....令尊可还好么?” 刘复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明显就低落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了一声苦笑,“家父已经去世了。” “嗯?”关羽呆愣了一下之后却是发现刘复的神色不太正常,便不再细问下去,而是直接转开话题,“平素里可有什么趁手的兵刃?” 刘复听闻也赶紧顺势说道,“平素里战刀用的更多,马战长枪大刀都用过,但是感觉,都不是很顺手....” “怎么,小时候没好好练武么?当初令尊的武勇可是连黄汉升那老家伙都感觉十分佩服的。”关羽哈哈一笑,看着面前这个充满朝气的面孔,“现在想要重新开始的话,可是要受很多苦的。” “小子不怕!”刘复听闻关羽这话之后,便是大喜起来,“小子就是皮糙肉厚,抗造!” “你又没去过辽东,从哪里学的这满口辽东话。”关羽冷哼了一声,然后转头和周仓说道,“去将平儿之前练习用的大刀拿来,暂且让这小子先用这个练习。” “诺!”周仓应诺之后便去了旁边,很快就抬了一杆大刀来,大刀身长丈二,刀身宽大厚重,刘复接过来之后,用手一掂,越有三十余斤,算不得多么沉重。 “关将军,其实再重上三分,小子也能承受的住的!”刘复用大刀轻松的耍了一个刀花,看着熟练的手法,想来这么多年并非是全部荒废了,至少基本功还算是可以的。 关羽看刘复这样子,也不恼怒也不夸赞,十分平静的说着,“莫要夸口,一会儿莫要叫苦才是!” “小子这张嘴什么都吃,什么都说,就是不会说苦!” 关羽呵呵一笑,看着一脸得意的刘复,眼睛眯的更深了,“趁着还有些时间才该吃朝食,便先练习一番吧,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是休息够了的。” “请关将军赐教!” “会扎马步么?身为武将,无论马上还是马下,下盘要稳,否贼未战便先自溃了。”关羽随便一脚,让刘复双腿分开,扎起了马步,“大刀平举着,记住,手要稳,不要晃!” 刘复按照关羽的说辞,扎着马步,同时双手持刀伸向前面,马步四平八稳,双手沉稳有力。 关羽绕着他走了一圈,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你这小子却也没有完全的荒废时光,基本功倒是蛮扎实的。”说话的时候还出其不意的往刘复的膝盖上踹了一脚,不过刘复却是纹丝不动。 “家父也是很严厉的,虽然小子经常偷懒!”刘复说话的时候颇有些得意,不只是因为基础扎实,也是因为这是自己那个已经故去的父亲教导的自己,刘复觉得自己没有给父亲丢脸。 “可不要太过自信,这个动作,先保持一个时辰吧,老夫也去巡视一下营防!”关羽留下一句话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之前犹豫关羽的晕倒,关平因为担心被于禁趁虚而入便将大营后移,冒险移到山上。 不过事实证明,关平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知道荆州军的大营再次立好,于禁别说出兵,连出门都没有过。 现在关羽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便开始了亲自巡营,虽然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麾下的众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谁能够比关羽更加提起士卒们的士气的。 周仓跟在关羽的身旁,虽然之前周仓这个亲将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关羽扛刀,但是现在关羽身上有伤,周仓第一次感觉,自己就是一名真真正正的亲卫将领,一想到这里,就不禁昂首挺胸起来。 “你不用这样,这段时间老夫会日日巡营的,若是这样,你也会很累的。”关羽看着一脸正色,昂首挺胸的周仓,也不禁笑了笑。 “某乃君候麾下亲将,保护君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什么累不累的。”周仓虽然如此说,但还是身体微微有些弯曲,不过这并非是因为他言不由衷,而是因为周仓的年纪,也很大了。 “周仓,你跟随老夫多久了?”关羽突然心中有了很多的感慨,或者说,自从他出征的那一天开始,他的感慨就异常的多。 “建安六年,君候护送主母之时于卧牛山收下周某,如此算来,某将已经跟随君候一十八年了。”周仓说话的时候也回忆到了那一天,那时候自家君候刚刚斩了颜良,正是天下闻名的勇将。 那年的君候不过四旬而已,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横刀立马天下莫敢阻拦,而自己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一个武将最为巅峰的时候,自持力大无比悍勇非常,在黄巾之中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不过就算如此,周仓在第一次见到关羽的的时候,就被他的那种气度给折(打)服了,若非关羽留了手,估计现在周仓已经去见大贤良师了。 “一十八年了....老夫记得那个时候正好晓儿带着关平那个小鬼头找了过来,那时候平儿还是个小娃娃,现在也已经快三十了,时间还真是过得快啊。” “哈哈哈”周仓也想到了那个时候关平憨憨的样子,不由的跟着笑了出来,就像君候说的,他们已经相识一十八年了,这是一个很神奇的时间,十八年能够让两个陌生的人变得无比熟悉。 “突然想到,元福你也已经五十了吧,也是个土埋胸口的老家伙了。” 元福就是周仓的表字,不过这个表字不是周仓父母给的,是关羽在周仓跟随自己十年之后,才赐给他的,因为那天周仓喝醉了说,没有表字的人,都是贱民一般被人看不起。 “哈哈,对呀,某家都已经五十了!”周仓点着那大大的脑袋,一脸的憨厚,“或许再过几年,小人就先走一步,去下面给将军继续做先锋亲将了!” 大军出征,说这种话是十分不合时宜的,至少是很忌讳的,但是现在关羽并没有怪罪周仓,甚至没有对这句话进行任何的反驳,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天空之上雷霆不断,“这雨越来越大了!” “君候放心,士卒们蓑衣已经准备完毕了,平素也一直在伐木,度过梅雨季没有问题!”周仓突然说了一句看似很不相关的事情,但是关羽听见之后却是难得微笑了一番。 “如此就好,这场雨,看来要下一个月不止啊!”关羽抬起头,感受着雨滴稀稀落落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胡须上。 “今年的梅雨季来的特别突然啊。”周仓也随着关羽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天空,“君候,咱们可以回家么?” “会的,你放心吧,都会回家的。”关羽慢慢的低下了头,“你,元俭,赵累,王甫,季常,机伯,你们都会回家的。” “君候也会回家的,兴国还在家等着您呢。”周仓突然笑了起来,“还有大小姐,若是没有了君候,他一定会大吵大闹的,这天下只有君候一个人能够制得住大小姐呢。” “哈哈哈!”从周仓的话语里,关羽也想到了那个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小女儿,明明已经该出阁了,可就是死赖在家里不走,不知道多少上门求亲的益州公子让他轰了出去,益州名士李恢之子据说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的,结果刚找人求亲,这个丫头就一个人从益州跑到了荆州,当初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凤儿那个丫头就是被老夫惯坏了,偌大的丫头了,还没日疯疯癫癫的,等日后有了时间和机会,老夫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然后给她找一个合适的郎君!” “君候若是教训大小姐的话,想来君候的胡子又会少上几根的。”现在关羽的心情想来是不错的,任凭周仓这般开自己的玩笑也没有丝毫的愤怒和不满,或许只有再想到那个让他头痛的女儿的时候,关羽才会这般慈祥吧。 “咔嚓!”此时天空再次一声惊雷出现,随之而来的是雨滴再次大了两分。 “安排出足够的人手在外巡视防卫,剩下的人回帐中休息,伐木暂且停止,时间还是足够的,记得安排好轮换和汤药,这个季节,若是一个不甚,少不得风寒之症!” “诺!”周仓应声之后便飞跑着前去传令了,此时大营之中,也慢慢的有了一丝丝的慌乱,在没有战事的时候,躲雨的士卒倒也顾不上什么仪容军阵,毕竟此时在狼狈也好过一会儿成为落汤鸡。 而被命令留下巡视的士卒倒也没有说什么怨言,而是快速的将蓑衣穿在身上,然后开始了他们的巡视。 “君候!”周仓安排妥当之后便赶回了关羽的身边,毕竟他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家的君候,“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校场上的那两个小子,是不是也让他们先躲躲雨?” “刚刚老夫不是说了么,让那小子扎马步一个时辰,既然说了,那老夫就没打算变卦,让他继续扎马步,让关平监督!” “诺!”周仓听到这话,便知道关羽动真格的了,心里只能对刘复默默哀悼一番,跟着自家君候的确是能够学到不少真本事,但是这倒霉孩子的日子想来也会十分的凄惨。 “哗啦啦...”随着关羽和周仓的对话,雨水也渐渐的大了起来,逐渐变得硕大的雨滴滴落在关羽身上的蓑衣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着雨幕,关羽带着周仓再次回到了校场上,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在躲雨了,便是李鍪都就近找了一个有棚子的地方开始看竹简,身边还跟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樊阿。 而在雨幕之下,只有两个人没有丝毫的遮挡,一个是扎着马步的刘复,一个是看着刘复扎马步的关平,雨滴毫不客气的拍打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但就算是如此,他们两个也没有想着去躲藏或者如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水涨 “这厮到算是老实,不想自己嘴里说的那么恬不知耻!”关羽看到这一幕,虽然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语气却还是柔和了一些。 “这小子想来也知道现在的这个机会有多么不容易,哈哈”周仓看着雨中扎着马步的刘复,豪放的笑了起来,“少将军也在雨中淋着,他的身子还不太爽利...” “几十军棍罢了!”关羽冷哼了一声,“看看那个扎马步的小子,身上的伤绝对不会轻,现在血水都混着雨水流出来了,可是你看看他可曾动了哪怕一动?” “这...”周仓自然能够看见刘复身下那一滩不大的血迹,还在随着雨水不断的流淌流逝,可是再看看一旁负责监督的关平,那惨白的面色,一点也不比那个叫刘复的孩子好到哪里去啊。 “君候对少将军,太严厉了些....”周仓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也算是为他的少将军关平打抱不平吧。 “身为老夫的长子,怎可这般无用!”关羽却是冷哼一声,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善,“看看兴国,还不足双十,便是文武双全了,文韬武略便是那诸葛孔明都经常夸赞,大哥常言这是我郡年轻一辈的希望! 可是你再看看这个小子,老夫不过昏迷了大半个时辰,这军营让他弄成了个什么样子,慌里慌张的,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幸亏那于文则担心有诈没有出来追击,否则老夫现在真就让人给埋了!” 关羽说道这个的时候便一肚子的火气,关平是自己正妻胡氏所出,而且还是嫡长子,这毋庸置疑,可是自己的这个长子在找到自己的时候都已经十几岁了。 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失散多年的妻子胡氏,只不过十来年不见妻子,感情本就淡薄了不少,再加上胡氏长途跋涉之下非但没了生育能力,后面更是得了重病直接撒手人寰了。 当初在徐州,关羽其实看到吕布部将秦宜禄的妻子时候,是非常动心的,甚至请求过曹孟德希望能够在斩杀吕布之后,能够将秦宜禄的妻子赏赐给自己,至于那个名动天下的妖女貂蝉,关羽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然后曹操答应了,然后曹操要亲自主持关羽和秦氏的婚事,然后曹孟德见了秦氏一面,然后秦氏成了曹孟德的女人,秦朗这个秦宜禄的遗子,成了曹孟德视若己出的儿子。 而关羽,那时候大家都在祝贺曹公荡平吕布,收得美人入怀,哪里还记得起关羽是谁! 直到关羽离开曹操麾下,这都是他的一个心结,而这个心结在他离开曹操去寻找刘备的路上,碰到了结发妻子关胡氏的时候,彻底的爆发了。 或许当初的关羽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终有一日,还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和长子,自己离开的时候,长子才那么大点的娃娃,可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却是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了。 长子关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关羽是惊喜的,因为他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样威武不凡,力大无比,在某种程度上,便是身边的这个怪胎周仓在气力上都不如他。 可是在最初的惊喜之后,关羽突然发现,这个从小被母亲带在身边的孩子,被带废了! 关羽自己好歹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祖父关审那是乡里有名的先生,常以《易经》、《春秋》两本书教育自己的父亲和自己,而关羽现在喜欢看春秋也是因为祖父的原因。 父亲关毅也是家乡很出名的孝子,祖父去世之后,自己在坟前结庐守孝三年,更是不忘教导关羽读书习武,只不过在守孝结束之后不久,也就撒手而去了。 关羽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书香子弟,更是从小就勇武不凡,堪称楷模一般,也是这样,他从小便极为傲气,对谁都看不起,若非当初父亲的遗命说关胡氏性情温良,乃是贤妻良母,恐怕心高气傲的关羽真的看不上这个女人。 关羽虽然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的妻子,但也是个负责人的男人,成亲之后安顿家业不再四处闯祸,但是他不闯祸,祸找他啊,最终还是犯下了杀人案子,只能潜逃,背井离乡,已走就是十几年。 最后还是好不容易把关平拉扯大了的关胡氏觉得不能再傻等着了,便带着关平踏上了寻夫之路,那些年刀兵不断,诸侯混战不休,天知道一个柔弱女子是怎么带着一个不通武艺的孩子找到自己的丈夫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羽才对自己的发妻感到十分的愧疚,并且放弃了另寻女子为妻为妾的打算,哪怕后面他知道了自己的妻子关胡氏无法再生育了也是一样。 直到他们来到了荆州,赤壁一战战胜了曹孟德,南郡一战轰走了曹子孝,荆南更是连战连捷,一路让他主公刘玄德也变成了这天下排的上号的一路小诸侯,之后刘玄德更是有侵吞益州,三分天下的架势。 而关羽也一跃而成主公刘玄德麾下第一大将,可以说在刘备入住荆州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两个都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 从那时候开始,关羽的府邸,每日宾客不绝,各种文人士子不停的登门拜访,也着实让关云长享受了一把如日中天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他又回到了年幼之时,乡间邻里看到他都是一脸的艳羡,那种感觉美极了。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关羽终于发现自己的这个长子和妻子是多么的让他不满,妻子虽然真的算是贤良淑德,但是毕竟是乡里之人,虽然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家中长妇作为关羽的门面之一,当初的确是没有少被荆州的才俊所嘲讽,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关羽为了维护自己的妻子,对荆州的那些世家才俊极为不满。 而自己的这个长子就更加的过分了,作为关羽的长子,无论是关羽本尊还是他主公刘玄德乃至他三弟张飞,都是对这个孩子极为的宠爱,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可是关平又是何等的不争气,做事犹犹豫豫的不说,让他带兵带不了,学习兵法却是连字都学不会,上阵杀敌却只会用那一把子傻力气,连刘封的十招都扛不住。 等到关羽真正意识到这一件事的时候,关平已经彻底的耽误了下来,在教他习文断字,再教他练习武艺刀法,却是已经太晚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关羽出征之时,在南郡府邸静养的关胡氏终于还是没有抗到自己的丈夫回来,病死于榻上了,只留下一个傻了眼的儿子关平在这世上。 关羽虽然并不主动,但是没了主妇的关家顿时再次被荆州的世家大族给盯上了,虽然现在关羽还只是一个小诸侯的大将,但是只要不傻就知道关羽的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给关羽介绍女子的媒人世家几乎踏破了关家的门槛,就连刘备张飞两人都找到关羽,希望他能够以大局为重,毕竟现在他们兄弟借居在荆州这种地方,新投奔他的麾下也大多数都是荆州一脉。 在各种理由之下,关羽续弦了,不是什么蒯,庞,黄,马,习这种大家族的女子,也不是廖家,刘家或是程家这种荆南世家的子弟,而是去了南郡一个很小很小世家的女子。 至于理由,关羽说,这个女子眼睛很像那个女人,他没有说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刘备和张飞这两个兄弟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同时闭上了嘴不再劝说了。 关羽不知道自己迎娶那个续弦进门的时候,自己的长子是个什么心情,但是关羽知道从那以后,自己的这个长子和自己就更加的疏远了,不是从行为上,是从心里。 从小娘进门的那一天,关平就从家里搬到了军营中,找到了那个和他有着同样遭遇的刘封,虽然他乃是嫡长子,刘封乃是刘备的义子,但是这两个人在家中的地位都十分的尴尬。 关平每日和刘封在一起,虽然武艺进步依旧缓慢,但是因祸得福的,这两个之前互相看不对眼的家伙,却是有了很深厚的友谊,不过这份友谊却是让关羽对他更加的反感,顺带连刘封也让他更加厌恶了。 关羽的新欢并没有让他失望,不但在第二年就给他带来了一儿一女,更是知书达理,作为世家之女,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世家也一样,对于迎来送往这些事情,十分的熟络,十分的给关羽长脸,这也是最后刘玄德决定让关羽坐镇荆州的原因之一。 等到刘备拿下益州之后,便将关羽的家眷都接到了益州,包括他的妻子儿女,而当他的二儿子关兴离开他的时候,确实已经让他教导的文武双全了不说,更是在荆州那些士子的教导下显得落落大方,十分有名将风范。 这个时候关平已经在益州随军征战数年了,先战汉中,再战成都,整个平定益州之战他都有参与,可是在阳平关被马岱打的抛头鼠窜不说,在益州之战中更是毫无建树,便是刘封都开始发放异彩了,只有关平依旧是那般毫无作为。 等到因为关羽的缘故,再次将关平调回荆州的时候,关羽才发现,那个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爹爹的娃娃,已经和自己一般高大了,长了和自己一样的三缕美髯,用了和自己一样的大刀,骑了和自己一样的赤红马匹。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自己已经是荆州人人敬而畏之的荆州大将军,关羽关云长了,而关平依旧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二代子弟,莫说自己的弟弟关兴,便是三弟家学文的张苞和张绍的能力都在他之上。 在羽翼渐渐丰满起来的主公麾下,关羽赫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嫡长子竟然找不到一丝自己的位置,他真的就这么落寞了。 或许是关羽自己无法接受这件事吧,在关平回来之后,关羽便命令他必须跟在自己的身边,关羽并不太会教导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一样。 关羽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快去练刀!使劲儿练!不要懒懒散散的!” “春秋都读不通顺,这是咱们关家的家学!家学!” “你都三十的人了,连个婆娘都找不到,现在你二弟因为你的事,耽误了多好良家女子!” “你看看你现在,文不成武不就的,以后怎么给关家光耀门楣!” 每次关羽痛骂关平的时候,周仓都是和现在一样在旁边看着,哪怕心中为这个少将军感到不公也是一样,只有在关羽气愤道对关平施家法乃至军棍的时候,周仓才会上前求情。 关平也是憨的,每次无论自己的父亲骂自己骂的多么难听,打自己打的多么严重,都一言不发,就站在那里,任凭关羽对自己大骂,不言不语也不辩解不求饶。 可就是这样,关羽却是对关平越发的不满,觉得这个儿子过于懦弱过于软弱,其实关羽也是害怕等他死了之后,这个儿子没了自己的庇护无法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 莫要以为作为关羽的儿子就是多么的荣耀,他现在享受着多少特权,便有多少人盯着他的疏漏,关羽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是看不到天下一统的那一天了,自己当年征战沙场也好,治理荆州也好,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 若是有一天他撒手人寰了,这个过于憨厚过于软弱的儿子,没了自己的庇护,会被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啃得连渣子都不剩的。 关平一无经天纬地之才,无法在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二无斩将杀敌之能,无法在这乱世之中杀敌立功,这种人在这个乱世是无法做到功成名就的。 可他还是自己的儿子,是关羽的儿子,一个平民百姓的儿子,如果和他一样,有一膀子好力气,读过书还识字,那简直就是他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就算成不了什么大人物,也能混出点名堂来。 可是关平不行,若是关平只有这点本事,那么他最后只能被数不清的阴谋诡计给算计到死,甚至祸及子孙后代。 这也是为何关羽对关平十分的严厉,严厉到让所有人都觉得关羽是厌恶这个长子一般。 就像现在,就连普通的士卒关羽都十分担心他们因为淋雨而受到风寒,让他们回到营帐之中修整,还让后营将饭做好之后由各营主将负责安排人手送到各个营帐之中。 可以说,关羽对士卒的关爱做到了极致,这也是关羽在荆州深得人心的原因。 可是到了自己儿子关平身上,却是丝毫不顾及关平就在前一日才被他打了数十军棍,差点就下不来床了,可是今日却是这般在雨中淋着,监督一个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人。 周仓看到关羽这么对待关平,其实心中真的是十分不忍心,可是这是自家君候的家事,他实在是只能看着,不能够再多说了。 “君候!一个时辰到了!”周仓知道自己劝不动关羽,便一直心中掐算着时间,一个时辰一到立刻就禀告道。 “这么快就到了么?”关羽瞥了一眼恭敬的周仓,知道他的心思却是没有多少多说,而是冷哼一声,“让他们两个回去吧,通知下去,多准备几碗姜汤,老夫要去去寒气!” “诺!” 知道自家君候傲气的周仓自然知道这多弄几碗姜汤是给谁安排的,心想军侯还是在乎着少将军的,只是不想表达罢了。 在得了关羽将令的刘复和关平两人也终于能喘一口气了,一个时辰,还是淋着雨,哪怕这雨并不算多么大也是极为难受的,李鍪搀扶着刘复,不想和他们为伍的樊阿便凑到了关平的身边,四个人一起回到了关羽的大帐之中。 和他们同时来到的,几乎还有正在烹煮的姜汤,为了效果更好,周仓直接从后营拿了一个小碳炉,上门做着刚刚弄好的姜汤。 “少将军,末将已经安排人手去您帐中拿干净的衣服了,一会儿换上,莫要着了凉!”周仓将碳炉放好之后便冲着关平说道,同时也对刘复李鍪两人说着,“两位公子也是,某家已经让人去通知二位的同伴了,也让人给二位找合适的衣物!” “多谢周将军了!”刘复和李鍪倒是十分客气的给周仓道了谢,而关平却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周仓应该是已经习惯了自家少将军的脾性,也没有任何的尴尬,卖力的去收拾碳炉了。 闲来无事的刘复突然看到李鍪怀中鼓鼓囊囊的,便直接问道,“刚刚看你将很多竹简直接塞进了怀里,是什么?” 李鍪淡淡一笑,从怀里随手掏出一卷竹简来,“刚刚从樊阿先生那里要来的,几卷医书,最近突然想学医了。” “汉隆还真是....兴趣广泛!” 看着刘复言不由衷的样子,李鍪无奈摇了摇头,“不过这里面有几件事写的还是蛮有趣的。” “医书还能有趣?” “还有一些华佗先生的见闻,比如就有当年太平道的一种丹药能让人短时间里气力大增,但是后患无穷...” “这位兄弟,能让我看看么?” 第一百八十三章 水涨(二) 关平突然出声着实是将李鍪吓了一跳,自从他来到荆州军大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关羽的长子主动说话。 关平或许是因为刚刚淋了雨,现在嗓音很雄厚,或者说厚重,没有他父亲关羽那么淡然中带着霸气的感觉,就是单纯的厚重,甚至让人有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 “少将军....是想看这个么?”李鍪将手中的竹简轻微的扬了扬,“还是说某家刚刚说的那件事...” “某家想看这位小兄弟刚刚说的那件事。”关平倒是没有客气,“某家一直对那个时候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听到了就想看一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当然可以。”李鍪虽然并不相信关平的话,但是一旁坐着的关羽都没有反对,他自然是不会有意见,至于这些竹简最开始的主人樊阿先生嘛,李鍪想来他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鍪从怀里翻了半天才将那卷记录着这些事情的竹简翻出来,然后恭敬的递给了关平,关平倒也不客气,直接就打开看了起来。 看了半晌之后,关平突然变得一脸落寞起来,然后脸色十分低落的将竹简从新卷好,递还给了李鍪,“多谢小兄弟了。” “无事!”李鍪不知道这个关家的少将军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还是很客气的将竹简接了回来。 李鍪和刘复一脑门子的雾水,反倒是一旁冷眼旁观一直不发一言的关羽仿佛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想法,一脸愤怒的一掌拍向了面前的桌案! “孽子,不学无术之徒,不好好的修习学问武艺,竟想一些没用的东西!废物!” 关羽这突然的怒骂再次李鍪两人大吃了已经,不知道今儿个这父子俩到底怎么了,都是这么古古怪怪一惊一乍的。 关平听到关羽的怒骂,也是立刻站直了身子,朝着关羽转过身子,然后沉默的低下头任凭自己的父亲喝骂自己,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孽子,你非要气死老夫不成么!”关羽越骂越生气,看着关平这么唯唯诺诺任凭自己大骂的样子便更加的生气,抓起身前桌案上的砚台冲着关平的脑袋上就丢了过去。 一直在一旁充当一个目瞪口呆的看客的李鍪看见这一幕,顿时被吓得一激灵,尤其是看到那砚台朝着关平额头飞过的时候,这傻小子居然还不闪不避的在那里杵着,更是为他捉急。 “少将军小心!”李鍪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主客,一声大吼的同时大步跨出,同时一把拽住关平的后脖领子使劲将这个比自己高两头的傻小子拽到了一边,躲过了这要命的砚台。 当砚台哐啷落地的时候,李鍪的心还在嗓子眼提着,看着那实打实的砚台,和主座上仍然一脸怒火的关羽,突然一股邪火从心里冒了出来,看向关羽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妖异了。 “关将军,刚刚那下,你是想杀人么!”李鍪此时仿佛忘却了这里是哪里,自己对面的人又是谁,冲着关羽直接大吼了起来。 关羽其实在出手的那一刻便有些后悔了,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作为主帅的面子以及作为父亲的面子,并没有让自己的脸色有丝毫的担心,尤其是在李鍪将自己的那个傻儿子救下来之后,更加的不担心了。 此时听到李鍪这毫不客气的喝问,关羽的拧脾气也上来了,顿时猛地一拍桌子,“老夫如何做,还需要你这个小鬼来教训么?” “吾常闻,饿虎虽凶,尚不食其子!”李鍪一脸的怒火,看着上面一脸平静的关羽更加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您和少将军乃是亲生父子,少将军就算稍有错漏却也是至孝至纯之人,又有何事能让将军如此!” “此乃某之家事,何用汝这小儿插嘴胡言!”关羽此时也是有些怒火出现,看着李鍪的眼神也是颇为不善,便是一旁伺候的周仓和没有回过神来的刘复都发现了这一点。 “关将军!”刘复最先反应过来,赶忙跑过去,一把将李鍪拉倒自己的身后,然后冲着关羽行礼说道,“将军见谅,汉隆只是有感而发,所说所做做不得数!” 李鍪此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却是丝毫不领情,直接将刘复拉到一旁冲着关羽继续怒吼道,“关将军之家事,的确是不该小子多嘴,但若是关将军的教子之法便是如此的话,那关将军莫要忘了,世上还有一句公道自在人心!” “听你这么说,你是觉得老夫做事不公了?”关羽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但是周仓已经从这条缝隙中,看到了危险的光芒。 或许帐篷之中唯一一个没有这种感觉的就是依旧想要和关羽争论的李鍪了。 不过这次李鍪刚要张嘴怒喝,就被两个声音直接打断了。 “闭嘴!” “够了!” 一个声音来自身后,正是一直沉默不言的关平,一个声音来自门口,正是刚刚敢来的蒯蒙。 关平本来怒喝一声“够了!”想要阻止李鍪后面的话,但是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便再次将嘴闭上了。 蒯蒙也是刚刚赶过来,一起来就发现帐中无人了,然后就被告知这两个家伙去找关将军习武练刀,不禁感慨他们的好运气,结果一到大帐门口,还没想好第一句话说什么,就听到李鍪在里面大吼大叫的声音,从话语里蒯蒙还发现,他的目标居然还是关羽! 这一发现顿时让蒯蒙吓了个半死,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直接掀开营门冲着李鍪就大喊了起来,让他赶紧闭上嘴吧。 李鍪被这两声大喊给弄得愣了一下,刚反应过来想要继续说话,蒯蒙就从他身后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而在李鍪侧前方的刘复也不动声色的往后猛地一肘击,直接撞在了李鍪的胸膛上。 李鍪就这么被两个人合力给弄晕了过去,两眼一翻,摔在了地上! 蒯蒙不管已经躺倒地上的李鍪,上前两步走到刘复的身边,冲着关羽露出了一脸的歉意,“汉隆莽撞,还望关将军见谅!” “莽撞?那他脾气倒是很爆裂啊!”关羽虽然看到李鍪倒下去之后,脸上已经缓和了很多,但是仍然心中有着些许怒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人敢这么和他放肆了。 哪怕这个人之前给他的印象十分不错。 此时蒯蒙看着关羽的神色也是一脸的焦急,然后刘复也赶紧凑到了他的耳边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刘复说完之后,蒯蒙的神情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关将军!汉隆此事情有可原!”蒯蒙轻声说道,却不是为李鍪辩解,“某家有一句话,想告知将军,请允许学生放肆!” 说完之后蒯蒙也不顾其他人震惊的眼神,径直的走到关羽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而随着蒯蒙的讲述,关羽那不善的目光和脸色,慢慢的变得缓和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待到蒯蒙说完,关羽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甚至看向晕倒在地的李鍪之时,还有一丝柔和。 “此时国让将军也知晓,将军但可去问!”蒯蒙退到了下面,躬身行礼说道。 “那,这个小家伙知道么?”关羽没有想着去问田豫,主要是刚刚蒯蒙和他说道呃事情,确实是有些让他心神震惊。 “学生不知,但是想以汉隆的聪慧,未必就不会想到,只是不曾说罢了!” “哎....”关羽叹息一声,“也是个可怜的家伙,周仓,将这个家伙弄到后面去,等他醒了在带过来!” “诺!”周仓看到关羽平息了怒火,也赶紧应诺一声之后,便去将李鍪抬了起来,送到了营帐后面,安排他休息了。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营帐之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连关羽都不想要再去喝骂关平了。 “那个...”最后还是关羽看士卒将给他们准备的干净衣物拿来,自己最先开了口,“既然衣物都到了,那你们几个小家伙便先将姜汤喝了,然后换上干爽的衣服,省的着了风!” “诺!” 等到关平等人收拾利落之后,关羽也开始了他继续的教导,“今日下雨,那边在营帐之中教导你这个家伙吧。” 刘复听到自己还可以跟随关羽修行,心中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但是看着这并不算大的营帐,也是一脸的不解,“将军,这地方,小了些吧。” 关羽看着下面的刘复,也是嗤笑一声,“就扎个马步,你还需要多大的地方!” “刚刚在校场,某家不是扎马步了么?一个时辰...”刘复好险没将后面那句“将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说出口。 虽然刘复没有将话说完,不过关羽似乎是听出来了什么,脸上突然挂出了一抹冷笑,“让你扎马步,你就扎!” “还和之前一样么?”刘复嘟囔了一句,便将放到一旁的大刀拿了过来,继续摆出姿势,扎起马步来。 “这次换单手,你臂力不够!”关羽淡淡的说了一句,同时冲着刚刚出来的周仓使了一个眼色。 刘复听到关羽的话之后,虽然不知道为何说自己力量不够,但依旧是按照关羽的要求右手持刀,而周仓也看到了关羽的眼色之后便再一次的走了出去,路过刘复身边的时候,还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等到周仓离开之后,关平很自觉的站到了关羽的身后,冲到了周仓二号的职责,仿佛之前的那一幕没有发生一般,而蒯蒙则是捡起了李鍪昏倒时掉在地上的竹简,跑到之前李鍪所在的位置,仔细研读了起来。 周仓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两手空空的出去,却是抱着一个大竹筐回来的。 竹筐里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反正当周仓将这大竹筐放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很沉闷的响声。 就在刘复不知道这是要玩什么花样的时候,关羽再次说话了。 “这个小子既然觉得扎马步并不费力,那么便先来两块吧!” “两块?什么两块?”刘复一脸的呆愣,完全听不懂关羽和周仓再说什么暗语,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只见周仓将竹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两块不算小的石头,然后在摸索出一根粗大的绳索,将两块石头捆绑好,然后拎着石头,缓步走到扎着马步的刘复身边。 同时在刘复耳边轻声说道,“嘿嘿,你说你嘴那么碎呢,死眯出眼的非让自己吃点挂劳不行!” 就在刘复还在琢磨周仓那句死眯出眼和挂劳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看到周仓一脸笑容的给自己手中大刀的刀刃上,挂了两颗石头,同时耳边再次传出来关羽的声音。 “你平时都是这么持刀的么?有个屁用!周仓,教教他!” “诺!” 本来刘复右手持刀,只是斜摆,用右臂和肋下夹着刀身,这样也是一种很常见的....花架子。 不过在周仓应诺之后,就被周仓给变成了单手持刀,真正的单手持刀,这个刀身横在胸前,这是一个很标准的防御姿势,也是刘复最不常用的招式,这个招式并不费力,甚至可以说是很省力的一种,前提是,没有那两个石头。 两块石头算不得沉重,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余斤罢了,可是掉在刀头上,那种失重的感觉却是让刘复很是难受,特别是,周仓就站在自己身后,还用很戏谑的语气告诉自己,“手不能抖,抖一下,便是一鞭子!” 周仓说这话的时候,还真的从后腰上将马鞭解了下来,凌空甩了一个鞭花,霹雳一声响,震得刘复心头颤! “关将军,这是何意啊...”刘复实在是不懂这是要干什么,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人物,想来关羽这种闻名天下之人应该不会戏弄自己的。 “为将者,不仅仅是要臂力强大,更多的是手要稳!斩将杀敌靠的也不仅仅是力大无穷,你需要知道该如何运用你的气力。”关羽难得的给刘复耐心的解释了一番,“你的气力很足,这不得不说你父亲给了你一副上好的弟子,你的基础也很牢靠,想来从小应该没少被你爹教训,但是你却太过于莽夫了一些,只会最基础的东西,全然不懂如何将你的力气发挥出来,浪费了一副上好的身体!” “关将军这是在教导小子运用么?”刘复只是平举了这么一小会儿,脸上就有些发红了,胳膊也有些发酸,尤其是小臂,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小臂的酸胀了。 “老夫这是再教你如何沉稳!”关羽留下这么一句刘复听不懂的话之后,便继续低头看起书简来,关羽好读春秋这件传说,看来的确是真的。 在刘复呼哧带喘和周仓噼里啪啦的鞭子声中,一直昏迷的李鍪终于在适当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当他揉着发昏的脑袋和阵阵疼痛的胸口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不过好在他这次没有再多嘴,看到关平依旧平安无事的站在关羽的身后,再想想之前听到关平怒吼自己的话,也就自嘲一声,回到蒯蒙身边跪坐了起来。 正在研读医术的蒯蒙看到李鍪过来,却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手指从桌案上轻轻一划,将一碗已经温了的姜汤送到了李鍪的身前。 李鍪看着面前的姜汤,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说,端起来大口的喝了起来,等到喝完之后,便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想要看医术,却是怎么也静不下了心来。 “若是静不下心来,便跟着那个小子一起练练!”关羽的声音从主位上传了下来,一点也听不出之前的怒气,“将陶碗倒满水,跟他一样,平举着就好,你就不用扎马步了。” 李鍪看了看上方头都没有抬起来的关羽,却也没有犹豫,起身拿起水壶将陶碗倒满水,跪坐好之后,左手拿着竹简,右手便将灌满了水的陶碗平举起来。 然后很快,李鍪就变得和刘复一样了,右手手臂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要将水洒出来一样,脸色也开始有些涨红起来。 “这才不足三刻,你们就坚持不住了?”关羽冷笑声从上面传了过来,“就你们两个这点微末本事还想着行走于这乱世之中,也幸亏是没碰到什么高手吧,否则现在估计你们坟头已经长草了!” 刘复和李鍪虽然真的很像反驳关羽的话,但是他们现在硬扛着坚持这个动作已经很费力,更不要说别的了。 只不过他们虽然不说话,但是关羽却是不放过他们,“两个都一样,都在坚持半个时辰,周仓盯着!别让这两个小家伙晃来晃去的和只鲶鱼一样,看着就心烦!” “诺!”周仓也知道自家的君候嘴硬心软,不过同时也羡慕这两个人的好运气,能得到君候的赏识。 为了表示自己的羡慕,在刘复再次忍不住晃动胳膊的那一刹那,周仓一鞭子抽在了他的后背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水涨(三) 两个人仿佛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这半个时辰熬了过去。 当半个时辰一到,大刀哐当落地,这个时候刘复也顾不上什么刀是用来杀敌的了! 他整个右臂已经酸痛不已了,别说再继续举着大刀了,便是就这么一动不动他都感觉很难受了。 而李鍪更加的惨淡,半个时辰到,他的手就直接松了,陶碗直接跌落到了桌案上不说,就连仅剩的那小半碗水,也已经没有了。 在半个时辰刚刚过去一半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不稳了,哪怕他极力的克制着,他的手臂依旧是不停的颤抖,让陶碗里面的水不停的洒落出来。 关羽也劝说过,若是坚持不住就算了,这么颤抖着,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李鍪就像是在赌气一般,不讲陶碗放回桌面上,哪怕里面的水洒落出来之时,将他的手烫的通红也一样! “你这么坚持,没有任何意义!”关羽看着李鍪那已经快要被烫熟了的手,面无表情的说到。 “让你端水碗,是为了让你的手稳,而不是为了让你赌气,若是一个刺客,他的手不稳那可是致命的!” “关将军还懂刺客之道?”李鍪揉着发酸的右臂听着关羽的数落,“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共通之道么?” “别听那些乡野说书人的胡说八道!”关羽冷哼一声,“什么大道千万条,最后殊途同归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胡说八道!” “那什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势大力沉一力破万法也都是假的了?”李鍪脸上有些不确定,她记得当初跟着曹彰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说这些话的,有哪个上阵杀过敌,还是亲手杀过人?” “所以这些都是假的?”李鍪突然不由得有些失望了起来。 “这倒不是,他们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关羽却突然改了口气,偷着一丝戏谑,“但是这个却是不够完善!” “请关将军…赐教!”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鍪脸色很是难堪,刚刚还和关羽正面相争,现在却要再次请教他… “你这个样子就不行,你看看那个蹲在地上的家伙,若是你能和他一般这么的不要脸,你的成就绝对不止如此的。” 关羽先是拿刘复打趣了一番李鍪,也让双方这尴尬的气氛缓解了那么一丝。 “你想来应该是出身名家之手的,想来理论也是够的,教导也是够的,老夫本不应该插手你的事情!” 关羽说到这里得时候,停顿了一下,看到李鍪还在聆听之后才继续说到。 “但是老夫确是发现了你这小子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或许你的老师也发现了,但是却没有告诉你!” “关将军请说!”李鍪正了正身子,将陶碗再次蓄满水却没有着急端起来。 “你的身,太正了!”关羽平淡的说出这句让李鍪愣住的话,“或许因为你的先生教你的都是明理正身之道,所以你整个人都显得太过正气了一些!” “正气一些不好么?生而为人,行的正坐的直这不对么?” “对,这个当然对!”关羽没有否认这一点,反而赞许的点了点头,“若是人无正气,那只能为祸苍生!而且这种人,能力越大,就越能祸害天下百姓…” “就比如贾诩?”李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没有国只有己的人! “对,就像贾诩!”关羽也认同了李鍪的这个比方,“贾文和当初和李文优一样,都是天下闻名的毒士!” “听说过,还…有些渊源!”李鍪点了点头,也不否认和他门都属于寒门一列! “知道他们的区别么?” 李鍪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答案,只能试着说,“听闻李文优乃是奇才,无论是文治武功,还是谋略征战,亦或是治理地方都十分精通! 而贾文和更精通的是阴谋算计和人心鬼蜮之道!这或许就是两个人的差别吧!” 关羽看着李鍪,看了半天突然哈哈一笑! “你这小子,明知道老夫问的不是这个!” 李鍪最后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膀,“小子实在是找不到别的问题了,总不能说,他们二人的区别是,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着吧!” “哈哈哈!”关羽恢复了那份豪放的样子,“老夫就喜欢你这实诚劲儿! 李儒这个家伙,有心更重义气,当年他和贾诩两个人一起策动了李傕郭汜二人反攻长安,将大汉的最后一丝元气也弄没了,可以说他们两人就是大汉的罪人!” “听关将军的语气,好像他们还有什么我的你不知道的区别?” “当然有!”关羽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说其他,就说让李傕郭汜反攻长安的原因,你可知道么?” “不是为了自保么?”李鍪冷笑一声,“李文优当年毒杀少帝,本就是罪不可恕之罪,所以怂恿李傕郭汜反攻长安应该是他仅剩的自保之计了吧,至于贾诩,想来和李文优的想法是差不多的。” 关羽听了之后却是大摇其头,一脸的微笑,“看来你的先生并没有给你说太多当年的事情啊。” “那些事,学生的确不熟悉,请关将军赐教!” “这两个人既然能从长安那个大牢笼之中跑了出来,甚至一路跑到李傕郭汜两个人的大营之中,凭他们的能力,凭他们的声望,想要自保也好,想要做些什么也好,这并不难吧!” “不难!”李鍪对此无法否定,当初王允和吕布联合之后,将长安弄成了一个大牢笼一般,将董卓和他麾下的飞熊军以及一系列的嫡系都陷在了长安城中,被吕布一一诛杀。 但是就算如此,还是被李儒和贾诩两个老狐狸给逃了,非但如此,他们还越过了重重关卡,一路逃到了李傕郭汜的凉州军大营,这简直就可以说得上是天方夜谭! 可就是这么让人不可置信的,这两个文弱书生还真的办到了!不到办到了,还做的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所以凭他们这份本事,他们想要活下去很容易,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也很容易! 关羽看他明白了之后,便继续说到,“他们既然不怕活不下去,也有能力活的很好,甚至凭着他们的能力看出一些人的野心那也是十分容易的! 他们如果想要荣华富贵,只需要隐姓埋名之后过上一阵子,静静的等待着天下一乱,便可以再次出现了!”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李鍪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李儒去因为要还董卓的情谊,他虽然被董卓坑了,但是董卓毕竟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所以哪怕李儒已经对董卓失望了,但是依然要给董卓报仇。 这也是为什么李儒在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成功之后便消失无踪了的原因,在他成功的逼死王允之后,便再也没有心思在这个乱世之中施展才华了! 但是贾诩不一样,他要的不仅仅是报仇,甚至就不想报仇,他先投李傕郭汜,然后再投段煨,最后更是投奔了张家叔侄! 他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他感觉到安全的主公罢了!他需要的甚至不是什么出人头地,而是单纯的想要更安稳的活下去! 这便是为什么李傕郭汜攻入长安以后,拼了命也要给李儒一个追封和交代,但是对贾诩却是提都不提的原因!” “李儒…义气…”李鍪嘴里喃喃的说到,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甚至他也知道自己那个很是轻狂的师兄,就是李儒的传人,甚至是他的儿子! 可是他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李儒的故事,算不得悲切,也算不得惨烈,但是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李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文士,彻底的放弃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安心老死于田亩之间! 但是关羽的讲述犹在耳边,李鍪知道的事实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李儒是一名毒士,无论是帮助董卓施驱虎吞狼之计,还是让董卓养寇自重,甚至是最后的鸠杀少帝,都说明他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毒士! 但是他更是一名义士,他可以说是老夫见到的最有春秋之义的谋士,为了董卓的知遇之恩,不到费劲了心机帮他从一个西凉匹夫变成了当朝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更是在董卓明显不再信任自己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哪怕最后都没有放弃劝谏董卓,只是不被接纳罢了, 甚至是董卓死后,都费劲了千辛万苦,也要给他报仇!” 关羽没有亲身经历但是却将李儒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若是现在李儒还活着,听到了关羽这番话的话,一定会和关羽好好喝一杯,引为知己的! 李鍪也被关羽的话给打动了一样,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有感情的认识到老一辈的豪门士子。 那时候的寒门,看似壮大,实则如同一盘散沙一般,完全没有蜂蛹去曹营的团结。 那时候的寒门仿佛遍地开花,就是世家势力最大的袁绍阵营中,都有寒门的存在,还是属于谋主一般的存在,田丰! 如果说,那时候,唯一没有寒门的势力的,应该只有二袁之中的袁术了,那是一个真正的世家之人,四世三公的荣耀,让他完全看不到寒门的存在。 而第一个择主而事的,就是最老一代的寒门之人李儒。 一个只能勉强算是寒门的寒门。 他学成之时寒门还没有建立,他起家之地乃是世家最为薄弱的凉州,他虽然借了寒门的势力,但是却未曾算得上是真正的寒门。 之前李鍪只是听管宁等人说过,寒门当年多么风光,落寞的多么可惜。 在李鍪的耳中,这群寒门的前辈仿佛都是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中人一般。 戏志才惊才艳艳,压的一代世家俯首,更是和管宁师徒联手聚天下寒门为一势力,让天下都动荡不安。 之后戏志才病死之后,寒门出现了更加惊才艳艳的郭奉孝,让世家刚刚有些兴奋的心情再次跌落了谷底,更是让天下都为寒门的势力感觉到了恐怖。 在那些人的嘴里,李鍪听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个的神仙,哪怕他们英年早逝,但是李鍪找不到感情,所以也找不到太多的认同感。 今天在关羽的嘴中,他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寒门故事。 那个叫李儒的寒门老人,在关羽的口中,没有什么神机妙算,有的只是无尽的伤心还有失落! 但就是这种很是丢人的伤心和失落,却是让李鍪这个寒门的所谓传人,第一次对这个所谓寒门有了认同感! “李文优,当初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的失落和失望!” 李鍪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仍然问出了这句话,他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个对世间失望的男人。 “无非就是一些很普通的,对李儒不再有信任了,不再接纳他的谏言了一类的。”关羽说的十分平淡,但是李鍪却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些别的意味。 李鍪很识趣的没有再追问,或许是他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吧。 “对呀,对于一个谋士来说,不被自己的主公所信任了,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败亡,那种感觉一定不好受吧!” 这是李鍪所能想到的一切了。 关羽看李鍪和刘复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说到。 “既然休息好了,那么便继续开始吧,刺客小子,换只手看竹简!至于另一个小家伙,马步呢,扎起来!” “诺!” 已经休息够了的两人顿时开始了自己训练,刘复再次扎起马步来,这次持刀的手换成了左手,刀头上还是那两块不算沉重的石头。 李鍪也重新倒好了满满的一碗水,然后平平的端了起来,右手拿起桌案上的竹简,这次确是很耐心的看了下去。 或许是心情不一样了,这次李鍪还是感觉到手臂的酸痛。 而且作为左臂,他酸痛的速度要比右臂还要更快一些。 但是这次,李鍪也好,刘复也好,却觉得自己比之前要容易很多! 关羽看着在下面苦苦支持的两人,嘴角也慢慢的带出一抹微笑,心里想着,在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段阶段,能有这么两个家伙,也是很不错的。 就在帐篷之中的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外面的雨再次变得大了起来。 这就是荆州的梅雨季节,这个季节不再春夏秋冬四季之中。 而是荆州独有的,甚至荆州某些地区才独有的特色。 梅雨季的每一场雨都不会多么大,但是贵在持续不断,这个梅雨季让荆州人从小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坚持不懈做不到的。 这是荆州的雨的故事,所以无论是谁在荆州,第一件事就是防范水患。 关羽之前也是一直在这么做,防范水患,每年都坚持不懈的加固堤防。 但是今年没有,今年关羽或许是在一直准备出兵之事,所有的钱粮乃至精力都放在了荆州出兵这件事上。 关羽出兵的动静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关羽出兵这件事上,都将荆州还要加固堤防这件事给忘记了。 而此时,荆州的大江大河,突然变得有些汹涌了起来。 但也只是有些汹涌,随着雨水不断的落下,荆州的河流江水,都变得有些暴躁了。 不过因为梅雨季刚刚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毕竟荆州这么多年了,有过疫病,有过兵灾,但是已经太多年没有水患了。 轰隆! 天空之上再次发出一声霹雳之声,让本就阴沉的天空,更加凄厉了一些。 “这雨还得下多久?” 曹军大营之中,庞德这个标准的西凉汉子还是没办法接受荆州的天气,尤其是这种阴沉沉的雨季。 刚刚那个问题也是他问出来的,至于问的对象就是曹仁给他们安排的向导,原南阳郡郡守东里兖。 他是西凉人,又是降将,所以并不知道南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因为有了东里兖这个“本地人”倒是让他们少走了不少弯路,也让他们找到这么一个阴凉舒适的营地,对此,庞德还是很感激东里兖这个向导的。 “不知道!”东里兖裹着上好的狐狸皮大氅,那是当初南阳郡一个世家费尽了力气才给他弄出来的,极为舒适! “你不是向导么?”庞德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腻歪,“这种天气在荆州不常见么?” “算不得不常见!”东里兖作为向导还是很合格的,“每年都会有一阵子不停的下雨…” 庞德一听这个话,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还要在这种雨季里呆多久,他最先想到的就是, “一直下雨?那是否会有水患!咱们可离江边不远!” “放心吧放心吧!”东里兖十分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荆州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什么水患!” 说完还不放心的补了一句。 “再说了,就这么一点毛毛雨,哪里会出现水患!”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水涨(四) 东里兖的话还是有作用的,至少现在西凉汉子庞德便不再担心了。 “荆州这鬼天气,太潮湿了!”庞德恢复了那一副暴躁的样子。 他习惯了西凉那种寒风刺骨髓,烈阳照肝胆的大冷大热,现在荆州这种潮湿的天气着实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此时大帐的营门突然被人掀开,一股阴冷潮湿的风直接吹了进来,吹得庞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吹得东里兖缩了缩脖子。 一个身穿铁甲的汉子从外面直接走了进来,身材别说算不得高大,便是比一般的将领都还要矮小一分,和西凉勇将庞德一比,单说身材,那更是没法相提并论。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他进来之后,一直吊儿郎当的东里兖却不由的正了正身子,那一脸的无所谓也收了起来。 “令明将军,本将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进来的人就是曹军主帅,现任的五子良将之首,于禁于文则。 之所以说他是现任的五子良将之首,是因为最近有一个叫张文远的十分扎眼,大有逆势而起的架势,便是魏王都不止一次说,张辽乃是他的召虎一般勇猛。 虽然于禁这个五子良将之首的地位不保了,但是他现在仍然是曹军主帅,也是庞德的上司,虽然庞德对于这个“过于谨慎”的主帅十分的不认可,但依旧是要听命与他。 “回禀将军,第一批蓑衣已经到了!末将也已经催促了后方的曹仁将军了,不过曹仁将军对此也多有怨言!”庞德说话的时候,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忿的,大有一种看不起曹仁的感觉。 “他有什么怨言?不能和关羽交手么?”于禁冷哼了一声,“大军出征在即,他把后方弄得一乱造,让我等的辎重现在不得放弃南阳郡这条近路而绕道河南,他还有理了不成!” 于禁说这话的时候,眼光也变得十分不善,看向一般缩成一团的东里兖的时候,也是目光闪烁起来。 东里兖被他这个眼神给吓到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干的那些荒唐事,若是真追究起来,罪魁祸首是成天想打关羽的曹仁,但是人家姓曹啊,自己这个充耳不闻的太守一定是最完美的替罪羊了。 想到这里,东里兖赶紧换上了一副义正言辞的脸色,冲着于禁拱手说道,“回禀将军!曹仁将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说其他,咱们数万大军所用的蓑衣,让他短时间内解决,实在是有些困难!” “困难?这难道不说他曹仁应该做的么?为大军保证物资供给充足,这难道不是他曹子孝早就该想好的?还是说他曹子孝这些年在樊城当土皇帝当得连怎么为将都不知道了?” 于禁的话说的十分的不客气,便是一旁表现的有些莽撞的庞德都感觉这次他说话有些重了,只能劝谏到,“于禁将军,请慎言啊!” “慎言?你庞令明什么时候也这般胆小怕是了?”于禁没有领庞德的好意,甚至对他还有那么一丝嘲讽,“那批蓑衣他曹子孝是从哪里给咱们弄来的?” 东里兖这时候仿佛找到了存在感,赶紧起身说道,“启禀将军,这个小人知道....” “知道就赶紧说!费什么话!”于禁看到这张谄媚的脸就一肚子火气。 “诺,诺!”东里兖缩着身子点了点头,“小人打听到了,曹仁将军为了能够尽快的给大军准备出足够的蓑衣,便让陆浑县令号召全县的工匠手艺人日夜不停的加紧赶工....” “你说什么!”本来还真是一脸愠色的于禁此时却是突然暴怒了起来,“陆浑县?河南郡里的那个陆浑县?” “正是啊,河南郡本来不是什么大郡,但是陆浑的手艺人是很出名的,而且那里的主簿乃是曹仁将军的门生,将军放心,蓑衣定然能够在规定的时限之内如数到达!” 东里兖不知道于禁为何突然就变得暴怒了起来,但是他依旧是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觉得自己没有说错,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还特地的附加了一句,“陆浑虽然远在河南郡,但是河南主簿是曹仁将军的铁杆,定然会加紧赶回来的,这一点,将军放心吧!” “放他娘的屁!”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于禁却是突然暴怒了起来,“他曹子孝想干什么?他疯了么?” “于禁将军....”东里兖和庞德都被他这突然的暴怒给吓了一大跳,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让曹仁将军给大军准备蓑衣等物资不是您的将令么?” “老子是让他准备蓑衣和物资,没有让他去陆浑准备!他的樊城呢?他的襄阳呢?他不去祸害他的樊城和襄阳,去祸害陆浑干什么!” 庞德毕竟也算的上是沙场老将了,现在也已经听出来了一些东西,便皱着眉头问道,“将军是在担心后方不稳么?” “总算是还有一个明白人!”于禁大口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被曹仁给气的不轻,“南阳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平定,田豫说最快还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我们只能走河南郡这一条路,若是陆浑再让他曹仁给逼反了,他干脆去投奔刘备算了!” “将军慎言!”虽然庞德是真的看不起自己的这个谨慎过了头的主将,但是现在他们都在同一阵营之中,自己又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降将,若是于禁出了什么以外的话,没有人会为了他说好话的。 “老夫....”于禁本想说骂娘的,但是看到庞德那眼眸深处的慌乱之后,突然想到了自己从鲍信将军那里刚刚来到曹营之时,那种窘迫,突然一下子就心软了。 “罢了罢了!”于禁本来暴怒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了下去,冲着庞德说道,“之前你不是一直要闹着分营么?去吧,你带着一部分兵马,另寻他处安营扎寨!” 庞德被于禁这突然的转变弄的有些懵,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脸色尴尬的说道,“之前末将的确是冲动莽撞了,但当时末将也是心忧襄阳的安危才贸然出兵的,还望将军见谅!” 当初田豫致信满宠,说南阳巨寇马欢意图冲破襄樊防线去和关羽会和,满宠为了出兵不引起于禁等人的误会自然是遣人来大营之中和于禁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那时候于禁只是觉得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便只是单纯的应承了满宠,告诉满宠自己会紧守大营,绝不外出。 但是当时庞德这个西凉勇将却是不甘心这样结束,眼睁睁的看着关羽征伐襄阳再安安全全的退回来,便坚持出兵包围关羽,在他看来,若是运气能够再好一些,或许他真的能够将这个曹军的大敌直接斩杀了。 为了这个,庞德和于禁闹得十分不愉快,甚至庞德为了出兵,不惜和于禁彻底闹翻说出要分营而立这种话,最后于禁拗不过庞德,同意他带着本部兵马出击,庞德也的确是没有让人失望,虽然未能击杀关羽,但是,庞德还是一箭射中了关羽的右臂,这也是直接导致了关羽中毒昏迷的最大原因。 可是这也让庞德和于禁两人几乎彻底的闹僵了,在此之前,庞德甚至都将本部兵马直接带到了前营,就连自己都不再大营居住了,今天于禁终于说出了让庞德正式分营而立的话,这也让已经安静下来的庞德有些慌乱! 于禁看到已经服软了的庞德,却是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最近阴雨连绵不绝,若是分营而立也可防备水患,若是庞将军不愿意另寻他出安营扎寨的话,那么于某自去!” 庞德看着于禁真要离开,顿时有些慌了,若是于禁真带着大军另寻营地了,然后事后还有人将这件事捅到魏王那里的话,那么庞德就算真将关羽斩杀也那也没用了,一个傲字就能害死他。 庞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既然于将军如此说了,那么庞德便尊于将军将令,这就带着本部兵马另寻他处,还望将军能够调拨一些粮草辎重,以及蓑衣给庞某!” 这种阴雨天气让庞德带着本部兵马另外安营,不说别的,他能让士兵不哗变就很不错了,至于抱怨他这个主将,他肯定是逃不了了。 带着满腹的怨气,庞德带着自己的本部兵马,穿着蓑衣,带着辎重粮草,还带着更加牢骚满腹的东里兖,毕竟他一个纯粹的西凉汉子,想要在这地方找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实在是有些扯淡,蓑衣他决定把向导都带走,对此于禁倒是十分乐意的。 等庞德等人都离开之后,于禁看着营帐外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心中也是不停的感觉到慌乱,尤其是感觉到这雨滴低落之后带来的潮湿。 “来人!”于禁一声怒喝之后,一个传令兵立刻便包了过来,等候着于禁的命令,“去查查,本将派去找文聘将军和满宠大人的人还是没有回来么?” “诺!”传令兵跑去找人了,于禁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从这个雨下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东里兖信誓旦旦的说荆州每年都会这样,不停的下雨不停的下雨,但是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情,水患也从来没有过。 但是常年征战的于禁还是感觉到很不对劲,便专门让人去找驻扎在江夏的文聘和在樊城的满宠,去找他们核实这件事,同时也让人日日夜夜的在汉水河畔巡视,以防关云长决堤。 可是这么久了,别说去询问文聘和满宠的人没有回来,便是每日巡视汉水的士卒都没有发现任何关羽麾下荆州军的踪迹。 “关云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于禁看着阴沉的天空,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先是候音反叛,再是你关羽出兵,这荆州可真是处处都透露着要人命的诡异啊。” 曹营发生了什么,关羽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想来就算知道了他也管不了,而且是那种能管也不想管的。 “你看看你啊!连个端碗都能端成这样,这水撒的,满桌案都是,你这是想干嘛?”关羽缓步走下了主位,走到了李鍪身边,看着李鍪那忍不住微微摇晃的手,“能不能端稳了,一直这么晃来晃去的,你练这个有个什么用!” 李鍪看着面前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关羽,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难看了,咬着后槽牙说道,“我说关将军,您觉得这个很容易么?” “老夫觉得这个并不难!”关羽冷哼一声,“关平,去将你自己的兵器取来,给他们二人演示一番!” “诺!”关平直接应诺一声之后,便跑了出去,很快便扛着一把和关羽的冷艳锯很像很像的大刀跑了回来,或许是因为跑的太着急了,也没有穿蓑衣就直接出去,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挂着雨滴和潮气。 “慌里慌张,毛手毛脚的!”关羽看到关平这个样子,非但没有赞誉他动作迅速反而怪他做事慌张,还训斥了他一番,不过对于关羽的训斥,关平却也是习惯了。 “将军恕罪!”关平没有辩解,直接请罪说道。 “行了,下次做事情,莫要这般慌张了,给他们演示一番,你是怎么练习的!” 关平应了一声诺,便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然后右手持刀前伸横摆,周仓也很自觉的给他的刀头上绑上了几块石头,比刘复的更多,也更加的沉重了。 “看好了,都是半个时辰!”关羽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回到了主位上,继续开始看他的春秋来。 或许是刚刚开始,关平的手特别的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就连帐篷的营门都因为微风吹过还会不断的吹动,但是关平的手却是非常的稳,稳得让人看不出一丝颤动。 开始刘复和李鍪两人还有些不服气,毕竟关平这唯唯诺诺的性子着实让他们感觉十分的别扭,作为一个年轻人,在李鍪两人看来,应该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但是他们在关平的身上看到的只有浓浓的死气。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复和李鍪的想法变了,已经两刻钟了,他们两刻钟的时候便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但是关平明明东西比他们的更加沉重很多,但是却依然还是保持着十足的稳定。 “你这个家伙...”刘复的手已经颤抖的有些剧烈了,为此他再度挨了周仓一鞭子,冲着不远处的关平咬牙说道,“你不知道什么叫酸痛么?” 李鍪也看向一脸平静的关平,脸皮也是有些抽出,他深深的感觉到了,不远处这两个耍大刀的就是两个怪胎。 关平脸上十分的平静,反复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一般,“从十七岁见到父亲...见到将军开始,每日便是如此,一天最少三个时辰,早就习惯了!” “三个时辰!”刘复猛地吞了一口口水,一天十二个时辰,面前的这个家伙一天就是三个时辰,而且一练就是十几年,对于刘复来说,今天连一个时辰都没到,他已经感觉两条膀子要废掉了。 “嗯!”或许是关平还没有发现自己每天都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让刘复吃惊,平淡的点了点头,“已经习惯了,感觉没什么!” 这次刘复彻底闭上了嘴,就连很跳脱胆大的李鍪也不再吭声了,看着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李鍪突然想到了他母亲说的一句话。 “咬人的狗,永远是不叫的,千万不要去招惹老实人,因为老实人爆发了,那是极为恐怖的。” 李鍪在母亲死前,一直觉得自己就是那种老实人,任凭村民又打又骂的,但是为了怀中的一包药,死活都不去还手,然后直到回到自己的家,装成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他今天看到了这个家伙,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老实人,李鍪不知道关平是为了什么,十数年如一日的过着这种生活,每日被关羽打骂不休不说,还要做着很多让人难以坚持下去的训练。 可是关平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李鍪很确定,虽然他很年轻,但是他确定,这个叫关平的家伙,对自己的父亲,对关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大帐之中再次这么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三个人也好,几个人也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待着,扎马步的扎马步,端水的端水,看简,没人在说话。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雨也是这么一点点的下着,不只是今天,也不只是明天,在关羽的调.教之下,两个人每天都过着可以说是生不如此的生活,不过他的成效显然也是显着的。 直到两个月的某一天,在汉水河畔巡视的曹军士卒,穿着并不怎么管用的蓑衣,看着波涛汹涌的江面。 “某家怎么感觉....这江水汹涌了很多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船高 士卒的话引起了周围同袍的注意,但是当他们看向身旁的江水之后,却是眉头紧皱。 “没有吧,和昨天相比,没有什么变化嘛!”一个士卒仔细的感受了一下江水,感觉和昨天,甚至前天比较,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周围其他的士卒也感觉没有什么变化,“某家也觉得江水未曾有变化,钩子,你是不是看差了?” 那个名叫“钩子”的士卒,也挠了挠脑袋,“的确是和昨天没什么区别的,但是某家感觉很怪啊!” “怪什么?难不成你见到女鬼了不成?”一群士卒说完之后便开始了哈哈大笑,笑话这个年轻的士卒,可是这个笑话的中心,也就是“钩子”却依然是一脸的正经。 “你们别闹了!”钩子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汉水,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慌乱,“你们仔细看看,今天的汉水,是不是比咱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汹涌太多了?你们快看看是不是!” 钩子终于看明白哪里有问题了,他们每日每夜都在汉水江畔不停的巡视,冒雨巡视,生怕关羽派人来决堤。 但是两个月过去了,别说关羽了,荆州军的毛都没有看到一根,让他们也变得有些情绪低落了起来,每日看着和前一天几乎没有变化的汉水,每日淋着仿佛下不完的雨。 足足两个月了,终于有一个人发现汉水的不同了,汉水每天的变化或许都是几乎一样的,但是就如同水滴石穿的故事一样,每日那浅浅的变化,慢慢的就让汉水都变得汹涌了起来。 经过钩子的提醒,一群士卒也终于发现了这一点,不能不说男人的观察力的确是差劲儿了些。 足足两个月了,才有第一个人发现汉水的变化。 “好像...真的是汹涌了些!”其中一个士卒听着钩子的话,看着面前的汉水,的确是感觉比他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变得有些汹涌了,但是那已经是两个月前了,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太遥远了。 “我感觉没有变化啊,还是这个样子!”还是有士卒对汉水的变化没有任何的感觉,在他看来,一条大江,就应该是波涛汹涌的。 钩子看自己无法说服全部的同袍,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既然如此,那边派人去禀告将军吧,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将军,让将军派人前来查验一番,若是无事最后就是两句埋怨,若是真有事,我等也是一处功劳!” 钩子的提议不得不说是很好的,但是他的同袍依旧还是不太愿意,“将军给咱们的将令是巡防汉水江畔,提防关羽前来决堤,这种事情不是咱们要管的吧。” 谎报军情乃是沙头大罪,虽然去禀报水情并不能算是谎报军情,但是现在这两个月的雨下的所有人心情都不会太好,若是现在因为这种事情去打扰了于禁将军,运气好他们能立功,运气不好,他们一顿军棍是少不了了! “可这水情....”钩子还是受不了这种恐慌,看着越来月汹涌的汉水,或许是他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感觉汉水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我等的将令乃是提防关羽,这边够了!”他们这一队巡视士卒里的对队率最后发话了,这是一个很标准的答案,他们只需要完成他们的将令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做,他们的主将于禁,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开始出人头地的。 当年宛城兵变,张绣小贼先降后叛,将曹孟德围困在宛城之中,就要聚兵将他击杀,最后幸得典韦豁出性命不要将乱兵挡在营门之外,同时曹公长子曹昂将自身的马匹让给了父亲和弟弟这才让曹操逃得一命。 在这里面除了典韦,曹昂两位以外,最为耀眼的就是于禁于文则了,当初士卒哗变,黄巾土匪出身的青州军最先乱了起来,在宛城周边四处劫掠杀戮,没有第一时间去救援曹操。 而于禁带领的本部兵马则是紧守大营,为此不惜对青州军大打出手伤了夏侯元让的颜面,而且为了抵抗追兵甚至放弃了对曹操的救援,也就是如此曹操在逃得一命之后能够有一只军队保持着足够的战力和反应,让他没有大败大输。 为此,于禁从一名普通的将军变成了大汉的益寿亭侯,因军功而封侯是大汉的规矩,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亭侯,也远不是那些所谓的列候所能比拟的。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于禁的将行令止贯穿了他麾下大军的每一个人心中,于禁麾下将军,只看军令不看其他,他们奉行的就是军令乃是天,只要尊令而行纵然大败亦有功,若是不尊将令,纵然大胜亦有错。 钩子只是一名士卒,在自家主将的将令和自己队率的双重压力之下,他终于选择了闭上嘴,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不再吭声,不再多事。 雨水还在不停的滴落下来,滴落在大地上,滴落在汉水之中,滴落在荆州军的大营,也滴落在曹军的大营之中。 于禁看着帐外的阴雨绵绵,脸色尤其的难看,一旁是刚刚从文聘将军那里赶回来的斥候,这已经是这两个月来的第八波斥候了。 “文聘将军怎么说?”于禁看着外面的雨水,脸色阴沉的说道,“还是说没关系么?” “文聘将军已经各个水堤上确认过了,都没有任何荆州郡的踪迹,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斥候沉声说道,“这次是文聘将军亲自带队,亲自架船游走汉水,甚至路过了关羽的军营不远处,依旧没有任何的地方出现问题。” “确定全部都巡视过了么?”于禁还是十分的不放心,“文聘将军亲自带队,可曾有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的?那关羽毕竟在荆州生活了多年,若是有什么隐蔽之地,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禁说的极为有道理,但是那士卒的脸色却是十分的尴尬,犹犹豫豫的对于禁说道,“文聘将军主管荆州军事多年,时间上并不比关羽那厮少啊!” 于禁想了想也是,文聘当初就是荆州的将军,也是刘景升最为倚仗的四大将之一,他没有蔡瑁的家世,没有王威的资历,没有黄忠的武勇,但是他有的是对荆州的忠诚和了解,也就是因为这个,文聘才成为了荆州四大将之一,甚至超过了老将王威。 (ps:黄忠的确是刘表倚重的大将,不同于蔡瑁这种帮助他问鼎荆州的存在,黄忠投降的时候挂的是中郎将的职位,还是大汉官方朝廷承认的那种,可以说是长沙的二号人物,正史上他是辅佐刘磐的,也就是说是刘表的自家嫡系,放到荆南可以说是看管荆南之地的,这也是为什么刘备十分的看重这个老将军,黄忠投降的时候可以说除了刘备一下,他的官职是最高的了!) 于禁在再三确定文聘说过汉水堤坝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勉强放下心来,然后便去让人将满宠的信使找了来。 于禁几乎还是一样的问题,“满宠大人那里可说了什么?” “南阳到樊城一线一切正常,河南郡等地也无任何问题,田豫将军已经将南阳郡各地都清扫了一遍,除了零星的一些山匪贼寇,其他地方都已经肃清了,从下个月开始,我军运粮便可走南阳一线了。” 于禁听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田豫办事就是利索,本来以为他还要抗一个多月,没想到现在就基本可以了,从下个月开始走南阳一线运送粮草的话,无论是路途还是距离都要方便太多了。 这样的话,就算和关羽打持久战,于禁也丝毫不惧,虽然他从出许都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这次他不好过,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南阳到樊城,已经完全是一片乱局了。 而襄阳城下,曹仁刚刚大败,若非满宠赶到的及时,都不需要于禁发兵了,关羽估计现在都已经到许都城下了。 于禁没想过能打赢,不是因为关羽多么厉害,而是他自己也不觉得能在这么一群只会拖后腿的同袍身边,打一场胜仗,要知道他们现在的战场距离樊城的确很近,但是距离刘备刚刚得到的上庸等地更加的近,甚至马超就在距离荆州不足百里的地方驻扎,谁也不敢保证这个比吕布还要恶毒的家伙会突然想干什么。 于禁想的就是保证自己不输,只要保住曹军大部队,那么他就赢了,论消耗,享有整个中原补给的曹军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只有一州半之地的刘玄德的,更别说刘玄德还顾不上这里! 于禁再次找了几个斥候,都是他派出去联络四方将军,郡守,乃至荆州刺史胡修,于禁都派人一一联系,希望能够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部都防患好,就连巡视汉水的士卒,都多了一倍有余! 直到于禁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了,这才放松了一口气,身着铁甲,长时间的站立让他有些腰酸背痛,毕竟他也是经历过黄巾之乱的人,到现在也已经年过五旬了,领军出征这种事,在他看来,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他希望自己能够给自己的军旅生涯,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 “关云长,雨季马上就要过去了,你难不成真的想要和某家堂堂正正的打么?那你也真的高估自己了吧!你是关云长,老夫也是于文则!” 而此时的关羽在大营之中,却是十分的悠哉,仿佛对接下来的战争一点都不担心。 校场之中还搭建了一个挺大的棚子,因为在关羽让刘复扎了十天的马步之后,他的训练便不是一个帐篷能够满足的了,为此关羽特别下令,由各个将校亲自带队,去山中伐木,给校场弄了一个很大的棚子挡雨,堪称奢侈! 此时校场之中,刘复正在和关平过招,之前的刘复靠的都是一股子悍勇之力以及他那过人的力气,再加上一些臭不要脸的打法,才能在各种战场上都活下来。 而现在他的这一套在关平面前失效了。 他悍勇无畏,关平更加的悍勇不畏,他力气大,关平作为关羽的嫡长子,虽然武艺没有学到多少,但是这膀子力气是实打实的,刘复每每和关平硬拼的时候,都会被他震得两臂发麻。 至于那臭不要脸的打法,关羽倒是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关平面前依旧不管用,他那些在严颜那种老将面前或许还能用上一用,可是关平本就是乡野出身,论打野架,他可比刘复还要熟悉,只不过一直担心关羽的眼光没有用过罢了。 再刘复用某些“下三滥”的手法将他打的手忙脚乱之后,他发现关羽非但没有训斥刘复,反而对他这种行为很是赞赏,关平顿时就如同一个放开了枷锁的流氓一般,一些诡诈手段用的让刘复心惊胆战的! 就像现在,二人骑在马上,双刀并举,不断的互相交错着攻击着对方,关平和刘复都是忽而力劈华山,忽而用些从李鍪那里学到的鬼蜮手段,而关平也是一样,不再和之前一样堂堂正正,在很多时候,都用一些阴险的招式,每一次都让刘复慌忙一阵。 周仓还是陪在关羽的身边,保护着关羽,现在关羽的手臂已经消肿了,伤口也已经愈合了,之前樊阿给他拆除线的时候,虽然再次震惊了他们一次,但是好歹这次他们也算是有了准备,没有太丢脸。 “君候,您看少将军的武艺,很明显的大涨啊!”周仓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的开心,他可以说是和关平同时来到关羽身边的,也可以是看着关平一点点成长的,是最心疼关平的一个人。 “嗯,的确是有些长进!”关羽这次没有反对,反而是赞许的点了点头,“可是你看看刘复那小子,最开始莫说你这莽汉了,便是和关平廖化对战,恐怕都不是十合之将! 便是豁出性命,想来也挡不住他们百合的,可是现在呢,和关平你来我往的已经打了近四五十个回合了,却是丝毫没有落于下风,想来他现在就算是和你交战也能拖上一时了。” “哈哈哈”周仓哈哈一笑,“这个家伙的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缺厮杀,不缺身体,甚至可以说这些他都是上上之选,就是脑子有些直楞了一些,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可惜了,年纪太大了些。” 周仓说这句话倒是真心的,练武也好,学文也好,一定要从小开始,刘复从小在他父亲刘磐的教导之下,的确是基础很牢固,但是却也是因为刘复的贪玩,耽误了最好的年华。 虽然现在进步很快,那是因为他第一次有了名师,论刀法这种事情,天下间敢说比关羽还强的,恐怕还真没有几个。 可是无论是关羽周仓,还是刘复关平,他们都很清楚,他们的进步是有终点的,就算他们奇遇不断,就算他们再多么的努力,在一定程度之后他们就会停下脚步。 而校场上,除了不停厮杀的刘复和关平,还有一对引人瞩目的家伙,樊阿正在冲着李鍪跳着脚大骂,而李鍪的身前则是铺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罐子和药材。 “入药讲究君臣佐使,不是你这样都不管是什么一下子都放进去的,你可以没有常识,但是请你不要侮辱这个职业!”樊阿看着李鍪将各种药材一股脑的都放到一个药坛子中,然后直接大火熬成了一堆恶心的东西,实在是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这足足的两个月,每天樊阿都被李鍪和蒯蒙的各种理由给折磨的吃不好睡不好,必须教李鍪一些医者的手段,包括他最为得意的针灸之术。 可是他就算十分认真的在教了,李鍪这种完全没有学过的家伙也十分认真的在学了,然而效果仍然强差人意,李鍪勉勉强强将药物的药性,模样记了个大概,针灸之术基本可以做到扎谁谁死,至于熬药..... “这个川乌是不是要这么放进去?”李鍪拿着一味药材一脸笑容的和樊阿说着,请教着。 樊阿先生冷眼看了一下李鍪手里的药材,然后脸色顿时就通红了起来,“老夫再说一遍,川乌也好草乌也罢都是乌头,而你手里这个东西,是附在乌头上的,它的名字叫附子!” “这两个东西....有区别么?”李鍪拿着手中的这块附子,一脸的不解,长得黑球球一般,和那什么这个乌那个乌,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晒干切片之后。 “乌头最好外敷,是做金疮药的上好之物,而附子有剧毒,不过这种毒不同于其他,它可以让人再临死前激发潜力,家师曾经想过,当初太平道的秘药,主料就是这个东西。” “附子吃完之后能还阳?” “就算是要病死床榻了,吃了这玩意做的药,你也能生龙活虎起来,就连疼痛都不怎么感知。”樊阿点了点头,对李鍪的话做了补充,“不过之后,你很快就会死得很凄惨!” 第一百八十七章 船高(二) 樊阿的话李鍪记在了心里,虽然这个家伙经常会借着教导的名义去修理一番自己,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说谎。 因此在樊阿说完之后,李鍪再次将手中的这味叫“附子”的药材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放到了一旁。 就在几人在厮杀和学习之时,校场上再次出现了两个身影。 “君候!”马良带着穿着蓑衣的蒯蒙来到了关羽的身边,“刚刚斥候来报,前几日窥伺我大营的乃是江夏文聘的兵马,那艘战船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文聘本人!” “文聘...”关羽抚须沉吟了一番,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老夫知道了退下吧!” 马良见关羽依旧是这幅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焦急起来,“君候!并非是学生不敬,那文聘远在江夏,按理来说,他应该是防备江东才是正道,现在却突然窥伺我军大营,这里面有大问题!” “什么问题?”关羽微微一笑,“季常看出来了什么?” “君候莫要取消学生了,君候久经沙场,怎能看不出来这点!”马良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江夏文聘敢来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江东不用他担心!” “季常是想说江东和中原联手了么?”关羽依旧是抚须微笑,没有任何的慌乱,“那文聘,你担心他袭我后方?” “这一点学生倒是不担心!”马良摇了摇头,“先不说江夏到这里困难重重,关卡重重,便是文聘有这个心,他也没这个力,在江东明确出兵之前,他只要敢动手,江夏转手就会成为江东之地!” “那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江东会袭击南郡和长沙么?” “学生担心,若是江东和曹氏联手,咱们就不能决堤了!”马良眼神一狠,“荆州阴雨绵绵,可笑那于禁仍然在低洼之处安营扎寨,想来是觉得荆州不会出现水患,只要我等将堤坝挖开...” “那荆州便是一片泽国!”关羽淡然的说出了一句让马良等人震惊不已的话。 “君候!”马良一脸的焦急,对着关羽劝谏道,“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等要想完成大业,这牺牲乃是必不可少的!” “老夫知道!”关羽还是那么淡漠的性子,平淡的点了点头,就如同他说的那样,他知道了。 “君候!”马良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看到一直在关羽身边站着的周仓往自己身前一挡,“马良先生,请离开,君候伤势未愈,还需要休息!” “哎!”马良看着周仓那张坚毅黝黑的脸,不由叹息了一声,“君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请君候三思!” 马良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躬身行礼离开了,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等到马良离开之后,关羽微微偏过头,看向了还在一旁静立着的蒯蒙,笑了一笑,“你怎么不走,还想替季常劝劝老夫?” “我和季常兄不过就是萍水之交罢了,或许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但是现在,我却是不想替他劝说关将军!” “哦?为什么?就因为你们还不是朋友?”关羽抚须一笑,想知道这个自己最为看好的年轻人,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是以为,学生不想关将军在这个时候,英明丧尽!”关羽语气平淡,蒯蒙的语气更加的平淡,但是他们的话都是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你怎么会这么说?”关羽并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惊讶,“是看出来什么嘛?” “季常和伊籍一样,更多或许是作为使者,他可能....不太清楚阴谋算计这一类吧,文聘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窥伺大营,他应该是为了巡视汉水江畔!”说这句话的时候,蒯蒙眼中闪烁着光芒,看向了抚须微笑的的关羽,“于文则应该也在等着关将军决堤吧,毕竟这是您唯一的一次胜利之机!” 关羽突然哈哈一笑,“你这个小子果然不愧是蒯家的种,这份洞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哈哈哈” “看来关将军早有打算了?”蒯蒙也是赌了一把,其实他并不确定他说的话,但是现在看到关羽这个样子,他突然觉得,他说的没什么问题。 “算是吧。”关羽也没有否认,不过也没有再多说,“这一阵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可还习惯?” 蒯蒙也是识趣,看见关羽不惜那个再谈,便立刻跟着他改了话题,“多谢关将军,这些时日,受益良多!” “哦,难不成贤侄对军伍之事也感兴趣?”关羽略一挑眉,惊奇的说道,“可是老夫看贤侄的样子,却不像是欲往军伍之中发展啊!” “关将军慧眼,小子的确暂时是无心军伍仕途。”蒯蒙却是苦涩一笑,“将军营中能人异士比比皆是,每一个都能让小子受益匪浅!” “这些时日你学到了什么?” “伊机伯谈吐恢弘幽默,性格大气,乃是世间难得的使者,马季常精通汉蛮多种方言,更是和五溪蛮人相交莫逆,世间多有传闻,玄德公麾下多辩才使臣,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 蒯蒙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千,天下诸侯无论是当年的诸侯奋战还是现在的三分天下,各家都有各家的谋士,江东最出名的就是文武双全。 不说最开始的周公瑾,便是死去不就的鲁子敬那当年也是能够上阵杀敌的人物,现在的吕蒙更是被誉为“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可以说江东是重谋,文武双全乃是标配,出将入相乃是终点。 而曹氏一家的谋士则不同,他们文武分列,包括同样出将入相的程仲德也只是有统帅之才没有搏杀之能,谋士就是谋士,哪怕他们能够统帅大军也是一样,他们或鬼蜮或霸道,或正或奇,总之他们将一个方面做到了极致,这也可能就是曹氏能够一统中原的原因。 但是和这两家分庭抗礼的刘玄德这一脉就很奇葩了,他没有文武双全的统帅,也没有曹氏那数之不尽的谋士武将,刘备麾下的谋士,在长达近二十年中,都是靠着一群辩士撑着的。 最先投奔刘备的简雍,其次的孙乾,再之后的糜芳,然后的刘惔,包括现在的秦宓,费诗,谯周,以及已经死去的张松。 可以说刘备的麾下,单单辩士使臣这一块他占据了足够多的分量,而且还抱成了一团,大有尾大不掉之势,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被看好的团体却是让刘玄德玩出了花,甚至让他不断的壮大起来。 辩士能做什么,出使诸侯,联络四方,这个可以说在乱世之中最没有用的一个团体却是让刘备不断壮大的根源,简雍先后出使公孙瓒,曹孟德不但给还弱小的刘备拉拢到了后台靠山更是弄到了不少实力。 公孙瓒到死都没有忘记刘备这个兄弟,不断的给兵给粮给人的支持着他,不但前期的田豫,平原令等,后面的赵子龙以及白马义从的部分人员都是公孙瓒给的,可以说这是仁至义尽,也可以说是简雍的功劳。 然后和曹孟德合力攻打吕奉先,不但除了一个大敌,还顺手拿下来一个皇叔之名,彻底坐实了他汉室宗亲的名声,这就是简雍的作用,一个辩士给他带来的。 而继简雍之后,孙乾这个大儒弟子同样没有让他失望,先是说服徐州世家,伙同刘备内外夹击斩杀车胄,再次占领徐州,其中孙乾说通了徐州的陈家,这一点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然后在曹操来攻的时候,孙乾虽然没有说通袁绍,但是却给刘备找到了一个安家之地,投了河北之后不但快速的补充到了足够的兵马,更是差点将许攸给拐跑了。 就算没弄跑许攸,还捎带脚带走了陈震这个谋士,然后还让袁绍给了他汝南之地,让他带着足够的兵马去了汝南发展,一路打着袁家的大旗,收拢着自己的兵马,刘辟龚都这些黄巾余孽,陈叔至这个亲卫大将,刘惔这个名士,还有黄巾余孽等等等等。 可以说孙乾没有给他带来胜利,但是给他带来了崛起的资本。 然后孙乾最后一次动作就是给他找到了荆州之地落脚,并正式让刘备开始了崛起之路。 然后孙乾的继承者伊籍出现在刘备的眼中,稳固荆州,联络刘表,甚至让刘表在临终前想要托孤给刘备,虽然刘备觉得这是个坑没有答应,但是伊籍还是将刘表的嫡长子给送了过来,让刘备后期拿下荆南之地顺理成章。 可以说刘备这一路上,在没有诸葛孔明和庞士元这两个卧龙凤雏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一堆辩士一路扶持着走到了天下诸侯的最后。 简雍带给刘备实力,孙乾带给刘备希望,伊籍最后将这些东西变成了现实,然后张松从益州敢来,带给了刘备一个稳固的大后方,李恢说降马孟起,最后还带着马孟起去成都将城门打开了。 真的可以说,刘玄德的崛起之路,就是靠着一群使臣辩士一次次靠着嘴皮子给弄下来的,这一点莫说天下震惊,便是他自己恐怕都十分的惊讶。 蒯蒙来到了荆州军大营之后,本以为他会在关羽等人的身上看到闪光点,增长自己的见闻,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被马季常和伊机伯两人的谈天说地给迷住了。 这两个人虽然一个年轻一个年长,但是各个都谈吐不凡,而且天文地理,文治武功无所不通无所不晓,虽然他们说的咋蒯蒙看来绝对都是理论多过实际,没有什么可行性,但是禁不住,这玩意让他们嘴里一说能忽悠人啊。 这段日子,蒯蒙没干别的,就是跟在马良和伊籍身边,听他们说话,各种说,从三皇五帝听到了当下大势,可以说蒯蒙从他们嘴里几乎是见证了人的起源! “哈哈哈!”关羽听蒯蒙说完他的事情之后,顿时笑了起来,“这倒是他们两人的性格,在老夫的家乡他们这就属于碎嘴子,本来老夫也不太喜欢他们这些辩士,觉得他们就会说啥都不会干,不过老夫还真是小看了他们啊!” “乃是因为关将军本身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蒯蒙在说话的时候,还不大不小的夸赞了关羽一句,虽然蒯蒙的话很有拍马屁的嫌疑,但关羽还是笑了,笑的很开心。 “那你觉得季常他们在这里为何没有劝动老夫?” 蒯蒙看了一眼关羽旁边的周仓,然后苦笑一声,“小人曾经听过家父说过一句话,文士莫要遇到兵,因为那样有理也说不清!” 蒯蒙说完之后赶紧告罪一声,然后解释道,“小子绝无任何看不起士卒的意思,家父曾说,文士也好,辩士也好,他们将世间的道理用他们的嘴说出来,然后变成对他们有利的意思,但是这个却在最....最朴素的那群人中失效了。 因为这些士卒没有读过书,没有识过字,他们不懂那些人要说的道理,他们知道的就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最朴素的道理,这些人是靠言语无法说通的,所以对于季常他们来说,最难以劝说的不是别人,就是周仓将军这一类人!” 周仓并没有因为蒯蒙的话而生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俺的确是没有读过书,也不认识字,但是俺就记得俺娘告诉过俺,谁对俺好,俺就加倍对谁好!当初张宝将军给了俺粮吃,俺跟着他杀敌,后来张宝将军死了,是君候收留了俺,俺就跟着君候,他给俺吃的,给俺取字,还给了俺很多,俺就把命交给他!” 这番话说的粗鄙,而且说的十分的豪放,但是就这么粗鄙的话,让蒯蒙竟是无言以对,他只觉得,这就是周仓的真心话,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周仓真的会为了关羽将性命都豁出去。 “周仓将军!真乃真英雄也!”蒯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也是他真心实意想说的。 关羽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蒯蒙,“若你为季常,劝不动老夫的话,下一步想要如何?” “若我为季常,在将军这里无法成功,想来会去联络诸将!”蒯蒙眼中光芒一闪,“伊籍先生暂且不说,季常毕竟是马家才俊,心高气傲乃是该有之事,所以当他看到了决胜之机的时候,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老夫麾下诸将,他能说的通么?”关羽呵呵一笑,“麾下将校暂且不说,真的能够掌控军权的,只有老夫,还有老夫的儿子关平,以及周仓和廖化,你是在怀疑元俭?” “学生可没有怀疑廖化将军。”蒯蒙赶紧说道,同时嘴角带出一抹微笑,“学生说的是谁,关将军其实是知道的。” “当!” 随着蒯蒙这一句话话音一落,刘复手中的大刀便被关平一刀劈飞了,在天空中打了一个转之后直挺挺的插到了樊阿的面前,将正在给李鍪训话的樊阿吓了一跳。 但是将刘复大刀劈飞并非是因为关平胜了,反而是他输了,因为在刘复大刀飞起的那一瞬,刘复左手入怀借着两马交错的那一瞬将短刀的刀背在关平的脖子上抹了一把,这是他刚从李鍪那里学会的。 他现在用的只是刀背,若是真正捉对儿厮杀,现在关平的脖子已经开始喷血了。 “哈哈哈,某家赢了,某家赢了!”刘复这是第一次战胜关平,忍不住放肆的大笑了起来,架着马在校场上跑了好几圈宣泄这心中的开心。 关平却是苦笑一声,策马回到了关羽的身旁,“父亲,孩儿输了!” “知道为何会输么?”关羽没有因为关平输给刘复而对他吼叫喝骂,反而很平静的问他知不知道为何输的。 “孩儿知道!”关平点了点头,却不敢抬头看向关羽。 “这几日看你情绪不对,早日回去休息吧,莫要太过劳累,也莫要多想!”关羽平淡的挥了挥手,让关平离开了。 “诺!”关平应了一声诺之后便离开了,想来是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等到关平离开之后,蒯蒙看向了他离开的方向,低笑了一声,“看来季常兄动作还真是快啊。” “平儿未曾从小跟着老夫,所以做事上还不如兴儿能沉得住气,这也是老夫的错。”关羽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看向了关平离去的方向,“所以老夫才给他取了字叫坦之,希望他能一声平坦,没有磕磕坎坎。” “少将军,一定能够理解到君候的用心的。”周仓在关羽的身后轻声说道,“少将军也是真的想要得到君候的认可,才做一些....请君候原谅少将军吧!” 说这话的同时,周仓就跪倒在地,他是知道全部的人,马良并不是如同蒯蒙所说,在这里失败之后再去说服诸将,而是先说服了关平,再来找的关羽,因为马良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个孤傲的君候。 第一百把十八章 船高(四) 蒯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是继续保持着淡笑却没有说话,而刘复也停下了策马奔腾,看着这边,不知道心里再想什么。 就连李鍪都停下了炼药的手,虽然没有看过去,但是只要不傻便能知道他关注这那里的动静。 唯一一个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反应的,应该就是樊阿先生了,他现在熬着一炉药,这是很不错的疗伤药,不过不知道是给谁熬的。 关羽看了看跪倒在地的周仓,看着他头盔中散落出来的那几缕白发,关羽只能是叹息一声。 “起来吧,或许在他的心中,你比我这个父亲都更像是父亲吧。”关羽挥了挥手,然后将周仓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不要动不动就往地上一跪,若是受了风,这辈子可就不能杀敌了!” 关羽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了那身傲气凌人的气势,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般,拉着自己的老友在诉说着生活的无奈。 “君候!”周仓也感觉到了关羽的变化,他不同于蒯蒙这些不知道关羽这是为何如此,知道原因的周仓突然有些想要掉下眼泪来,曾经身姿挺拔仿佛可以斩杀一切的汉寿亭侯关云长,现在也已经垂垂老矣。 “元福,莫要做这小女儿之态了,老夫虽老,却还是那个威名赫赫的汉寿亭侯!”随着关羽这句话说出来,那股刚刚仿佛消失了一样的气势再次慢慢出现在关羽的身上,“去将老夫的战马牵来,正好手臂好些了,今日便好好的操练一番!” “诺!”周仓应诺之后便跑了出去,幸亏马厩离校场并不远,周仓跑的又快,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再出现的时候,关羽座下的宝马良驹和掌中那柄和他一样威名赫赫的冷艳锯便带了过来。 关羽持刀上马,很自然的挥舞了一个刀花,胯下宝马也是很久没有带着自己的主人杀敌了,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之后顿时撒了一个欢。 “那个小鬼!”关羽冲着刘复一声怒喝,然后大刀一挥带出一阵劲风,“以为侥幸赢了关平便是个人物了么?来来来,和老夫过上两招!” 能和名震天下的关羽关云长争斗,那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最起码李鍪是真的这么想的。 “关将军得罪了!”刘复兴奋的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他要去看一看他和这个威名震天下的勇将差距有多大! 刘复冲过来之后,用了最保守的力劈华山,这一招变招方便,后面可攻可守,但是他这一刀这次却是让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刘复大刀砍来的时候,关羽还依旧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甚至大刀已经落下的时候,关羽都还是无动于衷。 但是就在刘复大刀到达关羽的头顶之时,就在他要考虑自己要不要收力的时候,一直端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关羽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空着的左手往上一举,直接将落下的大刀握在了手中。 刘复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大刀都到了关羽的头皮处,可是就是如此,任凭他用尽了力气,却是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大刀往下挪动一丝一毫。 “就这点力气了么?”关羽用左手握着刘复的刀背,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刘复的大刀握在了手里,无法寸进,甚至脸上都没有产生什么变化,仿佛这种事十分轻松一般。 刘复看到这一幕,突然脸上神色一沉,右手突然伸手入怀,用极快的速度掏出一把短刀,想要用刚刚战胜关平的方式去和关羽交手,不过他这次再次失败了。 短刀刚刚掏出来一半,关羽那把冷艳锯便已经到了,没有落在别处,就直接将刘复手中的短刀给打飞了,直到短刀被关羽挑飞,刘复都没有看清那把沉重的冷艳锯刚刚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小子,还有什么手段么?”关羽一手握着刘复劈过来的大刀,一只手持着冷艳锯横在自己身前,安然不动有如山岳! 很明显,放弃不是刘复的性格,当短刀被关羽击落之后,刘复便再次一把攥住了大刀想要继续劈下去。 不过任凭他如何努力,大刀依旧还是那样纹丝不动! “小子,若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办不到的!”关羽冷哼一声然后左手用力一翻,刘复的大刀便被关羽掰了过去,带着连他都被拽下了战马! 刚刚跌落下马的刘复没有哀嚎和惨叫,趁着他手中还扥着自己的大刀,双腿往地上一蹬,然后竟然顺着大刀攻了过去,想要由下而上直接击打关羽的下盘。 关羽看到这一幕却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小子,下三流的手段可能会有奇效,但是不能一直这么干!” 然后就在刘复冲上来的这一瞬间,关羽就这么轻轻的一抬脚,当胸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冲过来的刘复一脚踹了出去。 关羽这一脚十分的沉重,本应该将刘复直接一脚踹飞,但是刘复的确是被这沉重的一脚给踹出去了,但是没有飞,因为他最后都没有完全松开握紧大刀的手。 哪怕他的双手都因为最后他握紧了刀身而导致双手虎口鲜血淋淋,也依旧没有松开那双握紧大刀的手。 “为何不松开?”关羽看到刘复这个样子,反而主动将握着大刀的左手松开了,将大刀还给了刘复,“你这个样子,还怎么继续打斗!” 刘复大口喘着粗气,那是关羽这一脚给他带来的沉重感,听到关羽的问题,刘复再次大口喘息了一番,然后猛地将自己一副的下摆撕了下来,然后将两只手掌裹上。 “关羽将军说笑了,您想来都还没活动开身子骨吧,小人也刚刚开始!”刘复裂开嘴嘿嘿一笑,然后再次飞身上马,一个兜转之后,再次冲着关羽冲了过去,这次他选择了大刀横扫,更快,更准! “当!” 虽然这次刘复的大刀来的更快更准,但是在关羽面前依旧是如小儿嬉戏一般,他只是轻轻松松的将大刀往左下方斜挥一下,便将刘复攻过来的大刀拦了下来。 刘复这次没有再和上次一样和关羽角力,而是在自己的大刀被拦住之后直接抽刀而回然后换一个方向再次攻了过去。 “杀!”甚至刘复自己都已经杀得有些入神了,脸色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凶狠之色,甚至不停的大吼出声。 不过任凭刘复如何的疯狂,在关羽面前都是如同胡闹一般,甚至因为刘复太过疯狂的原因,关羽对于这种没有丝毫章法的胡乱砍杀,抵抗的反而更加轻松了,当疯狂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的刘复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他赫然发现,关羽整个人连地方都没有挪动一番! 这个发现顿时让刘复有些无法呼吸,他仿佛觉得自己刚刚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在关羽面前肆意的胡闹,而关羽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怎么?很吃惊么?”关羽看着一脸吃惊之色的刘复,“最开始的攻击虽然无用,但是好歹还算是有个样子,但是后面的,纯粹就是如同小孩子斗气一样的胡闹,这种东西在高手面前就如同胡闹一般,漏洞百出!” “诺!小子知错。”清醒过来之后的刘复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多么的傻,也知道自己刚刚太过慌张了些。 “之前那个叫韩龙...是叫韩龙吧,那个小子曾经问过老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还有什么一力破百法,虽然老夫不知道是那个说书人告诉他的这些不靠谱的东西,但是却还是有些道理的。” “请关将军赐教。”刘复已经将大刀收了起来,他知道在找到之后的路之前,他如何拼命的练习都不会再有像现在一样的进步了。 “你运气不错,至少要比坦之的运气好。”关羽先是叹息了一番,“每个人的刀法都不一样,比如老夫就是快与力的结合,老夫的刀法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头,只有最基本的,劈砍,劈砍,再劈砍! 但是老夫力气足够的大,速度足够的快,就算明明告诉你老夫的动作是什么,你还是挡不住!就比如现在老夫要一刀从你头顶劈下!” 说话间,关羽双腿一夹马腹,然后径直冲了过来,同时大刀化作一道残影,直直的朝着刘复的头顶劈了下来。 刘复明明已经听到了关羽的话语,甚至看到了关羽的动作,可是当他反应过来想要抵挡的时候,关羽不但已经冲到了面前,大刀也已经落了下来,这个时候就算他想要抵挡或者弃马而逃,他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刀朝自己的身上落下来! “呼!”关羽的冷艳锯就这么停在了刘复的鼻尖上,不差一分不差一毫,冷艳锯下劈时带起的劲风直接吹开了刘复散落出来的碎发。 刘复知道关羽停下的冷艳锯,他才彻底的反应过来,若非他素来胆子够大,现在恐怕就已经惨叫着从战马上跌落下来了。 不过现在他就算没有惨叫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他倒是没有十分丢人的瑟瑟发抖或者两股颤颤,但是看着就停在自己鼻尖上的那一柄杀人如流的冷艳锯,刘复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流落下来,这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虽然他从来都不畏惧死亡,但是这种感觉,他真的是第一次感觉到。 关羽微笑一下,然后将冷艳锯缓缓的拿开,冲着还在仰着头呆愣的刘复说道,“又呆住了?” 刘复这次缓过神来,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一脸平淡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关羽,“关将军,刚刚那就是快的极致么?” “为什么这么说?”关羽呵呵一笑,“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快的么?” “没有,关将军的刀,小子看见了,更提前知道了,但是还是挡不住,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阻挡!”刘复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呢浓浓的惊悚之色,仿佛是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之中完全缓过来。 “那是因为你见识浅薄!”关羽却是冷哼一声,“就刚刚的速度,比老夫更快的,当今天下老夫知道的至少还有十数人,便是老夫倾尽全力比老夫还要快的,也至少还有两人!” 关羽说完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记住了,所谓快,并不是你的速度能够有多么的快,快到极致,记住,快没有极致!所谓快就是你的刀比对方的更快砍中敌人,这就是唯快不破!” 刘复这个时候仿佛终于明白了刀法的真谛一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抄起手中的大刀就冲着关羽劈砍过去。 “杀!”刘复大吼一声,大刀径直劈了过去。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关羽微微一笑,还是单手持刀竟然用刀尖往上一拦便将刘复砍过来的大刀拦在了半空之中,这份眼力恐怕刘复就是学一辈子都学不到,因为这不仅仅是眼力,更多的还有自信! “小子,还是太慢了!”关羽淡淡的说道,然后大刀微微用力便将刘复劈砍下来的大刀顶了回去,“还继续么?” “当然!”刘复收刀回转,再次冲杀过去,还是一样的劈砍,一样的动作,“这种机会,小子这一生可能只有一次!” 说完之后的同时,刘复的大刀再次被关羽一刀弹开,这次或许是刘复的力道小了,所以关羽弹开的更加轻松了。 “再来!” 失败之后的刘复没有放弃,再次冲杀了过去,再次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一刀轮了过去,哪怕这次他被弹开的更加容易了。 刘复仿佛变成了一个只会重复动作的傀儡一样,一刀又一刀没完没了的砍杀,关羽也就像是一个耐心的老师一般,不厌其烦的做着同样的动作,将刘复砍过来的大刀一次又一次的弹开。 同时嘴里还在不断的教导着刘复。 “快不是说让你单纯的快!刚刚那轻飘飘的刀是用来干什么的,就算老夫不挡着你也没有用!这种刀法根本就杀不了人!” “不是让你一刀接着一刀没完没了的冲,这样你用不了两刀就没力气了,若是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勇力,就不要想着一刀毙命!” “对,十分力里留三分,只有这样你的刀才能源源不断!” “千万不要觉得单纯这一招便是无用的,记住老祖宗就曾经说过,一招鲜,吃遍天!当你一个招式练得无比纯熟之后,就算只是最简单的一道劈砍,都可以斩将杀敌!” “让你出七分力,不是让你留着力气喘气的,七分力你也要用最快的速度劈砍下来!记住,人的潜力可没有极致!” “练刀不是一天两天的,要每一天,每时每刻都要练,不是一次练多久,也不是每次劈砍多少次,这是无穷无尽的!” 关羽的话不停,刘复的刀也不停,从快,到更快,力度从忽轻忽重变成稳定的力度然后逐渐增长。 “杀!”这一生怒吼仿佛是刘复最后的力气一样,他双眼清明没有任何的疯狂之色,大刀从头顶重重的落下,不是七分力,九分力,十分力,仿佛这一刀他用出了浑身的力气。 “当!” 依旧是当头一刀,关羽依旧是拦住了这从上而下的一刀,不过这次关羽没有用刀尖将大刀拦住,而是将冷艳锯横摆,就是刘复一直扎马步的那个动作,将八十二斤的冷艳锯用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将这一刀拦了下来。 兵刃碰撞的声音传遍了四方,刘复在这一刀过后,终于浑身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头栽下了战马,躺在泥泞的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关羽在他倒下去之后,也将冷艳锯挂在战马上,看着躺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的刘复,关羽回过头,冲着周仓说道,“将这小子送回营帐之中,若是他能恢复过来,想来会有不少收获的!” “诺!”周仓应诺一声之后,便抬步将躺在地上的刘复扛在了肩上,然后带回了他们 的营帐之中。 关羽没有再管保持着一脸微笑的蒯蒙和不停的炼药的李鍪以及樊阿,走出了被棚子遮挡的校场,抬头看着依旧在下雨下个不停的天空,看着整个阴沉沉的天空,感受着远处传来的雷霆之声。 “于文则,你真的觉得老夫会决堤么?这么愚蠢的事情,老夫可不会做的!”关羽嘴里喃喃的说道,“汉中大战打了几年,老夫就在荆州准备了几年,你们以为是老夫入了套,这又何尝不是我三兄弟在和你们一争高低呢。” “咔嚓!”一道霹雳从天空劈落下俩,那惨白的霹雳照耀在关羽通红的脸上,让他的笑容变得十分诡异。 “很快了,于文则,我们很快就能分出高低了!”关羽说完之后便走入了雨幕之中,不穿蓑衣,不带斗笠。 只拿着那把随他征战天下多年的,重达八十二斤的冷艳锯,身后跟着的是他的赤兔宝马!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水淹七军 关羽教导过刘复之后,刘复便开始为期半个月的艰苦训练。 每日都是固定的挥刀和下劈,关羽没有告诉他每天需要练多久,也没有告诉他每次要下劈多少下。 只是最简单的告诉他,让他去做,他就去这么做了,至于每天练多久,下劈多少下,他也没有去问。 总之每天刘复都是被人抗回营帐中的,有时候是周仓,有时候是李鍪。 不过效果还是显着的,现在的刘复双臂明显比之前粗壮了不止一圈,这可不是什么浮肿,而是结结实实的粗壮了! 现在刘复的刀,便是李鍪也不敢说能完全接的下来了,他没有关羽那副怪力,虽然他也算是天资不凡,也算得上是气力十足,但是他可做不到关羽那种一力降十会! 所以刘复在快的同时,能保持的只有更持续的出刀,让他每一刀都足够的快,杀死人来也能有足够的气力。 和刘复相比,李鍪的进步就很渺小了,虽然半个月过去了,他终于能够将所有常见的和不算太罕见的药材识别清了。 甚至熬药也是有板有眼的,针灸也学到了两手,按照樊阿的话说,若是不考虑他那身杀人的本事,现在去乡下当个有方郎中到也还算能合格! 不过除此之外,李鍪毫无进展!尤其是他最想学到的下毒之术! 熟读了各种医术的李鍪确定当初樊阿没有欺骗自己! 但是如何将那几种搭配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一起,或者用什么手法将这件事做到,李鍪到现在也是一筹莫展。 对此,樊阿表示自己只会治病救人,至于如何害人,他并不精通,所以教不了,为此哪怕李鍪抬出了田豫和关羽两人威胁,樊阿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有些事,做不得!” 李鍪最终还是没有难为别人也没有难为樊阿先生,而是十分郑重对樊阿道了谢,然后抱着从樊阿那里要出来的十几本各种医术竹简,好生研究起来。 和李鍪刘复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似整日无所事事的蒯蒙,不过这三个人里,看似最为疲懒无所事事的就是他,但是其实进步最大的也是他,蒯蒙没有像另外两人一样苦苦的练习,而是跟在马良和伊籍两人的身后,不说话不吭声,只是简简单单的听着,看着。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关平没有如马良和伊籍两人所想的那样,被他们说动带军出动去决堤施水淹之计,并不是关羽阻止了,而是在半月前的那天,关平将自己关在了帐篷之中,不让人进,自己也不出去,就这么一呆就呆了半个月。 其实在第四天的时候,马良在求见无果之后,便彻底的放弃了,虽然他之后再度试图去说服廖化和赵累,但是廖化直接没有见他,而赵累还没等他说话就要将他扭送到关羽那里。 这几次的失望之后,让马良彻底的失去了信心,最后还是伊籍去劝说马良,让他将心好好放下,或许是一脸平静的伊籍,让马良再次有了信心吧,马良终于不再试图去说服哪个人,去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劝说了,整日里就和伊籍在一起谈天说地,因为大军没有出动的原因,便是辎重粮草之事都没有多少需要他们担心。 “机伯兄,这雨已经下了快三个月了,你说还有多久啊!”马良喝着茶汤看着帐外的雨,无奈的摇头苦笑着,“之前去巡营的时候发现,士卒们因为太久不动,都开始有些伤病了!” “荆州的梅雨季节,大概就是三个月左右,不过今年的雨水不会那么充足,应该还有一场大雨,过了那一场大雨之后,想来这场梅雨季就会慢慢的过去了。” 马良听到了伊籍的话之后,脸色变得有些低沉,或许是再次想到了自己错过了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让他有些难过。 “若是打持久战的话,益州没办法给咱们太多的支援的,单凭南郡和长沙二地,实在是难以支撑这么做的。”马良一脸的低落,“不知道关将军到底有何打算,实在是让人心急啊。” “你在急什么?”伊籍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汤,慢悠悠的说道,“关将军自有打算,若无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出兵的,关羽将军镇守荆州多年,对于荆州的在乎和了解,远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伊籍的话,马良没有听的太懂,他和伊籍不同,伊籍并非荆州本土人士,他是名士也是辩士,他来荆州的时候,刘景升还是荆州的主人,只不过老年的刘景升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 伊籍来到了荆州,却没有人看重他,数年如一日的蹉跎岁月,让伊籍更加的沉淀了下去,所以在遇到刘备之后,哪怕他慢慢的走向了这个时代的舞台上,但是依旧保持着足够的低调和沉稳。 马良和他不同,马良是荆州五大家族之一马家的嫡系,更是马家这一代最为出名的年轻人,可以说他就是荆州马家的代表。 马良从懂事那天开始,就有无数的荣耀加在身上,在无穷无尽的学识海洋中,马良的信心也与日俱增,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涯之中,马良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变成了真正的名动荆州的马家白眉。 这种一帆风顺的改变,让马良变得更加优秀和自信的同时,也变的有些自负了起来,他崇尚自己,他认为自己才是能够带领自己的主公走向辉煌的那个人,所以在荆州军的这半个月,可以说是马良最为难受的半个月了。 “希望吧,君候乃是荆州军的神,若是君候败了,那我等将彻底的失去荆州了。”马良还是没有办法放心,对于荆州他看的太重了,这几日因为雨季即将过去的事情,他几乎是彻夜难眠,日日夜夜无法安稳! 现在虽然伊籍一直劝说他让他静观其变,但是他还是无法安下心来。 “报!”就在伊籍和马良在交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禀报,“君候有令,让大军准备集结!请两位先生前去军帐这种!” “嗯?”马良猛地抬起头来,“莫不成是君候想通了,终于要带大军出征了?虽然现在大雨依旧不断,但是此时若是出击,凭借着君候的武力,想来能够出其不意的。” 马良在一顿自言自语之后便快速的跑了出去,甚至都忘记了穿蓑衣。 反而是伊籍一直不慌不忙,慢慢的将残局收拾好之后,穿上蓑衣,准备出门,临走之前,看向一直在他们身边不声不响看书的蒯蒙,嘴角含笑问道“玉灏对此有何看法?看你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蒯某只是游历而来,只看只听,不说话!”蒯蒙同样带着微笑说着,“不过最近校场那棚顶的规模可是越来越大了,后面堆积的木排给全军的帐篷各自做一个屋顶都够了吧。” “唔...”伊籍微微看了蒯蒙一眼,轻声笑了一下,“赶紧走吧,莫要让君候等急了。” “诺!” “咔嚓!”就在蒯蒙和伊籍走出帐篷的那一刻,天空一道巨大的闪电劈落下来,一瞬间一直不温不火的雨水变得大了起来。 “这雨,果然是变大了!”伊籍抬头望了望天空,“这应该就是最后的一场大雨了吧。” “或许是吧,吕氏春秋曾说物极必反,想来这就是梅雨季结束的开始吧。”蒯蒙抬起头感受着雨滴的力度,微微一笑,嘴里喃喃的说道,“这场战争也终于就要结束了” 大帐之中所有人都已经聚集起来了,其中周仓依旧是立在关羽身后,而下面则是文武分列,关平,赵累,廖化在左,王甫,马良在右。 伊籍的位置是右首位,空在那里等待伊籍的到来。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便开始吧!”关羽抚须轻笑一声,“这两个多月将大家困在这个军营之中,想来也是让你们十分难熬的,很多人都在全劝说老夫出兵决堤,今日便议上一议!” 关羽这句话话音刚落,站在左手末位的马良便冲了出来,“君候,如今梅雨季即将过于,汉水之中想来已经波涛汹涌了起来,现在我等只需要由一名勇武之将带着精锐冲杀到堤坝之上,只需要一个缺口,整个汉水必将泛滥,那时候于禁的大军便会....” “便会喂了鱼憋是么?”关羽平淡的打断了马良的话,“老夫觉得,于文则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君候!”马良依旧不死心,“于文则纵然有防备那又如何,他麾下并没有可以和将军媲美的勇将,只需要君候您携精锐而出,以勇力突破于文则的防守,将堤坝弄出一个口子就可以了!” 关羽这次没有打断马良的话,而是等到他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然后沉默的抚着那长须,“其他人呢,还有什么想法么?” 两旁的文武此时却是谁也没有表态,既不说支持马良,也不说反对。 “关平!”关羽见此便再次点了一个名字,“之前听说你曾想着动兵之念,现在不说说你的想法么?” 关平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速的低下头去,同时横跨一步,“关平年幼莽撞,全凭将军吩咐!” “老夫问你的想法!” “关平没有想法!”关平还是那种平淡的语气,平静的神情,虽然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关羽已经看了好多年,但是总感觉这次,不太对。 “罢了!”心中的那抹不安被关羽快速的压了下去,然后冲着麾下文武猛地一拍桌案,“众将听令!” “末将在!”廖化伊籍等文武跨步而出,轰然拜倒。 “廖化!” “末将在!” “命你带领麾下将士将校场之中的棚顶拆除,用最快的速度做成木筏,切记,不需隐藏,只要速度!” “诺!” “关平!” “末将在!” “命你带领本部将士将后营的木排重新捆绑,无比做成可以撑人的木筏和简陋小船!记住,要快!” “诺!”关平领令之后便跟着廖化的脚步走了出去。 “赵累!” “末将在!” “集结大军,看到汉水决口,第一时间出动,定要用最快的时间包围于禁大军!” “诺!” “伊籍何在?”关羽安排好武将之后再次大吼一声。 “伊籍再此!” “本将令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君候放心!”伊籍微微躬身,“汉水江畔的百姓具以离开,汉水现在已是波涛汹涌!” “好!”关羽大声贺了一句,“剩下人手在大营之中等候,安排接收降兵事宜!” “诺!”马良虽然还想再问关羽谁去决堤,但是军令一出,便没有他肆意说话的机会了,只能跟着众人躬身行礼。 不过关羽仿佛是看出来马良的不安,低声笑道,“季常可是在纠结何人前去决堤?” “是!”马良也不客气,直接问道,“刚刚君候安排的十分妥当,但是某家并没有听到关于决堤之人的任命,而将军麾下...” 马良话没有说完,但是谁都能听懂,大军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关羽的麾下已经没有闲置之军了,总不能让关羽偌大的年级了,依旧单刀匹马的冲到堤坝上,这也不是个好主意啊。 关羽看着马良的脸色,突然笑了一声,“季常,莫不成只有决堤才能让汉水咆哮么?” “若是不决堤,汉水已经数年没有决口了!” “那是因为荆州有我关云长!”关羽突然沉声喝了一声,将马良的话语打断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关羽不再搭理马良,径直的走出营帐,走进了密密麻麻的雨幕这种。 很快大帐这种便只剩下马良一个人了,剩下的人要么有事要做,要么如同王甫一样,虽然现在没有事,但是却是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唯独马良在帐中有些呆愣。 “那是因为荆州有我关云长!”这句话算不得多么霸气,甚至还有些不客气,但是却让马良想起来了一件事,那就是荆州之所以没有水患,不是因为荆州风调雨顺,而是因为荆州荆州有关云长,每年都会兴修水利,将堤坝重重加固,而今年,关羽没有这么做。 关羽没有让人偷偷摸摸的干,几乎是正大光明的告诉所有人,他在制作木筏和简陋的小船,这个消息自然也就很快的被于禁等人知道了。 当于禁知道关羽在这么做之后,第一时间便找来了传令兵! “快去汉水江畔,问问他们那里有什么动静!” “诺!”传令的士卒看到自家主将这幅样子,也知道事情不妙,也顾不得外面已经下的正大的大雨,骑上快马就跑了出去。 但是他出去的快,回来的也不慢,不止是他,连同巡视江畔的副将也跑了回来。 “启禀将军,我等日夜巡视汉水江畔绝不敢有丝毫放松,至今未曾见到关羽大军的踪迹!” 看着信誓旦旦的副将,于禁心中的慌乱却是更加的严重了,“若是关云长未曾出兵,他为何现在要命人打造木筏船只!” 想不通这件事的于禁再次喝问副将数遍,得到的都是没有荆州军的踪迹之后,再次将传令士卒叫来。 “之前去问过文聘将军,他是怎么说的!” “回将军!”传令士卒喘息了几口粗气之后回复到,“文聘将军说梅雨季即将过去,在有一场暴雨之后,便应该就会慢慢的停止,汉水水位也会逐渐回落!” 于禁看着帐外的瓢泼大雨,想来这就应该是文聘所说的最后的暴雨了,只要抗过了这一场雨,等到汉水的水位回落,就算他关云长能够决了汉水堤坝他也不怕了。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下令到,“命令剩下的大军开拔,将军营移到半山腰上!” 副将脸上有些尴尬,也劝谏到,“将军,现在外面大雨瓢泼,若是现在出发,恐怕会引发哗变啊!” “放心,大军都在汉水河畔不远处埋伏着,剩下的人都是本将的亲信!”于禁此时也终于露了真正的底,现在他所在的大营几乎是一座空营,就算一个初出茅庐的将领也知道扎营不可在低洼之处,更何况于禁这种宿将。 于禁之所以同意将大营驻扎在这里,就是因为他的大军除去离开的庞德一部,剩下的大部分都埋伏在关羽大营不远处和汉水河畔,只要关羽敢出手决堤,他就敢将关羽的大营抄了! 只可以那群人足足淋了两个月的雨,啃了两个月的干粮,关羽却是连营门都没有出过,除了去山上伐木所谓的给校场造“顶篷”。 副将听到于禁这么说之后,也不再阻拦,便大声应了一声,“诺!” “你莫要顾及这里,速速回到汉水,记住,汉水的堤坝不能出事,一旦关羽出兵,拼了命也要将他拖....” 就在于禁对着副将敦敦教诲的时候,外面一声霹雳之后,突然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第一百九十章 名将的落幕 远处传出来的这一生巨响,将于禁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回事?”于禁突然从心里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语的慌乱,“传令兵,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快!” “诺!”传令士卒也被刚刚的这声巨响给吓了一跳,现在也是脸色大变的往外跑去。 副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直接站了起来,看着一脸阴沉的主将于禁,拱手说道,“将军,还请暂时躲避!” “嗯!”于禁点了点头大跨步的往外走去,“来人!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向山上跑去,不许停留,放弃所有辎重粮草,跑!” 于禁的这条命令几乎是宣告他此次战争的失败了,连关羽的正面都没有碰到,就要弃营而逃,甚至放弃了所有辎重粮草,就算后面转败为胜了,他也是英明扫地了。 “将军,末将先去江边看看,末将总感觉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出来的!”副将也跟了出来,准备告辞,在听到巨响之后,他的心里也突然变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快去吧!”于禁感受着从远方传来的轰鸣声,他确定这不是关羽突袭,一是因为距离太远,二是因为声音太大,这不是偷袭的样子,他心里其实有了猜测,只是他不敢相信罢了。 “诺!”副将应了一声之后便跑了出去,同时于禁也让大营之中剩余的士卒加快速度逃跑,同时让剩下的传令兵去通传自己的命令,让那些在外面埋伏的士卒都谨慎小心,事不可为之时第一要素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关云长!你赢了!”于禁在离开大营前,感受着越来越大的轰鸣声,看向了关羽荆州军大营的方向,嘴里喃喃的说着这句话。 “轰!”轰鸣声越来越大,也离于禁越来越近了,于禁已经让士卒跑到了半山腰,等待着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的到来。 “报!”去探查消息的传令士卒跑了回来,一路狂奔看着就十分狼狈,浑身的泥泞更显几分落魄,“将军!将军何在!” 于禁走到了这个一脸慌张的士卒面前,一脚让他恢复了冷静,“到底怎么回事!” “水!发水了!”传令士卒猛地吞了一口口水,一脸的慌乱丝毫不见减少,“汉水决堤了,发水了!” 其实现在他说不说这句话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于禁看向了远方,那里汉水已经奔涌而来了,惊涛骇浪的气势,压迫的他和麾下的士卒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刚刚不是说了么,关羽从来没有出现过么?本将一日派兵三次,日日夜夜巡视汉水江畔,你且告诉本将,那关羽是如何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汉水决了堤坝?他关云长真是神仙不成么?” 于禁说这句话的的时候,夜景没有了那怒火冲天的样子,他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疲惫和虚弱,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晃晃了起来,不只是因为汉水决口对他造成的冲击,更主要的是他看到了,奔涌而来的大水之中,还有这数不清的士卒和木筏。 传令士卒看到自家主将这个样子也是十分难受,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将军,关羽从来未曾出现啊!” “未曾出现?关云长若是未曾出现,那汉水难不成他是自己决口的不....”于禁刚要怒骂,结果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神情中带着浓浓的震惊和嘲讽,“自己决口....哈哈哈!关云长,关云长!老夫不如你啊!” 于禁不傻,他终于知道自己败在了哪里,他和所有人都犯了一个最蠢的错误,他们总想着关羽会去决堤,但是谁也没有想过关羽没有护堤!不过这也难怪,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决堤防水,何时听过护堤防水的? 若是想要不让这件事发生,就算于禁早早的知道了,那又能如何,千百年来,何曾见过上阵打仗带着铁锨锄头,先给敌人修堤筑坝的,整个汉水绵延数百里,从益州到荆州,便是单单这一段,于禁就算把所有士卒都派上去也不过勉强够用,那这仗还怎么打! “老夫竟然从最开始就踏进了一个早已经给老夫准备好的陷阱,关云长,关云长!”于禁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噗嗤”一声,最终喷出了一口老血,整个人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将军!” “将军!” 于禁这一下子可是将人给吓坏了,亲兵也好,士卒也好赶紧将于禁接住,七手八脚的救治于禁,生怕这一下子让于禁再也找不起来了。 直过了半晌之后,于禁才悠悠的转醒过来,此时的于禁已经十分的虚弱了,看着山下那滚滚而过的汉水,脸色更加的灰败了几分。 “关羽的大军到哪儿了?”于禁只看了一眼,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自有,“莫要骗老夫,老夫现在还没有痴傻呢!” 一旁的亲将虽然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了起来。 “将军晕倒之后不久,关云长麾下的赵累便带军将这里包围了,然后发觉我等人手不对之后便留下少量士卒包围我等,大军回去搜索了,想来现在蒋副将他们已经....” 亲将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于禁却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曹军最大的败笔就是不会打水战,这次于禁前来支援曹仁打得也是阵地战,从来没想过要和关羽打水战,因为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从中原来的曹军不可能和关羽训练了多年的荆州军打水战,除非主帅也是个傻子! 可是现在就在于禁千防万防之下,关羽还是将这一仗生生的变成了水战,而此时莫说于禁不知道水战该怎么和关羽打,他现在可是就连条船都没有,那什么和对面的打! “未曾攻击么?”于禁挣扎的站了起来,盯着不远处的江水和停在远方的木筏和小船,现在于禁两眼发花,感觉都要看不清楚了,但还是坚持着站在最前面,这是他作为曹军主帅的尊严。 “回将军,赵累到来之后,却是未曾进攻,也没有任何使者前来!”亲将恢复到,同时走到于禁的右后方,轻轻的搀扶着于禁。 “等吧,想来关羽很快就会到了。”于禁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的在阵前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头,直接这么坐了上去,他的亲将带领着麾下的亲兵将他团团包围,保护着自己的主将。 “于飞,不用这么紧张!”于禁平淡的对亲将说道,“若是关羽想要杀了老夫,就凭你们也拦不住他!” 亲将并没有因为于禁的话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是一脸决绝的说道,“挡不住关羽乃是末将的无能,但保护将军乃是末将的职责!” “你....”于禁还想要劝说什么,却是被亲将于飞给拦了回去。 “今日就算将军败了,那关云长想要羞辱将军,也要先从末将的尸体上踏过去!”于飞的话引动了周围亲兵们的共鸣,一时之间山坡上竟然发出了阵阵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于禁看着这气势如虹的一幕,虽然这气势是用这群年轻的士卒的血性换来的,但依旧还是赶到十分感动,不说别的,这份血性,这份“莽撞”他已经几十年没有感受过了。 “哈哈哈!”于禁突然仰天长笑起来,“说得好,就算他关云长胜了又如何,胜得了我于文则,他胜的了魏王么?他胜得了我中原那万千人杰么?现在只不过是我于文则的时代,过去了而已!” “呜~” 就在于禁一脸豪迈的时候,江面上再次出现了一艘战船,这艘船的确是可以称得上是战船,不像之前的那些简陋孤舟还有木筏一样,这艘战船虽然也算得上简陋,但是于禁保证,他绝对可以纵横江面。 “这么短的时间里,关羽就能弄出一艘站传来,看来这厮还在防备着江东啊!”别人只看到了关羽短时间造出战船的实力强悍,作为大汉名将的于禁却是能够看出其他的东西来。 虽然大汉并不缺乏工匠,但是能够这么快速的将一艘战船打造出来,就算其中木材等物已经准备妥当,那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关羽此次带来的全都是水军! 荆州军虽然不算多,毕竟只有两郡之地,养不了太多的兵马,但是作为荆州的特色,水军也是必备的,于禁一直以为就算关羽能够成功决了汉水的堤坝,他们也不过是改成在水中激战,甚至他的埋伏没准还能让关羽吃一个大亏。 但是他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关羽竟然敢冒险直接只带水军出击!水军是什么,那就是一群依仗着战船的弓弩手和短刀手,让他们接舷战的话,那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让他们攻城那就太扯淡了。 可就是这样,关羽还是这么做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关羽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曹军打阵地战,从一开始进攻襄阳就是在给曹军下套,为的就是能够将曹军的援军一战覆灭,于禁相信,后面关羽肯定会让整个天下都大吃一惊的。 就在于禁左思右想的时候,战船上放下来了一叶孤舟,上面有三个年轻人,往他们这边划了过来。 “学生蒯蒙,求见于文则将军!”轻舟靠岸,一个俊朗的少年率先走了下来,冲着人群中的于禁大声的说道,“不知于禁将军可愿一见!” “请过来!”于禁没有在意蒯蒙的样子,也没有在意他叫什么,只是十分平淡的让亲将将他请了过来。 “学生蒯蒙见过于禁将军!”蒯蒙三人在见身上所有利器都交给了亲将之后,终于走到了于禁面前,看着面前这个如同垂暮老人一般的将军,蒯蒙很难相信他就是那个闻名天下的名将于文则。 “人老了,腿脚不好了,便不站起来了。”于禁倒是也没有和蒯蒙等人客气,毕竟虽然他现在败了,但是虎老威犹在,就凭他们三个小家伙还不能让于文则高看一眼,“云长让你来说什么,劝降老夫么?” “于禁将军乃是天下名将,若是小子来劝降,那就太看不起将军了。”蒯蒙先是笑了一声,“关将军让在下来请于禁将军上船一叙!他已经在上面备好了美酒佳肴!” 于禁看着一脸平静的蒯蒙,再看看跟在他身后如同哼哈二将的刘复和李鍪,突然哈哈一笑,“正好老夫饿了,云长深得老夫之心啊!哈哈哈” 亲将看到于禁竟然真的答应了那个年轻人,要去赴关羽的约,顿时大急了起来。 “将军!”亲将冲着于禁大吼了一声,想要阻止自己的主将,但是刚刚张嘴就被于禁给打断了。 “当年他鲁子敬敢做的事情,我于文则为何不敢!”于禁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将,“莫要让老夫再继续丢脸了!” 于禁并没有声嘶力竭,甚至可以说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但就是这么平静的语气,平静的脸色说出来的话,让于飞这个亲将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诺!”亲将最后选择了微微躬身,对着离开的于禁应了一声诺,然后轻声说道,“我等在此等候将军!” 小船很小,加上于禁一共坐四个人就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了,这还是因为蒯蒙和刘复都是荆州人,哪怕之前是世家的公子哥,也会得一手上好的操船之术,否则现在这个情况,就凭着一叶孤舟,他们还真过不来也真回不去。 “于禁将军!”刘复将孤舟划到战船身旁,冲着于禁说道,“咱们到了,现在可以上去了!” 大船上顺下来一根绳梯,这就是让于禁上船的工具了,蒯蒙还专门给他解释到,“战船不同于城池,上下船只只能靠着浮木和绳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望将军海涵。” 于禁刚刚准备往上爬,就听到了蒯蒙的解释,然后不禁哈哈一笑,“莫要向老夫解释这些,当年赤壁一战虽然败了,但是老夫也是水军统帅,虽然不会打水战,但是这个还是懂得!” 蒯蒙听到这句话之后才想起来,面前这个看似平凡的老人也曾经叱咤风云,也曾身经百战。 “诺,学生莽撞了!” 于禁没有再管蒯蒙他们,而是自顾自的爬了上去,虽然现在于禁也年过半百了,算的上是一个老人了,但是依旧身形矫健,几下子就顺着绳梯爬上了战船。 一上战船的于禁,就看到战船最中央摆放着一张桌案,上面放满了美食还有两坛子美酒,桌案旁还有一个正襟危坐的关云长。 “云长兄,别来无恙啊!”于禁大步的走到了桌案旁,丝毫不客气的做到了桌案的另一边。 “文则兄,十年不见,咱们也都该称呼自己为老夫了!”关羽此时却是变得十分的和善,抬手就给自己还有于禁倒了满满的一碗酒,“文则,干了它!” “干!”于禁端起酒碗,和关羽微微一碰之后,一口将碗中的美酒喝干了,“痛快!” “哈哈哈,文则还是这般豪迈,和你练军之时那副死板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关羽也一口将碗中的酒喝了下去,“这阵子,没少担惊受怕吧。” 于禁闻言冷哼一声,伸手夺过了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哼,还不是你这个红脸贼,弄得老夫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和你打上一仗,老夫头发都白了一大半!” “那是因为老夫么?那是因为你这厮岁数大了!”关羽也跟自己倒了一碗酒,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觉得冤枉么?” “冤枉,也不冤枉!”于禁将第二碗酒喝干了,“冤枉是因为你我都知道,这一场仗就是中原的那些家伙再和你们博弈,所以老夫就是这群人的一个棋子罢了! 不过老夫输在你关云长的手里,倒是败的不冤枉,哪怕老夫知道了你的手段,依旧还是会败在你的手中,这次这一仗,老夫输的心服口服!” 关羽听到于禁的话之后,难得的有些开心起来,“能得到你于文则这般夸奖,老夫顿时感觉到了此生无憾啊!” “若是你关云长的手段仅止于此了,那老夫才要心中遗憾!”于禁没有再给自己倒酒,而是直接将关羽的那碗酒端了过来,一口喝进了嘴里,双眼盯着对面的关羽一字一句的说道,“云长,可否答应老夫一件事!” “将军请说!但凡老夫能够办到,绝无二话!” “将你的手段都施展出来,让中原,让江东,让你们益州,乃至让这个天下都看看,他们小觑了你关云长,小觑了咱们这一代已经快要逝去的老将们!可好?” 关羽看着一脸肃穆的于禁,也对着他十分郑重的拱手行礼道,“关云长,敢不从命!” “哈哈哈,那就好,那我于禁也就死而无怨了!” “关云长,请斩某头!” 第一百二十章 水淹七军(二) 于禁将酒碗倒扣,然后闭上双眼等待这关羽将自己斩杀,不过等待了半天,也没有感觉到有人来制服自己,不由疑惑的睁开了眼睛。 “云长兄,你这是何意?”于禁看着正襟危坐,浑然不动的关羽不由出声问道,“难不成云长还要羞辱老夫么?” “文则这话可就冤枉老夫了!”关羽呵呵一笑,“关某只不过想让文则自己看看,看看老夫的手段!” “哈哈哈,关羽,你还妄想劝降老夫么?先不说老夫乃是汉将,曹公待我不薄,这种投敌之事,老夫却是做不出来!” 关羽看着一脸肃穆的于禁,不由的点了点头,“文则,有些事你做不了主的!” “关羽....你什么意思?”于禁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老夫已经年过半百了,还不至于贪生怕死!” “嗯,这一点老夫相信。”关羽点了点头,却是对着后面站着的关平说了一句,“将那个人带出来。” “诺!”关平应诺一声之后,就在于禁疑惑的眼神中,去后面将一个唯唯诺诺的身影带了上来。 “云长将他带到老夫面前是何意?老夫对他并不认识啊。”于禁仔细看了那唯唯诺诺的身影半天,也没有将这个人认出来,实在是不解关羽这是要做什么。 “文则不认识此人不要紧,老夫给你介绍一番。”关羽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人名叫关雎,说是老夫的同乡,甚至还认识老夫的长子关平,有一手算得上是不错的医术,一直在老夫营中任医官!” “那又如何?”于禁依旧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云长是要让他给某家医治不成么?” “这自然不是!”关羽抚须一笑,“老夫想告诉文则的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在他投奔老夫不久,老夫便发现了这厮是校事府的人,而且在校事府的职位不低!” 听到这句话,于禁的眼睛陡然瞪大了,一脸的震惊是怎么也隐藏不住了。 “校事府的人,你竟然早就知道...”于禁当然是知道校事府在关羽身边有探子的,莫说关羽,上至刘备,孙权,下到黎民百姓之中,校事府的探子那可是无孔不入的,便是他于文则身边,也一定有校事府的人存在,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于禁没有想到,关羽不但将校事府的探子找了出来,甚至还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这说明什么,说明关羽所图,甚大! “云长,没想到老夫死前,还能看到你关羽的一丝手段,想来便是是了,也再无遗憾了。” “老夫说了,你于文则死不了!”关羽哈哈一笑,转头对着校事府的探子关雎说道,“去发信吧,援助曹仁的主将于禁,率领本部兵马投降我军了,然后副将庞德坚决不降,率领本部兵马拼命抵抗!” “诺!”关雎在于禁震惊的眼神中轰然应诺,然后就这么离开了,想来是用校事府的方式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云长....关云长!”于禁猛地一拍桌案,怒视着关羽,“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刚刚文则一说了,你乃汉将,我家主公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大汉皇叔,为何不弃暗投明来我主麾下,和关某共辅皇叔,光复大汉?” 关羽说的也是义正言辞,倒是于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犹豫了半晌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关云长,老夫从今天开始,便英明丧尽了!” “若是曹孟德信你,自然不会相信这句漏洞百出的话语”关羽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让人将于禁带了下去,同时看向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一脸的高深莫测。 在关羽注视这江水的时候,赵累和周仓廖化三人,也开始了他们的清扫,奔腾汹涌的江水上,泛着无数的木筏和简陋小舟,上门有着士卒和热气腾腾的粥。 “君候有令,投降着弃手中兵器,下山来投,自有人接尔等来此喝粥!” “君候有令,降者不杀,有暖衣有热粥!” “于禁已败,尔等何不早降!” 四面而起的招降之声不断的传进于禁乱兵的耳中,他们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水也弄得手足无措,无粮衣冷正不知该如何的时候,现在这四处而起的招降之声,让他们本就颤动的心更加的晃动。 “校尉!”一个士卒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身边的校尉,“于禁将军真的败了么?” 那校尉很想告诉他,于禁将军乃是天下名将,怎么会轻易失败,但是看着不远处那些肆无忌惮招降的荆州军,看着四周一张张慌乱的脸,看着一个个不知所错的士卒,这句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校尉....小七快不行了!”有一名士卒跑了过来,带给这个校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小七是他们这些人里最为年幼的一个,只有十五岁的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替父从军罢了,谁知从军两年未曾身亡的小七却是倒在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之中。 “带我去看看!”校尉沉声说道,心中也不禁有些难过,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了自己两年大哥的小兄弟,今天也要离开了么。 校尉本以为小七应该是重病,想着去看他一眼,若是....若是荆州军能够救他的话,自己便降了,就当为了这周遭的数百兄弟,可是当校尉来到小七的身边之时,看到的只有一具身体尚且温热的尸体。 小七已经完全没了声息,虽然他说想要在见见自己的校尉大哥,但是他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校尉大哥来看自己就离开了这个对他并不友好的人世间。 “小七。”校尉一路上想了很多他见到这个可怜的小兄弟之后要说什么,想过让他坚持,想过让他等自己,想着让他安息,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小七没有等到自己的到来。 “校尉!”一群士卒围了上来,围在了自家的校尉身边,用他们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校尉,不知道表达着什么感情。 校尉环视着身边这群同袍,他们每一个都狼狈不堪,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外面还在下雨,雨水淋在他们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校尉突然感觉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莫要说了!”校尉挥手将士卒们要说的话都打断了,缓缓的走了出去,走到了波涛汹涌的江水边,看着那往来呼啸的荆州军,他缓缓的回过头。 “尔等稍后可自降,日后莫要再打这种糊涂仗了,若是日后有机会便褪了这身皮甲,回乡好好看看父母妻儿,好好过日子吧。” 校尉说完这些之后,最后给麾下的士卒留下一句“自己照顾好自己”,然后往后纵身一跃便栽入了那滚滚而去的汉水之中,随江水而去,不见了踪影。 “校尉!”士卒们大声的呼喊着奔跑了过去,却是只能看到那滚滚的江水,他们都是于禁的麾下,虽然于禁不贪功不贪财,所得赏赐都会分给麾下,但是因为治军严谨,动辄便是军法处置,所以并不算得军士之心。 而大军之中,就是靠着这一个个看似粗糙实则温柔的汉子校尉在将他们的人心聚齐的,这些校尉就是在于禁暴怒的时候,给他们求情的,他们的感情远不是那上下级那么简单可以诉说的。 这一幕不但发生在山上曹军之中,也发生在往来呼啸的荆州军眼中,虽然他们听不到那个校尉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看到了那个校尉义无反顾的跳下了江水,连一声呼救都没有发出,也看到那些士卒惨叫着奔向了江边,看向了他们校尉失踪的方向。 “曹军之中,亦有大好汉子!”廖化看到这一幕之后,便下令亲自带着两名亲兵,带着足够的辎重和热气腾腾的粥来到了那群士卒的身边。 “不管你们是否会投降,这些都是你们该得到的,你们的将官是一个好汉子!”廖化留下了辎重和粥食还有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没有人阻拦他的到来,也没有人阻拦他的离去。 一群曹军士卒看着自己面前这些东西,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还是一个什长率先走了出阿里,拿起盛粥的勺子,大口的喝了起来。 肚子里有了热乎乎的粥,身上也仿佛有了气力,喝饱之后他猛地一抹嘴巴,然后大跨步的走到了江边,冲着那些木筏和孤舟大声的喊道,“来一个木筏,某家降了!” 他的动作就像是打开了什么东西一般,越来越多的人走向了粥食,喝粥,换衣,走到江边,大声的呼喊自己也降了。 越来越多的曹军放下了兵刃,来到了江水边,不止是这么一座矮小的山头,很多很多的山头,越来越多的曹军出现在荆州军的面前。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曹军都选择了投降,不说其他,单说于禁的第一副将,先锋庞德到现在都还在抵抗着。 他麾下的士卒大多都是当初随他征战过西凉或者汉中的,跟随他多年,虽然这群士卒更加是旱鸭子,在大水到来之时,他们损失一样是十分的惨重。 但是哪怕到了现在,庞德都没有放弃抵抗的心思,哪怕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狼狈,庞德依旧在鼓舞着麾下的士卒。 “我等的确不善水性,但是他们荆州军又如何?一群上了岸就变成软脚虾的东西,哪里能有我等这些真正的汉子勇武!” “于文则嫉贤妒能,将我等轰出大营,但是却未曾想到这反倒是我等的活命之机!” “去岁,候音,卫开二人反南阳郡,吾与曹仁将军征讨之,破南阳,屠宛城,斩杀贼寇,虽然现在和那于禁会和之后失败了,但是某家绝对相信,曹仁将军不会放弃我等,只要我等坚持住,定能等来曹仁的援军!” (ps:在这里解释一下,庞德在关羽水淹七军的时候,理论是归属曹仁的,因为他比于禁出军要早,他是在公园218年冬天出兵的,那时候正好是候音和卫开造反的时候,他和曹仁前后夹击,围困南阳四个月,这也是为什么作者一直觉得关羽的北伐大战很有问题的原因,中间让人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太像一个圈套了。) 虽然庞德说的大义凛然,但是麾下将校还是有些心中惴惴,尤其是他的副将董衡以及其弟董超,更是直接反对说道。 “将军,我等已经尽力了,可是您看看这麾下的士卒,一个个狼狈不堪,甚至饥肠辘辘的,你让他们如何迎敌啊!” 董衡刚刚说完,其弟董超便继续说道,“将军见谅,并非是我等不想搏命贪生,而是现在的情况不由我等不如此啊!” 庞德看着侃侃而谈的两人,再看着一群明显已经心动的士卒,突然笑了出来,“尔等说的,可是真心话?” 董衡此时看到庞德的轻笑,还以为是庞德被自己说动了,便急忙说道,“将军,我兄弟二人说的句句是真!还望将军三思而行!” “好,某家一定好好的三思!”庞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在董衡兄弟放下心来相视一笑的时候,突然大刀横扫,将两颗大好首级,劈飞了起来。 两颗头颅掉落在了地上,然后鲜血也跟着喷洒了出来,两个无头尸体就在士卒们的面前,不停的抽搐着。 “来人!”庞德虎目巡视了麾下的士卒一周,怒喝到,“将这两个叛逆的亲卫全数拿下!斩!” 庞德刚刚的举动太过于出人意料了,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第一个动手的人却是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一直以来作为向导存在的东里兖突然暴起,最先将董衡的亲将扑倒在地,然后手中的短刀不断的在他的身上捅进去拔出来,将他斩杀在原地。 而东里兖的动作也将所有士卒的神魂都叫了回来,庞德麾下卒将董衡两人的亲卫等,直接乱刀斩杀,不给他们丝毫反抗的机会。 “尔等!随某杀敌!” “诺!”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只要他们不想死,就一定要大声呼啸着,至少得装作气势如虹。 所幸的是,在大水来临的时候,庞德将一切辎重粮草都放弃了,但是将所有兵刃都带走了,现在他的麾下也算得上是兵甲齐具,严阵以待了。 庞德将麾下士卒的士气从新唤醒的时候,关羽也终于架着大船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木筏小舟。 “前面就是庞德所部了么?”关羽立在船上,看着严阵以待的曹军,嘴角带起了一抹冷笑,“当初就是这厮一箭射中了老夫的臂膀,不但箭矢上有毒,还谎称射中了老夫的额头?” 周仓此时已经回到了关羽的身边,闻言立时应声说道,“正是那白马将军庞德!” “白马将军?”关羽嘴角的冷笑更甚,“老夫知道的白马将军只有一人,那就是至死仍然淡然处之的公孙瓒,就凭他一个西凉屠夫,他庞德还不配这个名号!” “正是,这个卑鄙小人也敢妄称白马将军,君候且稍歇,看末将去将他擒来!” 周仓说完之后便率领本部兵马冲杀了上去,一时间这江面上竟有一种百舸争流的感觉。 庞德在看到荆州军进攻之后,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冲着麾下士卒大吼一声,“儿郎们,杀贼!” “嗡!”随着庞德话音一落,早就弯弓待敌的士卒立刻放开了挽弓的手,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射向了来袭的荆州军。 虽然现在荆州军麾下没有太多的战船,都是一些简易的木筏和小舟,但是水军就是水军,当年荆州水军也曾纵横长江让江东头痛不已,哪怕现在他们只有简陋的工具,那也是荆州水军! “杀!”庞德的麾下悍勇,荆州的水军在江面上,那是更加的悍勇。 庞德麾下的士卒不断的在射出手中的箭矢,周仓带领着荆州的水军也是拿着一面面盾牌硬顶着箭雨,一点点的靠近着小山。 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江水奔腾的越来月汹涌,水面也变得越来越高。 这不但让周仓的进攻大受影响,也让本来在半山腰的曹军变得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水中,本就狼狈不堪的士卒,现在更加的难受,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弓箭即将用完了。 在庞德率军抵挡了大半日之后,庞德麾下的士卒终于发现,自己箭囊中的箭矢,用完了。 然而当他们看向自家主将的时候,听到的只有一句,“弃弓弩!拔刀,死战!” 庞德的将令十分简单,那就是直接冲上去短刀相接,而周仓此时也发现了曹军箭矢用尽了这一点,心中不禁大喜起来,高呼一声。 “江水已涨,冲杀上去,生擒庞德!” “杀!” “杀!”就在曹军和荆州军即将交战的那一刻,江水再次大涨,竟然直接没过了曹军士卒的腰身。 这一下很多曹军连行动都不方便了,主将庞德看到这点之后,直接抡起大刀,将两个想要临阵脱逃的士卒一刀斩杀。 然后冲着督将成何大吼道,“某家曾听中原人说过,身为良将必将不惧身死,不会苟且偷生,烈士不会毁大节来而求得活命,今日就是我等死战的时候,你等还在干什么!” 成何听到庞德的话之后,也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一把将自己的战盔摘下,然后扔到了地上,冲着身后的督战队说道。 “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惧乎!杀贼!” 成何的督战队是整个大军最后面的一只队伍,他们的登场意味着大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若是败了,庞德便再无翻身之机! 此时一直在后面督战坐镇的庞德,也将大刀拿起,长弓背在身上,大吼一声冲下了山,冲进了战场之中,朝着杀过来的荆州军砍杀而去。 “杀!”庞德不愧是西凉猛将,虽然业已年迈,但是仍有斩将杀敌之功,想当年阵斩郭援,威名响彻西凉,如今哪怕人已中年,垂垂老矣,依旧还是那个西凉猛将。 每一刀都砍杀一个士卒,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捧鲜血。 站在战船上观战的关羽看到了那个奋力搏杀的庞德,不由的冷哼一声,“将船划过去,既然他庞令明都亲临战场了,那我关羽也不能就在后面一直看着!” “诺!”关平应诺一声,然后挥舞了几下手臂,得到将领的舵手便奋力划动战船,让它靠近战场。 关羽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正在拼杀的庞德,他抽出了唯一的一只箭矢,然后大刀横扫之后将周围的荆州军都逼退数步,抽出长弓,立时弯弓搭箭,冲着远处的关羽一箭射了出去。 这一箭仿佛将他所有的精气神都抽了出去,比之那一晚的冷箭更加的势大力沉,更加的飞快,冲着冲过来的战船上那个身影就飞了过去。 刘复等人也看到了这一箭,心中大急的刘复刚要提醒关羽小心冷箭,就看到一直不忙不慌的关羽在箭矢过来的那一刹那,手臂用比箭矢更快的速度上抬,还带起了一阵残影,一把握住了飞来的箭矢,整个过程除了手臂以外,身体纹丝不动。 “又是暗箭伤人,庞令明,计止于此了么?”关羽冷哼一声,然后冲着后面的关平说道,“去将为父的弓拿来,今日老夫便让这厮看看什么才是堂堂正正之道!” 关羽身后的关平突然听到关羽的那句话,明显的呆愣了一瞬,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应诺着去将关羽的弓拿了过来。 关羽以勇武闻名天下,却从来不曾听过他善于弓弩之道,今日关羽的大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着实是令刘复等人吓了一跳。 并非是这把弓如何的精美玄妙,也不是这把弓多么的华丽,关羽的弓和他身上的袍子一样,简单朴素到了极致。 但是这么朴素的一把弓,却是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厚重,就和关羽这个人一样,关平已经算是臂力惊人了,但是就算是他,拿着这把弓都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吃力,也难怪关羽将他放起来。 关羽将自己的长弓一把就拎在了手上,同时对着关平说道,“为父当年也曾做过一名小小的马弓手,在诸侯讨董之中,一脸羡慕的看着那群冲锋陷阵的将军,尤其羡慕孙文台,他那威风凛凛的样子,老夫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 说这话,关羽已经弯弓搭箭,将刚刚接住的那只箭矢挽在了弓上,冲着正在厮杀的曹军瞄准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告诉老夫,老夫终有一日会站在这里,统帅三军,那个时候的老夫能够想到的最美的事情,就是有一日能够衣锦还乡,让那些欺压过老夫的贪官恶霸瑟瑟发抖,从此让你娘和你过上好日子。” 关羽松开手指,长箭飞射,这次的速度比之庞德刚刚的速度,更加的快! “若是老夫当初知道自己受尽各种磨难和危险最后有一日会成为如今的样子,恐怕老夫也不敢走下去,人最大的幸运就是不知道你明天会受到多大的痛苦和磨炼,但是希望永远摆在你的面前,等着你去摸到他!” 箭矢飞过,没有飞向庞德,而是直接射向了正在奋力拼杀的曹军督将成何,刚刚还在拼命厮杀的成何突然听到一阵惊呼,然后就看到了关羽冲着自己的方向射出了一只箭矢,他明明看到箭矢飞来了,可是就在他想要躲闪的时候,箭矢已经穿胸而过。 “平儿,若有一天老夫不在你身边了,莫要做那些明知道自己做不了的事情,你最大的聪明就是有自知之明,做你有把握的事,过你感觉到安稳的生活,向你的表字一般,一路平坦即可。” 巨大的力气直接将成何带飞了起来,箭矢射入了成何的胸膛之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带着他的尸体继续向后飞去,飞向了庞德的方向,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庞德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成何,突然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慌,这种恐慌比刚刚关羽一把握住了自己射过去的箭矢还要厉害。 “将军....”一直跟在庞德身边的一名将校轻声对着庞德说道,“您看那些士卒...” 庞德抬眼看去,刚刚还厮杀不止的两军因为刚刚关羽这一箭已经诡异的停了下来,不同的是,荆州军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兴奋,仿佛是为自家将军的这份勇武感到兴奋。 而庞德麾下的曹军却是感觉到了浓浓的死寂,看向庞德这位主将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 就在两军马上要再次开战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某家投降!某家降了!” 发出这声尖锐叫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作为庞德军向导的前任南阳郡郡守,东里兖! 只见东里兖一路连滚带爬打着水花的跑向了荆州军主将的方向,嘴里不断的发出了大吼,“老夫降了,老夫降了!” 东里兖只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人物,所有人包括庞德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他却给庞德带来了致命的一击,本来就已经无心征战的曹军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等也降了,我等降了!” “不打了,我等不打了!”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下自己的兵刃,不只是士卒,包括将校,包括官吏大批大批的曹军放下了兵刃,选择了跪地请降,这一刻庞德的心中仿佛进入了寒冬之中,一片冰凉。 就在庞德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刚刚的将校再次再次冲着庞德说道,“将军莫要发呆了,那里有一艘荆州军的孤舟,看着没什么人看守,我等现在冲杀过去,趁着现在一片混乱,夺了他便跑,回到了曹仁将军的大营之中我等就安全了!” 庞德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叶孤舟,可是依旧犹豫的说道,“某家不会架舟,这如之奈何?” 那将校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将军勿忧,之前我已让麾下一伍长一都伯前去那个方向等候了,他们家住黄河边,水性算得上是极好的,我等只需要过去就可,他们自会操舟架船!” 庞德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是那将校催促的急,再加上荆州军已经开始受降和围剿剩下的人了,在这种情况下,庞德也顾不得其他,招呼一声之后便带着大弓和从战场上搜刮出来的箭矢往哪个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沿途多有抵挡,但是庞德毕竟也算的上是一名勇将,一路有惊无险的冲到了小舟上,同时那将校说的伍长和都伯也在这里和他汇合了,一起上了小船,飞快的逃离了这里。 本来已经觉得大功告成的周仓突然收到消息,发现敌军主将架船跑了,顿时气的哇哇大叫,飞跑到关羽面前请罪道。 “君候,末将大意,让那庞德跑了,请君候暂且放下惩罚,让某将带兵前去追击,末将定要将那庞德擒回来将功赎罪,如若不能,便两罪并罚请斩某头!” 关羽看着跪在身边的周仓,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还在不停的滴着水珠,突然笑了一声,“起来吧,这不是你的罪过。” “君候!”周仓抬起头,还想着要说什么,但是却被关羽挥手打断了。 “起来吧,老夫不想再说一次!” “诺!”周仓还是顺从了关羽的意思,站起来之后继续守在关羽的身后,等待着自家君候的将令。 “平儿!”关羽突然出声道,“你留在这里收拢降兵,稍后将他们押回大营,为父去会会那庞令明!” 再一次听到关羽在自己面前称呼“为父”的关平,心中不由的出现了一丝波动,声音也变得有些轻微到让人无法察觉的哽咽,“诺!” 关平下了战船,接替周仓开始了受降的工作,而关羽则带着剩下的人架着战船快速的向庞德逃跑的方向追去。 庞德是一个有着不错运气的人,在那么混乱的战场中,他作为一个曹军的主将居然能够一路有惊无险的逃离出来,同时还能找到这么一艘孤舟作为工具,庞德可以说是极为幸运的了。 “庞德将军!”将校一手扶着船帮一手扶着摇摇晃晃脸色苍白的庞德,“看您现在的样子,好像是不善舟楫?” “某家乃是西凉人,从来...从来没有坐过舟楫,总感觉腹中翻滚不已!”庞德上了船便好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一样,全身绷直不说,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还不停的发出干呕之声。 庞德看着身旁这个救自己出来的校尉,怎么也想不起这个校尉叫什么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某家岁数大了,记性不太好了,你叫做什么名字,等某家回了曹仁将军那里定然为你请功!” 那校尉却是突然咧嘴笑了出来,“庞将军,某家名叫宗子卿!” “宗子卿...”庞德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却忘记是从哪里听到过了,“你是哪位将军麾下的?等回到了樊城,某家定要在曹仁将军面前给你请功!” 宗子卿却是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启禀将军,末将曾隶属与南阳郡候音将军麾下!” “南阳郡候....”庞德嘟囔到一半陡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这个叫宗子卿的家伙,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家伙是谁了,南阳功曹宗子卿,一手将候音害死的罪魁祸首! “庞德将军想起某家了?”宗子卿诡异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然后凑到了庞德耳边轻声说道,“奉地藏大人之命,特地来给庞德将军捎句话,您那四个孩子真的很可爱!” 说完之后,宗子卿发出了一声呼啸,然后刚刚还在踏踏实实划桨的两个人立刻就让这条孤舟左摇右摆了起来,还在震惊之中的庞德哪里能收到了这个,仅仅几下他就摔到了水里,然后不会水性的庞德便只有大口的呼救起来。 宗子卿冲着两个麾下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将船划到庞德的身旁,并且拉了他一把让他有了一个依靠不至于淹死在水中。 “庞德将军,一会我等会带着你去那颗树那里。”宗子卿说这话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斜着的树干,“您可得抱紧了,别等不到关羽大军的到来就死了,这可不好!” “你....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庞德虽然是降将,但不是傻子,校事府和地藏的名字他自然知道,刚刚地藏的那句话他也能够听懂,但是他不明白地藏要让自己干什么,为何又要威胁自己的四个孩子。 “地藏大人只是不想您再回去了而已!”宗子卿嘴角带笑,将庞德带到那颗斜出来的大树旁,让他有了一个抓住的地方,“小人也特别的不能理解,您说您好好的一个降将为什么非要凑到曹家将领身边呢,好好的当一个降将不好么?您有本事,有能力,干什么非要和曹仁将军走的那么近呢?这样很碍事的!” “你们....你们竟然想要....” “我们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庞德将军不回去罢了!”宗子卿嘴角带笑,还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之所以让你冲出重围只是有件东西需要拿回来。” 宗子卿说话的时候,还从庞德的怀中将一个小巧的令牌拿了出来,“没想到庞德将军这么一个粗狂的汉子,居然还如此的心细,这么一点蛛丝马迹就让您找到了,若是这个让人看见了,司马大人的算计可就全完了!” 说完之后,宗子卿便不再搭理一脸灰败的庞德,冲着属下招呼一声,“走吧,关羽快来了!” 很快的,那一夜孤舟就消失在了庞德的眼中,而现在庞德的耳中还是那句地藏传过来的话,脸色越来越灰败了。 就在庞德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远传慢慢划过来一条战船,直到停到了自己的身边,庞德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一条战船居然这么大,自己在他身边却感觉这么的渺小。 “庞将军,我家君候有请!”很快战船上放下来一条小舟,还有几个士卒,其中一个一脸黝黑身材魁梧的将军来到了庞德的身边,正是之前和他对战的周仓。 庞德被带到了关羽的面前,江水将他全身都弄得湿透了,十分狼狈,看着这个样子的庞德,关羽突然心软了。 “庞德...你哥哥就在汉中我主麾下为将,若是你愿意,便来老夫麾下,为一大将可好?” 庞德深深的看了面前的关羽一眼,突然大笑起来,“竖子,魏王麾下披甲百万,而那刘玄德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魏王相比么?某家庞德,宁为国家之鬼,不做你们这贼子之将!” 说完竟直接扭身走去,去寻找那刀斧手了。 而关羽看着庞德的动作,也嗤笑一声,挥了挥手,便让周仓去将庞德斩了! (ps:说一下庞德这个人,所有人都说关羽水淹七军之时,于禁投降庞德赴死,觉得庞德才是英雄,但是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第一就是三国志曾写了,庞德在被围困的时候,先是将意图投降的副将斩了,然后让人抵抗关羽的进攻,抵抗了足足半天,直到自己麾下弓箭都没有了,还要进行白刃战。 甚至在途中说出了,吾闻良将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毁节以求生,今日,我死日也这句狠话,但是庞德却是没有战死沙场也没有失手被擒,而是跑了!前脚忽悠着大军冲锋,后脚他自己跑了,虽然是说他麾下多有投降而不得不跑。 而且庞德在马腾失势的时候投奔马超,马超失势的时候投奔张鲁,张鲁不行了投奔曹操,这样的人,我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一个英雄。 而庞德被擒,是因为他带着麾下一将,一伍长一都伯四个人夺了条船跑的,但是最后却翻船了,所以郎君在这里大胆猜测,庞德这里有故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威震天下之于禁 庞德主动求一死,关羽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君候!”将事情安排妥当的廖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庞德乃是实打实的猛将,而他们荆州缺的就是这种猛将! “元俭想说什么,不妨直说,莫要如此吞吞吐吐的。”关羽看到廖化这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的好笑道,“难不成你还想给庞德求情不成么?” “君候,那庞德虽然性格有些瑕疵,但毕竟乃是一员上将,当年斩将杀敌也是一条西凉好男儿,而我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廖化是真的觉得庞德很可惜,这是一员上将,就是性格有些问题罢了。 “老夫又何尝不知!”关羽叹息了一声,“庞令明虽然失节,但那也是迫不得已之事,此乃西凉风气和他无关,但是如今他却是自寻死路,老夫又能如之奈何?” “君候....” “宁做国家鬼,他庞令明最后还是赢了老夫一筹啊!”关羽最后叹息一声便不再多说了,同时也阻止廖化继续说下去,知道周仓将庞德的首级带了回来。 “缝好,回营之后厚葬之!” “诺!”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刘复,忍不住将头偏向了蒯蒙,“阿蒙,为何关将军留于禁而杀庞德?就因为庞德说的那句话?他们刚刚说的话我为何听不懂呢?” “你哪里听不懂了?” “之前关将军说他的位置尴尬,只能用自污手段而让刘玄德放心,为何刚刚要将庞德招为荆州将?”刚刚刘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关羽说的就是问庞德是否愿为他的麾下将。 蒯蒙听到刘复的问题之后,也是叹息一声,轻声给刘复解释到,“你可知道庞德的故主是谁?” “是...马孟起?”刘复心中陡然一凛,他大概明白了关羽为何犯下大忌,想要招庞德为将了。 “先不说当初庞德杀嫂这件事是否为真,就凭他在马超势弱的时候,弃马超而投张鲁就可以让他名声丧尽了,更别说在汉中再次投诚魏王,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庞德的名声都不怎么好。 而让关将军想要收他做麾下将的原因,可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勇将是名将,更是因为他的那个故主马超!” “马超?马超怎么了?他不是已经投降了刘玄德么?还亲赴成都说降了刘璋...” “可是他现在有兵权么?”蒯蒙冷笑一声说道,“而且你看看现在马超的职位是什么?” 刘复好生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汉中之战后,刘玄德任命马超为临沮都督!” “马超好歹曾经也是一方诸侯,虽然有弑父的嫌疑,但是他的能力这个大汉无人可以轻视,能在正面战场上将魏王打的如此狼狈的,当今世上可是没有几人的。 虽然之前关将军说他要和马超比试,看不上马超是为了安刘备之心,但又何尝不是要提点马超一番?这么一个让天下瞩目的男子,无论再谁的麾下,也不会让那个主公放心的!” 蒯蒙说的很轻,但是这里面的事情却是让刘复陷入了自嘲之中,他是个脑子时常会很简单的人,对于这种尔虞我诈,他向来是看不重的,从小他听到的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却是没想到一个在全天下都以仁义之名着称的刘玄德,竟然会心思如此诡谲。 李鍪在旁边一直听着,突然开口问道,“关将军想要招降庞德,主要是为了对抗马超么?” “差不多吧。”蒯蒙语气有些无奈,“刘玄德不信马超,也不信他的这个兄弟,将马超安排在临沮当临沮都督,到底是为了让关羽看管着那匹烈马,还是让马超守护着荆州的要道呢!” 蒯蒙说道这里便不再多说了,李鍪和刘复两个人也不想再问了,对于他们来说,对马超,关羽还有刘备三个人中的尔虞我诈,恩恩怨怨没有任何的兴趣。 刘复更想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李鍪只是为了游历,而蒯蒙的目的,他从未说过,但却不是为了什么马超和关羽。 战船一路逆流而上,回到了关羽的大营,此时各个将校也都将足够的降兵带了回来。 于禁此战一共带了七军而来,攻击三万五千人,但是现在单单是降兵便有三万左右,可以说关羽借着这一场水,非但将于禁全军覆没,更是将他们几乎全数生擒了下来。 “父....君候!”关平最先迎了出来,“曹军降兵具以收拢到大营之中,只不过现在我军粮草有些不足,如何安置他们,还望君候做主!” “尽数送往荆州,好生安置,途中不许苛待他们!”关羽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至于文则,便让他暂居江陵吧,无需看押,文则乃是信人,不会做那肮脏之事!” 说完之后关羽便走进了大帐之中,众军士也各自回到自己队列之中,将近一天的征战,哪怕胜利了,每个人也不是那么的轻松。 荆州军的各个将校自会将他们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好,同样王甫和马良等人自然也会将早已准备好的庆功宴准备好,犒赏三军等事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伊籍先生呢?” 当所有事情都结束了,天色也早已进入了月上中梢,而此时一栏疲惫的马良也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的良师益友伊籍先生找不到了! 关羽今日犒赏三军,除去巡视营房的关平,剩下的将领都在把酒狂欢,一直在闷头喝酒的廖化听到这话之后,却是笑着回答了马良的话。 “之前君候将机伯先生叫了去,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安排吧,某家看到机伯先生在下午的时候便离开了大营!” 马良脑子有些发懵,或许是酒水喝的有些多了,感受着外面还稀稀落落下着的雨,还有他们山下那奔腾的江水,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伊籍一个辩士出去要干什么。 “难不成,君候想要让机伯去劝降曹仁不成么?”马良哈哈一笑,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在他看来,只要尽快打造一批战船,然后顺江而下,一战便可攻破樊城,到了那时,荆州动荡,便是许都也不能不赶到害怕。 “哈哈,谁知道呢!”廖化也笑的十分开心,虽然今天有一些让他感到可惜的事情,但是更多的还是喜悦,大胜的喜悦。 此时,在中军大帐之中,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两个头发都开始发白的老人正在对视而坐。 “云长不是已经准备将老夫押往江陵了么?怎么最后还是将老夫留下,就不怕老夫逃走么?”于禁此时已经换上了干净清爽的便服,优哉游哉的喝着杯中的美酒。 关羽虽然面前也摆着一杯美酒,却是没有喝,而是在安静的看着手中的春秋,听到于禁的问话之后,才轻轻的将手中的竹简放下。 “之前老夫答应过文则,要给文则出上一口恶气,如今该是老夫实现的时候了。” “哈哈哈!”于禁突然大笑了起来,“云长莫要说笑了,老夫乃是戏言罢了,无论如何,老夫也是一员曹将,这背主之事老夫还做不出来!” “文则大气,但是你对得起他曹孟德,那曹孟德可对得起你于文则么?”关羽抚须一笑,“你于文则是因为什么来的荆州,你自己心中难道不清楚么?” 于禁听到这句话之后,一脸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便是整个人的气势都跌落了几分。 关羽见此,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继续说下去,“曹氏自己的内斗,却是让你变成了替罪羔羊,你于文则心中就没有丝毫的怨气么?” 于禁牙齿慢慢的咬紧了起来,“我乃曹氏之将....” “你于禁是大汉的益寿亭侯,不是他曹孟德的左将军!”关羽突然一声怒斥,“你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么?” “为将者不识天文,不识地理,不通....” “于文则!你究竟还要装傻装到何时啊?”关羽看着于禁一脸的悲愤,不由将语气放的轻缓了,“当你将朱灵的兵权夺下来的那一刻,你于文则在曹公心中,便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关羽的这句话,让一直强撑着的于禁彻底的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变得颓然了起来,最后于禁除了大口的给自己灌酒以外,剩下的就是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于禁忠心,于禁忠心啊!” 关羽看着这个样子的于禁,心中也是有些不舒服,于禁和自己一样,不但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更是际遇也十分相同,关羽甚至都不敢保证,今天的于禁会不会就是明天的关羽。 于禁年幼从军,经由鲍信而投奔曹操,他这一生可以说大半时间都在战场上征伐,但是这样一员老将却是也到了功高盖主,鸟尽弓藏之时。 之前在宛城,为了平定敌军叛乱而不救援曹操,这暂且不说,那时候的曹孟德还是正当年,那时候的于禁也不过一校尉而。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于禁成了大汉益寿亭侯,魏王曹操的左将军,五子良将之首,外姓将领中的第一人。 不仅如此,当年攻打昌豨,于禁攻打时日良久却毫无进展,但是在夏侯渊加入战场,并且一口气连下昌豨十余座营寨之后,昌豨便立刻向于禁投降了,这本就值得商榷,而更值得怀疑的是,于禁丝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这个至交好友直接斩杀!不让昌豨去见曹操,这不能不让人怀疑,于禁当初有养寇自重的嫌疑。 而于禁攻打昌豨的这一幕,和关羽在荆州又有和不同,襄阳吕常,樊城曹仁,这么多年,和关羽打的你来我往,却是不伤根基,不动筋骨,数年之间无功无过的下去了。 于禁再接着就是收编朱灵所部,汉中之战,曹操一战而下张鲁,但是这个中艰难又何尝足外人道也。 刚到陈仓,准备从武都郡进入氐族部落,还未等他行动,便被氐族之人给拦了下来,虽然最后张合,朱灵两人合力将氐族之人给大败了,但是这中间朱灵却是将曹操给惹恼了。 可是朱灵兵权在握,又是当年袁绍的降将,身份特殊,曹操不敢轻动,便让于禁这个已经露出了头角的外姓将前去解决这件事,或许连曹操都没想到的是,于禁这个平素里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将领,却是已经无声无息的有了那么大的能量。 仅仅带着数十骑,拿着曹操给他的令书,非但走到了朱灵的面前,甚至真的将他的兵权给夺了下来,甚至在曹操下令,朱灵为于禁副将,所有人归在于禁麾下的时候,竟然无人敢反驳! 这一幕,是真的将曹操给吓到了,一个外姓将领,竟然仅仅凭着一张令书,便让一方统帅改弦易辙,就连士卒都心甘情愿的改换门头,这种事是所有主公都无法接受的吧。 而于禁能够来荆州则是更加的戏剧性,他和庞德不一样,庞德是在南阳候音作乱的时候,就已经出发了,但是于禁是真的援军。 这次救援曹仁的援军主将本应该是魏王世子,曹植! 但是这份任命到达曹植府邸的时候,曹植已经是喝的酩酊大醉了,然后魏王曹操反悔了,将令无悔这句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魏王连夜将于禁招进了府中,然后重新发布了任命,让于禁带着三万兵马,奔赴荆州,甚至中途还让他汇合了庞德的五千大军。 于禁此时已经喝的醉意朦胧了,他猛地站起身来,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关羽面前,“云长!老夫要见一见东里兖,可能将他追回来?” 关羽看着已经快要站不稳的于禁,却是没有阻拦他,而是点了点头,“老夫早就准备好了,很快他就会进来的。” 关羽没有说谎,在他这句话刚刚落地的时候,帐外就传来了士卒的通禀之声,“将军,东里兖带到!” 于禁看了一眼大帐门口,然后扭过头冲着关羽笑了一下,“关云长果然还是那个关云长,老夫佩服!” 关羽却是没有搭理于禁这句话茬,而是直接冲着帐外大吼一声,“让他进来!” 然后一个被捆住双手的身影就被推搡了进来,他可没有于禁这待遇,身上现在还是湿漉漉的,浑身上下泥泞和血污混杂在一起,十分的狼狈。 这狼狈的身影正是曹军的向导,前南阳郡守东里兖。 醉眼朦胧的于禁见到了这个身影之后,突然脸上狞笑一声,猛地扑了过去,然后一脚就将这厮踹倒在地,然后疯狂的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了起来。 一旁守候的荆州军士卒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竟然被于禁的动作给吓得呆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之后就要过去将于禁拉开,但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被关羽挥手阻止了。 关羽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于禁在东里兖身上挥舞着他那斗大的拳头,很快本来白白净净只是外表有些狼狈的东里兖就变得鼻青脸肿了起来,不但狼狈,而且凄惨。 “呼呼!呼呼!” 于禁毕竟是老将了,这一顿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捶打,虽然痛快,但是他的体力却是无法支持他继续下去了。 关羽走上前,将气喘吁吁的于禁扶在了一旁,同时轻声安抚着于禁的情绪,“文则就不想问他些什么么?这厮想来是可以给你很多,你不想知道的答案的。” 于禁的眼睛慢慢的赤红了起来,冲着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东里兖怒吼道,“东里兖,某家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我等驻扎在樊城以北的低洼之处,这件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于禁这句话让浑身颤栗的东里兖猛地一个激灵,竟然是连颤栗都忘记了,但是仍然抱着头颅缩成一团,一声不吭。 于禁看他依旧是一句话不说,顿时怒火冲心头,一把挣脱了关羽的搀扶,然后劈手将旁边荆州军士卒手中的长矛夺了过来,然后一矛刺进了东里兖的大腿里,“说呀!” 那士卒再次被于禁刚刚的动作和现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若非是关羽阻止了他的动作,恐怕他现在已经准备叫人进来,将于禁控制住了。 “啊!”大腿上突然被这一矛插出来一个血窟窿,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的东里兖顿时惨叫了起来,但仍然是咬牙什么都不说。 于禁见此,心中怒火更胜了三分,长矛拔出来,然后往上挪了三分,再次一矛捅了进去,同时嘴里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是再不说,下次老夫扎的就不是你的腿了!” 东里兖被这两矛捅的浑身冷汗直冒,双眼不停的泛白,不过当他听到于禁那句恶狠狠的话语之后,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什么威胁或者隐瞒了,大声的对于禁哀求道。 “将军莫扎了,莫扎了!” “说!” “是曹仁将军的命令,是曹仁将军的命令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威震天下之荆州 东里兖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将他知道的东西都了出来。 “是曹仁将军,”东里兖大口的喘着粗气,飞快的往旁边爬去,想要离已经疯狂了的于禁远一些,“是于禁将军让我给你和庞德引路的,是他让我将你们安置在樊城北侧的!” 于禁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止不住的疼痛,甚至已经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看着一脸慌张失措的东里兖,于禁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他怒喝道,“到底是为何?我于禁到底哪里得罪他曹子孝了!” 东里兖畏畏缩缩的蜷成一个团,生怕于禁再次发怒给他身上再捅出几个窟窿来,听到于禁的问话之后,赶紧回复到,“我就是个向导,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曹仁将军乃是征南将军,更是假节,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怎敢过问他的事情!” “哈哈哈!”于禁突然仰天长笑起来,“征南将军?他曹子孝是征南将军,那我于文则呢,我于文则也是堂堂的左将军!更是假节钺!和那曹子孝相比,我于文则地位哪里比他差了!” 于禁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瞠目欲裂的架势了,看着不远处的东里兖,大有一种将其一矛捅死的冲动。 东里兖也感受到了于禁的杀意,此时也是吓得瑟瑟发抖,看着不远处的于禁,也恶狠狠的说道,“那曹仁乃是曹家之将,他姓曹,你怎么和他相比较!” 这句话像是一击重锤,重重的敲打在了于禁的心上,将他所有的力气都敲没了。 最后长矛哐啷落地,双目无神的于禁也直接跌坐到了地上,从大口喘着粗气到浑身不停的颤抖,再到最后疯狂的大笑,带着眼泪的大笑。 “曹家人,曹家人,简简单单的一句曹家人,便能无视我数十年如一日的征战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曹家人,便能让我数万大军客死他乡么?”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曹家人,便能让我于禁身死族灭,哈哈哈哈!” 于禁不再搭理那个浑身颤抖到不知所措的向导东里兖,而是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上,丝毫不顾及形象的瘫坐在地上,伸手就将桌案上的酒坛给拎了起来。 “咕咚,咕咚。” 于禁开始大口的给自己灌酒,比之之前更加疯狂,同时双眼也慢慢的变得更加无神了起来。 关羽看到这个样子的于禁,也只能是叹息了一声,然后一脚将掉在地上的长矛勾了起来,递给了一旁守候的军士。 “下次莫要再让人如此轻易的将你手中的长矛夺走了!”关羽轻声说到,“将这东里兖待下去吧,明天跟着剩下的降兵,一共押往荆州。” “诺!”算不得被训斥的士卒还是心中惊了一下,知道自己今天出来大丑,去将东里兖拉起来带走的时候也是丝毫不见客气,将受伤的东里兖弄得嗷嗷直叫。 关羽等着帐中的闲杂人等都出去之后,便也回到了他原来的位子上,这次他却是没有着急拿起那卷《春秋》来读,而是一脸叹息的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于禁在放肆的喝酒。 “砰!”一坛酒就这么被于禁给喝下了肚子,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于禁,看着自己对面的关羽突然再次笑了出来。 “云长,你看老夫现在是不是很颓废?”于禁自嘲着嗤笑一声,“某最大的错误不是什么斩杀好友,不是收拢兵权,是老夫还活着,是因为魏王已经老了,但是老夫却还活的好好的!” 关羽看着状似癫狂的于禁,也只能颓然叹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叹息了多少次了,他本以为如同自己这般的高傲,这一生都不会去叹息,没想到今日却是破了他的骄傲。 只因为今日之于禁,太像明日之自己了。 于禁看关羽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关云长,你也莫要太过高兴了,某虽不知你后面的手段,但是某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刘玄德,一样也老了,而他的儿子,却还不懂事!” “哈哈哈哈!”说完的于禁便只剩下放声大笑,笑着笑着便一头栽了下去,然后躺在了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只不过他眼角下的地面,越来越湿润了。 关羽看着躺下了的于禁,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本来他想的是为自己大哥,自己的主公守护好这荆州之地。 莫要看吕蒙现在对他十分的恭谨,但是关羽可是知道,那个家伙就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前两年汉中大战,樊城的曹仁为了支援远在汉中的魏王曹孟德,不惜悍然出兵攻打关羽。 逼得刘备和关羽两兄弟没有办法,只能双线作战,十分的艰难,汉中大战的结果,除了曹操得了汉中之民,刘备得了汉中之地,其实收获最大的反倒是一直看戏的江东。 那个时候鲁肃还没有死,重病的鲁肃亲自单刀赴会前来会见关羽,希望他能归还荆州,语气之中不乏有浓浓的威胁之意。 但是那个时候的关羽,骄傲无比,哪里是鲁肃的威胁能够说得通的,鲁肃最后当然是无功而返,关羽非但没有将鲁肃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在曹仁来袭的时候,将重心都放到了襄樊一线,对江东这个盟友毫不在意。 可是他这次却是看错了江东,在谁都没有注意江东的时候,吕蒙和孙权联手悍然出兵,直取长沙,桂阳,零陵三郡,而那个时候,汉中之战才刚刚准备开始! 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吕蒙连下长沙,桂阳。 气的那时候正准备和曹操在汉中决一死战的刘备直接带领大军反身杀向了荆州,要和孙权理论一番!就连关羽都将曹仁拦在襄樊一线之后,立刻回军南下,要斩了那吕蒙! 结果就在刘备到了公安,关羽到达益阳之后,前方却传来了吕蒙将零陵太守郝普诓骗出城,将零陵都取下来了的消息。 这一下子,刘备等人顿时麻爪了,三个郡都没了,仅仅剩下一个南郡不说,汉中夏侯渊还在耀武扬威,襄樊一线的曹仁也同样蠢蠢欲动。 没有办法的刘备一怒之下便要让关羽和孙权等人不死不休,他自己就要重回汉中继续和夏侯渊对战。 吕蒙也不客气,看到关羽气势汹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直接带着孙皎和潘璋为副将,直接率领大军杀向了益阳,势要将南郡也一同收回来!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诸葛家的两兄弟加上江东的鲁肃共同出面,将双方的怒火压制了下来。 最后诸葛亮劝说刘备放弃荆南之地,专心经营汉中之事,而诸葛瑾和鲁肃也劝说孙权,将零陵之地以及零陵太守郝普还给刘备,这才没有让孙刘同盟彻底破碎。 但即便如此,关羽不但失去了两郡之地,更是见到了吕蒙的狼子野心,尤其是在鲁肃死后,接任鲁肃的不是老将贺齐或是名将甘宁,蒋钦等人,而是那个之前不过一莽夫的吕蒙,这更是让关羽心生警惕。 关羽心中现在就如同之前李鍪说的那句话一般,这几年时间,他真的太累了。 荆州军不能少,非但不能少,还需要不断的增兵! 当年诸葛亮说的联合江东,北拒中原,这句话在关羽看来就和扯淡没什么两样,现在的荆州是从东吴手里连骗带借出来的,还是压根就不打算还的那种,就这你怎么和东吴联手! 这些年,明刀暗箭的关羽不知道扛过了多少次,本想能够让自己安度一个晚年,然后等自己撒手人寰之后,便再也不管他们这些人了。 结果就在汉中大战刚刚结束的那一年,不但曹仁兵出樊城,过襄阳,直逼南郡。 就连临沮都迎来了一个新都督,马超马孟起,一个让关羽都赶到忌惮的人。 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关羽,在沉思数日之后,将一个已经搁浅了许久的计划从新拿上了桌案上,他要给这个天下看看,自己的本事! 先是在襄阳一战将曹仁打的大败而逃,然后直接率军出征,兵压襄樊,再加上之前的候音作乱,一时间他关羽北伐的声势,竟然比之前的汉中声势还要大。 再加上现在水淹七军,生擒于禁,斩杀庞德。 想来如今关云长的大名已经再次传遍天下了,只不过,这只是关羽计划的开始罢了。 荆州,襄阳城外。 作为荆州的治所,襄阳可谓是城墙高大,守卫森严,守将吕常也是曹军悍将,常年挡在曹仁面前,乃是真正的忠心耿耿之人。 此时襄阳城下,却是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为首一人虽然一年过四十,但是仍然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伊籍大人,前面就是咱们的目标襄阳城了!”一名随行的荆州军走到为首的伊籍面前,躬身说道,“只不过襄阳城守备森严,我等若是想要进去的话,难啊!” 伊籍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难色,看着远处城墙高大的襄阳城,嘴里喃喃的说道,“襄阳城,终有一天,我伊籍会光明正大的回来的!” “先生说的是!”士卒也顺着伊籍的话说了下去,然后依旧是那个问题,“先生,可是我等现在应该怎么办?这襄阳城,不好进啊!” “谁说我等要去襄阳城了!”伊籍笑了一声,“走吧,绕城而去!” 士卒一听这话,明显的楞了一下,赶忙将伊籍叫住,“先生,我等不是要去见那荆州刺史胡修么?” “我们是要去见胡修,但是谁告诉过你,胡修现在在襄阳城呢?”伊籍冷笑一声,冲着麾下的士卒轻呼一声,“快走吧,趁着天色未亮,若是天亮了,这路可就不好走了!” “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于禁在关羽大营之中还是那副喝酒,睡觉,再喝酒,再睡觉的颓废样子。 关羽则是除了陪着于禁之外,更是让士卒加紧打造战船,这次他们要的可不是那些所谓的简陋木筏和小舟,是那种真正可以打水战的战船,荆州水军的战船! 荆州的雨依旧在下,虽然没有之前的那么大了,但是江水的涨幅从来没有停下,看现在这洪水的程度,只需要再有两天,这汉水便能到樊城的城墙了,那时候,才是他荆州水军出征的时候! “报!”一个传令士卒跑了过来,冲着关羽禀报道,“营外来了一人,自称是陆浑人孙狼,想要求见将军!” “孙狼?”站在关羽身边的周仓眉头一皱,他也算是为关羽掌管着半个情报,但是从来未曾听过这么一号人物,不由心中不解。 不过关羽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是眼睛亮了一下,出声问道,“你刚刚说,那孙狼是哪里人?” “启禀将军,营外那人,自称是陆浑人!”传令兵再次说道,“不过看他衣着服侍,不像是什么将领文士....” 这个年头,除了将领文士之外,一般人是不会来军营之中的,而且除了将领,文士以外,那么剩下的人可以用一个词来统称,那就是百姓! 关羽却是没有管那是百姓还是什么,大手一挥,让人将他请了进来,同时也让人赶紧将中军大帐收拾妥当,并且将于禁给请来。 很快,一个十分拘谨的青年人便走入了关羽的眼帘,走进了中军大帐之中,此时于禁还没有闹明白关羽这是要干什么,干脆就在一旁静静的看了起来。 那个拘谨的年轻人看到主座上的关羽之后,很明显他是没有见过关羽的,但还是十分恭敬的给他行了一个礼。 “陆浑人孙狼见过汉寿亭侯关羽将军!”陆浑显然是没什么文化的,对关羽的称呼也是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关羽非但没有见怪,反而十分的开心的让他起来。 “孙壮士来此,是为了什么?” “启禀将军!”孙狼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说道,“那樊城的曹仁命令我陆浑县一带为他赶制蓑衣,押送物资,不顾我等的性命和如何生计,弄得我等民不聊生。 前日我等终于无法忍受了,陆浑县之民便在小人的带领下,赶走了县令张固,杀了那主簿,占据了陆浑县。 我等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是我等也是被那残忍无道的曹氏给逼得没有了办法,所以想要追随一个真正的英雄,从而建功立业! 还望关羽将军能够收下我等,从今日起,我等愿意为将军肝脑涂地,马首是瞻!” 看着在下面努力的表真心的孙狼,莫说关羽,便是一旁看戏的于禁脸色都有些郑重了起来,不是因为关羽的威名,而是因为他是陆浑人,陆浑在哪里,在河南郡,换句话说,在洛阳边上! 若是这陆浑真的成了事,那整个关中都会乱,而关中在哪里,就在汉中的嘴边!于禁可不敢保证一直将光复汉室挂在嘴边的刘玄德,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而此时于禁的震惊还没有结束。 关羽再听完陆浑的话之后,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微微一招手,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传令兵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端了过来。 “孙壮士,你刚刚所说老夫已经知道了!”关羽抚须一笑,“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荆州的荡寇将军,这个盒子里便是你档口将军的将军印,同时你也莫要来荆州,便继续在河南郡,将曹氏的后方,彻底的搅得天翻地覆!” 孙狼先是听到了自己成为了荡寇将军,顿时变得大喜了起来,可是听到后面的话之后脸色又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将军容禀,草民....末将麾下只有义士不过千人,便是一个陆浑县已经让我等头痛不已了,若是再继续发展的话,小人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关羽听到孙狼的困难之后,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冲着孙狼说道,“孙壮士莫要担忧,这件事,某家已经给你想到了办法!” “请将军赐教!”孙狼顿时大喜,赶忙跪拜下去,以为关羽要给自己调拨兵马,还在想着怎么将这些兵马送到樊城后方,或是先和关羽一起将樊城给攻克下来再说.... “孙壮士起来吧,你的士卒很快就要到来...”关羽话音未落,帐外再次传来传令兵的声音。 “启禀君候,帐外伊籍先生求见!” “哈哈,机伯回来了,孙壮士你的士卒也到了!”关羽大笑一声,然后冲着帐外大吼,“快将机伯他们请进来!” 一身风尘仆仆的伊籍回到了荆州军中,随行而来的还有两个陌生的人,不过这两个人对于荆州军来说是陌生的,但是于禁却是非常的熟悉。 在于禁震惊的眼神之中,那两个随着伊籍走进中军大帐的人,上前一步,给关羽行礼说道。 “荆州刺史胡修,携荆州诸郡县见过关羽将军!” “南乡太守傅方,携南乡军民见过关羽将军!” “恭喜将军水淹七军,盛名威震天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威震华夏之前奏 荆州刺史胡修,南乡太守傅方,这两个人在荆州也算得上是声名赫赫之辈,于禁也甚是熟悉。 当他看到这两个人现在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荆州军大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浑身都是有着止不住的颤栗。 而当于禁听到胡修和傅方刚刚的话语的时候,更是心中忍不住的颤抖,他艰难的将头转向了主座上关羽的方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此时关羽已经是满脸的笑容了,冲着胡修等人大笑着说道。 “吾曾听闻胡修刺史欲与我主共兴汉室,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关羽脸上的笑容仿佛遮挡不住了一般,同时将孙狼介绍给胡修两人,“这位乃是河南郡陆浑义士,孙狼!” 胡修和傅方就像是刚刚看到这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对着孙狼言笑晏晏的打起了招呼,虽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孙狼自己都能感受到,他们笑容中带着的那种浓浓的虚情假意,但是仍然让孙狼感觉到受宠若惊! “孙狼见过两位大人!”孙狼再次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在此之前最多就是一个乡间的地痞无赖罢了,虽然也有些义气,身边聚集了一帮厮混的弟兄,但是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荆州军大营中,那一个个身形挺拔的士卒,那一处处热火朝天的地方,还有那肃穆的杀气,已经让他有些双股颤颤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荆州的刺史,一个南乡太守,这两个人物,就在不久的之前,那还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现在居然这么笑容满面的和自己打着招呼.... “孙狼见过两位大人,祝....祝两位大人安好,安好!”孙狼莫说读书,便是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哪里会说什么漂亮话,现在见到这两个刺史,太守一般的人物,嘴都不利索了。 而这个样子的孙狼却是让他们二人,更加的看不起这个家伙,态度也更加的倨傲了。 不过就在此时,主位上的关羽却是突然开了口。 “关某再次给两位介绍一番,现在这个孙义士乃是我荆州的荡寇将军,不日将作为我荆州军的先锋,前去袭扰关中,河南一带!” 本来对孙狼很是轻视看不起的两人,这个时候也是悚然一惊,顿时对孙狼高看了一眼,他们可都是降将,来关羽的麾下,那也是为了自身的荣华富贵,但是他们可不奢求自己还能重权在握。 但是这个同样是刚刚投奔而来的孙狼则是不通,他可是荆州军的先锋,现在荆州军形势一片大好,若是这个孙狼再立上一些功劳,那地位可是不再自己等人之下啊,在乱世,最不重要的就是尊严和骄傲。 “原来是孙将军!在下胡修,若是孙将军不嫌弃,叫我一声胡老哥便好!”胡修丝毫不顾及自己年纪都能当孙狼的父亲了,还是和他套着近乎和关系,让孙狼大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此时傅方也走了上来,对着孙狼嘘寒问暖了起来,让他更加的飘飘然,只觉得南下投奔关羽,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 关羽此时看着三人互相问候,心中只感觉到了浓浓的可笑,不过脸色却是突然严肃了起来,清咳两声将他们的目光都聚集了回来。 “胡刺史,之前老夫让机伯先生转告你的事情,不知道你办的如何了?”关羽已经开始了正事,接下来,他就要让全天下都感到震惊。 “禀将军!”胡修上前一步,也是一脸肃穆的说道,“下官已经按照伊籍先生的交代,将荆州治下,各个郡县的县令,太守等人全数召集在了一起,胆敢不从着,皆杀!” 此时傅方也上前一步说道,“下官也已经将除樊城,襄阳两地以外的守军全都接收,现在正在樊城的背后,随时可以对樊城发动攻击!” 关羽点了点头,胡修和傅方的到来,意味的可并不只是两个投降的大人物,更是代表着樊城和襄阳成了两座孤城,除了江夏的文聘还在勉强支撑以外,剩下的地方,再无可战之兵了。 “既然如此,那关某便不客气了!”关羽站起身来,然后缓步走到孙狼面前,看着这个还显得有些拘谨的汉子,伸手将一旁的荡寇将军大印拿了出来,递到了孙狼的面前。 “孙狼将军,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荆州大将了,去将胡刺史他们的部署接管,然后带着他们,将河南郡,将豫州,都扰的不得安宁!” 孙狼伸出颤抖的双手,将那颗大印接了过来,然后大吼道,“末将绝不辜负将军期望!” 说完之后,便找胡修问清大军所在之地,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至于如何收拢那些部署,如何让他们认可自己,孙狼没有去请教任何人,他觉得若是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他也就不要想着再去扬名立万了。 等到孙狼离开之后,关羽再次看向了胡修和傅方两个降将,“老夫如此安排,两位大人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下官不敢!”不管胡修和傅方之前怎么想,至少现在他们都十分恭谨的冲着关羽行了一礼,口中连呼不敢。 “两位旅途劳顿,快去好生休息一番吧,莫要太过于劳累了才好!”关羽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二人离开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反抗。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大帐之中便只剩下三个人了,关羽,于禁和刚刚回来的伊籍。 “机伯先生,辛苦了!”关羽丝毫不顾及于禁在此,冲着伊籍便行了一礼,吓得伊籍连呼不敢。 “机伯先生,他二人的情况,你如何看待?”关羽起身之后,便直接问出了主题。 “君候英明,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伊籍冷笑一声,“偌大的荆州,让这胡修治理的残破不堪,说曹仁残暴,这胡修比之曹仁,却也是丝毫不差,而南乡郡,更是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那他们办的事情呢?”关羽眼睛眯了起来,隐隐有杀意散出。 “那胡修胡吹大气!”伊籍再次冷哼一声,“江夏的文仲业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茬,驻扎在荆州边上的徐公明也对他视若无睹,南阳的田国让更干脆,直接将他派去的使者乱棍打出,然后宛城周边五十里,士卒不停的巡视。” “也就是说他就忽悠出来一个南乡郡了?”关羽也跟着嗤笑一声,“老夫就说,一个胡修也配和国让相比?” “君候英明!”伊籍笑道,“想来下一步计划,君候就要实施了吧。” “嗯!”关羽点了点头,然后对伊籍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好生休息一天,明日收拾行装,回益州吧!” 听到这句话,伊籍眼中光芒明显的闪烁了下,忍住浑身的颤抖,缓缓的拜倒,“诺!君候保重!” “去吧。”关羽突然变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待到王甫也离开之后,于禁才真正的缓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关羽,语气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云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北伐!” “你休要骗我!”于禁大吼一声,上前走了几步,瞪着关羽说道,“你若是想要北伐,现在便可直入樊城,江水暴涨,凭着你麾下的这些荆州水军悍卒,登上城墙,易而!” 关羽淡淡的看了于禁一眼,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现在的江水,还不够高,我等登不上城墙。” “呵呵,是么?”于禁冷笑一声,“那之前邀请老夫上你战船的那三个年轻人现在在哪儿?蒯蒙,他姓蒯!南阳蒯家的蒯!田国让从北疆带回来的那个蒯!” “文则....敏锐!” 于禁看着面前的关羽,看着他平静如水的脸庞,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关云长啊关云长,你这是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你,真该被叫做毒士!” “多谢文则赞誉。”关羽还是那副平淡的语气,“明日我会让元俭护送你前往江陵,从明天开始,你就在江陵好好呆着吧。” 于禁却是不想再听关羽说话了,随意的拱了拱手,“多谢关将军了,麻烦路上给我带上两坛子好酒!” “好!” 当营帐中只剩下关羽一个人的时候,一直昂首挺胸,仿佛永远不知道劳累的关羽突然坐到了桌案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此时的他,驼了后背,弯了腰脊,一抹苦笑浮现在了脸上,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于此同时,荆州樊城城墙之下,刚刚于禁还在叨念的三个年轻人,出现在了这里。 “请转告满宠大人,南阳田豫将军麾下,蒯蒙等人前来!”作为三个人中,长得最清秀和善的蒯蒙,当之无愧的跑去叫门了,同时刘复将田豫给他们的信物,扔到了城墙之上。 城墙上的曹军,很快便将三个人的情况和来意禀告给了樊城的将军府之后,三个吊篮垂下,将他们三个拉了上去。 “不知满宠将军何在?”刚刚爬上城墙的蒯蒙等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过他们的问题,却是让那士卒十分的为难,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满宠到底在那里,最后干脆就给他们三个人领到了将军府的门前。 “这三位乃是满宠将军要见的人,之前已经通报过了。”士卒和守门之人交谈之后,便让他们放开了大门,让三人进去。 “满宠将军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小心吧!”士卒留下这么一句,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蒯蒙等人虽然不明白这个士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他们头顶上的匾额上写的是“征南将军府”,这很明显不是满宠的府邸。 “阿蒙,我等可要进去?”刘复看着戒备森严的将军府,虽然他并不害怕,但是总感觉有些怪异,就连李鍪都偷偷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 “勿忧。”蒯蒙还是那平淡的样子,“阿复将兵器交给他们看管,我等进去吧!” 说完之后,便率先大步走了进去,而紧跟着的就是李鍪,刘复也将手中新打造好的大刀,扔给了守门的士卒,跟着跑了进去。 下人领着他们往正堂走去,还没有走到正堂,他们就已经听到了,那激烈的争吵声,还有很多摔破东西的动静。 下人突然一脸的尴尬,看着身后的蒯蒙尴尬的笑了笑,“几位,要不咱们先等等?” 蒯蒙听着那里面传出来的激烈的争吵,也是不由的笑了笑,跟着点了点头,“好,便在这里等着吧。” 下人连连鞠躬致谢,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几位,那里有凉亭,先去那里吧,也能避避雨。” 说完便领着蒯蒙几人到了凉亭之中,虽然距离相隔不远,但是在凉亭之中,他们能够听到的只有稀稀落落的雨声,至于刚刚的争吵声,却是一个字都传不到他们的耳中了。 下人谦卑的笑了笑,然后便走向了正堂,轻声敲了敲门,然后才走了进去。 “看着下人,倒是很机灵嘛!”刘复看着那下人的身影进了正堂,不由的嗤笑了一声,“这是大户人家!” “从这一个小小的下人身上,我就能看出来,那曹仁虽然近些年荒唐了些,但是早年那名将之名,想来不是虚名,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 蒯蒙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等着吧,很快我等就能进去了。” 刘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李鍪从进了这樊城,便一个字都没有再开口,只是跟随着蒯蒙而已。 很快,那个跑进去的下人,再次跑了回来,“几位公子,曹仁将军和满宠大人有请!” 蒯蒙三人,随即起身,跟着他走进了大堂这种。 此时的正堂,干净整洁,一点都没有吵架过后的样子,让人不由的觉得之前他们听到的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都是错觉。 “坐吧!”主位上一个脸色有些焦黄,身形伟岸的人坐着,想来就是征南将军曹仁,不过看他那挺拔的身形和威严的气势,一点都看不出,这已经是一个年过半百之人。 蒯蒙等人行过礼之后,便坐在了客座之上,而他们的对面是一个一脸黝黑的中年人,面容肃穆,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而且可能是常年严肃的原因,他的眉头都不由自主的皱着,这幅样子不愧是铁面将军满伯宁。 “听闻你们是从荆州军的方向过来的?” 曹仁平淡的看口,同时眼睛眯起,看向蒯蒙三人,虽然不曾动怒,却是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 不过,若是刚刚来荆州的时候,这压迫感还会让他们感觉到不适,但是现在他们可是跟着关羽呆了数月,曹仁气势虽强,但是和关羽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回将军!”蒯蒙言笑自若,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我等的确是刚刚从荆州军大营前来,此前想来田豫将军也曾致信过樊城,解释过我等此行之事!” 曹仁看着一副淡然自若样子的蒯蒙,也冷哼了一声,“尔等倒是诚实,也不怕本将制你们一个通敌之罪么!” “我等乃是国让将军门客,曹仁将军,想来是不会治我等之罪的!”蒯蒙呵呵一笑,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而且我等主要为了游历罢了,之前为了送樊阿先生归乡,不小心被关羽劫持了,索性现在逃了回来,曹仁将军怎会怪罪。” 蒯蒙在这里正大光明的将黑锅甩给了已经踏上了归途的樊阿,他只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够了,这种学子游历,在各个诸侯那里往返观战,却不参与的事情,比比皆是。 (ps:不要吃惊这种事,还保留着一丝春秋之气的三国时期,这种事还真有,出使一趟敌营然后就投降了,这种事比比皆是,而这种事的开始之地就是那诸子百家里的墨家,今儿帮着这里守城,明儿帮着哪里打仗,反正就是不让一个国家能够统一就是了。) 曹仁也知道这种规矩,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否则传了出去,他曹氏的名声就真臭了。 “尔等既然从荆州关羽那里来,可知荆州军营的状况,士卒几何?士气如何?” 曹仁本来并没有期望蒯蒙可以将什么有用的消息告诉自己,毕竟他觉得,这种事关羽也不可能让他们几个学子看到,不过这次曹仁还真想错了。 “回将军,此时关羽麾下士卒有三万余人,于禁带领大军投降之后,关羽并没有让他们上战场,而是直接安置到了荆州,包括于禁,也要被囚禁在江陵之地!” “那于禁不是已经降了么?怎么还会被囚禁?”曹仁轻咦了一声,不过立刻他就有些后悔了。 “于禁将军之事...有些特殊罢了。”蒯蒙虽然不知道曹仁为何要坑害于禁,但是也曾听关羽说过一二,心中只是淡笑,此时却是给曹仁留了足够的面子。 曹仁也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便立刻说道,“那还有什么消息么?” 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情报的曹仁再次听到了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我等出来之前,看到了两个人,据说他们一个是荆州刺史胡修,一个是南乡太守傅方。” 说完之后,蒯蒙就微微一笑,闭上了嘴巴。 蒯蒙的确是闭上了嘴巴,但是曹仁却是彻底的慌了,刚刚拿起来的茶汤,直接脱手飞了出去,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蒯蒙没有急着回答曹仁的话,而是淡然一笑,微微躬身,不发一言。 曹仁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问出来了,不知道为何,猛地瞪了一旁一直闭口不言的满宠一步走了出去,紧跟着他们就听到了曹仁的大声呼喊声,整个征南将军府,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此时,一直闭口不言的满宠突然开口说话了。 “云长还好么?”满宠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就像是他的喉咙里藏着一把钝刀一样,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本来已经做好看戏准备的蒯蒙,被满宠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还真的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 “关羽刚刚大胜了一场,正是气势如虹...” “老夫问的是云长的身体如何?”满宠直接打断了蒯蒙的话,“之前曾经听闻他中了毒箭,甚至昏迷了一阵子,现在如何了?身体可是大好了么?” “.....”蒯蒙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他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不是满宠的府邸,而是曹仁的征南将军府,而门口站着的,也的确就是征南将军曹仁府里的下人,现在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满宠的问题了。 满宠见到蒯蒙这个样子,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不由的冷哼一声,“老夫和云长乃是旧识,此事魏王麾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老夫最看不上的就是那种,明明熟悉,却要我了别人的看法装作不认识的!” 满宠说完这话,还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空着的主位,这句话是在讽刺谁,蒯蒙等人也就不用猜了。 不过蒯蒙三人,想了想也能理解,当初徐州之战过后,关羽曾经在曹营效力过很长时间,其中第一次生命响彻天下就是在那个时候,万军之中斩杀颜良。 据说那段时间,关羽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和曹营的主将不但混的脸熟,关系那也是处的极为不错的。 其中的老朋友张文远,田国让,牵昭,还有后面认识的满宠以及张飞的老丈人夏侯渊等等,都是和关羽关系极为不错的,其中曹仁曹子孝,也曾是关羽的朋友,毕竟他们都是喜欢有本事的人的。 可是关羽回到刘备麾下之后,一瞬间仿佛很多人都不认识关羽了一样,尤其是刘备入川之后,曹仁对荆州那是三天一攻打,五天一进犯,恨不得天天的和关羽在战场上见面。 但是这其中还是有那么一些人,并不在乎关羽已经和自己分属不同的阵营,和关羽继续书信来往,互相关心着对方。 最为出名的就是田豫和张辽这两个人了,只不过蒯蒙没想到,就连满宠这种黑脸将军,都和关羽感情很好… 蒯蒙看到满宠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说,满伯宁果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乃是真君子。 “满宠大人放心,我等离开之时,关羽将军已经大好了,之前....之前大战之时,还让我等见识了一次他那绝伦的箭术!”虽然满宠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并未做什么亏心事,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但是在曹仁的府邸,光明正大的关心关羽,还是让他感觉很别扭。 “嗯,那老夫就放心了。”满宠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自己好友的身子大好,让自己十分的开心一般,不过对于蒯蒙所说的关羽的箭术,他还是嗤之以鼻,“云长那箭术也能叫做绝伦?魏王麾下比他强的比比结识,他不过就是力大罢了!” “额....满宠大人说的极是!”蒯蒙现在真的是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看到门口那几个下人,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总感觉那里面,有故事! 满宠也没有再继续谈论关羽的事情,给了蒯蒙一条活路,而是干了一见让蒯蒙更加吃惊的事情。 “门口那厮,去厨房弄些饭菜,这都中午了,不吃饭的么?”满宠冲着门口的下人,一脸的正经说出了这番话,然后那下人就在蒯蒙一脸呆愣的表情下,还真的跑去厨房了。 “满宠大人....”蒯蒙很想提醒这个一脸黝黑,总是皱着眉头的老大人,这是曹仁的征南将军府,而且刚刚你们好像好吵的不可开交.... 可是还没等蒯蒙想好该怎么和满宠说这种话,就看到不久前跑到厨房的那个下人,还真就带着各种酒肉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闻着那些酒肉的香气,感觉味道还真的是不错的。 “满宠大人.....这....”蒯蒙看着桌子上的酒肉,一脸古怪的看着不远处的满宠,他真的感觉到了,在这个世上,这些有本事的人,总是有那么些奇怪的嗜好让自己理解不了。 “快吃吧,估计曹子孝那厮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吃饱了等他回来了才有气力继续吵架!”满宠说完之后便大口的吃了起来,一旁的下人已经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 而他刚刚的那句话,却是让蒯蒙彻底的吃不下去了,他已经不知道樊城的这些人,到底是一群什么人物了。 就在蒯蒙的不解和疑惑中,一桌子的饭菜酒肉,绝大多数都进了刘复的肚子之中,自从开始跟着关羽练刀之后,他的饭量也跟着武艺一样,与日俱增了起来。 吃过饭的之后,整个下午,都在满宠和蒯蒙的闲聊中度过,曹仁再次出现已经是当天临近傍晚了。 一身风尘气的曹仁,顶盔披甲大跨步的走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自己位子上,将桌案上的水罐举起来,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来。 “砰!”水罐里的水喝完之后,直接让他大手一挥给扔了出去,然后凶狠的扭过头去,瞪着在位子上茫然看着他的蒯蒙三人,先是对着外面的下人吼道“所有人,都滚出去!” “你既然知道胡修和傅方那厮叛变投敌,为何不早说!”曹仁喘着粗气,怒视着蒯蒙,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一直看着他的满宠,此时也猛地拍了桌案,“曹子孝,你少在这里呵斥这个,怒骂那个!玉灏告诉你了那是情分,不告诉你,你又能怎样!难不成你后路断了,不能逃了,你就恼羞成怒,要责怪他人了不成?” 说完之后,满宠犹不解气,直接站起来走到了曹仁的面前,“胡修,傅方两人就算投敌了那又能如何?南乡不过一小郡,能有多少兵马,就算全数进攻樊城那又如何?” 曹仁看着同样是一脸怒色的满宠,发出了一声冷笑,“你以为老子是怕他们围攻樊城么?” “否则呢?”满宠同样是冷笑以对,“大军未到,你曹子孝却是想着先行逃跑?魏王让你来,就是让你这般的么?” “你以为老子逃跑是因为怕死么?”曹仁一把扥住了满宠的衣服,冲着他怒吼起来,“还不是校事府的一群混蛋,想要让他关羽孤军深入,然后一举歼灭他,重现当年的长平之战!然后便能将荆州和送给他们的上庸拿回来!” 说完之后,曹仁一屁股坐到了桌案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一般,“你以为本将不知道如何打仗么?你以为我曹子孝就不知道屠城不利么?你以为我想和荆州的云长打的没完没了么? 他校事府的命令摆在我的桌案上,魏王的手书摆在我的桌案上,我能怎么办?南阳郡一个郡,我也知道不该那么做,可是若是不将南阳郡逼成那个样子,他关羽还要等多久? 汉中之战那时候已经几乎分出胜负了,若是关羽就是坚守,难道我曹仁能攻进去么?等到益州喘息过来之后,一路出汉中,一路出荆州,我军如何抵挡?他刘玄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弱可欺的大耳贼了。” 说完之后的曹仁,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一脸的无奈,反手想要抹水罐再喝两口水,却发现水罐已经让自己给摔了。 满宠虽然之前的确是有些猜测,但是现在看着一个名将被自己人给逼成这幅样子,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和他吵了。 “既然如此,那你还犹豫什么,现在胡修等人一降,我樊城的后路就断了,此时只能据城而守,若是成功了,他关云长也活不了的,到了那时我等争夺荆州也未尝不可啊。” 满宠还有半句话没有说,若是败了,大不了以身殉城,到了地下再看魏王如何征战。 可是曹仁却是惨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发怒是因为胡修那厮断了樊城的后路?” “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意外么?”满宠怎么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想到的,南阳田国让此时已经将南阳整合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些许意外,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便能派兵救援,文仲业和徐公明更是就在附近,张文远也早就准备好了,可以说,就算满宠不知道校事府的那所谓计划,但是他也知道,关羽这次在劫难逃了。 “樊城的后路好着呢,我等随时可以退入南阳,甚至进入宛城之中,没有任何问题!” “嗯?”满宠被曹仁的这句话给说愣了,同时心中有了一个极为不好的猜测。 曹仁看着满宠,嘴里发出了一声冷笑,“看你这样子,也是想到了?” 满宠脸色慢慢变得惊悚了起来,不敢置信的说到,“云长他疯了么?他竟敢弃樊城而直取许都?” “莫说你不敢相信,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敢置信!”曹仁啐了一口,“可是现在斥候已经回报了,南乡郡的大军已经变化了旗号,并且不知道为何,打出了“孙”字旗,大军调转方向,冲向了豫州!” 曹仁的话,让满宠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关云长,不愧是关云长!”满宠语气也低沉了下去,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曹仁说到。 “校事府的人呢?关羽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校事府的人不给你示警!” “某家哪里知道!”曹仁眼神闪烁了一番,但还是没有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满宠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只能冷哼一声,就此作罢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蒯蒙身边沉默不语的李鍪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猛地从座位上蹿了出去! 在满宠和曹仁震惊的眼神中扑出了窗口,然后一阵喧嚣之后,李鍪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同时手中还拎着一个昏迷着的仆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曹仁看着李鍪的样子,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李鍪将昏迷的下人往地上一扔,然后将手中的一个小物件抛给了曹仁。 “…”曹仁看着手里这个黝黑的小巧令牌,眼神猛地一缩,赶紧反手将令牌收了起来。 满宠虽然不知道李鍪给了他什么,但是看曹仁这么紧张的样子,本就十分精明的满宠,心中也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识趣的没有再多说话! 曹仁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然后冲着李鍪问道,“他还有其他同党么?某家是说,有没有逃出去!” 李鍪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有没有同僚,不过他肯定没有将消息传出去!” 曹仁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为何能这么肯定,但是听到他说这话,心里还是难得踏实了一些。 “满伯宁!”曹仁偏头看向了满宠,“今夜我会抽时间过去!” 满宠斜着眼睛轻撇了曹仁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同时对着蒯蒙几人招呼了一声。 “几个小家伙,过来帮老夫将这个家伙弄走吧!然后这阵子尔等就住在我府里吧!” “诺!”蒯蒙含笑应了一声,便跟着满宠离开了征南将军府,至于那个昏迷的下人,自然是被刘复夹在了腋下。 回到满宠府邸的时候,已经天色不早了,不过此时满宠却是没有心情吃晚饭了。 直接让人将这个昏迷的下人带进柴房之中等着自己,然后蒯蒙三人在满宠府邸里,还看到了一个让他们惊喜的身影。 “阿英?”孙英的出现的确是让他们几人倍感吃惊,“你怎么出现在樊城?” “国让将军之前让我来给满宠大人送信,之后便一直留在了樊城!”孙英乐呵呵的笑着,同时晃了晃手里各式各样的工具,“另外,我已经正式拜了满宠大人为师,现在正在老师门下学习法家和刑讯之道!” “阿英还真是好福气。”蒯蒙由衷的开心,满宠除了将军,汝乃太守以外,最重要的是他是法家嫡系的传人,精通刑讯之道,这也是为何很多人都害怕他。 “嘿嘿!”孙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他们三个人面前,他不用将自己伪装成那么的冷漠,冲着蒯蒙举了举手中的工具,“老师还在柴房中等着我呢,先不和你们说呢,等一会儿有空了,咱们喝酒!” “好!”蒯蒙三人点了点头,不再耽误孙英的时间,便让开了道路,看着孙英离去之后,蒯蒙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培乾也找到了自己的路,这次荆州游历之行,几乎算得上圆满了!” “培乾”就是孙英的表字,当初一群心灰意冷的年轻人,逐渐的都走出了自己的阴影,开始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慢慢的走向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所以蒯蒙才感觉这次荆州之行,让他十分满意。 除了孙英以外,刘复也找到了自己的名师,黄敢现在在南阳郡和文钦一样,被田豫和管宁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就连郭修这个小傻子,也开始读书认字了。 “阿蒙!”刘复走到了蒯蒙的身边,看着一脸欣慰的蒯蒙,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等此间事了,我一定陪你去一趟上庸,若是上庸不够的话,我再陪你去一趟成都!” 蒯蒙扭过头,看着身边这个一脸肃穆的朋友,突然欣慰的笑了笑,用手肘使劲的锤了刘复的胸膛一下,“你这混球,瞎说什么呢!” “嘿嘿!”看着蒯蒙恢复了那平平淡淡的样子,刘复也嘿嘿笑了一起来,虽然蒯蒙出于朋友之义,不想将自己带入火坑之中,但是刘复心中也暗暗发誓,等真到了那一天,他绝对会帮助身边这个家伙,回到汉中,将那群家伙斩杀了,给蒯蒙报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威震天下 蒯蒙三人再次见到孙英的时候,他已经是全身血污了,不过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怕的就是他此时还一脸的淡然,从水井中自己打了两桶水,认真的清洗着自己。 “看培乾这个样子,他应该是已经习惯了。”蒯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这一幕,就像是一个老父亲看着自己逐渐长大的儿子一般。 “嗯嗯!”刘复一脸无所谓的点着头,他现在顾不上看孙英,刚刚从厨房里找到了一坛子好酒,正在狂饮。 孙英还没有洗漱完成,征南将军曹仁就已经先行一步到来了。 “满伯宁那厮呢?”曹仁没有和人寒暄,直接将正在清洗自己的孙英给拽了起来,“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大晚上的某家还以为见了鬼呢。” 孙英看到曹仁,咧嘴笑了笑,冲着柴房那个方向一指,“老师在那边,交代过小子,您来了就直接过去就好。” 曹仁点了点头,也不再和他继续说话了,径直的去找满宠了。 等到曹仁等人离去之后,孙英也将自己清洗的差不多了,然后来到蒯蒙等人身边,第一件事不是和他们打招呼,而是直接将刘复手中的酒坛拿了过来,大口的喝了起来。 “之前在南阳说的话,还算么?”孙英看向了刘复,还有他身边的蒯蒙。 他们都是打着游历的名号来到荆州的,只不过因为孙英的原因,蒯蒙曾经答应了田豫三件事,其中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在樊城杀敌。 “某曾听闻,曹仁将军想要弃城而走?”蒯蒙接过孙英手中的酒坛,也喝了一口,“樊城乃是前线重镇,为何放弃?” “众将多有劝逃,吕常曾经力主于樊城抗敌,但是受到排挤,最后无奈前往襄阳驻守!”孙英冷笑一声,“校尉牛金为首的诸多大将,都曾劝说过曹仁将军!” “曹仁妥协了?” “以河内司马家为首,天下半数世家参与其中。”孙英嘴角的冷笑几乎没收起来过,“汉中大战了数年,都不见中原出动了这幅阵容。” 蒯蒙无奈的摇了摇头,“除了曹子孝之外,现在中原的老将大半都在荆州这附近了,校事府居然还想着引诱关羽孤军深入,这次他们是真的玩砸了!” 从年初开始,张辽便已经禁止出兵了,所有大军全部龟缩到合肥,不和孙权正面交战,吕蒙更是一边称呼着关羽英勇,一般将大军布置在关羽身后,一副你看不见我的架势。 徐晃更是带着新招的数千大军,一步三晃悠的来到了荆州边上,说着自己是在训练新兵,中途魏王曹操还给他增过数次援兵。 可就是这么一个形势之下,南阳大乱之时,中原派出来的不是在合肥已经没有战事的张辽和训练新军继续上战场的徐晃,而是一直在樊城提防关羽的曹仁,以及一个和汉中那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庞德! 足足四个月时间,关羽看着几乎是空无一人的樊城,愣是没有越雷池一步,而是和江夏的文仲业打的有来有往的,俩人就差在江边把酒言欢,喝酒到天亮了。 等到曹仁将防守布置好,将樊城,襄阳,庞德三个人连成一条线之后,关羽这才慢悠悠的出兵,冲着襄樊一线而来。 若非是蒯蒙亲眼所见,关羽在江口决堤的那一刻,亲率大军冒险冲锋,一战击溃于禁所部和庞德所部,恐怕他都要觉得关羽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徒有虚名了。 就在三个人互诉衷肠的时候,李鍪从外面赶了回来,虽然身上干干净净的,但是孙英还是从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刚刚动手了?”孙英将酒坛递了过去,刚杀过人需要用好酒来解乏平息心中的气,否则对身体不好。 “有两个人一直在府里游荡,我就过去看了看,结果我都没说完话他们就冲了过来,而且还是下死手!”李鍪大口的喝了两口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杀了一个,另一个带着那人的尸体跑了,我怕你们出事也就没追!” 孙英点了点头,也是十分的无奈,“就这半个月,满宠将军已经被刺杀了数次了,都习惯了!” 众人听到这里变得有些沉默了,大家没有再问其他的,只是一起沉默的喝酒,知道都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了,蒯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用力的拍着孙英的肩膀。 “明天记得给我等弄一身皮甲!上阵杀敌不能不穿皮甲!” 说完之后,便一步三晃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起来,而刘复和李鍪也是说了类似的话,然后同样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孙英突然睁开了那迷蒙的眼睛,嘴中不禁喃喃的说道,“阿蒙喝醉了还能解释,你们两个一个千杯不醉,一个随时随地都保持着清醒,也装成这个样子,真是过分啊。” 说完之后大口的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之后也默默的离开了凉亭,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次日,不知道是不是一整晚都没有合眼的曹仁,盯着通红的两只眼睛出现在樊城他自己的将军府里,同时召集所有樊城大将以及汝南太守,协助曹仁的满宠,前来议事。 孙英和刘复都作为弟子,刘复和李鍪作为护卫,也有幸随同满宠前去,不过他们是没资格进去正堂的,只能守在门口偷看。 “诸位将军,关羽来犯之事,想来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对此尔等可有什么意见?”曹仁见众将已到,便直接进入正题,“于禁,庞德二将,一死一降,我樊城兵力只有这么多,是守,还是逃啊?” 曹仁麾下众将之中,陈矫,牛金,吕常三人可以说是资格最老的。 但是自从当年江陵一战之后,陈矫便被魏王曹操收入了丞相府,后更是作为尚书在朝中任职,而吕常现在则是驻扎在襄阳,无法前来。 可以说现在曹仁麾下,地位最高者,只有那个莽夫一般的人物,牛金。 “启禀将军!”牛金也不负众望,第一个站出来,“那关羽今日连战连捷,更是有水淹七军之大势,实在是难以抵挡,所以末将建议,我军当暂避锋芒!” 牛金的开口仿佛是打开了诸将的话匣子,一个个都紧跟着他们开始说了起来。 “牛金将军所言甚是!那关羽此时正是士气大振之时,我等硬抗下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选啊!” “曹征南,那荆州刺史胡修携南乡太守傅方已然投降关羽,若是我等再不离开,恐怕他们定会将我等团团围住,那时候内无余粮,外无援兵,我等危矣!” 在这不停的劝说曹仁退军的声音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 “放屁!”一直冷眼旁观的满宠突然怒吼一声,“尔等乃是大汉的将军,怎能说出如此胆怯之言!” 满宠本就威严,兼之又是樊城的二号人物,他一怒吼,曹仁麾下绝大多数的将领都将嘴闭了起来,除了牛金。 “满宠大人!”牛金不愧他混不吝的名号,冲着满宠毫无恭谨的拱了拱手,“别人怕你满伯宁,俺牛金不怕!你乃是个文人,不会打仗就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若是不小心伤了你,那可不好了!” 牛金作为一个副将,对满宠说话竟然毫无恭谨之意,甚至那威胁的意思居然都已经不加掩饰了。 而这种情况,莫说曹仁,便是他麾下众将都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培乾啊,看来你老师在这个樊城不太受待见啊!”刘复一脸的笑虐,冲着孙英低声说道。 孙英却也不恼,“曹仁麾下多是骄兵悍将,对先生不服那也是正常之事,所以今天不是将你带过来了么,想看看你这两个月可学到了什么?” “那也得等那厮动了手啊,否则我前脚冲进去,后脚就被这征南将军府的护卫给乱刀砍死了。”刘复不屑的笑了一声,“不过我看这所谓的牛金将军,嘴上功夫明显比手上功夫好!” 就在孙英和刘复两个人相互斗嘴的时候,屋子里的争吵再次发生了变化。 “够了!”一直看着满宠和牛金争吵不出声的曹仁,这次突然怒吼着打断了两人,“昨日本将刚刚得到消息,胡修和傅方的大军没有来樊城和关羽会和!” “什么?”除了已经知道消息的满宠以外,剩下的将领全都大吃了一惊。 “请问将军,不知那胡修和傅方的大军,现在到了何处?”牛金几乎是冲到了曹仁的身前,急声问道。 “陆浑人孙狼,在前些日子斩杀了陆浑主簿,然后想要率领陆浑之人南附关羽,关羽虽然接收了他们,但是没有让他们和自己会和,反而是给了孙狼将军印,并且将胡修等人的兵马调拨给了他,让他一路袭扰,返回洛阳!” 听到这里,众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洛阳也是十分重要,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洛阳就算丢了,那都是小事情! 曹仁见到他们这个样子,不禁冷哼一声,“尔等难道以为,他一介贼寇,拿到了数千大军,还会老老实实的回到洛阳据城而守么?” “将军此话何意?” “那孙狼,带着兵马一路杀向了许都!”曹仁猛地一拍桌案,“沿途盗匪,山贼不知凡几,竟然全都归顺了那厮,据悉现在他的大军已经有不下万人之中了,而且他们都攻到了郏下!” “咕咚...”所有将领都变了脸色,郏下离樊城很远,但是离许都近啊,过了郏下,最多半天便能兵临许都。 “现在,尔等....”曹仁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了。 “将军!”牛金那破锣嗓子直接在他耳边炸响,“既然乱军已经到了郏下,那我等更应该回军!” 曹仁缓缓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副将,放在桌案下的手,慢慢的握紧,甚至都发出了骨头交错“咯咯”一般的响声。 “本将....不太明白!” 牛金也知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算是彻底的得罪了自己的将军,但是当他想到那个人能够给自己的好处之时,便立刻就坚定了自己id信念。 “将军,我军先在襄阳大败,兵力损失惨重,后又汉水决口,江水甚至已经漫延到了城中,若是此时关羽大军乘船而来,樊城几乎是一战可下啊!” 说完之后犹不满足,还继续说道,“若是现在离开,或许樊城会失,但是我等自身可免啊,更何况现在许都危在旦夕,若是我等坚守樊城而导致了许都有失,那我等便是千古罪人了!” “牛金...”曹仁的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起来,“本将为何不知,你竟有如此口才?” “将军!”牛金冲着曹仁跪拜到,“此乃牛金肺腑之言,樊城不可守,许都才是真正的大事啊!” 满宠这个时候突然怒吼着打断了牛金的话,“若是樊城不守,关羽便可穿城而入,那时候荆州军一路坦途,我等将如何应对?” “樊城之后仍有宛城!”牛金也毫不示弱,“宛城虽遭受大难,但是田豫已经将候音余孽收服,只需要控制住他们的家眷亲朋,强令田豫紧守宛城即可,等我军将郏下之敌击溃,自然可以从容的对付关羽!” 牛金的话也让刚刚已经闭嘴的将领们再次心中活络起来,本来他们刚刚还在担忧,关羽一战将于禁击溃,甚至收降了胡修和傅方两人,更是让孙狼为前部,进犯许都。 这一仗,无论是胜是败,他们都逃不了一顿责罚,但是刚刚牛金的话却是给了他们一条明路,樊城后面还有宛城,这也是一处险要之地,田豫更是被誉为北疆战神,乃是一员名将。 只需要田豫不计代价的拖住关羽,时间不用太多,最多一个半月,他们足够将郏下的贼寇尽数击溃,到了那时,便又是攻守异位的时候了。 看着众将眼中的光芒,便是已经决心死守樊城的曹仁也有些心动了,不说其他,许都可是有着他的亲族家眷,若是许都丢了,那他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满宠看到这个样子,也是心中火气,只想问问,曹仁是什么时候变得耳根子这么软了。 “曹仁将军!”满宠也走到曹仁身边,冲着他说道,“宛城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您自己还不知道么?” 当初曹仁屠杀宛城,弄的整个南阳郡都民怨沸腾,虽然最后是因为校事府的原因,但是曹仁当初干的事情也是太过了,此时若是故技重施,真就用南阳百姓的亲属性命要挟他们,曹仁也有些心虚。 牛金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说通的曹仁,再次被满宠一句话给拉拢了过去,顿时心中大怒,竟然不顾上下尊卑,直冲着满宠就一拳打了过去。 二人本来距离就近,牛金这一圈又毫无征兆,满宠一时不查之下,竟然直接被锤了一个乌眼青,而牛金得手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再次一拳冲了过去,要在这征南将军府,当众殴打满宠一顿。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得手,在他第一拳落到满宠身上的时候,刘复就已经冲了过去,当看到牛金还想打第二拳,刘复脸色一沉,一个大跨步拦在了满宠身前,然后直直的一拳擂了过去,然后将牛金打退了数步。 当牛金捂着胸口停下脚步的时候,赫然发现,同样吃了他一拳的刘复竟然是纹丝不动,直挺挺的站在满宠身前。 “小子,你是何人?”牛金作为樊城大将,此时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打退了,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屈辱,喝问过后都不等刘复回答,再次挥拳冲了上去,就要给刘复一个教训。 刘复看到这样子,也冷哼一声冲杀过去,要和牛金好生讨教一番,至于门口听到动静的护卫们,此时已经被李鍪给拦了下来,看着短剑在手,一副冷冰冰样子的李鍪,护卫们很自觉的选择了对峙,毕竟看情况,里面也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 牛金虽然也是勇将,但一是因为他现在乃是赤手空拳,二是年岁慢慢变大了,再加上刘复在关羽手下被教导了这么久,虽然刘复现在还不是牛金的对手,但是短时间里却也不会败了。 就在二人打的你来我往之时,一直在主座上坐着的曹仁,慢慢站起了身子,缓步走到正在打斗的两人身旁。 “尔等是觉得我曹子孝老了么?”曹仁轻声一笑,突然脸上露出了一道狰狞,“一个跨步就挡在了两人的中间,然后双手齐出将两人的拳头直接握住,不让两人再继续争斗!” “将军....”牛金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曹仁,眼神不禁颤抖一下,刚说了一声将军,就被曹仁打断了。 不是被话语,而是被曹仁用力的抛飞了出去,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个刚刚交手的家伙。 “砰!” “砰!” 两声巨响,刚刚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齐齐的被掼在地上,半天不能缓过气儿来。 “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敢啰嗦,本将先斩了你!”曹仁冷眼看了牛金一眼,那股杀意毫不遮掩。 刚刚还在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牛金听到了这句话,差点真的背过气去,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说通曹仁。 “诺,末将领命!”牛金强忍着不适,逼着自己站起来,向曹仁行了一个礼。 曹仁扭头环视一周,看着麾下的众将,寒声说道,“关羽大军即将到来,尔等还想着弃城而逃?我等乃是魏王委以重任的驻边之将,再有言退着,皆杀!” 看着已经暴怒的曹仁,所有人都低下了自己的头颅,高喝一声,“诺!” “都退下吧,从今日开始,紧守樊城,不许松懈!” “诺!” 众将退下之后,牛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当他走到曹仁身边的时候,却是听到了曹仁低沉的话语。 “你且记住,世家皆是狼子野心之辈,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牛金听到曹仁的话语之后,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紧跟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就这么离开了曹仁的正堂,离开了曹仁。 (关于牛金的解释:牛金是曹仁麾下重将,只要看过三国对于南郡争夺战有印象的肯定都知道,牛金曾经率领着五百死士,直冲周瑜大营,虽然战果不错,但是自己也被陷了进去差点就死在了南郡。 是曹仁不顾陈矫的劝告,带领大军冲锋,亲自去将牛金这个麾下给救了回来,为此陈矫对曹仁的评价是“将军真乃天人也。” 按照这个说法,曹仁不单单是牛金的老上司,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以牛金这种莽夫的性格,他应该对曹仁忠心耿耿,甚至报之以性命! 但是牛金却是让人开了眼,在樊城最为难的时候,牛金没有出现在任何的史书记载之中,可是这个牛金还不是一个小人物,他不单单是曹仁的部将,更是司马懿的爱将! 后来司马懿百日破辽东,屠杀公孙家族及其麾下官吏万余人的时候,他和胡遵就是司马懿依为左右臂膀的两个大将,时候更是曾被封为魏国的候将军,比老上司曹仁的官位也不低。 可是直到他被司马懿给杀了为止,曹氏已经被司马家欺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而这个莽撞的汉子,却是恍若未见一般,丝毫不顾及他也曾是曹氏麾下将,对司马懿百依百顺。 所以,作者在这里大胆猜测,如果荆州之战本就是三家角力的一场大戏,那么逐渐走上历史舞台的世家,以及其中的司马家是不是也扮演着一个角色呢。) 曹仁在樊城已经决定坚守了,甚至看着那滚滚而来,不断上升的江水,曹仁也没有再生怯懦之感。 而此时关羽的大军终于已经整装待发了。 此时的荆州军,已经打造好了数十艘战船,高大的战船随着奔腾而过的汉江水,一路杀向了樊城。 “关羽来了!”随着汉水冲击着樊城城墙,关羽的战船也出现在守卫樊城的士卒眼中,一阵阵的高呼将樊城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曹仁和满宠也冲到了城墙之上,看着随波而来的荆州军,看着那气势如虹的荆州军,曹仁若是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关羽看着就在自己不远处的樊城城墙,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前进,老夫要和伯宁还有子孝好好聊聊!” 跟在关羽身后的周仓听到这话之后,立刻应诺一声,然后大手一挥,得令的舵手便带着关羽将战船驶向了樊城。 “我家君候想请曹子孝将军,满伯宁大人城前一会!” “我家君候想请曹子孝将军,满伯宁大人城前一会!” “我家君候想请曹子孝将军,满伯宁大人城前一会!” 三声高喊,关羽便让整个樊城都听到了他到来的消息。 几乎就是于此同时,郏下城门终于发出了一声巨响,两扇偌大的城门,在孙狼的怒吼之下终于被他麾下的乱军直接撞开了。 “冲进去!”孙狼镇臂高呼,冲着郏下城大喊着,“入城之后,刀不归鞘,烧杀抢掠一天一夜!” 孙狼丝毫不顾及城中那些百姓的性命,毫不客气的下了屠杀之令,而听到孙狼屠杀令之后的士卒也好,山贼土匪也罢,都发出了狼嚎之声。 “吼,首领威武!” “将军威武!” 这一路上,无数的山贼土匪竞相投靠,随着孙狼麾下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他对军队的掌控也越来越难了。 不说其他,荆州刺史胡修,南阳太守傅方,这两个人的麾下将校不乏有威望之人,而那些山贼土匪赶在豫州这世家林立之地游荡,若是没有几分本事怎么可能。 可是相比于他们这些将校悍匪,这只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他们的首领却只是一个义士,别说没有打过仗,便是杀人都极少,就凭他,哪怕有关羽给的荡寇将军印,那不容易将这群人制服。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孙狼竟然一路疾驰,遇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攻城拔寨竟然无人能挡住他们分毫,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逼近了许都! 并不是孙狼是什么天纵之才,而是他用了一个必胜的法宝,他直接对着所有人下令,“攻破城池,直接屠杀平民百姓,掠夺财物尽数归属自己所有。” 在这个乱世,当兵是为了什么,当土匪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活下去,然后吃好的喝好的么? 现在孙狼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现在不单单是荆州关羽的麾下,更是能够光明正大的烧杀抢掠,可谓是痛快,能带给他们这些的,只有这个叫做孙狼的家伙,这群士卒土匪,怎能不拥护孙狼。 就凭着这一方法,孙狼是一路杀到了现在,别说天下人了,便是关羽知道了都有些惊讶。 此时郏下城也被攻破了,在下面便是许都了,那里有着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有着天下最多的财富,天下最聪明的人,天下最勇猛的人。 而这群人现在都聚集在了一起,在郏下城破的那一刻,关于孙狼等人的军报也到了他们的手上。 “现在这个样子,你们倒是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朝堂上,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盯着面前的众多文武。 而他的身后,就是高高的九重台阶,以及一个坐在龙椅上,一脸漠不关心的皇帝,刘协。 在朝堂上,敢于这般放肆无礼的,又是这般年纪的,只有一个人,魏王世子,曹丕。 曹丕的语气十分的不善,他面前的诸多文武也都是一脸愤恨,却是无人敢于出声。 他们的愤恨并不是针对曹丕,当然他们就算是也不敢这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他的愤恨针对的就是军报上的那些人,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他们许都不远的万余大军。 “世子,如今之策唯有紧守许昌,然后让各个州郡速速派兵来源,敌军只有万余,还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我等能守住许昌半月,待得援军来到之后,那群贼寇不足为虑!” 说话的乃是一老者,身形消瘦气度不凡,即便老了也不得不说,端的一副好相貌,正是对荆州颇为了解的监冶谒者韩暨,曾是荆州刘景升麾下宜城长,对荆州极为了解,自然知道来犯之军都是一群什么德行。 按理来说,韩暨的建言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也是极好的办法,一群贼寇不足为虑,只要紧守许昌城,最多半个月,各路大军一到,就算孙狼等人再凶狠,也会被暴怒的曹军撕成碎片。 可是就算这么一个好的建议,却是被人驳斥的一无是处一般。 “胡说八道!”一个年岁和他相差不多的人站了出来,冲着韩暨怒斥到,“这孙狼等人在我豫州肆意妄为,虐杀百姓,屠戮平民,我等乃是大汉之臣子,怎可看着我大汉的百姓受这种苦难而袖手旁观!” 老人说话的时候,一副怒发冲冠之相,对着韩暨怒斥,那瞪大的双眼,那横飞的吐沫,简直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圣人一般。 只不过在他说话的时候,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却是一脸的嘲讽,甚至都想呕吐。 因为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曹家急先锋,华歆! 当初就是这个人,将大汉的皇后以及皇后肚子里的龙子,亲手从后宫之中拽出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她来到了自己这个皇帝的面前,将大汉皇帝的尊严,将大汉朝廷的尊严,彻彻底底的踩在脚下。 而这时,他却是一副大汉忠诚的模样,扬言为了大汉的百姓,为了大汉的天下,真是让刘协只想吐出来。 “华子鱼,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韩暨也不是什么善茬,虽然他不知道这群关中和河内世家里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若是再让他们继续折腾下去,这大汉就真的没救了,或者说,魏王都会有危险。 “韩暨,你不过一学士而,挖挖沟槽,兴修堤坝你说说也就罢了,这种兵家之事,你既然不懂,就不要张嘴了!”华歆冷笑一声,对着韩暨继续着冷嘲热讽。 其实现在华歆的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慌张和无奈,不说其他,本来好好的一招引蛇出洞,最后生生的让人家完成了威震华夏,现在贼人就在许昌不远处,而许昌的大军呢,让他们亲手送到了荆州,交给了曹仁,再由曹仁送到了荆州关羽那里。 若是让这群人知道,现在许都几无可用之兵了,不说其他,便是龙椅上的那位恐怕就又要生出许多事端了。 可是华歆除了驳斥韩暨以外,却也说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了,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给曹丕建言到。 “启禀世子,下官觉得我等不应该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之前战报曾有言,宛城在田豫去后已经得到了稳定,民生也快速的发展了起来,而之前的叛逆候音麾下的余孽,此时也已经归附了田豫.....” “你到底想说什么!”曹丕一脸的不耐烦,自己的父王让他代理朝政,结果刚接手就弄成了这幅样子,他还在发愁怎么和曹操交代呢,“让你说贼寇的事情,你总没完没了的说宛城和田豫干嘛!” “启禀世子,下官的意思其实是....” “是想让南阳郡继续抵挡云长,然后调曹仁回来攻击孙狼,是这个意思吧,华大人!”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华歆的话,随着话音一个身材不算高大,半头华发,黝黑苍老的脸上还长着不少老年斑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到来,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见过魏王!” “见过父王!” 来的人正是曹操,汉中大战之后的曹操没有一直待在许都,而是不停的在许都周边探访民生,一些军情大事都是让他的儿子曹丕来处理,唯一一次插手,就是曹丕让曹植领军出征,但是曹植喝醉了,他插手将主帅人选改成了于禁。 剩下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冷眼旁观,并不单单是因为他要培养这个接班人,而是他的身体,的确有些不堪大用了。 但是,就算是年迈的曹操,也不是闲杂人等可以糊弄的。 “魏王....”华歆现在浑身都有些颤栗,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魏王走到华歆的身边,看着低头跪拜的华歆,语气平淡的说道,“子鱼,孤记得你是从江东来的吧。” “是!” “当初还是当今圣上亲自下令,让你为豫章太守,从此正是踏上了官宦之路,而后豫章被孙策攻破了,你便降了孙策...” 华歆很像反驳,但是微微抬头看着身边这个并不高大的老人,却是心中一颤,应声说“是!” “老夫当年很羡慕你的才华,所以便豁出颜面不要,亲自上书,请求圣上将你从孙权手下调来,然后一路将你扶持到尚书令和御史大夫的位子上面,可以说,你是孤认为可以接替文弱的人!” 华歆浑身颤抖的更加严重了,“臣多谢魏王,臣有负魏王重任!” “没有,没有。”曹操无所谓的挥挥手,“你的能力是没问题的,否则也不会将孤的这个世子糊弄的这般团团转。” “臣不敢!”华歆被曹操这句话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高呼到,“臣绝不敢如此啊!” 一直在龙椅上看戏的刘协看到这一幕,心中居然有着莫名的痛快。 “哎,从今天开始,你暂且回家养老吧,官职,俸禄照旧!”曹操只轻飘飘的用了一句话便让健硕的华歆回家归老了,至于何时能够再启用,便要看新王的了。 “诺!”华歆总有千般不愿也不敢忤逆魏王曹操的意思,只能低声应诺罢了。 曹操继续往前走去,走过了韩暨,走过了陈群,走过了曹丕,走到了大殿台阶之下。 “臣,曹孟德拜见陛下!”曹操没有跪拜,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恭敬的样子,但依旧是给刘协行了一礼,也未等刘协说话,便自顾自的直起腰扭过身子来。 刘协或许也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还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魂游天外。 曹操转身之后,看着跪倒一地的文武大臣,低声喝到,“都起来吧!” “谢魏王!”群臣得到了曹操的话之后,才敢站起身来,这一幕也不知道刘协心中是何等滋味。 “吏部郎卢毓何在?”曹操没有先问曹丕这个世子或者陈群这种重臣,而是先点了一个小小的吏部郎的名字,不过知道卢毓的人,都是心中猛地一颤。 刚刚快马加鞭从南阳赶回来的卢毓也是心中一慌,赶紧上前拜见到,“卢毓拜见魏王!” “可有需要解释的地方么?”曹操语气依旧是那般平淡,但是却字字如同一击巨锤敲打在卢毓的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下官....无话可说!”卢毓也是双眼一闭,这次是他小看了关羽,本以为给关羽下的套,能够在清扫颍川汝南一带的世家同时,还能将关羽一举歼灭,顺带让寒门的田豫,满宠元气大伤。 本来上好的局面,却是让关羽弄得满盘皆输,从古至今从未有过这种兵分两路,大军在外被人堵着,前锋已经越过重重险关杀到许都外了。 便是三岁小儿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是关羽就是敢反其道而行之,让大军不带粮草直接冲杀,这种手段,卢毓只能说心服口服。 曹操见卢毓没什么要说的了,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之前济南相告老了,你便去那里吧!” 曹操一句话便让卢毓远离了中枢,更重要的是,离开了许都他就再也不能掌控校事府了,可以说这一击就断了卢毓的希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反攻开始 听到曹操刚刚话语的卢毓心中陡然一沉,仿佛被掏空了力气一般。 从小卢毓就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凭着一个已经破败了的卢家,游走在各个世家之间,在夹缝中求那一线生机,还要忍受自己亲哥哥给自己不停的拉后腿。 直到他进入了朝廷的中枢,虽然只是一个吏部郎,但是同样的他还进入了所有人都闻之色变的校事府。 甚至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地藏”的位置。 可是却因为荆州之事,让他顿时失去了所有,卢毓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谁。 怪那些人不为自己求情么?他们现在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怪关羽么?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名将应该做的事情,哪怕这个名将是在拉所有人下水。 怪曹操?他不敢! “诺!”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了一声“诺”,他不知道曹操还能活多久,但是他知道就算魏王死了,短时间自己也不要想着回到中枢了, 处理完卢毓之后,曹操再次环视一周,所有被他目光所触及之人,全部都低下了头颅。 “蒋济,陈群,贾诩,桓阶还有司马懿留下!”曹操寒声说道,之后扭过头看向许褚,“去将仲德找来,许都都要丢了,他还要在府中安稳带到几时!” “诺!”许褚应诺之后便去寻找程昱,而众臣听到最后没有自己的名字,也都非常识趣的躬身告退了。 不多时,老态龙钟的程昱便来到了偏殿之中,那里曹操等人已经等待了许久。 “仲德,坐吧!”看着老态尽显,精神也极为不好的程昱,曹操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是亲眼见证自己这一路的人,却是已经垂垂老矣。 “程昱多谢魏王。”程昱还是那么严肃,做事还是那么一板一眼的,行礼之后,便安然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曹操环视一周,现在这里可以说是自己麾下最好的一群人了,当然还有一个人没有来,那个在曹操心中已经是死人的人。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便开始吧!”曹操沉声说道,“现在许昌并无可用之兵,贼寇已到数十里之外,如之奈何?” 众人听此话,却是不言不语,不知该如何向曹操建言。 曹操见此,也是心中不喜,但是此时的情势却是极为危险,汉中之战先是折损了夏侯渊,后面回程途中折了韩浩,让曹操不得不将重心后移,在关中和雍凉部署大量的军队和将领。 之后荆州一场大战,曹仁战败,文聘束手,庞德战死,于禁更是降了! 数月之前,镇守许都的大将王必死于一场叛乱,让许都一时之间竟然出现了无将的尴尬境地。 “若是尔等皆无良谋,那孤便说了!”曹操目视着麾下诸人,寒声说道,“既然贼寇已到郏下,而梁地和陆浑之人更是不断的为非作歹,那么便迁都吧!” “魏王不可!”一直没有说话的蒋济等人突然齐声高呼起来,“魏王,此时形势未曾危及到如此地步,不可迁都!” “魏王明鉴,若是迁都,则我军士气必将大丧,此乃取祸之道啊!” “魏王,郏地只是一群贼寇,我等只需要调兵前来即可,迁都之事,万万不可!”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么多年的清洗,朝廷里也没什么真正的汉臣了,但是迁都这是大事,不是在于他多么费劲,而是说其代表的含义。 一旦迁都,几乎就相当于将偌大的豫州拱手让给了关羽等人,届时关羽大军士气定然大涨,那群贼寇也定然是更加的肆无忌惮,便是一直在看戏的孙刘二人,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曹操看一下子就活过来的几人,嘴角顿时发出了一声冷笑,“既然无法迁都,那你们倒是给孤说说,现在应该如何啊!”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昱突然站了出来,“启禀魏王,臣,有罪!” 曹操抬头看向这个老态龙钟的家伙,“仲德你有何罪?” “之前程昱曾听闻陆浑山上有隐士,深得陆浑之民爱戴,后陆浑人孙狼聚众而反杀主簿,占县城攻略四方,但是在陆浑山却是十分老实,甚至约束部下不得打扰那位隐士的生活!” 程昱说到这里都没有进入主题,但是随着程昱的话,其他人的身上却都是冷汗直下。 因为程昱说的这个隐士大家都很熟悉,和钟繇并列的书法大家,更是和管宁并立的当代隐士,胡昭胡孔明。 知道他不是因为他是书法大家,也不是因为他是隐士,是因为他是司马仲达的老师,是世家接班人司马懿的老师! 此时司马懿也缓缓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眼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程昱,眼中仿佛有着火焰一般,“不知此事和那陆浑山上的隐士有何关系?” “老夫只是觉得既然孙狼那厮这般敬重那隐士,那某家便让那隐士前往叛军这种,希望能够劝降他们!” “哈哈哈,真是笑话!”司马懿冷笑一声,“既是隐士又怎会为你说动,让你驱使!” “老夫的确是没有说动他。”程昱淡淡的说道,“老夫只不过将他全家老小都拿了,尤其是他那老来子胡纂!” 程昱这句话一出,偏殿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片吸气之声。 这个时候的师长如同父母一般,尤其是胡昭和司马懿这种,司马懿一身本事绝大部分是跟着胡昭学的,可以说他跟着胡昭的时间比跟着自己父母兄弟的时间都要长。 胡昭在司马懿心中,那是真的就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而现在程昱居然堂而皇之的告诉所有人,他绑了胡昭的子嗣亲族,逼着胡昭上战场,去劝降一群暴兵乱匪,这无异于是杀父之大仇啊! “程仲德!”司马懿咬紧了牙关,双拳紧握整个人死死的盯着程昱仿佛要将他吞下肚子一样。 “若是胡昭先生死在乱军之中,程某定会为他披麻戴孝!”程仲德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老夫觉得,胡昭先生乃是名士,既然能够教导出司马仲达这种优秀的弟子,想来劝服那些叛军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司马懿看着一脸平静的程昱,虽然心中怒火升腾,却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将程昱记在心中,伺机报复! “程仲德,让某进退两难错失宝座,这个仇你得还!” 其实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曹操都知道,现在距离许昌不远的那万余贼寇不叫事儿,许昌虽然说没有大军,但是金吾卫,巡防营,城门守卒就有不下三千之众。 更别说这里面世家林立,若是真将许昌城里的人逼急了,谁强谁弱还真是两可之间,这也是孙狼害怕的地方。 而此时虽然说王必死了,但是老将之中,程昱曾为统帅,许褚曾为大将,秦朗曹丕亦曽随军征战,而曹操也不是等闲,说迁都只不过是想让这群闭口不言的家伙知道知道厉害罢了。 而程昱刚刚的手段可是比曹操的更加的狠毒,他动的可不仅仅是司马懿,他几乎是将所有的世家都拉下了水。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就在刚刚作为校事府的地藏,也是世家的后继者卢毓刚被曹操一句话发配到了济南为相,数年之内休想再回到大汉朝廷这个权利中枢。 而现在所有人几乎都盯上了卢毓走后,空出来那个“地藏”的位置,那可是校事府里仅次于首领的位置! 现在的首领史阿又是一个只会动手的家伙,绝大部分权利都在地藏手中,而司马懿无疑就是其中最有力的竞争者,因为他不但是智者,更是世子曹丕的心腹。 可以说,若是魏王薨了,世子曹丕可以说是最有力的竞争者,而司马懿则是校事府最有力的掌控者!其地位和史阿也绝对不相上下。 但是这一切都是程昱出手之前,现在程昱直接将他老师的儿子给绑了,逼着他老师去叛军中说降,若是成功了,胡昭乃是功臣而司马懿则成了逼迫他老师的帮凶,名声毁了。 若是失败了,司马懿的老师都不行,这一定会成为日后的一个污点,随着他一生一世。 而司马懿最头痛的是,他现在已经注定不孝了,若是再不忠的话......程仲德该死! 程仲德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至于最开始说的请罪,估计程昱岁数太大了,自己都忘记了。 魏王曹操等到程昱回到自己位子跪坐好之后,才继续说道,“既然仲德解决了叛军,那么咱们便议一议那荆州的关羽!” 此时蒋济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昱,感觉自己若是敢再闭嘴不言,这个寒门最后的老人估计就真敢一句话废了自己。 所以蒋济也赶紧站起来,冲着上位的曹操说道,“魏王勿忧,虽然关羽此时士气大盛,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说!” “此时关羽虽刚刚大胜,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但同样的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数月的征战已经让士卒苦不堪言,此乃其一。” “江东吕蒙,一直对于荆州没有死心,当年孙权攻取三郡就是吕蒙主导,而他更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不顾孙权的安危也要诓骗郝普,一举拿下零陵之地!所以此时关羽大胜,吕蒙定然不会继续旁观!此乃其二!” “江夏文聘此时已经抽出手来,徐公明在荆州练兵业已数月,其中世子更是数次给他派兵,那些都是百战老兵,其麾下亦有不下万人!有此二人再测,断不会让关羽继续放肆!此乃其三!” “合肥战事已经结束,孙权大军已经退回江东,张辽将军早已严阵以待,随时可以出兵合肥,从背后攻击荆州,江东必然会给他让出道路!此乃其四!” “魏王已经回转许都,不需要兵临前线,只需要继续带军进驻摩地,便能给前线士卒极大的士气,而襄阳与樊城两地互为犄角,后方更是田国让的南阳郡,三地互补,虽不能久守,但是拦住荆州水军一时还是没有问题的,待到大水退去,荆州水军便无用武之地了!此乃其五!” 蒋济说的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魏王曹操听蒋济说完之后,也点了点头。 “传令,许都从今日起,程昱为帅,秦朗曹丕为将,严守许都,务必保证许都不失!” 这是曹操的第一条将令,秦朗,曹丕为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昱为帅,作为曹操麾下第一狠人,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之地,程昱真敢对着许昌城中的世家大族乃至皇帝出手,逼许昌城中的人随他一起抗敌! 这一条命令几乎确保了许昌的安稳。 “传令,徐晃,文聘二人立刻出兵,救援樊城,攻击关羽!” 这是第二条命令,除了救援之外,也告诉所有人这个时候,莫要在想着什么引蛇出洞,重复当年长平之战,第一要素就是将关羽打回去,若是真让关羽将樊城一线破了,那大家就都没得玩了。 对于世家来说,就算关羽冲进了豫州,冲进了许昌,冲进了中原,世家还是世家,在刘备麾下和在曹操麾下,其实他们区别并没有太大,所以这次他们才敢冒险行此计策,以小博大,希望能够夺下荆州,进而一统天下。 但是对于曹操来说,若是让关羽冲进了中原,凭着关羽现在这个段位,除非他关羽暴毙而亡,否则等到曹操自己意一死,中原还真的没有能够制住他的人。 真到了那一步,扼住宛城要地的关羽,只需要数年便能将荆州连成一片,然后和同样喘过气来的汉中一起出兵,真个关中都不是曹家的了。 然后关羽是想北上还是南下,那都和曹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这一战,世家敢赌曹家不敢赌,到现在曹操也没想明白,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怎么被一群人忽悠的同意了他们这么扯淡的计谋的。 “传令,张辽随时准备出兵,出兵时机可自行拿捏!” 这是双重保险,毕竟关羽现在已经不能之用将来形容了,在荆州这个地方,单凭着徐晃和文聘真的不好说能够打赢他。 这并不是吹嘘关羽,单单靠着一群水军,在陆地上,在襄阳城,将曹仁打的差点全军覆没,若非是满宠救援及时,曹仁就没了! 之前不知道关羽手中那只是水军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关羽这次只带了水军出征,那对关羽的评价可就要重新来了。 而曹营之中,除了已老了的曹操以外,唯一能够和关羽过手的应该只有威震逍遥津的张辽了。 “传令曹仁和满宠,告诉他们,除非他们两个都死在了樊城,否则不许轻离樊城一步,告诉田豫,南阳郡备战,若是情况允许,可直接出兵南乡和樊城!” 这是要断了孙狼等贼寇的后路,阻止他们返回去和关羽汇合。 说道这里之后,曹操再次环视了麾下一圈,“此时谁愿出使江东,孤王欲与孙权联盟,共抗关羽!” 这句话已经说出,在座之人都有那么一丝的不可置信,世人都说关羽骄傲,但是谁又曾知道,当今魏王才是这天下间,最为骄傲的那个人。 无论是何时何地,魏王曹操,何曾与他人联手过! 当年吕布威名响彻天下,数次将魏王逼入绝境,这都不曾找过任何人联手,便是刘备,也只配给他做探路先锋罢了,从来未曾觉得和刘备有联手的必要。 后面的袁绍雄踞中原,众人皆以为曹操会联手诸侯共抗袁氏,便是草原上的轲比能等人都来到了许都,求见曹操希望能够联手和曹操共同对抗袁绍。 可是对于这些人的建议也好,要求也罢,曹操只给了一个答案,那就是乱棍打出! 这一路上,无论前途多么坎坷,曹操都不曾放下过自己的身段,在他眼里,这天下无人可让他低头。 而今天,荆州的关羽,仅仅凭着两郡之地做到了这一点,这是关羽的主公刘备都不曾做到的,便是汉中数年的大战,刘备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臣,愿出使江东!” 曹操决定联合江东之后,一个声音便从下面传了出来,众人入眼瞧去,正是刚刚被程昱弄得进退两难的司马懿。 “仲达....”曹操看着这个一脸阴翳之像的年轻人,当初为了拒绝自己的征召,不惜弄断自己的双腿,现在已经成为了自己儿子的左膀右臂,也是小一代中唯一一个可以和杨修交手的人物。 “启禀魏王!”司马懿出列跪拜道,“江东狼子野心,我等虽要与之联合,但不能失了气度,更不能给他们任何实质的东西,所以臣愿往!” “你打算如何做?” “臣打算让江东对我等俯首称臣!”司马懿眼中光芒一闪,“孙权乃是弟袭兄位,来位不正乃是他最大的问题,臣请朝廷给他正名....” 就在司马懿侃侃而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禀报。 “启禀魏王,江东来使求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反攻之江东 江东此时来使,真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便是曹操都微微一愣。 “请进来!”虽然曹操不知道江东此时来是为了什么,但是该有的气度和礼节还是要有的。 很快,一个身形消瘦的但是精神极好而且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江东阚泽,见过魏王!”阚泽作为江东本土大儒,虽然这个大儒的身份无法得到中原的承认,但是他的学问和品格还是很高深的。 另外阚泽作为被誉为盖蜀之扬雄”、“今之仲舒的阚泽,也是孙权的心腹之一,常年作为使者游走四方。 “德润来此做何事啊?难不成黄盖又被人揍了?”魏王曹操看到了阚泽,不由的冷笑了一声,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 当初赤壁的时候,就是这个家伙带着黄盖的血书来到了自己面前,一顿忽悠之下,让自己敞开了大营,迎接着装满引火之物的黄盖。 虽然黄盖被自己的爱将张辽一箭给射进了长江,差点就给自己报仇了,但是这个阚泽却依旧是活的很滋润,听说还越来越得孙权的器重了。 阚泽也知道魏王对自己没什么好感,闻言不由的轻笑一声,“魏王说笑了,黄将军早已马革裹尸,与疆场上阵亡了,魏王何必再开他的玩笑。” “哼!”曹操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老了之后,曹操发现在自己慢慢变得有些任性起来了,这也是他慢慢的将所有 权势都放下去的一大原因,作为曹操,他可以任性,作为魏王,他不能任性。 “德润来此,是有何事啊?” “回禀魏王,我主孙权派遣某家来此,主要是想和魏王联手,共抗益州刘备!” “哈哈哈!”这句话让偏殿中的众人都爆发除了一阵大笑,其中蒋济更是直接站起来,冲着阚泽怒道,“你这贼人,真是足够狡诈!” 阚泽却也不恼,冲着蒋济拱手说道,“不知子通先生有何见教?” “天下何人不知,你江东乃是刘备的盟友,当年赤壁.....建安十三年那一战,尔等和刘备狼狈为奸,阻挡我天军于赤壁,此时却又来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联合我等,共抗刘备,尔等不嫌害臊么!” 阚泽被蒋济这一顿嘴炮下来,脸色却是丝毫没有变化,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当时荆州在魏王手中,现在荆州可是那关羽执掌!” 阚泽此时却是完全不要个脸了,荆襄九郡,荆北是江夏,南郡,南阳,南乡,章陵五郡,以及荆南的长沙,桂阳,零陵,武陵四郡。 现在关羽手中只有一个南郡和一个零陵,剩下的长沙,桂阳,武陵三郡已经被孙权抢回去了,而荆北除了南郡以外的四个都在曹氏手中,阚泽一句话就成了关羽占据了荆州,若是让关羽知道了,可能会和他好生讨论一番,人为何可以这般不要脸。 蒋济虽然也知道阚泽刚刚不要脸了,但是阚泽的意思他还是能够清楚的,现在比较危险的乃是你们,而不是江东,毕竟关羽大军可是逼近了襄樊一线,若是破了樊城,那事情可就太大了。 “就算是关羽执掌,那又如何!”蒋济冷哼一声,“尔等还敢出兵合肥不成么?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失去的不过是一个荆州,汝南等地仍然可以步步为营,关中雍凉也未必有事,但是你们江东,可就危险了!” 蒋济的意思也很明确,你们江东拿关羽威胁我们,那关羽又何尝不是你们江东的威胁,单单一个水军就让曹军苦不堪言,若是他们上了船,入了长江,那难受的可就是江东了。 “子通先生说笑了,水军可不是那么好练的,便是当年的蔡家,也不是我江东的对手,更何况他区区关羽?”阚泽一脸的无所谓,仿佛丝毫不在意关羽的威胁,“不过我主孙权心忧陛下的安危,特命小人来此,希望能够和魏王商议,为陛下的安危尽一分绵薄之力!” 说到这里,阚泽可以说将自己的身份压倒很低了,不过此时偏殿的这些人却是没有想着轻易放过阚泽,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们刚刚还想着派人去江东联合孙权。 在阚泽说完那些话之后,本来就打算出使江东的司马懿站了起来,冲着阚泽微微一笑,行了一礼,“见过阚泽先生,司马懿有礼了。” 阚泽也冲着司马懿回了一礼,“司马八达之名,当真是如雷贯耳,阚泽有礼。” “阚泽先生刚刚说,想要保护陛下,不知可是真心?”司马懿一副微笑的样子,完全看不到之前面对程昱的那种狰狞,一副翩翩公子好样貌。 “自然是真,我主孙权乃是大汉亲封的徐州牧,车骑将军!”阚泽朗声说道,“不过那是乱臣贼子刘备向朝廷请命的,虽然我主受了朝廷的任命,但是一直深以为耻!” “那不知阚泽意图如何?” “非是某家意图如何!那是我主愿意和魏王结为姻亲!”阚泽此时终于抛出了此行的目的,“之前都尉徐详曾来中原,希望能够和魏王重修旧好,互为姻亲,虽然魏王答应了,也遣使而还,但是这姻亲之事一直未定!” “呵呵,孙权的胃口倒是不小。”司马懿冷笑一声,“前脚才让吕蒙和甘宁二人为将,出兵攻破皖城不说,更是擒获了我庐江太守朱光,掠夺我淮南人口数万,后脚被张辽将军打败了居然就想和好了,倒也真是现实啊!” “皖城乃是我江东咽喉,圣人曾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无论如何皖城乃是我江东的要地,必须要得到,这和其他无关,乃是性命之事!” “那烦请你主孙权将皖城之民尽数归还我等可好?” “淮南之民乃是因为魏王北迁之策,心生恐惧,所以自愿入我江东,若是强令其返回恐生民怨,对双方都不好!”阚泽淡淡的回了一句,“不过我主愿意从今往后,荆,扬两地恢复向朝廷的进贡,将两地的奇珍异宝送与朝廷,以示江东敬服。” 司马懿听到这里其实已经满意了,但是当他看到主位上不声不响的魏王,眼睛微微一缩,知道自己做的依旧不够好。 “刚刚听阚泽先生说,你主孙权对于他现在徐州牧之位和车骑将军的职位不甚满意?”司马懿微微一咬牙,想要再从江东嘴里弄出些东西来让自己的主公满意。 “司马先生所说正是!”阚泽微微一笑,“徐州乃是魏王麾下众将臧霸驻守之地,我等怎敢窥伺!” 这时候一直没有再吭声的曹操突然说了一句,“那孙权想要什么!” “启禀魏王,我主愿意将庐江太守朱光等人送还中原,只求一荆州牧之位!” 荆州牧,虽然现在荆州被三家分了,但是荆州牧一直挂在刘备那里,换句话说在官府朝廷这里,关羽才是最正宗的,哪怕他占领的地方最少。 而后哪怕再册封一个胡修为荆州刺史,刘备也可以不认可,这就是师出有名,而现在孙权要的就是师出有名! “荆州牧?”曹操冷笑一声,“孙权的胃口倒是很大啊!他是想独吞荆州么?” “魏王见谅,我等绝不敢有此想法!”阚泽恭敬说道,“不过荆州三郡也在我主孙权手中,为了防止刘备那厮日后讨要,只求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虽然阚泽是这么说,但是在座的只要不傻,就知道孙权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虽然知道,但是这话却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接的了。 魏王曹操看着恭敬的阚泽,冷笑一声,“荆州牧,也并非不可,不过就看他孙权能做到哪一步了!可别忘了,云长此时带着的,都只是荆州的水军而已,那江陵留下的可不是江东能够窥伺的!” 阚泽没有帮助孙权得到“荆州牧”,却是没有丝毫的失望,而是冲着曹操行礼,告退。 直到阚泽离开了,曹操等人都没有完全闹明白阚泽今天跑着一趟到底是要干什么。 “诸位,对于阚泽刚刚的来意,你们有何想法?”曹操看着已经真的离去的阚泽,实在是不太明白,平素里的使臣若是不在这里耗上十天半个月的,不将目的达到誓不罢休,哪里会和今天一样,不知奔波了多久来到许昌,还有说了没有半天就离开了。 莫说曹操,便是蒋济等人,现在也是云里雾里,刚刚阚泽在这里一顿说,然后大家感觉说了很多,但是又感觉什么都没说一样.... “回魏王,我等....不知!”陈群此时也只能是一脸的尴尬,实话说自己没有想法。 曹操看着又开始低头不语的众人,无奈的挥了挥手,又感觉到了自己头颅一阵阵的头痛了。 “都下去吧,都下去吧!” “我等告退!”众人拱手行礼,退出了偏殿。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走到最后的就是老态龙钟的程昱,和比程昱也丝毫不年轻但是精神更好的贾诩。 “仲德,看出来了么?”贾诩也慢慢的走着,跟在程昱的身边,嘴里轻声说这话。 “看出什么来了?”程昱微微瞥了一眼贾诩,“看出世家在这里谋划了半天,然后被三家给耍了么?” “三家不至于,不过是两个人罢了!”贾诩也呵呵一笑,“不过江东这动作....老夫有些看不懂了。” “有什么看不懂的,只不过是美周郎后继有人了罢了!”程昱抬起头看着头顶那明亮的天空,“刘备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江东也有了后继之人,就连中原的世家也是人才辈出,那....” 程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贾诩却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魏王曹操天纵奇才,但是他的子嗣....勾心斗角远胜大略,而现在魏王在死前又在不停的打压着那些有才的年轻后辈,生怕自己死了之后,世子曹丕压不住他们。 不说其他,当年曹冲应该是魏王最看重的后代,魏王无数次的说过,从曹冲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甚至为了他,不惜将荆州第一神童周不疑找来给他伴读。 只可惜曹冲福薄,还未能长大,便先夭折了,而从那以后曹操便性格大变了。 当年那个气吞万里如虎的曹公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总害怕自己死后,自己的儿子无法掌控局势,最着名的就是交权。 既害怕曹丕掌控不了局势,让他早早的接过了权利,但是又怕曹丕心狠,对自己兄弟下手,屡次三番的更改任命。 曹操这些年,先是斩杀了周不疑,汉中出兵缓慢死了夏侯渊,回军的时候,洛阳还没到,韩浩这个他曾经最喜欢的后背也死了,紧跟着在援军上,更改了曹丕的命令,将主帅从曹植改成了于禁。 结果于禁和庞德一降一死,让中原差点元气大伤了。 魏王的想法,其实程昱也好,贾诩也好,他们是能够明白,甚至可以理解的,曹家和夏侯家枝繁叶茂,小辈之中鄢陵候曹彰勇武非凡,一直被曹丕施为大敌的曹植那更是文人中的翘楚。 夏侯家的几个孩子个顶个的优秀,其中夏侯称和夏侯尚可以说是有着名将的苗子,而曹家的旁系里曹休也被成为曹家千里驹。 另外加上魏王曹操还有收义子的习惯,曹真,秦朗两人都是曹家亲手教导出来的,那能耐可是一点不弱。 相比之下,郭嘉和典韦的儿子,基本上是被曹操给养废了。 “罢了罢了!”程昱现在一想如今的形势就感觉头痛,“老夫老了,折腾不动了,这天下便交给那些年轻人吧!” 说完之后,便不再搭理身旁的贾诩,踏上了自家的牛车,回去了。 “哎,真是老了!”贾诩也摇了摇头,然后迎着那慢慢落下的夕阳也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许都城外的管道上,数匹战马正在狂奔,其中刚刚还在许都和魏王曹操麾下重谋舌辩的阚泽就在其中。 “快!”阚泽抽打着战马,同时问着身边的亲随,“吕蒙将军那里准备的如何了?” 一个亲随听到了阚泽的话,赶紧跑上前来,“大人放心,吕蒙大人已经在半个月之前就称病不出了,而大军现在暂时由陆先生执掌!” “大军现在驻扎在何处?” “武陵郡和零陵军的边缘,已经待命了许久了!” “好!”阚泽喊了一声好,然后再次一夹马腹,“速度再快点,趁着现在中原和关羽打的难舍难分,尽快回到江东,我军能否一战而崛起就看这次的了!” “吼!吼!吼!” 一群江东而来的亲随此时也是充满了野性,对未来充满了向往,就连速度都在度快了三分。 而就在阚泽赶回江东的途中,魏王曹操的命令也传遍了四方,就是最简单的一句话,倾尽全力阻拦关羽! 而关羽在和满宠曹仁聊过天之后,终于大吼一声,荆州水军,发起了对樊城的冲锋,一时间战火四起,樊城危如累卵。 “将军!”一个将校跑到曹仁面前,浑身都是血污,“将军,真的挡不住啊,关羽麾下的荆州军不要命了,战船直接冲上来,第一次攻击他们就冲上了城墙,我等弟兄们差点就失手了,水太大了,真的扛不住了啊!” “挡不住也得挡!”曹仁拔出长剑,瞪着这个将领, “除非樊城的人都死光了,否则就必须给我挡在这里!” 说完之后,曹仁便亲自带着亲兵冲了上去,多少年了,曹仁都是稳居后方统帅大军,极少亲自冲阵了,而今天在关羽的威胁下,他终于再次拿起来刀剑,冲到了最前沿。 而另一个方向,满宠一剑捅死了自己的坐骑白马,“今日死战,要么我等具死,要么关羽死!” “杀!” “冲啊!” 关羽的荆州军,乘着战船,手持刀盾一次又一次的冲向了城墙,曹仁麾下仅剩不多的樊城守卒,也拼了性命的抵挡着他们,此时已经不是什么战争了,这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屠宰场,屠杀着两军的军士。 关羽抬头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色,冲着周仓说了一句,“天黑便鸣金收兵!” “诺!”周仓领命而去,同时给关羽带来了最新的战报。 “君候,刚刚斥候来报,江夏的文聘和豫州边境的徐晃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甚好...”关羽点了点头,“求援的死士已经派出去了么?” “回君候,死士已经出发了,今晚大概就能到江夏和徐晃那里!” “他们的家眷,要厚待!” “诺!”周仓领命而去,留下关羽一个望着战火不断的樊城,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开始的所作所为。 “许昌此时应该已经开始了吧,老夫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孟德,孙权小儿,你们可千万不要让老夫失望啊!”望着滚滚汉江水,关羽嘴中喃喃的说道。 “就让关某用这一身的污名,换你们的一个未来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攻之荆州 夜色降临之时,关羽大军中鸣金收兵,给了樊城一丝喘息之机! “关羽退了...”曹仁此时大口的喘着粗气,长刀已经卷了刃,刚刚那不算长的时间里,他却是足足斩杀了近百名荆州军士卒,整个人现在都感觉空灵了,他知道这是用力过度的后果。 “对,”满宠也同样是一脸的疲惫,“关羽现在究竟想要干什么,我等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 刚刚在关羽撤军之前,樊城已经明显感觉到疲态了,士卒运转已经不灵了,而荆州军则是气势正盛,无需多久,便能将樊城一举攻破,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关羽鸣金了。 “或许是因为夜战....”曹仁本想说天黑了,荆州军不善夜战,但是这话说道一半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都已经打到城墙上了,荆州军不善夜战难不成樊城就善于夜战么? 满宠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暂且不管他是为何了,多派巡哨,务必不能让关羽破了樊城,今日夜里,我将亲自驻守城墙!” “你还是去城门吧!”曹仁哈哈一笑,“虽然现在不下雨了,但是若是论厮杀,还是我曹子孝能和关羽一斗,你下去吧,城墙还是由本将亲自驻守吧!” 曹仁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满宠听完之后便点了点头,自己走了下去,今年他将和从曹仁共同守护这个樊城。 “雨停了!” 在战船上苦思破城之计的马良冲到主帅关羽面前,对着关羽急声说道,“君候,刚刚外面雨已经停了,而且月朗星稀,往后几日定会是艳阳天!” “那不好么?士卒在雨中进攻,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也不利于我等安营扎寨!”关羽依旧是保持着夜读春秋的好习惯,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着急。 “君候,大雨一停,洪水很快就会退却!”马良看到关羽这幅不忙不慌的样子,更加的着急,“到了那时,我等水军就失去了进取之力了!” “那又如何?”关羽轻轻的将手中竹简放下,然后一股傲然之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老夫略施小计便能将于禁大军尽数俘虏,生擒于禁,刀斩庞德,现在老夫麾下先锋孙狼已迫近许昌,天下震惊!” 马良看着傲气冲天的主帅,心中突然仿佛进入了寒冬之中,浑身都感觉到了微微的颤栗。 “君候....”马良一声哀嚎,就跪倒在地上,想要再度劝导关羽一番,结果关羽却是没有给他机会。 “大军出征,你这呜呜咽咽的是何等意思!”关羽猛地一拍桌案,冲着帐外大吼,“来人将这厮叉将出去,不许他再进入中军大帐!” “君候....君候.....关云长!骄兵必败!关云长!” 马良从哀求到怒斥,从凄惨到疾呼,从君候到关云长,马良对关羽也是越发的不恭敬了,不过他现在想的只是如何让关羽同意他的话,至于其他的,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可是任凭马良如何呼喊,都没能撼动关羽的心。 等到马良的声音已经遥不可闻了之后,周仓才一脸的为难,冲着关羽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关羽一眼给瞪了过去。 “今日天色已晚,尔等各自退去吧!”关羽大手一挥,便让众人退下,“关平今日巡营,王甫先生暂且留下!” “我等遵命!”众将领命告退,关平则是去架着小船前去巡营,而王甫则是留下等着关羽的命令,周仓本来也想留下,但是被关羽看了一眼过后,还是选择去大帐之中守着。 等到帐中再无他人之后,王甫拱手行礼,“君候留下王甫,不知有何安排。”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君候请说!” “今日你找个理由前去告诉马良,想要劝服老夫,只有主公和诸葛军师两人....” 关羽抚须轻轻说出这句话,却是让王甫脸色大变,一脸震惊的看着关羽,嘴唇都有些哆嗦,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老夫没事了,若是汝等也无事的话,便离开吧。”关羽轻轻挥手,便是送客了,浑然不顾王甫的震惊,自顾自的看起了春秋。 王甫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关羽其他的命令,也默默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王甫不知道关羽这是怎么了,但是多年的阅历告诉他,关羽心中应该有一个计划,一个让天下都感觉到震惊的计划,现在的威震天下或许在关羽的心中,那只是简简单单的开始。 想到这里,王甫就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岁数并不算大,之前总是听别人说,上一个的时代,那些出类拔萃到连上天都嫉妒的一众文武,是多么多么的优秀,多么多么的出众。 但是王甫从不认为自己会比他人差,他觉得便是那些人再强,也不过就是法孝直,彭永年之辈,直到他见到了诸葛孔明和庞士元,一内一外一文一武,让他真的开了眼界。 然后他来到了荆州,看到了关云长,这个“上一个时代”的翘楚,让王甫一点点的震惊,一点点的感到恐惧。 战船不同于大营,没有办法矗立那么多的营帐,除了士卒的大通铺以外,向马良这种还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季常贤弟,可在房间之中?”王甫的声音从外面传到了马良的耳中,让他将房门打开。 房门一开,王甫就见到了一个极为颓废的马良,披头散发,浑身颓废,仿佛失去了所有一般。 “季常,你这是....”王甫鼻子一阵耸动,低呼一声,“你竟然饮酒了?” 关羽军中,其实并不禁宴饮,但是那也是特殊的情况,平素里和其他军队一样,是禁止饮酒的,若是今日马良饮酒之事让人报给了关羽,他少不得一阵军棍。 “呵呵,国山兄你是要举报于某么?”马良丝毫没有客气,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桌案旁,毫无气度的继续喝了起来,仿佛王甫不存在一般。 王甫见到马良这个样子,也是知道刚刚的事情对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打击有多么大。 “季常啊!”王甫一副痛惜的样子,将房门关好之后跑到马良身边,指着他怒斥到,“你怎的能够如此,你可是荆襄才俊,你可是天下都有名的白眉贤士,若是如此,你怎能对的起马家的列祖列宗!” “才俊?贤士?无人用某,是何才俊?无人听某,是何贤士?”马良嗤笑一声,继续大口喝了起来,“今夜天色,未来数日定然会艳阳高照,到了那时,最晚明日下午,洪水就会慢慢退去,我等的战船有何用处? 若是没有咯战船,便是我荆州的水军再如何的英勇善战,那樊城城高沟深,我等拿什么攻城?等打造好攻城器械,恐怕江夏的文仲业和豫荆边境的徐公明都已经到了我等面前了! 至于那孙狼,不过就是一群乱匪贼寇罢了,南乡当年还是从南阳郡分出去的一个小郡,能有多少兵马,不通战事,士卒又能够多么悍勇?沿途的盗匪山贼,那也不过是当初曹仁攻打荆州之时,逼反的一群百姓罢了。 若是我等不能用最快速度将樊城攻破,就凭着那万余乱匪山贼,他们拿什么去和许都争斗,程仲德,许仲康,更遑论还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大汉魏王曹孟德,就凭一个连粮草辎重补给都没有的孙狼么? 某家不知道君候是从哪里来的信心,居然相信孙狼那种狼子野心的贼寇,居然会相信那胡修和傅方两个降将,他们两个那是什么人,他们的名声都臭了大街了!” 马良越说越激动,越说怒气越重,最后更是一把将酒坛扔了出去,摔了个粉碎。 “季常!”王甫拍了拍马良的肩膀,安抚了一下马良那暴怒的情绪,“你说的道理,我等也知道,但是君候现在的样子,我等却也是劝说不动的啊!” “劝说不动便能任由他如此肆意妄为么?”马良愤怒的拍打着桌案,“他麾下的乃是我荆襄男儿,乃是我荆襄的士卒,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就为了他的狂傲自大,就这么白白折损在这樊城之下么?” “季常慎言!”王甫低喝一声,“其实若是想要劝动君候,也并非没有任何办法!” “嗯?”马良微微一愣,“国山兄刚刚的话是何意?” 王甫微微一笑,知道马良终于上钩了,“君候虽然狂妄骄傲,但是对与主公乃是极为信服的,而且除了主公以外,对于诸葛军师也是十分的敬佩的,若是季常贤弟能够去....” 王甫说道这里就没有再多说了,而马良的聪慧自然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的,“国山的意思是某家去求主公和孔明!” 马良眼睛都开始了闪光,突然找到了解决之法,让他有些兴奋,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到成都去求刘备插手此事,不过转念一想,又变得有些颓然了,“国山兄说笑了,此去成都千难万险,恐怕我等现在去了成都,还不等主公的命令到荆州,战事都已经结束了。” 王甫哈哈一笑,“季常此言可是荒谬了,若是大军前行,益州一路坎坷,那自然是十分艰难,但是若是能够轻骑出击,便可以走近路,抄小道前行,如此这般的话,速度要快很多!” 马良听闻这话,心中有些动摇,但是想到如今的战事,却又有些犹豫了起来,“可是如今战事正急,我等擅自离去的话...” “季常!”王甫一副“你为何不开窍”的样子,“你就算在这里又能如何,君候可会听你的劝告?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啊!但若是能够去求得主公,让主公出手,挽救战事,那你便是立了泼天大功啊!” 王甫的话,彻底让马良下定了决心,然后直接一拍面前的桌案,“国山兄此言大善,若是能成,主动定然不会怪罪你我二人!” 王甫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你....我二人?” “当然!马某又岂是那种夺人之功的人,国山兄可莫要小觑了马良!”马良一副讲义气的样子,让王甫着实有些懵。 “某家的意思是....你我二人都去?”王甫想要问的其实是,去就去吧,为何要带上自己,关羽也没说这个啊。 “那是当然,良虽然曾今游历过益州,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而且对益州道路也极为的不熟悉,若是没有国山兄带着,那怎么能够最快速度的到达成都!” “季常贤弟说的....也有些道理....”王甫突然觉得马良说的真的有些道理,但是他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来不及多说了,早一日到达成都,便能早一日解救荆州之为难!”马良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拉着王甫的胳膊就要连夜出发,王甫虽然也曾当过绵竹令,但是毕竟年岁已大,论力气比不过马良这正当壮年的小伙子。 两人一路疾行到了船边,就在马良琢磨该怎么弄出一条船的时候,一个士卒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王甫先生,您命令准备的小船已经准备妥当了,请跟小人来!” 然后三人就在王甫震惊的眼神之中,上了一条早已准备妥当的小船,上面还放了足够分量的干粮和清水.... “国山兄,未曾想到您竟然准备的如此充足,不愧是益州出名的贤士!”马良现在对王甫那可是由衷的敬佩,感觉这就是一个和诸葛孔明不相上下的谋士一般。 “这....小事小事....”王甫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是将这个引路的士卒认了出来,周仓麾下的一名亲兵,在从关羽那里离开的时候,他见到过这个人一面,虽然只有一眼,但是谁让他记性好呢。 “王甫大人!”那领路的士卒一路划船将二人送到了岸边,冲着王甫二人轻声说道,“前面已经备好了四匹上好的骏马,小人这就回去了,您二人一路之上注意安全。” 说完便将一个小包袱塞到了一脸尴尬惊讶的王甫手中,然后划着船进入了漫漫夜色之中。 “国山兄,厉害啊!”马良再次惊讶的赞叹到,“这小包袱之中又是何物?” 王甫也没有打开包袱,但是现在他却是猜出来这是什么了,“我二人的官文吧,沿路之中,关卡重重,若是没有这个,定然会生出各种波折!” 马良闻言点了点头,“国山兄果然思虑周全,小弟佩服!” 说完之后便将包袱背好,干粮和清水也都带在身上,迅速的找到战马,快马加鞭的朝着成都冲过去。 等到他们两人离开之后,一个黑影也闪了出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廖化廖元俭,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廖化沉默的往回走去,他还有给关羽复命呢。 “君候,王甫先生和马良先生已经离去了,朝着成都方向而去。”廖化回到战船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荆州军的主帅关羽,将二人的情况报告给了关羽。 “甚好,如此的话,老夫就放心了!”关羽微微点了点头,“元俭可需要休息?” “末将甚好,无需休息!”廖化现在也渐渐的知道了关羽的计划,除了感慨关羽计划的大胆和狠辣以外,还对自家的君候,十分的佩服,他不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到这种“毒计!” “老夫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君候,小人已经查出了一个大概。”廖化沉声说道,“当初主公希望能够请求刘磐将军出山,协助镇守长沙,但是却被拒绝,之后我等便没有再关注过他。 但是刘磐将军和上庸前任太守蒯棋却是有些渊源,两家也算得上是世交,之前刘封曾经攻打上庸之时,孟达说服城中申家打开城门,然后率军将蒯家屠了,只有其子蒯蒙逃脱,据说是很早之前就被蒯棋安排去了刘磐府邸。” “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关羽眼睛微微一眯,想到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和那个脑子仿佛一根筋却时不时有点小聪明的莽小子。 “蒯棋应该是预料到了自己会不幸,所以提前将儿子送出,但是他却是算漏了一点。”廖化苦笑道,“蒯棋将儿子送到了刘磐那里,但是刘磐却是也被人满门屠杀了!” “什么?”关羽猛地一惊,“刘磐不是病死的?” “回将军,末将已经确认过来,刘磐将军是被满门屠杀的,只有老管家带着其子刘复和蒯蒙还有外甥孙英并另外一个孩子,四个人逃脱了!” “是谁干的?” “这个已经无从查起了。”廖化顿了一下,然后不确定的说道,“但是在刘磐将军被人灭门之后,却是发生了一件事...” “说!” “吕蒙入荆州,兵不血刃夺长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反攻之徐晃 “吕蒙入侵荆州,下长沙...”关羽眼睛眯的更深了,他之前就有一件事很不明白,当初曹仁莫名其妙的就要攻打荆州,将自己给拖在襄樊一线不能回军。 而一直十分老实的江东,却是敢撕破脸面直接进攻荆州,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都不算重要,重要的是,作为荆南四郡,那可是他们的根基,在里面不知废了多少功夫,甚至桂阳太守都是由他们的主公刘备的前任亲将赵云接任的。 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吕蒙真就进攻了,非但鲁肃一反常态的保持静默,便是一直对他多有恭敬的桂阳,长沙二地居然连反抗都没有,就直接打开了城门,放江东军进来了,一下子就让江东在荆州站稳了脚跟。 对于这件事,关羽其实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甚至一度觉得在他死之前,这都会是一个秘密,不过如今,关羽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鲁子敬!”关羽寒声说道,“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在鲁子敬作为江东都督的时候,别说开疆扩土了,就连外出征战都是孙权亲自上手的,完全就不像是一个都督该干的事情,甚至最后别说周瑜交给他的兵权他没保住,便是吕蒙后期麾下的人马都不比他弱。 但是鲁子敬作为江东都督,却是干了一件事,从当上都督开始,生生干到他死去。 那就是联络荆州关羽,和荆州打好关系! 世人常说,吕蒙上任之后,对自己百般温顺,不断的向自己示弱,表示自己的敬佩,但是在关羽看来,吕蒙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鲁肃当年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倾江东之物力,结关羽之欢心。 若非是鲁肃有妻儿的话,关羽都要怀疑那个小老头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太好的想法。 如今听到廖化带来的消息,关羽突然明白鲁肃这么多年干了什么,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这个荆州统帅,他的目的是荆州的众多文武。 而将刘磐灭门,则是最后的图穷见匕,因为刘磐应该是长沙城中唯一一个在声望上能够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人了,而那个时候,长沙,桂阳两地的上下应该都已经被鲁肃收买了。 而零陵太守郝普虽然抵抗了,但是被下面人糊弄欺瞒,最后也是在关羽到来的前一刻投降了吕蒙,而武陵因为地处偏僻,武陵蛮更是为祸地方让众人都有些为难,所以才幸免于难。 “君候...”廖化虽然年轻,但是同样才华极好,廖家也是荆州的望族,虽然廖化是旁系,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才华,“鲁肃已死,君候莫要再为他生气了!” “哼,江东狗贼,就没有一个纯良之人!”关羽冷哼一声,也就不再多说了,毕竟鲁肃已死多说无益,“这里有一封信,你保存好,必要的时候一定要将他交给那个人,还有你知道的所有事!” 廖化看着眼前的关羽,听着他甚至带着丝丝恳求的语气,一下子跪倒在地,“君候放心,就算廖化粉身碎骨,也定会完成君候交代的事情!” “元俭忠孝纯良,乃是良将,若是他日还能有机会,定要好生建功立业,在老夫麾下,让元俭受委屈了。”关羽上前,不但亲手将廖化从地上扶了起来,更是亲自给他掸去灰尘,“不过想来老夫是看不见那一天了。” “将军!”廖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关羽挥手打断了。 “元俭去吧,你的事情也很多,莫要再耽搁了,他日若还有机会,老夫再和元俭饮酒!” “诺!”廖化深深的看了关羽一眼,然后扭头离去,他还要去荆州和上庸之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一夜,关羽彻夜未眠,就站在战船之上,看着那滚滚汉江水,看着他不断的冲击着樊城的城墙,又不断的退去,相信很快,这场大水就会真正的从樊城消失,樊城也将再次变得坚固无比。 “若是汉中之战,我军尚有余力,关某是真的想再登上樊城城墙,好好看看这中原的大好河山,再次会一会这中原的英豪!” 次日清晨,太阳初生的时候,伴随着难得的好天气,关羽的荆州军再次发起了对樊城的总攻。 “快!弓弩手退下去!”曹仁看着已经冲到城墙边上的战船,使劲啐了一口,“刀盾兵呢,还他娘的没睡醒么?快过来!” “来人,将城门堵死了!”满宠看着已经慢慢开始退却的水位,心中也是大喜,“将城门给我堵死了,别让荆州军进来了,最多再坚持一两天就够了,快点!快点!” 曹仁和满宠看着荆州大军,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安全了,忧的是,他们还得再坚持一段时间才能安全。 “子孝!”满宠将城门彻底堵死之后,便带着剩下的所有士卒都冲上了城墙,“关羽今天这是要总攻了?某家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儿呢。” 曹仁看着已经开始进攻的荆州军,也是摇了摇头,“这事儿不对,洪水已经开始退去了,若我是关羽,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一定要大军全都压上去才好,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将樊城攻破,而现在这个样子,却是不太对!” “关羽现在后军完全没有动作!”满宠补充道,“这攻势看似如狂风骤雨,但是却不能长久,若是就凭着这个冲禁樊城来,关羽恐怕是很难办到的!” 一旁的校尉看着已经岌岌可危的局势,实在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位将军是怎么得出来来的结论,现在关羽没有尽全力,都把樊城打的抬不起头来了,若是进了全力,现在他们的脑袋是不是就已经摆在关羽的桌案上了。 于此同时,关羽也看着不远处的樊城,“文仲业和徐公明两个家伙到哪儿了?” 周仓闻言,立刻回答道,“据探子来报,文仲业出兵江夏,但是不知为何走到一半便没了动静,而徐公明却是已经冲了过来,想来很快便能到樊城周围!” 关羽闻言点了点头,突然轻笑一声,“徐公明可快一点吧,若是再不来,樊城便真的让老夫给攻下来了!” 周仓听到之后却是没能笑出来,甚至还有些低落,“君候,其实我军完全可以攻上樊城的!” “都是水军,拿什么攻城。” “若是不计代价....” “闭嘴!”关羽突然低声怒斥了周仓一句,“这些士卒将身家性命交给了关某,却不是让老夫用来完成自己的功绩的!若是之前,或许老夫还能说上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现在....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诺!” 在满宠和曹仁的抵抗下,樊城终于再次有惊无险的坚持了一天半,而在之后,那奔腾的洪水终于开始退却了,随着洪水退却的还有关羽的荆州大军! “关羽....这就退了?”曹仁看着随波而走的战船,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来人,速去襄阳打探消息,看看吕常那里如何了?” “诺!” 樊城在曹仁和满宠的顽强抵抗下,终于撑住了,但是让曹仁揪心的不仅仅是一个樊城,还有他的爱将吕常所驻守的襄阳,那可是荆州的重镇! 满宠瘸着一条腿走到了曹仁的身边,“子孝莫要过于担忧了,我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 “关羽恐怕压根就没有动襄阳!”满宠声音有些干哑,这段日子多亏了刘复和李鍪两人护在他的身边,才没有让他受什么大伤,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看到的要比曹仁更加清楚一些。 “伯宁刚刚是何意?” “刚刚来的消息,你看看吧。”满宠说着话,将一卷白帛递给了曹仁,“徐晃已经快到了,估计明天下午,他就能赶到樊城!” “呦呵!”曹仁发出了一声冷笑,“老子这里都打完了,他徐公明也终于来了!” 满宠脸皮一抖,觉得自己这个搭档总是抓不住重点,“将军,你不觉得他来的太快了么?” “本将这里都打完了,他才到,这还叫快?”曹仁冷哼一声,“看来这些外将越来越没轻没重了!” 曹仁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说话太冲了,看了一眼有些恼怒的满宠,连忙补了一句,“伯宁勿要多想,本将说的是徐晃!” 满宠看着曹仁,也知道这一阵子他心情不好,没有去在乎他说了什么,而是给他解释道,“曹将军,收到许都的命令是何时?” “昨日晚上啊!”曹仁说完之后还对着满宠拱了拱手,“说到这里,还要多谢伯宁,若非伯宁坚持,曹某就真的犯了大错了!” 满宠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徐晃什么时候收到的命令!” “他能是什么时候...”曹仁说到一半就愣住了,徐晃在荆州和豫州的边境,虽然说距离樊城的确不算远,毕竟他也是那些人的后手之一,但是距离也不算近啊。 最特别的是,徐晃带的大部分都是新兵啊,就算徐晃和曹仁同时接到的许都的命令,甚至再早一天,徐晃也不可能现在来到这里,除非徐晃的大军全都会飞! “伯宁,你是什么意思?”曹仁看着退去的关羽,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你是说这是关羽在搞鬼么?” “是不是关羽某家不知道,但是某家知道,徐晃和关羽一定会有很不错的故事!” 徐晃和关羽是同乡,当初关羽投降之后,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张辽和徐晃,张辽是因为他们两个脾气相投,再加上有同袍之友谊,而徐晃就是因为他们是同乡,据说之前就认识海很熟悉。 现在徐晃出现在了这里,想来关羽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君候!”周仓来到关羽身边,轻声说道,“徐晃到了!” “公明来的还真是准时啊。”关羽呵呵一笑,“相比这一路一定是紧赶慢赶横冲直撞而来的吧!” “君候英明!”周仓跟着笑了一声,“探子回报,这一路上徐晃几乎是不曾停歇,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不过就算如此,他依旧是落入了君候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哈哈哈,希望日后公明不要怪老夫。”关羽抚着长须,“赵累那里布置的怎么样了?” “回君候,大营已经建造完毕,拒马栅栏纵横交错,绝对能够让人见之生畏!” “招呼大军回营,告诉胡修和傅方,就说老夫稍后会宴请他们二人。”关羽摆了摆手,“同时带上一部分人马,你亲自跑一趟,咱们去会会那个徐公明!” “诺!” 徐晃本在荆州边境训练新兵,这种事按理来说不应该让他这么一个五子良将来做,但是许都下的命令,他也不好违背,只能听从。 就在他训练刚刚有了成效的时候,许都便开始给他增派援兵,而且不止一次,最后他一个平寇将军手中兵马竟有万人之多,这就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了。 而就在他惊惧交加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曹军冲到了他的营帐外,给他留下了一句“关羽围樊城,请速救!”然后便气绝人亡了。 徐晃面对一个死人,自然是不能分得清他是真是假,不过樊城有难,关羽水淹七军这事他还是知道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一方面派人前往许都送信,另一方面点起大军,冲向了樊城,希望能够救下樊城。 徐晃豁出一身骨头差点散了架,终于是赶在樊城陷落之前来到了这里,不过他突然发现这里好像也不是很需要他了.... “将军!”一名校尉跑到徐晃身边说道,“有一唤做周仓的人前来,希望能够求见将军!” 周仓是谁,徐晃还是很清楚的,自己那个老乡的亲将。 “将周仓找来吧。”徐晃微微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他这个老乡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仓见过徐晃将军!”周仓出现在徐晃面前的时候,还特意打量了这个老将两眼,跟随关羽多年,对于关羽口中的两个至交好友,他还是非常好奇的。 “云长找你来是为了何事?” “君候知道将军远途而来,希望能够和将军在阵前一叙!” “这是来下战书的?”徐晃冷笑一声, “告诉云长,让他捎带,公明随后就到!” “君候已经列阵等待,并托末将告诉将军,勿要着急,将军原来劳顿,理应先休息一番,然后面前曹仁将军才是!” 本想着先去樊城打个照面的徐晃,听到周仓这句话之后突然脸色一沉,“云长小觑徐某了,前方带路,徐晃这就和云长一会!” 周仓低着的头,此时露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诡异微笑,然后一瞬即逝之后,便轰然应诺,在大军阵前领路,丝毫不在乎的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徐晃的兵锋面前。 “倒真是一个好汉子!”徐晃看着周仓这幅样子,也是难得赞誉了一声。 当徐晃看到关羽的时候,也是有些唏嘘的,当年许都一别,关羽南下汝南投奔故主刘备,然后一直在荆州之地坐镇后方,哪怕是汝南之战,刘备攻打许都之战,赤壁之战三件事,徐晃都没能和关羽碰上。 唯一一次和他碰到,应该还是华容道,那匆匆一瞥,感叹故人依旧。 这么一晃已经十来年了,他随着魏王克复西凉,攻打马超,奇袭韩遂,平定汉中,抵挡刘备,可谓是奔波不已,而关羽则是在荆州一坐,便是足足数年之久! “云长....你老了!”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别来无恙”,徐晃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关羽那半白的头发,也不由的想到了自己,也是年过六旬了,“我也老了。” “哈哈哈。”关羽却是颇为豪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年纪,甚至还开起了他的玩笑,“当年杨奉麾下那个英俊的少年将军,如今也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了,公明大哥,老喽老喽。” “哈哈哈!”徐晃也是丝毫没有示弱,“你汉寿亭侯关云长又好到哪里去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万军之中斩杀颜良么?听说之前,你出个兵就让庞德那小子给射了一箭,还射中你脑门上了,也不嫌羞,白白让他得了一个白马将军的名头!” “休要胡说!”关羽佯装恼怒,“那庞德不过是暗施冷箭罢了,再说他射中的乃是老夫的手臂,哪里是额头!” “射中哪里不一样么?当年那威名赫赫的汉寿亭侯,那个让所有人都两股颤颤的勇将关云长,也不免变成了一个连冷箭都躲不开的老头子了。” “哼!”关羽冷哼一声,“那你徐公明呢,当初陪着夏侯妙才三天两夜狂奔八百里,一战下金城,怎么现在樊城都打完了你才赶过来?” “说的好像你已经将樊城攻打下来了一般!”徐晃嗤笑一声,然后慢慢变成了放声大笑。 “说的你好像能将老夫给打败一般!”关羽也不屑的嗤笑一声,同样跟着徐晃大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半天之后,慢慢的都安静了下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知道寒暄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尔等听着!”徐晃转身,冲着麾下大军大吼一声,“斩杀关云长者,重赏!”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攻之乱战 徐晃丝毫不顾及刚刚还在和关羽言笑晏晏,互诉衷肠,此时回转大军的第一句话就是恨不得将关羽置之死地。 而关羽听到了徐晃的话,也是不由有些呆愣,他虽然知道自家这个老乡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是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本事,还真是自己的同乡兼好友啊。 “公明不念旧情乎?”关羽冲着徐晃厉声大喝,同时偷偷冲着周仓做了一个手势。 “徐晃深受魏王大恩,安能因私废公!”徐晃同样用大喝来回答关羽,“众将士,杀敌!” “杀!” 徐晃一声令下,其实已经颇为劳累的曹军士卒,顿时再次变得生龙活虎的,这段时间的训练,战场厮杀的本事他们未必能够有多强悍,但是这体力上问题还是不大的。 “杀!”于此同时,关羽也脸色一沉,大刀往前一指,荆州军也一窝蜂似的冲杀了过去,却是丝毫看不出阵型可言! “关云长这是要做什么?”徐晃看着乱糟糟的荆州军,感觉这和他所认识的关羽很不一样,若是如此斗下去,便是自己麾下士卒已经疲惫不堪了那也能将对手打垮的。 就在徐晃在纠结关羽到底有什么诡计的时候,荆州军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荆州军,冲锋,拿出尔等纵横江河的气势来!” 徐晃听到这句话悚然一惊,“纵横江海.....这是荆州的水军?” 为了验证这个事情,徐晃甚至不顾关羽在对面给他带来的威胁,亲自上阵杀敌,水军和步卒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还是有很多行为习惯能够区分出来的,这个对于打过赤壁一战的徐晃,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噗嗤!”徐晃大斧连连劈砍,带出一捧捧鲜血,带走一条条荆州军士卒的性命。 看着荆州军的这些士卒,徐晃心中的惊讶也越来越多,因为他发现这还真是一群水军。 “关云长还真的就凭着这么一群水军在襄阳城下将曹仁打的大败?在樊城将曹仁差点逼死?”徐晃越打越心惊,现在关羽麾下的这群士卒已经明显露出了疲态,可能是因为攻打樊城不利。 但是徐晃并没有任何的开心,在他看来,战胜现在的关羽不难,但是想要再进一步,那便是难上加难了。 “铛铛铛!”就在徐晃思索如何战胜关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鸣锣之声,他就在阵中厮杀,那是谁鸣锣收兵的,自然不用多说了。 “徐公明!”关羽一声大吼,然后冷艳锯横抡将数名正在冲锋的曹军一刀两断,同时再一刀将徐晃击退。 “老夫的大军连连征战,今日暂且不和你厮杀,待到日后再和你一较高下!”关羽大喝一声并且亲自断后,“周仓,退!” 荆州军如同潮水般慢慢退去,虽然撤退但并没有慌乱,虽然阵型不显,却依旧是不慌不忙,而大军最后面的关羽也是持刀立马,谁敢妄动,便是一刀杀之! “将军!”一名曹军校尉打马走到徐晃身侧,轻声说道,“我等就要任凭关羽那厮带军离开么?” 于此同时,关羽的亲将周仓也问了几乎同样的问题,“徐公明竟然要任由我等离开?” “若是这般,那他(某家)也就不是徐公明了!” 徐晃看荆州局已经完整的退了出去,也高举大斧,“前进!威逼!” 关羽在荆州军之后,带领大军缓缓后退,徐晃在前,带领曹军紧随其后,双方就在这目光所及之处一退一追,却又互不侵犯。 关羽的新大营就在山头上,是赵累这阵子几乎算得上不眠不休,加紧建好的,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是质量却是极好。 不说其他,单单那一层又一层的拒马和木栅栏,便能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将军!”曹军校尉也看到了荆州军的大营,甚至看到了荆州军在有条不紊的进入自己的大营之中,看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荆州军大营,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这关羽是有多么惜命啊,我等还追么?” 徐晃此时却是顾不上再回答他了,而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关羽,等到关羽麾下的荆州军大部已经进入了军营之中,徐晃突然大吼一声。 “众将士,随某冲!” 说完之后,顾不得其他,抄着手中大斧便朝着关羽冲了过去,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在此一战成名! “当!” 一声巨响,徐晃的大斧和关羽的冷艳锯已经交上了手,只有这个时候徐晃才再次想起,关羽当年的威名是如何来的。 年过六旬的关羽,一把八十二斤的冷艳锯,哪怕徐晃有了冲锋之助,仍然是打的十分艰难,不说其他,就单单角力,徐晃就差点坚持不住。 “云长威武!”徐晃由衷的赞叹了一声,“不过今日老夫的目的却不是和你战场厮杀!” 说完之后,徐晃如同疯狂了一般只攻不守,竟然真的一度将关羽逼退了,虽然自身也受了些伤,但是徐晃的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 “杀!”一声声怒吼,跟随在徐晃身后的曹军终于还是冲杀了过来,而荆州军中的最强者关羽却被徐晃死死的拖住,至于其他将领却也因为荆州军大军入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守。 “好一个徐公明!”关羽看着已经冲杀入营的曹军,看着自己对面的徐公明,不由发出一声赞叹,其他的暂且不说,就凭徐晃刚刚的这份眼光和勇气,就值得关羽的敬佩。 “云长,徐晃在此得罪了!”徐晃看到自己麾下的曹军已经冲杀进去之后,也是有些欢喜,不过他知道想要靠着这一战就将关羽大败,那徐晃也知道自己想多了。 说罢之后,徐晃大吼一声,冲着关羽就是一个力劈华山,在刘复手中如同大陆货一般的力劈华山,现在让徐晃使出来却真的仿佛能够劈开一座山一般的气势刚猛。 便是关羽也不得不谨慎对待,可是就在关羽想要阻挡的时候,徐晃却是直接来了一个虚晃一招,将关羽给闪了过去。 “这老东西,端的狡诈!”关羽看着从自己身边闪过去的徐晃,脸色猛地一黑,不过同时轻笑一声,“不过这样的徐公明,才真的值得老夫下这么大的功夫。” “徐晃老贼,休跑!”关羽恢复了肃穆的脸色,挥刀将身边的几名曹军杀死之后,也朝着徐晃追了过去。 而此时徐晃已经顾不上关羽了,带领着已经冲进来的士卒正在关羽的大营之中肆虐,虽然他冲了进来,但这可是关羽的大营,想要任由他肆意屠戮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徐晃的目的可不是在关羽的大营之中肆虐,而是要找到那两个曹军中的叛徒,大汉的尊严也好,魏王的尊严也好,容不得他人如此! “将军!”还是那个校尉,还是那个开场,“胡修和傅方那两个狗贼找到了,就在中军大帐!” 校尉说话的时候,也是充满了愤恨,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斩杀胡修和傅方两个叛徒,结果好不容易冲杀进来了,却发现他们在中军大帐里躲藏着不出来,若是冲杀过去....他们凶多吉少! 徐晃眼睛一缩,然后微微回头看向了已经追杀过来的关羽,牙关一咬,便调转马头朝着中军的方向大吼一声,“杀!” “杀!”虽然士卒们和校尉的想法一样,觉得此时再继续冲锋的话,或许自己真就凶多吉少了,但是主将有令,前方便是刀山火海,便是九幽地狱,他们也会一往无前,这就是徐晃的兵,这就是徐公明的兵! 中军大帐中,胡修和傅方却是有些颤抖,其中傅方更不争气一些,“那关羽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请咱们喝酒么?怎么和徐晃那个家伙打起来了还?那徐晃又是怎么冲进来的?” 胡修本就有些紧张,现在听到傅方那喋喋不休的话,更是心烦,不由怒喝一声,“闭嘴!” “某家也想闭嘴啊,可是那徐公明现在就在外面,谁知道会不会冲进来将咱们两个人的脑袋摘了去?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闻名天下的猛将啊,不比那关羽差上多少!” “闭嘴!”胡修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蠢货当队友,现在弄得自己心烦,“外面自有荆州军在,你在这里狂吠什么,你在怕什么?我等乃是荆州刺史和南乡太守,关云长只要想要夺下荆州,便一定不能让我等出事,否则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有人投靠他!” 胡修的话让傅方勉强放下了心,不过很快他就再次坐立不安起来,“刺史大人,你说都这么半天了,为何外面的喊杀声还是没完没了的?” “你刚刚不是说了么,徐晃好歹也算是一名老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名将,能冲进荆州军大营之中,便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添乱就是了!” “可是...”傅方还是不放心,不过这次是真的将胡修给惹恼了。 暴怒的胡修直接一拍桌案,“你若是不放心,那便自己出去看看,看看那徐晃现在已经冲到哪里了,别在这里说个不停,惹老夫心烦!” 但是胡修没想到的是,他这么一句气话,竟然让二百五一样的傅方真的站起来了,还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刺史说的有道理,我等的确是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胡修看着一步一步往外走的傅方,真的很像撬开他的脑袋看看,这个家伙脑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狗屎么? “你往外跑什么?”胡修这次是真的怒了,“你就不能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么?非要出去添乱!” 不过他说的话,傅方却是没办法回答他了,就在傅方掀开营帐门帘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 那人身披铁甲,头戴樱盔,浑身浴血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是能够感觉得到一股刚烈之气,最重要的是,他拿着一把萱花大斧!还在不停的低落血液的萱花大斧。 “你...你....”傅方看到这个人,突然整个人都变得结巴了起来,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傅方对面的徐晃也不想听他说话了。 “傅方!”徐晃一声沙哑的大吼,“给我死来!” 一斧劈下,南乡太守傅方,投降关羽的傅方就这么被人一劈两半了。 那喷洒出来的鲜血再次淋了徐晃满头满脸,让走进中军大帐的徐晃更加狰狞,看的荆州刺史胡修也是脸色大变。 “公明将军!”胡修不知道关羽是怎么让徐晃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他看到徐晃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死定了。“公明将军饶命啊,我愿意跟随将军回....” 胡修的话没有说完,已经感觉到疲惫的徐晃直接一斧过去,让他的人头也冲天而起。 接连斩杀了荆州刺史胡修和南乡太守傅方的徐晃,身子猛地一晃,完成了目标的徐晃,此时疲惫一阵阵的袭来,不过徐晃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够休息的时候。 “将这两个狗贼的首级拿上,然后随老夫冲出去!”徐晃将首级扔给副将,便再次出现在大军之中,持斧上马,一声呼啸带领着曹军往外冲杀出去。 关羽此时已经不再追杀徐晃了, 而是在大军之后冷眼看着这一幕,知道周仓出现在他的身边,对他轻声说道,“君候,荆州刺史胡修和南乡太守傅方已经被那徐晃给斩了!” 关羽微微点了点头,“想来这一泼天大功,足够他徐公明扬名立万了吧!” “君候英明!”周仓嘿嘿一笑,“用两个无用之人的首级,换得曹营损失一名大将,这买卖端的划算!” “若是五年前,我若敢送公明这么一大功劳,想来他定然会成为我主的大敌,但是现在嘛。”关羽轻蔑的一笑,“那我新晋的魏王和他的世子也不敢用这么一个外姓之将,从今天开始,徐晃就成了高高挂起的名将了,这辈子都不要想作为主将征战沙场了!” 周仓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之中多了很多挣扎和痛苦,“君候,那徐晃现在....” “略作阻拦,让他出去吧!”关羽摆了摆手,决定了徐晃的命运之后,他变得有些无力,“此间无事,老夫先去修整了,等徐晃老儿走了之后,记得将大营恢复了,莫要再让人这般轻易的冲杀进来了!” 虽然这次是关羽有心如此,但是关羽自己都没有想到,那徐晃竟然真就能做到这一步,本来他是想着让自己的五百校刀手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将那两个家伙乱刀砍死,然后送给徐晃,却是没想到徐晃凭着自己竟然做到。 不过从这里,关羽也能看出来,曹营上下并非没有可用之将,出去张文远之外,若是没有曹仁的掣肘,于禁可为帅,张合,徐晃二人届时名将之姿,至于和他们并列的乐进却是死得太早了,否则也是让人头疼的一个家伙。 至于其他的,现在驻守南阳的田豫,樊城的满宠,徐州的臧霸,江夏的文聘,这都是和他同一个时代的,各个都是一时翘楚。 只可惜了,将死的魏王曹操,只敢用他的宗族和子嗣,却不敢给这些外姓大将过多的权利,就连那个所谓的世子曹丕,在关羽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两代人过后,曹氏能够撑大梁的将会越来越少,而外姓中的贤才,终将另寻归宿! 徐晃费尽了“千辛万苦”,带着一身血污和伤口,终于带领着自己的数千麾下从荆州军的大营之中冲了进来,这次他为了能够斩杀胡修和傅方两个叛徒。 可谓是将荆州军的大营搅和了一个遍,不断的往来冲突,不断的侧面攻击,才终于找到了一丝机会,让他成功的将那两人斩杀了。 这个过程,关羽可是没有放水,毕竟关羽要做的是捧杀徐晃,可不是要用自己的性命给他做踏板,所以在这方面,徐晃的确是赢了关羽。 “恭喜将军,此战定当名存青史!”校尉也活着跟着徐晃冲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徐晃,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首级,冲着徐晃兴奋的大吼着。 “恭喜将军,名存青史!” “恭喜将军,名存青史!” 士卒也跟着校尉在不停的镇臂高呼,徐晃麾下士卒的气势,一次高过一次,他们的高呼不单单是因为徐晃带领他们取得了一次胜利,也是因为他们活了下来,他们需要用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众将士!”徐晃止住了高呼,“安营扎寨!” “诺!”校尉领命,同时也轻声问道,“我等不去樊城么?去和曹仁将军会和?” “不用!”徐晃摇了摇头,他现在需要确认一件事,“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在这里?” “就在这里!”徐晃指了指脚下,“我要天天看着关羽的荆州军大营!” 第一百三十章 反攻之江东 徐晃真的就地安营扎寨了,而且就在关羽的荆州军大营不足三里之处,徐晃将自己的大营戳在了这里,死死的盯住了关羽。 “君候!”周仓来到了已经准备休息的关羽身旁,一脸的怒色,“那徐晃好生不知好歹,竟然就在咱们营前下寨!” 关羽现在年级大了,已经感觉自己的精力有些大不如从前了,本来已经打算安歇了,然后就被周仓这个莽夫给搅和了.... “公明在哪里安营在何处扎寨,那是他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关羽揉着有些发沉的额头,“难不成你还要和他辩解一番不成?” “君候恕罪,末将只是觉得那徐晃太过嚣张了些!”周仓也发现自己这个时候打扰关羽有些不好,不过此时却也是满身的不忿,“末将请求带人去给那徐晃一个教训,省的他小觑了我等!” “小觑便小觑了!都让人家冲进大营斩将夺级了,还不让人家小觑么?”关羽虽然是这般说,不过还是下令道,“让关平去一趟,这次给老夫好好的打!让徐晃知道知道荆州就算是水军也不是他能任意欺辱的!” “诺!”周仓领命而去。 徐晃正在督促士卒安营,看着忙碌的景象,同时回忆着刚刚的那一幕幕,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却也说不上来,先不说这一战他虽然胜了荆州军关羽,但是拿两成的士卒性命换来的两个首级,却是让他有些心塞。 而且刚刚出来的时候,他总感觉太过容易了些,他认识的关云长,不应该是这么个水平,不说年轻的时候,便是就在不久的之前,襄阳城下正面破曹仁,汉水决口一计降于禁,带着一群水军将樊城都差点给下了,吓得曹仁放下了曹氏将的尊严来给他求救,结果到他这,怎么就这般的轻松了? “报!”校尉亲自当起了传令兵, “营外有人叫阵,打的是那关字大旗!” “嗯?”徐晃微微一愣,“云长居然又出来了?” 听到校尉的话,徐晃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和自己一样六十多岁的老家伙,是怎么有的这么大精力,这是来报仇的? “整军!备战!”徐晃不管关羽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是不能避而不战,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营寨还没有弄好。 “诺!”校尉一声应诺,便点起一彪人马随着徐晃冲了出去。 “徐公明在此!云长何事!”徐晃一出大营就一路打骂飞奔,要和关羽交战的,但是任凭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老乡在哪儿呢。 徐晃没有找到关羽,反而是找到了一个和关羽有着八分相似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吧,也已经三十有余了。 “你是....”徐晃觉得这个自己应该叫侄儿,不过他刚刚说了一个你是,就看到一把和冷艳锯也不相上下的大刀,迎面劈了过来。 “当!”徐晃虽然心惊,但毕竟乃是百战老将,一斧横栏便将关平的大刀给荡了开来,“你这小子,怎的如此不通礼数!” “打仗就打仗,两军交战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关平一边说着这唯一的一句话,一边抢攻不停。 关平毕竟年轻力壮,又在关羽手下被调.教了多年,不说别的这基本功还是极为扎实的,而徐晃本就不如关羽再加上身上有伤,年岁又大,体力现在也十分的不太富裕,让关平这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打法,一时竟然弄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你这小子,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礼数的么?” “臭小子,你爹可是云长?” “你爹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二人乃是至交么?你应叫老夫叔父!” 徐晃一边抵挡着关平的大刀,一边不停的呼喝着,不过任凭徐晃说什么,关平都是一刀砍去,让他将所有的怨言都憋了回去。 “当!”再一次两马相交,年老体衰的徐晃终于变得有些气喘吁吁起来,关平这个死孩子就是硬桥硬马的和他打,而刚刚在得空之时,他想要让大军冲锋一次,结果关平再次快他一步,一声呼喊,荆州军就冲了过来,将想要帮他的校尉也给拦了回去。 徐晃忙里偷闲的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形,现在的荆州军可和关羽之前带出来的大不一样,虽然杀伐之上没有关羽那么悍勇,士气上也不太好,但是却更加的难缠。 这些兵马,和他们的主将一般,不言不语,闷头杀敌,沉闷的让人搞到有些可怕。 “这个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徐晃看着周围的厮杀,看着再次冲过来的关平,心中十分的憋屈,若非现在他状态真的不好,徐晃真想直接将这个侄子一劈两半算了。 “铛铛铛!”就在徐晃想着该怎么和关平厮杀的时候,一阵鸣金之声从荆州军大营那里传了过来。 而听到这个声音的关平,竟然都不多看徐晃一眼,直接大刀一举,然后带兵往回走了,至于那些士卒也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对手斩杀,或者被自己id对手斩杀,活着的士卒都随着自家主将,缓缓而退。 “将军,我等追么?”校尉看着缓缓而退的关平和他麾下的荆州军,这次却是没有扬言要给他们好看,刚刚那群士卒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是有些太深了,沉默,还有对生命的漠视,对自己的对敌人的。 “回营!”徐晃紧紧握着手中的大斧,却是没有再去追击,“速速将营寨立好!” “好在这里?”校尉猛地一惊,“将军要不...” “嗯?”徐晃微微斜着头,只横了那校尉一眼,让他立刻闭上了嘴。 “诺!”校尉不敢再吭声,立刻回去督促士卒安营扎寨,而关平回到了大营,也开始了修整,这里的战事,在短时间里,想来是不会有太大的变故了。 而于此很远的江陵,却是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说什么?”糜芳看着面前的廖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要将荆州驻守的大军都调走?” 廖化将关羽的将令拿出来,“奉君候将令,只留下示警之人,大军调往襄樊,帮助关将军攻打襄阳!” 糜芳将关羽手书拿到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依旧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二将军真的要这么做?那江东的吕蒙可是一直...” “将军听命则是!其他的事情,君候自有自己的考虑!”廖化十分蛮横的打断了糜芳的话,一点都不在乎糜芳也是刘备的老臣,更是当年倾家荡产支持刘备之人。 糜芳看到廖化这个态度,脸色也是猛地一黑,然后没好气的将手令摔了回去,“既然你有二将军的手令,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何必来某家这里!” “你乃江陵守将,身负江陵之安危....” “你还知道某家乃是江陵守将么!”糜芳猛地一拍桌案,“老夫还以为自己这个江陵守将在你廖元俭的眼中,狗屁不是呢!” 廖化此时也听出来糜芳对自己有意见了,不由冷哼一声,拿着掉在地上的手令转身就走。 等到廖化离开之后,糜芳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将领同样是一身盔甲,正是荆州公安守将傅士仁。 “子方,你可看到了,那廖化不过就是关羽麾下一主簿,竟然敢这般轻慢于你,等到那关羽回军,你焉能有好处?” 糜芳默默的看了傅士仁一眼,却是不作回答,只是不停的沉默,傅士仁见此眉头紧凑,不由的加重的口气,“子方,难不成你对荆州,对那关羽还抱有任何幻想不成么?” 此时糜芳终于开口了,“荆州虽然被那江东多了几郡,但是南郡尚在,上庸业已拿下,只要二将军将樊城拿下,整个荆州益州和上庸便练成了一片,那时谁也不能阻挡...” “有用么!”傅士仁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糜芳的话,“子方,你就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就算关羽想这样,刘备想这样,那江东的孙仲谋想这样么?魏王曹操想这样么? 现在关羽看似是前景大好,但是谁不知道他这是火中取栗,天下都知道关羽拿下樊城,那刘备雄起之势便势不可挡了,难不成中原的那位和江东的那位就不知道么? 你知不知道现在荆州围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汉中打了多久?你又知不知道益州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糜芳听着傅士仁将话说完,都没有再回答一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当然知道现在荆州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的荆州哪里是关羽在进攻襄樊,明明就是天下都在进攻关羽,他是南郡太守,镇守重镇江陵,可是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踏踏实实睡一觉了,天知道他每天都是怎么度过的。 江夏的文仲业,江东的吕子明,就连合肥的张文远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上庸的确是被刘封给拿下来了,然后将上庸的民心都弄没了,世家也得罪了,现在上庸已经不是什么善地,简直就是将刘封和孟达拖住的一处恶地! 而盯上荆州的仅仅有这些么?那位魏王从汉中回来之后,非但没有去他的封国魏国的邺城,而是带着一众文武,直接冲进了许都,这是在针对谁,大家都不是傻子。 吕蒙三日一送礼,五日一问安,都说吕蒙怕了关羽,但是前两年吕蒙出兵攻打荆州的时候,也没看他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啊,那狰狞的脸,差点将随军出征的糜芳都给吓着。 傅士仁见糜芳不说话,便知道自己还有希望,便继续给他加大了分量,“子方,你可知道这荆州已经有多少人和某家一样了么?” “你是何意?”傅士仁的这句话是真的将糜芳给吓住了,他一直以为荆州有那种心思的就只有傅士仁一个呢,没想到他告诉自己,这竟然是一个团体,看他这样子,这团体应该还不小! “呵呵,君不闻关羽的荆州治中潘濬和他关羽不和么?” 糜芳的眼睛慢慢瞪大了,荆州治中潘濬乃是刘备亲封的,和关羽一文一武共同治理荆州,说起来也算是对关羽的一种牵制。 潘濬乃是武陵人,是荆州文臣中的翘楚,当初自己的主公刘备得到他的效命还十分的兴奋,甚至一度想让他成为荆州的最高领导,只不过碍于他不通兵事,所以便居于关羽之下。 “潘濬那厮,居然也....”糜芳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抖,他不敢想象若是脸潘濬都想要出卖关羽,那么这个荆州还有谁能够救下来。 “潘治中和关羽那厮向来不对付,做出这种选择也是很正常的。”傅士仁傲然的说道,“而且潘治中只是同意的人之一,剩下的还有很多你想都不敢想的人!” “你可莫要诳我!” “子方兄,难不成你还不信我么?”傅士仁一脸的正气,仿佛说的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一般,“我乃是刘备麾下老将,当年那刘备在幽州起事之时,我便是他麾下亲卫一员。 这么多年了,他们是什么人,难不成我还不知道么?刘备假仁假义,关羽傲视凌人,至于那张飞,那就是个莽夫,长得不算丑,但是心思是那般恶毒!这些年多少勇士没能战死沙场,却是死在他的鞭子下!” 一直坚定的糜芳,慢慢的被说服了,但是毕竟他还是身份特殊,不单单是因为他姓糜,他的哥哥乃是刘备麾下重臣,而且他的妹妹死前,都要保护的孩子,也是对他一直不错,此时让他做出这等事,着实有些为难。 “你且等等,你且再让我想想!”糜芳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只是不停的推脱,“不过此次关羽调走了驻守南郡的大军,想来对你们,也是有着不少好处的吧。” “那是自然,不过子方兄还要尽早下决定啊,否则有朝一日大军兵临城下了,子方可是追悔莫及啊!” 说完之后,傅士仁便拱手离开了,他还要做的事情有很多,现在整个荆州在看似平静之下,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等到时机一到,便是改天换日之时,所以现在除了不停的整军备战的三方人马,更多的则是像傅士仁和廖化这种,游走在各个地方的家伙,他们 任务一点不比前线厮杀的人轻,甚至更加的严峻。 此时的江东军大营,吕蒙已经是一身戎装,哪里有他之前宣布的重病姿态,一脸肃穆的看着下面的阚泽。 “德润先生,事情可办妥了?” “都督放心!”阚泽微微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中原那位已经同意了荆州之位,不过是要等到战事结束!” 说话的时候,阚泽还闪过一丝狡黠,恐怕那位魏王自己都没有想到江东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胃口,这次江东一定要做一次坐收渔利的渔翁! “如此甚好!”吕蒙点点头,同时将头转向另一边,看向了一个儒雅的年轻人,“伯言你那里如何了?” “都督放心,精锐士卒已经备好,一千士卒之中有八百解烦军,徐祥胡综两位将军亲统,剩下两百人也是千挑万选而出,是绝对的精锐勇士!” 吕蒙听完之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解烦军是他们江东之主孙权刚刚组建的一只军队,只有一千五百人,由徐祥和胡综两位都尉统领。 据说解烦军是效仿曹操的虎豹营设立的,虽然还没有虎豹营和当年高顺麾下的陷阵那么纵横天下无敌手,但是吕蒙也看过这些人了,算得上是悍勇,至少在江东,吕蒙不知道除了大军围攻以外,凭谁可以将他们正面击败。 “那船队呢?可有了?”吕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计划中最大的一个漏洞了,将士卒藏于商船之中,走水路直入江陵,将关羽的大军彻底的关在南郡之外,让他们无家可归。 整个过程不说其他,其中这商船便是最重要的,虽然荆州已经有了自己安插进去的人,但是驻守江面和各个烽火台的,可都还是关羽麾下的嫡系人马,一个不甚露了行踪,关羽只要回军,那便是关门打吕蒙了。 听到吕蒙的问话,陆逊却是一点都没有担心,而是直接拱手说道。 “都督放心,今日末将寻到一人,曾经乃是中原豪商,更是和益州刘玄德有旧,当初刘玄德就是因为得到了他的资助,才能成功于幽州起兵去征讨黄巾的。 而之后更是给刘备联络四方,在幽州帮他做下了好大的根基,可谓是刘备真正的恩人! 恰巧此人这段时间在荆州也是往来出没,可谓是畅通无阻,某将便去寻了他,一番肺腑之言,总算是让他同意帮助我等,诈开荆州的水路,帮助我等攻占那江边无数烽火台!” “伯言所说的乃是何人!”吕蒙心中不禁大喜,若是真如陆逊所言,这次荆州之行,便稳妥了! “当年的中山豪商,张世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反攻之白衣渡江 张世平的大名,吕蒙自然是听说过的,那不但是中山豪商,天下有名的马贩子...战马商人,更是刘备的大恩人,可以说刘备能够起家,几乎全靠他和苏双两个人的帮助。 只不过就是这么一个对刘备有着大恩的商人,却是慢慢的消失在世间了,究其原因就是他下错了注。 那个时候,无论是豪商还是世家都在给自己看好的人下注,希望他们能够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收获。 最为出名的就是甄家将赌注下给了河北的袁绍,只不过给的是二公子袁熙,河东卫家直接将全部身家押到了曹孟德身上,而刘备同样也有人看重,那就是中山的这两个豪商,苏双和张世平。 只不过这两个人比较特殊,甄家投资失败了,别说袁二公子,就是袁家都没了,最后还是靠着美色搭上了曹家的战车,只不过既是如此,甄家也越发的没落了,这就是失败的后果。 而相比甄家,投资曹氏的卫家可谓是风生水起,不说其他,得罪了儒家和名士一流的卫家非但没有让自己名声受损,反而愈发的壮大了,现在已经勉强算得上是一流世家,年青一代中的卫灌都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据说和司马家也有着千丝百缕的关系。 这两个都是一成功一失败,都属于正常的范畴,但是张世平和苏双两个人就不正常了。 他们看好的刘备,现在无疑是成功了,拿下了整个益州不说,更是在汉中一挫中原曹氏的威风,而荆州的第二战场关羽也是风生水起,让人不敢直视,可是这些和他们两个没有丁点关系! 因为有人抢了他们的风头,那就是徐州第一豪族,糜氏一族。 一个身家亿万,单单家兵和族中仆役便有万人的一个豪族,仆役过万可不是有一万个下人,是有一万个披甲便可成军的士卒,这份儿力量才是让刘备当年敢于拿下徐州的最大底气。 剩下的陈登,陈群二人的投靠都只是锦上添花! 江东都督吕蒙听到了“张世平”这个名字之后,也不禁点了点头,到了他这个位置,很多辛密便不再是秘密了,张世平两人和刘备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还是很清楚的。 “张世平何在?” “人已经在荆州了!”陆逊微微一笑,“既然要和他合作,那么打开商路这些事自然要提前准备的,张世平本就是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对于沿路设卡这些事情,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有把握么?”吕蒙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荆州不是幽州,关羽也不是当初幽州的那些人,莫要在这里翻了船!” “都督放心,若非有十足把握,末将也不敢找这个人!”陆逊十分肯定的给他下了保证。 吕蒙听到这话,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不断的叮嘱;陆逊一定要万事小心。 时间在流逝,江东军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道道军令发出,一个个将领在回复,吕蒙一时间竟然感觉有着处理不完的事情,但就算如此,他仍然感觉不够用。 荆州对于刘备重要,对于江东更加的重要,和诸葛亮一样,江东也曾有过军师,也曾有过“榻上策”。 当年江东之主孙权求教鲁肃,鲁肃献上“榻上策”,几乎是和隆中策同样的要领和大纲,占据江东,拿下荆州,然后联合益州刘氏,一路出扬州打合肥,一路出荆州破襄樊,然后益州出汉中,反攻中原再战天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荆州的归属权就尤为重要了,若是益州的刘备拿下了荆州,那么随时随地都可以南下江东,荆州和益州的水军直接就能跨江而来,让江东手足无措。 而同样的道理,若是江东拿下了荆州,便能给自己的大本营加上一层稳固的屏障,自此无论是谁想要入侵江东都必须先打荆州本土,再打长江天险,这样便是益州也不敢对他放肆了。 可以说,谁拿下了荆州,谁便能占据联盟的主导权,所以刘备不会放弃荆州,江东更加不会放弃。 自从刘备入川之后,这么多年,吕蒙也好,鲁肃也好,还是江东之主孙权也罢,打荆州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那个孤高自傲的关羽就是那么的难缠,让他们无从下手。 为了一个荆州,曹仁都快把他手下那几个郡给玩没了,鲁肃也被活活的拖死了,吕蒙好不容易拿下来三个郡不说,还得乖乖的送回去一个。 每当吕蒙想起他将零陵郡及其郡守郝普送归荆州关羽之时,他的心中就全都是怒火。 如今,终于等来了第二次机会,这次他将不会再给关羽一丝一毫的机会,要将他彻底的留在荆州大地上。 荆州的九月已经开始了凉爽,秋收之后也正是兵精粮足之时,此时的吕蒙终于迎来了主公孙权的命令。 “命江东都督吕蒙为前部,主公孙权亲领大军为后援,攻伐荆州,与魏王合力讨伐关羽!” “末将领命!”吕蒙大声的领命,将孙权的手令接了过来,然后转身对着麾下众将下令道。 “诸将听令!” “末将在!” “徐祥,胡综何在!”最先点的就是解烦军两位首领,他们是此次的关键。 “末将在!”胡综勇猛,徐祥儒雅,这两个年轻人就是江东的希望。 “你二人带领麾下解烦军随本都督亲赴荆州,务必要将沿途烽火台全数拿下!” “诺!” “陆逊何在?”接下来便是江东真正的后起之秀,孙策的女婿陆逊了。 “末将在此。”陆逊是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东的年轻人已经慢慢长成了起来。 “你带领众将紧守大营,等我消息,一旦本都督得手,便立刻率军攻击,第一时间进驻江陵!” “诺!” 吕蒙再次环视一圈,然后继续点将。 “潘璋何在?” “末将在!” “尔为副将,当辅佐伯言,莫要多生事端!” 潘璋也是老将了,还是孙权的爱将,便是吕蒙平素里都会对他多加忍让,以免让孙权心生不满,但是此时却是不同以往,不说其他,若是荆州一时失败了,那吕蒙也就没以后了。 所以直接下了命令,同时也告诫所有人,都老实一点,若是有人想要坏事,他死之前,一定将这个家伙拉着一起死! “末将明白!”潘璋能得到孙权的喜爱,靠的可不只是能征惯战,这做人上也是有一套的,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莽撞,因为莽撞让人觉得无害,但是又什么时候,绝对不能莽撞,因为那叫蠢。 之后吕蒙再次巡视了一遍军营,将所有能够想到的事情,全都交代一遍之后,便带着八百解烦军和两百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登上了张世平带来的商队大船。 荆州多水,除了之前洪水泛滥的汉水之外,还有关羽现在驻地不远的沔水以外,还有各个支流,不过总体来说,整个荆州就是一条纵横交错的水网。 而关羽的重镇江陵,也就是南郡,就挨着水道,也正因为这个,关羽在沿江岸边,每隔数十里就设立了一座烽火台,这一路上可谓是烽火遍立守备森严。 “关云长好大的手笔啊!”吕蒙看到这些,也是不由的发出感慨,“他手下区区两郡之地,武陵虽未能归属江东,却也是蛮人遍地,让他无法完全掌控,就凭着一个零陵一个将领,竟然养出数万大军不说,还有这一路的烽火台,好一个关云长!” 身后的徐祥和胡综也是一脸的震惊,这一路上的见闻,让他们两人不由的感慨道荆州的富裕,自己江东夺回来的桂阳和长沙二地,便如同穷乡僻壤一般,长沙尚可,桂阳甚至民众都未能全部开化。 “都督莫要艳羡,不久之后,这大好的荆州,便是我江东之地了,到了那时主公定然会好生犒劳将军!”胡综是个莽汉,他只觉得这次他们是有心算无心,诸多准备,定然能够将荆州一举拿下。 “托胡将军吉言了,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吕蒙没有应承甚至没有丝毫笑容,踏入战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进入了状态,全心全意的思索这场突袭之战。 “都督!”一名士卒跑了进来,“刚刚前方传信,已经进入了江陵地面,第一座烽火台就在前方!” “张世平呢?他可有什么问题?” “回禀都督,张先生说让我等隐藏好,他稍后会入烽火台,到那时便是我等出战之时!” 吕蒙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早就制定好的计划,张世平的确是已经打通了各处关卡,对他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做样子一般的检查还是必要的,这也给了吕蒙可乘之机。 很快,商船就进入了内河道,来到了烽火台旁边,而商队的主人张世平则是揣着足够的钱财走了下去,迎向前来“检查”的荆州军。 “张老板果然生意兴隆啊,这两个月,你的商船那可是往来不断啊。”守护这个烽火台的不过就是一个什长罢了,但是见到张世平却是十分的开心,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会给他带来足够的钱财,让他的生活更加富裕。 “哈哈,这还不是托了诸位大人的光么!”张世平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伸手间就将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送到了什长的手中。 什长随手这么一掂,便知道数目不差,也跟着微微一笑,随意挥了挥手,“去几个人,检查一番!” 很快五个带着一脸笑容的士卒便走到了停靠好的商船之上,按照惯例,上面有他们的好处。 不过就在他们一脸笑容的上船之后,得到的却是锋利无比的刀子,几名不过普普通通的荆州军,在江东解烦军面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解决了,然后五名解烦军快速的换上了他们的衣服,低着头走了下去。 “怎么样了?”什长一旁和张世平说这话,一边问着那几个下了船的士卒,“没问题吧。” “哈哈哈,难不成将军还想找出什么问题不行么?”张世平一声大笑将什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同时那几名士卒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哪里哪里...”什长想要寒暄几句,结果还没说完就看到一抹亮光,然后被人捂住了嘴巴,同时他身边的两名士卒,也是遭受了同等待遇,被人直接杀死。 剩下的便只剩下最上面看守烽火的那名士卒了,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张世平突然大喊一声,“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那慌慌张张的声音顿时将上面的士卒也吸引了下来,就在他刚刚冲下来想要确定发生了什么,早已经等待好的解烦军直接一刀捅进了他的心口然后捂住了他的嘴没让他发出任何的动静。 到此为止,整个烽火台的所有士卒都被解决了,而烽火台上的烽火却是没有任何点燃的机会,此时一直等待结果的吕蒙等人也终于长出了一大口气。 虽然过程有那么一些惊险,但是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解烦军快速的收拾战场,将尸体全部都隐藏好,便回到了商船,继续行驶到下面的一个烽火台。 “怎么这次有点晚了?”张世平的出现虽然同样让这里的人也十分开心,但是对于张世平来的这么晚,还是有些疑惑。 “我说将军啊。”张世平见人就喊将军,将这八面玲珑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现在可是战时,想弄到些好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说这话,同样是一个钱袋子,送到了什长的手上。 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足够沉重的钱袋子,瞬间就让这个什长将所有的问题都抛在了脑后,变得笑容满面了起来。 “去检查一番,快点!”什长将钱袋子收回自己的怀中,笑眯眯的说着,“动作要快啊,莫要耽误了张老板发财!” “哈哈,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张世平一边道着感谢,一边和这个什长寒暄着,而商船上,则是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杀人,换衣,然后突袭,再杀人,再换衣,重复着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法,将第二个烽火台的士卒杀了个干净。 “继续吧,”吕蒙看着速度更快,杀人更加迅捷的解烦军,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若是后面都能够如此顺利那边好了。” 或许是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一路上可真的算是有惊无险,各个烽火台被吕蒙和张世平用近乎同样的办法,一个一个的拔除了下来,每一次都是钱袋子开路,每一次都是快速的杀人。 “呼!”最后一座烽火台上的士卒终于被杀死了,看着远处的那座公安城,吕蒙也终于出了一口气,“江陵要落入我江东囊中了。” “恭喜都督,为江东开疆辟土!” “恭喜都督!” 一群人冲着吕蒙拜道,他们跟随着吕蒙做下这等事,可谓是与有荣焉! “莫要高兴的太早,后面还有公安城,还有江陵,还有整个南郡,整个零陵,甚至还有关羽的大军!” “我等愿跟随都督!” “传令陆逊,大军出击!”吕蒙一声令下,彻底开始了江东对荆州的征伐,“众将,随我前往公安!” “诺!” 公安城下,本该严阵以待的荆州军此时正在城下列阵,而他们最前面就是公安的守将,傅士仁! 商船顺江而下,很快就来到了公安城外,看着那严阵以待的荆州军,徐祥和胡综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刃,随时准备出战。 “莫要惊慌!”吕蒙挥了挥手,安抚了众将一番,“靠岸,下船!” 吕蒙一声令下,江东军慢慢的走上了岸,徐祥和胡综两个带着自己的亲卫最先下船站在最前面,以防傅士仁突袭,可是吕蒙带领剩下的江东士卒都已经下船列好阵势了,傅士仁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都督!”徐祥看到走上前来的吕蒙,担心啊的说道,“那傅士仁乃是幽州老将,如此动作,小心有诈!” 吕蒙却是哈哈一笑,拍了拍徐祥的肩膀,“勿忧,勿忧!” 说完之后,便径直走到两军中间,冲着傅士仁拱手说道,“将军,别来无恙啊!” “承蒙都督挂念,吃得好,睡得好,身体也好!” “哈哈,那就好,如此本都督就放心了,身体好,才能享受后面的荣华富贵啊。” “承都督吉言!”傅士仁哈哈一笑,然后侧开身子,“请都督入城!” “不可!”胡综此时也冲了上来,大刀拦在身前,“此人乃是刘备心腹,都督万万不可,小心有诈啊!” “就是啊,都督。”徐祥也带着士卒跑了过来,“都督乃是江东重臣,万万不可涉险,若是有何事情,便让末将代劳吧。” 傅士仁看着两人,突然哈哈一笑,“都督难道没有和他们说么?” “还没有顾得上。” “既然如此...”傅士仁嗤笑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士仁见过都督!”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反攻之南郡江陵 “士仁将军快快请起!”吕蒙一把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将军拉开,然后走到了傅士仁身边,将他拉了起来。 “傅士仁将军已经弃暗投明,为了宣布和刘备那厮断绝来往,特意将傅士仁中的傅字去掉,而且其先祖乃是交州人,如今归附我江东,那也是认祖归宗啊!” 徐祥和胡综听到这让他们震惊的话,虽然不齿傅士仁的作为,但是他的投降却是能够让他们这些从江东远道而来的战士能够更加的轻松。 “傅..士仁将军能够弃暗投明实在是明智之选,而且还能认祖归宗,那更是喜上加喜!”徐祥比胡总更加的儒雅,走这些事也更加的流畅,一脸的微笑冲着士仁道喜。 而胡综纠结了半天,还是做不到和自己这个同袍一样,这般言笑晏晏的,他就是个纯粹的武人,受不得傅士仁这种...这种行为。 “都督,还是要小心!”胡综走到吕蒙身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稍后你让末将跟在你身后,以免出什么意外!” 吕蒙虽然明白这是这个家伙不想去和傅士仁假笑,但是也同意了他的说法,能让解烦军亲自保护,吕蒙也是继孙权之后的独一份了。 大家叙话之后,便进了公安城,而一直黑着脸的胡综还是让数百士卒看守着城门,并再三嘱咐他们,务必将城门看守妥当! 一行人入了城主府,傅士仁主动将主位让出来,请吕蒙坐了上去,而吕蒙也没有客气,含笑做到了公安城的主位上,正式宣布公安正式易主了。 “士仁将军,不知道让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吕蒙含笑看着傅士仁,开口问道。 “都督放心,将领主将糜芳,虽然现在还未曾同意,但是这么久了他都不曾有过任何告密之事,想来是已有决断,只不过鉴于和那刘玄德的关系还有他的大哥,所以未曾表明罢了。” 傅士仁哈哈一笑,继续介绍到,“至于其他几人,零陵太守郝普本就是咱们自己人,如今早已等候都督多时了,在他的努力之下,荆州治中潘睿潘承明也已经默许我等接手荆州了!” 在傅士仁的话语中在座的几人终于知道了现在荆州是一个什么样子,这哪里是刘备的荆州,关羽的荆州,这完全就是江东的荆州。 刘备亲封的荆州治中,荆州文人的代表,无为一派的领袖潘睿,零陵的太守,当年英勇奋战的郝普,南郡要地,荆州重镇之一公安守将傅士仁,再加上随时都可能投降的南郡守将糜芳。 胡综和徐祥终于知道为什么吕蒙要这般费力的将所有的烽火台都一一拔除了,因为除了烽火台,荆州再也没有能够反抗江东的势力了。 “都督英明,真乃世间名将!”徐祥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就拜倒在地,冲着吕蒙赞美道,后面的傅士仁也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冲着吕蒙也拜倒在地,出声赞美。 只有莽汉一般的胡综,只是对着吕蒙拱了拱手,没有出声赞美。 吕蒙却是也不在意,哈哈一笑,挥挥手让他们都起来了。 “士仁将军,虽然荆州大局已定,但是南郡乃是重中之重,那糜芳虽然已有投降我江东之意,但是为了防止意外,还是请将军再去一趟,我等随后便率领大军,兵临江陵城下!” “诺!”傅士仁大声应诺,然后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带着他麾下的亲兵就这么直奔江陵而去,真的就将偌大的公安重镇,交给了吕蒙。 “这位士仁将军....还真是一个急性子啊。”徐祥看到他这幅样子,也是不由的摇了摇头,“恭喜都督即将顺利拿下荆州,从今往后,咱们和刘玄德的位置,便要改变了!” “哈哈哈!”此时没了外人,吕蒙也是十分豪放,“想那刘备,区区一贩履之徒,打着汉室宗亲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抢我荆州,攻伐益州,甚至还对我等指手画脚,今日某家便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都督说的正是!” 吕蒙笑了一会之后,便命令徐祥前去看看,陆逊的大军走到何处了,此次出兵,最重要的就是隐蔽和快速,隐蔽之事,吕蒙已经做到了,那么剩下的就是要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的将整个荆州拿了下来。 直到傍晚的时候,公安城外,陆逊带领的大军才出现,早已得到消息的吕蒙早就等候在江边,等着大军的到来。 “都督,我等到了!”陆逊在掌控大军,副将潘璋最先带领前部赶了过来,“不知下面我们该攻伐何地?” “哈哈,下面,咱们就该去接收荆州了!”吕蒙哈哈一笑,然后冲着徐祥和胡综说道,“你们二人在这里等候陆逊,并告诉他,让他守好公安之后,便带领大军前往江陵,同时不许扰民,荆州之民,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诺!” “潘璋!”吕蒙再次将头转向了潘璋的大军。 “末将在!” “带领前部大军,随本都督前往江陵,将那关羽,关在荆州之外!” “末将领命!” 一时间,大军轰然而动,整个荆州都被这突入起来的江东军给镇住了,而荆州最为重要的那些府邸,却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那般安静! 而江陵的糜府,却是有些热闹了。 “傅士仁,你又来这里做什么?”糜芳睡眼朦胧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家伙,皱起来了眉头,“公安乃是重镇,你还是将公安守好了才是。” “嘿嘿!”平素里对糜芳十分恭谨的傅士仁此时却是没有了那份小心翼翼,“糜芳将军,今日前来我却不是什么公安守将傅士仁了。” 糜芳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心中陡然一惊,“傅士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糜芳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呢,在下现在乃是江东大将士仁!”傅士仁哈哈一笑,“糜芳将军现在可知某家来此是所为何事么?” “你....你竟然真的敢投降江东...”糜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他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糜芳将军,如今公安已在我东吴手中,若是将军还不投降,恐怕也将不得善终!”傅士仁此时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寒冷了,“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乃南郡守将,如今不声不响的丢了公安,就算您据城而守,真的保住了南郡,那又如何,关羽那厮可会放过你?” 随着傅士仁的劝说,糜芳的头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黑暗了。 “别说了!”糜芳打断了傅士仁的话,“江东是何人领军?” “江东都督,吕蒙吕子明!”傅士仁再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糜芳居然看到了一丝傲然,让他感觉十分的好笑。 “我要见吕蒙!”糜芳抬起头,盯着傅士仁说道,“我必须要见到吕蒙才投降!” “糜芳将军,莫要不知好歹啊,你可知已经没了后路!” “我知道,但是我有一个人质!”糜芳脸色变得有些凶狠,“我知道是谁说降的你,如果不想让他死了,那就按我说的办,我要见到吕蒙,见到吕蒙的大军,才投降!” 傅士仁脸色也猛地一黑,鼻子发出一声冷哼,“既然如此,随你吧!”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任由糜芳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大堂之中,颓然坐在地上。 “妹妹,恐怕哥哥不能再继续守着你了!”糜芳嘴里喃喃的说着,浑身看开始着颤抖,“你说那么多的良配,你为何,你为何就非要听大哥的话去嫁给那个男人!” “他为了家族可以抛弃一起,难道你也可以么?难道你也要这样么?” “长坂坡上,你都死了,他都没有关心你一句,你拼命保护的孩子,让他摔在地上, 就为了拉拢他麾下大将!” “本想就在荆州,就在江陵,就在这里,一直守护着就算了,未曾想到,就连这一点要求都办不到了!” 这一夜,糜芳将府中的存酒几乎喝光,这一夜,糜芳大醉,不断的呼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提泪横流,这一夜,无人知道他是这个样子。 江东军的大营,吕蒙就在主位上,等着各地消息往来。 “都督,那傅士仁....那士仁回来了!”传令兵飞奔到帐外,冲着营帐里的吕蒙喊道。 “让他进来!”吕蒙沉声说道,“同时令众将来帐中议事!” “诺!” 等傅士仁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了江东众将等候他一人的样子,让他气势都低落了三分,虽然他也没什么气势! “都督!末将回来了。”傅士仁点头哈腰一副猥琐的样子,让众将十分不满,“见过都督!” “让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回都督,那糜芳听到都督大军攻入荆州,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呼饶命!”傅士仁毫不客气的给糜芳扣上了一顶帽子,“不过那糜芳同时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吕蒙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想最快速度的拿下江陵,将关羽关在南郡之外。 “那糜芳想要见见都督....”傅士仁低声说道,生怕一个不甚被吕蒙给斩了。 果然如傅士仁所料,他这句话刚刚说完,一旁的潘璋便蹦了起来,“混账东西!他糜芳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想要背主求荣的畜生,也敢提出这等要求!” 潘璋这句话十分的不客气,甚至将一旁的傅士仁也一起骂了进去,不过现在傅士仁就算心中不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躲在一旁当一个聋子。 不过傅士仁不说话,潘璋却是没完没了,最后竟然直接站了出阿里,“都督,末将请令,请带三千甲士定要登上那江陵城头,将糜芳那个混账东西的脑袋给都督拿来!” 随着潘璋的话,大帐中的各个将领也都崩了出来,要和糜芳一绝死战。 吕蒙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有些欣喜,不过还是冷眼看了傅士仁一下,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那糜芳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么?” “末将没事了,没事了,只不过....只不过....”傅士仁真的很纠结,要不要将虞翻被糜芳给绑了这件事告诉吕蒙,若是说了,他肯定是讨不得好,可若是不说,打下江陵之后,虞翻死了还好说,就怕虞翻没死,那他可就要死了... 吕蒙看着犹犹豫豫的傅士仁,心中极为不喜,“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快说!” “只是末将唯恐攻打江陵会不小心伤了虞翻先生!”最后傅士仁还是将虞翻之事说了出来,同时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最上面的吕蒙,看着已经跪下的傅士仁,脸上变得尤为阴沉,“虞翻先生不是去找潘睿了么?怎么,潘承明也出问题了?” “都督放心,潘治中绝无问题,只是....只是末将也不知道,那糜芳怎么得知了当初就是虞翻先生说降的末将,还...还将虞翻先生给扣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吕蒙心情现在变得极为不好,若非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他真的想将这个家伙给剁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傅士仁偷眼看了一眼吕蒙,弱弱的说道,“末将...末将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到虞翻先生了,应该差不多就...半个月了吧。” 虞翻是当初说降傅士仁的江东辩士,或许是因为说降傅士仁太过轻松了,让他有些飘了,直接去了将领,想要将潘睿,糜芳等人一起说降了。 前面的都还是很顺利的,无论是潘睿还是谁,对于虞翻都是十分客气的,就算没有给他准信,也是十分的客气,这就不得不说是关羽的功劳了。 关羽这些年,把荆州的武将士卒的关系都处的不错,但是那些世家,还有那些文士,也得罪了差不多。 最后导致了他麾下的文臣,愿意跟着他的,要么就是王甫这种益州来荆州做客官的,要么就是伊籍这种非本土之人,要么就是马良这种年轻人,觉得自己可以力挽狂澜什么的。 这种情况,再加上关羽前任亡妻胡氏的缘故,让关羽在荆州文臣心中的地位更加尴尬了,这也给了虞翻一种莫名的信心。 甚至有一种想要去将南郡守将糜芳给劝降的冲动,不过这冲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因为他见到了糜芳,在他睡觉的时候被人给捆了起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自己面前的糜芳。 然后虞翻刚想鼓动他那三寸之舌,就再次被糜芳一棍子敲晕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柴房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吕蒙听到傅士仁说完他知道的事情之后,脸色更加阴沉了两分。 “胡闹,都是胡闹!”吕蒙猛地一拍桌案,“众将听令!大军立刻开拔,日夜不停,赶赴江陵!” “诺!” “大军感到江陵城下,若是那糜芳识趣,开门放人,那便一切照旧,若是他敢放肆!”吕蒙脸色阴沉的可怕,“那便杀!” “诺!” 江东大军再次开拔,士卒没有一个人敢有丝毫的怨言,只要是江东人,便知道荆州对江东的意义,只要是江东的士卒,从进入军队的那一天开始,就被不停的告知,荆州的重要。 每一个江东士卒,从心里都希望能够拿下荆州,至于为什么? 只有江东那是吴!若是有了荆州那便是楚!前者不过一时之雄,后者曾是天下之霸! 而如今,便是江东得到荆州最好的一次机会,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沉稳的脚步在朝着将领走去,让大地都震动的马蹄声源源不断的传了过去,江陵城此时也是已经严阵以待。 “将军!”一名副将走到糜芳旁边,和他一样看着漆黑的城下,“探子已经来报了,江东大军,的确是快要到了。” “嗯,怕么?” “跟着将军,不怕!”副将裂开了大嘴,他不单单是糜芳的副将,更是糜家的老人,当年糜芳和其大哥糜兰举家追随刘备,他就跟在糜芳的身边,这一跟就是这么多年。 “若是我...”糜芳不敢说出投降这个词来,他害怕他的大哥知道了会失望,他的妹妹知道了会失望,他的这些麾下知道了,也会失望。 “二公子不管做什么,老奴都会跟随二公子!” 那副将没有叫糜芳为将军,而是直接说二公子,就是当年一样,糜芳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徐州贵公子,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如同一个假小子一样开朗活泼每日都在笑的小妹,而副将也仿佛就像是那时候他们身边的护卫一般,跟随着他们。 “大哥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吧。”糜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留下了眼泪。 “可若是我死了,我害怕再也不能守着她,她会孤单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反攻之落幕 在糜芳的等待中,吕蒙的大军终于还是出现在了江陵的城下。 一身狼狈的傅士仁也再次出现在了糜芳的面前。 “糜芳将军,吕蒙都督已经到了!还不开门受降!”傅士仁在城下不停的高呼着,城墙上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的士卒,看着城下呼喝的傅士仁还有他身后那数不清的江东大军,都变得有些慌乱。 “你们慌什么!”糜芳冷哼一声,让麾下慢慢安稳下来之后,转头对着副将说道,“烦劳叔父了,去将那人带过来,我下去和吕蒙见一面!” “二公子,小心!”副将没有劝糜芳,只是让他一定要小心。 “叔父放心吧,想当年,我也曾经纵横沙场!”糜芳淡淡的一笑,“只是没能将她们带回来罢了。” “哎!”副将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去了,他要将虞翻带过来,而糜芳则是直接走了下去,他要去会会江东都督,吕子明。 “糜芳,见过吕蒙都督!” 糜芳走下城墙,打开城门,就这么孤身一个人站在城门之外,等待着吕蒙的出现。 “糜芳将军!”吕蒙倒也大气,虽然因为虞翻之事他生了一肚子的气,但是到了江陵城下,尤其是看到一个人走出来的糜芳,还是心平气和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不知道虞翻先生现在何处?” “很快救出来了。”糜芳语气平淡,丝毫没有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江陵可以投降,但是糜芳有条件!” “说!” “我要继续驻守在江陵,哪怕无权无职,哪怕只是一小吏,我都要守在江陵!” “这个某家做不了主,本都督可以和主公说,但是主公如何决定某家管不着!”吕蒙没有直接大营糜芳的要求,“但是本都督可以给你保证的是你糜芳将军,今后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颐养天年,都会平平安安的。” 糜芳看着吕蒙,没有再说话,就这么一直静默着,而吕蒙也没有着急多说什么,直到糜芳的副将将一身狼狈的虞翻给带了过来。 吕蒙看到虞翻的狼狈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虞翻看着有些狼狈,但是吕蒙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没有受什么罪,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将虞翻先生放了吧!”糜芳一声令下,副将砍断了捆住虞翻的绳索,将虞翻送回了吕蒙身边。 吕蒙看到这一幕,也微微一笑,“糜芳将军已经决定了?” 糜芳看了吕蒙一眼,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城墙上那一群盯着他的士卒,“我,糜芳降了!” 这一句话传到了城墙,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中,然后没有哗然,没有喧嚣,除了一些震惊以外,所有的士卒,默然的放下了兵器,等待着自己的主将。 “江陵,是你们的了!”糜芳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吕蒙没有问他要去哪儿,也不想知道他要去哪儿,看着和副将两个人走在夜色中,吕蒙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然后大喝一声,“江东儿郎们,进城!” “吼!吼!” 江东大军发出了一阵阵的怒吼,江陵也是南郡,终于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自从江东第一人大都督周瑜开始,多少年了,他们从第一次来到南郡的土地上,看到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南郡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他们的喉咙中,让他们呼吸都感觉不顺畅! 而今天,这根刺终于被扒下来了,南郡归属江东,从今开始,再也没有人可以对江东任意欺凌,他们也终于有了自己的险要之地,不用防御着那绵延数百里的长江沿岸。 江东大军进了南郡,在吕蒙的严令之下, 对百姓秋毫无犯,在吕蒙看来,南郡的地位甚至要比秣陵还要高,这里将是江东霸气的开始。 只要在南郡站稳了脚跟,再给他数年的时间,等到中原一旦生变,那就是他出兵中原,重现楚霸王霸业的时候了。 而糜芳没有管吕蒙想要干什么,他去了当阳,当年就是在这里,他的妹妹被曹军追杀至死,他的两个外甥女也被曹纯掳走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很多年了,多到他的大哥都要忘记了他们糜家还有一个叫糜贞的妹妹,多的他的主公都忘记了他曾经还有两个那么可爱的女儿。 但是糜芳没有忘记,他没日没夜都能梦到自己的妹妹,那个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让自己教她骑马射箭的小丫头,还有那两个自小就不是很受待见,但是自己却十分宠爱的外甥女。 “二公子!”副将看到糜芳又来到这里,不由叹息一声,自己的这个二公子无论经历多少事儿,无论岁数多么大,都是这个样子,都是这般的感性重情,这种人,就不该在这个乱世出现。 副将将一个小包袱递了过来,里面有一小壶老酒,一些纸钱和香烛。 这是标配,几乎每过一阵子,糜芳就要带着这些东西,在当阳长板这一带带上一晚上,这在江陵,也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只不过很多人都不说罢了。 糜芳虽然被关羽所不喜,但是江陵城中的士卒也好,贩夫走卒普通百姓也好,对于糜芳其实感情时候很深的, 一个为了死去的亡妹,还有生死不知的两个外甥女,不惜触怒自己的主公,明明有着大好前程,却甘心在荆州屈居人下,这不得不让人敬佩。 “叔儿,我想自己和阿贞待会儿。”糜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让副将明白了。 副将将小包袱放到了地上,糜芳的脚下,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退的远远的,他知道自家的这个二公子,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也会哭。 糜芳下马,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快速的从包袱中拿出小酒壶,还有小香炉,并且点燃了一块黑乎乎的香块。 “山海经曾言,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糜芳喝了口就,嗤笑了一声,“你二哥没读过书,就因为这句话,将整个山海经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将这南郡过往的商队,挨个询问了一个遍,也不过是找到了这么一小块生犀,为了这个,将我那点身家都搭了进去,才勉强够用,真是丢了咱们徐州糜家二少爷的脸啊。 每次来这里,都想点上它,想看看你,可是害怕,害怕山海经骗我,所以都不敢点燃它,只能给你烧点纸钱,希望你能够在那下面啊过得好一些,不再受人欺负了。 不说你了,这么多年了,就算孤单你也该适应了吧,说说你这个没用的二哥吧,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还特别任性的二哥,今天还是害怕了,尤其是我看到那仿佛看不到边的江东军的时候,吓得两条腿都颤抖了。 南郡多少年都没有征战了吧, 我记得上一次,上一次还是曹仁来,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江东军一来,我真的太害怕了,他们把你二哥吓着了,真的!” 说话的时候,糜芳整个头都低了下去,浑身不停的颤抖,就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孩子,不停的呜咽抽泣。 “你说,我现在死了,还能见到你么?我害怕啊,害怕什么都见不到,害怕不能再看到那两个小家伙,那是你唯一的念想了,琳儿和娇儿是你留给二哥的唯一的念想了,二哥怕不能见到她们。 二哥当了这么多年的南郡守将,可是却没能找到你的孩子,二哥对不起你,你别怪二哥了,你出来,你让二哥看一眼啊,生犀都已经快要烧完了啊,你倒是出来啊,让二哥看你一眼啊!” 糜芳声音慢慢变得有些尖锐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生犀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可是他所希望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荒郊野外,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呜咽抽泣。 糜芳开始喝酒,不停的喝酒,那一小壶的老酒,很快就进了他的肚子,平素千杯不醉的糜芳,今日喝完了这壶老酒,居然感觉有些眩晕了。 “真是老了,才这么点酒,就已经不行了。”糜芳嘴里嘟嘟囔囔的倒在了地上,仰望着天空,这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糜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他那个念念不忘的妹妹。 “贞儿,贞儿!”糜芳将手徒劳的伸向了天空,嘴里喃喃着糜夫人的名字,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喊着,那个身影都是越走越远。 第二天天色已经大亮了,在地上躺了一夜的糜芳,终于还是爬起来了,身边还是昨晚造成的狼藉。 空荡荡的酒壶,一地的纸钱,翻了的香炉,他仿佛就是在外面睡了一夜,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糜芳沉默的将香炉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转过身子就想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耳边传来了一阵风声,忽然而来,忽然而去,随即消失了。 可是糜芳却是突然哭了出来,没有任何遮掩的哭了出来,已经好几十岁的人了,和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走吧!回江陵!”糜芳哭过之后,长吸一口气,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上马而行,带着副将回到了南郡。 (ps:关于糜芳的解释,糜芳,徐州人,当年刘备入徐州,一跃而成为天下数得着的诸侯,除了陈家父子的投靠和陈群的看好以外,糜兰和糜芳的举家投靠也十分重要。 那是时候的刘备,真的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一路诸侯最重要的里子面子,名将谋士,兵马粮草全都出现了。 可是在这里面,刘备也面临着选择,那就是倾向于谁,陈登代表着本土势力和谋士,陈群代表着很大的世家潜力,糜兰兄弟代表的就是真正的 钱粮! 结果刘备选错了,他将糜家放在了第一位,这个可以说导致了陈登和陈群两人放弃他的最重要的因素,而糜家也对得起他的这份儿信任,糜家当初有着亿万家财,全都充作军资,万余家仆私兵,全都送给了刘备。 在徐州,乃至在天下的人脉也都毫不保留的交给了刘备,就连他们的妹妹,糜夫人也交给了他。 可是那个时候,刘备很矛盾,他十分的看重情谊,糜家夫人带着几乎全部的身家来到了刘备的身边,本应是正室的她一直趋于甘夫人之下,这也是为什么甘夫人死后,孙权才有理由嫁妹妹。 对于这种情况来说,糜芳是有理由对刘备有意见的,然后糜夫人在嫁给刘备之后,变没了消息,这里取得是三国演义的说法,直接就死在了当阳长坂坡,因为在当阳,刘备的确是丢过两个女儿,所以其中糜夫人出事的可能性同样非常大。 而说回来糜芳,作为刘备的元老以及前期大将,他和刘备的关系可以说是不错的,在刘备入川之后,他大哥糜兰的位置一直很高,在最后大封群臣的时候,糜兰的地位一度高于诸葛亮,法正两人,仅次于简雍这个老兄弟。 可是相比较而言,糜芳就尴尬了,他到投降东吴为止,也就是一个南郡守将,若是糜芳真的无能,那他不可能守着南郡,毕竟刘备,关羽,诸葛亮几个人都不是傻子,这种重镇让他驻守,说明他绝不是三国演义说的那种无能之辈。 而说他能力高,可是莫说屈居关羽之下, 便是荆州治中这个半吊子出身的潘睿都在他之上,这也十分的不合情理,所以极有可能,糜芳并不是谁安排到南郡,而是他自己要求就留在南郡,留在江陵。 在刘备的地盘上,江陵有两个标志,第一,离曹营很近,那里有他的两个外甥女,第二,离当阳长板桥很近,那里有他妹妹的回忆。 而同样都是投降江东,同样都被江东之人看不起,糜芳和傅士仁两人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傅士仁投降之后,销声匿迹了,零陵太守郝普投降之后同样是这般,潘睿这种从心里就像和江东穿一条裤子的家伙不算,但是和他们都不同的是,糜芳去了江东依旧在领兵。 其中虞翻曾经数次侮辱于他,第一次是在船上两人相遇,糜芳麾下的士卒厉喝,让虞翻让开,但是最后被虞翻给骂了,而糜芳选择了忍让,让虞翻先过,虽然这件事说的是糜芳无耻,但是同样说明,他第一掌兵权,第二麾下士卒爱护他并且听他的话。 另外,在黄龙二年,孙权下令贺齐突袭蕲春,麋芳等人跟随,最终获胜,还顺带俘获了晋宗,这说明糜芳在孙权心中,还是有那么一定的位置的,所以作者认为,虽然糜芳和傅士仁一样都投降了,但是糜芳应该是情有可原那种。) 言归正传。 糜芳回到了南郡江陵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正忙碌不已的吕蒙。 看着一身酒气的糜芳,吕蒙虽然心中不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昨夜他也稍微打听了一番糜芳的情况,对他也有了一些了解,对他的一些行为也就大致能够理解了。 “糜芳将军有何事寻某?” “管都督要一人!”糜芳倒是开门见山,“君候之女关银屏今日在南郡,想来都督也已经找到她了,某特来寻她!” 吕蒙看着面前的糜芳,脸上慢慢变得肃穆起来,“你可知道,吾主曾想关羽求亲,却被他侮辱?” “那是你们的事,与某家无干。”糜芳面无表情的说道,“关将军之女,关银屏何在?” “她,本都督要押回江东,交给主公发落,你放心,我主宽宏大量,定然...” “我会带她去,但是现在你必须将她交给某!”糜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吕蒙的话,“若是报复,你随意,但是他必须在我身边!” “糜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战场是属于男人的,与女人无关!”糜芳也毫不客气的对视着吕蒙,丝毫不在乎南郡已经不是他的地方了。 “本都督若是不给呢?” “那我就抢!”糜芳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在门口冲着他的旧部大吼道,“若是半个时辰后,看不到关家小姐,就给我放火烧了这个江陵城!” 这句话彻底的掐住了吕蒙的命门,也知道了糜芳的底气在哪里,哪怕现在江陵让给了吕蒙,但是糜芳仍然在江陵有着绝对的底气,因为他无惧任何事情,而吕蒙则不然。 听到糜芳这鱼死网破的话,看着那一脸肃穆的脸,吕蒙突然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将身边的桌案劈成了两半。 “将那女人给他,给他!”吕蒙冲着门口怒吼道,“告诉那个姓糜的家伙,这是最后一次,他若是敢再威胁本都督,老子让他全家死绝,一个不留!” 与此同时,远在樊城养伤的刘复,也受到了一封无名的书信。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真相之出发 刘复拿着手中的书信,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刘复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浑身的颤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 “一个商人,之前来樊城卖货,结果走不了了,所以便一直留在了樊城,这信就是他送来的。”门子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让他这般的兴奋。 “让他进来....不,我去找他!”刘复刚想让他进来,突然想到了这里是满宠的府邸,然后直接就改了注意,往外走去。 路上碰到了正在院中饮酒的蒯蒙等人,“阿复,你干什么去?” 看到刘复这个急冲冲的样子,蒯蒙也是奇怪,不过此时刘复却是顾不上回答他们了,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冲向了门口。 “他这是怎么了?”李鍪眉头一皱,看着快步离去的刘复,“用不用我去看着点?” 蒯蒙刚摇了摇头,想说让刘复自己决定,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离远一点,看看什么情况!” “嗯!”李鍪点了点头,然后也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蒯蒙和孙英此时看着面前的酒杯和美食,却是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 “刚刚战事宽松了,能好好吃一口,休息会儿了,这又来事儿了!”孙英没好气儿的将酒杯扔到桌案上,十分没有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这阵子,他和刘复他们一样,没日没夜的奋战在城墙上,这是当初他们答应田豫的。 “算了算了。”相比较孙英,蒯蒙还是比较正常的,端起自己的酒杯慢慢的喝了起来,“总感觉现在的战事,很怪异!” “看出什么来了?” “关羽将军在示弱,他现在所在的大营位置,也很不对,正好卡住了咱们通往荆州的道路。” “这难道不应该么?” “这不应该!”蒯蒙摇了摇头,“若是正常的话,现在关羽要么回防南郡,要么拼死一战,可是他都没有,就像是徒耗粮草拖延时间一样,就在大营,守着徐晃,看着樊城,却是什么都不做。” “或许是他...打不赢,又不死心?” “若是那样,水淹于禁大军,已经足够了,此时回去,面子里子他都有了,或者在之前就将樊城攻下来,也可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就在营地里龟缩着不出来!” “不是因为徐晃将军大胜了他几次么?”孙英笑了笑,他没有去荆州军,所以对关羽并不了解,甚至在他看来,围攻樊城失败的关羽,被徐晃打败甚至冲入荆州军大营,将刚刚投降于他的胡修和傅方都给杀了。 这些消息组合在一起,总是让孙英或者说让很多人都觉得,关羽这厮徒有虚名罢了。 但是蒯蒙却不这么认为,他不知道,关羽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他的正常水平。 “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仅凭着徐晃,他绝对做不到这些。”蒯蒙喝了杯中酒,“算了不想了,想不通的事情,还是琢磨琢磨阿复这个家伙刚刚是干什么去了吧。” “之前看门子去找他了,我去问问。”作为满宠的弟子,孙英还是有一部分特权的,所以他去府邸里打听消息了。 而李鍪也跟着刘复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来到了一个小院子之中。 刘复跟着那个所谓的“商人”来到了一处小院子之中,看着屋子里等着他的人,刘复有些震惊。 “廖....廖主簿?”刘复看着眼前的廖化,实在是有些震惊,这里可是樊城,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樊城。 “信是我让送的,那是关将军给你的。”廖化倒是十分自然,还伸手邀请刘复入座,“之前你说,刘磐将军死了,君候才知道这件事,所以特地命我前去长沙探查了一番!” “查到了什么?”刘复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他的大仇,或许他即将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了。 “时间太久了,并没能查到太多的东西。”廖化却是摇了摇头,“所以我并没有查到太多...” “不过一年多不到两年而已,又不是什么陈年旧案,怎么会查不到!”刘复并不相信他的说法,“你到底知道什么?” “某家只能告诉你,那一年,在你们离开之后,长沙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很多东西都差不到了。” “发生了....很多事?” “孙权亲自督战,鲁肃为军师,吕蒙为主将攻入荆南,长沙,桂阳两郡不战而降,零陵太守郝普试图反抗被吕蒙骗出,失了零陵....这些事你应该听过!” “某家自然知道,那又如何?和我家的惨案有什么关系?” “长沙不战而降,从此之后,长沙不再归属我等,而是归属了江东之地,自此我等在长沙的所有人手,消息就全都断了!” “现在长沙太守是谁?” “依旧是韩玄!江东多了长沙之后,为了安抚百姓,对他没有任何的变动,依然是长沙太守。” “呵呵,某家记得当年韩玄曾经是刘荆州的麾下吧。” “是,他的长沙太守之位便是刘荆州给的!” “后来降了魏王?” “建安十三年,曹操南下,刘荆州之子刘琮投降,长沙太守韩玄便跟随他一起投降了。” “再之后投降了你们?” “主公当年以刘琦公子为荆州此时,南下征讨荆南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四人全都望风而降。” “现在他归属江东了?”刘复牙关紧咬“还真是流水的主公,铁打的韩玄啊,就这么一个东西,你们是怎么想的,让他当长沙太守?” “韩玄虽然不忠,但是在荆州人脉广泛,而且当初我主麾下正是用人之际,便是桂阳太守,都是赵云将军遥领的,后来赵云将军入川之后,桂阳一地的大权,也落入了韩玄之手,这才让江东得了手!” 刘复对于荆南之地的渊源没有兴趣,对于刘备和韩玄的渊源更没有兴趣,而是直接再次问道,“你之前信上写的,刘磐灭门之事,或许有长沙太守参与其中,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廖化倒是十分的光棍,“这只是我等的一个猜测,长沙乃是荆南要地,若是想要用极短的时间攻入长沙,就必须要有内贼在长沙给他们策应,而....而刘磐将军在长沙的威望太高了,所以....” “所以就是绊脚石么?”刘复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杀意,“若是江东之人所谓,是何人所做?” “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我等不会多说,因为我等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廖化说完之后便拱了拱手,“樊城不是我等久留之地,某家还需要前往上庸一趟,便不再多说了。” 就在廖化即将离开之时,刘复再次叫住了他,“告诉君候,他的事情,小子应下了!” 廖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过也是一闪而逝,沉声说了一句“多谢了。”然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小院子中的人手,也快速的都撤离了出去,今日廖化冒险将刘复找来,满宠就算再愚钝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现在不走,他们就真的都走不了了。 等到廖化等人都离开之后,刘复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自嘲一般的嗤笑一声,“还以为会是刘备那厮卸磨杀驴,未曾想到竟然是江东铲除异己,老头子啊老头子,你说你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招惹这么多的大人物呢?” 就在刘复呆坐于地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他身边传了过来。 “汉隆么,就知道你们不放心!”刘复眼睛都没有睁开,“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没有,也不是第一次了!”李鍪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在刘复的身旁,“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啊!了不得啊!”刘复点了点头,“本以为阿蒙的仇人就够过分的了,没想到,我家老头子给留下也是丝毫不差。” 蒯蒙出身是汉中上庸太守蒯祺之子,他的仇家就是之前拿下汉中,屠杀其满门老小的刘封和孟达两人,若是再说下去就是上庸的申氏一家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当今天下三大诸侯之一刘备的义子兼大将,一个是上庸副将,同样是益州谋主法正的至交好友。 而蒯蒙,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士子罢了,所以蒯蒙哪怕用心的在学,仍然对于报仇没有任何的希望,这次原意再来荆州,也是因为刘复对着自己的大仇还有这幻想。 “你这是害怕了吗?” “能不怕么?那可是江东之主,不是孙伯符那种最后死于刺客之手的江东小霸王,而是一个权谋不熟魏王,天下顶尖的那人!”刘复自嘲着笑道,“就算不是他,那也是现在那位江东大都督,这两个人我哪个都惹不起,而我又不能去找到那个将我全家杀了的士卒吧。” “上次,你这个样子,是面对严颜的时候吧。”李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时候我就是个莽汉,阿蒙还是难掩傲气,你就会咬牙劈砍和冲撞,让严颜打的狼狈逃窜。” 李鍪慢慢的站了起来,“可是他还是死了,咱们还活着,不是么?当初那几个连一个山贼寨子都打不赢的小家伙,现在也都已经今非昔比了啊,你怎么还和之前一样?” “那可是江东大都督....” “你可是刘家虎子,我等的弟兄!” 李鍪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刘复需要冷静,他会和其他人在外面等他,等他想通了。 天色慢慢的阴沉下来,李鍪和蒯蒙等人也已经将包袱都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话说,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么?”孙英还是不放心,“万一关羽再攻过来,满宠将军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蒯蒙拍打着身上的土,无奈的说道,“放心吧,虽然不知道关将军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应该是放弃攻打樊城了,而且不说徐晃的援军已经将关羽给堵住了,便是魏王亲率的大军也已经快要来到樊城了,可以说现在攻守已经异位了。” “莫说了,阿复回来了!”李鍪看两人还有争论,直接打断了他们,同时看着已经走进了大门的刘复,露出了一丝微笑。 “还以为,你这厮要自己偷偷摸摸的离开樊城呢!” 刘复看着院子中的众人,也是呵呵一笑,“我也想啊,不过没有樊城主将的文书,我可出不去守卫森严的樊城!” 蒯蒙从怀里掏出来一份竹简,朝着刘复眼前晃了晃,“文书已经要到了,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咱们?”刘复看着他们身上的包袱,眨了眨眼睛,“你等...” “怎的?就允许你去汉中帮某,不许我去长沙帮你?”蒯蒙一声嗤笑,一巴掌拍在刘复的额头上,“培乾不许去,好不容易有了个好机会,和黄敢一样在这里好生跟着满宠大人学习,我和汉隆两人跟着足够了。” 这是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的事情,孙英也没有多说,而是冲着两个人的背影遥遥拱手,“一路保重!” 同时看着发呆的刘复一脚踹了过去,“你这厮还发什么呆呢?还不跟过去!” 刘复这才缓过神来,冲着蒯蒙大喊道,“我还没收拾衣物啊!” “汉隆给你拿了!” “还有干粮!” “汉隆给你拿了!” “某家的大刀也没拿...” “汉隆早就托人送到城门了,还有马匹等,都准备好了!” “那...那....那还有...” 蒯蒙脚步不停的回过头,冲着刘复挑了个眉,“就差你了,你还不快点!” 一行三人,再次出发,走向了另一个他们要去的地方。 在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一座阁楼上,满宠和曹仁正在并肩而立,站在一起,看着他们朝着城门的方向远去。 “伯宁,你就这么放他们离去了?”曹仁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面色有些不忍,“他们都还年轻,若是好生发展的话,将来必定在朝中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真的会有么?”满宠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们长成的时候,朝中也已经是世家的天下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大发展的。” “那也不用让他们行这么危险之时,那可是长沙,江东在那里现在也称得上是根深蒂固,若是一个不慎,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他们的选择,我等看到的年轻人数不胜数,和他们一般优秀的,甚至比他们还优秀的,那也是不知凡几,但是有几个能够活下去的,这是乱世,这是大世,若想在乱世活下去,就要受更多的醉,经历更多的危险。” “哎,他们是你们寒门之人,某家不管,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曹仁无奈的挥了挥手,“魏王刚刚来的密令,你怎么看?” 听到曹仁说密令两个字,满宠眼睛一缩,“关云长,魏王,还有江东,这棋下的是越来越大了啊。” “本将不想知道他们之间如何,本将就想让你给拿个主意!”曹仁脸皮抽搐,“魏王让咱们找个理由将那使者杨修给拿下,还要将荆州被吕蒙惦记上这件事告诉关羽,这....我等该当如何?” “这两件事就不能一起办了么?”满宠冷哼一声,“让人连夜写好书信,然后趁着夜色将书信射到关羽大营之中,反正他们离樊城也不远,之后再告诉徐晃,是杨修在和关羽私通,意图养寇自重,让徐晃去将杨修给拿下,等候魏王的发落!” 曹仁一脸呆滞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家伙,满宠这个平日里最为铁面无私的家伙,刚刚好像再告诉自己如何栽赃嫁祸... “若是杨修打死不认呢?” “不会,第一他是聪明人,只要我等这么做了,那么他便能够知道是谁想要杀他,他不会浪费时间在争辩上,第二,这是樊城,是你曹子孝驻守多年的樊城!” “然后呢?樊城又如何?”若是上阵杀敌,曹仁当仁不让,但若是这阴谋算计,他还真不明白。 “这是樊城,意思就是,在这里,你想怎么说那就怎么说,你想怎么做,那就怎么做,莫说杨修,就算是他爹杨彪来了,也没用,你想让他养寇自重,那么他不是也是,你不想让他出事,便是他真的养寇自重了,你也可以让他安全离开樊城,就算这么简单!” “果然...是玩弄权术之人啊。” 满宠没有搭理曹仁这句话,而是看向了已经走远了的李鍪三人,嘴里喃喃的说着,“权术才是这个人世间最恐怖的东西,他可以让人扶摇直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可以让人顷刻间失去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 “若是哪一天你们学会了如何利用权利,借力打力,那么这天下之大,你们大可去得!”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想之使者 当夜,曹仁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卫,带着数千份写满了荆州情报的绢布,偷偷摸摸的跑到关羽大营的边上。 “将军,真要这么干么?”亲将看着手中的布帛,一脸的纠结,虽然他也听见自家主将说了,这是奉魏王密令,但是这也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啊。 “别在这废话!”曹仁一巴掌拍在亲将的头上,虽然牛金已经让他走了,但是说良心话,在曹仁心中,牛金这个亲将还是十分可靠的。 亲将看见曹仁已经有些怒了,也不敢再多说废话,直接大手一挥,身后的亲兵便冲了上来,然后将布帛捆绑在无头箭矢上,弯弓搭箭朝着关羽的荆州军大营射了过去。 这三更半夜的,荆州军大营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箭雨,还持续了将近一刻钟,顿时让整个荆州军大营都混乱了起来,不断的有呼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将军,该走了!”亲将听着已经嘈杂起来的荆州军大营,“再不走里面那些家伙出来了,咱们可就危险了!” 曹仁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自己的亲将,“你这厮胆子怎么这么小?” 不过说归说,曹仁还是大手一挥,带着麾下快速的撤了下去,后面他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而此时荆州军的大营,中军大帐内。 “君候,这是外面射进来的!”周仓将一张布帛递给了关羽,“上面写了.....写了荆州之事,现在外面的士卒已经有些人心惶惶了!” 关羽很是淡然的将布帛拿了过来,沉默的看了起来。 “先去安抚士卒吧,告诉他们,明天老夫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关羽沉默的将布帛收好,然后便再次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最近的一阵子,关羽一直都很沉默,任凭徐晃在外面如何挑衅,也绝不出击,就安守营寨,也亏得他提前调拨了大批的军粮过来,足足他够再用小半年的。 周仓离开了,现在关羽不吭声的情况下,几乎荆州军的所有大局都是由周仓这个副将来负责的。 关羽等到周仓走了之后,也沉沉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双眼无神的望着上方,大帐的顶。 “吕蒙,你还真是动作迅速啊!” 第二天清晨,关羽出现在校场之上,看着下面站着笔直但是脸上透露出难掩慌张之色的士卒们,关羽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 虽然关羽知道自己对他们很好,但是现在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计划,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赌上,关羽看着下面这些年轻的脸庞,有些是随自己征战半年的荆州水军,更多的是刚刚调过来的荆州大军。 “荆州之事,老夫已经知道了,你们拿到的布帛,是真是假,老夫并不清楚,不过老夫不会哄骗尔等,今日,你们自发选出十余人,随同赵累前往江陵,然后是真是假,便都知道了!” 关羽这句话说完,下面的士卒顿时变得全是震惊,他们都不是什么新兵小子了,也知道大军在外,若是后方有失那是最为致命的,所以大家都觉得自己的主将,肯定会将消息封锁,隐瞒,然后带领他们将樊城攻打下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关羽竟然敢毫不客气的让大军自行选人,去江陵一探究竟,这已经不是善待士卒了,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本应该死命劝阻的时候,下面现在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暂且不说其他,伊籍回到了益州,王甫带着马良正在朝着益州狂奔,现在估计已经进了上庸。 廖化现在正往上庸送信,而现在关羽麾下只有赵累,周仓,关平三将,周仓是知道全情,关平是一个闷头葫芦,至于赵累,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作为关羽的心腹,赵累最出名的就是只听命令,不吭声。 很快,十名士卒就被选举出来了,每一个都是百战老兵,人品还是资历都是极好的,他们的职位或许不高,但是在士卒中的威望,他们却是最高的。 关羽看着面前的十个人,他走下台,走到每一个人的面前,重重的拍打着他们的肩膀。 “你们记住,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活着回来!” “老夫会给吕蒙写一封信,若是荆州真的落到了那江东狗贼的手中,老夫会尽力保全尔等家人的性命,你们记得要万事忍耐,还是那句话,活着回来!” “如此.....便去吧!” 关羽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着他们这些还年轻的脸,只是无力的挥挥手,“你们都是荆州的希望,记住,活着,活着回来,这里还有人等着你们的消息呢!” “诺!” 赵累带着十名荆州军士卒,怀揣着关羽给吕蒙写的信,踏上了去江陵的路途。 关羽还是老样子,让大军继续巡查,继续保持着那副严防死守的样子,都是大家都知道,没有人的心思还在军营了,都加都在思念着江陵,南郡,零陵,想着可能落入江东军手中的家人。 此时和关羽大军不同的是,曹军在没有了压力之后,终于开始清算了。 “杨修呢!”魏王曹操的使者赶到前线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这件事,“为何不见杨德祖前来迎接?” 曹仁看着这个出身曹丕世子府上的使者,嘴角也不自觉的瞥了一下,“杨德祖之前给关羽通信,有通敌之嫌,已经被徐晃徐公明将军给拿下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徐晃不由的翻了一个白眼。 他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本来自己睡得好好的,然后就听到荆州军如同炸了营一般,各种嘈杂,紧接着就是整军备战,折腾了足足大半夜,荆州军是一个没见到,反倒是樊城的人将困成粽子的杨修给扔了过来,还有曹仁的手书。 徐晃虽然不太明白曹仁这是要干什么,但是看着捆成粽子一样的杨修,他也知道,这家伙是完蛋了,而同样的,作为曹植世子谋主的杨修倒下了之后,代表着这个人已经不在魏王的考虑之中了。 看到吴质的目光,徐晃也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杨修那厮竟然敢通敌,末将一时不忿便将他拿下了!” 吴质点了点头,重现看向了曹仁,“魏王不日即将南下,到时候还要麻烦曹仁将军了。” “先生放心,樊城上上下下已经肃清了残敌,保证不会让魏王有任何的危险!” 吴质也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话,他只是魏王的使者,还是出身世子府的谋士,若是再多说的话,惹恼了曹仁,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刚刚替他们世子确定了杨修已经被拿下了,那便任务完成了,剩下的还要靠这群大将。 曹仁也知道寒暄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便不是这个使者敢插嘴的了,大手一伸,便请吴质进了樊城,剩下的便是等待魏王曹操的到来了。 再说赵累等人,经过一日一夜的赶路,终于赶到了江陵城外。 看着城头上的“吴”“吕”等诸多旗号,众人的心中不由的一个咯噔。 “一会儿莫要声张,跟进了某家!”赵累招呼一声,便带着众人往城门赶去, “来者止步!”江陵的守卫早就看到了他们,当他们靠近城门的那一刻,一直羽箭射到了他们的脚下,箭尾还不停的颤动。 “荆州汉寿亭候关羽关将军座下都督赵累,奉君候之令给吕蒙都督送信!”赵累大步上前,伸手朝着城墙上的吴兵摇晃着关羽给他的书信。 “等着!”城墙上的吴军对他们这群关羽麾下的荆州军可没有任何的好感,一声厉喝之后,便去寻找主将吕蒙通报了。 虽然这个态度让他们十分的不喜欢,不过想到临走前关羽的嘱托,还是选择在城下静静的等待着。 “吱呀吱呀...” 他们并没有等待多久,江陵的城门便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骠兵马,为首的正是江东现任都督,先夺长沙桂阳,再夺南郡零陵的吕蒙吕子明。 “赵累都督,好久不见啊!”吕蒙大笑着走上前来,作为江东的大都督,也是关羽这么多年的老对手之一,吕蒙不但对关羽了解,对于关羽麾下的各个将领也是十分的了解。 不过吕蒙的热情在赵累这里注定得不到回应,赵累直接将关羽的书信递了过去,“我家君候给吕都督的信,若是有回信的话,稍后我会带回去给君候!” “哈哈..”热恋贴了冷屁股的吕蒙却是没有丝毫的恼怒,而是愉快的将关羽的信帛给接了过来,然后冲着赵累说道,“想来将军也是旅途劳顿了,先下去好生休息,还有这些弟兄,也先下去休息,若是家就在江陵的,也可以回家看看!” 说完之后,吕蒙直接让开了半个身子,同时挥了挥手,让跟随他出来的士卒也都让出来一条道路。 赵累看到这一幕之后,想到了关羽之前给他的交代,冲着身后的士卒说了一声,“若是想要回家的,自去便是,明天一早咱们就回转荆州军大营,你们莫要误了时辰!” 早已经等待不及的士卒,听到这句话之后,赶紧谢了赵累一声,便使劲儿的抽打马腹,让自己更快的回到家中,看看自己id家人现在过得可还好不好。 至于赵累,他在江陵没有家,直接从吴军中间走了过去,他现在要去看看江陵到底怎么回事,他也要打听打听,江陵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就落在了吴军手中。 进了江陵城的赵累,第一个感觉就是诧异,不是因为吴军精壮也不是因为江陵有什么凄惨的事情。 而是江陵现在和他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就连那些百姓们,也是自有的在街上行走,唯二的不同之处就是,街上多了很多巡视的军队,那是吴军,以及百姓脸上或多或少的有些惶恐。 “赵将军?”吕蒙从后面干了上来,“不如随某一起,前去府邸好生休息一番?” 赵累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吕蒙的邀请,“不比了,赵某有事要办,吕蒙都督可需要让人跟着某?” “哈哈,不必不必,赵将军自便!”吕蒙痛快的摆了摆手,丝毫不管他想要做什么,带着自己的麾下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也是关羽之前的府邸。 赵累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吕蒙和吴军,不禁冷笑一声,他知道虽然现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但是远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荆州军的都督。 “哼!”赵累直接冷哼一声,然后骑着马走在江陵的街头,很多百姓看到他都自觉的闪到两边,眼神中带着各种疑惑。 江陵守备将军府,糜府。 这就是赵累要来的地方,看着干净整洁,紧闭大门的糜府,赵累确信,江陵这么无声无息的丢了,这个府邸的主人看来是脱不了干系的。 呼门,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当糜芳府邸的大门打开之后,管家也就是糜芳的副将看到门外站着的赵累之时,也是明显的呆愣一下,然后叹息一声之后,便将赵累给迎进了糜芳的府邸里。 “糜芳何在?”赵累看着空荡荡的府邸,直接问起来糜芳的行踪。 副将倒也不客气,直接领着他朝后院走去,“将军在后院,现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人,就老奴和二公子,还有君候家的关小姐。” 赵累听到“关小姐”的时候,心中松了一口气,“银屏小姐在这里呢?” “嗯!”副将点了点头,“当初江东军来的突然,我等....便降了,然后二公子豁出性命,去威胁那个吕蒙,这才将关小姐给要了过来,从那时候开始,关小姐便住在了府里,二公子也是寸步不离。” 赵累点了点头,或许是糜芳妹妹糜夫人的事情,糜芳在这群夫人小姐中的名声向来不错,再加上这么多年,非但没有任何关于他不好的传闻,便是连一个夫人都没有,导致他也四十有余了,却每个子嗣。 如今银屏小姐在糜芳这里,虽然糜芳投降让赵累十分愤怒,但是至少他知道,自家君候的这个女儿,应该是能够保住的。 一进后院,就看到正在练枪的糜芳,别看糜芳已经四十有余了,但是一把大铁枪耍起来,那也是虎虎生风,端的威猛异常。 “你怎么来了?君候让你来的?”糜芳看到赵累之后,却也没有显得多么吃惊,将大枪收了,接过副将递给他的毛巾擦着汗,同时走到了赵累的身边,“荆州的事情,君候知道了?” “曹军将荆州之事写在布帛上,然后射到了我军大营之中,一夜之间,整个大营都知道江东入侵荆州,不过具体的他们并没有写。” 糜芳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看来江东也是早有图谋啊,想来在此之前,便和中原就联系好了吧。” 赵累看着没有丝毫愧疚感觉的糜芳,忍不住问道,“糜芳将军,为何投降江东?” 糜芳看了看赵累,轻笑一声,很自然的说出了原因,“我怕死,非常怕死,就这么简单。” 没有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有说不投降关羽也会怪罪,没有说傅士仁投降在前,将江东大军引入南郡,引到江陵城下,也没有说傅士仁对他苦苦劝说,荆州文武大多已经投降等等的。 但是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赵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无论是不是借口,糜芳说的都是真话。 “哎。”赵累叹息一声之后,问道,“银屏小姐还好么?” “在房中休息呢,最近她谁也不见,若是愿意,你可以去找她,估计她也是吓到了吧,突然这么大的变故。” 赵累点了点头,对着糜芳拱了拱手,便去敲关银屏的房门, 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的关银屏,听到赵累的声音和身份之后,终于还是将房门打开了,看着十分憔悴的大小姐,赵累也是极为心疼的。 赵累将关羽大军的情况好生和她说了一番,然后告诉关银屏莫要着急,他们会想办法将她就回去,安抚之后,便退出了关银屏的房间,而等到房门一关,一直强撑着的关银屏终于忍不住隔着房门哭了出来。 虽然她极力忍耐着,但还是让门外的赵累听到了,不过即便听到了这些,赵累也没有再多说,而是准备离开了,他在江陵还有很多事要做。 不过当赵累走到糜芳身边的时候,突然被糜芳给叫住了。 “告诉关云长,我会将他的女儿保护好,直到接走她的人到来,女儿早早的没了父亲,是很痛苦的。”糜芳说了这么一句十分不着调的话之后便让副将开门送客了。 赵累临走之前,再次深深的看了糜芳一眼,这个主公刘备的小舅子,这个跟随主公南征北战许多年,仍然愿意留在江陵做一个小小的守将的将军。 “糜芳将军,你多保重!”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相之博弈 赵累回来了,带着那十名士卒从江陵赶了回来。 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关羽回报江陵的情况,而是直接就地解散,将士卒打散回到之前的部曲之中,随着士卒的回归,江陵的事情,也慢慢的在荆州军的大营中传开了。 当他们知道江陵已经陷落的时候,心情可以称得上是绝望,而后面的江东善待百姓, 未曾妄动百姓一分一毫,这却是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说明自己的家人还是安全的。 而赵累则是直接找到了关羽,将这次江陵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关羽,同时奉上的还有吕蒙给他的回信。 吕蒙在信中明确的表示了,自己无意和关羽交恶,更没有想着得罪刘备,只不过荆州空虚,为了防止曹军突袭,不得已才兵临南郡,以防曹贼,不过南郡百姓却是见到吴军过于兴奋,自发打开城门,邀请吴军进城。 吕蒙说的这个,当然是一个字都不能让关羽相信,不过关羽看完吕蒙的书信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暴怒的感觉,反而提笔给他写了一封回信,让赵累稍后再次找十数名士卒,一起作为使者给他带回去。 同时还让他们带回部分家住江陵的士卒们的家书,送到他们各自的家中,这个命令顿时让士卒多加感慨,对关羽也是千恩万谢,便是这已经低迷下去的士气,都在此提高了上来。 次日一道早,刚刚休息好的赵累,再次带着士卒还有关羽的回信冲向了江陵,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如同第一次那般着急,反而有些不急不缓了,若非是麾下的士卒心中担忧家人,恐怕现在赵累都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荆襄的风景。 虽然在荆州这么多年,前半生为了生计,后来得到了关羽的赏识,更是将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军中事物上,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家乡和这些触手可及的美景,每当想到这里,赵累都感觉自己有些愧对自己了。 若非是他心中也已经做好了决定,恐怕他现在依旧没有心思看这路边的景色。 这次江陵城下,还是那群守卫,还是那套流程,甚至就连出来迎接的,也还是吕蒙这个大都督亲至,带着麾下亲自将荆州军的士卒领到城中好生安抚,甚至派人带着他们游览全城,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家乡,江陵的百姓,绝对没有被任何人欺负过。 “赵将军,这么快救回来了,不知是有何事啊?”吕蒙一脸笑意的看着赵累,不知道这次他又要干什么,不过他带来的那些士卒却是对吕蒙有了大用,正好让他用来瓦解荆州军的军心! “这是君候的回信,给吕都督的!”赵累直接将关羽的回信递了过去,当吕蒙接过去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赵累就再次离开了,不过他这次没有去糜芳府邸,也没有去见关银屏,而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江陵城中转悠了起来。 看得出来,江陵城中的百姓,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信心,走在街上的百姓脸上也多了几分自然,就是看到赵累的时候,还是会产生疑惑,仿佛想问这个人在这里出现,是一个什么身份。 这次吕蒙依旧是给关羽回了一封很长的书信,然后让赵累带回去,同时带回去的还有很多封家书,那是那些士卒的家人,专门请人给他们在外征战的孩子写的, 希望能够等到他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次回归,荆州军的军心更加乱了。 一边是爱护自己的主帅,非但没有隐瞒自己后方的变故,还让自己有机会前往家乡,看望自己的家人,这让他们不能不感动。 而另一边则是心心念念的家人,他们虽然没有在信中多说什么,但是那字里行间,那一言一语,透露而出的思念让他们无法自拔。 “君候,这是吕蒙的回信。”赵累还是将吕蒙给的回信交给关羽之后,便闭嘴不言了,他的习惯就是等待着关羽的命令。 不过这次,关羽没有像之前一样,给他更多的命令。 “好生下去休息吧,短时间里,不用再折腾了,趁着没有入冬呢,多些休息吧。” 此时已经是农历十月了,再过一阵子,想来就该初雪了,而下雪之后,这场精心准备的大战,就敢正式进入尾声了。 随着赵累的离开,周仓也自觉地离开了中军大帐,同时放下了帐篷的门帘,守在了外面,将偌大的中军大帐留给了关羽一个人。 而这个时候,樊城的大门,再次打开,迎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魏王曹操! 虽然众多谋士大臣都劝说曹操,只需要到摩地就可,但是在徐晃将关羽拦住,孙狼大军彻底断粮没了后路,一哄而散之后,曹操还是率领大军来到了樊城,同时也让后方的程昱曹丕等人,大力清扫孙狼的余孽。 “子孝辛苦!”曹操离得很远就看到了出迎的曹仁,直接拖离大队,带着许褚打马狂奔而来,冲着曹仁就是一个熊抱,“子孝所受的诸多委屈孤王已经知道了,放心,孤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然后不等曹仁说话,来到了满宠身边,“伯宁忠勇,若非伯宁坚持,子孝险些犯下大错,各种曲直孤已知晓,你且宽心,孤绝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说完之后还用力的拍了拍满宠的肩膀,以示宽慰。 最后走到的是徐晃身边,“孤有公明,长驱直入!让关云长折戟樊城,不敢前进一步,真,大将也!” 三个人,三句话,让曹仁等人顿时心中吃味,不能自已,尤其是曹仁,作为曹氏的老将,这些年饱受的非议,被人说成一边制造叛乱,一边平定叛乱,让人称呼成无能之将, 这个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今日曹操的一席话,却是让他感觉自己的委屈没有白受,自己还是那个倍受信任的征南将军,他也是自己最为可靠的大兄,曹孟德。 “多谢魏王!”三人一起躬身行礼,冲着魏王拜倒,同时他们身后的官员将领,也不由的跪倒在地。 “起来吧!”曹操声音不大,但是能够传到他们每个人的耳中,这就是魏王的气势,然后冲着刚刚赶到的大军一挥手,“大军进城,修整!” 曹军在有条不紊的进驻樊城,而曹操则是和曹仁满宠两人走在一起,至于徐晃,他还要去防备关羽,虽然关羽有很长时间没有动作了。 “杨德祖呢?他在何处?”曹操也没有啰嗦,直接问起了自己密信中写的事情,“这事情可办妥了?” “魏王放心,杨德祖私通关羽,已经被徐晃将军拿下了,此时正关押在樊城大牢之中。” “好!”曹操点了点头,“将他带过来,孤有事情要和他说。” “诺。”满宠应诺之后,便亲自去大牢提人,同时跟在曹操身边的护卫,除了虎侯许褚之后,都默默的往后退了退,作为魏王的护卫,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不过曹仁看着紧跟着魏王的许褚,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仲康将军,这是樊城,还能有刺客刺杀魏王不成么?” 曹仁不能将话说的太明白,只能佯装愤怒,让这个魏王的亲将离得远一点,只不过他的愤怒是真是假,都是做给了瞎子看,许褚都没有看曹仁一眼,直接生硬的回答到,“吾乃魏王亲卫,寸步不可离身!”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来,伸手拦住了想要和许褚争辩的曹仁,“好了子孝,仲康这个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魏王都说话了,曹仁自然不能再多说了,只是恨恨的瞪了许褚一眼,便作罢了。 “魏王...” “叫大兄!”曹操一句话打断了曹仁,“叫大兄,这里又没有外人,叫什么魏王,你我已经这么生分了么!” “大兄!”曹仁一声大兄叫出来,心中却是再次有些发酸了,这么多年了,他都以为自己这个大兄和自己生分了,多年不敢回许都,生怕不知道和这个大兄如何相处。 “哎,这就对了!”曹操比曹仁矮小半个头,但是现在却是牢牢的握着主动权,“卢家的小子,我已经让他去济南为相了,短时间之内,他休想再次回到朝中,便是世子中有人接替了老夫,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回来,这是给你的交代之一!” “多谢大兄!”身为曹氏宗族驻边大将,自然知道这个卢家小子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将一个校事府的绝对高层一脚踹出中枢,若非他也是个人才而且和世家关系极好,恐怕现在就是他的人头来给曹仁消消气了。 “你也莫要吃味,近些年不少优秀的年轻人都走了,老夫虽然怕子孙不孝,但是更怕中原无人,给了那狼子野心的异族机会,你也知道,近些年那些家伙们一直不太老实!” “大兄,我明白的!”曹仁点了点头,“他毕竟是名将之后,也颇有才能,若是侄儿掌控好了,对未来的稳固朝堂也是极好的,而且您也不要太过担心,虽然失去了不少优秀的年轻人,但是真那么曹氏同样有着很多才俊啊!” “哈哈,对对,你那小子曹泰,可谓是我曹家的一匹良驹,日后接替你的位置,想来也能让江东丧胆!” “大兄可莫要嘲笑某家了,您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臭小子。”曹仁一声轻笑,眼中带着浓浓的羡慕,“那曹休之前被您称为曹家的千里驹,之前我也看过他,算的上是一良才,而您那两个义子,曹真和秦朗,那更是上上之选,有他们在,我曹氏将稳如泰山,异族谁也不敢小觑这中原。” “那些都是好孩子,只不过…唉!” 曹操的话没有说完,便长长的叹息一声,不过曹仁是想明白了原因,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刚刚听到曹操的话,很明显他想找一个有治国安邦之能的接班人。 所以精通文事被誉为才高八斗的曹植才被他给放弃了,甚至为了未来将杨修这个关中世家领头羊,天下间都鼎鼎有名的才子都给先一步杀了,就是害怕再生出变数。 而现在附和曹操标准的只有两个人了,精于心计的曹丕和勇猛善战威名震慑北方异族的鄢陵侯曹彰。 本来听曹操的意思,他现在甚至更倾向于鄢陵侯曹彰。 可是刚刚自己说的那两个人,曹真和秦朗确是和大世子曹丕关系极好。 尤其是曹真,那可谓是世子曹丕的铁杆支持者,和曹丕从小玩到大的曹真,可谓是唯曹丕之命是从。 所以曹仁刚刚那句话刚刚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闲的没事非要提那两个小辈干什么,这不是让自己的大兄为难么。 “大兄,你莫要多想,小辈出众乃是我等的幸事,这是好事儿啊!” 曹操也轻笑了一声,“现在也就你和元让两个人敢和我说这种话了,其他人…唉~” 每次提到这些的时候,曹操都是无穷无尽的叹息。 “子廉和子恒关系不幕,上次因为一些钱粮上的琐事闹得不可开交,为此我专门让伯宁找了子廉的麻烦,也省的一群人总是在老夫的耳朵边边上絮絮叨叨个不停!” 说到这里,曹操恶狠狠的盯了曹仁一眼,让曹仁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魏王恕罪!当初那也是情非得已,那也是为了…为了…” 曹操轻笑着拍了拍曹仁的肩膀,“叫大兄,刚刚不是说了么! 不管因为什么,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再有第二次了,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 “赶紧回府邸吧!”曹操不再多说了,“想来现在伯宁也该将杨德祖带来了吧!” “诺!” 果如曹操所说,在他们回到征南将军府的时候,五花大绑的杨修也被压了过来。 “都下去吧,孤和德祖好好聊聊。”曹操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许褚守在门外,留下他和杨修两个人。 “德祖,你从小聪慧,文韬武略,兵法谋略无一不精,无所不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关中世家的希望,你可曾想到你会有今日?” “哈哈哈”杨修未回答,却是先大笑几声,“某家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若是乱世,某可辅佐一路诸侯定鼎四方,成就一番霸业,若是某家生在盛世,那也可以出将入相,名垂史册! 只可惜啊,生在这时候,一身本事只能用在这争权夺利,争嫡夺位上!哈哈哈,此罪乃是天之罪,非吾之罪!” 曹操看着死到临头仍然猖狂无比,大声狂笑的杨修,却也是叹息一声,这个年轻人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猖狂,聪慧,无所畏惧,甚至还有些放浪形骸。 所以那个时候,他身边聚集了很多和他一个性格的人,虽然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但是他们过得很快乐,他记得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袁本初,和他弟弟成天斗智斗勇的,最后差点成为北方霸主。 “你这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么?” 杨修停下了大笑,看着不远处的魏王曹操,嗤笑一声,“我的命早就和曹植世子的性命绑在一起了,看来魏王是已经有了决断了吧,只是不知道是彰世子还是曹丕世子?” “你不怕死么?”曹操看着杨修的脸,却是看不到任何的恐惧,这让他很不解,“你即将死了,你不怕么?” “杨某虽不及魏王英明神武,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杨修冷笑着说道,“魏王能否告诉某家,谁可为魏王心中的那个人选?” “反正不会是植儿,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又何必纠结于此,最后的时刻,喝喝酒,看看书,平心静气的,不好么?”曹操实在是感觉到有些可惜,他麾下人才不少,年轻的人才更多,可是如今却是被他一个一个的剪除掉。 当年他最为宠爱的冲儿死去之后,曹冲的至交,有着荆州第一神童支撑的周不疑,被他勒令斩杀,就是害怕自己死后,自己的那几个儿子控制不住他,有没有恩义能笼络,造成大祸。 之后在汉中的韩浩,也是一样,太年轻,太像郭奉孝了,可是他却没有和任何一个世子亲近,这或许是他的保命之道,但是在曹操的眼中,这种不和任何世子依靠的人,同样也是死不稳定的,因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控制他! 现在又有一个杨德祖,这些年,让他亲手杀死或因他而死的青年才俊已经有很多了,他知道这么做不好,但是他的几个儿子无论谁能上位,都有足够的人手,而且曹氏宗族之中,也有足够的年轻人,能够帮助他们,稳住朝堂势力。 “罢了,你好好休息吧,是谁,都不重要了!”曹操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杨修,他到底中意谁,或许贾诩说得对,嫡长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还没有决定罢了。 不过,就在他即将出去的时候,杨修突然说出一句话,让他脸色大变。 “若是鄢陵候则朝堂不稳,若是曹丕世子,则兄弟不存,所以这很重要!”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相之老人 杨修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传进曹操的耳朵之中了。 本来已经心中做好决定,就听从贾诩的建议,等到自己死前,将位置传给嫡长子曹丕,这也是他的那些宗族兄弟夏侯惇,曹仁他们的意见,曹丕作为嫡长子,一直也是给他的印象不错。 曹彰虽然勇武,更是以军功封鄢陵侯,但是论起这做人之道,别说曹丕这种人精,便是曹植,那也是比不上的。 所以慢慢的,魏王曹操也慢慢的偏向曹丕,哪怕他这个儿子现在明显的在往世家靠拢,曹操也没有将他从继位之人中排除,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和道路。 不过今天,杨修的一句话,便让他将自己的念头颤动了。 “若是鄢陵候,则朝堂不稳,若是曹丕世子,则兄弟不存!”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没有人比一个父亲更加了解了,曹丕从懂事开始,便开始了各种争权夺利,无论是斗了多少年的曹植,还是这两年崭露头角的曹彰,亦或是曾经惊才艳艳却如同昙花一现的曹冲。 这么多年,曹丕对自己的这些兄弟还有多少感情,身为魏王的曹操是心知肚明的。 曹操转过身子看着已经闭口不再多言的杨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将眼眸低垂下去,转身离开。 等到曹操离开之后,杨修才再次睁开眼睛,满眼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嘴里喃喃的说道。 “子建,从今往后,德祖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且好好照顾自己!” 当夜,曹操便下令,“杨德祖前后漏泄言教,交关诸侯,就地斩杀!”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天下闻名的才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被杀的,但是没有去给他多说好,没有人敢去多说,这可是魏王的家事,甚至以后可能是天下的家事。 杀了杨修的曹操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杨德祖不愧是天下才俊,死之前没有想办法活下去,而是用一句话,让曹操心神大动,让曹操不知道应不应该将位置给他心中属意的那个人,若是给了,又该如何保住剩下儿子的性命。 在这种思虑之中,荆州终于下雪了。 雪花落下,一片片的落在行人的肩膀上,这是建安二十四年的第一场雪,这场雪也意味着荆州的这场闹剧,慢慢的将要结束了。 长沙城,刘复看着熟悉的城墙,熟悉的城门,甚至熟悉的百姓,将头上的斗笠好好拉了拉,不让别人将自己认出来。 “阿复,到了!”蒯蒙对这里也是十分的熟悉,当年这座城池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和痕迹,不过数年,现在再回来,却是物是人非了。 “我想先回家里看看!”刘复没有着急去找韩玄,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的职位,没有任何的条件,允许他们去找一郡太守前去问话,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的他们,也不再是之前那些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毛头小子了。 刘复的家并不算大,长沙郡城很大,而刘复的家就在一个偏僻的地域的一个偏僻的小巷子中,当初他的父亲刘磐选择在这里隐居也是因为,他说这里安静,没有人打扰。 而现在这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终于再次迎来了新的客人。 院子中除了焚烧过后的残垣断壁之外,就满是枯萎的落叶,积攒的尘土,还有杂乱无章的摆设,地上还有这干枯的血迹,显示着这个府邸里有着很多悲惨的故事。 “这里,就是我家了。”刘复指着这个残破的小院子,莫说这里面,便是院子的周围,也早就没有了人居住的痕迹。 蒯蒙看着这个也曾经住过很久的地方,看着眼前的这一副凄惨的模样,他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自己身边的同伴。 “好了,进去拜祭一番吧。”蒯蒙将背后的小包袱取了下来,这次回来,他知道自己等人一定要来这里的,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些拜祭用的香烛还有纸钱。 刘复接过了蒯蒙递过来的拜祭之物,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自己曾经的家。 走进院子之后,他实在是没有勇气继续往前了,便在院子中间,将香烛摆好,将贡品放好,然后跪了下去,就在这里,给他的家人,他的父亲还有死去的所有亲人朋友,拜祭了起来。 “父亲,孩儿回来了!”刘复点燃了纸钱,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孩儿后悔了,为何当初没有好好跟着您学习兵法武艺,现在想要学,却是已经学不到了。” 李鍪从怀里掏出很小的一小壶老酒,递给了跪在地上的刘复。 刘复拿起酒壶,微微晃了晃,先是给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往地上撒了一些,“父亲,当初每次你喝酒的时候,我娘都要和你吵架,说你身子骨不好还不注意,为此没少埋怨您。 那时候,我就特别的看不起您,觉得您好歹也是汉室宗亲,更曾经是一方大将,怎的能被一个女人给管的连酒都不能喝,每次我替您说话,都会被我娘拿着棍棒好生一顿痛打,而您连声都不吭! 那时候,我还总是嘲笑您,说您当初总是吹牛,说自己能上山打虎,怎么来家里连个母老虎您都打不过,每次说道这里的时候,您都和阿母一起揍我,直到,直到母亲离开了。 那天,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您哭吧,当时还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您在祠堂里,看着母亲的牌位,浑身颤抖着,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不将牌位放到祠堂,还怪您假仁假义。 直到后来,后来黄忠伯伯告诉我,因为您是刘磐,娘是孙家女,孙家的女人,是不能入刘家的祠堂的,可是我直到的太晚了,等我明白的时候我已经荒废了太多的时光了,等我明白的时候,您已经不是那个荆南之虎了。 这么多年,我就看到您哭过两次,一次是因为娘,一次是因为那刘玄德娶了江东的孙尚香,呵呵,现在想想,我真的很想知道当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您是怎么想的啊。” 刘复自己喝一小口酒,往地上撒一点酒,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将这壶老酒给用光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和您老喝过酒,娘在的时候没有,娘走了我的心也就走了,现在回来了,您却走了,今天,算是咱们爷俩,好好的喝上一壶酒了。” 说完这句话,刘复便恭恭敬敬的给院子里,磕了一个头,然后放下酒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荒废许久的府邸了。 “咱们先去哪儿?”走出府邸之后,刘复的悲伤仿佛就消失了一般,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蒯蒙,”虽然我对长沙熟悉,但是这两年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了。“ 蒯蒙看了看头顶飘落的雪花,“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你当年也是这郡城中的一霸王,应该能找到可靠的人吧。” “能!”刘复没有啰嗦,一个能字说出口,便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的离开了附近,直到在远处一个更加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酒馆。 “就是这了,当初我没少在这里待着!”刘复指着那破破烂烂的小酒馆,“别看他这么破,但是里面的酒,那真是上好的酒,里面的人,也是真真正正的汉子!” 说这话,刘复就迈步走了进去,也没等人招呼,直接冲着里面大喊了起来,“上酒,好酒,最好的酒!” 不过刘复喊了半天,才从里面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个瘸着腿的老人,拄着一根破木拐杖,一步一步的挪到他们面前。 “您几位稍坐,一会儿我就给您上酒!”老人家也没有多看他们,低着头给他们抹出一张桌案和三张小胡床,就赶紧去里面弄酒了。 刘复倒是大大咧咧的往上面一座,然后怀念的看着周围的环境,“这不来也有两年了,样子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破烂,还是这么简陋,这下了雨啊,这房顶子是一点用都没有。” 蒯蒙也跟着坐了下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冲着刘复问道,“这老爷子,有故事?” “怎么看出来的?”刘复哈哈一笑,“就这么两句话,你就能看出来有故事,你干脆别学什么阴谋算计了,你去街边摆摊算命吧。” 蒯蒙白了刘复一眼,对这个每个把门的大嘴巴,也是表示着浓浓的无奈。 “刚刚那老人,军伍之人,这个不难看出来!” 刘复也点了点头,“吴老当年是长沙的老卒,岁数都能当我爷爷了,那时候长沙乱,不但有武陵蛮人三天两头的来着晃悠打秋风,便是江东都不老实,从刘繇到孙策,对长沙的干扰就从来没有轻松过。” “他是,长沙守卒,那他的伤...” “当初抵抗武陵蛮子的时候,上了腿,然后江东来袭,更是带伤上阵,最后整条腿都没了!”刘复说话的时候也是不禁的唏嘘,“那时候我爹还不曾来长沙,整个荆州那时候也是宗贼遍布,那个时候的士卒,甚至都不算是正式的荆州之军。 所以他这个伤,自然也不算是....也就没有任何的钱粮犒赏,最后仗着自己有些酿酒的手艺,在这个小巷子里,开了这么一个小酒馆,这一开就是这么多年。” 李鍪看着四处漏风的墙壁,看着能看到天空的房顶,再想想那个走路都会喘的老人,“没人管么?不管当初他是谁的士卒,也不管荆州那时候是谁的地方,他都为了大汉保住了一城之安宁啊。” “这话啊,你和我说没用。”刘复摆了摆手,跑过去接过老人拿过来的酒,一摸还烫着,“他是当初长沙宗贼的部署,所有人都很同情他,或者说是他们,那些身体健全的,还能继续杀贼的,便换一个身份,从此成了荆州的正规士卒,而向吴老这种,这辈子都不能上阵杀敌的呢,若是他之前的家主还在,或许还能养着他,可惜,现在谁也不会管,也管不了!” “还真是天下总是将军定,不见将军享太平啊。”李鍪也叹息一声,“像他这种,长沙很多么?” “多!全天下这种人多的是!”刘复喝着滚烫的热酒,砸了砸嘴,“不过现在不多了,每次大战之后,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士卒,尤其是失败一方的那些,都是可怜人,也是没人管的人! 当年荆州宗贼失败,多少孤儿寡母,多少当年英勇的士卒,都过得无比凄惨,这些并非是都不想管,黄忠将军,我父亲,哪怕是当年还年轻的长沙太守韩玄,都想帮一帮,人心毕竟也是肉长的。” “那为什么他们还会这个样子?” “没钱啊!”刘复可能是喝了酒,说话有些楞,“荆州有钱么?有,都在宗贼手中,那么将宗贼剿灭之后呢,应该归官府了吧,没有,荆州的官府依旧没有钱,钱给了谁呢,给了剿灭宗贼的那些人,那些世家!” 说话的时候,刘复还指了指身边的蒯蒙,不过蒯蒙没搭理他。 “当初荆州穷,荆南更穷,可是吴老这样的人有多少,遍地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可以向吴老这样酿酿酒,或者做些小生意,可是那些啥都没有的呢,手中连田地都没有的,他们能干嘛?你知不知道,当年的长沙,或许你看到的一个要饭的花子,都曾是在城墙上奋勇杀敌的勇士!” 刘复说到这里的时候,就一头栽在了桌案上,睡死了过去,这一天喝的酒不多,但是人却是醉了。 看着刘复这丢人的样子,李鍪和蒯蒙却是笑不出来,只能沉默的喝酒,看着外面的雪景还有稀稀落落放到屋子里的雪花。 等到他们觉得差不多该走了的时候,却被酒馆的吴老给叫住了。 “雪挺大的,别走了!”吴老将桌案收拾了,将他们放在桌案上的钱收起来,晃晃悠悠的边走边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别和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窜的,先好好休息休息吧,这虽然简陋,却也是个能睡觉的地方。” 说话的时候,还将通往后面的帘子掀开,“进去吧,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没来了,老头子还以为他和他那个爹一样,死球了呢。” 酒馆的后院比前面也丝毫好不到哪儿去,一样的阴暗,一样的破破烂烂的,一张陈旧的木板床,一张瘸了腿的桌案,还有一些陈旧的摆设。 整间屋子,最新最好的就是那副挂在墙上的皮甲了。 吴老将刘复安顿到床上,盖好被子之后,看到蒯蒙和李鍪两个人盯着皮甲发呆,便自己说道。 “这是当年和老头子一起杀敌的皮甲,虽然被看惪也破破烂烂的了,不过我自己缝了缝也还是能穿的!”吴老摸着皮甲,像是摸着什么重要的物事儿一样,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皮甲,“虽然能穿,不过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穿过这身皮甲,也真是对不住它了。” “吴老!”蒯蒙冲着吴老低声说道,“您也曾是长沙的英雄!” “什么英雄,打蛮子那或许还能算是英雄,后面呢,什么黄巾贼,什么江东贼,就连我自己,不也是被称为宗贼么,大家都是贼,无非就是谁赢了,谁就是英雄,很明显,不是我赢了!” 蒯蒙看着这般磊落的吴老,抿着嘴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是说他说的对或者不对,而是这就是真理,赤.裸裸能看到累累白骨和血肉的真理,让人无法反驳的真理。 蒯蒙最后只能是无言以对,走到床边,照顾着酣睡的刘复。 而李鍪则是看着他们三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是要找什么人么?”吴老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碗醒酒汤,端到桌案上,“等他醒了记得让他喝了。” 蒯蒙到了声谢,然后说道,“本想和长沙的太守韩玄大人问询一些事情,不过....没机会,也好像没什么资格!” “想查这个孩子家里的事情?” 蒯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吴老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没必要去找韩玄大人的,他是个好官,为了百姓可以不顾自己的个人荣辱,这种人让他去和给百姓找一条活路还行,但若是想要找他问问什么肮脏事,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你的,他是个拧人!” “请吴老赐教,我们应该去找谁?”蒯蒙看着这个年老体衰,身材佝偻的老人,听着他那些话,突然觉得论起这经验之谈来,他们还真的是差的不少啊。 “别说什么赐教不赐教的,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个瘸了腿的糟老头子,酿酿酒还行,教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可不敢当。”吴老摆摆手呵呵直笑,“想要知道脏事儿,就要去找脏人!” “脏人?是那些....街面上的泼皮?”蒯蒙并不傻,自然知道吴老说的是什么人,“这些人,又怎么会告诉我们...” “这小子当年不就是街头一霸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相之过往 刘复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外面的雪也已经停了。 捂着发蒙发沉的头,喝着蒯蒙递过来的醒酒汤,刘复不断的叹气,“冲动了冲动了!” “回来了长沙,你这酒量都不行了?”李鍪打趣着刘复,同时递过来一碗热水,醒酒汤已经凉了,所以喝点热水,让他也能暖暖胃。 “多谢了。”刘复慢悠悠的喝着热水,“怎么在这儿?吴老把我认出来了?” “你都不问问这是哪儿么?看来你是没少在这睡啊!”蒯蒙将醒酒汤的碗筷收拾好,“头脑清醒些了么?” 刘复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蒯蒙问道,“我都睡醒了,你想好咱们该去哪儿了么?” “刚刚听到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或许咱们没有必要一直盯着长沙太守韩玄不放,试着去找找别人...你觉得如何?” “去找谁?这偌大的长沙城,能够知道当年真相的,除了韩玄这个长沙太守,还能有谁啊,总不能满大街的都知道吧。” 蒯蒙瞥了瞥嘴,“你是长沙郡城当年一棒槌....一恶霸,这里面的事情,你难道不清楚么?” 刘复挠着头,跳下了床,“他们的确是有不少消息,不少路子,但是这些消息里面十个中有八个假的,剩下的两个还是半真半假,靠他们,实在是有些不靠谱啊。” “靠不靠谱是咱们决定的,先去找找他们吧!”蒯蒙将刘复的外衫扔了过来,“你还知道这群人在哪儿吧。” “知道!”对于这个问题,刘复倒是信心十足,穿上外衫之后,带着剩下的两人就直接走了出去, 外面的积雪已经不少了,刘复看着正在缸子旁边酿酒的吴老,冲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没有多说话,而吴老也想没有见过他一样,任凭他这么离开不言不语的。 三个人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夜里刺骨的寒风,这些都不断的告诉他们,荆州的冬天终于来了。 “这大冷天的,咱们就跑出来了,你知道去哪儿吧。”蒯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冲动的跟着他们出来了,他们两个武夫一个两个的浑身热汗,自己被冻得嘚嘚的。 “这晚上,可是吃锅子的好时候。”刘复耸了耸肩膀,笑了一声,“走吧,咱们去老狗家蹭顿好吃的去!” 锅子有很多种,它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叫“古董羹”,就是将各种食材和肉类放到一个砂锅中,浇上浓汤,然后分而食之,吃完砂锅里面的东西之后,再将其他菜品和薄薄的肉片放进去,涮熟了吃。 (你们没有猜错,我说的就是火锅,看小说经常看到主人公穿越之后发明了火锅,引发各种感慨,赞扬等等的。 火锅这玩意,古称古董羹,又称为咕咚羹,就是因为吃起来,锅里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最早应该是在战国时期就出现了,那时人们以陶罐为锅制作,到了宋代,火锅直接就成为了民间通用的一个吃法,方便快捷!) 长沙郡的锅子吃法从益州传到荆州的一种吃法,除了有浓汤,野味,菜蔬之外,还有浓浓的茱萸汤汁,刘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益州的人会吃这玩意,那明明就是重阳节用的。 但是火辣辣的茱萸做出来的汤汁,香辣无比,配上浓汤,若是再能弄出两条野狗或者一些野味,那这一顿锅子,便是圆满了。 老狗自然不是真的姓狗,当然也不姓荀,老狗是因为他家世代杀狗为生,有一手上好的屠狗的本事,平素里靠着一些留下的零碎狗肉,没少结交街面上的混子,当年刘复在长沙祸祸的时候,也没少来这里蹭吃蹭喝的。 老狗家在长沙郡城的最南边,等他们找到后门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而院子里面,哪怕隔着不短的距离,三个人已然是能够听见隐隐传出来的嘈杂之声。 “看来这群货们,规矩还是没变化啊!”刘复听到里面传来的那些嘈杂,不禁冷哼了一声。 “什么规矩?” “每年的初雪,一定要聚在这里吃着锅子喝着烈酒,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的规矩了,说是庆祝他们又活下来了一年!”刘复漫不经心的说着,没有去敲门,而是直接伸手管李鍪要他的贴身短刀,“我那家伙藏在城外了,用用你的,我把门栓挑开!” 李鍪将短刀递给了刘复,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复十分熟练的将后门门栓挑开,并且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这手本事...”李鍪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回头记得教教我!” “这个你不用找我。”刘复轻笑一声,“李鍪可是有这门道里的行家,当时我这点本事都是里面那群人教会的!” 说这话,刘复就已经将后门打开了,然后轻手轻脚的闪了进去,这幅样子再次让李鍪和蒯蒙感觉到了震惊。 刘复带着李鍪和蒯蒙,一路算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他们的前院,看着不远处正在雪地中,聚成一堆吃着锅子的人,刘复眼中也是闪出了丝丝的追忆之色,当年他也曾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不过去打声招呼么?”蒯蒙看着刘复,“那些人很多我看着都很眼熟,当年他们可都是你的跟屁虫啊。” “不去了!”刘复淡淡的摇了摇头,“当初我是荆州之虎刘磐的儿子,就算他们开始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我也是清白人家,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们家让人给灭了满门,若真是江东之人做的,想来现在想要拿着我的脑袋去换赏钱的人,应该不少!” “你当初不是挺相信他们的么?” “现在我依旧很相信他们!”刘复冷哼了一声,“但是你也告诉过我,莫要去拿人心测人心,那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吃吃喝喝的汉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往后院走来,想来是要行行方便。 “还真是来的正好!”刘复看到这人走了过来,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抹喜色,“汉隆,一会儿等他办完了事儿,将他制住,我有话想要问他!” “现在我也能制住他!”李鍪咧嘴一笑就要偷偷上前动手,却是被刘复一把给拉住了。 “当年这小子也曾是跟着哥哥厮混过的,别吓唬他,万一吓得他那玩意以后不能用了,咱们罪过就大了!” 看着抿着嘴唇一脸严肃的刘复,李鍪脸皮一抽,不由的点了点头。 等到那人完事儿之后往回走,想要继续去吃肉喝酒的时候,李鍪突然闪到他的身后,直接右手捂住他的嘴巴,左手用短刀抵住他的喉咙。 “别吭声,我不想杀人!”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坏了,不单两股颤颤,浑身都微微颤栗了起来。 李鍪掐着他朝着阴暗处走着,那里有蒯蒙和刘复两个人等着他呢。 “都说了让你别吓唬他了,看把这小子给吓得,再尿了裤子可怎么好!”刚刚到达地方,刘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同时刘复的脸,也出现在这个泼皮的眼中。 “小子,还认识我么?”刘复的声音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中,声音和这张变化不算太大的脸,相互印证之后,这个被李鍪挟持的家伙,慢慢的将眼睛瞪大了。 “呜呜...”看着开始有些挣扎的家伙,李鍪眼中狠色一闪,就要下点狠手,不过再次被刘复打断了。 “别闹腾,脖子上架着刀子呢!”刘复一句话就让他老实了下来,可是眼中的神情却是实实在在的表达着他现在的感情,震惊,喜悦,惊吓等等等等纠结在一起。 刘复轻轻的拍了拍李鍪的胳膊,“松开吧,他不会叫唤的!” 李鍪虽然不太放心,但是看到刘复这么说,也就按照他说的做了,不过事实证明刘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被松开的这个家伙非但没有大喊大叫想办法逃跑,反而十分激动的抓住了刘复的胳膊。 “俺的那个亲娘咧,真是个活的!”这浓浓的乡音,差点让刘复绷不住了。 “废话,怎的你还想见到个死得!” “六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小的侯三儿好歹当年也跟着您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怎么能不希望您好呢!”可以看得出这个侯三儿对刘复是真的很忠诚,一说到当年了,那激动的心情是掩盖不住的。 可是,他这个话说出来,却是真不怎么好听。 一脸阴沉的刘复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你多读点,你他娘的就是不停,什么叫横行霸道,你才横行霸道呢,小爷当年那是为民除害,保护一方安宁!” 说完之后的刘复犹自不解气,冲着这家伙的小腿上,就是一脚丫子,“真他娘的不会说话!” “嘿嘿嘿…”被刘复又打又踹的候三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不停的傻笑着,“六爷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刘复这个时候脸色却猛地阴沉了一下,而候三也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脸色不由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我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刘复刚刚看到候三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说说吧,都是怎么传的?” 候三这个时候脸色也是一正,“六爷别听那群人胡说八道,我们都知道,您一家人肯定是有冤情的!” “先说,我都还没听过他们怎么说呢,今儿我刚刚回来!”刘复一脸的严肃,倒也不瞒着自己的行踪! “六爷,当年您家里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老小,当时就将长沙城中的百姓们给吓坏了。 但是最后这件事,却是以山贼入城,作乱杀人而草草收场!” 刘复听到这个结果之后,脸上蹭的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起来,蒯蒙和李鍪知道,他这是被气着了! “我家中不说其他,我父亲刘磐好歹也算得上是汉室宗亲,更是这长沙郡出了名得猛将,归隐之前,在长沙的声望,也是极高的! 一家老小,上下十数口人,最后竟然落了一个山贼入城?难不成这长沙郡的百姓都这么好糊弄了不成?” 候三也是一脸的愤恨,不过还是给刘复解释道。 “六爷您说的大家都知道,但是那时候情况特殊,大家都顾不上这事儿!”候三脸色也有些阴沉。 “您家里出事儿的第三天,江东大军就兵临城下了,韩玄太守还是故技重施,直接将城门打开放江东大军入了城。 等到一切稳定下来以后,已经是足足数天之后了,这时候人们心里哪里顾及的了您家里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还顾不过来呢。 所以郡守府对此也就是草草发出来了一个告示,说您一家为山贼所害,人们就算明知有问题,却也不敢吭声,大家都自顾不暇。 等到长沙郡城的气氛稳定下来了,这事儿也就尘埃落定了!” 刘复听到这里,大概也就知道这件事所有的过程了,也难怪自己一家满门别灭了,在长沙郡城却是一点波澜都没起来。 而自己当初只顾着逃命,确是没有注意到江东大军的动作。 至于后来上庸事变,那就太久了,他们也注意不到了。 “罢了!”刘复叹息了一声,浑身都有些无力了起来,“你先回去吧,莫说见过某家,这也是为了你好!” 刘复挥挥手,让候三先走,自己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他刚刚走出没两步的时候,被身后的一阵惊呼给叫住了。 “六爷!是六爷!”一群人看着候三半天都不回来,担心他出什么事儿,便一起过来后院寻找他,没想到还没找到候三,这六爷却先被他们找到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其他人也一窝蜂似的跑了过来。 而李鍪也是偷偷的凑到蒯蒙身边问道。 “为什么他们都管阿复叫六爷,他不是家中的独子么?” “这六爷可不是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几。”蒯蒙看着面前的一幕也微微一笑,“这长沙郡城之中,虽然达官显贵不多,却也有着几人。 其中韩玄的两个儿子,虽然算不得纨绔,却是被街头之人称为大爷和二爷! 黄汉升将军曾经有一个儿子,体弱多病英年早逝了,不过活着的时候,长沙人称呼他为三爷!这主要是说他们家事显赫,在长沙那是数一数二的家族。” “那阿复这个六爷……刘磐将军当年不是尚在黄忠将军之上么?” “这个倒是怪他自己,他是刘磐将军的老来得子,等他长成开始在街上厮混的时候,那已经是刘磐将军退隐之后了。 不过为了便是对刘磐将军的尊敬,尤其是黄汉升将军家的公子,愿意在阿复之下,毕竟这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可谁知道这个小子却是对这个十分不屑,非但不要反而让他们单独称呼自己为刘爷,不过这刘姓毕竟乃是国姓,所以最后他在长沙被叫做六爷! 不过嘛,在我看来,这小子大概是不想和韩家的两个家伙并列,省的给自己父亲招惹麻烦或者对他父亲威望有损吧!” 随着蒯蒙的说完,刘复也终于被这群家伙给围了起来,幸运的是,现在一旁的李鍪并没有发现有人偷偷的离开,都是震惊中带着欢喜的围了上来,不由的感慨自己这位兄弟在长沙的好人缘! “够了!嚷嚷什么!”刘复被人围住之后,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现在我是从外面偷偷跑回来的,你们莫要这样,就当作今晚什么都没看见过,这样你们日子也干活!” “六爷这是什么话!”一个粗犷的汉子听到刘复这么说,顿时怒了,“我等知道六爷身上有着冤屈,也知道我们都是一群没本事的泥腿子街头泼皮,帮不上您什么忙,但若是让我等看见了就当没看见,那便是看不起我们了!” “就是就是!” “我等虽不能和您一起快意恩仇,但也不是这等薄情寡义之辈!” 刘复看着周围这群曾经跟着自己在家伙,那些年这群家伙跟在自己身后混吃混喝,没想到时过境迁之后,他们还是这街头在泼皮无赖,自己却不再是长沙郡城在六爷了,可是他们还愿意这般跟着他,这不能不让他感动。 “尔等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掺和了比较好,为了你们,也为了你们在家人!懂么!” 刘复看着还想说话在诸人,直接大手一挥,将他们要说的话打断了,“好了,正好我们三兄弟还没吃饭,今日既然碰上了,那便好生吃上一顿热乎在锅子!” 说完之后,便带着蒯蒙和李鍪两个人走了过去,这个时候,一群人才注意到刘复身边在这两位。 “刚刚没能看到,原来蒯爷也在!”狗子作为主人,看到蒯蒙之后率先打起招呼来,他们都要一群街面上不成器的家伙,那些大人物从来不会正眼看他们一眼,唯独他们两个贵公子,对自己等人没有看不起。 “有酒么?想喝点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相之凶手 蒯蒙主动说想要喝酒了,那在狗子他们眼中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蒯蒙和刘复一样,都是他们平日里看都不敢多看的世家子弟,今天愿意放下身份主动和他们同桌共饮,那在狗子他们眼里,简直就是惊奇! “有!有酒!”狗子赶紧使劲儿点头,招呼着弟兄去酒窖里,将他藏起来的好酒全都拿出来招待! 蒯蒙看着一坛坛被抬出来,一看就有着不少年份的酒坛子,心中不由笑了。 “来吧,开吃开喝!”刘复没有蒯蒙他们那种花花肠子,他今晚坐到这里,那就是为了吃饭! 一群人在喝酒吃肉的,刘复不提自己家里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多嘴,一个个的陪着刘复三人不断的喝酒。 酒过三巡之后,一群人都有些晕乎了,之间的说话也都放开了。 其中一个壮汉大着舌头,冲着刘复等人大声说到。 “六爷,您家里的事儿,其实我知道是怎么个回事儿!” 他这话一说出口,一直劝酒自己却没怎么喝酒的候三脸色猛地一变,冲着那人就是一大耳刮子。 “大嘴巴你又瞎咧咧什么?” 被抽了一耳光的“大嘴巴”捂着自己的嘴角一脸的不服不忿。 “我大嘴巴这辈子嘴上都没有把门的,但是我从来不会骗六爷,那可是我大嘴巴的恩人!” “行了,大嘴巴,你喝多了!”狗子也皱起了眉头,“今日既然六爷说了要喝酒,那就老老实实的喝酒!” 大嘴巴两眼一瞪,“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一大碗酒,猛地一拍桌子。 “你们都是一群胆小怕事的畜牲,那天晚上你们明明看到了,为何不吭声!” 一句话让所有正在喝酒的人都停了动作。 气氛一副很是尴尬。 这个时候一直喝酒不吭声的刘复,突然张嘴了。 “大嘴巴,够了!” “六爷!” “我说够了,喝酒!” 说完之后,刘复亲自给大嘴巴还有自己倒了一大碗酒。 “干!”刘复给大嘴巴碰了一下直接就一口将碗中的酒给干了! 候三此时却是最尴尬的一个,他也只能说给刘复倒上酒,弱弱的说到。 “六爷,并非是我等不吭声,而是这事儿的确是不知道真假,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啊!” 刘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端起酒碗一口就喝了进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候三等人也实在是没了再继续喝酒的兴致。 “六爷!”狗子也将酒碗放下了,“不是我们兄弟瞒着您,主要是这消息来源不可靠啊! 大嘴巴什么德行您也知道,那天我们的确是喝了不少酒,然后溜达到了那边,远远的看见了那一幕。 其实那么大的动静,看见的百姓也真的是不少,可一是因为地方太偏僻了,二是太乱太晚了,我们都看不清楚。 那天大嘴巴喝的嘴巴都不利索了,隔着又老远,他非要说看到了韩家二爷,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您父亲当年的确是威武不凡,在这长沙也是威名赫赫之辈,可是韩家二爷,他完全犯不着去做这事儿啊! 所以那天大嘴巴说了之后,我们都当没听到一样,这大嘴巴就是太胡咧咧了些!” 说到这里,刘复三人也都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了,的确,在他们这群人看来,一个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将军,怎么会和长沙郡的太守有什么恩怨。 但是蒯蒙的眼睛却是闪出了一道光。 他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蒯蒙却是觉得并非不可能。 “韩家老二那厮,想来也不敢去摸刘磐叔父的虎须!”蒯蒙轻轻的一句话,将这件事就给揭了过去。 虽然大嘴巴还想说什么,但是让身边的人都给拦住了,也只能闷闷作罢。 他们倒不是觉得刘复虎落平阳,而是觉得刘复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荆南净街虎了,但是韩家还是那个威名赫赫的韩家。 为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让刘复和韩家对上,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等到大家都酒足饭饱之后,刘复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诸位,今日酒足饭饱,某家这就告辞了!” 刘复对着在座的拱拱手,然后起身就走。 蒯蒙和李鍪也跟着站起来,拱了拱手随着刘复一起离开。 出了院子,蒯蒙含笑,“现在知道要去哪儿了吧?” “临湘县!”刘复此时哪里还有半分迷醉的样子,“某家临走之前,韩家老二去当了临湘的县尉,想知道那天是不是他,去临湘问一下就知道了!” 一行三人快速的朝着城门走去,等待天亮城门打开,他们就要出城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后面传过来一阵阵的呼喊声。 “六爷!六爷!”大嘴巴摇摇晃晃的从后面追了过来,“六爷等等!” 刘复停下脚步看着追过来的大嘴巴,眉头不由得一皱。 “你来干什么?之前不是说了么,你们莫要掺和我们的事情,你还有日子得过!” 大嘴巴是真的喝的有些晕了,站在刘复面前都是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 “六爷,我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就是一个街头泼皮,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恩义,当初要不是您,俺那婆娘早就难产死了,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您家里的事,俺没说谎,俺那晚认得清清楚楚的,那就是韩家的二爷,绝对不会错的!” 刘复看着言辞凿凿的大嘴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要去一趟临湘,去看看那位韩家的二爷!” 大嘴巴一听,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六爷您信我?” “你是我兄弟,我为何不信你!”刘复说完之后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刚走两步,再次被大嘴巴给拦了下来。 “六爷既然信我,那便等着,临湘乃是长沙郡重镇,若是有些意外,恐怕您也不好闯出啦!” “你是什么意思?” “六爷且在城外稍候,临湘县便由我去替您跑一趟,保证将那韩家老二给诓出城来,到时候凭借您的勇武,定能将他拿下!” 刘复看着面前的大嘴巴,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你…有什么办法?” “嘿嘿…”大嘴巴没有回答刘复,而是嘿嘿的笑了一声,“六爷且送小人卖个关子,等到那韩钦被小人诓出城了再说!” 刘复沉吟了一会儿,大嘴巴的确是说的有道理,不说其他,就凭他这张脸,也太有特色了一些,普通百姓认不出来,韩钦那厮肯定是能够认出来的。 “那好,我在临湘城外等你,北城外!” “六爷您就请好吧!”大嘴巴兴奋的拱了拱手就跑了出去,他不向刘复他们还需要等待城门大开。 在这地方,像他们这种人有的是办法和道路走出去。 等到大嘴巴离开以后,蒯蒙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轻声笑道,“这个家伙,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是个好汉子!”这是刘复的评价,“走吧,明天咱们也有很多事要做!” 次日中午,扛着大刀躲在林子里的刘复果然看到了从远处飞奔而来的韩钦。 心中不由的对大嘴巴再次改观,这个家伙还是一个很靠谱的家伙。 “阿复,这个家伙出来了!”蒯蒙当年也没少跟着刘复在长沙厮混,对于韩家的二公子韩钦自然也不会陌生。 “看见了!你们且在这里等着!” 刘复说完之后便翻身上马,朝着韩钦出现的方向冲了过去。 正在带着几个亲随打马飞奔的韩钦,看到冲向自己的刘复,虽看不清面容,到也能感觉到自己就是他的目标。 “拦住他!”韩钦一声令下,几名亲随便一夹马腹率先朝着刘复冲了过去。 在他们看来,这几个亲随都是长沙郡的老卒了,这些年也算是百战之兵,对付这么一个小年轻自然是手到擒来!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我等面前撒野!” 率先冲到刘复身前的亲随,大吼一声想要先声夺人,结果却看到面无表情的刘复直接大刀横砍。 一道刀光闪过,那亲随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砍下了脑袋。 而紧跟在后面的几人看到这一幕更是气的瞠目欲裂,一个个的大吼着冲了过来。 看到他们脸上的狰狞,刘复依旧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大刀连连挥舞,一片片的刀光带走了一条条的生命。 “现在长沙的士卒就只有这么点本事了么?” 刘复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慢慢的走到已经停下脚步的韩钦面前。 “小子,可还记得你家爷爷?” 这嚣张到惹人生厌的话语,加上这张让他想忘都忘不了的脸。 韩钦颤颤巍巍的指着刘复说到,“你…你这厮怎的回来了?” “怎么,我回来了你这是开心到激动了还是害怕到颤抖了?” 韩钦猛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拼命就要往回跑去,他要跑回临湘,那里是他的地方,他要回去将自己保护好。 不过可惜他的算盘打的挺好,确是没有任何作用! 刘复看到他的动作,直接打马冲了上去,同样是一道刀光,韩钦坐下战马就被斩首了,连同上面的韩钦都被摔了下来! “见到老朋友,招呼都不打就要跑,韩钦你家里就这么教你的?” 刘复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狼狈的韩钦,大刀停在他的鼻尖上。 “杀我全家,你们韩家上下还真是都长了一个天大的胆子啊!” 韩钦不断的吞着口水,脸上的面皮也在不断的抖动着。 “刘复…你莫要胡说八道,你全家的死可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要杀你全家的啊!” “不是你要杀我全家?你当我刘复是瞎子还是傻子?认不出你韩二爷么?” 说话间,刘复的大刀就直接给韩钦的胳膊上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该死的东西,若非是我要将你削成人彘,真恨不得现在就将你一刀杀了!” 人彘是他从孙英那里学的,就是将一个人的双手和双脚削了,然后挖去眼睛,割了鼻子和耳朵,最后在剪了舌头等等。 本来还想坚持一会儿的韩钦听到人彘这个词儿之后,立刻就颤抖起来了。 “刘复!刘汉启!”韩钦不断的往后爬,想要离刘复远一点,“你家的事和我没关系,和老子没有关系,你滚远一点!” 刘复冷哼一声,大刀微微一转,韩钦的左手小拇指就被他剁了下来。 “你若还是这么多废话,你死之前一定会受更多的罪的!” 韩钦突然遭受了断指之痛,整个人都痉挛了起来。 “刘汉启,你爹不是我杀的,是吕蒙,是吕蒙亲手将你爹杀了的,你去找他啊,你在这里欺负我算什么好汉!” 韩钦说出吕蒙的名字之后,整颗心便沉了下去,虽然之前廖化已经将目标指向了江东大都督吕蒙,但是刘复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吕蒙的权势太大了,尤其是刘复已经知道吕蒙兵不血刃拿下南郡之后,更是对他想都不敢想! 吕蒙和严颜不同,严颜不过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武夫罢了,在幽州这个地方,他没那么大的本事。 但是吕蒙,尤其是现在的吕蒙,这可是天下顶尖的人之一。 作为荆州大都督,他可以说是江东的门面和统帅,地位仅次于孙权之下。 这么一个权势滔天还勇武过人的大将,刘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能够找他报仇。 “你说是吕蒙杀的,你可有证据?” “没有!”韩钦直接摇了摇头,“当初吕蒙想要趁着关羽和刘备都不在荆南,便想着攻占整个荆南四郡! 结果武陵蛮人太多,他根本打不动金旋,而长沙和桂阳乃是荆南门户,重中之重。 他便亲赴长沙求见我父亲,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总之最后同意吕蒙带着精锐进了长沙郡城! 然后我那天喝多了,被吕蒙诓骗带着他去了你们家,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们家都快已经烧成灰烬了!” 看着涕泪横流的韩钦,刘复心中满是不屑,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家伙说的的确可能是就是真的,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真相! “为何!”刘复握着大刀的手,青筋都爆出来来了,足以证明他的愤怒,“我父亲已经退隐多年了,从来不问荆州之事,就连刘备和黄老将军请他出山,他都拒绝了,你们为何还要如此对他!” 韩钦畏畏缩缩的蜷成一团,弱弱的说到。 “这种事我哪里知道,我也是听父亲的命令行事啊,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韩玄老儿何在?”刘复知道,若是自己想要知道原因,只能去找韩玄了。 虽然最后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绕回了长沙太守韩玄身上,但是处境却是大不一样了。 之前他们找韩玄是为了问,现在他们要问的是为什么他要那么做,换句话说,一些狠辣的手段他们也不用顾忌了! “你爹,韩玄老贼现在何处?”刘复将大刀放在韩钦的双腿之间,一脸的狰狞,“你想好了再回答,否则你的苦就大了!” 韩钦被刘复这个动作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哆哆嗦嗦的冲着刘复说到,“我爹就在自己府邸里静养,他现在年纪大了,平素里就在自己的府邸里待着,也不出去!” “汉隆!”刘复得到了答案之后,便呼喊了一声李鍪,“从他身上随便拿点什么玩意,然后偷着去一趟长沙郡城的韩玄府邸,让他知道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李鍪随意的点了点头,走到韩钦面前,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刀光一闪,韩钦那根带着翡翠扳指的大拇指就被削了下来。 “这种成色的翡翠扳指可不常见,想来这偌大的长沙郡也就这一个吧,带着他足够了!” 说完之后便打马飞奔而去,他脸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这个时候,连续被断了两根手指的韩钦,终于忍受不了疼痛晕了过去。 “真是个废物!”看着躺在地上的韩钦,刘复满脸的不屑,“若非你这厮还有用处,老子现在就将你杀了!” 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蒯蒙,此时终于走到了刘复身边。 “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可信?” “不知道,不过有些事他恐怕也不敢瞎说,凭着韩玄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宠爱,应该会给我一个真相的!” “怕么?”蒯蒙突然笑了一声,“吕蒙乃是江东大都督,现在又拿下了大半个荆州,从现在开始,他可以算的上是,天下权势最大的武将之一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刘复没有回答怕或者不怕,他不屑于去说谎话,也不想说谎话,但是他的仇却也是忘记不了的! “你凭什么报仇?” “我比他年轻,他现在已经年过四十,我才二十出头,等到他老了,我也不过正值壮年!” “他乃是江东大都督,权势滔天!” “我也是荆州之虎的儿子,为何要怕他!” 蒯蒙看着一脸决绝的刘复,摇头叹息了一声,“罢了,谁让你是我的兄弟呢!” 第一百四十章 真相之校刀 李鍪前去寻找韩玄,刘复和蒯蒙也在之前的小树林中静静的等待着。 而此时,和徐晃对峙良久却没有动静的关羽突然动了起来。 荆州军的中军大账内,关羽再次击鼓聚将。 “关平!” 关羽一声厉喝,其长子关平就站了出来。 “末将在!” “今日大军之中多有逃兵,你可知晓?” “末将知错!” 在吕蒙奇袭南郡以后,关羽非但没有阻止大营之中的流言。 反而不断的派遣使者前去南郡江陵,一次又一次的去探查自己的家人安危。 这虽然让士卒对他更加愧疚和忠诚,但是也让他们对家人的思念更加的激烈了。 这个时候,荆州军大营终于出现了士兵出逃的现象。 虽然那两个士卒被人给捉了回来,但是看着他们诉说自己对家乡和亲人的挂念,关羽最终还是没有对他们处罚。 甚至他们的声泪俱下,让本就人心不稳的荆州军大营更加的人心动荡。 从那之后,荆州军士卒的逃亡,便成了一种常态,对关羽的愧疚在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面前,那么的脆弱。 不断的有士卒被抓回来,但是更多的人则是逃了回去。 对此,关羽依旧是不置可否,直到今天。 关羽看着自己帐下的儿子兼大将,这个小子之前和徐晃的一战已经由周仓传到了自己的耳朵之中。 关羽也没有想到,这个让自己一直不省心的儿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大营之中,士卒状态如何了?” 关平听到关羽的质问,倒是十分的平淡。 “回将军,士卒士气低沉,单单昨日一天便有数百士卒出逃!” “为何不拦!” “回将军!”关平直接跪在地上,“末将无能,拦不住他们,请将军责罚!” 关羽看着跪地请罚的关平,脸上全是愤怒。 “混账东西,真是丢了老夫的脸面!”关羽全然不管是自己默许的这件事,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扔到了关平的身上! “周仓何在!” “末将在!” “将这个孽子拖出去,重责三十军棍,然后拖到益州交给主公发落!” 关羽这一句话,几乎是剥夺了关平在荆州军内的一切。 而关平依旧还是沉默,跪在地上不声不响。 周仓这个关西汉子看着自己的少将军,也只是强咬着牙,“诺!” 关平被周仓带走了,然后沉重的军棍挨到了身上。 荆州军对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自家少将军被君侯打棍子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平常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三十军棍过后,绕是关平身强力壮,此时也已经站立不稳了。 “少将军!”周仓凑到关平身边,轻轻的扶着摇晃的关平,“君侯有令,让末将现在就押送您前往益州…” 看着站着都摇摇晃晃的关平,周仓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的,不过这也是关羽的吩咐,更是关羽唯一给他的生机。 关平没有反驳,也没有反对,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便是知道了。 当天,一瘸一拐得关平被周仓押解着往益州而去。 因为南郡已经被吕蒙拿下了,上庸的刘封又拒绝出兵。 所以周仓和关平只能一路向西,走临沮而入益州! 等到周仓带着关平离开以后,关羽再次将都督赵累找来。 “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关羽微眯双眼,朝着赵累问道。 “启禀君侯!”赵累回声说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死士也已经准备好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任务!” “军粮辎重呢,可还剩下?” “君侯放心,我大军出证已过九个月,辎重粮草早已用完,荆州最后调拨来的粮草辎重也已经用光!” 关羽听到这里得时候,终于露出来一个淡淡的微笑。 “想来现在那位江东大都督吕子明也已经发现了这件事了吧!” 赵累也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君侯英明,提前一年将荆州辎重粮草全部替换,现在荆州存粮不足大军一月之用,剩下的都是砂石充之,那江东大军还有于禁的数万降军,再加上君侯送他的这些,那吕子明后面的事情不好做!” “哈哈哈!”此时再也没有了外人,关羽也终于放下了伪装,“老夫这条性命加上偌大的荆州,换他们两家的希望,剩下的就是益州那些人了!” “君侯!您日后定能因为此战名垂青史!”赵累看着自己面前的关羽,心中却是十分不忍。 “名垂青史应该不至于,遗臭万年倒是问题不大,关云长骄傲自大众叛亲离,最后困了个身死他乡!” 说这些话的时候,关羽没有一点的悲伤或者不满,就像是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 “君侯,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准备了!” 赵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慢慢流逝,心里也是感到莫名的慌乱。 “好!好!”关羽点着头,慢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整个人不再是魁梧,不再是挺拔,现在的关羽彻彻底底的就像是一个老头子一样,佝偻着腰背,眯着眼睛,没有任何凌人的气势。 营帐外,是数百老兵。 真正的老兵,最年轻的一个都已经将近四十有半了。 “你们…”关羽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群人,这里面每一个人的脸他都非常的熟悉,“原来,是你们这群人啊。” “五百校刀手见过关将军!” “五百校刀手见过关将军!” 关羽看着这群跟着自己南征北战不知道多少年的校刀手,当初就是他们这群人跟着自己征战天下。 幽州破黄巾开始组建,他们随着自己打过黄巾贼,杀过乌桓人,斗过吕奉先,硬碰高顺的陷阵营,还和曹军,和袁军,和这天下的各路诸侯都打过! 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见证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荣耀。 “你们…很好!”关羽将他们一一扶起来,“本想着等到天下太平了,就给你们找个家,让你们过上安稳富贵的日子。 没想到,老夫见不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了,就连累你们也见不到那一天了!” 校刀手的主将,一个年过五十比关羽都年轻不了多少的老人,走到关羽的面前。 “关大哥!现在我们托大叫您一声关大哥,希望您别怪罪!” 关羽一把拉住了那人的前臂,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关大哥,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不想再折腾了,就当为了您,为了主…就是为了您,我们再最后披一次甲,拿一次刀!” “你们…”关羽的嗓子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已经想通了一切! “君侯,时候不早了!” 这是关羽听到的第二句这样的话,这一次他的心情更加的低落了! “走!”关羽沉声大喝,赵累得令之后令旗一挥舞,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军,徐徐而退。 一直注意着关羽大营动静的徐晃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得到消息知道关羽大营可能有动作的徐晃立刻点齐兵马,出营查探。 而此时,关羽的大军离开的还不过半。 听到徐晃出兵的号角声,关羽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剩下的事,她不忍再看了! “校刀手!”校刀手首领大喝一声,“送别关将军!” “我等送别关将军!” “我等送别关将军!” “我等送别关将军!” 三声送别之后,校刀手便站了起来,手持大刀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前营! 关羽的大营分成五个部分,将徐晃前进的道路死死的挡住。 可是现在,他的多少座大营,那都是空的,在徐晃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头儿,他们人挺多的啊!”一个校刀手看着黑漆漆乌泱泱的一片曹军不由轻笑了一声。 “就是啊,头儿,这么多人你行不行啊?” “若是不行,提前说啊,可别开打之后你再尿了裤子!” “哈哈哈” 数百校刀手老卒调笑着自己的首领,他们都知道过了今晚,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首领也是看着他们冷哼一声,“一群渣子,一会儿谁也别怂,否则军法处置!” “哈哈哈,头儿你先能活下来再说吧!” “就是就是,人家都冲过来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徐晃大军,校刀手的首领也咧嘴一笑,“搬开拒马!” “吼!” 校刀手见过大营前面一层又一层的拒马阵搬开,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当他们干完这些之后,已经气喘吁吁了起来。 “老了,老了!”一个校刀手捶着自己发酸的后腰不停的摇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得干这种活,命苦啊!” “就是,明明该抱孙儿的时候,非要在这里打打杀杀的,啧啧啧!” 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曹军看到这群将自家拒马阵搬开,自己走出来的老头子们,不由得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对面的荆州军这是想要干什么。 只有徐晃,看着远处那一张张苍老的脸,还有看着他们不慌不忙的列阵迎敌,脸色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 而乱七八糟的校刀手也终于停止了喧闹,形成了一个十分宽松的军阵,看着没有一丁点的冲击力! “他们好像看不起咱们!”一个老人朝着曹军啐了一口,“要不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还有力气冲锋?等着他们吧!” “嘿嘿,你说他们会不会大吃一惊啊,万一被咱们吓坏了可怎么办?” 就在他们唠嗑的时候,校刀手的首领怒喝了一声,“别闹了,他们来了!” 曹军冲锋了,虽然他们看不起这群老得都要走不动的家伙,但是主将有令,他们就要服从命令! “将军,您没必要如此紧张,就这些老家伙还敢拦路,不消片刻,便能将他们斩杀一空!” 看着一脸轻松的副将,徐晃冷冷的朝着他笑了一声,“你多大了?当兵多久了?” 副将被徐晃这一声冷笑给弄愣了,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末将乃是建安元年生人,如今已然二十有四了,虽然从军未多久,但也是名家出身,被称为当世…” “好了好了!”徐晃直接打断了副将朱盖的自吹自擂,“看下去吧,看看这群你看不起的老家伙,会给你带来什么震撼吧!” 朱盖虽然被徐晃打断了自己的话,让自己很没面子,但是作为将领他还是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所以只能冷眼朝前面战场看去。 “杀!”曹军已经冲到了校刀手的面前,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一群老头子们,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冷笑。 而在他们冲杀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校刀手也终于动了。 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双手持着大刀朝着曹军砍过去,这一刻他们动作快如闪电,大刀划过那是一地得残尸断臂。 “杀!”校刀手的首领振臂一呼,顿时让麾下的校刀手们发出来一阵阵的低吼。 他们都老了,他们也不像之前年轻的时候一样那般的勇猛善战。 他们的体力,气力都大大的不如从前了,但是他们的经验却远不是从前能比的。 他们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每一次攻击都直击对手的弱点。 他们非但是跟随关羽南征北战数十年的校刀手,他们更是让关羽调.教了数十年的校刀手,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被关羽指导过。 在这群勇猛的新兵面前,他们用自己的经验告诉他们,有时候只靠勇武是没有作用的。 “杀!杀!杀!” 校刀手不断的杀人,他们的刀看似平平淡淡却又快如闪电,曹军看到他们出刀,也看到了他们砍向自己哪里,但是他们却躲不开。 一个又一个的曹军被校刀手砍倒在地。 一个又一个的曹军被校刀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的后退。 跟在徐晃身边的朱盖看着自己麾下的曹军被数百荆州老卒打的节节败退,打的损失惨重。 朱盖整个人已经呆愣了,他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士卒,刀法这般老练果决。 “将军…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朱盖吞了口口水,嘴唇颤抖着问向自己的主将徐晃。 徐晃看着不断前进,不断杀人的老卒,眼垂低了下去,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关羽麾下,五百校刀手!” “五百校刀手?”朱盖一脸的惊讶,“末将…末将没有听过啊!” 朱盖从小学的都是兵法韬略,学的都是上阵杀敌,排兵布阵。 在他看来,那些疯传的什么八百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什么飞熊军征战天下,莫敢不从。 什么白马义从,骑射之法天下无双! 什么张八百威震逍遥津,打破孙仲谋十万江东军。 这些都是以讹传讹,这些绝对的都是以讹传讹! 这怎么可能呢,为将不过就是上阵杀敌排兵布阵,那些自己看着就感觉不可思议的一定都是假的! 而此时,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真的神话,一群数量不过几百,岁数加起来恐怕都已经快两千五百岁了! 然而就这么一群自己没听过的老家伙,差点没将自己的麾下给打的全军覆没了! 徐晃此时慢悠悠的拍马向前,朝着战场慢悠悠的赶过去,同时他的声音也悠悠的从前面传了过来。 “以后莫要再小看老家伙了,那个时候的老家伙没有什么豪门世家,有的只是自己的胆量和勇武!” “噗嗤!”一名校刀手一刀再次将一个曹军斩了,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真是人老了,体力大不如以前了!”校刀手咬了咬牙再次冲杀了过去,这是他们最后一战了,死之前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当!” 这次他砍出的大刀被人直接给拦了下来,抬眼看去,那是一柄宣花大斧。 看那宣花大斧的份量,恐怕不比自家将军的冷艳锯轻上分毫。 再抬头,看向了那宣花大斧的主人,那校刀手突然笑了起来。 “徐公明,某家认得你!” 作为关羽多年的亲兵和底牌,一直跟随关羽征南讨北的,对很多大将都非常熟悉。 “某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某家知道你们是云长麾下的校刀手!”徐晃淡淡的说到,同时战马横摆,挡在了这名校刀手的面前。 “感谢徐将军的惦记啊,您这是准备亲自动手了?” “老家伙对老家伙,公平合理!”徐晃大笑一声之后朝着校刀手就冲杀了过去,大斧没有一点的花哨,冲着他的头颅就劈了下来! “杀!”校刀手没有躲闪,他也知道自己躲闪不了,只是将头往旁边一歪,然后大刀朝着徐晃的腰间砍去! “噗嗤!” 徐晃的大斧直接从校刀手的肩膀劈下,几乎将校刀手一斧劈成了两半。 而校刀手的大刀确是没有建功,大刀在即将砍到徐晃腰间的时候,被一只大手给死死的握住了! “是个汉子!可惜了!” 徐晃叹息一声,将大刀扔开,同时那名校刀手的尸体也噗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徐晃!”校刀手的首领看到这一幕之后没有愤怒没有担心,而是冲着徐晃大吼一声,“杀敌!” 十余名校刀手便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相之关平 次日清晨,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看着最后一个死去了的老家伙,朱盖也长长的出了一口胸口中的闷气。 “将军!”朱盖走到徐晃面前,看着同样是一身狼狈的徐晃,心中不由对那群所谓的“校刀手”感到心惊。 “将他们好生安葬了,另外派人去荆州军的大营巡查!”徐晃现在没力气和他寒暄,快速的说完自己的命令,然后策着马挺着腰回大营去休息了。 他们被这群家伙拖在这里一整夜,现在的关羽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徐晃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追,所以干脆就不去追了。 “诺!”朱盖领命之后便去将校刀手安葬,去大营探查消息,稍后好回报徐晃和魏王。 此时的关羽已经走出不下数十里了,而且大军越走越少。 “士卒还有多少?”关羽将赵累召来,轻声问到。 “回君侯还有不到两万!”赵累也轻声回答。 不过这个回答让关羽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怎的还有这么多!” 自从带大军出了大营之后,关羽就有心放士卒离去,一路上的诸多暗示让他们自行离队溃逃! 谁知一夜过去了,大军竟然还有将近不到两万人! “唉,让大军休息片刻,老夫有话要说!” 关羽抬手阻止了大军前行,让士卒都停下来得到了喘息。 看着瘫坐一地,气喘吁吁不知路在何方的大军士卒,关羽也是低沉的叹息了一声。 “老夫对不起你们!”关羽看着麾下的士卒沉声说到,“老夫本想带你们建功立业,却未曾想到让尔等有家难回,实在是老夫的罪过!” 荆州军士卒看到自家主将如此说,一个个的更加沉默了。 不过他们沉默,关羽却没有沉默。 “今日,乃是关羽之罪!江东吕蒙善待荆州百姓,善待尔等家属,乃是信人! 尔等今日自去吧,回荆州,去找你们的亲人家眷,莫要再跟随老夫,一意孤行了!” 关羽话音一落,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荆州军的将校士卒没有想到一向孤高自傲的汉寿亭侯关羽将军,竟然会有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天。 “将军…” “莫要多说了!”关羽大手一挥打断了想要说话的人,背过身子沉声说到,“尔等,速去速去吧!”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士卒突然站起身,走到关羽的身边,将手中的长矛扔掉冲着关羽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 “小人拜别关将军!”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而在这个士卒之后,越来越多的士卒学着他的样子,将兵器扔下,拜别关羽。 从开始得一个士卒跟着一个士卒,到后面的一队士卒接着一队! 荆州军的士卒三五成群的离开大军,他们跟敬畏自己的主将,他们也愿意相信自己的主将能够再回来。 但是,对家乡的思念打败了他们的想法和思绪,他们现在更想回家! “君侯!”一个时辰之后赵累走到了关羽的身边,“该走的都已经走了!” 关羽这时候才转过身,然后他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荆州军的士卒走了很多,足足一个时辰他听到了不知道多少声拜别。 但是留下的也多,足足三千多荆州士卒笔直的站在关羽身后。 “你们…为何不走?” “我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回去也不知道去哪儿,还不如跟着您!” “俺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为祸乡里将俺娘气的差点没了,俺爹和大哥一怒之下将俺轰出了家门,不再认俺了!” “俺和你们不一样,嘿嘿!”一个粗犷的士卒嘿嘿一笑,“俺爹俺娘倒是要俺,不过俺就是想跟着君侯!” 三千多荆州军士卒,各自说着各自的理由,反正就是不想离开。 “你们这是何苦呢!”关羽摇了摇头,看着这群年轻的士卒实在是感觉可惜,“你们还很年轻,没必要跟着老夫…” “将军!”赵累有生以来第一次打断了这个自己最尊敬的将军! “当初您因为我们这些大头兵,不知道得罪了多少荆州的世家,我们每一个人在荆州生活了这么多年,只有在将军麾下的这几年,才最痛快!” 看着情真意切的赵累,看着笔直站立的荆州军士卒,关羽再次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爱护士卒而轻慢世家,是正确的! “好!”关羽也不再矫情,一声大吼以后,冲着士卒一招手,“尔等便送老夫最后一程!” “诺!” “诺!” “诺!” 三声重诺,响彻天地! 关羽带着剩下的大军缓缓向西而行,他的目标乃是麦城! 而这个时候,已经赶到临沮的周仓和关平却是停下了脚步。 “少将军!”周仓将水囊递给身边的关平,他的伤还没好,这么赶路身体很容易吃不消。 关平接过水囊看着不远处的临沮城,那里有一个叫马超的人驻守,和自己的父亲曾经一样勇武,而现在他更加的年轻。 “周叔!”关平将即将出发的周仓喊住,“你说临沮城,会是一座什么样的城池啊?” 周仓看着一脸微笑的关平,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关平这个样子。 “临沮城就是一座小城,连接着益州和荆州两地,往南是麦城,往西是益州!” “它…景色好么?”关平问的问题还是非常的奇怪,“这一路上,感觉真的挺荒凉的。” “这么一座小城能有什么好景色,少将军咱们赶紧走吧,否则君侯知道了就又该生气了!” 看着不断催促自己动身的周仓,关平突然笑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周叔,我还想再见见父亲!” 周仓听到关平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猛地往下一沉,不过依旧强笑道。 “都要挨罚的人了,还说的这么神情,若是让君侯得知了少不得再给你一顿军棍!” 关平却是没有搭理周仓的话茬,而且自顾自的继续说到。 “其实小时候,我对父亲的印象是很少很少的,就记得他很高大,很健壮,村子里的人都非常怕他!” “那时候我觉得有这么一个利害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好的事情啊,因为没有人敢欺负我和我娘两个人。” “直到有一天,一群人手持棍棒闯进了我们家,他们说我爹杀了人,所以要将我和我娘关起来!” “那时候我特别害怕,我记得当时我还小,应该就是八九岁吧,我很努力的想要保护我娘和我们的家,但是没有用,他们一棍子就把我给抽晕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是在一个昏暗的水牢里了,旁边是遍体鳞伤的娘亲。”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我和我娘两个人,被他们殴打,就是因为那件事,我被他们打断了好多根骨头,我娘也伤了身子。” “在村子里没有男人,这日子是很难熬的,尤其是我爹还是个杀了人的!” “所以在最后实在是活不下去了的时候,我娘告诉我,要带着我去找我爹!” “那一年我十三岁,我们走出来河东,满大汉去寻找一个叫关长生的人,却一直没有找到。” “直到后来,我有幸听到了一个叫关羽的人也是一把大胡子,也是河东解良人,也十分的厉害!” “我拿着关云长的画像给我娘看,当时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娘,看到我爹的画像之时,兴奋的不能自已,连连拍着自己的大腿,告诉我这就是我爹,这就是她的男人!” “我们从凉州一路逃难一样来到豫州,终于在汝南的边上,见到了我那个失踪了好久好久的父亲!”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父亲原来是一个这么有名这么厉害的大将! 万军丛中,刀斩颜良,过五关曹军大将不敢阻拦!” “从那一刻,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和我父亲一样做一个和他一样厉害的武将!” “可是天不遂人愿啊,我和他想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是没有一样的命!” “无论我多么努力,受多少罪,多少苦,我都达不到他的高度,我很多次听到别人偷偷的和我说,我是个莽汉,不识字,不会杀敌,就有一把傻力气!” “每当别人这么说的时候,我都想和他去拼命,只是看到父亲沉默的样子,我就再也没了心思!” “其实我知道,父亲只是想用事实告诉他们那些人,他的儿子不是废物,他的儿子也是可以和他一样,勇猛无畏。” “只可惜啊,我一直没有让他如愿!” 关平说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或许是因为后面的事,是他最为难过的一段日子了。 周仓想要劝说他,但是却被关平自己给打断了! “再之后我娘就死了!那个保护了我足足十年,为了我受尽了委屈和折磨的女人,就这么死在了荆州。” “其实我知道,她很早很早就撑不住了,将我交给父亲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行了,是想多看看我们,是因为不放心我,她才硬顶着自己的痛苦,多活了好几年。” “这几年,她每一天都很痛苦,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还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荆州很多人都看不惯她,觉得她就是一个乡野之妇,她的存在让父亲的路很难走,这些她都知道,她也很愧疚,她只是因为放不下我这个无能的儿子!” “母亲死了,父亲很快就另外再娶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有几分姿色。” “我不知道父亲心中的那个人到底谁,但是我知道不是母亲,那天父亲和主公他们说话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门外!” “周叔,你能告诉我,父亲心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么?” 关平一脸希翼的看着周仓,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关西汉子。 “少将军…”周仓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劝解道,“有些事,您以后会懂得!” 关平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能说就算了,我很羡慕那个女人,能有父亲这么优秀的人心心念念惦记着,她一定很优秀吧。” “我和父亲赌了这么多年的气,他在荆州我去益州,他想回益州我就去荆州,反正就是不想见他,最后哪怕我们都在荆州,我也很少主动和他说话。” “但是我知道,我最敬佩的那个人,还是这个父亲,他的勇猛,他的沉着,他的霸道,都是我做梦都希望拥有的。” “直到我有一天看到了二弟,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才十来岁的时候,就能和父亲拼斗一阵子了,那是我年近三十都做不到的!” “然后他还精通兵法,和父亲一样喜欢读春秋,如果说我和父亲是形似,那么二弟和他就是神似!” “父亲对我们的期许也是不同的,我叫关平关坦之,希望我一生平安,一路平坦。” “二弟却是叫做安国,定国安邦这么厉害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只有兴儿这么优秀的人,才能够完成吧!” “我知道我不适合做关家的长子长孙,我没有二弟精通文韬武略,我也没有二弟和那些世家的关系更好,我甚至都没有二弟更讨喜。” “所以,还是让我这个无能的大哥,就这么留在荆州吧,和父亲赌气了十来年,就在这最后的时刻,让我们死在一起吧,这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说完之后,关平就打马转身而走。 周仓大吃一惊,想要阻拦却先被关平给阻止了! “我不知道父亲的打算究竟是什么,但是我选择和他一起,这是我母亲的遗愿,益州总是需要人去通知的,麻烦周仓将军了!” “趁着江东大军还被父亲吸引着,您最好还是快一些才是!” 说完之后,关平大笑着往麦城方向跑去,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麦城城东二十里,一路走走停停的关羽最终还是被江东军给找到了! 看着不远处“吕”字大旗,关羽不由发出一声微笑,“没想到老夫这么大的面子,残兵败将都能有吕蒙大都督亲自来!” 赵累此时也像是看开了世事一样,一脸的轻松随意。 “关将军乃是天下名将,再说了您将那吕蒙坑害的那么惨,他当然要亲自来了!” 关羽闻言不由的哈哈大笑。 从水淹七军开始,关羽的计划便一步步的展开了,这几年涉及到了中原曹氏,中原的世家豪门,涉及到了他平生最好的朋友之一,徐晃徐公明,也涉及到了对面的这个家伙,江东大都督吕蒙! 几乎提前一年,将荆州九成的辎重粮草调走,然后全数带到前线。 等到他将于禁的数万大军安置到南郡之后立刻将南郡驻守防患吕蒙的大军调走。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要和曹仁徐晃大战,也是因为荆州的粮草不多! 几乎没了防护的南郡,在吕蒙的眼中那就是一块热气腾腾的肥肉,他不可能不动心的。 可是当他拿下了荆州之后呢,发现荆州的存粮根本不够他们使用。 他江东数万大军,于禁数万大军,还有两个郡的百姓,这些足以拖垮吕蒙。 如果他不想看到荆州一团糟,不想再次失去南郡的话,他就只能从江东本土调拨粮草,源源不断的调拨粮草! 而这个时候,一向比较小心眼的孙权会怎么看待吕蒙? 至于说荆州无粮了,这个理由吕蒙就算把大天给说下来都没用,没有人会相信的! 而这个算计,是关羽从中原的那批家伙身上学会的。 一个曹仁将荆州,豫州弄得一团糟,就等着关羽大军出动,兵临许都城下了! 若是关羽真的那么做了,别说失败了会怎么样,便是成功了,他的主公会怎么看他,功高盖主不杀了还留着过年么! 这种断人根基的事情,关羽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所以干脆将计就计,用一个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荆州,换他江东的未来! 至于荆州对益州的意义,这种话关羽已经听了七年了! 七年里,关羽不断的听着这种语调,从来没有想过荆州对天下的意义。 江东为了荆州不惜和益州翻脸,不惜自降身价去找中原合作! 曹仁为了荆州,恨不得天天睡战场上,这七年的时间,八成的时间关羽都在和曹仁斗智斗勇。 现在两方势力同时盯上了荆州,关羽扪心自问,这一次他可能是躲不过去了! “关羽!” 就在关羽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一声怒喝从江东大军那里传了出来。 “关羽!关羽何在!” 吕蒙一脸怒火的从大军中走了出来,冲着荆州军大吼大叫着说到。 “关羽匹夫,快来和本都督一战!” 关羽听着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就知道吕蒙确定是发现了自己给他留下的坑! “吕子明,你这是来迎接老夫了么?” 关羽哈哈大笑着从荆州军中策马走了出来。 看到悠哉悠哉的关羽,吕蒙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再次充了上来。 “狗贼!匹夫!你给我拿命来!” 吕蒙一声大吼,江东军就直接冲杀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父子共赴黄泉路 吕蒙一声令下,江东军立刻朝着关羽冲了过去。 于此同时,关羽身后的三千余荆州士卒也毫不示弱的大吼一声,冲了上来。 “保护君候!” “杀了这群江东狗贼!” “杀!” “杀啊!” 江东士卒的士气高昂,士卒一个赛一个的勇猛无畏,但是真要论起来,关羽麾下的这群荆州军丝毫不比江东士卒差上分毫,尤其这里面还有千余士卒与众不同。 相比其他荆州军的士气高昂,高喊声一声高过一声,这千余士卒却是沉默不语,只是闷头杀敌。 看到这群如同闷葫芦一样的士卒,关羽突然想到了那个让自己送走的小家伙。 “这个孽子训练出来的士卒果然也和他一样,都是闷头葫芦!” 虽然这么说,但是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关羽此时的心情是极好的。 “杀!”关羽没有冲锋,同样的江东大都督吕蒙也就没有带头冲锋,自从当上江东大都督之后,吕蒙便很少带头冲锋了,甚至一度让人忘记了吕蒙也曾经是江东悍将之一,也曾将张文远给拦在孙权面前不得寸进! 关羽看着纹丝不动,安然指挥江东大军的吕蒙,不由对吕蒙的感官再次上升几分。 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姐夫邓当将麾下的兵权全部都交给吕蒙,让他一跃成为江东数得着的青年才俊。 但是那时候的吕蒙在关羽面前就像是一个小辈一样,被关羽的气势一度压得不敢大声说话。 关羽记得那时候是在赤壁,关羽接替了赵云的职责护卫着刘备往返江东,靠着个人武勇将江东的那群骄兵悍将给震得一个比一个老实。 关羽记得那时候他还年轻,吕蒙还是个并不出众的小家伙,跟在孙权的身边当一个小护卫,还大言不惭的想要和自己比试一番,结果被自己单手给压得站都站不起来。 赤壁之前,关羽曾经战了江东诸将,除了老朋友东莱太史慈和长江锦帆贼甘兴霸以外,剩下的无人敢掠其风。 但是最终关羽却不是最闪耀的那个人,无比骄傲无比自负的关羽最后在一个温文尔雅的年不过四十的中年人面前,被打击的几无尊严,但是即便是这样,关羽对那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甚至对他十分的敬佩。 就因为那个人,叫周瑜周公瑾。 当年的关羽正是最为高傲的时候,他的勇武天下闻名,他的义气当世无双,他当时可以称之世之楷模,但是就是那样的关羽,却是被不通武力的周瑜所折服了,也是周瑜告诉的关羽,他是万人敌,但不是一个能够打胜仗的万人敌。 从那天开始,关羽便放下了刀,拿起了书,甚至不顾及双方的身份虚心向周瑜请教兵法,而周公瑾也没有丝毫的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赤壁大战结束,其实最舍不得的就是关云长了,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老师,不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也足够关羽由将转帅了。 而那时候的吕蒙还在一刀一刀的苦练刀法。关羽对那个时候的吕蒙只是含笑看之。 而后面周瑜死后,吕蒙也因为勇武成为了江东的大将,在太史慈病故之后,和甘兴霸,凌统等人成为江东勇将的代名词。 而江东的大都督则是以大略闻名天下的鲁肃鲁子敬,那个时候的吕蒙,虽然勇武,但是无论是关羽还是鲁肃,对他都是嗤之以鼻。 曾经赫赫有名的单刀赴会,无论是鲁肃还是关羽都是勇气的代名词,便是关羽的副将周仓都敢在席间喝问鲁肃,但是作为江东猛将的吕蒙在那个场景中,却是被关羽的气势压制的不敢吭声,和潘璋等人一样,当了半天的哑巴。 在那一刻,在关羽和鲁肃光芒的的照耀下,吕蒙犹如稚子一般,黯淡无光。 当关羽再次见到吕蒙的时候,那已经是荆州大战了。 吕蒙趁着刘备在汉中和夏侯渊大战的时候,说通孙权联合中原,让曹仁出兵打江陵,吸引关羽的大军之时,不走南郡公安,而走长沙桂阳所在的荆南路。 这一下彻底将关羽和刘备给打蒙了,他们从来没想到吕蒙敢这般大胆,放弃后援粮草,轻兵上阵直接抄了荆州关羽的大后方,甚至在他的突袭之下和鲁肃这么多年的努力之下,长沙桂阳两郡竟然直接不战而降了。 至于零陵的郝普,虽然拼命的厮杀抵抗,但是在最后的时刻,居然被素来勇猛的吕蒙给骗开了城门,在关羽赶到的前一天,将零陵也拿了下来,这一下荆南之地彻底从关羽的手中失去了。 特别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关羽,吕蒙没有丝毫的胆怯,不在乎自己的后方,不在乎自己刚刚占领荆南三郡立足还不稳,带着麾下将校,带着副将潘璋,两个人像两个莽夫一样之冲到关羽面前,要和他一较高下。 也是在那一天,关羽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吕蒙,一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吕蒙,那一刻的吕蒙甚至在一瞬间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张文远的影子。 时过境迁,多年过去了,零陵郡虽然回到了关羽的手中,但是长沙和桂阳两郡彻底不再是自己的地方了,那里归属了江东,那里归属了孙权。 而凭借着荆南的这一仗,在鲁肃死后,吕蒙也成功的将鲁肃的兵权给接了过来,成为了江东有时无名的第三任大都督。 一时间,当初和他并驾齐驱的锦帆贼甘兴霸,已经难望其项背,至于另一个少年英雄凌统凌公绩,更是英年早逝,都没能看到自己好朋友的无上荣光。 从那个时候开始,关羽便将注意力,由北方的曹仁,转变为江东的吕蒙,因为他知道,在吕蒙接任江东都督的那一刻,便是荆州和江东彻底撕破脸的那一刻。 果然不出他所料,吕蒙的所作所为,无一不证明了一件事,江东对荆州贼心不死,在汉中大战结束的那一刻,也就是自己的主公刘备最虚弱的那一刻,吕蒙终于再次劝说孙权,和中原的曹氏联手了,现在刘备的冉冉升起,害怕的不只是北方,还有南方的江东。 “当年的莽夫吕子明,也终于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统帅。”关羽丝毫没有估计已经慢慢落入下风的荆州军,看着淡定自若,指挥若定的吕蒙不禁含笑轻声说道,“只是不知道,在吕蒙之后,还有没有更加合适的江东都督呢。” “杀!杀!杀!”吕蒙在看到荆州军势颓的那一刻,终于将早已准备好的解烦军放了上去,希望能够让解烦军给关羽致命一击,若是此时能够将关羽生擒,或许自己还能有一线生机。 解烦军的加入对于荆州军来说那是致命的,本就人少势微的荆州军在这个时候更加是节节败退,虽然他们悍不畏死,虽然他们勇猛无畏,但是这并不能拉平实力上的差距。 “关羽,今日就是你命丧之时!”吕蒙看着被逐渐包围的关羽,不由的露出了一脸的狞笑,虽然他知道自己中了关羽的计,但是这一天,他擒杀关羽的这一天,这是他梦到过无数次的场景,今日,他终于要实现了。 “杀!生擒关羽者,官升三级,赏万金!”哪怕在江东军看来,关羽已经是彻底的穷途末路了,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努力,不能让到手的关羽再这么飞了。 “杀!” 就在江东喊杀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的时候,就在关羽也感觉今日此处就是自己的末路的时候,一个更加高昂的喊杀声从江东的后方传了过来。 声音沉闷粗犷,带着浓浓的杀意,从江东大军的身后,直接传到了关羽的耳朵中。 听着这不熟悉但是深入骨髓的喊杀,关羽震惊的抬起眼,太阳很刺眼,关羽的年级一大,眼神也不是那么好了,但是他还是很努力的往那个方向看去,看看是不是自己思念的那个人。 “江东狗贼,休伤我父性命!”关平单刀匹马出现在江东大军的身后,由于他真的只有一个人,愣是躲过了所有斥候,躲过了所有的探子,让他就这么冲到了江东大军的后方。 吕蒙猛地回过头去,看向飞马舞刀,冲杀到江东的军阵之中,一刀一刀将江东的军阵撕开一个口子的中年人,不禁长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长得太像关羽了,不只是和关羽一样的红铜色的脸庞,不只是和关羽一样的美髯,也不只是和关羽一样的身材高大,大刀挥舞。 更是那种气势,那种敌人虽千万人,吾亦往兮的气势,那种不畏惧一切的勇气。 “杀!”随着关平的出现,一直沉闷杀敌的千余士卒,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竟然不顾江东士卒砍杀过来的利刃,强行往前冲了过去。 “杀!”每前进一步,他们便要高呼一声,他们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从沉默不语,到杀声震耳。 “杀!”每杀死一人,他们也要高呼一声,那是他们在宣告自己的勇武,向自己的主将诉说自己的勇武。 “杀!”每战死一人,他们更要高呼一声,那是他们在告诉自己的主将,自己未曾给他丢人,自己从来不曾畏惧死亡和战争。 “杀!”两方人马,终于在江东的军阵之中会和了,这一刻关平为锋矢,士卒为两翼,竟然真的朝着吕蒙所在的方向横推了过去。 在这一刻,吕蒙看着还十分年轻的关平,虽然他刀法粗糙,不及当年关羽之百一,但是这一刻,吕蒙发誓,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关羽,看到了当年那个让自己不敢吭声,羞赫懊恼的关羽。 “哈!”关平一刀将一名江东的小校给劈做两半,然后冲着身后大吼到,“赵累,带我父亲走,快走!” 看着浑身鲜血却仿佛不知疼痛,气喘吁吁仿佛不知疲倦的关平,关羽第一次动容了。 他一把甩开了赵累拉自己的手,怒喝道,“吾儿扔在杀敌,老夫关云长怎可临阵脱逃?” 说完之后,他再一次摘下了自己的冷艳锯,拍打着自己战马的马腹,然后冲向了前线,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杀过敌了,他本以为这一生,或许都没有机会再亲自上阵杀敌了,但是今天为了他儿子,他愿意再战一次。 “哈!”关羽的刀快若闪电,虽然已经年近七旬,但是关羽的大刀仍然不是江东的这群士卒将校所能抵挡的,看着大刀挥舞,周围快速积累了一片尸首的关羽,吕蒙再次看到了那个勇冠天下的大将军。 “吕蒙小儿,你这个江东的勇将,怎的不敢出手了?”关羽再次一刀将一名校尉枭首,冷艳锯斜斜的指着远处大军之中的吕蒙,满脸都是不屑的冷笑,“你吕子明就这点本事么?” 看着这张倨傲的脸,莫说吕蒙,便是他的副将潘璋,解烦军的两个统领,徐祥和胡综,都恨不得亲自上阵会一会这个关云长。 但是他们最后都放弃了,因为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有哪一个人能够让关羽使出第二刀。 他身边的这一片的尸首之中,有吕蒙千挑万选出来的江东悍卒,有徐祥和胡综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解烦军,还有他们的亲卫,江东军中的将校都尉,他们或勇猛,或机灵,但是在关羽面前,都变成了一具尸首。 所以哪怕他们现在看见了关羽已经气喘吁吁了,看见关羽已经在滴落汗水,看见关羽已经垂垂老矣,他们都不敢亲自上,用自己的性命去测测关羽的底线。 关羽看着纹丝不动的江东诸将,突然爆发出一阵豪放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关羽笑的浑身颤抖,大刀指着江东的诸多将领,一脸的不屑,“江东鼠辈,就凭尔等鼠辈,还妄图征伐天下,还妄图北伐中原一统江山?告诉孙仲谋,不要再想了!” 说完之后的关羽朝着关平的方向,直接冲杀了过去,一样的大刀横扫,将数名江东士卒一刀两断之后,关羽终于冲到了自己儿子身边。 “臭小子,不是让你去益州受罚了么?”关羽见到关平之后仍然是没有好脸色,不过这语气中却是没有了那种疏远和训斥。 关平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没有和之前一样继续保持沉默,而是轻轻的笑了起来,“我答应过很多人,要保护好您的。” “老夫哪里需要你来保护!”关羽冷哼一声,然后眼睛都不眨,将大刀往后一挥,将一个想要偷袭的江东士卒砍做两半,“老夫需要你这小子的保护?” “需要!”关平还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给关羽面子,一如既往的执拗,“我娘说需要,屏儿也说需要,那就是需要!” 关平说完之后,不等关羽再说话,而是大刀一挥舞,将身边的敌人迫开,冲着麾下仅剩的数百士卒喊道,“保护君候,杀出去,咱们现在去麦城!” “吼!” 这一刻,关平在荆州军中的分量,一点都不次于自己的主帅关羽,或许从现在开始,关平的少将军之名,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杀!”有了这些插曲,有了关羽和关平两个人的加入,荆州军的士气大振,而两人作为锋矢,江东那些士卒,却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的冲出自己的包围圈,冲向不远处的麦城。 至于吕蒙刚刚说的赏赐,说的官升三级,说的赏金,说的那些东西,都是要活着才能享受。 随着时间的流逝,关羽和关平带着荆州军离生还的希望也越来越近了,无数江东士卒在吕蒙等人的命令下想要冲过来阻拦,但是都被关家父子斩于马下,关平的体力,关羽的经验,在这一刻,竟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让江东大军,让江东众将,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应该如何的感觉。 关平看着不断涌过来又被自己和自己的父亲不断斩杀的江东士卒,心中默默的说道。 “我知自己资质愚钝,也知自己难堪大任,当不起这关家的大梁,扛不起这关羽儿子的威风,所以愿意将这份荣耀和责任让给你,我的弟弟关兴,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担得起关家大梁了,也算得上是我今日没有白白赴死。” “今天,就算拼的性命也要将自己的父亲送出去,就算最后还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和结局,也不能让他死在这种荒郊野外,也不能让他被一群江东鼠辈,就这么杀死。” “至少,要让他再看一眼益州,看一眼你们在的方向,让他看一眼,一直想去却没能去的了的益州,看一看主公和三叔所在的地方,圆了他最后的梦想。” “就算是死,也要让自己陪着他,父子共赴黄泉,这样才能在下面继续保护着这个用孤傲将自己隐藏包裹起来的老人,这样也才对得起母亲对自己的教导。”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临沮魂断 麦城是一座小城,此时却是热闹异常。 关羽和关平在气力耗尽之前还是冲出了重围,来到了这座荆州的小城。 “君候!”赵累将城防安排妥当之后,来到了关羽的身边,“江东大军围上来了,吕蒙....吕蒙将这个射了上来!” 说着话,赵累将一卷布帛递了过来,上面写着“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亲启” 关羽将布帛拿到手中,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看着上面的那几个字,那“汉寿亭侯”四个大字,这四个字代表了他的前半生,代表了他这一生的荣耀。 沉默了许久的关羽最终还是打开了手中的布帛,他也想知道吕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汉寿亭侯关云长拜上: 吾在江东久闻将军英雄,年少之时亦曾得以见到将军尊荣,时将军之威武勇猛令人心惊,江东诸将随亦勇却难抵将军之万一! 然时过境迁,十数年见将军已从壮年而垂垂老矣,吾常闻魏王曹孟德曾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想来以将军之英勇无畏,必然不会选择老死于床榻之上,那益州刘玄德面对将军之危局不闻不问,甚至让西凉之马儿都督临沮,此乃防范将军之道尔,我江东人杰地灵,我主孙权更是求贤若渴,每想到将军于如此地步,都捶胸顿足,怒骂刘备无道,不懂将军之苦心! 今日吕蒙斗胆,向君候谏言,若将军能弃刘备而投江东,则将军日后定有重整旗鼓之机,定有重振雄风之时,还望将军再三思虑!” 一封劝降信写的文绉绉的,看的关羽心中好笑,看完之后不由对赵累笑道。 “这吕子明读了几天兵法,就连说话都变得文气了起来,真是有趣!” 赵累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里难免的带了两分心酸,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君候和自家的少将军重归于好,但是却也走向了人生的末路,他真的希望能够多让自家的君候和少将军多过几天这样的日子。 “君候,那我现在就去回绝了吕蒙!”赵累说完之后就要往回走,不过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关羽给喊住了。 “等等!”关羽沉吟了片刻,突然改了注意,“去拿布帛和笔墨来,老夫要给那厮回一封信!” “诺!”赵累不知道关羽还有什么和吕蒙好说的,但是他习惯了听从命令,很快便将笔墨等物拿了过来,放在了关羽的面前。 关羽再次沉吟良久,提笔写到。 “江东大都督吕蒙拜上: 老夫久闻江东人杰地灵,当年周公瑾才华横溢,和江东小霸王孙伯符相辅相成创下了偌大的江东之地,又曾见过鲁子敬雄才大略,如今见到吕蒙都督方知江东如今后继有人也。 然老夫又曾听过,功高盖主者必不得好死也,想那江东孙仲谋数次亲征,非但不能开疆扩土,反而威严丧尽,反观将军,先下江夏,再战庐江生擒朱光,如今更是将老夫手中的荆州兵不血刃而下! 都督可曾听闻急流勇退?老夫敢降江东,都督可敢接乎?” 关羽文笔不怎么样,虽然他日日夜夜诵读春秋,但也只是读春秋,论起别的来,关羽或许还真的不如吕蒙这个半路出家的二吊子。 “将信帛给他吕蒙射回去,然后今日三更,你便带着大军去江东大营投降吧!”关羽挥了挥手,仿佛放下了所有的心事,“记得打着老夫的旗号和名字,去了江东大营立刻投降莫要反抗,现在吕蒙为了收拢荆州之心,定然不会为难你等!” “诺!”赵累没有去询问关羽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也不想知道关羽要干什么,他要做的只是听从关羽的命令就是了。 赵累将关羽的布帛,一箭射向了城下,江东的斥候很快就将布帛送到了吕蒙的手中。 当吕蒙看完布帛之后,立刻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当潘璋大笑着跑过来告诉吕蒙,关羽愿意投降了的时候,吕蒙的脸色更加的灰暗了。 “都督,那关云长号称刘备麾下第一大将,如今却也是落入了咱们手中,今日那关羽只要降了,那都督您就是天下第一名将了!” 看着喜笑颜开的潘璋,吕蒙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任何的回应。 当天夜里,麦城的城门,如约打开了,一员大将手持大刀骑着枣红色的战马带着千余荆州军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江东军的大营,而早已再次等待的江东军也都是满心的兴奋。 今日将关羽招降之后,自家主帅扬名立万的同时,他们这群跟着出征的将校的地位也一定能够水涨船高。 随着关羽大军越来越近,营帐门口迎接的吕蒙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直到,“关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哈哈哈!尔等江东鼠辈中了我家君候的计了!”赵累看着江东大营门前这一群群的将校,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家君候早已离去,尔等鼠辈还想妄图招降我家君候,真是痴心妄想!” 赵累的猖狂让江东士卒顿时生出了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一个个的脸上瞬间涨红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一直脸色阴沉的吕蒙却是突然变得开心了起来,看着猖狂大笑的赵累,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过虽然心情放开了,但是也不能让他这么放肆下去了。 “潘璋,朱然何在!”吕蒙一声大吼,就要让人将赵累拿下,但是他喊了之后,却是没人出来应承他。 “潘璋何在?” “朱然何在?” 这两个人都是江东之主孙权的心腹,此次过来也有监督吕蒙的意思,此时吕蒙让他们出手一是为了给他们一些功劳堵嘴,另外的也是想要给关羽一条活路,再生擒已经没了希望之时,吕蒙只能寄希望于,养寇自重了。 但是当他第二次呼喊之后,等来的还是无尽的沉默。 “都督!”亲卫偷偷的跑了过来,在吕蒙耳边轻声说道,“潘璋将军和朱然将军的大营已经空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 “什么?”吕蒙这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两个大将带着麾下士卒去了哪里,吕蒙就是用脚丫子想也能想到,但是重点还不是他们去了哪里,而是谁让他们去的。 “谁让他们出去的?为何没人通报!”吕蒙对于现在外面耀武扬威猖狂无比的荆州军一点兴致都没了,他只想知道,这两个说走就走的大将到底是要干什么! “回都督,刚刚士卒来报,说是主公亲自派人来下的命令,不让....不让您知道!”亲卫说话的时候头已经彻底的低了下去,作为吕蒙的贴身护卫,他们可以没有过人的勇力,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没有脑子。 吕蒙的脸再次变得阴沉下来,这次阴沉的可怕。 “来人!”吕蒙冲着后面大吼一声,“将外面这群恼人的荆州军给我拿下,但凡不降者,就地格杀!” “诺!”江东士卒们可不管上面的恩恩怨怨,他们只在乎这群该死的荆州军居然敢戏耍自己,在听到吕蒙的命令之后,全都发了疯一般,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至于吕蒙说的招降,在江东军的眼中,这群家伙是不会投降的。 “杀!”赵累看到江东军终于杀出来了,也不想再继续伪装了,此时关羽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见到吕蒙之后立刻投降的话,他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了,此时他想到的就只有一句话,“莫要给君候丢了脸!” “杀!”敢在这个时候还跟随着关羽的,全部都是关羽的死忠之士,他们从来就没有畏惧过生死,他们要做的就是跟随着自己面前的人,不给自家君候丢脸! 千余荆州军,在数万江东军面前,有没有关羽和关平两为猛将的带领,哪怕他们个个都悍不畏死,个个都英勇善战,也很快就被江东大军给淹没了。 “杀啊!”赵累是最后一个倒下的,此时的他已经浑身伤口,鲜血淋淋。 倒下之前,赵累手持一把断刀,双目无神的望向了西方,“君候,末将行走一步了,黄泉路上,末将为您牵马!” “扑通”再也坚持不住的赵累一头栽倒在地上,然后激起了一地的灰尘。 随着赵累的死去,江东军大营这里的战事也就彻底的结束了。 而吕蒙此时也将目光看向了西边,那里不单单有益州,还有马超所驻守的临沮。 “来人!”吕蒙大声的招呼一声,“将这群人尸骨收敛了,然后大军进驻麦城,剩下的事情交给都尉徐祥暂领大军!” 说完之后吕蒙便带着麾下的亲卫急匆匆的冲向了临沮的方向,他知道现在自己去肯定已经晚了,但是他依旧要去,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亲眼见证那个人的末路,或许很快,自己也会步入他的后尘。 此时临沮城外不远处,一行二十余人正在驻马而立,看着不远处静悄悄的城池。 “父亲,前面就是临沮了,过了临沮就是益州了!”关平走到自己父亲身边轻声说道,“我们要过去么?” 关羽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光,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当年为了自证清白,非要入川和马孟起打上一次,结果老夫没能去的了益州,反而让这马孟起来了荆州!” “那是主公知道父亲的脾气,不会怀疑父亲!”关平轻笑一声,“江东军会去临沮么?只有将临沮打下来,荆州才会真正属于江东!” 关羽还是摇了摇头,“除非江东的人都是傻子,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打下荆州也好,擒杀老夫也好,那都是因为荆州,都是因为江东离不开荆州之地,但是临沮不一样,那是益州和荆州的门户,若是江东敢来临沮,那就说明他真的做好了和主公撕破脸的准备,那个时候,真正开心的只有中原的那群人,江东不傻,孙权更不傻!” 关平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他没有问主公会不会从临沮出兵为自己等人报仇,为荆州报仇,现在的益州,就算真的有这个心,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来报仇,自己的主公也不会是一个可以感情用事的人。 “父亲,说起来,主公进位汉中王之后,您都还没有见过主公呢。”关平突然聊起了刘备,“这么多年了,主公将您放到荆州,您怪过主公他么?” “怪什么?将荆州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了老夫?”关羽哈哈一笑,“老夫乃是大汉的汉寿亭侯,更是汉中王亲封的前将军,可开府建衙,若是没有这份儿苦,凭什么拿这些东西? 就是现在在益州养老的那些人,简雍,孙乾,糜兰等人,当年他们哪一个又不是豁出性命,将脑袋挂在自己腰上跟着主公闯荡,主公没有曹公的那份宗族之力,也没有一个权倾朝野的爷爷。 更不想孙氏一族在江东根深蒂固,没有那么高的家学渊源,不想孙文台,非但自己是江东猛虎,更是有一文一武两个出奇优秀的儿子,能够将江东发展的稳如泰山。 当年主公说过很多次,他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我们这些人,遇到了我,三弟翼德,遇到了简雍,遇到了白马公孙,遇到了国让子龙还有太多太多的人。 当初陈登离开了主公,陈群离开了主公,世家放弃了主公,便是寒门中的国让,也选择了回到幽州,回到了那片塞外之地,那个时候莫说是主公,便是我等也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那时候我们寄居在小沛之地,看着就连那个莽夫一样的吕奉先都要一个陈宫跟随,可是我们呢,主公仁义之名妇孺皆知,可是在世家的眼中却只是优柔寡断罢了。 当初白马山上,老夫其实是真的动过心的,平儿你知道么?老夫当年真的动过心!” 白马山上,关云长约法三章,降汉不降曹,当初这件事被人传为一段佳话,便是主公听了都大赞一声“云长壮烈!” “父亲....那您最后为何斩杀颜良之后回到了主公的身边。” 关羽听完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眼中的神色也柔和了很多。 “那个时候啊,曹公为了拉拢老夫,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每日送金送银,各种名家竹简,各种精美的物件,很多莫说见过,便是听,老夫都未曾听过。 虽然老夫并不喜欢,但是当那些东西摆在老夫眼前的时候,那种震撼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最后,在斩杀颜良,解了白马之围之后,老夫一跃成为了曹营中勇力的代表,之前只是出于对曹公的尊敬而赴宴的那些文武,也慢慢的对老夫刮目相看,那时候老夫可是很自豪的! 直到....直到那个女人再次出现了。” 关羽说道那个女人的时候,关平甚至可以看见,那种温柔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几次的。 “平儿,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父心中那个比你母亲还要重要的女子是谁么?” “是!”或许是关平自知时辰不多,倒也不遮掩,“孩儿的确非常好奇。” “那是当年吕布麾下秦宜禄的妻子杜氏,当初秦宜禄替吕布出使袁术被赏识,直接给他说了汉室宗亲之女,而杜氏便带着秦朗留在了下邳。 老夫当初第一眼见到杜氏并没有感觉这个女人多么的迷人,但是慢慢的看着杜氏顶着下邳城中的流言蜚语,看着他被下邳城中的人各种欺负仍然不温不火,努力的教导着自己的儿子。 那时候,老夫承认老夫心动了,也承认老夫为了杜氏,曾经专门去求过曹孟德。希望他能够将杜氏赏赐给老夫,不过最后杜氏却是进了他曹孟德的府邸,还只是一名妾氏!” 关平看着眼中透露着悲伤的关羽,也只能劝说道,“父亲节哀,若是那杜氏知道如今父亲的威望,定然是会后悔的!” “哈哈哈,你放心,她可不是一个会后悔的女子!”关羽摇了摇头,不禁再次回忆了一番才继续说道,“当初老夫知道她成为了曹孟德之妾室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很心酸的,为此还一度管曹操叫做曹贼。 不过当我再次出现在曹营,被曹公一遍遍的宴请而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曹公再次将她送到了老夫的身边,那天老夫记得十分清楚,老夫被许褚那厮带着人频频劝酒,喝的有些醉了。 然后回到房中就见到了一身素衣的杜氏,她说,这是曹公在物归原主!” “曹操...将自己的妾室送给了父亲?”关平开始是十分的惊讶,后来突然想到这也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在某种情况下,那也是正常之事,现在这种事挺流行的。 关羽不管关平在想什么,而是自顾自的说道,“那天晚上看着送到老夫房中的杜氏,那种心情,扬眉吐气一般,感觉这个时候,老夫才是这一生没有白过,还十分得意的问她,若是早知今日,她是否会后悔当年入曹公府邸为一妾室!” “杜氏...可后悔了?”关平很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女人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的父亲这般念念不忘。 关羽平淡的摇了摇头,“那晚,杜氏看着老夫那副猖狂的样子,只是很淡然的说了一句话,若是早知将军如此,定不会和将军相识!” “为什么?”关平感觉到不可思议,关羽那时候斩杀颜良解白马之围,以军功封大汉的汉寿亭侯,是全天下武将都羡慕的对象,那个时候便是曹氏的那些宗族大将,都还只是列候! “开始老夫也想不明白,直到那晚文远也出现在老夫房中!”关羽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文远告诉老夫,若是想要继续如此的话,那么十年之后天下将再无关云长之名。” “这两个家伙!”关羽摇头笑了笑,“一人给老夫说了一句让老夫听不懂的话,然后弄得老夫兴致全无,不过因为这两句话,老夫将杜氏松了回去,将曹孟德给的所有东西全部封存,每日穿着主公给的那一身衣袍铠甲,看着春秋。 直到老夫在江东见到了一个叫周公瑾的人,老夫才明白杜氏的话,而当老夫在荆州听到了文远逍遥津大败孙权的时候,老夫才懂了那晚他说的那些话! 周公瑾天下闻名,文韬武略曾让无数人这幅,却依旧温文尔雅气度恢弘,张文远不惧艰险,视孙权大军如无物,这份气概和胆量,让老夫也不由的心服口服。” 关平其实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关羽会这样,不过他现在却也来不及问了,因为他听到了马蹄声。 “父亲,他们追上来了!”关平策马回身,既然关于不打算去临沮再受辱了,那么今日在这里,关平不能丢了关家的脸面。 “呼!”关羽也收拾好心情,将手中的冷艳锯翻转,转身面对声音传来的地方,他们的身边是仅剩的二十余名荆州士卒,那些人都是关羽的亲卫,仅剩的亲卫! “关羽老贼,哪里走!”最先冲过来的是孙权的铁杆心腹,潘璋潘文珪。 “老夫今日就没想着走!”关羽冷哼一声,也朝着潘璋冲了过去,大刀直接朝着潘璋的头上砍去。 而紧随其后的朱然则是被关羽身后的关平接住,四个人捉对厮杀了起来。 至于关羽身后的荆州军则是最先退出战场的,在江东士卒的围攻下,他们没人能够坚持的了太久。 也正是因为江东士卒的拼命保护,潘璋才能到现在还没被关羽给斩了。 “吴文则那个牛鼻子老道果然有一手,知道这关羽匹夫回来此地,今日合该我等兄弟建功!”潘璋一边大声且猖狂的笑着,一边督促着身边的士卒冲上去和关羽厮杀。 作为江东大将和孙权的心腹,在江东他这个大将的身份是公认水分最大的。 先不说贪生怕死,贪婪成性,就说看见自己麾下有富有着,杀之取其钱财这件事,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干得出来的,但是潘璋干得出来,还干的十分痛快。 虽然他带兵打仗的确是有一套,带着数千人能打出上万人的气势来,但是他的士卒和他这个人一样,欺软怕硬,如今若非是关羽已经是真正的穷途末路了,恐怕潘璋也不敢亲自带兵前来。 “潘璋小儿!”关羽一刀将面前的士卒劈死之后,冲着潘璋怒吼道,“有胆和老夫一战,躲在士卒后面贪生怕死,你也配当将军么!” 不过任凭关羽如何辱骂,潘璋就是咬死了不往前冲,只是不断的指挥大军冲杀过去,和关羽决一死战。 “刺关羽的马!”潘璋对关羽有些束手无策,但是他麾下的将校马忠却是一个激灵的家伙,看住关羽年老体衰的缺点,直接大吼着,“让关羽下马,刺他的马!” 江东士卒闻言顿时找到了关羽的命门,不再朝着关羽招呼,而是不断的将手中的长矛刺入关羽的坐骑之上。 “嘶聿~”关羽座下的战马纵然也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据说还有当年吕布座下赤兔的血统,但是在这般情况下,也是难以保全了。 数十根长矛不断的刺入,让那匹神驹直接摔倒在地,血流不止,连累关羽也被掀翻了出去。 本就体力不支的关羽在地上这么一摔,浑身更是如同散架一般,没多久就彻底失去了力气,被江东士卒给控制住了,同时关羽的长子关平,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打落下马,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关羽老贼,你可知自己也会有今日?”潘璋这个时候再次蹿了出来,冲着关羽大笑不止。 朱然也拎着一身是血的关平走了过来,将关平如同死狗一样扔到了关羽的身边,关平可没有关羽的待遇,被击落下马控制住的关平瞬间就被江东士卒淹没了,若非朱然,恐怕现在这个家伙已经成为一滩肉泥了。 “关云长,你可愿降?”朱然没有像潘璋那么对关羽折辱,而是直接问了主题,“我主孙权求贤若渴,若是关将军愿意投降,朱某保证,关将军会在江东东山再起!” 看着一脸貌似很真诚的朱然,关羽轻轻的抚摸着关平的头发,一脸的冷笑。 “江东狗贼,安敢再次招降,老夫乃是大汉汉寿亭侯,乃是汉中王麾下大将,怎能投降尔等鼠辈!” 看着关羽这幅恼怒的样子,潘璋也是一脸的冷笑,“朱然,都说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等老贼,不杀之又有何用!” “可是主公....”朱然还想再劝说一番,但是潘璋没有给他机会,潘璋一声怒吼,其麾下部将马忠就手起刀落,将关羽给斩了,紧跟着无声嘶吼的关平也被马忠一刀斩了! 而就在他们血溅三尺之地,距离临沮不过数里,而过了临沮城往西二十里,便是刘备所在的益州! 此时麦城通往临沮的管道上,吕蒙突然感觉到心中一痛,然后一阵心慌就突然的出现了,“关云长.....怕是已经不保了!” 而关羽尸体往西,数里之外的临沮城,一个面白短须,一身英气的中年美男子正在城墙上,一个雄壮黝黑的汉子跑到了他的身边,“大兄,关羽死了!” “可确定么?”那个中年美男子斜着眼看了一眼壮汉,“这种事可不能出问题!” “大兄放心,是我麾下的弟兄亲眼见到的,江东的人将关羽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 听到这么确定的话,那帅气的中年人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便让人去告诉主公吧,关羽已经死了!” “诺!”壮汉应了一声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那江东之人会不会来临沮?现在我等的麾下只有一些跟随我们的老卒...” “放心,他们不敢!”那俊美的中年人就是闻名震慑西凉的“神威天将军”锦马超! 而那个长相粗狂黝黑的汉子,则是马超的心腹,马家唯二幸存之人,马超的堂弟马岱! “江东...关羽....哎!”马岱看了看荆州的方向,嘴里喃喃的叹息了一声,也跟着马超的方向,走下了城墙。 {ps:写到这里,关羽北伐到吕蒙白衣渡江再到关羽败走麦城于临沮授首也就全都结束了,在这里关于作者为什么这么写,我要解释几句。 先说一下荆州之战的一些疑点,之前水淹七军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一部分了,就不再多说了,单单说吕蒙白衣渡江和关羽败走麦城。 吕蒙的白衣渡江,有说的是假借吊丧荆州,也有说的是假借商船,在这里我取得是后者,因为前者有些说不通,那一阵子江东也好,刘备和曹操两方也好,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死亡,而商船就很容易了,毕竟那个时候,荆州的商船还是很多的,而张世平的出现单纯就是为了迎合这个商船,毕竟是战时,能够一个个将烽火台拔除,若是商船没有关系,那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就是关羽失去荆州到底是大意还是故意,虽然所有人都说关羽大意失荆州,但是作者却从荆州的连番大战中看到了那么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就是关羽出兵的时机,建安二十三年十月,宛城因为曹仁的役使,而举南阳反叛,这一场叛乱持续了足足的四个月,其中不单单是曹仁麾下的樊城守军,包括许都来的第一波援兵庞德,也都被拖在了宛城,而且在这四个月里,宛城还不断的联系关羽,希望关羽能够出兵攻打樊城。 但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关羽失去了,足足四个月,曹仁在宛城的四个月,乃至屠杀了宛城之后,关羽都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中间若是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愚钝了足足四个月,这不是一个名将该有的! 再说水淹七军,很多人都水淹七军那是关羽借助了天时运气好,但是作者认为,这非但不是运气而是实打实的实力,最明显的就是洪水爆发之时,关羽非但早有准备,甚至还在于禁的眼皮子底下打造出了足够的战船。 毕竟造船那么大的动静,若非是足够隐蔽,于禁不可能不会怀疑!一旦于禁怀疑了,那么便不会不想到连日的阴雨天气,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就是曹仁的安排,也让人很是不解。 说完曹军这里,说说关羽,关羽的确是孤傲,亲士卒而远世家,这是事实的,但是他不傻同样是事实。 就如同刚刚说的,一个能够在襄阳城下大破曹仁,借助洪水水淹七军的天下名将,不可能愚钝四个月一样,关羽在前两年也就是汉中大战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因为大意,被孙权和曹氏联手给坑了,那一战长沙,桂阳二郡不战而降,零陵的郝普在最后一刻开门投降了,一下子让荆南之地都拖离了关羽和刘备的掌控。 最后还是各种手段齐出,才从江东手中强行要回来了一个零陵郡,但即使如此,江东对关羽来说,那也是实打实的狼子野心,就算吕蒙再会装孙子,长沙和桂阳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关羽也不可能真的就相信了吕蒙的话,关羽再傲气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 第三就是荆州的必要性,世人皆知诸葛亮曾经说过隆中对,将天下三分,给刘备画出了战荆州,下益州,然后兵出两路,合力取关中,最终以弱胜强! 但是和诸葛亮一样,在大略上,江东同样有一个给孙权提供了一个很长远的大略,那就是鲁肃的榻上策! 榻上策起源比诸葛亮的隆中对要早的多的多,那时候荆州的话事人还是刘景升,益州还是很有潜力的一个势力,所以榻上策的建言就是,北方争出霸主之时,则江东大军过江,占据荆州,以雄踞荆扬之势,同样是联合益州的刘氏,然后扬州攻打淮南,荆州攻打豫州。 同样是双管齐下,同样是三分天下为初,以弱胜强为主干的一个惊天谋划,在榻上策中,荆州之地,也是作为江东最重要的地方,换句话说,有了荆州的江东,那是再现楚国之强盛,若是没有了江东,那不过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吴地罢了。 所以这一点,或许初出茅庐的诸葛亮没有想到,但是在荆州一呆就是十年,和江东先后四个都督都打过交道的关羽,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赤壁之战时,关羽作为刘备的亲卫,没少和江东第一任都督周瑜打交道,然后第二任都督鲁肃更是关羽的老对手了,和樊城的曹仁一样,都是关羽的常规操作,之后吕蒙无论是为将还是为帅都是再和关羽打交道,最后一个陆逊,也只是短暂的认识罢了。) 而关羽知道荆州在江东人心中的位置,再加上吕蒙的前车之鉴,所以关羽的很多举动都很耐人寻味了。 水淹七军之后,关羽直接借着洪水杀向了樊城,这时候满宠为了阻拦曹仁,告诉曹仁, 洪水不会持久,一旦退去,那关羽麾下的水军便没了作用!这时候,满宠说关羽带领的是荆州的水军,那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关羽就靠着一群上了岸的水军,打了曹仁,打了吕常,打了于禁和庞德! 参考一下江东水军上了岸的战斗力,再看看关羽,不得不说,他的战绩十分彪悍了! 而洪水退去,徐晃出现的时机就很巧合了,徐晃出现的时候,刚好是关羽立好大营,然后几次试探之后,徐晃竟然直接带着大军冲进了关羽的大营中,将投降关羽的胡修和傅方给斩了! 徐晃带着一群新兵,冲进了关羽已经设好的大营,斩将枭首而还,暂且不说这过程,就说这个结果,真的是关羽输了么?关羽除了死了两个降将和折损了一些声望以外,没有任何损失,但是徐晃却是直接走向了末路! 在此之前,徐晃一直是作为一路偏师的主帅或者曹氏大将中的副将存在,可以说是外姓将领中的佼佼者,但是在这一战过后,曹操称赞他是长驱直入,说他有周亚夫之风,然后直到曹丕上位,他都是曹家二代将领中夏侯尚的副将,再也无法掌握兵权了。 换句话说,关羽用两个降将的脑袋,引诱徐晃打了曹氏的脸,同时逼得曹操和曹丕将他雪藏,间接断了曹氏一条臂膀! 然后再说关羽逃往,这就是更加让人想不通了。 三国志和华阳国志等等史书,都记载了,关羽曾经派人前往上庸求援,也就是说,在吕蒙占据了南郡之后,关羽还是能够派人前往上庸的,那也就是说,关羽大军和上庸还是有路能够走通的,只不过应该不能让大军行走,但是这不妨碍他逃往啊! 而且如果说关羽不去上庸,是因为他不想在刘封那里丢面子,那么临沮都督马超那里,他会更加的没面子,先不说他曾经拿马超当挡箭牌,想要回荆州和他比武,就说最起码的一件事,刘备将麾下大将中,唯一一个和关羽有矛盾的马超放到临沮,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关羽不知道么? 张飞都阆中,黄忠攻破汉中之后和赵云一起留守成都,而马超却去了临沮,这中间若是没有刘备想要让他和关羽互相监督的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最后关羽死在临沮之后,马超没有救援也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甚至连最为鲁莽的张飞对此都没有发表意见,也证明了这件事,马超前往临沮就是和关羽互相防备! 最后的最后,说一下关羽死之后的事实,曹仁乃至整个中原和关羽斗智斗勇了将近十年,最后让江东摘了桃子,所以哪怕江东说多少,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和之前一样了。 吕蒙拿下了整个关羽手中的荆州,真正做到了功高震主,在不久之后,暴毙而亡,同时曹魏的徐晃,于禁,庞德等或废或死,江东的吕蒙也步入了后尘,而本应该损伤最终的荆州关羽呢。 关羽真正死在身边的史书只记载了两个人,长子关平,都督赵累,如果真有周仓的话,在三国志平话中,周仓活到了诸葛亮北伐,木牛流马出世的时候,而三大谋士,王甫死在了夷陵之战,马良说降了武陵蛮人也没死在当时,伊籍更是活的好好的,这完全不是全军覆没的样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灭门之祸真凶 关羽的死让很多人吃惊,也让很多人无声的叹息。 尤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吕蒙,看到那两具无头尸体之后,脸色那是出奇的差。 “主公的手令呢?”吕蒙第一时间没说别的,先要孙权的手令,他就想知道,那位主公,那位曾经这般信任自己的主公,如今居然会越过自己给自己麾下大将直接下命令! 不过吕蒙最后还是没有拿到孙权的任何手令文书。 对于吕蒙的要求,潘璋只是和和气气的告诉他,此事,主公会给他一个交代。 直到潘璋等人离开之后,看着地上还在流淌鲜血的两具无头尸体,吕蒙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命人将关羽父子二人的尸体好生收敛,安葬了。 “云长兄啊,你说得对,我终究还是不及你啊!” 吕蒙到现在为止,可以说将自己要做的所有事都做完了,他成功的兵不血刃拿下了关羽手中的半个荆州,再次成功俘虏了于禁和三万曹军,将关羽手中的荆州军也近乎完整的接收了过来。 他甚至将关羽斩杀了,终结了一代名将的生命,从今天开始,他自己就将是新的传奇名将,可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此时和吕蒙一样十分不开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远在长沙的刘复。 几经波折之后,在韩玄那个倒霉的小儿子死之前,他们成功的见到了长沙太守韩玄。 不过这次见面他们便不算多么顺利,不因为其他,最主要的原因是韩玄已经老了,老到话都说不利索了。 “坐!”韩玄没有出去,而是让自己的长子韩晓将几人请进了府邸里,看着几个如日初生的年轻人,韩玄努力的让自己坐了起来,也颤颤巍巍的让他们坐到自己对面。 韩玄真的很老了,就连跪坐下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让自己的儿子帮忙,不过最后还是坚持的跪坐好,挺直了自己的腰身。 “是...阿复么?”韩玄努力的睁大他那个已经昏花的老眼,朝着刘复的方向看去,“阿复回来了啊!” “韩....韩伯父!”刘复来之前发誓,自己一定要指着韩玄的鼻子怒骂他这个卑鄙小人,让他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将自己全家杀死。 可是真的当他来到韩玄面前的时候,他依旧还是那么愤怒,依旧想要怒骂这个老家伙,但是看着这张苍老到已经无法不成样子的脸,刘复突然张不开嘴,骂不出来了。 “阿复,你是回来找老夫报仇的么?”刘复正在想怎么说的时候,韩玄倒是先将话题扯了过来,“老夫,其实,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老夫一直在等着,等着你!” 韩玄是真的老了,就说这么一句话,便有些气喘吁吁的,还要自己的儿子在旁边不停的舒缓着后背,平复他的气息。 刘复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刘复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但是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最后还是韩晓看自己父亲实在是有些难受,便开口对韩玄说道。 “父亲,您想说的和阿复他想问的,孩儿也都知晓,若是父亲放心的话,孩儿愿意代父亲回答,若是哪里说的不对了,父亲再补充可好?” 韩玄看了看自己id长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让韩晓代自己说话。 韩晓得到了韩玄的认可之后,便朝着刘复三人拱手行了一礼,“几位若是有什么想要问的,尽可问我等,韩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到韩晓代替韩玄走上前来,刘复的心中的那种别扭的感觉也终于少了很多。 “有人告诉我,当初我全府上下被人灭门之时,看到了你弟弟,韩家的二公子!我想求证个真假!” 韩玄听到这话之后,头颅不由的低了下去,神色也变得有些灰暗,刘复看到韩玄这个样子都不需要再听韩晓的回答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而韩晓也没打算欺骗他们,直接点头承认了,“当初二弟的确在场,而且是父亲下令,我亲自给他们开的城门,吕蒙带队二弟做向导,为的就是突袭灭了你刘府的满门,却未曾想到刘磐将军早有防备,将你们几个人送了出去!” “为什么?”刘复的眼眶已经红了,眼神死死的盯着韩晓和他身后的韩玄,“我父亲退隐多年,这么多年,闭府不出不问世事,就连当年黄忠伯父请他出山他都拒绝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过问过长沙任何事,从来没有!” “我..我知道!”韩晓还没有说话,韩玄便沙哑着嗓子说了出来,“我感激,感激你父亲!但是,他却必须要死,对不起!” 看着大口喘息,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一样的韩玄,刘复双拳紧握,“你感激我父亲,然后他却必须要死,韩玄大人,韩太守,是小侄太年轻听不懂你们这些人的话了么?” 韩玄着急的想要解释,但是一着急便更加的喘不过气来,更是不停的咳嗽,最后还是韩晓一把握住了韩玄的手,轻声说道,“父亲,莫要这般了父亲,我来说,放心吧!” 韩晓冲着刘复行了一礼,“阿复,令尊刘磐将军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好汉,当年包围长沙一方安宁,非但让江东不敢入寇,更是屡屡打的江东不敢冒头,这份荣耀,我们所有长沙人都记在心里。 令尊自从退隐之后,便闭门不出,无论是父亲还是黄忠将军,甚至是当年汉中王也曾经请令尊出山,希望他能再次执掌兵权,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我现在都记得令尊说过的那句话,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他愿意给别人让路。 这份心胸,这份气概,让为兄心中十分的敬佩,但是令尊还是必须要死,就因为,他姓刘,他叫刘磐!” 刘复恶狠狠的瞪着韩晓,冷声说道, “天下间姓刘的多了,汉室宗亲也多了,我父亲当年不过是一个从子罢了,连汉室宗亲都算不上,你这鬼话去糊弄小孩子更加合适吧。” 韩晓见刘复不相信也只是平淡的摇了摇头,“重点不是令尊是不是汉室宗亲,重点是令尊是谁的从子!阿复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你能够在荆南纵横,靠的不仅仅是你的父亲,更多的还是你的那位祖父!” 刘复攥紧的双拳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他的祖父就是当年荆州之主,天下八骏之一的刘表刘景升! “这和我祖父有什么关系,祖父早就死了!”刘复咬牙说道,脸上还是满满的不信。 “阿复又何必如此,你的聪慧并不比任何人差!”韩晓苦笑一声,“这天下三个人,除了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王之外,何人不想要一个名正言顺乎?汉中王好歹是陛下当年承认了的大汉皇叔,之前刘荆州更是有过托孤的举动,所以在这荆州勉强还算是名正言顺! 但是江东和荆州乃是世仇,就算现在皇室威严不显了,这天下之州郡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占据的,所以想要拿下长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荆州,让长沙再有比他们更加合适的掌权之人!” “所以你们就将我父亲杀死了?就为了给江东让路?”刘复冷笑一声,怒视着韩玄韩晓父子,不屑的说道,“江东来袭,尔等不想着如何保卫长沙,却是想着如何卖地求荣?甚至不惜将我父亲杀死,你们倒是真是忠臣良将啊!” 听着刘复这满是嘲讽语气的话,韩晓的脸色变得灰暗了起来,同时韩玄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儿子。 “拿来,床边,信,拿来!”韩玄这断断续续的话语让刘复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但是韩晓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飞快的跑到内室,去将韩玄床边的一个粗糙的小木匣子拿了过来。 看这个小木匣子的样子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了,而且看那光滑中带着反光的表面, 刘复他们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小木匣子没少被韩玄拿在手中抚摸。 韩晓轻轻的将木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这里面唯一的一样东西,一封已经带着些许枯黄的布帛。 “这,吕蒙给的信,你看!”韩玄将布帛接了过来,递到了刘复的面前,断断续续的给他解释了起来。 这次刘复倒是听懂了,伸手将布帛给接了过来,然后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长沙郡守韩玄赐鉴:吾常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刘氏衰微,皇叔刘备欲揽大厦于将倾,占据益州之后非但不归还长沙于江东,甚至妄图与汉中开战,占汉中而成高祖大业。 此虽妙计,却非正途,樊城曹仁对荆州虎视眈眈,连番征伐让关羽疲于奔命,之后汉中一战,非数年不能得胜,此时之荆南何去何从,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吾虽听闻大人忠义,但大人仁慈之名更是吾等久闻,长沙百姓乃是大人治下之民,彼之何辜,竟要受这等刀兵之祸,吾主孙权久闻韩玄大人之名,只恨不能日日相伴左右。 如今长沙乃在我等兵锋之下,吾主孙权名言,不下荆南誓不回军,若是韩玄太守能够弃暗投明,当是我江东之幸,长沙之幸!” 这就是一封简简单单的劝降信,甚至刘复还想说一句,文笔着实不怎么样。 不过就这样,并不能让刘复对这封信有什么看法,让刘复震惊的是在最后的最后,还有一小行字。 “吾主曾闻,当年荆州之虎刘磐将军正隐居于长沙,吾主对当年荆州之人感慨颇深,虽当年荆州之敌大部以死,但刘磐之名,仍然让我主寝食难安,若韩玄大人想通之后,还望打开城门,让吕某人能够为我主解决此大患!” 这句话赤.裸裸的表明了,到底是谁想要杀死刘磐。 “孙权乃是江东之主,荆州刘姓中,刘荆州早丧,传位给儿子刘琮,却被魏王接到许都安家,而长子刘琦当年则是被汉中王带走带到江夏,所以说他们两边都有根正苗红的荆州刘氏,荆州对他们的认可也更加多一些。 但是江东则不然,先不说江东手中没有任何刘氏子弟,单单就是当初江东和刘氏的大仇,也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所以在江东那些人看来,想要占领荆州,最好的前提就是所有荆州刘氏之人都死光了才好!” 韩晓的话说的十分直白,他没有否认他们父子当年投降江东之事,但是也同样说清了这是因为什么才要将吕蒙等人放进来! “就因为一封信,你们便将长沙送给了江东,便将我父亲的性命送给了江东?”刘复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他无法相信自己父亲,当初那么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却是因为这么一封信,就当成交易,送给了江东。 “阿复,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韩晓一脸的苦涩,“我们父子又何尝不想保住长沙,又何尝不想将江东之人给拒之城外,但是我等办不到! 那个时候,汉中王还只是刘皇叔,他为了能够在汉中和魏王一战,几乎将全部身家都带了过去,不说之前随他入川的黄汉升将军,便是魏文长等人都没有留下,全数入了益州。 偌大的荆州,关将军手中的五个郡,却只有万余士卒把守,大将包括关将军父子也不过仅仅数人罢了,还有曹仁对南郡蠢蠢欲动,关将军已经无暇顾忌荆南了,那时候,无兵无将,你让我如何防范?” “可是....”刘复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张嘴之后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说,只能恢复了一脸的阴沉。 韩晓看刘复不再吭声了,便继续说道。 “关于令尊之事,我倒不认为是江东孙权的主意,这样的话,一旦传出去他的名声就太臭了,应该是吕蒙自作主张,要永绝后患,毕竟当初令尊在江东的威名太盛了一些,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在那种时候,实在是对江东十分不利。” 刘复对这句话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在他看来,无论是孙权的命令,吕蒙来执行,还是干脆就是吕蒙在自作主张,他都很难将这个杀父之仇给报了。 一个是江东之主,一个是江东大都督,两个人在刘复眼中,那都是不可望其项背的存在。 不过就在刘复已经再次准备放弃的时候,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蒯蒙突然张嘴了。 “韩公子确定这是吕蒙的自作主张么?” 韩晓有些吃惊的看了蒯蒙一便反应过来,“这种事情我哪里能够肯定,只不过当初刘磐将军在江东闯出的那偌大的名头,但是孙权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若是真的如这心中所说,难免有些小肚鸡肠了些,和我等知道的孙仲谋不一样。” “当初吕蒙亲自带人将刘磐将军团团包围,韩公子确定是吕蒙亲自动手么?” “这个倒是确定!”韩晓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等在长沙多年,不说其他,江东的那些大将我等还是认得出来的,那天晚上是某亲自打开的城门将吕蒙迎了进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等没有要问的了,这封信,我便带走了!”蒯蒙微微一笑,也不等韩晓答应,便将那已经泛黄的书信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而之后,蒯蒙直接将李鍪拉了出去,对着刘复说道,“剩下的事情我等就不管了,不过你放心,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会给你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李鍪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短刀直接拿了出来,这次进城,他还是没有将随身的阔剑带上,只带了一把从宛城带出来的短刀,不过对于李鍪来说,这就足够了。 两个人走出门外,将房门再次紧紧的关上,然后看着外面已经聚集起来的仆役和护卫,神色不变,尤其是李鍪,甚至对他们看都没有多看。 而里面却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知道一刻钟之后,房门突然再次打开了,刘复阴沉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走吧,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杀之会坠了父亲的威名!”刘复咬着牙说道,“就算是不能将吕蒙杀了替父报仇,某家也干不出这种杀一个动都快动不了的老头子的事情来!” 说完之后刘复便往外走了出去。而李鍪和蒯蒙也相视一笑之后,跟在了刘复的身后,挡在他们面前的仆役也好,护卫也罢,不知为何,没有人敢阻拦他们,一个个让开了道路,放任他们离开。 直到他们走到了长沙的城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后面追了上来,韩晓的喊声也从后面传了过来。 “阿复等等,阿复等等!” 韩晓跑到他们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阿复稍等,刚刚在府里,有一件事未能和你说,希望你不要太过于着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义士 刘复一脸不耐烦的看着韩晓,“还有什么事情没说,莫不是你们让江东之人来抓我等了不成?” 说完之后还冷笑了一声,“不过我等无官无职,也不是什么余孽,想来江东之人不会这般的无耻吧!对我等肆意杀戮?” 韩晓还是一脸的苦涩,仿佛谁欠着他钱财一般,“阿复...” “莫要叫我名字,也省的污了你的嘴,还有我这耳朵!”刘复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韩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们韩家又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韩晓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抿了抿嘴说道,“你派去诓骗我二弟的那个壮士...出了一些事!” “什么?”本来漫不经心,一脸冷笑的刘复,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大怒了起来,“韩子秀,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让你们长沙的守卒将我围杀,何苦去为难一个百姓!” 看着一脸暴怒的刘复,韩晓的脸色更加的苦涩,同时心中也在埋怨着自己的弟弟不懂事。 “阿复你且听我解释,并非是我等有意如此,而是...而是...”韩晓说着说着就就卡住了,弄得刘复更加心烦。 刘复一把将韩晓的脖子掐了起来,“要说就赶紧说,他到底怎么了!” 刘复这个时候才想到这两天一直没见到大嘴巴,他之前还以为是大嘴巴办好事情之后,自己偷摸回家了,他还想着不去打扰他的生活,这样对她也好! “你手下的那个义士,他为了让二弟出来,便诓骗二弟,说他的那个...那个姘头在外面有了人,你也知道二弟的性子,听到这种话哪里还能受得了,便急吼吼的出去了然后撞在了你们的手中。 但是你也知道,二弟那个人的性子,他在临走之前将你手下的那个义士给扣了,然后告诉心腹,若是一天之内他没有回来,就...就...” “就什么!”刘复一脸的阴沉,直接将韩晓给拽了过来,掐住他脖子的手也慢慢的开始用力了。 “就将他的四肢打断!”韩晓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实在是没能坚持住就说了实话。 可就是这句实话,让刘复的脸色从阴沉一下子变成了狰狞,掐着韩晓脖子的手也一下子用力了起来,将韩晓脸都掐的通红了起来。 “他人在哪儿!”刘复的语气冰寒彻骨,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给冻住,“现在,大嘴巴在哪儿?” “我...我让人将他送回家了!”韩晓不断的拍打着刘复的手腕,想要让刘复将自己松开,“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二弟会干出这种事来,阿复你放心,我会处罚二弟的!” 看着已经有些翻白眼的韩晓,刘复冷哼一声,一把将韩晓给掼在地上。 被摔在地上的韩晓咳嗽不止,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站起来却努力了好几次都腿上都使不上劲儿。 “别挣扎了,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缓一会儿!”刘复冷眼看着脚边的韩晓,“我现在去看他,若是...你就准备好给韩老二收尸吧!” 说完之后刘复转身朝着城中走去,他在离开之前要去一趟大嘴巴的家里,他要看看这个傻子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大嘴巴的家和他的嘴一样,都是四处漏风的破院子。 刘复本想伸手敲敲门,但是刚敲了两下,木门就吱呀之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两三岁大走路都还晃晃悠悠的孩子举着一根破木棍冲了出来,“坏人,你们走!” 看着毫无威胁力的棍子,刘复心中非但不感觉好笑,反而觉得有些心酸。 “你是钱儿吧!”刘复一把握住了棍子,然后慢慢的蹲在孩子的面前,“我是找你爹的,我是他朋友,你出生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那个孩子咬着牙不听或者是听不懂刘复的话,就使劲儿拽着棍子和他较劲,这个时候,刘复反倒不敢松手了深怕自己一松手这孩子再摔倒磕着哪儿了就不好了。 幸亏这个时候,院子里一个老叟也跟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大朗住手,住手!”老叟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劈手将他手中的棍子摘了出去,同时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三个年轻人。 “你们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老叟未曾见过刘复,所以也不知道刘复是谁,不过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大嘴巴的母亲了,刘复也的确是听大嘴巴说过,自己有一个年纪不小的老母亲需要养活。 “我们是来找....”刘复本想说找大嘴巴的,但是说道一般突然想起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是叫他大嘴巴大嘴巴的,真就不知道这小子的本名是什么。 最后还是蒯蒙最先反应过来接过了话茬,“我们是来找钱儿的爹爹的,听说,他出了些事情,我们过来看看!” 老叟听到蒯蒙的话,再看看蒯蒙那白白净净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便犹豫的问道,“你们真的是找赖三儿的?是他的朋友?” 这个时候刘复才知道大嘴巴的全名叫赖三儿,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我们就是他朋友,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他。” “你们怎么知道他出事了?”老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看着一脸阴沉沉的李鍪和五大三粗的刘复就感觉他俩不是好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老叟的逼问,刘复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屋子里隐隐的传出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阿娘,是有人来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老叟也顾不得继续盘问这几个可疑的人了,抱着孩子就往里面跑去,而刘复也听出来了,这个虚弱声音的主人,就是他这次寻找的那个人。 “走,进去看看!”刘复带头走了进去,蒯蒙和李鍪也跟在他身后,这是长沙,刘复做主。 “三儿啊,你怎的,你怎的就成了这个样子!”还没走进内屋,刘复三人就听到了老叟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赖三低声安慰他母亲的声音,这些让屋外的刘复心中更加的愧疚。 “梆梆梆!”刘复最后还是敲响了房门,哪怕他现在心都在颤抖。 “谁呀!”老叟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门一打开就看到外面的三人,脸上立刻就沉了下去,“你们怎么还没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阿母...”里面的大嘴巴刚想问外面的是谁就被老叟给打断了,“你好好休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不要见了!” 同时老叟看向了刘复,“老婆子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但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虽然看着有些游手好闲,但是不馋不懒不赌不嫖,想来也不会招惹什么大人物,今天被人打成这个模样....算是我们家自己倒霉!” “我们...”刘复还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被老叟伸手打断了。 “你们是谁老婆子不想知道,我也不敢知道,老婆子只希望你们能够离他远一些,这样或许他还能活的长一点,老婆子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就希望能见到小孙儿长大,等我死了,也有个能够照顾孩子的人。” 看着说着说着就落下泪的老叟,刘复的这个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么?”蒯蒙轻声说道,“您放心,我们会离开,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但是如果有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您别客气。” “没有,没有!”老叟摆摆手,“快走吧,莫要再在这里呆着了,你们这些大人物,和我们这种贫穷之家,格格不入!” 老叟说完之后便转身走进了屋子,然后直接将房门关住,将刘复等人牢牢的关在了外面。 刘复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看这破破烂烂的院子,心中的感觉他实在是无法诉说,双拳紧紧的握住,仿佛有一口气堵在心口,让他恨不得放声大吼,可是他又不敢。 “汉隆!”刘复轻声叫了一声李鍪,“你身上还有钱么?先给我!” 说来也好笑,他们这一行人中,现在最有钱的居然是出身最差劲儿的李鍪,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他们离开幽州的时候,老爷子害怕他们出门在外有难事儿,给李鍪塞了满满当当一包袱的钱,没想到最后那一车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包袱的钱了。 李鍪也没啰嗦,甚至没有问刘复要多少,直接伸手入怀将伸手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刘复拿着满满当当的一大把铜钱,将它们轻轻的放到了房间的门口,然后叹息一声带着蒯蒙等人离去了。 当他们走到胡同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买药回来的赖三妻子,看着刘复的背影赖氏总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是谁。 最后着急回家的赖氏还是不再多想了,拿着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此时的刘复已经带着人再次冲向了长沙郡城的城门,“汉隆,记得咱们的家伙在哪儿么?” “知道!”李鍪沉声说道,“你考虑好了,若是闹大了,咱们可就不好再出去了...” “杀不了他吕子明,难不成我还不能给自己的手下报仇了?”刘复现在眼眶通红,眼压切齿的说道,“大嘴巴是为了我前去冒险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他一个街头的泼皮,哪里能说得动堂堂长沙郡守的二公子,这个仇,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刘复他们出了城,快速的将藏好的大刀阔剑拿在身上,然后骑上他们的战马便朝着长沙郡城飞奔而来,这次他们没有任何的遮掩,就是要和韩家的几个人好好的算算账! 就在他们即将再次到达长沙郡城城门的时候,一群发现他们这三人架势的士卒直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来着止步!”一名守城的校尉手持长矛在阵前喊话,“尔等究竟是何人,敢来此放肆!” 刘复看着不远处的校尉,眼睛闪烁出危险的光芒,冲着他寒声说道,“滚远点,我不想妄杀,这件事和你们无关!” 那校尉听到这话不由的嗤笑一声,“混账东西,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来长沙撒野,不知道这里是我江东之地么?速速滚开,莫要自寻死路!” 现在人们都知道江东大都督吕蒙取了南郡,江东此时士气正盛,大有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刘复看着依旧挡在自己面前的校尉,冷笑一声,“让开,否则你就留在这里吧!” “不知死活的东西!”校尉同样是一声冷哼,不过作为江东的校尉他也不是傻子,大手一挥,身后的军阵中直接出现一群弯弓搭箭的士卒,看那人数不下数十! 刘复长吸一口气,然后冲着校尉大吼一声,“滚开!” 同时手中大刀翻转朝着校尉的脖子便劈砍了过去,校尉没有料到刘复竟然还真敢动手,一时不查之下,竟然还真就让他得了手,手中的长矛直接被刘复给劈飞了出去。 不过刘复的攻势也仅止于此了,在那校尉的长矛被劈飞的同时,士卒们也松开了弓弦,数十只箭矢顿时朝着刘复飞了过来。 这个时候就看出刘复在荆州军大营被关羽调.教出来的成果了。 看到这飞射过来的箭矢,刘复没有一丁点的惊慌,反而大刀连连挥舞,将一只只射向自己的箭矢拍飞打落,还有几只射偏的箭矢朝着李鍪蒯蒙的方向过来,也被李鍪摘下后背上的阔剑,几下就将箭矢拍咯,让这次箭雨无功而返。 端了几个月的水碗和石头,现在别的不说,李鍪拿着阔剑的这手,是实打实的稳当,颇有一种剑客的感觉。 刘复拍落箭矢之后,再次朝着跑了的校尉追去,他今天,他现在满心的火气,的确是需要发泄出来,而这个不知死活的校尉很不幸撞到了他的手中。 “小子休走!”刘复大吼一声,大刀朝着那小我的后背砍了过去。 虽然校尉一闪身躲过了刘复的大刀,但是胯下战马却是被这一刀给砍成了重伤,直接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江东军士卒也顾不上列阵了,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将刘复牢牢的围住就要靠人数将他拿下来。 而此时刘复看到这群士卒,也是眼中冒出了凶光,他满门被灭,这群该死的江东人,也少不了参与,一想到这里刘复便更加的愤怒。 “该死的东西,与我死来!”刘复大吼着将大刀飞舞起来,顿时一片片的鲜血挥洒而出,杀向了刘复的江东士卒也立刻就出现了伤亡。 还有几个士卒想要越过刘复冲向一副文人大半的蒯蒙,结果还没等他们近了蒯蒙的身,就被李鍪的那把阔剑给一刀两断了,对付这么一群连三流都算不是的江东守城卒,李鍪都不需要用短刀,他师兄就给他的这把阔剑,做够了。 “杀!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校尉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士卒的后面,看着大展神威的两人,不由的连连怒吼,“快上啊,杀了这几个该死的家伙!” 不过校尉的话注定是要被当成耳旁风了,并非是士卒们不停命令,或者对他这个校尉有什么意见,而是单纯的办不到啊。 刘复的大刀连连挥舞,一个又一个的江东士卒被斩杀在当场,而这里的动静也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托刘复这个莽夫的福气,现在长沙郡城乱套了。 三个人敢攻城,还敢杀人,这可是荆南这么多年,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 城防营的将军带着亲卫和一部分士卒很快就冲到了西城城门外,看着乱糟糟的一幕还有那一地的尸首,脸色顿时就黑成了一片。 “刀盾手,去将那个家伙隔开,弓弩手准备,一旦刀盾手将他挤压,立刻给我射死他!” 不得不说将军就是将军,作为守卫长沙郡城的守将,他不但是世家之人,而且是一个不小的世家之人,虽然比不上江东四大家,但是他的家族在豫章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所以将军一眼就看出了这仗应该怎么打才是最合适的,对付一个猛将,一窝蜂的让士卒冲上去围杀那是最差劲儿的选择了,一个不小心让人家冲了出来,那还没准得送一条主将的命。 长沙郡城守将一出手,刘复就感觉到不同了,刚刚那群比自己还莽的江东士卒已经慢慢的退了出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突出重围了,而是因为一群刀盾手出现在自己周围,对于武将而言,刀盾手可以说是最为难缠的存在,有盾牌防御的他们经常会让冲阵的武将寸步难行。 而刘复的窘境李鍪也发现了,他微微一挑眉就要冲上去将他就出来,可是长沙城的守将早就注意到了他,他刚刚有所动作就有一群士卒冲了上去缠住李鍪。 就在刘复要被射成筛子的时候,一个骑着快马的年轻人骑着快马从城门跑了过来。 “郡守府有令,将他们带到郡守府,不得伤害!”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权势 “都住手,郡守大人有令,让某家将他们带到郡守府问话!” 跑过来的那人就是韩玄长子韩晓,此时的韩晓可没有在刘复面前时那种温文尔雅或者狼狈,一脸严肃的看着长沙郡城的守将,“全将军,还请让士卒们让开!” 长沙守将全凌看着面前的韩晓,心中无数次想要大吼一声“放箭”,但是最后都不敢说出口。 韩玄马上就要死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得罪一个位高权重的死人,若是这个时候将那个老鬼惹怒了,真就豁出去性命不要和自己杠上了,那全凌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他们携带兵刃强闯城门,我等也是...”全凌还想要再多说几句,但是直接被韩晓给打断了。 “那是我等的事情,事后父亲会亲自写信给吕蒙都督解释,不需将军劳心费力!” 听着韩晓那不近人情冷冰冰的话,全凌脸皮忍不住的抖动,恨不得将这个不懂事的小子也一起拿下,不过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冲动。 “放人!”全凌大手一挥,那些将刘复三人围住的士卒缓缓的退下了,同时全凌冲着韩晓低声说道,“既然郡守大人要人,那末将自然不敢不给,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若是郡守大人被这几个人给....哼!” 全凌冷哼一声之后便扭头离开了,他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张可恶的脸了。 韩晓也不搭理全凌,而且径直走到刘复面前,低声对他说道,“不管你想干什么,先去郡守府吧!” 刘复对于韩晓赶来救自己这件事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不过此时为了报仇他倒也不反对忍耐一阵子。 韩晓顺利的带着三个要和他们家拼命的家伙回到了郡守府,还是那个郡守府,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过不同的是这次韩玄这个老人家的身边跟着的是一个同样一脸苍白虚弱的年轻人。 “韩钦!”刘复看到韩钦之后,第一想法就是冲上去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活活打死才好,不过刚有动作就被李鍪一把给拦住了。 “别冲动,外面有至少上百把劲弩对着你!”李鍪数完这句话之后就将刘复往左前方一推,那里算的上是半个死角,同时自己后移,挡住了身边的蒯蒙。 刘复被李鍪这句话也弄得有些清醒了,冲着韩晓冷声说道,“韩大公子,把我等叫到这里来,你是为了什么?” “和你和解!”韩晓给出了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让刘复一脸的冷笑罢了。 “和解?”刘复不屑的嗤笑一声,“如你所说,赖三四肢尽碎,这辈子他都无法再站起来了,他全家老老小小的,你让他如何生存?你在这里给我说和解?” 韩晓却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原来那个家伙叫做赖三,不像是一个义士的名字。”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和我说和解?”刘复更加的对韩晓的话充满了不屑,“你们这群人,仗着自己的权势对那些人与杀与夺,你们何曾将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韩晓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刘复,撇了撇嘴,“阿复,你和我们,难道不一样么?” “某家怎会和你们这些....” “阿复!”韩晓直接打断了刘复的话,“你和我们真的不一样么?或许你对他们比我们要好,或许你没有欺凌过他们,但是你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你对他们,更多的只是怜悯不是么?” “某家....”刘复理所应当的想要反驳,但是刚刚开了一口头,后面的话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是对的了。 “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那个被二弟打成废人一样的人是谁,他是做什么的,那么你呢,阿复,想来在此之前你也不知道吧?”韩晓十分平淡的在刘复身边说着,“你从小经历的是什么,习文练武,子经史集,这些让你头痛不已的东西,想要娱乐只能是吃吃喝喝,投壶饮酒。 可是那群人呢,他们睁开眼,他们的生活只有一样,那就是活着,他们每天都要为自己的生活发愁,让你感到心烦和厌恶的子经史集,那些日日夜夜的习文学武,却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们哪怕最无能的那些人也要比我们韩家的二公子更加的勤奋,可是他们却依旧生活在最底层,羡慕着二弟那奢华的生活,当然,也羡慕着你我这种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复,你对他们的好,不过是因为找到了能让你感觉到开心的玩物罢了,哪怕你自己一直告诉你自己,他们是一群人,那也是一样的,你选择不了出身,你甚至在享受你的出身。 他们这些人就算辛劳一生恐怕也不能得到些许的好处,但是你从出生就有他们梦想的一切,但是他们这一生很大可能也会平平淡淡的度过,或许有病有灾,或许生活困苦,但是能够和在乎的人生活一生也未可知。 可是你享受着那些让人羡慕的生活的同时,你也承担着他们难以想象的风险,这就如你出生就有一个如同战神一般的父亲,还有一个富裕的生活环境,但是同样,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复再次一把掐住了韩晓的脖子,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多么用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不要奢求和他们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们帮助你或许是出于义气,但是又何尝不是一种赌,赌你会给他更好的生活和利益!” “在你眼里他们就是这种人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这本就是这人世间最重要的真理!”韩晓不管自己正在被刘复掐着脖子,甚至还一脸的微笑,“阿复,醒醒吧,他只不过是赌输了罢了!若是你觉得心中有愧疚,那么就给他他想要的!” “你这个混蛋。”刘复听完韩晓的话,真的想要将韩晓摁在地上好生锤一顿,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理由出手,他不相信韩晓刚刚说的那些话,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阿复,若是你不相信,那么我们来赌一把如何?”韩晓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刘复的手腕,“就让我们看一看,你的那个手下,到底是不是我说的那种人,若是真的豪气干云,那我亲手将二弟废了给你出气,若是被我说中了,这件事一笔勾销,我们会给他足够的补偿!” 刘复看着面前的韩晓,沉默了半晌之后,将掐住他脖子的手松了开。 “你想干什么?” “我会让我二弟去找他,给他足够多的东西,然后给他在长沙郡城找一个不需要动手也不需要动脚的好职位,让他有足够的钱粮,甚至如果他愿意我还可以让父亲为他举孝廉,给他一个好出身。” “让韩钦去?你知不知道他的四肢就是因为韩钦那个家伙才成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 “你这是他羞辱他!” “对!”韩晓点了点头,然后低声说道,“但是一个连吃饭都要成为问题的人,会讨厌羞辱么?他只讨厌饿肚子!” 刘复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只知道他们三个人经过伪装之后再次来到了赖三的家门外,跟在一脸苍白的韩钦身后。 “赖三在不在!”韩钦甚至都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没有一丁点的礼数,在刘复等人的眼中,这就是个士卒的纨绔子弟。 “这位....这位公子,您是谁?”还是那个老叟,不过这次这个老叟对待气焰嚣张的韩钦要客气很多。 “郡守府的人,赖三呢,他的好事儿来了!”韩钦脸色苍白,语气嚣张狂妄,但是那老叟却是很吃这一套。 “他...他就在屋子里!” 韩钦听见之后直接一把将老叟推开,然后走进了内室,而刘复等人也跟着韩钦的随从一起跟了进去,至于家中的主人,赖三的母亲,却是在最后面跟进去的。 “你...你怎么..来了?”赖三一见韩钦不由有些惊恐,然后努力的想要往后挪去,他妻子赖氏看到这一幕也赶紧将他扶起来。 不过韩钦只是嗤笑了一声,“我说赖三,你要是早说是阿复找我,你怎么会受这种罪呢?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你说你该怪谁呢?” 赖三听到这颠倒黑白的话,却是不敢应声也不敢回答,生怕一个不对,自己还有再受些苦。 韩钦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再嘲讽他了,“今天我来不是找你算账的,阿复走了,不过走之前专门叮嘱过我们,要照顾好你这个家伙,所以我就赶紧过来了!” “六爷...六爷离开了?” “离开了,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韩钦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站起来却也难了,本想给你个一官半职的,但是也不合适,话说你都会做些什么?” “我...我...”赖三知道这是要给他好处了,但是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 “哈哈。”韩钦不由大笑了起来,这个笑声之中充满了嘲讽的意思,不过赖三却是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笑了半天的韩钦终于停下来了,“你如果什么都不会的话,那么只能我给你找些事情了!” “二爷您说!” “我手底下有几个暗娼馆子和赌坊,那里还缺一个管事儿的,一个月也不多,给你半成红利的话也有个百贯左右,你干不干?” 韩钦作为韩玄的二子,没有任何可能继承韩玄的任何东西,所以韩钦的堕落可以说是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这样的韩钦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是所有人都希望的样子。 每日无所事事的韩钦自然也不能天天混吃等死,更加喜欢当纨绔的他,仗着自己郡守公子的身份,开了不少暗娼和赌坊,这可以说是长沙郡城里公认的事情了。 而且托他这个身份的福,长沙郡城的各个权贵对这些地方也很喜欢,因为韩钦有资源,有实力,有家世,还安全! 到刘复离开长沙的时候,城中八成见不得光的生意都和这位韩家的二爷有关,所以这也让韩钦更加的富裕,更加的纨绔了。 今天韩钦张嘴就是半成红利,对于这些事并不陌生的赖三立刻就算出来半成红利是多少,或许连韩钦这个大少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地方有多挣钱,半成红利,赖三一个月拿到的可不仅仅是百贯,五倍也不止! “多谢二爷,小人多谢二爷!”若非是因为身子不灵便,现在赖三一定已经跪在韩钦的面前了。 “行了行了,稍微养好伤之后,便让人把你拉倒郡守府去找我,我会给你安排的。”韩钦一脸的无所谓,想赖三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为了生计冥思苦想的普通老百姓罢了。 “多谢二爷,二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赖三似乎是已经忘记自己是因为谁被弄成了这个样子的,他现在满心都是对韩钦的感恩戴德。 韩钦看到赖三这个样子心中更感觉无趣,自己那个厉害的大哥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们这些人和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站在一起,这和努力不努力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现实,可笑的刘复居然还不知道! 想到了刘复突然韩钦心中有了一个很恶毒的想法,他看向一脸开心的赖三,再看看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的赖氏,突然咧嘴一笑,然后伸手就在赖氏的脸上摸了一把,“真不错的女人!” 赖氏被韩钦这个举动给惊住了,就连赖三也被韩钦给惊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喏喏的说“这是,这是我的婆娘...” 韩钦没有管赖三说什么,而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赖氏不放,随意的摆了摆手,他带来的那些亲随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上好的补品,名贵的药材,还有一盘盘的铜钱,每一个都是十足的铜。 “这些不过是一个月的红利还有一些小礼物罢了,毕竟你受的伤也不轻,需要好好养着!”韩钦说着话再次伸手在赖氏的脸上摸了一把,“你自己数数吧。” 赖三被这一堆东西弄得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至于刚刚韩钦做了什么,他已经完全不关心了。 在后面看着韩钦竟然敢如此轻薄赖氏,刘复眼睛猛地就瞪大了,眼看就要忍不住冲过去将韩钦暴打一顿,但是还没等他有动作就被蒯蒙和李鍪一把给拉住了。 “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赖三都没说话,你急什么!”蒯蒙的声音在刘复耳边轻轻的想起,让刘复再次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自己的心口里,出又出不出来,十分的难受。 另一边的韩钦已经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赖氏将眼睛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救救自己,可是赖三的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那些东西,浑然不顾及其他。 “看够了么?”韩钦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愿意,每个月你都能拿到这些,而且我知道我经常被手下的人糊弄,他们给我的账目绝对是有问题的,只是我懒得查。 不过你,他们应该糊弄不来,找几个靠谱的心腹,将张目做好了,你能拿到的,甚至比看到的要多的多。” 韩钦一边说着话,一边对一旁的赖氏动手动脚十分不规矩,赖氏想要反抗,却又不敢,自己的丈夫一声不吭,面前的这个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这让赖氏十分为难。 赖三听到韩钦说的话之后,立刻就回过神来,冲着韩钦不停的点头,“二爷,小人愿意,小人愿意,什么都愿意!” 韩钦看着这般不争气的赖三,心中好笑,“也不知道你之前的骨气去了哪里,若是让阿复那个小子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呵呵呵。” 赖三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动不了,所以只能沉默的低下头去,不过羞赫之色,却是见不到多少。 “行了,我这句话可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也是为了生活,你还有老娘,你还有孩子,你还得养活他们,这不是义不义气,这就是生活,你说对吧,赖三!” 虽然赖三不知道韩钦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使劲儿的点头表示认可,甚至对于刚刚那句话里,没有他的婆娘赖氏这件事,他也表示了认可。 “养好身子就去郡守府找我,记得带上两个心腹,以后你也是个大人物了!”韩钦挥了挥手就要离开,临走的时候一把将赖氏也给抱走了,“你这个婆娘长得不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最近馆子里缺女人,这也是为了挣钱嘛!” 赖三没有阻止他,而是大声的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喊道,“多谢二爷,恭送二爷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权谋之力 韩钦带着人离开了院子,在赖三的歌功颂德中离开,在老叟的欲言又止中离开,在小孩子的哭闹中离开,带走了他的随从,带走了小孩子的母亲。 “看来我大哥又猜对了!”快要到郡守府的时候,一把将怀中的那个女人扔出去,然后走到刘复等人的身边,“某家这么安排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他四肢已经断了,没办法出仕,就算强行给他个什么身份,他也保不住,还不如这样,我手下所有的暗娼赌坊的半成的红利,足够他在长沙郡城做一个人上之人了。” 刘复十分厌恶韩钦这种语气和态度,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尤其是眼角看到那个跟在队伍中瑟瑟发抖的村妇之时,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姿色更别说什么气质。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常年的活计让他皮肤粗糙中还带着黝黑,就这种女人长沙城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不知道韩钦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将这个女人要了出来。 “你将赖氏带走干什么?那个女人,就是个普通女人!” 韩钦扭头看了看那个楚楚可怜的家伙,嗤笑了一声,“很快他就不会了,他的丈夫即将成为我的管事之一,在长沙郡城,这就是一个人物了,而这个女人则是那个人的女人,这一点就足够了,你知道有些人好着口!” “那又说明了什么?”刘复还是无法理解韩钦的意思,他现在觉得他们韩家的兄弟两个就是两个疯子。 “若是你的那个小兄弟连这个都受不了,给他半成的红利,那是他的催命符!” “你们...” “别再用你的天真在这里胡说八道了,阿复,我大哥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和他们是永远不会成为朋友的,这样对我们,对他们都不好。” “闭嘴吧!”刘复不想再搭理韩钦,对他们这些人的话,刘复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刘复大步离开,韩钦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可是就让这个莽夫给断了的,不过刘复不说话了,一直跟着他的蒯蒙这次却是没有跟上去。 “阿复是一个武者,他对这些事天生就很反感,所以还是不要和他说这些了。”蒯蒙微笑着和韩钦说着话,“话说我倒是对另外的一件事很感兴趣!” “玉灏想知道什么?” “你这般的纨绔真的就是为了让你大哥放心?”蒯蒙似笑非笑的看了韩钦一眼,“你们两兄弟其实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再加上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家伙,这长沙郡城,都要让你们给玩出花来了吧!” “玉灏...好想法!”韩钦哈哈一笑,“我就是一个士卒的纨绔,莫要瞎想,我们什么都干不了,也什么都不敢干!” “到你家了,我想和你大哥聊聊,有些事情,我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韩钦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伸手一请,便让蒯蒙带着李鍪走了进去。 “我们不离开么?”李鍪不知道蒯蒙又要干什么,所以有些迷茫,至于为什么不问刘复,现在这个家伙还乱着呢,找他还不如靠自己。 “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不过过了今晚我就知道了!”蒯蒙一脸的微笑,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作为当年刘复府上的常客,对于这个郡守府那倒也是轻车熟路。 李鍪看到蒯蒙这个样子,突然开心了,因为这个微笑,这个气度,让李鍪感觉无比的安心。 当夜,正在陪着刘复喝闷酒的蒯蒙等来了他的客人。 “抱歉,刚刚要处理一些急事,所以来的有晚了!”韩晓抱着两大坛子美酒解释着,“听二弟说,玉灏找我有事?” “嗯,你二弟说得对!”蒯蒙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接过了两个大酒坛,“想找你喝酒来着!” “我的荣幸!”韩晓笑着点了点头,“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请!” 韩晓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在刘复的一脸冰冷中坐到了他的对面。 “阿蒙,你将这厮找过来干什么?”刘复“砰”的一声将酒樽蹲在桌案上,满脸都是不忿之色。 “别这么冲动,我从他们身上好像知道了应该怎么给你报仇!”蒯蒙微微一笑,那个笑容让他们无比的熟悉。 蒯蒙将头转向了一旁给自己倒酒的韩晓,“之前我问了韩钦一个问题,他这么纨绔,真的就只是让你放心么?” “当然,无论在哪里,嫡庶之争都是很残酷的,二弟能有这个想法,真的很让我和父亲欣慰!” “你确定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似笑非笑的蒯蒙让韩晓有些心慌。 “他就是喜欢玩闹,仅此而已!” “通过赌坊暗娼,他掌控了长沙郡城八成以上的权贵子弟和消息,就凭着这个,你们韩家就能在长沙郡城稳如泰山!” “我听不懂!”韩晓咕咚咕咚的喝酒,就是咬死了不知道蒯蒙刚刚在说什么。 蒯蒙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多问什么,而是陪着他喝了几杯酒之后,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进来之前,那个阻拦我们的长沙郡城的守将,他是个什么人?” “江东全家的一个小家伙,他堂哥全综据说是江东的后起之秀!” “他好像对你们韩家态度不是很好,你们有仇?” “说不上!”韩晓打了个酒嗝,“全凌那个家伙有些孤高,性子也有些...独来独往,二弟那些买卖,他就很看不上!” “看来是个很正直的家伙!” “算是吧,不过他对长沙的百姓也很不好,总是让人感觉他高人一等,另外最过分的是那些地痞泼皮们,也经常被他收拾,算得上是一个正直的恶棍!” “为什么?就因为这里是长沙?” 韩晓突然笑了一声,“这个就得问阿复啊,这里可是长沙,想想刘磐将军当年干的那些事儿,全凌好歹也是一个江东的士卒,对长沙,对这里的人有怨念也是很正常的!” 韩晓说的意思,在座的都明白,就连李鍪当初都听管宁给他讲过,当时讲这个事情的时候,就像是再说一个笑话一样。 江东曾经有过一只猛虎,从南阳开始出现在天下大世中,然后闪瞎了天下诸侯的眼睛,尤其是董卓,让这位国相是一点脸都没有留下! 然后江东猛虎留在了荆州,在襄阳城下被人一石炮给砸死了,死得老惨了! 然后这只猛虎有一个儿子,被称为江东小霸王横扫江东无敌手,等这个江东小霸王力量足够之后便想着替父报仇,结果连袁术都能打的江东小霸王,在江夏再次折戟沉沙。 他爹好歹打到了襄阳城下,而他别说襄阳城,连江夏都没有打下来,虽然原因有很多,但是事实就是这么一个。 虽然江东两代人都没能对荆州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正值壮年的刘景升被孙家这么三番两次的折腾,心中也是十分窝火的,所以他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刘景升将自己的从子,号称荆州之虎的刘磐拍到了当时还是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荆南。 刘磐去之前,那句荆州之虎不过就是一句笑谈,是荆州的那些人给自己的刺史刘景升一个足够的尊重和面子罢了,但是到了荆南之后的刘磐还真就让这个笑谈坐实了。 刘磐到了荆南之地之后,没有去那时候最为繁华的桂阳,也没有去长沙郡城。 而是直接到了长沙最靠近江东的地方,攸县。 那个时候的攸县因为江东时常入寇的原因,异常荒凉不说,还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面对江东的士卒入寇。 刘磐到达攸县的第一件事不是恢复民生,也不是恢复士气,更不是构筑防线。 刘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自己麾下的数百人,冲进了江东,冲进了海昏城中,一顿大肆劫掠,差点将海昏城的城墙都给扒下来,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回到了攸县。 从那一天开始,刘磐就开始了极为规律的生活作息,吃饭,睡觉,过江东! 不管是开始刘磐只有数百人的时候,还是后面刘磐掌控了几乎整个荆南的时候,直到太史慈出现的前一天,他的生活习惯都没有变过。 多年以来,江东为了防范这位大爷,孙策先是让主将轮番镇守海昏和建昌两地,但是这没用。 然后孙策再次将海昏和建昌分为左右六县并且各自设置大将镇守这依然没有什么用,最后孙策没有办法了,毕竟他和周瑜也要仿佛荆北的那些家伙,所以将太史慈派到了建昌为都督,总督六县诸将,就是为了找回江东的面子。 太史慈去了之后的确是让刘磐进不来了,但是太史慈还是没有找回江东的面子,因为刘磐将黄忠请了过去,两个人在攸县一蹲就是多少年,让太史慈在内的诸将都是束手无策。 直到刘磐退隐长沙之后,他都是江东之人的梦魇之一,所以韩晓说,全凌这个江东人对长沙有意见的确是难免之事,毕竟当初刘磐这半个长沙人让江东的脸丢的太干净了。 不过韩晓一说到刘磐的时候,在场的刘复却是一脸自豪的模样。 “他们这群江东鼠辈,不敢和家父对阵,只敢做一些宵小之事!”刘复那一脸不屑的模样,让大家都有些想笑。 蒯蒙不管江东之人是不是宵小,也不想知道刘复心里怎么想的,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看韩玄老大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若是韩太守死了之后,江东应该是不会再让你这个韩家的长子继续执掌江东吧!” “对,江东只要不傻,就一定不会再让韩家的人在长沙待着!” “可是,如果你们韩家离开了长沙,那么你们将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韩晓不否认这件事,“韩家在长沙根深蒂固,但是一旦离开了长沙,我们就都没希望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蒯蒙给韩晓倒了一杯酒,“我看韩玄老大人的身体,很快就不行了!” “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韩晓在说到自己父亲身体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的,“尤其是见到了阿复之后,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这样他的时间就更短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 “如果我父亲去世了,那么这个长沙太守的位置应该会有长沙守将兼顾,这些年虽然全凌在我们眼中不怎么样,但是在那些百姓的眼中,他还真的算是一个好人!” “他肯定算一个好人!”蒯蒙对此非常的认同,“不说其他,就说把我们都差点杀了的这份谨慎和缜密手段,他全凌就是一个合格的长沙郡守将,更何况他还经常找街头地痞的麻烦,能够让长沙的百姓过得也舒心一些,他的确是个好人!” “不过好人,向来是活不长的!”刘复替蒯蒙说出来他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你们想要杀了他?” 韩晓将手中的酒樽放下,直勾勾的看着刘复,“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么?这个时候留着这么一个有兵权的江东将军,你们倒是对自己真的放心啊,再说了,他的本事你们也看到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会是一个大.麻烦!” “我们打不过他!”刘复承认韩晓说的对,而且十分有道理,但是他也不怕说实话给自己丢人,“尤其是他掌兵的时候,我更加打不过他!” “不需要你们亲自动手!”韩晓突然裂开嘴嘿嘿一笑,“二弟那的一个姑娘刚刚得了一个消息,说全凌过几天会回江东探亲,现在荆州战事已经平定了,他也可以安心的回家一趟了!” “然后呢?” “然后我麾下的探子同时告诉某家,最近武陵的蛮人也有些不老实了,想要趁着荆州大乱的时候,出来分一杯羹!” 看着一副苦大仇深样子的韩晓,蒯蒙虽然面上都是微笑,但是心中却是有些寒意。 “武陵的蛮子,敢杀长沙的守将?” “哎,那群疯子,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韩晓咕咚喝了一大口酒,仿佛打开了话夹子一样,“我和你说啊,就那群蛮子,一个个打起仗来就和不要命一样,哪里管你对手是谁,别说是什么长沙郡城的守将,便是当今圣上在这里,他们也敢动手啊,那就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子!” 说着说着,韩晓就感觉自己脸越来越烫,同时也越来越红,再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韩晓便砰的一声,趴在了桌案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小子酒量这么差么?”刘复愤愤的嘟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将这个已经醉成死狗一样的家伙给抬了起来,拖到了外面,将他交给了他的随从们! 等到刘复再次回来,李鍪和蒯蒙已经聊上了。 “阿蒙你打算干什么?” “看戏,如果方便的话,就帮那个小子一把!” “为什么?” “从他们身上,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同时也知道了怎么替阿复报仇!” “你要起兵造反?”李鍪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镇住了,不过想了想还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我明白了,你是想要说服武陵蛮人造反!” 蒯蒙听了李鍪的话,差点没将嘴里的酒给喷出来,“我不傻,而且武陵蛮人也不傻,让他们去给无亲无故的人报仇,我感觉他们将咱们洗涮干净之后吃了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想干嘛?难不成你还能找来援军不成?”别说李鍪懵了,便是刘复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到底想要做什么。 “援军你就不要想了,中原不可能在动手了,他们已经没力气了,至于益州,先不说他们想不想动手,就是想,现在的益州别说出兵,恐怕脸军粮他们都凑不齐,上哪儿动兵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 “咱们杀不了吕蒙,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咱们将吕蒙这厮给杀了,不但可以,而且,想来他也是愿意的!” “刘玄德?”刘复思来想去的想了半天,最后觉得就这么一个人还算是靠谱的答案,“你不是说了他现在不行么?现在益州刚刚经历了数年的汉中之战,他没能力啊....再说了他就算报仇,也是给关将军报仇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去找刘玄德了?”蒯蒙脸色也已经黑了下来,“虽然刘磐叔父的死不是刘玄德动的手,但是和他肯定少不了关系!若非刘玄德从中压下了某些事情,关将军不会对长沙之事一点都不知情!” 刘复被蒯蒙这句话弄得更加不知道该如何了,不过他还是抓住了第一句话的重点,自己父亲的死不是刘玄德动的手,这样的话,他心里还好受一些,毕竟当初刘磐还活着的时候,没少和自己的儿子说,荆州落到了刘备的手中,也算是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了,也算是给汉室希望了。 不过刘复懵了,李鍪却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脸震惊的看着蒯蒙,“你的意思是说...” “就是那位江东之主,孙仲谋!”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通透 江东是孙家的江东! 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出自孙策之口,当年他凭借着过人的勇武占据了整个江东之地。 所以他狂妄的说出了一句话,再然后他就死了,死在几个刺客手中! 孙策的弟弟孙权临危受命登上了他哥哥的座位,替孙策守住这份难得的家业。 然后一晃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 只知道当初那个碧眼紫髯的翩翩少年也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大叔,甚至即将走入暮年了。 但是这么多年,孙权对这个讨好,对那个恭敬,对麾下和蔼,对世家忍让。 就这么一个看似软弱的家伙,却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说出来一句话。 “江东是孙家的江东!” 如今蒯蒙居然堂而皇之的说,要借孙权的手,杀了吕蒙,哪怕李鍪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感觉有些吃惊,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在蒯蒙的脑门上摸了摸。 “阿蒙,你什么时候病的?”刘复更加的干脆,就差问他还能活几天了! 蒯蒙看着这两个伴当这幅样子,也知道自己是解释不通了,因为他自己现在都很震惊,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震惊。 “行了,喝了这点酒早点睡吧,这几天咱们可有的是事情要做!” 说完之后,蒯蒙就开始给他们倒酒喝酒,不再谈论这件事了,而李鍪和刘复两人看到蒯蒙这个样子之后,也不再多说了,跟着蒯蒙一起不停的喝起酒来,直到三个人都醉倒在地。 第二天晌午十分,蒯蒙才悠悠转醒,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房间和一地的狼藉,脸色蹭的一下就黑了。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不管我啊!”咬牙切齿着诅咒着两人,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了房门。 阳光下,刘复和李鍪正在挥汗如雨的练武,自从刘复得到关羽的指教之后,除了武艺突飞猛进之外,这勤奋也跟着越发的厉害了,若是他父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想来会很开心的。 三天的世家就在他们平静的生活中度过去了,知道第三天的夜晚,正在院子闭目养神的蒯蒙再次看到韩家的长子韩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事情都做完了?”蒯蒙看了韩晓一眼之后便再次开始了闭目养神,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显得十分悠哉,“今天白天我看见全将军带着十来名亲卫离开了长沙郡城,想来他是去省亲了。” 韩晓也坐到蒯蒙的身边,感受着刮过来的寒风,不禁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们长沙郡城的守将全凌将军在回乡途中不幸遇到了前来偷袭长沙郡城的武陵蛮人,全凌将军为了保护长沙郡城的百姓不被武陵蛮人的侵犯,率领十余亲随和蛮子拼死交战,不幸....阵亡了!” 蒯蒙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满脸悲伤,眼中全是泪水的韩晓,突然笑了出来,“这里没别人,你这幅样子是要我随份子么?” “玉灏兄有所不知,虽然我和全将军多有不和,但是全将军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乃是韩某这辈子最佩服的了,本想着等到全将军省亲归来之后,韩某定要和他一醉方休,未曾想到还没等到那一天,全将军便去了!” 这话一说完,韩晓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悲伤来,这份儿本事让蒯蒙叹为观止。 “全凌死了,新任的长沙守将会是谁啊?”蒯蒙不想在听他继续嚎哭,只想知道后面的安排,看看和自己猜的是不是一样。 听到这话之后,韩晓才慢慢的止住了悲伤和哭泣,不过依旧还是一脸的沉痛,“全将军之死刚刚已经发往了江东,告知了主公孙权,现在还未能定下是何人前来接替全将军职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闻此次解烦军立有大功,其中解烦军校尉陈修勇猛善战,主公深喜之,大有提拔之意!” “陈修...”蒯蒙最终嘟囔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谁,“陈修这个名字,很陌生啊!” “陈修今年不过十七左右,和咱们算不上是一代人,他是偏将军陈子烈的长子,陈子烈被张辽斩杀之后,长子陈修便从了军,一直在解烦军中任职,这也是刚刚得了主公的认可!” “陈子烈...原来是陈武的儿子,这就难怪了!”蒯蒙呵呵一笑,“不过就凭着陈武长子的这个身份,还不值当有人为他冒这个风险吧!” 韩晓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陈武长子这个身份自然是不值当有人为他如此,但是谁让他有一个好弟弟呢。” “陈表?”蒯蒙对陈武长子陈修的名字十分陌生,但是说起这个次子陈表,蒯蒙还是十分熟悉的,“这里面怎么还有文奥的事儿?” 文奥就是陈武次子陈表的字,陈表作为陈武的儿子,但是不过是一个庶子,乃是陈武的爱妾所生,可以说在陈家并不会太受重视,哪怕陈武喜欢这个儿子也一样。 但是陈表却是不通,从小到大都是江东才俊的代言人,和诸葛家的小鬼诸葛恪顾家的儿子顾谭还有张家的张休四个人被孙权长子孙登直接收进了府里当伴读和发小。 虽然现在孙权的职位不高,但是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孙登作为孙权的嫡长子,只要不自己作死,那么他最次也是一个王世子。 所以陈表最为陈武的次子,他在江东的名声,在某种程度上,比他爹还要高。 “这次是陈文奥那个家伙求了公子孙登,这才让陈修入了主公的眼,所以最后陈修才有可能从解烦军中外调出来,任长沙郡守将,当然也只是可能罢了,毕竟解烦军不同其他,其中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多问。” 蒯蒙思索了便可便想通了这其中的事情,“文奥这是要给他哥哥谋话解烦军都督之职啊!” 趁着解烦军初创,先进去得到资历,然后合适的时候外出为将,镇守一方,不但安全,而且这职位也会随之提升一步,毕竟没有校尉当一郡守将的道理,等到这个资历也熬够了,就可以再运作将他调回解烦军,但是解烦军都尉之职,那可就是解烦都了。 韩晓也跟着点了点头,“陈武在天之灵若是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这般争气,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尤其是次子陈表,说真的,文奥能做到今天这一步,也算陈武当年没白疼他!” “嫡庶之争却在陈家仿佛没有一般,也算是一段佳话!”蒯蒙嘴角带笑,看着韩晓说道,“若非是我知道点内幕,我一定会这么说!” 韩晓被蒯蒙这句话弄得有些愣了,“玉灏知道什么内幕?” “当初陈武在世的时候,十分宠爱他的一个妾室,也就是文奥的生母,为了这个妾室,陈武和他大妇的关系可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传言说,陈武数次想要休妻!” “这....”韩晓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依旧还是说道,“这都是谣传,谣传!” “那陈武死后,文奥的生母被孙权下令殉葬了,这也是谣传?”蒯蒙呵呵一笑,“这件事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为此家父当初还痛骂孙仲谋狠毒心机!” “这...这也是主公爱护心腹大将!”韩晓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强行给了一个解释,这件事做的的确是不太到位。 蒯蒙倒也不纠缠这件事,看韩晓这个样子也知道不能再说了。 “行了,看你这个样子也知道说不出个什么东西来。”蒯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就要回房休息,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他也就该从长沙离开了,看年景,这也快过年了。 “对了!”蒯蒙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韩晓突然笑着说道,“我那个同伴这两天在郡守府瞎转,发现你们还有一个不大的药园子,里面的药材长得不错啊!” 这句话让韩晓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脸上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玉灏兄,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蒯蒙微微笑着,“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里是长沙,想来你们也是会几手医术的!” 说完这句话蒯蒙便走回房间了,再也没有搭理脸色越发深沉的韩晓,这一路上还哼着小曲,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语调了。 等到蒯蒙刚一进屋都还没来得及点灯,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旁边悠悠的传过来。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若非是蒯蒙对李鍪的声音十分熟悉,恐怕现在就已经叫起来了,不过即使如此也被这声吓了一跳。 “你这神出鬼没的,大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今天你让我打听的事情你自己忘了?”李鍪语气中带着无奈,然后替蒯蒙点好了灯,“那全凌死了,被人乱刀砍成了肉泥,不过下手的可不是武陵蛮人,虽然他们脸上涂得五彩斑斓的,但是他们绝对不是武陵蛮人!”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武陵蛮人不会有汉军的制式军备,更不会有一个两根手指没有了的头领!” “韩钦亲自动手了?” “嗯,虽然这小子本事不怎么样,但是真是够狠的,十七个人都被砍成了肉泥,确保没有任何的活路。”李鍪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的有些唏嘘。 “不过这也难怪了,若是不能确保没有问题,那他韩家问题可就大了!”蒯蒙嗤笑一声,“昨天你说的那什么药园子,你可确定么?” “我好歹也是跟着樊阿先生学习过的,那个药园子里看着都是些名贵药材, 但是实际上都是两两相冲的东西,还都是那种慢性的,短期服用没有什么事情,甚至还能提神醒脑,但是一旦时间久了....” “会怎么样?” “死无葬身之地!”李鍪这居然让蒯蒙拿着水杯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这倒也难怪,这里毕竟是长沙嘛!” 李鍪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什么叫这里毕竟是长沙?这有什么关系么?” “你难道不知道长沙之前是谁当太守的么?” 李鍪翻着白眼想了半天,“一直不就是韩玄么?从刘荆州到魏王再到刘备还有孙权,不都是韩玄么?” “刘荆州当初来荆州的时候,那时候荆州是宗贼的天下,也就是那些世家豪族掌控着,长沙那时候是一个叫张羡的人握着,握了好多年,当初长沙有一个太守,不过因为这个张羡一个人在山里多了好多年没敢进来!” 蒯蒙将水杯轻轻的放下,给李鍪讲起了长沙的过往,“后来刘荆州来了,联合我们蒯家和蔡家,将荆北宗贼一网打尽,然后出兵荆南,平定了张羡之乱,剿灭了张家父子,这长沙才归属荆州之下,那位先帝任命的长沙郡守才能回长沙赴任,不过这位郡守大人在长沙呆了也没有多久,就因为一些原因再次跑到了山里,一去不复还,你可知这位倒霉的长沙郡守是何人?” “张仲景先生?”李鍪很快就猜到了这位长沙郡守是谁,也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位天下名医,又被成为坐堂太守。 “正是,张仲景先生在长沙为官多年,托他的福,那一阵子长沙医术流行,便是一稚子儿童都能背上两句千金方,所以在长沙这么多年的韩家父子,会些医术,这可不意外!” 李鍪眼睛陡然瞪大了,“你是说,韩玄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两个儿子下毒所致?” 这个猜测十分大胆,让李鍪惊讶的无以复加,让蒯蒙也惊讶的无以复加。 “汉隆,韩玄老大人都多大岁数了,给他天天大补着这都得算是高寿了,如果这还是下毒所致,那要是不下毒,他还不得活成老妖怪么?” 李鍪脸一下子就红了,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我就说嘛,不可能是下毒所致的,看着也没有迹象啊!” “他们种这些东西可不是因为要害自己人,是要给人清理出一条路来!”蒯蒙悠悠的说道,“这个世间啊,最厉害的武器你可知道是什么?” “吕布的方天画戟,号称镔铁打造,重达百斤以上,乃是真正的神兵利器,不比魏王的倚天和青釭两把名剑差上分毫!”李鍪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为出名的方天画戟,不过紧跟着他还补充了一句,“关将军的冷艳锯也十分厉害,只不过这种神兵利器不知道何人还能再用。” 蒯蒙听他说完之后摇头笑了笑,“方天画戟和冷艳锯的确是锋利无比,但是他们却不是最厉害的,这世间最厉害的兵器乃是权利二字!” 说完之后,蒯蒙也不管李鍪有没有听懂便拱手送客了,理由是时候不早了,他想睡觉了。 李鍪撇了撇嘴离开了蒯蒙的房间,等到李鍪离开之后,蒯蒙看着烛台上那摇摇晃晃的火苗,嘴角带起一抹微笑。 “权利,果然是能让人蚀骨销魂啊!” 第二天一早,蒯蒙三人便和韩晓等人告辞了,而韩府上下都要忙着长沙的守卫等事,也的确是顾不上他们,便在一番寒暄之后,送他们离开了长沙郡城。 临走之前,刘复还是再去了一趟赖三家,想看看这个为了自己将自己四肢都断了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却发现他家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多番打听之下才找到赖三的新家,看着那朱门大户的院落,还有里面沸沸扬扬的声音,刘复最后还是没有进去,听他的邻居说,他们搬来这里已经两天了,雇了不少仆役丫鬟,还娶了一方小妾,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如果不是韩钦告诉刘复,赖三的原配赖氏现在过得生不如死,恐怕刘复的心情真的会是很不错的。 离开长沙许久之后,刘复还时不时的望向那个方向,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阿复,你是心中有什么感慨么?”蒯蒙看着刘复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藏着话,“是觉得你的那个小兄弟做事,不地道?” “本以为赖三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没想到....”刘复本想怪他,可是又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出口,“罢了,所有人都有资格骂他不知好歹不仗义,但是唯独我刘复没有资格,就让他自由发展吧,这样也算没有亏了他!” “哈哈哈,这就对了,想那么多事情干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福气,若是想的太多了,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好!”自从在长沙呆了这么几天之后,蒯蒙再次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这种怪异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像是看开了一切的一个得道高僧。 “阿蒙,咱们先去去哪儿?”跟在蒯蒙身后走了大半天,看着越走越荒僻的道路,刘复忍不住的问道。 “去给你报仇啊!” “报仇?”刘复看着道路两边的荒凉,“你再走就进武陵了,你报什么仇?不是说了不找武陵蛮人么?” “谁说我是要去找武陵蛮人,我是要去救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人和故人 “救人?”刘复此时更加的迷茫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报仇么?” “对,不过报仇之前,需要先救个人,否则事情可能有些不太好办!”蒯蒙没有给他解释,而是让他跟着自己就行了,因为蒯蒙觉得自己心中的这个计划有些宏大了,若是解释起来,刘复可能真的听不懂。 不过刘复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不懂就不停,知道自己脑子不如蒯蒙,也知道蒯蒙肯定不会害自己,所以干脆蒯蒙让自己做什么,那自己就去做什么。 “说吧,要救谁?”刘复凌空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大刀,一副勇武非凡的样子。 “从吕蒙手中救人,干吗?”蒯蒙一脸笑意的看着刘复,“这么快就和吕蒙对上,会不会不敢动手?” 刘复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中是真的有点慌的,不过听到后半句了,脸色蹭的涨红了,大刀刷刷的挥舞了数下,“有何不敢!” “哈哈哈...走吧,放心,不会让你这么快和吕蒙对上的,再说了,报仇也轮不着你亲自动手的。” 三个人继续前行,直到彻底的进入了武陵的地界。 一进武陵地界,别的变化先不说,那荒凉立刻激增了不少,甚至各种矮山丘陵还有密林比比皆是。 “武陵多丘陵密林,内藏蛮人乱境!”蒯蒙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禁发出感叹之声,“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这都到武陵了,你到底要找谁?” “跟着我来吧,有好地方去!”蒯蒙再次领起路来,同样都是一脸迷茫的两个家伙跟在蒯蒙的身后,开始了翻山越岭。 正在几个人走在山路上的时候,远处出来一阵呜咽声,紧跟着就是一直短箭射了过来,直奔蒯蒙的后心。 幸好从进了山李鍪便一直提防着四周,短箭射出来的那一刹那,李鍪耳朵便一动找到了方向,然后来不及取出阔剑的李鍪直接抽出短刀将飞到蒯蒙眼前的短箭劈飞,然后一个错步挡在蒯蒙的身前。 “呜!” 再次传来一声呜咽声,这次没有短箭了,而是直接窜出来一群肤色黝黑的汉子,每个人身材都不高大,但是每个人都透露着浓浓的彪悍之气。 “这什么玩意?”刘复早就没了战马了,大刀一个翻转护在胸前 ,同时挡住蒯蒙的身后,“武陵蛮子?阿蒙,咱们不是说了不来找这群家伙的么?我还不想被吃了!” 蒯蒙没好气的看了刘复一眼,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吃个屁,谁告诉你武陵蛮子吃人的?” “都..”刘复刚想说都这么说,然后就被蒯蒙一嗓子给打断了。 蒯蒙操着十分怪异的语调冲着那些冲过来的蛮人大喊着,然后诡异的是,蒯蒙嘴中那些刘复和李鍪听不懂的话,居然让这群蛮子止住了脚步,甚至还有一个最为精悍的蛮子走到最前面,和蒯蒙对起话来了。 “这个...”李鍪有些懵了,看那群蛮子没有再冲下来的意思了,便偷偷用手肘杵了杵刘复,“阿蒙什么时候会的这玩意?咋感觉他有些厉害了涅?” “可能是他背着咱们学的吧,”刘复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你能听懂么?他说的什么意思?” “这玩意和鸟语似的,谁能听得懂?”李鍪浑身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这群蛮子好像和阿蒙聊得还挺开心,他们之前认识?” “这个...”刘复仔细的回想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阿蒙之前一直在南郡和上庸,便是来荆南也是来长沙找我,没听说过他在武陵这一片还有朋友啊,再说了,他要是早就会这个,我不能不知道的!” “那他这是刚学的?” “应该是吧。” 就在两个人嘟嘟囔囔的猜测蒯蒙的时候,蒯蒙已经说完了话,然后在刘复和李鍪的后脑勺上一人给了一巴掌。 “别猜了,跟着走了!” 刘复捂着后脑勺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武陵蛮人,不确定的问道,“咱们去哪儿?” “找人!” “找人?” “跟着就行了!”蒯蒙懒得搭理刘复了,直接跟在两个武陵蛮人的身后往远处走去,刘复也赶紧跟了上去,走远了还偷偷的回了下头,看见之前围住他们的武陵蛮字还友好的和他打着招呼,似乎是在送别。 他们从中午都到了黄昏,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刘复就听到一个狭小的山谷里传来各种嘈杂的吼声,还有那两个领路的武陵蛮子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指点点。 “这是....”刘复刚要问,就被和武陵蛮人说完话的蒯蒙给打断了。 “别愣着了,赶紧动手救人吧!”蒯蒙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树林,“一群大约近百人的江东士卒正在围杀另一伙人,将那个被围杀的头子救出来就行了,至于江东的士卒,你自己看着办!” 刘复听那喊杀声越来越激烈了,也顾不上问都是什么了,赶紧和李鍪说了一句,“保护好玉灏,我去去就来!” 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了下去! “那里面的人....是谁啊?”直到刘复冲下去看不见了的时候,李鍪才跑到蒯蒙的身边问了起来,问话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语气,生怕不远处的那两个蛮子能够听懂他们说的话。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出过大山,听不懂汉话!”蒯蒙提醒了李鍪一句,“下面那个,就是帮助吕蒙白衣渡江的大商人,大豪商。” “那...那这下面是什么情况?” “荆州都被吕蒙拿下了,就这么一个大豪商,还是一个手眼通天的豪商,还能让他活着么?”蒯蒙脸上变得似笑非笑了起来,“只不过不知道是吕蒙想要杀他,还是孙权想要杀他,亦或是....都想?” 李鍪的脑子还是想不通这些玄奥的话,最后干脆就不再想了,等着刘复将人救上来就一切都知道了。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和正在厮杀的地方距离应该不会太远,李鍪已经听到刘复的喊杀声了,想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果然不出李鍪所料,他刚刚将摘下来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那边的喊杀声就已经开始弱了下去。 感受到这样的情况,蒯蒙也晃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脖子,学着李鍪发出了“咔咔”的声音,“走吧,咱们也过去吧,估计咱们到了,刘复也将事情都解决了。” “嗯,好!”李鍪跟着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却是没让蒯蒙再走到前面,“你跟在我后面,万一咱们猜错了,你也还能跑!” 蒯蒙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肯能,便从善如流了。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向了喊杀传出之地,随着他们的靠近,喊杀声也越来越低,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喊杀声已经彻底没有了,穿过密林,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地的尸首。 绝大部分穿着江东士卒的皮甲,为首那个穿着半身铠的男人看着也像是一个校尉,此时正死不瞑目的趴在刘复的面前,身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贯穿半个身子。 而他们关心的刘复这次却是没有任何的新伤口,旧伤已经好了的刘复再加上跟着关羽学艺了良久,此时可是威猛异常,数十名江东士卒,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他给斩杀了。 “嚯嚯,杀得可够利索的!”蒯蒙看到这一幕,第一句就是这个,“没想到你在荆州军大营里呆了几个月,长进这么大!” “不过二流罢了,若是关平那厮的话,恐怕时间用不了我的一半!”刘复现在真的是有点怀念自己的那个对手了,听说他和关将军一起,死在了临沮,距离益州不过二十里的地方,想来应该很后悔吧。 蒯蒙没有搭理刘复,而是走到了被几名护卫护着的那个老人面前,拱手笑道“这位就是那个帮助吕子明大都督白衣渡江的商人吧!小子蒯蒙见过前辈!” 老人伸手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几人,朝着蒯蒙也拱手笑道,“张世平多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若是能有他日,张某人定当报答!” 蒯蒙刚想再和张世平套套近乎,还没等在张口,身后的李鍪便突然喊了一句,将他吓了一跳。 “你是幽州那个胖子!” 这句话不但将蒯蒙弄愣了,将张世平也弄愣了,现在的张世平虽然算不上消瘦,但是最多被说成魁梧,和胖子这两个两个字是绝对不搭边的,但是胖子这个词儿,在他的耳朵里,还是十分重要的。 “嗯?”张世平的视线越过蒯蒙,看向了他身后的李鍪,他感觉这个年轻人是很眼熟,但是一时之间真的没有认出来。 毕竟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了,李鍪如今变化也大了不少,除了比之前更加平凡,肤色更加黑,双眼变成了妖异的红色还有垂在两鬓的那两率白发以外,李鍪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你是....” “当初你为了托孤,在我这好生一顿忽悠,怎么,现在这就忘了?”李鍪直接出言嘲讽了起来,张世平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他长这么大不能说没被骗过,但是被人这么骗,他还真是第一次。 提到“托孤”两个字,张世平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心中也不由的有些惊讶,当初那个土里土气的小家伙,现在看来,还真的就那么一分贵公子的气质。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还能遇到公子,馨儿呢,她还好么?”张世平看到李鍪,不由的想到了他的女儿,“馨儿也来荆州了么?她还好么?” “你不是都不要她了么?关心她作甚!”李鍪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没有瞒着张世平“你放心吧,你女儿在宛城,过得还不错,有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陪着她,等她再长大一些,也就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张世平听到这里也满意的笑了,“若是如此,老头子我也就放心了!” 蒯蒙看他们聊得那么开心,也不忍心打扰,不过听他们说话,好像蒯蒙也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张馨儿的父亲!”蒯蒙不由的低笑了一声,不说其他,对于张馨儿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还是很喜欢的,做事细心,而且和小文钦也很配,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小文钦也少不得有一番作为。 “好了,该知道的老夫都知道了,这位小哥,你刚刚救下老夫,也是有事情要老夫做吧!”张世平不再搭理李鍪了,而是冲着蒯蒙继续说到,“小兄弟,现在有什么想要说的,尽可以张嘴了。” 蒯蒙看着这般豁达的张世平,竟然一时间有些懵了,情不自禁的冲着张世平拱了拱手,“张老板,豁达!” “没什么豁达不豁达的!”张世平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老夫是个商人,很纯粹的商人,做商人嘛,就是有出有入,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那种只让你占便宜的事,这种事情后面往往跟随着天大的陷阱,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趁早说的好,救命之恩,这个可不好还啊!” 蒯蒙看张世平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张老板的大度,让小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咱们找个地方详细的谈谈谈如何?” “好!”张世平淡然的点了点头,“老夫对这里不熟悉,小兄弟可以带路,老夫在后面跟着!” 蒯蒙也没有啰嗦,拱了拱手之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李鍪和张世平等人也都跟了上来。 在路上,李鍪忍不住的问道,“阿蒙,你是怎么知道张世平会在这儿的?” “那些武陵蛮告诉某家的,刚刚你不是看见了么,某和那些人,相谈甚欢!” 李鍪想了想,他们的确谈的很欢乐,不过还是不明白,“可是,张世平为什么会在武陵,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武陵....他还有别的地方去么?”蒯蒙一脸微笑的说着,“白衣渡江之后,他应该和吕蒙都在江陵,从江陵往北就是樊城,那里刚刚经历了大战,这种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张世平先不说能不能从北边逃出来,便是出来了,樊城这一关他也过不去。 至于另一个方向是往西,直接入了益州或者干脆点,走东方入上庸!但是上庸现在也不太平,听闻徐晃已经带人往上庸去了,刘封在那里估计是自身难保,他过去了,帮谁都不合适,谁都不帮他也不合适。 西边的益州,他刚刚帮着吕蒙害死了关将军,就算是做戏,刘备要是知道这个家伙去了益州,也得将他捆起来千刀万剐以平息荆州来的那群属下们的火气,所以,向西入益州这也是一条思路。 如果他张世平不想着原地不动坐等卸磨杀驴的话,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往南了,往南走长沙,桂阳,零陵,武陵四郡都算是不错的选择,但是长沙咱们刚出来,这几天没进什么显眼的人。 至于桂阳和零陵,若是他去的话,那还不如走长沙,至少无论从地方上还是风土人情上,论藏身这种事,长沙都要比桂阳和零陵两个地方要更好一些,如果没有去长沙,去这两个地方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么将所有他没有去或者不能去的地方都排除掉的话,那么他只能走武陵一脉了,武陵山多林密,里面都是各个部落的武陵蛮人,不说别的,在这里至少江东都不敢派大军前来,所以这应该是他最合适的藏身之地了,更何况,走通了武陵,若是他运气好,没有还能南下交州。” 李鍪听蒯蒙罗里吧嗦的说了这么大一堆话,最后就给他总结了一番。 “你直接告诉我,他除了武陵别的地方都不能去不就行了么?” “万一你们要是问我,为什么别的地方不能去,我不还得解释么?”蒯蒙被这句话噎的够呛,也不由的怼了回去,只不过他低估了李鍪的这张臭嘴的恶毒。 “你放心,我们脑子笨,一般都不问,所以下次你不用这么啰嗦!” 被噎了个半死的蒯蒙一脸愤恨的带着他们汇合了那两个等待着的武陵蛮子,然后在他们带领下,一路奔波坎坷的,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他们所在的这个部落。 “走吧,地方到了!”蒯蒙和一群迎接的武陵蛮人再次交流了半天之后,转过身给他们解释了起来,“这是猎头蛮,首领叫沙摩柯,是荆州马家马良最好的朋友之一,我的武陵蛮话就是马良教给我的!” 蒯蒙也十分开心的给刘复他们做着翻译,还告诉他们这里的蛮人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上好的烤肉和美酒,准备好好的招待他们一番,而且这里十分的安全,首领沙摩柯也十分的勇武。 蒯蒙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说出这个叫沙摩柯的蛮人是荆州马家马良的朋友之后,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张世平,眼睛突然闪了一下,然后便恢复了正常。 第一百五十章 交易 当夜,果然如同蒯蒙说的那样,沙摩柯将部落中最好的美酒,最好的肉食都拿了出来,招待他们这些自己朋友的朋友。 一整夜他们互相喝着美酒,吃着许久没吃过的烤肉,互相平复着这一阵波动的心情。 “阿蒙!”刘复已经喝的有些迷醉了,摇摇晃晃的凑到蒯蒙的身边。“你说,我这辈子还有希望报仇么?” 蒯蒙看着酒气冲天的刘复,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这不是正在帮你么?” “嗝~”刘复一个酒嗝打出去,让蒯蒙不由的屏住呼吸,若非这是自己人,蒯蒙现在都有一种想要埋了他的冲动。 打完酒嗝之后的刘复好像清醒了一些,神情也变得有些低沉,“那可是江东大都督,天下间一等一的存在,估计咱们这些人在他眼中,就如同一群蝼蚁一般,看都不值得他看一眼。” “对,对,他是江东大都督,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蒯蒙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刘复说着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烤羊腿,仿佛刘复都没有这只羊腿更加的重要。 刘复再次打了两个酒嗝,终于在蒯蒙爆发之前,脑袋一栽,彻底的睡了过去。 蒯蒙也终于等来了他盼望已久的羊腿,正要大饱口福的时候,张世平端着酒囊走了过来,“小兄弟不介意老夫坐在这里吧!” “不介意,张老板请坐!”蒯蒙眼中还是盯着面前的羊腿,右手微微一指自己的旁边,请张世平坐下,至于他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倒是想要来这里继续守着,不过刚要聚过来就被李鍪给拦住了。 “小兄弟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你救下老夫来,到底是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张世平没有和蒯蒙一样,说那么多的可靠话,作为一个老商人,他更喜欢单刀直入,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还不值得自己花费太多的心思。 蒯蒙或许是没想到张世平竟然这般的干脆,也停下了割肉的动作,侧过身子好生看了张世平一眼。 “张老板,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老夫没有什么信心,但是老夫知道,你救下老夫,那么让老夫做的一定是我能够做成的事情,否则的话,小兄弟可没有必要话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将老夫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给救下来。” “张老板倒是看的通透!”蒯蒙微微一笑,手上继续在割羊肉,嘴里却是依旧说道,“张老板现在亡命天涯的,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么?其实看到张老板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有些后悔的!” “小兄弟在老夫这里没有必要说这个,你无非就想要一个主动罢了!”张世平缓缓的喝着小酒,直接说破了蒯蒙的算计,“我们只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在商人眼中,没有主动被动之分,你想要什么,还是直说的好,若是耽误来耽误去的,没准就真的办不成了。” 蒯蒙耳朵一动,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吕蒙身边,有你的人么?” 这次蒯蒙没有在套近乎,说闲话,而是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我想要吕蒙身边的人!” “之前有!”张世平倒也没有否认,“之前买通了他身边的一个小厮,不过在给我示警之后,他就消失了,想来吕蒙是将他给处理了吧,毕竟吃里扒外这种事,任谁都不会轻饶的。” “那现在找您老是真没事了。”蒯蒙摇了摇头,“我就是想...” “想找一个手眼通天的人进到吕蒙大都督的身边。”张世平呵呵一笑,“我身边的确是没有什么人手在他身边,但是你这个要求老夫想要办到的话并不困难。” “张老板就这么肯定的么?”蒯蒙韩晓说着,“在数个时辰之前,您可是差点死在一群江东的士卒手中,还是小子身边这个醉鬼拼了命将您救出来的。” 张世平看着最后一滩烂泥的刘复,很认可的点了点头,“对,老夫记得这件事,所以老夫还准备送给他一份更大的礼物作为报酬!” “比如?”蒯蒙突然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个朋友会有什么天大的好处等着他。 “比如一个良配!”张世平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应该是一个良配吧,对他们两个人都好的那种。” 蒯蒙低眸一垂,突然笑了起来,“听说关将军的女儿被抓走了,看来张老板和关将军很熟悉啊。” “当然熟悉,若非是你这个小娃娃看出来了这一点,你也不会来找老夫!”张世平哈哈一笑,“这个不难猜,当吕蒙发现自己被云长给算计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老夫算账,或许是想临死给自己拉一个垫背的吧,只不过老夫运气不好!” “将关将军女儿救出来,这可不是一条救命之恩就能报答的!”蒯蒙已经习惯了这种讨价还价的方式,他现在甚至还有些喜欢这种。 “所以我还给这个傻小子找了一个老婆,关将军的这个女儿,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可亲,既好看又好看!” “对,荆州虎女,不但漂亮,而且虎!”蒯蒙作为荆州人,对这个荆州虎女关大小姐可是再熟悉不过的,当初这为关大小姐可是号称全天下唯一一个敢揪下关羽胡子做毛笔的人。 “那时候关大小姐年纪还小,并不是那么的懂事!”张世平很努力的给关银屏解释着,他来荆州的时间不长,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对,那时候大小姐还小,等她长大了就好了,不过就是点了自己家的府邸,烧了荆州的官衙,还有虐打江东的使团,对了,还把江东四大家族的小辈挨个收拾了一顿,这位,可是荆州的传奇!” 蒯蒙将关银屏的事迹侃侃道来,作为和自己一代人的这位大小姐,仗着自己父亲的宠幸,那可是在荆州作威作福,还特别有正义感,让荆州的那些世家子苦不堪言,就连江东的那些纨绔,一听说来荆州,都感觉两腿颤颤。 “这个...恐怕是人言可畏啊,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张世平脸色尴尬的还想解释一番,他对于关银屏的印象可不只是这些,这个小姑娘还是有着好的一面的嘛。 “小子记得银屏离开荆州的时候,好像各个世家都是狂欢了数日啊,相反成都那群人最近还好么?” “好,大小姐在成都可是十分懂事的!”张世平找到了理由,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听闻李恢的儿子还对大小姐十分喜欢,只不过郎有情妾无意罢了,苦了那个孩子!” “呵呵,那还真是不错。”蒯蒙简简单单用一句话止住了话题,“将她救出来就是条件么?” “当然,否则你可说不动那群人会帮你,现在这位吕蒙大都督可是全天下都炙手可热的大红人,红到孙权都不敢将他放到荆州,连夜将他召回了江东,就让他守在自己身边。” “呵呵,这可是个好消息!”蒯蒙不禁笑了起来,“好歹也是江东之主,这点自信都没有,还真是比他父兄差远了!” “那也比你强,小家伙!”张世平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酒,“明天就出发吧,若是想要尽快解决的话,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你是在怕大小姐出事吧,毕竟当初拒婚的事情,让江东颜面无存,这次他也跟着去了江东?” “糜芳带着去的,随影的还有一些荆州将校的家眷,有能耐的没有几个,零陵太守郝普,南郡守将糜芳,还有荆州治中潘睿,也就这三个了。” “公安的傅士仁呢?他可是直接将荆州大门打开的!”蒯蒙对傅士仁十分的不屑,“怎么,作为江东的大功臣,傅士仁连台面都上不去么?” “那你可太高估他们了,现在荆州在江东手中,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张世平也很想笑出来,“曹仁盯着江东那群人就和盯着自己的生死仇敌一般,不过也难怪,这次江东吃相太难看了。 而且云长临死前将荆州霍霍的也差不多了,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里面风起云涌的,武陵的蛮人就不说了,这里几乎已经靠近武陵郡城了吧,可是这位沙摩柯,我记得他好像是武陵蛮人的小王,再过两年,他甚至可以一统武陵蛮足!” “张老板,果然见识广博!”蒯蒙毫无诚意的拱拱手,“这位的确是武陵蛮人的小王子,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一些我们管不了的事情罢了!” “武陵蛮人,荆州和江东的世仇,粮草不够,士兵不足,降兵太多,江东拿下了荆州,却是如此这般,榻上策已经是一句空话了!”张世平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鲁肃的榻上策,同时仿佛也否定了隆中对。 “张老板,对孙刘两家都不看好么?” “没有办法看好。”张世平或许是有些醉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江东不过是一隅之地,益州连一隅之地都算不是,这两个还在不停的算计着对方,偌大的中原眼睛都是曹氏的了,若非是一直有人资助这外面那些异族,让他们不断拉扯曹氏的后腿,恐怕天下早已一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天下谁又不想挣一争呢。”蒯蒙也是对此表示无奈,这种事,已经是几乎放在明面上的事情了,若非是这天下还有这一群人死死的挡在边疆,恐怕中原又不知道要多几多杀戮和悲哀。 蒯蒙说完之后,还想再多说两句,却发现张世平已经和刘复一样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和刘复的鼾声,此起彼伏的。 “真是...一对儿活宝。”蒯蒙摇了摇头,然后挥挥手让李鍪让开,放张世平的护卫过来将这个家伙抬走,同时他也继续吃喝了起来。 “你们谈妥了?”李鍪做到了蒯蒙的身边,就如同接力一般,让他这份儿肉吃不安生。 蒯蒙也看出来这点了,他知道今儿这顿烤肉他是吃不完了,正好也觉得味道一般,干脆直接放下短刀,将身子转向了李鍪。 “明天就出发,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有这位领路,这个仇就好报多了!” “他....”李鍪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的不说出来,看着蒯蒙一脸的别扭。 “某家知道你耳聪目明,说吧,想问啥,赶紧的,吃了饭好早点休息。” “刚刚听你们的意思,好像这个胖...张世平也是关将军的...” “算不上,他和关将军绝对有什么交易,算不得谁是谁的人!”蒯蒙接过酒囊,开始了喝酒,说了这么半天口都渴了。 “你为什么确定江东之人会追杀他?” “汉隆啊。”蒯蒙使劲儿的拍了拍李鍪的肩膀,“你说,如果你是关将军,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会和一个商人有什么交流么?” “我....” “还让这个商人肆无忌惮的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 “特别是这个商人还曾经资助过你们,但是最后你们把人家抛弃了!”蒯蒙眨巴着眼睛看着李鍪,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刚刚你说会有人帮咱们,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不知道,关将军这么多年待荆州的士卒不薄,这次孙权可是干错了一件事,他居然让荆州的降将去了江东,这可是给了咱们一个上好的机会,本来还想着过两年等机会再说,不过现在,若是咱们运气好,可能吕蒙今年是过不了年了!” 李鍪眨着眼睛看着蒯蒙,感受着呼啸的冷风,“阿蒙,这已经是腊月了!” “所以咱们要抓紧了!”蒯蒙微微一笑,“刘复生日的时候,吕蒙将他全家杀了,那么这马上就要年关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鍪听完之后就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蒯蒙是哪里来的信心,能在一个月之内就将吕蒙这么一个名震天下的大都督给杀了,但是刘复生日之时惨遭灭门之祸,这种事他能够感同身受,当初他也是,满心欢喜的回到营地,发现了一地狼藉。 “哎!”李鍪之时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就落寞了下去,剩下的事情他不想问了,他这个脑子,就算蒯蒙说了也听不懂,听懂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就好了。 “喏,给你的!”就在李鍪发呆的时候,蒯蒙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递给了李鍪,“从长沙要出来的,千金方里一些东西或许对你还是有着不少用处的,正好给你要过来了!” 李鍪最近除了练剑耍刀之外,医书也没少看,樊阿临行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一门学问可谓是学无止境,不能荒废,若是将医术彻底通透了之后,便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李鍪不知道樊阿这个天下闻名的名医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句杀气腾腾的话来的,但是李鍪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这段时间,医术也是每日都会诵读,甚至条件允许的话,还会试药。 “千金方?”李鍪有些惊喜,“这可是千金方的原稿么?” “一部分!”蒯蒙白了李鍪一眼,“若是全部的话,便是将你卖了,韩家那两位也不能给我!” 这天下医书之中,扁鹊的《内经》已经几乎失传了,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在这种情况下,华佗和张仲景两个圣手还是横空出世了。 一本《青囊书》随着华佗的死而灰飞烟灭,所得者不过其中寥寥,而另一本千金方,却没有随着张仲景的消失而消失,并很好的流传了下来。 张仲景将《千金方》写好之后,便将此书直接公布于世,这世间学医者,无不为张仲景先生祈福,但是这原稿也就是难得之物,因为这个不但全面,而却内容也更加的多! 而刚刚蒯蒙说,自己或许能够用得到,先来就是药物相冲那一部分了,正好现在他遇到了瓶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此时得到这份千金方的原稿残卷,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幸运。 “多谢阿蒙了!”李鍪兴奋的朝着蒯蒙拱了拱手,然后就兴致勃勃的开始看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这里是在外面,前面还有人围着篝火在载歌载舞的欢笑。 “哎....一个个的都是不正常!”快蒙撇了撇嘴,继续喝起酒来,他在等待着另一个要来找他的人,这次这个是他自己要找的。 就在蒯蒙都快要喝醉了的时候,武陵蛮人的小王,沙摩柯大步的走了过来。 这次他没有说武陵蛮语,而是直接用不太熟悉的汉话朝着蒯蒙说道。“你让我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也给你做好了!” 说话的同时,沙摩柯还将一个密封好的小罐子递给了蒯蒙,轻手轻脚的,生怕罐子摔坏了一样。 直到蒯蒙拿过来之后,沙摩柯还是很不放心,继续叮嘱道, “你一定要千万小心,这个东西可以见血封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商人之能 蒯蒙今夜就是抱着这个可以见血封喉的小罐子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他被李鍪给唤醒了。 看着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还有帐篷里那残余的炭盆残渣,以及一脸兴奋的李鍪,“你这小子,不会是一晚上都没睡吧!” “嘿嘿,阿蒙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李鍪兴奋的晃了晃手中的千金方残卷,虽然没有回答蒯蒙的问题,不过蒯蒙已经知道了。 “不就是医术么?”蒯蒙现在估计还没有睡醒,双眼朦胧不知道李鍪在说什么。 “瘟疫!”李鍪嘿嘿一笑,“你一定没有看这个吧,这是当初荆州瘟疫,张仲景先生做的详细注解,包括如何形成的瘟疫。” “嗯??”蒯蒙眉头一挑,他有些清醒了,“这还有这故事呢?” 看着李鍪一脸的兴奋,继续在那里读竹简,蒯蒙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不是啊!”李鍪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刚刚张世平那厮派人来了,说咱们可以走了!” 蒯蒙刚要继续躺下睡觉,就被李鍪这句话给惊了起来,“什么时候?” “叫你之前啊!”李鍪一脸无辜的说道,“没看我都洗漱好了么?” 蒯蒙一个冷气吸进去,差点被背过气儿去,“你这个家伙...” 不管蒯蒙怎么想,现在他也要赶紧起来洗漱收拾了,这天都还没亮,也不知道张世平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群人收拾好行囊,趁着夜色走下了这座深山。 “我等现在要去哪里?”刘复这是还没醒酒,一脸迷糊的问着他身边的这群人,“难不成我们这是要去江东?” “嗯?”蒯蒙一愣,突然对刘复的智商感到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咱们现在要去江东的?” 这次轮到刘复愣住了,“咱们还真要去江东?刚刚我就是蒙的!” “呼~呼~”蒯蒙努力的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心情,然后安抚住自己的脾气,他就知道,千万不能对这个莽夫有任何的希望。 等到太阳升上天空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深山,看着再次出现的管道,和还没有丢失的马匹,刘复终于来了精神,“终于不用走着了,走吧,咱们入江东!” 看着刘复快马加鞭的往前飞奔,蒯蒙眉头紧皱,李鍪揉着脑门,只有对他还不了解的张世平弱弱的问道,“这个小哥他这是要干嘛去?江东不是往那边走,那边是去益州的!” 蒯蒙满脸堆起了笑容,对着张世平说道,“这个,阿复这个人吧,平素里最是跳脱,哈哈哈,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放心,放心!” 张世平看着已经跑的不知道哪儿去的家伙,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有些莽撞了,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李鍪,脸上变出了一副笑容,让李鍪十分熟悉,印象十分深刻的笑容。 “你这厮又要干什么?”李鍪脚步微微后撤,他对这个笑容已经有些敏感了,“我告诉你,别瞎琢磨,某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别笑,某家瘆得慌,听见没有!” 说道最后的时候,李鍪已经将阔剑摘下来了,直接横在自己面前,好像面前的张世平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哎,小兄弟不要这么紧张嘛,当初将馨儿托付给你,那可是承了你的大恩了,从心里啊,老夫是十分感激小兄弟的,至于当初骗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当初老夫可没有别的办法啊!” 李鍪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放松,还是一脸的谨慎,“我知道,某家不怪罪你,不过你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哎,小兄弟给老夫一个补救的机会可好?老夫骗了小兄弟,可是很悲伤的!”张世平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小兄弟,看你的样子,想来这段日子没少奔波啊!” “呵呵,谢谢关心!” “可曾婚配了?” 这句话让李鍪愣住了,半天没回话,其实李鍪是有婚约的,还是管宁亲自下的说的媒,是他们一个村子的姑娘,那个时候李鍪和村中村民的关系刚刚好转,本来可以有个不错的家庭,那也的确是个好姑娘,可是当他那天回到营帐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 看李鍪不说话,张世平仿佛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尴尬的笑了笑。 在一群人的尴尬中,刘复终于将战马齐了回来。 “嘿嘿,刚刚太兴奋了,便去溜了溜马!”刘复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走吧,你们在前面,我跟着!” 蒯蒙看他这个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张世平说道,“要不张老板,咱们共乘一骑?” “不用!”张世平豪放的摇了摇头,冲着远方指了指,“老夫的一个护卫,昨晚就去购买此行所需的东西了!” 随着张世平的话音一落,蒯蒙他们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吱呀之声。 “张老板你买的东西不少啊!”蒯蒙呵呵一笑,听着隐隐传来的声音,就知道东西不少,分量也不轻! “咱们走吧,顺带去接一手!”张世平呵呵一笑,带上手下的人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同时蒯蒙也摆了摆手带着几个土地一起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一个车队,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实打实的是一个车队! “这....”刘复看到这长长的车队,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你们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敢我们这行的,总有些自己的路子,见不得光的买卖,走的也都是黑灯瞎火的夜路。”张世平哈哈笑着,“都你们的行头,都打扮上吧,咱们这一路可不会轻松!” 说完之后便当先过去,接过一个小包袱,就直接开始换衣服。 蒯蒙等人看着这一幕,倒也不客气了,时间紧迫,若是拖一会儿真要是一会儿来个人更尴尬,还不如趁着没人赶紧换了的好。 等到众人将新衣服换好之后,所有人都变了一个模样一般。 张世平穿金戴银,一副高高在上的员外模样,还是身家巨富的那种。 侍卫们变化倒是不大,不过这一身的打扮,包括手中的兵刃那都是崭新的,而且十分的精良,蒯蒙摸了摸他们身上的那身皮甲,说实话,比荆州军的也丝毫不差,甚至更好。 而蒯蒙三人的变化可是大了。 先说蒯蒙,一身干净清爽的青衫,白玉发簪束发,上好的和田暖玉挂腰间,手中一个冒着青烟的小香炉,再配合上他那个贵公子的气度,整个就是一个出世的贵公子一般, 刘复顶盔惯甲,手中持刀还是那把关将军送的大刀,不过胯下的宝马却是换成了上好的宝马良驹,而腰间还别着一把看着就十分锋利的佩刀,包裹战刀的也是上好的皮子,至于战马上的弓箭,那更是分量十足,一眼就能看出来,造价不菲。 至于李鍪反倒是看着变化不大,只是换上了一身精悍的短打,里边缝着上好的牛皮,非但不影响自己的活动,而且防护力也一点不低。但是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他从来没有如今这般装备齐全过。 他知道这次下江东可能会一路危险,他没有后悔,这是他答应自己朋友的,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真的不算长,但是他们这群人让自己再次有了家的感觉,所以他愿意为了这群人拼命,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还年轻,还是一个该疯狂的年纪。 但是他一直想要抽时间去打造一些装备,他之前身上除了短刀和阔剑以外再无别的,但是他在长沙转了不知道多少家铁匠铺子,都没有找到一家让自己满意的,都不能放心的让他们帮自己打造装备。 如今自己什么都没说,但是张世平麾下那护卫递给自己的包袱里面,却是有着他知道的一切东西,其精致,其小巧,其锋利让他心惊。 同时李鍪心中也有些震惊,不说其他,就说张世平这眼力便让他有些钦佩了,李鍪和他虽然是旧识,不过匆匆见过一面可算不得熟悉,蒯蒙更是和他见都没有见过,这一眼就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必须说,不愧是当年走南闯北的风云人物。 “张老板何不让我等也扮作护卫账房,这样不是更加不起眼么?”蒯蒙看着这一身的打扮,他估计自己一入江东恐怕就能让人注意到。 张世平呵呵一笑,淡淡的摇了摇头,“让你们扮成自己人的话,看似合适,实际上瞒不住有心人,若是真正的探子,只需要看上一阵便能找到漏洞,与其各种遮掩,还不如装作同路之人,这样不隐藏反而有奇效。” 蒯蒙点了点头,“张老板经验老到,佩服!佩服!” “走吧,后面路程可是不近的。”张世平招了招手,然后当先跨上了一匹骏马,同时护卫也各自上车,带着车队往远方走去,而蒯蒙三人也收拾妥当之后,跟在了后面,真就是如同同路之人一般, 路上刘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家伙之前还被江东追杀,而咱俩这两张脸在江东虽然不出名,但是认识的也算不少,要不让汉隆给咱们捯饬捯饬?” 李鍪在前面慢慢的回过头,“别想了,工具没带着,这事儿不靠谱!” 蒯蒙也跟着说道,“他的技术糊弄糊弄外行还行,糊弄真正的探子,还是算了吧,校事府会的本事,我可不信江东的人就不会,倒时候看看这位张大老...张老先生有什么办法吧。” 刘复沉默中没有说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些人都是在为了自己而冒险,他总担心某天一睁开眼,这群人就不在了,这种场景,他已经梦到了很多次了。 一行人从白天走到了晚上,他们没有穿林爬山,就是走最宽阔的管道,逢城便入,吃最好的酒楼,住最好的客栈,这种享受,让刘复和蒯蒙这种过了足足一年多苦日子的家伙着实有些怀念。 看着桌案上的酒肉菜肴,明明已经是隆冬了,却有着新鲜的菜蔬,这种享受,自小就贫穷的李鍪目瞪口呆。 “时间紧迫,来不及给你一点点来了!”张世平看着李鍪的样子,摇着头说道,“记住了,你们的身份是中原来的,蒯蒙是一个大世家的世家子弟,其中刘复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汉隆呢,你就是保护你家公子的能人异士。” 说完之后还看了看李鍪,这是最不让他放心的一个人,“小子,他们两个都曾经富贵过,所以只需要稍加回忆便能恢复如初,但是你不行,你可能自小受的苦太多了,虽然不自卑,但是你也不自傲,这不行,做刺客的,你一定要通变化!” “还有,你不但要有傲气,而且你这气度也要有,若是让你扮个平民百姓,扮个乞丐什么的,你倒是惟妙惟肖的,但是要让你作为富贵人家的幕僚,呵呵,就这品相人家就看不上! 莫要在乎你的脸,真正的上层人物看重的都是你的举手投足,见你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做什么的,你这刺客一看就是半吊子,还没学完就跑了出来,若是想要再进一步,可不能只是武艺好就行了!” 最后说完这么一大堆的张世平还冲着李鍪努了努嘴,“就这么一身,你可知道花了老夫多少钱?” 李鍪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身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物件,看着料子,怎么也得半贯钱吧,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张世平就自己给了他问题的答案。 “料子是从益州弄出来的蜀锦,上好的蜀锦,当年这玩意是供给皇室用的,现在倒也不算贵,一身衣服也就三十来贯,不过里面给你缝着的那身牛皮,是上好的野牛皮子,不算打磨,一头野牛身上只出一张,五贯钱,不过做工贵,做工就是料子的三倍还多! 再说你身上的那些零散,都是上好的镔铁打造的,请的都是益州蒲家的高手,虽然是存货,不过这不影响他们的价格,这一身的东西,不说材料,光是人员和功夫就不下百贯。” 张世平说一句话,李鍪的脸皮抽出一下,当张世平说完的时候,李鍪已经彻底的惊呆了。 然而张世平还没打算放过他,指着蒯蒙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个小子身上这身行头多少钱么?” 这次没等张世平回答,蒯蒙就替他说了,“熏香是上好的百年沉香木,这东西只有南越和交州那边才有,这一炉应该有二十贯,而这个香炉做工精美,上面这白的应该是上好的银浆,最上面的珠子应该是上好的翡翠吧,这玩意不下百贯。 然后就是头上这根白玉簪子,这质地和手感是上好汉白玉吧,这东西若是放在当年的长安,若是没有百贯上好的铜钱,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不过这衣服就一般了,和你的一样,都是益州的蜀锦,不过我这是长衫,而且一个颜色的素青色,不太好,不过这料子也算是不错了,现在益州路不通,也就是五六十贯钱就行了。 不过真要说名贵,还得是我这块玉,蓝田暖玉,当年蓝田大营出来的上等美玉,这东西可不是用钱就能横梁,若是真要论的话,恐怕能买下半座小县城。” 蒯蒙一点一点的将身上的东西分析了一变,然后李鍪的筷子彻底的放下了,他已经有些不敢吃饭了,而且看到正在大吃大喝的刘复,他突然觉得这家伙身上的那一身也不会便宜。 张世平看着李鍪,平淡的笑了笑,“汉隆,若是想要做好后面的事,你就要学会这些,你的气度,你的内在,要养出来! 老夫并不是说人只有有钱才能有气度,有内在,但是常年在上位者,和普通的百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同样,一个从小叼着万贯家财长大的孩子和一个从小为生计忙活的孩子,他们也是不一样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鍪看着一脸微笑的张世平,再看看平淡喝茶汤的蒯蒙,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穿上这身衣服,带着这身装饰的蒯蒙,变得更加的富贵逼人气度非凡,就连喝茶都显得,那么从容。 “这就是内在和气度么?”李鍪看着蒯蒙淡淡的问道,他之前一直听别人说,那些世家公子喝酒饮茶,如何如何的自在随意,如何如何的风度翩翩,还有那么多的规矩在,他一直这就是矫情,但是今日看到了蒯蒙,突然觉得或许那些人并没有骗自己。 张世平也看向了蒯蒙,不由抚掌大笑,“对,就是这个样子,不就你学的如何神似,但至少这份儿气度你要有,否则你就算穿的再奢豪,在那些人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土包子一般。 普普通通的穿着,举手投足透露出来的富贵才华,一言一行的气度非凡,这才会让人真正的高看你一眼,你才能做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诺!” 第一百五十二章 踏入江东 李鍪这几天过得十分滋润,也十分难受。 他也算得上是熟读诗书,但是身上一直没有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他其实挺羡慕他的师兄的,尤其是李昊,那卓尔不群的气质,哪怕明知道他心黑如蛇蝎,依旧难生恶感。 如今他终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质,在蒯蒙的身上。 而他现在也正在酝酿这这种气质。 从那天晚上开始,李鍪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按照蒯蒙的要求来做,就连他每天的吃穿用度,都有着严格且奢华的要求。 这几天,李鍪不得不说很佩服张世平的本事。 荆南本就不算什么奢华之地,甚至还有些荒凉,但是张世平总是能弄到最好的东西,无论是吃穿用度,就连露宿野外,张世平都能让人给弄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来。 这段日子的经历,李鍪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这种奢靡,这种豪富的感觉,他也难怪自己的先生屡次和自己说道,“奢靡容易滋生堕落。” 就算现在他每天都要学习各种的东西,让自己这么的劳累,可是他还是希望这种日子继续下去,直到永远,这个感觉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了。 不过这种幸福的日子终于在数天之后,终于还是暂时终止了。 “你这份儿气度还是不行啊,不过也只能暂时如此了。”张世平看着滚滚江水无奈的摇了摇头,“剩下的你一定要继续适应,明日咱们就要进入江东的地界了,进入江东之后,咱们的时间可就真的不多了。” “小子明白!”虽然时间尚短,但是李鍪还是有了一丝富贵的气息,就连这行为举止也大有变化。 “稍微等会儿吧!”张世平看看滚滚江水,“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咱们!” “张老先生,这次这个靠谱么?这可不是码头啊!”蒯蒙看着四周荒野,不由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去。 “有些人光明正大的自然是走码头,正大光明入江东,但是有些人,总是不那么愿意让人看见的,所以宁可多话一点钱,就为了一个安全。”张世平乐呵呵的解释道。 不管他解释的,蒯蒙等人有没有听懂,不过至少他们是不再多问了,而且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船的影子。 “嚯,看来很靠谱么?这么快就来了?”蒯蒙看着那三层大船,在滚滚长江水中平稳的行驶,不由觉得这个老先生十分的靠谱! “嗯...那个不是,那就是路过的!”张世平炸了眨眼,让蒯蒙闭上了嘴巴。 直到等了小半天,一艘半大不大的行船终于停靠在了他们所在的岸边,并且垂下来绳梯和木板。 “上船吧!”张世平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他麾下的侍卫就开始将大批的货物往船上送,而他则是带着李鍪等人从绳梯上了船。 “这艘船看着不大....”李鍪看着后面那车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放的下,不过对于这个,张世平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干这行的,船可都是改过的。” 张世平轻轻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李鍪他们就看到一箱箱的货物拉到了船下,放下下面就是个无底洞一样,让他们无法填满。 光货物就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让人停了下来。 “呜呜~”一声号角声,大船开始启矛,大船也开始了缓缓的行进,并且越来越快。 李鍪看着岸边还存留不少的货物,有些惊讶,刚想要问一旁的张世平那些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被蒯蒙从后面轻轻的戳了一下后背,让李鍪止住了自己的话头。 张世平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看到这一幕大概也知道了李鍪想要问什么。 “那些东西是船资。”张世平伸手指了指远处岸边遗留下来的货物,“想要坐这种船可是很贵的,不说其他的,便是船资就要两成以上的货物之多,这可是规矩。” “可是...”李鍪还是没有忍住,轻声询问道,“就这么扔到岸边,他们怎么拿走!” “呵呵。”张世平笑着拍了拍李鍪的肩膀,“你觉得咱们这一路的吃吃喝喝,吃穿用度是怎么来的,只不过等咱们走了,他们才会去拿罢了,有些人和咱们一样,可是不能见光的!” “好吧。”李鍪耸了耸肩膀,就要下去休息,在船上晃晃悠悠的,让他有种想吐的感觉。 “喂!”张世平轻声叫了李鍪一句,只不过这次李鍪没有听到,还是进入了船舱之中。 看着李鍪晃晃悠悠的踏了进去,无奈的抿了抿嘴。 蒯蒙看见之后有点疑惑,“里面有什么事情么?” “这艘船上,可是什么人都有!”张世平弱弱的说道,“希望这个充满了正气的孩子,不会被吓到吧。” 走进船舱的李鍪,隐约觉得自己身边有很多双眼睛,不过因为没有人阻拦自己,他倒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些。 “这阴森森的更加难受了!”李鍪胃里不停地翻涌着,让自己难受的更加厉害了。 看到这一层什么都有,吃喝玩乐,甚至他还看到了很多女人,虽然在某些方面李鍪是一个雏儿,但是同样他也不是傻子,看着这些身着暴露的女人,他就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的了。 在这里层没有找到休息的地方,然后正好看到一个张世平的护卫从下面走了上来。 “你们是在下面休息么?”李鍪脸色现在有些苍白了,他现在急需一个休息的地方。 那护卫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李鍪这是怎么了,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下面可是很脏的,公子还是忍一忍不用下去吧,我们就是在下面看管一下货物!” “呕!”这个时候,本想回去的李鍪突然胃里再次传来一阵翻涌,若不是牙关紧,他就吐出来了,这个样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就下去待一会儿,缓一缓!” 说完也不顾那护卫的阻拦,推开他就往下走了下去。 刚刚一进下层,李鍪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恶臭还有汗水的酸臭味道,这个味道他十分的熟悉,若非人太多太密集,绝对不会有这么浓重的味道。 然后转过楼梯,李鍪就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第二层没有各种屋子,也没有吃喝玩乐这些东西,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货物,如果人,也算是一种货物的话。 出去占了足足一半位置的货物,李鍪能够看出来是张世平的以外,剩下的一半,除了一些护卫看守之外,全都是人,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 他们人叠人,人挤人的聚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汗液和臭气混杂的臭味。 虽然她们大多数都衣不蔽体,但是李鍪却是一点其他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不为别的,因为太惨了。 “这是?”李鍪强忍着呕吐看向了身后跟过来的护卫,“她们这是什么人?” 那护卫脸色有些尴尬,这一幕的确是有些难看了。 “这个,这艘船....她们都是货物,和咱们的一样,都是货物!” “女人?” “啊,中原和荆州连年征战,不说其他的,就是这些女人,都是死了丈夫的,还有在家乡活的不太舒适的,还有...” “卖到哪里?江东哪一家啊。”李鍪对这种事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却不是没有听过。 “不知道,这种事我们可打听不到,也不敢问。”护卫拉着李鍪往回走去,“公子就上去吧,这里可没有您休息的地方,也不是您能够休息的地方,上去吧!” 李鍪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些女人,扭头走了回去,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曾经在幽州他就救过一些人了,不过和这里的这些比,那些人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战争,受苦的都是那些女人。 李鍪再次出现在船板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空已经开始落下来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到了他们的肩膀上。 “汉隆!”远处的蒯蒙和张世平刘复两人围坐在一起,看到刘复之后使劲儿招了招手,“过来吧,就等你了!” 李鍪压了压胃里的翻涌,挪到他们身边,看着桌案上已经热了的美酒,“你们倒是很会享受啊。” “雪景和热酒是很配的,只不过船上吃锅子不太方便,否则一定要再配上锅子!”蒯蒙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美酒,“说是从辽东来的好酒,性子烈,一般江东人都不喝,只有咱们这种外来的才喜欢。” 李鍪在辽东呆的时间并不算短,这一口烈酒下肚,顿时让他找到了那时候的感觉,他突然有些想他那几个师兄了。 李鍪记得,那时候他还不是这般,他也不知道那群人是他师兄,只知道有时候,他们会拿一些东西送到管宁家中,若是到了饭点,他们就会和管宁还有王越一起吃个饭。 当然,当初在那里养伤学艺的李鍪也是经常陪着他们一起喝酒的。 喝的酒虽然没有这个好,但是比这个还烈,一口下去,浑身都变得火辣辣的,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这玩意,还真是怀念啊!”李鍪大口的将碗中的烈酒饮尽了,长出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就连胃里的翻滚都好了不少,就是这头略微的有些晕了。 “这玩意,知道多少钱么?”蒯蒙好笑的问道,“先提个醒,这玩意可是辽东名酒,一般人买都买不到的。” “管他多少钱!”李鍪再给自己来了一碗,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难不成和他一口,还有错么?” “哈哈,这可是不下二十贯一坛子啊!” “那又如何!”李鍪嘿嘿一笑,“你我这身衣服,下面的那些货物,哪里会比这坛子酒更加的轻了!” “看到下面了?”张世平没有想李鍪这样的一大口一碗的喝着,而是慢慢的抿着酒,“有什么感觉么?” “你都没下去,你就知道下面是什么?”李鍪醉眼朦胧的看着张世平,“你这个家伙,真是够神通广大的啊。” 张世平一手拄着桌案,一手朝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看见那个家伙了么,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狐裘的年轻公子哥,斯斯文文那个!” 李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浑身透着出尘之气的年轻人。 “嚯嚯,好出尘的年轻人,这是你朋友!”李鍪抬了抬眼皮,一脸笑容,“没发现你这浑身都是市侩气息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出尘的朋友,还真的没发现啊!” 张世平赶紧摆了摆手,“别这么说啊,老夫可不敢说这个,老夫可还不敢和他称兄道弟的,你知道他姓什么么?” “姓什么?”李鍪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难不成还是汉室宗亲么?汉室宗亲会坐这个?” “他姓孙!”蒯蒙替张世平回答了李鍪的问题,“他兄弟你很熟悉,他亲哥哥就是培乾,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他了,不过他一直和我们都不太熟,若非是刚刚和张老先生聊天,我都想不起他来了!” “姓孙?阿英的弟弟,那他...” “对,江东孙家的孙!”蒯蒙呵呵一笑,“我等也没有想到,这种事,居然会是江东孙家的人在做! 不过回过头想一想,这也是对的,若是没有孙家这么强横的后台,一个普通人,可没有办法做到这么大的生意!” 李鍪打着酒嗝,听着蒯蒙的话,眼中有着别样的情绪,“他是阿英的亲弟弟?亲弟弟?” “一母同胞,同父同母,亲弟弟!” “阿英的父亲不是因为...”李鍪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这个该怎么说,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权势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迷人。”蒯蒙悠悠的说道,“亲族总是最可靠又是最不可靠的那么一批人,当初霸王之项伯,如今江东之孙家,都是有着那么一群总想着将自家人卖一个好价钱的人,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只不过这位江东之主,没有当年楚霸王那么重情重义罢了,所以这种事说不得谁对说错,不过换句话说,亲族在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十分可靠的,不说别人,就说当今这位的魏王,那可是其中典范,当初魏王起兵之时,曹氏和夏侯氏可没少出力。” 说道曹氏夏侯氏,所有人都得佩服他们两家的眼光。 那时候天下都看重了那个机会,只要稍微有点实力的都想要拼个荣华富贵,不过大多数世家都不敢将所有的本钱放在一个地方。 最出名的就是荀家和袁家,当初的荀家还是天下最顶尖的那一个,他们恨不得在所有的地方下注,若非荀彧坚持,恐怕荀家被拆分的还厉害,其中荀彧荀攸进了曹营,剩下的广布中原大地。 另外的袁家也十分精彩,嫡子袁术要了天下第一大郡汝南,进而占据了半个中原,庶子袁绍要了资源,渤海起家,一招蛇吞象占据了偌大的冀州之地,然后和幽州的公孙瓒打生打死的,两兄弟先后成为了天下第一诸侯,那时候,很多人都认为这天下的诸侯混战,说白了就是袁家的两兄弟在掐架。 不过最后还是曹家异军突起了,而之所以能够这样,靠的就是他们曹家的眼光独到。 先是将夏侯嵩送到曹腾身边当儿子,一下子将前汉的两大将门拧在了一起,然后再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曹操的身上。 很难相信,在天下大势还未明了的时候,他们两家居然敢将自己家中最好的那些人交给曹孟德,除了夏侯家本家的夏侯元让和夏侯妙才是因为和曹操关系足够好以外,剩下的曹仁和曹洪的确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而帮助曹操的。 等到曹操在兖州落户之后,那就更不得了了,曹氏和夏侯氏的人不停的冲到曹操面前,给他足够的支持,尤其是在吕布偷袭兖州之后,在所有人都觉得曹操要完了的时候。 曹家旁系第一人,曹纯亲自带着自己的亲兵冲到了兖州,就曹操与水火之中。 再之后的数年之内,曹氏的二代,三代不停的加入到曹操的阵营,可以说,曹操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寒门和曹氏宗族给他带来的希望,也是他们将曹操带出了深渊,反倒是现在在魏王麾下如鱼得水的那些世家,当初可是没有几个真的用心。 和魏王曹操一样的,还有江东孙家的人,孙家当初入了江东,孙坚的兄弟,孙坚的侄子,乃至孙坚的侄孙,一个个都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帮助孙策在江东打天下。 所以在孙英父亲当初暗中投靠曹操的时候,孙权才那么愤怒,丝毫不顾及他自己也是刚刚从兄长手中结果江东之主的位置,硬顶着所有的压力将自己的叔叔给囚禁下来,囚禁至死,从一皱刺史一夜之间变成阶下之囚,这也是让人痛彻心扉的事情。 “或许他现在做这些事,想来也是孙权对他们家的一种补偿吧!” 蒯蒙话音一落,大船也终于停靠了下来,江东,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江东之谋划 初入江东的时候,李鍪就感觉到了江东的不通。 虽然只隔着一个长江,但是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山川地理江东都有着自己的特色。 “咱们现在去哪儿?”李鍪用凉水洗了洗脸清醒了一下,看着再次出现的车队,不由的佩服张世平的豪气。 “卖货!”张世平这时候已经成了领路人,用蒯蒙的话说,咱们救他性命,他给咱们办事,公平,合理! 当夜他们再次住进了海昏城中最奢豪的客栈,不过海昏毕竟只是小城,当初还是为了防范刘复他爹弄出来的,这里自然不会多么大气。 就在他们刚吃完饭,准备饮茶聊天准备睡觉的时候,房门突然敲响了。 “进来吧!”张世平朝着门口喊了一嗓子,然后朝着蒯蒙说道,“你们两位小兄弟,得换张脸了!” 然后还没等蒯蒙和刘复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群妇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张世平躬身行了一礼。 “喏喏,就是他们两个!”张世平随手指了指蒯蒙和刘复,然后在自己脸上晃了晃。“明白么?” 几名妇人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行了一礼之后,便先跑到蒯蒙身边,将他围住了。 蒯蒙看到这件事,当即有些懵,不由往后缩了一下,“几位你们这是何意?” 不过蒯蒙的话没得到一点回应,几名妇人还是围着他不停的打量着他,甚至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仿佛是要将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都要仔细的记在脑子里一样。 “几位...几位...”蒯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们,最后咬了咬牙直接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张世平在主位上哈哈大笑着,一旁的护卫都有些忍俊不禁,最后还是张世平冲着蒯蒙说道,“你莫要挣扎了,她们都是聋子还是哑巴,看见门口那个人了么?那个是领路的,也是唯一一个只聋不哑的。” 蒯蒙听完之后朝着门口看去,果然有一个壮妇在门口立着没有进来,或许是感受到蒯蒙的目光了,那壮妇也扭过头看了看他,还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蒯蒙看到这一幕赶紧将头转了回来,最后还是看向了张世平,“张老先生,您这是何意,这是作何啊?” “他们都是专门培养出来的,就是干的给人家化妆变脸的活,当然,为了安全,她们都是聋子,哑巴,而且不识字,这样就算有人问,她们也什么都答不出来的,之前听你们说,你们这两张脸在江东算是比较有名气的,所以干脆就让他们给你们两个好好改改。” 蒯蒙这才明白过来,然后紧闭双眼任由她们一群人摆布。 很快,闭着眼睛的蒯蒙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在不停的擦着,画着什么,说实话,蒯蒙闭着眼睛感觉这样还挺舒服的。 而且,不仅仅是脸上,包括脖子,耳后等等,他们都给蒯蒙从新忙活了一遍。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蒯蒙才感觉有人推搡自己,这才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刘复那一脸震惊的模样。 “怎么了?某家变化很大么?”蒯蒙觉得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不愧是换一张脸。 紧跟着一面铜镜被拿了过来,摆在了蒯蒙的面前,让蒯蒙差点发出一声尖叫。 “这...某家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可是,为何...就是觉得不是自己呢。”蒯蒙看着铜镜中的人,再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总感觉这里面的那个人和自己这么像,可是又完全不是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 “小家伙,这个你可还满意?”张世平乐呵呵的问道,“这可是江东暗房中,最好的手艺了。” “鬼斧神工,厉害,着实厉害!”蒯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赞不绝口,不停地说着这话。 “不过,还没完呢!”张世平呵呵一笑,然后让蒯蒙稍等,同时挥手示意,那些妇人再次将镜子端走,同时端来各种各样的配饰,继续在蒯蒙身上捯饬了起来。 蒯蒙就这么伸平双手任由她们摆布,不过这次她们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将蒯蒙布置妥当了。 “小家伙,睁开眼睛吧,别享受了!”张世平的声音传到了蒯蒙的耳中。 蒯蒙睁开眼睛之后,看到自己这一身儿打扮,再看看端过来的镜子中的自己,这时候,他看着镜子中的这个人,更加的不像自己了。 “好!”蒯蒙心中的千言万语,就化成了这么一个字,“好!” 紧跟着是刘复,对于刘复,她们收拾的要比蒯蒙时间长的多,一是因为刘复的这身打扮,在荆南的时候,因为山贼路匪,武陵蛮子,顶盔穿甲手持兵刃的并不在少数,但是现在可是在江东,这又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敢顶盔穿甲的走在大街上,不用三天,他就会被请到大牢里好好的被教育一番。 当然,时间更长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多的是刘复的不配合,各种扭捏,别说那群在他脸上描描画画的妇人,便是一旁观看的李鍪蒯蒙两人都是眉头大皱。 足足一个时辰,在大家都困倦的时候,那群人终于停下了手,将一个崭新的刘复送到了他们面前。 身穿短打,皮肤更加的黝黑,在烛光下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光泽,然后耳边的一缕发梢末端,微微显出红色,若隐若现的让人着迷。 腰间没有玉珏或者其他的东西,而是配了一把长剑,漆黑剑鞘,朴实无华。 但就是这么一身看似普普通通的模样,给人一看却是满身的英气,再也没有之前那种莽撞的感觉。 “不愧是江东最厉害的,果然厉害!”虽然那群人听不到这些话,但是蒯蒙还是不吝夸赞。 不过相比蒯蒙的夸赞,李鍪却是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张..先生,她们这聋哑之症,可是天生么?” 一句话顿时让场中寂静了下来,不说别的,便是蒯蒙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这两个朋友,在麻烦来临的时候,他们会给你带来无尽的安全,但是若是没有麻烦,那么他们就是麻烦。 张世平却是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辩解解释,甚至都没有为难,“她们当然不是天生的,你也学医,你觉得她们像是天生聋哑之人么?” “所以她们....” “所以她们在被拐到江东之后,会被刺聋双耳,同时灌下哑药,若是识字可能还要断一指,总之不能给她们半分泄露秘密的机会!” “她们就不反抗么?”李鍪突然有些愤怒,他本以为幽州塞外已经就是法外之地了,没有想到江东这种地方,依旧是如此。 “她们当然会反抗,但是我若是说她们反抗有用的话,想来你也不会同意吧!”张世平抚着短须,“你也不用这般为她们可怜,看看你身边不远处那个能听见的壮妇,他也是被药哑的,听到你可怜她们,她可有办法把握?” “这世间,就没有王法么?” 张世平没有着急理会李鍪这个愤青,而是招呼身边的几个护卫,“去将她们送出去,然后给她们足够的钱粮,然后将我们之后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也。” “诺!”护卫们十分识趣,领命告退,最后还将门也关好,想来外面不远处,会有人把守,保证里面的事情不会被打扰。 “汉隆刚刚说了什么?” “这世间难道就没有王法么?” “当然有!”张世平一脸的正义,“莫说从大汉创立之初,便是先秦,便是春秋战国,他们都有法,甚至郡守还可以试行觉得有利于自己这一郡之地的法律,这世间当然有法,而且清正廉洁之官更加的层出不穷,可是然后呢?” “然后...”李鍪刚想说,然后就要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可是被张世平打断了。 “然后能够让他们的丈夫,父亲,孩子活过来么?然后能够养她们一辈子么?然后能够劝说各路诸侯共尊汉室,放下兵权么?”张世平脸色变得冷冰冰的,冲着李鍪说道,“听闻你也学问不浅,那么老夫且问,若是魏王放下兵权还政于陛下,那么他会是什么结果!” 李鍪看着张世平,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不出那句“善终”来,“会...会....会死!” “哼。”张世平冷哼一声,“不但自己会死,他曹家,夏侯家,乃至那些寒门世家,恐怕活不下来几个吧!” 李鍪想要反驳,但是他却反驳不出来,他不是什么拥护汉室之人,他对汉室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每每独到霍骠骑,班定远这些人的时候,就感觉心中有一股热流,当他读到陈汤那句,“名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时候,他很庆幸他的祖辈是一名汉人,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荣耀。 不过当他那时候看到幽州的惨像之时,更加感到这种落寞,异族对幽州,对并州的践踏,总让他心中有一股气堵在心中。 “可是,她们都是一群无辜的弱女子,凭什么要让他们受这种苦?”李鍪还是将话题转了过来,“她们所犯何错,要受这种折磨。” “你都说了,她们乃是弱女子,在这个世间,弱就是错!”张世平这句话十分残忍,“一国弱,则外敌环伺,一人弱,则饱受欺凌,这本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真理,难道你的先生没有教你么?” “仁义之道存乎于心间,我先生是这么教我的!” “那若是有人要杀你,抢你财物呢!” “杀之!”李鍪这倒是回答的很快,“不过这和某家说的那群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张世平一声冷笑,然后指着蒯蒙说道,“明日让这个小家伙带着百贯钱财独自上路,你说他能不能活着走到秣陵?” “他...” “那他可是犯了什么错?”张世平语气很平淡,言辞却很残忍,“都说了,在这个世间,弱小就是错,就是最大的错,本身弱小,还身怀好处那更是错上加错!” “这世间,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李鍪依旧嘴硬,他不想让自己相信这就是世间真理,但是他从小到大,所见所闻,的确都是这般。 “这世间当然不该是这个样子,但是这世间同样也有着破坏道义的人存在!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你不能拦着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受穷受苦,这不对! 你自己过得生活饱满,自己过得幸福安康,那不能说明你多么强,只能说明你足够好,这个人世间,有的是那种命苦之人,难道他们就不该活下去了么?难道他们就不陪活下去了么?” “可是他们不该将自己的不幸加在别人身上,他们不该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他人,没人欠他们的!” “他们弱,便是欠他们的!”张世平还是那句话,“汉隆,若是你想要改变这种情况,要么你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要么你有能力改变这个规则,莫要带着你这个无聊的正义感,耍嘴皮子,这没用!” “呵呵,改变规则,制定规则,何其难!”李鍪摇头苦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诉说。 “那是你的事情,老夫不管,只是这种话,莫要再对老夫说了,在你看来他们是错的,是充满了罪恶的,但是在老夫看来,他们不过就是一群货物罢了,能够给自己主人带来利润的货物,或许无情,但是实在!” 说完之后,张世平便不再搭理李鍪,而是专心的喝起酒来,他感觉再和李鍪说下去,就已经算是浪费时间了,能不能想通那就看他自己的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行事方法和准则,这世间本就没有任何的真理。 李鍪看到张世平不再离自己,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干脆苦笑一声就此打住,今天看到这群妇人这么心平气和,这么平静的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那艘大船,想到了那个昏暗,肮脏,充满了恶臭的船底,想到了幽州塞外,想到了忠义酒肆。 “突然没了胃口,你们喝吧,某家回房间去了!”李鍪看着桌案上的美酒,实在是没有兴趣再继续了,便干脆站起身来,拱手告辞,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站直了腰杆,将全身上下全都整理了一番,然后才开门走了出去。 “临走还知道收拾收拾,看来老夫那些钱没有白花!”张世平看到李鍪整理玩衣冠之后才走出房间,不由轻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了依旧还在照镜子的蒯蒙,“汉隆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救人不过是半吊子水平,估计江东随便一个有真才实学的老大夫都能将他打击的无以复加。”蒯蒙不停的找角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能够看出一朵花来,“不过若是下毒害人,啧啧啧,厉害!” 张世平一听这话,也不由的笑了出来,“原来你也是打着下毒的主意?” 蒯蒙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铜镜,再次露出了一脸的微笑,“吕蒙这厮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入了毂,所以回到江东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希望弄假成真,将他的假病弄成真的,这样才有希望给自己续命,也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等到战事再起,妄图再掌兵权。” “所以,你的想法是?” “吕蒙这种肯定不能找什么名医,所以汉隆这种半吊子的大夫却是他最喜欢的了,只要他说的严重些,再玄乎些,凭着吕蒙的聪明,自然会配合汉隆,将自己弄成一个不治之症。”蒯蒙脸上笑容更加的盛了,“不过这个时候,吕蒙的死期,也就真的到了!” “不过你不知道如何将李汉隆这个家伙送到吕蒙的身边,可对?” “是!”蒯蒙也没有否认,“本来想试试能不能扮成游方郎中,不过后来想了想,估计吕蒙没见到,汉隆就被门子给轰了出去。” “所以你就找到了老夫?”张世平呵呵一笑,“不得不说,你这厮有些脑子!” “还请张老先生相助了。”蒯蒙一脸的笑容,说出来的话,让张世平愣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事儿,不好办啊!”张世平此时却是一脸的为难,不停的唉声叹气,“并非是老夫想要推脱,既然接了你们的定金,自然会将你们的要求达到的,只不过,这定金....” 蒯蒙这次却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这次张世平不是为了什么加价,而是为了让另一个人入套罢了。 果然不出蒯蒙所料,张世平话音一落,刘复就窜了出来,“张先生,若是需要钱财,您尽可开口,无论多少,某家绝不啰嗦!” “小兄弟,你看老夫是缺钱的人么?” 看着一脸愠怒的张世平,刘复也是有些尴尬,“张先生需要什么,您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哎!”张世平先是叹息一声,然后看着刘复说道,“小兄弟,你可曾婚配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入石头城 张世平这句话顿时让刘复有些迷茫起来,婚配,已经是很久远的名词了。 作为刘磐的儿子,从小到大,往他家说亲做媒的自然是不在少数,甚至还有想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给他定下娃娃亲的,只不过他父亲一直都没有同意罢了。 之后刘复更是不干人事,整日里不着家不说,还到处“横行霸道”,自甘堕落,这长沙也好,荆州也好,那些世家更加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和这么一个人联姻了,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 而等到他家中发生大变,这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里,刘复不禁有些落寞了起来,不由苦笑一声,“张老先生,我等都是苦命之人,哪里有什么婚配之事,您就莫要打趣小子了。” 张世平听到这里,反倒是心中有些喜色,脸上呵呵直笑,“小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都是漂泊之人,哪里会打趣尔等,只不过老夫这里正好有一门良配,所以想和小兄弟说上一说罢了。” “良配...老先生要给小子做媒?”刘复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大吃一惊,“这怎么使得,小子...” “你不好么?”张世平哈哈一笑,直接打断了刘复的推辞,“既是良配,自然是合适与你的,难不成你还不相信老夫的眼光么,不过嘛,这门良配却是有那么一些麻烦,若是平时,老夫自然就去做了,但是如今还有你们这事儿,却是拖住了老夫的手脚,这....” 听到这里,刘复也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良配说媒,无非就是让他刘复前去帮忙救人罢了。 想到这里,刘复反倒是放心了下来,救人之事,无论多么艰难,总不至于比刺杀吕蒙这件事还要困难吧。 “张老先生放心,这件事小子帮您解决,定然不让老先生失望!” “哈哈哈,懂事!懂事!”张世平看到刘复答应下来,不住的哈哈大笑,十分开心。 这一夜,厅堂之中宾主尽欢,张世平仿佛十分的开心,不停的和蒯蒙刘复两人敬酒,蒯蒙脸上一直带着那副温和的笑意,不问不答,冷眼旁观。 刘复却是云里梦里一般,不知自己该开心还是迷茫,只知道有人敬酒,他就喝下去,直到喝的大醉,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抬回屋子中。 而早早回到房间的李鍪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就将临行前,管宁送与他的《氏姓论》,这是管宁自己写的,临行前亲手交给李鍪的。 《氏姓论》到底讲的什么,说实话,已经看了有一会儿的李鍪其实并不是很清楚,感觉这里面讲了很多很多,不但多,而且杂,他感觉这里面每一句话都是一句道理,可惜他现在还是没能全部看懂。 最后无奈放下《氏姓论》的李鍪,只能无声叹息一声,“还只是一道前言残卷,便如此晦涩难懂,看来还是我的阅历不够么?” 放下竹简的李鍪,终于感觉到了睡意,也便不再多等,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李鍪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睁眼之后已经是卯时将至了,其实这个时间也算是很早了,不过对于李鍪这种习惯于丑事一过就起床练武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太堕落了。 一行人收拾妥当,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再次上路,这次他们要前往秣陵了。 不过现在秣陵也不叫秣陵了,前几年江东名士张纮去世,临死前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给江东算一卦,说当时的秣陵不是一个立都之地,生生给秣陵旁边画了一个地方,让孙权在那里重新筑城。 同时将秣陵改名为建业,然后将新筑的石头城设为县治,将整个江东的中枢都搬了过去。 “当初的楚之金陵,多么好听的的名字,非得改成秣陵,弄得好端端的富贵气都没有了,不过秣陵也就罢了,孙仲谋也不知道想的什么,还要改成建业,他是多么想建功立业?” 还没到建业的石头城,蒯蒙便已经忍不住对这个名字大相吐槽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么好的一座名城被这么嚯嚯。 “罢了罢了,或许过几年就改回去了呢,再说了,金陵这个名字却是太秀气些!”刘复一边劝阻着蒯蒙,一边对建业这个名字十分的肯定,“建业虽然听上去没有金陵秀气,但是建业却是让人心潮澎湃,居住建业之中,定然让人心生雄心壮志!” 说完之后,刘复还特意问了一句,“那个建业的治所在哪儿?是否也是这般壮阔!” 张世平看着刘复,说真的他并不想打击这个孩子,不过还是实话实说,“石头城!不是什么民间称呼,他城门口就是写着三个大字,石头城!” 刘复一下子就给愣住了,呆了足足半晌,“孙权这厮什么毛病,好好的一个金陵非要改成秣陵,现在还要叫建业,这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这一行人就在打打闹闹之中来打了江东的中心,建业石头城。 到了石头城之后的众人,终于还是收起了一脸的嬉闹,逐渐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终于还是到这里了。”蒯蒙看着高高的城墙,心中也是不禁生出感慨,不同于之前的打打闹闹,这次,他可是真正的要谋划一件大事了。 “害怕了?”张世平看着身边明显有着紧张的蒯蒙,不禁低声笑了笑,“现在反悔,你可还是来得及的。” 这次蒯蒙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刘复突然张嘴说道,“我们回去吧,我后悔了!” 事到临头说出这种话,说实话,莫说其他人,便是和他最熟悉的蒯蒙都有些不敢相信。 “阿复,你莫要说胡话了!”蒯蒙眉头一皱,“已经到这里,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怕了,玉灏,我们回去,回南阳,不行就回幽州,再不行就会那个小村子!”刘复身上微微有些颤抖,语气也带着颤抖,“我等回去吧,我怕了,这里是江东,够了!” “啪!”一巴掌呼在了刘复的脸上,蒯蒙活动着发麻的手掌,“你闭嘴,这时候你就老老实实闭嘴的好!” “玉灏...” “啪!” “阿蒙...” “啪!” “罢了,多谢...” “啪!”蒯蒙手掌已经快没有知觉了,此时一脸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打顺手了,顺手了!” “某家的脸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玉灏你的手....”刘复皱着眉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皮,“我是真的不痛,不过你的手...好像肿了!” “进城!” 这句话蒯蒙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那语气中的冰冷,吓得刘复都一哆嗦。 “咳咳,进城,进城。” 一行人这次终于是正式踏进了建业治所,石头城。 虽然石头城这个名字是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凭良心说,这里面却是十分豪华,不说其他,这车水马龙,还有这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商铺,以及脸上带笑的百姓。 说实在的,单单就繁华来说,李鍪觉得石头城可以说是自己见过的最繁华的一座城池了。 幽州太荒凉,南阳太死寂,樊城太紧张,长沙却又太平凡,只有这座石头城看上去让他仿佛找到了史书之中大汉的繁华。 “果然不愧是江东的中枢,这繁华程度,果然不输天下任何一座城池!”李鍪的赞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和赞同,反而被张世平无情的嘲笑了一番。 “小子,你知道什么叫繁华么?” 李鍪脸皮一抽,指着石头城的街道说道,“这难道还不算繁华?两旁的商铺应有尽有,这间百姓面带笑容,刚刚我看了一家粮铺,米价居然才谷石二十五钱,这可以说是极低了!” 张世平不屑的嗤笑道,“你的见识啊,还是太小了!” “这世间还有比之这里更加好的么?” “暂且不说当年的故都长安,不说其他,就是四座外城便又三座城门,南北八街,东西八街将长安的雄伟直接显露了出来,西域的丝绸之路更是将长安做成了天下最好的市场,那个时代的长安,莫说中原和江东之物,便是西域诸国之货物,那时候长安也是应有尽有啊!” “长安,现在长安荒废了,哪里还有半分繁华的样子。”这次不用李鍪反驳,刘复就是一脸的不屑,“即便他啊钟繇有补天之能,那在长安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长安想要恢复繁华,没有数百年的时间,恐怕难了!” “长安荒废之后,那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石头城在这里称繁华!”张世平再次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之前听你们说,你们先去的南阳郡,那你们应该去过宛城吧!” “南阳郡城,怎么可能没有去过!” “当年宛城乃是天下中心,那时候天下的商人都出入宛城,不求其他,只求能够在宛城有一商铺,那时候宛城可大有代替古之长安的意思,便是魏王当初都恨不得三征宛城,不过最后宛城拿下来了,然后也荒废了。” “如今宛城莫说商人,便是人都不多了,哪里还有半分盛景!”李鍪还是表示不屑,他感觉这个石头城,一定会成为新的大汉最繁华之地的,不为其他,就因为这百姓脸上的笑容。 “如今中原已经彻底平定了,很快,中原便能恢复生机,到了那个时候,这座小小的石头城便会被远远的拉开距离,不说其他,便是这地理位置便将石头城卡死了,这天下有多少商人能跨江而来。” 在商业这一块,十个李鍪加一起也不过就是张世平的十分之一,当然,如果再加上一个刘复的话,那就得再加十个李鍪才能赶上张世平的一成水准。 不过这时候,除了谈论这个以外,张世平还说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到这里了,咱们就该分道扬镳了,剩下的事情可不需要大家一起了!”张世平一声话语,将大家分成了两组,各奔东西。 张世平亲自带着李鍪前去寻找他们此行的目标吕蒙,但是去之前一定要先去找另外一个人。 而蒯蒙和刘复则是带着张世平的书信去寻找另一个人了,那里有刘复那所谓的缘分。 江东,陆府。 江东有四大家族,陆,朱,张,顾,这四家既是江东四大姓,同时也是江东四大家族,无论是士农工商哪个方面,这四家当年都可以说代表了绝对的江东之地。 直到孙策的到来,将这四家得罪的死死的,也祸害的死死的。 孙策来到江东的时候,直接将徐州二张给带了过来,天知道当时江东最为骄傲的张家看到张昭和张纮兄弟两个的时候,那是什么感觉。 而且这两人还十分的被孙策重用,江东一切事物,无论大事小情大多都是由他们决定的,在他们的带领下,江东张家,差点被除了名。 不过张家的教训,也同时让另外三家有了反应,其中朱家和顾家十分精明,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就将势力收缩,一副你不来找我,我也不给你惹麻烦的样子,这个态度虽然并不会让孙策十分满意,但是也的确是让他没办法为难他们。 那个时候,天下可不是世家的天下,由寒门和小家族组成的势力,牢牢把控着各个诸侯,所以朱家和顾家的谨慎,让他们侥幸逃过了一劫。 但是同样是江东四大世家的陆家,却是没有那么幸运了,陆家本事吴县世家,按理说和孙家还是同乡,但是其上一代家主陆康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硬汉子。 孙策入住江东,大势已成之时,陆康正在庐江任太守,包括陆逊在内的大部分陆家之人当初都在庐江,孙策围攻庐江,要求陆康开门投降,带领陆家效忠于他。 其实一开始,无论是态度还是其他,孙策都可以说得上是很温和,也很有诚意,而且对于陆家的人,无论是庐江太守陆康还是九江都尉陆俊亦或是在袁术宴会上怀橘的陆绩,孙策都是极为有好感的。 但是陆康面对庐江城外率领大军的孙策,却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直接登到城墙上,指着孙策的鼻子才在那里破口大骂,只恨不得将孙策全家老小都痛骂一遍才好。 这一次便彻底的将孙策惹恼了,不顾麾下之人的劝阻,直接下令攻城,要将庐江攻破,将陆康斩杀不可。 可是陆家的陆康也真的是有本事,老爷子在庐江多年,无论是民心还是威望,那都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庐江被孙策围攻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四方来援,有的是曾经受过陆家的恩义,也有的就是其他三大世家给孙策掺的沙子。 不过无论是有多少援兵, 都没能阻挡得住庐江的陷落,不过这个陷落可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让孙策足足攻打了两年的时间。 足足两年的时间,孙策才攻破庐江城,而城破之时,庐江几乎已成鬼蜮之地,城中处处挂白帆,十室九空有些夸张,但是几乎家家户户男丁都已经死了,甚至在城墙上,孙策看到了女人披甲,而且还不少。 其中庐江最重要的陆家,此战过后,更是折损了一半还多,老太守陆康在孙策进城之后,就搬了一张坐垫,然后跪坐于府门之前,以手拄剑目视进城的江东大军。 就是这么一个老头子,让本来打算屠杀庐江,诛杀陆家的孙策,沉默了半晌,然后生生的改变了注意。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江东世家的气节,陆家让孙策对江东那些世家的印象彻底改变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江东的世家,无论是那所谓的四大家族还是那一个个小世家,小豪族,都是一群欺软怕硬之徒,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所以他更加的喜欢那些寒门出身的大将谋士,所以他明知道顾家有才子顾雍而不用,转而相信徐州隐居的张昭,张纮两兄弟。 他宁可相信陈武,董袭这些豪强,相信蒋钦周泰这两个水匪,也不相信江东最出名的将门世家,朱家。 但是这次他居然被陆康打动了,这个已经油尽灯枯却仍然不认输的老家伙,还是不给自己认错,还是不求自己原谅,就这么跪坐在府门之前出现在自己面前。 孙策离开了陆家的府邸,说真的这个时候他是有些后悔的,因为他的任性,江东四大家族的陆家,几乎一蹶不振,一个月之后,陆康就病死在自己id家中,陆家失去了顶梁柱,更加落寞。 “陆府,陆康老先生的府邸么?”李鍪看着头顶的牌匾,不由的有些怀念管宁了,因为管宁曾经说过,“江东诸世家,唯陆康最具骨气!” “对,季宁公故去之后,陆家便搬到了孙家的身边,几经波折最后定居在了这石头城,现在陆家当家的是陆逊,也就是孙策的女婿!” 张世平的话让李鍪愣了一下,“陆家不是让孙策给...” “陆家就是让孙家灭的,但是陆逊的确是娶了孙策的女儿,还生了一个挺聪明的儿子,陆抗!” “陆康?”李鍪再次愣住了,现在的人都敢这么玩了么,陆逊也不怕他从祖父从地下蹦出来掐死他不成么? “抗!抗!抗争的抗!”张世平揉了揉发蒙的脑仁,感觉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着实是让自己有些生气。 “那也是不孝...”李鍪对此还是不屑,无论是哪个抗,这个名字都有些不太避讳,虽然陆康乃是陆逊的从祖父的,但同样也是陆逊所在陆家的上任家主,当初对陆逊也有着养育之恩,如今这般,着实有些令人心寒。 张世平看着关键时刻反牛脾气的李鍪,心中那是阵阵的发堵,“现在你在这里给老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陆家的事情用你管,将你的臭脸给老夫收拾好了,跟着老夫走!” 李鍪被训斥了一番还是一脸的不服不忿的,若非是为了自家朋友,他是真不想和这种人家有接触,他发现自己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任性了。 “老夫乃是镇西将军故人,特来此求见将军,不知小哥可代为通传一声?”张世平此时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对待李鍪之时的冷漠和不屑,现在的张世平脸上写满了浓浓的谄媚。 而从张世平刚刚的话语中得到的信息,李鍪这才知道陆逊已经是镇西将军了,而此时江东的大都督吕蒙也不过才是南郡太守,可想而知这个职位代表了什么,将比帅高,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家的门子并没有因为自家将军的官位而显得多么倨傲,在张世平说完之后,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张世平的名刺,然后飞跑到内堂,想来是去禀报自家的主人了。 很快,门子就再次跑了回来,然后更加是满脸堆笑的朝着张世平说道,“这位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说完之后便亲自引着张世平及其身后的李鍪两人从偏门进了陆府,一路上低眉顺眼,没有任何倨傲或者逾越之处,十分的大方得体。 “咳咳咳...”到了正堂外,张世平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听到了一阵咳嗽声,“两位贵客,家父便在里面,两位请进!” 看着这个瘦弱且有咳疾的年轻人,听着他对陆逊的称呼,李鍪朝着张世平低声问道,“这就是陆逊和孙氏女的....” 他本想问这是不是就是那个陆康,但是总觉得这个名字太别扭了,所以干脆就换了个说法,但是张世平却是对他轻轻摇摇头。 “他是陆延,乃是陆逊的长子,不过不是和孙氏生的,听说他母亲是一个小家族的女子,是陆逊的前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和离了,这个陆延便留在了陆府,跟在陆逊身边,今年应该刚刚十五不到吧。” 李鍪还想再问一些什么,不过此时陆延却是已经敲响了中堂的房门,让二人可以进去了。 走进中堂,主座上果然坐着一个年不过四十的中年人,看那儒雅的气质和久居军旅的那种气势,李鍪不用问也能猜出来,这位就是现在江东陆家的家主,陆逊陆伯言。 “张世平,见过镇西将军,恭喜将军以军功封侯,名震天下!”张世平一见到陆逊,第一时间就是一顿马屁奉上,同时朝着陆逊拱手做鞠,一副小人谄媚的样子。 陆逊看到了张世平也是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轻轻将手中竹简放下,然后伸手示意,“张先生请坐,之前听闻张先生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张世平当然知道陆逊说的是什么,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丁点的尴尬之色,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镇西将军说笑了,之前和吕蒙大都督有了一些误会罢了,这不是专门来寻找将军,希望将军能够出面帮助老夫一番!” “哈哈哈,张先生说笑了,大都督乃是江东魁首,怎能是我一个小小的将军可以左右的,恐怕张先生今天这是找错了人啊!”陆逊没有大营张世平的话,甚至还可以说直接拒绝了他,就差伸手送客了。 不过很显然,张世平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镇西将军说笑了,某家可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关羽一死,将军招降荆州兵马数万人,几乎将荆州所有实力一举拿下,这份大功可不仅仅是一个镇西将军啊! 某家可是听说了,江东之主可是希望拜您为右护军、镇西将军,同时进封娄侯,镇抚荆州,要知道咱们这位江东大都督吕蒙将军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南郡太守,换句话说,他不过就是代替了糜芳的地位罢了。” 张世平这看似夸赞的话语中,没有让陆逊产生一丝笑意,甚至让他的脸色还变的有些难看了起来。 “张先生这是何意?”陆逊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看向张世平的目光也有些不善起来,“难不成凭借先生的手眼通天,就不知道某家已经将都荆州镇抚着差事给推辞了么,某家现在不过就是扬州牧吕范大人麾下的一个别驾从事罢了!” “那不知道吕蒙大都督是否也这么想啊。”张世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叹息,“要知道都到现在了,吕蒙大都督居然还只是南郡太守,受封孱陵侯之位,不过赏钱倒是真不少,赏钱一亿啊,还有黄金五百斤,想来这些东西很快就能到南郡吧!” 张世平的语气从叹息变得平键,最后变成了唏嘘,听得陆续眉头直皱。 “张先生,还真是手眼通天,这消息倒是真...呵呵。”陆逊不住的摇头,看着张世平鼓掌说道,“就这些,某家也不过是刚刚知道罢了,就连赏钱的数目也不过是知道,赏赐甚巨。”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再说了,在江东很少有用钱买不到的消息,这可是江东的规矩!”张世平的话,让陆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世家的陋习,让他这个世家之人都有些无语。 “张先生今日来我这里,到底想要什么,难不成就是来我这里炫耀的么?”陆逊直接开门见山,不再和张世平说些虚头巴脑的话。 “知道将军之心事,特来引荐一人,能解将军和吴侯之心病罢了!” “本将和吴侯的心病?哈哈笑话!”陆逊脸色一遍,脸色直接变得阴沉了下来,“本将和吴侯有何心病,你这老儿若是再敢妄言,小心陆某人将你斩了!” 张世平看着有些恼怒的陆逊,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恐,而是淡淡的说道,“将军心病,将军自知,今日天色不早了,小人先行告退了!” 等到张世平离开之后,陆逊在正堂之中久久不能言语,一直就在屋中静坐发呆,知道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长子陆延出现,来呼喊他去吃饭这才清醒过来。 “父亲,该吃饭了!”陆延看着发呆的陆逊,只能轻轻的推了推他,让他回过神来,“父亲,姨娘找您,该吃饭了!” 陆逊回过神,看着身旁这个年轻的儿子,这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儿子,全江东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消失了踪迹,就连陆逊都十分的迷茫,为什么会这样。 “已经做好饭了么?”陆逊努力的让自己笑了笑,看着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心中有无尽的疼惜,却是不敢在脸上表达出一丝一毫。 “嗯,厨房已经弄好了,大家就等父亲了!”陆延十分懂事的将陆逊扶起来,还不顾自己咳嗽,弯下腰给陆逊揉捏着酸痛发麻的双腿。 “好了,延儿,好了!”陆逊虽然很享受这种来自于自己儿子的服侍,不过还是叫停了,“延儿,可以了,我们走吧。” 两人出现在后堂的时候,饭菜已经都上桌了,主位给陆逊空着,左手是陆逊的正妻,刚刚娶过来没有多久的女人,孙策之女,孙氏。 而除了这两张桌子以外,后堂却是没有第三张了。 “夫君!”看到陆逊出现,孙氏十分懂礼的站了起来,到门口迎接陆逊,同时为他宽衣,将外袍守好,可以说,整个过程十分的符合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夫人坐吧,莫要伺候了!”在主座坐好的陆逊没有再让孙氏伺候,而是让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为夫说过很多遍了,咱们陆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就安心吃饭!” 孙氏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陆逊,哪怕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也没有着急动筷子,而是等待着陆逊先吃第一口菜。 “哎~”陆逊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直接下了筷子,不过再吃之前还是偷偷的看了自己的长子陆延一眼,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吃了下去。 而看到陆逊吃了,孙氏也才展开了笑容,跟着拿筷子吃了起来。 这一顿晚饭,就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吃完了,不过看他们这样子,这种状态,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回到客栈的张世平和李鍪,也开始了他们的晚餐。 此时的李鍪虽然肚子咕咕直响,但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吃饭姿势,这是他这段时间来,最有成效的一件事了,至少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李鍪喝下最后一口酒之后,用上好的绢布擦了擦嘴,然后朝着同样已经吃完饭的张世平问道,“刚刚在陆逊面前,说的那个解他们的心病,那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们的心病是什么?”张世平没有着急回答,反而直接反问道,“一个江东之主,一个江东最有前途的大将。” 李鍪并非是一个傻子,他有些事只是不想看,不想说,但是不是不知道。 “孙仲谋来位不正,孙绍已经长大了,而孙登,也已经长大了!”李鍪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冷笑和嘲讽,“好好的一个江东,非要弄这些肮脏算计之事!” “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张世平呵呵一笑,“那可是江东之主,坐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能还回去不成?再说了,这位子,他孙仲谋坐的也没那么不安。” 在江东这么堂而皇之的谈论孙家的事情,也就是这两个人了,一个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一个初生牛犊,什么都没见过。 “孙家是因为已经长大的孙绍,那么陆家呢?”李鍪看向面前的张世平,“陆家是什么?陆绩心甘情愿的退位,陆家可没有能够威胁陆逊地位的人啊!” “有,当然有。”张世平撵着手中的翠玉扳指,缓缓的说道,“孙氏,你可知道!” “你刚刚说了,孙伯符的女儿!” “其实若是说起这个孙氏,却也是一个让人不得不感到惋惜的女人,她是孙绍的姐姐,不过比孙绍也大不了多少,两姐弟一直相依为命,孙家的女人啊,相对而言都比较偏向武风,也就是俗称的有点虎。 这个孙氏从小和她的小姑姑厮混在一起,他小姑是谁你总知道吧,就是那个江东第一彪娘们,孙尚香! 从小和这种无法无天的家伙厮混在一起,你觉得她能有什么温文尔雅的兴致,也是整日里舞刀弄剑的,虽然咋江东风评不好的,但是最为一个女人倒是不会有什么忌讳,甚至因为这事儿,人们对她和她弟弟的忌惮也少了不少,而且托这个脾气的福,孙绍和他们姨母大乔的日子,却是也好过了不少。” 李鍪听完之后,也是忍不住赞叹一声,“为了母亲和弟弟,不惜自污名声,却是一个英姿飒爽好一个女豪杰。” “可是你知道她最后嫁给了谁么?”张世平却是一脸笑意的问道,“我不是说现在,现在她嫁给了陆逊之时都已经二十有八了,她这是第二次出嫁了。” “第二次嫁人?那她第一次嫁给谁?” “顾邵!”张世平哈哈一笑,“想不到吧,江东四大家族之一,顾家的顾邵,那个自幼熟读子经史集,满口仁义礼法的顾邵,豫章太守,江东名士顾邵!” 看着主位上哈哈大笑的张世平,李鍪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顾邵之名他不熟悉,但也不是不知道,顾家家主顾雍的长子,可以说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都配得上孙家的这个虎女,但是李鍪知道,配得上,和过得好,那是两个意思! “孙氏....”李鍪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这个话应该怎么说,他的阅历还不足以让他用很委婉的话问出他的问题。 不过张世平不愧是一个人精,看了李鍪一眼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动了恻隐之心,“那孙氏从嫁人那一天,她便将刀剑入库,但是这并不能让顾邵对她好一些,毕竟当初孙氏的这个名声,实在是...哈哈!” “顾邵乃是一时人杰,难道他就看不出来自己的妻子是为了什么么?”李鍪眼中闪过了一抹嘲讽,对顾家的嘲讽,对顾邵这个声名在外的江东名士的嘲讽。 “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大乔曾今苦求孙权,希望让顾雍或者张昭给孙绍当启蒙老师,但是被拒绝了,然后求步骘为老师,依旧被拒绝了。” 张世平似笑不笑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让李鍪沉默的话,然后便闭上了嘴巴。 张世平知道这个家伙明白了孙家之事,那么以他的聪慧,想来也明白了陆家的处境,一个再嫁的孙家之女,一个被磨灭了性子的孙家之女,若是陆逊想要让孙权知道他已经彻底的放下了对孙家的仇恨,那么让他和孙家之女生下的孩子成为正统,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逊会同意么?”李鍪果然没有让张世平失望,虽然他现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的痛苦,“今天看陆逊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和我等多说这件事情,他会同意么?那毕竟是他的长子!” “他同不同意重要么?”张世平一脸的淡然,“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以为现在的江东之主还是那个孙伯符么?英雄啊,不适合这个混乱的时代!” “他什么时候会来,还是我们要再去?” “很快了吧,陆逊需要想一想,但是他又不能一直想!”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了,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说实话,自从真正开始游历之后,他的所见所闻,让他的心里总感觉堵得难受。 李鍪这里再次在房间之中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另一边,在护卫的带领下,蒯蒙和刘复两个人也终于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糜芳将军,人和信便交给将军了!”护卫将张世平的书信和对刘复二人的交代给了糜芳之后,便转身离去了,留下蒯蒙和刘复在大堂之中坐立不安。 “去将大小姐请来,就说某家给她请了一个护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刘复的缘分 刘复很快就见到了这次来自己要护卫的人,也就是糜芳口中的大小姐。 本以为回事糜家的哪位姑娘,最后见到出现的那个女子之时,刘复是真的大吃了已经。 说起来,刘复并没有见过关银屏,毕竟他常年待在荆南长沙一带,又不和蒯蒙一样动不动就前往荆北寻亲访友的,所以在看到关银屏第一眼的时候真的没有认出她来。 反而是被关银屏的这种我见犹怜的气质给镇住了,不由的低声朝着蒯蒙问道。 “没想到糜芳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还能有这么娇柔可爱的女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蒯蒙听完之后,一脸的无奈,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刘复说的话,“糜芳将军终身未娶妻,也没有子女,你从哪儿知道的这玩意!” “嘶...那这是谁?”刘复更加惊讶,更想要继续问问,那女人却是已经走到了糜芳的身边,对着糜芳躬身行礼了。 “糜芳叔叔!” “银屏啊。”糜芳看到关银屏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愧疚的,“明日开始你就要出府了,地方我也给你找好了,十分的僻静,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叔父说,莫要自己忍着,还有,老夫给你找了一个护卫,不是我糜府之人,你大可放心。” 说完之后将关银屏引到了刘复和蒯蒙的身旁,指着刘复,对关银屏说道。 “这人就是叔叔给你找的护卫,为人老实,勇武不凡,日后便由他来护着你安危。” 然后糜芳朝着刘复出声问道,“忽然想起来,你这厮叫什么来着,还没来得及问!” 这一句话顿时让他身后的关银屏还有糜芳的管家等人都有些扶额,刚刚说了半天勇武非凡,老实可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刘复叫什么,这也真是足够优秀。 刘复看着低头不语的关银屏,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吭哧了半天,才脸色涨红的说了一句。 “某家郝然,见过大小姐!”刘复最后还是用了假名字,毕竟刘这个姓实在是有些敏感,尤其是在江东这个地方。 关银屏没有回话,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礼罢了,然后继续低头站在糜芳身后,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糜芳见到这样子,也知道关银屏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便叹息一声,让管家将她送回房间,然后自己则是留下刘复和蒯蒙两人在大堂之中。 “两位,坐吧!”看着该走的人都离开了,糜芳倒也不啰嗦,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然后伸手让蒯蒙两人也落了座。 “你们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大把握!”糜芳此时倒是不需要去隐藏或者伪装什么,张世平在信中交代的很清楚,他也知道有些人仅凭着自己的能力也保护不了的。 刘复还不知道糜芳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蒯蒙却是已经将话头接了过来。 “这种事哪里会有把握,不过就是乱中取胜罢了,若是顺利,或许我们还能有赢的希望。” “没有把握你们就敢来找老夫。”糜芳语气变得有些寒冷阴沉,“你是觉得老夫人在江东,不敢杀人了么?” “糜芳将军,有把握的事,也不用您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不是么?” 糜芳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冷哼了一声,“两位早些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便让下人告诉管家即可,明日这个...这个郝然,便去护卫着大小姐即可,不过糜某人丑话说道前面,你若是敢对大小姐有任何的不轨,小心老夫活刮了你们两个!” 蒯蒙含笑点了点头,然后拱手行礼就这么走了出去,刘复张了张嘴还想再问问,不过看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最后干脆也跟上了蒯蒙跑了出去。 “阿复,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出了大厅,刘复看着四下无人,实在是忍不住偷偷凑到蒯蒙的身边问道,“刚刚听你们说的,感觉实在是听不懂啊!” “听懂听不懂的对你重要么?”蒯蒙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还关心这个了,不是一直说,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么?” 刘复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直笑,“是这么回事,但是最近发现你们说话越来越高深了,感觉我就是一个傻子一样。” 蒯蒙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复,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难不成....你刚刚发现这个事实么?” “这倒不是刚发现...什么玩意!”刘复一脸笑着拍在蒯蒙的后背上,两人开始了打打闹闹,不过关于之前的话题,刘复没有再问,蒯蒙也没有再回答他。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刘复便被糜府的管家叫到了大门前,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行礼,以及带着斗笠的大小姐。 “小姐!”虽然到现在也没有人告诉刘复,这个大小姐到底是糜芳的什么人,但是这不妨碍刘复想要照顾着这个女人,没有理由,就是一种蒙蒙中的感觉。 对于这种感觉,刘复称之为一见钟情,蒯蒙称之为,见色起意。 “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走吧!”关银屏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管家就直接将马车弄好,请关银屏上车,然后就开始在前面领路。 刘复扶着腰间的战刀,紧紧的跟着马车,走在关银屏的身边,而他的那柄大刀,就藏在马车下面,现在不方便拿出来。 很快他们就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石头城一处很偏僻的胡同中,总共这里面也没有两户人家,而他们的新家就在这胡同最深的那一户,推开院门还能看到荒凉。 管家也是有些尴尬,“时间的确是有些太着急了,昨天下午这院子才买下来,然后连夜让人翻修了一下院墙和屋子,这里里外外还没收拾,本来说用几天的时间收拾出来,结果小姐您着急入住,也就有些乱了,您先住着,很快将军就会安排人给您收拾出来。” 关银屏看着崭新的院门和屋子,再看看野草丛生的院子和灰尘四布的里面不由轻笑了一声,“叔叔不比如此,您也和糜芳叔父说一声,这里我们自己收拾就好了,不用麻烦了。” 管家看着关银屏虽然在笑,但是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知道她不想再和自己等人有什么牵连纠葛,也就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大小姐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您就使唤这个小伙子即可,若是不方便,便去找将军,给您置办些丫鬟什么的也没问题!” 对于管家的好意,关银屏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声的送客让管家也不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直接将刘复招呼过来,将车拉进了院子中,索性这里虽然偏僻,但是院落却是够大,放下一架马车却是没有问题。 将东西放好之后,管家便直接告辞了,需要准备的,只要是他们能够想到的全都准备好了,除了吃穿用度以外,还有不少的钱粮。 “小姐,您暂且休息一会儿,小人先收拾着,等到吃饭的时候,小人会给您做好送进去的!”刘复开始只是抱着,自己保护这个女人,然后换取张世平帮助自己报仇,这只是一个交易。 但是从小没有经历过什么女人的刘复,在看到关银屏之后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现在只想着能够让她过得更好一些。 关银屏看着这般恭谨的刘复,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叫关银屏,日后不用你一口一个小姐,就平辈相交即可,日后还要麻烦郝然先生多加照顾小女子了!” “关..关银屏?”刘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顿时有些慌,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关银屏。 看到刘复这个样子,关银屏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散了,甚至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 “郝先生也听过我的名字是么?败军之将的女儿,的确是不怎么光荣。”关银屏没有故作柔弱,甚至还发出了勉强的微笑,但是这张脸,看在刘复的眼中却是让他更加的不是滋味。 “关小姐误会了!”刘复想要解释,不过他这个笨嘴笨舌的,若是冲锋陷阵,若是杀人放火,或许还能行,但若是让他哄女人开心,那真的是太过于为难他了,“关小姐进屋吧,这里事情还有很多,我要先收拾了!” 说完之后,刘复甚至都不敢看关银屏,直接从车里找出清洗用具,先进去将一个屋子擦出来,让关银屏有了可以休息的地方,然后才开始里里外外的收拾。 刘复这个时候要感谢当初在南阳的那一段日子。 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刘复每天不知道要帮多少人收拾屋子洗衣做饭,让他处理家务的能力呈直线上升。 关银屏看着忙里忙外,十分麻利儿的收拾院落的刘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么陷入了发呆,或许是在想他远在益州的亲人,或是已经命丧黄泉的父亲,又或者是在怀念一些其他的,等等吧。 刘复收拾到太阳升起,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看着收拾了还不到这个院子一成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还是有点不顺手啊。 叹息的李鍪拎着东西去了厨房,将这里先粗略的收拾了一番,便开始给关大小姐做属于他们的早饭了。 在刘复收拾做饭的功夫,李鍪和张世平也终于等到了他要等到的人。 “镇西将军亲临,真是让我张某人蓬荜生辉啊!”张世平看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陆逊,不由的微笑起来,同时背负在后的双手微微一动,便让护卫前去将那位李鍪大爷请过来。 等到李鍪也出现之后,陆逊便没有了和张世平继续闲扯的欲望了,直接朝着李鍪问道。 “你们昨天说的事,最快多久能够成功!” 李鍪刚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的一沉,看着一脸肃穆的陆逊,他突然难掩心中的怒火,“陆逊将军,你可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老夫清楚的很!”陆逊冷哼一声,“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不要用这般眼神看着本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等只不过是....”李鍪想要说,他只不过是为了朋友之义,不过这种话他却是不敢现在说出来,而且陆逊也没有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你是什么理由你自己心中知道,本将不想听你啰嗦,答不答应便看你们了!”陆逊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对于张世平的客套,却是听都不听一句。 等到陆逊离开之后,张世平扭过头,看着还是一脸不服不忿的李鍪,这次张世平没有和他辩论也没有和他讲道理,而是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李鍪对于张世平的这一脚,虽然有些想不到,但是躲过去却还是十分容易的,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躲。 “李汉隆,如果你不敢,麻烦你直说,莫要浪费他们的机会!”张世平指着李鍪的鼻子怒斥道,“你不要再炫耀你的那些优越感了,蒯蒙那小子说你读书读傻了,看来他是一点没说错,你在这里城头可怜这个可怜那个有意义么? 你那动辄出现的杀气,难不成是杀鸡练出来的?你杀过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应该死的?你杀过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是十恶不赦?” 李鍪想要反驳,但是张世平却是没有给他机会。 “你少张嘴!你的那点破事儿你以为是干净点么?”张世平一句话将李鍪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然后继续怒骂道,“听蒯蒙小子说,你倒也是没少经历军旅之事,当年在幽州,之前在樊城。怎么杀了不下百人吧! 那这些人是不是都十恶不赦,那这些人哪个不是有妻儿老小,你在这里可怜别人,那那些被你杀了,全家吃不起饭的鳏寡孤独被谁可怜,你想过没有? 我告诉你,那他你见到的那些女人,就是荆州军的遗孀,荆州这些年连年征战,这些年不是曹仁就是吕蒙,对荆州的攻伐从始至终就没有停下来过,那些女人,就是那些死去的士卒的妻子女儿。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么?你知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来的?她们不是被别人卖的,她们是被自己卖的!因为卖了自己,她们的家人或许能继续活下去,她们或许也就可以活下去了,但是不卖,她们和她们的家人就得死!” 张世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中那口气缓了半天才缓过来,随手端起一杯水,咕咚咕咚的给自己灌下去,然后继续对着李鍪怒骂道。 “吕蒙为什么要继续待在南郡,哪怕被孙权那么想招也只是漏了一个面,然后连夜回了南郡,为何孙权对吕蒙的杀意已经显露的那般明显了但是江东却是无人为其求情?你可想过?” “没有!”李鍪一直都是觉得这是蒯蒙在借着孙权的手要杀了吕蒙,但是这中间到底是为什么,说实话,他也并不清楚。 “吕蒙并非仅仅是功高盖主,他为了自保,他只能再次掀起对中原的战争,但是这对江东来说是不可能的,江东打不起了,江东的世家也打不起了,就连江东的那位主人,他也打不起了,但是吕蒙一定要继续打,因为不打,他就会死,你你告诉老夫,吕蒙这么做可是英雄?” 说完吕蒙,看着依旧不说话的李鍪,张世平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么就再说说云长,你只看到了云长为了陷害吕蒙等人,不惜让荆州从自己手中丢了,不惜命丧荆州,那么你可知道这么做他关羽值不值得?” “不值!”这次李鍪倒是直接回答了张世平,“关将军乃是荆州大将,更是...更是名将,只要他坚持一阵,未必没有机会反败为胜!” “哈哈,当然,他只要再坚持坚持就一定能够反败为胜,但是时间呢,不是因为江东看上了荆州,曹仁看上了荆州,更是因为,益州还看上了那个位置! 你可知道,刘备入川之后,纳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乃是益州吴家的女人,是刘璋的嫂子,刘备不但将她收了,还和那个女人生了儿子!” 张世平说的这句话,李鍪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之后,那么关羽失荆州这件事,便又有一层疑惑了。 “关羽将军,不是为了吕蒙?” “吕子明的确是大才,但是最近刘备麾下发展的也还算不错,刘备得了益州已经数年,汉中之战都已经停下来了,为何从益州只来了一个叫做王甫的家伙,最多还不过就是一个锦竹令,你可知益州和荆州的那些人在干什么?” 李鍪没有回答,但是他不用回答,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那群人在夺嫡,争夺汉中王世子的位置。 “区区一个位置...”李鍪对这个表示出自己的不屑,他实在是看不起那些人,虽然那些人每一个都比他还强。 “对啊,区区一个位置,但是那个位置却是能够让他们按照自己的理念来制造规则!你不是一直希望有这种机会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陆府 王世子的位置,的确是和李鍪没有关系,他也不羡慕那些争权夺利的人,甚至还有些看不起他们,或许这就是一种小人心理作祟。 但是张世平的另外一句话,他却真的很羡慕。 帮助自己看重的人登上王世子的位置,然后就可以奉行自己的理念,这是每一个心中有梦的人,都希望这么做的。 “若是靠着争权夺利换来的机会,那某家宁可不要!”李鍪咬紧牙关,还是死不承认,或许这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坚强了。 “哈哈,你真了不起,你真清高!”张世平哈哈大笑着,冲着李鍪不停的鼓掌,“听说你小时候也很苦,经常吃不饱饭?” “小子从小家境贫寒...” “我还以为是谣传!”张世平的冷哼打断了李鍪的话,“刚刚你的话是不是早就将你的过去忘了,忘了你饿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了,忘了你也曾经穷困潦倒为了生存努力了?忘了你也曾经受尽了欺负? 现在你倒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你有一个好先生,但是你是不是少了点人情味!争权夺利换来的你不要,你是觉得你有资格去和他们争权夺利么?他们的理念,和你这个慈悲的大善人一样,也是希望天下一统,百姓和谐,但是至少,他们在为这个努力的去做,而不是和你一样,只会说!” 说完之后,张世平舒缓了好大一口气,他这么多的岁数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了,他觉得不应该再和年轻时候一眼,动不动就生那么大的气,可是李鍪的确是有这么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发火。 李鍪或许也知道自己过于天真了,压下自己的任性,对着张世平说道,“我什么时候去陆家?还有,我要做什么?” “你收拾一下,老夫会给你安排!”张世平揉着自己的眉心,让自己努力舒缓下来,“陆延,就是你昨天见多的那个家伙,他的信息我会都告诉你的,你做好准备!”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他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工具的同时,张世平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陆延的消息全都送到了李鍪的面前。 “陆逊和不知名女子所生,年仅十四,自八岁开始患上寒症,每日咳嗽不止,身体日益变弱,同时每日必做的事情,就是为陆逊试菜!” 所谓试菜就是在所有食物上桌之前,在主人之前先行品尝,确保里面没有毒性才可让主人食用,这种事非心腹所不能做,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些,等于是将性命交了出去。 等到李鍪将该知道的和该收拾的都弄好之后,也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此时除了午饭以外,同时到来的还有张世平。 “下午陆延会突然寒症,而这石头城中的三个最出名的大夫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无法动身,这是你的机会!” 李鍪听完之后,眼睛猛地一缩,“能不能不要牵连无辜!” “放心,陆延的寒症是真的,不过不会真的致命,而那三位老大夫,他们很好解决,给钱就行了,这个世间和一样,不爱钱的人那不但少,而且非常的少,毕竟他们需要或者!” 李鍪听到这里才放心下来,虽然他也听出来了,那话语中的浓浓嘲讽,但是李鍪更在乎的是那些无辜之人,或许他真的如同张世平说的那样,只会狂吠,不通人情,但是至少他真的在乎。 下午,穿上一身道袍的李鍪跟着张世平来到了陆府的附近,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果然,刚刚过了晌午时分,陆府就突然跑出来数批仆人,朝着不通的方向跑去,想来是去找那几个所谓的名医去了。 不过在张世平的安排下,这数批仆从都是无功而返,怎么出去的,怎么回来。 于此同时,张世平也带着一身道袍的李鍪,再次出现在陆府的门前。 “烦请请转告镇西将军,故人来访,特此拜访还望一见!”张世平的话语,这次没有得到门子的优待,现在陆府上下谎成一团,哪里还有心情接待故人不故人的。 “老先生见谅,今日陆府实在是不方便,所以还请先生过几日再来,如有怠慢,还请恕罪!”门子恭恭敬敬的向张世平行礼,请他离开,无论是礼节还是言语都没有半分不耐。 不过今日张世平来就是抱着不正当的目的出现的,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张世平看着乱糟糟的陆府,一脸疑惑的问道,“这陆府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和镇西将军也是交情颇深,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夫的,或者老夫哪里能够帮上忙的,老夫义不容辞!” 这时候那门子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张世平,作为陆家的门子,不说阅人无数,至少这看人的本事还是要有的,否则总不能凭着一张嘴一张名刺就去决定要不要告诉陆逊有人找他,毕竟陆逊好歹也是江东大将,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 这个时候,门子仔细的看着张世平,不说别的,张世平的气质还是十分不错的,那是一种富贵气,虽然张世平此时浑身上下,穿的带的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东西,但是门子依旧能看到那种大气,和贵气。 这说明这个老人已经过了靠衣服和饰品这些装扮让自己变得如何如何的时候了,同样也说明,至少这个老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否则这份气度,他可不会有, “老先生见谅,我陆家现在却是有了些困难。”门子决定试一试,这种事情他还是可以决定的,“我家公子今日不知为何突发寒疾,咳嗽不止不说,甚至一度开始咳血,可是今日这石头城中的大夫却是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今日都有事情!” 张世平听完之后,一副刚刚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态度,冲着那门子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陆逊将军怎的不早和老夫说,你速去禀报镇西将军去,就说故人张世平来了!” 说完之后,还将身边的李鍪往前拉了拉,“这位乃是五虎山上隐士葛玄道长的高徒,当年跟随葛玄道长学成之后,便一直隐居在五虎山,本打算这次和老夫共同下山历历这万丈红尘,未曾想到,刚刚下山就经历了这件事,简直就是缘分啊! 这位...清风道长乃是葛玄道长的高足,而且最精医术,今日定能给陆公子诊治,快快,莫要耽搁时间了!” 看着比自己还要着急的张世平,门子虽然还不敢肯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此时却是点了点头,飞快的跑了进去,去找陆逊禀报。 等到门子走了之后,李鍪皱着自己的眉头,“某家可不会治疗什么寒症,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不会治病,总会杀人吧!”张世平那充满了诱惑的低语声在李鍪的耳边想起,同时一个小药瓶塞进了李鍪的手中,“这里面有治疗寒咳之症的秘药,一粒就见效!” 李鍪眉头一皱,他可不信这个,虽然他不是很痛医术的,但是他毕竟跟随着樊阿学习了一阵子,这医术药理好歹还是知道一些的,光是看那些张世平给的消息,虽然不确定,但是李鍪也知道这是五脏六腑的问题,非丹药可救的。 趁着四下无人,李鍪偷偷的打开手中的小瓷瓶,凑到了鼻子下一闻,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这就闻出来了?”张世平看李鍪这个样子也不由的有些心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家伙的医术。 “硫磺味!”李鍪脸色阴沉的可怕,瞪着张世平冷冷的说道,“虽然某家不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的,但是某家却知道这里面有硫磺的味道,这是炼丹的手法!” “当然,这可是我从于老神仙那里求来的,上好的神药!”张世平一脸的得意,“告诉过你了,这个能够治疗陆延,你还不信!” “你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倒是够热,但是盲目的吃下去,你可知道后果!” 张世平依旧是那一副平淡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屑,“上好的灵丹妙药,一粒提神醒脑,两粒精神百倍,十粒五脏六腑似火烧,百粒下肚便可直接魂飞九重天了!” 李鍪没想到张世平还真知道这些,可是他明明知道居然还给自己这种东西。 看着李鍪这种脸色,张世平冷哼一声,“小子,别这么看着老夫,你要的只是一个进去的机会,费什么话,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用你的办法让陆延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听见没有!” 低声在李鍪耳边说过这句话之后,张世平便继续恢复了那一脸的温和笑容,看着已经跑回来的门子,一脸的笑容,连连拱手,“这位小哥,镇西将军怎么说?” “先生请随我来!”那门子也是一脸的喜色,朝着张世平和李鍪拱了拱手,十分的客气,“还有这位小道长,请跟随小的。” 这次他们没有被带到正堂之中,而是被直接带到了后院,看着朴素异常的后院,李鍪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江东的镇西将军府邸,陆逊就算不说这镇西将军之职,那也是实打实的侯爷,更是手握兵权的右护军!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江东陆家,竟然这般朴素,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李鍪看着周围的景色,看不出一丁点的富贵,不是说这装扮素雅,这就是单纯的朴素,或者说,这就是单纯的穷! “嘿嘿,道长有所不知,咱们陆家虽然是江东四大家族之一,但是这近几十年一直多灾多难的,而且大爷还分家而去,更是分走了不少的东西和家产,然后,我家主人虽然主军多年,但是却对待士卒极为大方,每次得了赏赐都分给麾下,所以,便少了不少来钱粮的路子。” 门子的解释让李鍪跟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来之前,他对陆逊的看法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世家家主,结果这么一弄,反倒是显得陆逊是一个很优秀的将领。 “陆公子在何处?”李鍪没有再打听陆逊的事情,他现在要先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道长请了,前面就是!” 陆延的房间在这个后院的最后面,绝对算不上偏僻,但是也可以称得上是寒酸。 “你们大公子恨不得宠么?”李鍪看到这间房顶都不知道缝补过多少次的瓦房,忍不住有些嘲讽道,“堂堂陆家大公子,住的这般寒酸,就不怕外人说你们闲话么?” “呃...”说道自家的大公子,这个门子也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家公子主动要求的,这个,嘿嘿,小道长请进吧,公子和将军就在里面!” 李鍪敲门而入之后,看到的不仅仅是陆延和陆逊两父子,还有一个在端茶送水,低眉顺眼的女子,看着样貌也不过是二十七八,比一旁的陆逊小了不知凡几。 “贫道...清风,见过将军,见过陆公子,见过...夫人!” 李鍪称呼自己为贫道就已经很别扭了,再加上那个什么“清风”的道号更加的别扭了。 正在床上不断咳嗽的陆延是已经顾不上他了,一旁的陆逊看了李鍪一眼,直接说道,“道长快快动手吧,延儿已经快不行了!” 李鍪这才走到陆延的身边,看着这个自己昨日才见到的男孩儿,此时的陆延脸色比之昨天不知又苍白了几分,整个人都看不到一丝血色。 也不能这么说,每次他咳嗽都能带出不少血气和血丝,一看就是已经牵动了肺腑,若是不管的话,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也就不行了。 “公子!”李鍪轻声呼喊了陆延一声,然后给他将眼睛,喉咙等处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说实话,真的是有模有样的。 然后给他号脉之后,虽然李鍪号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之前猜测的没有问题,这个可怜的家伙的确就是五脏六腑中的毛病,甚至他也可以保证,张世平给的这一颗神药下去,陆延就算咳嗽了,他的生命也就直接开始了倒数。 “道长!”陆逊低喝了一声,眼中甚至透着一抹凶狠,“赶紧动手吧!” 李鍪看着陆逊,这个陆家的家主,陆延的父亲,李鍪很想从陆逊的身上,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忍,但是最后李鍪还是失望了,他除了凶狠以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将这个给他服下,然后静养即可!”李鍪心中嗤笑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张世平给他的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鲜红如血的小药丸,将它递给了陆逊。 他本以为陆逊好歹会再度犹豫一下,但是陆续没有,之间陆逊劈手将药丸夺了过来,然后伸手端起床边早就放好的温水,亲自给床上的陆延灌了进去。 虽然药非好药,但是这一粒下去之后,陆延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并且咳嗽也轻了不少,就连气息都稳了很多。 看到这一幕,李鍪不知道是应该说张世平的神药厉害,还是该说陆逊的心狠手辣,不过他知道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了,他需要无声无息的让陆延去世,至于这种药却是不能再吃了,否则陆延死去的那一天,他编不下去。 “多谢道长了!”陆逊装作不认识李鍪一般,给他十分客气的行礼拜谢,然后请他去前面叙话,那里还有张世平等着呢。 李鍪从善如流的跟着陆逊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李鍪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平稳睡过去的陆延,眼中带出了一抹浓浓的可惜。 在正堂之中,这次陆逊和张世平都十分的老实,不为别的,就因为今日伺候的人不少,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两人叙话良久之后,最后达成了协议,张世平可以在江东贩卖自己的货物,有陆逊出面作保,同样的道长“清风”则是留在了陆府,为那位体弱多病的陆延公子续命! 等到送张世平离开之后,一直满脸笑容的陆逊变得一脸的肃穆,脸上的笑意一点都不见了,然后对着身边的管家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位道长带到后院,好生安置下来,除了女眷所在之地,陆府其他各处随意他行走,吃穿用度,需要什么,你一定不能亏待!” “诺!” 陆逊交代好了管家之后,转头看向了李鍪,“陆某这般安排,道长可有什么意见么?” “贫道不敢,十分满意,多谢将军了!” “道长无需多里,延儿的病情,还需要道长多多费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千万不要客气!” “多谢将军!”李鍪淡淡的做了一个稽首,然后轻声说道,“若是将军无事,那贫道便去休息了,同时也要去看看大公子现在如何了,也好方便随时给公子安排药物。” “麻烦道长了。”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陆逊看着已经阴沉下来的天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起风了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刘复和关银屏 李鍪就这么在陆府住了下去,陆府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更加没有限制他的外出。 李鍪将自己安顿好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了陆府的厨房之中。 然后不停的吩咐厨子,将每天给陆逊父子二人做的饭都要抄录一份送到他的房间! 每一道菜都要,据他自己所说,他这是没了能够更好的搭配药材! 虽然厨房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饭菜和他配药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在陆逊千叮咛万嘱咐要听从这位小道长的吩咐之下,厨房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的刘复,已经慢慢的熟悉了如何当一名护卫和管家。 将破落的院子从新归置好,将没用的杂物整理扔掉,将野草除尽,将泥土翻新,将关银屏藏到心底,这就是刘复学会的。 “小姐!”虽然关银屏让他换个称呼,但是刘复依旧坚持称她为小姐,最后还是关银屏妥协了,“家中东西差的不少,您看是不是上街去买上一些?” 虽然糜芳准备的很充足,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可以说都准备的相当充足,但是刘复还是觉得少了很多,尤其是关银屏所在的地方,更是让他感觉太过于空旷。 关银屏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致,也不会收拾,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搭理刘复,继续用手拄着桌子,看着窗外发呆,这个动作,关银屏已经保持了很久了。 看了一眼继续发呆的关银屏,刘复默默的笑了一声,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拿好糜芳给的钱袋子,便出了门。 这算是刘复第一次在石头城逛街,虽然现在石头城还没有完全修缮完毕,江东明面上的治所还是武昌,但是只要不傻的人就知道,未来的江东一定会是以建业为中心,这是张纮送给孙权的礼物。 此时的石头城就如刚刚进城之时,李鍪所说的那般,繁华,足够繁华。 虽然江东咋地理还是人文上都不是很占优势,但是江东出去挨着山越人的地方以外,还是足够的安全,孙策平定江东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这个时间足够一代人成长起来的。 建业又不算江东腹地,这里的人久不经战乱,足够的安稳,或许这就是石头城繁华的原因。 石头城的街道商铺还是很齐全的,一些东西刘复买到并不算困难,唯独最后一样东西让他废了不少力气。 那是一个玉簪子,外表通体素白,内芯却是有着一抹艳红,这种看似不伦不类的样子却是让刘复第一眼就相中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和家中的那个女人特别像。 拿到了礼物,带着一大包袱的东西,刘复回到了那个新住处。 刚到胡同口就听到了一阵嘈杂,里面甚至还混杂着打砸和女人哭喊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的刘复猛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包袱直接扔到了地上,从腰间抽出长刀就冲回了自己院子中。 “放开屏儿!”一声大吼将刚刚走出房门的关银屏吓了一大跳。 关银屏看着刘复怒目圆睁,手持利刃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没有害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郝先生这是干什么?”关银屏看着刘复,“没有人对我无礼,刚刚那话...” 刘复此时已经是臊的满脸通红,此时再听下去,才发现这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想来是旁边人家正在打闹罢了。 “对不起大小姐,刚刚听到声响,是小人误会了!”刘复解释了一句之后赶紧跑了出去,将之前扔到地上的那些东西再捡回来。 看到刘复这么慌慌忙忙跑出去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憨子!” 整整一天,刘复都没敢抬头正眼看关银屏,当然,关银屏也再次恢复了朝着窗外发呆的模样,不再和他多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刘复就这么进入了一个护卫的身份,学着当初瘸子在山寨时,在门口搭了一个简陋的门房,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就住了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都还没有生气,刘复便开始了练刀,赤着膀子挥舞着四十余斤的大刀,开始了练习,只不过向来如同武痴一样的刘复,这次却是有些明显的心不在焉。 眼睛不停的往内屋那边看去,仿佛等待着什么一样,不过看了半天里面仍然还是漆黑一片,最后刘复一脸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便开始了疯狂的挥舞大刀。 今日刘复起的比之前更早,炼得比之前也更疯狂,寒冬腊月,寒风刺骨,刘复却是满身的大汗,浑身都热气腾腾的,足以看出之前的练习有多么的疯狂。 大口喘息的刘复一抬头就看见内屋的灯光凉了,脸上猛地一喜,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随意洗漱了一番,然后就飞快的冲到了厨房开始做他们的早饭。 当关银屏收拾妥当,打开窗户的时候,刘复已经一脸憨笑的端着温热的水来到了她的面前,请她洗漱。 而当关银屏洗漱好了之后,刘复已经将刚刚做好的早饭端了过来。 说真的,若是李鍪等人看到现在的刘复,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这么贴心,这般细心,和他们认识的那个莽夫,绝对是判若两人的。 “小姐,该用饭了!”刘复只是看了一眼不施粉黛的关银屏便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了,将饭菜放到了桌上之后,便端着已经用过的铜盆离开她的房间。 不过刚刚走到房门口,刘复就被叫住了。 “郝先生!”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关银屏的声音此时很有磁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乡是不是有什么习俗,但是我从小大的喝的粥里面都是不放盐的!” 这一句话将刘复的心都给沉了下去。 “抱...抱歉!”刘复弱弱的说了一声,然后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手中端着铜盆,想要将粥也端走,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关小姐稍等一会儿,某家很快再给您做一份!” “不必了!”关银屏喝了一小口咸咸的粥,“虽然从来没有吃过,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你...你喜欢么?”刘复脸上突然变得很开心,慌忙问道,“若是喜欢,日后我经常给你做!” 关银屏轻轻看了刘复一眼,抿了抿嘴,最后回过头去,“我只是觉得这个口味很新颖,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习惯这么做,也没有问题。” “好,习惯,习惯!”刘复一脸傻笑的端着铜盆离开了房间,收拾妥当回到厨房之后,看着锅里残留不多的粥食,忍不住喝了一口,“嗯,味道果然还是不错的。” 平素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苦涩的粥,今日因为关银屏的一句话,刘复喝的十分满足。 不过他的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在他收拾完残羹,开始使者给关银屏的屋子里做几张胡床的时候,他们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这里便是关银屏住的地方么?”刘复还没看清来的都是一群什么人,一个充满了不屑的女声便传了进来,“破破烂烂的,真是不似人住的地方。” 这种充满了嘲讽和羞辱的话,让刘复的热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冲着门口大吼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冲撞?”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关银屏才走了出来,看到已经轰然倒地的大门心中便是一个激灵,在看到涌进来的一群人,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此时刘复已经冲着那群人喝骂起来,而这句怒吼也成了冲突的导火.索。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进来之后,听到刘复的喝问,脸色一沉,伸手冲着刘复一指,“将这个家伙拿下,张嘴!” 看着熟练的动作还有这傲气凌人的语气,就知道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群仆役护卫听见这命令朝着刘复就冲了过去,想要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显摆一番。 同时那女人不再看刘复,而是直接往前走去,走到了关银屏的面前不远处,看着那张现在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小脸,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 “多好的姑娘,就是有些不识好歹了!”女人盯着关银屏冷笑到,“知道我是谁么?” 关银屏看着傲气凌人的女人,脸色倒是没有显出什么变化,只是平淡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进来的是我的院子,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哈哈哈,笑话!”那女人脸色的冷笑更深,看向关银屏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屑,“偌大的江东都是我孙家的,你一个败军之将的女儿,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和我叫嚣!” 关银屏听到这句败军之将之后,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冲着那女人冷喝一声,“这里不欢迎您,还是烦请您现在出去吧!” “哼,我说的,偌大的江东都是我孙家的,就凭你也配命令我?今天我孙鲁班就告诉你个乖,欺辱了我孙家,在江东你就是寸步难行!” 孙鲁班一道冷哼,伸手指着关银屏,“将她给我拉下来,还敢让我抬头看着她,真是大胆!” 跟在孙鲁班身边的两名护卫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朝着关银屏冲了过去,此时刚刚冲出重围的刘复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大急,怒吼一声就朝着孙鲁班冲了过去,要将关银屏救下来。 不过还没等刘复得手,那两个冲向关银屏的护卫就被关银屏轻松的给拿下了。 看着躺在地上,手腕和小腿都已经变得不正常的两名护卫,莫说刘复和后面那些皮青脸肿的仆役护卫,便是孙鲁班都忍不住长大了嘴。 关银屏看着孙鲁班冷哼了一声,“莫要忘了家父乃是天下勇将关云长,若是再敢如此,小心你的狗命!” 孙鲁班被关银屏这句话给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不远处的关银屏忍不住的怒吼到,“给我将她拿下,拿下!” 但是此时刘复已经拦在了关银屏的面前,冷冷的注视这孙鲁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一时间唬的众人不敢动手,就在那里僵持了起来。 “都住手!住手!”就在僵持中,一道怒吼从外面传了过来,将蠢蠢欲动的众人再次喝止了。 一个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年轻人率先冲了进来,身后同样是一批护卫,但是他麾下的护卫年纪都明显偏大,而且再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刚刚投降江东的糜芳。 “你,回家!”那年轻人冲到了孙鲁班面前之后,双眼盯着孙鲁班冷声说道,一点都没有顾忌孙鲁班的面子。 “你来此作甚?”孙鲁班虽然依旧骄横,但是已经明显听出来气势弱了不少。 “再不过来,你还不把天捅下来么?”那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还真不住咳嗽了几声,冲着孙鲁班怒瞪了一眼,“赶紧走,莫要在这里胡闹折腾了!” “我.....”孙鲁班还想说什么不过被那人直接喝住了。 “我再说一遍,你赶紧回去!” 看着那人这般模样,骄纵的孙鲁班也不敢再多说了,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刘复和关银屏一眼。 “莫要以为有周循他护着你们,便能够安然无恙,你们给我等着!”留下了这句狠话的孙鲁班便一脸愤恨的离开了小院。 等到孙鲁班离开之后,那名年轻人也就是周循才看向了刘复和关银屏两人,他先是冲着关银屏拱了拱手,“当年家父和令尊交好,今日某家帮你们一次,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情谊。” 说完之后再看向刘复,“刚刚你对鲁班生了杀意,看在你护主心切的份儿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敢如此,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莫要觉得我在吓唬你!” 说完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就连后面糜芳的道谢也是恍若未闻。 等到周循带人也离开之后,糜芳这次走到他们面前,看着再次变得狼藉的院落,不由叹息了一声,“大小姐,你还是跟着我回去吧。” 关银屏看了糜芳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叔父回去吧,就凭着她们,还不会让我退缩!” 说完之后关银屏便扭身回去了,而刘复也挡在了还想说什么的糜芳面前,“将军,请吧!” 糜芳看着刘复,眉头紧皱着,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保护好她!” “某家知道!” 糜芳离开了,刘复将大门重新修护好,将院子也收拾好,将院子再次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只是刚刚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却谁也没办法忘记。 刘复也好,关银屏也好,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开始罢了,所谓的孙鲁班,也不过是一次某些人的试探罢了。 果然,孙鲁班的威胁并不是凭空说说而已,刘复很快就体会到了孙鲁班的威力。 当他晚上刘复再出去打水的时候,就看到了周围的百姓突然对他开始了指指点点,自己的身后也跟着两个几乎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两个人。 刘复皱着眉头跑到水井,刚要开始打水,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人想要一把将刘复推开,不过老人身体老弱不堪,哪里推得动刘复这个五大三粗壮小伙子。 “老丈,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刘复皱着眉头看着老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老人看着刘复冷哼了一声,然后使劲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桶,同时朝着刘复大骂到,“荆州来的狗贼,滚开这里,别脏了这里的水!” 说完之后还再次挥舞了两下木桶,让刘复离得远了一些。 刘复看着十分疯狂的老者,知道这是江东的报复,虽然愤怒,但是刘复也不会将自己的愤怒宣泄在百姓的身上,尤其是这么一个老人。 刘复拎着木桶往更远的方向走去,终于在一个更加荒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近乎干枯的水井,勉勉强强的打到了多半的水。 至于他想要买的一些东西,无论是粮食还是其他,只要是他出现,绝对会遭到拒绝,甚至还有各种辱骂。 当刘复回到家里的时候,看着角落里的烂叶子和微微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刘复知道,在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再次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关小姐!”刘复看着走出房门的关银屏,拎了拎手中的水桶说道,“这个今天有些麻烦,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无事。”关银屏并没有责备刘复,甚至都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在他离开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就是这么淡然的进了厨房之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端着两道菜蔬,“我不太会做饭,你也凑活着吃点吧。” 说完便端着菜蔬去了内屋,放到了桌案上。 刘复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走到内屋,第一次坐到了关银屏的对面,和她吃着同样的饭菜,还是关银屏自己做的的,刘复露出了一副呆傻一样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刘复和关银屏(二) 两个人相对而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吃着桌案上的饭菜,吃完之后,关银屏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继续发呆,而刘复则是将碗筷收拾了,拿到厨房洗漱干净,然后继续侍弄他们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小院子。 日子仿佛又恢复到了正常,当晚糜府想要再送一批物资过来的,但是刚到门口就被关银屏给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收下,最后无奈的糜府老管家只能将东西继续拉回糜府。 再之后刘复继续每日天都不亮就开始习练武艺,等到关银屏屋子亮灯之后便开始准备热水,方便她洗漱,同时收拾两人的饭菜。 而太阳初生之后,刘复便腰间插着一把柴刀,背负着用麻布裹好的腰刀,拎着两个木桶便出城去了。 他算是发现了,这石头城对他们两个人那是十分的不友好,所以他只能外出去弄些吃喝的东西来,还有准备好足够的柴火等等,这些都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十来年都没有经历过的,如今却是乐此不疲。 甚至一度他都忘记了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也一度忘了他还有两个朋友为了他在另外的地方冒险行事,或许他现在十分的不仗义,不过他却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无论收获如何,每日酉时之前他一定会赶回石头城,因为他害怕自己离开的太久了,家里的那个女人会有危险,他可是记得每次自己回去,都会或多或少的看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闻到一些不好的味道。 虽然关银屏总是能够将那些东西在他回家之前都清理掉,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起来这种活计来,还是有那么一些马虎,让刘复能够发现些许端倪,也更加的对她怜惜。 终于再又一次刘复空手而归之后,家中的粮食还是难免的断了。 看着桌案上关银屏亲手做的菜肴,虽然手艺不怎样,甚至还糊了,并且都是昨日留下的剩菜剩饭,但是刘复吃的还是十分的开心。 “吃过了饭,你也回糜府吧。” 正在吃饭的刘复,听到了这么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让他心跳立刻漏跳了一拍,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关银屏。 “大小姐....” 关银屏将碗筷放下,“莫要多说了,你只是一个护卫,如今你被辞退了,至于工钱,你自己拿就好了!” 说完之后,关银屏便起身离开了,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银屏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刘复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觉得无比美味的食物,如今却是味同嚼蜡一般的难以下咽。 虽然刘复吃的很慢很慢,吃的也很干净,但是两个盘子最终还是空了,这顿饭,也终于还是吃完了。 刘复端着空盘和碗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到了厨房中,看着除了一些作料以外,完全没有了余粮的厨房,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第一次觉得若是自己早日能够和李鍪学学打猎的本事,想来此时就不会如此窘迫了。 这一夜,刘复将家中里里外外,自己所能想到的地方全都重新收拾擦拭了一遍,将自己做了好几天都没有彻底完工的胡床也收拾妥当,轻轻的放在了关银屏的房门外。 这是他专门给关银屏做的,因为关银屏整日都是跪坐在窗边,看着天空发呆,整日跪坐对两膝盖会有些不好,而小胡床又十分的不雅,所以这是刘复亲手做的,比正常的胡床要高大一些,正好能够让他趴在窗户边,这样她也会舒服一些。 将这个放好之后,刘复再也找不到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够做的事情了,最后干脆将除了关银屏房间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彻彻底底的擦拭了一遍。 然后将长刀背负在后背,斜跨腰刀,拎着一个小包袱,那是属于他的所有东西,就此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不过数天的小院子。 在他将院门关好的那一刻,关银屏的窗户偷偷的打开了一个缝隙,然后短暂的时间之后,便再次合上了。 寒风中,刘复走在石头城的大街上,这个时节,这个时间,街面上脸巡卫的士卒都看不见,除了醉倒在街头的酒鬼之外,便是乞丐都找地方躲藏了起来。 刘复没有漫无目的的行走,也没有回到糜芳的府邸去找蒯蒙,更没有去寻找那个带他们来这里的张世平。 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刘复也有自己的事情。 他很清楚,自己和关银屏两个人目前的困境就是有人借着孙鲁班的手在处理他们,为的不过就是要给孙家出一口气,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这些不重要。 刘复知道这种事应该怎么解决,抛出他莽夫这个标志之外,他也曾算是汉室宗亲,他也曾算是世家权贵字第,论起这种事情,他玩的并不比任何人会差。 石头城作为未来孙权在江东的中枢,虽然现在还没有正是建好,也没有正式将中枢挪过来。 但是一些权贵已经开始在这里居住了,比如之前的孙鲁班,就是跟随着自己的丈夫,已故的江东大都督周瑜的长子,骑都尉周循来到这里的,同样还有一些人,也早早的就搬到了这里。 石头城,郡主府 在江东这个地方,郡主有不少,比如给刘复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的孙鲁班,还有她的几个妹妹,但是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将“郡主府”三个大字就这么挂在自己府门前的,全江东只有一户。 当年嫁给了刘备的江东郡主,孙尚香! 刘复还没有走到府门前,就被一只弩箭给停下了脚步。 看着自己扎在自己脚尖前不足一寸之地,还在颤动的箭矢,刘复恨不得对着那名射箭警告的人鼓掌叫好,就凭这份儿本事,去了军中,那也是一个校尉之职! 刘复停下了脚步,没有叫喊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玉珏,朝着不远处的府门使劲儿的晃动着。 很快, 一名穿着盔甲的妇人便从府门前跑了过来,将刘复手中的玉珏接了过来,然后一句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再次跑了回去,递给了府门里面的人之后,便继续守卫在自己的位置上。 刘复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郡主府的大门便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皮甲的女子,走到了刘复的面前。 “那个玉珏是你的么?” “是!” “谁给你的?” “家母生前给了某家,告诉某,若是在江东遇到了麻烦,便拿着这个来找姨母!” 那女人听到刘复管孙尚香叫姨母,脸色缓和了一分,然后侧过身子让开道路,“郡主让你进去,跟我来吧!” 说完之后便领着刘复朝里面走去。 进了郡主府,刘复才发现传言不虚。 就如今这么寒冷的时节,便是那些巡城士卒都是能躲则躲,能藏则藏,不舍得在这寒夜之中吹冷风,可是这郡主府中,那一个个充当守卫的女人却是站的笔直,看着他们被寒夜冻得通红的脸,刘复都有些心惊。 “郡主府中的护卫,果然名不虚传!”刘复这句赞叹是说的真心实意的,不说其他,就凭着刚刚刘复看到的这一幕,非精兵难以办到,孙尚香能够将一群女人训练到如此地步,可以说得上是厉害! “这个不用你说!”刘复的夸奖没得到什么好话,反倒是被刺了一句,让他有些尴尬。 走到正堂外,刘复看到里面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想来是自己的这位姨母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进去吧,郡主就在里面!”那领路的夫人说完之后就让开了身子,看的刘复有些发愣。 刘复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战刀和背上被包裹着的大刀,“这个,不用先交出来么?” “你若是觉得累了,那便放在外面吧,会有人替你保管!” 刘复看着仿佛是误会了自己意思的女护卫,不由的尴尬的笑了笑,连呼不必了。 走进正堂之后,主座上的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正身着一身常服,坐在那里看着一卷竹简。 听到响动,孙尚香头都没有抬,随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下首位,“坐吧!” 刘复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非常自觉地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身上的各个兵刃轻手轻脚放到了旁边,生怕闹出什么动静惹得这位姨母再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东?”孙尚香等到刘复坐好之后便直接问道,只不过那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手中的竹简。 “来了有那么几天了!”刘复没有瞒着,却也没有说出具体的日子,只是给了一个笼统的时间,倒是不算失礼。 “来这里,是为了给你家人报仇么?”孙尚香这一句话就将刘复吓了一跳,手直接就伸向了放在一旁的兵刃上。 “别拿了,凭你们家的那执拗的性子,若非是因为这个,我想你这辈子都不想来江东看看吧!”孙尚香冷哼了一声,不过语气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嘲讽,“你爹当初将你将抢走,若非是大哥拦着,若非是你爹还算是汉子,对你娘也算好,老身当年就带人打过去了,哪里还用太史子义在海昏和你爹斗来斗去的!” 刘复尴尬的笑了笑,他自然是听说过自己的这位姨母的脾气的,不过同样的,孙尚香刚刚那句话就是有些扯淡了,当初的长沙攸县,别说孙尚香去了,便是孙策本人去了,在黄老将军面前估计也没办法。 当然了,这话他自己在心里也就罢了,若是敢说出来,他今天估计得交代在这。 “说吧,你是碰到什么难事儿了,想到来找老身帮忙?”孙尚香终于看完了手中的竹简,将它放下,抬起头,看向了刘复的方向。 “请姨母救一个人出江东!”刘复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委婉或者隐瞒了,直接朝着孙尚香一拜,“小子知道姨母能够办到,所以请求姨母,将人送出江东!” “谁,现在在哪儿?” “荆州关云长之女,关银屏,现在就在石头城中!”刘复回答道,脸上缓缓的有汗滴留下,“孙鲁班已经知道了关银屏所在,所以给她找了一些麻烦,让她在石头城过不下去了!” 孙尚香听完之后,眉头皱了起来,“老身久不出府,很多事都不太清楚,你且在这里等着!” “诺!” 孙尚香将刘复留在了正堂之中,自己则是自己推门走了出去,过了半个多时辰她才再次出现在刘复的眼中。 回到位置上的孙尚香眉头皱的更紧了,“鲁班那孩子越来越过分了,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老身自然会找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过送她离开江东这件事....你还需要等等,至少短时间内,不可以!” 刘复得到了孙尚香的回答之后,倒也没有失望,“多谢姨母了,能够让她在这里安然的过下去,便是幸事了,日后有机会,还望姨母能够帮忙将她送回!” “等等!”孙尚香这次没有点头答应,而是继续说道,“老身帮她度过次劫,是因为不想看到小辈被人利用了,但是帮她逃出去这件事,老身可不会亲自做,需要你来!” “我...”刘复听到这句话有些楞,“姨母,小子还要...” “老身不管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如果不想那个女人在江东过一辈子,明日就再来老身府邸,听老身的安排!” 孙尚香说完之后,直接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兰月,送客!” 然后孙尚香转身就走了,而门口守着的那个将刘复领来的女护卫再次过来,将刘复带了出去。 看着再次紧闭的郡主府大门,刘复这次是真的有些茫然无措了。 看着已经快要亮了的天空,刘复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他已经从关银屏的院子中搬出来了,剩下的,他可以去糜府,也可以去找张世平,甚至去找蒯蒙和李鍪,但是这些人,他偏偏又不想找! 最后在石头城中游荡的刘复被一个人给拦住了去路,刘复认出来那是张世平身边的护卫之一。 “张大老版还真是手眼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刘复看着这个人自嘲的笑了起来,就要跟着他前去张世平那里,不过他再次被拦住了。 “这是蒯家公子给您的,说您看完之后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那护卫将一封信帛递给了刘复,然后扭头离开了,弄得刘复也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打开布帛之后,那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不过刘复看完之后却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而且他也的确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你做你的事情去,别来找我们添乱了!” 这一句话,说透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让刘复知道自己应该去干什么了。 刘复看着已经蒙蒙亮的天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直接翻身走了回去,他现在要去告诉他的姨母,无论多久,他都要在这里等着,等着将那个人送出江东的那一天。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关银屏也走出了房门,今日没有刘复为她烧热水洗漱做早饭了,也没有刘复去想办法弄些食物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这一些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就当她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寻求生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出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问关小姐在家么?” 声音不大,但是里面的关银屏却是听得清楚。 将院门打开,关银屏看着门外乌央央的一群人,差点以为孙鲁班又要来了一样。 “你们...”关银屏看着面前的人群,偷偷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也摸向了一旁放着的门栓,警惕的看着他们。 不过这次,却是没有人再来她面前放肆了。 “关小姐,之前鲁班无礼,对关小姐多有得罪,今日某家来此特地带她前来给你道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出现在关银屏的面前,一副温文尔雅的性子让人心中不禁生出好感。 而且随着这句话,之前那个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孙鲁班也被人给带了上来,此时的孙鲁班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放肆,看着关银屏,一脸的不情愿却是不敢在狂妄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道歉!”青年一声冷哼,吓得孙鲁班一个激灵,赶紧朝着关银屏拱手做鞠,连呼抱歉,请求关银屏原谅。 然后关银屏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时候,那青年再次朝着外面招了招手,一车车的东西就被拉了进来。 吃穿用度,只要关银屏能够想到的,里面全部都能看到。 甚至还进来了一批人,在院子中给关银屏挖了一口井! “这位先生....”关银屏刚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到底是谁的时候,那青年再次将她打断了。 “某家还有事情,就先带着鲁班离开了,若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去乌程候府找我!”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李鍪的手段 “乌程侯府?”关银屏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惊了一下。 乌程侯,这个称呼在大汉算不得什么,近些年因军功而封侯的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会少。 但是乌程侯这个在江东,那就如同冠军侯在朝廷一样,哪怕只是一个最小的亭侯,那也是意义重大的。 乌程侯最开始是江东势力奠基之人,江东猛虎孙坚的称呼,当年的乌程侯,以勇武威震天下,便是关银屏那个同样以勇武而闻名天下的大将关云长对孙坚都是十分的敬佩,经常说,当年自己打不过他。 而在乌程侯孙坚死后,爵位则是由其长子孙策继承,孙策当初就是带着乌程侯的爵位,然后将偌大的江东之地收进麾下的。 可以说,在某种情况下,乌程侯这三个字,这个爵位就是江东霸主的代名词。 只不过孙策并没有将这个爵位留给他的儿子,也没有留给他的二弟,江东现任之主孙权,而是留给了另外的一个人。 江东猛虎孙坚身下有五子一女,其中长子孙策多谋善兵,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江东之地可以说是他一手打下来的,二子孙权,小小年纪便老奸巨猾,十八岁坐上江东之主的位置,将摇摇欲坠的江东守了下来。 而孙家的五子一女中,嫡子有四人,除了长子孙策,次子孙权之外,尚有三子孙翊,和四子孙匡。 其中孙策的三弟孙翊最有他的风范,和他一样骁勇善战,果敢坚毅,年纪轻轻的就守护亲族,乃至随兄出征,甚至江东的众多大臣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很多人都更加的倾向孙翊。 但是孙策虽然对这个三弟很是器重,却最喜欢的弟弟却不是他,当然,也不是性格和他截然不同的二弟孙权,而是貌似无害,甚至有些纨绔的幼弟孙匡。 为了孙匡,孙策甚至主动将乌程侯的爵位直接交给了他,就是为了保他的平安,若非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孙匡公子是真的无心权势,恐怕真就会在身边聚集起一股不小的力量。 但是虽然孙匡不爱权势,甚至也没有自己的势力,但是江东谁都不敢小看这个家伙,因为他和自己的那个幼妹一样,都是让江东所有世家公子头痛欲裂的人物。 作为孙策最看重的弟弟,和孙尚香一样,在江东“横行霸道”,和孙尚香被江东的公子哥们称为双煞,两人上街,所有的江东世家公子都是能躲多远就跑多远。 今天孙匡出现在了这里,虽然只是让孙鲁班说了一句抱歉,给关银屏送了一些东西,但是江东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关银屏收到了孙家最大的两个人你的庇护。 全江东都知道,孙匡和孙尚香关系最好,大哥和三哥死了之后,已经闭府不出的孙匡除了孙尚香以外,无人能够请的动。 关银屏也想通了各种的关窍,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够让孙尚香和孙匡这两个小祖宗保护自己的,但是这却是不妨碍她为此感到庆幸,至少有这两位的保护,关银屏今后的日子会好过太多太多了。 “乌程侯!”在孙匡刚刚带着孙鲁班离开的时候,关银屏追了出去,叫住了他,“请问乌程侯,您为什么帮我?” “呃...尚香找的我,所以我帮你!”孙匡倒是十分实诚,或许说,凭着他在江东的地位和能力,关银屏还不配让他找理由,“至于尚香为何要我出面,我也不知道!” “那尚香郡主....”关银屏还想再问,却是看到孙匡已经离开了。 孙匡走了,很快孙匡的随从将东西放好之后也就离开了,只有那几名还在后院凿井的民夫留下,看着满满当当的院子,关银屏感觉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了,不过看着这些东西,他倒是放下心了。 同时她的心里也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会是他么。” 与此同时,建业吴军大营。 “封郡主命,前来请见越骑校尉太史享将军!” 刘复被孙尚香府中的护卫领着,来到了军营外,直接拿着孙尚香的信物来寻人。 士卒通禀之后,很快一个穿着盔甲比刘复的年纪差不多大的一个青年将领便走了出来。 “兰月你来此寻某是做何?”看得出来这个越骑校尉和郡主府的人应该很熟悉,看到兰月之后笑的很开心,像是见到了一个什么熟人一样。 不过相比于这位越骑校尉,兰月姑娘的态度倒是平静了很多,“郡主让这个家伙跟着你,职位什么你看着安排,另外郡主说打山越人的时候让他冲在最前面!” 说完之后兰月将刘复往前一推,自己转身就走,看的刘复都有些发愣, 太史享看见兰月要走,顿时有些着急的喊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兰月听到太史享的话却是头也没回的离开,让太史享好生尴尬。 等到兰月再也看不见了,太史享才将目光收回来,看着刘复眉头直皱,“你叫什么?” “末将郝然,见过将军!” “末将?”太史享直接冷笑一声,“哪个允许你自称末将的?在这里,不管你是谁的人,都给某家从最底层做起!” 说完之后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复,“看模样倒是挺健硕,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了。”说完还使劲儿的拍打了刘复几下,这才点了点头。 “末...小子武艺...”刘复刚想说点什么,不过被太史享直接挥挥手打断了。 “不用在这里和某家耍嘴,等到了山越人的面前,自然就知道你的能耐了!”说完之后,太史享直接将他带进了军营之中。“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伍长的位子,但是你却没有麾下,在某家这里,想要有手下就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抢! 明日大军就会开拔去打山越人,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出人头地,到了哪里,就都知道了,若是你真有本事,某家再亲自给你庆功,若是你就是个废物,某家也会亲自将你的尸首还给郡主!” 将这些全都说完之后,太史享便直接拉过一个巡营的校尉,让他带着刘复前去领取自己的东西,不过刘复自己带着兵刃,所以只需要衣甲等物就够了,同时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花名册上。 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刘复便正式的成为了一名江东军麾下,隶属于越骑校尉太史享麾下,同时刘复也终于想起来这个太史享是谁了。 在江东姓太史的,年纪轻轻便身居越骑校尉之职,那只有那个从小被收进孙府,已故的建昌都尉,被葬于南徐北固山下的东吴猛将,东莱太史慈将军的儿子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某家竟然到了太史家子弟的麾下,真是世事无常啊!”刘复摇着头,心中无尽的唏嘘,不过为了某个希望,他还是得坚持下去,就是不知道这短时间,他要经历多少了。 此时的江东陆府,镇西将军陆逊的府邸,也迎来了一个贵客。 陆家的主座上,此时正端坐着一名高大挺拔,外貌十分威武的中年男子,长着一把虎须更是显得卓尔不凡。 (关于孙权的长相,他的确是长相奇特,有史书记载紫髯碧眼,但是碧眼是三国演义编出来的,紫髯确实是有,不过这个紫髯说的却不是他胡子的颜色,而是说他样貌威武不凡,有帝王之像,说白了也可以说是带着一些吹捧的意思。 但是他上身长而下身短却是事实,善弓马好骑射,敢驾马射虎,却是不是常人,不过样子却也没有三国演义中说的那么玄乎,毕竟就算他有混血返祖的成分,也不能说长着紫胡子,绿眼睛,要真是那样,能不能当上吴大帝我不知道,但是被人降妖除魔倒是很可能。) 陆逊走进正堂,看到主座上的男人之后,便直接跪拜道,“陆逊,见过主公!” 孙权哈哈一笑,直接起身走到陆逊身边,弯腰将他拉了起来,“伯言见我,还这般多礼作何?某不过是听说最近伯言家中有事没能去吕公那里上堂,特地过来看看伯言,是否遇到了麻烦!” 陆逊赶紧再拜到,“多谢主公挂念,还是某那不争气的长子,突发寒疾,病情忽重忽轻,弄得某家这里,无心正事,实在是有负主公所托!” “哎,伯言这是说的哪里话!延儿乃是吾侄,延儿有事某家怎能坐视不管?”孙权佯装愤怒,然后伸手招呼了一番,一个背着小匣子的老者便走了进来,“这是我吴郡的名医,某亲自找来为延儿看病的!” “这...”陆逊看到这老人,脸上反倒是有了一些犹豫之色,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了一般。 “伯言莫不是不信我孙仲谋?” “末将不敢,末将这就让人将延儿找来!”陆逊赶紧连呼知错不敢,就要回去将自己的儿子带来,让这个大夫诊治。 不过却再次被孙权拦了下来, “伯言不急,孤之前听闻你府上来了一名道士,倒也是精通医术,不知可有那人开的方子?” 陆逊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正事,孙权哪里是关心自己的儿子,无非是来试试水罢了。 “主公稍等,末将这就将方子拿来!”说完之后陆逊便快步走了出去,让人将李鍪开过的药方全部都拿了过来,给孙权和那个什么吴郡的名医过过目。 那孙权接过药方之后粗略的看了两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便直接将它交给了身边的大夫,那所谓“名医”仔细端详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陆逊问了一句,“这方子这般的多,可是实时调换么?” “正是!” “那药渣....” “先生稍等,随后就到!”陆逊知道这个肯定会需要的,所以早就让人去准备好了,很快几包药渣就放到了那人的面前,甚至还有一包是温热的,一看就是刚刚熬出来的。 那人将方子和药渣仔细的对比之后,才朝着孙权点了点头,接着将方子还给了陆逊,然后双眼闭了起来,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陆逊看那人不再说话了,直接挥挥手让人将东西都撤下去,然后着人去请了长子陆延前来。 此时的陆延看似和之前李鍪第一次见他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神采,同时眼眶周围还有这些许黑眼圈的出现,手背的关节处,也有着几处青色。 “延儿,主公特地请来了我江东名医前来看你,快谢谢主公!” 陆延刚进屋就听到了陆逊的话,然后也赶紧拜见到,“小子见过主公,多谢主公关心!” “哎,延儿不必如此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快坐下!”孙权将陆延拉了起来,然后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同时对那名医试了一个眼色,让他给陆延诊脉看病。 这为名医倒是没有李鍪当初那么繁琐,也没有对陆延左摸摸右看看,就是简单的给他把了把脉,然后问他都有哪里不舒服,同时还特意问了陆延一句,那道士有没有给他吃什么丹药? “这倒是没有,除了他刚刚来的时候,那日寒疾加重已经是不行了,整个人都没了直觉,听闻那道长给小子送了一颗丹药下肚,顿时就让小子缓了缓了过来,从那之后,小子是再也没有吃任何的丹药,便是想,道长也不同意!” 大夫闻言之后点了点头,便请陆逊将自己的儿子带回去了,等到陆逊和陆延等人都离开之后,大夫才凑到孙权的身边轻声说道。 “这孩子恐怕是撑不过几天了!” “延儿从小体弱多病,当年陆逊曾想求那吴普出面救人,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些年也不过是靠着各种药材吊着性命罢了,不过如今看他反倒是有些好转了,平素里他都是咳嗽不止的,现在却是没有发现,为何....” “主公有所不知,陆延看似不再咳嗽,但是其内在的五脏六腑已经坏了,若是一经停下汤药,恐怕立毙当场,便是再用汤药吊着,也活不过十天了!” “这....可是那道士下毒?” “让老夫惊奇的便是这里,老夫看了他给的药方子,每一味药材都对,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恶意,所以这陆延如今不再咳嗽了,便应该是他的功劳,但是老夫同样确定,陆延命不久矣,和他定然脱不了干系!” “药渣中,可曾有其他的东西么?” “没有,这点老夫同样可以确定,药渣中十分的干净,就是方子里的药!” 孙权听完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伯言倒是真的找到了能人啊!” “呵呵..”老大夫听到之后没有回答,这种话他也不敢接话,只能在那里尴尬的笑着。 等到陆逊回来之后,孙权也站起身来,“伯言啊,延儿的病情耽误不得,稍后给你开一副滋补的方子,希望能够有用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某心中甚是忧虑!” “主公请说!” “之前子明夺下了荆州,斩杀了关羽,为了嘉奖子明遂赏钱一亿,不过子明仁厚,却是坚持不要,本来某也在纠结该如何赏赐于他,刚刚有人来报,子明病了,这让孤甚为担心,所以想来找伯言商量一番。” “主公请说,但凡陆某能做的,定然不会推辞!” “哈哈,甚好!”孙权哈哈一笑,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之前有人告诉某,你陆伯言找到了一个方外之人精通医术,还将自己那自幼体弱多病的儿子都治好了,本来某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然是陆家啊,能力就是大! 所以,伯言能不能割爱,让某将这位世外高人带走,随某前往荆州,给咱们的吕蒙大将军好好的诊治一番,某可不想失去这个大将军啊!” 听到孙权说的话,陆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心里的滋味倒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最后还是轻声说道。 “主公放心,稍后陆某便让清风道长前去寻找主公,随着主公前往荆州!” “哎,不用那么着急,明日还得准备一番,过了明天吧,到时候伯言直接带着他,去码头寻找我等便好!”说完之后孙权用力的拍打了几下陆逊的肩膀,“伯言啊,扬州别驾,还是有些屈才了,吕公岁数大了,大了!” 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同时那为不知道名字的名医也将一副写好的药方递给了陆逊,“陆将军,告辞!” “先生慢走!” 等到该走的人都离开了之后,陆逊长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亲随说道,“去将清风道长找来,就说某家有要事找他!” “诺!” 很快李鍪便来到了陆逊的面前,看着呆坐在主座上的陆逊,早就得到孙权出现了的李鍪知道自己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多谢陆将军的帮助,我等...”李鍪刚刚张嘴说话, 陆逊的话也传了过来。 “我想和延儿再过一个年!” 第一百六十章 回转荆州 “我想和延儿再过一个年。” 这是陆逊口中的要事,现在的陆逊仿佛不再是江东的镇西将军,也不是一个正经八百儿的君候了,而是一个父亲,只想要和儿子再多呆一阵子的普普通通的父亲。 “陆延公子他...恐怕无法做到。”李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说出这句话来,这句不应该从他嘴里出现的话。 “帮我想想办法,我帮了你,现在需要你帮我!”说完之后陆逊不再给李鍪反驳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开了。 看着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正堂,李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心中只想对陆逊痛骂! 当晚,张世平所在的客栈再次迎来了贵客。 “镇西将军!这大晚上的让您跑一趟,真是罪过了!”张世平见到陆逊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开心了起来,“刚刚听闻今日孙权将军去了您的陆府,不得不说陆将军果然是个信人啊!” “莫要废话,你答应某家的事情呢?若是某家知道你敢骗我,我一定让你们都活着走不出江东!” “陆将军放心,做生意嘛,最讲究的就是信用了。”张世平哈哈一笑,然后朝着门口大喊一声,“去将柴房的那个小子弄过来!” 很快外面守着的护卫便将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带了进来,扔到了张世平和陆逊的面前。 “这个家伙,其实挺不好找到的,说实话,真真儿是废了老夫一番功夫,今日将她送还给将军了!” 说完之后还做了一个请的收拾,自己反倒是退到了一旁。 陆逊看着自己脚下这个蓬头垢面蜷缩在一起的人,蹲下身子将那人的头发打开,盯着那张脏兮兮的脸仔细的端详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 “烦请先生,将他处理了吧,处理的干净一些!” “将军不自己动手么?”张世平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个人,您可是找了许多年啊!” “找到他又能如何,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尸骨都化成灰了,找到他,不过就是为了报仇罢了,让他死了,永远你的闭上嘴,对谁都好!” 说完之后,陆逊便离开了屋子,不过在刚刚跨出房间的时候,停下了那么一会儿,转过身多说了一句话,“后日我会亲自带那个小家伙去码头和主公会和,再次之前将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在此时候,跑吧!” 说完之后,陆逊才真的是头也不回的离开,戴着斗笠,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斗篷里。 等到陆逊离开之后,张世平也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家伙,“你说你,好好的非要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有些人,尤其是那些大人物的家眷那是你能够动心思的么?” 一名护卫走上前来,微微瞥了一眼那人,走到张世平耳边轻声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个家伙...” “刚刚镇西将军不是说了么?做的干净利索一些,别留下什么手脚,另外,别让他死得太痛苦!” “诺!” “还有,看看那个蒯家的小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若是没问题了,便让他来找我,当初不是说还有一笔交易么?狡猾的小鬼头!” “诺!” 护卫离开了,带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肮脏男子也离开了,留下张世平一个人在屋子中喝着美酒,嘴里还不停的发出赞叹之声。 第二天清晨,就在陆逊要离开上衙之前,李鍪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让他活着过年只有一个办法,你确定么?” “说!” 李鍪伸手入怀,将之前的小瓷瓶拿了出来,“这里面还有那种药,我试过,比五石散还有猛烈,若是想要让他坚持下去,只能在发病之时给他喂一颗,但是没吃一颗,他的身体就是更加破坏一分,到了最后,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就看他自己了。” “多谢!”陆逊听完之后直接将瓷瓶拿了过来,一点都不想多问其他的话。 “将军!”李鍪再拦了一下,“他会很痛快,非常痛苦!” “陆某知道!”陆逊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将瓷瓶塞进了自己的怀中,便要离去。 看着李鍪还想要再挡住自己,脸上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陆某要出去,你,闪开!” “将军....” “去收拾你的东西,明日跟着陆某去码头!”陆逊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这次李鍪没有在拦住他,而是有犹豫了半晌之后,选择去了陆府的后宅。 “清风道长!”这次是他被拦住了,一个仆役挡在了他的身前,“奉将军之命令,您现在不能再去后宅了!” “我去看看陆延!” “不用了!”仆役还是一脸的笑容,温和的说道,“主公已经派了名医给公子治病,将军说了,这几日麻烦道长了,今天就让道长好生的休息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您直接吩咐我们就好了!” “陆延的病....” “大公子的病,不劳道长费心了!”仆役还是那么的温和,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李鍪看着这个挡住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让开的仆役,也知道自己无能无力了,“既然如此,那边罢了!” 李鍪在陆府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然后就离开了陆府,可是他突然发现,张世平离开了客栈,糜芳也对他闭门不见,这让他立马就有些惶然了。 不过到最后,他也没找到什么熟悉的人,糜芳不见他,他就找不到蒯蒙和刘复两个人,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见他,恐怕蒯蒙和刘复两个人自己也找不到。 张世平的消失,李鍪倒是也能理解,这个家伙估计是也要跑了,什么帮助陆逊解决那个不讨喜的儿子,这种理由刚来江东的李鍪还信,至于现在嘛,李鍪说什么都不相信,估计他是又跑了! “真是一群不靠谱的家伙!”刘复无奈的摇摇头,晃晃悠悠的在大街上游荡着,看着石头城的繁华,说实话,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真正在石头城转过,他这次离开,估计再也没有机会出现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逛逛。 不过在逛了大半天之后,李鍪还是砸吧了砸吧嘴,走回了陆府之中,同时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这商铺里,为什么大多数都是女人用了玩意? “道长回来了?”门子很客气的将回来的李鍪迎了进去,还殷勤的给他拎着东西,“刚刚将军说了,让您回来了,便去正堂见他!” “陆将军回来了?” “嗯,头中午便回来了!”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门子走到了正堂, 陆逊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清风,见过将军!”李鍪此时或许是逛了一会儿了,所以心态平和了不少,对陆逊的态度也温和了很多,“不知道将军找我,是有何事?” “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将军,小人,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李鍪倒是很自信,“某家只需要带着自己,还有自己的脑子,就够了!” “你倒是很自信!”陆逊轻笑了一声,“那便早点休息吧,明天随着陆某前去码头,主公会带着你去荆州!” “诺!” “知道为何是现在么?”陆逊笑了笑,“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现在去荆州,你知道为何么?” “听闻子明将军病重了!” 陆逊却是摇了摇头,“吕蒙将军病重,却是不该主公此时不顾一切的到荆州,主公乃是江东之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此时主公去了荆州,这对于那刚刚安稳下来的荆州十分的不利。” “因为....吕蒙将军?” “因为主公不会让吕蒙将军活到过年!” “他是江东的大都督!”李鍪听到陆逊的话,感觉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难不成你们江东的大都督,就这般的不值钱么?” “江东的大都督当然值钱,但是江东的大都督,若是没有家世背景,那边就是一个笑话!” “吕子明将军先下江夏,再战庐江,后又拿下荆州两郡,如今更是....更是将关云长将军也斩杀了,为何要这般?” “就因为吕子明不是江东本地之人,更不是江东世家之人,甚至都不是世家!”陆逊嘴角带笑,“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么现实,世家之人可以肆意挥洒自己的资源,但是像吕子明将军这种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点上来的,想要成事儿,那可就会是千难万难!” “江东的世家,就这么的恶心么?” “天下的世家哪里不这样?”陆逊哈哈一笑,“或者说,天下的人,哪里不这样?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的看着身边的人过得比自己好?这家长里短的不就是觉得自家的人没有他家的好?” “你....强词夺理!” “你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陆逊哈哈一笑,“陆某今日将你叫过来不是给你说教的,而是告诉你,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若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的话,就早日做好准备,你动手的时间短,你逃命的时间,更短!” “多谢将军提醒!”李鍪拱了拱手,然后就走了出去。 等到李鍪走了之后,陆逊这才将小瓷瓶掏了出来,看着这丹红色的小陶瓶子,嘴角带出一抹苦笑,“你说你走都走了,还给老子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你说你对得起老子么?” 说着说着,就朝着外面大吼了一声。 “来人,去给某家拿酒来!” 这一宿,陆逊就在大堂中不停的喝酒中度过,而手中的小陶瓶,则是早早地就送到了他的长子,陆延的手中。 至于陆府的女主人,孙氏,在偷偷的看了陆逊一次之后,便转身离去了,只是走的时候,脸色变得很不好,不是生气愤怒,而是那种面目苍白一脸的灰败。 第二天清晨,陆逊早早的就洗漱干净,带着亲随在院子中等待着李鍪了。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便如此懒惰,日后可如何是好?”李鍪一出现就听到了一顿的埋怨和训斥,还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快点出发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李鍪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诺!” 一行人到达码头的是好,孙权还没有出现,他们在这里还等了一会儿,不过这会儿他们却是没有在多聊,昨天聊得着实是有些不太愉快,这次两个人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 等到孙权出现的时候,李鍪再次吃了一惊。 李鍪不是没有见过船,也不是没有见过大船,之前和张世平来江东的时候,先是一艘三层楼船,再是一艘货船,都算得上是相当庞大的战船商船了,但是今天看到的这艘,李鍪算是看了眼界了。 孙权带来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队战船,当众最显眼的就是一艘三层大楼船,这楼船甲板上有三层建筑,每层四周设置女墙,女墙与战格上均开有若干剑孔、矛穴,即可远攻,又可近防。 而且这还只是远观,当船队靠岸,李鍪走近之后的感触更加的大,之前只是觉得楼船很大,但是只有走进了这才有真正的感觉,那船上的甲板李鍪觉得完全可以跑车马。 这艘楼船不仅大,而且十分的豪华,什么叫楼船,就是船上他真的有栋楼! 三层楼阁精雕细琢,十分美观大方,甚至李鍪还闻到了一股没有散尽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刚刚出厂的船上才有,说明这不是老船,而是江东最新打造出来的。 “厉害!”李鍪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的赞扬道,同时指着楼船周围的那些看上去渺小了很多的战船问道,“那些就是斗舰与蒙冲了么?” 得到了陆逊点头承认之后,李鍪再次吞了一口口水,江东水军称霸天下,今天他方知传言不虚啊。 先说斗舰,船长暂且不说,单说内部便有五尺左右,上面建造着木棚,然后和船两侧的女墙对齐,之后木棚上面再见女墙,上面站着那些大江之上纹丝不动的重装士卒,左右两侧都是弓箭手。 而蒙冲相比斗舰来说,则是更加的狭小,和斗舰那种用于真正作战厮杀的战船不同,艨艟其实才是真名,但是因为它的作用就是冲击敌人的战船,所以最后人们反倒是更喜欢叫它为蒙冲! 艨艟这种东西狭长,或许是为了让它的速度更快,行动的更加迅速,艨艟几乎拆除了它船身上的所有多余的东西,只保留了进攻再进攻的船体特色! 这三层高的大楼船,加上周围这数不清的斗舰与艨艟,组成了一只完全可以横行长江的船队。 “行了,别发呆了!”陆逊看到楼船上垂下来的绳梯,“上去吧,上面会有人接应你的!” 李鍪回了回神,然后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说完之后,便顺着绳梯爬了上去,果然上去之后,有着护卫等在了上面。 “清风道长,请随我来!”护卫直接和李鍪说了一句之后便在前面领路。 李鍪本以为他会去见那位江东之主孙权,但是最后他只是被领到了一个客房之中,安顿了下来。 “清风道长,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向外面的人吩咐即可,若是无事,小人便告退了!”护卫说完之后,压根就没给李鍪吩咐的机会,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而且是真正的那种离开。 李鍪看着客房,环视一周之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圈,确定是没有任何可以被监视或者隔墙有耳的可能,不禁更加的疑惑,这江东的君君臣臣的还真是有意思啊! 就在李鍪与船舱休息的时候,还留在江东的刘复,也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太史享看着已经喊杀声四起的村庄,朝着喊杀声想起的方向怒吼一声,“前面就是山越人在我江东的地界上烧杀抢夺,尔等乃是我江东的士卒看到这一幕会如何!” “杀!” “杀!” “杀!” 三声怒吼,震天动地,包括刘复都被这一幕给震慑的心神晃动。 太史享也感到自己的麾下士气可用,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那个方向一指,“江东子弟!杀!” “杀!” 士卒们冲杀了过去,朝着正在肆意屠戮江东百姓的山越人杀了过去,而刘复也是其中的一员,还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员。 刘复大刀挥舞,一个个的山越人倒在了刘复的面前,一捧捧的鲜血挥洒出来,让刘复很快就变得浑身浴血了起来。 “杀!”刘复自从因为关银屏的一句话离开了那个“家”之后,心中便一直十分的郁闷,有一股邪火想发却又发泄不出来,所以此次出战他冲到最前面也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好好的发泄一番。 “当!” 正在大杀特杀的刘复,他手中的大刀突然被一把奇形怪状的兵器拦了下来,同时一个长相和他的兵刃一样怪异的山越人出现在了刘复的面前。 “汉人,你该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孙权和吕蒙 刘复看着面前这个把自己弄得花里胡哨的山越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想要了小爷的命,就凭你这个家伙,还不配!”刘复一声嗤笑,然后大刀直接轮了过去。 那个花里胡哨的山越人也表示出自己的不屑,拿着那个和个短柄狼牙棒一样的奇门兵刃和刘复对打了起来。 同时太史享也妻子加入了战斗,带领着江东士卒不停的围杀着冲下山劫掠的山越人。 当日头西斜之时,这场刘复入江东之后的第一战就这么结束了,而刘复也滴着鲜血,拎着对手的首级出现在了太史享的面前! “将军!”刘复将首级扔了太史享的面前,“敌将已被杀了!” 太史享看了一眼脚边的人头,再看看还在不停滴血的刘复,微微点了点头,“干的不错,他们正宗的山越人,不像那些逃进深山的越人,他们悍勇不怕死,也不接受投降,能杀了一个小首领,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多谢!”刘复对太史享的夸赞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要走。 不过太史享还是叫住了他,“你受伤了?这个家伙弄伤的?他用的什么兵器?” 刘复想了想,不过却是没有回头,“一个和狼牙棒一样当的东西,不过很短,而且尖端是一个带刺的球,看着很别扭!” “铁蒺藜骨朵?”太史享微微一皱眉头,“怎么蛮人那边的兵刃也传到了这里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速速去找军中的医者给你看看,山越人一个个都奸猾似鬼的,竟然会在兵刃上涂上毒药,小心死了!” “嘿嘿,多谢将军!”刘复笑的很是淡然,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前去找军中的医者了。 这一战虽然是江东军大胜,但是损失也同样不少,有功者升迁,战死者抚恤,失去将领者要从新打乱编制从新组合。 而刘复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麾下,因杀敌有功,升什长,挑选了十个江东悍卒作为麾下,也算得上开门红。 此时的刘复,缠着血布,带着自己的麾下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营帐中,刘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也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一类的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让他们好好休息,然后告诉他们,今后冲锋,便跟在自己的身后,这样能最大可能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对于刘复说的话,其实江东的士卒是不太相信的,这个带着浓浓荆州口音,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敢说出这种狂言,真的是让他们有些想要发笑的冲动,不过看着刘复自己等人的什长,他们却也不敢过多的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复也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躺在自己的地方,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鼾声大起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李鍪所在的大楼船也再次靠了岸,这次李鍪算得上是第一次到达公安!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踏足荆州。 “清风道长,请随我来!”还是那个护卫,还是那个家伙,带着李鍪走向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孙权出行,作为江东之主的孙权自然是不能够和普通人一样,住在某个城池的什么太守府,将军府中。 孙权攻下荆州才没有多久,但是孙权居然就在这里建了一座行宫,还是那种十分豪华的行宫,一边说着荆州民力衰弱,一边在这里搭理修建行宫偏殿,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也就是这位江东之主了。 李鍪到达行宫之后,也是十分惊讶的,能够建造出这么一座行宫,不得不说孙权在这荆州是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同时也足矣证明,荆州对于孙权来说又是多么的重要。 “现在我等去哪里?”李鍪看着自己再次被安排休息之后,实在是有些不理解了,虽然刚刚在楼船上没有感觉到颠簸,没有让自己感觉到多么的难受,但是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翻涌,如今再次被扔到一间屋子中,李鍪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他的问题,最后只得到了一句,“主公让你在这里等着,剩下的你不用管!” “那...”李鍪还想问点什么,结果就被护卫大力关门的声音给打断了,看着同样豪华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李鍪这次连查探的兴趣都没有了,直接躺在了已经铺好的床上,睡了起来。 这段日子,难得有机会能够这般好好的休息。 此时孙权来到荆州的消息,不但在公安传开了,远在江陵的吕蒙也得到了消息。 江陵的将军府,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南郡郡守,吕府了。 “主公到公安了?”吕蒙此时脸色的确是有些苍白,但若是说他病入膏肓不能主事,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此时的吕蒙连虚弱都算不上,上哪里来的如传言一般快活不了了。 “回将军,刚刚斥候传来的消息,公安的码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船队,为主的就是刚刚建好的那艘楼船,斗舰和艨艟足足有近百艘围绕着那艘楼船,上面的旗号....是孙字大旗。” 听完这些,哪怕斥候没有看到自己的主公,吕蒙也坚信这次来的就是孙权本人。 “主公来此,都有何人相伴?” “这个却是不知!”禀告那人只是摇头,“这次主公行踪虽然没有多么隐蔽,但是其随行之人却是无比的隐蔽,整个船队除了孙字大旗以外也再没有任何旗帜,让我等无从查看!” 吕蒙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等到他离开之后,吕蒙才揉着眉心不停的发出叹息声,“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当夜,吕蒙洗了一个通透的凉水澡之后,便亲自带人巡视南郡街头,整整一夜的寒风在,终于将吕蒙吹得不能动弹了,然后第二天,正在房间中半昏半醒的吕蒙,迷迷糊糊的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使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就陷入了黑暗这种。 “这,未曾想到吕将军竟然病的如此之重,真是....哎!”孙权派来的使者十分年轻,而是十分的面生,整个南郡无论是军中还是官员对这个年轻的家伙都不熟悉,不过他们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吕蒙将军本就身体不适,昨日听闻主公到了荆州那更是无比的担心,想着一定要给主公见礼去,还说南郡初定,千万不能再生出什么乱子来扰了主公的兴致,便不顾我等的劝阻,非要去巡视大营。 结果巡完了营便要去巡街道,说不能让荆州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打扰到主公,这一折腾就是足足的一整夜,等到我等知道的时候,都是第二天清晨了,然后吕蒙将军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完的时候,几名南郡的守将,竟然直接哭了出来,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这般,不得不说吕蒙十分得将领们的心啊。 那使者听见之后也是不停的叹息,直说吕蒙乃是真正的忠君爱国的将领,同时宽慰众人,“不过诸位也请放心,这次主公前来荆州,为了防止我等水土不服,专门带了一个神医妙手,便在行宫。” “那...那可否让那位医者前来,为大都督诊治?”一将领听闻之后,顿时心中大喜,感觉主公果然是思虑周全,不过他的这个要求却是被拒绝了! “你这厮怎么如此不懂事,那是专门为主公诊治的,若是来了南郡,主公有个好歹如何?速速备马车,将吕蒙将军送到行宫,哪里自然会有人为他救治!” “可是都督的身体...” “尔等还不相信主公么!”看着周围的副将还想多说,那人眉头一皱,就是冷哼一声,顿时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最终,昏迷中的吕蒙还是被众人直接抬上了马车,或许是动作太大,吕蒙在中途清醒过一次,想要询问却是没有什么力气,紧跟着看到了那个作为使者的年轻人,然后张了张嘴便再次昏迷了。 这样的吕蒙倒是让众人更加的担心了。 “大都督身体已然如此了,长途跋涉恐怕...”有吕蒙麾下的将领还想劝说,但是被使者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紧跟着那人就带着吕蒙离开了南郡治所将领,朝着公安的行宫而去。 等他走远之后,刚刚想要劝阻的将领还是一副不忿的神情,看的周围同袍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息,但是不知不觉的,所有人离他周围也越来越远了一些。 在马车上的吕蒙,再次清醒了一次,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吕蒙吃力的让自己坐了起来,而就离他不远的年轻使者却是饶有兴致的诵读竹简似乎对吕蒙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 “你是哪家的小子?”吕蒙的嗓音变得十分的沙哑,他试着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只不过颤抖的手让水洒出去了大半之多,“主公已经在行宫中等着某家了么?” 吕蒙作为荆州的大都督,在江东的地位那可谓是相当之高,可是现在他的问话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而被冷漠视之的吕蒙却是仿佛早有预料一样,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水喝下去之后,再次躺在了马车上,就这么在颠簸摇晃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到吕蒙再次沉睡之后,那个一直低头看竹简的年轻使者才慢慢抬起头,端起吕蒙用过的那个水杯,然后不屑的一笑,直接将它扔出了马车,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马车赶到行宫的时候,早就有一群人等在那里了,等候着他们的江东大都督吕蒙的到来。 “大都督何在?” “听闻大都督病重了,快快让老夫看看!” 李鍪并没有出现在迎接的人之中,甚至他都不知道吕蒙已经出现了,这里全都是各种医者大夫,早早的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吕蒙诊断他的病情如何。 “都安静些!”使者皱着眉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大都督就在里面休息,尔等一个一个的来!” 看到这个年轻但是颇有威严的年轻人,一群医者无论年岁多大,都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让出来一条道路。 那使者看到他们这么懂事,也不由点了点头,挥手招呼过来两个护卫,“将大都督送到行宫暂时安定下来,然后让这群人先去给大都督诊治一番。” “诺!” 知道吕蒙被带走,直到那些医者开始给吕蒙诊治,这座行宫的主人,孙仲谋都没有出现。 当夜色再次降临,距离新年又近了一天之后,吕蒙这次终于还是醒了过来,然后费力的爬了起来,找到水壶,使劲儿的往自己的嘴里灌了起来。 这个时候,房门也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进!”虽然喝了不少的水,但是吕蒙的嗓子还是十分的干哑,听着十分的刺耳。 外面的人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将房门打开之后,也没有点灯,就这么坐到了吕蒙的对面。 “子明....” “主公深夜到此,还真是让本都,万分感慨啊!”吕蒙听出来了这是谁,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甚至明显的很不恭敬。 “子明,孤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对不住你,但是孤也没有办法!”孙权叹息着,却又没有着任何的愧疚,“江东需要大都督,但是更需要稳定和他们的支持,所以,对不住了,子明!” “呵呵,能够这样,是不是该说自己很荣幸呢?” “抱歉,子明!” “听主公的话,却是没有任何的歉意啊。” “孤说了,江东需要他们,孤对不起你,但是孤却不能不这么做,孤愧疚,但是孤不后悔!”孙权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江东大都督吕蒙的身边,“若是子明恨孤,那便杀了孤!” 吕蒙看着自己面前的孙权,虽然天色以黑,屋子中又没有任何的灯光,但是吕蒙仿佛能够看到自家主公现在是什么样子一般。 “主公,子明当年跟随姐夫出征之时,年不过十二,那时候,江东乃是策公子在打,那时候我跟着姐夫邓当,被策公子带在身边,策公子说我太小了,不应该在战场上,让我读书,但是那时候某家太小了,就是不读,识字之后说什么也不再念了。 某家还记得当初为了逃学这个事儿,策公子将某家吊起来才打,打了足足的小半天,姐夫就在旁边看着,心疼的要命,不过某家总觉得他是不知道回家怎么和姐姐交代!” 说这话的时候,吕蒙自己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的自己都咳嗽了才停下,才继续说了起来,“那时候主公也还小,跑到策公子面前,跪下给某家求情,这才最后让某家被放了下来。 某家那个时候应该是第一次吧,就是第一次,见到主公,那个时候,我们还都是孩子,也就是那个时候,策公子看到某家的这幅样子,便将他某家安排到主公的身边,让某跟着主公,不过那个时候,某还是只练武艺,不习文,就是兵书某家都看不下去。” 孙权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当初子明可是让我等伤透了脑筋,周泰将军那时候最喜欢你了,觉得你对他的脾气,但是蒋钦将军每次见到你都没好脸色,觉得你太不听劝了!” “哈哈哈!”吕蒙点着头哈哈大笑着,“对,还有很多很多,那时候,某家还真是让他们头痛了,尤其是某家后来接替姐夫接替了他的职位和军权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让大家也更加的头痛了,某家记得当初主公还说过一句什么来着...” “江东万事都如意,就怕兴霸和公绩,若是吕蒙争点气,某家一定烧香去!”孙权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了,“那时候江东文臣武将,各个奋勇争取,天下无人敢小觑我等,唯独就是你们三个,兴霸和公绩两个人是大仇,说什么都解不开的那种,你这个家伙就是只会杀人,让你动动脑子就和要了你的命一样!” “那都是过去了,主公!”吕蒙轻笑一声,“后来在和曹孟德作战的时候,兴霸和公绩不是就握手言和了么,当初大家各为其主,凌统的父亲凌操率军攻打江夏,被兴霸杀了,虽然可惜,却也不能就这么怪罪于他,公绩就是一直忘不了这件事,后来兴霸救了他,他们两个的心结也就差不多解开了。” “还有你,终于想通了,知道看兵书了,你们三个当初多么让孤头痛,后面就多么让孤开心,你是不知道,当孤知道你开始看兵书,学习兵法韬略了,公绩和兴霸在开怀畅饮之后,孤那可是多么开心,喝了一整夜的酒,痛快啊!” “哈哈哈!”吕蒙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可惜,这个场景,见不到了。” 吕蒙这句话让孙权顿时有些低落了,“是啊,公绩已经走了数年了,他还年轻,这才三十不到,就这么走了,他倒是真狠心啊!” “主公,公绩能够跟随主公,那是他这辈子的幸运,不单单是某家这么说,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说了无数次,公绩跟随主公,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子明....” “公绩未曾后悔过,那么末将,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吕蒙突然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跪在了孙权的面前,“末将,吕子明愿意为江东赴汤蹈火,愿意为主公,肝脑涂地!” “子明....”孙权走到吕蒙的面前,想要将他拉起来,但是当孙权拽住吕蒙的衣服之时,却是没有力气再将他拽起来了。 “主公不必如此!”吕蒙一把拽住了孙权的手,“吕蒙自知才能已尽,荆州之地既是我吕氏的祖地,也是我吕蒙心心念念之地,吕蒙此生没有其他请求,只求能够让末将,死于荆州,也算是圆了末将的梦!” “好!” “多谢主公!”吕蒙将孙权的手拿开之后,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时辰不早了,还望主公注意身体!” 孙权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放心,你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末将在军中多年,些许痛苦算什么事情,再说了,最近一直感觉身体不适,想来也要去找公绩了!”吕蒙轻松的笑了笑,“只是末将走了之后,还望主公保重身体!” “放心吧!”孙权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吕蒙的屋子,留下吕蒙一个人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出了房间的孙权,就看到自己的护卫随从等人都在数步之外守护着,便招呼一声,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去告诉朱然和诸葛瑾,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好,尽快赶来见孤!”孙权在回住处的路上,也不断的发号事令,不断的有士卒跑出去传令。 “去传令,让潘璋调兵前来公安,接受公安的防卫!” “传令,让蒋钦巡视江东沿岸,控制长江,莫要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和船出现在这里!” “传令,让甘宁进逼合肥,将张辽给我拖在那里,别让他添乱!” “关羽的首级不是已经带过来了么,将首级放好,送到摩地,送给咱们的魏王,同时派遣徐祥去一趟,当初说好的荆州刺史之位,是不是该给孤了?” 一条条命令从孙权的嘴中说了出来,然后被记录下来之后,再快速的派遣士卒前去传达。 等孙权到达住处的时候,他的命令也都几乎说完了,“最后,让那群家伙离子明远一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就不要再让那群家伙再打扰孤的子明将军了,让他们都滚远一点!” “诺!” 等到孙权回屋之后,他的随从护卫也都各司其职了,同时还有那个十数人以各种理由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对于他们,军中的将领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对他们的这种行为,那更是熟视无睹。 而这群人离开之后,则是去了各个偏殿,找到了自己背后之人。 “主公真的这么说么?”一座偏殿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的面前就是一个从孙权殿外跑出来的护卫。 “是!”那护卫刚刚已经将孙权的所有命令都告诉了面前这个人,“而且主公特备吩咐了,让那些大夫莫要再去打扰大都督了!” “大都督?”那个老人冷哼一声,“哪个说他是江东都督的,他只不过是南郡太守,他身上哪个官职是我江东都督了?” 那护卫也是个聪慧的人,一听这话便知道刚刚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改口说道,“家主说的极是,小人知错了!” “去保护好主公,莫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了主公,至于那些人,老夫会去告诉他们的!” “诺!” 等到护卫离开之后,屋子中的那个老人也随之走了出去,走到了另一处偏殿之中,那里有着不少和他一样差不多岁数的人都在那里等着他。 “张家主,你怎的来的怎么晚?”老人刚刚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嘲讽,“怎么?难不成是岁数太大了,腿脚不灵便了?” “哼,你这老匹夫,你全老头都还没走不动道路,老夫又怎么会腿脚不灵便,有这个时间,你多想想自己吧,听说前两天,你全家的一个小家伙莫名其妙的死在长沙了?” 或许是被揭了短,全家家主顿时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了,猛地一拍桌子,“姓张的,说话客气些,全帛的确是死在了长沙那群蛮子的手中,但是长沙守将你们谁拿下来了?不还是便宜了那个陈家的小家伙?” “我们最多就是得不到,哪里想你这般,连自家的人都扔了进去,也不知道你这老汉后悔不后悔,哈哈哈!”张家主或许是被全家家主给嘲讽的有些心中不喜,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真是使劲儿的嘲讽回去,弄得全家家主脸色无比的灰暗。 “够了!”就在全家主想要继续和他争论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今日我们聚在了这里可不是为了斗嘴的,你们这群加在一起都一千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没完没了的,怎么,江东没意思,让你们来荆州斗嘴皮了?” 或许是他说的有道理,又或许是他的地位比较高,总之在这些话说完之后争吵便停了下来。 看到两人不再吵闹了,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都开始说了起来。 “消息想来诸位都已经知道了,诸位有什么看法啊?” “刚刚主公令朱然和诸葛瑾两人前来,想来是为了安抚南郡而用,在此我等倒是要恭喜朱公了,朱家有子朱然,真是万幸啊!” “哈哈哈”朱家家主听闻这话顿时笑了起来,同时也赶紧谦逊的说道,“哎,南郡守将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官职,最重要的是要面对中原的曹仁还有益州的刘备,而且还有一个诸葛瑾做掣肘,哎!” 朱公的话,让大家顿时将话题转向了未来的南郡太守,诸葛瑾。 “区区诸葛家的小子,竟然还在咱们江东成了事,那个什么诸葛恪,居然还有一副神童之名,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诸葛家还想要玩这个,着实是太嫩了,让诸葛瑾投靠我江东,让另外两个人去投靠其他实力,呵呵,还真是好算计,只不过他诸葛家的人,空有算计,却是没有本事!” “就是,那诸葛瑾还号称什么智谋之士,这么多年被顾雍压在下面,动都动弹不得,来了江东,就得守咱们江东的规矩!” “哈哈,不错不错,一张驴脸,拉的老长!” “说起他的驴脸,老夫最近倒是吃到了一道新菜...” 看着越说越离谱的众人,主座上的人不由的咳了几声,将他们制止,“你们一群人,这是说道哪儿去了,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在这里胡闹的么?” 听到那人发怒,一群最低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顿时端正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嬉笑怒骂的样子了。 “尔等都是江东各个世家的家主,江东在尔等手中,曾经差点丢了,你们可知道?难不成,你们还想再丢一次么?” 主位上的人,虽然因为灯火的问题,看不清他的面庞,但是此时的人们一定能想象得到,现在他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顾公,莫要动怒,您的年岁大了!”刚刚还被各种奉承夸赞的朱家家主,此时却是主动站了起来,关心着这个和自己同为四大家族之一顾家的老家主,也是江东的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 “朱公啊,虽然朱然是朱家的孩子,也是我等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是你可莫要忘记,他姓什么!” 一句话说的朱家家主心中一凛,随即坐回自己的坐垫上,开始了闭口不言,眼神中不停的闪烁着各种神情,让人担心。 朱然虽然姓朱,但却不是江东朱家的嫡系,他是朱家朱治的外甥,后被领回家中拜为养子,从此改名叫朱然,可是朱然改姓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换句话说,他是已经懂事了。 朱然本姓施,是朱家长女和一个穷酸士子施崇生的儿子,只不过这个施崇不但穷酸,还是真没多大的本事,为人倒是勤俭,但是在江东这个地方光靠着自己是很难成事的。 然而有了朱家女,这个施崇非但不借助其家世,反而严禁他妻子靠着家世帮他,早年更不许自己的儿子和朱家走得太近,非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在江东创出点天地来,所以他死了。 施崇死了之后,朱氏便成了孤苦无依之人,带着儿子在贫困生活着挣扎,终于自己的弟弟朱治看不下去了,将两人都接回了府中。 那个时候的朱治已经开始有些出人头地了,跟随孙家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养活他们一对儿母子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但或许是朱氏受的苦太多了,所以好日子没过上两天便一命呜呼了,只留下一个朱然可怜兮兮的在世间活着,作为舅舅,看着朱然这幅样子也是十分心痛的,正好当时朱治膝下无子,便直接将朱然过继到了自己膝下,成为了朱家的长子,同时改叫做朱然,算是给了他一个名分。 不过朱然也的确是倒霉,朱治十几年都没有儿子,好不容易过继了一个血亲做长子,自然是百般喜爱呵护,朱治府中上下也都是对这个大公子客客气气的,生怕他哪里受了委屈。 结果,朱然刚刚过继没多久,朱治就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数年连生了数个孩子,其中二子朱才更是颇有朱治当年的风范。 朱才非但和其父一样精细敏捷,颇具谋略,而且还善于骑射勇武异常! 这个时候,名义上的长子朱然的日子可就不是那么好过了,虽然朱家人对他都很好,二弟朱才,三弟朱纪都算得上是对他十分的尊敬,自己的父亲朱治对他也十分呵护,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如之前那般了。 再加上随着年纪见长,见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在朱家呆的也就越来与难受。 最后无奈之下,他直接选择了外出读书,并因此认识了当时还只是江东公子的孙权,顺便还知道了自己的二弟,三弟从出生的那刻就已经得到了孙家的任何。 不过随着孙权的上位,朱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朱治曾经答应留给他的那些东西,他也都心安理得的还了回去。 跟随孙权多年,别的没有,厮杀是没有停过,靠着过人的勇武和谋略,朱然从馀姚长做到了山阴令再升任临川太守,然后加任折冲校尉有了武职和带兵之权,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平定了山越人作乱,镇守江东后方,然后被孙权调往吕蒙麾下,会和孙权的另一名心腹爱将潘璋直接在临沮将关羽父子给斩于马下,这一战让朱然成功的当上了昭武将军,并且由军功直接封西安乡侯。 将军之位虽然不算高,但是军功封西安乡候,这可是比之自己的主将吕蒙也丝毫不差的一个爵位,这个爵位所代表的含义,只要不是傻子便都能看得出来。 刚刚顾家家主就是在告诉朱公,朱然毕竟不是完全的自己人,若是日后反水的话,恐怕难以控制! 朱公很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退了下去开始闭口不言了起来,甚至脑子里还在思索要不要一会儿去找一趟孙权,商量一下朱才接替朱然的可能,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若是逼迫太深,对他们也不好。 顾家主看到朱公已经明白了过来,也不禁点了点头,他不怕自己的队友蠢,就怕他们不听劝,只要听劝,那就还有救! 顾家家主将头再次转向了张家主,“攘西公,张家的那两个老家伙已经死了一个了,剩下的一个也几乎算是半费了,你多年藏在心中的那口恶气是不是应该出了?” 顾家主说的就是当初徐州二张随着孙策踏入江东,将江东扰的鸡犬不宁,和他们撞了姓氏的张家,当初可是没少受他们的委屈,就因为这对儿兄弟,当年张家差点折在江东! 不过自从孙策病危之后,张昭便频频出错,先是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将孙权得罪了个干净,紧跟着以内年纪问题,被这群人好生陷害了一次。 慢慢的孙策那句外事不决问周郎,内事不决问张昭成了一句空谈。 周瑜早早的就已经深入地下寻找他的好朋友孙策了,而张昭则是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江东大舞台,现在江东的事情,几乎大事小情已经不会再和他这个曾经的江东文臣之首商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顾家的顾雍。 顾雍同样作为大儒,还有着更加显赫的师傅,大儒蔡邕的开山大弟子,最为大汉的官员,更是江东的顾雍公子,可以说各个方面都不比张昭差上分毫! 现在的江东,一提张字,想到的就是江东四大世家的张家,而不再是徐州的张昭张纮两兄弟了。 听到顾家的老爷子问自己,张家主哈哈一笑,“痛快,当然痛快!当初那两个老儿从徐州千里迢迢而来江东,非要在江东创下什么万世基业辅助明主,当初老夫就说了,那就是个笑话,江东乃是我等之江东,和他张昭张纮,有屁的关系! 现在这是张纮那老儿已经死了,若是他张纮还没死,老夫定要亲自去看看那个老汉,他到底现在后悔了没有,敢和我江东张家对着干,注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哈哈哈。” 看着猖狂大笑的张家家主,顾家之主冷哼一声,“笑够了就好好想想你们张家的后辈,张昭老了,张纮死了,可是现在一提张家的人,最厉害的居然还是张承那个小子,你张家的人呢?都死绝了么!” 这话说的却是没有丝毫的客气,不过这句话倒是让张家家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张昭已经被孙权冷落了,但是他的儿子张承还是继承了他的能力和本事,一度成为江东的后起之秀,甚至和诸葛家的诸葛谨,顾家的顾邵、还有步骘、严畯这四个人并称。 这里面除了他张承之外,各个都是江东的第一代能人,也就是和他父亲张昭一个时代的人,虽然他们年纪都相差不大,但是他们却实打实都是张承的叔叔辈。 而且张承还被人说成为人勇壮刚毅、忠诚正直,能甄识人物,勤于提携后辈之中有才之士,这一个个的夸赞之语,实打实的让张家之人有些挂不上脸面。 估计看张家的有开始了装哑巴,不由的摇了摇头,这江东四大世家,当年多么的风光,现在只有朱家的养子朱然和自己顾家的几个后辈能够算得上人才,剩下的都太差劲儿了。 “张家主,老夫不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你记住,若是你张家的后辈再这般的不争气,恐怕想要你张家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再少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诊治 顾家家主这句话让张家主的脸色变得阴沉的可怕,尤其是看向某个方向得时候,眼神变得无比冰冷骇人。 “多谢顾兄提点,待老夫回转江东之后,定然好生教导晚辈,不让某些人,专美于前!”张家主拱了拱手,然后便坐了回去,对周围的人是看也不看。 顾家主听完之后也是点了点头,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家的人,这次是又没有来对吧!” 下面的各个家主听到这句话都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作为江东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哪怕曾经差点让人给灭了,哪怕事后还主动分裂成两家,但是仍然还是江东四大家之一。 只不过,其他人承认的事情,唯独他们陆家自己却是不承认了。 “顾兄!”最后还是同为四家之一的朱家之主敢张嘴,“陆家现在已经是那些小鬼当道了,陆绩那厮不过尔尔,谈经论道或许还好,若是做这些事情他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罢了,让他前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至于伯言,倒是才华横溢,听说此次吕蒙能够拿下荆州,可以说伯言出了大力,只不过伯言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却心无大志,每日总是想着那什么儿女情长的,偌大的荆州他不要,非要去当什么扬州别驾,说什么能离家近一些,真是无能!” 朱公将话说完,这时候,偏殿中的众人也才敢各抒己见,对陆逊开始了无情的批判。 众人说了半天,终于还是把顾家这位给惹恼了,“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勾心斗角的!” 顾家家主这句话一出,众人终于开始闭上了嘴,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原地,不过顾家这位家主依旧还是不解气,朝着他们不停的喝骂道。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德行,家中又有几个成才的?全家的全综堪堪为将,骆家的一个骆统,为了给他争取凌统麾下的军权,尔等可知老夫废了多大的力气!最后还是看在陈国相骆俊的面子上,主公才暂时允许! 剩余的还有哪一家能够有什么人才,丁家小将丁奉?还是朱公家中的朱桓?亦或是贺家的小子贺齐?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排斥这个排斥那个,怎么不多想想你们自己? 你们自家的小辈若是再不争气一些的话,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当年的周瑜,然后的鲁肃,现在的吕蒙,主公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尔等的无能和混账!这次朱然身边的诸葛瑾就是一个警告,若是尔等家中继续纨绔下去,等你们死了,你们的家族也就会消散了!” “这...”顾家家主这话说的十分严重,但是众人依旧还是有些不远相信,他们的家族在江东已经立足数百年,大汉建立之初他们有的人就已经在这里扎根了,论根深蒂固,他们若是加起来可不是区区孙家可以比拟的。 “尔等不信么?若要以为当年先主之事可以在主公身上重现!”顾家家主看着他们这群不服不忿的样子就有些来气,“当年先主勇武非凡,自持勇力不顾他人劝阻,这才给了尔等机会,将周郎调离,将先主推入陷阱之中! 但是先主的主公可不是先主,先主敢将大权旁落,那是因为他自信随时都可以收回来,但是主公呢,他的心比你们还狠,这二十年,主公的羽翼早已经丰满了,莫要觉得老夫在危言耸听,若非是为了江东安稳,你们几个家伙,哪怕加上老夫,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众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顾家家主却是不想再和这群人多加废话了,留下一句,“尔等自去吧,回去都好好想想!” 说完之后便直接起身离去了,而下面的众人看到顾家离开之后,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偏殿,不管他们怎么想,不管他们想怎么样,现在都该回去想想自己的未来了,虽然他们中间还有很多人觉得,江东还是他们的江东,但是他们同样也知道,若是自家在这么平淡下去,恐怕这位置可就不保了。 等到大家都各自散去之后,回到了自己住处的全家家主全冉却等到了他的客人。 “全先生回来的可够晚的,这么大岁数了,为了家中那些事还得通宵达旦的,真是不容易啊!”一个声音就这么阴测测的从房间内的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老夫就是辛苦命,这种事情,没办法的!”全冉冷哼一声,非但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十分自然的和对方打趣了起来,“这次依旧是老生常谈,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东西,江东的这些事情的,懂事儿的越来越少了!” “那是当然,若非如此,主公又怎么会如此仰仗先生和那些人呢,主要就是江东本土的这些世家,太不争气了些!” “哎!这些年,江东为将者多是外来之人,可惜这一群蠢货,还真以为江东大权尽握在自己之手,能够看清这个的,也就只有顾家的老家主和朱家的主公了,便是张家都已经没落了!” “江东四大家族,毕竟还是有底蕴的嘛。”那阴测测的声音笑起来都是十分的渗人,“上次和全先生说的那事儿,不知道全家现在考虑的如何了啊?” 听到这个问题,正在喝水的全冉手突然抖了,整个人也变得沉默了些许。 “这个事情,可否暂时先缓一缓!” “全先生,有些事可是缓不得的,您要知道这一点!”那阴测测的声音,对于这种威胁说的好不客气,“全综乃是江东良将,但是江东的良将可并不少,不说其他,便是孙家可就是良将辈出,机会难得啊!” 全冉听到这话之后,也是叹息了一声,最后沉默的点了点头,“等回转江东之后,我就会和全综说这个事情,到时候,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便是了!” “哈哈,全先生乃是信人,如此小人便去回复主公了!” 这句话说完,全冉就再也没有听到屏风后面传出声音,仿佛刚刚那些都是幻觉一样。 “哎,当年先主暴烈,我等苦不堪言,本以为二公子柔和乃是江东世家良助,没想到有时候这阴柔比暴烈更加让人颤抖啊!” 当然这种话全冉也就是敢在自己心里说说,莫要觉得先主屋子中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藏在其中啊。 此时孙权的寝殿之中,正在床上酣睡的孙权突然睁开了双眼,“如何了?” “回主公,他们都已经回去了,详细的内容已经书写好了,放在了您的案头!”还是那阴测测的声音,如今他却出现在了孙权的身边。 “全家那里呢,可答应了?” “主公放心,全冉已经保证,到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边好!”孙权听到这句话之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告诉那人,准备一下,明日便去给大都督诊治吧!” “诺!”那阴测测的声音说完这个字之后便慢慢的退去了,房间中再次恢复了平静,很快,孙权的鼾声再次响了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鍪虽然已经醒了,但是却没有着急起床,他再等着会不会有人来找他。 这次他没有失望,发呆了没多久敲门声便传了进来,当穿戴整齐的李鍪开门之后就发现之前将自己领到这里的那护卫再次出现了。 “这次是又要干什么嘛?” “道长请跟我来!”护卫再次让李鍪见识到了什么叫尽忠职守不发一言,就这么在前面领着他走去,不过这次貌似目的地要到了,因为他看到了守卫逐渐森严了起来。 一处偏殿之外,李鍪停下了脚步,前面的护卫侧过身子,“这是大都督的住处了,从今天开始你便住在外殿,平日里给大都督诊治,务必要将大都督治好!” “诺!”李鍪点头应诺,至于其他的事情,想来就不是他能询问的了。 不过虽然李鍪没有问,但是那护卫还是提点了几句,“从今天开始你的药物都会有专人熬制,同时药方子也要先递给主公,吕都督的衣食住行全都都有专人负责和查验,你不得经手,你在这里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给吕蒙都督治病!” “诺!” 护卫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这里,守卫在这里的护卫们,早就得到了消息,自然是打开了偏殿的房门,让他进去了。 一走进偏殿,大门就已经关上了,然后李鍪的眉头也就皱了起来。 “这屋子,倒是够暗的,真是....”李鍪看着四周都被黑布蒙起来的窗户,心里突然怀念起远在幽州的某个人,自己的先生已经准备回幽州塞外去了,短时间里不再准备涉足中原,另一个师傅已经在幽州落户了。 “抱歉啊!”一声算得上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一个看不清身影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病了之后总是喜欢阴暗一些,这样我睡的会比较安稳,抱歉了!” 李鍪看着这个看着就非常虚弱的男人,知道他就是江东大都督,大败关羽,夺下荆州一战成名的新任名将吕蒙吕子明。 “吕都督,您的病情,多晒晒阳光比较好!”说话的时候, 李鍪就要动手去揭开蒙住窗户的黑布,但是手刚刚放上去,就被另外一双手给摁了下来。 那双大手看着十分的苍白无力,但是握住了李鍪之后却是让再也动弹不得。 李鍪双眼之中全是震惊,缓缓的看了吕蒙一眼,就这幅力气,吕蒙可不是什么病入膏肓的人物。 “大都督!”李鍪看着吕蒙,脸上尴尬的笑了笑,“您的身体!” “本将的身体不需要你来关心,你只需要给本将治病就好了!”吕蒙看到李鍪已经停下了动作,也将自己的手松开了,“至于这帘子,就这么在这里挂着吧,也挺好的!” “....诺!”李鍪知道自己拗不过吕蒙,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吕蒙,默默的将自己想用强的这个手法收了回去,而且他还在刚刚感受到了第三个人的气息。 “看来这屋子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李鍪心中一笑,这吕蒙的身边也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防护,可是这么多的防护,偏偏还是要取了他的性命,还真是有意思! “这位....道长!”吕蒙看了看他的打扮,最后还是给了道长这么一个称呼,“是否需要给我诊脉或者...” 吕蒙伸了伸手,示意是否需要给他诊治一番,不过李鍪看了看他,在想了想自己的能耐,感觉装样子还行,若真是给吕蒙诊治,也不好说能够给他诊治出什么来。 “都督身体不好,您还是先休息一番吧,多休息,对您身体有好处!”李鍪笑着摇了摇头,让吕蒙先去休息,他则是在外殿也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等到早饭送到之时,李鍪才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每一道菜品旁边还有着一个医官,将菜品放上之后,每一名医官都相互品尝验证每一道菜。 李鍪看着这么折腾的一圈人,眉头也是紧紧地皱了起来,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每一道菜都是在数人的监督下制作而成,同时每一道菜都要有一名医官负责验证是否有毒,而且还要互相验证,这里是主公建造的行宫,而吕蒙将军则是江东大都督,这两个人都是对江东十分重要的事,他们谁都不能出事,同样,谁也不能在这里出事!” 那名护卫走到了李鍪的身边,悠悠的轻声的给李鍪解释着,同时也提醒着李鍪,“有人让小人告诉您,您的时间可不多了,莫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完之后,护卫便和其他人一起缓步退出了偏殿,留下李鍪和吕蒙两个人在,吕蒙倒是十分自然的跪坐好,大口的吃着这满桌的食物,喝着给他准备好的美酒,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是这一举一动,李鍪敢发誓,他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虚弱。 “道长不吃点么?”吕蒙咕咚喝了一大口美酒,然后看着李鍪说道,“这里的东西不少,本将一个人,可是吃不了的!” “都督先吃,某家不急!”李鍪看着好像的确是没有自己的吃食,不过那也没有就这么和吕蒙一起吃饭,而是直接在旁边等候着吕蒙吃完之后自己再吃。 “道长这般谨慎么?”吕蒙哈哈一笑,声音虽然虚弱不过还是很豪放的,“其实一起吃也没有什么的,本将....哈哈,若是需要,那边让外面的人送来一副碗筷即可!” 李鍪笑了笑之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都督先请!” 吕蒙看这个家伙这般的执拗,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之后便开始了大吃特吃,不再搭理李鍪。 当吕蒙彻底的吃饱之后,桌子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剩菜了,吕蒙擦了擦嘴直接说道,“本将吃的差不多了,你还是再让厨房做一份吧,反正这里的厨子都是十二个时辰待命,就说是本将让的。” 李鍪还是摇了摇头,“就这个就好,小子饭量不大!” 说完之后,李鍪直接跪坐在吕蒙的对面,直接将吕蒙的碗筷拿了过来,就这么用了起来。 吕蒙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李鍪,不由再次笑了起来,他发现今天他笑的次数有些多了,这个家伙,实在是有趣,有趣! “你这小子,拿其本将的碗筷就用,这酒肉吃的如此豪放,你们这群方外之人就这么的不讲究么?” 李鍪一边往自己嘴里大口的塞着食物,一边回答着吕蒙的话,“小子只不过是道士打扮,也不是什么得道高人,所以道不道长的都督还是不要再说了,难不成一只猴子穿上衣服,他就是人了不成?” 吕蒙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不由轻笑一声,“道长...不,你这小子说话倒真是有趣,说吧,你的名字是什么,本将总得对你有个称呼吧!” “小子韩龙!塞北.韩龙!”说话间,桌案上的残羹剩菜都已经吃的干干净净了,然后直接将碗筷一放,毫无姿态的打了一个饱嗝,仿佛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一般。 吕蒙看着这般样子的李鍪,再次轻笑了一声,“你这家伙,韩龙,塞北.韩龙!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好名字!” “就一个名字,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都督过奖了!”李鍪也擦了擦嘴,此时倒是谦逊了很多,将桌案上的碗筷叠了起来,倒是没有着急让人进来收拾,“都督伸出手来,让小子给您把把脉吧,作为给您治病的医官,总不能一直这么看着您休息啊!” “好!”吕蒙点了点头,也不嫌桌案上还有汤汁等等,就这么将袖子挽起来,然后放到了李鍪的面前。 “韩小兄弟,请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开始 李鍪给吕蒙号脉之后,说实话,虽然他动作很标准,脉搏也摸得很准,样子也是做的十足,但是吕蒙现在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李鍪还是真的有些懵懂。 吕蒙不同于陆延,陆延那种是个人就知道是什么病的老病秧子,对付寒症也就是那一套,就算他开的方子不算完全对症,但是在张世平的帮助下也不会大差大离,而且加上自己君臣使佐没有问题,也不会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吕蒙这个,在李鍪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风寒,或许他的确应该虚弱的,但是吕蒙作为江东的战将,还是勇将,他是实在不应该出现这么严重的虚弱的。 号脉过后,吕蒙没有着急问自己的病情,李鍪也没有着急说应该如何诊治,最后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发起呆来了。 “大都督!”最后的最后还是李鍪努力的笑了出来,“您多多休息,小小风寒而已,当然大都督旧伤也颇为严重...” 李鍪本来正在给自己找一些理由,不过说道一半的时候突然自己就愣住了,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直接改口说道,“将军,若是可以,小子能否给您彻底的检查一番身体?” “方便!当然方便!”吕蒙哈哈一笑,然后直接走到了内屋,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寒冬腊月,虽然屋子中有着数个火盆,但是此时还是会有些寒冷,吕蒙就这么赤着上半身,不得不让李鍪怀疑,他的虚弱就是装的。 扛着赤着上身的吕蒙,李鍪不由有些发愣,吕蒙是行伍出身,据说十二岁从军征战,虽然李鍪知道这些传说肯定是有着不少的水分,但是看着吕蒙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不由有些发愣。 吕蒙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儿,不由抬头看了李鍪一眼,看见李鍪这幅样子,不由轻笑一声,“本将打了一辈子的仗,虽然总是吹嘘,说自己多么的勇猛,多么的厉害,不过这伤,却是长年累月的增加。” 说着话,吕蒙指着自己心口偏上的一刀伤口说道,“就这个,那是我第一次随姐夫出征的时候留下的,那时候幸亏年纪小,敌将本想一枪捅穿本将的胸口,结果地方弄错了,这才留下一命!” “还有这个!”吕蒙指着自己腰间的一道长长的刀伤,“这个是当初在庐江,那时候久攻不下,所以主公就急了,下了死命令若是再攻不上去的话就要军法处置,我和兴霸当时也是受不了朱光那厮这般的猖狂,便亲自带人冲了上去,结果差点被人拦腰给斩了!” 建安十九年五月,孙权带军攻打庐江,曹操使朱光驻守皖城扼守不出,抵挡江东的进攻,江东选择了和之后的关羽一样的行为,趁着大水而乘船作战冲击城头,屡攻不克,时诸将建议,筑土城而攻打,却被吕蒙驳斥。 吕蒙命令甘宁为督,亲自登城然后自己率领精锐紧随其后,两人一战而克宛城,其中甘宁亲冒矢石,第一个冲上了城头将皖城打出了一个缺口让吕蒙率领精锐冲上城墙,这一站,皖城破,江东生擒庐江太守朱光。 这一战他彻底帮助江东占据了淮南之地,曹氏为了渗透新筑的皖城也落入了江东之手,平白给了江东一道屏障,差点将合肥张辽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优势都给弄没了。 为了这个校事府几乎说动了所有淮南的贼寇盗匪,然后被孙权任命成庐江太守的吕蒙一个一个的给拔出来了,将庐江几乎大半收入了江东的怀抱中。 看着那腰间的刀伤,李鍪也能想象得到当初的那种惊险,若是再严重一些,恐怕吕蒙就已经丧命了。 吕蒙摸了摸这个刀伤,仿佛是回到了庐江,那个时候的吕蒙还年轻,还是一个不知畏惧也无所畏惧的少年将军,那时候的他,仿佛不惧怕这天下任何一个人,可惜最后到了现在,也不过如此了。 “都督,请躺在床上!”李鍪将吕蒙引到床边,让他躺下之后,给他仔细的查探起来,最后终于在右肩上,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都督,这道伤口,看着很新啊!”李鍪指着吕蒙右肩,比之其他更加的仔细的探查着,“可是在荆州留下的?” 吕蒙也摸了一下,然后无所谓的哈哈一笑,“这还是关家小子干的,当初一直没把他当个对手,一时间竟然真的让他得了手,这小子平素里不声不响的和只闷狗一样,最后哪想到竟然是一直疯狗!” 听到吕蒙如此称呼关平,李鍪的眼中猛地一缩,不过立刻就恢复了原状,继续查探了起来,“这伤口最近可还疼么?”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吕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这阵子没有好好处理,让伤口有些恶化了,无事!” 李鍪轻轻摁着伤口周围已经红肿起来的伤口眉头也不停的皱着。 “都督,这伤口可不算轻啊!” “什么轻重的,就是一刀伤,一会儿换换药就行了!” 吕蒙的无所谓让李鍪也有些无语,虽然这道伤疤看着的确算不得狰狞可怖,但是若真是这么不管不顾,还是落下问题的,“将军之前受伤也是这般豪放么?” “打起仗来,受伤了就是止住血就行了,哪里需要什么这么多的包扎等等,为将者,哪里有那么矫情!”吕蒙说的十分的豪放,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点都不矫情! “都督霸道!”李鍪点了点头,一脸的苦笑,“不过这伤口还是要换药的,小人这就前去安排一下!” 说完之后李鍪便走出偏殿,吩咐侍卫去寻找伤药和干净的布条来。 很快两个老医官带着伤药等物便出现在了偏殿之中,他们也探查了一番吕蒙的伤口,同时冲着吕蒙一顿问询和查验,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将伤药递给了李鍪,并且盯着他给吕蒙上伤药。 李鍪很明智的没有多做任何事,就是老老实实的上了药,然后给吕蒙重新包扎好,让士卒将桌案收拾干净,然后便让吕蒙好生休息了,自己也不搭理那两个老医官,回到外殿闭目养神起来。 两个老医官从吕蒙那里出来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李鍪,也都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才决然的走出偏殿。 然后李鍪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才慢慢的睁开双眼,然后在外殿就这么缓缓的走动了起来,活动着身上的筋骨,同时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自己应该怎么做。 刚刚他说到吕蒙的旧伤之时脑子中灵光一现,但是当他开始检查之后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这就让他很无奈很焦急了。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李鍪还是知道自己似乎找到了解决之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将计划完善,最后踱步良久的李鍪从怀中将一卷竹简拿了出来,这不是蒯蒙给他的张仲景残卷,而是当初樊阿先生临行前交给他的,说是他师兄吴景写的医术,还没完成。 李鍪看着这医术发现吴景和樊阿学的完全不是一条路啊。 樊阿虽然也教了李鍪不少东西,例如医术药理等等,但是真正教导他的还是那五禽戏和针灸之术,樊阿曾言,自己的恩师华佗最善两种,一是行针之术,就是樊阿所学习的针灸之术。 第二就是走刀之术,这个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这样本事樊阿和师兄吴景两人谁都没有学会,不过吴景虽然没有学会走刀之法,但是犹豫一直给华佗做助手,那药理之术,得到了他的真传! 这卷医书,就是吴景送给樊阿的,让他和自己共同完善,但是樊阿看了看实在是没有需要自己能够补充的地方,最后干脆将这卷医书直接转送给了李鍪,告诉他,要好生学习。 今天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的学习了,如今一看,李鍪着实是有些后悔了,这段时间,他收到的各种医书都非常的多,除了关羽当初给他搜刮的,樊阿临行前送他的,还有在樊城的时候找到的,长沙时蒯蒙给他要来的。 这林林总总不知道有多少的医书,他只能抽出时间研读其中的一二,这是刚刚轮到这一本,他突然发现,他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这是一卷专门讲解医术药理的竹简,比之樊阿当初教他的更加丰富,也更加合理! 就这么看着医书竹简,慢慢的李鍪入了神,连吃饭都没顾上,最后还是吕蒙自己找了出来,“韩龙小子,醒醒!” 吕蒙一巴掌抽在了李鍪的脑袋顶上,让他回过了神,“韩龙小子,该去吃饭了,这次本将专门让他们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李鍪回过神之后,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跟着吕蒙回了内殿,果然看见了比之前更加丰盛的一桌案的菜肴和美食,还有数坛好酒,就这一桌子,李鍪怎么也看不出是给病人吃的。 或许是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更加熟络了一些,吃饭更加自然的同时,两个人的交谈也多了不少,态度也随和了很多。 “韩龙小子是塞外之人?” “嗯,的确是塞外,韩龙在幽州塞外,也是近期才踏足中原的!” “和张世平怎么认识的?”吕蒙喝了一口酒,“别否认,你的来历若是不打探清楚了,主公也不可能将你找来,张世平那厮可不是善茬,当初老夫想要杀他都没能办到!” “之前在塞外见过,那时候张先生在塞外过的并不算太好,侥幸有了些交情!” 李鍪说道简单,只是说了认识在塞外,具体的没有多说,不过吕蒙却是顺着他的话猜到了不少。 “张世平当年被糜家打压的不轻,据说为了让他离开刘备的视野中,当初糜家可是花费了不少的代价,作为中山豪商,张世平能够做到那一步也算的上是一个人才了,只是可惜碰到了徐州糜家,被全方面打压。 最后苏双妥协了,拿了足够他挣一辈子的钱离开了张世平回到了中山,而张世平则是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在幽州失踪了,所有人都传言张世平是远遁异族了,现在看来,虽不中,亦不远了。” 经过吕蒙的诉说,李鍪才知道张世平的过往,也不短的有些唏嘘,“当初见到胖...张世平先生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迫害,弄得家破人亡的好不凄惨,没想到当初他更加的凄惨,也是人生坎坷啊。” “每个人成功都是困难重重的,尤其是乱世,想要成功付出的可不仅仅是努力和才能,还有性命,这世间有才之士如同过江之鲫一般,但是为何最后成功的只有这些人?因为剩下的都死了!知道当年讨伐董卓的十八路诸侯么?” “知道,江东孙家的奠基人孙坚和魏王曹操都是其中之一,汉中王,也曾在那里出现,虽然未曾崭露头角。” “是啊,十八路诸侯最后成了这三分天下,可是那些失败者,你可知道他们有多强么?” “强?具小子所致,他们最多,不过刺史,都是太守将军直流,很多....” “很多都没有扛过乱世的前三年对么?”吕蒙哈哈一笑,“那老夫就和你好好介绍了那十八路诸侯!” “南郡太守袁公路,交游豪俊,结纳英雄,袁门嫡子后将军!” “冀州刺史韩文节,贯通诸子,博览九经!” “豫州刺史孔公绪,平生最好高谈阔论,知今博古,乃是那是名噪一时的名士!” “兖州刺史刘公山,孝悌仁慈,屈己待士乃是实诚君子!” “河内郡太守王公节,平生仗义疏财,最好结交豪杰,号称朋友遍天下!” “陈留太守张孟卓,家财万贯却又仗义疏财,治下赈灾扶弱从不落人之后!” “东郡太守乔元伟,恩惠及人,聪敏有学乃是天下有名的学士贤臣!” “济北相鲍信字允诚,更是魏王至交,乃是天下智囊,能文能武,于文则就曾在他的麾下!” ....... 十八路诸侯,吕蒙一一说出,将他们的事迹告诉了李鍪,其实就是再告诉李鍪,这些人,哪怕是放到了现在,那都是实打实的精英强悍之人,可是就是这么一群人,或因为种种原因,都一一覆灭,最后连他们的后人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这十八路诸侯,你可知道他们的过往了么?”吕蒙豪放的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李鍪有些呆愣的看了看吕蒙,微微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听见了。 “这般英雄,死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污名,想来百年之后,或许千年之后,关云长那厮也会被人各种痛骂,被人武断的认为他骄傲自大,毁了刘玄德的基业,让益州失去了荆州,让刘备失去了荆州,老夫都能想象到那一天了! 可是他们谁能想到,关云长凭着一己之力,给刘备守了足足七年的荆州,这七年让刘备没有后顾之忧的征伐益州,征伐汉中,给刘备供给人马粮草,还要防备樊城的曹仁,提防身后的江东,这七年,没有人会在乎他是怎么度过的,甚至就连史书都不会记载! 关云长啊,他先后和公瑾大都督,鲁肃都督还有本将都交过手,曹氏一族的曹仁,当年的李通,江夏的文聘,这么多的名将悍卒都想过江和他关羽一战,都让他给打了回去。 最后却是死在了老夫的手中,平白成全了老夫的威名,你说他关羽是不是傻,为了别人的大业,为了别人的天下,不单单将自己的性命弄丢了还将自己的儿子也害死了,甚至,还连自己的名声都毁了!” 看着愈发豪放的吕蒙,看着不断饮酒的吕蒙,李鍪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都督少饮酒为好!” “些许美酒,算不得事!”吕蒙无所谓的摆摆手,“你这小子还没有回答本将,这关羽关云长,他是不是傻!” 李鍪看着眼眶周围已经有些红了的吕蒙,坚定的摇了摇头,“关羽将军乃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小子一直这么认为!” “呃...”吕蒙打了一个酒嗝,轻声笑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认识关云长?” 李鍪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个激灵,赶紧轻声笑了笑,“吕蒙将军说笑了,关羽将军何等人物,那可是天下名将,乃是天下顶尖的存在,哪里会认识小子这种穷酸小子,不过小子倒是认识关羽将军,毕竟凭着关羽将军的威名,天下不相识者,恐怕还是不多的。” “哈哈哈”吕蒙被李鍪的这段话给逗笑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真是疲懒,就你这么疲懒的样子,若是关云长真的认识你,恐怕也都好生收拾你一顿才好!” “呵呵,吕蒙都督说的是!”李鍪脸色也有些尴尬,不过却是缓和了很多,“将军饭也吃过了,那小子就要给您开药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落幕 这位道长的药方平平无奇,这是所有在外面看过药方的医官们公认的。 吕蒙的身体状况他们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加上有些旧伤复发罢了,虽然看似虚弱,不过问题其实并不算大,只需要好生静养个月余,那便可以痊愈了。 “这个清风道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竟然能够平白得这么一个大功劳!”熬药的是两个老医官,其中一个看着李鍪开的方子忍不住的摇头叹息个不停,满脸都是遗憾,“这大都督也是真得主公欢心,这些许小病就这般的让主公在意,这....哎” 旁边的伴当也是一脸的唏嘘,在他们看来,这次就是白白送给那厮一个天大的功劳,“或许人家有什么背景呢,再说了,老夫来之前可是听说了一件事,这个什么清风道长,是陆逊将军举荐给主公的,谁知道人家和江东陆家有没有关系啊!” “啧啧啧,看他那副小白脸的样子,也就不是什么能耐人!”或许是找到了理由,两个人对李鍪的猜测也越发的离谱,很快李鍪这个一身道士服装的小道长就在他们的嘴里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靠着技术上位的面首了,还顺带调侃了一番江东世家里面的恩恩怨怨。 不过这些和李鍪以及吕蒙是没有关系的。 自从这第一道药方开出来之后,李鍪仿佛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对吕蒙的吃饭喝水都要开始管理了。 “大都督,此乃华佗先生传下的五禽戏,您可要学的仔细了!” 此时的李鍪正在做着一个很奇怪的动作,同时让吕蒙也跟着学着做,“这是虎行,乃是华佗先生当年在山中看猛虎行走而明悟出来的,常年练习则是能够强身健体!” 吕蒙此时也跟着李鍪在做这个什么虎行,五禽戏之名他也听过,知道这是强身健体的必备法门之一。 之前吕蒙对于这种没有杀敌之效的招式想来是没有任何的兴趣,至于它所说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对于吕蒙这种沙场悍将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这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对于吕蒙来说无异于羞辱一般! 不过如今吕蒙这幅样子,他倒是觉得此时练练这个倒也无妨,看着自己做出一个十分别扭的样子,也是吃力的笑道,“就这个动作,光待着就十分的难受,本将都喘不过气来了,也不知道有何用处!” 同样的动作,李鍪做的更加标准,而且也没有丝毫的费力,“这是效仿猛虎行走,虽然动作怪异,但是若是长久练习的话,从有助于内息循环会强身健体不在话下!” 吕蒙学着李鍪的动作,不多时便气喘吁吁了起来,他感觉就这么继续下去,他更想直接去战场上和敌人厮杀上几天几夜,也好过如此的费力。 而且他动了动鼻子,然后眼角往下一看就笑了出来,“韩龙小子,这能不能强身健体本将不知道,但是本将的伤口却是又崩裂了!” 说完话吕蒙则是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刚刚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还得麻烦你,再继续上伤药!” 李鍪也尴尬的笑了笑,“倒是有些抱歉,让您受苦了!您先坐下吧!”李鍪让吕蒙做好之后,重新给他上药包扎,然后看了看天色,“都督,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休息吧!” 吕蒙看着被黑布蒙住的窗户和四周,看着漆黑的屋子,不由的嗤笑了一声,“韩龙,你这和本将一样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下,你是怎么知道时辰不早了?” “都督该休息了!”李鍪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了自己的心口,然后轻笑着让吕蒙回去休息! 吕蒙轻轻笑了笑,然后捶着自己的腰身就往床榻之上走去,李鍪也已经打算反身回去,但是刚刚转身就被吕蒙再次叫住了。 “小子,陪某,聊聊天吧!”吕蒙已经坐到了床榻上,但是却没有直接躺上去,而是就这么笔直的坐着,大有豪迈之气。 李鍪看着身形有些模糊的吕蒙身影,想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端着小胡床走到了吕蒙的身边,“大都督请说!” “就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吕蒙轻声笑道,“说来有些丢人,本将有些想我娘亲了,这么多年没能给她生前尽孝,死后守灵,真是,有愧母亲的教导啊!” 说起母亲,吕蒙的心情明显的有些低落,连带着李鍪的心情都有些低沉了起来,“都督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乃是当然!家母虽然并不识字,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家母却是十分的睿智,当年我跟着姐夫出征的时候才十多岁,那时候我是从姐夫的军中直接偷了一身行头,就跟着姐夫去打山越人了。 等姐夫发现我的时候,山越人都打完了,那时候看见那群家伙,本将吓得都有些哆嗦,不过当时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所以一场战斗下来,倒是让本将知道了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不过也被姐夫发现了,那是我浑身浴血的样子着实是把他吓坏了,当夜就拎着我回了家,将某扔到了母亲面前,把母亲也吓了一跳,抄起棍棒非要打某一顿,虽然最后还是被某家说服了,同意某家从军,跟着姐夫上阵厮杀!” 李鍪听着吕蒙诉说自己童年的趣事,倒也觉得好笑,“没想到都督还有这个过往,令堂倒是十分贴心,当初让您从军,也没想到您能走到这一步吧,江东大都督,多少人羡慕着您啊!” “哈哈哈。”听到李鍪夸赞自己的母亲,吕蒙也是十分的开心,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自从某家从了军,母亲可没怎么开心,主要是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啊,小小年纪就上阵杀敌,还自认为有一个当将军的姐夫,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样子。 那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小校,叫什么某家已经忘了,他在姐夫麾下为官,看某家当初年幼,多某家多番嘲笑,还总说某家仰仗着姐夫的地位,总之就是各种编排某家,最后本将气不过,直接拔刀将他杀了! 不过杀了他之后,某家就后悔了啊,韩小子,你以后可要记住,莫要一时冲动,当初某家就是一冲动不顾他乃同袍,直接将他斩杀之后,然后还害怕到逃跑了,躲到了郑长的家中,那是某家的同乡,与某家交好,让他将某藏匿起来。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当初姐夫本事策公子麾下众将,又是元老,本来前途大好,结果就因为某家年幼冲动,将大好的前程毁于一旦,为此还受了很多处罚,最后是某当初的校尉袁雄亲自出面找到了某家,对某家一顿拳头,才让某去承担自己的错误!” “那,将军可是受罚了?” “那倒没有,去了策公子那里,本来众人皆说要杀我,还是校尉袁雄出面自首,说是他教导不严,乃是罪魁祸首,并且说明了当初某家是因为受辱而反杀那人,这才免了某的死罪,还因此得到了策公子的赏识,让某家跟着他习练武艺等等!” 李鍪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大笑起来,“吕都督这不是因祸得福么?虽然都督当初冲动而一怒杀人,但是却得到了策公子的赏识,从而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这可是喜事啊!” 吕蒙没有高兴,而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某家的确是没有受到处罚,甚至可以说是得到了赏识,看似前途无量因祸得福,可是从那天之后,姐夫邓当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上战场了,而且在数年之后,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而当初就我的那名校尉袁雄,更是死在了战场之上,他们的死都让人无话可说,呵呵!” “都督,将军难免阵上亡,这....” “将军难免阵上亡,但若是某家杀的那个人不是一个世家的子弟,或许袁雄也能够当上一个都尉,甚至将军,姐夫或许也能够功成名就,不用就这么死在家中的床榻之上!” “世家...”李鍪眼眸低垂,似乎也被这句话说的有些兴致不高了起来,“江东的世家....竟然如此么?” “天下何处的世家不这般?”吕蒙倒是哈哈一笑,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他们的祖宗哪个不是和某家一样,这么经历了万千劫难才冲杀出来的,在哪个时代想要成功会容易?所以某家早就习惯了。 若是某家活着,一直活着,那么十年之后,某家的孩子就会继承我的位置,然后吕家的子子孙孙又何尝不是一个新的世家,本将不会只有一个孩子,但是军中和朝堂只有那些位置,若是让他们入驻了朝堂,进入了军伍之中,那么是不是其他人的位置就会少了很多?” “可是,这是您生死拼杀得来的?这是您应得的!” “他们难道不是应得的么?”吕蒙摆了摆手,“韩家小子,你总不能看到了你眼前的这个人受尽了苦难,所以他就可以福泽子孙,看不到别家的苦难,所以就觉得他们是坐享其成吧! 当年孔老夫子周游列国,这个种的艰险磨难,便是想也能够想象的到,儒家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做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孔家的子嗣能够有如今的地位,享受着祖上的福泽,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是,可并非人人都是孔老夫子那般的圣人!” “那也没有所有的世家都活下来啊!”吕蒙哈哈一笑,“孔融乃是孔夫子嫡系,可是最后还是被满门抄斩了,虽然曲阜孔门仍然存在,但是孔家在外面的试探,这次却是覆灭了。 剩下的什么河内王家,什么四世三公的袁家,还有同为四世三公的弘农杨家,现在没得没,绝后的绝后,他们都已经失败了,这短短的几十年你可知道这天下的世家折损了多少?六成还多! 每一个新兴的世家就代表着一个乃是数个,数十个老旧的家族的覆灭,他们每一代的存活都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有着无数的人,世家,豪族乃至有野心之人想要取而代之,毕竟谁不想过得更好? 就说江东之地,当年策公子亲手覆灭了多少江东的世家,四大家族屠灭陆家,废了张家,只剩下顾家和朱家两个见机的快早早的就投效了主公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家族!” 说到这里的时候,吕蒙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李鍪赶紧给他准备温水,服侍他喝下,然后不再让他继续诉说了,让他好好的躺在床上,好生休息一番,同时再给他开了一副药方,让外面的人去抓呀熬药,准备明天再喝。 吕蒙咳嗽之后也知道了自己可能不太适合继续说话了,就躺在床上,睡不着的他就这么发着呆,然后等待自己的汤药到来,至于李鍪则是回到了外殿,继续点上烛台,然后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开始继续看樊阿给他的医书竹简。 时间仿佛就这么过去了,戌时前后,之前熬好的汤药送到了房间之中,李鍪在他们的监视下亲自服药试药,然后亲手喂吕蒙喝下去。 拿走新药方的医官们将时间和空间继续留给了两人,直接退了出去。 偏殿之中一夜无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吕蒙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鼾声在外殿的李鍪也听到了他的鼾声,这才慢慢放下了心! 偏殿此时已经是进入了夜间睡眠的时间,而外面却是再次喧闹了起来。 还是那座偏殿,此时曾经刚刚聚集不就的各个世家之主此时再次聚在一起。 “刚刚诸位应该都得到消息了吧,不知道诸位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此时张家家主张赞率先站了起来,仿佛之前好不容易才让他学会的低调又被他忘记了一般。 虽然张赞家主没有直说是什么消息,但是此时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就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吕蒙说完话之后,他说的那些几乎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各个家族族长的手中。 顾家家族此时脸色极为难看,作为话语中的主人公,他此时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心情了,看着张赞这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由冷哼了一声,“张兄,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吕子明明知死期将至,他的胡言乱语还能当真么?” 张赞此时没有像之前一样沉默,反而嗤笑一声,“顾贤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刚刚只是正常的询问一番,哪里说其他的了,你顾家难不成这是做贼心虚么?” “张赞!你休要胡说八道!”朱公怒拍面前的桌案,“这次我等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你们不知道么?江东大都督这次决不能再落入其他人之手了,这是我等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此时再因为他吕蒙的一句话而内讧,这可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了!” “哈哈哈,你姓朱的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张赞此时大有一种诸葛亮附体舌辩群儒的感觉,朝着朱公怒骂到,“你家的朱然可是要接替吕蒙的位置了,你现在在这里装好人了,小心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赞!”朱公被这么说,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你张家无能,这么多年被两个外乡之人给压得头都挑不起来,你个废物不思进取,反而责怪我等家中小辈太出色么?” “呸!我家温儿乃是大才,是你等当初说要藏拙,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在家休养,现在你倒说我张家无能,你朱家又好到了哪儿去?朱然那个小杂种么?小心哪天人家回去姓施,让你们朱家颜面扫地!” “够了!”顾家家主看张赞还想再说,不由猛地一拍桌案,直接站了起来,瞪着要反驳的张赞,大有一种你再敢张嘴他就动手的意思,“既然尔等就为了那么一句莫须有的话,便聚在这里向老夫问罪,那老夫也就告诉你们一句话,老夫行的正坐得直,老夫的顾家,也从来没有背弃过江东之地,若是尔等不服,但可前来,纵然顾家多年重文轻武,却不是软弱无能之辈!” 这种充满了威胁和霸道的话,非但没有引起各大世家家主的反感,反而然他们一个个的都比上了嘴,就连张赞和朱公两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之上。 看到他们都回去坐好了,顾家家主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时不甚,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张赞,既然你刚刚都那么说了,那么我等也不能对你的话恍若未闻,你回头便告诉惠恕,让他做好准备,我等之后就会给他造势,让他尽快在江东名声大起,然后会举荐他为孝廉,然后让他出仕为官,告诉他,莫要丢了江东的脸面,更莫要丢了你张家的脸面!” 张赞一听这话顿时大喜了起来,他今日前来并非真的就是要和顾家翻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家现在可是大不如前了,家中能够拿得出手的就这么一个年轻人张温,剩下的都太差劲儿了些,若是再不借力,恐怕就真如上次所说,他张家得让位了。 如今顾家家主主动说出这句话,凭着他顾家顾雍,顾徽等人还有小辈中的顾邵以及孙辈中的顾谭等人,一定能够给张温造足了势,让他一出便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看到张赞终于满意了,顾家家主也将头转向了朱公,看着依旧是怒气冲冲的朱公,顾家的家主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朱兄,你且先不要着急动怒,虽然张赞说的不客气,但是朱然的确是有些问题,毕竟他骨子里流的是施家的血,让他成为你朱家的主事之人,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太稳妥的!” 朱公咬了咬牙,沉声说道,“顾兄说的老夫不是不知,可是我朱家不同于你们,我朱家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年青一代中,有能力者的确是并不在少数,但是他们资历却是还不够!” “君理这一脉,君理老了,那嫡亲的两个儿子呢?朱才和朱纪两个家伙如何了?文韬武艺,可有什么可取之处么?” 朱公无奈的摇了摇头,“君业还好,精通骑射,武艺倒是不输乃父,但是这小小年纪就对女色这般的喜欢,恐非常事,为这个,君理和我等没少为他费心,朱纪这孩子还小,看不出什么来,不过看情况,不如其兄!” 说道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朱公也是不停地叹息,他朱家当年靠着朱治一举再次成为这江东大族,便是江东小霸王孙策都不得不对其朱家好言相处,就凭着朱治乃是老臣。 可是时过境迁,当初最好的朱家,现在却只能靠着一个过继过来的孩子撑门面,这真是让朱公有些不知该如何想法。 顾家家主听到这话也是叹息一声,四大世家他顾家看似一帆风顺,但是也只是顾雍这一脉罢了,若是后代有何问题,恐怕他顾家也难逃覆灭之患,而其他几家,也都和他有同样的问题,唯一没有这个问题的反而是早早拖离他们的陆家,陆逊陆绩两兄弟分开发展,一文一武,倒是相互扶持相得益彰。 “你们朱家难不成就只有君理这一脉么?”顾家家主有些无奈,朝着朱公呵斥到,“休穆呢,他都当了多少年的余姚长,这些年听闻他在山越人那里威名很高,大有勇将之名,你为何不好生辅佐一番?” “这....”朱公面色有些尴尬,“朱桓这个家伙性格不太好,为人狂傲,总是不喜欢被管教,当初家中不少长辈都被他气的够呛,而且这个家伙经常结交一些狐朋狗友,这花钱如流水的,所以....” 顾家家主听到这话焉能不知道朱公是什么意思,顿时感觉心中有些发闷,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朱公,“所以你将朱桓放到余姚长这个位置上就是流放?” “当初...当初也是想要好生磨炼磨炼他的性子,所以才让他去当余姚长的,那里挨着山越人,也能让他受受磨炼,也好为以后...” 虽然朱公这理由找的十分合理,但是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听他说完之后都不住的的扶额畅谈,他们都是可恨自家小辈不懂事,没有优秀的小辈能够为自家家族争光,看看人家朱家,把一个优秀的小辈直接流放了。 其中顾家的家主更是直接将桌案上的陶杯给扔了过去,恨不得冲着朱家的朱公抽上两个耳光。 “朱桓那个家伙,我记得是建安七年出仕的吧,那时候就去当了了余姚长吧!” “建安五年...”朱公脸色更加的尴尬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家中的子弟已经在余姚长的位置上当了二十年了,这也真是有些对不住他了。 “二十年!你们朱家要是在这样,小心自己把自己灭了!”顾家的家主已经不想再说了,一直揉着自己的额头,“你们朱家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若是不想要这一脉,就当老夫今日没有说过,但若是不想在只依靠君理一脉的话,将朱桓找回来吧!” “顾兄放心,回转江东之后,老夫就会和族中之人商议这件事!” 顾家的家主听到这话还是叹息一声,他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至于朱家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再说的了。 “虞歆老家主,您这到现在都不吭声,是在看戏么?”顾家家主不再搭理张,朱两人而是看向了大殿的角落,那里有着江东的老牌世家虞家的老家主,也是让他感到有些害怕的一个人。 “老朽,活的时间太长了,哪里会看戏,只不过不是老朽的时代了,所以就不说话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虞家的老家主,活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虞歆。 “老家主,您这话可就是打我等的脸了!”顾家家主呵呵一笑,“仲翔如今如何了?可回转江东了么?” “多谢顾家主的关心,仲翔现在还在荆州,等待主公的召见,他日有机会,定然会让仲翔前去拜访顾家!”虞歆乐呵呵的说道,但是此时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顾家家主口中的仲翔就是虞歆的儿子,号称敢徒步日行三百的奇人虞翻,这个人有些夸张了,徒步敢日行三百里,善使长矛,当初跟随孙策的时候就是江东有名的大将。 然后若是勇猛能跑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不仅仅会这个,虞翻这个人不但勇猛非凡,他出仕的时候乃是会稽太守王朗部下功曹,他的文采极好,也很通文事。 虞翻对经学也颇有造诣,尤其精通《易》学,也就是说他不但但能讲解子经史集,还能算命,而且算的还特别准!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才通宵医术。 这么一个能文能武,会算命,会号脉,这种全才之人在江东理应混迹的如日中天,但是他没有,孙策死后,虞翻亲自出面可以说的上将江东这种已经动荡不安的江东稳定下来了。 可是就这么一个奇人,一个稳定江东有大功的大功臣,现在在干什么?他最高只是一个骑都尉,甚至因为某些原因直接被流放到了泾县。 最后还是吕蒙找了个理由,让孙权将他放回了建业,让他跟着吕蒙去了江东,虽然这次他得了大功,甚至给孙权算命,最后得了一个不下于东方朔的称誉,但是他的官职并没有任何的升迁。 顾家的家主此时将虞翻拿出来在这里说,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若是他们再敢这般无理取闹,那么虞翻的下场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此时众人或许是已经听出来了顾家家主的意思,一个个都站起身来,拱手行礼离开这里,不再在这里逼问他这些有的没的了。 而张赞这种得到了具体好处的人,也满意的离开,虽然经此事之后,他们江东的世家会再次分崩离析,但是他张家一定能够再度延续数十年之久,有这一点他就放心了。 等到众人都散去之后,顾家家主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脚将面前的桌案给踹了出去,低声怒吼到,“吕子明,老夫必让你不得好死!” 吕蒙自然不会知道他的一句话让江东的各大世家差点翻脸成仇,不过如果他知道了,也应就是淡然的笑笑,能够让他们互相猜疑,这或许就是吕蒙想要做的,也是吕蒙现在唯一能够给江东做的了。 从第二天开始,吕蒙便开始了十分规律的生活,早起跟随李鍪联系五禽戏,而后就是吃药和进食,平素里没事就是让李鍪摁在床上好生休息不让他多动。 唯一的问题就是,吕蒙现在不只是那一道伤口一直好不了,之前的旧伤也开始了隐隐作痛。 “荆州就是临江,这鱼虾之物,比之江东也只多不少!”吕蒙吃着今天的早饭,他们在这间屋子里已经过了四天,吃了八顿鱼虾,现在吕蒙看到桌案上的这些菜肴,都有些发愁。 “都督之前在军中,吃的都是什么?” “干粮饼子!”吕蒙大手一挥,然后眉头一皱,最近他发现自己的伤口越来越难受了,之前每次受伤,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都督...”李鍪微微看了吕蒙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不由的轻声出了一口气,“或许是都督常年征战,这受的伤太多了一些,您也知道,人的岁数越大,这身体....” 李鍪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道,毕竟他现在也是在实验,若是按照平时所用的,将药方和食物想结合生出毒性的这种方法,偏偏陆家和孙权这种外行也就罢了,但是外面那群医者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在此路不通的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吕蒙的旧伤给翻了出来,吕蒙乃是沙场的悍将,这身上的大伤小痛的不知凡几,这种事无论是谁都没有放到心上。 再加上李鍪亲自教授吕蒙五禽戏,更加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意外,但是李鍪将所有的伤药里所出现的成分都找了出来,然后和食物以及他的汤药相结合,便可以让他的伤药不断的变化。 甚至加上各种动作让他的伤口延缓恢复,加上汗液等等让他的伤口都已经开始腐烂了起来,虽然这个中的痛苦会让吕蒙十分痛苦,但是李鍪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要做的就是将吕蒙杀死,为此,什么都可以接受。 吕蒙活动着有些发酸发胀的脖子,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最近身体特别的差,但是还是没有多想,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岁数大了,变得更加的迟钝了。 “倒是麻烦小兄弟了,这饭菜我是不想吃了,你先吃吧,本将去休息一会儿!” 说完之后,吕蒙不理李鍪而是直接去了床榻上,直接休息了起来,最近他不知道为何,一直嗜睡,对于吃喝都收揽了很多。 李鍪看到这一幕,却是没有任何的意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到吕蒙离开之后,李鍪开始大口的吃着桌案上的饭菜,尤其是鱼虾,吃的极为干净! 再之后的几天里,吕蒙依旧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看似平静,但是偏殿中修养的吕蒙却是已经不似之前的威猛豪放。 此时的吕蒙,盘膝坐在坐垫之上,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两天他几乎水米未进,身体已经是极为虚弱了。 “韩龙小子!”吕蒙张开干裂的嘴唇,看着端着汤药走进来的李鍪,努力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韩龙小子,你说本将还能再活多久啊!” 自从吕蒙的伤势恶化之后,之前每天都来此各种监督检验的那些医官,却仿佛这里面有瘟疫一般,每一个多离得远远你的。 就连送药都是直接放到门口就走,吃喝之物也都是如此,一时间他们二人倒是清净了很多。 李鍪看到吕蒙这幅样子,说实话,心中还是十分的难受的,不说其他,一个威猛的汉子,一个征战沙场的宿将,却被他亲手弄成了这幅模样,说真的他现在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都督莫要担忧,还好的,很快就会好的!”李鍪叹息一声,然后将汤药送到吕蒙的面前,让他喝下。 平常都会毫不犹豫喝药的吕蒙此时却是看着手中的汤碗,不由的笑了笑,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虚弱了,连笑容都是这般的有气无力。 “韩龙小子,你说老夫这一生,是不是特别凄惨!”吕蒙大口的将汤药喝光,中途因为气力问题还停下来两次,“征战一生,最后却要病死在这床榻之上,真是可悲啊!” “都督...”李鍪结果空碗,站在吕蒙身边,此时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其实,本将发现云长的目的之时,便想到了这一天,可是,本将当初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幻想,觉得刘玄德那种人毕竟天下少有啊,未曾想到最后,还是说本将输了!” 吕蒙说完一句话,然后就不断的咳嗽起来,咳嗽的浑身都在颤抖,气息都十分的不稳,脸上也越发的苍白。 “韩龙小子。”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吕蒙,颤颤悠悠的伸出了右手,一把抓住了李鍪的衣襟,努力的抬起自己的头颅,“如今已经是什么年份了啊?” 吕蒙进入内殿之时,乃是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中旬,李鍪虽然也很久没有出去,但是仗着自己的心算,还是给了他一个说法。 “都督,再过一天,就是建安二十五年了!” 吕蒙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气息再次有些不稳了起来,抓着李鍪衣襟的右手突然变得有些力气了,“今天,今天,是除夕?” 李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是除夕!” “哈哈哈,除夕,今天是除夕!”吕蒙松开了李鍪,然后指着周围的黑布说道,“揭开,将这些统统都揭开,本....本将要看看外面,将它们都揭开,将窗户都打开!” 李鍪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伸手将所有挡住阳光的黑色布帛都扯了下来,将所有的窗户都推开,让外面的阳光,再次照进屋子之中。 吕蒙看着窗外已经西沉的太阳,感受着夕阳的余晖,慢慢的放松了身体,李鍪此时赶紧将空碗放下,然后跑到吕蒙的身后,轻轻的扶住吕蒙的后背,让他能顾做的更加轻松一些。 “当年,本将最喜欢的就是朝阳,觉得那个时候就是希望,觉得自己就是朝阳,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创下偌大的名头!” 吕蒙轻轻的诉说着,却也不知道是在为谁而说,“此时看着这夕阳西下,突然觉得,这夕阳也同样的温和,或许这就是人临死之时吧,阳光普照却是没有灼热之感,韩龙小子,你,很好!” “未能将将军治好,乃是小子的错,将军这话...” 吕蒙一声轻笑直接打断了李鍪的诉说,“你这小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假话,说真的,老夫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下的手,恐怕外面那群成天想着升官发财的家伙也没想明白的吧,你很厉害,陆伯言就是陆伯言,找的人就是厉害!” 吕蒙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脸色再度灰败了几分,不过他这次忍住没有咳嗽出来,而是强迫自己坐直了身子。 “韩龙小子,到本将的面前来!” 李鍪听话的跪坐到吕蒙的面前,聆听他的话语。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为何来此,但是你还年轻,老夫的床榻上有一封给主公的信,等到老夫死后,你拿着那个去找主公,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可言,记住,年轻人,活着才会拥有一切!” 说完之后,吕蒙轻轻的拍了拍李鍪的肩膀,然后微微抬起头,让夕阳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慢慢的表情停滞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博弈 吕蒙死了,就这么死在了偏殿之中,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有熬过新年,就在除夕夜的前夕,整个人在余晖的照耀中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李鍪看着已经全无声息的吕蒙,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跪了下去,然后朝着他跪拜了下去,一个头,磕在了他的面前。 也就在李鍪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隐隐传来的怒吼声。 “啊!”就在吕蒙偏殿的旁边,孙权就趴在墙壁上,他的眼前就有一个很小的洞口可以看清旁边的情况。 此时的孙权双拳紧握,不断的敲击着面前的墙壁,周围所有的随从护卫都已经从他的身边离去了,整个宫殿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的感情。 “子明,孤的子明!”孙权此时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阵的发闷,“你们逼死了孤的子明,还让他死前收到如此屈辱,呵呵呵,江东的世家们,甚好啊!” 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双拳紧握,满脸的凶恶,平素里被誉为王者之风的孙仲谋此时就像是一个无比疯狂的疯子一样,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这处空洞,盯着里面的两人。 李鍪在吕蒙面前跪拜了良久,然后低笑一声,冲着吕蒙也发出了一声轻笑。 “大都督,当初为了义气而杀您,如今却是感觉有些可惜了,虽然小人知道,就算没有我,也改变不了您的结局,但是,您这般的英豪,不应该是死在小子这种小人之手的!” 说完之后李鍪站起身来,然后将吕蒙背在身上,一直背负到床榻之上,此时的吕蒙虽然称不上骨瘦如柴,却也是异常憔悴,数日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加上病痛折磨让他极度的虚弱。 李鍪将他放到床榻之上的时候,偏殿外面已经想起了阵阵密集的脚步声,想来是他们已经知道吕蒙大都督过世了。 李鍪没有在意外面的事情,而且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放到了床榻边上,然后将吕蒙的衣服褪去,用毛巾将吕蒙的身体一点点的擦拭干净,这个大都督生前被病痛百般折磨,死后应该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 “砰砰砰!”外面的呼门已经开始了,听着动静似乎是已经做好了抓人的准备,不过李鍪对此依旧是不闻不问,他正在仔细的清理吕蒙身上的暗疮和旧伤。 看着那已经腐烂并且散发着浓重气味的伤口,李鍪的心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 “砰!”一声大响过后,偏殿的大门还是被人用暴力撞开了,一群披甲之士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然后看着殿内两人,团团将李鍪围住,却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做。 此时一名青年将军走到前面,看着正在给吕蒙擦拭身体的李鍪,伸手止住了麾下士卒的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为将者,他也觉得应该给吕蒙一个应有的尊杨。 哪怕他们现在在某种情况下,是对立的两个阵营,那也一样。 足足小半个时辰,李鍪才将吕蒙的身子擦拭干净,伤口处理好,重新包扎,重新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然后再拿起床榻边上,吕蒙早就准备好的书信,缓缓的站起身来。 “吕蒙大都督已逝,有遗言需承给主公,请带某家前去见他!”李鍪停下动作的同时,就已经有士卒上前将他捆住,然后准备带走。 李鍪没有反抗,任凭士卒将他捆绑,然后只是告诉他们,请求见孙权。 那名青年将军走到李鍪的面前,看着这个一身道士装扮,白发赤眼的家伙,轻声说道,“放心,主公一定会见你的!” 说完之后,大手一挥,“将这个家伙押走,将吕蒙将军,带到主公那里去!” 李鍪被带走了,就这么被捆着扔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地方,而吕蒙则是被抬到了孙权的大殿之中。 此时的孙权,已经从新整理过自己的衣装,那墙壁上的小洞也已经消失了,孙权则是端坐在大殿的床榻上,看着已经被安置过来的吕蒙,看着吕蒙的尸体,孙权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变得涌动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孤想陪着子明待会儿!”孙权本想说些什么,最后看着在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吕蒙,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挥挥手让他们离自己远一些。 亲卫们以及那青年将领也只能躬身行礼而退,留下孙权一个人和吕蒙在一起。 “子明啊,还有一会儿就大年夜了,孤还想着和你一起吃年夜饭呢!”孙权看着吕蒙突然惨笑了一声,抓住了吕蒙干枯的手掌,凄凄惨惨的说道,“你这就走了,是真的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孤,你是不是还在怪孤?” “徐祥已经去了中原了,很快,很快荆州刺史的位置就会来到江东,从那天开始,江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矗立在荆州之地了,再过数年,江东就能将荆州完全吃下,到了那个时候,我江东的大军就可以冲出桎梏,冲向中原,重现当年霸王的景象了!” “世家的那些人,因为你的一句话,如今已经动了,朱然那是咱们自家的弟兄,朱家的朱桓也要回来了,那臭小子在余姚长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二十年,瘟疫也没了,山贼也没了,山越人也没了,这小子都不回来,这次朱家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孤打算让他来孤的身边先呆两年,然后再给他安排职务。” “你说濡须督这个职位如何,周泰在濡须督呆了不少年了,也该动弹动弹了,当初周泰为了救孤身受重伤,身体一直不太好,孤想着让他当个汉中太守,恶心恶心刘玄德,然后好生在江东养老罢了。” “这些年朱桓那小子果敢勇猛,性子也磨砺的不少了,让他去濡须呆上一阵子,和张文远过过手也好,张文远有合肥,咱们也有皖城,就算战事不利想来也不会出现大问题,他张文远最大的问题就是守成足够,进攻不足。” “突然想起来,休穆也老大不小了,他家的孩子朱异岁数也不小了,等差不多的时候,孤就给他安排一个官职,这样想来君理看见了,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至于张家,他们还觉得孤放弃张昭老大人是为了张家,殊不知是张昭老先生再给自己的儿子让路,现在的张家不行了,就剩下那个张温还有点了能耐,不过也不过如此了,等到张温出来,他张家也合该没落了。” “伯言此时已经将自己的长子葬了,延儿那个孩子其实孤还是十分喜欢的,也不知道香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想,你说咱们孙家是不是作孽啊,当初大哥为了庐江差点没将陆家给打光了,结果好好的妹妹非得喜欢上那个臭小子!” “结果呢,香儿这一腔热血喂了狗,陆逊这小子带着香儿的感情然后勾搭着他的侍女跑了,最后气的香儿差点拆了陆府,当初闹得那么的难看不说,还差点让大哥将她打死。” “不过恩怨情仇的都是大人的,和延儿那个孩子没关系,伯言这一手太狠了,孤感激他,但是孤却可怜那个孩子,为了江东,你们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你,伯言,朱然,潘璋,兴霸,公绩,张昭先生,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要离开孤了,不过你们放心,孤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江东会在孤的手中越来越强!” 说完之后,吕蒙抚过吕蒙已经变得苍老干枯的脸,看着已经全无声息的吕蒙,“子明,孤得出去了,孤的势力还不能和你待的太久了,孤得继续去干其他事情了,你且在地下看着,孤会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刨出来,给你报仇的!” 说完之后,孙权便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门口,将宫殿的大门直接拉开了。 刚刚走出来的孙权就看到一群岁数加起来足有大几百岁的世家之主们,就是这群老家伙,就是他们使劲儿的拉着江东的后退,多少有志之士有才之人,被这群人给死死的打压着,动都不能都一下。 全综,丁奉,徐盛,朱桓等等等等,太多的江东英豪,让这群老家伙死死的压着,多少年不能一展抱负,当年的江东大都督周瑜,死后留下两个儿子,长子周循乃是有着其父之风,大家都会认为过不了多久就会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再次带领江东走向辉煌。 可就是这群家伙,将他们这些年轻有为之人一个个打压的起不了身,周循甚至现在都已经开始重病了,至于是如何病的,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不知道。 “诸位家主,你们这是要来干什么啊?”孙全看看着这群急冲冲杀过来的老家伙,不由的轻笑一声,“孤刚刚陪子明说了会儿话,没想到一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这是怎么了?” 张赞虽然地位不是最高,但是资历却是最老,所以往往都是世家中的急先锋。 “将军,我等听闻吕蒙将军出事了,所以特意过来问问情况,将军见谅!” 这群人就这么贸然的冲杀了过来,已经十分的无礼,而见到了孙权不和其他人一般称呼主公,反而称之为将军,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是却是让孙权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这么一抹杀意却是转瞬即逝,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反而还要冲着张赞笑了起来。 “伯父真是辛苦了,为了都督耗费了不少心力不说,还特意跑过来,这是....良善之人啊!”孙权笑呵呵的和张赞说这话,然后走到了虞翻的父亲,也是虞家的家主虞歆的身前。 “老太守,多年不见,老太守身体还是那般的俊朗!”孙权亲手扶着虞歆走到一旁,“仲翔乃是我江东的大才,之前对战事多有付出,而且又忠直敢谏,乃是我江东的良臣!” “仲翔能够得到主公的夸赞真是他的幸运,老夫在这里替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多谢主公了!”虞歆哈哈大笑着,虽然还是十分的虚弱,但是却显得精神很好,“虞翻那个家伙,多次惹怒了主公,还望主公能够原谅他!” “哈哈,老太守说的哪里话,孤刚刚可是说了,虞翻忠直敢谏,乃是江东的直臣,怎么会怪罪。” “那,不知道虞翻何时可以回江东啊!”此时虞歆才说出自己的请求,他深深的弯下来腰,“主公,老夫老了,虞家也没什么人物了,就剩下我父子两人还有几个孙儿,不过呢,那几个小家伙都体弱多病,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所以,想请求主公,让虞翻回江东,给老夫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养老送终啊!” 孙权看着虞歆这幅样子,也知道这是他在向自己服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这些,就是将自己绝于江东世家,从今天开始,他那个号称江东奇人的儿子,将会更加的寸步难行,但是,至少会安全、 “老太守放心,虞翻会尽快会转江东的,之后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守在您的身边!” 孙权最后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同意了虞歆的要求,也同意放过虞翻一马。 孙权对虞翻的反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狂傲率直之人,虽然虞翻总是不分场合的直言敢谏,让孙权丢了很多次面子,但是同样的孙权并不反感这样的人,甚至对这种人还十分的喜欢,因为虞翻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个能征善战,能文能武还能算命的人,换做哪一个君主会不喜欢,但是孙权依旧反感他,因为虞翻效忠的不是江东,不是孙家更不是他孙权孙仲谋,虞翻效忠的永远是他心中的那个“明府”,孙权的大哥,孙策孙伯符。 当初虞翻投降了孙策,说降了华歆,并且一双腿,一根长矛,跟在孙策的后面平定了江东三郡之地,是孙策身边最大的功臣之一。 甚至在孙策让他和华歆同时出使许都,二人都收到了朝廷的邀请,也就是都被曹操看上了,希望能够留下他们。 曹操作为明主,还有这朝廷的大义,这种诱惑是很致命的,最终华歆同意去往了许都,成为了一名曹氏之臣,但是同样作为目标之一的虞翻先生,却是将曹操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了许都,然后只步走回了江东他的家乡,回到了孙策的身边, 孙策对虞翻说过“今后之路,我当与卿共闯!今日之事,当与卿共之” 这两句话,孙策这辈子只对着两个人说过,一个是当年号称江东之虎的太史慈,被孙策誉为江东第一将,太史慈,周瑜,张昭就像是一尊大鼎的三只足一样,支撑着当年的江东。 而第二个人,就是这位江东奇人虞翻了。 虞翻从拒绝前往许都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都问他为何不留在朝中任职,就和华歆一样,非要回到江东这个一隅之地来。 虞翻也没有辜负孙策的期望,直接告诉了他们,他乃是明府家的宝贝若是离开了,被别人看上了,那可就成了别人的,明府失去了宝贝会不开心的。 孙策知道之后,笑的乐不可支然后便让张纮代替虞翻前去许都,当然作为代价,张纮也被曹操直接给留下了,就留在了许都为官,出任侍御史一职,知道孙策死后才能回来。 就这样的一个人,孙权也不是没有想过重用虞翻,但是自从孙策死后,虞翻也不知道怎么了,对孙权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尤其是当自己的大嫂大乔出面,想要让虞翻出任孙绍的先生的时候。 孙权说他的心里不憋屈是假的,他不能说自己没有私心,他也不能说自己对自己的侄儿不爱护,但是权利的确是让人迷失,当他真的坐到了江东之主的位置上之后,尤其是艰难无比的在江东站稳了脚跟,保住江东走出了困境,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将这个位置让回他大哥那一脉。 最后的孙权拒绝了大乔的哀求,让几个不出名的家伙去教导自己的侄子,反而找了很多江东的有才之士来陪伴自己的嫡长子孙登。 这一件事更是让虞翻对他意见十足,甚至一顿对他谩骂不止,除了让孙权的名声在江东大损以外,还给自己搏了一个狂傲的名声,不过虞翻仍然乐此不疲。 对于虞翻,孙权是又敬畏又可惜还愤恨,他与他的才能,孙权是十分喜欢的,但是对于他的脾气,孙权是真恨不得直接弄死他,最后被虞翻弄得数次下不来台之后,孙权又不忍心杀他,干脆就大手一挥,让他滚到了泾县,离自己远远的,别搭理自己。 不过此时,他的老父亲都亲自出面了,这让孙权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了,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就让这个让自己头痛的家伙回去吧,大不了日后就当做看不见他罢了。 虞翻在自己父亲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了重回江东的机会,那么其他人也仿佛迎来了希望。 其中朱家的家主朱公最先跑了出来。 “启禀将军,朱然那小子已经到了,这段日子将军一直守着吕蒙将军身边,老朽便没有让他打扰您!”朱公这话说的倒是很有意思了,一副老臣在为孙权考虑的样子,但是几乎是实打实的告诉他,朱然这个家伙,还是他朱家的人。 孙权却是笑了笑,仿佛都没有听出来一样,依旧是满脸的笑容,朝着朱公拱手道谢,“还是朱伯伯心疼孤啊,这段日子的确是有些太过于劳累了一些,义封既然来了,等他什么时候方便了,便让他来见见孤吧,孤也好给他安排些事情做!” 朱家的家主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全家的那位老人突然站了出来,直接朝着孙权拱手行礼,这一动作差点将朱公吓了一跳,同时也让剩下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惊。 “主公见谅!小人这里有要事禀报!” 听到全家老儿这般称呼孙权,他身旁的几人都默默的离开了一些,同时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冷漠起来,尤其是张家的张赞和朱家的朱公两人尤为严重。 “全大人,这是何事啊?” “回主公,我家全综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说完之后全家的家主更是直接拜倒在孙权的面前,这一跪,几乎是将他全家全部的身家全都压了上去。 孙权看着全家家主这幅样子,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当初谋略荆州的时候,子璜就数次献计于孤,那时候答应了子璜一些事,结果这段日子却是没有实现,实在是有愧于子璜啊!” 全家家主一听这话顿时开心了起来,然后赶紧说道,“主公何必如此,我全家上下都是江东之臣,江东之将,对江东上上下下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对主公也是如此!” 这几乎接近是恬不知耻的赞美和马匹,让他们这群家主顿时对全家的家主报以耻笑,但是此时他们却又不敢不敢在这里说些什么。 而且他们看到孙权居然一脸微笑的将全家家主扶了起来,然后一脸认可的说道,“快让子璜前来,如今荆州已下,孤当初答应他的事情,也就可以兑现了!” “诺!”全家家主应诺一声之后,用和自己年纪完全不相符的速度跑了回去,就要去将全综给带进来。 此时众人再看站在一旁的朱家家主朱公的眼神就已经有些不对了。 刚刚孙权那句荆州已经拿下来了,可以兑现承诺这句话,让一群人不禁有些浮想联翩,不由的看向朱家家主的方向都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朱然好好的南郡守将,江东大都督的位置,很可能就被朱家这位老家主给作没了。 “主...将军!”朱公此时也是呆不下去了,然后直接跨步而出,再次站到了孙权的面前,“将军,朱然早就等候许久了,不如现在先行召见一番也好,毕竟....” 朱公还没说完,全家的家主已经带着早就在外等候的全综走了进来,然后亲自带着他跪拜在孙权的面前。 “全综,见过主公!” 看着这么快就到来的全综,此时若是他们还没有发现这是早有预谋的事情,那这群江东世家的当家人,干脆自己摸了脖子就算了。 “全家主,厉害啊!”朱家家主看着全综跪在孙权面前,然后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同时背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早就关注这里的一个护卫也悄悄的离开了。 当这个护卫离开的时候,一直和全综说话,安抚全综的孙权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一直闭目养神的顾家家主则是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护卫离开的地方,然后冷冷的看了朱公一眼。 孙权此时顾不得他们之间的种种,而是拉着全综就要往外走去,此时朱公哪里会同意吗,直接再次站到了孙权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将军,朱然已经敢来了,何不等等他,到了那时,一共离去才好?” 孙权看着朱公,然后在拉着全综全然不在意的说道,“朱伯伯不必如此,朱然原来,当好生休息,而全综之父全柔当年投奔大哥,乃是我江东的宿将,我与全综虽然见面不多,但是交情极好,此次,当给全综好生叙旧!” 看着一副要重用全综模样的孙权,朱公此时是真的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真因为自己想要证明朱家在朱然心中的地位,而导致他失去了江东都督的资格,恐怕他这个家主也就真到头了。 “孙将军!”朱公仍然是拦着不让开,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别的了,若是让他们这么走了,就算孙权没有想要将全综放到南郡的想法,全冉那个老家伙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在孙权已经明显露出了不耐之感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朱公盼望已久的通禀之声,“启禀主公,殿外朱然将军求见!” 听到这声通传,朱公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赶紧轻声说道,“将军,朱然既然都来了,那边见他一见吧!” 孙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之后,孙权终于点了点头,然后高呼一声,“让朱然进来,同时,让人准备设宴,今天既然人来的这么全,那孤就宴请诸位叔伯!” “多谢将军!” “多谢主公!” 看着一群冲着自己拜倒的人,孙权笑的,却是十分的苦涩。 “诸位起来吧,我等前去喝酒!”孙权收拾心情然后大笑一声,同时对着一旁候命的侍卫说道,“去让朱然进来,随我等一同前去饮酒!” “诺!” 孙权带着众人以及刚刚赶过来还略显得有些狼狈的朱然,一起走向了另一座偏殿,哪里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宴请了。 当众人落座之后,各种菜肴和美酒也快速的松了上来,这时候的他们,仿佛不是在吕蒙死后,而是真的就单纯的在迎接新的一年一般,再过除夕夜。 “诸位,孤敬诸位一杯酒!”孙权抬手举杯,众人赶紧举杯相迎,此时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提及刚刚死去的东吴大都督吕蒙,而是不停的在恭贺江东,恭贺孙权,仿佛,江东大都督吕蒙的死,就如同很久以前一般。 当一群人酒过三巡,气氛也逐渐熟络之后,孙权轻轻的将手中的酒樽放到桌案上,然后大殿中刚刚还在互相祝贺的人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等待着孙权下面的动作。 孙权倒也没有让他们久等,当到大殿之中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便直接开口说道。 “全综何在?” 早就已经在等候的全综赶紧站起身来,然后昂首挺胸的走到孙权的面前不远处,直接跪倒在地,“末将在!” “当初你平定山越之乱,曾经想要让孤封赏与你,当初因为种种原因,孤并没有同意,不过如今,孤可以答应你,就凭着你献计取荆州这一点来说,孤也要封你为候!全综听令!” “末将在!” “全综献计取荆州,为大汉祛除叛逆,孤特请表全综为阳华亭侯,同时暂任偏将军之位,后续封赏等大都督入葬之后再行给予!” “末将多谢主公!”全综脸上全是欢喜,虽然他还是偏将军看似没有升迁,但是阳华亭侯,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封侯,只要不傻,他自己不去作死,那么他平步青云只是时间问题。 孙权挥了挥手,让他起来,不过全综还只是欣喜,未曾发现,此时全冉却是赶紧提醒道,“主公让你起来呢,快起来吧,日后好生杀敌,方不辜负此恩!” “主公放心,末将定当万死不辞!”全综再次行礼之后,才退了下去。 等全综离开之后,孙权才环视了一周之后,看向了角落里的朱然,脸色似笑非笑。 按理来说,朱然乃是西乡候,更是昭武将军,可以说在这里地位绝对是很高的,但是这个大殿中要么是他的主公,要么就是各个世家的人,便是全综都有全冉护着,反倒是自己在朱家那里不得宠,十分的尴尬。 此时更是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显得十分落寞。 “朱然!”孙权淡淡的开口,“到荆州多久了?” 朱然赶紧站起身来,和全综一样,跪在孙权的面前,“末将见过主公,末将来荆州已经半年有余了!” 朱然是第一批进入荆州之人,当初吕蒙提出攻略荆州要和中原曹氏联手的大略之时,朱然便被孙权派到了荆州,辅佐吕蒙处理各种事情,可以说他几乎参与了全部荆州的活动。 “半年了,对南郡感觉如何?”孙权的这个问题,让大殿之中所有人的呼吸都喘息了起来,就连朱然自己都喘息了起来。 吕蒙已经死了,江东大都督已经没有了,驻守南郡就要面对中原的兵锋,同样的道理,驻守南郡,无疑就是江东下一任的大都督,就算现在不是,那么以后也会是的! “回主公,南郡乃是荆州与曹仁相交之地,本身在关羽的布置之下已经十分的严密,此时南郡在我江东之手,又和关羽之时不同,不等不需要再分兵防御其他地方,只需要在樊城和江夏沿岸驻扎重兵。 若是那曹仁敢来攻击,那我等就在南郡江陵一带拖住尔等,然后兵出庐江和江夏,让曹军收尾难顾,到了那时,等到曹仁兵马疲惫之时,江陵之军大举反攻,便可将樊城一战而下,进军宛城,威逼南阳,从此克复中原!” 朱然的回答让孙权笑了起来,甚至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在座的都是人精,便是朱然自己在说完之后都反应了过来,一脸的羞赫,不知该在说些什么才好。 孙权问的是对南郡的看法,而他说的完全是战略,如何克复中原,如何攻克樊城,这可不是一个南郡守将应该做的,朱然这些话想来已经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说过多少次了,他哪里是再说南郡,他说的分明就是江东的战略。 “义封豪勇,果然思虑忠纯啊。”孙权不轻不重的赞了一声朱然,然后却是没有再说关于南郡的话题了,“来,义封,咱们二人相识于微末之中,今日当痛饮!” 下面那些看着朱然和孙权拼酒的世家家主们,此时的心情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许就连孙权和朱然两个正在喝酒的人,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 当两个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还是朱家的家主朱公看不下去,亲自站了出来。 “将军,今夜乃是除夕,我等理应欢聚,但是身为江东之人,却又不能只顾享受不顾其他,老夫斗胆,请将军先处理正事要紧!” “正事?”孙权轻笑一声,“不知还有何事,孤没能处理呢?” “吕蒙将军新丧,这南郡守卫之职一直空缺,不知何人可以接替!” 孙权看着几乎已经算是图穷见匕的朱公,也是忍不住的摇头轻笑,“若非朱伯伯提醒,孤差点忘了!来人,去将那个将吕蒙大都督害死的庸医给拿上来!他不是说大都督死前有话要交代么?” “诺!”护卫领命而去,紧跟着五花大绑的李鍪便被带到了这大殿中,和他同行的还有刚刚赶来的诸葛瑾。 “子瑜来的好晚!”孙权看到诸葛瑾之后赶紧招呼他入座,就放到自己的身边,同时双眼冷冷的看着李鍪,“庸医,你可知你害死了何人?” “吕蒙都督死于旧伤复发,与某家何干?”李鍪倒是没有装傻充愣,更加的没有爱好求饶,而是直接义正言辞的回答到,“某家的所说所做全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从来未曾有任何不妥之处!” “混账!”孙权突然变得勃然大怒了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然后伸手拔出身旁护卫的佩刀,直接冲到李鍪的面前,将佩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定然是你施展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法,否则孤的子明怎么会死?” 听到孙权这般说的李鍪,却是没有在反驳,也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而孙权看到李鍪这幅样子,也是气由心生,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幸亏没有太过严重,让李鍪保住了性命。 “子明有什么话要说?” “吕都督的遗言便在我怀中!”关于这个李鍪倒是没有继续沉默,那封信本就是吕蒙要交给孙权的,此时就算自己逃不了性命,也不会昧了他的遗书让孙权难受。 孙权听了之后,只使了一个眼色便又护卫上前,从李鍪的怀中将书信掏了出来,送到孙权的面前。 吕蒙的书信并没有多长,甚至可以称的上是简短,毕竟他写这个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便是想要长篇大论也已经没有了那份心力和力气。 心中交代的无非就是,自己征伐一生,如今病死于床榻之上,乃是有愧于孙权和江东,不希望厚葬,只希望能够简简单单的将他埋葬了也就罢了,另外自己乃是死于旧伤复发,与他人无关,希望孙权莫要妄动杀戮! 看着简短的话语,纵然如今孙权的心中难受,也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将书信收了起来,然后冷冷的看了李鍪一眼,“既然大都督说了,不让为了他妄动干戈,那么便饶了这个家伙一条性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则一百军棍,扔在荒山野岭,若是能活着那便是他的运气了!” 孙权这句话说的众人心中一个激灵,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久在军旅之中,一百军棍,便是一半,在军中也算得上是要人性命了,平素里三十棍子便能让人无法下床,五十军棍不死也残疾,一百军棍,这就是要人的命,更别说还要扔到荒山野岭中。 众人看向李鍪的眼神顿时变得很是可怜了起来,不过可怜也就是他们看戏罢了,至于谁真的会为他说一句话,那就太可笑了,对于李鍪这种人呢,在他们的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 看着李鍪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卒护卫给拽了下去,众人都选择了沉默以对,如今诸葛瑾也到了,那么他们的正事儿也就该到了。 “子瑜!”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孙权直接点了诸葛瑾的名字,“将你找来,可知道是何事么?” “回主公,某家不知!” “大都督死了!但是南郡却不可一日无主,今夜你便动身,去南郡收拢官吏军士,暂领南郡太守之职,记住了,替孤看好了这个地方!” “诺!”诸葛瑾此时也不说什么推辞的话,直接跪拜下来,应声答到,“只要某家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不让南郡有事!” 孙权此时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已经有些醉意的朱然,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后事 孙权的这个眼神,正在喝酒的朱然并没有看到,但是一直注意孙权的朱家家主确是看了一个正着,心中不由的一个咯噔! 朱公刚想站起来说些什么来为朱然挽回一些余地,但是还没等他张口,孙权便抢先一步开了口。 “义封,孤有件事想让你去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孤?” 朱然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酒樽放下,再次走到孙权的面前, “末将,万死不辞!”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朱然,再看看刚刚又停下动作的诸人,孙权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吕蒙乃是孤的爱将,当年他也曾护卫在孤的身边保护着孤的安危! 如今他先一步离去,孤这心中十分的悲痛难受,不过子明家中只有几个儿子,却无多余的妻妾陪葬! 所以孤决定了,便有孤身边的这些亲卫中挑选出人来给子明殉葬,也让他们能够在地下跟随大都督!” 孙权的这句话说完,除了朱然,诸葛瑾,全综全冉几人以外,剩下的诸人全部都脸色大变了起来。 变化最轻的反倒是朱家家主朱公,他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只不过当他听到孙权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而另一个人也是顾家的家主,他虽然也是脸色猛地一变,但是这不过就是转瞬即逝,对此他已经预料到了,朱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说,还连累了其他人! 而此时众人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或者说应该怎么劝谏孙权,朱然却是已经毅然决然的说到。 “末将定为主公效死力!” 说完之后就直接站起身来转身离去,态度坚决的让所有人赶到心冷。 顾家家主抬起头看了孙权一眼,看着这个年纪仍然不算大的年轻人。 突然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就是这个家伙一脸自信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他想要和自己等人合作! 当初的孙权年少英武,大有一股少年英气在身上,满脸都是自信,告诉自己他将稳定整个江东,让江东的世家支持他,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明知道自己兄长的死,和他们这些人有关的,可是还是愿意和他们合作,甚至愿意重用他们。 转眼间二十年已过,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美少年,如今也步入了中年之列,那少年英气也变得内敛了起来,这么多年,江东的各大世家一直是江东的主力,这个主公却是很少表现自己,就连领军出征都是败多胜少。 可是今日,顾家之主,看到孙权这幅样子,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江东被支配的时代,这个家伙或许会比他哥哥更加的难缠,一个是明刀明枪,一个是暗箭难防。 就在顾家家主选择闭上双眼,不再看他们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 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再次让所有人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那个人走出去的朱然居然敢立刻展开杀戮,他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家伙有这么虎。 “主公不好了!”殿外突然窜出来几名护卫,每一个都是一身的狼狈,朝着孙权高呼着跑来,“朱然突然对护卫大肆杀戮,他疯了,朱然他发疯了啊!” 就在这几人跑进大殿冲向孙权的那一刻,孙权突然冷哼一声,轻飘飘的说出一句,“杀!” 然后在门口坐着的全综突然大吼一声,朝着刚刚跑到自己身边的那几人冲杀了过去,一把就将一个人的脖子掐断了,然后劈手夺过他的兵刃转瞬间将剩下的几人也斩杀当场! 将他们斩杀之后,全综反身冲着孙权隔着老远便跪拜到,“回主公,冲入大殿内的乱军已经被斩杀殆尽了!” 看着全综,孙权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孤有子璜,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末将,愿为主公效死命!”此时的全综义正言辞,大声的表达着忠心,让一旁端着酒樽的全冉脸色变得有些灰白不定,他总感觉事情慢慢的已经超出了他的发展了。 这个时候他偏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朱家家主和顾家家主两个人,发现他们对自己已经是不闻不问,而朱公脸色同样有些难看,顾家那位更是直接双目紧闭了起来。 全综得了孙权的夸奖,仗剑持刀立在殿门,但凡有不告而妄图冲入者,不问缘由皆杀之。 很快殿外的喊杀声慢慢的弱了下去,孙权知道这是朱然已经马上就要分出胜负来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朱然浑身浴血的走到了大殿门口,看着里面仗剑持刀的全综,眼光闪烁了一番之后,便拜倒在地。 “末将朱然,前来交令!”孙权带着诸葛瑾,缓步走到门口,守卫大殿的全综也让开身子主动跟在他的身后。 “朱然听令!” “末将在!” “将大都督安然下葬,然后和诸葛瑾一起,前去南郡,他为太守,你乃守将,给孤将南郡守护好,莫要生出事端!” “诺!”朱然此时脸上却是没有什么欣喜之色,而是躬身应诺,然后便再次下去,去将外面的残局收拾妥当。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其实已经都没有心情再继续宴饮作乐了,也没有人想要再继续喝酒了,一时之间这里的气氛陷入了低迷之中。 “诸位,孤有些累了,尔等在此自行宴饮吧,孤先离开了!”孙权看着周遭的这圈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留着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而诸葛瑾也紧随其后,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孙权带着诸葛瑾离开之后,全冉看了众人一眼,也起身笑了笑,“想来这里是不欢迎全某的,那某家便先告辞了,诸位,告辞了!” 说完之后朝着全综打了一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全综也不啰嗦,朝着众人淡淡的一笑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等到全家的两人离开之后,大殿之中的气氛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其中朱家的家主朱公缓缓的站起身来,“诸位,今日之事是我朱家的错,回了江东,我朱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朱公朝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就直接离去,整个过程脸色阴沉的十分可怕,仿佛是自己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一般。 而众人对于朱公的说辞和行为都是冷眼旁观,没人对他说什么,也没人应他的话。 等到朱公也离开之后,大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人再先开腔,一群人就这么愣在了大殿之中。 “诸位,天色不早了,回去吧!”顾家家主将酒樽放下,语气平淡如水,说完之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诸位,老夫就先走了,尔等自便吧!”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众人之中还有人想要阻止一番的,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说的话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大殿内的其他人看到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大家也就没有心情再继续下去了,互相之间拱拱手各自告辞了,这一场宴请,仿佛让这群在前一天还亲密不见的众人,今日就再次分崩离析了一般。 而对于这些人心中所思所想,孙权并不想在乎,无论他们如何,最终和自己也不会是一条心的,哪怕他孙家自己就是江东的大世家,他孙氏一族在江东也是权势最大的一个世家,但是他对这些世家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子瑜,随我去见大都督!”孙权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让诸葛子瑜跟着他,前去他的内殿去看看已故的大都督吕蒙。 “诺!” 诸葛瑾在孙权的带领下一路前行,来到了内殿之中,此时这宫殿之中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士卒之间都变得十分谨慎,看向孙权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看到这一幕幕,孙权没有任何的感觉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是诸葛瑾却是沉默了半晌之后,在进入内殿之后轻声对着孙权说道。 “主公,臣此去南郡兵微将寡,请求主公能够将这宫殿内的士卒都赐给微臣,让臣带去南郡!” 孙权刚要推开大门就听到了诸葛瑾的这句话,脸上突然带出一抹笑意,轻笑一声,“好,孤准了!” 两人来到内殿,床榻上,吕蒙还静静的躺在那里,此时孙权还未曾设置灵堂,吕蒙的尸身就这么安排在内殿之中,被放置在孙权的床榻之上。 “主公,还是早日让吕蒙都督入土为安方好!”诸葛瑾朝着吕蒙拜祭之后,起身朝着孙权说道。 “嗯,明日就设置灵堂,然后让子明入土,孤会亲自给他守灵!”孙权走到床榻边上,看着吕蒙那苍老干枯的面容还是有些落寞难受,“子明的几个孩子很快就会赶过来的,等到他们来了,孤会亲自抚养他们长大,让他们继承父亲的志愿!” “吕蒙大都督知道这些之后,一定会很欣慰的!”诸葛瑾此时也知道这么劝慰孙权了。 “子瑜!”孙权微微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吕蒙了,“你为人胸怀宽广,温厚诚信,虽然他们都说你诸葛家一门三方,但是孤却是对你诸葛子瑜最为信任,你可知道?” “臣,知道!” “那好,既然如此,那么孤就要给你帮孤做一件事,你可能做到!”孙权此时眼神十分的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主公请说,臣万死不辞!” 看着已经跪在自己面前表忠心的诸葛瑾,孙权一脸微笑的将他扶了起来,“子瑜不必如此,其实孤让你做的事情,并不算难!” “主公请说。” “汝为南郡太守,但是却不可去江陵!”孙权含笑说着,但是语气却是杀气森森,“你记住,你的太守府,在公安!” 这句话让诸葛瑾楞了一下,他之前一直作为使者往返和刘备势力,极少在地方任职,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诸葛瑾作为江东的老臣,又是诸葛家嫡长子,这方面能力并不算差,南郡太守不再江陵,在公安。 若是关羽的话可以理解,毕竟当初的他防备的不仅仅是北方,背后的江东也一样是十分的危险,所以公安在南郡之中乃是重镇中的重镇。 但是此时南郡在江东的手中,公安这个地方可就有意思了,虽然沿江而上,也可以到达益州,但是这并不是前线,堂堂南郡太守,却要驻扎在公安,那他防备的是谁? 孙权看着诸葛瑾一时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催促,等待他回过神来之后,轻轻的拍打了拍打他的肩膀,“子瑜,莫要让孤失望!” 诸葛瑾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深吸一口气之后,拱手说道,“多谢主公新任,末将,保证将这里,守护好!” 孙权看到诸葛瑾这幅样子,也是轻笑一声,“子瑜旅途劳顿,前去休息吧!” “诺!”诸葛瑾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等到诸葛瑾离开之后,孙权再次走到了吕蒙的身边,看着已经僵硬的吕蒙,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子明,你不会白白的枉死,很快江东的那些家伙就会被孤一一拿下!江东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被那群该死的家伙掣肘了!” “子明,若是你活着该有多好,汝为主帅随孤征战天下,北上中原,天下大可为啊!” “子瑜乃是外来之人,所以绝对不会和他们在一起的,将他放在公安,就能让他们互相猜疑不敢妄动,同时将他放在这里,刘玄德哪里也一定会疏远诸葛孔明,关羽的计谋孤也是刚刚想明白的。” “关羽算计的哪里是你这个江东大都督,算计的明明就是这个天下,连他的主公都没放过,他将荆州送了过来,诸葛孔明这些荆州人士便彻底的没了根基,听说那个吴氏已经给刘玄德生了两个儿子了,如今香儿已经和他没关系了,此时吴氏乃是大妇。 那个刘禅的位置看来是不保了,毕竟他已经不算是嫡子了,但是如今让关羽这么一折腾,荆州没了,若是那群荆州之人不想投降他们,又不想在益州被囚禁到死的话,他们就一定会依附在刘禅的身边,这可就很有意思了。 别人孤不知道,子瑜的那个弟弟或许别的不行,但是这权谋算计恐怕不在任何人之下,凭着诸葛孔明,他刘禅就垮不了,或许这才是我等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吧,也是关羽最后的一处算计了。” “不过孤,可不会让关羽这么轻松的达成心愿,他既然要算计荆州的那群人,那么孤就给他添上一把火,看看他诸葛孔明有什么本事再扳回一局来!” 说完之后,孙权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就这么守在吕蒙的身边,不再多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吕蒙。 {作者有话说:关于吕蒙的死因。 吕蒙在公元219年冬天才将关羽拿下,甚至是亲自带军出征,史书上也明确记载了,那时候吕蒙曾经装病,而不是真病,也就是说,在公元219年冬天的时候,吕蒙的身体还是极好大 但是紧跟着,吕蒙在年关底下,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这一点就很奇怪了,而且是突然死得,史书只说了他吃不下饭,数日而亡,原因未知有猜测是因为瘟疫。 但是瘟疫并不可取,第一那是冬天并不是爆发瘟疫的季节,第二和他同一年死得那两位离得他都挺远,蒋钦还好解释,毕竟也算是随军出征之人,但是另一个却不好解释了,而且也没听说过,瘟疫这个东西还会等着大将打完了仗再让他死! 所以笔者更加愿意相信,他们是被死亡,也就是有人需要他死亡,之所以这么说,更因为吕蒙的后代,吕蒙有三个儿子,吕蒙死后嫡子吕霸先承袭他的爵位,然后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后长子吕琮再次承袭他的爵位,然后又死了,最后的最后,幼子吕睦承袭他的爵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偌大的一个江东大都督,差点绝了后,而且他还不是第一个,周瑜的两个儿子就死得不明不白的,鲁肃的儿子是个遗腹子,本身能力出众被张承夸赞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善终还是因为他不愿升职的原因。 江东四个大都督,只有陆家传承了下去,巧合的是,陆家是江东的世家,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陆家传承下去的原因是,第一陆家几乎是被孙策给打的残废了,第二陆逊去了孙家的女儿,为此他是去了自己曾经的长子陆延。 而这么想,吕蒙死得莫名其妙就想得通了,吕蒙死后孙权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江东大都督的位置,而且在吕蒙死之前,他的职位乃是南郡太守掌兵事,但是荆州刺史最开始孙权居然许给了他的后辈陆逊,虽然陆逊不接受。 吕蒙用尽了力气才抢下来荆州,最后孙权越级发布命令让他的心腹去将关羽斩杀了,当荆州稳定下来之后,给吕蒙金钱爵位而不给官职,甚至让陆逊的地位都在他的上面,这完全不是那个东吴大帝的风格,只能说刻意为之。 而吕蒙死后则是更加的有意思了,当时的东吴虽然吕蒙死了,蒋钦也死了,鲁肃死了两年了,凌统更加早,但是甘兴霸,周泰以及孙家的那些老臣都还在,孙权和吕蒙却选取了防守有余进取不足的朱然接替吕蒙的位置镇守江陵。 然后接替他南郡太守官职乃是江东排名第二的老好人诸葛瑾,特别是他的太守府设在了公安,紧挨着江东本土,这个配置就真的算是十分的有意思了。 虽然这个时候江东是和中原的曹氏有着很深的盟约,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相信江东的孙氏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荆州关羽的往事就在眼前,中原曹氏的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傻子,会相信江东说的话,所以这个时候,将朱然放到南郡,本身就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再说全综,作者之所以将全综罗列上来,是因为他的老婆,或者说他未来的妻子,是孙权的长女孙鲁班,此时的孙鲁班还在江东相夫教子,是周瑜的长子周循的妻子,可是周循在荆州之战之后,很快就死去了,被誉为有乃父之风的周循,江东的新星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这也是一个很尴尬的事情,而紧跟着,孙鲁班几乎是无缝连接,送到了全家的府上,做了全家的女主人。 哪怕大都督已经经过了三次变换,但是周家在江东的地位依旧还是极为特殊的,这份儿特殊就像是孙绍在江东一样,虽然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但是他就堵在人们的心中一样,这种玩意能以常理度之么?} 言归正传,孙权再次在大殿之中陪着吕蒙度过了一夜,虽然很多人都劝说他莫要如此,但是孙权依然坚持的要这么做,他说的是,今天是除夕夜,他不能让江东大都督这么度过去。 第二日清晨,依在床榻上半睡半醒的孙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闹的声音,这十分凄惨的哭闹声,让孙权微微睁开双眼。 “来人!”孙权一声大吼,便有一名守在外面的护卫跑了进来,“外面怎么回事,何人在外面喧闹,为何还有哭声?” 孙权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不好,不论其他,今天可不是一个适合哭闹的样子,一睁眼就听到了这种动静儿,孙权的心情注定是不会好。 不过孙权的脸色不善,在护卫那里却是更加的尴尬了,那护卫脸色低沉的说道,“回主公,是都督的三个儿子到了,此时正在....正在殿外披麻戴孝!” 孙权一身的愤怒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有些低沉了,他有点想要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霸儿他们来了么?”孙权微微一笑,“去将他们请进来,他们的父亲便在这里,想来这么快赶到,他们辛苦了!” “诺!”护卫应诺而去,很快外面的哭闹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 很快门外便传来了通禀声,“主公,吕霸公子三人到了!” “快让他们进来!”孙权此时已经略微洗漱了一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等待这吕霸等人的到来。 “我等拜见主公!”吕霸一进来,先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跪在孙权的面前,虽然此时他们的泪水还没有干枯,脸色也十分的悲戚,但是此时他们却是恭恭敬敬的给孙权行礼。 看到这一幕,孙权也不由暗自点了点头,有吕霸这份作态,至少说明吕蒙的家教还是十分不错的。 “起来吧,汝等的父亲乃是江东的英雄,可惜天妒英才,让他受此苦楚悲惨而亡,孤已命令朱然在此给子明设置灵堂,子明生前再三叮嘱不得大操大办,但是孤却不能让他这般落寞的离去,你等就在这里,给他守灵!” “我等谨遵主公之令!”吕霸此时十分的顺从,“父亲常说我吕家乃是汝南之人,此生最大的冤枉就是杀回自己的家乡,克复中原,如今在荆州之地,也算是满足了父亲的愿望!” 看到吕霸如此懂事,孙权心中更加的满意,作为吕蒙的嫡子,吕霸倒是不负吕蒙的希望,看着这幅模样的吕霸,孙权从心底里对他喜欢,有这么一个儿子,想来吕家的香火,是断不了了。 “霸儿,你乃是吕家的嫡子,当肩负起吕家的责任,当肩负起你父亲没有完成的志向,你可知道!” “侄儿知道!”吕霸朗声答道! 紧跟着,护卫进来将床榻上的吕蒙抬了出去,同时告诉吕蒙,昨晚朱然已经将灵堂布置妥当了,等着孙权去主持。 江东此时在这个宫殿中的无论文武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在场的,除了守卫宫殿的那些士卒以外,全部都目视着吕蒙的尸身前行,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各自不相同。 等到来到灵堂的时候,吕霸已经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般,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直接跪倒在吕蒙的灵位之前,嚎啕大哭,这悲切的声音真的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叩首!”此时诸葛子瑜已经开始充当起司仪一职了,站在旁边,给吕蒙主持着这场葬礼。 三名孩子在下面不停的哭泣,同时不停的有人进来拜祭,然后得到回礼,虽然吕蒙嘱咐了很多次,他的后事一定要节俭,但是现在看来,哪怕再简单,恐怕也不会多么的轻松,不过没人觉得这不合适。 不说这里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的葬礼拜祭,荆州距离公安不远的一处荒郊野岭里,一个浑身都是鲜血,已经快没有呼吸的重伤汉子,此时已经是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从那披散的头发缝隙中看到,这个凄惨的家伙赫然就是给刘复报仇的李鍪,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恐怕他离死,也为之不远了。 就在李鍪即将彻底失去声息的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那人说的就是这个家伙么?”一个略微带着点沙哑嗓音的家伙看着即将死去的李鍪,“这几日可还有这种人么?” “大人,这几日虽然出入宫殿的不少,但是这一身道袍的,只有这么一个,而且其他条件,年龄面貌等等,都十分的相似!” 那位大人听完之后也点了点头,伏下身子好生观察了一番他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家伙够命大的,换一个人就这伤势想不死也难,不过他这....啧啧啧。” “大人,这人还有救?”那随从语气中满是惊讶,在他看来这副模样,他这就是死了。 那位大人先是掰开李鍪的嘴,然后往里面给他为了一颗药丸,同时使劲的给他灌了一口热酒,让酒水和着血水将那颗药丸给送了下去。 “这家伙命倒是好保住,不过想要囫囵的活着,这可就难了!”那位大人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呼吸已经慢慢开始有力的李鍪,“左腿是彻底废了,至于右腿,估计也不会多么的灵便,听说最近诸葛孔明那厮因为腿脚不好弄了辆小推车,估计这小子也需要!” 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然后挥了挥手,“将这个家伙带走,同时再告诉那人,人已经救回来了,他答应某家的事情,若是办不到,某家要了他们的命!” “诺!”那随从应诺一声,然后也低下身子将李鍪背了起来,或许是这动作太大牵动了李鍪的伤口,让他眉头猛地一皱想要睁开眼睛,然后因为剧痛再次昏厥了过去。 两人带着李鍪一路前行,终于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外面大雪封山,里面却是温暖干燥,还有草堆和石头桌案,数个火把和火堆让这里面的光线也很充足,温度也很好。 李鍪就被他们安置到这里,然后那个见他扛回来的随从便赶紧去处理另外的一件事了,搭救李鍪不过是一场交易,现在自己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那边的人了。 在他离开之后,趴在草堆上的李鍪微微睁开双眼,然后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下自己的情况之后,再度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此时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很微弱,但是平稳了许多。 而那名跑出去的随从在经历了长途跋涉之后,也终于来到了另一个颇为隐蔽的地方。 “人已经救到了,你什么时候办答应我们的事情!”那随从一进屋子就直接喝问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而他对面则是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蒯蒙,此时他正在手捧竹简,正在诵读,听到屋里的动静之后,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而是随之轻笑了一声。 “知道了,将他照顾好,答应你们的事情,某家自然会去做的!” “嗯!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那随从的威胁看似凶狠,不过配上蒯蒙这淡然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毫无威力了起来。 “我们是合作,你们不应该希望我马到成功么?”蒯蒙轻笑一声,然后将竹简放下,“你们只需要照顾好我的朋友就好,剩下的事情你们不用多管了,另外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 那随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蒯蒙这幅样子,抿了抿嘴却是没有说话,最后拱了拱手说了一声,“那,告辞!” 不过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挠了挠头,然后转过身子,“你那个朋友....受了些伤,你最好还是有些心理准备。” “嗯?”蒯蒙刚刚拿起竹简,听到他的话轻声嗯了一声,不过转瞬便安稳下来,“他做的事情,受伤倒也正常,可是很重么?” “两条腿都废了,以后可能站不起来了!”说完之后,那随从也不等蒯蒙的回话,直接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蒯蒙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就愣住了,然后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是手却是微微的开始颤抖,双目也变得有些无神了起来,呆坐了半晌才徒然的将竹简放下,然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有些颓然了起来。 “汉隆....哎!” 不知道蒯蒙最开始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将所有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蒯蒙走向屋外,看向了外面的雪景,感受着吹过来的寒风,不由的微微抬起头,眼睛之中,似乎有着光华闪过。 几乎与此同时,远在摩地的曹操等到了他的客人。 “你家主子拍你前来,又是想要干什么?”曹操看着下面的徐祥,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生疼,“这刚刚过年,你们就要折腾了么?” “回魏王,我主孙权特命下臣前来给您送贺礼!”徐祥轻笑一声,然后将放在身旁的一个小木匣子双手捧着请到曹操的面前,“这是吾主孙权特意送给魏王的大礼,同时还有一封书信送与魏王!” 曹操看着面前的小木匣子,早就从护卫那里得知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但是此时看着这个木匣子,却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它打开。 “魏王?”徐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曹操的回话和动作,不由的轻声呼唤了一声,同时轻轻的伸出左手,代替曹操将这木匣子打开了。 本来正在发呆的曹操看到徐祥这个动作,心中猛地惊了一下,刚想阻拦却是发现木匣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果然是放着一颗保存完整的头颅。 此时这个头颅已经没有了那赤红的脸色,长须也变得有些稀松,完全没了那人生前的神韵,但是此时,曹操仍然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着那关羽的首级,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应该说些什么。 “云长,走的可有痛苦么?”曹操看着这颗大好的头颅,不由的心中充满了感慨,“他的尸身可曾受辱?” 徐祥看着曹操的模样,心中也是不由的微微一愣,不过也赶紧回答到,“魏王放心,关羽虽然乃是国贼,但是却也算的上是一个英豪,他的尸身已经被吕蒙都督收敛了,这便是他的首级,我主孙权特地让某家将这个送给魏王!” 曹操强行压住自己心中的感觉,然后轻轻的将木匣子合上,同时示意许褚,让他将这个木匣子拿过去,好生放着。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徐祥,曹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便开始了代天子行封赏,此时他还是大汉的丞相,也是大汉的魏王,他需要保持大汉的威严和尊严。 “代天子圣令,江东孙仲谋斩杀国贼关羽,乃有大功,特封为骠骑将军、荆州牧!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骠骑将军不过就是个二品或者从一品的官职,哪怕加上位同三公也不过尔尔,对于孙权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听着很好听的虚名罢了。 但是第二个荆州牧则不一样了,当年的刘景升最开始也不过就是一个荆州刺史,刺史和州牧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刺史只是文官,虽然大汉文武并不分家,刺史也是一州最大的长官,但是名义上却是没有足够的兵权。 但是州牧却不一样,州牧不单单是一个州地位最高的那个人,而且还掌握着足够的兵权,州牧在这个州里,可以行文武事,最重要的是可以直接任命官员,换句话说,州牧在某种情况下,这就是土皇帝! 而得到了荆州牧的孙权,此时在荆州才是真的名正言顺,而这个也能很顺利的将刘备的嘴堵住,除非某一天刘备称帝了,或者曹操称帝了,将大汉这个国号给废了。 否则荆州牧,在孙权的手中,他益州牧刘备就没有本事敢去光明正大的出征荆州,除非他疯了,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徐祥听到这个任命也立刻大喜了起来,然后对着曹操拱手行礼,“下臣,多谢魏王,多谢陛下!” 同时他还伸手入怀,将一封信帛拿了出来,同样是双手递到了曹操的面前,“魏王,这是我主孙权给您的一封信,还望魏王一观!” 搬来已经没有心情准备让他退下的曹操,听到这句话倒是微微楞了一下,他已经按照约定将荆州牧送给了孙权,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要专门给自己写一封信。 曹操接过信帛,然后打开一看,随着他看完这封信帛,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仲康!”曹操冷冷的一语,将手中的信帛递给了旁边的许褚,“将这封信传下去,让众人都看看吧!” 那封信帛被许褚拿给众人依次观看,每一个看过的人都脸色大变,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想的。 转了一圈之后,信帛再次回到了曹操的手中,结果信帛之后,曹操冷冷的看着徐祥,“孙权在信中劝我,代汉而行,自称大魏皇帝,同时愿意向我称臣,呵呵!” “还望魏王三思,我江东真是真心实意愿意奉大魏为帝!” “是儿欲踞吾着炉火上耶?”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曹与关 曹操将那封信帛直接扔到了徐祥的脸上,“孙权的算盘打的倒是挺好,让孤称帝,然后他才方便么?” 徐祥恭谨的行礼却是不敢吭声,不过上面的曹操却是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踱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回去告诉孙权,这种事,孤不想听到第二次,否则孤不介意和刘玄德联手先将江东给灭了!孤这一生纵然会背负骂名,但是却止步与王位,却不会称帝,这是孤曾经答应他们的!” 说完之后,曹操便直接走了出去,留下徐祥一个人跪在那里,还有一群同样心思各异的大臣。 而许褚则是抱着盛放关羽首级的那个木匣子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房间的曹操看着跟随而来的许褚,眉头一皱,“不是让你将这首级好生安置么?你拿到这里来干什么?” 许褚没有说话,只是将这木匣子放到了关羽的面前,然后拱手离去。 看着这个木匣子,曹操此时依旧是不忍心再次将他打开,四下无人,曹操将手抚在那木匣子的上面,就仿佛是看到了关羽一般。 曹操和关羽相识在酸枣,那时候他刺杀董贼失败,逃往许久之后,终于得到了家族的认可,获得了家族的支持,所以在酸枣发起了檄文,希望聚集天下之力去征讨董卓。 在各个世家的串联之下,几乎半个天下的势力都出动了,四世三公的袁家二袁,一州刺史的韩文节,孔公绪,陶恭祖,刘公山,公孙瓒。 剩下的也都是一郡之太守,十八路诸侯汇聚一堂,和他这个发起檄文的曹孟德共同前去讨伐董卓,那个时候的曹孟德可以称得上是一时英豪,满心的都是豪气。 然后他就见到了当时只是公孙瓒麾下将的刘备刘玄德,以及更为不起眼的关羽张飞两人。 这两个人中,张飞长得其实还算正常,只不过比平常人更加的威武一些,同时也比平常人更加的雄壮,另外有一把大胡子,整体看起来,是个熊虎之将,但是那个时候的联军大营,这种熊虎之将太多了。 可是关羽却不一样了,看似只是脸红加上美髯,但是他的身上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那种傲气,自认为颇具眼光的曹操绝对不会看错,关羽身上有着一种很深的傲气,那是不将天下放在眼里的傲气,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足的自信的傲气。 曹操去了解过关羽的过往,从黄巾开始,关羽也算是经历了数年的征战和蹉跎,已经不是什么初出茅庐不怕虎的牛犊了,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员虎将。 尤其是当前线传来消息,孙文台已经和董卓大军交上了手,因为军粮问题大败大输,然后被华雄奇袭得手,差点阵斩了自己的麾下大将。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大家都是颇为人心惶惶,先锋不利,这是大忌,但是曹操却是注意到身为一小将的关羽却是没有丝毫的忧虑,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一样。 这一点让曹操十分的震惊,也对关羽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之后孙坚先败而后胜,大破胡珍,阵斩了华雄为自己报了仇,在曹操的可以观察下,关羽依旧没有惊讶,有的反而是战意。 紧随着战报不断传来,孙坚破吕布,克阳人,若非董卓麾下还有一个徐荣 撑门面,恐怕这诸侯讨伐就成了孙坚一个人的舞台了,从荆州起兵杀王睿开始,到南阳斩张咨获得物资,到阳人一战击溃胡珍和吕布大军。 孙坚让全天下见识到了什么才是江东猛虎,逼得董卓都服了软,然后去找他求亲。 {说一句题外话:孙坚在诸侯讨董的战役中,可谓是光芒闪耀,但是这中间有一个十分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徐荣和董卓两个人,史书记载孙坚最开始交手的对手不是胡珍,而是徐荣,甚至被徐荣打的十分凄惨。 虽然这个时候,董卓已经派遣了东郡太守胡轸出马,但是胡轸还没有到,徐荣就已经将战事解决了,三国演义中的祖茂身死出处就在这里,徐荣将孙坚打的狼狈不堪,几乎是仅以身免,祖茂靠着扔头巾这个招数侥幸逃脱却是失踪了。 然后孙坚再次重整起鼓,仗着袁术给他的豫州刺史和破虏将军的位置才再次招募够了兵马,不过这次他没敢去找徐荣,而是换了一条路跑到了阳人,也终于碰到了他的对手,胡轸。 最开始胡轸打的还算是谨慎,虽然打不过孙坚但是也让孙坚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吕布出现了,身为董卓派来的,胡轸的副将,麾下骑督,吕布非但没有帮着胡轸讨伐孙坚。 反而在关键时刻吕布在本就士兵疲惫的时候,劝谏胡轸,让他再次加紧追击,让本就疲惫的董卓大军更加的疲惫不堪,紧跟着又在夜晚散布谣言,说孙坚突袭,弄得自己大营完全乱套了,给了孙坚机会,让他出城追击,从而斩杀了华雄。 《三国志》:卓遣步骑数万人逆坚,轻骑数十先到。坚方行酒谈笑,敕部曲整顿行陈,无得妄动。后骑渐益,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谓左右曰:“向坚所以不即起者,恐兵相蹈籍,诸君不得入耳。”卓兵见坚士众甚整,不敢攻城,乃引还。坚移屯梁东,大为卓军所攻,坚与数十骑溃围而出。坚常着赤罽帻,乃脱帻令亲近将祖茂着之。卓骑争逐茂,故坚从间道得免。茂困迫,下马,以帻冠冢间烧柱,因伏草中。卓骑望见,围绕数重,定近觉是柱,乃去。坚复相收兵,合战于阳人,大破卓军,枭其都督华雄等。 虽然最后给吕布的定义是和主将胡轸,但是作为一名宿将,这得多么没有脑子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所以在这里,大胜孙坚然后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的徐荣和往死里坑队友的吕布,可以说是最有趣的两个人了。} 但是就这样的孙坚,曹操从关羽身上看到了战意,曹操真的不敢相信,是一个对自己有着多么大信念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的惧怕和敬畏,反而是这么强的战意! 在孙坚威逼洛阳,让董卓都差点将李傕郭汜二人从西凉找回来,和徐荣联手的时候,诸侯大军开始了勾心斗角,其他的暂且不说,四世三公的袁家二袁就率先打了起来。 然后紧跟着就是各种小联盟,各种肮脏不堪的事情紧随而出,被这些事情弄得头痛欲裂的曹操第一次和关羽说上了话。 那时候他就被好放大气的关羽所倾倒了,某个晚上二人一个抱着一个酒坛子,痛骂着那群只知道争权夺利不去迎接圣天子的诸侯们,那一晚关羽劝慰曹操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经过那一夜的开导,曹操将关羽引为自己的知己,虽然关羽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别部司马,莫说光芒闪耀整个世界的孙坚,便是什么颜良文丑,便是袁术麾下的纪灵等人,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能比拟的。 而此时的曹操,一篇檄文让天下动,但是到了瓜分战利品的时候,没有人会看得起他,对于他的劝说,他的调节,得到最多的竟然是嘲讽和冷笑,此时的曹操就如同一个小丑一般。 但是在今晚之后,关云长还是那个不将天下放在眼中的关云长,而曹孟德却是变了,他在这一晚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之后曹孟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率军独自追击逃往的董卓,不顾洛阳的大火,哪怕他明知道此战会败,明知道这一追,很可能他的命就会没有了,但是他仍然去了,因为关羽告诉他,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曹操失败之后,怒斥了联盟的诸侯,然后再次开始了征兵,作战,再征兵,再作战。 关羽返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跟随着自己的大哥,然后征战幽州,征战乌桓,征战北海,一次次的征战让关羽也越发的成熟了起来,但是他依旧没有成名,依旧还是默默无闻。 曹操和关羽第二次见面是在徐州,那个时候,徐州的陶谦怨恨曹操常年骚扰徐州,便趁着应劭未至,先行一步派军截杀曹嵩,将他们一家满门杀死在华县之中。 之后曹操得知此事,一怒之下而兴兵,不但率领大军冲杀徐州,甚至所过之处皆是屠城驱民,一时间让徐州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陶谦心忧之下,听从了糜竺等人的建议,去求助公孙瓒和袁绍,结果碰到了还在北海过日子的刘备,便率先一步将刘备给请了过来,当然糜竺当时的目的是想要请出他身后的公孙瓒。 只是没想到刘备的面子足够大,生生的从公孙瓒那里要来了数千兵马,让糜竺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刘备率军赶到徐州,关羽也随同着再次见到了曹孟德,这一次见面,双方都不是很开心,关云长这么多年仍然还是碌碌无为,曹孟德则是刚刚失去了父亲,并且还是曹家的族长,这点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这次见面,双发几乎是打出了真火,曹孟德没有手下留情,关云长也是真的在拼命搏杀,在这一战,曹操算是见识到了关羽的勇猛,也承认自己当年没有看错,他关云长真的有傲视群雄的资格。 陈宫带着张超兄弟打开了兖州的大门,将吕布放进了自己的家里,然后曹操不得已而回转兖州和吕布争锋,曹孟德和关云长的第二次见面,再次结束了。 再之后曹操在兖州和吕布争锋,但是关羽却是迎来了他的上升期。 先是陶谦三让徐州,让刘玄德先是成为了豫州刺史再一跃成为了徐州牧,成为了大汉顶尖的一群人之一,而关羽水涨船高也搏了一个将军的名号,不再是什么别部司马了。 事后更是驻扎在小沛,为刘玄德镇守一方! 一年之后,曹操将吕布赶出了兖州,让吕布迫不得已而投靠徐州刘备,刘备不但收留了他,还让他和关羽换防,驻守在自己的后方。 但是在纪灵来袭的事后,吕布直接夺了他的徐州,并且还玩了一出辕门射戟,搏了一个上好的名声,让刘备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落到了吕布的手中,还不得不感谢他。 之后的三年,刘备就和关羽张飞等人居住在小沛城中,就连自己的家眷都是过了很久才要回来的。 建安三年,和张飞一起喝多了的刘备,一怒之下直接抢了本应该是吕布的黄金,这一次彻底激怒了吕布,同时也让两军挤压许久的怨气再次爆发了出来。 吕布直接派出了自己麾下陷阵营的大将高顺,带着他麾下的陷阵营去小沛好生教训一番刘备等人。 关羽那时候一直听说陷阵营的威武,辕门射戟之后,袁术不满吕布的插手,便派人去忽悠着他麾下的大将,河内人郝萌叛变,而郝萌也不负众望差点屠了吕布,不过最后还是被陷阵营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给平复了,顺带还给吕布带来了郝萌的首级。 但是三年里,陷阵营出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关羽也没有真正有机会看一眼,这次机会难得,他终于和高顺交上了手,然后结果非常的好,高顺将刘备三兄弟还有他们的大军打的和狗撵兔子一样。 关羽的勇武面对着陷阵营那是真心一点作用都没有啊,这个时候的关羽心中其实是崩溃的,紧跟着曹操害怕刘备这个钉子出事儿专门派了自己麾下的大将夏侯惇带着他麾下最精锐的士卒青州军来援。 然后,他们四个人一起被高顺追在屁股后面一顿猛砍,若非他们马好,跑的够快恐怕建安三年,就是他们四个人生命的终止了。 逃出小沛和高顺魔掌的关羽第一次蒙生出一种要训练一只属于自己的精锐部队,就如同陷阵营一般,还是两手两脚的人,但是在高顺的手中,陷阵营就是这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从那天开始,关羽亲自挑选军中的悍勇之士,然后手把手的教导他们,这些人从征战黄巾开始就跟着他,虽然当初也被自己指点过武艺,但是没有如同现在一般用心,不过底子还是很好的,从那次高顺手中逃脱之后,校刀手便出现了。 而曹操也终于缕清了自己身边的事情,再次来到了徐州,完成了和关羽的第三次见面。 这次见面之后,关羽还是那个靠着勇猛冲杀的大将,但是他却看到了曹操的另一面,不是残忍嗜杀的屠城曹孟德,不是爱好他人之妻的曹孟德,也不是那个奸猾似鬼的曹孟德。 当曹孟德做到主帅的位置上,仿佛变得英明果敢,变成了一个能够接纳任何谏言,敢于为了胜利用自己生命冒险的人,这样的曹操,让关羽感到很敬佩。 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小要求,希望曹操能够在战胜吕布之后,将吕布麾下的大将秦宜禄的妻子,送给自己,这也是关羽第一次给曹操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曹操也满口答应了。 然后仗打完了,吕布被擒下了,斩杀了,然后秦宜禄的妻子也被找了出来,找出来之后,送到了曹操的府邸,然后关羽就听到了让他很难以接受的事情....还有声音。 或许是关羽对曹操失望了,下了战场的曹操又恢复了他那个好色的本性,跟随刘备一起回到许都的关羽,对曹操的感觉一直十分的差,甚至在狩猎的时候,还想要突袭将他杀了,虽然在某些人眼中这是忠肝义胆,但是刘备看来,这就是夺妻之恨。 当关羽再次冲到徐州之后,便直接斩杀了曹操任命的徐州刺史车胄,帮助自己的大哥夺下了徐州之地,正式和曹操撕破了脸皮,甚至打退了许都派来的追兵。 不过当曹操再次出现的时候,关羽还是懵了,驻防下邳的关羽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刘备亲自率领的大军就被曹操给团灭了,自家大哥跑了,三弟失踪了,大军失败了,便是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被诓了出来,跑到一座小山上困守着。 面对张辽,关羽的心思是瞒不住的,这个曾经吕布麾下的重将,自己的至交好友,自己的那些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住他,张辽劝说关羽放下了冷艳锯,宣告了降汉不降曹。 可能本就心中有愧的曹操自然不会不同意,非但接受了条件,反而高举着双手将他迎接进了自己的大营,对刘备的家眷也十分的礼遇,对关羽更是关心的无微不至。 来到了曹营的关羽,非但收到了礼遇,更是得到了承认,而且还迎来了机会,关羽在投降曹营之后,表达了自己依旧会去寻找刘备的心意,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和惩罚,反倒是被曹操所欢喜,说他保持初心。 紧跟着白马大战,袁绍麾下大将颜良亲自带着淳于琼、郭图两人兵围白马,白马郡守刘延直接请求援兵,这场危机,让关羽开始走向了了名扬天下的传奇道路。 白马危机,荀攸直接献计声东击西,由曹操亲自率军突袭袁绍的后方,然后张辽带军突袭颜良的本部,希望一举将颜良击败。 而关云长,作为刘备的部将此时也出现在了大军之中,职位是张辽的副将,随同张辽一起出征白马,奇袭颜良的本部。 颜良在听到曹操亲率大军度过黄河突袭自己的后放之后,果然如同荀攸所想的那样,命令大军回转,自己则是在白马堵住刘延等人。 此时的关羽,无论是资历还是什么都只是一个副将,甚至他这个副将的身份,都是备受怀疑,不过此时他却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曹操给了他这个机会,张辽愿意为他让路。 白马一战,关羽不顾危险,轻骑出击直接在万军之中将袁绍的大将,也是此次袁军的主帅颜良给斩杀了,并且枭首而还。 或许千百年后,这件事在史书之中就是区区的一句话,关云长万军之中刺良,斩首而还。 但是这各种的艰难险阻,这中间的危险和惊心动魄,又岂是常人所能理解? 斩杀颜良的关羽,彻底的一战成名,非但帮助曹操解决了白马之危,更是将颜良这个袁绍麾下的左膀右臂给解决了,有这么一件事,关云长的名声便起来了。 因军功,被曹操请封为汉寿亭侯,并且没有再去离间他和故主刘备之间的感情,因为在斩杀了颜良之后,关羽做了一件事,将曹操的赏赐原封不动的锁好,将印绶等物都高高的悬挂起来,只带着曹操赏给他的骏马,带着刘备的家眷,不顾张辽等人的劝阻,要回到袁绍的身边。 这个时候关羽斩杀颜良的事情已经几乎传遍了天下,而刘备此时还在袁绍的麾下,所有人都知道,关羽此去几乎是九死一生,就算是演戏,刘备也一定要给袁绍一个交代,否则他在袁绍的大营之中也得跟着一起死。 很多人去劝了,张辽,徐晃,乃至和张飞交好的曹纯等人,都苦苦的劝说关羽,就算是想要回到刘备的麾下也万万不可如此时候,万一袁绍发怒,他将性命不保。 可是面对这些善意和劝说,关羽只是平淡的说道,“此乃初心,不可变迁!” 当关羽带着刘备家眷离开许都的时候,关羽看着关羽说的这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那是他和关羽第一次见面,关羽告诉他的,要有初心,他的初心还在,跟随着刘备,继续征战天下,光复汉室。 可是曹操呢,他的初心还在不在,当初那个不顾劝阻,带兵追击董卓的曹孟德还在不在,那个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仍按不放弃的曹操在不在,那个为了心中的大业重用寒门,不惜和世家翻脸的曹孟德还在不在。 董卓失去了初心,从一个西凉汉子变成了天下国贼,袁术失了初心从一个任性的豪侠变成了孤家寡人,孙坚失了初心,从一个江东猛虎变成了刺猬,那他曹孟德可失去了初心? 关羽走的时候,左右麾下都在喧闹,嚷嚷着要去追击,要斩杀了关羽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但是曹操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呆愣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走到了院子中,走到了门口,走到了街上,走到了关羽曾经住过汉寿亭侯府。 这是关羽和曹操的第数次诀别,让他感慨颇深,在那之后,关羽千里走单骑,带着两个嫂嫂和自己大哥的孩子,从许都先北上再南下,最后历经千难万险在汝南和刘备张飞两人会和了。 而曹孟德也在官渡和袁本初开始了大战,最后乌巢一把火,将北方霸主袁本初烧下了王座,而他曹孟德在经过了数年的征战之后,终于从四战之地的中原开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天下第一诸侯的位置上。 再之后,汝南之战曹孟德紧赶慢赶却是没能和关云长碰上面,关羽被刘备派去荆州求援,而曹操则是被刘备拖在汝南前线,等到刘备跑了,关羽也跟着去了荆州,而北方未稳的曹孟德只能就此作罢。 再之后等到安定北方之后,已经是建安十三年了,这将近十年,刘备一直在新野和曹氏作战,但是关云长却是被安排到大后方是,甚至最后反倒是跟着荆州长公子刘琦去了江夏。 当曹孟德再有机会见到关云长的时候,已经是赤壁之后了,风光无限的曹孟德在赤壁被周公瑾一把火将满腔的雄心壮志都烧没了,这个时候的曹操只能狼狈逃窜,留下曹仁希望能够镇守住荆州。 结果当曹孟德逃离出去之后,关羽才开始绝北道,兵压曹仁,若非李通豁出了性命,曹仁那次就被关羽给绝了性命,最后曹仁跑了,但是李通死了不说,他负责镇守的南郡也没了。 错过了关羽的曹孟德回到了许都,回到了邺城,在他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他收到了关羽的一封信。 “如今明公,还有初心否?” 当曹孟德拿着关羽的信帛之后,心中不知应该是什么想的思绪,他将这封信帛仔细的保存了下来,然后再接过刘备送上来的奏请。 刘备此时已经以南郡为起点,一举夺下了荆南四郡,长沙,桂阳,零陵,武陵。 更是得到了数员文武相助,其中荆州的谋士多有跟从,一时间竟然让刘备成了齐吼。 而关羽作为刘备的元勋,被刘备表为襄阳太守、荡寇将军吗,这封奏折本来诸多大臣都是反对的,不说其他,此时的襄阳还没丢呢,还是在曹仁的手中呢。 可是曹操却是大笑一声,连刘协都没有通知就直接准了下来,他说这是关羽应得的,这是曹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完完全全的将刘协扔到了一边。 这份儿殊荣,着实让曹操麾下的文武大臣羡慕无比。 曹操本以为,被刘备留在荆州的关羽和自己一定还会有再见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一走,便是永远了。 这么多年,曹操正塞外,破西凉,战汉中,一次次的大战有输有赢,他都没有放弃过,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着。 而关羽看似在荆州默默无闻,但是南抗江东,北拒曹仁,一个关云长让天下最强的两个势力都为之挠头,每每曹仁述职之时都会对关羽破口大骂,说他不知好歹,说他愚忠等等。 但是每次曹仁说道关羽的时候,他都笑的十分开心。 直到关羽北伐,本来已经将军政大权全都放手的曹孟德,因为北伐的是关羽,所以变得尤为看重,关羽的每次行动他都暗自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凭着血勇之气称霸天下的武将终于还是学会了动脑子。 直到曹丕想要借着关羽的手去祸害了曹植的时候,已经是魏王的曹操终于动手了,将曹丕大声的训斥,借着曹植大醉,将命令更改,同时和关羽完成了一次亲密无间的合作。 关羽要做什么曹操是清楚的,所以曹操也想借着关羽的手,去完成他的希望,在他死前,他需要给后代一个更加稳妥的环境。 或许这本来也就是关羽的目的之一,现在的曹孟德已经不能说完全看得懂关羽的行为了,这些年,他的成长,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曹操的想象。 本来魏王曹操还想着,等到荆州大战完了,他就从摩地往前面走走,去看看关羽,和他也来一场阵前训话,效仿一下故人,他俩都现在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值得他们避讳的了,没准哪天他们就死了! 可是还没等到荆州之战彻底平息下来,关羽就已经被江东斩杀在临沮了,曹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让人将荆州的地图拿来,他对着荆州的地图,对着地图上的临沮,沉思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他缓过神来的同时,一剑将地图劈开,劈碎,然后疯狂的打杂屋子里的摆设物品,那天他仿佛疯了一般,吓得许褚差点就去呼唤大夫了。 就连从樊城赶过来拜见他的曹仁,都被许褚给拦在了外面,为此曹仁和许褚的关系再次变得僵硬起来,已经闹到了几乎要动手的情况了,若非曹仁还有些许理智,当他曹仁就会动了刀。 曹操知道关羽想要干什么了,也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求死了,可是越发的知道这些,他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关云长,你关云长若是当年就跟了我曹孟德,孤安能让你蹉跎这么多年?孤安能让你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你怎么就认准了他刘玄德?就因为你最先遇到的是他么? 就是个平头百姓,买东西还知道货比三家,怎么你关云长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就蠢到不知道这一点?你就认准了他刘玄德了,你对得起他,他对得起你么? 若是当初你关云长跟了我,恐怕现在地位尚在元让之上,你可知我曹孟德最喜欢的三个人之一啊,孤做梦都希望能够有一天,孤的麾下内有夏侯元让安定后方,荀文若调拨粮草制定大略,关云长领兵作战为大军统帅,郭奉孝随军军师问鼎四方,若是如此,孤早就可以一统天下了! 只可惜孤完成了其中三项,最后的三军统帅,却是没有得到,关云长,你可知你有多让孤的心中难受,若是你早日能够归顺于孤的麾下,有这些良友为伴,你早就能够成为天下豪勇了,哪里还需要如此?哪里还需要如此啊!” 关羽说着话,突然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然后盯着面前的木匣子,脸皮剧烈的抖动。 “仲康!仲康!”曹操突然朝着门口大吼起来,“给孤拿酒来,快点!” 曹操因为自己的头风病,已经几乎戒酒了,因为很多大夫都说喝酒会加重他的病情,所以除了必要的宴饮以外,曹操几乎都不再饮酒了,但是今日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定要喝个痛快才好。 许褚.平日里若是听到他这个要求,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但是今天却是曹操刚刚说完,就已经抱着两大坛美酒送了进来,还给他倒上了。 将酒坛放好,许褚依旧是不发一言,然后走了出去,同时还将房门给关好了。 曹孟德看着面前的木匣子,再看看手边的酒碗,不由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这还真是有趣,孤为了贪命而戒酒,但是此时孤却是为了你一个死人而再次痛饮,云长,你说这事情奇妙否?” 曹孟德哈哈大笑着将美酒喝下肚子,一边喝着,一边说着和关云长的事情,但是他们虽然都是年过六旬的老家伙了,但是他们之间的故事却是很少,不说其他,曹孟德和关云长一生都在征伐,但是却是两个不通的放行,一个由南向北,一个转战天下,他们见面最多的时候,反倒是关羽跟着刘备在许都生活的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的关羽,因为秦氏的原因,恨不得直接一刀将曹孟德给剁了,哪里会估计他的想法,更加不会和他多说,恐怕当初的关羽,若非是害怕自己的大哥等人在许都受到为难,恐怕那时候关羽真就将他给收拾了。 “云长,你还记得秦氏么?那是孤这辈子做的最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不说其他,秦氏真的是贤良淑德,也是一个十足的贤妻良母,会教导儿子,也能稳定后宅,若非是身家不好,孤都想让他执掌自己的后宅了。 不过云长,你可知道,秦氏当初是如何到了孤的府中,那是刘玄德亲自送过来的,孤就算是再混再傻,也不会干出因为一个女人而上了一个大将的心,当然了,孤也真的承认,那个秦氏是真的很好,他的美不是外在,是从内而外的贤良淑德,他是能够帮助孤成就大业的,他的儿子秦朗也没有让孤失望,年纪轻轻的便已经是一员良将了,假以时日在历练历练,便能随着征战沙场了!” 说这话,曹操的酒是越喝越多,但是这脸色,却是变得有些苍白了,甚至头也变得有些沉痛,但是曹操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去请医者,甚至没有去呼唤许褚,他只有这种情况下,才敢将这个面前的木匣子打开。 曹操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将木匣子打开,再次让那颗首级露了出来。 曹孟德身为大汉魏王,从出生到现在足足六十五年,天不怕地不怕,年少之时便敢杀人,之后更是奋发图强勤读诗书,诵读兵法,小小年纪便是已经出类拔萃。 之后入了洛阳,成为了洛阳北部尉,更是设立五色杀威棒,别人惧怕的宦官,权贵,王公大臣,但是在曹操这里,这是说打就打,没有一丁点的留情。 而后因为濦强侯宋奇的世间他被去官免职,当初那些被他棒打过的王公大臣,那些权贵宦官,一个个都要收拾报复他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手抖害怕,对于他们,不过就是嗤笑一声。 追击董卓险些被徐荣杀了,曹操淡然处之!出征徐州,兖州世家背叛引狼入室,吕布差点断了曹操的后路,这时候,曹操依旧没有害怕,在他看来便是真的断了,那也不过是再抢回来罢了! 之后的官渡生死一战,赤壁焚江之火,西凉的渭水之战,多少次的险死还生,多少次的千钧一发,但是在曹操这里都没有让他有着丝毫的颤抖和害怕。 六十五年,足足六十五年,打开匣子的这一刻,是曹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颤抖。 看到关羽的头颅,虽然被保存的很好,虽然现在天气也十分的寒冷,但是这可头颅上还是看出了腐朽的气息,闻到了腐朽的味道,若是再不入土为安的话,这颗头颅就会彻底的腐烂,甚至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此时曹孟德却是丝毫不顾及这种腐朽的气息,伸手抚过那僵硬的皮肤,看着里面的头颅,不由的大声喝道。 “关云长!你可知道孤这一生几乎没有朋友!” “关云长!你可知道孤这一生只有两个半人可以和孤交心!” “那半个,叫袁本初!他和孤争斗了半生,最后被孤亲手覆灭,他到死或许都没有原谅孤,但是孤不后悔,他,是孤的半个朋友,我们是幼年的好友!” “另外两个,一个叫郭奉孝,我们想见如故,孤给了他自己全部的信任,换来的是他的全部忠心,他将所有能够带来的寒门都带给了孤,他的才智高绝,为了孤,他耗尽了心力,在孤问鼎北方的那一刻,他也成功的走了。” “还有一个啊,他太高傲了,不将天下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将孤放在眼里,但是孤就是喜欢他这份高傲,他多少次落了孤的脸面,让孤在麾下面前多少次都抬不起头来,但是孤从来不怪他!云长,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他叫关羽,他叫关云长!哈哈哈哈!” {曹操和关羽的故事,值得单独给他们写一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奸雄的落幕 曹操醉了,醉的十分严重,就守着关羽的头颅,趴在桌案上,沉沉的醉死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曹操已经睡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捂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或许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曹操刚刚坐起来,许褚的敲门声就传了过来。 “进来吧,仲康!”这个时候敢来打扰自己,而且不是禀告而是敲门的也就只有那个许仲康了,曹操揉着越来越痛苦的额头,身上不停地出着冷汗。 门外的许褚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汤药走了进来,然后用脚将房门勾住关好,端着汤药走到了曹操的身边。 “主公,该吃药了!” 自从曹操当上了魏王之后,无论文武大多数都称呼他为魏王,一是因为威严,二是因为希望,曹孟德已经是王位了,异姓封王,本就是权臣的他现在就站在了权臣的巅峰,若是再进一步就是谋朝篡位,若是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众人都希望跟着魏王曹孟德成为开国功臣,何人在乎曹操已经是高处不胜寒了,只有许褚,从始至终都只称呼他为主公,或许在许褚这个莽汉的眼中,大汉魏王也好,大汉的曹公也好,大汉的丞相也好,曹操还是曹操,曹操还是自己的主公。 曹操结果许褚递过来的汤药,突然苦涩的笑了笑,“仲康,日后不要再给孤熬药了,这等苦涩的玩意,孤喝够了!” 说完之后还是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随之直接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许褚没有回话,就这么拱手立在一旁,等候着曹操的命令。 “将云长的首级收好,他这一生都要当一个汉臣,那么孤便带着他去大汉的都城洛阳,将他安葬在洛阳!” “诺!”许褚领命之后便去安排行程,收拾行囊,刚刚曹操已经说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他要去洛阳。 此时荆州之战几乎已经算是结束了,刘备麾下的第一大将关羽被孙权和吕蒙偷袭而死,而吕蒙则是在之后不就便突然重疾,死在了公安,紧跟着关羽麾下虽然算不上随时惨重,但是赵累,关平身死,廖化,糜芳,傅士仁投降东吴,虽然关羽保下来了马良等谋士,但是荆州的武将却是损失了不少人,而且荆州五郡彻底归属了江东。 但是同样的江东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虽然吕蒙乃是偷袭,看似一击得手没有损失,但是吕蒙突患重病让江东这个刚刚雄起的大都督直接命损荆州之地,而在此之前,江东悍将蒋钦在回军途中一样莫名身死。 这两个人乃是江东的大将,论起损失来,江东实质上比关羽损失还要大的多。 但是这两个人的损失加一起都赶不上中原这里的,江东是损失了两员大将换来了一块战略要地,关羽是直接兵败身死了,可是曹氏折腾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什么多没有得到。 反而自己将南阳给玩废了,现在田豫还在南阳挠头呢,中年派系里的大将庞德被斩了,老牌五子良将之首于禁被俘虏了,现在还在江东看长江水滔滔不绝呢,曹仁打了半年多,樊城几乎算是报废了,麾下士卒存活者不足半数,襄阳虽然没有大战,但是关羽一围就是一年,襄阳的民生几乎已经是过不下去了。 徐晃倒是搏了一个好名声,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徐晃在汉中之后,恐怕就会被雪藏起来,若是魏王曹操还年轻他尚有一丝机会,但是如今却是难再反身了。 这一场算不得多长的战役,让三方都是筋疲力竭,也让大家都损失惨重,谁也不能说是胜利者,但是各自的目的,却又都慢慢的达到了。 曹孟德借着关羽的手,将校事府从新从世家的手中夺了回来,这是他留给自己,留给儿子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容不得别人往里面插手。 已经渐渐冒头的世家再次被他打压了下去,程仲德虽然垂垂老矣,但是依旧阴狠毒辣,自己只是流露出一丁点的漏洞,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经过这些事情,中原的世家再次被曹操给打压了下去,继那些文武老臣之后,曹氏在中原的势力再次稳固起来,之后无论是他想着立曹氏宗祠中的曹丕还是已经军功封侯的曹彰,都不用担心他们被人掣肘了。 而关羽的目的自然不用多说,他自知自己的能力,在江东和曹仁的夹攻之下,他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荆州的,与其到时候让刘备为难是否要加派援军,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直接背负骂名,不但能将两边都拖下水,连荆州的那些些都会绑在刘氏的战船上。 至于江东,虽然现在江东看似只拿到了一个荆州,但是凭着孙权的算计,恐怕真正的后手还没有开始。 曹操的大军开始行进了,但是却没有回转许都,也没有去邺城,而是直接下了关中。 这个看似平凡的举动,却是让许都的曹丕差点将手中的酒樽都扔了出去,虽然世人都说他曹丕曹子恒才是魏王的嫡长子,贾诩也用了刘表和袁绍的前尘往事劝说过曹操。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曹操去了关中,这是要命的事情。 现在关中虽然已经安稳了下来,在钟繇的治理之下也变得很是繁荣,但是谁都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中有个地方叫长安,那里有一个叫做曹彰的人,非但是魏王的世子,而且此时的曹彰手中有兵有将,在杨修死后,甚至他还得到了关中世家们的支持。 “你确定魏王是朝着关中而去?”曹丕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探子,这是他的心腹,冒死传出来的消息,“可能分辨是去的长安还是洛阳?” 虽然曹操对外宣称是去洛阳,为了再看看大汉的古都,为了再和关云长看看这大汉,说是为了安葬关羽,但是这个理由曹丕不敢相信啊,现在大汉的都城是许昌,许都才是大汉的中心,若是为了给关羽下葬正名,来许都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去洛阳之地。 最重要的是,曹丕真的害怕啊,现在曹操膝下的这几个儿子,只剩下三个儿子还有希望,曹植只剩下文采之名了,总有过人的名声,却无十足的势力,不足为虑。 剩下的自己看似势力稳固,但是这些年得罪的嗯也算不得少,而自己的那个三弟,这些年一直在各地征战,本就勇武非凡,在军中颇受曹氏亲族故将们的喜欢。 而且曹彰还是魏王曹操膝下唯一一个以军功封侯的人,这个封侯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水分,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其中曹洪最为喜欢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某些场合公开支持曹彰。 现在曹彰不但是以军功封了候,甚至特许在关中带兵,打着防备汉中的名号,驻军在长安。 鬼才知道汉中那个被打空了的地方,是为什么会需要曹彰带着数万大军镇守,而且这个家伙动不动的就往西凉跑,听说现在西北的羌人已经将他和当年的西凉锦马超并列了。 现在远在邺城的曹丕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就再也没有安稳过,看着面前的探子,心中不由的有些愤怒,不知道自己还要如何,才能得到曹操的真正认可。 明明自己才是曹氏的嫡长子,明明自己才是魏王的王世子,明明自己这么的努力,战胜了曹冲,战胜了曹植,为了自己的父亲魏王,为了曹氏的这个天下,曹丕承受了多少他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曹丕知道自己是什么资质,他没有曹彰那过人的勇武,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无敌之姿,也没有曹植的那种文采斐然,天下文采为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 更加没有曹操的幼子曹冲那般的聪颖智慧,曹冲活着的时候,仁义,聪慧,小小年纪便颇得众人的喜欢,被誉为最合适的继承人,曹冲的出现几乎让曹丕陷入了绝望之中。 不过就是这么绝望的情况下,曹冲死了,对于曹丕来说最大的危险就这么没有了,虽然世人都怀疑是曹丕下的手,就连曹丕自己都这么觉得,是不是哪天他喝醉了将自己的这个弟弟给弄死了。 但是曹丕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这么干,因为他的父亲是曹操,除非他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否则绝对不会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无论如何,曹冲的死亡,终于让曹丕再次对这个位置充满了希望,也终于有勇气再次拼搏一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他终于在司马懿等人的帮助下,将曹植给斗了下去,让曹操对曹植彻底失望了。 可是就在他安稳下来都还没有一年呢,他突然发现这居然又出现一个曹彰,鄢陵候曹彰,多么威武的名字啊,军功封侯,威震幽州塞外,异族臣服,甘愿为他驱使。 这一条条一句句,让他变得极为狂躁,他不敢想象,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花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得来的位置,为什么又出现了威胁,而且这次更加的过分,兵权!曹操居然给了他兵权! “去将史阿找来!速去!”曹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已经是十分的没有形象了,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只是心中不停的发着慌。 很快,那人便将史阿带了进来,此时的史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着王越四处乱窜的豪侠了,而是堂堂魏王王世子的剑术师傅,同时也是曹丕的心腹之一,校事府现任统领。 但是,这个统领之名却是有些虚,虽然校事府靠着曹丕世子的原因,让他坐了首领的位置,但是无论威望还是能力,他比之之前的几人,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即便如此,曹丕也没有将他拿下来的打算,一直让他在校事府看着,就因为他足够的忠心,即便校事府的大权,已经慢慢的落入了地藏的手中,曹丕依然没有放弃他。 “末将史阿,见过王世子!”史阿虽然是名游侠,但是这嘴却是很甜的,大家都称呼曹丕世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前面加上一个王字,这个称呼他都叫了好几年了,从曹孟德成为魏王的那一刻,曹丕在他口中便是王世子了。 看到史阿之后,曹丕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之前每次见到史阿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家伙十分符合自己的心意,不但懂事儿,会说话,武艺还十分的高强,帮自己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如今当自己离开那些世家的人之后,自己的智囊,自己的靠山逐渐远去之后,史阿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史阿勇则勇矣,但是却缺少谋略和计策,让他杀人还行,若是真让他执掌校事府,终归还是差了不少! 想到这里,曹丕不由的再次想到了那个被自己的父王曹操贬斥到地方的家伙,卢毓这个家伙虽然偏激了一些,大事他的各种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十分的年轻,当初他在校事府当地藏就是因为他有能力而威望不够,和史阿可以互补。 但是如今史阿少了卢毓,就和自己少了司马仲达一样,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魏讽那厮如何了?可曾开口了?”曹丕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他的心事之一,也是他手中的筹码之一。 可惜他的这个筹码,史阿却是没有做好,史阿低着头一脸的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告诉曹丕,“那魏讽仍然没有开口,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吭声,坚持就是自己想要恢复汉室的荣光.....臣以为...” 史阿觉得或许自己没有做错,他真的觉得那个魏讽或许真的就是一个大汉的忠臣,可是他的这个想法,却是被曹丕一脚给踹了回去! “史阿!你到底知不知道某家让你去校事府是干什么的?魏讽是谁?那是名士,那是智者,更是叛逆!叛逆!” 曹丕已经暴怒了,他恨不得一脚踩死这个该死的家伙,“他魏讽目的是什么重要么?他魏讽是受谁的致使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魏讽,大汉名士魏讽,却要在关羽兵锋威胁许都之时,居然妄图攻陷邺城,这是什么?这是犯上作乱,这是谁给他的这么大的胆子,查出来,听见没有!” 曹丕感觉自己说这么多已经非常的明确是,就是让史阿以魏讽为名头,然后构陷一批人手,这些人里一定要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人! 可是史阿还是跪在那里,不发一言,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史阿,你不走还在干什么?”曹丕见到史阿这个样子,心中更加的愤怒,恨不得直接将他踹出去。 “世子,那魏讽乃是名士,而且他坚持认定自己未曾受任何人蛊惑....” “啪!”史阿的话还没有说完,曹丕的巴掌便落到了他的脸上,“史阿,你要记住你是某的人,你是某曹丕的人,若是某家不是魏王府的王世子了,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说着话,曹丕一把拽住了史阿的衣领,双眼怒瞪着他,“你记住了,史阿,你我二人乃是同生共死的关系,若是我曹丕死了,你史阿一定会是死在某家的前面!” 史阿还是一脸的灰败,最后咬牙说道,“臣,一定努力!” 史阿不是听不懂,也不是不想做,史阿是真的做不了,就如同曹丕认为的那样,史阿是一个上好的打手,刺客,剑士,但是他却不是一个有着太多计谋的人,这种事情,他做不来,但是此时曹丕身边只有他可用。 就在曹丕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该不该暴打史阿一顿的时候,门外突然再次传来了通禀的声音。 “王世子,府外有人求见!” 曹丕眉头一皱,他刚刚返回邺城不久,不知道这个时候邺城有谁敢来见他,“是谁?” “回世子,乃是郑甘、王照两位将军,他们说有要事来求见世子!” 听到这话,曹丕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郑甘、王照两人和魏讽一样,都是当初关羽起兵威震华夏之后,希望能够从中渔利的,相比于魏讽这个大汉的忠臣义士,郑甘、王照两人干脆就是实打实的山贼。 魏讽在曹丕看来就是一个傻子,为了呼应关羽,能够和他里应外合,他一个区区的西曹掾,一个手中无兵无将的文人,居然就敢妖言惑众,劝说一个长乐卫造反,还妄图攻陷邺城。 就凭他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倒也真是难怪那长乐卫陈将军受不了他,直接告密了,毕竟除了他,傻子还是不多的。 但是魏讽虽然看着就像是一个傻子,他的忠心确实让人佩服的,这种情况下,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敢于这么敢的,那还真是不多的。 可是相比于魏讽,这郑甘、王照两个家伙就有意思了,他们两个就是魏讽的外援之一,和长乐卫一样,他们也投降了曹丕,而且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地方的守卫将军,而是两个山贼! 两个山贼,居然也妄图和魏讽一样反攻邺城,从而策应关羽,直到他们投降的那一刻,曹丕都想不通他们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甘和王照?”曹丕一脸的不耐烦,“他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告诉他们,孤...某家现在没时间搭理他们,让他们先回去!” 曹丕再如何也是王世子,虽然说不上什么日理万机,但是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见就能见的,两个投降的山贼罢了,便是现在他们也不过就是两个杂号将军,这还是看在当时情况紧急上,若是换做平时,莫说将军的称号,便是一个校尉都不好说能够给他们。 下人跑了出去,去拒绝那两个家伙,而曹丕继续在这里看着史阿发愁,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告诉这个家伙,如何让这个家伙能够按照自己的要求完成这些事情。 就在曹丕看着史阿发愁的时候,刚刚离开的下人再次出现了,这次还是那件事。 “王世子,郑甘、王照两人还是想要求见世子!” 曹丕现在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直接抄起手边的一个砚台朝着外面就扔了出去,“某家刚刚不是说了么,让他们两个滚蛋,是他们两个听不懂还是你听不懂?” 差点被砚台给砸的头破血流的下人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坚持说道,“启禀王世子,刚刚那郑甘、王照两人说,有要事要和您禀告,说...说是和魏讽那厮有关!” 若非是因为这句话,这下人说什么都不会再跑一趟的,自己世子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贴身的下人还不知道么,这下人此时也是在赌一把,看一看能不能帮助世子将他的心腹大患解决了,若是能,他自然也是能够水涨船高的。 果然曹丕听到这句话就突然愣住了,然后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让下人将那两个家伙请过来。 等到下人去请人的这会儿功夫,曹丕再次瞪了史阿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起来吧,别在这跪着了!” “诺,臣多谢王世子!”史阿听见这话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 很快,那两个接连不断求见的将军便走了进来。 “郑甘拜见王世子!” “王照拜见王世子!” 郑甘、王照两人一进门就朝着曹丕拜倒了下去,态度显得十分恭谨! 不过这种恭敬在曹丕眼里却是没有任何的好处,看到他们两个一进来,曹丕就继续了他的不耐烦,他们刚刚跪拜,曹丕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行了,这个时候就莫要多礼了,你们两个就告诉某,来此何事!” “回王世子!”郑甘上前一步,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帛,双手送到了曹丕的面前,“我等麾下有一属下曾经和魏讽极为熟悉,他说曾经魏讽告诉过他,这邺城和许都之中有很多他们的同党!” 曹丕看着自己面前的信帛,听着郑甘刚刚说的话,不由的轻笑了一声,“那么你手上的这封信帛,便是你们那个麾下的供词了?里面是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么?” 郑甘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曹丕,反而将双手递的更高了。 曹丕轻笑一声将信帛拿了起来,然后直接打开看了起来,不过他越看脸色就越黑,最后甚至到了阴沉的地步。 “这就是你们说的秘密?这些人,就是你们说的同党?”曹丕阴沉着脸色,两根手指撵着信帛在上下摇晃,最后一脚将郑甘给踹了出去,“你们就算是瞎编,也要靠点谱,就这些人?你怎么不说你是直接将文武百官的花名册抄了一遍!” 曹丕看着手中的这一份儿名单着实有些火大,密密麻麻的官职人名也就罢了,最恐怖的这里面排名前十的人名里,赫然有着尚书桓阶,侍中陈群,以及黄门侍郎刘廙三个人。 其他的程昱,贾诩,董昭这些老臣暂且不说,就这三位,若是让自己的父王看见了,非得拔了自己的皮不成! “你可知道这黄门侍郎刘廙是谁?”曹丕压住心头怒火,指着最前面的这个名字问道,“区区黄门侍郎,你竟然将他排在最上面,想来是有什么理由吧!” 郑甘刚刚被踹了一脚,还有些心中惴惴,此时听到曹丕问话赶紧回答到。 “王世子您可能有所不知,这黄门侍郎刘廙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此乃是刘伟的哥哥,这刘伟可是跟随魏讽共同谋反的啊,如今还在狱中,就等着开刀问斩呢!” 郑甘说的开心,一副智谋远虑的样子,看的曹丕心口疼,再次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糊涂,畜生,这刘廙和刘伟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种事情我等怎么会不知道?” “啊?”郑甘被曹丕这句话真的给吓了一跳。 “你惊讶个屁!刘廙之事是陈群大人亲自去找的父王,这才赦免的其罪,你居然还敢将他写上来,你是想要害死某么?”曹丕怒骂着这两个家伙,犹自不解气,一脚接着一脚的朝着郑甘身上踹着。 “还有陈群大人,你知不知道陈群大人什么官职!你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中么?你知不知道陈群大人乃是丞相府的属官,还是丞相府的东西曹掾,便是父王都对他恭谨有加,乃是我父子的心腹!” “还有尚桓阶乃是元老,更是父王心腹重臣,就在前两天,陈群大人和尚书桓阶两人刚刚联名上书父王,陈述魏汉之事,你这个时候让某家去弹劾他们,你是想让某家早死么?” 曹丕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慨了,自己就不应该相信这两个山贼,徒然让自己心中烦闷! “世子大人,世子大人!”郑甘被曹丕打的不断的求饶,同时也在不断的解释,“我们可以改,可以改!您说如何改,我们就如何改!” 一旁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的王照也是赶紧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往前爬了过来,也不断的哀求道,“世子殿下,您放心,您告诉我们谁可能和魏讽有关联,我们去查,一定能够给您一份儿满意的答复,一定可以!” 正在发泄的曹丕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哀求不止的两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照一看曹丕停了下来不由得赶紧松了一口气,“回世子大人,我们二人愿意为世子大人效劳,世子大人说谁是魏讽的同党,那谁就是魏讽的同党!” 曹丕脸色再次一黑,并且再次一脚将王照给踹了出去,“混账东西!什么叫某家说是谁就是谁,你这厮莫非要陷某家于不忠不义之地么!” 说完之后还不解气的再度踹了两人几脚,但是这次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的求饶,反而一脸的欣喜,不断的说着,“世子说的对,是我等愚笨不会说话!” 最后解气了的曹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照和郑甘两人,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们两个,果真有把握么?” “世子请放心,我二人别的本事没有,这让人认罪的本事,那可是没有一丁点的问题!”说着话两个人还一脸的谄媚,“那...还请世子给我二人一个明示?” 曹丕看着如此谄媚的两人不由的冷笑一声,随之便将那信帛展开想要在上面涂写一番。 不过看着那密密麻麻还杂乱无章的花名册,曹丕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无比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曹丕愤怒的将信帛往桌案上一拍,将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史阿!” “末将在!”史阿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唬的一愣,不过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曹丕指着史阿对王照郑甘两人说道,“这是校事府的史阿将军,你们两个知道校事府是什么地方吧!” “知道,知道!”校事府的大名,这两个山贼土匪出身的家伙还是了解的,同时也对着史阿讨好似的拜了拜,这可是一个大人物。 “你们两个家伙从今天开始就跟着史阿将军去校事府,应该怎么做他会告诉你们的,至于能不能做好,就看两位将军的了!” 曹丕冷哼一声以后便直接讲面前的那封信帛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火堆之中。 王照和郑甘两人闻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终于赌对了! “我等叩谢世子殿下!愿为世子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这么多次,他们终于是称呼对了一次。 曹丕朝着他们无奈的挥挥手,然后让他们赶紧的从自己眼前消失,省的再让自己看到他们影响心情! 王照郑甘两人离开之后,史阿也朝着曹丕躬身一拜,然后告辞离去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曹丕的脑袋才略微有些轻松,但是一想起曹操此时正在前往关中之地洛阳,不由心中再次升起了一抹苦涩。 于此同时,曹操也正在往洛阳方向前进,从摩地到洛阳说远不远,但是也绝对算不上近! 坐在马车上的曹操揉着自己发胀的额头,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虽然他知道断了汤药,开始饮酒这两样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致命。 “主公!”许褚看到曹操这幅样子有些不放心,走到马车旁冲着他低声说道,“要不您再喝点汤药吧,总是这么忍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许褚的劝导换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滚蛋!” 曹操乃是枭雄,他这辈子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朝堂上,也可以死在宴饮上,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死在床榻之上,他不允许自己垂垂老矣了还为了苟活让自己那么的难看。 “还有多久到洛阳?”曹孟德现在连问话都感觉到了费力,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各方可有什么动静么?” “回主公,邺城那里大公子还是在审问魏讽及其同党,其他的动静暂时没有,不过当大公子知道主公去洛阳之后,倒是十分的震惊,曹植公子....曹植公子和平时一般无二!” 听到曹植的时候,曹操不由的冷哼了一声,“这个孽子!是不是又在喝酒吟诗?” 许褚也是脸色尴尬,曹操和曹植毕竟是亲生父子,曹植之前是候选人之一,所以这个喝酒吟诗还算得上是狂士之风,而且有着各种人在给他吹嘘鼓舞,所以反倒是能够越来越有名声,但是当他失败之后,那些人就离开他了,在每日喝酒吟诗,完全就是将自己藏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就是软弱了。 所以当曹孟德在对自己的儿子怒斥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办法多说什么,一个是毕竟这是他们曹家的家事,第二个是因为他乃是魏王曹孟德的亲卫大将,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关心也不发表任何意见的! “那彰儿呢?”曹操也知道许褚的想法,微微一笑便不再纠结自己那两个儿子的事情了,而是问起了许久不曾过问的三儿子曹彰,自从他去了关中之后,总是有人说他做的不错,但是他一直顾不上关注,不过想来曹彰去长安的时间还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建树的。 不过这次许褚的回答倒是让曹操大吃了一惊。 “彰公子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您要去洛阳呢!”说完之后许褚还憨厚的笑了笑。 “嗯?不知道?”曹操微微一愣,不由好奇的问道,“这厮不是在长安么?怎么?他还擅离职守了不成?” “哈哈哈!”许褚还没回答曹操,却是先大笑了几声,“主公这次却是错怪了彰公子,最近西凉的羌人有些不太.安稳,或许是知道了汉中和荆州连番大战,知道咱们顾不上他们,所以有些想要冒头的意思,彰公子已经直接杀了过去!” 说完之后还朝着旁边的亲卫吩咐了一声,很快一份儿关中传来的战报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有许褚亲手递给了曹操。 在战报中,曹孟德看到了自己这个许久没有注意到的三儿子的勇武,曹彰在到达长安之后什么事情都没做,直接整顿自己的兵马,然后在关中第一负责人钟繇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出征了! 当钟繇来到长安,看到空荡荡的军营之后,据说这位大儒爆了数句粗口! “哈哈哈哈!”曹操看到战报,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有趣和威武,“这个黄须儿啊,奇人!奇人!” 许褚看到曹操能够开怀大笑也是十分的欣喜,自从曹操再次接管军政大权之后,就很少再有笑容了,便是笑也都是那种假笑,如今像这般笑容简直就是罕见! “主公,彰公子真乃英雄!”许褚也跟着曹操夸赞了起来,不过他的夸赞却是让曹操将笑容顿住了。 “英雄么?”曹操嘴里喃喃自语道,刚刚许褚的无心之言却是几种了他的心怀,他的三儿子有勇有谋,能打仗还能打胜仗,勇力非凡且能听人言听人劝,加上如今的文武,他绝对可以一统天下,但是....他却是个英雄! 抛去死去的让他最满意的曹冲之外和那个看似除了外采以外一无所有的二儿子曹植之外,他最中意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嫡长子曹丕,阴狠,能忍,够毒辣!另一个就是勇猛善战让异族臣服的曹彰了。 可是他们两个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像当年的项羽,一个像当年的高祖皇帝,按理说自己应该选择更像高祖皇帝的曹丕,哪怕他没有高祖的那份儿本事,但是对于掌控朝局,稳定四方来说,曹丕也要比曹彰更加的合适。 但是,杨修临死前的那句话对他的感触真的是太深了。 若是丕世子登位,恐怕汉室不存,曹氏不存! 曹丕太狠了,太毒了,也太恨了,他现在的一切一切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挣过来的,若是曹丕登位之后,那么其他人暂且不说,曹植和曹彰这两个人,定然不会久活,尤其是曹植,一个只会吟诗作乐,只会日夜宴饮的家伙,怎么能够逃得了这次危机。 “哎!”想到这些的曹孟德再次变得低落起来,而许褚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主动的闭上了嘴巴,一群人再次沉默着朝着大汉故都洛阳走去。 当他们走到洛阳的时候,大汉魏王曹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数日的奔波,虽然他努力的坚持,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最重要的事是,他已经六十六岁了! “主公,我们到了!”许褚走到曹操的身边,轻声的说道,之前他看到曹操身体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便自作主张,已经在洛阳给关羽设置好了灵堂和坟墓,就等着魏王前去主持了。 “啊...好!”曹操艰难的下了马车,然后看着面前的夕阳,就如同自己一般,“洛阳,孤,又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魏王之归属 关羽的灵堂设置的非常大气,曹操看到之后,也是连连夸赞许褚懂他的心意,不过对此许褚只是尴尬的一笑,他只是让人告诉洛阳这边,要设置灵堂和坟墓,还真就没有告诉他们如何设置。 大汉魏王曹孟德亲自将关羽的首级放到厅堂正中的棺木之中,并且亲自带人给他盖上了棺材盖子。 “云长,咱们回洛阳了!”曹操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站直了身子,伸手抚摸着棺材轻声说道,“还记得洛阳么?当年咱们就是在洛阳外第一次见的面,那时候你还是个别部司马,带着一群弓箭手跟在公孙瓒屁股后面冲锋呢!” “别说你了,那时候孤不也是一个小人物么?一篇檄文天下惊,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结果呢,不过就是一群有兵有将的世家诸侯的出头鸟罢了,白白在那里上蹿下跳的。” 曹操抚着棺木,轻声说着自己和关羽的故事,不过还没等他说完,他的身体就撑不住了,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 “主公!”许褚不顾礼法,直接上前几步,扶住了曹操的身子,“主公,就让关将军,入土为安吧!” 看着一脸焦急的许褚,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糟糕,虽然不愿,但是也不得不如此了。 “带孤去,孤要亲自看着云长入土!”曹操轻轻推开了许褚的搀扶,努力的让自己站的挺直,就这么看着一群人冲上前来,将关羽的棺木扛着离开,再之后,曹孟德也在许褚的陪伴下,跟了出去。 关羽的坟墓也是十分的大气,没有过多豪华的装扮,但是却显得格外郑重大气。 墓碑上的字,也是曹操亲自写的,然后再让能工巧匠模刻上去的,用的是一块巨大的石碑,这么短的时间里,讲这么一大块石碑打磨出来,再刻上曹操亲自题写的“大汉寿亭侯关羽字云长之墓”也真是难为钟繇和那些工匠了。 “这,就是云长的墓吗?”曹操抚着那硕大的墓碑,脸上无喜无悲。 “主公,节哀!”许褚走到曹操的身边,现在或许曹操本人还没有发现,但是他身后的许褚却是看的分明,此时他的主公,大汉的魏王殿下,已经是末路了,他已经快要不行了。 “无事,无事!”曹操嘴里喃喃的说着话,那细弱蚊鸣的若非是许褚的耳朵好用,他还真的就没有听到。 看着曹操这副模样,许褚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跟随了曹操几十年,从谯国到洛阳,他陪着曹操走过了太久太久,现在就连他麾下的那群小子,都有数百人封了校尉之职,甚至还有数十人被封了将军的称号。 虽然他自己还只是一个只负责守护曹操的中坚将军,但是这不妨碍他乃是曹操最宠爱的大将,据守当年曹操平定邺城之后,许攸狂妄且口无遮拦,经常借酒撒泼,当众辱骂曹操,甚至说他小时候的趣事,让曹孟德一度很没面子。 然后他就被许褚杀了,当年许褚将许攸斩杀之后,气的曹操大笑了好几天,为此还差点将许褚给砍了,最终因为许褚长了胡子而赦免了他的罪过! “主公,关将军已经入土为安了,您也回去休息吧!”等到合土的那一刹那,许褚就赶紧跑到曹操的身边,劝说他前去休息,“主公,莫要在此了,此间风大,您身体不好!” 这次曹操却是没有搭理许褚,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覆土的墓穴,知道棺木再也看不到了,直到墓穴变得平坦,直到墓穴被彻底的封上。 “孤,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云长了?”直到这个时候,曹操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对他极为了解的许褚,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那一抹悲伤。 “主公,咱们回去休息吧!” “云长,乃是英雄!英雄!”曹操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身子往后一仰,昏迷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许褚一把拖住了曹操的后背,让他人看不清这里的真切,同时冲着亲卫虎吼一声,“魏王回府,护卫!” 虎卫军的亲卫们也都训练有序的将许褚和曹操围在中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们的样子,然后由许褚搀扶着曹操,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马车,进而回到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府邸中。 “魏王身体不睦,胃口不佳,速去请医者来!”许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人将医者找来,然后反身回屋,亲自伺候自己的主公。 医者来到曹孟德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许褚摁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你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许离去,就在这间屋子中,所需药材等等会有人送来,你所做的所有事情必须让某家看到,你可明白!” 看着一副择人而噬的许褚,那医者只是一脸慌张的点头,生怕自己哪个动作慢了会让许褚生气,从而一刀见自己给剁了。 “将军放心,某家,某家定然会好生医治魏王的!”那医者颤颤巍巍的说道,然后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魏王曹操,吞了一口口水,“那小人是不是可以为...为...魏王诊治了?” 许褚这才松开了掐住大夫脖子的手,但是双眼依旧狠狠的盯着大夫,“去诊治吧,莫要出什么幺蛾子!” “诺,诺!”医者弓着身子,然后颤颤悠悠的走到床榻旁边,然后给曹操号脉诊治起来。 医者中的望闻问切除了切脉以外,剩下的他都不敢干,问就不用说了,曹操本人没办法说,如果医者敢问许褚,嗯....他不敢! 至于望和闻这两个,闻也不行,因为他同样不敢,至于望,他现在稍微一动,许褚的战刀就拔出一次,若是他敢在曹孟德身上四处打量抚摸的话,说不得他现在脑袋就已经分家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倒不是许褚太过于谨慎,主要是这医者这个行业和他们有些不太对付,从自家的主公当上大汉的丞相之后,变成了这大汉最大的权臣,也同样成为了那些所谓“大汉忠臣”心中最大的障碍,所以这造反和刺杀就几乎没有减少过。 其中造反尚有办法,可是这刺杀却是层出不穷,其中若是明刀暗箭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大夫,其中一个乃是国舅董承的同谋者,大汉太医吉平,当初吉平也是十分的认真,在曹孟德身边鞍前马后没日没夜的伺候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和董承勾搭在了一起,然后若非是有人告密,恐怕现在这位大汉魏王的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而且被抓到正着之后,吉平非但没有求饶,甚至还对着曹操破口大骂,撞阶而亡。 若是只有一个吉平,恐怕还可以说这是例外,但是紧跟着曹操再次撞见了一个叫华佗的人,他倒是没有给曹操下毒,也没有对这位大汉的魏王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机会! 华佗对于曹操的头痛之病,不但告诉他原因,还告诉他应该如何诊治! 华佗告诉曹操,你只要将脑袋划开,然后将病源卸掉,这就好了!这种说法华佗还给了曹操十分认真的解释过了,而且那解释不但合情合理,甚至真的让人感觉十分有道理! 如果不是华佗告诉曹操,刨开他的脑袋需要用斧头,恐怕曹操还真不至于直接剁了他,这种方法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靠谱的,反正他都不能让人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成功了,那么日后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自己身上动刀,这可就真的危险了,就算头疼死不了,那后面也没什么准啊。 所以最后华佗别说刨开曹操的脑袋了,便是他自己的脑袋都没有保住,被曹操直接给砍了下来,所以从那以后,曹氏和医者就彻底的结了仇,谁也不愿意给曹操看病,同样,曹孟德对于医者也十分的不信任。 无论麾下的文武怎么劝说这件事,曹操就是不信任他们,这也难怪许褚找一个大夫,还要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刀子都拔出来了,全程都将砍刀架在医者的脖子上。 好不容易才将切脉做完,然后在许褚的怒视中,退离了床榻,小心翼翼的说着。 “启禀将军,这魏王的身体....不太好啊!”医者说完之后还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被面前的这人给一刀剁了。 “某家当然知道魏王身体有恙,否则找你来干什么?某家就问题,应该如何诊治!”许褚大跨步往前一走,手中的战刀再次架在了那医者的脖子上,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医者当然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但是他不敢说啊,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曹操的头顶施以银针,然后唤醒他的意识,但是一是他害怕一这么说的话,他的脑袋就不保了,二是曹操就算醒了,他也活不了太久了,所以他干脆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医者不说话了,许褚反倒是彻底的急了,一脚将医者踹翻在地,然后一刀就要将医者的首级砍下来,同时冲着他大骂道,“一言不发,要你这庸医有何用!” 看着越来越近的战刀,那医者彻底被吓坏了,也顾不上什么能不能说了,赶紧大吼一声,“能救能救,某家能救魏王!” 许褚的战刀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医者的鼻尖上,哪怕再下沉一丝,这医者的鼻子也别想要了。 此时已经吓得紧闭双眼的医者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浑身被吓得颤抖不止,然后偷偷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差点就直接给晕了过去,最后还是被许褚一把给拽了起来。 “说,如何医治!需要什么药材!”许褚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医者,虽然他此时吓得浑身颤栗,看着不像是一个敢于刺杀曹操的刺客,但是身为曹操的亲卫大将,绝对不会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那医者刚刚才升起的勇气被许褚这幅凶狠的样子一冲,再次吓得消散了,但是看着那马上又要杀人的眼神,也只能咬紧牙关说道。 “魏王乃是昏迷,若是需要让魏王清醒,需要...需要....需..” “需要什么,你倒是快说,真以为某家不敢杀人么?”许褚冷哼一声,将那医者的连再次往自己这边凑了一分,让他将自己的面貌看的更加的清楚了。 那医者已经快要哭了,几辈子才能修来的孽缘,让他今生能够给魏王曹孟德看病,这不是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么?那医者已经暗暗在心底发誓了,若是自己这次能够或者出去,这辈子绝对不再行医了,爱干什么干什么,便是沿街乞讨,都不会再行医了。 不过此时,他还是得先回答许褚的问题才好。 “魏王的病情,已经十分的严重了,若是想要让魏王清醒,恐怕只能用银针刺穴之法,只是这..这针灸之术,需要刺入魏王的头顶几处大穴之中,恐怕...恐怕将军不许!” 一口气哆哆嗦嗦的说完这些话,那医者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尿裤子了,太吓人了,尤其是自己越说到最后,那许褚看自己的眼神,就越恐怖,那想要杀人的眼神,就算自己不上阵杀敌也是能够感受的到的,但是他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许褚战刀又放到了那医者的脖子上,恶狠狠的盯着那医者的脸面,“若是某家看到你想要做些别的动作,某家第一时间就砍了你的脑袋!”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有其他想法!”一听自己居然没有直接被杀死,这医者顿时开心了起来,赶紧跪在许褚的面前,千恩万谢的给他磕起头来,“将军尽管昂新,小人乃是数代从医,只救人,只会救人!” 许褚看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也逼着自己放下心来,“快去吧,给魏王诊治,若是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啊!”医者说完之后便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床榻,将大汉的这位魏王殿下从新收拾好,将头顶的束发慢慢松开,然后从怀中拿出自己问诊必带的针灸,就要施针。 不过在施针之前,那医者还是咕咚的咽了一大口口水,然后朝着许褚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小人这就要施针了,您要不要查验一番,这针可是有什么问题?” 同时还专门解释了一下,针灸乃是学医必备的一样东西,所有大夫出诊前一定会带上一包银针,不为别的,这是必须的物品,告诉许褚也是让他不要瞎想,觉得自己是早有预谋的。 许褚伸出大手,在自己的眼前好生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才还给了医者。 “你且开始吧,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脑袋就在某家的刀口上,你小子,可莫要多做什么不好的手脚才是,否则,你会死得十分难看!”说完之后许褚还凶狠的冷哼了一声,让那医者手都发出了一个哆嗦。 就在医者颤颤巍巍的给曹操施针的时候,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另外一件房间中,陈群焦急的等着着什么。 “梆梆梆”三声敲门声,让陈群脸色一变,然后悄悄的打开一个门缝,确定外面就是自己等待的人之后才将房门打开。 “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陈群等那人一进来,立刻就焦急的问道,“刚刚进去的那人,是什么人?” “回大人,进去的那人乃是这洛阳城中着名的医者,同时也是针灸圣手!”跪在陈群面前的乃是他从颍川陈家带来的心腹家人,跟随他多年从来未曾有过疏漏,现在这家仆的话让陈群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 “那膳房呢?今天膳房的饭菜如何?” “回家主,今日膳房依旧,但是送到魏王屋子中的饭菜却是有些少了,同时送给许褚将军的饭菜倒是一般无二,许褚将军说魏王胃口不佳所以让膳房少做一些!” 听完这话之后,陈群陷入了沉思之中,同时不停的在房间之中踱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且确定么?医者的身份,还有膳房的饭菜?” “小人十分确定,那膳房的饭菜乃是某家亲自看过的,吃的干干净净的!而且外面也没有发现被倾倒的痕迹!”那仆人说的十分认真,想来是仔细探查过的。 当陈群听完这些话之后,双手猛地一击掌,大吼一声,“这就对了!” 然后陈群转身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那家仆,“你现在速速赶往邺城,记住,一定要快,告诉曹丕世子,恐怕魏王时日无多,而且有意将魏王之位交给彰世子,让他立刻赶过来,若是方便,再带上王妃!快去!” 那家仆被陈群这样子给弄得一愣,然后慌张的点了点头,赶紧跑了出去,他要赶快冲向邺城了,作为陈群的家仆,他自然知道此时是多么的重要时刻,一步错,则是满盘皆输。 “诺,小人绝不负家主所托!”说完之后,那家仆赶紧跑了出去,然后也不停歇直接往后院牵了一匹快马就朝着邺城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浑身颤栗的医者也终于将昏迷不醒的曹操给救醒了过来,看见曹操清醒了过来,不但许褚松了一口气,便是那个不断针灸救治的医者也大松了一口气,偷偷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眼。 “魏王先莫要轻动!”医者看着曹孟德还想坐起来,赶紧阻止了他,此时曹操的脑袋上几乎插满了针灸,哪里能够轻动,万一他这一动,哪根针出了意外,真将曹操给治出了个好歹来,自己这一家老小还不得没了啊。 曹操此时也感受到了自己头上颇为不妥,目视着许褚,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然后告诉自己,这个正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各种扎针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主公!”许褚凑到床边,轻声对着曹操说道,“您之前在关将军的墓前昏迷了,是末将自作主张将您带了回来,这个家伙乃是洛阳的圣手名医,是末将请过来救治您的,若是您不满意或者担心,末将...” 许褚说话间还不自觉的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吓得一旁正在给曹操施针的医者立时就是一个激灵,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变得人首分离。 曹操也是一脸阴沉的看了许褚一眼,就算自己为了保密最后真的将这个什么圣手给杀了那也不能现在说啊,现在这个家伙正在给自己治病,真把他逼急了,自己还过不过了? “胡闹,此乃名医,汝这莽夫是将孤当成什么人了!”曹操的训斥让许褚一脸憨笑的退到了一旁,也让那个正在行针的医者喘息了一下。 等到医者将最后一根银针退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这么折腾了半天下来,便是那医者都快要不行了。 当曹操从床榻上站起来之后,感觉自己的头还是十分的沉重,依旧还是疼痛,不过比之原来,确实是稍微好了一些。 “先生圣手,孤这头疼,却是好了许多!”曹操捂着依旧发胀发痛的头颅,笑着和那医者说这话,不过这眼睛中的神色却是不断的变换,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将这个家伙杀了! 那医者或许也听说过这为爷在医者圈子中的名气,赶紧跪拜到,“魏王请原谅,今日魏王虽然醒了,但是您已然病入膏肓,就算小人日日夜夜守护,给您针灸也不过是只能减缓您的疼痛,让您减少发病昏迷的次数,却是无法为您延寿,小人,有罪!” 此时他就是在赌,他若是平时这么说话,恐怕他会直接被曹操给斩了,但是如今已经走入了生命倒计时的曹操,或许会为了自己枭雄的尊严而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说不定。 最后,这个家伙赌对了。 曹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冷哼一声,“孤,还有多久可活?” 这句话一问出来,那医者便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将性命留下来了,赶紧回答道,“恐怕,恐怕就剩下半月有余了!” 其实这句话他都是有些夸大的,就凭着现在曹孟德的这个岁数还有他的这个身体情况,别说半个月,便是再坚持个十天左右,那也是十分不容易的,特别是,虽然自己接触魏王的时间短,但是他知道,这位魏王殿下已经心无念想了,这是最恐怖的。 别说他一个大夫怎么还能看出这个来,行医这么多年,当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第一句话问什么的都有。 不相信者有之,大惊失色有之,故作镇定有之,努力求活者有之,甚至矢口否认的也有之,但是这些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和刚刚这位魏王殿下一样的,平平静静的问出自己还有多久。 这是已经完全看开了,不怕自己会不会死,甚至不怕自己什么时候死,这种人,最后求的就是一个死得有尊严。 “魏王放心,这半个月,小人定然存不不离开魏王,让您...让您....”那医者还想表表忠心,不过最后还是输在了自己的嘴笨上,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最后还是曹操嗤笑了一声,朝着许褚招呼了一声,“将这人好生安顿下来,这段日子,便让他来照顾孤吧!” “诺!”许褚领命而去,同时还带走了那医者。 当四下无人之后,曹操微微叹息了一声,“云长也走了,孤还存活在这世上作何?不过如此也好,很快孤就能去看你们了,奉孝没了孤,是否酒而无味,荀彧这么多年了,你们叔侄还有没有怪罪孤,还有文谦,妙才,你们且等等孤!” 这些年曹操活的也很痛苦了,除去早早就去世了的郭嘉戏志才两人还有爱将典韦。 单单说最近数年之间,从起兵就跟随他的乐进乐文谦,这些年一直跟随张辽驻守在合肥之地防备东吴,却死在了床榻之上。 跟随自己多年,为自己出谋划策,每每帮助自己稳定后方的荀彧荀文若也死了。 紧跟着定计斩颜良破文丑的荀攸也随着他叔叔文若的脚步而去了! 程仲德垂垂老矣闭门思过,贾文和闭嘴不言只顾自己! 当年帮助自己平定天下的五大谋士如今想来却是有些无人可用了! 文臣谋士多离去,武将之间这两年却也是连连折损。 出去合肥病故的乐进以外,虎步关右的夏侯渊折在了汉中的定军山。 同样在汉中招降的西凉勇将庞令明死在了荆州的大水之下。 外姓大将,曾经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大将于禁于文则也是投降了他人! 小辈之中被誉为天下第一神童的周不疑! 被自己称赞为郭奉孝第二的良将韩浩! 被自己以泄露军机之罪杀死的杨家天才杨修杨德祖! 还有太多太多的良将贤臣,都死在了这段日子,被自己屠了满门的孔融! 死于建安二十二年那场瘟疫的建安七子中的其他五子,尤其是那个被自己无比看好的小家伙,本想将他留给自己的后代,却是死在了瘟疫之中。 若非这些人的死去,恐怕自己那个枭雄儿子曹丕也难以胜过当年正如日中天的曹植! 想到这里,曹操便再次想到了关羽,在曹操这个绝世枭雄眼中,这天下尽是一群枭雄和伪君子,只有关云长配得上英雄二字! “英雄?枭雄?” 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名字,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医者不断的给曹操针灸头颅,希望能够缓解他的疼痛,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也变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然后终于在某一天,曹孟德再一次的昏迷了过去,这次醒来之后。曹孟德的状态更加的差了,而且整个人,也肉眼可辨的苍老了不少! 自知时日无多且已经心灰意冷的曹操此时正在庭院之中晒着太阳, 今日的天气难得的好,冬天里能够如此暖和也实属难得,这段日子许褚将一切想要见到曹操的人全都拒绝了,只想要让曹操能够轻松的度过最后的这段日子。 “仲康!”曹操闭着眼笑着问许褚,“你说当年楚霸王和高祖皇帝,一个乃是真英雄,一个乃是伪君子,为何最后英雄输了?难不成这个乱世之中,真的没有英雄的用武之地?” 许褚不知道曹操想问的是曹丕和曹彰,以他的脑子,就算知道了他也会装作不知道。 “主公,项王虽然是真英雄,但是他乃是贵族,骨子里的高傲让他不轻易相信外人,范增乃是项王亚父,但是到了最后,范增都没有得到项王的信任,白白的被陈平用反间之计给离间了。” “但是高祖皇帝就不一样了,高祖乃是从微末起兵,身边大多都是草莽之辈,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对高祖也是十分的信服,加上高祖善于纳谏,对人信任,这才得了天下!” 说完之后,还多说了一个人,“您再看看光武皇帝,光祖乃是英雄,一个光明磊落的大英雄,他就最后夺得了天下,就因为他能够纳谏,知道手下的人的本事,敢于任用手下的忠臣良将,这才得了天下!” 曹操听着许褚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这莽夫,从哪里学会的这些东西,你这厮不是最痛恨读书了么?孤看你这不是读书读的挺好的嘛!” 听着曹操的笑骂,许褚也憨厚的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笑让曹操笑的更加畅快了。 “当初主公屡次三番的让某家戒酒,虽然某家最后失败了,但是也着实为之努力了,只不过戒酒的时候太过于无聊了,便找来几本书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会的就这么几句了!嘿嘿!” 曹操不由的摇了摇头,大骂了一句,“你这憨子,知其表不知其里,光祖皇帝那是因为光明磊落么?那是有异能!” 曹操说这个也是有根据的,具汉书记载,当初光祖皇帝起兵的时候,不知道那时候的新朝皇帝王莽是怎么想到,为了一个不足两万的默默无名的起义军,生生派遣了四十万大军而来。 在昆阳之地将光祖团团围住,而且统兵之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十分谨慎,让光祖想要突围都办不到。 但是就在他们围城之后的夜里,昆阳城门大开,然后光祖皇帝亲率数千精锐冲进大营,也就在他冲进大营的同时,天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让王莽的数十万大军找不到方向,无法快速的聚集在一起。 若只单单是这样,那也不过就是光祖皇帝会观察天象,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古往今来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但是还不止如此,当王莽的大军在统领的率领下,终于再次将冲出来的光祖皇帝包围之后。 天上已经不是暴雨,乌云和狂风了,而是直接落下来大陨石!然后当当正正的砸到了王莽大军之中,距离大军不远处的昆阳和外面的刘秀大军没有被伤到分毫! 仗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大陨石,光祖皇帝瞬间变成了天云之子,然后出征征讨天下,除了进军西蜀之地的时候,以为地利问题折损颇多,剩下的时候,缺兵少将之时,自然会有名臣良将带兵来投,不知如何攻打之时,对面城中的主将必定会纳头就拜! 对于光祖皇帝这个人,别说魏王曹孟德了,便是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会感觉到不可思议,他们真的无法想象的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帮助他做到这一步! 起兵之时别说声望了,便是主将都轮不到他做,然后数年之后,一统天下,汉光祖皇帝刘秀,乃是天之子,哪里能够用常人来度之! 不过许褚提出的这个名字虽然十分的不合适,而且也不是一个靠谱的例子,但是他前面的那些话却是让曹孟德大吃了一惊,一直以来,曹孟德作为魏王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够平定天下,如何才能够稳定朝局,所以他一直在纠结。 英雄虽然好,但是英雄却是不适合这个乱世,也不适应这个朝堂,但是枭雄虽然能够立足朝堂,也能够在乱世生存,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也变成一个枭雄,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心胸绝对没有自己的那么大! 他在害怕,越到最后他越害怕,他害怕自己死后,为了自己的王位,或者说为了皇位,自己的儿子会出现手足相残之事,害怕自己死后,自己曹家会出现同室操戈,虽然他知道权利之下,这种事情必不可免,但是他依旧是害怕,因为除了大汉的魏王,大汉的丞相,他还是曹家的曹孟德,是一个父亲! 可是今日许褚的无心之言却是让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项王会败不是因为他不够勇猛,不是因为他没有谋略,论打仗,恐怕高祖麾下的三大功臣加在一起,再加上彭越英布两个名将也不是他项王的对手,项王败就败在了陈平的阴谋诡计之下。 是陈平这个家伙,让项王变得孤高自傲,让他变得不信任他人,只信任自己身边的家眷,但是殊不知,亲人有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可是自己的儿子曹彰不一样,暂且不说曹彰和项王一样颇具勇武还谋略过人,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曹彰虽然有一点点的自傲,但是他却不是无可救药之辈,他听得进人言,也知道错,更会改,这一点只要保持住,那么凭着他的天赋,恐怕又是一个江东小霸王那般的人物。 当年不可与之争锋的狮儿已经走了多年,他曹氏也出了一个虎子,有曹彰的带领,想来平定天下未必不可行,而且具校事府的人说,现在曹彰身边的那几个家伙,颇有当年西凉之人的风范,尤其是其中一个谋士,颇有当年毒士的水准! “仲康!”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魏王,此时只有一件事,想到了那就马上就要去做,“曹彰那小子如今在哪儿?” “回主公,彰公子已经从西凉回来了,不日就能赶到长安之地!”许褚的回答似乎是早有准备。 曹操眼睛中光芒一闪,然后顾不得许褚的心思,直接命令道,“速速前去传令,让彰儿直接前来见孤!” 曹操在此时,在这种弥留之计,让曹彰前来见他,这其中的意味就太过于深长了些! “诺!”许褚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然后很快的,曹操就听到了数匹快马飞奔而去的声音,并且越跑越远了! 曹操听到马蹄声远去,也不由的出了一口气,“希望孤的决定没有错!” 曹操此时感觉无比的劳累,然后便起身返回了屋子之中,虽然那个医者真的算是尽心竭力了,但是很可惜,他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了,恐怕那医者说的半个月,他是撑不住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撑到自己的黄须儿到来! “驾!驾!”数匹快马拖着几名虎卫快速的冲出了洛阳,让道路两旁的百姓都瞠目结舌了起来,尤其是其中的几名仆役打扮的人,看到那些人消失的方向之后,大惊失色,然后快速的冲到了自家之中,找到自己家主禀报此事。 陈家的陈群此时已经脸色变得黝黑无比了,听到那群人跑出去的方向乃是长安之后,他就猜到了自家主公,也就是大汉的魏王心中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了,他居然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自己的位置,让给那个匹夫曹彰! “去,让陈大前来见我,这个时候,容不得老夫不动手了!” 第一百七十章 曹丕继位 作为一个世家,除了要有足够的底蕴和丰富的家学之外,更需要的就是实力,这个实力不单单是说自家在朝中有多少的官员,更是说自家中的硬实力有多少,或者说,武力! 陈大就是陈家武力的代表,若是说勇猛杀敌或许他还真的差一点儿,但是若是论这杀人,据说他并不比校事府的任何人差! “家主!”陈大走到陈群面前,单膝跪地恭谨拜见,“不知家主找我是有何事?” “最近有一个医者,在这洛阳城中混的不错!”陈群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这句话,陈大却是听明白了。 “诺!家主请放心!”陈大应诺之后,便起身走了出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标,剩下的就是将目标杀死了。 此时的曹操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医者面临这什么,他此时再次感觉身体不太好,便让许褚前去将那医者请进来,再次给自己诊治一番。 许褚快步走到那医者所在的偏殿之中,此时那医者正在休息,魏王曹孟德只接受针灸,并不喝任何的汤药,这让本就身体极差的他,变得更加的差劲儿,此时的魏王,恐怕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那厮,出来!”许褚门都没敲直接推门就进,朝着那医者就吼道,“主公让你前去,动作快点!” 暴躁的许褚让那医者猛地一个激灵,顾不得洗漱,赶紧爬起来跟着许褚离开偏殿,然后奔向魏王。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角落里突然闪出来一个人影,在虎卫军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接钻进了那医者的房间之中,然后小心的将房门关好。 偏殿仿佛再次出现了平静,刚刚那道身影就仿佛是幻觉一样。 再次折腾了大半天的医者一身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刚刚一进屋子就直奔床铺躺了下去,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天,动不动就来这么一次,医者觉得再这么下去,就算魏王没事,自己也得累出个好歹来,这种累不是身体上,更多的还是心灵上累,每次去针灸,都是被许褚拿刀架在脖子上,而且动不动就被吓唬一次,手还不能抖,每次针灸完,他都会被吓得一身冷汗。 回到了床上,医者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突然就觉得头脑有些昏沉,然后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到他彻底的睡死了之后,床榻下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搭在了床榻的边沿,然后一个身影缓缓的从床下面冒了出来,眼神阴狠毒辣,嘴角带着一股邪魅的笑容。 等到第二天清晨,还在睡觉的医者被一阵粗暴的喊声给惊醒了。 “那厮,主公又昏迷了,你还不起床!”许褚暴躁的叫声将他吵醒,然后一手一抓,就将刚刚睡醒的医者给拽了下来,脸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许...许将军!”医者捂着疼痛的脸蛋,龇牙咧嘴的说道,“许将军莫要着急,某家这就赶过去!” 说完之后,再次顾不得洗漱,然后直接穿好鞋袜带着自己的东西就跑了过去,给魏王诊治。 等到来到曹操的身边,曹操此时的状态已经彻底的不好了,脸色变得煞白,昏迷之中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眉头紧皱,甚至现在浑身都还在不断的颤栗着。 “这...魏王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医者看到这副模样的曹孟德,心中不由的大骂,昨日才针灸完,今日倒是更加严重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做么? 许褚脸色不善,瞪了一眼站在另一个角落里的陈群,刚刚就是他,来这里和自家的主公说了什么,让主公变得怒气冲冲的,紧跟着主公就昏迷了过去,反倒是现在,在角落里装无辜。 不过许褚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能这么说,只能朝着那医者怒斥了一声,“让你看病你就好好看病,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 “可是..”那医者还想要在说什么,然后看到许褚正在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最后使劲儿的吞了一口口水,脸色尴尬的笑了笑,便掏出自己的针灸准备施针了。 可是这次他却是没那么顺利了。 就在他刚刚掏出针灸,想要动手的时候,被一声大喝给制止了! “且慢动手!”陈群这一声大喝,让刚刚要有所动作的医者手猛地一个哆嗦,幸亏他还没有行动,否则此时恐怕他已经将曹操一针给扎没了。 医者这时候才回过身看到这个站在角落中,一直被自己所忽视的老人。 他虽然是什么洛阳圣手,但是也不过就是一名大夫,虽然也曾给达官贵人们治过病,但是哪里会认识陈群这种大人物,看到陈群阻止自己,那医者更加的烦躁。 “这位老先生,您可知这救人如救火,片刻慢不得啊!”医者数落了陈群一句之后,便要再次动手,结果再次被陈群给喝止了。 “住手!”陈群大喝一声,然后朝着许褚说道,“许褚将军,魏王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够就这般的让人诊治,甚至都不让人查探,若是这厮想要害人,该当如何?” 许褚瞪了陈群一眼,语气之中十分的不善,“此乃许褚之事,陈大人不用多说了。” “怎么可以不多说!”陈群仿佛没有听出来语气中的冰冷,“魏王身系我等的性命,更是和天下都息息相关,若是许褚将军如此大意,浑然不顾当年的那些前车之鉴,那陈某人决不答应!” 说完之后还朝着外面大吼了一声,“来人呐!速去某家府上,将某家带来的那名大夫找来!快点!” 许褚看着陈群这幅样子,更是心中愤怒,只想将他一巴掌拍飞出去,但是看着他死死的挡在自己和医者的面前,一副不仔细检查之后,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的触碰魏王的模样,许褚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 “陈大人,救人如救火!”许褚只能再次用了医者刚刚的那句话,“无论如何,想来也应该先顾忌魏王的性命!” “许褚将军莫怕,正是因为老夫担心魏王的身体,所以早早的就让大夫准备好了,虽然您一意孤行,非要相信这个什么乡野大夫,但是身为臣子下属的,却是不能不管不顾,您放心,老夫府中的大夫乃是当世名医,而且马上就到!” 的确是如同陈群所说,陈家的大夫来的十分的快,果然如陈群所说,是早就有所准备。 看到一群老大夫出现,许褚也只能压抑着自己心中你怒气,朝着陈群说道,“医者们都已经来了,陈大人是不是可以让开了,让他赶紧给魏王诊治!” 说完之后还朝着之前的医者怒斥了一声,“你这厮还不快去,在这里发什么呆!” 被突然吼了一句的医者再次哆嗦了一下,然后晃晃悠悠的朝着曹操的身边走去,就要去给魏王殿下继续诊治了。 不过他这次第三次被叫住了! “动手之前,先检查清楚!”陈群一声怒吼,再次吓得这个医者一个激灵,然后朝着自家来的那些老大夫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这个医者就被架走了! 一群老大夫几乎将这个医者给扒了,在许褚的怒视之下一点一滴的查探了起来,任何线索都不放弃的样子。 “陈群大人,主公还在昏迷!”许褚低吼了一声,然后腰刀出鞘,与此同时门外的虎卫军也都冲了进来。 若非是陈群,哪怕换成任何的一名曹氏宗族之将,此时也已经身首异处了,就像是许褚曾经对曹仁说的那样,他随时外臣却是魏王身边的亲卫大将,而他们不过是外将罢了。 可是陈群还不一样,他不但是世家的领袖,更加没有让许褚抓到把柄,若是擅动,真的导致天下有什么动荡混乱的话,那他真的就是百死莫赎了。 “陈长文!”许褚逼近了陈群,大有一副若是你再敢拖延时间,他就真敢动手的样子,“某家许仲康,你别逼某家!” 陈群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怒火的汉子,突然有些后悔了,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叫许仲康的家伙,除了是魏王的亲信大将之外,还有一个更加特别的身份,大汉第一莽夫,大汉第一滚刀肉! 许褚只听曹操的,也只信任曹操,这个家伙莽到,只要曹操一声令下,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敢冲杀过去,而且他还不想那个已经投靠了世家的牛金,那厮是看似莽撞实则胆小,许褚这个家伙,是真莽,莽了一辈子的那种莽。 而且不但莽撞,还是一个滚刀肉!若是有人敢辱骂曹操,他一定会不顾一切他那人拼命,当初刘封敢当着他的面在汉中冲着曹操耀武扬威的,也不怪所有人都称呼他胆大。 因为上一个,上上个,上上上个,敢于这么干的人已经身首异处了,而当初若非曹操有意阻拦,恐怕就算马超赵云两个人在刘封身后,他的性命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而现在,陈群虽然没有辱骂曹操,但是他可是在阻拦施救,若是真的将这位滚刀肉给逼急了,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他陈群的忌日了。 “许褚将军,老夫也没有其他的意思,老夫的人品你还不相信么?”陈群强装镇定,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此了,希望许褚能够看在他乃是世家领袖,曹操的心腹上,多给他一些时间了,他相信陈大,不会让他失望的! 果然,就在陈群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期盼的那声大吼。 “找到了,这银针不对!”一个老医者突然怒吼一声,不但让那个正在被他们无情撕扯检查的医者吓了一跳,就连许褚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那名老大夫将那根银针放在自己鼻子下面仔细的闻了闻,然后脸色快速的变得极为欣喜,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这根针不对,上面有东西,有西域的曼陀罗,还有乌草汁,若是这一针下去,魏王性命堪忧啊!” 说完之后还将那银针往四周的几名同行而来的大夫那传看了一番,让大家一起确定自己所说的并不是假话,而此时那医者还没有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群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朝着许褚怒吼了一声,“许褚将军,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个该死的刺客拿下!这个家伙可是想要行刺魏王啊!” 许褚此时才如梦方醒一般,怒吼一声冲上前去,将那个还在发懵的医者一脚给踹翻在地,然后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将他直接一刀斩杀了! 杀了医者之后,许褚大口的喘息着,然后转身怒视着陈群,“陈大人,该死的家伙已经死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给魏王诊治了?” 陈群看着一脸怒火的许褚此时也不敢耽搁,赶紧朝着那群老大夫说道,“还不快点给魏王诊治,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这一句话可是把这群岁数加起来都三百岁不止的老医师顿时脸色大变了起来,就和当初那个因为要给曹操诊治而被吓得差点晕厥过去的家伙一样,曹孟德的大名, 那可是医者行业的禁忌啊。 其他的暂且不说,这自己的面前还躺着一个呢,这位可是任劳任怨的给这位魏王殿下治疗了许久,然后....就这么死在自己等人的面前了。 当然,此时的他们或许已经忘了,这个倒霉蛋的死,就是他们引起的。 其中一个年岁最大的老者壮着胆子说道,“回大人, 魏王此时看着样子已经无力回天了,想来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谋害了魏王,请赎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无法为....” 这个年过八十依旧健康壮硕的老大夫话都没说完就被许褚一刀给砍下来脑袋,然后死在了陈群的面前,将他身后的几名大夫吓得浑身都是一个激灵,也将陈群给吓了一跳,心中不由的大呼了一声,“好一个莽夫,这真话都不让人家说了么?” 许褚将还在滴血的战刀甩了甩,将上面的血珠甩干,然后冷冷的看着陈群,“陈大人,给魏王诊治!” 此时的曹操已经开始了更加剧烈的抽搐,许褚并不知道如何治病救人,但是他也知道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医者不会是如同他们所说的那刺客,但是却也是不能留了,如今能够让曹操清醒的,只有面前的这个家伙能够办到。 陈群看着已经显露出杀意的许褚,不由的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他现在确信了,如果今天曹操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个侍中,估计就是他人生的终点了,他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 “你们几个,若是不想死,就立刻给老夫将魏王救活了!”陈群冲着那几名浑身颤栗的医者怒吼着,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曹操若是出事儿了,他一定会被许褚一刀砍了,但是他死之前,这几个老家伙也得死! 其中一个医者,也就是最先查出来那人银针有问题的大夫,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当初不是说好了么,只是负责查出来他的身份有没有什么问题,哪里....哪里说了...” 这个家伙一样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人一刀给杀了, 这次动手的不是许褚,而是一名虎卫军的士卒,他们和许褚一样,都是对曹操完全忠心的一群家伙。 此时都不需要去看自己的统领许褚,听到他敢拒绝给自家的主公诊治,就直接将他杀了,反正这里还有两个医者呢,诊治,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此时许褚似乎也到了忍耐的极致,两只眼睛完全变得通红了起来,就要暴起杀人一样。 陈群此时也有些不争气的战栗起来,朝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医者不断的怒吼着! “你们是不想活了么?速速给魏王诊治,快点!” 最后在死亡的恐惧之下,其中一个人终于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启禀将军,老夫愿意替魏王诊治!” 说完之后,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紧跟着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些话,老夫家要说道前面,魏王此时已经是时日无多了,就是神仙也难救,老夫只能让魏王减少痛苦!” 说完之后眼睛一闭,等待着自己的后果! 不过他运气不错,许褚虽然愤怒,暴躁,但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冲着这个家伙冷哼一声,“速速去给主公诊治,无比让他清醒过来!” 那医者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之前最开始死得那个家伙,说他是洛阳圣手却是没有假,他的针灸之法的确是对症,所以想要让魏王清醒,他还是能够办到的。 想通之后就赶紧跑到曹操的身边,掏出银针,准备给魏王施针了。 不过就在他刚刚要动手的那一刻,许褚作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将这个意图冒犯主公的家伙乱刀砍死!” 许褚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医者,立刻被砍倒在地,然后就在陈群的面前,被一群虎卫军的士卒,给砍成了肉泥。 而许褚此时则是,冷冷的看着陈群,不发一言,不动一动,让陈群不由的浑身发冷,他知道,刚刚许褚这么做就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敢再妄动的话,下一个被砍成肉泥的就是他自己了。 至于那个正准备动手给曹操针灸的医者,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了,他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天大的孽,这辈子才会相信了陈家的鬼话,来这里掺和这件事情! 不过他现在还是得庆幸自己站了出来,若是自己刚刚选择和那个家伙一样,继续在那里闷着,鬼才知道现在死得那个会不会是自己! 老医师十分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才开始给曹操施针,说实话,他的动作在许褚看来,和之前那个倒霉蛋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这手法可能还不如那个家伙灵活。 不过此时,应该也足够将魏王弄得清醒过来了。 老医师虽然手法在许褚看来,比之前的那个家伙差的不少,但是换句话说,这个老医师也是行医数十年了,魏王曹孟德的头风痛已经闻名天下了,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想要将他治好,老医师办不到,但是救醒了,问题并不大。 区区十几针下去,刚刚还痛的浑身颤栗的曹操就已经安稳了下来,紧跟着十来针,曹操的眉头也松开了,整个人也安稳了不少,甚至能够隐隐的听到打鼾的声音。 直到这时候,那老医师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魏王还没有醒,但是这个现象说明这个魏王正在好转,而且看那位凶狠的将军,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这个时候,这个老医师才敢大着胆子,走到许褚的面前说道,“魏王已经一时无虞了,不过老夫还是建议让魏王再休息一会儿,这头风病痛很是折磨人,难得魏王能够睡着,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说完之后还害怕自己的话不被相信,赶紧补充了一句,“若是将军不放心,此时也可以将魏王叫醒,就如同叫醒一个熟睡中的人一般,正常叫醒他就好了!” 许褚看着已经几乎是沉睡的主公曹操,也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能够这个样子,也是让许褚放下了心。 不过即便如此,许褚仍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们两个人,“还要烦请陈群大人和这位老先生,你们两个在这里陪着许褚,一直等到主公醒来!” 陈群也刚刚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许褚这句话,被他气的一个咯噔,脸色都便了,“许褚将军,魏王如今病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至于那个所谓的老医师,他是连声音都不敢吭,就在那里干站着,等着他们两个最后说出一个结果来,自己听从命令听候吩咐就是了! 最后陈群费尽了自己的口舌,然后在许褚一声拔刀的呼喊下,怂了! “莽夫,你就是一个莽夫!”陈群看着许褚这个家伙,不由的气的只想拍桌子,“告诉你,等到魏王行了,老夫一定要和你没完!” 说完之后还气冲冲的端起桌案上的陶碗要喝水,然后他发现,陶碗是空的,然后陶碗旁边的陶罐也是空的,陈群的心口堵得更加厉害了! “魏王一会儿若是醒了,想要喝水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要当场烧水么?”陈群将空陶罐放到许褚的面前,一脸的怒容。 但是许褚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陈群大人说的十分有道理,多谢陈群大人提醒!” 然后许褚就真的让屋外的虎卫军士卒去烧水了,一旁心惊胆战的老医师看着虽然尸体没有了,但是依旧一地血腥的地面,不停的吞咽口水,同时还不停的往床榻上偷瞄,生怕那位再次说什么意外。 等到热水烧好了之后,陈群刚想给自己倒上一碗,结果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又被许褚一巴掌给拍掉了! “你这莽夫,又要干什么!”陈群的脸色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老夫难不成是被你许仲康囚禁了么?老夫现在想要喝口水都不行了么?” 看着一脸阴沉,满是愤怒的陈群,许褚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闭嘴了,“主公在休息,你小点声!” 陈群满心的愤怒,被这一幕给噎的差点背过气去,然后看着那还在冒着热气儿的陶罐,忍受着干渴的嘴巴,不由的一脸的愤怒。 不过看着那一脸正色的许褚,陈群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咳咳咳!”就在几个人都焦急之中,床榻上终于传来了一阵咳嗽之声,然后紧跟着就是曹操的声音,“仲康呢!仲康何在?” 许褚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直接就飞奔了过去,“主公,许褚在此!” 许褚先将曹操扶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陈群匹夫已经被许褚扣下了,主公,是否需要斩了他!” 刚刚偷偷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的陈群被许褚这句毫不遮掩的话给惊住了,手一哆嗦直接将滚烫的热水洒到了自己的手上,一脸的怒火,“这个匹夫刚刚骂谁匹夫?” 曹操也是皱着眉头看着他,“仲康,长文如何惹到你了,为何要斩了他!” “他不是想着谋害主公么?刚刚他一来,主公您就晕倒了!”许褚依旧是一脸的正色,“主公,是否需要斩了这厮,为主公报仇!” 陈群一脸怒火的转过神来,死死的盯着这个一心要斩了自己的莽夫,不由的开始了咬牙切齿。 曹操却是摇摇头大笑了起来,“仲康啊,孤只不过是突然发病罢了,到了这个时候,孤难免会这样,或许有哪一天,孤这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也说不准啊!” 看着一脸淡然的曹操,许褚的心也跟着悲伤了起来,直接就跪在曹操的面前,“主公放心,若是主公去了,末将定然斩了那陈群,然后再下去陪伴主公!” 曹操和陈群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许褚,曹操现在特别想要问问陈群,你到底是怎么惹到这个虎侯的,让许褚这般的对弄死你有这么大的执念! “仲康,你不用如此!”曹操捂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这头又痛了! “主公,可是想要喝水么?”许褚一脸的担心,然后转手将陈群手中的那碗刚刚晾凉了的水拿了过来,“主公喝水!” 曹操端过那碗温度正好的水,却是没有喝下去,而是苦笑着将碗放了下去,他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很难撑到自己的黄须儿来了! “长文!”曹操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将口焦舌燥的陈群叫到了自己的面前,“你说,丕儿现在到哪儿了呢?” 陈群这话听得猛地一个激灵,然后突然感觉自己不但不口渴了,反而变得有些发冷汗,看着自己面前言笑晏晏的曹孟德,陈群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藏得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向曹操报告这方面的事情,这件事情上,他万分确定,因为自从他让自家的仆人飞往邺城之后,他就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看着曹操的周围,绝对没有人进出! 可是此时,曹操刚刚说的这句话,凭着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和了解,陈群知道,这不是什么所谓的试探,而是实打实的质问! “魏王!”刚刚在许褚面前还怒气冲冲的陈群,此时跪在了曹操的面前,虽然不失仪态,但是却没有刚刚的那种锐气! “长文啊,你我相识多年,当初你弃刘玄德而投奔孤,那时候孤就告诉过你,只要你塌下心来,将来并能名垂青史,可是你为何非要如此这般呢,明明有着盖世的才华,却总是刷着小聪明!” “魏王!”陈群朝着曹操拜到,“臣知错!” 陈群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错了,曹操不知道,他身后的许褚也不知道,或许就连陈群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是陈群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敢狡辩的话,恐怕他今天得死在这里! “长文,孤撑不了太久了!”曹操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群心中一个咯噔,同时站在陈群身后的许褚哐啷一声就将战刀抽了出来,那森森的杀气,仿佛能够冻住人的骨髓一般! “魏王!”此时的陈群丝毫不会怀疑后面那个莽夫会真的杀了自己,但是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是呼唤他面前的这个老人。 就在许褚的战刀马上要落在陈群的身上之时,曹操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仲康住手!孤让你动手了么?” 许褚的战刀就停在了陈群的脖颈上,那锋利的刀刃,刺痛了陈群的皮肤,让陈群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仲康,你且先出去!”曹操挥了挥手,让许褚出去,并且将门关好,他有些话,想要和陈群单独聊聊。 许褚虽然还是一脸的担心,但是此时却是听从了自己主公的命令,当然,出门之前,还像拎小鸡子一样,将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老医师也给拎了出去。 等到这个屋子再无其他人之后,曹操缓缓的走下了床,然后走到了陈群的身边,“长文,站起来吧,你本事傲气冲天的一个人,何必在孤的面前这般的卑躬屈膝,便是当年的文若都未能完全的折服于你,更遑论孤了!” “魏王!”陈群虽然听从曹操的话站了其阿里,但是态度依旧十分的谦恭,“魏王乃是天人,这天下何人能够和魏王相比较,魏王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 “长文又在说这违心之言了,若是说天人,你的祖父是,荀家的老太爷是,孤的祖父或许也算是半个,当然,孤的祖父和那两位相比,或许会让你不太舒服,但是孤还是要这么说!” 曹操轻笑了一声,“长文,你的心是骄傲的,和你一样的人,孤只见到过一个人,那就是当年的祁衡,但是你却只有祁衡的那种傲气,但是祁衡却没有你的那种圆滑和隐忍,你能够将你的内心藏起来,这一点,恐怕就连司马仲达都做不到吧!” 陈群冷汗已经不断的涌现出来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离自己远去了。 “长文,你的有点在此,不过你的缺点依旧在此,太过于的隐忍,会让你的心胸变得小,你看不到这天地,你看不到这天下,当世之中,无论是你,还是司马仲达,还是刘备麾下的法孝直,你们的心胸都不如当初的荀彧,因为他的心太大了,大到这个天下装进去了,都不够!” “魏王,臣,有错!” “呵呵,孤今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孤死后会让仲康继续留在朝中,也会让他继续为孤看着这个天下,若是有人想要等孤死后做些什么,呵呵呵,仲康这个匹夫,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曹操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大笑着走了出去,他现在头完全不疼了,身体也无比的矫健,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临了! 而曹操离开,让陈群彻底的失去了力气,他是世家的领袖,这么多年他的名声如此的好,甚至不惜耗尽心力去制作魏律和九品中正制这两样巨作,为的就是世家,世家之天下。 本以为争斗了这么多年,这位魏王终于放弃了对世家的戒心,没想到的是,最后他还是留下了一手,就算他不能阻止世家的前进,但是他阻止了他们这一代人的前进! 走出门的曹操,看着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看着一脸担心的许褚,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然后自己一屁股做到了台阶上。 “仲康啊,等孤死后,你莫要多嘴,孤知道自己是不能掌控局面了,怪只怪孤醒悟的太晚了,最后无论是谁赢了,你都不要吭声,你记住你永远都是孤的爱将,也只是孤的爱将,明白么?” 许褚跪下,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傻,憨厚和莽撞在某些时候是很好的伪装,但是此时看到这个模样的曹操,他的心里还是十分的难受的。 “仲康啊,陪着孤,看看太阳吧!”曹操眯着眼睛,抬起头,让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你还和之前一样,就在孤的身后,让孤靠着点你这个莽夫!” “诺!”强忍着悲伤的许褚站到了曹操的身后,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身上,更加的轻松一些。 “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一天像如今这般的舒服,痛快,痛快啊!”曹操感慨着生活,仰着脖子,晒着太阳,然后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直到突然,他的脖子,歪了下去! 一直感受着曹操身体情况的许褚此时却是再也承受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就如同一个三岁的稚子一样,痛哭流涕。 曹操曾说,他的朋友有两个半,半个是袁本初,一个叫郭奉孝,一个叫关云长,现在他的朋友们都离开了,他也就想要离开了。 可是许褚这一辈子,朋友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曹孟德,他这一辈子只忠于一个人,那就是曹孟德,如今曹孟德走了,他许褚还活着,而且还要继续活着! “魏王薨了!”一声高喝,将魏王曹操的死讯传遍了天下,这一声高喝,也代表着这个乱世之奸雄一生的落幕,就这么平平静静的死在了洛阳这座大汉的故都里。 而几乎与此同时,洛阳城中,终于冲进来了一票人马,为首的乃是一员大将,手持精铁长矛,威风凛凛让人不敢直视,而他最让人惊讶的就是他只有一只眼睛,这人赫然就是大汉上将军,曹氏亲族大将,曹操最为倚重的大将,夏侯元让! 后面除了军队之外,还有被大军护卫着的一辆马车。 暂且不说这么大场面里的马车承载着何人,单是正在驾驭马车的那个人就十分的了不得,英姿俊伟,中年模样不说,眼神略微有一丝的阴翳单是身上却是贵气十足,正是魏王的王世子,曹丕曹子恒。 让夏侯惇开道,曹丕曹子恒驾车,那马车里的人几乎是呼之欲出了,在大汉单凭权利,除了刚刚病故的魏王之外再无人有这份儿本事和资格,单是亲情上却是有的,那就是魏王的王妃。 而刚刚进城的曹丕就得到了自己父王已经病故的消息,此时的魏王去世,这个消息让曹丕立刻就呆愣在了当场,但是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远处冲了过来,正是刚刚逃出来的陈群。 此时的陈群已经算得上是一身狼狈了,但是却是一脸的兴奋,尤其是看到了正在驾车的曹丕,那更是兴奋的异常。 “世子,请世子登位魏王,请世子继位为魏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曹丕与曹彰 曹丕最终还是来的早了一步,此时早了一步,在这种时候,早一步便能定下胜局! 陈群的呼喊让大军止住了脚步,让最前面的夏侯惇握紧了长矛,独目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曹丕拽停了马车,等待着陈群来到自己面前,看着这颇为狼狈的陈群,此时曹丕的心中也满不是滋味的。 “父王真的已经薨了么?”曹丕冷声问道,“出征之前,父王的身体可还是康健的,为何这短短的数月就变成如此了?” 陈群看着已经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质问自己曹操怎么会现在就死了的这件事,顿时心中升起了一丝愤怒,此时哪里是儿女情长,此时应该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新的魏王! “世子!”陈群满脸的怒其不争,“不,魏王,此时安定局势才是正道,至于剩下的这些小事情,还是先放一放...” 陈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曹丕的一声怒斥给打断了,“陈长文,故去的那个人是某的父王,某现在问你,父王他是如何会这么快的故去的!” 陈群被这突然的一声暴喝给吓蒙了,他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世子曹丕,今日为何会这般反常,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这么大声的训斥了自己。 “魏王....” “莫要叫某家魏王,某家只是父王钦定的王世子,从来都不是魏王!”曹丕一声厉喝,止住了陈群的话语,然后对着夏侯惇说道,“叔父,还要烦请叔父麻烦一趟,将这洛阳城守护好,莫要让一些闲杂人等打扰了父亲,某家要去见见父王了!” 夏侯惇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大军听令!巡视城防,镇守四门!” “诺!” 大军在夏侯惇的带领下接过了洛阳城的防御,作为常年给曹氏镇守后方的大将,夏侯惇和荀文若这一文一武给曹操带来了一个多么稳定的后方,在军中或许夏侯惇的威名不是最盛的,在敌人眼中或许夏侯惇的威胁也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常败将军。 但是在曹军之中,夏侯惇的威望却是最大的,堪称是百将之首也不为过,而在敌人的眼中,夏侯惇的难缠也是让人不敢轻视,他们不怕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怕百战百胜的将军,这些人都有办法对付,但是他们就怕像夏侯惇这种,不声不响的将敌我差距拉大,然后还极为得宠的大将,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此时夏侯惇的出现,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将洛阳牢牢的守护住了。 曹丕架着马车快速的冲到了曹操的住处,此时的曹操已经重新被整理了仪容,房间也被虎卫军的人彻底的清扫过了,甚至为了祛除那些血腥味道,还特意点上了几只熏香。 曹操换上了王服,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此时的曹操脸色没有痛苦,没有头痛,就像是安稳的睡着了一般。 曹丕到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样子,躺在床榻上的曹操,顶盔披甲手持大刀守在他身边的许褚,严阵以待的虎卫军,让曹操最后的威严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父王....”此时的曹丕仿佛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一样,双眼中溢出真诚的泪水,哭喊着冲向了曹操的身边。 “父王,儿臣来晚了!来晚了!”曹丕双膝一软就直接跪在了曹操的床榻边上,用手摸着曹操的脸庞,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眼泪,还有那凄惨的哽咽声,让屋子中的人不由的也变得悲伤了起来。 跟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魏王王妃,同样已经年过五旬的卞氏看着悲伤的曹丕,心中也是难免生出各种感触。 卞氏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甚至可以说卞氏的出身极为不好,卞氏祖籍乃是和刘备麾下的重臣诸葛孔明一样的琅邪,但是不同的地方是,诸葛家乃是琅邪出了名的书香门第,而卞氏则是更加出名的歌姬家族。 卞氏家族从祖上就是以歌姬为业,可谓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当初卞氏出生的时候颇有异像,其父亲专门请了相师王旦来给卞氏看相,最后得出的结论乃是有大富大贵之相貌。 虽然相师这般说,但是当卞氏年长一些之后还是难免的和家中其他姐们一样,进入了家族企业之中,四处流浪给人表演歌舞,然后博取客人一笑换取一些生存的钱粮! 直到年过二十的他,某一天来到了魏王曹孟德的祖地谯地,这才迎来了她生命中最大的转机! 当时还是东郡太守的曹孟德却是因为朝中的混乱,不得不避祸回乡,那时候对大汉还抱有极大希望的曹操,因为朝中的腐败,变得有些灰心丧气起来,然后一怒之下干脆就回家乡隐居起来,建了豪华的别墅,(别墅这个词,最开始就是大汉出现的,形容豪华的大院子加精美的楼阁,这个东西并不是从国外传进来的。) 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打猎游荡,颇有一些放浪形骸的意思,然后这般放浪自我的曹操见到了年过二十仍然貌美如花的卞氏,一瞬间曹操就被她给沦陷了。 不顾家族的反对,也不顾及妻子丁氏的心情,将卞氏作为妾室娶回了家! 从此之后,卞氏就作为了曹家的妾室,和曹操日夜相伴,甚至还很快的给曹操剩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曹丕! 时候曹操再次被何进征辟,曹操再次进入了洛阳这个大汉的旋涡中心,而丁氏带着嫡长子曹昂还在家乡,只有身为妾室的卞氏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曹丕跟着曹操去了洛阳,不得不说,在那种完全不明的情况下,敢于带着儿子跟随自己的丈夫去洛阳那种地方,卞氏也算得上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奇女子了! 而之后卞氏的所作所为更是被称为贤妻良母的典范了,她不单单给曹操剩下了曹丕,曹植,曹彰,曹熊四个儿子,更是不嫉妒,不招摇,安心照顾家里,不让曹操后院失火,而且还不专权,在所有曹氏的宗亲大将之中,这个嫂嫂的地位,都是很特殊的。 特别是当初丁氏和曹操不穆,其子也就是曹氏的嫡长子曹昂和曹操的关系便是很不好,卞氏身为妾室,经常居中调停,甚至最开始还忍受着曹昂的冷言冷语,最后终于将曹昂打动,也让丁氏对她的感官好了不少。 之后洛阳事变,董卓入主了洛阳,这时候大将军何进已经身死,少帝刘辩无能,董卓废帝而立刘协,见到曹操骁勇贤能,便想着立曹操为骁骑校尉,重用于他。 可惜曹操知道董卓已经惹怒了天下,必不能长久,便将官位推辞,紧接着为了防止被报复更是连夜出逃,不知去向了。 很快,曹操的朋友之一,汝南郡守袁术便将曹操身亡的消息带给了曹家,这时候这种消息顿时让曹家上下人心惶惶了起来,大家各抒己见,最终目的就是散伙罢了,便是他的麾下都想着赶紧返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时还只是妾室的卞氏因为年幼之时便跟着家里走南闯北,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目光独到,见多识广,亲自出面对着家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让大家的心都安稳了下来。 当她听到曹操麾下的士卒也要离去的时候,更是心中不由的大为着急,不顾身份礼法,直接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军营之中,对着曹操麾下的士卒开始了说教,告诉他们现在曹操生死不知,不可因为一句流言而辞别回乡,若是曹操未死,回家之后,他们又有何面目面见主人,他们若是此时离开的话,那么名声可就真的毁了! 就因为卞氏在这种情况下的这些话,才安稳了他们的军心,让他们没有直接离开,为曹操后来的发表檄文,起兵讨伐董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为此,曹操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夸赞卞氏有大将之风,乃是自己的贤内助! 等到宛城一战,曹操再次因为女人误了事儿,这次不但直接兵败,更是将自己的嫡长子都给送了下去,为了这个,嫡长子曹昂的生母丁氏一怒之下出家了,和曹操和离之后,不再过问世事。 曹操虽然也觉得十分的对不起自己的这个嫡长子和原配,但是此时的他却是不肯认错,更是快速的将卞氏扶正,让她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曹家一门的主母,不过这种事情,却是没有被任何人否认,反而得到了曹氏宗族的一致认可。 卞氏成为了主母之后,非但没有变得多么严肃或者威严,反而更加的和善了起来,用她的方式将曹家的后院处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曹操带回来多少女人,她非但不计较,反而管理的十分合理,甚至一些如同刘夫人这种早逝的人,还亲自抚育她们留下的幼子,无论是曹操领养来的曹真,还是典韦的儿子典满这种大臣的遗孤,还是什么其他的孩子,卞氏都视如己出! 这一点,更是让卞氏的威望变得如日中天了起来,这么多年,无论是美若天仙的秦氏,还是和她一样,出身不好的来莺儿,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女人,都没有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就连他亲手抚育的那几个孩子,曹丕,曹植,曹彰三个暂且不说,千里来投的曹休,从小养育的曹真,还是秦氏带来的秦朗,都被教育的十分优秀,尤其是那几个亲生的儿子,除了曹熊从小体弱多病以外,剩下的三个那都是让全天下羡慕的存在。 此时,卞氏看着自己的长子曹丕在曹操床下痛苦的哭泣,不停的捶胸顿足,虽然他知道,这个儿子有很大的原因在作秀,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子在某些情况下,真的是很合适! “夫君,妾身知道你想要的是彰儿,但是为了你的大业,妾身只能再一次的违背您的愿望了,毕竟妾身不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那些人也不会放弃的。”卞氏在心底默默的向曹操道歉之后,便跨步走进了房间之中。 “够了!”一声厉喝,让曹丕止住了哭声,同时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除了许褚将军以外,剩下的人都出去!” 卞氏的要求其实是有些无礼的,但是此时,所有人却是都听从了卞夫人的命令,包括曹丕和最后面的陈群都是一样,默默的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留卞夫人和许褚两人守着曹操。 “许褚将军!”卞氏将目光转向了许褚,他知道,若是自己的丈夫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也一定会告诉这个家伙,他是自己夫君最信任的一员大将! “末将在此!” “大王,可有什么话留下来?”卞夫人说的十分直白,没有丝毫的掩藏,“若是没有,那就烦请将军将大王这几日,所有的事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告诉妾身!” 许褚看着一脸平淡的卞夫人,他此时却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拱手行礼之后,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大王今日之死,和那陈群脱不开关系了?”卞夫人走到床榻边上,坐在了曹操的身边,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容,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你这个老东西,当了一辈子奸雄,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 “王妃!”许褚拱手退了几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卞氏和自己的主公,便想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但是他刚刚有所行动,就被卞夫人叫住了! “许褚将军,你还不能走,有些事需要您亲自去一趟才好!” “夫人请说!” “之前大王说让彰儿前来见他,但是还望将军知道,此时的情况和那时却又不同了,丕儿已经来了,妾身知道这样对彰儿很不公平,但是妾身不希望他们兄弟出现什么问题,更不希望他们被人所利用,所以妾身希望许褚将军亲自跑一趟,将彰儿劝回去,他现在就算来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了,若是真的要怪的话,那么就让这个孩子怪罪他这个无能的母亲吧!” 说这些的时候,卞氏的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此时的卞氏没有刚刚曹丕的那般悲惨,但是却是让人感觉到更加的真情实意。 许褚听到这些话之后,看着陪在曹操身边的卞氏,他知道这件事有些违背曹操的意愿,但是他相信这个女人,不会坑害曹氏,不会让她夫君的努力化成泡影的。 “王妃放心,末将这就出发,保证让彰世子回去!” “多谢将军了!”卞氏恭谨的行了一礼,然后在许褚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将军放心,妾身就算是将这条老命豁了出去,也不会让他们那群人得逞的,这曹家的江山,妾身定然不会让其让人碰的!” 许褚听到这句话,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的表达,只是稍稍顿了一下之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房间之中,只剩下卞夫人和已故的曹操两人,此时卞夫人突然伏在了曹操的胸口上,感受着已经慢慢变得僵硬的尸体,卞夫人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 “妾身不过就是一介歌姬,若非将军,妾身此时或许早就死在荒野之中,这一生也定然是一声的颠沛流离,一声的凄惨悲苦,只有将军不嫌弃当年已经年过二十,人老色衰,还坚持给妾身一个家!” (古代女子十三岁便可说亲出嫁,当初卞氏嫁给曹操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出头了,这个年岁基本上是嫁不出去了,更不要说她还是歌姬家族出身的女子,能让东郡太守曹操看上,的确可以说是几代修来的福分了。) “如今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你这老家伙走的倒是干脆,还不得你的子孙给你收拾么?彰儿固然是一个英雄,有彰儿在,曹家的这些子子孙孙自然是安全无虞,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只想到了曹彰不会杀他们,就不想他们会不会甘心么? 若是彰儿继位的话,那群人哪里会放弃这么一个机会,还不变着法的想着如何劝说丕儿植儿造反么?丕儿心怀天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植儿虽然文弱,但是志大才疏,当有人出面劝说,他定然忍不住诱惑,那个时候,对于曹家才是真正的灾难,所以妾身只能对不住大王了! 不过大王尽管放心,妾身就算拼了性命,也会保住他们的性命的,不会让丕儿妄杀,还有,你的眼中一直看到的都是植儿的文采,彰儿的勇武和谋略,甚至还有当年冲儿的聪慧,你从来不睁眼看看你的嫡长子,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一乱乱麻的局面,他会好好的解决掉的,你就安心吧!” 说完之后,卞夫人便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拉开房门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母亲!”曹丕走到卞夫人的面前,想要搀扶住自己的母亲。 但是他刚刚走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卞夫人便直接一巴掌抽在了曹丕的脸上,“现在乃是曹氏危急存亡之机,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儿女情长的么?你以为在你父王面前哭哭啼啼的,便是有孝心了么?” 曹丕被自己母亲的这一巴掌抽的有些发懵,虽然曹丕也是卞夫人从小教导,没少挨自己母亲的训斥和责骂,但是自从他的身份变成曹氏嫡长子的那一天开始,自己的母亲就再也没有打过自己。 用卞夫人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乃是曹家的嫡长子,自然要有嫡长子的威严,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被责骂责打,这样会让他的性格变得软弱,为一家之主,宁可刚愎自用也不能唯唯诺诺。 此时卞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就在陈群的一脸震惊之中,一巴掌抽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曹丕是彻底的懵了。 “母亲!”曹丕一脸震惊的看着卞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这般不给自己面子,“母亲息怒,若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对了,自然会改正自己的,您莫要动气!” 不过曹丕的解释没有获得卞氏的原谅而是再次被抽打了一巴掌,这一下可是将他给抽醒了! 曹丕直接跪在自己母亲卞氏的面前,“母亲放心,孩儿醒了!” “既然醒了,那就去准备一下,稍后直接继位你父王魏王的王位,还有大汉丞相之位!”卞氏和曹丕说完这么一句之后便不再理他,而是扭头看向了一直出于目瞪口呆的陈群,“陈大人,还望你能够帮助丕儿,助他成功的登上魏王之位!” 觉得早就应该如此的陈群自然不会不答应,立刻拱手应诺道,“臣遵王太后之令!” 但是离去的陈群并没有看到,在他转过身子之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直到他彻底的从目光中消失! 直到陈群走远了之后,卞夫人才走到曹丕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丕儿你且记住,你乃是曹家子,你可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但是你不能成为其他人利用的力量,这些世家之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你的,当初你的父王雄才大略,仍然被他们抛弃过,江东孙伯符也是死在他们手中,你记住,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但是不能依赖他们,你要分得清主次!” “儿臣明白!” “那就记住今日的屈辱,这份儿屈辱是让你记住,有人曾经见过你的窘迫,记住他!” “儿臣明白!” 俗话说,之子莫若母,曹丕纵然在外面装的公正严明,温文尔雅,任人唯贤,但是身为一手将他带大的母亲卞氏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极为爱面子,他最不能人手的就是在外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 今日陈群看到了他的窘迫,虽然在陈群眼中不够就是自己在教育儿子罢了,但是在曹丕眼中,他会记住陈群一辈子,防范他一辈子,就算陈群曾经是他的心腹也是一样的,以陈群为首的这些世家,也会被曹丕记在心中的,这是卞氏大营自己的丈夫的事情。 若是论这权谋算计,自己的这个长子,有着不属于任何人的天赋,他的隐忍,他的可怕,他的阴狠,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比拟的,只有这种人才能让这群世家子弟们,老老实实的当他们的臣子,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当天,在大家等着曹操发灵的时候,曹丕的继位先一步出现了,曹丕在这种情况下,在其母卞氏和曹氏大将夏侯惇,颍川陈家家主陈群的支持下,成功的继位为魏王! 几乎在曹丕正式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距离洛阳不过十里的一个地方,许褚撞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曹彰! “彰世子!”许褚虎吼一声,将曹彰叫停了下来,“末将许褚,见过彰世子!” 许褚看着风尘仆仆的曹彰,不知道应该如何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因为此时不但他的父亲,大汉的魏王已经去世了,就连魏王的这个位置都不是他的了。 “许褚将军!”曹彰看到许褚的出现十分的惊讶,外表粗狂内心细腻的曹彰知道,许褚乃是他父王曹操的亲卫大将,便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擅离职守的,而现在许褚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就是自己的父王也来了,此时正在藏在暗处,要么就是,父王不需要他守卫了! 曹彰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荒野,此时新年刚过,路上莫说行人,便是连只飞鸟都不曾有,哪里会有地方能够藏下一个大活人,所以此时曹彰的心中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许褚将军出现在这里,想来是,父王出了什么意外吧!”还没等许褚想好自己应该怎么说,曹彰就先行开口了。 许褚看着这个粗狂的三公子,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嘴里的那句话还没想好就再次被曹彰打断了。 “父王虽然故去了,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让您出动的,想来是大哥早到一步了吧!”说完之后曹彰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太对,然后改口说道,“就算他现在继位魏王了也不会将您派出来,他应该是请动了母亲,否则您不会出现在这里!” 许褚看着这个一直以莽撞勇武着称的曹彰世子,听着他的分析,心中不由的大惊起来,怪不得主公临死前想要改立曹彰为王,不说别的,就这份聪颖绝不是一天两天所能形成的,也就是说他的隐藏不下于他的两个哥哥! 许褚此时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自从争夺王世子之位失败之后便一直在府中饮酒作乐的二公子曹植,这个家伙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只会喝酒作诗的家伙的,但是许褚可是知道他到底躲过了多少次杀身之祸! 当杨修的死讯传回去的时候,许褚奉了曹操将令,专门让校事府的人查探了一番曹植的世子府,发现他全然没有半点变化,这件事被自己的主公知道之后,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叹息了一声,瞬间变得落寞了起来。 此时许褚再看看这位“莽撞勇武”的三公子,突然觉得曹家能做到这一步,那真是实打实的硬实力,或许全天下都小看了曹家的人,一个个的都是真贼! “彰世子,说的正是!”许褚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当然他也没什么能说的了,曹彰都猜到了,“王妃想要让您回去,回到长安去!” “只有这么一句么?那这可不是母亲的风格啊!”曹彰笑了,笑的很是落寞,他知道最后自己的母亲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哥哥。 虽然他对此已经有了预料,但是还是有些落寞,他也是母亲的儿子,或许他在外人面前是那么的莽撞,除了过人的勇武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优点,但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啊,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哪怕曹彰也知道自己id母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者说在某种情况下一定是对的,但是曹彰心中还是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叫做失望。 “王妃说,若是您要恨,便恨他这个母亲吧!”许褚跪地将这句话说出口,虽然他不太明白卞氏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但是如今曹彰既然问起来了,那么他就一定有说这句话的理由。 果然,曹彰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更加的落寞了起来,甚至还不由的轻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充满了苦涩的意味。 “母亲啊,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你的彰儿啊!”曹彰嗤笑一声,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朝着长安的方向折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母亲的选择了,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许褚看着就这么简单选择回程的曹彰,不由的有些发愣,不过能够将曹劝说回去,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许褚在这个必经之路上等候了小半天的时间,确定曹彰是真的回去了,而不是等自己走了再折回来,这才放心的往洛阳走去。 此去长安三百余里,若是长途跋涉而去,非数日不可回,有这个时间,曹丕足够在洛阳做完他想要做的事情了,就算过几日曹彰再次回来那也没有关系了,他影响不了大局的。 当许褚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而一回到洛阳他得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曹丕没有给曹操发丧,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继承曹操魏王的王位,据说使者在昨日已经发往许昌了。 许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了起来,他终于知道卞氏昨日为何非要让自己亲自跑一趟了,不仅仅是因为要阻止曹彰,更多的是因为要将自己支开。 她知道凭着许褚对于曹操的忠心,若是看到曹丕暂不发丧而是最先继位,那么谁也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让大家都难看的事情来。 “王妃,你乃是好意,却是太过于小觑我许仲康了!”许褚也嗤笑了一声,他现在有些理解曹彰的心情了,被这么明晃晃的算计,还不能反对不能反驳,换成谁,也不会太过于高兴。 许褚回到了曹操的身边,现在曹操身边已经不缺人手了,即将继位称王的曹丕,马上变成太妃的卞氏,还有虎卫军的士卒,便是现在负责守卫洛阳的夏侯惇都出现过一次。 许褚就和平常一样,站在曹操的身边,虽然现在他再也听不到曹操大梦初醒,那一声大喝“仲康何在!” 夜里,大家都在为第二天曹丕的继位大典,没有多少人真的在乎曹操这里,曹操是乱世奸雄,更是曹氏的奠基人,但是在即将继位的曹丕面前,没有人会分不清谁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 夜里的灵堂虽然算不得空荡,但是也算得上冷清,这时候的灵堂,完全看不出是一代枭雄曹操的灵堂,这种感觉,让许褚更加的心酸。 虎卫军的副将轻轻的走到许褚的身旁,想要将许褚拉倒一边,但是他使劲儿半天,许褚的脚步动都没动一下,没办法,他只能轻声对着许褚这个家伙说道,“将军,此时前面度忙晕了,您出去好歹的去看看啊,您是虎卫军的统领,这魏王离不开您!” 副将不是一个多么勇武的大将,也算不得多么骁勇善战,但是他能够坐稳虎卫军副将的位置也是有着过人之处的,这最大的过人之处就是他的眼力非常好,他能够帮助许褚调和这朝中的情况,让许褚不至于被所有人攻击,这是他离开许家之后,唯一一个一直陪着他的心腹! 不过这次许褚却是没有听从副将的建议,而是冷声说了一句,“本将如今正在魏王的身边,守护着主公!” 副将看了许褚身边的曹操一眼,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他是知道许褚和主公的感情的,但是如此时候,感情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许褚如今不过刚刚年过半百,身体还尚好,他不希望日后许褚就老死在床榻之上,他希望许褚还能够再接再厉,继续守护着曹家。 “将军,我等知道您和主公的感情,但是也还请您能够顾全大局,魏王...王世子那里也需要照顾啊,如今王世子来的着急,史阿并没有被带到洛阳,正是空虚之时,需要您的守护!” 许褚这次没有说话,而是双目看着前方,继续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他现在只想着守护在曹操的身边,他不希望曹操在死后,没有人陪伴着这个孤独的老人。 副将看到许褚这个模样,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他是许家的人,也是许家为许褚专门准备的副手,他没有过人的勇武,但是他有着十分敏锐的眼光,能够在许褚的身边实时提点于他,但是一但许褚犯拧之后,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哎,将军您好好想想吧!”副将叹息一声之后便离开了灵堂,若是可以,他都想要替许褚出去,只不过他知道,在曹氏眼中,虎卫军只有一个许褚,其他人都不是许褚!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许褚听到了一阵钟鸣,他知道,那是魏王的继位大典终于还是开始了,这一刻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眼睛里落下来。 大殿的前殿,一场盛大的典礼正在进行着,王世子曹丕身穿蟒袍,腰缠玉带,头戴王冠,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面前的阶梯,他的后面,是已经跪伏了一地的文武重臣。 曹操出征,哪怕只是走到了摩地,身边也带走了足够多的文武重臣,现在武将着甲胄以夏侯惇为首,文臣穿官服已陈群为主,分列两旁,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王世子登上魏王之位。 (古代,尤其是三国时期,只是文武划分的不太明显,并不是不分文武,之所以有这个错觉就是那些打着谋士的家伙经常带军出征,还是以三军主将的身份,比如魏国的程昱,吴国的鲁肃周瑜,蜀国的诸葛亮等人。 但是他们依旧还是文臣,他们只是有军略,能带兵会打仗,所以可以为三军统帅,并不是说他们就是文武不分,只不过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当成主帅使用,主帅,不是武将,虽然鲁肃的武力值也挺高!) 曹丕在众人的期盼之中,来到了那最上面的座位上,这里不是魏王府,最多算是一处别宫,不过当曹丕转过身子,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那些重臣猛将,看着那些平日里自己都要十分敬重的人,此时却是一脸恭敬的朝着自己跪拜到,心中的感觉,却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曹丕突然想到了,这只是王位,还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典礼,那么如果能够有一天,他登上了那个地方,那个位置,在那里看到脚下的文武百官的话,会不会感觉比今天还要好? 这一刻,这种感情,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了。 “我等,见过魏王!”就在曹丕还在遐想的时候,陈群已经率先张开了口,喊出了参见魏王的口号,跟着他的是他身边的夏侯惇,身后的文武众将,是这个天下! 这一刻,曹丕终于如愿以偿,他成功的成为了魏王!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个一直在后面,守护着他的父王尸体的男人,虽然这一天一夜,许褚从来没有在他的身边出现过,作为一个守卫中央的大将,很明显他是不合格的,但是这个时候,曹丕突然很喜欢这个将军,这么忠心的将军,还是对他曹家这么忠心的将军,可是不多了! “许褚将军忠肝义胆,守卫先王劳苦功高,继续为中坚将军,守卫孤的身边!” 这是曹丕登上魏王以来的第一个命令,这个命令让夏侯惇喜笑颜开,让陈长文脸色大变!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曹丕与曹彰(二) 曹丕继位之后的第一条命令,极大的代表了他的未来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曹丕没有先行想到曹魏亲族大将夏侯惇,也没有率先想到帮助他继位成功的陈群陈长文等人,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许褚,虽然许褚是曹操的亲卫大将,更是被称为“虎侯”,但是许褚是外将,外姓大将! 而且让许褚继续护卫在自己身边,这本就说明了问题,曹丕告诉众人,他是个念旧的人,而且也愿意重用老将和外将,同时不会让世家把持着未来的朝政,这就是曹丕第一句话代表的含义。 陈群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上前一步朝着曹丕拱手说道,“魏王,此时乃是生死存亡之秋,先王逝去,此时西川的刘玄德和江东的孙氏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等良机,我等当想出对策才是啊!” 说实话,陈群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要脸了,此时江东也好,西川刘备那里也好,自己舔伤口还不够呢,哪里有时间来找曹丕的麻烦,不说别的,西川失去了荆州,带头造反的一个是汉中守将魏延的老乡郝普,一个是诸葛孔明的至交好友潘睿,一个是老臣糜竺的亲弟弟糜芳,最后一个是幽州老将傅士仁。 关羽这一次,一棍子将出去西川本土势力以外的所有人都给牵连了进去,现在想要不被清算只要一个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的抱团取暖,一起对抗西川本土势力。 再加上吴氏正是成为了汉中王妃,她剩下来的儿子刘永一跃成为了刘备的嫡子,听说刘备对这个儿子还十分的喜欢,这可就是要了老命了,外面上庸有一个猛将刘封,现在还挂着刘备养子的名号。 刘封的威胁还没有解决,现在刘禅不但失去了嫡子的身份,还蹦出来一个嫡子的弟弟,这就有意思了,刘备现在正是需要益州本土势力来帮助他稳定局势的时候,若是论实力,刘禅这个家伙还真未必能够扛得住来势汹汹的刘永。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被关羽逼得要死要活的一群人,全都瑟瑟发抖的聚集在刘禅的身边,互相抱团取暖,尤其是潘睿的表哥,荆州名士蒋琬先生,早年就进入了益州,可谓是对益州熟悉的紧。 在他的帮助下, 刘禅已经开始稳固自己的地位了。 至于孙权,他就更顾不上了,老魏王曹操身死之前干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儿给关羽用诸侯之礼下葬,这一幕让人们不由的想起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也直接排除了关羽是曹氏杀死的嫌疑。 此时已经失去了吕蒙的江东已经开始有些尴尬了,现在代替吕蒙的守将乃是朱然,这个家伙谨慎有余进取不足,守备曹仁已经很是勉强了,还要地方随时都可能从益州冲出来的刘备,也真是辛苦这位朱将军了。 至于南郡太守诸葛瑾,带着大军往公安一蹲就不起来了,已经跟着孙权回转江东的各个世家现在都是人心惶惶的,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本来全家的投靠和朱家的犯浑就已经让他们十分被动了,结果现在又出现了陆家的倒戈,现在陆家分家之后的家主之一,陆逊几乎是摆明了要支持孙家,此时现在孙家和江东其他世家的斗争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了。 最出名的就是,吕蒙的嫡子吕霸,刚刚继承了其父亲的爵位,然后现在就已经病倒了,病的莫名其妙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病死了一般! 现在江东和西川都是内患不断,哪里顾得上中原发生了什么,陈群在这时候这么和曹丕说,不得不说有点欺负人了! 不过陈群虽然说的很是难听,但是曹丕也没有让他好过。 曹丕看了陈群一眼,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史阿呢,回来了没有?” 陈群一听这话,再次愣住了,史阿是什么人他陈群还能不清楚么,史阿虽然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介莽夫,但是就算是莽夫,那史阿也是校事府实打实的首领,如今曹丕问他,让他不由的不多想想了。 可是还没等陈群想明白怎么回事,一旁的夏侯惇就直接拱手说道,“回魏王,史阿昨天夜里已经赶回来了,正在殿外守候!” “速速让他进来!” “诺!”夏侯惇说完之后便走出了大殿,此时的洛阳里里外外都由夏侯惇负责,便是这宫殿内外,也暂时交给了夏侯惇。 很快史阿就被夏侯惇带着走了进来,同样跟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史阿,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曹丕看着史阿,脸上笑容浮现,仿佛是有什么好事儿等着他一样。 史阿也没有让他失望,对着曹丕拱手说道,“回魏王,上庸布局已成,现在就等徐晃将军大军一到,那时候上庸城门洞开,那刘封插翅也难逃了!” 说完之后史阿还往后一让让出来身后那个身影。 这人脸色异常苍白,而且其中还瘸着一条腿,另一条似乎也不是很灵便,最特别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十分的妖异,呈现出血红之色不说,还很是凶狠,耳边的两缕白发给他这平平无奇的样貌增添了一分孤傲的感觉。 “此乃校事府探子韩龙,江东大都督吕蒙之死就是他带来的消息,包括现在江东的局势也是他的功劳,至于上庸之事也是他的谋略,此时他的手下正在上庸,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曹丕听着史阿说完不由的放声大笑起来,看着年纪不大的韩龙说道,“这个少年英豪竟是校事府之人,果然是我大汉的英杰啊!” 此时韩龙也是淡然的一笑,朝着曹丕拱手一拜,“多谢魏王夸奖,小人只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哈哈,韩龙...”曹丕刚想要夸赞韩龙两声,结果还不知道韩龙的职位,便看向了史阿,“这位韩龙小兄弟在校事府是何职?” “呃...”史阿此时却是有些羞赫,低头说道,“韩龙原是我校事府南郡负责人宗子卿的麾下,南阳之事之后,宗子卿心念战事,便带着韩龙前往了荆州前线,然后将庞德和于禁之事传了回来,可惜当初战事太过迅速,他们没有办法做什么,最后无奈之下就潜伏在南郡之外,伺机而动!” 曹丕听完之后也终于知道了史阿为何这般的尴尬,倒不是因为这韩龙的职位有多么低,最重要的是他的上司宗子卿比较特殊,当初为了荆州之事,他被一群世家之人忽悠着让校事府的人自己将南阳给祸害了,然后这个领头的就是宗子卿。 结果很不好,关羽没有上当,曹仁反倒是上当了,而田豫上任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拨乱反正,然后逼得校事府差点将宗子卿这个大功臣给交了出去。 作为代价,宗子卿虽然没有给了田国让,但是按照田国让的要求,将宗子卿及其麾下的所有存录在校事府的消息全都消除,从那天开始,校事府再无宗子卿此人,谁都可以杀了他! 本来对此曹丕对于田豫还是有着很大意见的,但是现在曹丕却是改变了自己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地位不一样了,看事情也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是宗子卿的属下,既然你在此,那宗子卿呢,这么长时间了,他去了何处?”曹丕轻笑一声,“当初因为种种事情,宗子卿的事情倒是我校事府对不住他了,他可在何处?” 众人看着毫不犹豫承认错误的曹丕都是大吃了已经,便是自以为度曹丕十分熟悉的陈群此时都被他惊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刚刚淡然认错的居然会是那个是面子如命的王世子曹丕么? 韩龙此时看着曹丕,也是露出了一抹悲伤,“回魏王,宗子卿大人为了探听江东的消息不幸身染重疾,已然病故了!” 说完之后,韩龙还忍不住了一般,痛苦流涕了起来,看的曹丕也是不断的唉声叹息。 “宗子卿乃是校事府的英雄,特封为列候,若是他膝下有子当好生照顾,若是有家人也一定要好生的安抚,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曹丕叹息一声之后就冲着史阿吩咐了起来,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韩龙,“韩龙,你也是我校事府的好汉子,如今便暂时领了一个都伯的位子,然后让史阿带着你去挑选一些手下,上庸之事既然是你的谋略,暂时就继续交给你负责,若是做得好了,日后还有重赏!” 韩龙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虽然身体不灵便,但是已然坚持跪在了地上,“末将,多谢魏王赏赐,愿意为魏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曹丕看到他这个样子,那是更加的满意,尤其是他跪下的时候,那双腿的颤抖,知道这也是身负重伤之人,这腿脚恐怕是废了,不过不要紧,校事府有的是有本事的,但是就缺他这种有脑子的! “起来吧,你身体不方便,不必如此!”曹丕此时表现的十分大方,挥了挥手,就让韩龙站了起来,“你且放心,若是这次上庸之事,你做的够好的话,那么你后面还有好事!” “末将多谢魏王,决不让魏王失望!”李鍪再次拜了一下,这才听话的站了起来。 然后这才跟着史阿走了出去,随着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不少校事府的人手,如今曹丕虽然是在洛阳临时登上了魏王的王位,但是这该有的防护和控制也是必不能少的,校事府作为魏王的眼睛,史阿最为曹丕的影子,是必须出现在他的身边的。 “好了,陈群大人,刚刚你也看到了,江东的大都督吕蒙死了,现在孙权和那群江东的世家正打的要死要活的,哪里顾得上别的,至于那个叫朱然的家伙,不是孤看不起他,就凭他还对付不了子孝叔叔!” 听了这句话,陈群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不是因为曹丕背着自己去攻略上庸,想要将西川彻底的锁死在汉中里面,更重要的是刚刚曹丕这个刚刚登位的魏王,对于樊城守将曹仁的称呼! 曹仁有将军之位,有侯爵,但是他都没有叫,而是叫了子孝叔父,在这种情况下,光明正大的称呼曹仁为叔父,这是一种信号,告诉曹家的那些宗族旧将,他曹丕的态度。 陈群此时已经不敢说自己还了解曹丕了,他甚至浑身有些颤抖了,就在他还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突然出声了。 “魏王英明,如今西川和江东都无暇他顾,正是我等大展宏图之时!”说话的人年纪不算大,但是却是十分的沉稳老练,说话也是气息浑厚,让人颇有好感,正是曹丕麾下最重要的谋士之一,刚刚从江东回来的,被人称之为冢虎的司马仲达! 陈群看到司马仲达如此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在这种事情上,他和司马懿还是很有默契的,知道这是司马懿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如此不顾礼法的让自己差点下不来台。 想到这里,陈群也正了正衣冠,朝着曹丕拱手说道,“魏王英明!” 陈群的这声“魏王英明”将这次朝会正是画上了句号,之后的事情就是洛阳的防护还是交给了夏侯惇,而宫中的护卫则是交给了许褚,这件事曹丕会亲自找到许褚告诉他,同时,他也需要给自己的父亲守灵了。 至于已经离开的史阿和李鍪,此时正朝着校事府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史阿对韩龙的态度倒是十分的优秀。 “你的身子不要紧,听说西川那边有一种小推车,校事府打听过了,应该能够帮助你,这校事府中现在大都是一群莽汉,你脑子好用,到时候你多靠脑子就好,至于动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史阿这话说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校事府的首领该说的,倒像是韩龙才是首领一样,不过此时韩龙看向史阿的时候,却是发现他一脸的真诚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客套或是什么。 “史阿首领说笑了,我就是....”韩龙尴尬的笑了笑,他见过很多人,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像史阿这种这么出其不意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过韩龙尴尬,史阿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别以为老夫刚刚是在客套,我史阿这前半辈子都是在各种的游历,跟着老师游历天下,就是在厮杀中度过的,等到有机会了,然后,老夫进入了所谓的仕途,却发现某家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还是只会杀人,所以你不用这般,某家说什么,你就当做是什么意思即可,老夫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看着说话如此直白的史阿,韩龙也只是哑然的点点头,对这个校事府的首领,认知更加的深刻了。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校事府休息的地方,然后一群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他们呢。 史阿最先开始训话,“如今曹丕世子已经是魏王了,尔等乃是校事府里,魏王的亲信,更是重中之重,从今往后,你们做事要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千万不能放肆,当心自己的行为会给魏王惹来麻烦,尔等可知道么?” “诺!”一群人轰然应诺,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想来还是十分兴奋的,毕竟跟随了多年的主子如今终于胜出,登上了魏王之位,他们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史阿满意的看了看这些属下,他史阿在校事府这么长的时间,别的不敢说,至少这校事府里面还是给曹丕培养出来了一批忠心的属下,而且都是剑术高手,虽然比不上曹丕自己,但是也都不是一般之人,若非如此,恐怕他这个位置早就换人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他待这么久。 “这位是校事府新任都伯,今天会在这里选些人手,跟着韩龙都伯前往上庸立功,尔等不可轻动!”史阿指了指韩龙,然后冲着对面的这些麾下怒吼了一声,生怕他们给自己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完之后史阿才转过身,冲着韩龙笑了笑,“你开始吧,一身玄衣的都是普通的探子,你都可以选用!” 校事府和其他的部署不通,虽然也有各个军职,但是人手却是和军队不通,同样他们的地位往往都和衣服眼色有关,这也是方便划分,现在韩龙还是一身常服,估计最多明天,他的衣服也就该到了。 韩龙朝着史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自己对面的那些人,几乎从来没有和校事府打过交道的李鍪,对这些人自然是不熟悉的,不过里面还真有他一个熟人,那就是当初在南阳见过的天三。 不过此时的天三却是低眉顺眼的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之气,而且似乎完全认不出李鍪来的样子,对此,李鍪只是在心中笑了笑,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 “就你们五个吧!”李鍪随意的一划,将五个聚在一起的小家伙圈了起来,这就是他的麾下了! 史阿看了那五个人一眼,发现自己不认识,想来不是什么特殊之人,也就朝着韩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校事府中,都伯理论应该有二十人的麾下,但是现在时局不对,而且人手不够,只能给你这些了,不过你此去上庸,可以临时调用上庸的人手,具体的事情,你都知道,老夫就不再和你多说了!” 韩龙也是躬身应了一诺,“首领,我等何时可以出发?” “明日吧,明日即可出发!”史阿看了看天色,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兵贵神速,但是看了看略显疲惫的众人,还有韩龙那一瘸一拐的腿脚不由的轻笑一声,“上庸也还需要时间,去的太早也没有意义,好生休息一天吧!” “多谢首领!”韩龙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拱手道谢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前去休息了,他这一路上,做到这一步,他也需要休息。 另一边的曹丕,回到了后殿,来到了自己父王的身边。 许褚见到曹丕进来,不由的咬了一下牙,不过还是躬身行礼道,“末将许褚,见过...魏王!” 曹丕也知道许褚的心中有气,自己不顾自己父王的葬礼守灵,第一时间去选择了继承他的王位和丞相官职,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对与许褚,曹丕一脸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了,许褚将军!” 许褚被曹丕这个动作给弄的一楞,或许今日曹丕的变化让太多人发愣了,今日的曹丕,真的是和往日不同! “魏王这是怎么了?”许褚是个直肠子,不像陈群一般,看到曹丕这个样子就想东想西的,他想到什么就会问,“今日难不成是魏王身子不舒服了么?继位大典事情繁多,魏王还是多加休息的好!” 或许许褚自己没有嘲讽的想法,但是在一旁聆听的副将却是差点昏迷过去,这么直白的嘲讽,自家将军就真的不怕被人给拖出去斩了么?要知道新王继位,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 不过此时这副将也是干着急不敢吭声罢了,不过在他担心的眼神中,新任魏王曹丕曹子恒并没有去怪罪自家将军,反而笑的很开心。 曹丕没有怪罪许褚,也没有再和他多说话,直接点了三根清香,然后插在了灵牌之前,之后曹丕自觉的跪在了曹操的灵钱,开始了为自己的父王守灵。 许褚见到曹丕这个样子,也就不再做声了,继续守在他的主公身旁,魏王可以有很多,但是他的主公只有一个! 两个人就在这里守护着曹操的尸体,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而此时外面却是因为今日的曹丕差点吵翻了天。 “啪!”一声脆响,一只陶碗就被陈群摔在了地上,平素里最是温文尔雅的陈群,此时满脸的羞恼,看着他身边的司马懿说道,“仲达你今日为何要拦着我?若非是你今日拦着老夫,老夫定然...定然...” “定然什么?定然和魏王不善罢甘休?”司马懿冷哼了一声,淡淡的一笑,“你呀,还是太小看咱们这位魏王了,他可是魏王,千辛万苦才冲杀出来的魏王啊,你就真的以为他是这么简单的人?” “可是...可是魏王能有如今的地位,那可是我等拼了命才帮他拿下来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般的卸磨杀驴!” “老夫可不是什么驴,你别将老夫带上!”司马懿轻声一笑,“你光看见了咱们帮他冲锋陷阵,怎么忘了魏王本身就是这般的优秀,他的确文不如曹植,武不如曹彰,但是你也可以说,他文比曹彰强,武比曹植好,魏王可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陈群听到这里也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就算文武全才那又如何,魏王这是忘了当初他被曹植逼迫的有多么窘迫了么?他是忘了他被曹洪数落成了什么样子了么?还是他已经忘了他差点被许褚给抓了!” 一想到这里陈群的心中就无比的烦闷,不说别的,当初曹丕和曹植争夺世子之位的时候,曹丕不小心犯了些错,虽然没有被抓到证据,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他做的。 所以曹操就派自己的心腹许褚前去抓人,当初许褚直接踹门而入,将尚在床榻之上的曹丕给拎了出去,那天他几乎将脸面都丢尽了。 可是曹丕在继位之初,什么度没干先告诉麾下的文武,他对许褚没有意见,反而十分的喜欢,他是有多么喜欢作秀,他觉得靠这个就能让那个莽夫归心么? 至于曹仁的事儿,陈群的心更加的不痛快,不说许褚这个奉将令的家伙,就说曹仁是谁,是曹洪的大兄,虽然两个人不是亲兄弟,但是这两个同样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就和亲兄弟是差不多的。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曹丕和他的叔父曹洪关系不好,这两个虽然不是什么多么大的仇恨,但是的确算得上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曹丕今日光明正大的管曹仁叫了一声叔父,那就等于是给曹洪服了软啊。 这种情况,别说陈群不敢相信,便是和曹丕关系最好的司马懿也是不敢相信,最后司马仲达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咱们都太小看这个魏王殿下了,之前有先王在,我们从来没有正视过他,如今,却是被他惊吓到了,或许现在的这位魏王殿下,是一个并不输于先王的枭雄呢!” 说完之后,司马懿突然大笑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趣,当真有趣,这样的魏王才是我等心中的魏王,这般的曹子恒,才能说明当初我等的眼光没有看错,长文,你莫要再想着世家之事了,我等当先荡平天下!”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陈群听到司马懿的话,却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似乎是被他的这句荡平天下给惊住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群看着司马懿,犹豫的说道,“荡平天下,仲达,你可知有多久某家没有听过这句话了?” 说完之后陈群自己都笑了起来,荡平天下,当年曹操还这是偏暗许都一隅之地的时候,他就因为一篇招贤令而不顾家族的反对,踏入了许昌之地,立志要在那里出人头地,从而帮助曹操荡平天下。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减少,他这句荡平天下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便是他自己,都慢慢的变成了和他父亲那般的人物了,每日只想着自家家族之事,至于天下,总是放在了家族之后。 司马懿像是没有听懂陈群的话一般,哈哈一笑道,“我等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荡平天下,虽然现在中原力疲,老将新秀青黄不接让现在的中原十分尴尬,而西川之地正气势汹汹,江东也是祸福难料,但是这天下还有我们,我们还有着天下最强的实力!” 司马仲达的话的确是让陈群再次升起来一股雄心壮志,但是这种心中的烈焰很快就被自己的一盆冷水给剿灭了。 “荡平天下的确是好,但是如今天下的局势却是十分诡异,虽然我中原势大,但是四面都是敌人,不说其他,就是那些异族就不是什么好人,每一个都是狼子野心,西北的羌人,北方的匈奴,鲜卑,还有幽州的乌桓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都是....哎!” 陈群说道这些的时候也是心中不安,不说其他,中原曹氏的势力的确是非常之大,但是他的敌人也多,虽然每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蚁多咬死象,这四周的异族,加上一直虎视眈眈的西川和江东,曹氏的局面也不是那么的好。 尤其是西川,西川的刘备在汉中曾经和先王曹操打了足足三年,虽然将益州的那点家底儿打空了差点,但是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确实是先王曹孟德输了,输的特别惨。 折了虎步关右的夏侯渊不说,还将小将王平给送到了西川,据说现在那王平也是极为不错的,这几年的大战,虽然西川的底子打没了,但是先王曹孟德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凉州和关中好不容易变好的处境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年前,而西凉的那些羌人也开始了蠢蠢欲动,如今新王即位,局势又是这般不稳,之前关羽威震华夏的时候,就让不少人都升起了不好的心思,而且许都的那位,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也起了心思。 说实话,陈群虽然对先王曹孟德辛苦创下来的天下非常佩服,也觉得他能够夺下最终的天下,但是,陈群不认为他有这个本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下的能人这么多,多到让他都感觉有些心慌了。 当年他来到许都的时候,荀家叔侄,程昱,郭嘉,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等到他们或死或老之后,陈群赫然发现,他的身边还有各种各样的神人朋友,司马懿,杨修,吴质,华歆等等等等,哪个也不次于他! 和他们情况一样的,还有江东,周瑜死后的鲁肃,带着榻上策成为了第二任大都督,鲁肃死后更是有吕蒙,鬼知道吕蒙死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人物出现! 西川之地,现在是最恐怖的,好不容易死了一个庞统和张松,结果这人才依旧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最出名的就是计斩夏侯渊的法正,这是一个连曹孟德都后悔未能得到的人才。 想到了这里,陈群便是拱了拱手,冲着司马懿说了一声抱歉,“仲达,某家只能告退了,荡平天下,某家不敢发此宏愿,当然,老夫也绝对不会在魏王这里混日子,只是没有你的这份儿雄心壮志罢了。” 陈群要走,司马懿也没有阻拦,只不过等到陈群离开之后,司马懿才嗤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明明是你的府邸,你能走哪儿去?” 说完之后也大笑着离去! 而此时,就在洛阳不足二十里的地方,一只大军悄然出现。 “主公,大军已经修整完毕了,请主公下令!”一名算不得雄壮的大将走到了最前面曹彰的面前,若是李鍪再次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些人里面有太多的熟人了。 鄢陵候曹彰,师兄李昊,张琛三人都在里面,还有很多当初征战过幽州塞外的老人,此时他们都聚集在一起,他们想要干什么,那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曹彰看着远处的方向,那里有洛阳,那里有自己父王的尸首,还有自己的哥哥,那个刚刚继位的魏王! “大军出发,包围洛阳,但是不许颤动!”曹彰大手一挥,开始了行动,不过还是再三叮嘱道,“切记不可妄动,那里有我父王的尸身,万万不可轻易惊扰了他!” 张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手中长枪一挥,默然而立的大军便开始了缓缓的行动了起来。 当这数万大军出现在洛阳城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十分了,正在洛阳城上防守的夏侯惇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数万大军不由的有些大惊失色了起来,他派出了不少的斥候,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回报,只能说明他们都没拿下了,说明这只突然出现的大军,是有真本事的。 “城下何人?某家夏侯元让!”夏侯惇看着城下一样穿着曹军兵甲的大军不由有些担心了起来,同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在曹军阵营之中,无论将校士卒,独目大将夏侯元让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黄昏的余晖中,城下的军阵中缓缓的走出来一员大将,身披铁甲,头戴红缨盔,手持方天画戟一脸的肃然。 就这身儿打扮,就这事儿气质,便是不报名号夏侯惇都认了出来。 “子文,你来此说完何意?”夏侯惇看着出现的曹彰,心中的那抹不安更加的深重了,虽然曹彰对他想来恭谨,但是对于这批敌人,夏侯惇是真的不愿意是曹彰带来的。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关系不错,更重要的是,曹彰是通武艺晓军略的,若是其他人,夏侯惇或许还真的不怕,但是想曹彰这种敢于和你硬碰硬的人物,便是有司马懿陈群等人相助,夏侯惇也不敢保证能够胜利,他能做的只是劝说而已。 “叔父,请开城门,某家要拜祭父王!”曹彰没有让大军攻城,也没说任何的狂妄之语,只是想要拜祭自己的父王,但是这个要求,夏侯惇也是真的不敢答应他。 “子文,若真的只是拜祭,为何要带着大军前来!” “带军只为防身,还望叔父开门,某家想要拜祭父王!”曹彰仍然那句话,让夏侯惇打开城门,自己只想拜祭而已。 此时得到消息的卞氏已经冲到了城墙上,看着城下的大军,眼中还是有着一丝丝的眩晕,“丕儿...魏王呢,他在哪里,为何还不来!” 面对卞氏的喝问,一旁的夏侯惇只是应声说道,“已经去请了,不过此时魏王正在给先王守灵!” 卞氏看着下面静立的曹彰,不由的轻声问了一句,“彰儿可是想要攻城了么?” “太妃放心,到现在为止,彰世子未曾想过攻城,他说,他只是想要祭奠先王!”夏侯惇说到最后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作为曹氏宗亲将领,夏侯惇和这些小辈的关系都十分不错,尤其是曹彰,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现在将曹彰拒之门外,甚至连让他拜祭自己父王的资格都没有,这种事让他的心中也不好受。 夏侯惇的心思,卞氏也是十分的清楚的,看着下面的曹彰,看着自己的这个在弓箭手的射程之中却是面不改色的儿子,她的心中也是十分愧疚难受的,但是此时她只能悠悠叹息一声。 “就让彰儿恨他这个无能的母亲吧!”卞氏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吭声了。 曹彰没有看到城门打开,也没有等到上面的回话,甚至他都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到来,但是他依旧没有吭声,他在等待着,等着一个属于他的结果。 就在这种等待中,夜色降临,前去请曹丕的人也终于跑了回来,没有带回曹丕,但是带来了曹丕的命令。 “城门打开,放曹彰进来拜祭!” 曹丕的这个命令让城墙上的众人全都脸色大变,其中反对者不再少数,一个个开始劝说了起来,大多数都是说,城外的大军威胁太大,此时绝对不能将城门打开,若是曹彰心中有什么年头,那就太危险了等等! 不过最后夏侯惇的独目中盯着城下的曹彰,盯了他半晌之后,大吼一声,“打开城门,让他进来拜祭!” “那...那大军呃?”陈群看着城下的大军,他真的不敢想象这数万的大军冲进洛阳城,会发生什么。 夏侯惇看着下面的曹彰,却是直接说道,“不必管大军,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夏侯惇一声令下,洛阳城的城门打开了,洛阳城出现在曹彰的面前。 第一百七十三章 曹丕与曹彰(三) 曹彰看着洞开的城门,心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样的念头。 曹彰身后不远处的张琛同样看到了洞开的城门,然后变得兴奋了起来,就连他胯下的战马此时也不停的打着响鼻,仿佛也已经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一般。 就在张琛要下令冲锋的时候,前面的曹彰平淡的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大军止步,就地扎营!” 张琛那呼之欲出的冲锋被曹彰这句话给憋了回去,差一点没呛死自己。 “主公!”张琛想要劝说,在他看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此时只要一声令下,便是城中真的有埋伏那又如何,夜色正黑,就算有埋伏自己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对方又何尝能够知道自己有多少人。 “主公,此时冲锋,您为锋矢,我等跟随必能大胜!”在张琛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大多为骑兵,只要冲锋的时候跟进了自己的将领,那个几乎无敌的男人,他们就一定能够杀到宫中,让自己的主公荣登为王! 不过张琛的劝说,却是只换来了一句,“待在这里,就地扎营!” 张琛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身旁的李昊直接给拉住了。 李昊朝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道,“莫要多想,我等听命行事就好了!” 李昊在他们几个人心中的地位颇为特殊,看着李昊这般坚决,张琛也只能是点了点头,朝着麾下大声说道,“就地安营扎寨,诸将不得妄动,紧守大营!” 张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用什么样子的语气说出来的这些话,明明胜利近在咫尺,但是在曹彰的命令下,却是将这个机会生生的错过了! 众将能够看出战机者并不在少数,但是曹彰下令扎营,自己的主将也同意如此了,那么他们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一个个开始了安营扎寨,并且守护好自己的地盘,等待自家主公从里面回来。 看到众人已经开始放弃进攻,曹彰这才平静的朝着里面走去,而城墙上的众人也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单单一个曹彰,还不足以让他们多么的担心害怕,这洛阳城中纵然算不得兵多将广,但是拦住曹彰,还是可以做到的。 吴质看着已经马上就要走进城门的曹彰,突然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来人,命令弓弩手悄悄的躲在城门后面的,等到曹彰一出现,立刻就乱箭齐发,将他射杀当场!” 吴质说完这句话,莫说其他人,便是卞氏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毕竟如今的太妃卞氏也是曹彰的母亲,剥夺他触手可得的魏王之位已经是十分的难看了,如今还有人要当着她的面将曹彰杀死,此时卞氏看着吴质的眼神都十分不善了。 吴质这个家伙实在是有些拎不清,当初他和陈群,司马懿,朱铄一同被称为曹丕的四友,后来又是因为帮助曹丕战胜曹植立下了汗马功劳,理应是十分受宠的人物才是。 但是这家伙将除了曹丕以外的所有人几乎得罪了一个遍! 他本来出身寒门,算的上是十足十的寒门子弟了,本应该知道百姓贫苦的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依靠在世家大族之中,跟在那些世家公子的身后和他们吟诗喝酒,甚至出谋划策。 但是这样的吴质很明显是不会被世家大族们所接受的,但是他偏偏还十分讨厌和他一样的平民,甚至不止一次说过,那些人,不过就是一些贱民罢了,完全不用在意等等的话。 这样的话语让他的名声变得更加不好了,最后在某次宴会之中,某个已经对他厌烦的世家公子成功的将他推荐给了曹丕,让他有机会接触到这个落魄的公子哥。 那时候的吴质平平无奇名声极差,那时候的曹丕,上有曹昂,下有曹植曹彰,可谓是十分的不得志,那个时候谁都不认为他可以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先不说那时候的曹操都不被人所看好。 就说曹昂这个嫡长子尚在,而且就算曹昂死了,曹丕最多算是长子,以卞氏的地位他很难能够作为大妇,所以嫡子这个位置曹丕就不要再去琢磨了。 不过能够攀附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之子,哪怕是个普通的儿子,这对于吴质来说也是他所能够接触到的最好的资源了,为了曹丕他可以说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在曹丕最不的是的时候,吴质不但和他一起吟诗喝酒解闷,而且各种出谋划策让他能够过得更加舒适一些,不得不说,在阴谋算计这方面,吴质还是十分的有发言权的。 就在吴质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惊喜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宛城一战,曹操的嫡长子曹昂被自己亲爹给莫名其妙的坑死了,然后曹操的大妇丁氏也和自己的夫君和离了,然后曹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本是一妾的卞氏扶了上来,还得到了曹氏宗亲他们的认可! 本来不上不下的曹丕就这么神奇的成为了曹家的嫡长子! 而身为曹丕麾下首要谋士的吴质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起来,虽然后来陈群,司马懿两个有着真才实学和家世的人加入,但是吴质在曹丕的心中依旧是最为重要的,至于最后一个四友,将领朱铄在吴质那里最是看不起,为此两个人不是没有吵闹过,只不过朱铄不和他计较罢了。 不过吴质此时说出万箭齐发,射死曹彰这句话还是足够证明这个家伙除了阴谋诡计和吟诗喝酒以外不堪大用,他这一句话得罪的可就不是几个世家之人那么简单的了,甚至还有太妃卞氏以及夏侯惇等人! 看着一副真的要动手的吴质,夏侯元让朝着他怒吼一声,“你个废物,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先不说你那点小伎俩能不能伤的了子文,你真当他外面的那些人不会冲进来么?” 吴质看着一脸怒色的夏侯惇还颇为不忿,或许是自家主子刚刚当上了魏王,正是得意之时,自然游侠天下都不放在眼中的感觉,“夏侯将军还请您稍后将城门关上,待我等将那曹彰射杀之后,将人头扔下,敌军不战自溃!” 说着竟然真的招手将一名副将找了过来,就要让他前去准备。 夏侯惇看着吴质,真恨不得直接将他杀了,不过吴质乃是自家侄子曹丕的亲信,的确是不太适合当场斩杀,最后只能将自己满腔的怒火发泄到那个不长眼的副将身上! “混账东西,哪个让你上来的?”夏侯惇不理吴质,走到那副将面前一把将他拽到自己面前,“魏王亲令,这洛阳上下都是老夫一人负责镇守防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无事老夫的将令?” 吴质听着那明显就是指桑骂槐的话,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有些不好了起来,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夏侯将军,此乃千古良机,杀了曹彰则魏王便稳如泰山了!已经到这时候了,难不成您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成?” 夏侯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搭理吴质,或者说,在夏侯惇看来,便是曹丕登上了帝位,就凭一个小小的吴质,也不配和自己比较,这不是因为他是曹魏亲族大将,也不是因为他资格多么老,因为他是那个传奇时代的余孽! “记住,没有本将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手,让曹彰去拜祭!”夏侯惇朝着那副将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便不再多说了,而是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纵然曹彰下令对方安营扎寨,但是夏侯惇也不得不加紧防范。 吴质看着对自己仿佛是视而不见的夏侯惇,再看看陈群那如同嘲笑一般的眼神,还有对那个连看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的司马仲达,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这副模样的吴质,突然生出了对这群人的恨意,他出身不好,从小就没得到过什么尊重,在他眼里,只有那种人人羡慕的人上人才能被人看得起,他也想成为人上人,所以他宁可背负骂名,像是一条走狗一样依附在那些人身边,可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堂堂魏王的心腹重臣之一,甚至是之首,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被人看不起。 虽然陈群和司马懿两个家伙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吴质还是能够感觉出来,他们看不起自己,那种看不起,那种嘲讽,就像是从他们的心底之中发出来的,那是真正的看不起,从骨子里看不起。 其实吴质很想问问他们两个,他们凭的什么,明明自己的能力并不差,当初没有陈群,没有司马懿,曹丕和曹植相争,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是自己出谋才胜了两此,保住了他的脸面,为何他们一副和自己并称,就是极大的耻辱一般! 就因为他们一个是颍川陈家,一个是河内司马家,而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寒门子弟,没有自己的家世,就合该让人看不起么? 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吴质嗤笑一声,走向了城墙,看向了正在忙碌的城下,此时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曹彰都快要到曹丕的身边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如他所想到的那般,此时曹彰已经走到了曹丕的面前,看着自己父王曹孟德的灵位,看着颇有些冷清的灵堂,他突然变得有些后悔了起来。 自己的这个大哥因为自己的存在就已经选择了匆忙继位了,导致自己的父亲灵堂就被冷落了,而自己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家伙,更是在关键的时候带着大军出现在这里,差点闹出笑话来。 曹彰点上了三柱清香,然后插在了父亲的令牌之前,“孩儿不孝,让您失望了,不但来晚了,还打扰您了!”说完之后便恭恭敬敬的跪在曹操的灵位之前,磕了数个头。 曹丕也跟着他跪在了曹操的面前,两个人短时间谁也没有多说话,就这么跪在曹操的面前,就像小时候他们被自己的父亲罚跪一般! 后续是他们两个人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两个人就这么同时笑了出来,一时间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样。 “许褚将军,我想和三弟聊聊!”曹丕看向了许褚,说的也很直白。 许褚看了两人一眼,还是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走了出去,同时还将所有的护卫都带了出去,就像当初曹操在的时候一样,将房门关好,然后自己守在门外,其他人离得远远的。 “子文,咱们都多久没有见面了?”曹丕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笑了一下,“虽然你去幽州的时候只是去年,可是总感觉咱们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一样!” “或许是各怀鬼胎吧,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争权夺利,哪里看得见什么兄弟之情,你有这种感觉不奇怪!”曹彰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监国,你做的不错,父王也一直在夸奖你!” “你要这么说,你是父王的黄须儿,更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为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的,哪里有夸奖你的多!”曹丕颇有些吃味的说道,“你和二弟一直都是父亲的骄傲,一个文采天下无双,一个武艺堪比楚霸王,唯独我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的,不像他的儿子一般!” “父王若是知道你对他的意见这么大,一定会痛打你一番的!”曹彰哈哈一笑,“可是他最后还是将王世子的位置传给了你,虽然你文不如二哥曹植,武勇比某家也差的很远,但是你的确是合适,阴狠,毒辣,目光深远,也明大义,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或许母亲说的是对的,只有你才能将现在这种弥乱的局势扭转回来!” 曹彰说这话突然变得有些落寞,看着给曹操上供的美酒,突然舔了舔嘴唇,“我能喝点酒么?父王这么宠我,应该不会怪罪吧!” 听着这么胆大妄为的话,曹丕不由的有些呆愣,曹操身故,在守孝其间不能宴饮,尤其是不能喝酒,特别是他们这种亲儿子,要守灵的亲生儿子,一定不能碰这些东西的,没想到曹彰不但想要喝酒,还想直接喝贡酒。 “你这厮....端的胆大妄为!”曹丕不由的笑骂了曹彰一句,然后直接伸手将贡酒拿了过来,就当着曹彰的面儿将泥封拍开,“先敬父王一杯吧,他挺想你的!” 曹彰结果酒坛,看了看曹操的灵位,不由苦笑了一声,“父王生前最反感某家饮酒,觉得某家会因为饮酒而误事,未曾想到,今日某家要亲自敬您一杯酒了!” “别废话了,再废话就别喝了!”曹丕一边将另一坛贡酒拍开,一边训斥着曹彰,“若是父王尚在,看到你饮酒恐怕会大嘴巴抽你的!” “哈哈,也是!”曹彰一声大笑之后,便先往地上撒了一些美酒,表示恭敬,“父王,自从您头风病越来越严重之后,就没有好好的喝过几次酒了,今日我们父子三人就喝个痛快!” 曹丕也往地上撒了一次美酒,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他的性格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曹丕是曹操的长子,更是后面的嫡长子,对他的要求本身就十分严格,加上后面那几个弟弟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所以让曹丕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起来。 曹丕敬了曹操酒之后,便给自己大口的灌了一口,“父王,儿臣如今也是魏王了,您放心吧,儿臣应该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曹彰也跟着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后连呼好酒! “子文,听说父王之前,曾经快马让你前来,可是真的么?”曹丕喝过几口烈酒之后突然说道,“你觉得父王让你前来,是为了什么?” 曹彰看了曹丕一眼,突然笑了一声,“应该是父王想通了吧,让我来当这个魏王,不过某家的马慢,所以晚了一步!” 这种话说出来一点没有尴尬,就连曹丕听了之后也只是淡淡的笑了起来,“对呀,父王,其实是想让你当这个魏王的,他从来没有派人去邺城找过某,而是直接去的长安!” “不过现在你是魏王,说这个不重要了,是陈群那个家伙告诉你的吧,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多管闲事,你日后可要小心点他!”曹彰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然后冷声说道,“陈群的心,现在可不在曹家的身上!” “陈群....去找我的人是司马孚!”曹丕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让正在喝酒的曹彰都愣住了。 司马孚是司马家的司马八达之一,也是司马懿的亲弟弟,若是司马孚去的邺城,那么这件事就更加有趣了。 曹彰将酒坛子轻轻的放到了地上,“陈群知道这件事么?” “不知道,孤没有告诉他,都已经是出城之后了,孤才碰到的陈家之人,不过孤骗他说我等是外出赏雪,给母亲散心!” 听着曹丕这毫不遮掩的话,曹彰突然大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是好东西,处处想着糊弄人,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通风报信,你却还想着算计人家,端的不是好人!” “怎的,你这是为他们打抱不平?”曹丕嗤笑了一声,“要不你去提个醒?” “哈哈哈,算计的好!”曹彰哈哈一笑,然后酒坛子往曹丕面前一放,“干杯!” 曹丕也是摇头一笑,和曹彰手中的酒坛一碰,“干了!”两人就再次开始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两人已是微醺了,曹丕看着和自己一样醉眼朦胧的曹彰,嘿嘿一笑说道,“子文,可后悔么?” 曹丕没有说清楚,但是曹彰却是明白自己的大哥问的是什么意思,曹丕问,他没能第一时间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可后悔么。 曹彰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抱着酒坛子不断的给自己灌酒,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不后悔!”曹彰嗤笑了一声,“西北羌人不安稳,本来某家并不想管的,但是西凉最近将才不显,一个两个的差点没让乱子闹大起来,最后某家看不下去了,便直接出手了!” 说完之后还一副骄傲的样子,仿佛是在告诉曹丕,自己是因为西北的羌人才没赶上的,完全不是因为什么跑不过他。 看着这幅模样的曹彰,曹丕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个模样的三弟,他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见过了,这些年,两个人一见面就是明枪暗箭,各种冷嘲热讽的,哪里有如今的这幅模样。 “你这家伙,真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曹丕指着曹彰不断的哈哈大笑,不想之前的那种嘲讽,是很真诚的笑,让曹彰虽然不服气却是生不出什么恶感来。 “我告诉你曹子恒,父王当年令我驻守长安,就是为了防备汉中和西北的羌人,虽然汉中这段日子十分老实,但是西北的羌人总是有些不是那么的安稳,若是有机会,去清扫一番吧,西北的凉州虽然穷困,但是那里也是大汉的疆域,轮不到羌人在那里驰骋!” 看着继续大口喝酒的曹彰,新继位魏王的曹丕突然笑了出来,“你这家伙,还用你教某家如何做事么?那里不但是大汉的疆土,更是咱们曹家的疆土!” 曹彰突然愣住了,对于曹丕刚刚说的这句话,他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决定了么?”曹彰再次放下了手中的酒坛,“真的要挑战那个位置么?父王当了一辈子的汉臣,若是你这么做,他会不会..” “父王当汉臣只是因为对朋友的承诺罢了,父王对汉室的忠心早就被许都那个小子给磨灭了,不过父王自然有父王的想法,我不会违背,但是孤要的是荡平天下,可不会被那个小子拖住手脚的!” 说话的时候,还给自己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孤会尽快让他安生起来的,然后荡平六合,横扫天下,就算完不成,也会将那些该死的异族给清理干净的,这些年,让他们折腾了我们不少元气!” 说道异族,就连曹彰也是十分的赞同,自从他领兵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边疆和那群异族作战,对那些家伙,曹彰可是了解甚深,对于那些异族来说,曹彰这个家伙就像是杀神一般。 当然,对于曹彰来说,那群人也都是待宰的羔羊一样,曹彰出征弑杀,但凡攻克一个部落,不会说什么过车轮者死,现在的曹彰,只要攻克了部落,不降者皆杀,失败再投降者,也杀! 这两年曹彰杀得异族有多少自己都不知道了,从并州的鲜卑人,到幽州的匈奴人,乌桓人,再到西北的羌人,他已经把大汉北方的这群异族们打了一个遍了,若非是自己的父王去世,估计他还会打! “异族的这群家伙都是狼子野心,无论他对你多么的忠心,多么的谦虚,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要到足够的好处,所以对付这种人,杀了就是最好的选择!” 曹彰这充满杀意的话语,让曹丕不由的眉头直皱,不停的摇着头,“你这家伙杀性太大了,有些时候靠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可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曹彰打了一个酒嗝,然后这一句话差点没将曹丕给呛着。 “不将根源解决,解决了这个人还会有下一个!”曹丕摇着头没好气儿的说道,“只有解决根源的问题才行,只有解决了根源,才能阻止他们的混乱!” 曹彰喝着酒满脸的不屑,“那就将他们都杀光,杀不光就能杀多少是多少,他们都是狼子野心之辈,只有你永远比他们强才能保证你的利益和权利,某家还是觉得,与其降服他们,不如直接杀光他们,这样我大汉的边疆百姓还能多过一阵好日子!” “你这厮,这天下的异族比比皆是,大大小小不下数十,哪里能有那么容易屠杀一空,大汉用了数百年才将匈奴压了下去,然后呢,又出现了乌桓,又出现了鲜卑,还有羌人,甚至还有最近才出现的那个什么碣族,真是层出不穷啊!” “那又如何?乌桓出现了杀乌桓,鲜卑出现了杀鲜卑,羌人不老实就杀羌人!”曹彰满不在乎的说道,“都是一群无能无用之辈,某家一人冲杀羌族的部落,他们竟然无人敢上,这等废物有什么可怕的!” “子文你是足够勇武,那这当今天下有多少个你?”曹丕没好气儿的骂道,“你能够完好不损的冲杀出来,那其他人呢,士卒呢?他们生存的塞外之地我等取之无用,就算养马也无需那般的多,那广袤的塞外不都是他们的生存之地么,反之我们则是无法深入! 异族最恶心的事情就是这一点,打得过你的时候不停的的和你打,掠夺边疆,乃至冲杀近中原来,但是当你想要报复的时候,他随时可以跑的远远的,直接遁入塞外,带着他们的牛羊马匹,带着他们自己,能跑多远跑多远,想要追那就太难了!” 说道异族的难缠,曹丕也是十分的脸色不善,就在他从邺城出发之前,刚刚见过一个叫轲比能的家伙,虽然面容装作十分的和善,但是实际上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哪怕说着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话,但是实际上,那双眼睛里的凶狠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完全隐藏住,这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只不过现在的曹家的确是有些风雨飘摇的感觉,他还真的略微差一点实力,不敢真的和那群家伙翻脸! 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曹丕扭头看向了一旁喝酒的曹彰,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了起来。 “子文,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的旧事?” “嗯?”曹彰猛地一愣,眉头一皱,“我的旧事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件?是在半路上暴打先生,还是将父王最钟爱的文房四宝给扔到了井里那回?还是说将辽东奉送给父王的老虎给吃了?” 曹彰没说出一件事来,曹丕的脸色就难看了一分,因为这些事不但太混了,而且其中还有自己替他背黑锅的! “你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儿!”曹丕朝着他啐了一口,“那文房四宝,你这个好汉当初为何不承认?害的某家让父王打的皮开肉绽的,你这家伙端的无耻!” “唔~”曹彰嘿嘿一笑,“当初某家也从来未曾否认啊,主要是父王当年也未曾问我,若是问了,某家定然供认不讳!” 说完之后还自己点了点头,仿佛是为自己证明一般! 曹彰叹息了一声,实在是不想再在这方面和这个莽夫纠缠了,“当初辽东送来了一头猛虎,就是你给炖了的那只,那时候他们想要炫耀自己的勇武,结果那老虎被你这厮拎着尾巴给拽了起来,还将那老虎的尾巴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那所谓的猛虎声音都不敢吭! 后来南越国还送来过一只白象,就是冲弟用大船在玄武池称的那只,也让你折腾的够呛,拽着他的鼻子让他跪在了你的面前,这两件事儿你还记得么?” 曹彰不知道自家这个大哥怎么想起俩夸赞自己了,这两件事都是自己的勇武,尤其是猛虎那个,没有一点儿的虚言,别人都是搏虎,杀虎,打虎,到了自己这个将老虎吓得不敢动,当初自己的父王说,能和自己比较的只有那个驱虎过涧的曹氏第一猛将,典韦了。 “当然记得,不过你提这个干嘛?你这厮是绝对不会再让某家带兵的,如今提这个事情你是想要干什么?让我给你打一只老虎来尝尝?难不成你的身子骨....不行了?” 曹彰说话的时候还用很奇怪的那种眼神看着曹丕,仿佛曹丕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嘴角也浮现出一抹怪笑。 曹丕被他这个笑容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弄得满身火气,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派过去,“就是问问你现在可还有当年那份儿本事而已!” 曹彰嗤笑了一声,拍了拍他那个坚实的胸膛,朝着曹丕冷笑一声,“墨家可不像你那般,成天声色犬马,不干正事儿,别的不说,女人倒是一把一把的,年纪轻轻的身体就坏了!” 曹丕强忍着自己已经充斥了整个胸膛的怒气,朝着曹彰笑着说道,“你这厮说话能不能对我这个大哥有着足够的尊重?好歹我也是你的嫡亲大哥,还是魏王!” “哈哈,不会!”曹彰哈哈一笑,然后主动和曹丕碰了一下酒坛,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让某家出征,难不成想让某家给你震慑一些人?” “有这个想法!”曹丕倒是并不否认,“最近有个家伙给某家弄了一口大钟,说是重大万斤还没运到邺城呢,这不是想着等那口大钟运到了之后,我等那大钟到了通知你,顺带让他们看看我曹家人的勇武!” “万斤大钟?”曹彰不由呵呵一笑,“你这是准备在嘲笑我么?万斤?” “咳咳,说是万斤,不够也就是数千斤罢了!”曹丕一声轻咳,“放心,你能够举起来的,你大哥相信你!” (ps:古代的斤两和现在的不太一样,会有一些差距,但是差距绝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另外万斤钟的这个事情貌似是真的,曾经《拾遗记眠七》之中记录了几件任城王,也就是曹彰的几件旧事,其中就有这三件,曹彰治虎,搏象,还有曹丕登基之后,举钟! 原文如下:任城王彰,武帝之子也。少而刚毅,学阴阳纬候之术,诵《六经》、《洪范》之书数千言。武帝谋伐吴、蜀,问彰取便利行师之决。王善左右射,学击剑,百步中髭发。时乐浪献虎,文如锦斑,以鉄为槛,枭殷之徒,莫敢轻视。彰曳虎尾以绕臂,虎弭耳无声。莫不服其神勇。时南越献白象子在帝前,彰手顿其鼻,象伏不动。文帝鋳万斤钟,置崇华殿,欲徙之,力士百人不能动,彰乃负之而趋。四方闻其神勇,皆寝兵自固。帝曰:“以王之雄武,吞并巴蜀,如鸱衔腐鼠耳!” 甚至当年文姬归汉之事,曹彰也出了不少力气,当初曹操要求匈奴归还蔡邕的女儿蔡文姬,然而匈奴之人不肯,为此还和曹操这个诸侯闹得很不愉快,然后曹操就让曹彰带人出兵,曹彰兵临塞北,威胁南匈奴,用更加不客气的话来回赠了匈奴。 最后南匈奴左贤王刘豹还是选择了归还蔡文姬,顺带将她的两个儿子也弄死了,直接绝了蔡文姬的念想,也为了能够让曹操放心,不再为难自己和自己的部落。) 曹彰听到那大钟数千斤也是不由的冷哼一声,“数千斤和万斤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么?你倒是真相信某!” “吾弟乃是天下悍将,父王抛弃那些旧将重臣不用,而让你镇守长安,防御西川汉中和西凉,自然有他的考虑,孤相信父王,也相信你!” 曹彰看着一脸真诚的曹丕不由的嗤笑了一声,“竟说一些好听的!” 说完之后继续开始了喝酒! 两个家伙已经将能喝的不能喝的都喝的差不多了,给曹操的贡酒让这两个家伙喝的几乎都干净了,最后看着一地的狼藉,曹彰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然后朝着曹丕说道,“某家要为父王守灵了,这收拾屋子的活儿,你来吧!” 说完之后,曹彰径直走到了曹操尸体边上,然后就往地上一躺下,就这么直接酣睡起来。 曹丕看着这般不懂礼法的弟弟,心里也是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了。 若非是看到了曹彰眼角的那湿润,恐怕曹丕也要被他骗过去了,曹丕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好笑,“这个家伙,还是将自己藏得那么深,想哭就哭吧,这么简单的事情还得憋着!” 曹丕摇了摇头,继续收拾起这一屋子的残局来,虽然灵牌和供桌还是十分干净的,他们只是想喝酒说说话,可没有对自己父王不敬的意思。 当把屋子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曹丕才走出房门,果不其然许褚站在外面,轻声将他招呼进来,两个人将这一堆空了的酒坛子都清理了出去,然后给曹操换上崭新的贡品。 “许褚将军,不怪我们兄弟孟浪?”曹丕轻声一笑,“我还担心许褚将军会怪罪我们两兄弟呢!” 许褚摇了摇头,却是难得的张了嘴,“主公生前,最担心的就是你们兄弟不和,如今大王和三公子能够再次握手言和,那是主公最希望看到的一件事,这才是对他最好的贡品!” “呵呵,还真是啊,孤都多少年没有和子文喝过酒了!”曹丕也跟着嗤笑了一声,“这次还真的是多谢子文了,孤也没想到,他真的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利。” “两个公子,感情深厚,所有人都小觑了两位公子!”许褚这次没有称呼曹丕为魏王,而是直接说他是公子,说曹彰也是公子,这种称呼非但没有让曹丕不喜,反而十分的开心了起来。 “说真的,现在想来还是这声儿公子听着最是舒坦!”曹丕哈哈一笑,“只是可惜了子文,这一生他都不能再征战沙场了!” 许褚微微一愣,他也理解这种事情,但是还有一些犹豫,因为曹彰真的是大汉这数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猛将,“三公子既然已经主动服了软,为何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三公子乃是沙场悍将,就这么离开了,未免太过于可惜了!” 曹丕也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某家当然知道可惜,但是孤王也不能不这么做,子文勇武太过了,若是放任他继续征战沙场,有些事情就算他不做,不想做,但是难保不会有人逼着他做,或者说....孤,不敢!” 第一百七十四章 曹彰的决断 也不知道曹彰是酒醒了还是睡醒了,反正丑时刚过,曹彰就从曹操的身边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父王那紧闭的双眼,曹彰偷偷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擦干泪痕,轻笑了一声, “父王,孩儿这就走了,若是日后有机会,孩儿再去您的墓前拜祭!” 说完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至于依旧在曹操灵位之前闭着双眼再给自己的父王守灵的曹丕,曹彰走的时候他没有吭声,曹丕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动静,也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两个人就这么交错而去。 至于依旧守护在门外的许褚,对于曹彰的出现,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此时的许褚,仿佛随着曹孟德的身死,他自己的心也跟着死去了。 “许褚将军!”虽然许褚没有搭理曹彰,但是曹彰却是主动的站到了许褚的身边,“某家希望许褚将军能够跟着某家一起走一趟,若是可以的话未来的一段日子可能就需要您跟着某家了!” 许褚低下头,微微看了一眼曹彰,却是没有搭理他,也没有挪动脚步。 曹彰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叫不动这位亲将的,不过还没等他再多劝说的时候,里面突然传出来曹丕的声音。 “仲康将军,随子文去吧!从今日开始,孤这个做儿子的会为父王守灵,这一点您放心!” 曹丕的话让许褚放下心来,他在这里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多陪陪自己的主公,不想自家主公竟然这般的这么落寞的留在这个空荡荡的灵堂中,他的主公劳累了一生,不能这样的自己孤孤单单的落了幕。 “那,末将便跟着鄢陵候走一趟!”许褚嗡嗡的说道,这段日子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说话都闷闷的,“不知道鄢陵候想要去哪里?” “某家的大营!”曹彰轻笑一声,便当先带头走去,许褚也再次恢复了不发一言的状态,跟在了曹彰的身后。 沿途的虎卫军看到他们两人,或许他们心中有拦下曹彰的想法,但是看到了后面手持大刀,披甲顶盔的许褚一个个的都将自己的想法都憋了回去。 曹彰拿回了自己的坐骑和兵刃,晃晃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去,许褚还是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后面,夜间巡视的曹军士卒们看到这两个人都恭谨的停了下来,朝着他们行礼。 看得出来,这些士卒这个礼都是真心实意的,因为曹彰和许褚两个人在军中的威望不是等闲何意比的,不说夏侯惇这种稳固后方型的大将,曹彰和许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典范。 曹彰纵横沙场多年,也算得上半个宿将,尤其是他这些年几乎不在正面战场上和西川的刘玄德还有江东的孙仲谋动手,他一直是在边疆攻杀那些异族,保卫边疆之地,这种人可能在中原不太受世家的欢迎,但是在士卒们的心中还是十分的被欢迎的。 尤其是现在征兵,大多数还是那些边疆来的汉子,因为他们常年面对的都是异族的游骑和刀兵,相比于其他地方,这北方边疆的百姓,更加的悍勇,也更加的能够适应杀戮,毕竟现在不像前些年了,几乎是人人拿起刀都能上战场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从边疆招来的,中原的冀州青州徐州等地虽然也偶有叛乱,但是大部分还是太过于安逸了,他们已经开始重新捡起了农具,放下刀枪许久了,哪里还有北方边疆之地百姓的凶悍? 曹彰这些年在边疆所承受的痛苦,所打出的威风,在这大汉,尤其是曹氏麾下,已经算是声名在外了! 至于许褚,和曹彰也还不一样,许褚的威名是他的勇,虽然曹彰也很勇,但是许褚常年守护在曹操的身边,很多解决不了的敌将,最后都是由许褚这个亲卫大将来解决。 甚至在曹彰出仕之前,许褚一度被曹军认为是曹操麾下的第一大将!当然,现在曹彰出仕了,许褚也还是呼声很高的。 现在他们两个行走在洛阳的街头,多少士卒看到他们都是无比的羡慕,或许曹彰和曹丕有很多的故事,或许曹彰在很多人眼中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害怕他惹出什么麻烦却又珍惜他的勇武,但是在这些士卒的心中,曹彰是他们敬佩的大将,许褚是他们羡慕的将军。 “许褚将军,上次见到您,您将某家劝了回去,今日再次过来,希望您不要见怪!”曹彰等到那些士卒都走了之后,距离城门不远处,勒住了战马让自己听了下来,也让许褚听了下来,“将军可能原谅曹彰?” “您是三公子,也是主公的嫡亲儿子,你的选择末将无权干涉!”许褚闷声说着,语气中并不代表任何的情感,“只是现在许褚乃是魏王麾下将领,所以要听从魏王的调遣!” “许褚将军不用提点于某,将军的意思某家明白,想来我那个大哥也说了,某家既然来了,便会打算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某家的父王已经不在人世了,某家还不想再将自己的母亲也活活的气死,同室操戈这种事情,二哥或许想做但是他没这个胆子,至于某家嘛,有这个胆子,但是某家却是没这个想法!” “三公子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那时候大哥问某,有没有后悔!”曹彰突然笑了起来,“从这里到长安不过三百余里,从这里到邺城也不过三百余里,若是某家没有去征讨西北的羌人,若是就一直在长安,或许最先带着大军赶到的那个人就是某家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公子不比介怀!”许褚难得的劝告了一句,“有时候,这是命里该有的东西,有时候,这个东西本就不会是您的,强求是没有用的!” “哈哈哈,仲康叔父放心,某家晓得这个道理,某家只是想说,某家从来未曾后悔,西北羌人作乱,西凉众将勇则勇矣,却是不够聪明,那该死的羌人在武威、酒泉和张掖没完没了的折腾,某家就是看不下去,哪怕明知道会耽误大事,但是某家还是要弄死他们!” 说完这句话之后,曹彰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只是可惜啊,某家对不起那三郡的百姓,不但去的晚了一些,更是没能够除恶务尽,实在是有愧他们的信任!” “公子...”许褚看着这个样子的曹彰突然明白了自己主公为何在最后的时候,非要让曹彰前来见他,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曹彰在某些时候的性格和他太像了,尤其是对待异族上。 曹彰和曹丕完全不同,虽然许褚没有主动的去探听什么,但是曹操身死之后,校事府本属于他的那一部分也没有停止运转,一些消息还是能够传到他的耳朵之中的,其中让他最心冷的一件事情就是。 曹丕在得到前往洛阳的消息之时,辽东的濊貊、扶馀单于、还有西域而来的焉耆、于阗王两个大人都同时得到了消息,这消息是谁得到的,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作为魏王,不想着如何平定天下,这盟友找的倒是很迅速的。 对于这个事情,虽然许褚没有说什么,当然他也不配说什么,但是一想到这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相反他看到曹彰,为了异族的事情,将魏王的位置都扔了,冲到西凉和他们交战,甚至都可以说拿自己的前途在开玩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三公子,西凉的事情,会解决的,您放心就是了,魏王虽然现在对那些异族...对他们颇为友好,但是骨子里你们都是一样的,对异族,魏王也是不会手软的,这一点,公子放心吧!” “那是大哥的事情了,和某家没有关系了,某家日后啊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富家翁,每日游猎骑射,每日饮酒作乐,之前取了孙家的女子,总是叫着某家一起游猎,可惜总是顾不上,现在好了,终于有时间能够陪伴妻子和孩子了!” 说话间,曹彰还不由的笑了起来,或许在他的想法,能够陪伴自己的妻儿一起生活,安静的过上好日子,也是一种幸福吧。 不过一旁的许褚看着那年不过三十的曹彰,却是心里有些吃味,他现在都记得,当年曹彰还小,那时候主公也十分的年轻,将府中的孩子都召唤到了身前,问他们的志向。 每个人说的不一样,陈述的理由也不一样,但是只有曹彰说的很简短,好为将! 至于原因,说的更加的精简,愿意驰骋沙场,他喜欢沙场,曹彰当初没有说什么愿意为父亲平定天下,也没有像自己的父亲小时候说的那般,希望自己死后能够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一句,大汉征西将军之墓。 就是简简单单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喜欢斩杀杀伐,就是喜欢征战沙场,所以在学文的同时,他的武略,他的勇武也是与日俱增,就连主公都不断的夸奖曹彰,勇武非凡! 可是如今这个勇武非凡的曹彰公子,大汉的鄢陵候,就要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最好的年华,褪下这一身的戎装,然后归隐田园,从此不问战事不谈兵法,这种日子,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幸福,但是在曹彰这里,这就是悲哀! “好了!”曹彰打断了许褚的话,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虽然夜色尚黑,但是他看到那上面影影绰绰的,想来是那群不放心自己的人已经都在上面等着了吧,“许褚将军,再说下去,上面那些人,可就要等的着急了!” “公子请吧,早点回去,这城门也能早点关上!”许褚叹息了一声,也轻轻地拍打这马腹,跟着曹彰继续朝前面走去。 直到他们走到了城门口,那上面的争论还没有结束,没能成功刺杀曹彰的吴质再次找到了夏侯惇。 “如今正是良机,这种机会不会再有了,曹彰马上就要出去了,等到他一出城门立刻将城门紧闭,然后城上一次箭雨过后,他曹彰定然会被万箭穿心而死,那城外的大军别说号称二十万,便是真有二十万,那也是无根之平,轻易便可破了!” 对于吴质的话,夏侯惇就是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连回答的心思都没有,这个时候,曹彰都一样自己进去,自己出去了,而且身边跟着的是许褚这个曹操当年的亲将,凭着他对许褚的了解,曹彰若是敢在灵堂里对曹丕放肆,他一定会剁了这个家伙的,而不是现在和他这么慢悠悠的一起往外走着,既然曹彰都不想闹事儿,那么就让他这么离去了,就是最好的。 不过夏侯惇不吭声,吴质却是不肯放过他,看夏侯惇劝不动,竟然跑到了太妃卞氏那里,冲着卞氏劝了起来。 “太妃!如今曹彰带着大军前来,这是什么样的狼子野心才能让他这么做,他这么做可曾想过已经身死的先王,可曾想过继任的魏王,可曾顾念过父子和兄弟的亲情!” 卞氏听着吴质喋喋不休的话语,胸中的怒火是越来越大,他已经感觉很对不起他的这个儿子了,她一共给自己的丈夫生了四个儿子,除了体弱多病的曹熊之外,剩下的三个,个顶个的都是人才。 当初长子曹丕和次子曹植相争,她已经是两面为难了,一度想要和丁氏一般,也找一个庙宇,然后从此割去三千烦恼丝,青灯古佛伴身边不再过问这些事情! 最后虽然是曹丕胜了,曹植失败了,不过最后也还活着,卞夫人虽然心疼幼子,但是毕竟这种事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只能任凭他们自己去发展,只希望两个人都好好的就好了。 结果好不容易熬到曹丕继位称王了,现在自己的三儿子又出现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三儿子更倾向于战场上杀敌建功,能够争夺这个位置也是难免的,不过她同样知道的,自己的这个儿子功利心并没有他的两个哥哥那么重,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老死在家中,因为大家都明白的一件事,若是别人继位了,那么曹彰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上战场了,因为没有人敢把士卒交给这么一个战神一样的人物手中。 如今卞氏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而这个时候,吴质居然还在劝说自己要自己下令,射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个吴质哪里是脑子不清楚,他就没有脑子! 看着仍然喋喋不休苦心劝谏的吴质,卞氏脸色冰冷无比,“吴大人,您这是想要让老身在失去了丈夫之后,再次失去一个儿子么?” 这句话说的已经够难听的了,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人都不由的心中一颤,虽然他们知道这句话中的怒火是因为这个不开眼的吴质,但是这语气中的冰寒大家可都是感觉到了! 可惜,也不知道吴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没有听出来,反正这家伙在听到卞氏的话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的放肆了起来。 “太妃!您乃是魏王的母亲,先王的大妇,乃是魏国的太妃,怎可因私废公!左传曾说过,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如今这鄢陵候曹彰,未经魏王许可便私自带领大军而来,还将洛阳牢牢的围困了,这是什么?这是谋反!当杀!当杀!” 卞氏看着一脸愤怒,仿佛比她还生气的吴质,突然感觉自己心口无比的疼痛,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要晕厥一般,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吴质。 “太妃不必如此,本官再说一遍,您乃是魏国的太妃,不可因私废公,这不单单是本官的话,更是在场所有官员的话!是陈群大人,司马懿大人他们的心里话!” 本来正在看戏的众人突然听到吴质开了一发地图炮,然后瞬间就蒙了,再看看太妃卞氏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不由也跟着脸色大变了起来。 “太妃,保重身体啊!”就在众人想着应该如何给自己解释一下,然后和面前这个蠢货拉开距离的时候,的司马懿已经冲了过去,伸手扶着太妃卞氏。 “司马仲达,你也是这把你想的?”卞氏看着身边的这个鹰顾狼视的家伙,大口的喘着粗气,“你也想让老身下令,射杀彰儿?”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夏侯惇也大手一挥,一队队的弓箭手登上了城墙,然后弯弓搭箭,随时准备进攻。 不过这次他们的弓箭对着的却不是即将出城的曹彰,而是一脸阴沉的大臣们,若是吴质再敢啰嗦,谁也不敢保证夏侯惇就不敢下令放箭,而且真就将这群人给射杀了,他们的家族也没话说,逼迫太妃,这种事情,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陈群看着吴质居然还想着张嘴,不由的脸色大变,抢先一步,朝着吴质怒斥了起来。 “吴质!尔这狗贼,张口仁义道德,闭口仁义道德,怎么现在出言竟然这般的恶毒!”陈群看自己将吴质的话给打断了,心中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吴质,你若是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我等将你斩了!” 吴质看着一脸暴怒的陈群,再看看周围的众臣,不由的一脸愤恨,怒骂了一声,“竖子不可与谋!” 听着吴质到现在还这般不客气的话,城墙上的所有臣子都离得他远远的,生怕这个傻子哪句话再将性命搭进去,他死了不要紧,但是就怕他拖累自己! 此时司马懿也满脸的阴沉,他第一次觉得自家这个猪一样的同袍是多么的恶心,难怪曹真和朱烁两个人都不喜欢他! 不过司马懿没有和陈群一样怒斥吴质,而是扶着卞氏,轻声说道,“鄢陵候已经在许褚将军的护卫下出城了,您不必如此,为吴质这种人动气太不值得了!” 司马懿的劝说并没有让卞氏心里更加的舒服,但是那句鄢陵候已经离开了,却是让卞氏出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担心那个憨货还嚷嚷着要弄死自己id儿子了。 “吴质,你没有事情做么?若是没有,那就去给先王守灵去!” 卞氏看到城门关好,曹彰在许褚的陪伴下安全的进了自己的大营,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冲着吴质冷哼一声,这句话就几乎算是直接将他给打入了冷宫一般。 和卞氏一样关注着鄢陵候曹彰行踪的还有一行人。 “头儿,鄢陵候已经走了!”一个瘦小的黑衣人走到前面,对着另一个黑衣人说道,“我们还要继续打探么?他们应该是进了大营,若是混进去恐怕并不容易!” “不用了,回去吧!”最前面的“头儿”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去,看他的模样分明就是腿脚不灵便的李鍪,那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就是他的那些手下了。 “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头儿会大晚上的盯着这个鄢陵候,但是作为下属,他们没有质问的习惯,自家都伯说什么,那自己就怎么做就好了,这就是校事府的生存之道。 回到军营之中的曹彰,没有着急休息也没有给许褚安排住处,而是直接开始了击鼓聚将了。 很快包括李昊等大将全都聚在了中军大帐之中等待着自己的将领。 “主公,你可算是回来了!”张琛虽然并不是一定要攻城拔寨,攻陷洛阳的,但是他却是担心曹彰的安危,如今曹彰安然归来,他也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曹彰却是没有着急和张琛叙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左右下首位的两个人。 其中左下首位子上跪坐着的是他的谋主,西凉毒士李儒之子李昊,也是当年在幽州投靠他的人,这些年能够在长安立住脚也多亏了他们几人的帮扶和谋划。 至于右边下首位子上跪坐的则是现在的金城太守,西凉名士苏则,是曹彰前去平定羌人叛乱的时候撞见的,当时他正在率军攻打张掖,去年在汉中大战刚刚结束,荆州烽烟又起的时候,西凉的角落里也没有轻松。 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直接举郡而反,他们不但反了还不是联合起来攻略凉州,而是各自都立自己为将军,然后相互去攻伐对方,想要吞并对方,这就让凉州的大军不知道该如何插手了。 之前凉州最开始是诸侯大混乱的年代,不但西域的四郡不老实,凉州各郡也是马贼林立,一个个和小诸侯一样,再加上仿佛无处不在的羌人瞎掺和,可以说是遍地烽烟,最后朝廷甚至说出来了一句凉人自治,听着好听,其实是将西凉划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然后也不收录凉州之人来朝中为官做将。 直到凉州三明横空出世,尤其是段颖老太尉带着一帮子骄兵悍将用了大半生的时间将凉州从新打了回来,一个一个的将那些反抗者击杀,将一个个的势力拔出,让凉州再次平稳了下来,这其中出现的一个小将叫董卓! 直到凉州三明逐个去世之后,西凉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地方再次乱了起来,这次羌人已经有了正式的属于自己的首领,叫做北宫伯玉,然后他联合了韩遂等人再次掀起了一场叛乱,甚至还找了一个叫做王国的名士当皇帝。 然后他们这次的确是没有碰到凉州三明,没有再被屠杀,但是他们碰到了凉州三明麾下的那个小将,董卓! 董卓的确是没有凉州三明那么猛,也不能算的上是什么大汉的名将,但是现在的董卓也算得上是一名宿将了,在张奂的麾下征讨多年的董卓现在不但是宿将,还是先后出任过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等职位,麾下也是有一大批的文武。 其中毒士贾诩,豪帅徐荣,猛将华雄,良将李傕郭汜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且为了应对此时势力浩大的北宫伯玉,还有边章韩遂两人,朝廷不单单派出了一个董卓,还有号称大汉最后一个名将的皇甫嵩,他们两个人将北宫伯玉挡在了园陵之外,虽然没能大败,甚至还让他们再进了一步,麾下足有十万之众。 但是他们两个人却是真的将他们给堵在了西凉,让他们在三辅之地止住了脚步,十万之众是什么概念,是一天就算什么都不干,足足十万张嘴足矣将北宫伯玉给吃垮了,就算他是羌人的首领,有着羌人后勤的支持他也不够。 在这种情况下,号称黄河九曲的韩遂终于朝着北宫伯玉诡异的一笑,然后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再之后西凉之地一直在叛乱,也一直再被平定叛乱,托那些动不动就折腾一下子的羌人,还有西域,豪族,马贼的福,西凉这个地方或许是不太被中原人看得起,但是却是涌现了不少大家族和势力。 其中西凉董卓是佼佼者,当他离开西凉之后,金城坐山观虎斗的西凉盟主韩遂,以及扶风茂陵的马家都是后继之人,尤其是马家的那个长子西凉锦马超。 马超作为羌人之女,虽然是庶出在马家不受待见,但是禁不住这个家伙是真的很厉害,年不过二十便已经是威名震慑西凉了,在他刚刚二十岁的时候,马腾和韩遂因为小事而闹僵了,甚至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韩遂派女婿闫行出手,的确是差点斩了马超,但是马超也生生的掰断了他的兵刃,然后将他打成了重伤,这是马超受伤最重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差点死于敌手。 之后的马超就仿佛是开了挂一般,率军平定郭援,麾下大将庞德更是将郭援给阵斩了,然后曹操闻其名声,数次想要征辟于他,不但先是给了他徐州刺史的重臣之位,不过马超正在打刚刚冒头的羌人,没有搭理曹操。 最后曹操看着已经是神威天将军的马超也是一脸的无奈,没有办法只能让臧霸去担任徐州刺史,不死心的曹操再次给了马超一个谏议大夫,想让他惦记着自己,不过被正在凉州扫荡马贼的马超忽略了。 到了最后,曹操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马超这个不太可能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张既去劝说马超的父亲,马腾来朝中,还给了他一个卫尉的职位! 果然马超这个年过四十征战了大半生的父亲被马超好忽悠的多,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然后快快乐乐的来到了许都,然后十分愉快的接过了卫尉的这个官职,并且慢慢的将自己的家眷也都接了过来,最后然后安家落户之后的马家也开始壮大了起来。 这个时候,少了马家的西凉再次变得有些不平静了起来,羌人和那些贼寇也都变得不老实了起来,其中贼寇中最着名的就是刘雄鸣了,一介采药打猎的混混,投靠过袁绍,然后背叛了,还和袁绍打了一小架,和曹操打过,被夏侯渊收拾过,被马超收拾过最后还活下来了的贼寇。 然后羌人和贼寇们刚刚开始了动作就再次撞到了马超的手中,此时的马超刚刚接收了他父亲的势力,带着驻扎在槐里的大军来到了西凉。 正在发愁怎么该整合军心的马超,看到西凉生乱的这群人,笑的十分开心,然后他就带着大军开始了新一轮的扫荡,不但掌握了大军的军心,还将自己“神威天将军”的名号确定了一番。 这个时候的西凉可以说是最稳定的西凉了,直到马超自己也叛乱了。 曹操曾经想着在建安十六年攻入汉中,路过河东的时候,难免会和西凉的众将碰上,为了避免和他们起冲突,所以专门派人去联系他们,想要借一条道出来。 但是驻扎在槐里的马超看了看曹军的行军路线图,发现这个路线有些意思,曹操能不能打得赢张鲁暂且不说,反正路上他要是愿意,随时能把自己等人给打了。 所以最后马超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在曹操来之前,自己先带着大军去找曹操,好生的玩耍一番,为此 马超将当初凉州还存活着的那些小诸侯和将领挨个联系了一个遍。 关中的张横、梁兴,安定的杨秋、河东的侯选、程银、李堪、马玩、成宜等十部共十万人马,还拎着斩首刀找到了已经老了的韩遂,露出一口大银牙告诉韩遂,让他给自己当首领! 靠着出卖队友一路扶摇直上的韩遂,当初看着那柄大刀,不禁热泪盈眶,点头答应了下来,为此还在心里大骂了马超三天三夜。 至于说什么都不掺和的刘雄鸣也被马超先一步给轰了出去,直接轰出了凉州,若非他跑得快,都轮不着他去投降曹操了。 之后大军没有在凉州为乱,作为凉州本土人士的马超,知道自己的底线,带着大军出现在了关中,潼关之外,在潼关和曹操对峙良久,非但和曹操有胜有败,有来有往的,甚至还一度将曹操给逼入到绝境过。 马儿的威名这次从西凉传到了天下,然后马超就再次被韩遂给卖了,这次马超被逼到了氐人的地盘若非是河东有人谋反,曹操真的想要将马超给赶尽杀绝了。 不过侥幸活命的马超确实是突然变了,或许是韩遂的背叛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让马超性格大变了起来,他不但忘记了他是个凉州人,甚至一度对凉州有了想法。 当年那个为了凉州安危,宁死也不去凉州的马超在缓过一口气之后,非但主动去了凉州,甚至围攻凉州刺史,在凉州大肆的屠城,一个个凉州官员被他满门诛杀,直到马超彻底的被赶走之前,不知道多少凉州人,死在了马超的手中。 马超虽然去了汉中,又去了西川刘备的麾下,但是他给凉州留下的麻烦依旧是还在。 当年那西凉诸将虽然混乱,让西凉被分割成了各个势力,但是那些人也都是讲理的人,他们或多或少的和羌人还有各路豪强都有这不少的关系和纠葛,有他们在,凉州虽然乱,但是凉州的百姓并算不得多么痛苦。 但是潼关一战,凉州各大将军死伤惨重,曹氏虽然入住凉州,但是面对势力错综复杂,羌人无孔不入的凉州也是颇有些无能为力,再加上凉州此时韦康等人被马超杀了个干净,剩下的也在和马超的作战中被杀了个七七八八,这凉州更加的混乱了。 尤其是当虎步关右的夏侯渊去了汉中之后,凉州更是疯了一般,没有九曲黄河韩文约了,没有扶风马家镇凉州了,就连人屠董卓董仲颖都没有了,凉州的百姓突然发现他们仿佛回到了百年前,那个自己被随意杀戮的时代了。 甚至这里面他们除了羌人,好像还看到了汉中,或者说是西川的势力。 曹彰到达长安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平定关中,也不是掌控长安,关中这些年在钟繇的治理下,算得上是蒸蒸日上,虽然经常有人给他添乱让他为难,但是关中总是在不停的恢复着元气。 曹彰来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西凉的事情,或许是在塞外打仗的次数太多了,所以他对异族相当的敏感,曹彰一来到长安就让人去打探关于西北羌人和氐人的事情,然后....带军出征!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曹彰几乎没有要关中的任何粮草辎重,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关中变成这样真的很不容易,不能再因为自己给关中带来什么麻烦了,至于粮草辎重,他们早就知道该去找谁了。 这一年的连续不断的征战,除了让他的兵力不断的扩张之外,军心不断的凝聚,这战斗力也是上涨了很多,就连现在镇守凉州的那群骄兵悍将对曹彰也是十分的佩服。 要知道这些年的西凉,一乱再乱,若是没有几下子,恐怕还真制不住那群羌人和豪强,而这其中的苏则就是佼佼者。 苏则勇力不显,但是颇通谋略,算得上是一名儒将,而且这个家伙最擅长的不是谋略和打仗,是直言敢谏,苏则的脾气特别暴躁,若是看到不平的事情一定要管一管,大有当年侠士的风范,对于这一点曹彰就十分喜欢。 而同样的,直脾气的曹彰也很得苏则的喜欢,为了应对西域四郡的反叛,曹彰和苏则联手,并且建立了极好的友谊,今日曹彰率军进逼洛阳城。 苏则知道之后,是一路换马不换人的飞奔而来,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曹彰,不够还没等他找曹彰弄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就得到曹彰已经一个人进城拜祭的消息了。 曹彰此时看着苏则还有李昊,突然轻声笑了笑,“想来两位先生,是知道了某家想要干什么了?” 李昊此时还是淡然的一笑没有说话,但是另外一边的苏则却是没有忍住,直接站了出来,“鄢陵候乃是汉臣,既然曹丕公子本就是王世子,那么继位称王也未尝不可,您乃先王亲封的大将,怎可擅离职守,还请鄢陵候回转长安!” 苏则这话一处,倒是真的得罪了不少人,不说其他,曹彰账下的诸将,多少是想着跟着曹彰建功立业的,想着等到曹彰登位称王之后,自己也能够水涨船高往上升迁一番,哪里能够同意。 为首的张琛上来就要说话,但是被一旁的李昊一把给拽了回去,看着一脸严肃的李昊,对他颇为了解的张琛还是选择了闭嘴。 但是张琛闭嘴了,其他将领却是不同意了,一个个都蹦了出来,高举双手,嚷嚷着要让曹彰一声令下,然后他们带领大军攻破洛阳,甚至还喊出了擒杀曹丕的口号。 哪怕苏则和他们对骂也仍然没有改变他们的态度,看着嘈杂的场面,曹彰却是朝着许褚轻笑一声,“将军现在知道为何大哥不敢再让某家掌军了吧,人心啊,他太懂了!” 说完之后不等许褚回话,直接大吼了一声。 “都住口,再妄言者,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曹丕的算计 曹彰的大吼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将帐中的嘈杂声音给制止住,反而让这嘈杂变得更加的混乱了起来。 甚至还有一个将领或许是仗着自己更得曹彰的喜爱,竟然直接越过了苏则,跑到曹彰的面前,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劝谏了起来,仿佛若是现在不立刻下令攻城,就错失了天下一般。 曹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脸上无喜无悲,等到那将校说完之后,曹彰突然笑了,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主公同意某家的话了?”那将领看到曹彰这个样子不由的心中大喜,“那我等还在这里作何,还请主公速速点将,我等趁着夜色尚存,然后一举攻克洛阳,从此之后这天下就在主公的手中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曹彰含笑着看着面前的将领,声音十分的温和,仿佛能够让温暖包容住他一样。 “主公,末将愿意跟随主公,刀山火海,万死不辞!”那将领跪在曹彰的面前拱手说道,一脸的真诚,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哎,虎侯,劳您出手吧,给他一个痛快!”曹彰叹息一声,然后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都没有听懂的话语。 跪在曹彰面前的将领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怒吼直冲自己的耳朵,然后看到一阵刀光闪过,那人的脑袋就高高的飞了起来。 看着扑倒在地还在不停抽搐的尸体,曹彰缓缓的走到众人面前,“给诸位再次介绍一番,某家身边的这位将军,乃是父王身边的亲卫大将,虎卫军大统领,中坚将军许褚,许仲康将军!” 这群西凉关中的小将哪里讲过许褚,但是许褚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的,这么多年伴随在曹操的身边,不但保证了他在战场的安全,还有平素的生活中的安全,许褚可谓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羡慕对象了。 “我等见过许褚将军!”一群将领此时也恭谨的朝着许褚行礼,看着那个血流不止的尸体,他们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再不长眼的劝说曹彰做什么攻城杀兄的事情了。 这或许也就是曹彰和他母亲的区别,在卞氏那里,这为太妃要顾及太多太多,不能擅自做主,不能过多的发表意见,他要顾及自己丈夫的名声和威望,要顾及自己儿子的感受,还有顾忌不能给别人留下他专权的把柄,导致一个吴质都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几乎逼宫的局面。 在曹彰这里,作为军伍出身的曹彰和他母亲一样,不愿意用嘴皮子来解决问题,但是他也不想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靠着隐忍和权衡,对于曹彰来说,若是有人反对自己,杀了就可以了,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如果是对的,那么无论是谁阻拦自己,就一定要先做好死亡的准备! 曹彰缓缓的走在大帐之中,从他们的身边一个个的经过,没有吭声,也没有在多说话,但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再次将自己的身子往下低了足足三分。 直到曹彰走到营帐门口,这才停下自己的脚步。 “从今天开始,这大军就交给您了,许褚将军还望您善待他们,也告诉大哥...也劳请许褚将军转告魏王,某家麾下的这群人都是实打实真正的硬汉子,他们每一个都在西凉流过血,希望魏王能够善待他们!” 说完之后,曹彰直接掀开了营帐的门帘,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一路上,所有见到曹彰的士卒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冲着曹彰拱手行礼,眼中全是羡慕和崇拜,没有什么感情比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感情更加的让人难忘了。 曹彰看着这群雄壮却也是十分可爱的士卒,轻声笑笑,然后朝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和善的点头,一脸的微笑冲着他们问候,不过他离开的脚步却是没有停下,当然也没有人阻拦他们的这个主将。 曹彰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自己的宝马,那是自己的父王当年给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是塞北的良驹,至于回报自己也曾经将从幽州塞外得来的百匹良驹送到了摩地,但是等到战马到达的时候,自己的父王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另外带走的便是自己的兵刃,方天画戟了。 其实这个兵刃并不是多么的顺手,方天画戟这种兵刃更多是用在仪仗上,但是当初吕布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招数,将方天画戟使的那般厉害,甚至还一度被称为天下第一勇将。 等到曹彰看到这件兵刃的时候,虽然第一眼他对这个兵器并不是很喜欢,但是对于这个重达百斤的重量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曹彰虽然在招式的精妙上还比不了当年的吕奉先,但是论勇武的话,曹彰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体会到其中三味了。 这两样东西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了,不但有着自己对父王的哀思还有着自己对战场的眷恋,他是鄢陵候,现在既然决定放弃兵权了,那么也和该去自己的诸侯地了。 鄢陵候所在的鄢陵就是在许昌的便是,是一座小县城,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许昌变成了许都,估计许昌现在还真的不好说能够比鄢陵大多少。 当初曹彰被曹操命令着出征朔方,然后屡有战功,最终以军功封侯的时候,曹操在考虑再三的时候还是选择将自己这个最中意的儿子放到了许昌的边上,想着也是未来能够好好看看他。 结果自从曹彰成为鄢陵候之后,反倒是更加的忙碌了,这些年莫说陪伴自己的父王了,几乎都是一直在塞外作战,反倒是自己那足足五千户的封邑一直没时间管理,如今有了时间了,曹彰想好好的管理一下自己的封地,毕竟日后的这几十年,自己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要当一个富家翁了。 中军大帐之中的众人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就看到跟着自家主公一起回来的这个许褚将军就已经站到了主位上,然后对着他们开始了发号施令。 “苏则将军!”许褚在路上已经听曹彰详细介绍过诸将的情况了,其中这个苏则,曹彰对他多有赞誉,并且告诉他,现在凉州还是不安稳,尤其是西域的几个郡县。 去年的时候,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并举郡反,自号将军,相互攻击。 虽然他们对于大汉其他州郡还没有打什么主意,但是他们毕竟还是霍乱的根源,而且托他们的福,武威的一群贼寇也变得有些不安稳了,虽然武威太守毋丘兴还勉强能够镇压的住,但是现在西凉已经被他们搅和的乱糟糟的了。 曹彰虽然带着苏则将西平麹演和酒泉黄华已经被他们给镇压下去了,但是武威颜俊、张掖和鸾两个人还是互相征伐,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而且这两个人还学聪明了,一旦有外地入侵,他们两个人就联手,等到人走了,他们再继续打! 鉴于这两个地方太偏远了,缺少补给的曹彰和苏则到现在都没有能够将他们给平定了,现在曹彰已经做不到了,那么现在这两个地方只能依靠苏则了,所以曹彰才专门请求许褚一定要转告曹丕。 “苏则将军,三公子走前曾经专门叮嘱过本将,要将您举荐给魏王,不过现在西凉局势风起云涌,实在是无法让将军在此多做停留了,还望明日将军先行回转西凉稳定局势,待事情都结束了,本将定然向魏王举荐,将苏则将军召回来!” 苏则听到许褚的话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放声大笑了起来,“某家最佩服的就是鄢陵候的果决和国家大义,为了边疆百姓的安稳可以放弃自己的荣誉和地位,如今看来,鄢陵候果然没让某家看错人!” 说完之后苏则还朝着许褚拱了拱手,“许褚将军莫要多说了,无需明日,我等今晚就立刻回转进城,想来某家临走之前实行的反间之计也应该奏效了,现在那武威颜俊、张掖和鸾两人应该已经快要分出胜负了,如今回转正是良机,末将先行告辞!” 苏则说完之后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出去,一点也不给许褚再多说话的时间,至于休息片刻什么的,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看见苏则这幅做派,主位上的许褚也不由的轻声赞扬了一句,“真是凉州的汉子啊,这么多年了,凉州那混乱之地,真的是辛苦他们这群真汉子了,否则西凉百姓就真的太苦了!” 这句无心之言却是让下面沉默不语的李昊和张琛两人变得脸色有些阴沉了,因为论起来,无论是苏则还是他麾下的郝昭,魏平,亦或是其他凉州的将领,都算得上是凉州人,但是却又不算血统纯种的凉州种。 他们两个是当初董卓麾下的子嗣,算得上是第一代凉州人的后裔,因为董卓的原因,他们并没有得到赦免,这些年隐姓埋名的藏身辽东,跟着管宁先生,好不容易有了崛起的机会,却是又再次失望了。 但是许褚刚刚的这句话却是让他们脸上有些羞赫,虽然他们离开凉州有着很多的原因,但是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凉州之地,凉州之地的那些百姓,他们从来没有放到自己的心里过,在他们看来,还是自己心中的愿望更加重要。 如今许褚这般说,让他们两个心中十分的难受,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句话,许褚只是在单纯的夸奖苏则这些守护西凉的众将的,但是他们心中还是觉得,听着十分不舒服。 许褚看到苏则离开之后,才将目光转向了这两个脸色有些阴沉的家伙。 许褚不知道为何这两个人会变得有些脸色难看起来,不过许褚可不想管他们两个现在这是怎么了,虽然曹彰没有说他们的坏话,甚至还说了他们这段日子对自己尽职尽责,但是许褚对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好感。 在许褚看来,李昊也好,张琛也罢,他们都只是一群想要借着曹彰上位的士子罢了,只不过他们比较聪明,没有当这个出头鸟,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就会是他们两个人了。 “李昊先生,三公子说了,您乃是他的谋主,所以对于先生魏王会另有安排,还请先生稍后跟着某家去一趟洛阳,面见魏王!” 李昊想要拒绝,不过那句某家想要退隐归乡这句话刚刚到自己的嘴边,然后就被许褚的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如此,是小子的荣幸!”李昊脸色挂上了一个很招牌的微笑。 许褚看李昊没有拒绝,不由的点了点头,对于这种很有威胁的人,许褚不介意雷霆处置,至于杀了他们会不会造成大军混乱,或者说对自己会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在许褚看来,只要将营帐中的这群人都杀了, 那么洛阳就会无比的安全,当然若是自己被他们给杀了,那么他也就能够去找自己的主公了。 “张琛将军,还请将军暂领大军,在此等候些许日子,稍后城中会送出粮草,等到魏王做出决定之后,某家会和张将军一共前往长安,并且将长安的防务接手的!” 张琛没有如同李昊一样露出满脸的笑容,而是淡然的点了点头,继续在一旁沉默着站着。 许褚另外安排好其他人之后,也不再这里多加休息,带着李昊便出了大营,直接前往洛阳,去面见曹丕,将大军的情况转告于他。 “将军真的想要给大军供给粮草?”李昊跟着许褚出了军营,走在前往洛阳的路上,忍不住的问道,“如今大军猛则猛矣,但是后方的辎重粮草根本没有跟上来,若是此时不管,用不了多久大军就不战自溃了,那洛阳才是真的没有了后顾之忧!” 许褚听完之后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现在就将自己的同袍出卖,你这么做心就不痛么?” “某家只是心中有疑问罢了,毕竟在某及看来,许褚将军将洛阳城中紧闭,然后断了这大军的粮草辎重,然后很快就能将他们击溃乃至收服,或许这么做才是那位魏王想要的!” “你太小看这位新的魏王了,就像你太小看你的主子一样,他们的心,要比你们大得多!”许褚冷哼一声,朝着李昊没好气儿的说道,“那些人都是我大汉的好男儿,更是我大魏的好男儿,怎么可以让他们受这份儿刀兵痛苦!” “将军就不怕张琛作乱么?他可也是一名想要征伐沙场的猛将啊!” “三公子临走前告诉本将,你们几个人中,他们对你最为信服,只要你的安全在我等的手中,他们就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许褚继续冷哼了一声,继续朝着李昊说道,“另外,就算他想要做什么其他的人也不会跟着的,三公子已经离开了,你们就算真的还想要逼迫着他做些什么也做不到了,所以你觉得有多少人还会跟着你们做乱?” “作乱?”李昊突然嗤笑了一声,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来我等这般的费心费力,就是为了作乱?曹子文啊曹子文,还真不愧是他曹家的种啊!” “对三公子客气一些,他对得起尔等!”许褚轻声怒喝一句,然后一夹马腹,快速的朝着洛阳前进。 同时后面跟着的李昊也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满怀心事的跟了上去。 在城墙上被折腾了足足一整晚的众多文武刚刚想着回去休息一番,结果他们再次看到了许褚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家伙跑了回来。 “这是谁?”陈群看向了一旁的司马懿,轻声问道,“魏王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何现在我等什么都不知道?” 司马懿现在也是满心的疑惑,虽然他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但是他看到许褚这来来回回的,还有之前探子来报曹彰离开了大营,去向不明,他现在也不住地这一对儿兄弟到底要干什么了。 “魏王已经开始展露自己id獠牙了,你就看着就好!”对于不知道的事情,司马懿想来是不多做评价的,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让陈群静静的看着则是。 许褚和曹彰不一样,虽然曹彰是曹丕的亲弟弟,但是论信任,在座的所有人没人信任曹彰,但是没人敢不信任许褚,所以许褚很轻松的就将城门给叫开了,同时面对下来迎接的夏侯惇,许褚只说了一句话。 “夏侯将军,末将还有要事要回禀魏王,恕不能和您闲聊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夏侯惇的回话,带着李昊就离开了,朝着曹丕所在的宫殿前行。 城门口的夏侯惇听着城门关闭的声音,再看看已经跑远的许褚,只能抿了抿嘴,继续回到城墙上防卫着,对于许褚,他也算是习惯了,连曹仁那个脾气暴躁莽汉子都让许褚给收拾过,夏侯惇才不想和他生气。 “太妃,许褚将军已经去见魏王了,若是....若是太妃想念先王,可先行离去!” 夏侯惇找到了卞氏,没有直接说让他去问曹丕,毕竟卞氏现在的身份十分的敏感,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怀疑有干政的嫌疑,所以干脆委婉的告诉卞氏,让他去灵堂即可,反正曹丕就在那里。 卞氏也是极为聪明的人物,听见之后朝着夏侯惇微微一笑,然后行了一礼,“多谢将军,那老身就先行离去了!” 卞氏在临走之前也看了一眼周围的文武,尤其是那一脸愤愤的吴质,长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诸位大人也辛苦了一夜,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回去休息一番吧,今天这般折腾之后,先来明天的事情会更多的!” 说完之后卞氏便直接离去了,后面则是齐齐的一声,“恭送太妃!” 回到了宫殿的卞氏还没有走到灵堂就看到许褚直挺挺的守护在外面,而虎卫军则是离得更加的远了,看到这一幕,卞氏就知道里面有人在谈事情了,想来就是自己那个刚刚当上魏王的儿子和那个被许褚带回来的年轻人了。 身后的随从想要上前让许褚让开,刚刚有所动作就被卞氏一顿训斥,然后自己主动的站到了一边等候,虽然里面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的丈夫而是他的儿子了,但是卞氏依旧恪守作为一个女人的本分,那就是男人的事情,他不参合。 许褚看到这一幕也略微放下心来,能够不和这位太妃起冲突那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了,看到太妃卞氏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么的明事理,许褚也是为自家主公感到骄傲。 曹操这一生或许做了很多事,有大功有大错,有遗憾也有满足,但是他最得意的事情应该就是他娶了一个虽然出身贫寒,但是贤良淑德,既有大局意识的正妻卞氏,还剩了三个名震天下的儿子,曹植,曹彰,曹冲,虽然最得意的曹冲英年早逝了吧。 曹操作为一个男人,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妻子,还有三个才能优秀的儿子,这的确是让自己无比得意的一件事情。 庭院中,曹丕看着跪坐在自己对面却是一脸的微笑,毫无畏惧之色的李昊,不由的点了点头,不说其才学,单单就是这份儿气度,便是颇有些不同寻常,若非自己的那个弟弟起步实在是太晚了,恐怕真就能让他翻了盘。 “李昊先生,可有什么不甘心的地方么?”曹丕看着李昊,轻笑着问道,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问的话颇有些大逆不道,“若是再给先生些许时间的的话,恐怕先生真的能够帮助我三弟荣登大位也说不定!” “其实也还好,事实证明魏王最后的确是想要将位置传给曹彰公子,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曹彰公子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所以,只能怪上天不公,怪不得其他人!” 看着面上风轻云淡的李昊,曹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生乃是智者,怎么还会怨天尤人?” “鄢陵候除了是我等的主公之外,还是我等的朋友,某家虽然有些怨恨,但是也干不出辱骂朋友的这种事来,只能说某家学艺不精,未能够帮助鄢陵候达成愿望!” “愿望?”曹丕突然沉默了一瞬,“先生是觉得,子文的愿望乃是从父王手中接过这个魏王之位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丕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笑眯眯的,而是有些严肃,仿佛真的是想知道,自己id这个弟弟是不是真的会是这样,曹子文的愿望就是接手自己父王的位置! “虽然我真的很想说,鄢陵候的愿望就是代替您这个新魏王,但是某家的良心让某家说不出口!”李昊说话的时候还轻笑了起来,“虽然真的很不理解,但是鄢陵候的愿望,从始至终就是在战场上杀伐!”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曹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得对,说得对!当初父王问我等的志向,大家都是各抒己见,但是归根结底都是会说想要帮助父王,但是子文却是没有,这个家伙说了一句好为将! 然后父王问他,为何好为将,我等都以为他会说因为想帮助父王平定天下,结果这家伙来了一句,就是好为将,喜欢在战场上杀伐征战的那种感觉罢了,问道最后干脆不说话了,这个家伙啊,哈哈哈!” 曹丕说道这里的时候真的就像是再给自己的朋友诉说自己弟弟小时候的趣事一般,十分的有趣,浑然不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魏王了,而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曾经想要帮助自己弟弟夺位的谋士。 “魏王,和鄢陵候的关系很好么?”李昊看着笑的如此开心的曹丕,忍不住轻笑着问道。 “呃..”曹丕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稍微的有一丝的没落,“之前小的时候,我们感情非常好,毕竟我们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比之其他兄弟姐妹都好一些,但是猴脸慢慢的就变了!” “因为...王位?” “不仅,那时候父王还只是丞相,连公都不是,但是我们却是长大了,人啊,长大了之后听到的多了,看到的多了,然后想的也就多了,看着父亲在外面风光无限,自然心中也就有了想要和他一样的那种想法,然后慢慢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就变了味道。 二弟成天饮酒作乐,却是解释了一帮天纵之才,加上父亲的很多好友他们的子弟都和二弟讲好,单单是那丁斐当初可没少在父王的耳边说二弟的好话,然后慢慢的父亲对我等的心思也就有了变化。 二弟善文,三弟善武,四弟体弱多病多被怜惜,而冲弟更是聪慧异常,就是某家这个家伙,会写两首诗,还是逼出来的,会击剑,但是在三弟手中总是走不过十招,反倒是显得文不成武不就的,颇为不讨喜!” 李昊静静的听着曹丕在诉说他的故事,就像是聆听一个朋友在诉说自己家中的趣事一样。 “当初孤和二弟争夺父亲的宠爱,那时候子建文采斐然,素有天下才学为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称号,而某家则是还未学成文武艺,他的身边不但有杨修在侧敦敦教诲,还有丁仪丁廙两兄弟为爪牙,为他张目,甚至丁斐的儿子丁谧也曾经暗助于他! 那时候的子建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便是父亲都忍不住让年仅二十三岁的他担任邺城令,还对他说,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是顿邱令了,所以他二十三岁了,就应该任命为邺城令,这是什么意思? 李昊先生也是智者,当初孤听到了这个消息,那心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先生想来是能够明白的,那时候子建的气势已经成了,而当时孤的身边只有一个教孤如何痛哭卖惨的吴质,那种感觉是多么无助啊!” 李昊听到这里,大概也就听出来了他想要说什么了,“魏王是说,这个时候,陈群他们便找上了您么?陈群带着关东世家出现在您的身边,还有他们其中的佼佼者,陈群,司马懿等等,让您能够和曹植公子分庭抗礼!” 曹丕点了点头,“李昊先生不愧是三弟麾下的谋主,果然智慧过人,当初虽然曹真阿弟他们对某家颇有好感,但是却是不敢和某家有什么过多的交集,直到他们几个人出现之后,让孤王也慢慢的变得羽翼丰满了,这才能够光明正大的和孤相交! 至于子建,孤发生,就和冲弟的事情一样,孤从来没有对他下什么黑手,是他越发的过分了,建安二十一年,就因为崔琰先生和某家相交,劝谏过孤王,同意立嫡长子这件事情,所以便被人诬告,被父王赐死于家中! 虽然他们不告诉孤王,当初是谁将崔琰先生的话曲解之后交给了父王,也不告诉孤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孤王却还是查出来了,诬告之人乃是子建府中之人,至于建言赐死崔琰先生的,就是他丁仪! 妄他丁仪自称是什么实诚君子,实则就是一个混账的小人,为了帮助子建争夺王世子之位,枉顾礼法,陷害忠良,在崔琰先生死后,毛玠先生也未能逃过他们的魔爪,诬告毛玠先生,若非恒阶大人拼了性命才将毛玠先生救下来,恐怕他也会被在牢狱之中折磨至死! 那些年,曾经支持孤王,体谅孤王的大臣们,老臣们被他们一个个的拔出,一个个的收拾了,让满朝文武都不敢再妄言立嫡长子为王世子这件事情,他们就为了这个,杀了那些先生,那些都是孤敬重了一生的先生!” 说道这些事的时候,曹丕眼中的杀意没有丝毫的掩饰,他现在和说曹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曹彰和他虽然也有竞争,但是曹彰靠的是公平和实力,从来不做伤害魏国根基的事情,但是很明显,他的这个二弟做了太多的蠢事了。 “可是诬告逼死了崔琰先生,陷害了毛玠先生,逼迫何夔先生,赶走了徐奕先生,可又能怎么样呢,他曹子建就是一个扶不起的烂泥,他能够干什么?他除了每天喝酒唱诗,他还能干什么? 建安二十一年,他逼死了崔琰先生,陷害了毛玠先生,逼迫何夔先生,赶走了徐奕先生,然后呢,当没有人敢反抗他的时候,刚刚过了一个年啊,建安二十二年,他在父王外出期间,借着酒兴私自坐着王室的车马,擅开王宫大门司马门,在只有帝王举行典礼才能行走的禁道上纵情驰骋,一直游乐到金门,他早把父王刚刚颁布的法令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是都已经这个样子,父王去质问他为何如此的时候,他居然对父王依旧是那般的不恭敬,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哈哈哈,若是换成我曹子恒的话,恐怕我都已经死了十次不止了! 最后父王将白马门的守将杀了,把管理王室公车的公车令杀了,就将这件事这么过去了,这哪里是溺爱,这是过分,这是袒护!” 李昊看着突然散发出了酒气的曹丕,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魏王如今和我这个罪人说这个干什么?这些事情,您若是想发泄诉说的话,找鄢陵候不是更加合适么?” “呵呵,你何必装傻,子文和孤说,你是毒士,更是心思狠辣之人,孤让人查探过你们的根底,也知道你们的根底,所以孤需要你这种阴狠毒辣的谋士!” “鄢陵候举荐的某家?”李昊轻笑一声,“鄢陵候倒是真的对某家不错,不过,魏王想要让某家做什么?” 曹丕看着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的李昊,一点都没有意外,曹彰和自己说过,这些家伙就是和他互相合作,他们的确有着过人的才能,但是却不能外放为将,因为除了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压得住他们的野心,至少曹丕不可以。 当时曹彰说完这么不客气的话,曹丕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的,至少他的心里是很难受的,不过同样的道理,他倒是知道,在这方面上,虽然他也会不错的武艺,也通兵法谋略,但是在行军打仗上,他还真的比不过曹彰。 但是曹彰也给了他一个选择,他知道曹丕可以放过自己,但是二哥曹植和这位魏王的恩怨太深了,他们两个一定会死上一个人的,所以曹彰给了曹丕一个人,也给了自己二哥曹植一线生机。 “李昊有毒士之风,父王临终之前将地藏驱逐,而且校事府乃是你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万万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世家之人毕竟不可靠,李昊乃是孤臣,当用做刀刃,让他为你清理些人!” 这是曹彰的原话,将李昊举荐到校事府,这样能够保住很多人,至少曹彰知道,曹丕会听从自己的建议,因为他需要李昊这么一个孤臣谋士,更需要一个孤独的毒士。 同样,他也知道当李昊知道他是自己推荐过去的时候,他也能够明白自己id意思,其他人死则死矣,但是他想要给自己的哥哥争一线生机,他相信李昊能够看得出来。 结果果然如他所料,曹丕同意了这件事,“你入校事府,你的那些同袍兄弟不可再外为将了,我会给他们安排闲职在朝中为将,但是你会有实权在手,校事府的地藏,仅次于首领史阿!” “校事府?”李昊微微沉吟了一番,倒不是他对校事府有什么意见,主要是他和校事府打的交道也不少了,当初在鄢陵候曹彰账下的时候,没少为他清理校事府的探子,也算得上是恩怨颇多,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入校事府为官。 “怎么?不愿意么?”曹丕冷哼一声,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书生一样的人物,“若是不愿意,孤王绝不逼你!” “那倒是,魏王会直接下令将某家射杀!”李昊轻笑一声,然后站起身子,正了正衣冠,朝着曹丕一拜到底,“校事府地藏,见过吾王!” 曹丕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好,甚好!” 李昊却是没有着急找起来,而是恭敬的问道,“魏王需要臣做什么?” “你觉得你应该先做什么?”曹丕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孤想听听你的见解!” “拿到校事府的花名册,然后血洗一边校事府!”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昊眼中厉色一闪,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那么作为校事府的地藏,他可不允许自己的校事府被别的人掺了沙子! “血洗校事府?”曹丕眼中也闪过一丝寒光,然后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冰寒了起来,“你这家伙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臣知道!刚刚臣说了,第一件事血洗校事府!” “你可知道校事府的由来?” “建安七年,先王麾下谋士郭嘉借用当初戏志才留下的暗探开始创建暗府,然后负责打探消息和检查朝廷动向,保证先王出征在外的时候,朝中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建安十八年,先王正式以当年郭嘉先生留下的班底,创建校事府,目的为检查百官,后来校事府逐渐壮大,非但监察百官,更是负责查访天下的良才贤能,以及打探敌方的消息,乃是魏王麾下最为重要的一个部门!” “既然知道这些,那么你应该知道校事府的首领是谁了?” “第一人首领乃是校事府的奠基之人,戏公志才,雄才大略为魏王立下了汗马功劳!第二任乃是鬼才郭嘉,不但是魏王早年的谋士,更是魏王的挚友,乃是魏王最为信任的一个人!” “那你刚刚还敢说血洗校事府?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回魏王,臣会,血洗校事府!” 李昊还是那句话,一个字都没有变化,血洗校事府,仿佛校事府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你这是在找死!”曹丕仿佛已经忘记了,李昊刚刚接任了校事府的地藏,算是半个校事府的首领了,此时语气冰冷,曹丕满脸都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 “臣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血洗校事府!” 曹丕看着这个仿佛只会说血洗校事府的家伙,脸色变得越发的灰暗起来,甚至一度让李昊感受到了红裸裸的杀意,而且这四周也隐隐传来了刀兵划动的声音。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血洗校事府乃是臣的当务之急,刻不容缓!” “你可知道这周围有多少校事府的人?” “魏王赶来洛阳比较着急,身边没有带够足够的人马护卫,所以必然会让校事府的人充当护卫,想来这周围想来也不下百余人吧,而且各个都得是精悍的好手!” “那李昊先生是觉得你能够从这百余人手中逃的性命,还是觉得能和当年的蔺相如一样,五步之内让某家血溅当场?”曹丕冷笑一声,却是轻轻的将袖子挽了起来,“忘了告诉先生,孤王的剑术师承史阿先生,别的不敢说,这大汉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击杀某家的,不敢说没有,却也是寥寥无几!” “魏王当年击剑旧事,还是流传甚广的!”李昊也跟着轻笑了一声,“奋威将军邓展乃是剑道之中有名的高手,尤其喜欢空手夺白刃,魏王当年可是让邓将军心服口服之人,自然不会是那等无能之辈!” “那你还敢说这种话,你是不是觉得孤真的不敢杀你?” “魏王说的哪里话,魏王乃是这天下一等一的雄主,杀微臣一个区区的罪臣,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哪里敢有这种想法!” “那你刚刚说,去了校事府第一件事是什么?” “臣为地藏,到达校事府第一件事,血洗校事府!” 这一刻莫说曹丕身上的杀意了,便是周围都已经有很多人忍耐不住开始慢慢动了杀机,一个个将身上的杀意毫不留情的对准了李昊,仿佛下一刻只要曹丕说一声“杀!”,李昊就会被千刀万剐一般! 可是最后,曹丕没有让人杀了李昊,反而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畅快! “史阿!”曹丕一声大吼让校事府的首领,也是他贴身的暗卫史阿给叫了出来,然后指着李昊说道,“他从今往后就是你们校事府的地藏了,记住了他想要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需要你帮他干什么,你就帮他干什么!” 史阿虽然看不懂,但仍然是低头应了一声,“诺!” 也就是说,从现在这一刻起,李昊不再是鄢陵候曹彰麾下的一个谋士,也不再是什么寒门子弟,而是只有一个身份,校事府的地藏,实际的掌权之人,这一刻,所有听到刚刚他们对话的校事府之人,都齐齐的打了一个冷颤,他们可是记得,刚刚无论曹丕如何逼迫于他,他都是只回答一句话,那就是“血洗校事府!” 曹丕带着许褚离去了,在外面看着已经冻了很久的卞氏,赶紧将身上的锦袍褪下,披在自己母亲的身上。 “大王今日喝酒了?”卞氏看到曹丕先是十分开心,然后凑近之后闻到了那股刺鼻的酒味便不禁眉头一皱,“这还是守孝其间,幸好外人不在此处,否则这是把柄!” “母妃放心,孤就是和三弟痛饮了几杯罢了,从来未曾想过误事,孤王的酒量您是知道的,这点酒碍不得事的!” 曹丕笑着宽慰着自己的母妃,总算是让他再次笑了起来。 “你这不让人省心的,现在你还要去哪里?莫不成是要给你父亲继续守灵不成么?” “正是,刚刚处理完一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就算如今事情多,也不能如此!”曹丕点了点头,凭良心说,曹操颇为对不住自己的这个嫡长子曹丕,但是曹丕对曹操倒是十分的孝顺! 不过此时卞氏却是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你这不省心的,如此这般怎能去见你父亲,明日你还要和众臣议事,如此这般你会被人抓住把柄的啊!” 说完之后还忍不住轻轻的打了曹丕一下,才继续说道,“快去好生洗漱一番,今日知道你和彰儿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那么母妃也就真的放心了,既然如此,你母妃便去给你父王守灵,也省的总有人想让老身干政!” 卞氏说完之后便微微叹息着从曹丕的身边走过,那身影颇为落寞,她倒不是因为今日吴质之事,主要是这几天对她的打击确实是太大了一些。 “仲康!”曹丕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卞氏不由的轻轻的叫了一声许褚,“你说母妃是不是很苦?” 此时的许褚已经看了不少事情,对于太妃卞氏也有了不同的见解,众人都说太妃卞氏在得知自己夫君身死之后,第一时间不是想着为自己id夫君设置灵堂,守灵招魂,而是先让自己的大儿子登台继位,这是不忠不孝! 但是许褚却是知道了卞氏的另一番心境,她的确是逼着自己的大儿子用最快的速度继位了,但是她阻止的不是别人,是她另外的两个亲生儿子啊。 当初有能力争夺魏王之位的只有三个人,夺嫡失败的二子曹植,威震边疆的三子曹彰,还有就是现在已经继位的嫡长子曹丕。 说卞氏因为曹丕是自己儿子而不断偏袒,那另外的两个人又何尝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呢,作为被三个儿子都十分敬重孝顺的母亲,本来无论谁胜谁败都不用发愁的卞氏,却是为了不让他们同室操戈,不让她夫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再次动荡。 让自己背负上不忠不孝的骂名,让自己的大儿子登台继位,让人告诉自己另外一个亲生儿子,告诉他,若是要恨,那就去恨她这个无能的母亲吧,这种事情,非大爱而不可得! “太妃乃是女中豪杰!”纵然许褚真的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女人,从心底里敬佩这个太妃,但是现在他也只能对太妃表达这么一句赞扬! “是啊,娘就是一个女中豪杰,若非如此,怎么能够养出我们几兄弟!”曹丕说道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很幸福的笑容,“不过母亲这一辈子还是过得太苦了!” “魏王,您还是先去洗漱吧!”许褚不想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了,所以直接让他赶紧去洗漱,这个时间虽然天还没完全亮,但是也不算早了,很快他们就要开始大朝会了。 曹丕看了看已经升起来的朝阳,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对呀,该上朝了,今天一定又会有一大堆的事情吧!” 说完之后曹丕便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在面见那群文武百官之前,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去一去这身上的酒气,否则这身醉醺醺的见到文武官员,那是成何体统! 洗漱完毕之后的曹丕,出现在了文武百官的面前,不过此时他的精神尚好,其他被曹彰折腾了足足一晚上的众臣,却是都不太好! “孤之前召贾诩大人,华歆大人还是王朗大人还朝洛阳,他们到哪里了?”曹丕说的第一句话还不是和世家有关,而是找了他的几大心腹,贾诩虽然没有明面上帮助曹丕,但是在建安二十一年的血案之后,也只有贾诩一个人敢于劝谏曹操,并且几乎是挑明说,应该立嫡长子为王世子。 华歆乃是当初先王的爪牙,之后和曹丕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华歆和贾诩一样,因为地位特殊,没能够正大光明的走进过曹丕的府邸,但是他也是曹丕的铁杆支持者。 至于王朗,这个家伙就很特殊了,王朗早年师从太尉杨赐,因通晓经籍而被拜为郎中,不过因为恩师杨赐的去世而悲伤之下褪去自己的官服然后改为白身不应孝廉之命,但是在之后徐州刺史陶谦举其为茂才,拜徐州治中从事,然后升任为会稽太守! 不过这个会稽太守他并没有当太久,虽然他深受百姓的爱戴,但是不受孙策的爱戴,建安元年孙策就冲到了会稽城下,然后用了很快的速度将王朗这个会稽太守给轰出了会稽。 不过王朗逃亡途中再次被孙策俘虏了,但是孙策没有对他有丝毫的不公,反而对他十分的礼遇,想要招降于他,不过王朗不同意。 然后曹操的征辟就到了,正想着逃离江东的王朗用了足足数年的时间才逃出江东,来到许昌的城下,进入了曹操的麾下。 投靠了先王曹操之后,王朗先是被拜为谏议大夫、参司空军事,然后直到曹操正是称呼自己为魏王,建立魏国之后,王朗直接升任军师祭酒并且兼任魏郡太守! 同时又兼任又任少府、奉常、大理等职,可以说得上是极为恩宠,那是先王曹操麾下的一大重臣! 直到昨天命令发出,告诉众人准备迎接贾诩,华歆和王朗三人之后,众人才真的发现这个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魏王到底有多少家底,不说其他的,单单就是这三个人,也就足够让人吃惊的了。 华歆不但代表了部分世家,更代表了爪牙,贾诩那是先王曹操的五大谋士之一,是实打实的老臣和寒门,然后王朗乃是名士,这三个人如果相助曹丕,难怪曹丕最后能够用几年的时间反败为胜! 在这里面起到了关键作用的陈群,听到曹丕再次找他们几人的时候,心中的滋味是极为不好受的,但是此时却也不敢发作出来,昨日的事情却是有些太过害怕了些。 吴质那个蠢货居然敢当众逼迫太妃,还将他们这群人也给带了进来,这种蠢货是怎么成为当初世子府的谋士的。 不过此时陈群没有说话,司马仲达却是抢先走出一步,朝着曹丕拱手说道,“回魏王,三位大人已经距离洛阳不远了,想来还有十日左右,二月之前他们就能赶到洛阳了!” 现在已经进入了一月的中旬,自然是还有十天就进入二月了,想到还有十来天,那三个老家伙就要来到洛阳了,众人的心中都不是那么好受,他们本来就是曹丕的心腹,否则也不会在曹操去世之前,那么冒险明里暗里的帮助曹丕! 可是最后胜利之后,他们却是发现了,最大的好处让别人的去了,这件事对他们打击太大了些,而且和陈群一样,昨日吴质在城墙上大吵大闹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阻止,最后等到吴质将他们都拉下水了,他们也不敢再动不动就反驳了。 一想到这里,众人看向吴质的眼神都变得不对了,甚至很多眼神之中都带上了赤.裸裸的杀意! 不过对于那些眼神,吴质却是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才是他直接站了出来,朝着曹丕拱手说道。 “魏王,昨日您让臣想几个年号,以替换建安之年号,臣冥思苦想一整夜,终于有所得,今日便献给魏王,请魏王选用!” 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布帛往上一递,等着护卫接过去之后放到曹丕的面前。 一群重臣听到吴质这么恬不知耻的话语都不由的火冒三丈,苦思冥想了一整夜,他昨天一整晚都在城墙上胡搅蛮缠,折腾的他们都没睡好也就不说了,还逼迫太妃,还把他们都一竿子拽下水了,现在为了这个事儿所有人都缩了起来,这个家伙还敢冒头,他难不成不知道校事府的人昨天已经到洛阳了么? 曹丕似乎真的是不知道昨日的事情一样,将吴质递过来的布帛打开之后好生的看了起来。 作为惯例,物质交上来了三个年号,让曹丕自己选择, 毕竟太多了也不好选择,可是太少了却是又不太好,所以三个为最佳。 曹丕在思考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做了决定,提起笔来,在中间的那个年号上画了一个大圈,将它圈了起来。 “延康,父王当年致力于让大汉安稳,让大汉的百姓安居乐业,那么孤就延续这一份安康,努力让我大汉的百姓不再遭受这刀兵之苦!” 曹丕这义正言辞的一句话,顿时引发了一阵阵的欢呼,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此时众多文武大臣都朝着曹丕跪拜了下去,口中高呼,魏王仁慈乃是百姓大幸! “诸卿还有何事要奏报?”曹丕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也是足足一晚上没有睡觉,此时也是十分的困乏,不够事情还是没有处理完的。 “回魏王,末将有事启奏!”说话的乃是曹丕的四友之一,将军朱铄,也是曹丕四友之中唯一的一个武将,虽然能力着实算不上十分高明,但是对曹丕十分的忠心耿耿! “彦才何事?”曹丕看到朱铄出列也是有些惊讶,这个家伙和吴质一样,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能让他出手,看来这次这两个人所谋却是不小的。 “回魏王!”朱铄再次拱手说道,“刚刚得到军报,洛阳境内出现了乱兵,经过打探,乃是青州和徐州两地之兵!” 朱铄这句话说完,莫说是曹丕了,便是朝中的文武都脸色猛地一变,不为别的,而是这两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特殊了一些。 青州和徐州都是曹操当年打下来的,但是后来徐州刺史给了臧霸,青州刺史的位置给了孙观,这本来没有什么问题,臧霸和孙观两个人虽然当年曾经在泰山为寇,但是后来都已经投降了曹操,而且没有过反复的迹象。 不过他们虽然没有和于禁的那位好友一样动不动就反复,但是他们却是干了一件更加过分的事情。 臧霸把持徐州,孙观把持青州,将这两个曹孟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汉州府生生的变成了他们两家的自留地,而且还相互依靠,防止曹操对他们做些什么。 明面上他们的确是听从曹操的调遣,甚至征讨孙权的时候,孙观不惜亲冒矢石,险些丧命,但是关于青州和徐州的问题上,他们两个谁都不让一步,甚至在孙观死后,还自己举荐自己的儿子,孙毓继续出任青州刺史,顺带臧霸还给他摇旗呐喊,逼得曹操不得不点头认可了这件事情。 青州和徐州有太过于重要了,一个靠着海,随时可以邀请孙权登陆,一个挨着淮河,随时可以和江东前后夹击,让整个扬州都乱起来,这两个地方最后都已经成了曹操的心病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青州和徐州的兵乱了,如果说这里面要是没有孙毓和臧霸的算计,那么这里面的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若是说,真的对他们做出点什么来,在座的这些人却又真的不敢,倒不是臧霸两人多么厉害,最重要的事情是,臧霸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这些年真心没有少给在座的诸位送各种财宝,让他们不敢吭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 校事府中的判官和阎王 青州和徐州的乱兵让朝中的大臣的脸色全都变得十分难看,没有人敢于多说话,只能等待着曹丕自己做出决断。 不过此时陈群突然看了看吴质,想起了昨晚吴质那完全没有脑子的行为,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此时看着吴质和朱铄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将青州和徐州的事情给捅了出来,陈群却是也不敢妄动了,因为他不知道曹丕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的曹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他们言听计从的世子了。 “青州,徐州...”曹丕揉了揉眉头,看着真的感觉到了有些无奈一样,“对这件事,徐州刺史臧霸和青州刺史孙毓可知道这件事么?” “回禀魏王,此事我等也是刚刚收到战报,至于臧霸将军和孙毓刺史是否知道....”朱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座的哪个会是傻子,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在座的人又何尝不知道。 洛阳虽然说是属于关中的,但是和徐州还有青州可是算不得多么近,它们都在边上,和洛阳一个隔着兖州,一个隔着豫州,除非他们两州的士卒疯了才会自己跑这么远来到洛阳边上闹事儿。 “他们是当初父王招来的么?”曹丕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如果是因为当初关羽北伐之事,他父王自己将 这些士卒从青州徐州调来的,那么现在还可以给他们找一个理由是思念故土,但是如果是他们自己主动跟来的,那么青州的孙毓和徐州的臧霸,那就算得上是燃眉之急了! 不过曹丕的这个问题,却是让他更加的失望了,朱铄直接掏出了一张布帛,承给了曹丕。 “回魏王,末将已经查阅了当初的公文,先王从来未曾联系青州和徐州二地,他们这些士卒都是奉刺史之命,主动勤王而来!” 曹丕听完朱铄的话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让人接过布帛,仔细的看了起来,那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些乱兵当初是怎么出现在洛阳附近的。 当初关羽水淹七军,借机冲破樊城防线,然后贼寇孙狼作乱威胁许昌,荆州刺史胡修和南乡太守傅方更是直接请降了,一时间关羽的威名可谓是震慑天下,便是曹操都赌气说出了迁都这种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各地开始了征召士卒,准备防备突然雄起的关羽,其中距离战场最远的臧霸和孙毓两人更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将麾下的士卒送到了曹操的面前,说是自己来勤王的,只不过为了守护青州和徐州,他们本人没有来罢了。 曹丕看着手中的信帛,脸色也是青白不定,现在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他们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忠心之人,同样只要不是傻子也就能够知道现在青州兵和徐州兵作乱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家伙想要试探一番这个新王的态度。 “哈哈哈!”曹丕突然将手中的信帛往旁边一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当初父王因为荆州之事,险些迁都邺城,实在是那关羽威名太盛,也就只有臧霸将军和孙毓刺史这种忠心耿耿的大臣将军,才能如此啊,这般忠臣良将,该赏!” 听到曹丕这般说,众人都在心中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来,他们知道最后曹丕还是选择了隐忍,没有将事情闹大,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只有将此事引爆的吴质和朱铄两人心有不甘,不过不同的是,吴质听到曹丕这般说了之后,立刻偃旗息鼓然后默默的退了回去,而朱铄听到之后则是依旧义愤填膺,甚至还想着和曹丕理论一番,不过在曹丕的眼神攻势下,选择了隐忍。 “宣高将军乃是徐州刺史,当年多随先王征战沙场,更是和张文远将军共同征伐过江东之地,那是我魏国的忠勇之士,当好生嘉奖....” “报!”就在曹丕打算给臧霸弄点封赏安抚住他们的时候,殿外突然出来一声大吼,“报大王,军营哗变,大营之中,青州兵和徐州兵都擅自鸣鼓,互相鼓吹天下将乱,都已经各自离去了!” 那士卒的话让殿中的众人再次将心给提了上来,此时刚刚回转自己位置的朱铄却是突然变得开心了起来,不过立刻转瞬即逝,赶紧站了出来,朝着曹丕拱手说道,“魏王,青徐二州士卒已经不堪重用,请魏王严惩!” 这次朱铄说完之后却是更加的没人敢吭声了,便是他的战友吴质,此时也如同一个哑巴一样,在一旁站着闭口不言,听到朱铄这么说,就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朱铄看了吴质一眼,虽然脸色全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却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惨笑一声之后,直接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跪在曹丕面前,再次恳求到,“求魏王,严惩乱兵!” 曹丕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朱铄,再看看全都闭上嘴巴,仿佛一瞬间全都哑巴了的众人,突然笑了一声,“曹休可来了?” 朱铄一听曹丕寻找曹休,顿时心中大喜过望,然后赶紧回到道,“曹休将军此时乃是夏侯惇将军的麾下,正在城门巡视!” “让他,来见孤!”一句话出顿时让朝中的众人都叹息了一声,很多人都直接闭上了眼睛。 曹休乃是曹氏的旁支,就像当年曹仁于曹操一般,乃是旁氏兄弟,但是曹休在诸侯讨董的时候,就从老家跑到了曹操的身边,跟随着曹操,被曹操视作亲生儿子一般,还称呼他为曹家的千里驹。 和曹丕一同长大,关系也是极好的,步入沙场之后,直接就在曹纯的麾下听令,执掌虎豹骑,为虎豹骑的宿卫,多年来一直守在曹操的身边,保护着曹氏的安全,可以说是曹家的真正心腹。 直到汉中之战爆发,才进入正面战场,第一次征战就在夏侯渊麾下听令,然后直接在下辩将西川刘备麾下的大将张飞给拦在了外面,然后还直接斩了张飞麾下的西川大将吴兰。 哪怕最后曹氏退出了汉中战场,曹休的威名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甚至最后还被先王曹操留在了长安,防备汉中的魏延。 也正是因为有曹休在,所以曹彰才敢到了长安之后啥都不管,朝着西凉就杀了起来,因为曹休的才能,作为兄弟的曹彰也是十分放心的,前有曹休后有钟繇,借他魏延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关中撒野。 等到事情一出,曹丕第一时间就去曹休那里报信了,所以曹休也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曹彰都在他的后面。 “末将曹休,见过魏王!” 虽然曹休年纪比曹丕要略大一些,两人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但是此时曹丕已经继位成了魏王,曹休对他的态度还是十分恭谨的。 “大兄何必如此,你我兄弟本为一体,快快起来!”曹丕见到曹休之后还是十分开心的,不但大笑了起来,还主动说了他们乃是兄弟,让他不比如此见外,不过这话,曹休听听也就罢了。 “末将,多谢魏王体谅!”曹休谢过之后,才恭谨的站了起来。 “洛阳城中,可有问题么?” “回魏王,洛阳城中一切安好,城外大营也井井有条,没有任何的动静!”曹休没有对城外的军营含糊其辞,或者在他看来,外面的事情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曹彰自己都主动离开了,哪里还有什么战事,难不成那群人还想着自己当魏王不成么? 对于曹休的实诚,曹丕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笑的更加开心了起来,他的这个大兄,别的不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份坦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个大兄! “大兄,关于青州兵和徐州兵作乱这件事,你怎么看?” 曹休心中一凛,他来之前也收到了战报,为此叔父夏侯惇差点没有掀了桌子,若非是驻守洛阳的事情太过于重要了,恐怕现在夏侯惇已经杀过去将这群家伙给正法了。 不过曹休却是没有说这个,而是直接反问道,“魏王可知他们这些乱兵,去了哪里?既然他们觉得天下即将大乱,大事已去,那么他们现在不守护在您的身边,他们这是去了哪里?” 曹休的话让曹丕沉默了下来,他的确是想着息事宁人,毕竟臧霸劳苦功高,而且常年征战,作为世家子弟和山贼出身的他,也没有胆子真的对他们曹家做什么。 但是如今曹休的话却是让他不由的沉思了下去,青州兵是自己的父王当年起兵的时候带出来的,而徐州兵中的丹阳兵那更是天下闻名,如今这两只不对在他们手中,若是他们真的有了一些反意.... “曹休!” “末将在!” “中领军曹休功劳显着,镇守长安有功,特升任领军将军,追录前功,进爵为东阳亭侯!” “末将多谢魏王!”曹休很是自然的躬身拜谢。 但是显着其他人可是不太舒服了,中领军还只是一个名誉上的虚职,但是领军将军可就不一样了,领军将军也算是一个名誉职称,并没有规定他负责镇守哪里,和四征四镇相比领军将军什么都不算。 但是想要成为四征四镇,那就必须要成为领军将军,因为领军将军的含义是,军中将领的资深者,有了这个称呼,下一步他就可以出任除了东西南北四将军之外的任何将军位,然后坐镇一方了! 再想想现在年纪最大,身体最差,曹休还在他身下任职的夏侯惇,众人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夏侯惇过不了多久,身上的镇南将军就会送到曹休的身上了,虽然青州理论来说归镇东将军管辖。 但是大家都知道,凭着孙毓的资历,他还掌控不了青州,现在青州是归属孙毓不加,但是真正掌控青州的还是现任徐州刺史的臧霸,但是偏偏臧霸所在的徐州,就是镇南将军管辖的! 曹丕现在给他一个领军将军的位置,再给他一个侯爷的名号,估计后面就是让他去代替夏侯惇镇守南方了。 臧邦当年之所以敢半独立,就是因为振南将军常年不再扬州一带坐镇,前线有张辽在抵抗,曹仁防备荆州顾不上徐州和青州的事情,轮官职的话,张辽和臧霸谁都不敢说能压住对方,再加上当初两人都是吕布麾下的左右手,不堪僧面看佛面。 但是常年坐镇后方夏侯惇一旦去世或者退下去之后,换上了曹休这个胆大心细的年轻人,那么臧霸的好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且暂时留在夏侯叔父的身边,多多给叔父帮忙,莫要让他太劳累了!”曹丕这句看似在关怀夏侯惇这员老将的身体,实际就是再告诉诸人曹休的未来就是接替夏侯惇,也是想要借着在座这些人的嘴,将这件事告诉臧霸。 “末将遵命!”曹休再次拜谢之后,便退到了一旁,老老实实的拱手而立,顺带还将依旧跪在哪里的朱铄给拎了回去,也省的他再在那里丢人显眼被人怨恨了。 处理了曹休的事情之后,曹丕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后再次说起了之前没说完的事情。 “臧霸将军这些年随军征战,也是颇有功劳,今日既然说到了封赏,那么臧霸将军定然不能少了!” “魏王英明!”已经哑巴了半天的众多大臣此时终于说出了自己今天的第一句话。 “徐州此时臧霸,劳苦功高,多年征战任劳任怨,乃是我辈之楷模,特升迁其为镇东将军,并都督徐州诸军事,进爵武安乡侯!” 给了臧霸镇东将军之位,就是给了他名正言顺插手青州军事的机会,但是有了刚刚的事情,在座的诸位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不过是给臧霸挖的一个坑,问题是,他们哪一个敢去提醒臧霸? “陈群大人!”曹丕说完了臧霸之后,将目光转向了陈群,“之前父王在世的时候,曾经数次想要请人参与九品中正制的制定之中,不知道如今这九品中正制之法,操办的如何了?” 陈群心里一个咯噔,这个东西他早就已经弄好了,但是之前他的想法是,等到先王他死去之后,他再将这个献上,因为九品中正制法,真可谓是优劣参半,若是把控的好,可尽收天下世家之力为己用,扫荡天下指日可待! 要知道天下的能人和书籍乃至学识,八成都在世家之中,寒门之人虽有奇才,但是世家之中天才更多,一旦九品中正问世之后,其他的暂且不说,这世家为了争夺那上品之位,定然会将所有隐藏的实力拿出来,这是一见很恐怖的事情。 不说其他的,单单河内的司马八达,他就知道不比当年的颍川八龙差上分毫,更遑论西凉那边,那几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族,他们真要是动起来了,那力量是十分惊人的。 但是,他之前愿意献给曹丕是因为他觉得世家可以掌控曹丕,但是现在看到曹丕这个样子,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九品中正制若是真的送到了曹丕的手中,那么这九品中正制到底会为谁所用,陈群不敢保证。 他对曹氏很忠心,他也希望也愿意,这天下就是曹家的,但是他对世家更忠心,如果非要说的话,陈群更想是当年帮助光祖夺得天下的那些人一样,他要的是君与世家共天下,他要的是世家能够更好的存活在这个天地之间,而不是谋朝篡位。 所以他才害怕,得到了九品中正制的曹丕会借由这件事,将世家彻底分化割裂,然后当天下一统的那一天,时间的世家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世家了。 “回魏王,九品中正制已经到了尾声,还有...”陈群还想要拖延,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曹丕给打断了。 “父王曾经告诉我,你已经将原稿让父王过目过了,说是已经做完了?” “是,但是尚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需要某家再加以改正才是!”陈群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曹丕不想让他拖延了,但是他还是努力的让这件事往后拖了拖,“最晚月底,老臣定然将九品中正之法献上!” 曹丕看了看这个在自己夺嫡之时,劳苦功高的大臣谋士,当年为了自己他的确是熬白了头发,虽然他们都是有目的的,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为了自己也的确是耗尽了心力,在这方面,曹丕觉得自己是亏欠他们! “罢了,陈群大人莫要太过于忧虑劳累,月底交给孤便好了!” “多谢魏王体谅!”陈群听到这句话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同时眼睛看向了一旁,那个仿佛动也不动一下的好友,河内司马家的司马仲达。 “各位可还有事情要奏报?”曹丕缓缓的站起身来,随着他站起来,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重了,直到最后,众人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老魏王曹孟德的身影,在曹丕的身上浮现。 “无!” “那就散了吧,孤要去给父王守灵了!”曹丕说完之后,便率先离开了大殿,也不管众臣是怎么想的了。 出了大殿之后,曹丕轻声的朝着许褚问道,“校事府新去的那个家伙如何了?就是那个李昊!” 陪在曹丕身边的许褚此时已经从麾下虎卫军手中接过了刚刚朝会之时传来的消息了,略微看了一眼之后便回答到。 “地藏先生在史阿将军的陪同之下,将所有校事府之人,无论大小,包括最底层的探子在内,全都叫了回来,包括今日本应出城,去上庸办事的韩龙一行人,也都带了回来,说是要....要先洗一洗校事府的地!” “呼~”曹丕听完之后,就知道这位李昊是真的打算先血洗一番校事府了,对此曹丕不赞同却也不否认,因为对此他不能吭声。 校事府乃是曹家,他的父王曹孟德用了多少年创立起来的,为了这个校事府,多少人付出了性命,才将校事府做到这一步,可是现在的校事府却是慢慢的变了味道。 自从郭嘉先生去世之后,校事府也正式搬到了台面上,除了被朝中的文武无比厌倦之外,更多的还是被各个世家的觊觎,所有人都想要在校事府之中插上一脚。 到了曹操的晚年,就连校事府的掌控权都差了很多,郭嘉之后将校事府交给了贾诩,本来靠着贾诩的本事,想稳住校事府真的很容易,但是贾诩的性格注定了不会因为校事府而得罪满朝文武大臣和天下世家。 所以哪怕最后曹丕将他抢回了史阿的手中,世家也已经在校事府里布下了不少人手,这也是为什么荆州之事,曹操会那般愤怒的原因,自己最为重要的一个暗探衙门,却是被一群废物给差点毁了。 世家出身的地藏更是直接被曹操给驱逐了出去,直接让他从中枢除名勒令。 现在李昊这个一无家世,二无资历,三无心腹的地藏初来乍到,想要在校事府立足,确实是很难,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趁着现在曹丕的威望正盛和史阿的陪同,才能快速的给自己找到立足之地。 而代价就是,将校事府血洗一边,无论是世家的还是哪个势力的,亦或是西川或者江东过来的探子,只要心不是校事府的,都杀了,这样他纵然会将天下人得罪个干净,但是校事府却是再次回到了曹家的手中。 毕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藏,那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孤臣,若是不紧贴着曹丕这个魏王的话,恐怕他活不过三天! “现在他在哪里?”曹丕突然升起了兴趣,想要去看看他们正在做什么。 “在偏殿!”许褚躬身说道,“大王请跟某来!” 许褚说完之后便上前领路了,曹丕跟在后面,也观看着这宫殿的景色,自从来到洛阳之后,奔丧,继位,一直忙到现在,莫说城中, 便是宫殿内外他都没有好好看过! 一处角落的偏殿外,曹丕刚刚到这里就有几人直接拦住了他们一行人,不过当他们看到是曹丕之后便立刻收回了手中的兵刃弓弩,跪在一旁开始请罪。 “起来吧,都是尽忠职守之人!”曹丕未曾怪罪,而是越过他们偷偷的朝着里面看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呢?”曹丕偷眼看去,十几个人被道挂在树上,然后他们的头都被泡在一个水缸之中,身子在不断的挣扎着,另一个方向还躺着几人,看他们那模样,分明是已经没有声息了。 “回魏王,地藏大人这是在拷问我等!”跟在曹丕身后的一名校事府士卒,也看了一眼哪里,不由吓得一个激灵,不久之前,他也是那里面中的一员。 “拷问?”曹丕疑惑的轻呼了一声,“拷问什么?” “我等全都分队被吊在树上,然后将我等的头都浸泡在水中,每隔盏茶时间就会将我等提上来一次,让我等说出自己的一件秘密,不管是去执行任务还是....还是其他,说出来了,便可休息,说不出来,便直接再次放进水中!” “那什么时候放你们下来?” “将心中的秘密全都说完之后,便可以放下来了!”那人说话的时候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想来这个过程十分的不友好! “秘密说出来?”曹丕突然来了兴趣,“他又不是你等心中的蛔虫,哪里能够知道你们心中的秘密能不能说完?” “所以坚持不住的人,也有不少!”那士卒说话的时候有些落寞,还偷偷的指了指另一个角落中,刚刚曹丕看到了那些尸体,这也让曹丕知道了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你们这位新地藏自己说了算么?”曹丕轻笑了一声,“真是胡闹,那你等为何不反抗他!” “这...地藏大人乃是真有才学之人!”士卒非但没有赞同或者闭嘴不言,反而直接尴尬的反驳了一句,“地藏大人用这个办法,将三名西川和江东的探子给找了出来,其中一名乃是史阿大人的麾下,另外两人是那人供出来的,刚刚被抓来的,都是铁证如山!” “呃...”曹丕刚想出去训斥李昊一番,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就停下了脚步,“你是说,史阿这厮手下有着西川和江东的探子?” “正是,具那人所说,他是汉中之人,汉中大战之前,随着张鲁逃往中原的,然后才进入的校事府,一直在史阿将军麾下做事!” “这个史阿,他到底是怎么选人的!”曹丕冷哼一声之后,对史阿的愤怒变得更大了,“你地藏是如何找到这个人的?” “地藏大人开始惩处他的时候,那人咬死不说,哪怕已经快要死了也没有松口,直到最后,地藏大人将他的几次行动中出现的问题一一指了出来,他这才慌了神,另外地藏大人还推断出他在外面养着女人,甚至还有孩子,用那孩子的性命威胁他,那人这才彻底松了口!” “这厮,还有这份儿本事?”曹丕一声嗤笑,便放弃了现在出去的意思,继续看去发现了另外一个颇为有趣的人物。 “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不是刚刚升任都伯的....韩龙,对吗?” “回大王,正是韩都伯!”士卒拱手说道,“这里面韩都伯身上的上最重,但是坚持的却是最久,他坚持了足足一个时辰,然后一个秘密都没有说出来,只说了他不是别人的探子。 最后地藏大人亲自给韩龙都伯松绑,让他帮助自己行刑,那两个被供出来的探子就是史阿首领带回,韩龙都伯审讯的,速度极快,手段也非常的狠辣!” 曹丕听完之后不由的点了点头,对于韩龙这个家伙,他也是很想重用的,听史阿的介绍,一是能够从江东脱身而出,二是能够在上庸搅风弄雨让刘封孟达出问题,可以说是很不错的人才了, 但是,第一这个家伙来路不明,虽然他说自己是校事府的人,而且也有校事府的凭证的,但是关于宗子卿的所有案卷全都烧了这一点他不敢保证这个家伙不清楚,是不是借机潜入的,第二就是资历太浅了,猛然登上高位,没有足够的资历和能力,他会死得特别惨。 “如此,甚好!”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曹丕的宗旨,“仲康,回头去查一查这个叫韩龙之人的底细,用你手中的人手,不要经过校事府的人!” “诺!” 此时偏殿之中,李昊再次挥手将那些奄奄一息的校事府探子给提了起来。 “说吧,可还有什么让某家知道的么?”李昊一脸的微笑,看着这般的和善,但是这笑容在校事府的人眼中,又是那么的恐怖,“尔等也看出来了规律,某家肯定不敢将你们都杀了,但是某家却是一定会从你们之中弄死两个才将剩下的人放下来,毕竟,血洗校事府的大话都说出去了,若是不杀得狠一点,某家会很没面子的!” 这赤.裸裸的威胁之言不但让那些正在受刑的探子心中难受,更是让所有人都变得脸色极为难看,但是之前那三个被查出来的探子,和脸色更加阴沉可怕的史阿,让他们全部都敢怒不敢言。 “看来你们还是不打算说啊!”李昊缓缓的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脖子,然后露出一个狞笑,“那就继续!” “慢着!”就着这时候,终于有人撑不住了,他相信李昊说的,他不敢杀死所有人,但是他更加相信另一句,他一定会折磨死几个人,才会将剩下的人放了,他不想成为那前面的几个人,“某说,某家有秘密!” “说!” “某家是陈家派来潜入校事府的!”那探子的话还没说完,史阿的脸色就再次阴沉了三分,这已经是第五个了,他真的不知道一会儿他该如何给自家大王交代这件事! “嗯,陈家?”李昊恢复了满脸的微笑,甚至还微笑着点了点头,“其他人别愣着啊,继续摁下去,这次多摁二十个数!” “扑通扑通”然后一阵水声过后,那群刚刚喘息了两口的探子就再次被摁进了水里,比较倒霉的还不幸呛了两口,让自己更加的难受。 看着他们都继续在里面挣扎了,李昊这才一脸微笑的将自己的目光转了回来,看向了旁边正满脸都是紧张的探子,应该说是陈家的探子。 “聊一聊吧,哪个陈家?” “颍川陈家!”那探子也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回答之外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也是非常的干脆的,“我是奉家主陈群大人之命,在必要的时候进入校事府,但是陈家对于校事府绝无不轨之心,对于主公,对大王更是忠心耿耿!” 那探子生怕因为自己而导致魏王和陈家不和,那么这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所以赶紧解释了两句,不过听他的解释,好像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昊笑着让人将他放了下来,然后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不要这么紧张嘛,陈家虽然是世家之首,但是陈家对于魏王的忠心,那还是十分可信的,这一点没有人会怀疑,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某家,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某家乃是奉了家主之令,听从家主的命令,至于其他...” “去将陈群请来,就说这里有他的下人首告,说他意图不轨!”李昊都没等他说完,立刻就朝着史阿喊道,同时史阿也是毫不客气,领命而去竟然是真的要将陈群给拿了。 这句话差点将那探子的寒毛给炸起来,陈群是谁,天下世家之首,其正在撰写的九品中正之法乃是天下瞩目的东西更是魏王早年的四友之一也就是四谋士之一,更是曹氏的心腹,就算来了也不过就是打个圈然后就回去了。 但是自己这个所谓的“首告”恐怕活不过一天,而且自己的家人,父母兄弟还有亲朋故旧,恐怕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三天的! “某家说,说,某家全都说!”那探子也顾不上隐瞒了,赶紧大吼着要招供,然后希望这位新来的地藏大人能够阻止史阿的行动。 “史阿首领,暂且留步!”李昊的这句话终于还是让史阿停了下来,也让那探子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 “韩龙!”李昊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小师弟,然后朝着他招了招手,“将这个家伙带走,他就交给你了,能问出来多少,那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诺!”韩龙此时也和李昊一样,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然后伸手将那个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家伙拖着往里面走去,一瘸一拐的样子,却是显得很高大! 应该说,显得很让人害怕! 曹丕在暗处看着这一幕不由的轻笑一声,“你们为何看韩龙的时候,会是这般眼神,难不成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 “这...”那校事府的探子一脸的尴尬,然后苦笑一声,“韩龙都伯身子不太灵便,但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审讯手段,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手中坚持半个时辰的,每个让他带进那个小屋子之中的....” 那士卒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听到了那小屋子之中传来了一声极为尖锐的叫声,“啊~” 然后就是各种惨叫,不停的惨叫,每一声惨叫都让人不由的打一个激灵,仿佛是有无数恶鬼在侵蚀他一样。 “这...”曹丕颤抖着手指着小屋的方向,“这声音是怎么回事,某家记得你们校事府的人,专门受过刑罚方面的训练,对于一般的刑罚,完全不会有害怕的感觉!” “的确如此,但是...”那个士卒猛地吞了一口口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韩龙都伯,手段太恐怖了,有一个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形了,但是他浑身上下竟然没有找到任何致命的伤口,最后...最后还是史阿首领查出来的,说是被吓破了胆子,整个脸,都是绿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探子不由的再次打了一个冷颤,而曹丕也猛地吞了一口口水,不由的苦笑了一声,他作为魏王,给校事府添加自己的人手这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招进来这两个人物。 一个毒士,看这样子, 之前和自己说的那句“学习校事府”那是没有一丁点的问题啊,另一个这刑讯之法,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能够让一群铁打的汉子变成这副模样,但是他却也是认为,这两个人是两个人才! “仲康,回头叮嘱一下西川的那些人,让他们找出来那个诸葛孔明打造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孤有用!” “诺!” 然后这个时候,那个小黑屋终于再次打开了,然后曹丕抬头看了看天色,算了一下,刚刚那个家伙从被拖进去,到现在被拖出来,一共用了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而这一炷香的时间,他的惨叫声几乎没有停止过,另外,现在这个被抬出来的家伙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虽然离得很远,但是曹丕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个人身上没有太多的外伤。 “这个家伙,这是怎么了?”曹丕十分好奇的问道,不过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只见李鍪将一封信帛拿到了李昊的面前,“大人,这是那人的供词!” 其实那里面写的并没有什么问题,最多的就是陈群告诉他,多关注天下大事,将大小事情,觉得重要的都要给陈家送上一份儿,同时有关陈家的事情,尽量隐藏着! 其实这些东西说白了,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各个势力相互安插,互相打探对方的消息和秘密,其实他们并不是想要用这些消息和秘密做什么,只是很单纯的要多知道一些,这种事情,一定用得到的。 有句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手里有了别人的把柄,必要的时候,是能够保命的! 不过当李昊看到这封信帛之后突然大吼了一声,“嚯!厉害啊!陈家还有这么大的打算呢?” 韩龙作为李昊的小师弟,就算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知道这家伙现在肚子里没有什么好主意! “这是他的口供,不过具体的真假,还需要大人自己去探查了!”李鍪说完之后便默默的退到了一边,不再多问了。 此时,或许是拖动让那个被带走的陈家探子感受到了疼痛,然后终于悠悠的转醒了过来,然后众人还没来得及问他这是怎么了,就看到他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嗷嗷的大叫,身子还不停的颤抖! “这是...”曹丕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不由的愣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家伙这是怎么了。 “大王莫要担心,这个家伙不过就是疯了而已!”身后的校事府探子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这也不是第一个了,从那里面出来的,很少有能够清醒的!” “疯了?”曹丕不由的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校事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组成的地方,校事府乃是当今天下第一暗探之地,里面的每一个暗探都是千挑万选,然后生生被磨炼出来的。 他们就像当年的虎豹骑一样,不但是各个地方精锐中的精锐,便是进入了校事府,那层层选拔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每年因为训练而承受不住最后死亡的人,要远远多于完成训练的人。 他们能够承受的痛苦,要远远高于普通人,可以说,便是泰山在他们面前崩塌了,也未必能够让他们变色,便是凌迟处死,将他们真的一刀刀的活刮了,他们也只会想要最快速度自杀,而不是惨叫。 可是现在他们明明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却是不停的惨叫,甚至在他们现在已经被拖出来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就这么疯狂了! “还真是.....好手段啊!”曹丕赞了一声之后,然后就缓缓的走了进去。 这次他不打算隐瞒了,当曹丕走进偏殿的时候,那群家伙终于再次被李昊从水缸里给拎了出来,他们之中除了有一个终于扛不住已经没了呼吸的密探以外,还有的就一个同样扛不住这种折磨的探子,高呼自己还有秘密。 “魏王!”李昊看到曹丕之后赶紧拜倒在地,然后让他这么一折腾,所有人都拜倒在地上。 最惨的那些刚刚被拎上来的家伙,这还没能缓过气来呢,因为曹丕的到来一下子又给栽进去了,不断的扑腾的同时,再加上刚刚见到曹丕受到的惊吓一下子几乎都被呛到了。 “先将他们弄出来吧!”曹丕看见这一幕,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一群无能之辈,这才哪儿到哪儿,这就受不了了,就凭他们也配提校事府的大名?校事府的威名早晚因为他们这群家伙,英明丧尽!” 看着满脸都是怒火的曹丕,李昊轻轻的挥挥手,然后那群已经被折腾的够呛的家伙终于都被拽了起来,得到了喘息。 “魏王这到真是错怪他们了,他们能够如此,到也不为过!”李昊轻笑一声,“世家也好,孙刘也罢,为了能够让他们的人进入到咱们校事府之中,那定然是绞尽了脑汁,各种关系,各种打典层出不穷,这虽然让他们进来的可能性大大的增强了,但是他们收到的痛苦却是少了不少!” 曹丕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他也不是傻子,这种事情说白了也可以说就是因为贪腐之事,还有现在的风气人情,这种事情,哪怕用重典严惩那也是很难奏效的,这不是一天之功。 “汝早就看出来了?你之前见过校事府的人?”曹丕轻笑一声,然后转瞬间便想到了,自己刚刚问了一个笨问题,“当初子文身边....这倒是孤问了一句废话!” “大王说笑了!”李昊也赶紧低了个头,这种事现在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当初三公子也说过不止一次,校事府的探子,那质量的确是一次不如一次了,所以...” 这话说的曹丕倒是没什么,一旁的史阿就差去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的,这些年他自认为对于校事府的作用还是很多的,但是如今自己的这个搭档这么一说,好像自己这些年都是在吃干饭一样。 “史阿,刚刚地藏说的事情....”曹丕平淡的看了史阿一眼,然后冷哼一声,“你好好学着点,知道这个家伙为何要这么做么?冒着被乱刀分尸的危险在这里陪着你血洗校事府!” “我....某家不知道!”史阿此时再次展现出来了他最大的有点,那就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结果就很尴尬了,曹丕这次真是没忍住一把就将许褚手中的大刀给劈手夺了过来,若非是许褚,一把拉住了曹丕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了,恐怕今日魏王就要出大糗了! “大王息怒!”最后还是李昊更加明白该怎么说,“史阿将军乃是上好的刺客剑士,他的长出在于搏杀训导,这么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微臣这个无用之人来做吧,毕竟这种繁琐的事情,还是交给某家来,可能更好!” 曹丕这才一脸淡然的将手中的大刀给还给了许褚,然后冷冷的看了史阿一眼,“先生,你对与孤王来说有特殊的含义,所以莫要再让某家失望了可好?” “末将绝对不会辜负大王的心意!”此时的史阿不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变得忠心耿耿,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掏出来报答魏王曹丕。 “这种话就莫要多说了,做事情就好了!”曹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起来吧,看着地藏继续行事!” “诺,末将遵命!” 曹丕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地藏李昊,“先生继续吧,孤王今日无事,正好可以好好的观赏一番!” “臣,领命!”李昊领命之后,一脸的微笑,然后这满脸的笑容看在周围所有的校事府探子眼中,全都变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韩龙,将刚刚那个有秘密的家伙带走,将他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 “诺!”韩龙直接领命而去,然后刚刚才喘过气来的那个探子,直接就两眼一翻,然后昏了过去! “他们两个这简直就是催命判官和阎王爷啊!”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说的就是瘸子韩龙和笑面虎地藏,这两个家伙,一个点名,一个办事,从他们两个人手中走了一遭之后,现在还没有囫囵活着出来的呢。 很明显曹丕几人也听到了这个名字,“判官,阎王爷?好名字,好名字!” 大笑的曹丕现在还不知道,他这一声大笑,让催命判官,塞北.韩龙的名字响彻了整个天下! 暂且不说后话,现在小黑屋子之中再次想起了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离得近了,这惨叫变得更加的渗人了,曹丕也算得上是饱经风霜,经历了很多世事,但是现在他还是感觉有些吓人。 “这里面,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曹丕还是忍不住朝着李昊问道,“校事府的人不比其他,就算他们现在堕落了很多,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经历过非人一般的训练的,等闲之辈可不能将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大王多虑了,其实里面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他们之所以会这样,第一是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坚持了很久了,他们既然松了口就说明他们已经快要扛不住了,只不过是说出来多少的原因,第二是因为,他们自身的恐惧!” “自身的恐惧?”曹丕并不傻,李昊这几句解释,他大概就能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 李昊现在这般折磨他们,与其说是在血洗校事府不如说,在一点一点的将校事府的人,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那些被这刑罚这么出来的探子,一般都不会太过重要,或者说他们都是世家放在这里的沙子,就是为了夺权。 在这种时候,这种沙子必需拔除,至于江东和西川的探子,能找出来,那真是意外之喜了,至于找不出来,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而李昊刚刚拿到的信帛,曹丕也看到了,看完了信帛,他也就知道李昊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了,去掉最蠢的那些人,然后让隐藏最深的那些人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们背后的家族。 那些世家之人就会知道校事府再次拿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不知道秘密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把柄是大是小,这就让他们很为难了,就会像现在小黑屋里面的人一样,自己把自己吓死,然后任凭摆布了! 至于那些智者,就算看出来了李昊这是故弄玄虚,但是他们也一样不敢赌,他们不敢保证自己真的就没有问题被校事府的人拿捏住,这就给了校事府一个缓冲的时间,凭着这点时间,李昊就能重整校事府! “先生厉害!”曹丕赞扬的十分真诚,“没想到子文对先生这般了解,您还真是这校事府的最好人选!” “多谢大王夸奖!” “哈哈,还是你这个阎王爷,更加的有威力啊!” 曹丕的笑声让周围的人都不由的轻笑了起来,同时心中的慌乱也少了一些。 “既然魏王说了,微臣乃是阎王爷,那么...下一批!”李昊说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同时这一脸的笑容,也让身后的这群校事府的探子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史阿,没听到刚刚地藏说的话么?”曹丕一声冷哼,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之中! “诺!末将领令!”史阿一声大吼,然后直接将下一批人给拎了出来,剩下的人则是将他们绑在了刚才的位置上,然后在一脸微笑的李昊,一声命令之下,“开始吧!” “扑通!” “扑通!” “扑通!” ...... 水声过后,他们也一样开始了折磨,不过或许是因为曹丕此时就在他们身边的缘故,他们都忍得十分辛苦,作为新任魏王,现在能够在他的面前好生表现一番的话,未必就不能从此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你看看那催命判官,还有那个阎王爷,不就是入了魏王的眼了么! “呵呵,好像是孤王的到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啊!”曹丕看着这么硬气的一群人,不由的嗤笑了一声,“这群人这般硬气了,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孤王还是离开?” 曹丕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没有这么做,不为别的,他还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够坚持多久,也想看看自己选定的这个地藏到底有什么手段。 “大王不比,您在此地,也很好!”李昊果然没有让曹丕离开,而是微微一笑,“微臣也想看看,这群家伙,到底极限在那里,这样微臣对于下面的这些人,也就有把握了!” 说话的时候,没有可以压低自己的声音,而且在说完之后,还看了身后的探子们一眼,这一眼,让那群人仿佛看到了地府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样! “已经好了!”正在他们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韩龙拿着信帛,拖着一样已经昏死过去的探子走了出来,“一个小世家的人,信息都在这里面了,大同小异!” 韩龙将那人随手一扔,然后将信帛递给了地藏,轻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到了一旁,继续沉默的站着。 “韩龙都伯,手法很是厉害啊!” “沉默,阴狠,下手毫不留情,虽然腿脚废了,但是脑子不差,凭能力,他日后也会是一个人物!”虽然不能当面承认这是自己的小师弟,但是此时身为地藏的李昊却是毫不留情的夸奖道,大有一种终于见到良才的感觉! “嗯,听闻他在上庸还有手段,莫要耽误了!”曹丕也适当的提点了一番,对于曹丕来说,整顿校事府是百年大计,但是上庸之事关系更加重大,因为关心的不仅仅是上庸这么一块地方,更多的是,他后面的计划! “大王放心,上庸误不了事儿!”李昊轻笑了一声,“上庸那里现在去还是太早了,刘封和孟达两个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刘封骁勇善战,虽然狂傲却是不傻,孟达更是奸诈狡猾之徒,再加上那个动不动就给刘封出谋划策的彭永年,上庸还需要时间!” 曹丕点了点头,他不反对上庸的事情等一等,反正他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来解决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他需要将上庸拿回来,这对于他来说,那可是至关重要的。 “十月之前,上庸务必要回到曹氏的手中!” “大王放心,年中这件事就能做到!”李昊说的十分有信心,仿佛他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一般,“今日微臣便能将洛阳和这周边的校事府探子都清理干净,到了那时候,以他们为基准,跟随许褚将军去长安将剩下的人换回来,慢慢蚕食关中,然后再次遍布天下,虽然工程浩大,但是却是最为稳妥的!” “嗯,你心中有数即可!”曹丕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那些只剩下微微抽搐的家伙,犹豫的问道,“先生还不将他们给打捞出来么?” 李昊猛地一惊,低声骂了一句,“娘的,忘了!” 然后赶紧让人捞人,将这群可怜的家伙从水里拽出来,也不等他们换气什么的了,早就准备好的医者赶紧给他们开始救治,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救活过来。 就算是这般,还是有一个水已经入了肺腔,恐怕这辈子是不能动武了! 作为一名校事府的探子,还是密探,不能动武还没有什么坚实强硬的后台撑着,他的结果会是什么,这不用多说,那个家伙清醒之后,听到这件事情那也是追悔莫急,直抽自己嘴巴,为何要这般强撑着,弄得得不偿失! 看着这副模样的探子,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颤,他们刚刚也有着和这群人同样的想法,在曹丕面前好生表现一番,但是很明显,曹丕刚刚根本就没有看他们,反而是他们将自己折腾了个半死,还废了一个! “继续吧!”李昊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将他们从人间拽回了地府之中,差点将他们直接给吓晕了! 曹丕看着这群犹如丧家之犬的家伙忍不住笑了一声,凑到李昊身边,悄声问道,“那家伙真的废了,看他刚刚抽自己嘴巴的时候,挺有力气的啊!” “大王慧眼,不过这群家伙却是能够看出来的没几个!” “这也是你的手段?” “应急罢了,主要也是看一看,现在校事府这群人的胆量!” 第一百七十七章 曹丕的目标 李昊的话让曹丕不由的有些摇头苦笑了起来,不过他倒是不反对李昊这么做,不为其他,校事府的探子可不是足够勇武就行了,也不是说学会闭嘴不泄露秘密当一个硬汉就可以的。 校事府最重要的还是监察百官,探听消息,最后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玩刺杀这种把戏。 但是监察百官还是刺探西川或者江东的情报,这种事情,靠一个蛮力可是不行的,胆略还是谋略绝对不能少的,所以李昊测一测他们的胆略,那是极为重要的。 “继续!”李昊冷哼一声,然后一群可怜的家伙再次沉了进去,这次他们没人敢称硬汉了,都老老实实的想着如何逃出来,或者坚持下来! ...... 夜色降临之前,洛阳城内现在所有还存在的校事府探子都已经过了一遍了,看着那越积累越多的尸体,曹丕不由的想到,昨日李昊对自己说的要血洗校事府,还真的不是虚言! 如今待在洛阳的校事府探子,要么是自己身边的人,要么就是史阿亲自带出来的,要么就是选出来放在洛阳周边打探消息的,可以说,现在在洛阳城中的校事府探子,都是校事府里面的精英,也可以说是能力最高的那一批人! 可即便如此,这些人中,也是被李昊足足的折磨死了三成的人手,这些人有受不了严刑逼供而将自己的来历都说出来的,同时还有真的扛不住被自己给弄死的。 对于那些被严刑逼供的,不管他是哪个世家派来的,不管他到校事府是因为什么,也不管他们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到来的,更不管他们为校事府或者为曹家做了多少,这些人,死则死矣,曹丕只觉得死得少了! 至于那些没有坚持住,直接扛不住死在水缸之中的,对于他们这些人的死亡,曹丕就是报之以冷笑,甚至对于所有人都有些失望! 李昊看似是在折磨,其实是在考验他们的眼力和谋略,若是一味强撑着的,绝对是最先扛不住的,除非像韩龙这种真的十分有本事的,否则凭着他们的能力,这般折腾,终归会承受不住的。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李昊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那就说说出一个自己的秘密或者故事就可以缓一缓!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自己快要扛不住的时候,想尽办法拖延自己的时间,让自己能够尽最大能力的活到最后,李昊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不敢将他们全都杀死,所以他们要做的其实非常简单,活到最后! 只可惜,可能就如同李昊自己说的,校事府的人,这些人是一茬不如一茬了,别的不说,就他们有这份儿眼力和脑子的,曹丕看了小半天的时间都没有看出来那个人有这份儿本事。 “下一步,你打算如何?”曹丕看向李昊,这位地藏大人如今正在指挥着校事府的探子将尸体掩埋,将偏殿打扫干净,同时勾画着校事府的花名册,将已经死去的都清理掉。 “回大王,其实现在我等要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不过需要看您的目的是什么了?” “目的?”曹丕看着一脸微笑的李昊,突然觉得这个家伙颇有一些意思,不说其他,这揣摩心思方面,还真的有当年毒士的几分风范! 曹丕当然没有见过李儒这位毒士中的前辈,但是曹丕可是见过贾诩的,在曹丕看来,和贾诩比起来,这个家伙还显得有些稚嫩,手段也略微有些粗糙,但是这风范却是不差太多,算得上是入门了。 “之前大王说过,上庸之事十分重要,若是如此,本来微臣想的是,将长安之事解决之后便直接又长安入汉中,然后顺便将汉中那里重新布置一番之后再入上庸,最后绕荆州回许昌,最后一站才是邺城!” 曹丕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凭借这现在李昊和校事府的本事,想要去西川和江东搅风弄雨的还差了不少火候,所以擦边走汉中,在魏延那里掺点沙子,在荆州那里惹出点事情来,却是最好的,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要地,却也是让他们自己心中不安的地方。 不会太过于危险,却又是十分的重要! 而且这一圈走下来,别的不敢说,李昊至少将西南两个方向稳定了,这个时候他大可以安心收拾北方的大局,偌大的北方和中原,世家林立,想要一点点的肃清,非一日之功! 可是曹丕在脑海中全都走了一遍之后,他便想到了这里最大的问题,回到许都的时候,就太晚了,他若是等着校事府动手,那么这事情可就真的不好做了,而现在机会也实在难得.... “先生这是逼迫孤王啊!”曹丕笑着打趣了一声,语气很温暖,但是语言很冰冷。 “大王说笑了,某家乃是大王麾下之臣,自然要无时无刻为大王着想了,只不过需要知道大王心中的轻重缓急,这才好下手安排!” 曹丕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李昊的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史阿,“当初让那两个山贼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山贼?”史阿被这突然而来的问题给问蒙了,好好的想了会儿才想起来,曹丕说的是那两个投降的山贼,郑甘、王照! “大王是说郑甘将军和王照将军么?”史阿回过神来之后赶紧躬身说道,“他们两个已经罗列出了不少人,但是进展略微差了一些,虽然他们已经找到了漏洞,但是哪些证据还不是很充足!” 郑甘、王照就是两个山贼,的确是颇有眼光,能够看出来现在曹丕需要什么,可以说得上是不错了,但是让他们干这种栽赃陷害,屈打成招的事情的话,他们的本事还真的做不到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曹丕这个时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李昊,“先生也听到了吧,现在这件事着实是让孤王的这个心里啊,不踏实!” 李昊微微一笑,拱手行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许褚将军,还是要烦请许褚将军去一趟长安,将长安换防一下,至于守将的人选,大王您也要准备好了,许褚将军回来的时候,便将现在这里的这些人和长安的那些人互换一番吧!” 许褚将头转向了曹丕,看到曹丕点头之后才跟着点了点头,便是自己知道了。 李昊再将目光看向了史阿,“虽然某家没有听过什么郑甘、王照这两个人的大名,不过还请他们来这里一趟,将他们查到的知道的,也一同都带过来吧,虽然他们是在邺城查访,不过某家觉得他们的目的最终还是在许昌!” 曹丕微微一笑,他就喜欢这种聪明人,看到李昊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也就安心了下来,剩下的事情,就是李昊自己来解决了。 他要做的就是在贾诩他们到来之前,将局势彻底的安稳住,现在各地的要臣众将都在往洛阳赶来,不为别的,邺城虽好,那也不过就是魏国的国都罢了,若是再继续的话,邺城可就不够了! 而洛阳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总算是变得繁华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残破,那是因为这些年,曹氏的重心一直都放在北方和许都,现在既然要开始准备了,那洛阳也要抓起来了。 单单是现在的洛阳,关中第一将,钟繇,老臣之中的数臣元老,杨彪,曹丕四友陈群,吴质,朱铄,司马懿!宗亲大将夏侯惇,曹休,曹真! 还有很多有着真才实学的大臣也都陆续到了,关中杜,西凉张是曹丕麾下的后起之秀和肱骨之臣! 西凉张说的是冯翊高陵人张既,乃是当年的老臣了,他是举秀才出身,一进入仕途,就是新丰的县令,但是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他在新丰的政绩乃是三辅之地的第一,一直都是的那种! 若只是这般,那也就罢了,只是说他政通人和,乃是良臣能吏,可是在高干、张晟叛乱的时候,中原抽不出手平定叛乱的时候,张既再次展现了他过人的才能,在河东之战时,直接劝动马腾参与讨伐,马超和庞德更是为了平定叛乱立下了汗马功劳! 之后他因功升迁为京兆尹,内政上真的可以说是做到了政通人和,不但抚平了政务上的各种问题,而且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平素里兴教化,鼓励民生,内政上可以说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建安十七年,曹操正式称公,建立魏国,张既和崔琰还有毛玠等人共同担任魏公国尚书,后来更是直接成为了大汉的雍州刺史。 然后此时他再次出现了为将的才能,当年夏侯渊刚刚来到西凉,还算不上什么天下名将,更不是虎步关右,这时候夏侯渊碰到了身为雍州刺史的张既,然后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互相配合! 张既和夏侯渊先是平定了宋建之乱,将这个敢自称为河首平汉王,还敢设置百官的家伙给连根拔了,这可以说的上是第一次正是征战。 然后他再次跟随夏侯渊平定了陇右之地,收服了临洮、狄道两郡,然后迁徙那些氐人入大汉的郡县为民,安定百姓的民生,让本想着再次作乱的马超看着空荡荡的荒野发呆。 因为张既的存在,西凉的百姓才能在躲在多奈的西凉坚持这么久的时间,若非如此,恐怕西凉早就成了真正的不毛之地! 再加上魏国刚刚建立,河北之地因为战乱变得有些荒芜,曹操不知道听从了谁的建议,想要从西凉迁徙百姓填充到河北这个地方而来,但是这条政令在西凉引发了轩然大波,,陇西、天水、南安三个郡县的百姓风闻此事之后,顿时无比的慌乱,纵然西凉之地荒凉,民风彪悍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河北富庶,也靠近大魏公国,可以说轮环境来说,西凉拍马也赶不及! 但是百姓多恋家,让他们全都背井离乡的去往他地再次从新开始,先不说前途茫然无光,就是最悲惨的这路上,又该死去多少冤魂? 在那些登高者的眼中,迁徙民众入河北,那不过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罢了, 一道命令,下面的务必要将他完成了。 但是下面百姓的死活,那是没有人会在乎的,所以每一次所谓的迁徙都不亚于一场屠杀,这一路上的奔波,能活着到达目的地的人,恐怕不会多于六成,其中老弱病残更是会死伤殆尽! 所以当这个消息传到西凉的时候,最有可能成为迁徙目标的,陇西、天水、南安三郡百姓,第一时间不是别的,就是逃跑,并且引发了一场很大的骚乱,将西凉这三个还说得过去的郡县给折腾的不轻! 最终还是张既再次出手了,张即让陇西、天水、南安三郡内的所有将校和官吏全都发布命令,免除陇西、天水、南安三郡民众的税捐,让他们整治屋宅,筑水碓,显示出绝对没有迁徙陇右郡民的意思,直到这样,他们的民心才安稳了下来。 同时也让曹操彻底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从那之后,汉中之战,曹休当初在下辩斩杀吴兰也可以说这其中有张既的功劳,因此两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当然,至于下辩之战的主将,曹洪将军,大家都知道,那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张既这些年,无论是在三辅,还是在西凉乃至雍州,甚至最后出现在汉中战场上,他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忽悠那些氐人迁徙,然后往三辅迁徙,往天水等郡县迁徙,往西凉迁徙。 能靠嘴带走的,全都带走,靠嘴不能说服无法带走的,那就将他们的粮食都带走,然后用他们的粮食诱惑他们从大山里跑出来,然后再放进三辅之地,好好的做一个普通的百姓。 托他的福气,这些年西凉和三辅能够这么快速的恢复元气,支持魏国和大汉如此折腾,张既可以算得上是功不可没。 他为人和善,做事说话总是面带微笑,但是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十分的严肃,纵然张既说话十分的客气,语气也十分的温和,依旧会让人不由的紧张起来,或许这就是他的魅力。 如果说西凉张,是大汉老一辈的精英,是那个遍地神仙妖孽时代的漏网之鱼,那么这个关中杜,就是大魏和曹丕未来的希望了。 关中杜说的是京兆人杜家,乃是大汉有名的世家! 杜家不同于其他的世家大族,其祖是先汉时期最出名的几位西汉御史大夫之一杜延年!之后杜家一直属于没落,中间更是差点断了档! 所幸杜家的家教相当不错,直到这一代杜家终于出来了一位大才,杜畿! 杜畿岁数说起来比张既还要大一些,同样是在雍凉之地起家出名的,但是他真正步入传奇还是因为当年荀彧的一件趣事。 杜畿在原官职的位置上和长官不和,一怒之下干脆辞官不做跑到了中原,想要搏一个前途,所以他来到了中原,并且出现在了许都。 并且和许都当时有名的名士,侍中耿纪交谈甚欢,两个人互为知己,经常一聊天就聊到很晚,然后干脆就聊一个通宵。 当初杜畿可能抱着让耿纪帮扶自己一把的心思,想要让他给自己举荐,但是他不幸的是没有打听清楚,耿纪其他的都很好,就是和当权者曹操关系不好,所以耿纪没有帮他,但是杜畿并不怨恨,因为他们真的是朋友。 杜畿的嗓门特别大,尤其到了晚上,他的谈论声音大的街坊四邻都能够听到,虽然实在是非常的扰民,但是侍中的街坊,那也不会真的就是什么平头百姓,所以他的大嗓门将耿纪的邻居吵醒了,他的谈论言语,还将那个邻居吸引了。 杜畿不幸的是他找到的这个朋友是一个清谈名士,在朝中一样郁郁不得志,但是他幸运的是,这个被他吸引的邻居很得志,因为耿纪的邻居叫做荀彧,乃是曹操麾下的第一重臣。 所以杜畿得到了荀彧的推荐,并且第一时间就当上了司空司直,秩比两千石,这份殊荣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的大了,杜畿为此虽然感激涕零却也没有乱了方寸。 安心的在曹操的司空府做了数年,得到了曹操信任和夸奖的杜畿直接升为护羌校尉,持节,领西平太守! 不但官升一级,更是有了带兵的权利,而且还有持节这个权利,可以说的上是位高权重了,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杜畿这个西平太守都还没走到自己应该在的西平,就被曹操给叫了回去。 将他的西平太守免了,然后直接给他换成了河东太守! 虽然都是太守之位,但是河东和京兆一样,地位特殊不同凡响,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情况更为复杂,便是已经在关中稳定了多年的钟繇,对于河东都有些束手束脚,曹操敢将这个位置放给一个新人,可以说得上是胆大了。 而杜畿也没有辜负曹操的希望,他到达河东的时候,那时候的河东架势尤其混乱,可以说的上是错综复杂。 河东郡本应该归属司隶校尉管辖,现在的司隶校尉就是曹操的亲信钟繇,对于杜畿来说,这个的确是自己人,然后河东又在并州,可是并州刺史现在是高干,非但是袁绍的人,而且还是袁绍的亲外甥! 而且河东还连接着关西,那时候关西势力是马腾所在的马家和韩遂两个人,当时正在袁曹争锋的关键时刻,两个人都恨不得和关西的马腾韩遂一起拜了把子,谁都不敢得罪他们! 在加上河东之前有一个太守名叫王邑,作为一名汉臣,是真正的汉臣那种,对曹氏是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心中只有大汉,哪怕当初袁氏为了得到河东之地,任命郭援为河东太守,带着大军强攻河内,想要杀死王邑。 最后还是钟繇和张既出手了,将王邑给保了下来,将他河东太守的位置也保了下来,可是就算是这样,王邑对于曹氏和其麾下将领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的好感,不止一次当众辱骂过曹操。 最后曹操没办法了,干脆就借助天子的命令,将王邑给撤下来,换上自己人当河东太守,这也就是为什么杜畿这个西平太守都还没来得及赴任就被拽了回来,直接一脚给他踹到了河东的原因。 杜畿当河东太守也没有问题,本事杜畿的能力就是相当的不错,平衡各方势力,防备袁氏的突袭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但是偏偏王邑还不想就这么离开河东,也不想卸下这个河东太守的位置,在他看来,河东太守就是大汉给他的,让他用来挽救大汉江山的地方。 最重要是,王邑非但是一个真正忠心汉室的人,而且他的能力也是十分的出众,虽然对于郭援他差点被杀了,打仗他也不太会,但是他为政十分的用心而且清廉,多年在河东之地当太守,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十分的高。 这就让钟繇和杜畿两个人十分的为难了,若是直接粗暴的动手,那么真要是将王邑给逼死了,杜畿这个河东太守也就不用干了,就算强行上任也没有用处,百姓反感,他不愿意也做不好! 可若是不管不顾,王邑也还挺年轻! 这个时候王邑却是已经得到了杜畿要来接替自己id消息,为了抗拒这件事情,王邑先是派出了足足数千人的大军将黄河渡口给堵了,防止杜畿带领大军进入,然后让麾下将校卫固和范先带着河东百姓献上来的万民书,去找钟繇,告诉他百姓不希望他走,若是王邑离开,恐怕这河东郡就会乱起来的。 这种半威胁的话语自然是吓唬不了钟繇,甚至在钟繇听见之后都想直接将卫固和范先给杀了,然后代兵直接冲进河东,给王邑好生聊一聊。 不过最后钟繇还是被杜畿给制止了,甚至关于黄河渡口的大军,钟繇提出让他带头,请曹操派出夏侯惇将河东的士卒击溃,护送杜畿进入河东郡的要求也拒绝了。 杜畿让钟繇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嘴炮无双! 杜畿先是和卫固搭上了关系,这两个人本来就有些渊源,只不过互相之间并不算熟悉,但是在杜畿的有意为之之下,他们迅速的熟络了起来,然后杜畿给卫固出了计策,说自己其实也不想进入河东郡,河东郡守费力不讨好,哪里有自己的西平太守更加优秀,但是钟繇这里明显是不会让王邑继续留下来的,所以除非王邑直接选择投靠袁氏,否则他是不可能让钟繇松口的。 卫固对于杜畿的说法极为赞同,不说其他,就是这投靠袁氏,王邑乃是汉臣,他只是看不上曹氏,但是他对于大汉和刘协是十分忠心的,便是让他死,他也不会去投靠袁氏的,所以这不可能。 但是杜畿又说了,“若是想要让王邑留下,那么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王邑前去许都,直接面见皇帝,他现在被架在火上不就是因为曹氏挟天子以令诸侯么?只要他说动了天子,便是曹氏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反对了,这才是真正的妙计!” 然后已经被杜畿给说晕了的卫固真的就相信了他说的话,然后快马加鞭的跑回了河东,找到了王邑将这些话转换成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邑。 作为刘宽的弟子,王邑分辨是非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这计策纵然是被说的天花乱坠,但是他一旦离开了河东,那么杜畿来了之后,河东郡守可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不过关于这个,杜畿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那就是让王邑将河东郡守的手印还有所有的手续全都带走,直接带着他们去许都,没了河东郡守的手印和各种郡县的账簿,就算杜畿进来了,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然后王邑就被这么忽悠着跑到了许都,然后找到了皇帝刘协愤怒的斥责曹氏和杜畿的不公! 不过对于王邑的哭诉,刘协也表示十分的无奈,虽然现在王邑不但是河东太守,更是镇北将军还是安阳亭侯,虽然这些都是当年刘协被曹操迁都许昌的时候,路过河东的时候,王邑靠一次供奉换来的。 但是王邑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之人了,不过那又如何,论官职,谁能够有刘协自己位置更高的?就连刘协自己都拿曹氏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王卿!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阵子吧!”刘协最后用这么一句话将王邑给留在了许都,让他这个河东郡守正是卸任了,不过作为代价,河东郡守的各种受印还是让他给扣下了。 当然,此时杜畿再次拒绝了钟繇的建议,他不同意钟繇请求曹操派出夏侯惇来带兵解决这件事,当然了,杜畿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不同意夏侯惇前来是因为他单纯的不信任夏侯惇,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杜畿最终没有走黄河渡口,而是绕了一点路选择了单车入河东,这件事和当年刘荆州单骑入宜城有的一拼,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后续可是没有一丁点的像! 当初刘景升进入了荆州,虽然只是单人独骑,但是一进宜城,荆州的六大世家之二便主动找了过来,蒯家的蒯氏双雄和蔡家的蔡瑁更是愿意和他合作,共同拿下荆州! 虽然中间有各种的问题和危险,但是刘景升拿下荆州还真是能够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到了杜畿这里,他就有点惨了,他只是一个河东太守,之前还没有什么名望,在河东也没有什么名望,百姓不认可,世家不认识,唯一熟悉点的就是卫固,对他还是爱答不理的那种! 但是这个时候,杜畿再次展现了自己嘴炮的风范! 他先是说服了卫固,然后告诉卫固自己完全没有想法当什么河东郡守,你们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完全可以拿下河东郡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啊,你们为什么要在王邑麾下当一个将领呢?完全可以割据一方的啊! 就这套说辞,若是让曹氏的人听见了,就算杜畿背后有荀彧保护他也得死,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 但是他的话在卫固那里却是再次生效了,而且在范先找到卫固要联手弄死杜畿的时候,卫固就以这个为理由拒绝了范先,还专门帮助杜畿劝解范先,让他不要冲动,毕竟杜畿怎么说也是朝廷亲自任命的河东郡守。 虽然范先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了,但是他也真的不放心就让杜畿这么当河东郡守,毕竟在他看来,敢在这个时候来河东的,怎么会是吃素的呢,就算杜畿无能,曹氏也不傻啊。 所以为了让自己放心,也为了断了杜畿的不应该有的心思,所以范先做了一件事,范先为了警告、威胁杜畿,陆续杀害了郡主簿等三十几位下属官吏,杜畿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还唯唯诺诺的,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范先看到这幅模样的杜畿,也就真的放下新来,如今河东郡上上下下全都是他范家和卫家的人手,不说别的,整个河东郡,现在他范先说一就没人敢说二,他也就真的不怕杜畿这个太守了。 这个时候,卫固再次找到了范先,告诉他,如今已经是这幅样子了,若是再次杀了杜畿,就算做的再干净再漂亮,世人也会说我等是杀害上官的不忠之人,到了那个时候,袁氏不会收留我们,曹氏不会放过我们,便是关西的那两位也不会看重我们,这是何必呢! 范先思索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的这个同袍说的很对,便松了口,决定将杜畿放了,并且由他们带头,正是举行了继任大典,让杜畿光明正大的当上了河东郡的太守! 这时候,一直在观望的钟繇才放下心来,虽然现在河东郡看似是被范家和卫家架空了,但是凭着杜畿这手润物无声的本事,就凭那两个莽夫可是斗不过他的。 果然,继任之后的杜畿没有做什么大事,别说大刀阔斧的改革了,便是处理事情都是完全按照范先和卫固两个人的想法来,事无大小,全都要问过他们两个人之后才会安排,甚至还主动为他们出谋划策。 比如河东乃是要地,杜畿亲自去信曹氏,请求让河东郡自行募兵,然后防卫袁氏的骚扰。 在许都同意了之后,便紧锣密鼓的开始了招兵,但是当时虽然也是乱世,但是河东还算富裕,百姓虽然不能说是衣食无忧,却也不是穷的吃不起饭了,或多或少的他们还是能够安稳的生活的。 所以,范先和卫固的招兵买马十分的不顺利,数次都无奈告停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找到了河东的太守,正在休憩的河东太守杜畿,想要让杜畿帮助自己一把。 杜畿倒也没有客气,而是直接给他们提出了最好的建议,告诉他们淡淡凭着一个台子几句话,想要招收到兵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饭都吃不到的时候了。 所以不如试着改变一下方法,用钱财来招收士卒,提高兵饷,毕竟这可是士卒的买命钱,多给一些那也是值得的! 卫固和范先都是河东有名的大世家子弟,对于卫家和范家来说,别的或许没有,但是钱那可是多得是! 所以在得到这个之后,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按照杜畿说的去做了,而且从麾下汇报过来的情况来说,他们这次可是招收了很多的兵员! 就在他们大肆宴请杜畿的时候,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们被杜畿坑了。 杜畿一进入河东郡,为了让权自保,任凭范先和卫固将河东的主簿一下所有官员将校几乎清理了一个遍,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麾下哪里还有什么将校,全都是他们的各种亲戚朋友! 若是靠着这些人掌控河东郡,那好歹还算是靠谱,虽然他们没什么专业水准,也会将各种地方弄得一团乱麻,但是他们对于范先和卫固是真的很忠心! 可是换个方向,让他们招兵,还是提升了兵饷,他们会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虚报兵员,然后吃空饷,甚至为了能够多吃一点,还会将之前的士卒轰出去! 这样范先和卫固看似得到了诸多士卒,其实自身的实力不增反减,而且还是花出了大部分钱粮的情况下!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当范先和卫固想要视察这军营的时候,众多吃空饷的将校就懵了,这种事可以干,但是不能被发现啊,否则自己不但得死,家里人也难熬。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再次求到这个智者的面前,杜畿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这河东郡的智者了。 杜畿再次找到了卫固,劝导卫固说,“人都是最顾家的,咱们手下这些将校掾吏,平时回不了家,心里都很埋怨。不如给他们放放假,有事时再召集,也不会太困难。这是团结人心的一个办法。” 然后卫固便给军中放了一个假,不但让那些将校成功的躲过了一次大劫,而且还让河东郡的防备变得无比空虚! 这个时候,河东郡周边的战报才传到了河东,张白骑率领他的白骑军地进攻东垣,高干军进入濩泽,而河东周围各郡的情况也都不是很好,其中最惨的几个就是,上党郡,各县长吏都被张白骑带人给杀了个干净,四处劫掠几乎崩溃。 弘农郡也好不到哪里去,高干没有张白骑那么四处开花,直接冲到郡治之中,将弘农郡的郡守就给拿了,然后直接控制住了弘农郡,并且四处出兵,快速的攻城略地! 而在不远处的河东郡的卫固和范先看到这烽火连天的架势,二话不说就想着借机投靠袁氏,河东乃是要地,北边连着袁氏,西边是关西诸侯,南边是荆州的刘表,若是袁氏能够拿下河东。 到时候不但将曹氏和西凉三辅之地给断开了,还能联系上荆州的刘表,然后...联合了刘表的袁绍,那曹氏就不用再玩下去了,这场争霸天下的游戏他可以确定出局了! 所以这个时候,杜畿可就不能在忍着了,不过现在他也不用怎么出手,范先和卫固想要投靠袁氏,可不能两个人带着四条腿过去,至少也要带着河东郡,可是现在河东郡的政令都是出自杜畿之手,各个县的县令和杜畿关系也算是不错。 虽然各级将领和郡治里的主簿等人都是卫家和范家的人,但是他们现在手中没有兵将啊,而范先和卫固让麾下的下属赶紧将自己手下的将校都带回来,但是这就真的有些为难他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杜畿跑了,带着自己的几十名亲信然后直接逃出了郡治,跑到了河东郡最坚固的一个县所里,严防死守,准备求救!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再硬撑了,虽然他出逃之后,各地的士卒和官吏都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和他会和,但是他的麾下还是不够多,卫固和范先的手下虽然是有些废,但是他们两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想明白所有事情之后,快速的聚集出一批军队的他们直接猛攻杜畿,不过此时的杜畿羽翼已经成了,哪怕后面高干也带着援军会和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手中握着四千大军的他不惧怕任何人的挑衅,前提是曹操到的不要太晚! 当数日之后,高干发现自己打不下来杜畿之后,也就撤退了,范先和卫固虽然不死心,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跟着一起离开,他们想要劫掠一番,但是最后发现各县的财富早就被杜畿这个家伙提前弄走了,偌大的河东郡,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最有钱的就是两个世家,一个是河东卫家,一个是河东范家! 一无所获的联军最终放弃了,然后直接冲了回去,想要和杜畿一较高下,结果碰到了曹操的援军,迎面就这么撞上了! 结果就是,已经奔波了好几天的高干联军被曹军给直接扑灭了,高干亲率的大军虽然也损失不小,但是也还算得上是全身而退,比较倒霉的就是那两位将军了,范先被乱刀砍死,卫固被斩首示众! 杜畿先是视敌以弱,让范先和卫固一步一步的走入了他的陷阱,然后让他们自毁长城,最后反戈一击,虽然这其中有钟繇和陈兵不远的夏侯惇的帮助,但是能孤身一人做到这一点,可以说杜畿是一个天才了。 然后杜畿不单单在心机算计上十分出色,当他正式开始执掌大权之后,河东郡也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现在的河东郡是谁属于曹氏自己的河东郡! 杜畿不但精通儒家,还是标准的道家,在杀人放火这种罪大恶极之人,施以严刑,但是对于普通的百姓则是以教化为主,他更希望百姓之间能够自己互相理解,然后最后才来找官府。 同时兴学教育,甚至不惜自己现身给学子们讲课,讲解的不只是儒家的经典,还有其他的学术,他用儒家明教化,让百姓知礼仪,然后让他们忠君爱国,同时学到足够的本事。 河东的大儒乐详被这位杜畿太守的所作所为感动了,主动走出隐居的山林,来到了河东的郡守府,帮助杜畿来办理书院,为了报答乐详的帮助和大义,杜畿主动的将他推荐给了朝廷,当了一个虚名的博士,乐详也愿意接受,但是还留在河东,多年之后,河东的儒者变得很多。 除去这些之外,杜畿最为注重的还是农桑,毕竟百姓食为天,有了粮食他们的心中才不会慌张,杜畿督促百姓,努力耕织,多养牛马。就连养鸡养猪养狗这些小事,杜畿都非常关心,定有章程。 在农桑方面,杜畿可以说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他这么做的好处也是明显的,曹氏和袁氏大战的时候,河东还算不得多么重要,但是当曹氏和马氏的马超对战西凉的时候,河东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供应粮草之地! 如果只是到这里的话,那么杜畿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谋臣,不错的文臣,但是他不能和西凉张并称为关中杜! 杜畿的家风很好,这个从他的祖辈就能看得出来,包括杜家对于子孙后代的教育也是十分优秀的,暂且不说他的幼子还小,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杜畿的长子杜恕,乃是大汉这年轻一代的青年俊彦,此时虽然还没有正式在朝中任职,但是他的名声却是已经传了出来,尤其是先王曹操的好友辛毗,对他就十分的赞赏! 杜恕并没有和之前的世家之人一样,让自己的家族拼命的吹捧自己然后再堂而皇之的出现,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博取一片的欢声。 杜恕十分的骄傲,他不屑于去结交各种乱七八糟的朋友,在这个大世之中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行者一样,读自己的书,做自己的事情,整个人很是孤傲,让人不敢轻易接近那种。 杜恕为人诚恳朴质,不善于表现自己,本来他这种人就应该没有什么名声才对,这也是正常的开局,毕竟一个不想借助家世,不想借助父亲的力量或者朋友的力量的人,这这里很难出人头地的。 但是他并不害怕,反而更加能够塌下心思去做学问,好好的读书习武,但就是他的这种行为,让朝中的一些人,变得对他有了兴趣,尤其是辛毗这个半归隐状态的大人物,对这个年轻人就十分的有兴趣! 所以,在这个时间,杜恕的名声十分的微弱,但是在上层之中,杜恕这个青年才俊还是十分的有市场的,曹操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 “德容(张既)虽是天下奇才,但是务伯(杜恕)却是能够让杜家延续百代!” 也正是因为杜蕺和杜恕的这种父子,才让关中杜府和西凉张既并列于世,这也是一种殊荣吧。 “之前父王将天下从新分配为九州,将凉州变成了雍州,虽然也好,但是现在却是不合适了,孤决定要重置凉州刺史一职,安定的那个太守叫什么来着?” 安定的一个太守,便是许褚也有些懵,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大王说的可是邹岐么?” “对,就是那个邹岐,听说在安定做的不是很顺心?”曹丕轻笑了一声,“小小的一个安定,他都弄不清,据说还是让数位大臣联名举荐出来的一个家伙,现在这些举荐之人,都是瞎子么?” 许褚也是轻笑了一声,低声解释了一句,“据说那邹岐家中十分的有钱,在豫州也算是很有实力,但是当时主公看过之后,就让他去了凉州之地为安定太守,您也知道,凉州的人对于中原来的,尤其是这种世家公子,可不是那么的友好!” 许褚说的话,让曹丕不由的点了点头,听许褚说完之后,他也算是明白了父王的打算,不过就是世家越来越难以控制了,曹操想着借着这个邹岐的事情给世家提一个醒罢了! “既然是父王让的,那么孤便要好生照顾一番了!”曹丕突然冷笑了一声,眼睛之中闪过了一抹笑虐之色,“凉州必须重新划分,凉州刺史一职也不能再没有了,便让这个邹岐去做凉州刺史吧,仲康派人去告诉陈群大人,让他安排一番!” 陈群作为世家之首,邹岐若是世家之人,那他不可能不知道,让陈群安排也是看看,他陈群到底想要怎么选择! “诺!”许褚应诺之后便伸手找过一名虎卫军来,然后吩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他离开了。 曹丕又走了几步,然后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手背,继续说道,“同时让张既做好准备,之前将他雍州刺史的之位给下了,现在让他去凉州如何?” 许褚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大王,此时那张既已经在凉州了!” “什么?他去凉州干什么?他不是在雍州....”话没说完他就闭嘴了,曹操将雍凉合并了,雍州就是凉州,所以他现在出现在凉州的地盘上到也算不得错,“他去那里干什么?给子文....” 许褚知道曹丕想说什么,曹丕最怕的就是张既这种老臣都去帮助自己的三弟,虽然现在曹彰已经主动的离开了,但是听到这种消息,他还是会十分别扭的,或许是心中有些不死心吧! “大王放心,张既大人带兵入凉州地界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之前张掖等地爆发了混乱,有人聚众造反,护羌校尉苏则虽然能力强,而且手中也有悍将,但却是没有多少士卒,所以无法平定叛乱罢了,所以张既大人知道之后,便带军去了凉州给他壮声势,也是为了让凉州其他的那些人老实一些!” “苏则?就是那个子文说过很多次的护羌校尉?对了,这个家伙现在在何处啊?孤正好想要见见他!” “回大王,当苏则劝服三公子之后,便带兵回了凉州了,他说凉州现在情况十分的不稳定,而且他是金城太守又是护羌校尉,不能离开金城太久,所以便离开了!” 曹丕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我大魏还是有这多少忠勇之士啊,甚好,甚好!” 看着颇为自得的曹丕,许褚吧唧了几下嘴巴,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据自己所知,这个苏则是一个和当年的王邑一般,十足的大汉忠臣,恐怕不会让曹丕多么喜欢的。 “既然德容已经去了凉州,那就更好了!”曹丕哈哈一笑之后继续说道,“稍后告诉陈群,凉州之时刻不容缓,让邹岐快点赴任,凉州刺史之位若是他不要,那孤就给别人了!” “诺!”许褚心中撇了撇嘴,若是今天这些话传了出去,恐怕最晚明天,张既的大门就要被人给踏破了! “西凉张结束了,咱们该说说关中杜了!”曹丕今日或许是心情不错,然后轻笑了一声说道,“杜畿现在在那里,之前听说他又被放回河东郡了?” “回大王,正是!”许褚拱手说道,“当年主公称王之后,便将杜畿给招了回来,让他出任魏国尚书,不过后来河东那里不能没有人看着,所以没多久就让他回去了!” “哈哈,回去了?”曹丕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个老头子在河东呆了多久了?孤算了算怎么也有十年了!” 许褚掰着手指头好生算计了一番,然后拱手说道,“回大王,十六年了!” “十六年?”曹丕长嘶了一口气,正常的太守最多在一个地方带上数年就已经算是很久了,毕竟太守的位置不同其他人,位高权重不说,而且手握大权,若是长期不动地方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河东郡地方十分特殊,杜畿大人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主公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河东之地不能没有杜畿大人,不过现在天下局势已经安定了,河东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此时....” 曹丕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父王为何这么喜欢许褚这个莽汉了,自己想干什么许褚会最快速的理解清楚,然后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说,最重要的是,自己记不住的那些事情,许褚都能记得住! “此时河东已然不再是要地了,杜畿那是良臣,若是再放在河东郡太过于屈才了,而起杜畿这些年虽然没有军功在身,但是稳定河东,巩固粮仓乃是天大的功劳,这一点不能忘! 派人将杜畿找回来,然后告诉他,虽然没有军功,但是杜畿屡次为大军供应粮草此亦是功劳,赐爵关内侯,然后回洛阳来,给孤王继续做我魏国的尚书,孤需要他!” “诺!”许褚领命之后,再次伸手招过来一名虎卫军的士卒,同时低声问道,“大王,那河东的太守?” “伯然先生老而弥坚,这些年允文允武也是辛苦他了,让他从扶风太守的位置上退下来吧,这么大岁数了就别着急回扶风去拼命了,也该养养老了,下令,让扶风太守赵伯然去河东做河东太守!” “诺!”许褚领命之后,便朝着旁边的人一起吩咐了起来,至于扶风太守是谁继任,他没有问,扶风在雍凉之地,现在曹丕很明显就是要将雍凉之地搅浑,然后让张既出马直接收拾残局,此时将赵伯然叫出来就是为了他的安全罢了,至于继任者,交给张既就够了! 赵伯然就是赵俨,一个真正的老臣,他出生的时候,灵帝还活着呢,当年举家投奔先王曹操,然后从一个郎陵县令做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司空府掾、司空主薄、都督护军、扶风太守。 而且赵俨不单单是一名文官,他更多的是担任随军之人,他和张辽,李典,乐进一起打过仗,还调节过他们的矛盾,在某种情况下来说,他在张辽三人的心中也十分的重要。 关羽出征的时候,他就被曹操调任回来给徐晃当随军军师,当初徐晃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出兵,就是赵俨拍了桌子,将所有的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徐晃才能冲杀过去。 此时曹丕将赵俨去河东一个是因为养老,第二也是因为河东这个地方也还是很特殊的,带上一阵之后,便能以年纪较大为由,和杜畿一样从河东回到中枢,这时候也就是曹丕最放心的时候了。 他正在一步一步的将他父王留下的那些寒门子弟找回来,然后再次找到他们,让他们一一回到中枢,做出成绩,再次和世家分庭抗礼起来。 当初他父王没能做完的事情,他要做完,他对世家和他父王是一样的, 喜欢他们的实力雄厚,但是讨厌他们的做事方法,在他看来,不管是世家还是寒门,力量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仲康便去准备吧,快去快回,虽然现在荆州之事让西川那边措手不及,但是也不敢保证那个胆子奇大的魏延就真的不敢对长安动手,听说他可是没少鼓吹自己,能够帮助刘备问鼎天下的!” “魏延,小贼罢了!”许褚对于魏延这个西川刘备麾下的后起之秀还是一脸的不忿,在它看来,魏延这种人就是没有见过世面,只有像他们这种那个时代的余孽才知道,这天地到底有多么宽广! “行了,你去了长安,莫要让那个小贼得了手就行了!” 许褚咧嘴一笑,朝着曹丕拱手行了一礼,“大王放心,若是那张飞,某家还真要提上三分精神,若是魏延,那厮不值一提!” 说完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大刀朝外面走去,虎卫军属于许褚自己的亲卫也跟着他离去,此去他要带着校事府选出来的人手,去长安和那里的人手互换,同时将长安的布防从新做好,至少要坚持到西凉的事情全部结束才行。 等到许褚走了之后,曹丕才轻笑了一声,“那个时代的余孽啊!” 嘴里喃喃的说着这种话,心里也是不停的怀念起当初来,算起来,曹丕也算是时代的见证者。 他出生的时候,正好是曹操再次被大将军何进征召,再入洛阳,那时候身子虚弱的母亲卞氏带着他,跟随自己的父亲来到了洛阳,漂泊了这么多年,他的母亲总是让他多长长见识,所以他见到了很多,很多优秀的人。 他见到了斩杀颜良,千里走单骑的关云长,见到了邺城那个微微一笑百媚生的女人甄宓,见到了狂傲一世,天下翘楚袁本初,见到了西凉猛将马腾,见到了九曲黄河韩遂,也见到了猛将张飞,伪善之人刘玄德,但是他还有一个最大的遗憾。 他到现在都没有机会亲自去江东看看,他没能看到当初被他父王称之为“狮儿不可与之争锋”的孙策孙伯符,他没有看到那个号称“曲有误周郎顾”的江东美周郎,也没有看到那个占尽关西汉子的江东猛虎孙文台,更加没能看到那个百骑劫曹营的甘兴霸! 曹丕总是听自己的父王说,江东人才济济,江东人杰地灵,江东乃是府邸,痛恨自己没能将江东的才俊收入麾下,他一直听自己的父亲这么说这些话,却是没能有机会亲自看看,曹丕觉得,若是有机会了,他一定要好好的和江东的人过一过手。 神仙遍地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要看看,这人世间,到底是你江东的人才更好,还是我曹氏的英雄更多了! 曹丕眼睛看着南方,那里有荆州,有扬州,有江东,有偌大的疆土,有勇猛的士卒,有英勇无畏的猛将,有才智过人的谋士,有威名震天下的江东孙氏,也有他曹丕最大的愿望! “江东孙家,你们且等等吧,孤将手中这些事情处理干净了,变回去和你们好生的玩耍一番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动身往西凉 曹丕已经开始了对天下的布局,校事府也终于开始了行动。 许褚带着大部队已经去往了长安,史阿作为辅助也跟了过去,在李昊正式前往许都清理那些人之前,他们还有两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就是清理掉长安的各种隐患,关中诸多地方,最终要的就是长安和洛阳(雒阳),剩下的其他所有地方,只需要锁住潼关便能卡住关东和三辅的前进路线。 同样卡住了西边的散关,整个雍凉也难以攻入,至于南边的武关和北边的萧关,只要锁住了这东西南北四关,关中就能稳如泰山,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哪怕关中萧条到了千里无人烟,依旧是最为重要的几个地方之一! 同样的道理,锁住四关之后,想要掌控关中的话,也只需要控制住长安和洛阳即可,这是大汉的双都,将长安和洛阳控制住之后,西可遏制汉中西川之地,南可压制宛城荆州之敌,可以说得上是两大要害之地。 此时洛阳上下已经初步清理过了,并且有李昊亲自坐镇,剩下的就是夺下长安的校事府之后,从新在用校事府的探子在里面布局,这样整个关中就控制在手中了,日后曹丕就算定都于洛阳也就足够了。 所以在做第一件事之前,李昊必须先要将关中之地弄好,否则剩下的事情,他没办法做! 此时曹丕回到了灵堂之中,继续给先王曹操守灵,同时也算是陪伴他的母亲。 另一个方向,李昊拎着两壶好酒来到了一处残垣断壁之处,这是当年火烧洛阳留下的痕迹,当年董卓逃离洛阳之后,便将洛阳一把火烧了,虽然这么多年重要一直从司隶校尉开始,一点一点的重建关中,但是也还是有很多地方没能修整完毕。 李昊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家伙在这里等着了,或者说李昊就是专门来找过来的。 “就知道你这个家伙在这里!”李昊拎着酒做到了那人的身边,十分自来熟的将酒坛子拍开,一坛自己喝,另外的一坛美酒递给了旁边的那人。 “你不该来的!”那人沙哑着嗓子,接过了酒坛,却是没有道谢,“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你我认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变化太大了,师兄都要差点认不出你来了。”李昊突然笑了一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的同时,也有些唏嘘,“受了不少苦吧!” “还好,至少算得上很值得!”韩龙听到那声师兄之后,也是轻笑了一声,“抱歉啊,当初没能....让王庄师兄受了很多的罪。” “我们去看过了,不用多想,这本就是命中的劫难,若非是我等计划中出了漏洞,阿壮那个家伙也不会碰到那些该死的家伙,也就不会被那个老东西杀了的,你能为他报仇,我们需要谢谢你!” “师兄!”韩龙突然低头嗤笑了一声,“他们还好么?以后还会好么?” 李昊知道他问的是谁,对于这些,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鄢陵候已经回去了,据说是回到了鄢陵,只带走了他的兵器和马匹,也已经开始了闭门谢客的生活,某家昨日让校事府的人查探过,今日消息已经传来了,鄢陵候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生活,据说和夫人生活的十分开心。” 韩龙低下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本来想在为曹彰报一声可惜,但是现在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说其他的,便是和他的夫人能够重归旧好,这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三公子鄢陵候曹彰,作为曾经的一个并不算受重视的皇子,他的夫人并不是大汉中原或者是哪里的一大世家的小姐,也可能是没有哪个世家愿意和这位莽撞的三公子联姻吧。 所以他的婚事一直是先王很头疼的事情,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去逼迫麾下的臣子,这种事情曹操也是干不出来的,所以最后在某一次和江东会晤的时候,曹操突发奇想和江东联姻,然后曹彰,和江东孙权的一个侄女结合了。 堂堂中原曹氏的嫡子,哪怕不是嫡长子,那也算得上是一个明面上的大人物了。 但是他的妻子不是孙氏正统,甚至不是孙坚的直系传人,就连陆逊这么一个江东四大家族没落了的家伙,都能娶到江东孙伯符的嫡亲女儿,堂堂曹氏之子曹彰,娶到的只是孙文台侄子孙贲之女。 虽然说,曹氏并不将就门当户对,更加看重女子的贤良淑德,就如同卞夫人一般,哪怕只是贱户出身的歌姬,但是仍然稳坐曹氏大妇的位置,不过堂堂曹家子的岳父,不过就是讨掳将军,兼任豫章太守,这着实是有些丢人。 不过虽然这门亲事当初被很多人调笑,但是作为一对新人的他们却是没有和其他人想象的那般,相敬如宾,平淡如水。 孙氏,哪怕是旁系的孙氏,那也是江东猛虎的孙女,侄孙女也是孙女,据传闻,这二人谁都看不上谁,洞房花烛之夜,两个人直接大打出手,特别是自幼便以勇武闻名于世的曹彰,第二天眼睛是青的。 当然,孙氏第二天直接就瘸了,看似是曹彰赢了,但是孙氏彪悍的名声还是声名远播,为了这个,两个人在家里几乎是天天上演全武行。 据说哪怕是孙氏怀里第一个女儿的时候,这两个人才在家中舞刀弄枪的,险些将家里的房子给拆了,便是那庭院中的树木,自从那位孙氏嫁过去了之后,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当然,鄢陵候曹彰的武艺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提高! 不过这两个人看似是这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明眼人都知道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当初曹氏称国公之后,魏公国初立,便有不少人开始在三个嫡子之间挑拨离间。 竞争最激烈的就是二子曹植和嫡长子曹丕,其中曹植麾下的丁仪兄弟最是凶残,丁仪作为曹植的爪牙,在曹植得势之后,第一时间冲进了校事府的圈子之中,想要在校事府搏出个位置来。 为此,丁仪不惜栽赃陷害诸多大人物,其中崔琰和毛玠便是收到迫害最深的人,丁仪最得势的时候,不敢说这天下,至少曹氏麾下,几无有人敢和他为难。 然后志得意满的丁仪喝醉了,当街辱骂了曹彰,其实也算不得辱骂,就是说曹彰只是有着匹夫之勇,乃是一莽夫而,征战沙场只会冲锋陷阵也就罢了,若是为将为帅恐怕会耽误大军的性命! 就这么一句话结果让出来逛街的孙氏听见了,然后全邺城的人都看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手持一把大刀,满大街的追杀一个披头散发的青衫文士,然后那文士一路冲进了世子府,然后世子府的大门塌了,院子拆了,便是正在吟诗的曹植都被一脚踹出一丈远。 然后丁仪看见曹植拦不住发了疯的孙氏,便一路冲了出去,这次他冲进了校事府刚刚收拾好的总部之中,在他看来,孙氏哪怕再疯癫,想来也不敢冲击校事府的。 然后校事府那两扇崭新的大门就在丁仪的眼前碎了,最终在孙氏将校事府弄得鸡飞狗跳之时,终于有人出手将她拿了下来,并且关进了校事府的大牢之中,不过鉴于曹操不在,并且曹彰还活着,没人真的对她做什么。 然后气儿还没有喘匀的丁仪就看到了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幕。 当曹彰知道自己的夫人被校事府拿了之后,甚至都没有问原因是什么,带着跟随自己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百余亲兵,一路横冲直撞的杀向了校事府,便是当时负责驻守邺城的夏侯惇都没能拦得住他。 知道自己夫人被擒了的时候,曹彰让邺城的百姓见识到了什么叫疯狂。 校事府发生了自戏志才先生创建校事府这个机构以来的,十余年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人生生的拆了总属衙门! 那一天所有校事府的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一方面是因为校事府在他们手中,被人拆了衙门,别说已经碎了的大门,便是那刚刚挂上还没捂热乎的匾额都被曹彰一方天画戟给劈了! 校事府衙门十七间房子,除了牢房之外,被曹彰生生拆了十六间,那天校事府的脸可以说是丢尽了! 最特别的是,他们脸色难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衙门被拆了,更是因为他们被揍了,实打实被曹彰带人狠狠的揍了一边,校事府之人,的确是经历过严苛的训练,而且对付一般的悍卒也是没有问题,前提是,这批悍卒中不包括有曹彰这么一个另类! 那天若不是曹丕得到了消息,赶紧从府邸里赶了过来,曹彰真的敢在校事府里杀人,不要觉得校事府在其他人眼中多么的危险,多么的让人不敢直视,在幼年就敢火烧曹府的曹彰眼中,杀不杀他们不过就是自己一念之间! 丁仪那天被曹彰的夫妇两个真的给吓住了,在他看来,曹氏的威严是曹操一个人带着曹氏的宗亲大将们闯出来的,丁仪从来没有发现过,曹家的二代之中还有什么人物,曹彰是第一个,让他感到恐惧的人! 最特别的是,当曹彰将自己的夫人救出来之后,两个人还是谁都不搭理谁,孙氏一个白眼接着一个白眼,一句接着一句的数落着曹彰,说他不问清楚就这么冲动,难怪别人骂他是一个莽夫云云的。 最后被自己夫人数落了一个多时辰的曹彰,怀着满肚子的怒火,再次冲上了战马,然后这次他没有带着麾下的士卒,凭着自己,冲出了夏侯惇派出的大军包围圈,然后冲进了他二哥曹植的世子府。 再次在邺城百姓震惊的眼中,将他那个正如日中天的二哥曹植的世子府,给砸了一个稀烂,然后想要来阻止曹彰的士卒全都被他一顿暴打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进来阻拦了。 然后曹彰当着全邺城百姓的面儿,当着随时可能当成王世子的曹植的面儿,将曹植的心腹丁仪给暴走了一顿,将丁仪打的鼻青脸肿的同时,也保证他三个月不能下床,这件事可以说的上是,给很多人都出了一口气。 尤其是当曹彰将方天画戟的锋刃架在自己二哥脖子上的时候,那一幕真心的震慑住了所有看戏的人! 因为这件事,曹丕因为劝阻有功,在某种情况下保住了校事府的面子,所以不但在曹操心中有了更好的印象之外,事后曹操也将曹丕的剑术老师史阿放到了校事府之中,算是对他的一种嘉奖。 曹彰因为太过于放肆,直接将他送到了边疆,同时因为曹操有意将蔡文姬迎回来,所以干脆就让曹彰去将朔方打下来。 为了这件事,孙氏和曹家的三公子曹彰大闹了一通,虽然曹彰是为了给自己的夫人出气,但是他太过于冲动了,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将自己给弄到了远远的边疆,这在孙氏看来,就是得不偿失,为此两人还大吵了一架,从那之后,孙氏哪怕给曹彰生了一个儿子,也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就因为孙氏觉得曹彰太过于冲动鲁莽了。 同样,颇为好面子的曹彰这些年将大汉的北部边疆打了一个圈,所有的异族几乎打了一个遍,但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尤其是他被封为鄢陵候之后更是得寸进尺,孙氏在邺城,他就回鄢陵,孙氏去鄢陵,他就回邺城,不过这么多年,曹彰也从来没有再找过女人,两个人就是谁都不理谁。 “鄢陵候能够这般....也算是一种幸运吧!”韩龙苦笑一声,大口的喝了一口酒,他有过婚约,但是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好久好久了吧,他都忘记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了。 这么多年,除了习文练武,要么就是杀人游历,哪里有什么女人的经历,他不懂男女之事,也不懂为什么孙氏和曹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他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很在乎对方吧,至少这个大汉的人都知道。 不能在孙氏面前说曹彰一句不好,否则会很惨,更不能在曹彰的面前说孙氏一句坏话,因为你很可能话都说不完。 李昊也是点了点头,能够这般,对于曹彰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幸福,他们之前都以为曹彰想要封王称帝,想要和曹丕乃至曹植一样,争夺那个魏王之位,争夺那个天下。 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昊他们突然发现,他们或许都错了,就连曹彰自己可能都错了,曹彰向往的不那个什么魏王的王位,而是想要能够一直在沙场上征战,在边疆继续杀敌。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了曹彰为了西凉的叛乱,不顾随时回出现的机会,连想都不想的就冲进了雍州,当时在雍州主事的张既,听到曹彰杀到西凉之后都愣了。 甚至张既都忍不住再想,是不是这位一直在外为将的三公子曹彰是不是突然想着玩点什么刺激的事情了。 不过当他知道曹彰没有去别处,也没有招兵买马,而是直接冲向了西域四郡的时候,张既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所有有机会争夺那个位置的人,都恨不得隐藏实力,给对手致命一击的时候,自家的这为三公子,居然豁出性命在张掖等地拼死奋战! 尤其是当曹彰冲到了西平,亲冒矢石差点一战将西平攻克的时候,张既愣住了,官宦大半生的张既,这些年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见过了太多的是是非非,但是曹彰是第一个让他一眼就能看到底,却是怎么也看不懂的人! 包括李昊等人也是一样,对于自家的这个主公,他们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底,或许在战场上他所向无敌,但是他的谋略和心机却是太过于弱了,不能说他没脑子,他经常会灵光一现。 但是他却不用,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更加喜欢战场的原因吧,他不想和任何人勾心斗角,他只喜欢和敌人耍弄心机计谋,在他看来,他的那几位兄弟不是敌人! 所以,李昊明知道曹彰做的是错的,也愿意帮他继续走下去,张琛等人明知道曹彰这么做不对,也愿意让他继续,和他继续征伐下去,张既明知道曹彰冲到西凉是妄动,是无礼。 但是张既仍然替曹彰将这件事情扛了下来,同时,几乎已经准备致仕的张既再次将兵马带了出来,披上了他多年不再穿戴的盔甲,然后带兵直接进了西凉,汇合了苏则,告诉苏则,给他敞开了打,要是苏则不能将西域再次给打通了,那他张既就要将苏则给打通了! “其他的几位师兄....都还好么?”韩龙还是不太放心,再次问了一边,“一晃你们也出来有些年头了,没想着回家看看家人么?我记得牛师兄的孩子刚出生不久吧。” 李昊一脸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的微笑不是之前的那种招牌式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 韩龙看不出区别,但是韩龙能够感受的到,李昊这次的笑容,不一样! “刚刚也得到消息了,张琛这个家伙运气应该是最好的,受奉昭武中郎将,回朝中任职,樊泽转了文职,入尚书事,不过某家估计最后能够给他一个侍中就算是不错了,或许日后能够去某个府里当一个主簿什么的!” 李昊说的十分轻松,不过韩龙还是感觉出来了一抹苍凉,当初他们随老师出山,为的是孝心,但是入世之后,他们想要的是仕途,为的是名利,但是现在他们明明刚刚起步,却要和曹彰公子一样,终老一生。 “牛二那厮现在正式改名了,毕竟一个领军大将成天牛二牛二的喊着,实在是难听,他现在叫牛珲,他一直在鄢陵候麾下指挥大军,算得上是名声最大的,之前听那位大王说了,若是老牛愿意,就让他留在西凉,毕竟那里也算是他的家!” 韩龙低头喝酒,沉默不语,便是李昊也是一样,说完之后便开始了喝酒,不多说话,也不想多说话了。 他们几个人中,论起来只有李昊的根底最难看,他们都是西凉董家的余孽,算起来谁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谁让李昊的父亲是李儒呢,作为大汉的博士,干的却是毒杀少帝的活儿。 这么一条,就足够让他死千百回了,李昊作为李儒的儿子,就算他给了曹丕执掌校事府也没有关系,他有一条致命的地方在曹丕的手中就够了,这可是足够让他身败名裂的事情。 而且毒士之子,这个身份对于曹丕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重要了。 两个人将酒喝干之后,韩龙不知道为何,今日变得有些睡眼朦胧了起来,嘴也颇有些干渴,然后很快,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他昏睡过去之后,李昊才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看着头顶的天空,再看看身边已经昏睡过去的李鍪,“小师弟,为兄这辈子注定会臭名远扬了,但是你不行,老师的麾下,不能都是污名之人,你不能再让老师失望了!” 说完之后,李昊便转身离去了,然后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突然出现了一队校事府的探子,然后将韩龙架了起来,并且快速的送到了一辆马车之中,然后快速的离开了洛阳。 之前李昊和曹丕已经决定好了他们校事府要做的两件事情,这两件事关系到曹丕的未来。 如今曹丕已经是魏王了,而且现在先王曹孟德初死,此时西川实力大损,江东大将多有故去,现在江东和西川都顾不上中原,但是若是再不抓紧时间做某些事情的话,那么许都城中的那位可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当今天下,虽然孙仲谋比曹操和刘备都要小上一辈,但是他接手江东的时候也才十八岁,这么多年他的地位已经在江东稳如泰山了,这些年的锻炼也已经让他手法老道,不输他人了。 相比江东和西川的那两位,曹丕无论是威望还是实力,都相差的太远了,而且曹丕还没有先魏王曹操的那份儿果决,单单凭借一个曹丕,真的不敢说能够压制的住三方势力。 所以曹丕唯一的好办法就是,在江东和西川反应过来之前,用最快的速度将许都里的那位拿下来,不过再次之前,他必须要将那些忠于汉室的大臣再次清洗一遍,否则日后恐怕会坏了大事! 大汉已经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千万不要小看大汉的那些忠臣,那些人真的可以做到不怕死,不惧死,不说其他人,就说曹丕的妹妹,当初伏皇后身死之后,曹氏为了更好的掌控大汉,魏公曹操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协。 但是一个从小被自己爱护的女儿,进入了大汉的后宫之后,很快就站在了刘协的身边,虽然刘协对这个曹皇后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好脸色,对她也十分的厌倦,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 但是曹氏对刘协却是无比的忠心,甚至数次为了刘协不惜当堂忤逆亲生父亲曹操,还和曹操当堂对峙,数次让曹家自己下不来台,只是可惜了这么贞烈的女子,到了都没能换来刘协的一个笑脸,最后只是落得遍地的嘲笑。 甚至连同曹宪一起嫁入宫中的那两位曹氏女也是对汉室十分的忠心,这就让先魏王曹操和现在的魏王曹丕都很为难了。 所以曹丕现在想要给大汉改朝换代的话,不单单要三请三辞将表面功夫做足,更是要将汉室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都揪出来,都清理出来,不为别的,主要是他们真的太能添乱了。 从曹操当上大汉的丞相的那一天开始,那些所谓的汉室之臣就没有停下闹腾过,开始的做法还是比较糙的,就是硬碰硬的和曹操打,然后被曹孟德收拾过几次之后就老实了。 然后他们经过学习和改正之后,这些汉室之臣变了,变得更加的狡猾了,他们学会了联合皇帝,然后联合诸侯,学会了和诸侯里应外合! 曹操到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大汉丞相和袁绍,刘备,马腾他们这些人为大汉丞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难不成那群人天真的以为,只有他曹孟德一个诸侯是野心勃勃之辈? 在这种办法也失败了之后,那些大汉的忠臣再次学习到了新的知识,或许是血与火的教训太大了吧,那些汉室之臣学会了自己掌兵权,先给曹操报之忠心,然后换取兵权之后,再联合大臣,然后....杀人放火! 到这一步的时候,曹操对他们的忍耐几乎是到了极限了,不但对他们下手更加的狠辣了,就连已经有了身孕的伏皇后都没放过,无论刘协多么费力的恳求曹操,最后都没能换取自己妻子的性命! 从伏皇后之事过后,刘氏和曹氏之间的裂痕就彻底的敞开了。 然后汉室的那些大臣隐藏的更加深了,而且动手也更加的隐晦了,他们已经不再只是发动兵变,张嘴怒骂,联合士子对曹氏口诛笔伐,他们开始学会了下毒! 当吉平都开始动手的时候,曹氏就知道,大汉的气数已经尽了,虽然说到了那个份儿上,只要能够成功,用什么方法并不重要,做世界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一个朝廷,一个皇帝,作出了让太医下毒这么腌臜的事情来,就算胜利了,他的王朝也不会长久,因为他的心已经小了。 关羽威震天下的时候,遍地狼烟,处处暴乱,再次让天下看到了那些忠于汉室之人的力量,就一个穷酸士子,区区魏讽就算他是天下名士,可是又无兵无权,他竟然敢组织人马强攻邺城,然后和关羽相呼应! 当有人投降之后,将魏讽的计划和盘托出之后,曹丕都惊呆了,从邺城到荆州,几乎横跨了半个大汉的疆域,魏讽是有多么的不知兵事才敢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但是就是这么蠢的计划,居然真的有人听,也居然真的有人愿意为了这个计划心甘情愿的送命,当曹丕问道他们到底是为何的时候,他们只说了一句话,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曹丕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对汉室的那些忠臣良将动手了,否则那些已经疯狂了的家伙,若是在自己日后和孙刘大战的时候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那真是要让自己措手不及啊! 所以校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魏讽为突破口,将那些汉室的忠臣和那些可能是汉室的忠臣,一一拔除,不为别的,就为了日后曹氏江山的稳固,大汉也要亡了! 李昊回到校事府临时办公的地方,他算了算时间,此时自己的小师弟想来是已经离开了,在现在这种漩涡之中,将他安全的送走,应该是他这个师兄唯一能做的。 自己一个人背负骂名就足够了,若是小师弟也背负屠杀汉室的骂名,那么师傅真的会被他们几个不成器的家伙给活活气死的。 校事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扫汉室重臣,那么第二件事,就是李昊现在要让韩龙去做的,将西凉从新安排,之前听史阿说,自家的这位小师弟做得还不错,上庸都有他的布局。 不过凭着李昊对他的了解,这种事情自家老师肯定不会做的,但是自家老师一定会给他物色一批帮手,至于是谁不重要,但是想要找到他们却是不难。 “将这封信送到南阳,交给田豫将军,让他将南阳校事府的事情详细的告诉某家,同时告诉他,南阳乃是重地,校事府日后会重点布控,这一点希望他能理解!” “诺!” 李昊看着那人拿着信帛离开,心中也算是略微踏实了一些,当田豫看到了那封信,一定会和自己的老师联系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他们的帮手去找自己小师弟的。 至于校事府布控之事,李昊也没有瞎说,曹丕现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来了洛阳他不打算走了,估计日后定都也会是在洛阳,那么南阳郡就变得十分重要了,俗话说宛洛之地,说的就是南阳郡的宛城和关中的洛阳! 将宛城的消息都整理好之后,李昊揉着自己的额头,伸手找来了一个探子,现在他身边可没有什么亲信之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不过这样也好,一张纯白的布帛,才好让他尽情的挥洒。 “韩龙那里如何了?” “回大人,判官已经出城了!”那探子看到这位阎王爷召唤自己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嘴一瓢话都说错了,“不是,韩龙都伯现在已经在前往西凉的路上了!” 突然听到判官这个词儿,李昊也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个名字若是让老师知道了,恐怕自己和小师弟都少不了一顿手板子! “是哪一队负责护送的?”李昊拿起手中的信帛继续看到,嘴里也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是刚从许都来的一队人马,已经测试过了,不忠者已经杀了,为首的是艳姬夫人!” 说道艳姬夫人的时候,那个探子也不动声色的吞了一口口水,听到这个名字就能想到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否则校事府可不会给她取这么一个名字。 “艳姬夫人?”李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不由的好笑,这也是他给自己这个小师弟安排的,希望小师弟醒过来之后,不会被这个礼物给吓坏了吧。 西凉之地,听现在这位魏王的意思,已经打算将凉州和雍州再次分开了,或者说,曹丕如果想要登基称帝的话,单单将上庸之地收服是没有用处的,就算他再将青州和徐州的臧霸解决了也没有用,能够让他真正名正言顺的,只有将西域打开,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校事府的第二件事,李昊交给了自己的小师弟,正好也让他看一看自己的这位小师弟这段时间,到底成长了多少,西凉那是要地,能否打通西域,就看西凉的这几位了。 现在除了曹彰留下的那些人之外,李昊这段时间在西凉之地也真是见到了不少人物。 暂且不说雍州掌权人张既,金城的那位太守苏则就是当之无愧的一时俊杰,然后还有他麾下的郝昭和魏平两员大将,当初羌人犯境,就是那个郝昭带着数百士卒生生挡住了羌人的进攻,这一连串的手法,让曹彰都有些叹为观止的意思。 再加上曾经经过张既的举荐,在凉州为官多年的杨阜也是威名显着,这些年在凉州多有政绩,而且魏王颇高,算得上是凉州老一代的俊杰。 既然有了杨阜这种老一代的俊杰,那么自然也就有了新一代,张既刚刚举荐过的胡遵,小小年纪就颇为勇武不说,在行军打仗上更是极为有天赋,深得曹彰的喜欢,只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曹彰不敢与之走的太近,生怕耽误了一名青年才俊。 凉州有着这么多的良辰猛将,然后现在西凉依旧乱的和一锅粥一样,足以证明现在西凉那里的敌人有多么的强大,羌人,氐人,还有残留的豪强和那些各个部落的首领。 再加上不停的投降又不停的反叛的凉州四郡,可以说现在凉州那就是一团乱麻,也难怪之前凉州聚集了那么多的精锐人手,现在都惨淡的不知道该如何作为了。 就在李昊琢磨即将到来的魏讽之时,已经在路上的韩龙,此时却是不太开心。 其实在李昊离开时候,韩龙的眼睛就睁开了,作为跟随樊阿学习过的刺客来说,李昊下药的这一手太失败了,第一口他就尝出来了,只不过想要看看自己的这位师兄到底想要干什么,所以才一直没有吭声,不过想要让自己不晕倒,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当李昊离开之后,韩龙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继续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在那地方躺着,直到一辆马车的到来,然后就感觉自己被几个人抬了起来。 这个时候,韩龙终于放下新来,因为整个过程韩龙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和被捆绑的感觉,也就是说,韩龙没有觉得自己被人关押,而是真的被带走了。 虽然韩龙现在还是不知道李昊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但是此时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生感受一下,现在周围的环境了。 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个人在驾车,他躺在马车里,外面还有两个人骑马,应该是充当护卫的角色,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听气息是一个女人,微微动了动鼻子,韩龙发现味道还挺好闻的。 然后微微睁开双眼一条缝的韩龙想要看看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看没看清那个女人的样子,就看到一抹刀光闪过,然后直直的朝着自己的眼睛捅了过来。 韩龙浑身猛地绷直了一瞬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闭上了眼睛,全身放松了下来,装作完全不知道。 果然短刀没有落下来,感受风声,那把短刀现在应该就在自己的眼前,若是自己现在睁眼的话,没准还能划伤自己的眼皮,但是韩龙确定那个家伙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别装了,我刚刚看到你的鼻子动了,而且你刚刚绷直身子的时候太明显了!”女人的声音十分的好听,给人一种软糯糯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的事情,韩龙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温柔委婉的女子。 韩龙听到她说的话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果然刀尖儿就在自己的眼前,只要微微往下一点,自己的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现在韩龙并没有害怕。而是直接淡然的伸手,将那刀尖挪开了。 “你是何人?”韩龙看着面前这个长得算不得多么漂亮,但是十分耐看的女人,不由的笑了一声,“是地藏大人派给某家的么?” 那女人不由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短刀收了起来,“你这家伙,想的是什么美事儿,不过一个小小的都伯罢了,也配我艳姬夫人为你的手下么?” “艳姬夫人?”李鍪叨念了一声这么动人心魄的名字,然后看了看那副绝对称不上妖艳的面庞,脸色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若非是他从一开始就装睡的话,恐怕还真就被这个女人给糊弄过去了。 不过韩龙并没有拆穿她,反而是微微一沉吟之后,立刻拱手行礼道,“属下校事府都伯韩龙,见过艳姬夫人!” 看着这么容易就给自己行礼的韩龙,艳姬夫人的心中也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不过还是冷冰冰的说道。 “日后见到某家便叫大人即可了,另外,既然醒了就滚出去一起驾车吧!” 韩龙没有再多说,也没有多问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因为刚刚他也已经听到了,这群人是要听自己命令行事,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当然,韩龙自己想了想也不知道。 所以干脆顺水推舟,将自己摘出去,先好生看着才好。 看着韩龙一瘸一拐的挪出了马车,艳姬夫人眼中的不屑再次多了几分,他从许都赶到长安,什么都没做呢,就先被人给五花大绑了,然后吊到了树上,紧跟着就被沉浸在了水里。 听着那逼供一般的话语,艳姬夫人本来还以为自己谋划的事情失败了,被校事府的人给发现了,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好自己要不要咬舌自尽,就听到身边传来了数声招供。 看着他们有世家之人,有其他某个曹氏子弟安排的人手,甚至还有朝堂上属于那一位的人手,艳姬夫人慢慢的品出了几分味道。 果然,在她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终于被放了下来,然后一顿换洗之后就被扔到了这里,看着互相之间并不认识的同袍,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家伙,艳姬夫人对于校事府的行事越来越看不懂了。 五个人,除了这个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家伙之外,剩下的一个和自己一样都是从许都来的,一个武关调来洛阳的,还有一个据说是洛阳本地的,但是一直在外执行任务。 艳姬夫人用了一些小手段终于换来了这次的主动权,让他们互相认为,自己才是这次任务的主事之人,但是这次任务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在艳姬夫人看来,这几个家伙,恐怕也是不知道的,不过自己倒是真的有事情要做! 韩龙走到了外面,感受着越来越冷的寒风,他也不知道这是到哪里了,不过看着越发荒凉的周围,想来此时也不是在关中腹地了。 “小兄弟醒了?”现在正在驾车的那人乃是一个一脸微笑的小胖子,看到这个家伙,韩龙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另外一个老胖子,现在那个家伙还在汉中为自己张目,而自己却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啊,刚醒过来,某家韩龙!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俺叫徐灿,叫俺胖子就行,从许都来的,小兄弟你呢?洛阳人?” 韩龙笑了一下,看着这个带着浓重扬州口音的家伙,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出身许都校事府,至于自己嘛.... “某家原来在南阳,这是这几日才被调到洛阳的!” “原来如此啊!”那徐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那边那个家伙和你一样,也是刚刚调到洛阳的,之前好像是在....在哪儿来着,某家给忘记了,这脑子真不好用了。” 徐灿一边说着,一边给韩龙指着左边那人,远远看去,这个家伙满脸都是严肃,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一点都不能隐藏自己,这种人在韩龙看来,他无论去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引起别人注意。 不过想到了校事府是什么地方,在这种地方活下来,还能活的这般滋润的,恐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便是他现在身旁的这个家伙,看似一脸憨厚的笑容,胖胖的圆脸笑的看不见了,但是韩龙还是能够看到他夹在两根手指中间的那一抹寒光,自从自己出来就一直没有收起来过。 “那还真是够有缘分的,等到有机会了,一定好生聊一聊,没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渊源呢!”韩龙呵呵一笑,随口打发着徐灿,然后转身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对着徐灿问道,“右边这个家伙,是干什么的?” 右边这个护卫马车的家伙更加的奇怪,一身都是短打,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浑身上下都是羊皮制作的衣服,脖子上带着一圈不知道是什么牙齿制作的链圈,还有腰间的一把断刀,加上那黝黑干枯的皮肤,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异族人! “这家伙啊!”徐灿眯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之后,笑着对韩龙说道,“这个家伙别看他一身都是异族的打扮,但是他可是十足十的汉人,当初他这一身打扮将某家都吓到了,不过后来专门解释了,他是洛阳本地的,后来去了并州塞外,然后这刚刚回来!” 韩龙点了点头,这幅打扮的确是颇有一些鲜卑人的意思,去了并州塞外,想来就是去了鲜卑的部落,这些年匈奴已经被大汉打的基本臣服大汉了,便是还有不臣服者也不敢滋事。 但是匈奴低头了,草原上却又出现了一个鲜卑,比当年的匈奴更加凶狠,更加勇猛,更恐怖的是,这个鲜卑更加的有朝气! “并州塞外,当年我也曾经去过塞外,和牵昭太守也有一丝交情,回头有机会了吧,某家当请他喝酒!”韩龙笑了笑,然后正好看到那个从塞外回来的家伙看向自己,也赶紧冲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哎呀,小兄弟还去过塞外?”徐灿一脸的惊讶,“没想到小兄弟竟然这般的资历深啊,看来某家还真是小觑了小兄弟了!” 徐灿这般说却也不是什么拍马屁,校事府的规矩,一般若是出任务,除非是刺杀之外,剩下的都是慢功夫,经常在某个地方一呆就是很久,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甚至数代都有可能。 所以韩龙说他先去过塞北,然后又是从南阳调任,那说明他已经完成过两个任务了,这份儿资历和能力,在校事府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了。 特别是,他还这么的年轻,他的前途可谓说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兄弟说笑了,某家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当初在并州的时候,正好是跟着鄢陵候,所以....” 本来这句很平常的话,但是韩龙现在一说完了,旁边的徐灿立刻闭上了嘴巴,然后身子也主动的往旁边挪了挪,专心致志的架起了马车,一副再也不想搭理韩龙的架势。 看到徐灿这幅样子,韩龙也是无奈的一笑,他算是知道了现在魏王继位之后,鄢陵候这个名字简直了,就是过街老鼠一样,没有人愿意和鄢陵候搭上关系,生怕被清算了! 看到这些之后,韩龙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心思,干脆就闭目养神了起来,而此时马车上另外的两个人也没有了和他继续说话的心思。 就在他们这种沉默之中,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潼关下! 出了潼关就是三辅,然后就是西凉之地了,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但是在他们看来,恐怕和西凉那地方脱不了什么干系的。 此时此刻,潼关是大门紧闭的,先不说现在西凉已经不再安稳了,便是现在的关中也是紧张的很,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大战爆发,此时没有人敢擅自打开城门。 “大人,散关到了!”徐灿朝着马车里面喊了一声,想来是要告诉里面的艳姬夫人,“现在潼关大门关着,我等过不去,可否亮明身份!” 马车里面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先试着往前走走,看看上面的人是什么意思!” “诺!”徐灿诺了一声之后,便大手一挥,然后和众人一起朝前面走去。 刚刚走到散关的城墙下面,还没来得及张口呼喊,一直箭矢就朝着他们飞了过来,看那箭矢到来的方向,正是这辆马车! 刚刚要暴起动手的韩龙突然发现无论是徐灿还是护卫左右的两个人都没有动手的习惯,反而都是一脸要看好戏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的韩龙,也将身子从新坐了下去,反正他也看出来了,那只箭矢的方向不是朝着自己来的,想来应该是将马车里面的艳姬夫人给逼出来才是。 “哈~”一声轻喝,艳姬夫人从马车之中窜了出来,然后手中刀光一闪,正是刚刚威胁韩龙的那把短刀,此时短刀直接劈飞了那只飞向她的锋利箭矢,虽然她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但是刚刚那一下子却也是证明了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下面的,什么人!”一声冷喝过后,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探出身子,看他手中拿着的长弓,想来刚刚那一箭也就是 这个家伙射出来的。 韩龙偷偷往上一看不由的嗤笑了一声,心中默默的说道,“又是熟人啊!不过看这个架势,牛二师兄混迹的的确是不错!” 此时许褚已经到了长安,理论来说作为曹彰麾下的牛珲应该回转长安了,但是此时他却是没有,不过看他出现在了散关,韩龙心中微微一动,便知道了原因,“看来现在西凉是彻底的乱套了!” 不过此时韩龙却是没有和这位师兄相认的意思,而是将身子缩了缩,任由旁边的艳姬夫人和他们打交道,对现在不发一言,旁边的几位也都是一模一样,一声不吭,任凭两方交流,只不过他们的手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腰间的兵刃! “我等乃是过路之人,想要前往西凉一行,不知道将军明日关门可开?可否放行?”艳姬没有着急的亮明身份,也没有火急火燎的让上面的守军打开城门,问的可以说十分客气了。 “城门不开,尔等速去!”牛珲没有丝毫的客气,冷哼一声之后便将身子转了回去,同时大手一挥,众多士卒便弯弓搭箭瞄准了下面的韩龙这一行人,仿佛他们再不离开,就是一阵箭雨。 艳姬见到这一幕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她想要去汉中,然后去益州,正常的走五丈原过祁山已经不同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走雍州,然后过氐人的地盘,最后转入汉中之地,但是现在一个散关便将他们给困住了。 就在艳姬还在犹豫要不要将那人给他的令牌拿出来,让城墙上的守卒将城门打开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护卫马车左侧的家伙突然缓缓的走了上来,“奉王命,有诏书至!” 说完还将自己的身份令牌和一副信帛举了起来,让城墙上的人放下吊篮,将这些东西调上去让人查验。 “王诏?”所有人都被这个名字给弄得愣住了,这个家伙突然的话语让他的身负露了出来,此时敢说王沼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新任魏王曹丕的心腹,这是他们这一行人中,第一个人的身份露出来了。 艳姬此时也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说实话,到现在这个家伙一直都是沉默不语,几乎是和谁也不多说话,当初便是艳姬说自己是他们这一行人的首领之时,都用默认的态度来回答,未曾想到此时却是最先忍不住出手了。 “看来这位才是正主啊!”徐灿看了那人一眼之后,不由的轻声笑道,不过当他转头看了韩龙一眼之后,马上将自己的嘴巴闭紧了,这位和鄢陵候有关系的家伙,徐灿可不想惹祸上身。 “开城门!”很快城门便被打开了,想来此时上面的人已经验证了文书和身份都是无误的。 城门打开之后,却是没有人出来迎接,不过倒也难怪,他们只是普通的校事府探子,负责的不过就是传令罢了,还不值当散关的守将,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快走吧!”艳姬看到那人再次恢复了一言不发的样子,便再次发起了号令,众人也不啰嗦,各自前行了起来,路上那人再次将身份令牌和诏书拿了回来,这个过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韩龙在离开城门之前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各自朝着对方点了一下头,这个动作,无人发现。 一行人的目的作出了更改,虽然这行人还是艳姬夫人负责发号事令,但是方向却是更改了,魏王的使者从新规定了方向,他们要从散关出发,然后过天水走狄道,最后到达金城,找到金城的太守苏则,还有守将郝昭魏平三人。 听到这一条路径,这一行人虽然还不知道那诏书之中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却是大概知道了此行的目的,之前西凉之地有人聚众作乱,甚至直接危及到了四个郡,这在校事府中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虽然之前叛乱被强行压下去了,但是那些人还活着,靠着他们对西凉那地方的了解,恐怕这是再次乱起来了,而且听说安定的太守邹岐即将出任凉州刺史了,这一下子,恐怕西凉更是会乱成一团。 邹岐是谁他们并不太清楚,但是安定是哪儿他们可是知道的,那是雍州的地盘,用雍州的刺史,去当凉州的刺史,邹岐这个家伙还敢接着,在校事府的人看来,这就是不知好歹,难不成他以为所有人都是张既么?敢于横跨雍凉,让两个水火不容的地方都十分敬佩? 此去金城,作为雍凉之地的交叉之地,金城的重要不言而喻,此行恐怕就是要让金城守住雍州的大门,凉州可以乱,但是雍州和司隶却是绝对不能乱! 不过就在他们一群人各自遐想,各有所思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大地有着一阵阵的震动,他们都是饱经风雨的人,瞬间就能够感受的出来这是大股骑兵冲锋。 这一发现顿时让他们脸色大变了起来,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出了散关没有多久,这才刚到哪儿,就有大股骑兵了? 如果说唯一一个脸色稍微好一些的应该就是那位艳姬夫人了,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来的人是敌是友的时候,只有艳姬夫人看似一样的表情肃穆,但是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韩龙发现这个之后不由的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倒不是这样有多么安心,而是韩龙觉得,这次来的人恐怕和这位夫人有着什么关系也说不定。 “吼!吼!吼!”敌军未至,吼声便传了过来,然后几人就看到了一股烟尘升起,然后一只不下千人的贼寇朝着他们冲杀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艳姬夫人还没有说话,那位大王的特使眼睛一眯,然后大吼了一声。 “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埋伏 “跑!”一声大喊之下,一行几人立时就各奔东西,跑的毫不犹疑! 他们的确是校事府的探子,而且在某种情况下,他们也算得上是精锐,但是再精锐也不敢五个人和对面一千多人对砍,那不是精锐,那是脑子不清醒的疯子! 徐灿作为和韩龙一样驾车的一人,没有能够和那两个护卫一般直接扭头就跑,不过他也是让韩龙开了眼,只见这个家伙用极快的速度,极为熟练的手法将驾车的战马给割开了绳索,然后直接飞身上马,一声大喝之后也就跑了。 看着三人跑的极为痛快,韩龙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现在新王极为,早就已经良莠不齐的校事府现在更是不堪,人心都已经不齐了。 “走!”韩龙不知道艳姬夫人为什么还不走,但是韩龙却是发现了,这群人不管是什么,也不管他们是为什么来这里,更不管他们是怎么敢出现在这里的,总之他们对自己绝对是没好想法的,而且看他们这个样子,对这个艳姬夫人,应该也没什么好心思! 艳姬夫人看他将另一匹战马的绳索隔断,却是没有跟上去,而是冷哼一声,“你自己滚吧,校事府现在已经人心惶惶了,现在在校事府可没什么前程,若是有机会,你就赶紧的跑吧!” 韩龙冷眼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个家伙,“你这厮自己随意吧!”说完之后韩龙想都不想的往南边跑去,他现在可顾不上什么夫人不夫人的。 艳姬夫人看到韩龙头也不回的跑了,却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一脸的不屑,她的身份特殊,一直都活动在许都附近,只有现在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出来,也才有机会联系上那边的人,在艳姬夫人看来,他们就是来接应自己的。 不过艳姬夫人的开心可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就发现那群人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且现在这个架势,很明显就是要冲锋了。 “糟了...”此时艳姬夫人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她现在却是有些慌了,手中那柄短刀再次出现,看着越来越近的盗匪,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哪里出来的蠢婆娘,还不走么?”就在那艳姬夫人不知道该如何杀敌的时候,刚刚跑出去的韩龙,用了更快的速度又跑了回来,尤其是路过艳姬夫人身边的时候,还伸出了只手,“他娘的看什么呢,上来!” 虽然艳姬不知道韩龙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她知道机不可失,也顾不得其他的,直接借着韩龙的手臂就窜了上去,然后两个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难不成学会怜香惜玉了?”或许是艳姬夫人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贼寇,感觉太刺激了些,居然还有心情调笑他面前的韩龙。 “怜香惜玉老子不会,但是老子知道老子不能没有你!”韩龙猛地啐了一口浓痰,一点都不客气,“他娘的老子不认路,否则你以为老子愿意来找你么?” 听着前半句,艳姬夫人还真的让他给说的愣住了,但是听到后半句,又不由的笑了起来,然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后面有劲风袭来,艳姬夫人脸色一沉,然后就在马上腰身一弯,手中短刀直接朝后面飞了出去。 “噗嗤!” “噗嗤!” 两声动静,艳姬夫人的的短刀直接飞入了那贼寇的胸口之中,让他贼寇直接断了气,但是那贼寇砍刀也同样落了下来,本来奔向的是艳姬夫人的脖子,结果艳姬夫人躲开了,但是韩龙的后背却是让他这一刀给开了一个口子。 “嘶~”正策马狂奔的韩龙猛地一个激灵,头也不回的怒骂道,“你这不要鼻子的婆娘,你这是要干什么,恩将仇报么?” 看着韩龙那不断渗出血的后背,艳姬夫人却是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甚至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不屑,“就这点小伤,瞎叫唤什么,你这厮再不跑快点的话,可就要被追上了!” 李鍪眼睛眯着,再次啐了一口,强忍着后背的疼痛,他应该庆幸刚刚那厮瞄准的是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否则这伤可就不会只是这么一道口子了。 “去散关怎么走?”韩龙顾不上和那个女人斗嘴了,他胯下的这匹马可算不得什么宝马良驹,驮着两个人和那群人贼寇比,怎么也是跑不过他们的,现在这群贼寇距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了。 艳姬夫人听到韩龙他竟然想要去散关,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你这想法还是算了吧,先不说散关距离这里虽然不远,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距离多么近,最重要的是,你身后跟着这么一批人,散关不会给你看门的!” 艳姬夫人的劝说没有任何用处,韩龙听完之后直接怒骂了一声,“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废话,老老实实的告诉某家,散关怎么去,咱们今日若是想要活命,就听某家的!” 韩龙的话让艳姬夫人不停的撇嘴,不过还是给他指明了一条道路,然后手中一转,再次反扣住一把精巧的短刀,腰身往后一翻,短刀往后一甩之下,一名刚刚冲近的贼寇再次落马,借着这次,韩龙再度用力,再次拉开了一丝距离。 “我短刀可就剩下最后一把了,你若是再非要往散关走,咱们估计散关的门都没见到,就先见了阎王爷了!”艳姬夫人凑到韩龙的耳边轻声说道,“过了前面那道峡谷,再往前走上个二十余力就是散关了,赶紧的吧!” 艳姬夫人看见也劝不动身边的这个家伙,也就干脆不多吭声了,不过韩龙看到面前的那道险峻的峡谷的时候却是不由的轻呼了一口气,这个动作虽然后面的贼寇看不到,但是身边的艳姬夫人却是感觉到了。 就在艳姬夫人想要问问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韩龙已经架马冲进了峡谷之中,紧随其后的就是那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数百盗贼! “杀!”就在艳姬夫人看着即将追上自己的那几名盗匪已经举起了战刀的时候,两旁的山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声大吼,然后同样窜出来了数百近千的士卒,看他们的旗号,分明就是散关上的守军。 “杀啊!”艳姬夫人看到之前那个在散关上和自己呼啸搭话的将领此时正在带头冲锋,挡在他身前的几名贼寇,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将领给杀了。 此时看到这群人出现,一直狼狈逃窜的韩龙却是突然停了下来,而且还调转马头,看着距离他最近的几个家伙直接狞笑了一声,“一群该死的家伙,死开!” 一声大吼之后韩龙竟然朝着他们直接冲杀了过去,手中也不知何事出现了一把短刀,虽然同样是短刀,但是比艳姬手中的要长的多。 “杀!”一声大吼,韩龙手中连连挥舞,那几名贼寇只看见一阵阵的刀光闪过,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脖子猛地一痛,再之后,就没有什么知觉了。 “呦呵,很厉害嘛!”艳姬夫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的轻笑一声,虽然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在这里,至少自己安全了。 “某家只不过是一个瘸子,不是一个废物!”韩龙冷哼一声之后,继续朝前走去,一路上但凡是拦路者都被他一刀杀了,就算有着漏网之鱼,在后面的艳姬夫人也会补上一刀。 “你早要是露出这份儿本事,咱们何苦跑的这么辛苦!”艳姬夫人一刀将一个贼寇给杀了之后,对着韩龙的后脑勺冷哼一声,不过这次韩龙却是顾不上搭理他。 韩龙终于冲到了牛珲的面前,同时周围的士卒也将这群贼寇都斩杀的差不多了。 “校事府韩龙,多谢将军!”韩龙赶在牛珲张嘴之前先行报上了性命,以免出现什么疏漏。 牛珲听见之后也是微微笑了一声,拱手回复到,“散关守将牛珲!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时候韩龙自然不会说不行,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反身下马,将艳姬夫人留在原地,自己和牛珲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两个人开始了窃窃私语。 “师兄,好久不见!”四下无人之后,韩龙却也不在多做伪装,随意的笑着和牛珲打着招呼,“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怎么听到过您的消息,您和樊泽师兄可还好么?” 韩龙的寒暄并没有让牛珲多么的开心,他看向了韩龙那一瘸一拐的腿脚,不由的脸色有些阴沉,“你的腿?” 韩龙低头看了看,露出了一抹苦笑,“啊,瘸了一条腿,另一条也不是很灵便了!” “还有救么?”牛珲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穿着盔甲不灵便,直接蹲下身子,安抚着韩龙的双腿,“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么?” “师兄你就别折腾了,已经找上庸的名医看过了,没有用处,筋脉都断了,骨头也彻底的伤了,现在能勉强走路,已经很不容易了!” 牛珲脸色变得十分阴沉,拳头也握紧了,骨头不停的响动,“谁干的?” “在江东的时候不小心触怒了那位江东之主,所以....受了些惩罚罢了!”韩龙无所谓的笑了笑,“能够留下一条性命,真的已经很不错了,不求其他的了,反倒是几位师兄,你们....” 韩龙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牛珲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也是露出了一抹苦笑,“我等你是知道的,虽然洛阳传来的消息是,某家若是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在西凉为将,但是某家只要不傻,就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之前那个拿着魏王诏书的家伙你也看到了,知不知道那个诏书之中写的什么?魏王曹丕命令金城守将,务必严守城池,寸步不能离开金城,无论西凉发生了什么,金城第一要素就是保证雍州的安全!” 牛珲说完之后不由的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在之前,我等已经得到了西凉传来的消息,西域四郡再次乱套了,苏则之前留下的反间计的确是很优秀,他想要让张掖不攻自破,直接断了那群叛贼的后路。 但是他没想到那群人拼起命来了这般的混蛋,现在和鸾已经杀了颜俊,但是他们的动荡和混乱成功的将武威给带了起来,武威郡的颜秘又吧和鸾给一刀剁了,再之后西平二次反叛,苏则无奈只能再次出击西平! 结果等苏则冲到了西平,那该死的麴演便立刻投降了,然后等到苏则一离开,麴演便联合张掖的张进和酒泉的黄华,然后再次将西凉搅和的天翻地覆的,而且这次武威闹腾的更加的欢腾了,武威的郡守毋丘兴据说已经快要扛不住了,若果这个时候苏则撤了回去,再也不管西凉的事情,那这西凉句彻底崩盘了!” 牛珲说完之后一脸微笑着看着韩龙,没有着急往下面说,他和李昊一样,也想看看这个许久不见的小师弟如今到了什么地步了。 韩龙倒也没有让他失望,先是吃力的坐到一块大石头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往地上一坐就开始了写写画画,过了半晌这才吃力的站了起来,此时他的脚下已经有了一个简易的凉州地图。 韩龙捡起一根树枝在西凉的地图上指指点点了起来,“此时西凉已经乱了起来,最主要的就是西域四郡,但是凉州如果不说这西域四郡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好地方了。 来之前,某家听说了,安定太守邹岐已经赶去西凉赴任了,看这个架势别说抚平西凉叛乱了,恐怕连坐稳这西凉刺史的位置他都不好说能够办得到,雍凉之争已经太久了,这个邹岐在雍州当安定太守的时候,就混的不怎么如意,如今让他去凉州,恐怕魏王的目的不是要平定叛乱啊...” 这个时候牛珲终于裂开大嘴笑了起来,“你小子进步挺大嘛,比之前好多了,若是当初你的脑瓜子就这么好使,我们也不敢那么糊弄你!” 牛珲说这个的时候,韩龙也不由的想起了当初在幽州的时候,自己可没少给他们背黑锅,自己学会了动脑子,还得多谢谢他们几个呢,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韩龙就不由的又想起来了王壮,那个死得最惨的师兄。 “算了,不说当年了!”牛珲看到韩龙的脸色也变得不是那么好了,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小师弟你既然现在挂着校事府的名号,那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曾想好了么?” 韩龙微微抬头,不解的看向了牛珲一眼,不知道他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看不明白么?天下都小瞧了这位魏王,他的目标不仅仅是魏王,也不仅仅是改天换日,更不仅仅是天下一统,他的心是很大的,他要的是完成曹孟德当年没有昨晚的那件事。 他要做的是当年曹孟德没做到的,是刘玄德不敢再继续做的,是孙伯符做了一生也没有完成的,他要重新将天下的世家握在自己的手中,现在陈群这些世家大族被曹丕现在这幅模样真的是吓得不轻啊,所以曹丕这位魏王才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过不管是想要改天换日,还是想要掌控世家,那些暗地里的事情都少不了,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人事调动之外,还有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这校事府的配合。 或许你也已经看出来了,你李昊师兄之所以将你灌醉弄出来,就是不想让你的双手脏了,在西凉就算做的再难看,那也是抵抗外敌,换句话来说,那也是为了大汉,为了天下百姓,至少你还有道义! 但是后面的事情,你如果在校事府的话,你就难免要被波及到,就说现在魏王曹丕正在筹谋的这件大事,校事府的接下来的动作,若是不成恐怕天下将会再次大乱,但若是成了,校事府的名声,你李昊师兄的名声恐怕就臭大街了。 若是你还想要留在校事府,他不可能一直庇护者你,这些事情你难免解除到,所以他托我问问你的意思,是想要继续在校事府之中,还是想着独善其身,虽然在乱世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很难,但若是你想的话,那倒也未尝不可!” 韩龙听完牛珲的话之后,难得的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之后他才苦笑了一声,“抱歉啊师兄,我也不知道,我也看不清我到底想要什么,说真心话,这些年有些累了,但若是就这么....总是有些不甘心的!” “是因为报仇么?”牛珲略微犹豫了一番,“若是因为报仇,你大可不必,你的那些仇人我等已经打听清楚了,若是需要,我等直接出手便是了,就凭区区匈奴和鲜卑人,还不会让你的几个师兄为难,若是想要自己手刃....” 韩龙摇了摇头,打断了牛珲的话,“其实报仇不报仇的,我已经不在意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见到了多少人了,甚至我自己杀的人,也不再少数了,我现在唯一还有些怪罪的,应该就是牵昭了,不过那时候的他也是无可厚非,与其说杀母之仇,不如说,某家是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初的无能为力,若是当初我有了如今的本事,如今的人脉,恐怕母亲也不会出事!” 牛珲听完之后,也是变得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这个小师弟。 “之前的事情,既然过去了,那么就让他过去吧!”最后牛珲还是拍了拍韩龙的肩膀,“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想要如何做?就此退出这个乱世,和师傅一样安心隐居么?” “我是做不到老头子那般宁静致远的,虽然某家真的不喜欢争斗,也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的肮脏事,但是若是让某家看着那边疆百姓受苦受难的,而却要无动于衷,某也....也真的做不到!” “明白了!”牛珲点了点头,“先生就是先生,无论教多少徒弟,无论教徒弟什么,咱们有一样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咱们这一身的牛脾气,百匹战马都拉不回来的牛脾气,哈哈哈哈!” 说道最后的时候,牛珲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或许李昊并不想让他们的这位小师弟和自己一样,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但是在牛珲看来,若是自家的这位小师弟,没有这份儿脾气了,那还真是有辱师门了。 “那师兄就在这里,祝小师弟前路坎坷,一路逢凶化吉,日后没有了我等和师父,你自己要学会保重!” “多谢师兄!”韩龙也裂开嘴嘿嘿一笑,“只可惜现在无酒,否则一定要和师兄好好的喝一杯!” “哈哈,免了!”牛珲摆了摆手,“你师兄我已经彻底的戒酒了,为将者若是整日想着喝酒那能够成什么大事!不过....日后吧,日后若是有了机会,某家再和你好生喝上一顿!” “哈哈,好,那咱们就说定了!”韩龙再次拱了拱手,冲着牛珲一脸肃穆的说道,“那小弟就先行离去了,虽然我们的目的乃是去金城传达魏王的命令,但是某家更想去凉州,就算....就算什么都做不了,能够杀几个羌人,保护几个百姓也是极好的!” “你这个家伙,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稍后某家会让人给你准备好快马和战刀,还有李昊那厮给你的信,至于你带来的那个女人,信帛中似乎也有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吧!” 牛珲说这话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信帛,然后送到了韩龙的手中,并且再三叮嘱他,“西凉多事,此间西凉已经混乱无比,几乎是乱成了一团,在张既大人出手之前,你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韩龙也是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师兄放心,某家省的,日后诸位师兄也要多加保重!” “师弟慢走!” “师兄保重!” 过了许久之后他们两个才再次走回来来,当韩龙再次出现的时候,艳姬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围着韩龙转了好几圈。 “你这个小家伙,深藏不露啊!”艳姬夫人捂着嘴不停的笑着,身形算不得多么妖娆,但是她这副姿态却是颇有些让人心神摇曳不定,“刚刚你们都在那边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散关的守将? 之前你说过,你在并州认识了鄢陵候,但是我查过校事府的资料,当年并州之乱,校事府并没有人在并州出任务,事后也没有人从并州调回来,最重要的是,鄢陵候当初直接去了并州的塞外,不知道你是如何和他认识的?” 面对艳姬夫人这么多的问题,韩龙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看了半晌之后,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之后便不再搭理艳姬夫人,刚刚李昊给他的心中,已经将这个女人的所以信息都告诉了韩龙,也给了韩龙这个家伙一个选择,或者说,给了韩龙一条后路。 艳姬夫人叫什么或许她自己都忘记了,但是她却是姓刘,天子的刘,大汉皇叔刘玄德的刘,他是刘备的嫡亲女儿,当初长坂坡上,曹纯带领虎豹骑将刘备差点活活逼死。 最终虽然让刘玄德给逃了,但还是将他以及他的部下的很多家眷都抓了了,其中最着名的应该就是徐庶徐元直的母亲,和被祸害至死的糜竺之妹,糜夫人了,同样还有两个人也被曹纯给带了回去,那就是刘备的两个嫡亲女儿。 其中一个被曹纯的儿子娶回了家,然后不幸身故了,另一个就是这个艳姬夫人了,本来曹孟德也想将这个再次许配给曹纯的儿子,不过因为很多的原因,这件事最终无疾而终。 本应该嫁给曹纯之子曹演的刘氏女从许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校事府名声大噪的艳姬夫人。 此次艳姬夫人出现,也有着李昊的手段,在这个时候正是校事府从新划分势力,从新制定规则和人员的时候,李昊手中有着第一手的资料,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女人。 同时也发现了这个女人的目的,艳姬夫人这么些年看似在校事府兢兢业业,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颇有些围绕着朝堂上面的那位,还有一言不发的那位在旋转,也就是说,这个艳姬夫人想要回家的心思,可是从来没有少过的。 “将许都和潼关的校事府人员,调过一部分来洛阳,一天之内必须赶到洛阳,填充洛阳守备!”这是李昊发现之后立刻发出的命令,从许都到洛阳,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也需要一天的时间,所以许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选拔。 再加上现在的局势这般混乱,洛阳如今就是一个大陷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谁来谁惨,不死也要扒层皮的那种,在这种情况下,有哪个人愿意长路奔波来此,所以选择就小了很多。 目的不纯者,还有不受待见者。 很明显艳姬这两种哪个都不算,或者说她两个都能算进去,一个外来户,这些年没少出风头,也没少得罪人,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女人,要么随波逐流,要么孤身一人,看这个样子,艳姬夫人选择了第二种。 至于目的不纯嘛,李昊也能猜的出来, 就凭着她一直围着那两位转来转去的,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李昊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机会,然后艳姬夫人也抓住了那个机会,而李昊也愿意让她带着自己的小师弟一同离开。 韩龙知道了原委之后,对艳姬夫人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怜么,那是肯定没有的,怜惜更加的不可能,说是无感也不是那么的正确,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说话不足十句,所以韩龙并不想在她的身上多浪费时间。 “某家要去西凉,武威或者是张掖,你如何走?”韩龙开始了收拾自己的行囊,本来还想要给自己的后背上个药,但是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给放弃了。 “啪!”就在韩龙准备将衣服勒紧一点勉强包扎的时候,他的后背上挨了一巴掌,然后就听到了艳姬夫人的话。 “别乱动,老老实实的待着!”艳姬夫人这时候的语气很冰冷,或者说是清冷,“上阵杀敌伤在后背,真是丢人!” 自古上阵杀敌都是向前冲锋的,所以大多数的伤口都是前面,前胸前腹,哪怕是脸上很多士卒老兵都有伤疤,但是伤在后背的,不但会恢复起来十分的困难,就连这道伤口都会被人嘲笑。 因为受伤在后背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逃窜,这种情况是最为常见的,被敌人追上之后一刀砍翻在地,逃窜就意味着失败和耻辱。 当然还有第二种,那就是被围攻,很多英勇之人会直接冲进敌人大军之中,然后试图斩将杀敌,当然这群人也是最有可能陷入围攻之众,在后背上落下几道伤疤也是很正常的。 刚刚艳姬夫人在给韩龙包扎的时候,看到他的后背有了不少长长短短的伤疤,所以就不由的嗤笑了出来,“你这个家伙,看着冷冷清清的,一副很厉害的模样,怎么你后背上的伤,比前面的还多?” “你看过我身体的其他地方么?”韩龙对于嘲讽并没有多么大的反应,反而是平平静静的回怼道,“另外,某家的伤痕是怎么落下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艳姬夫人见到他这么疲懒的样子不由的心中一滞,同时冷哼了一声,“和某家没关系?若是你觉得没有关系,那就别让某家帮你包扎伤口啊,事儿办完了,你在这里和某家说这个了?还真是个英雄啊!” “婆娘!”韩龙等到伤口包扎好了之后,缓缓的站起身来,穿好自己的衣物,“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刚刚这一刀,好像是某家因为你才受的伤吧,难不成校事府这么多年,就教会你翻脸不认人了么?” 艳姬夫人还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是韩龙没有再给她机会,而是直接冷哼了一声,然后扭头就走。 “牛将军已经将战马等物给我等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要靠咱们了!”韩龙将衣冠穿戴好,将行囊带好,“还是那句话,某家想要去西凉张掖等地了,你是如何,现在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也好,跟着某家也罢!” 艳姬夫人听着韩龙的话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她是真的想现在就和这个家伙分道扬镳,从此再不相见了,不过话倒是说回来了,虽然艳姬夫人真的想现在就出现在汉中,不过看到刚刚的架势,他也发觉事情的不对了。 “西凉之地....也不是不行!”艳姬夫人眨了眨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跟在了韩龙的后面,朝着外面走去。 韩龙白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艳姬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家的师兄给自己准备的一条后路,但是凭良心来说,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或许说,他是真的不想要这条后路。 自从从荆州回来之后,韩龙对于西川的那些人完全没有了好感,不单单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而是在他在取代了宗子卿之后,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 当初荆州陷落的时候,刘备并没有在西川的成都或者是汉中的哪里,而是就在荆州不远处,或许说,就在荆州,那个时候,他在临沮,压根就没有离开! 刘备的确是没有带着什么人马,但是关羽在临沮城外不足二十里被东吴士卒围困的时候,临沮城中就有数员大将,不需要说其他人。 就是临沮都督马超和其堂弟马岱两人,带着他们的亲兵就足够将潘璋和朱然斩杀的,可是他们非但没有出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围攻了关羽,直到关羽父子人首分离! 再之后关羽丢失了荆州的消息传到西川之后,的确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或者说让很多人都脸色大变,但是这里面唯独没有刘备。 刘玄德听到关羽丢失了荆州之后,就连自己和关平父子两个都身首异处之后,的确是十分的愤怒,然后他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莫说报仇了,便是装装样子都没有。 作为一个新鲜出炉的汉中王,刘玄德每天都忙着收拾汉中和西川的残局,如今他的正妻王妃吴氏不但是西川的大族,更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刘永! 此时西川已经暗潮涌动了,作为前任嫡长子的刘禅和新任嫡子刘永之争,现在刘永的势力和背景很明显要比刘禅大得多,而且还有一个刘玄德自己id义子,骁将刘封在上庸虎视眈眈的。 刘玄德自己的家事就已经是让他忙不完了,然后再加上益州和荆州势力的交锋,最重要的是,那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东州党还时不时的冒出来刷刷自己的存在感,现在刘备的确称得上是焦头烂额。 但是这并不是刘备能够对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将阵亡在自己面前熟视无睹的原因,更不是一个能够坐视荆州丢失,冷眼旁观的理由。 而且此时不单单是刘玄德,那个同样和关羽形同兄弟的张翼德,此时也是安安稳稳的坐在他汉中王亲封的右将军,除了每天对麾下的士卒更加的暴躁之外,没有其他的意思。 每日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喝酒,喝醉之后就开始怒骂江东的走狗,然后为自己的二哥痛哭,到这里可以说张飞是一个英勇的汉子,但是后面他就变了,痛苦之后他不是说要去报仇,也不是要去哀求刘备,而是将全身的怒气,都发泄到自己麾下的士卒身上。 据说这段日子,他已经活活打死了十余名士卒了。 若是让地下的关云长知道了,他自己的义弟张飞就是这么给自己报仇的,恐怕向来爱兵如子的关羽会气的从地底下蹦出来! 剩下的人,对于关羽之事分成了两个流派。 益州世家或者益州士子对于关羽丢失荆州乃至直接身亡的事情,除了幸灾乐祸之外想不到别的词语。 至于荆州之人,对于现在的这种情况,一个个展露出来的更多是惶恐,当初中原战乱,益州在刘焉和刘璋父子的带领下,虽然内乱不断,东州党频繁生事,汉中张鲁还和刘璋不睦,但是总的来说,益州还是十分的安稳的,叛乱也好,动荡也好,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 所以很多荆州人在受不了那动荡的局势之后,都早早的就进入了益州避祸,当然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的人,比如三辅之地,法家就是从扶风一路跑到益州的,还有孟达,也是法正在扶风的老乡,他们也是东州党的肱骨之人。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在益州的荆州人仍然不是很认可益州,尤其是当刘备由荆州为跳板,一举将荆州和益州连在了一起,而且还打通了上庸之地之后,更是让荆州人见到了希望。 现在的荆州士子在益州仿佛是找到了组织一样,不说其他,便是早年就进入益州避祸的蒋琬,也就是投靠东吴的潘睿的表哥,此时已经表明了身份,自己就是荆州人,和南阳隐居的诸葛孔明联合在了一起。 而现在关羽的事情爆发了之后,荆州的世子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现在的后路仿佛是断绝了,而且潘睿和郝普这两个蠢货投降东吴也就罢了,偏偏连带着其他荆州士子也不受刘备的信任了。 最明显的就是,刘备对于诸葛孔明和蒋琬等人的态度,此时刘备很明显的更加看重黄权还有吴毅等人,同时对于益州的那些名士也态度好转了许多,相反诸葛孔明则是被他派去收拾益州残局去了。 荆州的士子,聪明的已经知道原因了,不仅仅是因为关羽丢了荆州,也不是因为潘睿和郝普的投降,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荆州士子中,有一部分人,去投靠了上庸的那一位! 刘封本姓寇,乃是荆南长沙寇家的子嗣,可以说是荆州本地的孩子了。 虽然说养子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继承刘玄德地位的机会,尤其是当刘婵出生之后,就更加的不可能了,但是刘禅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的。 而刘永虽然有益州势力的支持,但是毕竟年纪太小了,凭着刘备的阅历,绝对不会给吴氏垂帘和益州世家掌控朝廷的机会的,他要的是两个势力之间的平衡,而不是任何情况下的一家独大! 所以现在两家相争的局面让荆州的那群家伙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真的就有一群蠢货觉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真的就觉得远在上庸的那个莽夫能够做这个渔翁,荆南的一批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家伙,还偏偏总是和上庸的刘封眉来眼去的。 其中尤其以廖立这个蠢货为主,这个在荆州十分着名的智者,现在却是屡屡犯浑,听说在前几日甚至亲自赴约去了一趟上庸。 现在整个西川的局势比之江东还要混乱,江东是孙权和世家在争权,孙权要的不仅仅是行政之权,还有军权民生等等一切权利,他要江东彻底拜托世家的禁锢。 孙权明白,江东的世家还是江东的世家,江东的发展也离不开江东世家的帮扶,但是孙权必须要让江东的这群世家明白一件事情,到底谁才是江东的主人,这很重要。 相比江东,此时西川也是波涛汹涌的,刘玄德刚刚自任汉中王,论王爵是一点也不比当初曹氏的魏王低上分毫,再加上西川和汉中的地盘,以及刚刚打赢了曹氏的声望,这个汉中王倒是实至名归。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刘玄德当上了汉中王,麾下的诸多大将那也是各自都有封赏,尤其是当初那些支持他的老臣们,那更是一个个的荣耀满身。 也正是因为这个,刘禅这个非益非荆的长子才能够将脚跟站稳了,毕竟刘封身为长沙人,勉勉强强的可以算成荆州一脉,而刘永就更加的不用多说了,其母亲姓吴,这一点就足够了,作为蜀中的大族,吴家世世代代都是蜀中的代表。 而且吴家现在更是几乎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是要死命保住刘永的地位,同时更重要的是,还有很多人,虽然他们也是荆州人,但是他们现在几乎将自己当成了益州人一样。 其中最为着名的就是李严了,李正方作为荆州的才俊,早年避祸入了益州,然后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得到了刘焉刘璋父子两个的信任,在投靠了刘玄德之后,并没有快速的认为自己还是荆州人,而是觉得自己依旧是益州的一份子,并且也是一个支持益州的家伙。 现在西川刘备的麾下已经有些严重的失衡了,哪怕现在荆州之人和刘玄德麾下的老人已经有了融合的趋势,但是两方人马谁都不服谁,刘玄德麾下的老将旧臣,一个个都是位高权重,而且武将之中兵权在手的不在少数。 但是他们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年纪太大了,哪怕年龄最小的赵云此时也已经年过四十了,而且这个家伙还特别喜欢得罪人,不但喜欢得罪人,还正在继续得罪人! 刘玄德的这群老臣看不上荆州的这群空有嘴皮子却没有多少兵力的家伙,荆州势力多是文官,武将之中,要是论起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守在汉中的魏延,但魏延那是在汝南投奔刘备的,现在也是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至于黄忠,那就更有意思了,斩了夏侯渊的黄忠可以称得上是汉中之战的大功臣了,而且还是和刘封都是长沙人,当年也是在长沙并肩作战过的一员猛将,可以说黄忠若是能够点头的话,刘封就算胜算在渺茫也不会比刘禅差到哪里去。 但是自从汉中大战之后,黄忠便开始了闭门不出,同时对外宣称自己病重无法行动,几乎是退出了西川的势力。 这么一算,荆州就算那些士子智谋通天,但是手中无兵无权,力量明显比不过刘玄德麾下的这些老臣众将,所以在他们眼中,这群荆州的士子哪里能够和自己相提并论,更何况,他们支持的那个刘封更是没有资格的。 但是同样的,在荆州的这群士子心中,他们更加的看不惯这群倚老卖老的家伙,在他们眼中,关云长傲气冲天,目中无人,张翼德性格粗狂,脾气暴躁动辄打骂士卒,不当人子。 而简雍,孙乾等人不过一辩士而,如今年老体衰,哪里能够再次出使江东还是中原,而糜竺更是一个颇有勇力而无兵权的商人,现在手中无钱无权无能力,更加让他们看不起了。 对于这群老家伙,荆州这群士子那是看不起的,而荆州这群人,这些老臣也看不上,这就让他们之间很尴尬了,谁都不会服气谁,谁都不会听从谁的,这让双发一时之间就陷入了僵局之中。 这种情况直到那位在荆州士子眼中看来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十分愚蠢的关云长将他们的家乡荆州给丢了之后,才真正的有所改观。 无论荆州的这群士子多么的骄傲,多么的看不起那群老的都要走不动的家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他们不想让益州世家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了,那就得老老实实的,乖乖的和另一方人马彻底的联手。 甚至刘封都会收到影响,这个时候,没有了荆州的荆州士子,再去支持一个荆州派系的家伙当汉中王,特别是在荆州大量官员一声不响的投降了江东之后,那就更过分了。 刘封是荆南长沙人,这是他当初的优势,因为这个他能聚拢一大批心怀大志的荆州士子,但是现在却是他的劣势了,因为现在谁都知道了刘玄德不会再让荆州出身的养子登位了。 如今刘禅的势力陡然大增,以诸葛孔明为首的荆州文官集团,还有以张翼德为首的刘玄德麾下的武将,团团守护在刘禅的身边,让他身后的势力一涨再涨。 特别是现在诸葛孔明在修蜀律,正在亲手制定西川的法制基础,而张飞拥兵在外,随时可以在益州发动一场大动作,而更重要的,一直被双方拼命打压的赵子龙,再次成为了中军大将。 在陈叔至成为了刘备的亲卫之后,赵云就一直在外领兵,或者稳固后方,已经很少在和之前一样守在刘备的身边了。 直到刘备刚刚夺下益州,想要大肆封赏的时候,赵云出言将这件事给搅黄了,然后他就被各方势力集体打压,大有无法再翻身的意思,哪怕他汉中之战中,功劳甚多,也是一样。 不过被打压之后的赵云的确是无法在领军作战了,但是他现在再次恢复了中军大将的职位,也就是护卫成都。 赵云这个家伙和刘禅虽然交流不多,但是和他渊源却是颇深,有数次救命之恩,刘禅也是不止一次的对赵云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但是对此赵云总是沉默不语。 但是谁也不会真的相信,赵云就真的是那么的公正,就凭借赵云戍守成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了刘禅府邸周围的巡视,而且每一个巡视刘禅府邸的人,都是跟随赵云多年的亲卫。 此时的刘禅,才是真的有了和刘永所代表的益州势力能够分庭抗礼,而刘玄德此时最大的事情,就是在平衡双方的势力和利益,仿佛是生怕在自己最后的时光中,被他们架空了一般。 当韩龙看到校事府中关于西川和江东的战报的时候,他心中实在是有些百味陈杂,不知所以。 他先后见过了江东的吕蒙和荆州的关羽,或者说,关羽和吕蒙的最后时光,他都看到了他们的英雄迟暮,但是哪怕迟暮的英雄,末路的英雄,身形已经完全崩溃的英雄,那也是英雄。 可是现在这两个他心中的英雄去世了,然后换来的并不是什么波澜壮阔,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伟大,而是两个势力借此在不停的勾心斗角,在不停的互相倾轧,掠夺资源! 在韩龙看来,江东的孙权,现在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同样也是对吕蒙的一种侮辱,哪怕吕蒙这辈子做了很多事,有英雄有奸诈,但是到最后他也是个好汉子,他的死亡不应该是因为这种人的算计之下。 而刘备的所作所为更是让韩龙感觉到寒心,关云长用生命在算计三方势力,哪怕他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他的这个侄儿做些什么,但是也不应该换来如此的结果。 鼎鼎大名的关云长用自己全部的名声和生命换来的,不应该仅仅是这个,不应该仅仅是西川中各方势力的互相角逐。 最让韩龙受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关羽已经死去两个多月了,荆州也已经落到江东手中也已经时间很久了,但是直到现在为止,西川所有人好像都已经忘去了一件事一样,那就是关家的女儿还在江东被扣着! 这一点是让韩龙最为无法接受的一件事情,对此他无法表达什么,也无法说出什么,不过这却是让他十分的难受。 所以哪怕李昊在信帛中说了很多很多,包括这段日子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未来的局势,还有等等等等,甚至将汉中的局势也说了很多,李昊告诉韩龙,汉中现在空有土地却无人口,未来定然是迁徙的重点。 这种地方最是鱼龙混杂,也最是容易让他这种身份不明者安身立命,若是他想要在做出点什么事迹来,那就和这个女人一起,据李昊自己查出来的消息,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现在西川汉中王世子刘禅的亲姐姐。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亲姐姐的加入,那么刘禅绝对可以用联姻的手法再度拉拢一个重臣,这样的话,对于很多时候,那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只要他这么做了,他的胜算可就大多了。 毕竟刘玄德不想曹操一般,子女众多,光是嫁给刘协都能一口气嫁出去三个。 刘备也不想孙家,孙家子嗣算不上多少,但是女儿是真的多,孙策和孙权两个人的女儿轮着嫁,靠着各种联姻生生的在孙权身边聚拢了很大的一批世家。 刘备子女稀少,儿子之中只有三人存世,长子刘禅,次嫡子刘永,三子刘理,而他唯二的女儿都在曹营,而艳姬夫人更是现在仅存的一个嫡亲女儿了。 李昊看到艳姬夫人这段日子的各种行为,基本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艳姬夫人手中绝对有着能够和刘氏相认的手段,否则她不会如此迫切的希望能够回去。 而此时若是韩龙能够得到艳姬夫人的信任,那么在一段时间之后,他绝对可以找到机会,带着艳姬夫人回转汉中,一旦进入了刘氏他们的地盘之后,凭着韩龙的能力和这位刘氏大小姐的身份,想来刘禅也不会这么拒绝韩龙的加入。 而拖离了中原的韩龙,便是真的稳固在后方了,至少不用和现在一样拖着残疾的身子,四处奔波,更加不用担心哪天出什么问题,会被校事府的人给清理掉。 不得不说,李昊的这条后路非常好,也非常适合韩龙,不说别的,在刘氏的麾下,韩龙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会差,更重要的是,他不会让自家的先生管宁感觉到不喜欢。 “喂喂喂!”就在韩龙左思右想的适合,后面跟随他的艳姬夫人不耐烦的呼喊着他,“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要是一点目的都没有的话,不如听我的,至少不会给你带沟里去!” 韩龙微微回了个头,嗤笑了一声,“你的确是不会将某家带到沟里,但是某家也不会让你给带到汉中的,再说了,现在汉中局势那么紧张,现在可算不得什么好时候!” 艳姬夫人本来笑眯眯的脸色听到韩龙这句话之后突然有些变了,然后微微停下了战马的脚步,一脸的戒备之色,“小子,你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某家是什么意思,艳姬夫人比某家更清楚!”韩龙冷笑了一声,没有丝毫的客气,“某家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某家也不在乎你想要干什么,但是某家希望你能够先老老实实的跟在某家的身后,日后,会给你离开的机会,这也是为了你好!” “某家如何相信你?”艳姬夫人冷笑一声,“若是你这厮骗了某家,难不成某家还要...” 艳姬夫人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韩龙挥手给打断了,“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是你不放心,麻烦您走的快点,某家话不会说第二遍,若是你相信的话,那么某家就让你跟着,若是你不信,也烦请别问我,走的快点!” 看着韩龙这几乎算是无赖的话,艳姬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你这厮就不会好好说话么?总是嘴巴这么恶毒,小心你嘴巴全都烂掉了!” “哼,某家从下到大嘴巴都这么恶毒,从来没有烂过,倒是这位夫人,若是听不下去就赶紧走,万一适应不了某家这种说话的方式,真要是被某家给气死了,你找谁说理去?” “你!”艳姬夫人被韩龙刚刚的那套说辞真就差点给气的背过气儿去,看着前面晃晃悠悠走着的韩龙,不由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着韩龙的后背不停的颤抖着,“你这个畜生啊!” “骂人之前你先想清楚了,若某家是一个畜生,那你这个跟在畜生后面,听从畜生吩咐行事的人又是什么?猪狗不如?”韩龙的毒舌再次开始了威力。 自从离开管宁之后,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和人斗嘴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不过相比心中十分痛快的韩龙,此时艳姬夫人的脸色却是无比的难看,她是真的还想和韩龙好生的对骂一番,但是自小受到的教育,实在是让他在这方面有些天生的弱势。 在估计了敌我双方这境界上的差距之后,艳姬夫人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不过艳姬夫人没有闭嘴多么久,就不得不再次和前面的那位爷搭上了话。 “咱们好像是被人给盯上了!”艳姬夫人不由的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韩龙的身边,脸色也变得十分的不善,“后面那两个家伙,看着不像是普通的路人,而且跟了咱们也是一路了!” “放心吧,这位夫人!”韩龙冷笑一声,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就他们这群人,还真是不懂事儿,都跟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换张面生的脸面再跟上,若是某家的话....” “少废话!”艳姬夫人冷哼一声,“他娘的,咱们被包围了!” 第一百八十章 成长和过去 跟踪韩龙和艳姬夫人的那几个家伙,韩龙早早的就发现了,要比艳姬夫人早太多了,不过韩龙一直没有声张罢了。 如今就连艳姬夫人都发现了,韩龙略微看了四周一眼,就知道他们要开始动手了,果不其然,就在韩龙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艳姬夫人的一句,“我们被包围了!”就将他的想法证实了。 “你说,就凭咱们两个人,怎么和这数百人打?”韩龙看到四面八方慢慢出现的贼寇,非但没有任何的恐惧,甚至还有一些兴奋的感觉! 艳姬夫人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给吓到了,此时她也已经顾不上韩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了。 “你这个家伙,自己都瘸了哪儿来的那么大的信心,还不赶紧跑!” “跑什么,这可是某家专门给他们选的葬身之地啊!”韩龙满脸的无所谓,然后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树林,这应该是雍州地界上为数不多的几处密林之一了,他走之前专门找牛珲问的,“走吧,去林子里躲一躲!” 说完之后韩龙便带着一脸无奈和惊慌之色的艳姬夫人走向了密林深处,当然战马就让他们两个留在了外面! “喂喂喂!”艳姬夫人一边搀扶着一瘸一拐的韩龙,一边脸色不善的说道,“我说你这个瘸子不赶紧的骑上马快点跑,总是瞎折腾什么?” “不想死在他们手里,就别废话,跟着我,作为校事府的探子,没学过杀人么?”韩龙脸色一直带着一抹冷笑,哪怕包围他们的人也已经赶到了密林外面开始冲杀进来了,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慌张,有的只是浓浓的不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艳姬夫人看到韩龙越走越深,逐渐连落脚都有些费劲了,她还要搀扶着韩龙,那就更加的费劲了,“你若是想要借着地利和他们搏杀,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你腿脚不灵便不说,某家也不是一个善于杀人的!” “你就躲好就行了!”韩龙没有回话,而是冷哼一声,将艳姬夫人拉倒身前,往草丛里一摁,“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某家会来找你的,老老实实的藏好了!” 韩龙说完之后脸上带着一抹不屑和嘲讽,然后翻身就往另一边走去,那是他们追击的方向。 密林很大,外面的树木还算得上是比较稀松,但是越到里面则是越茂密,不但行进十分的困难,就连聚在一起搜寻韩龙他们也变得有些困难了。 “分散开来,各自出去寻找,莫要聚堆,他们两个就在林子里,跑不了的!”一名穿着盔甲的家伙厉声喝道,“搜寻一定要小心,他们不是什么善与之辈,有了他们的踪迹第一时间发出信号!” “诺!”众多贼寇领命之后快速的冲了出去,三五成群或者十余人一队的开始了四处搜寻,而在这个密林之中,还有一个人,行动不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但是依旧将自己所有的行踪痕迹都完美的掩盖了下来。 “呼!”韩龙手中再次出现了自己的短刀,然后身子紧绷,手肘和臂弯处也出现了寒光闪烁,“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希望你们能够胆子更加的大一些,莫要让某家失望啊!” “噗嗤~” “噗嗤~” 两声轻响,两具尸体捂着自己的胸口就躺了下去,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捂着呲呲冒血脖子的家伙,正在不停的抽搐着,看他的样子,就算现在不死,也不会拖延太久的。 韩龙看着这三个倒下的家伙,不由的嗤笑了一声,甩了甩手中短刀的血液,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屑,“太久不动手了,还以为这次需要稍微费些周折呢,没想到这么废物!” 说完之后韩龙再次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原地,他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比较缓慢的,但是他的行踪却是很隐蔽,三具尸体慢慢的变得冰冷僵硬,但是韩龙的行踪也是慢慢的变得了无痕迹。 一刻钟之后,距离这里的不远处,另外一个三人小队,再次遭遇了韩龙的扑杀。 韩龙先是转身突袭将最后面的那个人一刀捅进他的后心之中,然后老规矩,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转动着短刀,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人直接杀死在当场。 而等到前面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道刀光,寒光从他的眼前划过,然后一刀划过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洒之时,左手一甩,一只短箭直接冲进了最后一人的喉咙之中,将这支小队正式覆灭。 这是第二队人了,距离追击而来的几百近千贼寇,这个数字只是刚刚开始。 “呼~舒爽很多了,剩下的一个一个的开始吧!”韩龙将短刀上的鲜血用他们的衣服擦干,然后缓缓的离开了原地,再次进入了密林之中。 “噗嗤~” “噗嗤~” 不断的有这种声音在密林中出现,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有一个贼寇死在了韩龙的手中,同时也意味着追击他们的贼寇再次少了一个人。 而韩龙下手的对象也不仅仅是三个人一队的贼寇,随着韩龙下手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韩龙的推荐越发的酸痛和不灵便了,但是他的手法却是越来越好了。 这么长时间,不断的杀人,杀敌,不断的各种行动,一件接着一件,他的对手也在不断的变强,他仿佛每一次都是被压制的存在,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进步了不少,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了。 直到今天,他瘸着一条腿,另一条也十分的不灵便的情况下,杀这群贼寇也如同杀鸡鸭一般,也终于让他自己看到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拼命和努力并没有白费! 当韩龙第一次将一队十二人一个一个的解决掉而没让他们感觉到任何的不同之处时,他第一次开心的笑了。 虽然换做之前的李鍪,恐怕杀死这十二个人用不了他一半的时间,但是那时候的他,或许更加的喜欢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他们,但是此时,韩龙虽然双腿一残一废,但是他却是只能够用暗杀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或许说,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理解暗杀的含义,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开始自己的刺客生涯,按照他现在的能力,按照他现在的能力,就算日后双腿不再恶化,恐怕他这辈子也和冲锋陷阵没了关系。 从小就有一个大将军梦想的韩龙,此时其实是很失望的,不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现在韩龙看着自己不远处的一小队人马,现在他杀了已经有四十余人了,也已经有人发现了那些尸体,听到刚刚突然爆发出来的吼叫声,韩龙就知道,他们已经开始集结了。 “五个人....呵呵!”韩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缓缓的往前面跟了上去,逐渐的靠近最后一个人,然后在那人呼吸之间,身体最放松的那一刻突然窜了过去,然后故技重施,一刀索命! 杀了这个之后,这次韩龙没有和之前那样小心谨慎的继续行走,而是直接用最快的速度,从身后将面前三个人快速的割喉,但是到了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韩龙却是诡异的笑了一声,然后本应该刺向他心口的短刀,微微向下,一刀将他捅伤在地,惨叫顿时传了出去。 本来在密林中好生隐藏的艳姬夫人,只是十分的担心韩龙会不会出什么以外,当然,艳姬夫人并不是说多么的关心这个家伙,单纯的就是因为如果多一个人,自己活下去的几率便会更多些。 不说其他的,就凭借他一瘸一拐的还能在校事府立足,就足以说明这个家伙有自己独到的本事了,这一点十分重要,在校事府生活了这么多的年头了,艳姬夫人可不认为,校事府会因为谁的关系,让一个没过人本事的瘸子在校事府生存的。 然后刚刚的那一声惨叫,虽然艳姬夫人听出来了那不是韩龙那小子的声音,距离这里也是十分的远,但是艳姬夫人还是忍不住的担心起来,因为现在这个密林中,能够有本事让人发出这声惨叫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让她十分不省心的同袍,韩龙的。 “该死的家伙,你这跑的倒是挺痛快,让老娘在这里给你担惊受怕的!”艳姬夫人脸色阴沉的可怕,同时冷哼了一声,“你这家伙若是再敢这么胡来瞎闹,小心等你回来了,老娘扒了你的皮,阉了你这个不懂事的家伙!” 艳姬越说脸色越难看,同时脸上的担心之色也是变得无比严重了起来。 而此时在艳姬夫人嘴里的那个不懂事的小子,如今正一瘸一拐的藏在暗处,不停的往另一个方向挪动着,然后同时还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不让那些四面八方冲过来的贼寇发现。 而沿路若是看到人数不多,或者实力明显不强的家伙,韩龙也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他们的生命收割掉! 随着贼寇的聚集,他们的人数的确是越来越多,韩龙下手的机会也的确是越来越少,但是他们心中的恐慌也是随着人数的增多,而逐渐扩大了起来。 韩龙刚刚动手的时候,专门挑了几个不同的方向,让他们那些看到尸体的人很难短时间内相互聚集,让他们各自心中有了恐惧的种子,却是又不至于多么的严重。 但是当韩龙刚刚将最后一个人杀死的时候,还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时候,那些个自看尸体的人也终于第一次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在互相交谈之中,赫然发现,这个杀手杀人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人数已经不是单纯的靠着人多就能解决的,也不是靠着谨慎就能够将这件事情躲过去的,这个时候,他们心中那枚恐惧的种子,终于开始发芽了。 而此时,恐惧不但在蔓延,而且还在延续,贼寇在这种密林之中,行动可不会多么的迅速而统一,其他的暂且不说,各个队伍搜寻的地方由远有近,突然因为这一声惨叫而聚集过来,他们的速度是快慢不一的,这就给了韩龙动手的机会! 韩龙现在都还记得,当年他找自己的老师管宁请教兵法的时候,问管宁。 “先生,某家若是没有想过从军,也未曾想过带兵打仗,这兵法谋略算计可还需要继续学习么?” 管宁告诉韩龙说。 “谋略算计的是人心,兵法学的是成功,若是想要兵不血刃,那便只有算计人心,就犹如当年的献侯陈平一般,用钱财和算计将已经大胜的项王一步步的逼入绝地,逼死范增,让钟离昧闭嘴,这就是谋略算计!虽然阴险,但是一旦成功,往往能够以小博大! 至于兵法,一人也可称军,当你空有一身本领却难以以寡敌众的时候,就是需要兵法的时候,兵法并不是说让你如何兵对兵,将对将,兵法是教会你如何以弱胜强,告诉你,你的优势在哪里,并且教会你如何用你的优势,战胜对方!” 管宁当初说的话,那时候的李鍪或许听懂的不足三成,但是他是个乖孩子,管宁让他学什么他就去学什么,而且会十分努力的去学习,管宁教他什么,他就吸收什么。 或许他无法将那些东西全都融会贯通,但是他知道,自己终归是有朝一日,能够学会管宁的教诲的。 这么长的时间里,管宁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他都要烂在肚子肚子里了,他本以为自己估计要用一生来笑话管宁教给他的那些学识的时候。 李鍪在一场变故之中,变成了韩龙,塞北.韩龙,校事府的韩龙,两个腿一残一废,他这辈子在也无法冲锋陷阵的时候,他却是成功的将管宁教给他的这些东西,再次想了起来。 当自己无能无力的时候,他需要靠脑子和算计来救活自己,在自己没有那冲锋陷阵的勇气的时候,他需要用自己的口舌来给自己挽回走向胜利的局势。 当他将管宁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再次回想起来之后,他便成功的将宗子卿给带入了他已经布置好的陷阱之中,并且将自己的身份同时洗的彻底白了,还顺带给自己加了一个校事府的身份! 如今当他再次开始新的生活之后,他也终于对当年管宁教导他的那些种种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不说其他,就单单一个兵法,便足够他学习的了。 就比如现在,韩龙运用一连串的手法,让那数百倍于他的贼寇,开始不停的疲于奔命,并且在不停地产生新的恐惧,甚至,他的计划还远远没有宛城。 在某个方向,韩龙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那个人。 作为几百名的大贼寇,总不能各个都是精英吧,总是有那种无论各个方面都不如大部队的,而韩龙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呜呜~”正在气喘吁吁跑的家伙,突然感觉自己被一个人盯上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捂住了嘴巴,然后后脖子一痛,就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阿英当初交给我的九大酷刑某家最后只记住了五种,不过现在身上工具有限,你今儿只能享受到三种了!”韩龙嘴里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拖着那个晕倒的家伙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啊~” “啊!” “啊~” 就在一群贼寇聚集在一起,等候着自家首领命令的时候,突然远处再次爆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这一下子将他们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尤其是那名穿戴者盔甲的将领,听到这一阵阵的惨叫之后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将领冷哼一声,“去几个人,去看看!” 一群贼寇听到这句话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就连牙齿都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将军,那....那个方向....” 看着一群浑身颤抖,就是脚步不动的贼寇,那名将领冷哼一声,“一群废物!都跟随某家来!” 说完之后,那人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刀,然后往自己肩膀上一压,就这么装作十分豪放的,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的那大批的贼寇。 他们一行人慢慢的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随着他们走的距离越来越近,然后惨叫声也越来越大,而且叫声也越来越凄惨了。 现在就连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将领,也是有些心中惴惴不安了起来,尤其是刚刚那几声惨叫,着实是太过于惨烈了一些,就算是他这个经历过不少厮杀的家伙,也是不由的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那个家伙,这是要干什么!”那将领无奈的啐了一口,眼睛不禁眯了起来,惨叫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或许很快,他们就要见到,这个惨叫声的由来了,现在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酷刑,才能让一个发出这种惨绝人寰的叫声来! “啊~”又是一声惨叫过后,一行人终于拨开面前的树枝,然后看到了那名惨叫的家伙,然后.... “呕~呕~呕~” “呕~” “呕~呕~” 不停的呕吐出现在贼寇的队伍之中,他们眼前的这个正在不断惨叫的贼寇此时已经分不清本来的面目了,倒不是说他被人打的面目全非,或者说是被折磨的多么凄凉。 而是现在这个家伙着实太恐怖了一些。 面前的这个贼寇现在正在被吊在树干上,而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模样了,因为他的整张人皮都被人给拔了下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张人皮是不是被一气呵成给扒下来的,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让他们无法人手,一个没有了人皮的家伙就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血液不停的低落这,经络和血肉,甚至混杂着他的骨头,就这么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代表着他已经瞎了,而他的胸腹处,不单单血肉模糊,更过分的是,他的小腹出还有一个不大的口子,虽然伤口看上去不算大,但是里面确实能够看到那些还在蠕动的内脏和肠子,看到这些之后,那群贼寇的胃里,更加的翻涌了。 “他....他的脚下是什么?”就在一群人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到无法言喻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贼寇之中传了出来,然后随着这道声音,众人的目光转向了那被拔了一身皮的贼寇脚下。 “火....那是一小团火苗?为什么要有一小团火苗?”一个贼寇看着那人脚下正在燃烧的火苗,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莫不成是那人想要引火烧林,将咱们都烧死在这?” “想什么呢?就这么点小火苗子,莫说烧这密林了,就是想烤个肉都烤不熟!”另一个人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就这密林子里,这水气这么的大,就算真点起一把大火,那也不过就是生出一股烟罢了!” 他们两个人的辩驳并没有让众人感觉到轻松,甚至还让众人有些心中更加的慌乱的感觉。 “这个火苗...不会是要将这人给生生烤熟了吧!”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贼寇之中传了出来,传出来的同时也让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此时那不大的火苗正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潮湿的地面无法让它燃烧的更加的猛烈,但是火苗还是动不动的就会舔到那个可怜的贼寇的脚趾头上,引发他一阵阵的惨叫。 领头的将领看着这一幕,最后强行压制住自己肚子里的翻涌之意,然后挥了挥手,“去两个人,将他给杀了吧!让他赶紧解脱了!” 那名将军的命令没有任何问题,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就算不杀了他,他除了更加的痛苦以外什么都得不到,甚至在痛苦之后,他还是会因为血流干了,凄惨的死去。 但是这么合理的一个要求,却是没有人敢去执行,他们看到这个血肉模糊,不停惨叫,不停挣扎的家伙,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毫不犹豫的下杀手,此时他们可是连靠近,都没有勇气的! “发什么楞呢!”那将领冲着身边的贼寇怒吼了一声,一脸的凶狠,“让你们去,你们就赶紧的去,想死了不成!” 说完之后,他一把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贼寇拎了出来,然后一脚就给踹了过去,“现在去,杀了他,或者老子现在杀了你!” 看着这般凶狠的将军,那名贼寇虽然现在也是双股颤颤,浑身上下包括牙齿都有些哆嗦,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朝前面走去,他们都是雍州游荡的马贼,刚刚那个家伙已经用实际行为告诉了他们,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们这群人活不了几个! “兄弟对不住了,别怪我啊.....”那名贼寇刚刚要走到那个人面前,话都还没有说完,然后就在他面前一脚踏空了,整个人都朝着下面栽了进去,然后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贼寇看到自己的身边之后,猛地爆发出一阵阵的大叫声。 “啊~啊~啊~” 现在这个掉到坑里的贼寇,惨叫声比之上面那个被扒了皮的家伙还要凄惨,同时身子还在不停的四处乱窜,“鬼啊,鬼啊!” 一群人看到这一幕也顾不上自己的害怕了,赶紧冲了过去,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幅模样。 “嘶~”刚刚凑近的贼寇就和那人一样,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下了一大跳。 那个将那人陷进去的陷坑并不算多么的深,但是里面却是有着不少的东西,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十分显眼的人皮,而且看那人皮的新鲜程度,应该就是上面那个倒霉蛋的。 “这....”一群贼寇看着那血淋淋的人皮,再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个只剩下血肉的家伙,不由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雍凉之地,虽然民风很是彪悍,但是他们也很崇敬鬼神,这一套手法,让他们有些.... 那将领看到这一幕,也就知道自己若是在不出手,这群人就真的散了,他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而是直接将腰间的长刀握在了手中,然后一刀划过,那个惨叫的贼寇就直接结束了他的痛苦。 而另一个贼寇,看他的样子已经是被面前的这一幕个活活的吓傻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无论是谁,猛地被一个陷坑绊倒了,然后回过神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到了一张血淋淋的人皮,这换做是谁,也受不了的。 “将军,他....他怎么办?”一个贼寇脸色难看的看着正在不停地惨叫,不停的挣扎的贼寇,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在一起,大口吃粮大口喝酒的兄弟,如今却是死伤惨重不说,还有两个人就在自己面前,一死一废,看他的样子,可能也是清醒不了了。 那将领看着已经疯疯癫癫的贼寇,脸色变得颇为凶狠,最后眼睛一眯,然后长刀猛地一挥舞,然后寒光一闪,那惨叫疯癫的贼寇就捂着飙血的脖子倒了下去。 “将这仇恨记住,然后找!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个畜生给我找出来!”将领猛地一喝,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记住了,他只有一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用,见到之后立刻示警,然后所有人都去围杀他!” “诺!”虽然还是齐声大吼,但是气势却是比之之前已经弱了太多太多了。 就在他们将要再次打算围剿的时候,远处再次传来了一声惨叫之声,这次比之之前,更加的凄厉! “又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惨叫声!”那名将领听到这声惨叫之后已经有些忍受不住了,整个人都充满了暴虐的感觉,“难不成还有人在外面没有跟过来?” 这时候终于有一个略微机灵的贼寇听到了那里面的声音,然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惊恐的说道,“是小三子,他受了重伤没跟过来,是小三子的声音!” 这时候众人才想到了还有一个重伤之人被他们留在了那里,当初他们都以为这里是在施刑,哪里想到会是这般模样,都将那个家伙给忘记了。 “快回去!”将领一声大喝之后,带头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不过这次他学精了,没有让人一窝蜂的冲过去,而是不断的指挥着贼寇开始从四面八方包抄,“他不会在那里久留的,散开,这次千万莫要让他跑了!” 一群贼寇二话不说就各自散开,数十人为一队,开始了奔袭和包抄,他们之前已经看到了那个家伙的腿脚很不好,就算他颇有手段,杀死几个人还可以,连续杀死十一二个也不会办不到,但是几十个人,他要是想要继续靠暗杀,那可就和做梦一样了。 “快!”冲锋的同时,那将领也在不断的催促着他们前进,他这次的目标十分简单,就是想要将那个不该出现的女人给杀了,至于这个给他造成了颇多麻烦的人,这就是一个意外,但是他觉得,多杀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 “啊~”跑的快的人已经冲到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也见到了那个正在惨叫的可怜人,不过这次哪怕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是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声,“鬼呀!”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冲了过来,然后冲到那里之后,他们再次被这一幕给镇住了,这次他们面前的这个“小三子”依旧是十分的凄惨,但是不是被拔了一身皮囊的那种血腥,这次,是活活的被做成了人彘! 何为人彘,就是将一个人的四肢全都砍去,然后挖掉那人的双眼,割下那人的耳朵,然后再将口舌剜去,鼻子斩下来,整个人就被炮制成一根人棍一样,十分的恐怖,也十分的恶心。 “这个家伙....”那将领看到这一幕,虽然心中只有恶心没有惧怕,但是看到周围那群贼寇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煞白了,他知道,身边的这群家伙这是被吓破胆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找到那个人,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作用了。 “该死啊,若是让某家将你抓到了,某家定要将你....”那将领的狠话还没有自言自语的说完,一声惨叫再次从旁边不远处传来,更可怕的是另一个方向,很快也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两声惨叫算不得多么凄厉,听着声音,应该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但是听他们的叫声,恐怕他们身上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者说他们也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去看看怎么回事!”那将领知道,自己恐怕是上了当了,但是此时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否则,这人心瞬时就消散了。 不过这次不等那将领派人过去了,远处不断的有一脸惊恐之色的贼寇冲了过来,他们一边跑,一边还不断的喊着。 “天神在发怒,邪神发怒了!” “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树林,快跑出去,跑出去!” 贼寇现在已经忘记了他们的任务,或许说现在他们受到的惊吓已经比这个一脸凶狠的大将跟他们的恐惧更加的大吧! “拦住他们!”将领看着一个个满脸都是慌张的贼寇,脸色极为不善,“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这是发什么疯!” 最后还是在那名将领奋力杀了数人之后,才将这场混乱制止,同时他也听到了他们这般慌张混乱的原因! “这周围,全都是各种残值断臂,都是血液和碎肉,还有各种内脏,特别是他们....他们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首级还被人看了下来,工工整整的摆在地上,所有人都看向了一个方向,害怕,太让人害怕了!” 将领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十分郑重,他派去打探的人也回来了,带回了和刚刚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这周围仿佛变成了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仪式一般,各种残值断臂,各种鲜血挥洒,纵然可以看到浓浓的人为气息,但是,这依旧不能改变这件事在他们这群贼寇心中的恐惧。 雍州不比其他的地方,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和氐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换句话说,这里生活的人,要么就是氐人,还么就是氐人的后代,真正的外来者很少很少。 在雍州,他们很多人还保留着氐人部族的传统,这就让他们变得十分的崇尚强者,同样,也十分的崇敬神仙鬼怪。 在雍州这一亩三分地儿上,可以说得上是,百里一鬼怪,十里一神仙,各种外面听都没有听过的神仙鬼怪,在这个地方层出不穷,甚至这里的寺庙都和外面的不一样。 总之,雍州很怪,很诡异,势力交错,但是却又是乱中幼秩,算得上是一个神妙之地,这里的人,从小就是在各种拜神之中度过的。 所以,这么幽深的密林,这种恐怖的刑罚,这么凄惨的叫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上好的祭奠神灵之地,韩龙刚刚做的那一切都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祭奠神灵的地方。 一旦让他们心中有了这种感觉,任凭那个披甲顶盔的将军,多么英勇无双,多么让人心畏,在神灵的恐惧面前,那都不过尔尔!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那般,现在虽然他们还没有离开这座密林,虽然他们还聚在一起等待着将领的命令,但是那将领也看的分明,这个架势自己是不能再待了。 他的确是不害怕神灵,但是一旦自己让他们继续下去,恐怕最先造反的就是他们这群人了,渎神这种事,在雍州可是十分恐怖的,他出身益州大族,在益州很多山里的氐人部落,也有着同样的习俗。 “撤出去,慢慢的撤出去!”最后那个将领看着四周一张张惊恐的面容,还是选择妥协了,“都慢一点,不要着急,互相聚集在一起!” 让他们缓缓离去不是为了别的,这次他注定是失败了,到着这个地方他都没能将那两个家伙的首级给待带回来,这可以说是他的失败,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要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再次上了那两个家伙的当了。 在那群贼寇开始选择退出密林的时候,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的一处矮坡上,艳姬夫人扶着韩龙,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行动,脸上也浮现出一种很是纠结的情绪。 “没发现啊,你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就这么简单的,就将他们给吓唬走了?” “雍州人多为氐人,大多都敬畏鬼神,也都害怕触怒什么神灵,这是他们的习俗,也是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的东西,他们没办法更改的!” 听韩龙说的十分轻巧,但是艳姬夫人心中还是有些味道的, 在近千人的围攻之中,还能想到这个办法,并且将这个完整的施行出来,不得不说他还真是颇有几分本事,或者说,校事府不愧是校事府,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废物的。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艳姬夫人看着已经走远了的贼寇,此时暂时安全的她,也着实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们已经退出去了,我们也退出去还是就在这里好生休息一阵子?” “退出去!”韩龙眯着眼睛,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不屑的感觉,“就凭他们这群人,还不敢再在外面继续堵着,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不过在离开雍州之前,还是需要先将这个麻烦解决掉,否则行动的确是不太方便!” 艳姬夫人没有说话,而是淡然的点了点头,最后等到要走了,才轻声对韩龙说了一句话,“你做主就行,奴家就听你的!” 但是这句软声软语却是没有得到韩龙的怜惜,反而让韩龙脸色猛地一变,然后恶狠狠的盯着艳姬夫人,寒声说道,“你的根基某家还是十分清楚的,莫要用这一套对付某家!” 艳姬仿佛是被韩龙这个样子给吓到了,不由的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这厮怎么能够这般说奴家,你知不知道奴家的心都要碎了,刚刚你那副英雄气概呢!” 韩龙看着艳姬夫人这般模样不由的冷笑了一声,“艳姬夫人,你若是再敢这般,小心某家直接将你也给杀了!” 听到韩龙这杀意森森的话,艳姬夫人却是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眼睛一瞪,朝着韩龙的身上一挤,“杀啊,你若是下得了手,那便将奴家一刀给杀了就算了,反正奴家也是命苦,早就不想过了!” 这时候的艳姬夫人哪里还有半分冷艳异常的样子,简直就是我见犹怜,不过这幅作态在韩龙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厌恶一样。 “艳姬夫人,你是非要让某家将你的丰功伟绩拿出来,和你炫耀一番了?”韩龙冷笑一声,“许都城中,艳名赫赫的艳姬夫人,哪里会看得上小子这么一个废人!” 艳姬夫人听到这冷冰冰的话语之后,却是变得有些正常了,还是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原来韩先生是觉得小女子在许都城中,太脏了!那还真是脏了韩先生的眼睛了,小女子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说完之后,艳姬夫人直接将韩龙的手臂松开,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朝着韩龙行了一礼,最后还装作十分倔强的抬头往天上看去,仿佛是不想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一样,这幅作态非但没有让人赶到生分,反而加深了她身上的那副柔弱的感觉,仿佛是收到了无限的委屈一般。 韩龙看着这幅模样的艳姬夫人,也是着实的深吸了一口气,李昊给他的信帛中,将这个艳姬夫人身上所有的事情,还有过往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一点一点的写了,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在信中叮嘱韩龙,对她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 但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韩龙看着这幅作态的艳姬夫人,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生出了一丝丝的愧疚,仿佛是刚刚自己将话说重了,让她感觉到伤心了,是自己的罪过一样,哪怕心底无数次提醒自己,依旧没有作用。 “.....你....”韩龙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都还没有说出口,艳姬夫人的眼角就直接低落了一滴眼泪,然后悄然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整个过程,艳姬夫人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就是这么一副静静的姿态还有一滴眼泪,真的就让韩龙的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子,让韩龙忍不住的生出了一种去呵护安慰,给她道歉的感觉! 最后韩龙还是没有松口,而是一脸狰狞的抽出了自己的短刀,在自己的大腿上猛地划了一刀,给自己开了一个不浅的伤口的同时,也让痛觉成功的将自己给叫醒了! “呃...”猛烈的疼痛让韩龙缓过了神儿来,然后一脸狰狞的直起腰神,看着颇为震惊的艳姬夫人,满脸都是冷笑。 “当初车骑将军董承,封天子衣带诏,联合朝中内外大臣共同诛杀魏公曹公孟德,总共联合了当初的左将军刘备,越骑校尉种辑,昭信将军吴子兰和偏将军王子服以及将军吴硕等人,共创大事! 但是不幸事情败露,除了已经出逃的左将军刘备以外,剩下的所有人,一夜之间全数被人诛杀了全族,之后更是以此为由,将朝廷上下,大汉内外诸多郡县的太守,县令好生清洗了一番! 不知道艳姬夫人,您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啊!” 说话的时候,腿上还在不停流血的韩龙不顾自己的伤势,一脸冷笑的看着艳姬夫人,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子。 艳姬夫人看着这一脸肃穆的韩龙,脸色却是变得有些肃穆了起来,“奴家要是说,这件事情奴家知道,但是和奴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不知道韩先生你信不信?” “哈哈哈!”韩龙猛地大笑了一声,“种辑一家三族数百人,你告诉某家,某家如何相信!” “你若是不信,奴家又能如何?”艳姬夫人也跟着韩龙一般冷笑一声,“奴家还是那句话,奴家知道,但是这件事,和奴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韩龙看到艳姬夫人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也就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了,自己随手扯下来一张布条,然后简陋的包扎了一番,就这么往外面走去,此时艳姬夫人也不再搀扶着他,而是就和之前一样,默默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在密林之中,同时脑子里,也想着很多曾经的故事。 建安五年,天子刘协因为无忍受自己常年被曹操压在身下,并且觉得大汉的忠臣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便想着趁着曹操不备,然后直接在许都发动兵变。 当然,在这里就不得不怀疑一下,当初这个想法有多么的幼稚了,先别说就凭着一个偏将军,一个越骑校尉,再加上三个有名无实的左将军,车骑将军和昭信将军,怎么可能拿下防守森严的许都。 就算侥幸将许都给拿下来了,然后怎么办?这里面真正能够带兵打仗的就只有一个左将军刘备,结果人家还跑了,当然了,就算没有跑估计也打不过曹孟德。 剩下的车骑将军董承算得上是一员老将了,剩下的多是有名无实之辈,不足为虑。 然后最最最重要的是,就算让他们打下了许昌,他们又能去哪里,许昌四周,无论是洛阳,宛城,汝南,还是干脆北上,压根就没有那时候的他们可以容身的地方。 就算他们想要回关中,再入洛阳或是长安,那又如何? 司隶校尉钟繇乃是曹氏的心腹,河东太守王邑虽然心中有汉室,但是他的实力全都是依靠河东的那些世家,去了河东,先不说能不能活着走到洛阳或是长安,就是一个河东,他们都不好说能够走出去。 所以这一场本就是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的叛乱,但是他们依旧还是这么做了,可以说,他们是一群傻子,也可以说他们是一群明知必死,但是仍然还是会反抗的勇者!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不应该死得那么凄惨。 所有和衣带诏有关的人物,几乎全部落网,除了一个左将军,大汉皇叔,刘玄德! 甚至在那之前,刘备还顺利的取得了曹操的信任,乃至给了他大军,让他去堵截袁术,最后让他成功的掌控了大军,还捎带脚的将徐州的车胄给杀了,将徐州拿了下来。 刘玄德依靠的什么,得到的这份儿信任,据校事府的消息和记录,在那段日子中,刘玄德剩下了一个女儿,并且以这个女儿庆贺的机会,将许都城中很多人都邀请了进去。 其中就包括校事府的某位头领! 不过这件事乃是刘玄德当初犯下的案子,无论有没有,都和艳姬夫人没有关系,哪怕艳姬夫人是刘玄德的嫡亲女儿也一样。 但是之后或许是这件事让年幼的艳姬夫人看到了,这位艳姬夫人后面的事情做的的确是很不地道! 建安十三年,当阳的长坂坡前,曹氏第三次见到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艳姬夫人,第一次是她妹妹出生,刘氏一家寄居在许昌,第二次是徐州陷落,关羽带着糜夫人和其家眷,被曹氏再度带回了许都。 第三次就是当阳长板坡,曹纯带着虎豹骑直接将刘备的家眷俘虏了打扮,其中就包括了十二岁的艳姬夫人和她八岁的妹妹。 之后两个女孩儿被带到了许都,然后一直在许都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无论刘备最后走到了哪一步,他的这两个女儿在许都城中的请款都不会太好,这些年两方人马不断的交战,不断的折损,甚至刘备还不止一次的想过奇袭许都,可以说,拖了刘备的福气,她们两个人生活的十分不容易。 在这种情况下,那时候还只是刘氏之女的艳姬夫人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攀附上了,前来许都当卫将军的马腾一家,或者说,她攀附上了马腾的嫡子,马休! 当然,马休作为马腾的嫡子,虽然不是长子,但是依旧是直接得到了一个奉车都尉的官职,加上被封为卫将军的马腾,还有骑都尉的马铁,可以说马家一门在许都也算的上是一个显贵了。 此时无依无靠的艳姬夫人靠到了马休的身边,自然不会落下什么好名声,毕竟马休现在乃是曹家之将,若是明媒正娶了这个刘氏之女,恐怕他们马家的日子,也很难过。 但是对此,艳姬夫人仿佛丝毫也不在意一般,任凭外人如何说她,也任凭马家之人对她如何的白眼嘲讽,她就是死死的靠在马休的身边,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自己姐妹两个过得更加舒服一些! 这个时候的艳姬夫人,可以说是一个可怜巴巴的弱女子。 但是偏偏同样是在这个时候,曹氏宗族大将曹纯病重,曹公孟德为了给曹纯冲喜,不惜直接给曹纯的儿子曹演指定了一门婚事,就为了曹纯能够安心养病,不在为这个纨绔子弟的儿子担心。 但是许都名门不少,大家闺秀同样不少,可是谁也不想将自家的女儿送到曹纯家的火坑之中,先不说曹纯即将去世了,就是曹纯的亲哥哥曹仁也是和堂兄弟曹洪更加的关系好。 一旦姑娘嫁了过去之后,万一曹纯一下子没抗住呜呼哀哉了,那曹纯一门算是没落了,至于曹仁,就算能够帮衬又能帮衬多少,再加上那个成天声色犬马的曹演,这不是火坑是什么。 就在曹孟德也为这件事头疼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一直寄居在许都的刘氏两女,虽然长女的名声十分不好,但是他们家还有一个次女啊。 刘备乃是朝廷亲封的左将军,更是大汉皇叔,乃是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再加上,这段日子刘家在荆南之地做的相当不错,不说别的,就是那荆南四郡,基本已经再次姓刘了。 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这刘家的次女都和曹家十分的搭配,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刘备对于这两个女儿也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那么自然也不会反对什么了,再说了,当初张飞那个老不要脸的将自己夏侯家的侄女都给抢走了,他还没骂娘呢。 就在这种情况下,刘氏次女研儿,嫁给了曹氏之子曹演! 成亲的那天,年纪还很小的刘妍或许是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或许是她强行装作欢乐,总之直到出门,还跟她的姐姐有说有笑的。 艳姬夫人为了这门亲事,他几乎将马家上下都求了一个便,无论是马休还是其弟弟马铁,亦或是马家的当家之人马腾,希望他们看在当初和自己父亲的情分上,能够保住她妹妹,让她妹妹逃离这个火坑。 但是,艳姬夫人的哀求和跪拜换来的只有更加难听的耻辱,马家的马休甚至为了这件事,将她狠狠的打了一顿,因为马休觉得,四处求人的艳姬夫人很给他丢面子! 最终艳姬夫人一脸微笑的将自己的亲妹妹送了出去,送到了曹家曹纯的府邸,然后含泪离去。 这件事,大家本就以为这么过去了,就连艳姬夫人本人,都没有多做什么,之后曹家经常传出打骂之声,也传出了各种传言,但是终归还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直到半年之后,也就是建安十六年的春天,许都城中发生了两件事! 一个是远在西凉三辅之地的马家长子马超,正是的联合了雍州金城的韩遂,以及雍凉之地的数位诸侯将军,直接举起了反旗,更是冲出了三辅之地,直接冲向了潼关! 这件事不单单关系着西凉和雍州关中等地,更加关系到许都这个刚刚有着雄起之势的马家! 不过最终马家还是扛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马家到底付出了多少,也不知道马家到底给了校事府什么好处,才让校事府取消了对自己的拘捕,也同样让曹氏之人,取消了对自己的杀意! 这件事,终归还会让马家伤了些元气,但是好在他还是成功的将这件事给过去了! 然后第二件事,就是一件小事了,甚至这件小事在西凉三辅之地马家生乱的情况下,都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半年前,嫁入曹家的刘氏女儿,刘妍因病去世了! 这件事毕竟还是太小了,一个刘家的女儿,还是刘玄德的刘,这么一件小事情,哪里能够让许都这群大人物注意得到呢,再说了,在建安十五年的秋天,曹家的虎豹将军曹纯就已经去世了。 没了曹纯的曹府,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关注了,再说了,死的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又不是曹纯的儿子曹演。 但是其他人对此不置可否,有一个人还是为此伤心欲绝的,那就是刘妍的嫡亲姐姐,后来的艳姬夫人刘燊! 当刘燊去将自己的妹妹接回来的时候,再次收到了曹府之人的白眼,在曹家的奴仆和杂役看来,就算没了曹纯将军,自家曹演公子也是能够继承爵位的侯爷,自家的公子也还是姓曹,就算公子放浪形骸,那也是一样! 自己所在的曹家,自然不用给一个艳名远播的刘家女子任何面子,她爹刘备的确是朝廷承认的皇叔,可是那又如何,她并没有得到朝廷的任何认可啊,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过时马家马休藏在外面的一个女人罢了! 所以曹家的这群仆役对刘燊的态度十分不好,尤其是当刘燊质问他们,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出来的时候会衣不蔽体,会浑身伤痕,为什么她这半年的时间,就瘦弱至此! 曹家的仆役没有给她答案,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好话,不停的嘲笑和调息,在她的耳边回荡。 那天,刘燊是拖着一张草席将她妹妹带回家中的,曹家的人,连一副棺木都没有给她,而马家的人,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做任何事情了。 那一天的刘燊,可以说的上是,极为的凄惨。 不过再凄惨的刘燊也不会在许都留下什么让人深刻的印象,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吃人的城池。 建安十六年,曹氏带军和马家的马超在潼关到西凉一带开始了疯狂的交战,然后终于将马超再次缩回了氐人的地盘,而曹氏第一人曹公孟德也再次回到了许都。 当他知道曹纯的儿媳妇死了之后,也是对曹演十分恼怒,不过作为伯父,却也不能不管。 就在曹操在为曹演操心的时候,在考虑要不要将刘备的另一个女儿也送过去的时候,刘燊主动找到了曹孟德,并且亲手奉上了一份儿用鲜血写的信帛。 “当年天子刘协使出衣带诏,其中不只有董承等人,还有远在西凉的马腾,同时马超在氐人的地盘,依旧和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言一出,艳姬夫人便正式登上了校事府的舞台!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氐人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了密林外面,果不其然,那些对他们围追堵截的家伙都已经消失了,完全看不到追兵的痕迹了。 但是,和他们暂时安全同时出现的,他们的战马也没了! “这群该死的家伙,穷疯了么?”艳姬夫人看着已经断了的缰绳,不由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们自己又不是没有战马,拿走老娘的战马是干什么?” 对此,韩龙倒是没什么想表达的意见,而是背靠在树干上,不断的打着哈欠,刚刚不停的动手,现在发现自己暂时安全了,不由的变得有些困倦了起来。 “快走吧,这里距离阴平不远,到了阴平我等就能好生休息一番了!” 艳姬夫人说完之后就率先找准了方向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后面跟着的是一脸倦色的李鍪,拖着一瘸一拐的双腿,动作难免受些影响。 这次艳姬夫人只是给韩龙指明了道路,然后没有搀扶他,也没有多等候他,而是快步的在前面走着,很快,艳姬夫人的身影就从韩龙的眼中彻底的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的韩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刚他的话的确是十分不客气,现在这位艳姬夫人没有直接扭头就走已经十分的客气了,特别是还给他指明了道路,算得上对的起他了! “吱呀吱呀吱呀…” 就在韩龙感觉有些累了的时候,便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吱呀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在之后,他就看见了,之前已经跑远了的艳姬夫人如今正架着一辆驴车往他这里赶来。 看得出来,艳姬夫人的车技还不错,一辆驴车驾的四平八稳的,然后稳稳当当的停到了韩龙的面前! “还不快上来,你这瘸子,要是想要一瘸一拐的走到阴平,恐怕西凉都打完了!” 虽然艳姬夫人就是在帮韩龙,但是这张嘴确是一丁点也不客气。 “多谢了!”韩龙的确是有些累了,倒也没有强撑什么面子,直接爬上了驴车。 “喂,你驾车啊…”艳姬夫人看到韩龙爬上来之后就往车上一躺,然后就有些怒了,不过她骂人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韩龙的鼾声就已经传出来了! “真是一个猪啊!”艳姬夫人被韩龙气的牙齿吱吱做响,不过想到刚刚他一身血腥气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没忍心将他叫醒了。 艳姬夫人驾车,韩龙躺着好生休息,车轮咯吱咯吱的声音伴随着韩龙的鼾声还有驴时不时发出的叫声,倒也是十分的和谐。 两个人都是粗布麻衣,长相乍一看也都十分的平凡,倒也真的像是一对儿过路夫妻一样。 “喂喂喂!”就在韩龙睡得正香甜的时候,他被艳姬夫人给叫了起来,“小子,赶紧起来,到地方了!” 韩龙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的确是一家客栈的门前,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呼~”韩龙晃动着脖子,偷偷将手中扣着的短刀收了回去,“多谢您了!” “您?”艳姬夫人被这突然而来的敬语给弄的一愣,然后不由的嗤笑了一声,“惺惺作态的家伙,你在这里和某家说这个,是想让某家日后也拉着你么?” “呃...多谢夫人!”韩龙眨巴了眨巴眼睛,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在伙计的带领下,一瘸一拐的朝着客房走去,留下这个可怜的艳姬夫人一个人在这里看着驴车发呆!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艳姬夫人伸出手指,指着韩龙离去的背影,嘴唇不由的哆嗦,“你心中就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么?你难不成你不知道什么叫良心么?你良心难不成就不会痛么?” 不过艳姬夫人在这里无论如何谩骂,韩龙都不会搭理他哪怕一下,单纯的不想搭理她,或许说,在韩龙的心里,艳姬夫人真的没有他即将躺下的床更加的让他感觉到舒服。 当艳姬夫人气呼呼的将驴车安顿好,然后回到房间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之前一瘸一拐走进客栈的韩龙,此时已经完全的换了一身衣服,再次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阴平....这应该是阴平郡吧,就是不知道这是哪个县了...”韩龙一边吧唧着嘴巴,一边朝着城门走去,“幸好来之前阿蒙给我好生做了做这里的功课,告诉某家这里的事情,否则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与此同时,之前追杀韩龙两人未遂的将军舔着嘴唇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看着这个幽深的山谷,他的脸色也变得颇为难看。 “真的不想找这群家伙啊,主要是那群人太过不争气了一些!”那将领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朝着山谷走去。 还没等他完全进入山谷,一票人马就已经将他给围住了,一个个身上的气息彪悍异常,每一个都拿着大刀长矛,围着那将领不停的呼啸着。 被这么一群人围住,那将领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朝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西川吴班,见过诸位,这里有杨千万首领的书信一封,请求面见雷定将军!”吴班大声的呼喊着,然后手里也同时挥舞着一封信帛。 “杨千万?”一个戏虐的声音从远处传了出来,“怎么,那厮在西川做的太舒服了,还是在西川做的太不舒服了?” 随着这个声音传出来,一个长相十分粗狂的家伙走到了吴班的面前,虽然长相粗犷,身上还穿着很明显的氐人的服侍,但是这气度却是隐隐的有些儒雅的意思,正是这方圆百里的氐人首领,雷定。 雍州这个地方,和氐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是因为雍州山多,山谷也多,山林也多,复杂的地理位置让雍州的氐人生活的更加的舒服无比了。 而这个雷定就是这方圆百里里最着名的氐人首领之一,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他实力弱了不少,若是前几年,他也是一郡之地的枭雄霸主一流的。 当初汉中之战初期,刘备派遣麾下大将张飞和马超两人进攻下辩,然后想要在下辩和曹洪所在的大军直接交锋,但是因为益州大军久不经训练和杀伐,连当初的荆州军都打不过,更不要说,饱经战乱的曹军了,所以在下辩被欺负的很惨。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一战刘备大军打的很花里胡哨的。 先是张飞为前部,然后青州人,西川大将吴兰为先锋,然后先锋吴兰再次让自己麾下的部将任夔再次冲到最前面,然后当先锋,再之后吴兰还把路给走偏了。 好好的双管齐下,被吴兰给玩成了三阳开泰,他也变成了和张飞,马超一样的领军大将,这事儿弄得大家都很尴尬,毕竟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地位,亦或是从能力上来说,吴兰这个西川的降将,都没办法和张飞还有马超两个人相比较。 但是吴兰还真就是这么干了,最重要的是,吴兰这么干了之后,为了大局着想,刘备也只能让马超和张飞两个人多多的帮衬这个蠢货。 张飞脾气暴躁,自然不会搭理他,但是马超最为刚刚加入刘氏的势力,这种命令他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最后马超无奈之下,不得不让人从小路跑到了雍州,亲自请了一批人出来,相助速度最快的吴兰。 其中最大的几个势力就是,雍州氐人势力的首领之一,雷定! 雷定直接带着七部攻击万余人然后冲出了雍州,直接冲向了下辩,然后和吴兰开始了对下辩的前后夹击。 一万多兵强马壮的氐人,加上万余吴兰麾下的西川大军,可以说得上是兵力雄壮了,然后围攻一个曹洪,想要将下辩一举拿下之后,在自家主公面前能够扬眉吐气。 结果,天不遂人愿,吴兰就算给了他权利和兵马,最后他还是把事情给玩砸了。 数万大军围攻下辩一个城池,结果两军刚刚交上手,还什么都没干呢,吴兰麾下部将,也是他的先锋任夔就被曹洪一刀给剁了,士气大损的吴兰非但没有修整大军,反而直接让麾下大军攻城,连带着刚刚到达战场的氐人也跟着一股脑的冲上去了。 最后的结果很是美好,不说其他的,就是那吴兰都差点步入了任夔的后尘,让张既设计的有如那无头苍蝇一般蒙头乱窜,然后在士兵最为疲惫的时候,让曹休亲自带人给冲击了一番,万余大军直接溃逃了,拖累着刚刚赶到的马超和张飞,一点刀兵都没有动,就跟着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然后作为助战的援兵,雷定亲率万余氐人士卒冲击下辩城池,一样是被曹洪和张既给打了个凄凄惨惨,最后安全的回到雍州的,没有多少人,他自己也从一方霸主,变成了方圆百里的一个小首领。 本来在当初马超带领氐人围攻西凉的时候,雍州的氐人势力就被马超坑的很惨,兴国氐王阿贵因为帮助马超作乱西凉,被杨阜和夏侯渊直接算计到了死都没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白马氐人首领,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方诸侯的杨驹独子杨千万,跟随马超反叛之后,更是随着他驻守冀城,几乎将自己麾下的白马氐人都打空了不说,更是连地盘都丢了,最后沦落到在雍州的地面上流浪的地步,杨千万每次听到马超投奔刘备的时候,都是百感交集,最后干脆也带着残部去投奔了马超,或者说刘玄德。 而在马超离开雍凉之地之后,他们这些氐人就已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阴平氐人首领强端为首的氐人,虽然和马超关系很好,但是因为地势问题,和他们只是说说笑笑的关系,绝不动手。 另一个方面就是以雷定为首的氐人势力,兵强马壮,而是靠近汉中地盘,可以说得上是马超的天然盟友,然后雷定就被他的这个盟友给坑了! 等到雷定回到雍州的时候,手中也只剩下了残败的兵马,看着老对手强端的一脸狞笑,他只能一脸愤恨的将地盘让了出去,然后将那个跟着他一同逃到了雍州的西川大将吴兰都给扔了出去。 最后吴兰让强端抓了个正着,直接被看了脑袋,送到了曹操的桌案前。 这一点,让雷定和马超的关系也成功的破裂了,马超觉得雷定背信弃义,更觉得雷定抛弃了吴兰,最后导致了吴兰的身死,这就让马超在刘备面前很尴尬了。 而雷定也正好不想搭理马超这个蠢到家的盟友,当初明明说好的,是马超本人和雷定联手,说什么这才是强强联合,马超在前,雷定在后,直接打通汉中到雍州的道路,然后马超再度出现在雍州,帮助雷定当真正的雍州王。 结果呢,雷定家底儿都被打光了,马超连个屁都没放,最后出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只剩下狼狈逃窜了。 这种结果让马超和雷定数年都没想过再联系,哪怕汉中之战曹刘双方打的最焦灼时候,马超和曹操都没想过去联系雍州的敌人还有西川的南蛮一族之人。 当然了,具体原因,曹操是因为他不屑于和异族联手,而马超则是因为他抹不开这个面子,不想再去找氐人了,当然,找了估计也不会再有氐人帮助他了。 但是这次不同,当艳姬夫人刘燊的消息通过徐庶传到西川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住了。 他们所有人,包括刘备刘禅父子两个,都忘记了还有两个刘氏的女人在曹家的地盘。 暂且不管她们受了多少苦,也不管小女儿死得多么凄凉,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刘禅多了一起嫡亲姐姐,那么夺嫡这件事情就对益州势力和刘永很不利了。 刘禅毕竟已经有了不少人的支持,现在刘永能够保持稳定不败,一是因为他占了一个嫡子的身份,二是因为益州人士在这个方面很是团结,而荆州方面就很尴尬了,他们总是担心刘禅和那些老臣会卸磨杀驴。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刘禅的嫡亲姐姐,刘禅完全可以通过联姻的手段,将他和荆州势力牢牢的联系在一起,这样的话,益州势力想要再做些什么可就不方便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嫡亲姐姐还代表着更多的资源,在校事府任职,不管她凭借的什么,不管名声如何,就这一点,她就足够了,再加上自家主公的那个什么仁义之名,就算众人不想,刘玄德也会弥补刘燊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益州势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刘燊或者回到西川的,不管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能现在出现,至少在汉中王世子的位置确定下来之前,她绝对不能出现。 这就是吴家的嫡子吴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益州现在有才能的年轻人不多,要么已经早早的就进入了刘备的眼睛中,要么就是能力还不足,因为年龄或是什么原因而没能在刘备心中挂号的,益州势力不多了。 张家的两个小家伙已经从了军,现在在军中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剩下的就是吴家的,吴家虽然不是益州本土世家,吴家的根在兖州,乃是跟随其父亲吴匡来到益州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吴家也算是做大了。 吴懿的目标太大了,暂且不说,小辈之中也不够威力,最后千挑万选的将吴班这个吴懿的族弟给选了出来,或者说吴班的身份地位也是能够让所有人放心的。 吴班来到雍州之后,并没有急于寻找那个叫刘燊的女人,而是先装作一个游历的世家公子,各种大手大脚的花钱,让自己被一群山贼马匪给盯住了。 结果很明显,虽然吴班是吴家的世家子,虽然他的确是没有怎么上过战场,但是吴班的能力和武力,在整个西川势力都是排的上号的。 所以一群马贼土匪很快就被吴班给收编了,所有敢于反抗他的,都被他用自己的大刀给一刀一个的给剁了。 本来吴班靠着这群山贼马匪已经打下了不小的势力,然后打算就在散关外面将刘燊一举杀了,不但能够给让西川的那些荆州人说不出什么,还能给散关的那些人好看,可以说的上是一举数得了。 前面的事情都很顺利,但是当他开始追击韩龙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们跑向的方向有些不对,特别是越接近散关,越发的让他有些心中不安。 想到了刘燊他们校事府的身份,最后吴班还是决定兵马分开,然后让人带着数百贼寇去追击已经近在咫尺的两人,而他则是带着剩下的人悄悄的藏在了暗处。 最后的结果,果然让他不幸的猜中了,一次埋伏,足足数百名贼寇就直接下了黄泉,然而他的目标,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看到自己的麾下被人无情的屠戮,吴班非但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有些开心的感觉,并不是他冷血无情或是其他的什么意思,而是因为吴班终于将刘燊的底牌探出来了。 不管散关的守将是因为谁,是凭什么愿意帮助他们两个校事府的探子,但是这一次就会是极限了,若是散关的人再出手的话,那么这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同样的,吴班看着散关守军埋伏的地方,也就知道他们的帮助能够有多大了,散关守将不敢离开太远,否则那两个家伙哪里会逃窜的这般的狼狈和惊险。 发现了这一点的吴班变得开心了,他没有再次着急对他们进行围攻,而是选择了跟随和包抄,务必要保证将他们两个校事府的探子,一举围杀在雍州这个地方。 反正自从夏侯渊死去之后,雍凉之地几乎是拖离了曹氏的掌控了,张既威望的确是足够,但是他那赤.裸裸的寒门身份就让他在雍州完完全全的施展不开。 而没了夏侯渊和张既两个人的压制,雍州的豪强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氐人部族势力,可以称得上是疯狂了一般,其中阴平的强端仗着自己在汉中之战中有些微功,然后不断的扩充自己的势力。 然后另外的雷定也在不断的恢复着自己的力量,在雍州,除了半致仕状态下的张既还有些许威望之外,剩下的人,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进城太守苏则倒是有本事,将军郝昭,魏平也算的上是一时之良将,但是进城地理位置特殊,不但要应对雍州的事情,西凉隔三差五的闹腾也是让他头痛不已。 所以,其实在曹操去世之后,很多人认为曹家没有希望了并非是真的不怀好意或者是有人推波助澜,在某种情况下,这些年,北方势力确实是有些分崩离析的意思。 之前已经说过的青州和徐州两个地方,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徐州刺史臧霸几乎算得上是徐州王了,老朋友张辽不但年纪大了,而且也实在是不想擅自和他开打。 在曹操的默许之下,徐州和青州两个地方的势力已经算是半割裂状态了,而朝廷中现在的那群世家中人,要么对于臧霸也是束手无策,要么就是劝说曹操用暴力直接解决,更有甚者,在权衡利弊之后,甚至决定了放过臧霸,大有一副养寇自重的意思。 (ps:关于曹操末年时候,北方的局势笔者并不是在胡说,曹操在晚年的时候,几乎是向世家妥协了,寒门子弟不断的被他摒弃,不断的被他逼着或隐退,或离开,或是干脆就杀了。 但是世家办事却是太过于看重自己的利弊了,他并不在乎什么曹家,什么魏公国,什么大汉,他只在乎自己的世家,所以臧霸在得到徐州刺史的时候,开始还是很老实听话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徐州的掌控却是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在孙观在青州刺史这个任上死去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代替孙观开始了对青州的管理,后面更是将孙观的儿子一手捧到了青州刺史的位置上。 要知道,徐州和青州这两个地方不同其他,青州兵那是曹操起家的地方,民风彪悍异常不说,徐州的丹阳精兵那更是举世闻名的一只军队,丹阳也是天下数得着的募兵之地,当初大汉南北军都是以丹阳兵为主的。 在诸侯争霸时期,小军图作战暂且不说,大军团作战,如果不算统帅的话,也就是董卓的西凉铁骑敢和陶谦的丹阳大军掰掰手腕子,剩下的所有诸侯麾下的士卒,几乎都是垃圾,当然了,那也是因为江东当初不出手。 所以当臧霸手中握着徐州和青州之后,他就已经算是脱离曹操的控制了,但是臧霸十分的聪明,暂且不说别的,他没有听调不听宣,也没有对曹操有任何的阳奉阴违或者不尊重的举动,可以说说话办事没有一点的毛病。 但是臧霸就是不交兵权,他 的手中永远有着足够的大军在严守青徐二州,保证就算他出现在曹操的面前,都没有人敢对他做什么,毕竟若是这两个州真的闹出点什么事儿来,江东和刘备就敢一举将中原拦腰斩断。 而不说青徐二州之后,西北的雍凉之地也是乱七八糟的,原本负责雍州的雍州刺史张既在世家的打击之下,直接跟着曹洪去了汉中,然后虽然功劳不小却是没有得到嘉奖,反而直接进入了半归隐状态。 而更加偏远的凉州,在和雍州合并成了雍州之后,他这个雍州刺史反而变得有些有名无实了起来,整个雍州被雍州的世家,还有氐人,豪强和各路山贼马匪已经瓜分完了。 西凉因为中间隔着雍州本土,直接和中原断绝了,西域的丝绸之路已经断了很久就不说了,张掖四郡几乎是一年闹腾四回,春夏秋冬四个季度场场不落下,称得上英雄。 幽州爆发的乌桓之乱若不是曹彰能打,恐怕就连幽州也完蛋了,并州塞外的鲜卑人,三个势力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曹操咋汉中大战的时候,整个人是被中原各个势力扯着走的,否则凭借他曹氏的底蕴,不可能耗不过刚刚得到西川的刘备。 而许都的刘协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自己能够再在这个位置的时间也不多了,越发的不要底线了,只要是能够给曹家添乱,他这时候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邺城的魏讽纠集了一帮山贼土匪就冲击邺城。 许都周边的贼寇在关羽打下于禁的时候,直接都快要冲到许都城下了,孙狼到最后都是一个失踪,生死不明,荆州刺史胡修和南乡太守傅方更是直接投降关羽了,可以说曹氏麾下的诸多州郡,在曹丕接手的时候,那就是一团乱麻。) 言归正传,吴班在第二次截杀失败之后,他不管自己想法是什么,也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他如果还想完成益州那群人交给他的任务的话,就必须要听马超的,去联合雍州的地头蛇,氐人势力。 所以,吴班来到了这个山谷,因为这里有他唯一能够找到的氐人朋友,雷定。 雷定为了能够再次恢复势力,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老巢特别远,也算是给那些逃回来的族人一个找到自己的机会,在积蓄实力的同时,也在积极的联络盟友,雍州现在敢和他一起抵抗强端的已经没有了,但是别的地方有啊。 雷定当初是因为帮助刘玄德打汉中才实力大损的,虽然他不想搭理马孟起那个憨货了,但是他却不能和汉中断了联系,若是他此时和汉中断了联系的话,他就真的没有机会再次崛起了。 所以在吴班出川之前,彭永年那个满脸都是刻薄的家伙去了一趟临沮,找到了马超然后通过马超联系到了投靠他的杨千万。 再从杨千万那里找到了雷定现在的驻扎之地,当然,还顺带要了一封杨千万的手书,虽然当初杨千万和雷定也算得上是仇家,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再说了,现在两个人也算得上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了。 此时吴班被李鍪在密林子来给一顿收拾,他麾下的这群贼寇别说现在已经跑的跑逃的逃,就算还能留下的也是已经丧了胆,成天就知道和吴班说一句话,那就是让他不要自误,小心触怒了邪神。 无奈之下,吴班只能揣着怀里的信笺,然后找到雷定的藏身之处,准备寻求这位曾今的霸主,现在的地头蛇来好生请教一番。 见到了雷定,吴班也没有寒暄废话的习惯,直接将自己该说的能说的一股脑的告诉了雷定,然后将杨千万的手书也送给了雷定,告诉他,这是来自西川的友谊,如果这次他能够帮忙的话,这件事一旦成了,那么日后,西川一定会帮助他,再次在雍州立足。 雷定看着手中杨千万给自己的信帛,其实这信帛也没什么多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一些家常,杨千万就是告诉雷定自己在汉中王刘玄德麾下过得还算不错,没有卸磨杀驴,他们也是值得信任的,同时自己的麾下也慢慢得到了扩大。 “杨千万那厮和某家可不一样,虽然我们现在都是实力大损,但是杨千万那厮几乎已经是绝后了,杨家现在小辈之中就剩下他一个小孙子还在世上了,所以他杨千万是生是死也都看开了。 但是某家可不一样,某家虽然现在兵马不齐,但是好歹当初也是有着七部人马的大当家,大头领,就算现在虎落平阳,那也不是等闲之人能够欺辱的,最重要的是,某家膝下还有孩子!” 吴班看着雷定啰里啰嗦的说了这么半天,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禁感觉十分的头痛,“雷定头领,某家当然知道您当年的丰功伟绩和伟岸的身姿,汉中王更是记得您当年援手之恩,但是您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老夫不敢和你们西川的人在一起赌命!”雷定直接冷哼了一声,“当初说好的围攻下辩,然后一举打通汉中到雍州的道路,再之后帮我某家一举成为雍州下一任的氐人之王!” 雷定说的这些话,吴班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还知道最后雷定让他们坑的很惨,或者说让吴兰那个蠢货坑的很惨,也难怪最后吴兰好不容易跑到了雍州,结果还被雷定卖给了老对头! 不过雷定此时将此事给提了出来,这就有一些打吴班的脸了,甚至可以说在当着吴班的面,打所有益州和汉中势力的脸,甚至就是再打刚刚当上汉中王刘玄德的脸。 果然,吴班听到雷定的话之后,脸色顿时被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看着一脸狂傲的雷定,吴班的眼中全是怒火,虽然他是世家之人,更是代表着益州世家的世家子弟,但是他更加看重的是刘玄德,因为他是真的把刘玄德当成自己的主公。 他来这里截杀刘玄德的亲生女儿,来这里阻止刘燊的出现,或许说,他为的不是别的,他只是真的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在吴班的心中,或者说在以吴家为首的那些益州世家的心中。 他们心中这么做也都是在为刘玄德好,也是在为这个新生的势力好,在他们看来,没有人比刘永更加合适当刘玄德的继承人,刘永身后有着全部益州势力的跟随和支持。 而刘禅的身后有的只是一群年老体弱的老臣还有一些居无定所的荆州之人,这实力的差距几乎可以说不用看就能发现。 再说性格方面,刘永虽然年幼,但是在其母亲和母族的指教之下,已经逐渐的有了一些王者风范,特别是在性格坚毅这方面,他可是十分优异且良好的。 在对比一下刘禅这个长子,从小就颠沛流离的生活,非但没有让他变得更加的坚毅不拔,反而是让他别的有些软弱可欺,而且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是,他不同武艺! 作为汉中王的世子,居然不通武艺,这件事简直是让人笑话! 所以在吴班这些益州势力的人心中,他们支持的汉中王世子刘永,才是最为合适的,而支持刘禅的这群人,那些老臣是因为真的在乎他们的这个侄子所以才这么拼命的支持刘禅,但是荆州人呢,他们支持刘禅完全是因为刘禅的性格软弱客气,所以才想要让刘禅当继承人。 吴班这次来到雍州,就是为了刘永,但是也可以觉得说,就是为了汉中王刘玄德,为了他们忠诚的汉中王势力。 所以,当雷定说道这种侮辱汉中王的话语的时候,吴班的脸色才会变得这般难看,甚至可以说几乎直接翻脸也不为过。 “雷定首领,有些话能够说,但是有些话不能够说,若是你再敢说这种不走脑子的话,小心某家直接将你的脑袋摘下来!”吴班丝毫不在意现在是在雷定的地盘,也丝毫不在意,仿佛是雷定只要再敢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他就让这个家伙血溅三尺! “吴班将军!”雷定也是常年杀人见血的老一辈人物了,哪里会被这么一个在他看来,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家伙的,“你先看清你现在在哪里再说吧,若是你这个家伙再敢出言不逊,你信不信某家现在就让你被砍成肉泥?” “那就试试?”吴班说完话之后,竟然再次往前走了两步,用胸口顶着前面那氐人的刀尖,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大有一种,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动手的意思。 看着这个仿佛没有任何畏惧的家伙,雷定突然将暴怒的眼神慢慢的平复了下去,最后甚至变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子,某家刚刚不就是说了一些往事么?哪里有那么严重!” 说话的时候,还顺带让自己的麾下将手中的刀枪都收了回去,同时自己已走到了吴班的面前,浑然不怕他手中的长刀,然后一把握住了吴班的臂膀,“小子,还不将你手中的家伙收起来么?怎么?难不成杨千万让你小子来某家这里,就是让你来亮家伙的么?” 看着哈哈大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雷定,吴班虽然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但是还是顺从的将手中的长刀给收了起来。 “雷首领,某家也是汉中王麾下之将,我们汉人有句话,叫住君辱臣死,所以还望雷首领见谅!” 雷定摆了摆手,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十分豪放的说道,“某家刚刚的意思只是想要和吴将军好生商量一番,毕竟某家现在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若是再随便因为交情而为了谁动手,那么恐怕很快,这雍州就再也没有某家的生存之地了,吴将军说呢?” 雷定将语气放的轻松下来,态度也变得很是温和了,这样子之后,吴班反而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当初那件事,千不对万不对,都是吴兰的错误,这是不可改变的事情,不说其他,就说吴兰为了抢攻,生生将大军变成了三个部分,还不等援兵到来,率先发动攻击,连累众人将下辩给放弃了,这本就是大错。 不说别的,就单单这么一件事,汉中王刘备都差点摔了桌子,本来大家的意思是先行攻打下辩,将雍州和汉中的道路打通之后,然后将马超这头饿虎给放出去。 有了马超的雍州会十分的精彩,同时会不断的威胁着关中,迫使曹操必须将汉中放弃,这样刘玄德才能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同时也能够尽快的回转荆州,将所有的地盘连成一条线。 结果吴兰为了抢攻,生生的将最重要的一步给走错了,否则一个小小的下辩,哪里需要张飞和马超两个大将亲自出马,这也太看得起曹洪这位将军了,便是夏侯渊本人都没有这份儿殊荣啊。 结果呢,吴兰的这次失误,别说雷定一直耿耿于怀,他难不成觉得汉中王刘玄德的心中就好受么? 下辩是什么地方,那种地方他之所以要将张飞和马超派出去就是因为连接着雍州,特别是马超,这个和当年吕布相比都犹有过之的家伙,刘玄德将他收回去都很不容易,现在居然还要将他给放出去,这是多大的勇气。 因为诸葛亮和法孝直当初给他的那个目标这的太诱惑了,一举攻克下辩,然后让马超带人直接杀入雍凉,将雍凉搅得一乱糟的同时,然后将汉中和雍州的路断了,逼得汉中曹军只能依靠关中。 然后在让赵云冲出西川,凭着赵云的本事,试图去断了汉中曹营的粮道,逼得曹氏不得不放弃汉中这块宝地,让刘玄德得到一个完整的汉中。 在得到汉中之后,立刻让刘封和孟达兵出上庸,将上庸之路打开之后,关羽攻打宛城,马超在雍凉之地攻打关中,然后刘玄德在汉中给曹孟德施加压力,逼得曹氏放出关中或者荆州其中之一,让刘备麾下所有的势力,都连成一大片。 这个谋划是多么的厉害,多么的重要,说的刘玄德都是心神晃动,忍不住直接出手,直接行险让马超和张飞出手,希望能够一举拿下这半个天下来。 但是吴兰那个家伙将行踪暴露了,还没打下下辩,让所有人都无功而返了不说,甚至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目的,让曹军直接快速的冲进了汉中,就连曹操也是放弃了骄傲,和江东选择了联手。 然后之后不仅仅是汉中之战,更多的还有,江东吕蒙直接偷袭荆南,让荆南数个郡直接就脱离了刘备的掌控,而且还顺带的将曹仁和关羽的仇恨给变得更加尖锐了,让关羽和鲁肃撕破了脸面,真正的变成了腹背受敌。 最后的结果就是,哪怕法孝直联合黄汉升一举斩杀了虎步关右的夏侯渊,张翼德打扮了曹氏大将张合,赵子龙更是奇袭汉水河畔,一把火烧了曹操的粮草,但是他们最后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汉中。 失去了联合雍州的最好的机会,失去了荆南三郡,失去了西川的战争潜力,最后还失去了荆州和关羽,如果说雷定以为吴兰的愚蠢,而实力大损的话,那么刘备就是因为吴兰的愚蠢差点将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吴班将原委和雷定都说完之后,雷定也是一脸的呆滞,他简直不敢相信,就那么一个蠢货,居然会给大汉鼎鼎大名的汉中王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和危险,听完吴班说的话之后,雷定不由的朝着他拱了拱手。 “未曾想到那厮竟然让你们收到了如此的损失!”雷定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不过依旧还是没有松口,“不过咱们一码说一码,当初那个蠢货的确是很蠢,但是现在我等也不能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光凭着一张嘴就如此让我等弟兄卖命!” “雷定首领到底是什么意思?”吴班看着死活是不松口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恼火,“难不成首领还想要某家给您写上几张欠条不成么?某家在西川的信誉倒是不错,但是某家写的欠条,就怕雷首领您不敢相信啊!” 看着颇为恼怒的吴班,雷定却是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哈哈一笑说道,“吴将军说的哪里话,某家又不是什么印子钱,哪里会让您写什么欠条什么的,某家就是想要一个承诺,还有一个信物!” “承诺?信物?”吴班看着雷定,脸上有些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还望首领明示,某家不太懂首领的意思!” “当初下辩一战,不单单让某家实力大损,更是让某家将曹氏得罪了一个干净,那时候下辩城中可是有着雍州刺史张既大人,某家那时候也没有打探清楚,上去就是一阵猛攻,险些伤了张既大人。 如今你们汉中王将汉中拿下了,但是某家却是将曹氏之人得罪干净了,张既那厮一回到雍州别的没有,第一时间就是清算某家,看看某家麾下的这些兄弟,都是被那张既给算计的,这才如斯般的落魄。 某家今日和您说这个,并不是说想要让您给某家等人一个交代什么的,而是希望汉中王能够看在当初我等也是尽心竭力的帮助马超将军和张飞将军攻打下辩的份儿上,能不能给某家一个退路!” “退路?”吴班此时大概是想明白了,他大概是知道这个家伙想要什么了,“你....雷定首领,是不是想着去汉中?” 看到吴班终于领悟到了自己的意思,雷定也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停的点着自己的大脑袋,“将军说的极是,某家正是这个意思,将军有所不知啊,现在雍州虽然乱,但是已经是乱中有序了,再想在雍州成就一番伟业,却是有些困难了!” 说完这句话,雷定还在吴班的面前不断的唉声叹气了起来,大有一副如今日子不好过的意思。 吴班此时也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对方的目的了,这件事情反倒是好办了。 “雷定首领,按理来说,您若是想要带着手下的弟兄族人去我汉中,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雷定首领啊,某家在汉中王麾下不过就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实在是当不得什么大人物,您去汉中没问题,但是保证嘛,某家真的不敢给您!” 说完之后,吴班还十分和善的朝着雷定笑了笑,表现出了一副真的无能为力的样子。 “将军误会了!”雷定却是一把打断了吴班的话,十分豪放的说道,“某家哪里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既然要去汉中王的地界上讨生活,那自然要遵从汉中王定下来的规矩,这一点某家是绝对不会改的。 某家想要的只不过是您,还有您身后的那个家族,给某家的一个承诺,或者说,某家想要投靠您身后的那个家族,这才是重点。” 吴班此时脸色变得更加的犹豫了,倒不是他害怕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对于吴家和一个小小的氐人部落做生意,或者对这个氐人部落多一些帮助或者帮扶,让他更加的繁荣昌盛,这更加的没有问题了。 但是吴班现在却是不敢轻易的答应下来,因为这不单单是一个势力的事情了,还事关自己主公的事情,若是他今日就这么简简单单就将这个条件给答应下来的话,恐怕日后自家的主公也饶不了自己。 “雷定首领,并非是兄弟推脱,主要是这件事,还是让主公做主,那更加好一些!”虽然这话,吴班说的很是客气,但是还是有很浓重的推脱之意,不过雷定听了之后却是没有恼怒,甚至没有任何的不开心。 “吴将军多虑了,某家不是告诉您了么?某家只是想要入驻汉中,但是会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百姓,换句话说,没想再去做什么违法乱纪或者作威作福的事情,某家要的也不是您在仕途上多么向着某家,便是杨千万那厮,现在都是折服在马孟起的麾下,某家有怎么会难为将军! 某家只是想要一个承诺,就是某家去了汉中,不会收到什么其他人的责难或者被什么人清算,毕竟当初那个吴兰,最后可是死在了某家的地盘上的!” 吴班听到这里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若是其他的他恐怕还要考虑考虑,但是,若是雷定害怕有人因为吴兰而为难于他,那简直就是可笑,刚刚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吴兰那个蠢货这是死了,若他没有死,刘备一定会让他最后生不如死。 “雷首领,若是如此的话,那我等现在就可以击掌为誓,若是他日,您雷首领带着麾下的氐人部族去了我汉中王的地方,定然不会有人因为过往之事而为难于您,若是有,某家二话不说,定然为您出头!” 吴班说完之后还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大有一种真的要和他击掌为誓的意思。 雷定看到这一幕也是十分的开心,也同样将手掌伸了出来,同时嘴里大声说道。 “吴将军既然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地地步,那么吴将军想要某家办什么事情,大可以直接说便是,某家但凡有一句谎言来搪塞,那便是真的不为人子!” 说完之后,雷定的大手朝着吴班举起的手掌猛地拍了三次,然后正式的和他击掌为誓,互相约定! 再之后,雷定并没有和吴班那般着急的出去寻找目标,就算雷定现在已经势力大损了,那也是雍州地面上有名的地头蛇,想要找到这么一个家伙还是不算难的。 雷定只是将自己想要找的人的各种特征放了出去,然后就拉着吴班前去喝酒了,还告诉吴班,好生吃肉喝酒,喝醉了晚上就好生休息一晚,等到睡醒了,人也就找到了。 虽然吴班颇有些不相信的意思,但是最后还是拗不过雷定的拉扯,被雷定给拉到了内堂,开始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光。 此时阴平郡郡城之中,一瘸一拐的韩龙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你说你这个傻婆娘,都到郡城了还不找一个好点的客栈,住的客栈这般偏远,让某家找地方这般的费劲!”韩龙嘴里不停的说着艳姬夫人的坏话,同时伸手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谁呀!”就在韩龙敲响木门之后不久,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很不耐烦的声音,“这大晚上的不睡觉,瞎折腾什么,找死不成么?” 里面这充满了乡音和暴躁的话让韩龙不由的一愣,他在辽东也生活过一阵子,他一直觉得这大汉众多州郡之中,辽东人的脾气应该是最为直爽也最为暴躁的,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 但是他今儿在阴平算是开了眼了,听刚刚这说话的语气,可不是什么没睡醒起床气什么的,纯粹就是一句正常的话,甚至韩龙都没有从里面听到什么戾气,仿佛他们这种语气说话是正常不过的一样。 “某家游方之人,前来拜会主人!”韩龙说话倒是没有不客气,十分和气的开口,不过也没有直接亮明身份,“还烦请看一下门,某家和这里的主人也算是有些渊源!” 本来里面已经停下的脚步声,听到这后半句了,才再次响了起来,然后很快,大门就“吱呀”一声的从里面打开了,也不怕这外面的是什么不轨之徒一样。 韩龙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一脸笑意的仆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个不错的笑容,朝着那人和气的拱了拱手,“某家是从洛阳来的,前来拜会此间的主人,还请通报一声!” 那仆役看了看韩龙,盯着他看了半天之后,不由的冷哼一声,“可有什么信物么?” “没有信物,您就说,某家乃是洛阳来的就行!” 听到没有信物,那仆役脸色猛地变了一下,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眼睛也变得有了些笑意,朝着韩龙也拱手说道,“小兄弟暂且在这里等等某家,某家这就前去通禀!” “麻烦了!” “哎呦,客气了!”仆役露出了半个微笑,然后将大门轻轻的掩上,快步的离去了。 刚刚门子听到韩龙说没有信物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心神晃动了,像他们这种高门大户,每日前来拜会的自然是不会少的,也有打着各种名义来这个攀交情的,所以一本分成两大种情况。 一种就是有信物的,这种人看似和此间的主人交情好,但是实际算起来反倒是生疏,想要进门还需要信物,那只能是常年没有见面的,或者说是故人之后这两种情况。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不值得他们现在就多做笑脸,就算家中的主人看重这份儿交情,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了。 但是这第二种情况可就不同了,第二种是说没有任何的信物,这就有说法了,没有信物找上门来的,一般来说会分三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一天十二个时辰,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当然了,这家的主人也不拿他当外人,这是仆役眼中的爷。 第二种就是有着过硬的后台或者过人的本事的,这种人要么是找主人家有事,要么是寻求一个机会,不过这大晚上出现的,还真就是找主人家有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当然了,这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这个家伙纯粹就是个骗子,不过这种人不是没有,而是太小看这种人家的门子仆役了,他们这些人的眼睛每日看到的,听到的已经不是用多少来形容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气度,就算不敢说全都能看准,也能摸出来个八九成。 所以当仆役看到韩龙虽然走路时候腿脚不太方便,但是他身上的这种气度却是再也无法伪装出来的,所以干脆就点了点头,明白了他这个家伙是什么个情况,也不啰嗦,赶紧进去禀报。 果不其然,韩龙并没有在外面等太久就看到那扇大门再次打开了。 刚刚那个前去报信的仆役再次出现在韩龙的面前,然后脸色露出了更和善的笑容,“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那仆役说完之后,便带头往前领路,为了照顾韩龙行动不便,还专门放慢了自己行动的速度,同时一路上不停地和韩龙说着闲话,虽然这些话大多数都是赞美和夸赞,但是韩龙还是听出来了浓浓的打探意味。 不过这个仆役再怎么激灵,也别想从韩龙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反而是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很多,最后反应过来的仆役更是一脸尴尬的将自己的嘴闭上了,然后沉默的在前面领路。 当两人到达正厅的时候,此时这间院落的主人已经更衣好了,正在端坐在主座之上,大厅之中灯火通明,看得出来,这间主人对韩龙也是十分的重视的。 “韩龙见过长者!”韩龙走进正厅之后没有说别的,倒是先很恭敬的给主人行了一个礼,表达出自己的郑重。 “这位先生免礼!”主人家是一个岁数不算大的中年人,长得也是很是雄壮威武,但是穿着的却是一身儒士袍,虽然他打扮的很是端正,身子也是很干净,但是看上去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这位先生,还望某家有些眼拙,不知道您是哪位,某家貌似是没有怎么见过阁下,刚刚下人来报,说您是洛阳而来,某家好像也没有什么洛阳的朋友啊!” 看着笑嘻嘻的主人家,韩龙的脸上也带出来了一抹微笑。 “长者的确是未曾见过某家!当然,某家也未曾见过长者!” “那...这位先生您来此,到底是有什么意思?或者说,您是什么人物不成?” 韩龙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巧的腰牌,拿在手中给那主人看着,同时再次说了一句,“校事府韩龙,见过强端首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雍州战事 强端,氐人头领之一,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强端也和雷定等人一样,都是氐人的首领,或者说,都是氐人之王的继承者,当初氐人的王者,兴国之王阿贵随着马超起义,然后在起义初期就直接和马超汇合在了一起,可以说得上是,马超的忠实盟友。 但是马超身上的坑队友体质可以说在阿贵的身上表现的十分优秀,在马超第一次起兵的时候,因为最主要的兵力都是来源于金城韩遂还有雍州的各路诸侯,对于这个氐人兴国之王并不算多么的重视。 所以,阿贵运气好逃了一条性命,没有在第一次马超反叛的时候陷进去的太深,所以几乎是保全了自己的势力成功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虽然为马超赶到了可惜,但是也有些幸运。 然后也正式因为如此,马超在被韩遂和曹操联手击败之后,直接逃到了雍州敌人的地盘,然后躲进了氐人的地盘之中,想着能够有机会再次东山再起,同时许都的叛乱也让曹孟德不得不放过他一条活路,只留下夏侯渊来镇压雍凉。 而在不久之后,缓过这口气的马超,再次生出了对雍凉之地的欲望,趁着夏侯渊在雍州镇压氐人让氐人多有不满的机会,一举聚集了多个氐人部落直接冲进了西凉之地。 这次跟随他动手的就有阿贵和强端的同族,氐人首领杨千万,然后这次回到了西凉老家,除了氐人的帮助之外,马超还得到了羌人的资助,这一下他的势力更是大增,然后快速的将西凉的耿刺史给清理了出去。 得到了冀城作为根据地的马超势力和威望更是再上一层楼,甚至一度都可以和当初的九曲黄河韩遂还有自己的父亲,伏波将军后裔马腾这两个人相提并论了。 然后夏侯渊得到消息之后不得不放弃雍州之事,再次出兵西凉,去和马超大战,这个时候,氐人之王阿贵再次登场。 或许是氐人已经受够了夏侯渊等人的“压迫”,一怒之下的阿贵带着自己麾下兴国氐人直接冲进了凉州,在夏侯渊之前,早一步来到了冀城,找到了马孟起,和他一起守护城池。 不过氐人的肌肉很发达,杀人很厉害,但是脑子普遍不是很好用,所以在这个情况下,马孟起撞上了夏侯渊,这两个人还算得上是打的如火如荼不分上下,但是留守冀城的阿贵就比较惨了。 西凉杨阜乃是被雍州刺史张既亲自选出来的能臣,不说其他,心机算计可谓是在西凉一流的存在,就凭着阿贵这个倒霉催的家伙,将自己的脑子拿出来都比不上杨阜,更别说,他已经见过了马超,脑子已经消失了的情况下。 马超那里还在坚持,然后他的人就告诉马超,自己的老巢冀城就被人给抄了,自己的家眷都被杨阜给擒下来了。 听到这个噩耗的马超,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夏侯渊,二话不说就冲回了冀城城下,然后他看到的就是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杨阜一脸狞笑的站在城头上,然后身旁是马超足足百余人的家眷子嗣! 当初驻守冀城的阿贵已经不知所踪了,而就在马超的注视下,杨阜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马超被气的吐了血。 “杀!”杨阜那句话只有这么一个字,然后就在马超的面前,将他留在冀城的这些家眷,母亲妻妾以及儿女,无论老幼,全都一个一个的斩杀在了他的面前,一颗颗的首级就掉落在马超的脚下。 这种几乎是断绝自己后路的行为成功的激怒了马超,也成功的让西凉和雍州的所有人都知道马超已经疯了,若是让他攻破了城池,定然是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屠城。 可以说,杨阜的这个动作不但将马超逼疯了,同时也将雍凉所有势力和抵抗着马超的人的后路都断了,发了疯的马超可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顾忌着这个那个,他已经算是绝后了。 最后冀城再次被马超攻破,满城的百姓都被马超屠戮一空,然后杨阜虽然坚持到了夏侯渊出现没有死,但那不是因为他武力超群,而是因为马超要亲自虐杀杨阜这个家伙。 若不是杨阜的命真的足够硬,恐怕就算是夏侯渊来的够快,杨阜也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而真正导致雍凉和马超变成这样的另一个罪魁祸首,兴国氐人之王阿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被杨阜算计之后,先生为了逃避双方的追杀躲藏了一阵子。 等到马超败亡之后,阿贵则是带着自己的残部然后就想着直接从凉州逃回雍州自己的地方,反正现在夏侯渊也被马超给拖了过去,凉州的事情就够他折腾一阵子的了,等到他忙完了,自己在雍州也再次壮大了。 他的想法的确是非常好的,但是他忘了他阿贵能成为氐人之王兴国之王,因为的不是别的,是他在氐人中最强大的势力。 可是现在他在凉州被杨阜算计,被打的大败而回,就算他努力的保全了自己不少的实力,但还是让他损失了不少,所以在他回到雍州之后,并没能如他自己想象的那样,快速的再度崛起恢复势力。 而是引出来了氐人中另外的一个枭雄,强端! 氐人都是崇尚强者的,所以马超经常会出现没脑子的情况这件事,哪怕全天下都知道,氐人仍然总是有人愿意跟着他,就是因为马超武力超群不说,实力更是高绝,所以被氐人所崇拜。 但是强端和大部分的氐人都不同,他不崇敬勇力和武力,他崇敬大汉的文化,作为一个氐人的首领,想的不是如何能够更多的去争取最大的利益或者联络其他的盟友,而是如何能和大汉靠的更近。 所以在所有氐人都在支持马超的时候,他默默的找人去联络了曹操,哪怕他的人在曹操哪里十分的不受欢迎,就连他自己都被曹氏还有中原的那些士子嘲讽了无数次,但是他仍然没有放弃。 所以,杨千万等人实力大损,无奈各地逃窜的时候,强端将自身的实力保存的十分完整,甚至在杨千万失败之后,他还通过将杨千万手下的地盘拿下来,好生的扩充了一番实力。 然后现在氐人之王阿贵再次出现了问题,这种天赐良机,一直心中有着颇大野心的强端怎么可能放过,不说其他的,就凭借他强端也是氐人王族之人,和他阿贵也是正经儿的同族兄弟。 所以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天赐良机,不过强端并不想他的那个死对头雷定一样,直接对阿贵诉诸于武力,而是安安稳稳的和阿贵拉拢关系,同时还打着帮助阿贵抵抗雷定的名义,和阿贵结了盟约。 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将阿贵先卖给了雷定,让他们两个一番血战,之后再次溃逃的阿贵让强端给接走了,这次他将阿贵卖给了正满心怒火的夏侯渊。 夏侯渊看到了西凉的满目疮痍心中自热全都是愤怒的,但是马超都已经跑了,杨阜又是功臣,就算他想杀人平息百姓的怒火也不知道该找到谁去做这件事。 这时候,强端将阿贵推了出来,阿贵,马超的同盟以及铁杆支持者,氐人之王兴国之王,雍州氐人之乱的源头人物,现在雍州乱糟糟的主要出现原因,特别是,他参与了马超的凉州动荡之乱,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这就是上好的替罪羊,上好的靶子啊,夏侯渊想都没想,确定了这个消息是真的之后,直接带着麾下的士卒再一次展现了千里奔袭的技术,将阿贵的老巢给抄了,甚至将阿贵都给抄了! 堂堂氐人兴国之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完成了从败亡到灭亡的全过程,而这里面得利者其实只有一个氐人首领强端。 雷定虽然也收拢了不少阿贵的人手,但是他们中有根源上的问题,不说其他的,雷定是实打实的和阿贵血战了数次,他收拢的那些氐人也好,地盘也好,勉强能够让他不亏本。 可是强端呢,仗着一张嘴,生生的和阿贵差点结成了亲兄弟,最后阿贵势力灭亡之后,他还被当成英雄一样给带到了阿贵残余势力面前,十分顺利的将那些人接收了下去。 可以说,当初杨千万的事情,他实力不够,最后支持了一点汤汤水水,但是阿贵这个大肥肉,几乎是让他一口吞了进去的,而且他还托这件事的福,成功的和曹氏的那些人有了些许交情。 在第三次马超之乱的时候,他再次拒绝了马超的建议,说什么也不和雷定那个家伙联手,最后氐人部族之中,只有一个雷定,纠集了足足七部人马共计万余人冲出了雍州,直接杀向了下辩。 然后结果很明显,从那之后,雍州的地界上,只有一个氐人大首领了,那就是氐人的枭雄,强端! 特别是在下辩之战结束之后,他还顺手将逃到了雍州的吴兰给一刀剁了,将脑袋送给了远处的曹操,让曹操看到了他这个氐人首领的诚意。 而且在最后时刻,他并没有对已经失去了和自己竞争之力的雷定赶尽杀绝,而是将雷定留了下来,甚至是很多当初和雷定一样,和他有过不少仇恨的氐人首领,他都没有对他们计较。 雷定不知道强端为什么会放他一条活路,但是这不妨碍雷定继续积蓄势力,然后想着再次反身,对此强端也是毫不在意,甚至还表现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 当其他的氐人首领,无论势力大小,看到强端并没有着急吞并他们成为下一个氐人之王的时候,也都慢慢放下心来,尤其是看到雷定都能将小日子过的这般滋润,那更是有些肆无忌惮了起来。 对于这些人和他们干的这些事儿,强端知道了也不过就是哈哈一笑罢了,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自己,那么他绝对不会擅自扩张,他就将自己所在的阴平郡以及周边的一些地方牢牢地掌控住也就罢了。 甚至于,强端为了能够更好的学习到大汉的问话,每年甚至每月都会派遣一只商队给中原你的那些家族带上一份儿丰厚的礼品,让他们能够给自己一些中原的知识和学识。 这两年,汉中打的如火如荼,雍州却是风平浪静,甚至是可以说得上是比之中原都要安静,这不得不说这位氐人的新首领,强端首领明白怎么做人,知道怎么做事。 为此,在汉中大战的这三年时间里,曹氏对于雍州的防备也就慢慢的放下了,对于强端的防备也就慢慢放下了,不说其他,便是在这阴平郡城之中,强端都有自己的宅院,并且住的十分安稳自在。 现在一个校事府的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强端的面前,着实是让这大有退隐之势的强端有些不敢相信。 “小兄弟,你是校事府的人?”强端眯着眼睛,慢慢站了起来,并且缓步走到韩龙的面前,将他手中的腰牌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虽然他现在的确是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韩龙说来为何,但是恭谨一些,总归是没有错的。 “校事府都伯,职位不高,或许您还未曾见过某家!”韩龙并不担心强端能够看出什么问题来,或是对他这个校事府的小小都伯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或许雍州的这群氐人还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韩龙却是看懂了他的这一套手法。 强端在韩龙的眼中,他就是啊想要养寇自重罢了,将雷定的性命留下,就是要让朝廷的人看到,他强端没有睚眦必报,也没有打着报仇的名义来整合氐人部族。 任凭那些其他的氐人部族扩充实力,就是为了告诉大汉的朝廷,他对阴平之外的地盘没有兴趣,让他们尽管放心,再加上是不是的送礼,让那群压根不拿正眼看他的世家,也会帮他说上几句好话,这就更加的让他稳如泰山了。 所以在韩龙的眼中,这个枭雄一般的家伙,是不会轻易得罪自己这么一个校事府的都伯的,哪怕这个都伯权利小的可怜,地位低的可怕,但是他绝对不会在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身上出什么问题的。 就这个强端,要么他所图甚大,要么他真的清静无为,羡慕着大汉的繁荣和文化,但是纵观他的这一生,韩龙觉得他所图甚大的可能性要大的多的多。 果然,强端在确定了韩龙的腰牌真伪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士卒的和善笑脸,然后亲自搀扶着韩龙上座,就坐在自己的左手边,可谓是极为的荣耀了。 “来人,给韩先生上美酒,再找一群舞姬前来,某家要和韩先生好生畅谈!”强端学着汉人的语气,说话都努力的变得文绉绉的,虽然在外人眼中依旧是不伦不类,但是韩龙却是看出来,这个家伙真的很用心。 “强端首领,看来平日里没有联系我们大汉的官话啊!”韩龙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嘲讽之意,是实打实的敬佩,“刚刚听到强端首领说话,虽然还颇为生疏,但是却是已经得到了其中三味。” 强端听到韩龙这么说,脸上也是不由的出现了一抹喜色,尤其是他从韩龙嘴里听到的话,没有其他中原人嘴里的那种嘲讽,虽然他也不清楚这算不算夸奖,但是他能够听得出这是真诚。 “哈哈哈,某家学了这么就的汉家官话,小兄弟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和某家说这种话的,哈哈哈!”不断的大笑的强端,仿佛证明着自己是真的非常开心一样,同时最后还低声问了一句,“这个,刚刚你说的其中三味,是什么意思?你们大汉的官话,还有什么味道么?” 韩龙被强端的这句话弄得也是笑了起来,不过却是没有着急给他解释,而是直接举起杯来,朝着强端遥遥一敬,“强端首领,某家再次敬您一杯酒,我大汉就是需要您这样的朋友,在您的带领下,氐人定然能够成为我大汉的忠诚朋友!” 韩龙说完之后,强端更加的开心了起来,甚至一度都忘记问他,刚刚他说的那个什么其中三味是什么意思,连连和他举杯致敬,连连和他相互敬酒,十分的豪爽! 酒过三巡之后,强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气氛也差不多了,便朝着歌姬挥了挥手,让他们这些舞姬退了下去,然后等到这个大厅里面,再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之后,才将目光再次转向了韩龙。 “小兄弟,现在这里也已经没有外人了,你这个时候,来这里找到某家,可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某家做的么?” 韩龙脸上微微一笑,也不再和强端过多的寒暄那些有的没得了,直接朝着强端拱了拱手说道,“强端首领厉害,某家的确是有事相求,而且这事情却也有些不太....不得已,这才来找您这位地头蛇了!” 韩龙说的十分含蓄,不过强端最后眉头皱了半天之后,还是选择听懂了。 强端点了点头,依旧是十分的豪放大气,然后猛地一拍桌案,“小兄弟不要多说了,你就说吧,需要某家帮你们校事府做些什么事情?只要某家能够办到,绝对不会推脱的!” “好,某家再次便多谢强端首领了!”韩龙也是十分开心,大气的将手中的美酒一口而进,然后朝着强端拱了拱手,“不满强端首领说,某家这也是遇到事情了,某家和伴当来到雍州也是有些事情,所以这才没太多的显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结果我等运气不佳,刚刚来到雍州就碰到了之前的麻烦,被人给盯上了,从散关出发之后,就被人一直围追堵截的,差点没给某家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给斩了,这不是没办法了么,逼不得已之下,只能来找强端首领了!” 强端一听,顿时装作一副十分升起的样子,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胸膛,让韩龙快说,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敢这般欺辱他的好朋友,竟然敢在阴平欺负他的朋友,他一定要让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云云的。 最后韩龙才将吴班的体貌特征等等告诉了强端,虽然韩龙并没有和吴班交过手,但是一个在雍州这地方都敢披甲顶盔的家伙,想来也不是一个能够隐藏自身的家伙。 在这种情况下,强端只要真的用心的话,想要查到吴班,并不算多么难,当然了,现在吴班也在让雷定那个家伙查韩龙他们,凭着这两个地头蛇的本事,估计找到双方,都不算多么的困难。 和强端这里将事情都说清之后,一脸微笑的韩龙再次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这一次沿途的仆役对他的态度再次好上三分,仿佛他是自家主人的什么至交好友一般,一路都是恭恭敬敬的。 而等到韩龙离开府邸之后,已经显露出几分醉意盎然的强端突然就清醒过来,然后随意一招手,一名早已在外面等候的氐人就直接跑进了大厅之中,跪在强端的面前。 “刚刚我们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么?” “回大王,都听到了!”那人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说的是首领,而是直接说的是大王,这个词语在别人面前恐怕就会被强端直接活活的打死,但是在他这里,却是欣然受之。 “去查一查!”强端的语气很冷漠,完全没有刚刚和韩龙说话的时候那种豪放之感,“最近像他说的那样,一直对他们校事府的人追杀,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 “诺!” “办事要小心一些,虽然现在雍州一直就没有太平过,但是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雍州动手,还是针对的校事府的人,说明他们也不是什么一般的普通人,记住了,千万莫要露出马脚! 总之,这次办事你就要记住一点,校事府的人我们得罪不得,但是敢于去得罪校事府的人,某家也不想得罪,某家也得罪不起!” “属下明白!”那个氐人护卫应诺一声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想来就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看着那人的离去,强端开始了继续的饮酒,他现在就只需要等待着结果就好了,其他的暂且不说,在阴平以及周边,他强端就是土霸王一般的存在,另外在其他地方,他强端的名号也依旧管用。 将事情查出来十分容易,每天都有人会将近期雍州发生的事情传过来,告诉强端麾下的氐人,但是想要查清里面的内幕,和他们背后之人,的确是需要那么一些时间。 不过时间也的确是需要的不会太久,强端这里酒都还没有喝光,之前出去的那个家伙就再次出现在了大厅之中,跪在了强端的面前。 “回大王,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那氐人护卫低头轻声说道,“的确是有人在散关外截杀行人,不过那些人现在已经被人给在散关外配合散关的守军给埋伏过一次了,损失了数百人。” 刚刚说到这里,强端就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然后双眼仿佛闪过了一道亮光,“你确定是散关的守军埋伏的那些人么?” “回大王,千真万确!”那氐人说的十分肯定,“散关之中本就有我等的人手,当初散关那么大的动作,还是冒险出关,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我们的眼线,句那小子说,当初还是散关的那个守将亲自去的!” 强端听完这些之后,脸色不由的有些郑重了起来,他并不想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这般鲁莽和冲动,他虽然大汉的官话说的不怎么样,但是他对于大汉的其他事情却是了解的很多。 暂且不说别的,校事府的确是位置特殊,校事府的探子也的确是有见官大一级的习俗,但是这可不是说校事府的人出来就是什么大人物,刚刚韩龙可是说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都伯,都伯在军中别说人物,就连个芝麻绿豆的官都不算! 就算他是校事府的都伯,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就算他身上有任务也一样,别说调动散关的守军守将了,便是他来到了雍州,若是不来找他强端,其他的什么人,哪怕是个县令恐怕都会对他熟视无睹。 自古朝堂上都不缺乏什么奸臣奸佞,但是一个小小的都伯,连他们想要担心的资格都不配! 所以说,散关守将为了那个家伙去埋伏那群贼寇,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个校事府的人就是散关的人,目的就是那群贼寇,不过这种可能性比当初光武皇帝召唤陨石还困难! 毕竟散关的人不是傻子,更不可能是闲的没事情做,不说别的,他们若是真的这么闲得慌,专门派人去雍州,也不可能只是为了那区区几百名的贼寇性命,擅自出兵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若是不是因为这个,那么剩下的那个可能可就有意思了。 一个校事府的都伯,却是能够劳烦的动散关的守将和守军为他出兵,这除了官职之外,或者说是他的身份更加的特殊。 就比如说,曹家的子嗣,就算再无能,给他的官职就算再小,也不是一般二般的那种小将领可以比得了的,所以说,除非这个叫做韩龙的家伙在校事府的身份,或者说在某个地方的身份,不仅仅是一名都伯。 “双方的身份都查清了么?”强端将手中的酒樽放在了桌案上,他开始对这些人感兴趣了。 “回大王!”那氐人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布帛,然后双手一伸,将布帛呈献给了强端,“被截杀之人,有人在散关外听到了乃是洛阳校事府的人马,而那群贼寇,本来只是雍州境内的一群山贼马匪罢了,近期他们被人给集合到了一起,这才显得颇有些声势!” “被人整合?”强端用手指敲打着桌案,嘴角带出一抹微笑,“是我那小兄弟说的那个成天披甲的将军?” “回大王,正是那人!”氐人护卫也跟着笑了一声,“说来也好笑,那人初来雍州就一副大手大脚,各种花销,很快就就被这雍州的各路豪杰给盯上了,然后当他们围住那个家伙的时候,还真的以为自己抓到了什么大肥羊。 结果那家伙武艺的确高超,硬碰硬的将数名贼寇的首领斩落马下,之后更是几次冲锋就将他们打散击溃,最后成功的将他们这群贼寇聚拢在自己的麾下!” “他有多少人?”对于吴班的英雄事迹他并不感兴趣,强端更想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有多少人,为了帮助那个莫名其妙的校事府都伯,值不值当的付出那么大! “大王放心!”那氐人的护卫满脸都是轻松,仿佛毫不在意,“那个家伙先是被散关的守将一次麻烦将麾下的贼寇折损了过半之多,然后又一次咋某处密林之中,他们好像再次遇到了什么。 不过这件事我们打听出来的却是有些问题,他们说不清自己在密林之中遇到了什么,只是不停的说,里面有邪神作祟,什么有恶灵在找他们索命一类的胡话,还有很多人,甚至都不清楚了!” 强端慢慢的听着他说话,手指不断的捻着那护卫递过来的布帛,看着上面的消息,还有那个将领的画像。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有!”那护卫沉声说道,“还有两件事情非常不对,第一,某家再去探查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一批人马也在打听这件事,不过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校事府的那位先生,还有一位小姐! 第二件事,那位将领,我们查出来的时候,好像不是雍州人士,只查到了他是从汉中偷走小路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不是汉中之人,倒是不能确定!另外,这个家伙,好像有办法联系到雷定,某家打探的时候,发现了雷定的人马! 同时,也是因为雷定的人马,某家才发现也有人再找这件事的来由,包括有人在探查校事府之人的行踪,不过这打探消息的人和雷定麾下的人马是不是一个人,某家就不知道了。” 强端听完这些之后,确定这个家伙的确是没有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了,这才慢慢的将自己的胳膊放到桌案上,缓缓的闭上眼,将刚刚自己听到的事情都消化消化。 “汉中过来的,要么是汉中的人,要么就是西川的!”强端慢慢的分析着那些人,“能够和雷定那个蠢货搭上关系,你曾今听说过,雷定那个莽夫和汉中你的什么人物有关系么?或者,他认识汉中的氐人部族?” 那名氐人护卫仔细的想了半天,然后猛地一个击掌,然后说道,“有!” “嗯?”这次强端是真的愣了一下,他是真不知道雷定还有这重关系呢,“他和汉中什么人认识?” “马孟起!”那氐人护卫猛地一拍巴掌,大有一副灵光乍现的感觉,“当初马孟起从雍州离开,据说还和那位雷定统领好生畅聊过一番,想要带着雍州的氐人部族一起走,其中就有雷定,不过是因为道路不通,最后才放弃的。” 那氐人的护卫说的十分认真,还不停的指指点点,仿佛自己被自己说的话给弄得通透了一般,完全没有看到强端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了。 “你如果再敢放这个屁,某家现在刘将你给剁了,然后送给雷定让他用来喂狗!”强端满脸都是无奈,不断的朝着外面挥挥手,“赶紧从某家那里滚蛋,别在这里给某家嘚瑟个没完没了的,快点滚蛋!” 说完之后,强端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马孟起那个家伙估计是不会再和雷定那个莽夫,不过马孟起不会联系雷定那个家伙,但是他身边却是有可能有一个家伙....” 在这里,这位强端首领也终于想到了一个他之前忘得干干净净的一个家伙,他的同宗同族,氐人首领之一,杨千万! “来人!”想到这里之后,强端猛地一拍桌子,然后朝着门外大喊一声,刚刚那个才滚出去的家伙,再次滚了进来。 “杨千万的消息呢?将所有有关杨千万的消息都告诉某家!”强端一声令下,那侍卫就忙不迭的冲了出去,杨千万的消息可不比其他的,他可是已经离开许久了,想要找到他的消息,可是很费时间的。 这次侍卫去的时间稍稍久远了一些,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抱着很多的竹简,不但厚重,而且还多! “你抱着一堆什么东西?”强端看着这一大捆竹简,脑子都有些懵了,他的确是喜欢大汉的事情,但是他唯独不喜欢看大汉的这些竹简,太多太杂了,而且还不好看,他喜欢听! “杨千万首领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想要找他的消息也比较多比较杂,这些都是他的消息,从他出声到他离开雍州所有的!”那侍卫说完之后还将竹简往强端面前一方,一脸的笑容。 “从出生....”强端伸出大手,轻轻的拍打着这一堆的竹简文娟,“到他离开雍州?” “正是!”那侍卫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某家刚刚已经确定过了,从杨千万首领出生到他离开雍州,去汉中投奔马超将军,这其中所有和他有关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呼~”强端猛地长出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复一些,“那有没有那杨千万离开雍州之后的消息?某家想要的是他去了汉中那边之后,传来的消息!” “呃...大王恕罪,这个的确是没有,听闻杨千万投奔了马孟起,后来一直在马超麾下听令,已经数年之久了,一直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传来,想来杨千万在那边,也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大人物吧。” 强端无奈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对此他也只能再次挥挥手了,“去派人将雷定那个家伙给某家盯紧了,然后将你们查到的消息,都给那位校事府来的韩先生一份儿,算是我氐人部族给他的友谊,这种大人物,多多交好,总归是没有坏处!” 当强端知道了那个什么将军不过就是一个过路财神的时候,便立刻摆明了自己的心态,一个西川或者汉中来的,就算他权势再高那又如何,这里乃是雍州,可不是他们西川或者汉中的地盘,想要在这里撒野,他们终归还是差了不少! “诺!”那护卫听见命令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转身离开,他要赶去客栈,和那位韩先生好生说上一番,跟随了强端多年,或许别的方面他做的不算多么好,但是这为人处世方面,他做的非常好,颇有几分强端的风范。 韩龙一瘸一拐的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梢了,浑身酒气的他,直接从后门走了进去,这客栈开门做生意的,虽然到了打烊的时候,前门就会关上,但是谁也没有规定他们这些客人不能半夜出去,所以专门给这些夜归的客人留了偏门和后门。 回到客栈的韩龙,第一时间就是查看了一番艳姬夫人的房间,确定里面的呼吸声还是那么的平稳没有波动,同时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之后,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开始了休息。 腿脚不好的韩龙并没有着急上床,这么多年的习惯,只要出门在外,他的身边没有自己熟悉且能够让他安心的人,他就不会上床休息,而是在客房内直接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开始了闭目养神。 不过他的休息也没有经历多久,就在他刚刚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之声,声音的确是不大,但是足够将韩龙给惊醒了。 “哪位!”韩龙声音不大,也只是足够外面的人能够听清罢了,同时身上的短刀出现在自己的手中,双腿前驱,微微拱起身子,随时可以冲出去的样子。 “某家乃是强端大人的麾下,求见韩先生!”外面那个侍卫轻声说道,虽然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瞒着其他人,不过还是本能一般的将自己说话的声音放的很轻,只要里面的韩龙能够听得见即可。 “进来吧!”韩龙这时候才微微放下一点心,然后轻声说道,“门没锁,进来的时候轻一点!” “多谢韩先生!”那侍卫先是给韩龙客气恭谨的道了一声谢,这才慢慢推开门,慢慢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也没有举目四望,而是直接走到了房间中的床榻旁,直接恭谨的拱手行礼,“某家见过韩先生,我家主人让某家告诉韩先生一些消息。” 那侍卫说完之后就一直在那里行礼等待着床榻之上的回话,但是.....等待了许久,床榻上一丁点声音都没传来。 “韩先生,某家乃是强端首领的麾下,强端首领有些事情想让某家告诉您,您有没有....”那侍卫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他的后面传出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某家在这里,你对着一张床板干什么呢?”韩龙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沙哑,然后从那侍卫的身后猛地传出来,让他不由的被吓了一大跳,当那侍卫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韩龙就这么静悄悄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更是一下子就被冷汗给通透了。 “韩....韩先生?”那护卫看着冷冰冰静悄悄的韩龙,不由的自己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尴尬的微笑,“某家乃是...乃是...” “行了,别废话了!”韩龙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做到了床榻上,后背依着床梆,一条腿放在了床上,握着短刀的手也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强端大人让你告诉某家什么消息?” 那护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将之前和强端说的那些话再次一字不落的给这位校事府来的韩先生说了一遍,林林总总,事无巨细的。 “就只有这些么?”韩龙听完这些消息之后,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说了这么多,你只告诉了某家,那个人是西川或者汉中来的,你只告诉了某家,还有人在寻找某家,之后呢,我们应该如何?” “呃...强端大人没有说这些,只是让某家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韩先生,至于我等应该如何,我想您和强端大人两个人应该会有你们的打算,这就不是某家能够做主的了!” 韩龙看着这个侍卫,突然笑了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们这个强端大人啊,还真是够不客气的,明明有了想法,还非要折腾你这个侍卫一趟,顺带还来打搅某家睡觉!” “嘿嘿,嘿嘿。”面对韩龙的这些说辞,那名侍卫不过就是不停的傻笑,仿佛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这些事情,他真的不能做主,“您和强端大人一定已经有了想法,某家不过就是听令行事罢了!” “行了,你赶紧走吧!”韩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某家趁着还有时间,所以想要在多睡上一会儿,这位兄台,您就自己慢走不送了。” “嘿嘿,嘿嘿。”那侍卫继续傻笑了两声之后,朝着韩龙拱了拱手,然后慢慢推了出去,走出去的同时,还将房门仔细的关好。 等到那个侍卫离开之后,韩龙这才将眼睛再次睁开,嘴角带出一抹微笑,“西川来的,还真是有意思,他们狩猎,某家乃是猎物,但是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说完之后,韩龙二话不说,直接躺在了床上,眼睛直接闭上了。 不过随着韩龙慢慢变得沉稳的呼吸,他手中的短刀也一直在指尖上摇摇晃晃的,可就是不掉落下来,一直这么在手尖儿上晃动,同时一条腿也一直半弯曲着。 直到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房间中,韩龙睁开自己的眼睛,短刀才再次被他握进了手中,那条弯曲了一整夜的腿也才放平,然后一脚塌在了地上并且将他带了起来。 打开窗户,看着初生的朝阳,朝着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雍州多牛马,平素里这空气中总是伴随着很多不好的味道,若是猛地大吸一口气,很容易将自己弄得吐了,但是现在,在这个清晨,韩龙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气,但是却是没有闻到那些所谓的异味,而是淡淡的清香。 雍州多牛马,多荒野,也多草地密林,清晨,所有的美好都慢慢的升腾了起来,这一口气,仿佛是能够闻到春天一样。 韩龙还没有感觉够雍州的春天和没有,门口就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有锁!”韩龙还是那句话,仿佛对于他来说,不锁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一样。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进来的不是韩龙想象中的客栈伙计,而是已经洗漱干净的艳姬夫人。 大早上的看到这位,韩龙说实话,还是有些吃惊的,“夫人,您这大早上的来某家这里干什么?” 艳姬夫人举了举手中的铜盆还有手臂上的毛巾,“这不是给您韩先生打水洗漱来了么?” 艳姬夫人再次变成了这幅软软糯糯的语气,让韩龙颇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韩龙将铜盆毛巾都接了过来,自己放到桌案上,“夫人有话还是直说了比较好,不必在这里和某家说这些有的没的!” 刚刚艳姬夫人的那一句“韩先生”让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看来是昨天那个家伙出现并没有能够瞒过这位的眼睛,反而让她知道了不少自己的底牌。 “韩先生,不知道您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奴家!”艳姬夫人将毛巾递给了已经洗漱好了的韩龙,“散关上的那些守军守将,已经足够让奴家感觉很吃惊了,没想到,来到了这阴平郡,还能够看到您再此让某家吃惊,不得不说,厉害呀!” 韩龙接过毛巾给自己好好的擦了擦脸,“小子哪里有这么厉害,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昨日来找你的那个家伙,是雍州的氐人吧,听他说话的口音就不是纯粹的汉人,在阴平这个地面上,氐人应该都是那位号称无冕之王的氐人首领强端的吧!” “夫人,若是没有事了,咱们去吃个饭可好?”韩龙不由的哈哈一笑,完全没有回答艳姬夫人的话,“稍后我等还有继续赶路,之后我们还要去西凉,现在这一路上可是不太.安稳的,吃饱了,才有力气!” 艳姬夫人看到韩龙这幅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非但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轻笑一声,微微侧过了半个身子,给韩龙让出了道路,仿佛就像是一个究竟训练的侍女一样。 “艳姬夫人,您可是鼎鼎大名的艳姬夫人,做这种侍女才做的事情,真是太屈才了!”韩龙对于艳姬夫人这幅作态非但没有任何的笑容,反而直接开始了讥讽,“不过虽然艳姬夫人您是真想当这个侍女,但是韩某人却是真不敢接受啊!” “韩先生多虑了!”艳姬夫人这次没有再给韩龙摆脸子,甚至笑容都没有改变,“您既然这么了解奴家,那么奴家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过去,想来您也是十分了解的,这伺候人这种事情,奴家还是十分顺手的!” 韩龙听见这句话微微的停了一下,转过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艳姬夫人一眼,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艳姬夫人,艳姬夫人,还真是一个艳姬夫人啊,小子佩服!” 说完之后的韩龙哈哈一声大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就像他说的,他要去吃点东西,虽然昨天和那位强端首领等同于什么都没有说一样,但是他们却是颇有些心有灵犀的意思,或者说,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艳姬夫人听到韩龙的那些话语之后也是轻轻地笑着,丝毫不多在意,就是亦步亦趋的跟在韩龙后面,竟然真的有一种他是在做韩龙的侍女的意思一样。 两个人随便吃了一些早饭,不得不说,雍州的早饭和雍州这个地方一样,充满了粗狂的意味,甚至在吃饭的事实,韩龙居然看到了一个同样住店的家伙还在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烈酒。 “韩先生!”艳姬夫人看到韩龙的目光之后,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柔声问道,“您是想要喝两杯么?可需要奴家去给您弄上些许酒菜什么的么?” 韩龙手中的竹筷微微一顿,然后摇了摇头,“不必了,夫人不跟着一起吃一点么?” “韩先生先吃,奴家等韩先生吃完之后,奴家再吃!”艳姬夫人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幅做派,不由的让韩龙心中有些冷笑。 “既然艳姬夫人都这么决定了,那某家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夫人自己请随意!”韩龙听见之后便不再多说了,直接开始继续吃了起来,吃的十分开心,虽然那味道却是真心不怎么样。 等到两个人都吃完的时候,时辰也已经是不早了,这次两个人没有再多耽搁,还是那辆驴车,还是他们两个人,不过这次驴车上被铺上了不少的干草和被褥,让韩龙躺上去的时候,变得很舒服。 “韩先生请,奴家为您驾车!”这次艳姬夫人没有再和韩龙再因为驾车这种小事争论,而是很客气的让韩龙先行上车,然后自己主动的开始了驾车的职责。 韩龙这也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躺了上去,大有一种要在驴车上好生补个觉的意思,看的艳姬夫人不由的笑眯眯了起来,这个表情,让偷眼看到的韩龙不由的再次一个激灵。 “韩先生,不知道咱们现在怎么走?”艳姬夫人笑眯眯的说着,语气十分的轻灵,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的背后还有人在追杀他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往金城走么?过金城,走西凉!” “对,原计划不变,继续走金城,速度稍微快一点,距离本来就没有多远,何必让咱们两人在外面耽搁足足两天呢?”韩龙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一副困到不行要睡觉的样子。 艳姬夫人也看出来自己似乎不是很受待见一眼,便自觉地将自己的嘴巴闭上了安心的在给他们两个人驾车,而驴车上的韩龙还是在上面枕着自己的手臂,晃晃悠悠的眯着眼睛。 不算浓烈的阳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让韩龙感觉十分的舒服,再加上最近一直都没有怎么休息好,竟然真的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睡意。 不过就在他即将睡着了的时候,正在驾车的艳姬夫人突然将他给叫醒了,“韩先生,您先不要睡了,咱们好像又被人给盯上了!” 说话的时候,艳姬夫人还偷眼看了看后面再次出现的几个骑着劣马的行人,这次这两个人倒是比较聪明,没有和上次一样,那么不停的跟着早早的就暴露了他们。 不过他们同样很倒霉,因为艳姬夫人现在也不是刚刚进入雍州的时候了,她本来就有很不错的能力,只不过一直困在许都,空有一身本事却是没有办法将他们发挥出来。 不过走出许都之后,尤其是从洛阳活着走出来,进入了雍州,她的那身本事慢慢的开始进入了实践之中,所以两个隐藏的再好的氐人,那也不过就是两个氐人罢了,若是这两个家伙真的能够将她这个校事府的艳姬夫人都给瞒过去了,那他们也太厉害了些,恐怕氐人也就不会是在雍州这里割据猖狂了,恐怕早就冲进关中,为祸天下了! 不过艳姬夫人的担心,在韩龙这里完全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还悠闲的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不过在他再次入睡之前,他还是闷闷的说了一声,“不用管他们,速度稍微快一点,争取天黑之前,能够赶到金城,就算赶不到,也得赶到不远处才好!” 艳姬夫人不知道这个家伙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不过想到他昨天晚上偷跑出去的事情,还有那个莫名其妙来找他的氐人,便将自己的心给放了下来。 当然了,就算她努力的不放下来那又能如何,后面的两个氐人一看就和之前的贼寇不一样,换句话说,在雍州这地界上,多少贼寇在这里都没有氐人这个词儿更加的好用,毕竟单纯的论勇武,汉人的确是差了点事儿。 果然如同艳姬夫人想的那样,就在他们努力的赶路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氐人围了上来,看这规模恐怕不下千人,甚至隐隐的,艳姬夫人再次看到了那个穿着盔甲的男人。 “喂,你这个家伙,真的可以么?”艳姬夫人看这自己周围那个慢慢形成的包围圈,不由的再次有些担心了起来,“他们马上就要冲锋了!” 不过艳姬夫人的担心,换来的只有韩龙的鼾声,不但沉稳,而且爽快的那种鼾声。 “杀!”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吼,顿时将艳姬夫人的心给提了起来,不过就在她要将韩龙给叫醒的时候,突然惊讶的发现了,这声大吼的喊杀声,并不是针对他们两个人! 在包围艳姬夫人和韩龙的氐人身后,突然再次出现了一群氐人,他们穿着和这些人有细微的区别,但是人数更多,冲锋的也更加的勇猛。 或许是身为氐人,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雍州被同样身为氐人的对方突袭,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一般,被快速的冲破了防线,然后直接被分割包围了起来。 本来和吴班一起在后方安静看戏的雷定看到突然出现的这群家伙,脸色顿时变的非常难看了起来,“强端!强端!又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又是强端!” 雷定仿佛是疯狂了一样,抽出腰间的长刀,一副要冲上去和那些氐人拼命一般,但是他最后在考虑了半晌之后,还是恨恨的将长刀给收回了腰间,同时冲着吴班寒声说道,“吴班将军,现在事情您也看到了,恐怕我们的约定要作废了,不管您走不走,某家必须要离开了!” 其实不用雷定这么说,吴班也看到了,他们已经没有希望再在雍州将这两个倒霉的家伙给杀了,不说别的,那些比雷定多上数倍甚至十倍的氐人士卒,他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找到了一股不小的靠山! “雷首领多虑了,我等快走吧!”吴班也不是什么执拗死心眼的人,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自己没辙了,不过幸亏他们不是要去汉中,而是想要去西凉,这倒是给他后面还有机会。 吴班和雷定两个人跑了,然后雷定的部族在他的一声呼啸之下,也赶紧跑了起来,溃败这种事情,他们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 看到包围他们的氐人已经被另外一只氐人给轰走了,艳姬夫人脸色不由松缓了起来,而艳姬夫人没有看到的是,一直在驴车上躺着的韩龙的嘴角也带出了一抹微笑。 和他一样带出微笑的,还有不远处,一个矮丘上的一个将军!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城之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艳姬夫人看来,刚刚就是在这么做,那群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家伙要围杀自己和后面那个家伙,然后在他联合了强端的情况下,直接进行了反杀。 虽然艳姬夫人不知道韩龙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他却是觉得这样做很不错,至少他们两个现在就安全多了! “韩先生,那群人已经被杀散了,您是不是清醒一下!”艳姬夫人看着慢慢走出来的那个一身儒袍的氐人,赶紧伸手拍了拍韩龙,“韩先生,您先醒一醒,韩先生!” 韩龙睁开自己那双迷茫的眼睛,一脸无奈的坐了起来,看向了正在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强端,不由的摇了摇头,“我说这位夫人,咱们就不能让某家好生睡一个舒舒服服的觉么?” “睡觉?”艳姬夫人不由的冷哼了一声,“韩先生刚刚短刀就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掌,您这睡觉呢,还是准备暴起杀人呢?” “这是某家的习惯!”韩龙无奈的哼了一声,然后挥挥手就让艳姬夫人将驴车停了下来,看着慢慢靠近的强端,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艳姬夫人,同时朝着艳姬夫人轻笑了一声,“你说他们是来救咱们的?还是来杀咱们的啊?” 本来一直轻笑的艳姬夫人突然听到这句话,猛地愣住了,然后在扭头看去,突然就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其他的暂且不说,那群氐人已经将之前围杀他们的那群人击溃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着急追击,也没有各自散开,而是依旧呈现半个包围之势,然后刀枪依旧在自己的手中,没有收回刀鞘。 “他们....”艳姬夫人猛地吞了一口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们不是您请来的帮手么?” “某及可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是某家请来的帮手啊!”韩龙没有着急,反而哈哈的一笑,“是夫人您大早上的不睡觉,来某家这里献殷勤,非要说某家有什么秘密!” “那昨天晚上去找你的那个家伙....” “昨天晚上的那个家伙,不过就是告诉某家一些消息,比如之前围杀某家的那个人是哪里来的,他麾下的那些贼寇是从哪里出现的!”韩龙直接将艳姬夫人的话给打断了,“某家也没有说,那是什么帮手啊!” “你这个奸诈的小子!”艳姬夫人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这群家伙看上去,的确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夫人这般利用了某家,某家都不怪罪,不过某家就想要夫人一句话!”韩龙嘴角带出一抹微笑,伸手将艳姬夫人手中的鞭子接了过来,然后亲自架着驴车朝着强端迎了过去。 看着这几乎是自投罗网的行为,艳姬夫人的脸色有些阴沉,“你到底想要什么?” “某家想要一条后路!”韩龙倒也没有客气,而是直接说道,“某家知道,夫人您有一条能够退往汉中的道路,而且应该还是安全的,某家想要这条后路!” “奴家凭什么给你!”艳姬夫人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了,不过这次却也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同时也没有否认什么,不过看她的脸色,也能说明他现在十分的不愉快,“那是奴家的命!” “命在你的手中,你也不用再在这里伪装成这么柔柔弱弱的样子,艳姬夫人您当初在许都之中那名声,某家在校事府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呢!” “让奴家考虑考虑!”艳姬夫人冷哼一声,“不过你现在最好先将咱们的命保住,若是命都没了,恐怕就算奴家想要给你一条后路,你也没办法将这个拿到手!” 韩龙轻轻一笑,看着艳姬夫人却是没有多说话。 刚刚他只不过是想要验证一些事情,现在看来,他验证的还不错。 艳姬夫人果然如同李昊和他说的那样一般,他的确是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后路,或者说是去汉中的路,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现在最吸引韩龙的地方,虽然韩龙说他并不在意什么生死,但是谁也不是说,能活着就非得去找死。 另外,他最重要的就是,想要验证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条路到底在那里,因为之前韩龙说要去西凉的时候,艳姬夫人并没有任何的反对,或者说有任何的暗示和动作阻止这件事! 所以,韩龙有过一种怀疑,这个艳姬夫人到底有没有去汉中的打算,如果有的话,那她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 莫要小看这一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往汉中或者西川的道路,这一条路,若是在战时,那就是一个可以决定胜败的地方,毕竟若是真的需要出奇兵的时候,人数不会多,但是绝对要足够隐蔽。 但是昨天,当那个氐人告诉他,追杀他们的人,可能是从西川或者汉中来了的时候,他就想通了第一件事,艳姬夫人刘燊绝对是要回转西川之地的。 但是很不幸,似乎西川那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让她回去的,甚至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她活着回去!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艳姬夫人的地方到底是在那里,这一路上,看艳姬夫人的那个模样,似乎是很轻松,这就让韩龙不由的觉得,是不是雍州和汉中之地,除了下辩之地以及关中的子午谷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略的! 所以,今天在这里,逼着艳姬夫人心神大乱,然后提出继续前往西凉,就是想要看看她的变化,看这个样子,韩龙也算是猜出来了一个大概差不多,不说其他的,那位艳姬夫人的后路,应该就在雍州和西凉之地。 “韩先生!”就在韩龙嘴角含笑的时候,他和强端也终于碰上了,这一次,强端率先开口了,“某家刚刚来的可还算及时么?那群该死的家伙可是伤到了您!” “强端首领说笑了,您来的可是万分及时的,莫说受伤了,那群人都没能来得及冲锋,就被您给击溃了!”韩龙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将话点给了强端。 刚刚强端做的可是有些假了,虽然来的十分及时,冲锋的也是杀气十足,但是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韩龙他们两个人的安全,他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不让雷定输的太惨! “韩先生啊!”强端也不是傻子,汉话说的不太好的强端,在脑子这方面,他可以说是所有氐人最好的了,“主要是雷定也曾经是我们氐人的首领之一,某家就怕万一一个意外,那个该死的家伙,万一伤到了你们,那可就不好了!” 这种他自己可能都不相信的解释说出来,让他从嘴里说了出来,不过最后韩龙只是轻笑一声,对此没有表达出更多的意思。 “强端首领!”满脸微笑的韩龙没有再说之前的事情,而是朝着强端拱了拱手,“不管怎么说,某家都要多谢强端首领了,若是他日还能有机会和强端首领相聚,某家一定和您再次把酒言欢!” “哈哈哈,小兄弟说笑了啊!”强端没有顺着韩龙的话往下说而是再度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韩龙的面前轻声说道,“此去金城,路途遥远,某家还是亲自护送小兄弟为好!” “亲自....护送?”韩龙眼睛一眯,看了看强端,同时侧过头看了看慢慢包围上来的众多氐人,不由的轻笑了一声,“您这么大的阵仗,某家就怕这金城的大门不敢给我等开开啊!” “韩兄弟大可放心!”强端哈哈一笑,然后伸手往后面一招呼,远处的氐人便再次让出一条道路,一个骑着战马的汉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韩兄弟乃是校事府的英雄,正好某家这里还有一个校事府的英雄,正好你们的目标都是金城,不如就一起同行可好?”强端说话的时候,依旧还是满脸的微笑,看的韩龙也是不禁露出了笑容,尤其是当那个汉人骑士,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 “施环见过两位!”那骑士却也是个熟人,就是说之前一直在塞外之地没有回来的校事府探子,此次他也是同性人之一,不过在吴班第一次埋伏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跑了,如今却是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施环?”艳姬夫人看着那张算是熟悉的脸庞,感觉今天的事情是越来越不对了,不过看到韩龙依然是满脸的笑容,便依旧是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等待这韩龙的处置。 “强端首领,您现在这是要干什么啊?某家怎么就有些看不懂了!”韩龙同样是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机会是面对面盯着强端说道,“施环的确是我校事府的人,但是这和护送我等前去金城,有什么关系?” “还是某家来告诉韩都伯吧!”还没等强端说话,施环就走到最前面,和韩龙解释了起来,“这次我等前来雍州,想来是各自都带着目的,某家不知道韩都伯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某家却是知道自己id目的是什么。 奉魏王令,敕封雍州氐人首领强端为氐人兴国之王,聚集雍州氐人,驻兵金城,防止西凉羌人作乱,入寇雍州!” 韩龙听施环说完之后,眉头也是皱的挺紧,“驻兵金城?某家记得,还有一个人也是要给金城传令的吧!” “那是给金城太守苏则的,这是给金城守将,氐人兴国之王强端大王的,这是不通的两封命令,这点规矩,难不成韩龙都伯不知道么?”施环说话的施环,脸上还不停的浮现出各种冷笑,“毕竟苏则大人,之前的地方,呆的不是很好!” 施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韩龙就彻底的明白过来了一样,就连一旁的强端仿佛都一副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苏则乃是金城太守,也是雍州名将,他麾下的势力不小,这些年西凉的叛乱没能波及到雍州,可以说金城的苏则居功至伟,但是这并不妨碍苏则现在的事情很尴尬。 因为曹彰来过西凉,来过雍州,并且在雍州,在西凉认识了苏则,认识了张既。 人就是这么奇怪,曹丕和曹彰已经摒弃前嫌之后,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了恩怨纠葛,甚至可以说,他们这对兄弟过的还不错,甚至曹彰自己也愿意放下兵权,然后自己回到自己的封地,然后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但是这世人并不愿意相信这种说法,他们相信的是,曹丕和曹彰两个人相互斗争,然后曹彰失败了,无奈之下只能败走鄢陵,然后曹丕不放心曹彰之前的势力,便要开始清算! 很明显,氐人的首领之一,强端首领也是这种说法的忠实拥护者,而且看这个样子,他也是觉得这个说法才符合常理! “强端首领!”韩龙仿佛是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这种事情,某家觉得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毕竟这位施环大人,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来的证据的!” 韩龙说这句话也是有着道理,毕竟这种事情,曹丕就算再怎么枭雄也不能真的做的太过于明显了,不过就是我们知道,但是我们不能说出来的这一个套路罢了。 但是韩龙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说完,强端就直接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一份儿信帛,然后往韩龙的面前一递,“这就是大汉的魏王殿下给某家的任命书,某家已经让先生看过了,就是任命某家为金城守将的文书!” 说完之后还一副颇为自豪的样子,而韩龙则是一脸正经的将这个所谓的任命文书打开,然后看到了上面的任命,以及那明晃晃的大印。 一直跟在韩龙身后的艳姬夫人也将自己的脑袋凑了上去,想要一起看看这所谓的任命文书,然后看完之后,两个人的脸色截然不同! 韩龙突然叹息了一声,一副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样子,而艳姬夫人则是猛地将眼睛瞪大了,然后快速的恢复了正常,好像刚刚看见了什么让他很吃惊的事情一样。 不过艳姬夫人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包括强端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韩龙的身上,或许他们觉得韩龙才是他们这一行人中的首领吧。 “既然有这么一份儿这个任命书,那某家也不能说什么了,不过某家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您这大张旗鼓的跟着某家,恐怕这金城的大门都不会给某家打开的!” “韩龙兄弟!”强端猛地一拍韩龙的肩膀,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韩龙兄弟,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某家若是当了金城的守将,难不成还能亏待了兄弟么,再说了,这些人,会跟在我等的身后,不会让他们城墙上的那些人看出来的!” 强端说完之后,还凑到了韩龙的耳边轻声说道,“韩龙兄弟,某家知道您也是个什么人物,但是现在某家可是没有任何选择的,所以,还烦请韩龙兄弟,莫要让某家为难啊!” 这个时候,强端已经有些图穷见比的意思了,听着那浓浓的威胁之意,韩龙确实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既然强端首领都已经说道了这个份儿上了,那某家若是再继续这般的不知好歹,那可就....呵呵!” 这话说完,韩龙也是一副认命了的架势,将手中你的信帛还给了强端,然后朝着强端以及后面的那位施环拱了拱手,一副愿意配合的样子。 看到韩龙不再挣扎了,强端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确是不想得罪这种有后台的,但是送上门的这种天大的好处,他却是不能不要,而且这件事在他看来,是那位魏王想要拉拢他。 强端这么拼命的给自己洗白,给中原人送礼,让自己变得人畜无害,为的不就是让中原的那些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觉得自己方便控制么?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如果他这次做得好,那么绝对可以借机攀附上那位新任魏王的大腿,在大汉作为一名异族,谁不想成为下一个幽州的鲜于辅大人,作为一名乌桓人,现在却是堂堂正正的大汉将军,更是一个亭侯。 强端也希望自己哪一天能够和鲜于辅一样,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大汉侯爷,然后能够光明正大的积攒实力不用担心哪天自己被汉军包围,然后在慢慢的等待机会,等待,大汉衰落的时候,大军出击! 读书会让人眼界开阔,作为一名异族,当他开始喜欢上大汉的文化之后,他的眼界就会打开了,然后,当他们开始去学习那大汉的文化还有大汉的知识的时候,他们就会惊奇的发现。 原来中原不仅仅有粮食,有美人,有钱粮,他们还会看到权势,看到一言之下,万民臣服的那种权利,看到天下在手,傲视群雄的那种霸气,异族的男人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想要权利和威望的。 而当他们心中对这些有过了解之后,他们的心中就会滋生出一种全新的感觉来,这种感觉,叫做野心! 现在强端身上就有着浓浓的野心,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没有人发现罢了。 现在他终于有了机会,金城守将,这可不单单是一个守将,之前已经说过了,金城那是雍凉之地分割之地,守住了金城,便能将雍州和西凉之地分开。 曹丕对金城那么看重也是因为如此,只要将金城堵住了,任凭他西凉将天捅下来,那也是羌人和西凉内部的事情,传不到雍州这里,而用强端也是一个办法。 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雍州和凉州虽然并称雍凉,但是雍州人和凉州人关系向来不好,当年董仲颖和张奂交恶开始,马腾和韩遂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欢喜冤家,互相结拜为兄弟,然后都巴不得弄死对方。 再加上后面马超联合了韩遂,但是最后马超卸了韩遂的一条膀子,韩遂将马超的老家都给抄了! 这几件事加在一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雍凉之地的宿怨了,而且这不单单是几个人的问题,更多的他们双方势力的交战,谁也不知道这个雍州人的手上沾了多少凉州人的鲜血,同样的道理,这个凉州人的心中,也不敢说就没有雍州人的血。 而这只是大方向的矛盾,最特别的是,雍凉之地的问题不仅仅是汉人,其中西凉称雄的羌人和雍州为祸的氐人,这两个也算得上是世仇了。 虽然说,每次作乱的时候,雍州的氐人和西凉的羌人动不动就会联合在一起,但是当雍凉之地不想和中原或者他们里面的汉人为祸的时候,他们两方人马只要见面,第一件事,就是互相之间一顿厮杀。 仿佛,雍凉之地的混乱和仇恨是融进他们骨子里的,所以现在西凉张掖四郡谋反,武威之中羌人作乱,武威太守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现在的局面了不说,更是逼不得已将求援的消息传到了金城,甚至长安。 这才逼得曹彰出手,从而认识了苏则,当然,还有名义上的雍州刺史张既! 所以现在既然曹丕想要从新整合雍凉之地,那么金城就是一定绕不过去的,在强端看来,既然苏则已经不被信任了,那么自己这个氐人的大首领和氐人的国王,自然是对抗西凉羌人的最好的选择! 所以,现在这个叫施环的家伙找到自己之后,拿给了自己那金城守将的任命文书,并且还告诉自己这一套的理论之后,强端自己就直接脑补出一场宫斗大戏,感觉这才是曹氏夺嫡的最大原因和最真实的后果! 最后几个人还是上路了,韩龙依旧坐在驴车上,驾车的还是艳姬夫人,不过他们这次队伍壮大了不少,另外最重要的是,同样出身校事府的施环就在他们旁边不说,而强端也带着他麾下的亲卫,紧紧的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说是强端护卫着韩龙两人,不如说是看守者他们两个人,一票氐人人马就这么围在韩龙和艳姬夫人身边,虽然距离不算多么近,但是保证他们无法逃跑,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冲出一个缺口逃出去。 但是看着一旁双刀在手的施环,莫说韩龙了,便是强端都不担心他们逃跑,之前他已经试过这个叫施环的家伙了,武艺算不得多么高超,别说什么神威天将军马孟起了,便是他们那些麾下将校,施环都打不过。 但是他的刀法很是轻灵,而且有些诡异的感觉,在强端看来,就凭一个瘸了腿的韩龙,想要从这个家伙身上讨个好处,恐怕不太容易,至于那个所谓的他身边的女人,强端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艳姬夫人其他方面能力如何,强端并不知道,作为一个校事府的人,她肯定是有着很多能耐的,但是这可不是他看得起艳姬夫人的理由,这个家伙其他的暂且不说,就单说武力,强端厮杀了也是小半生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一行人就这么沉默着往金城的方向走着,看这个天色,艳姬夫人大概估计了一下,恐怕他们这一行人走到金城城下的时候,恐怕也是已经天色以晚了,而这个时候,只有校事府的人才能将城门打开! “韩先生!”艳姬夫人架着驴车,然后看着施环等人离得并不算近,这才轻声 对着韩龙说道,“他们这件事,看着像是不怀好意啊!” “趁着夜色来临的时候,金城应该也会是那个时候换防,然后打着校事府的名头将城门打开,然后直接带着那些千挑万选找出来的亲卫直接冲进去将城门占据了。 今晚看样子,夜里应该不会多么亮堂,凭着他们这百来人不到,虽然不会让金城的那些守军怀疑,但是真的要是动起手来之后,想来他们有自己的手段能够拖住他们!” 韩龙并没有和艳姬夫人一样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或者让自己的说话变得更加谨慎,他说出来的这些话,莫说理他们还不算多么远的那位校事府探子施环,便是后面跟着的强端都听见了。 “哈哈哈,韩龙兄弟!”强端听到韩龙的话之后不由的再次大笑了一声,“韩龙兄弟说的好啊,其实某家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紧随其后,他就继续解释了起来,“某家乃是金城亲封的金城守将,守护金城乃是某家的职责,今日这般做并非是其他的愿意你,单纯的就是因为,某家不得不如此啊! 想那苏则乃是金城太守,麾下将校都是唯他命是从,这让某家这个金城守将如何开展,没办法啊,某家只能出此下策,不过韩龙兄弟你大可放心,某家只是为了守护金城,绝不会多做其他的事情!” 此时施环也是笑着说道,“韩龙都伯大可放心,某家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位苏则大人已经答应了武威太守要出兵帮助他平定叛乱,而且那个家伙也已经将命令带过去,现在金城已经是乱成一团了,强端首领前去,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听完施环的话,韩龙是满脸的无所谓加上满脸的无奈,仿佛是对于这个家伙的话,韩龙是一个字儿都不想听,不过最后还是和强端拱了拱手说道,“强端首领,有些事情,您自己还是想好了再做!” “哈哈,事已至此,韩先生,您就不要再多劝说了,再说了,你也是校事府的都伯,不也得听从魏王的命令么?”强端冷哼一声,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依旧变得很是开心那种,“只要你今日还拿我们氐人当朋友,那么你还是我强端的韩兄弟!” 强端说完之后,这次是比较郑重的看着面前的韩龙,最后韩龙突然笑了一声,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强端首领说得对,就算是某家,也不过就是校事府的一个都伯,校事府都要听从魏王的,某家当然也要!” 强端听到韩龙这么说,也顿时彻底的开心了起来,他认为,这是韩龙死心了,或者说,韩龙认命了! 强端用力的拍打着韩龙的肩膀,然后说道,“韩龙兄弟尽管放心,他日某家成了鲜于辅,你,就是某家的田国让!” 强端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他是真的对大汉颇为了解了,鲜于辅本来是幽州渔阳的一个乌桓人,当初跟随着刘虞,只是刘虞麾下的一个将领,因为学过不少汉人的学识,得到了刘虞的赏识。 当年,公孙瓒直接将刘虞给杀了,独自将幽州给占据了下来,当时,正在戍边的鲜于辅成功的逃过了一条性命,而对于异族出于零容忍的公孙瓒也是看在了田豫的份儿上,将鲜于辅放了,没有为难他,甚至让守孝的田豫继续在鲜于辅麾下为官。 后来,田国让慢慢的展露了头角,鲜于辅也没有压制他,反而不断的对田豫十分礼遇,甚至一顿将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交给田豫来处理,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是听从田豫的吩咐。 再到了后来,虽然田豫依旧没能进入曹氏的中枢之中,但是田豫最后也是闯出了一个北疆战神的偌大名头,现在也是南阳郡守,这个位置说实话已经是功成名就了。 而同样的,鲜于辅也慢慢的变得更加的重要,曹丕为了拉拢他,直接将他封为了虎牙将军,不但直接给了他亭侯,甚至一度想要将他提拔为一个县候。 亭侯,县候可是和那些不值钱的关内侯不是一个意思,平常人便是军功再大,能够大刀一个亭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达到了县候,那可是要有天大的荣耀,毕竟当年威震天下的关羽,真正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汉寿亭侯。 所以强端现阶段的目标就是,能够向那位鲜于辅一样,成为曹丕的心腹,然后也和他一样,封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靠着自己麾下的氐人,帮助他做一些事情,再之后....再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而强端说出这句,我若是鲜于辅,你便是某家的田国让,也足以证明他对这个叫韩龙的家伙,有多么的在乎,虽然这份在乎,估计他自己都不相信吧,不过还是很豪放的。 等到一群人再度沉默之后,艳姬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趁着四处都不再关注他们了,便轻声和韩龙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那封什么狗屁任命书是....” “闭嘴吧,若是不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还是将你的嘴闭上比较好!” 韩龙这次说话的声音很小,小的就连艳姬夫人都是很努力才听了个大概,不过这句话却是让艳姬夫人的心放了下来。 她之前就看出来了破绽,只不过现在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注意罢了,现在这个叫韩龙的小子既然有自己的打算,那他也就不担心了! 果然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也走到了金城的城下,看着金城这高高的城墙,还有那已经紧闭了的城门,韩龙知道,终于到了自己要动手的时候了。 “强端首领!”韩龙朝着后面喊了一声,将强端给招呼道自己的身边,然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城墙和成么你,“都到这了,您是给个主意吧,看您这样子,想来也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韩龙这个时候没有再说什么合作或者是动脑子,完全就是一副,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的样子,不过这个样子的韩龙,却是让强端更加的放心了一些。 “韩兄弟,还得麻烦您走一趟,这前面的事情嘛,您还得去办!”强端一边说话,一边一把拉住了艳姬夫人的肩膀,一脸笑容的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种,你若是不听话,某家就杀人的想法,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韩龙看着强端,还有强端怀里的艳姬夫人,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就走下了驴车,然后一瘸一拐的往金城城下走去。 等到韩龙稍微走远一点了,然后在强端怀中的艳姬夫人轻笑一声,然后朝着强端轻笑道,“强端首领,不是,强端王!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奴家只不过是韩龙先生的一个侍女罢了,他对奴家,可是没有任何的在意的!” 艳姬夫人说话没有那种软软糯糯的,而是语气平淡,平淡中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可怜,不过这一抹可怜只有这么一丝,但是就这么一丝的可怜兮兮的味道,却是能够让一个男人心软! 不过这次,艳姬夫人的技巧再次失效了。 “这位姑娘,你还是收起你的这些小手段吧,在雍州,我们男人更看重自己的实力,另外某家知道你和韩龙兄弟不是那种关系,但是某家也看得出来韩龙兄弟很看重你,应该是你身上有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吧!” 强端说完之后,还对着艳姬夫人轻笑了一声,仿佛是真的就只是说说而已,不过艳姬夫人听完了强端的话之后,很自觉的将自己的嘴巴闭了起来,不再多说话。 韩龙虽然走路一瘸一拐的,但还是成功的走到了金城城墙的下面,看着高高的城墙,和已经探出来的火把,韩龙做了一个没有恶意的手势,然后伸手入怀,将自己校事府的凭证,高高的抛了上去。 看到城墙上的守军将他跑上去的信物捡起来之后,韩龙这才自觉的缓慢的退了出去,同时伸手往后面挥了挥,让强端等人也慢慢的跟了上来。 当强端等人来到已经站好的韩龙身边之时,城墙上的守卒猛地多了不少人,然后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军走了上来。 “某家金城守将郝昭,下面的,何人!”郝昭声音不算大,但是能够传到他们的耳朵之中,同时声音也很有磁性。 “韩兄弟!”强端从后面捅了捅韩龙,轻声说道,“劳烦韩兄弟了!” “哎!”韩龙不知为何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往金城方向走了两步,方便让郝昭看到自己,“某家校事府都伯韩龙,见过郝昭将军,某家有要事要去西凉,还望将军放开道路!” 郝昭探出头,看着韩龙等人,看着这一百多人不由的沉吟了一番,“你身后的是何人,看样子,不像是汉人!” “回将军,他们都是雍州的氐人!”韩龙没有给身后的强端等人隐瞒,“我等在雍州遇到了贼寇的突袭,不得已找这位首领护送我等,他们仅有不足百人!也只是护卫我等!” 郝昭似乎是认可了这个说法,在城墙上的郝昭大手一挥,然后众人就看到了金城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中也都或多或少的提了起来。 “强端首领,你可想好了,这一动手,你可就回不了头了!”韩龙在他们进入金城之前再次提点了一句,不过此时这位强端首领已经是完全听不进去了。 “某家若是输了,那自然是万劫不复,不过韩先生却是不用担心,就算他们对咱们做了什么,那也有魏王替咱们报仇!但是某家若是赢了,那就是奉魏王王令,那群乱臣贼子合该死了!” 强端说完之后,更是直接大手一挥,然后麾下的那些亲卫开始了进入金城,校事府施环,韩龙以及艳姬夫人三人也跟随他们开始走在了里面。 “该动手了么?”就在他们走进城门的时候,施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让周围的几个人都是微微一愣。 强端听到之后,脸色顿时一狠,然后大吼一声,让麾下的亲卫直接冲到了城门两边,快速的将城门的那些守军一刀斩杀,然后抬手朝着天空放出了一只响箭,这是大举进攻的信号。 夺下城门之后的他们更是变成了防守的阵势,防备金城的那些守军马上冲出来,同时背靠城门洞,保护着他们好不容易抢过来的这一条道路。 不过和强端一样的是,被施环的这一句话给惊住的不仅仅有一个强端,还有一个艳姬夫人,因为艳姬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刚刚施环这句话不是对强端说道,更像是对韩龙说的。 艳姬夫人没有证据,但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所以她第一时间看向了身边不远处的韩龙,果然,虽然韩龙动作很是微妙,但是他仍然看到了韩龙刚刚轻微的点了点头。 “杀!”就在艳姬夫人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金城上面的守军果然冲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了对强端等人的攻击,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但是强端此次带来的也是自己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精锐,不说其他,就是这守住这座城门,那也是非常轻松的。 “你往哪儿跑呢!”就在艳姬夫人颇有些茫然无措的时候,一只大手将她给拽了过去,然后一把摁住了她的脖子,“别乱跑,这种时候,你要是乱跑,死了都没有管你!” 艳姬夫人被这只算不上多么大的手给摁在了城墙边上,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身边的韩龙,和护在他们面前的手持双刀的施环。 “你们....”艳姬夫人刚刚想说你们果然认识,话都刚开了一个头,然就就被韩龙给摁下去了。 “别你们我们了,老实点待着,两方的援兵到了!”韩龙一句话就让她学会闭嘴了,不过艳姬夫人探出脑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满脸都是疑惑。 艳姬夫人看到了赶过来的氐人,看他们这么兴奋的样子,想来他们是感觉到了成功的希望,而金城之中,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守军了,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 金城之中,守军虽然多,但是武威太守在曹操去世之前就已经数次请求援军了,苏则已经去张掖平定过一次叛乱了,这次叛乱更加的严重,大军主要都在西凉也是无可厚非的。 “金城中,好像没有太多的守军!”艳姬夫人有些颤抖着说道,“听闻当初苏则太守应了西凉武威太守的请求,带兵去了西凉,是不是,是不是现在金城空虚?” 韩龙点了点头,“的确,这也是为什么一群人劝谏魏王不要估计西凉,直接将金城锁住,等到西凉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完了,再派兵动手!” 艳姬夫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有破口大骂起来,“这话是谁说道,西凉百姓就不是人了?就算西凉百姓不是人,等到西凉打完了,真就以为中原可以摧枯拉朽了!” “呵呵,没想到夫人还挺会悲天悯人的!”韩龙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这种事情就不是你我能够管的了,上面的那些人看到的事情,还有看到的方向,不是我等能够理解的!” 韩龙说完之后,还顺带一刀将一个杀红了眼,冲过来的氐人给一刀剁了,此时他可不管是氐人还是金城的守军,现在他是校事府的都伯,哪个敢过来,他就杀了哪个! “杀!” “吼吼吼!” 越来越多的氐人出现在金城,然后二话不说就朝着金城冲击进去,金城的守军防守的很不容易,不过在哪个主将的带领下,仍然在努力的防守着金城。 而此时氐人也总算是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在强端的严令之下,终归是没能像之前一样,直接绕过守军,冲向金城城池中的那些平民百姓。 “氐人现在居然学会守规矩了!”韩龙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难改他们的狼子野心!” 韩龙在说话的事实,也是在施环的护卫下,带着艳姬夫人缓缓的往内城走去,这么点的时间,他们三个总共也没能挪动几步,但是这不长眼的冲上来的氐人可是有好几次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艳姬夫人看到韩龙竟然主动往金城方向靠拢,不由的猛吞了一口口水,“你这是往金城方向走,你疯了么?氐人现在都杀红眼了,你还要去送死么?” “闭嘴!”此时的韩龙那双血红的眼睛在夜里格外的闪耀,嘴角莫名的带出了一抹笑容,虽然看上去很温和,但是艳姬夫人只看了一眼,仿佛就看到了一头嗜血的怪兽。 “将军!”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战场的中央,同样也被金城的守军看到了他们,一个眼尖的士卒看到了顺着墙边挪动的韩龙三人,同时也赶紧跑向了自己的主将郝昭的身边,“您让我们注意的人我们看到了,正在往这边挪动呢。” “放进来!”郝昭只是看了韩龙一眼之后就不再关注了,一句放进来,也是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就是自己人! “诺!”士卒咧嘴一笑,然后竟然让大军直接朝前面冲了起来,生生的顶着氐人的攻击,将战线给退了过去,当然,作为代价,他们损失了不少士卒。 看到金城的守军几乎算的上是不顾伤亡的,将站前前推,然后将朝着自己冲杀过来,艳姬夫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韩先生,你说他们是要将咱们直接杀了,还是要救咱们!” 韩龙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步,看向了同样冲杀过来的氐人,还有被氐人保护着的那位氐人新任之王,强端。 “夫人,你选一个吧,是投靠金城的守将,还是投靠那位氐人的新王!”韩龙轻笑着看着艳姬夫人,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和她说这种玩笑话。 “韩先生,你能不能考虑清楚了!”艳姬夫人的确是经历了不少,但是这么明刀明强的厮杀,她还是第一回,当然,那个看似勇猛,实则也在紧张的施环貌似也是一个样子的。 “呵呵,这种程度的厮杀就受不了了?”韩龙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往金城方向退,不管现在这位氐人之王有没有看出来,咱们可都是不能活下来的!” 于此同时,正在不断的催促着大军进攻再进攻的强端也是满脸的冷笑,看着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之感的金城守军,强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了。 “大王!”还是那个护卫,此时他却是光明正大的朝着强端喊道,“那几个校事府的人现在已经凑在一起了,不过他们貌似是在朝着金城之中挪动!”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强端并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猜得出来,虽然某家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施环的家伙是如何认识的另外两个人,但是他们是一伙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强端轻笑着,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握之中,“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将某家骗过来罢了,某家也愿意入这个套!” “大王早就知道?”那护卫猛地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大王竟然这般睿智,“大王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强端冷冷的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来那份任命他为金城守将的那份信帛,然后好不珍惜的扔给了旁边的护卫,“你自己看吧!” 那护卫看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家大王竟然一点都不珍惜的这么随便的扔给了自己,不由赶紧小心翼翼的将这个信帛接了过来,然后同样小心翼翼的打开看了起来,仿佛上面写的是自己一样。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强端看到自己的这个护卫这般的小心谨慎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这不过就是一个假的文书罢了!” “假的!”猛然听到这句话的护卫直接惊呼了一声,“大王莫要开玩笑啊,这可是魏王亲自写的任命文书,若是...若是....若这是假的,那我等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说完之后,那护卫都不由的有些害怕了起来,他们这群人之所以敢跟着自己的首领这么悍不畏死的冲击金城,就是以为他们是在履行大汉魏王的命令而已,只是在帮助自己的首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想到这压根就是假的。 “你在担心什么?”强端看向了一旁的护卫, “你是在担心,某家这么做会触怒大汉,让你们和某家一样,变成大汉的叛逆?” 强端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那护卫却是直接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呼不敢,并且发誓,愿意为自己的大王,也就是强端效死命! “你不必如此担心!”强端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金城的守军,“这张任命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将某家骗到了这个地方来!” “大王...某家不懂!” “你当然不懂!”强端嗤笑起来,“这可是汉人的诡计,他想要让某家来到金城,然后攻打金城,今儿他们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将某家在金城城下将某家给杀了!” “杀了?”那侍卫有些不敢相信,脸皮不停的抖动着,“就为了....为了...为了名正言顺?” “就为了名正言顺,是不是很可笑?”强端露出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某家明明很努力的在帮助汉人去稳定这个雍州,可是他们为了心中的那份儿安宁,不惜引诱某家和他们作对,就算是要杀了某家,也要让某家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坏人一样! 不够他们就算想要杀了某家又如何,某家能够不答应么?这次不答应,这次逃过去了,那么下次呢?终归还是会有一次,某家真的被那群该死的汉人欺骗了,然后被他们算计到死吧。 所以,与其等着到了那一天,某家什么都没有准备的让他们算计死,还不如趁着现在某家的准备最充足,西凉最乱,他们的麻烦最多的时候和他们翻脸,或许某家的活路还能找到!” 强端说完之后,那护卫已经完全呆滞了,他的脑子,已经没有办法来领悟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了。 不过护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强端却是没有停下来。 “尔等也没有必要这么担心,你们知不知道某家为何要这么做?为何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某家依旧会让尔等随着某家来这个地方!”强端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因为某家还有一个翻身的机会! 金城乃是西凉和雍州的要道,若是想要将西凉之乱控制住,要么就在第一时间扑灭他,要么就等到他们集合好了,然后一句扑灭他,现在的魏王是曹丞相的儿子,他麾下也没有像当年的夏侯将军那种善于长途奔袭的将军。 所以,想要直接在西凉将战斗结束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他们只能锁住金城,然后等着西凉之乱彻底爆发之后,再将已经聚成气势的那群贼寇一举击败! 所以这就有了那传说中的命令,金城兵马不得顾忌西凉百姓的死活,务必保住金城和雍州的安全,这种命令虽然中原很多人都不能相信,但是咱们雍州人和西凉人却是能够理解的。 可惜啊,那位金城的太守苏则,却是一个十足的儒家文人,明知道现在不能出去,却是非要出去,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违背那中原传过来的命令擅自出兵了。 虽然这次依旧是有着魏王的命令,不过某家却是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苏则乃是汉臣,似乎对于魏王这两个字....呵呵,所以某家才来赌这么一次,赌他苏则再次奔赴西凉,不再金城之中,看这个样子,某家似乎是赌对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强端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同时一把将身旁的护卫拉了过来,冲着他兴奋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这金城之中守备空虚,只要某家真的将金城拿了下来,然后将城门紧闭! 你觉得洛阳的那位魏王是会按照原计划,冒着某家和西凉羌人联手的危险,派出大军剿灭某家,还是咬牙将你手中这份儿瞎写的任命文书给承认了下来呢?” 护卫听到这里已经是有些目瞪口呆了,他已经完全听不懂自家大王说的都是什么东西,不过最后他还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跟着自家大王干,自己吃不了亏! “大王说的极是,您说什么,某家就干什么!”那护卫用一句话就给自己做了总结! “哈哈,你这憨子!”强端猛地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然后冲着那些还在坚持不屑的守军大吼了一声,“冲,冲垮他们,占领金城!” “吼!吼!吼!” 氐人再度发了疯一眼冲击了起来,金城现在已经打的如火如荼,金城的那些守军看似已经摇摇欲坠了,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竟然还在不停的坚持着。 此时已经跑到了战场最后面的韩龙三人,正优哉游哉的看着前面的大战,刚刚韩龙也将这个套路告诉了身旁的艳姬夫人,听的艳姬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就这么确定那个强端能够有这个脑子么?”艳姬夫人看着发了疯一样的氐人,真的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这么那么疯狂的一连串的计划,“若是那个家伙,他要是不上当呢?” “不上当?”韩龙冷笑一声,“他要是不上当,那某家当然是去西凉啊,难不成还在这和他这个氐人首领耗着不成么?” 韩龙这句话说出来,倒是真的让艳姬夫人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能够扛得住么?” “当然能够扛得住,别看这金城之中只有不足三千人,更是有两千还在外面,但是就这数百人,那个强端也别想从金城给打进来!”韩龙看着攻势越来越猛烈的氐人不由的轻笑了一声,“他们还是太小觑这个金城了!” 艳姬夫人看着面前焦灼的战场,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个家伙真的可以么,奴家看他很是年轻啊,而且金城现在的守军太少了些吧!” “年轻?”韩龙嗤笑了一声,“也就是因为他年轻,所以不过给了他一个区区的守将之职,若是他岁数再大一下,恪守边疆,不在话下!” 不停眨巴眼睛的艳姬夫人不知道为什么,韩龙会给那个年轻的将领这么高的评价,不过看着岌岌可危的局势,她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刚刚韩龙告诉他,他们的任务是,要坚持到天亮! “杀!”就在艳姬夫人为战事的焦灼而感到无比担心的时候,城外再次爆发出一阵喊杀之声,然后这次的来源不是他这里,而是另外一个城门的方向! 正在攻城不顺的强端,选择了分兵,这也是最能够发挥出他优势的方法。 这道喊杀声出现之后,艳姬夫人猛地一个激灵,手中直接把短刀拔了出来,准备随时突围,不过她刚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再次被韩龙给一把摁住了。 “别着急,看看那位!” 艳姬夫人顺着韩龙的目光看去,那个金城的守将郝昭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从他的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这....” “看着就好,他可是雍州名将!郝昭,郝伯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氐人兴国之王强端,领教 其他方向突然爆发出来的喊杀之声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但同样也在情理之中。 强端带着这么多的氐人出现在金城,他不可能将所有的力量堆在一个城门楼子里和郝昭打消耗战! 这种硬碰硬的莽夫的行为是氐人中那种没脑子的首领干的,却不是强端这种人能够干的出来的! “杀!杀!杀!” “攻破城门!放纵三天!” “杀敌!” 各种各样的吵闹声将金城给包围了起来,他们外面的氐人拼了命一般的朝着里面冲杀了起来! 而城墙上为数不多的守军,却是一样拼了命的要将这群氐人还轰出金城去! 双方再次出现了焦灼,氐人首领强端看着这一幕倒也没有过多的表示,他知道这里一定会有陷阱,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就算有陷阱也没有关系,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结束战斗。 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若是苏则带着大军仍然在这里,那他前来不过送死尔,但若是苏则不在这里,那这金城的守备,若是都这般空虚了还是不能攻破,那他强端感觉自己合该被人覆灭了。 “不要停,尔等只有一晚上时间,继续冲锋!”强端看着攻势已经有些弱下来的麾下,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他们只有数百人在前面,就凭着这区区数百人,就能阻止你们的脚步么?” 氐人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也是调整自己的态度,他们都是雍州的氐人,他们自认为自己是雍州的宠儿,怎么可以被这群孱弱的汉人所挡住! 汉人让氐人恐惧的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心机算计,是他们的战阵,是他们的心狠手辣,装备精良,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健壮! 从来没有任何氐人会觉得临阵冲杀这种事情,自己会做的不如汉人,所以这个时候,氐人听到自己的首领说这种让自己感到耻辱的话语之后,二话不说就拎着自己的战刀,再一次疯狂的冲向了金城的守军。 “杀!” “杀光他们!” “杀光汉狗!” 无数氐人用他们的语言高呼着,疯狂的冲向了郝昭带领的金城守军,这次金城的守军压力更大了! 艳姬夫人三人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神色各异了起来,其中韩龙仍然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施环虽然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心,但是仍然握紧了手中的双刀,大有氐人冲进来之后,他就上前拼命的架势。 相反,艳姬夫人脸色变得无比的慌乱,甚至身上都变得有些颤栗了起来,但是韩龙看到她那双平静的眼睛,心中不由嗤笑了一声,韩龙没有拆穿她的伪装,在这种时候,这种小事,无关大局。 “前队后撤,轮换!”就在氐人积攒足了气势,再一次对金城发起冲锋的时候,郝昭没有和他们一样,给麾下的士卒鼓舞士气,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麾下的金城守卒轮换防守。 艳姬夫人看着之前撑了很久的士卒明明还有着不少的力气,但是仍然在听到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退到了后面,放早已准备好的预备队到最前面继续抵挡。 “他总共只有数百人,居然还有分成两队人马么?”艳姬夫人嘴唇微微的颤抖,“那个郝昭,他就这么的有自信么?他就不怕金城在他手中丢了么?” “郝昭将军自然有他的打算,你不用这般的大呼小叫!”韩龙看着咋咋呼呼的艳姬夫人,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她这么装样子。 “奴家只是…只是害怕罢了!”艳姬夫人被韩龙呵斥了之后,脸上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是嘴里却还是嘟嘟囔囔个不停。 “大人!”施环突然走到了韩龙面前,朝着他躬身行礼道,“我们是不是要早些做准备?” “城中有他们的人么?”韩龙眼睛一眯,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氐人在雍州这么多年,你确定能够一网打尽?” “大人放心!”施环的脸色猛地一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轮人多势众,咱们校事府的确是和那群氐人没法比! 到若是论潜伏暗杀,打探消息,我等乃是他们的祖宗!” 看着这般有信心的施环,韩龙只是朝着他点头微笑了一番,然后随意的摆了摆手。 “速去吧,莫要再出什么乱子了,那群氐人如果想要做点什么,杀!” “诺!” 施环大吼一声以后,然后拱手行礼而去。 等到施环离开以后,艳姬夫人这才歪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笑意的看着韩龙。 “大人?”艳姬夫人轻笑一声,“不知道韩龙先去到底是哪位大人?” 韩龙斜着眼睛冷冷的撇了艳姬夫人一眼,直接冷哼一声,“某家校事府都伯韩龙,之前已经和夫人介绍过自己了!” “哼,你说的话鬼都不信,你绝对奴家就会相信么?” “你相不相信某家不管,不过某家就是校事府都伯韩龙,这个做不了假!” 韩龙冷哼一声以后便不再搭理一脸愤愤然的艳姬夫人了,反而是看向了郝昭的方向。 此时战场,正在进攻的氐人已经开始有些力竭的感觉了。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冲锋的时候,氐人抱着必胜的决心冲击这金城。 但是,他们的决心让郝昭给拦住了,看着摇摇欲坠的汉军,他们感觉胜利就在自己的眼前了。 可是这种错觉让我他们坚持了半个时辰,然后看着摇摇欲坠的汉军仍然还是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可是自己的体积确是支撑不住了。 然后在强端的鼓舞之下,他们发动了第二次的冲锋,然后其他的城门,也开始了冲锋! 但是,这次冲锋,依旧是被郝昭给拦在了原地,看着还是那副摇摇欲坠模样的守军,氐人的士气在低落。 然后是第三次,这次强端的辱骂让他们重新振奋了精神和士气,但是当他们冲到金城守军面前的时候。 这些氐人赫然发现刚刚那个叫郝昭的年轻将军压根就没有和他们动真格的! 郝昭的大军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轮换防守,前后交戈之间,不但让再次鼓起士气冲击过来的氐人大军士气低落了下去,同时还让那些氐人发现自己恢复了最原始的状态。 这一下子,氐人士卒的士气,彻底的没有了。 最氐人大军后面,被保护着好好的氐人首领强端,看着金城守军的动向,再看着士气重新低落下来的麾下,不由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了,甚至可以说变得有些灰暗了。 这应该也是强端第一次脸色变得阴暗了起来。 “大王!”侍卫从前线退了下来,朝着强端拱手行礼,“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有些坚持不住了!” 护卫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是有些羞赫,或者是脸色也很尴尬,他们是攻城的一方,他们比那些金城的守将多了十倍不止,但是就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主动说出,他们自己最先坚持不住了这种话,这着实是让他有些丢脸。 “坚持不住?”强端侧过脸看向了护卫,露出了一声狞笑,同时他缓缓的将自己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就这么放在了护卫的脖子上,“你是说我们坚持不住了?” “大王!”脖子旁边被一个锋利的长刀贴着,这种感觉是怎么也不会好的,不过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说道,“金城的守将绝对是故意的,他们是故意将我等诱至这里的, 这是一个陷阱!” “废话!”本以为这护卫会说出什么惊天话语来,结果来了这么一句之后,气的强端一脚将他给踹了出去,“某家当然这是一个陷阱,若非是有陷阱,你以为汉人都是傻子不成么?老子给你说了那么半天,真是对牛弹琴!” 最后被气的够呛的强端也实在是不指望他们这些人了,不过在看向前面那慢慢僵持起来的战斗之后,还是脸色一怒,然后将身子看向了另外一边,那里有他其他的传令兵,“去放信号!” “诺!”传令兵听完之后没有往战场上冲,反而是朝着城外冲了出去,然后很快的,氐人也好,金城的守军也好,百姓也好,就看到了一只被点燃的响箭升上了夜空。 响箭那尖锐的响声顿时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之中,同时也让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聚集了过去。 艳姬夫人刚刚放下来的心,被这一声尖啸声再次给弄的提了起来,而且这还不止,在响箭升空的同时,不单单吸引了正在交战双方的目光和视线,还让金城中某些一直关注着这里的一群人将目光投向了那里。 “大人,那是首领的信号!”一个穿着汉人的服饰,却是操着一口流利纯正的氐人话的家伙走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边,轻声说道,“我们的弟兄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消息都打探好了么?”那位大人手中盘着一对儿铁制的球蛋,一般手里不足者,是玩不了这种东西的,“那苏则真的是已经离开金城了?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啊,这可是身关我等身家性命的事情!” 那大人语气中虽然平稳,但是已然还是带着些许的浓重,不过想来也是正常,他们这些人,很明显就是氐人打扮成这个样子的,一群根正苗红的氐人,打扮成这个模样出现在金城,若是说他们都是良善的百姓,那是谁都不信的。 所以现在,这群人就这么聚集在一起,他们想要做的,就算还没有显露,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应该做的,这也是那个大人为何这么的担心苏则到底有没有离开,因为这是他们胜负的关键! “回大人!”一旁的人沉声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我等已经有人跟上去了,根据我们的人所说,那苏则已经走远了,虽然他离开的时间不算多么长,但是他们的速度很快,据说西凉那里更加的严重了!” 那位大人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很不放心,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而且自家首领都已经作出了决定,那么他没有办法去拒绝自己的首领。 “做好准备了,稍后火起,我等就直接冲击金城,尽可能的造成叛乱!”那位大人直接下了命令,同时也对着他们再三叮嘱道,“记住了,动手的时候一定要说羌人话,千万不能露馅了!” “我等明白!”一行人领命之后便各自散开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在金城中制造更多的混乱,扰乱金城的守卫,然后给自家首领,也就是强端创造机会! 等到麾下都各自离去之后,那名大人也缓缓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中,然后将自己的兵刃从藏好的地方拿了出来,然后缓缓的磨刀,然后擦拭这自己的兵刃还有刚刚拿出来的皮甲。 他曾经是自家首领强端麾下的护卫,也是麾下的大将,不过因为自己和首领一样,都是喜静不喜动的性格,所以他很少跟着大军出动征战。 当然这种喜静不喜动并不是说他贪生怕死,相反,他动起手来十分的疯狂,曾经强端说过,这个家伙一旦发起疯动起手来,就像是荒原里的疯狗一样,嗜血残忍,不将敌人千刀万剐绝不松手的那种! 而且和强端一样,平静安稳的外表下,他们都有着一颗躁动的心,他们外表看起来都十分的稳妥谨慎, 但是他们的疯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都是一种人,那就是,看到机会绝不松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也就是因为这种极端的性格,最终强端才决定让他来到金城,在金城潜伏起来,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给自己帮助,或者说,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给金城带来致命一击。 随着战刀被磨刀石打磨的越发光滑锋利,皮甲也被擦拭的更加崭新之后,一直很是平静的气质也慢慢的变得有些疯狂了起来,若是又和他想熟悉的氐人在这里,就能发现,他已经开始动怒了,或者说,他已经开始,要动手了。 “轰!”一声响动,金城中一处宅院直接燃起了大火,猛烈的火光,顿时让真个金城都混乱了起来,而且混乱随着火光的出现,越来越大,同时街面上出现的人,也是同样越来越多了。 有离得近的百姓端着水盆或者拿着麻布,想要将火势控制住,希望能够不让火势扩散,当然也希望火势能够不烧到自己的家中。 但是同样的还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一样从金城的各个地方窜了出来,然后他们手中拿着的不是木盆水盆或者是什么灭火之物,而是手中拿着明晃晃的短刀,开始在对着街道上的人进行扑杀。 他们没有目标,或者说,街道上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目标,同时他们的怀中还揣着引火之物,看到哪里适合放火,立刻二话不说就开始了点火放火,让本就有些混乱的金城,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金城中的混乱也传到了城门处正在交战的双方,此时看着金城火起,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喊杀声,求救声,若是心中没有波动那是假的。 氐人听到了这动静之后,对视感觉自己的首领简直是神通广大,在金城这种重镇都能埋伏下自己的人手,而此时,这些人手真的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杀!” “冲进去!” 此时已经不需要强端再去给他们鼓舞士气,也不需要强端给他们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语,听到金城中混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自动的开始了冲锋,这个时候,他们的士气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反观另外一边的金城守军,此时却是有些心中惴惴不安,尤其是当他们听到那些嘈杂之后,却又不能回头看,这种时候,他们的心中慌乱简直是不可避免的。 就在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莫要多想,防御氐人的攻击!” 郝昭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如水一般,仿佛还是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但就是这么一道声音,却是让他们这些守军的心,都慢慢的变得安静了下来,重新鼓舞了自己,继续抵抗着氐人的进攻。 这不是因为郝昭会什么法术,而是这么多年,郝昭带领他们守住了一次又一次的战斗,给他们带来的信心,或许现在的郝昭还很年轻,或许现在的郝昭还只是防备一番那些西凉的羌人还有雍州的氐人。 但是,他们相信,只要他们继续坚持下去,那么终有一天,他们也会随着自家的将军一起,在这个世间出人头地,所以当这群金城的守军看到了氐人的攻击,看到了金城的火起,听到了金城的混乱,但是当他们听到了自己将军的声音之后,他们再度平静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金城的守军没有看到的是,他们信任的将军在让他们平静下来之后,缓缓的将头颅转向了另外一边,看向了大军最后面,艳姬夫人他们所在的地方。 郝昭没有多说话,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两个几眼,只是装作漠不经心的样子,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那里,同时看到了韩龙那微微的点头,这就可以将目光改了回去,继续关注着前方的战场。 韩龙身边的艳姬夫人一直关注着韩龙和郝昭,他们两个这种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她的,看到韩龙的小动作之后,这次艳姬夫人却是没有和之前一样和韩龙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大呼小叫,而是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金城已经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时候,街面上,再次出现了一批人马,他们同样都是劲装打扮,手中也都是短刀短剑,不过有几个人的手中还端着短弩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 “杀!”为首的正是之前在韩龙身边的那个校事府探子,施环,此时的施环可没有了之前在城门口的那种慌张,这里可是他的主场,大手一挥之下,身后同样早就潜伏在金城的校事府探子齐刷刷的冲杀了出去,朝着那些在金城作乱的氐人就杀戮了起来。 就如同施环所说的,若是论这冲锋陷阵,论骑马射箭,或许校事府的这些人真的和氐人羌人这种异族差上一些,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吕奉先和曹子文的。 但是这街道的巷战,这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暗杀手法,校事府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虽然那些氐人也同样十分的威武,十分的厉害,但是和他们这群专业的校事府探子比起来,他们差的还太远了。 “噗嗤~”一名氐人想要偷袭施环,结果刚刚走到施环的背后,都还没有来得及暴起伤人就被施环反手一刀给抹断了他的脖子。 看着鲜血不停地喷洒,人也在不停的抽搐的氐人,施环脸色更加的红润了起来,做他们这行的冷静和疯狂必须兼备,冷静是要让他们在各种情况之下都能宛城给自己的任务,疯狂是说,经过校事府的训练,还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他不是疯子! “速度一些!”虽然现在校事府的探子正在快速的剿灭氐人的混乱,但是这个速度,施环依旧还是不放心,他可是要在那位大人面前好生露一个脸的! 施环和其他人不一样,徐灿和艳姬夫人刘燊都是从许昌来的,他们属于是监视那位陛下的,或者是真正监察百官的。 而那位魏王的探子,说白了其实是世家出来的,而这次魏王让他带着命令去金城,无非就是按照世家商量出来的那样,将金城大门关住,然后坐等西凉出现结果,然后在一举扑灭。 这样的确是后患无穷,也会给西凉造成很大的创伤,但是这和他们那些世家,那些中原世家有什么关系,他们知道,现在朝廷中也好,魏公国也好,没有哪个将领能够做到像当年的夏侯渊一样,纵横西凉几千里,让羌人罢手,让马超遁逃。 当然了,就算是有,他们也不行要让他们这么做,西凉做大之后,头疼的也是曹氏和将军,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中原都不可能输给西凉那个地方的土包子和羌人。 所以他们对于西凉的生死和战乱没有一点点的关系,也不想关心,这也是为什么徐灿和刘燊还有他,三个人都互相不想搭理,也都互相不想认识的原因,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但是相比较而言,施环和他们就又不相同了,他之前介绍的没有问题,他在塞外异族那里潜伏了很久,这也是才回到洛阳,不过却不是和那位艳姬夫人他们一起召回来的,而是最早跟随着史阿,去的洛阳。 也就是说,他是认识韩龙的,那个被酷刑折磨了数个时辰都完好无损的下来的家伙,那个将同组的人都活活耗死的家伙,他又怎么可能印象不深刻! 特别是,他可是知道这位现在在洛阳的校事府,或者说,这个家伙即将在校事府中会多么高的地位! 韩龙是谁,校事府都伯罢了,但是最后他却是以一个都伯的身份,协同地藏大人审理校事府内部的探子,并且亲手弄死了不知道多少校事府的暗探和精锐。 但是这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坏处,在韩龙审理完自己的同袍之后,甚至审死了自己数名同袍之后,他不但没有获罪,反而被魏王曹丕,亲口承认了,他是校事府的判官! 莫要小看这随口的一句话,身为大汉的魏王,甚至可以说是,身为未来的魏王,曹丕的一言一行都不会是无所谓说说而已,想想出发之前,那位地藏都已经改名被称作阎王了,所以这个判官.... 施环几乎可以保证的是,就算他韩龙一直只是一名校事府的都伯,但是他也绝对回事校事府里的三号人物,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是曹丕亲口封给他的称号,判官! 校事府首领史阿是曹丕亲封,地藏正在慢慢的变成了阎王,这不是一个称呼的改变,这是曹丕再给李昊机会,也是李昊在给自己机会,他在校事府最大的诟病就是自力不足,但是如果他是校事府第一任的阎王,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第三个,就是这个被曹丕再次亲封的判官韩龙,只要这位韩龙大爷好生活着,不需要活太久,只要活到魏王地位稳固,这位信任的校事府判官大人,就能够正式上任了! 所以施环得到这次机会之后,他说什么也要好好把握住,他没有韩龙的那份儿本事,但是他却是知道自己能够跟紧韩龙,只要他抱紧了韩龙的大腿不松手,日后也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的,日后也一定能够在校事府站稳脚跟的,这一点他无比确定,现在,他也无比庆幸。 “再快点!”施环大吼一声,就像是宣泄自己心中的情感一样,“你们都是校事府的精锐,还能输给他们这群野蛮人么?杀光他们!” 施环的兴奋让他带来的那些校事府人员也变得很是兴奋,他们都是驻守在雍州的校事府探子,这些年在雍州也算得上是吃了不少的苦,如今终于有机会立功了。 现在这年头,就算是校事府外出打探,那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除了因为个人气质问题,各自适合的身份不同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去的地方那也是各有不同。 俗话说得好,能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虽然现在这世道没有什么盛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盛世犬,但是这个乱世之中还是有着几处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的。 青州和徐州,虽然现在对于曹丕来说,不是很安稳,但是这两个地方已经多年没有叛乱和战争了,作为山贼出身的臧霸和孙观父子,他们境内的山贼都已经自己主动的离开了。 所以这两个地方潜伏之人最是幸福,两个州郡大多都是富庶,百姓也愿意安居乐业,就算真的不行身份暴露让臧霸和孙观父子知道了,那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他们会主动替暴露的人将这件事隐藏下来。 同时同样的,有幸福的就有不幸的,雍凉之地的校事府探子,那就是不幸中的不幸了。 雍州的探子其实还好,无非就是这里面的势力复杂了一些,氐人和山贼马匪多了一些,动荡和混乱也更多了一些,暴露之后,他们可能就会被剥皮抽筋,死得惨了一些,除了这些之外,他们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剩下的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负,时常遇到危险,这些都是小意思啦。 所以当雍州的校事府探子当看到自己才知道的聚集暗号之后,不知道多么的兴奋了,校事府是什么地方,除了暗杀之外,最多的就是潜伏下来打探消息。 而且有时候为了能够安稳,他们甚至要长期的在这里驻扎下来,在加上雍州这种地方,只要有办法,能不来的肯定就不会来,所以他们这些人有的已经都在这里定居到成亲生子传宗接代了。 如今终于有机会立功了,立功就代表着他们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离开雍州,在他们看来,还有哪里能比雍州更惨的? 江东还是益州?那虽然是敌人的地盘,但是富庶啊,只要自己老实一些,好好的生活下去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所以,这次收到命令之后,这群家伙一个两个的都兴奋了,特别是现在施环居然开始着急了,他们更是不能让这位大人失望,他们不认识什么韩龙韩虎的,更不知道校事府还有什么判官,他们就知道,面前的,就是他们的功劳! “杀!”一个年过四十,不知道隐藏了多么久的校事府探子,此时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将面前的这个氐人直接就给乱刀分尸了,然后还残忍的将他的尸体踢飞了出去,最后,那氐人的头颅,落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一脸阴沉的将脚下的头颅捡了起来,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双眼,还有那已经空洞无神的眼珠,突然像是忍不住一样,嗤笑了一声,而且笑声变得,越来越大! “刚刚是你杀了他么?”那人虽然汉话说的也很纯正,但是校事府的这个探子还是听出来了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再看看他脖子上的挂饰,不由的冷哼了一声。 “你也是氐人?他的同伙?” 校事府的探子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现在这个人也没有回答那探子的问题,只是继续嗤笑了一声,“算了,不重要了,就知道你们这群汉人一个个心思诡诈的很,还是用刀子说话吧!” 说完之后那人也不再多说废话,然后直接冲杀了过去,朝着那个校事府的探子冲杀了过去。 校事府的探子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他就算在这里当了十来年的老百姓,那也是校事府的探子,校事府的精锐! “杀!”探子大吼一声,然后也冲向了那个家伙,同时刀光闪过,竟是想要直接用伤换命,直接给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来一个致命的伤口。 不过这次这个探子的打算失败了,不是因为那个家伙最后躲开了,而是他的战刀在即将到达那人的脖颈上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直接给摁住了。 这一个动作让他的手和刀都无法再过多的动作,但是另一个方向,那人的刀已经用更快的速度捅进了探子的胸腹之中,探子想要阻拦,但是却没有成功。 那突然出现的家伙一击命中之后没有停下,快速的将手中的战刀拔出来再插进去,反复几次之后,确定这个探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才将探子的尸体扔到了一边。 之后那人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是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将手中的战刀一个凌空翻转,然后反手一把握住,之后朝着那些正在厮杀的校事府探子开始露出了一个狞笑,并且冲了出去。 金城中的厮杀依旧还在继续,但是金城中的叛乱却是慢慢的消停了下去,火势也已经被慢慢的控制住了,校事府的探子毕竟要比那些隐藏的氐人更加的精锐一些。 虽然突然出现的那位大人刀法更加的凌厉,连杀了数名校事府的探子,但是他也引起了施环的注意,施环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猛将,但是能够在塞外之地厮混那么久,还能被曹丕和史阿亲自点名送过来,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有几把刷子。 两人猛地交上了手,那位大人势大力沉不说,动起手来虽然颇有些一板一眼,但是却不是那种蠢笨的打法,相反,一直走着诡谲轻灵路子的施环在他的身上,开始都没能讨得好去。 不过施环毕竟受过正规的训练,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放弃厮杀,在经验和体力上都略胜一筹,慢慢将优势夺了回来! “小子,能耐不错,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们校事府的人继续干?”施环夺回自己的优势之后,这张嘴也开始了,“跟着你们那个氐人首领强端没前途的,他脑子不行,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跳,明知道我们汉人聪明,还觉得能和我们玩脑子,这个人,不行的!” 施环这种没完没了的话,倒是也没有让那对手慌乱也没有让他反驳,甚至都没有让他感觉到有任何的变化,若非是刚刚看到这个家伙杀人的时候和人说话了,施环都要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一个聋子了!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真的死不悔改,明年的今天,可就是你小子的忌日了!” 施环这种没完没了的话语,没有换来任何一句的反应,不过随着战事的继续,除了他们的体力消耗的越来越大之外,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身上疯狂的气势也越来越浓郁了。 “死!”就在校事府的探子肃清了作乱的氐人之后,刚刚将这边包围,那个家伙就直接大吼一声,怒吼着朝着施环劈砍了过来,双眼也变得血红无比。 “杀!”施环看到这个架势之后,并没有和他以伤换伤或是用伤换命,而是拼命的将这一刀扛了下来,然后大吼着,让其他校事府的探子围上来将他乱刀砍死。 知道那个人被砍成肉泥,他的眼睛都一直在死死的盯着施环,仿佛刚刚拼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上了他感觉很难过很失望,至于被人乱刀砍成肉泥这件事,他仿佛并不在意一样。 “真是一个疯子啊!”施环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最后那一瞬间,那个家伙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架势,虽然没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是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安抚百姓,灭火!”施环看着已经结束了的战斗,看着一群身着不通衣服的校事府探子,看着他们共同沧桑的脸,不由有些心酸,“尔等都是好汉子,某家会为尔等在大人面前请功,现在去做事,莫要再给贼人机会了!” “诺!”一群雍州校事府的探子,辛苦这么多年,如今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他们为的什么,不就是因为有立功的机会么,如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们焉能不尽全力。 看到众人开始收拾战场,收拢尸首,压制火势,施环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也转身朝着城门走去,既然事情办完了,那么他也该去给韩龙复命了。 城门上的战斗仍然再继续,郝昭不愧是苏则麾下大将,也是曹操留在雍州的大将之一,其他的暂且不说,这防守的本事那真是实打实的,十倍于他的氐人大军,在内外夹攻的情况下,愣是没有冲破他的防线。 而且现在听里面的声音和嘈杂声已经停止了,而其他城门的动静也慢慢的变小了,仅剩的就是这里了,而这里的氐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做的只是努力的坚持了。 “大人!”施环走到了韩龙的身边,一脸微笑的回复到,“金城内的氐人已经都被肃清了,剩下的人在护卫金城,保证不会再出现问题!” “嗯,甚好!”韩龙脸色无喜无悲的,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甚好,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就足够旁边的那个家伙开心了。 而在前面拼命抵抗的金城守军此时也听到了金城嘈杂声音慢慢消失了,而守将郝昭微微回头,看到再次出现的施环,以及那个对着他再次微微点了点头的韩龙,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 “放箭!”郝昭朝着身边的亲卫低喝了一声,顿时让身边的护卫猛地一个激灵,然后那护卫一脸兴奋的从身后抽出一只长箭,弯弓搭箭,用力朝天空射了出去。 “咻!”汉军的响箭声音比之氐人的短弩射出来的响箭声音更加的尖锐,而且十分的刺耳! 这只响箭升空,一只休息的那些汉军突然站起身来,然后拿起来自己的刀枪,大吼一声,从自己的同袍身边穿了过去,冲向了那些正在厮杀的氐人。 “杀!”这是汉军的第一次冲锋,反向冲锋,直接冲向了氐人,好像他们和氐人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满脸都是疯狂和嗜血,完全看不到刚刚的那种冷静。 雍州不比其他,金城更是重中之重,郝昭作为雍州大将,常年负责镇守要地,他麾下的士卒都和郝昭一样,平素里和防守的时候都是十分的隐忍和冷静,但是一旦到了厮杀的时候,长期防守让他们压抑的情绪就会一瞬间爆发出来! 氐人首领强端听到刚刚的那声尖啸声之后,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现在再看到那些士卒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他们冲杀了过来,不停的斩杀着自己的麾下,顿时明白自己今日可能要输了。 “撤!快撤!”强端也是一个十分果断的家伙,看到现在这个情况就知道自己若是在不撤退,可能性命就不保了。 但是他反应快,身后有人比他反应还快。 氐人的大军已经冲击过金城数次了,本来就十分的焦灼僵持,如今又要快速撤退,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调整,可是还没有等他们调整好自己逃跑的方向,金城城外,再次出现了一只军队。 氐人本来是一群和羌人,匈奴他们一样的,都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骑射和御马之术那都是天生的,但是现在为了攻入金城,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马匹,这也是他们调转不灵的一个原因。 可就在他们刚刚准备撤退的时候,城外出现了一票人马,各个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勇士,他们手中拿着锋利的战刀和长矛,在氐人现在最为慌乱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冲杀了过去,开始对他们进行冲杀和围剿,并且将他们直接虐杀在当场。 “氐人狗,你家魏平爷爷来了!”一声豪放的大笑声,让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更加的猛烈了,“杀,杀光他们,大王有令,不留活口!” 如果说雍州的这两员大将,郝昭性情如水,静时如古井无波,防守起来看似柔和却是滴水不漏,让人无从下口,可谓是上善若水的最佳典范,动时也如大海波涛,一浪接着一浪,让人无法承受。 郝昭像水,那么另外一员大将魏平,那就是火,性如烈火说的就是他这种人,魏平不是说他冲动或者莽撞,而是他的性格太直,直到甚至都融不进任何看不惯的事情。 就连他的顶头上司苏则,都因为一些琐事和他剧烈的争吵过,金城的百姓不止一次的看到魏平怒气冲冲的冲进太守府,然后很快太守府就会传出一阵阵嘈杂声还有打骂的声音。 虽然每一次的结果都是魏平羞赫这脸面不停的鞠躬道歉,然后被太守府的人给乱棍打出来,但是同样的,很快太守府的人也会出来采购,而且每次都是采购各种的瓶瓶罐罐的,闹到最后,太守府买东西只有一个要求,抗摔不? 但是即便这个魏平这么的脾气暴躁,眼睛中揉不得傻子,不给苏则面子等等等等,但是苏则仍然十分的喜欢这个将领,愿意就是,魏平不单单在平日里脾气火爆异常,打起仗来那更是状若疯狗。 “疯狗”魏平,这就是雍州百姓,金城的百姓乃至西凉的羌人给他的称呼。 魏平一旦动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血腥暴虐,杀起敌人那更是不死不休,而且还悍不畏死! 就像现在,魏平不但亲自带领大军冲击,甚至还不断的呼喝这麾下的大军,让他们万万不能留下活口,一副要将他们斩尽杀绝的样子。 而且这些氐人看到自己这般的被汉军围杀,除了慌张和混乱之外,也是不停的在反抗着,想要冲杀出去,魏平只要看到哪里的氐人想要抗拒被杀的命运,立刻就会带着自己的麾下冲杀过去,将他们全部枭首示众。 魏平并没有致力于斩杀那些氐人中的将领或是那位氐人中的新王,氐人首领强端,他更多的是在击杀那些反抗的氐人,在魏平眼中,什么大功小功的,将这群敢于冲撞金城的氐人统统杀光了,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杀!”魏平不但大声呼喊着,同时手臂持刀不断的挥舞着,一个有一个的氐人被他直接斩杀当场。 魏平的勇猛很快就在这群氐人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现在不只是魏平在击杀里面反抗的氐人士卒,还有着不少的氐人士卒和将领,自发的组织起来冲向了魏平,想要将这个疯狂的家伙,先行斩杀当场。 “找死!”看到一群氐人冲向自己的魏平,非但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直接裂开大嘴笑了出来,“来啊!某家在这里等着尔等!” 魏平朝着他们大吼一声之后,竟然一刀将一名氐人的武器挑飞,然后一把将那个氐人给拎了起来,然后朝着冲过来的那群人咧嘴一笑,伸出自己的兵器,放在那氐人的脖子上,一点点的划了过去! 这种近乎于就是挑衅的姿态,顿时让那些冲过来的氐人变得勃然大怒起来,包括那些已经有些想要放弃的氐人,看到魏平这如同虐杀一般的,将自己的同伴就这么杀死在面前,他们顿时怒了起来。 氐人就算在雍州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也是氐人,那也是异族,那也是比汉人更加暴虐的异族,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如此虐杀,这群汉子哪里还能够忍耐, 现在氐人已经顾不上自己前有魏平堵截,后有郝昭的追杀了,他们现在的脑子里就是要将魏平杀了,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 “杀!杀了这个家伙,给弟兄们报仇!”躲在一旁的强端,看到这一幕,在感受到周围士卒的怒气,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也不顾及危险直接站起来朝着魏平高呼起来,“报仇,我等要报仇,杀了汉狗,给兄弟们报仇!” 不得不说,强端的确是更加的懂自家人的习惯,他虽然不能保证时时刻刻调动出他们的士气和能耐,但是他却是能够在最重要的时候,用最简单的话语来引爆他们的情绪,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是氐人的首领。 氐人士卒在强端的怂恿之下,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上去,朝着魏平冲了过去,甚至对于不断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砍杀的郝昭和不断围剿自己的魏平麾下士卒都有些不管不顾了,几乎称得上是不及伤亡的要击杀了魏平这个家伙。 魏平也不亏是“疯狗”之名,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任何的害怕,甚至还变的十分的兴奋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真正的大开杀戒了。 “莫要管某家,继续围剿他们,击杀他们这群氐人!”魏平一声大吼,阻止了士卒们的救援,让他们继续冲击那些氐人,而自己则是满脸狞笑着冲向了那些冲杀过来的氐人。 魏平竟然敢一个人反向冲锋! 强端看着如此不知好歹的魏平,看着魏平竟然敢这么冲锋,还是一个人冲锋,不由的冷笑一声,“真是不知死活啊,他以为他是谁,神威天将军马孟起么?还敢学马孟起单骑冲阵?” 果不其然,魏平豪情壮志的冲杀了过去,然后都还没有冲锋到最后面,就已经是浑身鲜血淋淋了,若非是他身后有一群亲卫和士卒知道他的这个脑子一抽不管不顾的尿性,跟了上来的话,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不过虽然魏平脑子犯了混,而是抽了,但是他的勇猛却也是毋庸置疑的,这一场冲锋,将那些氐人用怒火刚刚提升起来的士气就被魏平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毕竟满腔的怒火而来,但是被这么一个家伙给生生的摁了下去,就连这么一个家伙,他们都没能第一时间将他给杀了,也难怪这群氐人心中有些恼怒和羞愧。 强端看到这一幕也是满脸的晦气,本来他以为若是只有这么一个家伙,凭着他手下的这群氐人就能够解决了,结果呢,魏平的麾下竟然无视他的将领直接跟着魏平一起冲了出去,数次将他给救了下来。 而疯狂的魏平非但没有被自己麾下的氐人杀死,反倒是给那些冲击的氐人造成了不少的伤害,甚至可以说,造成了很大的损伤,这个损伤说的不是他们的身体,而是他们的士气。 “大王!”护卫凑到了强端的身边,说道,“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等先护着您冲出去吧!” 现在魏平带来的大军就算是比强端麾下的士卒少多少,所以现在他们氐人已经有一种被包围了的架势,侍卫看着这个样子,知道他们应该是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反败为胜了。 但是现在他们却是还有机会留给自己一条活路,只要能够在他们彻底合围之前,他们就能够找到一条缝隙,然后若是速度够快的话,护卫还能够护卫着自家首领冲出重围,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杀!”就在强端犹豫不决的时候,不只是魏平在不停的冲杀氐人大军,便是城中的郝昭也已经带人冲了出来。 “刚刚那群氐人杀得这般痛快,是不是被他们弄得浑身火气没处发泄?”郝昭骑着战马冲了出来,高声怒喝着,“现在这群氐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杀!杀!杀!”郝昭麾下的士卒和他一样,防守的时候滴水不漏,现在到了进攻,那也是汹涌无比。 “杀敌!”郝昭不断的高呼着,让他麾下的士卒开始有条不紊的击杀着身边和身前的氐人士卒,而魏平看到自己的老搭档郝昭都已经出动了,自然知道,这是真正的总攻了。 随手撕下来一块布条,将手臂上的伤口随意的裹了裹,不妨碍自己杀敌了,然后一刀将一名冲过来的氐人砍杀之后,同样也开始了不断的镇臂高呼,“杀贼!杀贼!” 汉军的口号,呼喊都十分的简单,没有氐人那些花里胡哨的诱惑,也不说什么屠杀,也不说什么升官发财,就是简简单单的杀敌,就像是他们这群氐人,本就是他们的刀下猪狗一般。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呼喊去,却是能够将他们身上的血腥和杀气完全的调动起来,当汉军士卒看到自己的两个主将都已经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都变得兴奋了起来,他们知道,又到了收割胜利的时候了,这是他们这么多年,在不断的胜利中,取得的自信。 “扛不住了!”强端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自己真的彻底失败了,他算得都没有任何为题,金城的太守苏则离开了,雍州名义上的刺史,张既大人压根就不再雍州,阴平全部的氐人也的确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是强端依旧是失败了,因为他算漏了,他没有算到,金城还有一个郝昭,能够用区区几百名士卒,就将自己的万余大军生生的给拦在城门外面,在一个狭小的城门洞里,生生的扛住了自己的进攻。 更没有想到,雍州久负盛名的那位疯狗将军魏平,不但真的是如同疯狗一般的疯狂,也如疯狗一般的难缠和勇猛,靠着一己之力,几乎将自己麾下的氐人士气完全打崩了。 “大王!”护卫看着越来越近的包围圈,实在是顾不上在和强端多啰嗦了,“大王,若是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走吧!” 说完之后,强端身边的那个护卫都想直接将他给抗走了,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强端再次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强端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然后手掌缓缓的划动,这把长剑是他的钟爱之物,据说是大汉光祖皇帝当年的遗物,是从西域人手里淘换来的一把宝剑,平素里都是用它来吓唬人,从来不用它杀敌。 “你走吧!”强端正了正自己的腰板,将手中的长剑擦拭干净之后,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魏平,正好此时,魏平也将目光转向了他这个氐人首领! “大王!”那护卫降到这一幕,他知道自家首领的想法,但是他还想再劝一劝,只不过强端并没有搭理他这个人。 “汉将魏平!”强端突然朝着魏平大吼了一声,伸出手中的长剑直接指向了他,“某家,氐人兴国之王,强端!” 这种赤.裸裸的邀战行为,让所有的氐人都愣住了,就连汉军都有些懵了,这位氐人首领强端,就算对他不熟悉的人,这里也都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的。 强端是谁,那是氐人的首领,更是氐人中的异类,这位氐人的首领不但没有丝毫氐人的勇武之心,甚至对于这个,他还有着浓浓的鄙视,他更加的喜欢大汉的文化和气度。 强端最着名的一句话就是,年轻人,干什么要打打杀杀的! 可是现在这群人看到了什么,向来最为文雅的强端,向来自诩为这个雍州最有素养的一个家伙,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向雍州的疯狗魏平邀战! 魏平也被这一幕给吓着了,或者说是懵住了,但是很快,或者说一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 “哈哈哈,这个家伙,竟然敢来向某家邀战?”魏平看着不远处的强端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他知不知道某家乃是这雍州的猛将!” 魏平的声音不小,或者说,魏平的声音很大,大到故意让强端听到的那种。 不过听到魏平说话的强端,并没有任何的恼怒,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再出现,只是将长剑再次端了起来,指着魏平,一动不动。 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是这副姿态,魏平已经将强端的意思理解的明明白白的了,“小子,你还真是....找死啊!” 魏平冲了过去,朝着强端冲了过去,现在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战场。 而强端看到魏平冲锋之后,也只是轻笑一声随之冲杀了过去! “氐人兴国之王强端,领教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考校与目的 强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让天下人再次见到了氐人的勇武,就算他是氐人中的另类,就算他这一生都在向氐人宣传,他们应该先将勇武和血气之勇放下而拿起竹简。 但是,在自己生命最后的光芒时刻,他抽出了视若生命的长剑,向着汉儿麾下的大将魏平,邀战了。 强端虽然是一方首领,但是常年的修身养性,让他的勇武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常年征战沙场的魏平相提并论的,所有氐人都希望,自己的首领,自己的王者能够给自己带来一场惊喜。 但是现实终究还是现实,最后他们失望了,强端的首级带着满脸的笑容,和毫无痛苦的样子,高高的飞向了天空,最后落在了魏平的手中。 “强端已死,要么投降,要么死!”魏平高高的举起强端的头颅,然后手中的长刀连连挥舞,不断的朝着众人高喝着,一声声的大吼,让周围的氐人不由的感到心神震动。 魏平的勇武没办法让他们这群常年厮杀的氐人心生恐惧,氐人能够在这雍州之地称王称霸,就是因为他们悍不畏死,死不悔改,改了再犯的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 但是魏平的勇武不能折服他们,汉人那层出不穷的埋伏和计谋却是可以,氐人已经吃过太多次的亏了,如果论实力,硬碰硬的那种打法,雍州没有哪个势力是氐人的对手。 但是汉人不和他们硬碰硬,他们建起了高大的城池和关隘,他们将氐人生存空间一点点的压制,他们将氐人限制在山林之中,他们让氐人不能再在雍州驾马驰骋纵横。 甚至在大战的时候,汉人还是用各种各样,氐人看都看不懂的计谋让氐人一次次的失败,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 汉人奸诈狡猾的性格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氐人的心中,他们用上好的良田和衣食无忧的生活诱惑着那些氐人,让他们自己走出自己的地盘,进入汉人的城池,成为汉人的忠犬。 氐人想要反抗,迎来的就是镇压,氐人想要掠夺,迎来的就是刀枪盾牌和弓弩,氐人想要联合起来,却发现他们已经让汉人给拆的分崩离析,自己人之间都无法互相信任了。 所以在魏平喊出那句,“要么投降,要么死”的口号之后,氐人不害怕魏平,也不怕和魏平拼命,但是他们看到了后面那些严阵以待,磨刀霍霍向他们的汉军士卒,他们还是选择了放弃,或许,成为汉人的忠犬,也不是不行,毕竟自己早晚也要有这么一天。 大部分的氐人都投降了,但是还有一些氐人没有放弃抵抗,那就是强端的那些亲卫和随从,他们不属于氐人的哪位大人麾下,他们只是强端最忠实的鹰犬。 氐人重情义,他们或许能力不足,或许资历不够,但是他们每一个都是对强端忠心耿耿的存在,每一个都是强端一手带大的氐人,他们为了强端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大王,本那个汉人杀死了!”强端的护卫抽出自己id长刀,指着魏平,朝着身边的同袍魏平高声呼喊道,“告诉某家,我们现在要干什么?我们应该干什么?” 随着他高呼落下,一个有一个的亲随护卫将兵刃抽了出来,骑上了自己的战马,结成了一个阵势。 同时他们口中大喝道,“报仇!报仇!报仇!” “为大王报仇,杀!” “杀!”强端的那些亲随跟随着最前面的护卫,朝着魏平冲杀了过去,一个个口中高喊着杀敌,高喊着报仇。 魏平看着冲向自己的士卒和氐人,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抹笑容没有这钱的那种嘲讽,就是很单纯的笑容,或许魏平刚刚在面对强端的时候,他的笑容都没有这么的真诚。 “杀!”魏平这次没有再上演一次单骑冲阵的壮举,这次的魏平反而十分镇定的让麾下的士卒也一样组成了阵势,然后跟在自己的后面,冲向了对面冲过来的氐人。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杀到最后,氐人很明显是不如汉人的,虽然他们更加的勇武,他们更加的强壮,但是在组成阵势的汉军面前,他们仍然是一个个的被斩落马下。 这次魏平也没有为了泄愤或者其他的想法,而将那些羌人虐杀掉,魏平是一个性格如烈火一般的男人,他的目的更加的纯粹,那就取得战争最后的胜利。 若是遇到了顽强抵抗和死不悔改之人,他不介意杀一儆百,也不介意将那个人用最残忍的方式当场虐杀。 但若是胜局已定,仍然有人敢于求死,在魏平看来,这就是一个英雄,对于英雄,他向来是十分敬佩的,也向来是十分尊敬的,他不介意给这些家伙更多的尊严和更有尊严的死法。 当然了,死不悔改和英勇赴死的区别,貌似除了魏平自己之外,他实在是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帮他分别,反正这种事情在郝昭看来,或者是在苏则眼中,貌似都是一模一样的。 “杀!”魏平一刀将一名氐人士卒砍杀在地,这是最后一名顽强抵抗他们的氐人了,将这个人杀死之后,举目四望,数千氐人士卒,一个个都是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一个个都失去了反抗的决心。 “尔等还不投降么?”魏平再次大吼一声,将众多氐人士卒的心神震慑住,“十息之内,兵器在手者,皆是我汉军之敌,皆杀!” 魏平大吼一声,让所有的氐人再次心中晃动了一番,十息之内,这是魏平给他们的最后的期限了,不过此时他们仍然还是没有勇气第一个放下手中的兵器。 “一!” “二!” “三!” “四!” ...... “八!”都还没有来得及数到第十下,就已经有氐人士卒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哐啷”一声,手中的兵器直接落了地,然后他这一声兵刃落地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 “哐啷,哐啷,哐啷....”无数的兵刃都被扔到了地上,此时有了第一个人选,那么剩下的氐人士卒,也就不会再继续抵抗了,此时性命能够保住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我等降了!”一个通晓汉话的氐人,缓缓的跪在了魏平的面前,代表着这数千溃败的氐人,说出了他们现在要说的话,他们终于还是选择了投降! “将他们的兵器收缴,人员关押!”魏平和郝昭也成功的会和了,会和的两人,再次成功的变成了以郝昭为首,毕竟在这个河西以及雍州之地里面,郝昭的威望的确是要远高于魏平。 “将军!”一名亲卫也走到了郝昭的身边,轻声对着郝昭说道,“那些校事府的人现在已经去了郡守府,我等没能拦得住,将军,是否需要对他们进行....” 和强端等人那些氐人一样,对于朝廷中尤其是朝廷的高层中的那些八卦,他们还是十分的有兴趣的,在他们看来,自己等人当初和那位鄢陵候走的那么近,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关系。 特别是,据说现在鄢陵候已经输了,二十万大军出动,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孤身而逃不说,更是将大军都扔在了洛阳城外,这不是被逼走的是什么? 这群士卒压根不会去想,曹彰到底有没有二十万大军,也不会去想,若是夺位失败了,曹彰会不会还有命从洛阳城中囫囵着走出来,他们在乎的是这些消息是不是很劲爆等等的。 总之现在一群校事府的人出现在了金城,先是有校事府的探子,趾高气昂的告诉自己等人,不许出兵西凉,坐视西凉混乱不堪,眼睁睁的看着西凉乱成一团,然后苏则太守没有搭理他。 现在又有一群校事府的探子出现在金城,还带来了数千名,妄图冲撞金城的氐人士卒,虽然最后在他们的帮助下,金城的内乱被平定了,但是他们依旧无法对这群校事府的探子有什么信任可言。 对于朝廷中的那些高官显贵而言,校事府就是一个能够限制自己的部门,里面的探子无非就是一群鹰爪罢了。 但是在这些戍边的士卒心中,校事府那就是阎罗殿,校事府的探子都是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都是一个个的厉鬼! 如今这些厉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出现在自己所驻守的金城,还貌似和自家的守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怎么能让他们不为之担心。 郝昭看着一脸恍然无措模样的士卒,不由的轻笑了一声,“他们不一样,莫要管他们,先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将这群氐人降兵都安抚好,收拢起来,莫要让他们作乱了,剩下的事情,某家自然会处理的!” 士卒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自家主将既然已经说出这种话了,那也就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也轮不到他再说些有的没的了。 “诺!”士卒领命而去,大批金城的士卒开始打扫战场了,而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魏平则是往郝昭的身边挪动了几步。 “你确定么?那群人可都是校事府的探子,换句话说,他们可都是一家人,咱们若是凭着那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相信了他们日后....小心咱们成为他们的功劳簿上的一个名字啊!” 魏平说的有些担心,不过这也是难免的。 在数日之前,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骑着快马闯进了金城之中,一路手持这校事府的腰牌冲进了苏则的郡守府,让苏则看了魏王曹丕给他的命令诏书,里面明确的告诉了他,不可出城与西凉的羌人,以及西平贼寇等人交手。 但是,对于这个命令,在场的四个人并不同意。 那个时候,除了刚刚赶过来的校事府探子之外,还有四个人,分别是金城郡郡守苏则,雍州大将郝昭,大将魏平,武威郡太守毋丘兴派来求援的使者,其子毋丘俭四人。 对于曹丕的命令,苏则和毋丘俭两人以及大将郝昭其实都是能够看明白的,他们也知道,现在若是凭着他们这些人,的确是没办法做到和当初的夏侯渊一样,再次来一次虎步关右,让西凉羌人彻底的臣服。 不过他们纵然心中千般不愿,百般不想,魏王命令的诏书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能不照做,在他们看来,就算魏王曹丕的选择虽然很难,却不能说是错的。 所以,毋丘俭心忧父亲武威太守毋丘兴的安危,也不能真的对苏则以及那些人做什么了。 可就在四个人八只眼睛相互对视发呆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偷偷的找到了他们。 施环是怎么出现在武威城的,他们不知道,施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守府的,他们也不知道,就连施环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也还是满脸的蒙圈,现在校事府的家伙都这么让人看不懂了么。 然后施环说了一番话,说完之后,他们就更加的看不懂了。 施环告诉他们,自己可以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西凉,然后还能不用害怕被魏王曹丕问责。 这些话除了让他们变得更加的迷惑之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尤其是武威太守毋丘兴的儿子毋丘俭,难不成要感谢魏王麾下的校事府现在还在争权夺利么? 所以,抱着着些希望,苏则等人答应了施环,陪着他演一出好戏,苏则不顾魏王的将令,强行带着大军冲出了金城,直接和毋丘俭两人去往了西凉之地,他们要先去武威,再次平叛。 同时魏平也按照施环的吩咐,在金城郡的各个城池都留下了属于校事府的记号,让校事府的那些潜藏了已经不知道多久的探子,汇聚在金城郡城这种,等待着行动的到来。 同时,魏平大军在外,郝昭守护着金城郡城,以防出现什么问题,一切都按照他们的约定,慢慢的变成了现实。 阻止他们出兵的那名校事府的探子,此时还在郡守府的柴房之中,按照约定,那个人要交给韩龙他们来处理,校事府的人一定要被灭口这是必须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由校事府之外的人来做。 氐人现在最大的首领强端,也如他们说所,被诓骗到了金城城下,甚至是让他们诓骗的最先发动了进攻,这次大战之后,就算雍州还有一些氐人势力的残留,但是也都不足为患了,至少三十年之内,氐人不足为患了。 氐人还有羌人,这两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对于雍州的百姓来说,和他们之间的仇恨,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清,但是就像氐人一直无法覆灭雍州里的汉人势力一样,汉人用了很多办法,也用了很多年,都无法将氐人彻底的根除。 他们能够做到的,就是将氐人彻底的压制住,甚至让氐人分裂成很多部族,然后用大汉的州郡将他们的联系彻底的割开,比如现在的雍州氐人势力和汉中氐人势力,以及已经逃到了西川的蜀郡周围的氐人势力,在百多年前,他们就是一个祖先,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从弱小变得慢慢壮大了起来,然后再被汉人打的分崩离析,然后各自在新的地方定居了起来。 所以,这次施环能够按照约定,和其他校事府的人成功的将强端这只老狐狸给诓骗过来,可以说的上是物超所值了,在郝昭和魏平乃至现在已经远在西凉的苏则看来,就单单是平定了强端的隐患,这就足够了。 魏平现在的担心,也无非是担心校事府的人,在卸磨杀驴罢了。 不过对于唯品的担心,郝昭倒是颇为无所谓,最后在魏平那都变得有些幽怨的眼神之中,郝昭才轻声说了一句。 “散关的那位来信了,说这次校事府的这个领头之人,乃是鄢陵候的旧友,不会诓骗我等,你大可放心!” 魏平听到这句话之后,这才将自己的心给放了下来,甚至还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紧跟着他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鄢陵候....你说现在鄢陵候他还好么?听说他回自己的封底鄢陵了,也没带什么兵马将....” 魏平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郝昭一脚给踹在了小腿肚子上,“不该问的就别问,你想死,我等还不想死呢,这种时候,鄢陵候和那位魏王的恩恩怨怨不是我等能够说得了的!” 看着满脸都是肃穆的郝昭,魏平也知道自己刚刚犯蠢,问了一个容易死的问题,也就是郝昭,这个家伙和自己相识许多年了,人品也信得过,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恐怕现在魏平都得琢磨琢磨是不是需要杀人灭口了。 “嘿嘿,这不是就在你的面前么?若是在外人的面前,某家哪里会说这种话!”魏平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露出了一个算是笑容的尴尬无比的微笑,然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行了行了,某家记住了,不说这个了!” 看着魏平真正的闭上了嘴,郝昭这才将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开,看向了纷杂的战场。 与此同时,金城郡的郡守府中,韩龙等人拿着校事府的证明,在施环的带领下,来到了关押他们另一个同伴的地方。 “好端端的一个校事府使者,竟然被关在柴房之中?”韩龙看着面前的柴房,说了这么一句充满了嘲讽的话,“记住了,这一条需要去掉,我们需要给校事府留点面子!” 韩龙前半句让艳姬夫人微微一愣,后半句差点没让她笑出声来,他们校事府出门办事最后回去了,都是要交上详细的行为报告的,包括他们都见了什么人,他们都去了哪里等等等等! 韩龙最开始的一句话看似是在给那个被关押的校事府探子打抱不平,但是紧跟着第二句,则是打着校事府面子的借口,直接堂而皇之的让他们协同自己作弊,将这件事给抹了去。 这样,就算那个家伙嘴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有他们三个如出一辙的口供,校事府也没有证据对金城的这些官员将领做些什么。 “进去吧!”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韩龙摆了摆手,就让施环将柴房的门给打开了,然后一行人走进了那个颇为阴暗并且充满了灰尘的柴房之中,见到了他们的那个同伴。 “校事府都伯韩龙,见过这位兄弟,还没请教阁下是哪位?”韩龙走到了那探子面前,并没有着急给他松绑,而是一脸微笑的先自报家门,然后和他寒暄了起来。 不过韩龙这一脸的微笑换来的却是一声唾弃,那被五花大绑捆在柱子上的探子朝着韩龙的脚下啐了一口浓痰,“怎么,判官大人这才过去了几天啊,就将某家给忘了?还是说,某家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入不得判官大人的眼睛?” 和施环一样,这个探子看到韩龙之后,也是口称判官大人,看来也是一个被韩龙折腾过的家伙了,不过也难怪,李昊在折腾他们的时候,韩龙全程都是闭目养神。 只有需要他动手的时候,他才会将人给拖进小黑屋之中,多余的人,多余的脸,他是一个都不会多看的,所以,认识他的不少,让他认识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看来,兄弟也是洛阳的校事府之人,不过希望这位兄弟莫要怪罪某家啊!”韩龙轻笑着,然后轻轻的挥了挥手,让施环等人出去。 艳姬夫人还没有因为面前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想通,就被一脸肃然的施环给拽了出去,出去之后,施环还十分贴心的将柴房周围都查探了一遍,房门窗户,都仔细的关好。 艳姬夫人一脸迷茫的看着施环的动作,最后忍不住打断他,“你这是要干什么?不是,他们两个在里面这是要干什么?” 施环轻笑一声,看了看艳姬夫人,嘴里有着些许的唏嘘,“你们到洛阳的时候,提审你们的只有阎王,你们运气好没能碰到判官大人,若是当初判官大人也在场,恐怕你们死的人,还会多上几倍不止!” “判官大人?”艳姬夫人微微一愣,然后不由的朝着柴房的方向看了看,“就是那位韩龙大人么?他不是一个区区的都伯么?” “韩龙大人,乃是魏王亲口承认的判官大人,乃是阎王李昊先生最为倚重的....”施环那些话都还没有说完,柴房里就传出来一声尖叫声,听那声音也不是韩龙的。 “里面发生了什么?”艳姬夫人被这突然爆发的一声尖叫给吓了一大跳,“韩龙先生,莫不成....还敢动私刑不成么?” 艳姬夫人的惊吓,在施环的眼中变成了浓浓的不屑,“你这婆娘,日后再听到这个声音千万不要再这般的大惊小怪了,判官大人的刑讯之法,乃是魏王亲自认可的,到现在为止,没有判官大人,敲不开的嘴!” 施环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柴房里就再次爆发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还有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的声音,就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剐蹭着一根骨头一样。 “咕咚!”艳姬夫人猛地吞了一口口水,不由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里面到底在干什么?难不成他还要....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施环听到这些声音,还有那连绵不绝的惨叫,反倒是显得很是喜欢,甚至很是享受一样,“相信某家,你绝对不想知道的,从他的手中活下来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那个家伙,现在却是生不如死!” “啊!”再一声惨叫,将他们两个人的谈论打断了,然后柴房里面再也没有了动静,同时过了不多的时间之后,柴房的房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了,一脸淡然的韩龙,从里面走了出来。 同时跟随韩龙出来的,还有一封信帛,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艳姬夫人还不知道这信帛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但是施环却是已经有些兴奋了起来,他知道,这张信帛代表着,里面那个家伙,所有的秘密都已经被查清楚了。 “属下,恭贺判官大人!”施环当先一步走到了韩龙的面前,然后恭恭敬敬的冲着他行了一礼,同时伸手,将韩龙手中的信帛接了过来,不过施环却是没有打开看上一眼,而是恭谨的将信帛收好,日后会将这个交给校事府。 “里面那个家伙,晕过去了,你看着处理吧,处理的干净一些,最后将屎盆子,扣到强端身上吧,就说....西凉羌人和雍州的氐人合谋作乱挟持校事府使者,妄图一战攻克金城! 幸得金城太守苏则识破奸计,果断下令击杀校事府使者,保住了金城,同时将军郝昭,魏平率军平定了雍州氐人首领,强端与雷定等人的叛乱保住了雍州的安宁!” 韩龙现在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说起来却是没有一丁点的痕迹,仿佛真的就像是一个事实一样,不过施环听到之后,却是讲这些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然后躬身应诺! 韩龙说完之后,才将目光看向了施环,露出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微笑。 “当初我等狼狈逃窜的施环,将某家拦下来,然后告诉某家你的任务以及给了某家大人的书信....某家还没能多谢你呢!” 韩龙现在说的就是他们刚刚走出散关不远处,然后就吴班带领的山贼马匪带人给堵住了,为了逃命,大家直接各自逃离,除了艳姬夫人当初以为那些人是救自己的以外,剩下的人都第一时间就跑了。 其中,带着阻止金城出兵诏书的探子二话不说,兜了一个大圈然后绕过围剿,直接冲向了金城,对于这个人,吴班也没有兴趣浪费时间和经历在他身上,对他进行围追堵截,最后让他逃到了金城。 然后苏灿不知所踪之外,施环和韩龙第一次逃跑的方向是一个方向,不过先一步逃跑的施环并没有跑太远,而是在前等待着韩龙,告诉了他自己的任务以及李昊留给他的一张布条。 布条上面是让他保护好那个叫艳姬夫人的女人,而任务则是和那个阻止金城出兵的几乎完全不同,让校事府和金城太守苏则联手,将雍州境内可能成为后患的氐人的威胁都解决掉! 所以,经过极为短暂的商讨之后,韩龙决定兵分两路,施环继续绕路冲向金城,去将金城的事情布置好,同时韩龙则是在保护好那位所谓的艳姬夫人之外,再找机会去将氐人给拽进来。 所以才有那一幕,韩龙将艳姬夫人救走,散关外的埋伏,以及阴平郡城之中,韩龙夜访氐人首领强端这一幕幕。 一个从来没有来过雍州的人,若非是有十足的准备,他可做不到这一点,更特别的是,现在雍州的地面儿上,只有强端一个人,有这份儿能力对雍州造成什么威胁。 这才有了韩龙和施环的连环套,作为一个对大汉有着十足向往的首领,这么浅显的计谋,强端不会看不出来,若是他看不出来,或者不进入圈套的话,他们也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不过幸运的是,强端够聪明,也足够贪心。 韩龙在院子中找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然后随便依靠在台阶上,仰起脖子,面朝阳光再次开始了闭目养神,而施环则是一脸狞笑的走进了那个柴房之中。 然后在一瞬间之后,施环用更快的速度,从里面跑了出来,然后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着。 艳姬夫人刚想往韩龙那边走两步,就被施环这一下子给弄蒙了,然后看着不停呕吐,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施环,艳姬夫人也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的朝着柴房那里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呕吐的人,多加了一个,艳姬夫人此时完全没有了一个作为女人的优雅,吐得比一旁的施环都要厉害。 “韩龙....韩龙先生!”艳姬夫人不停的呕吐着,然后侧眼看向了一旁闭目养神的韩龙,“你是怎么做到的,将那个家伙折磨成这个模样!” 此时柴房的门已经完全敞开了,里面的样子也已经显露了出来,而刚刚解决完那些投降的氐人士卒的两员雍州大将此时也已经回到了郡守府之中,同样也来到了这里,也看到了柴房里面的场景。 “呕~”猛地看到里面的样子,郝洲的胃里也是猛地反了一下,差点没让自己吐了出来,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闭目眼神的韩龙,这个现在唯一对此无动于衷的那个人。 同时魏平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看着柴房中那个完全不成人形的家伙,也是心中有些反感,死则死矣,为何还要如此的折磨他人。 此时这个校事府的探子,魏王的使者,现在全身上下,都已经露出了血肉,他的人皮没有被全都扒下来,只是被韩龙很用心的,割下来了几块不会致命的皮肉。 然后现在裸露的血肉之中,被韩龙抹了药粉,此时上面布满了各种小蚂蚁以及小飞虫,想来这个药粉是有着吸引这种虫子的作用。 胸腹之处有一个被割开的血洞,但是没有和之前对付吴班等人一样,让他的肠子流露出来,而是裸露出来了一根肋骨,然后同样被抹上了了一些吸引蚊虫的药粉,就涂在了那裸露的肋骨上。 同时脸上的血肉也被韩龙用短刀划开,看那七窍流血的样子想来刚刚也是收到了很大的折磨。 四肢现在都已经呈现出来了一个很不正确的姿态,看他的四肢,应该是韩龙直接用暴力给解决掉了。 “大....大人!”施环也知道自己刚刚犯错了,或者说刚刚丢人了,吐了个差不多之后,就赶紧爬到了韩龙的身边,拱手请罪,“某家知道错了,还望大人原谅某家!” “将你没做完的事情先去做完了!”韩龙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继续开始了闭目养神,或许在他的心中,自己闭目养神晒太阳,要比看一眼施环重要的多。 郝昭看到这一幕,在看到施环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抽出自己的双刀进了柴房,也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个地方收了回来,同时也走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韩龙身边。 “大人,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雍州之事,氐人至少三十年内,不敢再动荡了,不过氐人这种家伙,生孩子就和野猪下载一样,一生就是生一窝好几个,估计过个三四十年两三代人,他们就能恢复元气,到时候....” “到时候就再屠他们一次!”韩龙冷哼一声,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同时睁开眼睛看向了一旁不卑不亢的郝昭,笑着说道,“既然氐人的事情结束了,那么某家也该去西凉了,某家需要和西凉的羌人再好好聊聊了!” “我等为大人备马!”郝昭现在巴不得这几尊爷赶紧从金城离开,也省的让自己和魏平看到他会觉得很为难。 不过郝昭刚刚要离开就被韩龙给叫住了。 “郝昭将军且慢!”韩龙此时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然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刚刚休息了那么半天,终于将身上的那股子煞气稍微驱散出去了一些,“郝昭将军不急备马,恐怕我们这次需要共同前往了!” 韩龙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到他说的话之后,郝昭和魏平都是微微一愣,尤其是郝昭,他虽然这些年通过各种征战,也是得到了一个杂号将军的位置! 但是那也不过就是一个杂号将军罢了,他在河西也的确是有些威望,但是和苏则乃至毋丘兴等人相比,那都是差的太远太远了。 “某家?”郝昭挠了挠自己的头,颇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说,某家要跟随你....前往凉州?” “不是跟随某家!”韩龙看到郝昭这幅样子也是轻笑了一声,“雍凉之事可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邹岐那个家伙果然还是没能让魏王殿下失望,别说凉州刺史了,凉州都还没有到,就已经被吓得走不动道了。 现在魏王已经下令了,命令大军开拔,准备驰援雍凉,将雍凉战事,在短时间之内,彻底的解决,为首者就是刚刚将曹洪将军从武都之地撤换下来的灵寿亭侯,曹真!” “灵寿亭侯?”郝昭和魏平再一次的呆住了,他们只不过在河西雍凉之地,有那么一点点的名望,曹真乃是先王曹操的养子,是一个从黄巾之乱就跟随这先王的悍将,据说力大勇猛,乃是难得的悍将。 而且曹真还不单单是一员猛将,他深得曹操的信任,曹纯去世之后,众将都以为曹操会将虎豹骑让曹家人继续统领,但是最后曹操将虎豹骑给了他的养子,曹真! 而且汉中之战的时候,更是临危受命,在夏侯渊被斩杀之后,命令曹真为征蜀将军,统领大军出兵阳平关,将刘备大军挡在汉中,不可让他们再进一步,而曹真也的确是做的非常的好! 所以当他们听到曹丕居然在这个时候启用曹真来都督雍凉的时候,不得不说,他们有些吃惊了,他们还以为,曹丕会和那些世家之人想的都一样呢,放弃雍凉的百姓,将敌人聚集好了,然后一举歼灭! “那....那我....”郝昭此时还是一个年轻人,猛地听到这些消息顿时有些结结巴巴的,或者说是太过于兴奋了。 “郝昭将军会临时被曹真将军征调,然后在曹真将军麾下听令,某会先走一步,前去和张既大人以及苏则大人会和,而你则是在这里整顿兵马粮草,等待雍凉大都督曹真将军!” “某家....会在曹真将军麾下听令?”郝昭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最后还是魏平偷偷的在后面踢了他一脚,才让他清醒了过来,然后朝着韩龙猛地一拱手。 “诺!末将遵命!” 韩龙看到这一幕这才微微拱了拱手,让他离开了,而自己则是继续开始了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柴房里终于再次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然后,这次彻底的没有了动静,众人知道这是施环动手了,不过此时,谁也没有心情再多关注了。 郝昭已经备好了马匹和干粮,但是韩龙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继续在这个金城等待着,或者说在这里继续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施环被韩龙选择留下了,留在了金城,处理金城乃至雍州的那些校事府探子,当然,这并不是让他一步登天,莫说他韩龙没有这份儿本事也没有这份儿能力,就算有,施环也不敢接下来这件事情。 韩龙只不过是跟他一次机会罢了,让施环在雍州处理这些事情,一是让他能够完成当初答应那些探子的承诺,二是给他一个机会,李昊登上校事府之后,定然会帮助曹丕从新建立校事府的制度,或者说,一定会帮助曹丕将中原乃至雍凉幽并等边疆的校事府重新梳理一遍。 这个时候,给施环这个机会,就是让他在日后的校事府高层那里,好好的露一个脸,也算是没有让他白忙活一场。 而艳姬夫人则是继续跟在韩龙的屁股后面,倒不是说韩龙对这个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主要是他手中的那些东西他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同时留着她也是给自己一条后路,毕竟狡兔三窟乃是人之常情。 一行人就在金城留了下来,施环虽然每日都会来到韩龙的面前向他禀告雍州校事府的事情,以及雍州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几乎是事无巨细一般的日日禀告。 但是对此,韩龙都只是似听未听,从来不发表任何言论也不说任何的话语,施环既然说,他也不组织,若是施环询问什么,他也不张嘴,所以到了最后,施环连问题都不再多问了,只是将每日发生的事情,告诉韩龙。 就在这个过程中,信任的雍凉大都督终于新鲜出炉了,延康元年,新任魏王曹丕任命灵寿亭侯,征蜀将军曹真都督雍凉诸军事,并追录之前众多功勋,升任曹真为镇西将军,进封东乡候! 而其麾下校尉费耀为先锋大将,已经先一步前往雍凉,准备进击张进,同时曹真也以带领人马冲向了雍州,其中郝昭,苏则,乃至凉州武威郡的太守毋丘兴都被临时征调为曹真账下之将! 现在金城之中,早就得到消息的郝昭更是顿时塌下心来,将早就筹备好的大军天天拉出城去训练,让他们保持最好的状态。 而此时,韩龙也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那些人,然后带着他们,装成了一只游历的小队伍,前往了正是无比混乱的西凉! 此时的韩龙身边不仅仅有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艳姬夫人,还有两个扮作他的书童的半大孩子,其中身强体壮,看上去颇为憨厚,但是那滴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乱转,一看就是内心机灵奸猾之人。 另一个人身形倒是不健硕,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但是行走之间极为沉稳,最终要的是,他的眼神也很沉稳,平素里不言不语的,是一个少年老成之辈。 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就是从南阳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过来和韩龙汇合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学业有所成就的文钦以及之前一直傻乎乎的,却是得到了管宁和田豫两个大能教导的郭修。 而在他们周围,还有着一只不弱的队伍,为首的将领虽然没有穿戴盔甲,但是身上却是有着一股浓浓的彪悍气质,特别是除去气质,手中那明晃晃的一杆大刀,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轻巧之物。 “费齐将军!”韩龙依旧还是躺在这个驴车之上,艳姬夫人驾着车,韩龙看着队伍最前面手持大刀的那名将领笑着说道,“这次还是要麻烦您来护卫我等,实在是辛苦了!” 那名叫费齐的将军,听到这声音不由的轻笑了一声,朝着韩龙拱了拱手,“韩公子说笑了,当初说好的,您为我等报了仇,我等从今往后便是您的麾下,如今您在雍凉涉险,我等怎能坐视不理!” 艳姬夫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由的再次遐想了起来,同时听着那费齐的嘴里,透着浓浓的乡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哪个地方的口音,但是她确定这个口音,绝对不是西北这地方,更是幽并的,应该是南方乃至中原一带的。 想到这里,艳姬夫人不由的偷瞄了韩龙好几眼,再次为这个家伙的神秘赶到不可思议。 同时韩龙还在不停的和费齐说着话,说的很多事情并没有背着艳姬夫人,但是艳姬夫人听了半天也实在是没有听懂他们说的都是什么。 最后,韩龙将目光转到了郭修和一旁的文钦两个小家伙的身上,他们来的时候,带来了田豫给他的书信,信中告诉他,最近这两个小家伙都学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两个已经学成归来了,而是学到这一补上,他就算是再想要教导他们,他们也学不进去了,所以田豫就干脆一点,直接将他们两个给放了出去。 同时信帛中告诉了韩龙,这两个家伙现在都学了些什么,需要哪方面的历练,同时也告诉韩龙,让他帮忙照看一下,现在天下间,实在是没什么太多的地方适合游历了。 幽并之地虽然慌乱,但是更多的乃是厮杀,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开拓眼界的地方了,江东和西川现在正是龙争虎斗的时候,他们两个小家伙若是卷了进去,要么一无所得,要么粉身碎骨。 中原大地之上,青徐之地虽然富饶,但是却是有如国中之国,许都城中,皇权旁落,不利于他们的成长,邺城之中,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曹丕正在酝酿了一场血腥屠杀。 所以田豫算计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将他们送到了雍凉之地,雍凉之地有西北的豪迈,也有羌氐这种异族,更是有着波澜壮阔的河山大好,而且现在朝廷正在朝着雍凉动兵,可以说,现在的雍凉的确是开眼界的好地方。 “郭修!”韩龙没有看文钦,还是先行点了郭修的名字,毕竟郭修最开始是跟随自己的人,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元老了,“你也跟随着两位先生学习了一阵子了,可知道现在我等是要去干什么么?” 郭修一直跟在旁边,手捧着一卷竹简,虽然眼睛看着竹简,但是心思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一来到雍州,他的心态就变化了很多,尤其是见到韩龙之后,他的状态就更加的不对了,倒不是说他对韩龙有什么意见,而是他本来就是跟着韩龙走出那个阴冷黑暗的山寨,一直走到这里的,他对于韩龙的感情,是很不一样的。 而且,郭修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除了被人欺辱以外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他跟随了田豫习武,跟随着管宁习文,甚至还偷偷的跟着李鍪学习过刺杀之道,或许他的光芒很微弱,但是他也是每一天都在努力着。 “主...主...师兄!”郭修开始想和之前一样叫他主人,但是最后看着韩龙那皱起来的目光,还是改口叫了一声师兄,这样也才让韩龙的目光变的和善了许多。 “说吧,也让你师兄看看,现在的小郭修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郭修这才使劲儿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最后朝这里韩龙拱手行礼说道,“师兄明鉴,之前听师兄和其他人谈论说话,小弟知道师兄现在乃是校事府的大人。 虽然师兄职位在校事府乃是一都伯,但是听他们对您十分客气,想来您是有着其他特殊的身份,所以您来西凉之地肯定不是单纯的想要在西凉之地打探消息或是什么,这些事情,其他校事府的探子就可以做,完全不需要您! 至此,小弟斗胆猜测,您来西凉,应该是安抚西凉诸多地方,另外之前西凉刺史乃是安定太守邹岐担任,但是到现在为止,邹岐连雍州都还没有走出去,所以应该是不打算去西凉赴任。 镇西将军曹真,明明刚刚从汉中回来,可是却没有多加休息,而是直接被魏王封为镇西将军之后,率军走雍州,入凉州,开始对西凉之地平定叛乱,应该是真的刻不容缓! 所以,小弟觉得这些事情若是联系起来的话,应该是曹真将军还有一个职责就是让邹岐名正言顺的将西凉刺史的位置让出来,另外,之前就咋西凉平叛的雍州刺史张既,如今已经在西凉许久了,某家觉得他应该才是魏王心中刺史的人选。 至于....至于师兄,某家觉得,您应该是要辅佐...帮助...支持张既大人,顺利的给西凉平定叛乱,然后帮助他当上西凉的刺史!” 郭修说了半天,可以说说的没有任何的问题,也可以说说的啥都不是。 可以看的出来,他太紧张了,前言不搭后语不说,说出的话更是有些乱七八糟!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自己想要表达意思和自己的猜测倒是都表达了出来。 只能说,郭修自己还是太过于老实,性格也略微的有些木讷,虽然十分的努力,但是天赋有限,或许最后的高度也是很有限的。 这不是韩龙给他的评价,就凭韩龙自己都是半吊子的家伙,哪里能够说的出这种评价! 这是田豫给他的评价,田豫在信帛中说过很多次,这个小家伙空有一身努力,却是浪费了最好的年华不说,更是天赋不太充足,所以他这一生或许能够达到的成就十分的有限。 当然,田豫给韩龙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让他放弃郭修这个小家伙,只是提前告诉他,虽然郭修能够拜在田豫的门下好生学习,那是他的运气,但是郭修从根子上讲,一直都是韩龙带去的人,既然让他入了门,那边不能不管不顾。 韩龙如今看了看郭修这个家伙,再想想刚刚他的回答,也不得不说,田豫看人还是十分老道的,韩龙没有对刚刚郭修说的那些做出什么评价,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的文钦。 “文钦呢,你认为我等应该如何?”韩龙对于文钦还是颇为看重的,不只是因为他在田豫身边学习了更久,更是因为他本就有着家学,其父文稷也算是一员虎将,当初为了抵挡严颜,被严颜斩杀在幽州。 这么多长时间了,文钦在田豫的身边,虽然还是经常犯迷糊,找不到路,但是他其他方面都十分的优秀,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为人处世,都可以称得上是相当优秀了。 田豫也不止一次的说过,但凡他出门带一个向导,日后少不得四征四镇之位,四征四镇可是大汉最顶尖的那一溜武将之职了,田豫能够说出这种话,可见对文钦的期望有多么高。 “回韩龙师兄的话!”和郭修一样,文钦也管韩龙称之为师兄以示尊敬,“某家和郭修贤弟的想法基本是一样的,此次魏王打着征伐雍凉的幌子其实是想要将雍凉彻底的掌握在手中,镇西将军曹真乃是魏王从小到大的亲信心腹兄长。 现在正在凉州征伐的张既大人,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因为根基问题,地位一直忽上忽下,但是不可否认,张既大人乃是曹氏最忠实的臣子,再加上当初鄢陵候留下的骁骑司马夏侯儒! 此次西凉聚集的文臣武将并不比当初虎步关右的夏侯渊将军若上多少,朝中的人只是看到了雍凉二地地势宽广,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却是没有看到此次叛军看似凶险,实则疲软! 麴演降而复叛,对我大汉天朝已经有了不小的恐惧,只需要将他诱至营中,便可以用一刀斧手将其斩之,再加上苏则大人数次击败麴演此人及其麾下,可以说,麴演虽然势大,却不足为虑。 再加上酒泉的黄华也是降而复叛,但是黄华与麴演两人貌合神离,只需一反间之计便可让他们自相残杀,收其麾下,真正要论起来,只有张掖的张进此人,乃是此行的大敌! 但是具某家所知,曹真将军麾下的大将费耀已经开始行动,目标正是张进此贼,而且鄢陵候临走之前,特地将夏侯儒将军放到了西凉,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张掖四郡生乱。 虽然夏侯儒将军名声不显,但是老师曾经说过,鄢陵候打仗,向来不看关系只看能力,能够在鄢陵候麾下当骁骑司马,并且被鄢陵候委以重任留在西凉,可见其能力绝对不差! 有张既大人在前,曹真将军在后,再加上费耀和夏侯儒两个将军为辅佐,想来平定张进那个贼寇也不是问题,但若是只是一个张进,恐怕还不用魏王这般在意,就算加上武威城中的那一群群的羌人,也不是对手。 所以,小子斗胆猜测一句,师兄今日来到西凉之地,为的并不是,或者说并不仅仅是这些家伙,您应该有着更深远的事情要做,就在西凉之事平定之后。” 韩龙听完之后,微微捻着自己的手指,最后看着文钦问了一句,“你认为某家所为的,到底是何事?” 文钦抬起头,仔细的看了韩龙一眼,然后颇为犹豫的说道,“某家听闻,西域的丝绸之路已经有数十年未曾开启过了,西域诸国也对我大汉的天威都慢慢的淡薄了....” 文钦的话没有说完,毕竟西域之事的确是有些难以启齿,当初班定远要人没人,要粮没粮的情况下,带着三十六个人将西域给打了下来,然后大汉四百年,就算大汉的天威再孱弱,在西域之地也是十分响亮的,西域都护府更是西域诸国之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但是这近几十年,西凉的羌人,氐人还有各地的小诸侯,遍地的马贼土匪,让凉州乱了一次又一次,西域四郡也是反叛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无奈之下,大汉还是放弃了对西域诸国的掌控。 哪怕现在天下人都还知道,西域之地,还有着西域都护府的存在,这西域都护府中也还有着大汉的都尉,但是却是没有人再去主动提及这个地方了,因为,丢人! 韩龙看着文钦,看着他那充满了希冀的目光,作为一个对大汉的历史有着了解的人,都希望再度恢复大汉当年的荣光,塞外扫北,封狼居胥破匈奴,西域诸国,一府镇压莫敢逆。 现在塞外的一次次胜利,让大汉的边疆已经安稳多了,但是西域之地,一直没能收回来,这是所有心中还有大汉的百姓的一个梦。 “放心吧,西域会再现的,丝绸之路会再现的,西域都护府,还会再现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会面 文钦说的和郭修说的有本质的区别,他们两个一个再说未来,一个再说即将。 不过总体来说,文钦的眼光和能力,的确是要比郭修高上不止一层。 不过让韩龙感到欣慰的是,在所有人都在为文钦的回答感到惊讶和赞许的时候,一旁寂寞无声的郭修没有露出任何不应该出现的样子和情绪。 郭修看向文钦的目光也满满的都是赞许和佩服,这种品质,韩龙是喜欢的。 “西域的大门会再次打开的!”这是韩龙给他们的回答,也是韩龙给他们的承诺!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又有些激动。 正如之前所说,每一个自认为自己还是大汉的百姓,他们对于西域的感情都是很深的,同样也是很特殊的,当他们得知自己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看到西域之地的大门再次敞开,甚至有机会看到这一幕,亲身参与进去,他们是很....很兴奋的! “继续出发,去张掖!”看着众人兴奋的有些过头了,韩龙不由的用一句话给将话题给拽了回去。 这次众人再次踏上了行程,不过这次众人的感觉要比之前好的太多太多了。 而与此同时,西凉武威郡的郡治之中,一群人正在盯着眼前的地图,半晌沉默不语。 武威太守毋丘兴因为武威郡中的羌人三族作乱,无奈之下只能求救于金城太守苏则,以及在西凉为他们壮声势的雍州刺史张既两人,但是现在这两个人都来到了武威郡,可是事情依旧还是没有解决。 说实话,现在西凉变成这个样子,不能不说一下那个安定太守,未来的西凉刺史的威力。 魏王曹丕意图再次将雍凉之地分开,雍州和凉州各自设立刺史或是州牧,但是第一任西凉刺史不是西凉某个望族的子弟,也不是西凉耿家或是杨阜之流,而是安定太守,中原邹家的家主邹岐。 邹岐当初在安定的时候,就因为自己是中原人,和雍州的本土势力闹得很不愉快,现在更是直接升任凉州刺史,毋丘兴等人是真的不知道魏王曹丕是怎么想的,或者是算计什么。 但是毋丘兴却是知道,张掖郡中的望族之首张进直接将张掖太守杜通给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直接扔进了小黑屋,自命太守,割据张掖郡而自立了。 酒泉黄华之地也是甚为不安稳,麴演降而复叛暂且不说,酒泉郡的黄华更是将即将赴任的酒泉太守辛机给轰了出去,郡守府的大门都没让他进去就直接单方面的宣布他任期满了,然后同样是自命太守。 单单这样还不够,因为几人之中麴演势力最大,力量也是最强,所以张掖的张进和酒泉的黄华两人在见面商讨之后,竟然没有和之前一样互相征伐,而是直接奉了麴演为主! 这一下子便真是凉州的这群郡守和那个没有上任的刺史给惊着了,分崩离析的西域四郡和聚拢在一起的西域四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不说其他的,西域四郡若是聚合在一起,那互相依存的关系,非十倍以上的兵力无法拿下! 而且酒泉郡的黄华,虽然全天下都知道他和麴演貌合神离,但是现在凉州的人却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黄华真的很能忍! 无论多少人在他面前说麴演的坏话,也无论麴演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黄华都是没有任何的表示,若是有人锲而不舍的在他面前说麴演的各种事情,那他就直接将那个人送到麴演的面前,然后告诉麴演,这个家伙是汉人的探子,来挑拨他们的关系。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黄华不止一次的公开表示,自己愿意奉麴演为主,将自己全部身家都送给麴演,这一连串的做派,实在是让张既和苏则等人找不到任何的下手机会。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该死的武威郡三族羌人,还趁机对他们下手了,之前只是小范围的叛乱,而现在不仅仅是小范围了,也不仅仅是叛乱这么简单了,三族羌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打算将武威郡城给围困了。 这种几乎是光明正大挑衅大汉朝廷的事情,西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来,自从董卓走了,马家马腾走了,马超走了,甚至在韩遂离开之后,西凉的羌人就已经是彻底的软了下来。 虽然对这么一群异族的汉子,说他们现在软了很不尊敬,但是在天下人的眼中,羌人就是软了,或者说,从董卓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软了,因为从很早很早之前,羌人就从一个叛乱者,变了,变成了一个被汉人统领的跟随者。 董卓以一己之力抵抗全天下的时候,羌人就是董卓的帮凶,然后董卓失败了,西凉再次出现了马家,马家出现了马腾和马超,这父子两个人将西凉之地的羌人压制的死死的。 知道马超在西凉和雍州之地掀起一次次混乱的时候,羌人再次充当了马超的随从,甚至还和自己的世仇氐人相互合作了起来,这已经不能用丢人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而马超也远遁之后,西凉还有已经年老体衰的韩遂,结果羌人面对已经年过七十的韩遂,仍然是不敢多做反抗,最后还是韩遂自己的麾下加女婿闫行看不过去,在西平郡直接造了他的反。 然后韩遂等到夏侯渊回到汉中之后,再次纠集了数万羌人军队去冲击闫行,结果闫行的面儿都还没见到,七十多岁的韩遂就死在了行军大帐之中,而他纠集起来的数万大军,包括里面的那些羌人,都在闫行的攻击之下,灰飞烟灭了。 所以,从董卓到现在,足足几十年的时间,羌人用一次次的行为告诉雍凉乃至天下,他们已经不想和大汉作斗争了,哪怕羌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国和势力,甚至他们的势力还很强大,兵力很丰富,将领很勇猛。 但是,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围困武威郡郡城的行为,这还真是几十年来的第一次。 苏则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最后猛地一拍桌案骂道,“那群该死的羌人,难不成是这段日子让他们过得太好了,觉得自己又行了?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围困郡城,这等暴徒,必须诛杀九族让他们学会长长记性!” 苏则这个话说出来,那是一点文人儒雅的气质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很是粗鄙,但是身边的几个人听了之后却是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或者说这也是他们想要说的话。 这个时候的大汉文人,可没有之后的那些人的习惯,什么满口之乎者也的,他们更像是一群群的战场杀伐的汉子,不说其他,一群动辄就上战场杀人的主,他们的脾气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正如现在,苏则满口辱骂,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不妥,甚至一旁的张既还想着和他一起痛骂羌人几句。 另外,对于这些羌人,尤其是这群敢于围困武威的羌人,在场的几个人,对他们的感官都不太好。 “报!”就在几个人想着要不要试着出兵试探一番的时候,一名士卒跑到门外大声的朝着他们禀报道,“朝廷有信使前来,现正在府外求见四位大人!” 苏则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猛地激灵了一下。 “你确定他是要求见...四位大人?”苏则的语气有些寒冷,整个人都透露着些许寒意,他们四个人可不是武威之人,苏则乃是金城太守,是硬顶着曹丕的命令出现杂这里的。 张既更是有名无实的雍州刺史,先不说他来这里合不合理,张既现在从汉中回来就已经不被那群世家之人所接受了,此时擅自出兵,来到武威给苏则壮声势,简直就是打那些世家之人的脸面。 单单这些也就算了,四位大人,分别是曾经向他们求援的武威郡郡守毋丘兴,金城郡守苏则,雍州刺史张既,最后一个乃是鄢陵候麾下的骁骑校尉夏侯儒。 前三个,不过虽然有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张既乃是雍州刺史,现在邹岐没有上任,西凉之地还是雍州的地方呢,苏则虽然只是金城太守并且受令不得来此,但是也不是没有理由。 唯独这个夏侯儒,乃是鄢陵候的人,这个没有什么其他的说辞,夏侯儒乃是鄢陵候曹彰的骁骑司马,说破大天来这曾关系也改变不了,所以当士卒来报,说是来求见四位大人的时候,苏则等人直接将目光看向了夏侯儒。 就连夏侯儒自己都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也是夏侯家的人,算起来还是夏侯家的嫡系,只不过他这个嫡系人丁太过于稀少了一些,唯一的一个堂兄还算是有本事,是新任魏王曹丕的心腹,夏侯尚。 但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堂兄弟的关系,是真心不怎么样,毕竟夏侯尚是完全听命于曹丕,就算当初曹操还在世的时候,夏侯尚都数次将自己说成是曹丕的鹰犬。 但是堂弟夏侯儒就另类了,他宁可在曹彰麾下当一个小小的骁骑司马,也不去曹丕的世子府当什么将军校尉,单纯为了这个事情,曹丕数次给他致信,最后都让他给扔了回去。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夏侯儒也是一脸苦笑着拱了拱手,“某家连累诸位了,某家,稍后会和那人解释清楚的!” “胡闹!”苏则听完夏侯儒话之后猛地一拍桌案,一脸的怒气冲冲,“这都什么时候了,鄢陵候为了大汉,都已经自动放弃了,怎么,难不成魏王还没完没了了不成!” 苏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让张既听了眉头直皱,看苏则还想继续辱骂,张既也是冷哼一声,“文师闭嘴!不知道怎么说话就不要说,只不过是朝廷来一个人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就擅下结论,难不成你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张既在雍凉之地为官多年,现在凉州的老元老杨阜见到了张既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老大人,更别说他苏则这么个“年轻人”,被张既呵斥了一顿之后,苏则也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不由的朝着张既和毋丘兴,夏侯儒三人拱了拱手,道了声,某家错了。 张既看苏则终于闭嘴了,也是不由的点了点头,说那么一句两句的,他并不害怕,虽然现在世家也好,魏王也罢,很多人都在打击他,都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但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保住苏则的一句口无遮拦,他还是办得到的。 毋丘兴此时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被一群羌人给围了,这虽然说让他感觉很是丢脸,但是为了武威郡百姓的安危,他也愿意放下自己的脸面找雍州金城的苏则等人求援,这个没有问题。 但是,苏则这么的口无遮拦,一次半次也就罢了,若是多了,恐怕有人会给他下刀子,若是让魏王惦记上了,那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本来他和曹彰之前就有不小的交情,若是再让人将这些事给联系起来,他冤不冤的慌。 这些人中,反倒是夏侯儒一脸的淡然,唯一的变动也是因为担心苏则因为为自己打抱不平而被魏王所记恨,他们这里面的人,真要是论起来都是一群好汉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这点他是确定的。 而且这些人,当初虽然没有对曹彰说什么,但若是曹彰真的想要争夺那个位置,他们也不会去阻拦,就算是苏则,最后也没有堂而皇之的阻止曹彰做什么,这份儿轻易,夏侯儒都记得。 曹彰临走之前,给了夏侯儒一封信,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无功而返,甚至可能返回的希望都没有。 他麾下的诸将有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深深的刻着自己的印记,就如同田豫的儿子田彭祖一样,天下人谁不知道田彭祖是曹彰的铁杆支持者,就算田豫不表态,田彭祖的身份也是坐实了的。 所以曹彰的走的时候,将他们都带走了,就怕自己万一有个意外,这些人在雍凉之地,会让自己的那位大哥有个什么不好的想法,进而对双发都不太好。 但若是就这么将自己的势力全都带出雍凉,那么雍凉这个烂摊子就彻底的糜兰了,这样的话他又真的不放心,所以最后无奈之下,他找到了夏侯儒。 曹家和夏侯家在曹操的带领下,几乎已经成了一家人,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是极为特殊的,曹彰知道夏侯儒的能力,也知道他的本事绝对不是一个骁骑司马能够放得下的。 但是这么多年,曹彰一直没有给他任何的升迁,就算他立下了多少功劳也一样,夏侯儒知道这是曹彰给他的一种保护,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夏侯儒有一个反叛他的理由。 只是,在夏侯儒的眼中,曹彰这么做却也是太看不起自己了,所以这么多年,无论曹彰有没有那个野心,他都是没有想过离开他,甚至夏侯儒都想过,若是有朝一日,曹彰失败了,那他就和曹彰一起归隐山林,也未尝不可。 不过最后这个想法还是没有实现,曹彰临走前,将雍凉之事留给了夏侯儒,他告诉夏侯儒,自己麾下众将,唯有他夏侯儒乃是自家人,可以不用担心被清算,也不用担心被人怀疑心怀不轨,所以希望,夏侯儒能够代替自己留在雍凉。 同时曹彰告诉了夏侯儒,若是他选择留下,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什么安宁,或许他的那位大哥会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但是也有可能他会成为....牺牲品。 曹彰当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有很多的愧疚,感觉这些条件,真的是有些过分了,但是夏侯儒听完之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朝着曹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没问题。 曹彰没有问他为什么,也没有问他值不值得,看着一脸决绝的夏侯儒,曹彰只是微微的拱了拱手,他知道这是夏侯儒能够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这件事或许会让曹彰欠他一辈子,但是曹彰的性格如此,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一点曹彰明白,夏侯儒也是明白,他们都是一样的! 此时看着苏则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夏侯儒的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不过他难受并不是因为苏则为自己打抱不平会让他觉得委屈,而是他难受这些明明都是一个个的汉子,可是却是要在这种时候,互相倾轧。 “诸位大人,莫要让那朝廷的使者,等的着急了!”夏侯儒努力的让自己笑了出来,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无所谓起来,朝着苏则等人拱了拱手说了一声抱歉之后,便是让人将那朝廷的使者请进来。 很快,朝廷的使者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中走了进来。 “下官西海太守张睦,见过雍州张刺史,金城苏太守,武威毋丘太守,以及....夏侯将军!”那名名叫张睦的朝廷使者倒是很懂礼节,没有任何的趾高气昂,甚至先行朝他们拜了一下。 “西海太守张睦?”苏则听到这个名号猛地愣了一下,“你不是朝廷派来的使者么?” 苏则说话的时候,还将头扭向了一边,看向了刚刚那个负责传令的士卒,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睦轻笑一声,直接替那个士卒回答了,“回苏太守的话,某家的确是朝廷的使者,不过在来之前,某家也同时接任了西海郡守之职,即将前往赴任!” 张睦说的话再次让这四个人有些吃惊,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西海的确是大汉的一个郡所,而且这个地方十分的特殊! 西海郡有两个,一个是盐池西海,乃是当初王莽设立的,从盐池画出来一个西海郡,虽然西海郡很重要但是不再西凉的地面儿啊,不过在凉州之地也同样有一个西海。 张掖曾经就是一个国家,后来归顺了大汉之后,被大汉变成了张掖郡,但是哪怕变成了张掖郡他也有着自己的属国,那就是居延国,就是在大汉的一个郡治下的一个国家,居延国。 在居延国也跟着张掖归顺大汉之后,朝廷最后决定将居延国撤销,毕竟留下这么一个属国,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所以干脆点,就将居延国给变成了大汉的西海郡。 这就是第二个,也是凉州的西海郡! 此时这个叫做张睦的家伙说自己是西海郡的郡守,这个官位不得不让他们赶到有些惊讶,如果朝廷重新委派,也应该是委派张掖的太守,毕竟张掖前太守杜通因为能力问题,直接被张进给拉倒小黑屋了。 如今杜通的张掖太守没有变化,反倒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西海太守,这就让他们不由的有些错牙花子了,不知道朝廷的那位新任魏王,到底是想要弄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张睦大人前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张既不同于其他人,他年纪大经验足,知道在现在应该干什么才是最正确的。 张睦听到张既问话自然也是 赶紧先行拱手行礼,“某家来此,乃是奉了魏王之名,前来宣布对诸位的任命罢了!” “任命?”苏则本来都做好了被捉拿下狱的准备,猛地听到这句话真是愣住了,甚至直接没管住自己的嘴巴,上来就说错了话,“尔不是来捉拿我等的么?” “呃....苏太守说的这是什么话!”张睦不由哈哈一笑,“苏太守和张既大人还有夏侯将军,乃是魏王心中的重臣,魏王对三位那是十分的喜欢敬佩,怎么会将你们捉拿下狱呢!” 张睦说完之后还生怕这几位不相信,直接从怀中掏出来曹丕的诏书,然后递给了他们,同时嘴里还解释道。 “魏王有令,金城太守苏则,多次平叛有功,之前更是平定了陇右郡的礼乐叛乱,特加封护羌校尉,赐爵关内侯,还望苏大人能够明白魏王殿下的苦心啊!” 这是曹丕的第一条任命,这一条大家都看见了,也有些吃惊,苏则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就擅自出兵西凉,他可不是张既这个雍州刺史,他只是金城的太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曹丕给了他护羌校尉的职责,护羌校尉只是一个校尉,但是他又不仅仅是一个校尉,因为护羌校尉有临机专断之权,有合理合法的带兵权,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用他擅自出兵这一点来攻击苏则,这是曹丕再给他解决麻烦。 “这....”苏则看着手中的诏书,半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想过自己很多种和曹丕打交道的情况,自己被下狱,被擒拿,被斩杀,被流放甚至被诛杀全族,但是他没有想过,曹丕会主动的帮他。 毕竟苏则这个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太危险了,他不单单是一个直臣,也不仅仅是一个和曹彰有着不菲交情的金城太守,他还是一个坚定的大汉臣子。 虽然苏则不像当初的荀彧一样,为了曹操晋升魏王的事情,和他不死不休,用自己的生命扞卫了大汉的尊严,但是苏则依旧还是实打实的大汉忠臣,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否则他又哪里会这么多年了,还仅仅是一个金城郡守。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在金城老死,或者在某一个时间里,然后被即将称帝的曹丕随便找一个什么理由,将他下狱,然后斩杀,或者侥幸逃过一死之后,在大汉灭亡之后,他披麻戴孝为大汉哭泣,被曹丕斩杀了。 他本以为这就是他的结局,所以他和曹彰认识的时候毫不避讳,他不认为曹彰能够战胜曹丕,他也不认为曹彰和曹丕有什么多大的不同,他只是因为曹彰想要帮助西凉,所以他们联手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已经这么作死了,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被曹丕清算,甚至在自己不断作死的时候,曹丕还主动的,帮助苏则解决这些可能会成为他致命弱点的后患。 “臣....多谢魏王。”苏则不知道自己除了这句话还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苏则拜谢之后,张睦才继续说道,“雍州刺史张既大人,魏王有令,凉州刺史邹岐无能,无法平定西凉之霍,乃是无能之辈,现已让镇西将军曹真去将邹岐追回,在此其间,请雍州刺史张既大人暂留河西之地,稳定河西,还望张既大人不要推脱!” 张既听完之后,心中和苏则一样,都是猛地一个咯噔,他已经很久没有实权了,他手中不是没有兵权,但那都是跟随他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卒老兵了,他这个雍州刺史干的都不如一个太守有权利。 在雍州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这些他都不怕,但是那些势力全都和朝廷中的达官显贵关系颇深,一个个让他都无从下手,所以最后无奈之下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曹丕一指诏书,让他离开了雍州而奔赴西凉,张继不傻,西凉是什么地方,那是世家的进去,在西凉有山贼,有马贼,有羌人,有氐人,有各个小诸侯,有西域诸国逃过来的恶人。 但是西凉就是没有世家,这是曹丕在给他新生,让他去一个没有世家的地方,让他尽情的舒展自己id报负,或许他现在还不是凉州的刺史,但是他不傻,他自热知道自己的未来在那里。 “臣张既,多谢魏王!” 说完苏则和张既两人之后,张睦这才将目光看向了他此次前来的最后一个人,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夏侯儒。 此时不说夏侯儒,便是苏则和张既都有些紧张了起来,他们也想知道,这位新任的魏王,会对他那个弟弟的旧将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张睦没有让他们着急,而是直接朝着夏侯儒拱手说道,“鄢陵候麾下,骁骑司马夏侯儒,多年追随鄢陵候,多有战功,因身份特殊,遂一直无有升迁,此此留守雍凉,劳苦功高。 魏王特令夏侯儒将军追录前功,改封征蜀将军之位,仍在镇西将军曹真麾下听令,此次希望夏侯将军,能够继续为我大汉,为曹氏冲锋陷阵荡平贼寇!” 张睦说到这里,也算是将所有人的任命都说完了,而夏侯儒则是接过了苏则手中的诏书,自己的找到了自己的那些安排。 “征蜀将军”不过就是一个杂号将军,而且还是一个过了时的杂号将军,不说别的,现在西川不来找他们的事情就不错了,还敢去征蜀? 但是这个将军称号却是让众人都微微放下了心,因为征蜀将军这个职位不仅仅是一个杂号将军,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曹真即将出任镇西将军同时都督雍凉诸多军事,可以说,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曹真将是雍凉第一人。 而在曹真的这个镇西将军之前,便是征蜀将军,也是第一任征蜀将军,如今曹丕将夏侯儒放到了曹真麾下,同时给了他这个和当初的曹真一模一样的将军封号,可以说,这就是一个保证。 想来就是曹真听到了也是能够明白曹丕的意思,可以说,征蜀将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曹丕给曹真以及夏侯儒的这个承诺。 曹丕这是告诉了夏侯儒,无论他自己认为自己曾经是谁的人,现在是谁的人,这些都不重要,最要的是,他永远是夏侯家的人,是他曹丕的嫡系家人。 夏侯儒没有张既和苏则那般的心神晃动,他听到看到自己的任命之后,他只是觉得,自家的那位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的大哥,曹家的继承人不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或许曹丕日后会为了称帝,大开杀戒,疯狂的杀戮一些汉室的忠臣,但是至少,曹丕的雄心扔在,他不会因为当初的事情,对自己弟弟的麾下大肆的打压,至少不会对自己的三弟,大肆的打压。 “末将夏侯儒,拜谢魏王殿下!”夏侯儒的点头行礼,代表着一个骁将宣布自己归顺了曹丕,也代表着如今的雍凉之地,除了曹丕的人马之外,都是敌人! 苏则深吸了一口,看着西海太守张睦说道,“张大人,刚刚你的诏书上,我们几人的安排都已经有了任命,但是没有具体的安排,不知魏王可有什么其他的叮嘱。” “苏太守多虑了,魏王曾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今雍凉之事尽数安排给了曹真将军,魏王不会多做任何的安排,一切听从镇西将军曹真的命令即可! 另外,某家来之前,也去了镇西将军那里,曹真将军说了,如今西凉之地有张既大人为主导,苏则太守和夏侯将军为辅佐,另外,我等诸多郡县太守县令皆由大人调遣,直到曹真将军到来为止!” “嘶~”众人再次为曹丕和曹真两个人的胆大感到心惊,这么简简单单就将西凉诸多大事直接交给了张既,还有苏则和夏侯儒,特别是他们明知道这几个人现在都是一起的。 “不知道镇西将军何时到来?”还是张既最先张嘴,朝着张睦拱了拱手,“我等也好早日前去迎接。” “啊,这一点诸位不用多想,镇西将军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此!”张睦轻笑一声,然后连忙解释了起来,“曹真将军已经命令自己的麾下大将费耀将军前往张掖了,不过费耀将军到来之后,也是会听从张既大人您的指令。 同时,现在曹真将军并没有前往西凉,而是去了安定,安定太守邹岐一直不来西凉赴任,所以曹真将军只能前去将那位新任的凉州刺史请出来好生聊一聊了!” 张睦说的轻松,不过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自然知道什么请出来聊一聊都是胡说八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位新任的凉州刺史邹岐干脆就这辈子也到不了凉州。 恐怕,这位邹岐出任凉州刺史,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容易,而且看着张睦刚刚的那一连串的任命,夏侯儒和苏则两个年轻人或许还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但是张既可以老大人了。 这些任命还有曹真的这些动作,张既几乎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现在这位魏王殿下恐怕和当初世间传闻的那个仰仗世家的荣光,时分不易的拿到了魏王之位的王世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既感觉到了,这位魏王殿下,或许是真的,想要将雍凉之地收回到自己的手中,不是收回大汉也不是收回到曹氏或者谁的,是收回自己的手中,他要重新将世家洗牌,将那些已经脱离掌控的地方,一点点的收回来! “第一步就是雍凉之地,这位魏王好大的胃口啊,或许还不止,魏王....或许还想要重开西域呢...”这是张既心中的话,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是在心中想想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说出来,那麻烦可是真不小! 同时张既也在希望,若是真的让曹丕成功了,拿回了雍凉之地,拿回了西域诸国....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青徐之地脱离掌控已经很久了,塞外异族也已经放肆了太久了,或许这个年轻的继位者,会让天下人感到吃惊呢。 不管张既怎么想,他现在首要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武威的事情,将西凉的事情处理干净,这是他的任务,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好了诸位!”张既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将众人的目光拉了回来,“咱们现在就不要说那些别的了,先说说现在凉州的事情吧!” “诺!”夏侯儒最先反应过来,然后拱手应诺,同时苏则和张睦两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将心思收了回来,等待着张既的命令,至于一旁安静看着的武威太守毋丘兴,此时也是充满了羡慕。 毋丘兴也是真的很羡慕他们,因为自己的缘故,他们都聚集在了武威,若是因此让他们被魏王记住了,从而影响了他们的仕途,那毋丘兴真是会愧疚至死的。 现在好了,虽然这次升官没有自己的事情,但是至少他们不会因此而感觉到有任何的愧疚,这也算是一种幸运,想到了这里,毋丘兴也是朝着张既郑重的拱了拱手,“诺!” 当天,一群安稳下自己的心的雍凉精英开始了又一次的对武威城外羌人的谋划,而此时,武威郡外,也有一只不小的队伍慢慢的出现在那里。 “公子,前面就是武威郡了,听说....听说现在武威郡特别的乱!”艳姬夫人看着地图上离自己等人所在位置不远处的武威郡轻声说道,“现在武威郡中的羌人三族已经彻底的举起了反旗,各个县城周围都有他们的人马,而且....似乎苏则和张既等人也被他们围困在了那里!” “围困?”韩龙眼皮一挑,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太看重他们了,就凭他们,还能困住苏则先生和张既大人么?” 韩龙不认识苏则更加的不认识张既,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但是他们两个的名号和能力以及过往,都在校事府中有所记载,他也都仔细的看过。 就凭借那一郡之地的羌人,别说苏则加上张既了,若是他们能过塌下心来,他们若是能够安安稳稳的开始面对凉州的这些东西的话,恐怕那些羌人现在就已经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就凭一群连苏则一个人可能都对付不了的羌人,还妄图着想要将他们一群人都围困在武威郡城,这不和扯淡一样么? 艳姬夫人也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些话有些夸张了,不过还是坚持说道,“总之现在武威城中聚集了很多人手,雍州来到凉州的援军几乎都在这里,另外刚刚有校事府得到消息说,郝昭将军现在已经正式被划在曹真将军的麾下,并且会提前一步出来,会在费耀之前先来凉州,协同张既大人将羌人解决之后,最后总共张掖诸郡县!” 说到这里之后,所有需要告诉韩龙的事情都说完了,虽然他们目的地乃是张掖,或者说是再深入一些,直接去西域诸国,他们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走武威的。 凉州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地方够大,虽然郡县不少,但是想要将凉州铺满,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所以想要去张掖的路有很多种,至于最后韩龙为什么选择了一条经过武威的路,那也只能问他自己的了。 “师兄!”郭修此时也走到了韩龙的身边,轻声说道,“刚刚费齐将军传信,说是一路上碰到了很多羌人游骑,虽然没有和咱们交手,不过现在这里并不太.安稳,问咱们是不是需要先暂避风头?” 韩龙听完之后,也缓缓的站起身来,他腿脚不好,所以平素里都是依靠在车栏杆上,站起来这种事情,还需要艳姬夫人帮他一把才好。 韩龙看着远处的黄沙和飞尘,将目光转向了郭修这个小家伙,“你觉得呢,我等是否需要暂避风头?” 看着问题再次被抛了回来,郭修的脸色板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第二次考验来临了,小郭修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之后才谨慎的说道,“我等来此除了费齐将军是跟随师兄之外,剩下的,我和文钦都是为了来雍凉之地历练的。 咱们的目的地是张掖之地,去张掖明明有很多方便且安全的地方,我们的物资粮草也很充足,所以师兄让我等走这条路,目的就是因为这条路会路过武威,师兄是想让我等在武威历练一番?” 韩龙听到这里这才轻笑一声,微微点了点头,甚至还伸出手抚摸了一会儿郭修的小脑袋,刚刚这个小家伙并没有说错,他的确是为了让这两个小家伙来雍凉之地历练历练,换句话说,让他们见识见识杀伐。 他只是一个校事府的都伯,凭这个身份他可是没有办法在武威郡安插身人手的,但是除了这个之外,他在这里还有一个朋友,或者说,还有一个同袍。 “若非是师兄告诉某家,某家真的不知道彰世子居然在这里还留下了后手!”韩龙看着武威郡城的方向,心中忍不住的轻笑起来,夏侯儒乃是鄢陵候曹彰麾下旧将,韩龙当初还是李鍪的时候,就是被曹彰从并走带走的。 可以说两个人虽然算不得多么熟络,但是却也不陌生,再加上事后和韩龙同出一门的那些师兄都一股脑的进入了曹彰的麾下,可以说他们之间的渊源还是不小的。 现在他虽然没有来到过雍凉之地,但是这雍凉之地还是有着不少的故交老友,这是让他感觉很不错的。 “你这个小家伙,这次总算是没让某家失望,你虽然大局观上并不如文钦那个小家伙,但是你在细节方面还是有着不错的见解,这是你的优点你要好生保持住!” 郭修听到了韩龙的夸赞,虽然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能够看出他的兴奋之感,“多谢师兄指点,某家,某家一定会努力的!” “哈哈哈,去把去吧,告诉费齐将军,无需避过他们的风头,我等径直前往武威郡城即可!” “诺!”郭修应了一声诺,然后快速的冲前面跑去,然后去找费齐传达着韩龙的命令。 与此同时,武威郡城之中,一群人终于将所有的想法都已经提了出来,同时将这些想法成功的付诸于实践。 如今武威郡中的三支族人,最为弱小的乃是羌人部族治元多统帅的,他们广泛聚集于骊蚠、番和、显美三县,另外两只是最为雄壮,也是势力最大的卢水胡伊健妓妾,还有就是仿佛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能力绝对不差的茶礼拿哈。 三支羌人军队,可以称得上是现在武威郡的三个心腹之患,若是想要将他们战胜,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却是也难。 三支羌人部队,看似势大,其实人心不齐,现在已经聚集了不下十万之中,却是仍然被困在武威一郡,为的就是如此,他们人心不齐,若是茫然冲出武威郡的话,恐怕这群汉人将领反倒开心了。 因为只要羌人敢这么敢,分而击之都是看得起他们了,当初郝昭和苏则等人决定冒险出击就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害怕自己若是按照命令等待这朝廷解决,那时候时间太久了,羌人的人心就已经齐整了。 若是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这场仗就不是那么容易打了。 所以现在既然他们的后患已经没有了,众人也就可以放下心了,也该趁着他们刚刚聚集好,正是事情麻烦的时候,干脆利落将他们清理干净了之后才能方便他们去张掖,将最重要的那个人给解决掉。 “诸位!”张既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了身边的众人,轻声说道,“既然我等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这几日就各自前去准备,等到他们在郡城下面聚集的那一刻,让他们灰飞烟灭!” “诺!”夏侯儒等人直接拱手应诺。 刚刚他们已经决定,放弃了和之前一样的那种做法,不再利用反间计或者其他计策让他们的之间的关系崩盘,之前西域四郡的事情已经明晃晃的告诉了他们。 如今的敌人已经不能和之前的那些人相比较了,现在不单单的大汉在进步,大汉的那些敌人也在进步,之前被汉军玩的如同傻子一样的敌人,现在却是不同了,这群突然出现的敌人也学会了用计谋,或许他们的心机算计不如汉军将领和谋士,但是他们却不是简简单单的算计就能解决的了的了。 所以这次他们才决定,放弃之前的那些计策和手段,直接用最为强硬的手段来将他们的信心击破,虽然现在那群羌人依旧很是强大,但是在夏侯儒等人看来,那些人,不过土鸡瓦狗而,若非是担心直接硬碰硬会让自己实力大损的话,恐怕都不需要他们这么商讨,早就冲上去和他们死战一场了。 而且,对于这些将军也好,大人也好,还是说那些他们麾下的大汉士卒,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怕死战,无论是对谁,无论对手多么的强壮,从始至终他们大汉的士卒都不是依靠着强壮来为他们壮胆的。 大汉所有的对手之中,他们绝对不是最强壮的,他们不是最健硕的,甚至他的兵家有时候都不是最锋利的,但是他们是最后取得胜利的人。 所以大汉的士卒不畏惧强敌,也不畏惧死战,甚至可以说不畏惧死亡,他们只会担心,自己没有战争可打! 如今众人一进确定了自己的目的,那么剩下的就是各自准备了,张既依然是大军指挥,但是他只负责大略,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他的治政能力可以说得上是雍凉第一,就算在全天下都能算得上前五之列。 但是他不善于武事,之前所有的战争他都是跟随着夏侯渊,大多是都是充当着谋士和偏师的责任,现在让他一个人指挥一场战争,虽然他也不是做不到,但是也不是那么的容易的。 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了,将这个事情交给更有把握的人来做,他的责任就是制定大的谋略和方向,具体实施起来,交给夏侯儒,他和鄢陵候曹彰有过不少的接触,他知道曹彰的性格,他也知道曹彰的本事,曹彰既然决定了将夏侯儒留在雍凉,那么夏侯儒一定有着过人的本事,这一点虽然他和夏侯儒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相信,不是因为夏侯儒,是因为曹彰! 至于粮草辎重,无论是平定羌人用的粮草辎重还是平定西域四郡的粮草辎重,这些自然是由武威郡的郡守毋丘兴来解决,作为武威郡的郡守兼任地头蛇,这么多年,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张既就该考虑将他换下来了。 剩下的苏则乃是文成,虽然他也颇通武艺,但是终归算其他,他政务和谋划更加的强横了一些,所以这些任务中,张既给了他一个最好的位置和任务。 那就是在夏侯儒击败那群羌人之后,然后由苏则去劝降诸人,虽然他们并不想让那群该死的羌人活下去,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实在是不想着和那群羌人再次共处一地。 但是现在西域哪里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虽然羌人有着近十万之中,但是老弱病残不计其数不说,战斗力更是参差不齐不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没有辎重粮草的来源。 近十万的大军,没有辎重粮草,这种军队,若不是现在他们不想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恐怕早就将他们给耗在这里,一场消耗战打下去,再加上夏侯儒用骑兵截断他的后路。 用不了三个月,这群羌人就直接不攻自破了。 只不过他们比较尴尬的是,没有这三个月,若是真要等到这三个月之后的话,恐怕西域四郡就真的被他们祸害的太厉害了,而且看曹真那慢吞吞的样子,张既总是觉得他心中有着其他的计划。 虽然他知道里面有着西域的事情,大事他不敢确定,因为现在这位魏王的手段,让张继觉得,这位魏王的心,恐怕要比当年纵横天下的魏王曹操的心,都要大很多! 不过此时他们还是有着一些问题的存在,比如说,他们有人谋划计策,有人冲锋陷阵,也有人 负责辎重粮草,甚至有人去敌营说降,但是最大的问题出现了,他们没有足够的探子。 夏侯儒身边的确有着足够的斥候和探子,但是他毕竟只是曹彰的残部,入世将这些探子和斥候全都派遣出去之后,他的力量恐怕就不够了,另外汉军在很多方面都比羌人,氐人或是其他的异族好,好很多。 但是唯独一个方面,这群羌人天生就比那些汉军的骑射更加的优秀,他们天生就长在马背上,从小和战马为伴,骑射弓马那是他们从小的玩伴和玩具,哪里是汉军通过努力和时间就能够追的上的。 在骑兵对冲之中,只有汉军穿上了坚固的皮甲,那场更加锋利尖锐的兵刃和弓弩,再加上他们刻苦训练出来的军阵,这才能够比羌人氐人匈奴人这些异族更加的厉害一些。 所以,夏侯儒明知道现在需要大量的斥候和探子,但是他仍然不敢如此,他只敢将自己麾下的士卒和探子斥候放到郡城数里只能, 保证自己不会哪天突然睡醒了,发现自己被人被包围了,这就够了。 就在他们一群人因为斥候和探子的事情发愁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士卒的通禀声。 “大人,府外有人求见,他说他是夏侯将军的故人!” “嗯?”正在发愁的夏侯儒猛地一愣,他不是雍凉之地的人,他上哪儿在这里有故人,再说了,就算有故人,那也不应该是在武威的郡守府里面来找他啊。 “哈哈,既然是夏侯将军的故人,那就让他去偏厅吧!”毋丘兴脑子转的最快,不管来的人是谁,都是来找夏侯儒的,他此时可不应该在这里见客,但是这种话,还是自己这个主人说出来最好。 不过毋丘兴的好意,夏侯儒并没有领情,而是直接将那个士卒叫住了,“你去告诉那个人,让他来这里见某,某家行的正坐得直,事无不可对人言!” 夏侯儒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也有些不客气,但是大家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夏侯儒乃是现在武威城中唯一的大将,而且更是鄢陵候曹彰的故旧,这种时候还是说的难听些,做的光明正大些,最为合适。 至少这样,虽然听着难受,但是别人却是不会瞎想。 那士卒听完之后微微楞了一下,然后侧着头看向了毋丘兴,看着自家太守都偷偷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那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直接应诺之后就去将那门外的人给带了进来。 果然,很快的速度,李鍪带着两个小家伙就出现在这个大厅之中。 “夏侯将军,好久不见了!”韩龙看到夏侯儒之后,率先上前两步打了一声招呼,同时朝着剩下的几人,也都行了一礼。 “汉隆?”夏侯儒看到了韩龙之后也是猛地吃了一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小伙子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韩龙和之前变化特别大,除了外表之外还有那内在。 韩龙的内在气质变化很大,之前在曹彰营中的时候,韩龙有着浓浓的仇恨不说,做起事来也是十分的拼命,这可以说是年轻人的朝气,所以夏侯儒对这个小家伙印象很是深刻。 但是现在,夏侯儒再看韩龙,除了那双眼睛和那两缕灰败的鬓角之外,他的内心气质也变化了很大,虽然韩龙现在依旧是很有礼貌,但是他的礼貌不仅仅是变得更加的严整和规矩,更多的还是,韩龙身上没了那种朝气。 尤其是,当夏侯儒看到韩龙走路的姿势的时候,心里瞬间就咯噔了一下,真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平日里那个最为跳脱,为了练武被鄢陵候追着满军营跑的那个年轻人,现在连道都走不明白了,两条腿,明显的是都废了。 “汉隆...”夏侯儒刚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为韩龙的话先一步打断了。 “校事府都伯韩龙,见过张既大人,见过苏则太守,毋丘兴太守,见过....夏侯将军!” 韩龙先一步用自我介绍的方式提醒了夏侯儒一句,夏侯儒虽然是曹彰麾下之将,但是作为夏侯家的子弟,更是夏侯尚的堂兄弟,他的本事并不差不说,性格更是敏锐。 当他听到韩龙的自我介绍之后便知道了韩龙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张既等人,第一次有些后悔了,为何刚刚没有同意让韩龙去偏殿,若是如此的话有怎么会让自己向现在一样,这么的被动。 “啊...这是韩龙,某家的故友!”夏侯儒看着张既等人,然后简单的给他们介绍这这个“故友”,同时眼睛不停的往韩龙的方向看去,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韩龙看了夏侯儒一眼,脸上轻笑了以一声,也朝着众人说道,“某家韩龙,当初曾经是幽并两地的校事府探子,在那里和鄢陵候曹彰公子有着一些交情,而夏侯将军,就是那个时候和某家遇到的。” 听到韩龙这么说,众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理解了为何夏侯儒见到韩龙之后这么吃惊的表情,后面也变得有些怪怪的,毕竟是和鄢陵候有关系嘛,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从来不认识鄢陵候,哪里会有这种情况,主动来搭关系的。 不过转瞬一想,他们却又有些惊喜了起来,刚刚韩龙说他和曹彰相识是在幽并之地,哪里塞外异族林立,而且当初曹彰在幽州的壮举众人也是清楚的,所以此时看向韩龙的目光都是十分的火热的。 “韩都伯,您现在是雍凉之地的....”张既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韩龙,心中期望他给自己那个想要的答案,韩龙也的确是没有让他失望。 “某家韩龙,乃是现在雍凉之地校事府的负责人,也正是来帮助诸位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叙旧与安排 张既的目光总是与众不同,就在一群人刚刚反应过来韩龙和夏侯儒为何这般的不同寻常的时候,张既已经再想如何利用一下韩龙的身份了,尤其是当韩龙说出他是校事府之人的时候,张既明显是十分兴奋的。 “韩龙都伯,现在可是战时,万万不可妄言啊!”张既还十分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我等现在正需要韩都伯的力量,但是都伯大人,还是要量力而行啊!”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虽然看夏侯儒的样子,和韩龙算是熟悉的样子,而且之前夏侯儒也对韩龙颇为信任,但是现在在张既的眼中,这个小家伙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很难让他第一次见面就有这么大的信任。 “张既大人尽管放心,您想知道的事情,某家已经打听好了!”韩龙微微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帛直接递给了张既,“这是有关卢水胡伊健妓妾的所有情报,至于剩下的两个人现在正在汇总之中,很快便可以让大人见到了。” 张既一脸懵懂的将信帛接了过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打开,而是轻笑了一声,看着韩龙由衷的说道,“看来还是小看了你这个小家伙,不错甚是不错!” 韩龙被张既夸奖之后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递过去的信帛,轻笑着说道,“张既大人,还是先看过再说吧,有什么需要的话还是要提前告诉某家才好。” 张既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信帛仔细打开看了起来,不得不说在探听消息这方面,校事府可以称得上是当今世上最为厉害的存在,其他的不说,就这一封信帛上,密密麻麻写着不知道多少的信息,有关卢水胡伊健妓妾的事情,事无巨细,没有一件事情是上面没有的。 最后张既轻轻叹息着将手中的信帛合上了,然后轻笑一声,再次对着韩龙拱了拱手,“未曾想到,校事府的效率竟然如此之快,刚刚看到这里面的种种消息,恐怕校事府盯上卢水胡伊健妓妾这个家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张既大人说的正是!”韩龙也是痛快,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卢水胡伊健妓妾是武威郡势力最大的羌人势力,除非我校事府的人在武威郡死绝了,否则不会注意不到这个家伙的,当然,盯上他也不是因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点张既大人尽管放心,我等,不过就是例行公事罢了!” 韩龙最后还是认真的解释了一遍,自己和自己身后的校事府没有操控这一切的意思,以免张既等人心生不快,毕竟朝中的文武大臣和他们这种藏在暗处的家伙,是天生的就很对立,这一点没什么不可说的。 张既也是个爽快的人,听到韩龙的解释没有吃惊也没有不满,反倒是很自在的笑了笑,“韩龙都伯不比如此,校事府监察天下乃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这一点上,我等还是清楚的!” 同时张既还回过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则和武威太守毋丘兴两人,这两个沉默了半晌的家伙在这一眼之下齐齐的打了一个激灵,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张既还有张既身边的韩龙拱了拱手。 到这里为止,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基本结束了,同时韩龙也正式加入了他们,负责这段时间的消息打探,凭着校事府的本事,和在武威郡中这么多年的隐藏,可以说他们能做到的,要比一般的斥候和军中的探子要好的多,好的太多太多了。 再之后,夏侯儒终于能够将韩龙三人拉了出去,剩下的时间就是他们这老友重逢,故友叙旧的时间了。 “汉隆!”夏侯儒将韩龙拉倒偏殿之中,第一件事就是一脸着急的问道,“你的双腿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对你下了如此狠手!” 看得出来,夏侯儒没有和韩龙客气,也没有加装关系如何,而是真的很在乎韩龙现在的状态,尤其是当夏侯儒看向韩龙的双腿之时,跟在韩龙身边的两个小家伙,文钦和郭修都能感觉的到,夏侯儒十分的着急。 对于如此焦急的夏侯儒,韩龙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很淡然的笑了一声,“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去了一趟江东之地,不小心触怒了孙权,所以让他杖责了几下,一不小心便变成了这幅模样!” 韩龙说的轻松,但是夏侯儒却是听到了其中的惊险,韩龙是谁,不过就是一个升斗小民罢了,而孙权是什么人,江东之主,只要他继续保持下去,日后称王称帝也并非不可。 可就是这么两个实力悬殊的人,是如何碰到一起的,又是如何让他触怒江东之主的,这其中的过往哪里是韩龙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说完的呢。 “你的腿...还能恢复么?”夏侯儒看到韩龙也不想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就这么一直问下去,只是关心自己的这个朋友,还有没有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虽然他心中也认为这不太可能。 果不其然,韩龙轻笑着摇了摇头,“找过很多人看过了,都说没有救了,这两条腿,就这般废掉了!” 韩龙说的真的很轻松,好像自己废的不是自己的两条腿,而是别人的一件衣服或是什么的,夏侯儒看着这般淡定,这般自然的韩龙,心中也是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韩龙在他们这些人中岁数是最小的,之前认识的时候,平素里虽然有些鲁莽,但是也还是彬彬有礼,尤其是不贪生怕死,任劳任怨,在曹彰的亲卫之中,他算是一个挺特殊的存在,当初一群人还不停的拿他打赌取乐,看看他能够在曹彰的手中坚持多久,但是每一次,当人们认为他已经坚持不住了的时候,他总是能够给人一个惊喜。 可是就这么一个跳脱的小家伙,却是变成了现在这么一个沉稳老道的校事府都伯,若是说他这段时间里没有经历什么的话,那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唉!”事已至此,韩龙又不愿多说,夏侯儒自然也是不会再多问的,“那汉隆,你是如何当上这个校事府都伯的?” 夏侯儒说完之后,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跟在韩龙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在得到韩龙放心的眼神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校事府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某家做的有些过分了。”韩龙这次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了起来,并随之将自己这一段时间里的经历,大致的说了一些。 当然,韩龙说的都是他觉得可以告诉夏侯儒的那些,比如他是在哪里加入的校事府,以及在校事府都做了些什么等等。 不过里边如此夏侯儒也是被韩龙这段时间的经历给惊了一次又一次。 “未曾想到,这段时间不见,汉隆你的经历是一点不比我们的轻松啊!”夏侯儒轻叹一声悠悠的说到,“本以为我等在雍凉之地已经够惊险刺激的了,没想到汉隆你在荆州之地也是惊险异常啊!” “嘿嘿,我记得当初有个家伙告诉过某家一句话,在这个乱世之中生存,没有活的容易之人!”韩龙这是引用了某位前辈告诉他的这句话,他一直觉得这句话就在耳边,却是已经过了经年。 之前总觉得自己还小,日子还早,生活刚刚开始,仇也还没有报,但是现在韩龙只能说,人的成长不是因为年纪,而是因为经历,他在山村生活了十余年,走出山村的那一刻,除了鲁莽之外一无所有。 可是这段时间,短短的数年之内,他经历的事情是他之前十几年想都不敢想的,也是他之前做梦都是不敢梦到的事情,但是相比较来说,这几年里的成长,也是之前十几年中,拍马也赶不及的。 “在这个乱世之中,没有活的容易之人!还真是有道理啊!”夏侯儒轻笑一声,也对韩龙刚刚说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继续问道,“说说吧你小子到底有什么事情,莫说无事,你可不是这种愿意来叙旧的人!” 韩龙也轻笑一声,还是夏侯儒这种老熟人比较了解他,不需要他想办法寒暄些什么有的没的。 “这不是有两个小师弟需要来历练一番么?”韩龙说话的时候,将身子让了让,然后将身后的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家伙,文钦和郭修。 “这两个....小师弟?”夏侯儒不由的多看了他们两个两眼,同时悠悠的一笑,“没想到你这个家伙现在也是别人的领路人了,他们两个和你都同出一门么?” 夏侯儒说道这个的时候,不由的想到了他认识的另外几个家伙,或勇猛,或奸诈,或狡猾,或正直,总之他们这群家伙让夏侯儒想到了什么叫一样水养出了百样人! 所以对这两个小家伙,或者说这两个称之为韩龙小师弟的家伙,也感觉到了浓浓的兴趣,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有什么让人难忘的地方。 韩龙指着郭修先给夏侯儒介绍到,“这是郭修,幽州....祖籍也是凉州人,一直跟随着某家,这段日子跟在先生还有田豫将军膝下,学习一些政务和兵法!” 郭修的名字是他叔叔给他的,也就是黄龙寨上的老瘸子,老瘸子的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秘密,在郭修离开之前,告诉郭修,若是有机会变回雍凉之地走一走,哪里有着他的根。 听老瘸子的说法,他们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了,他们的家族似乎也不是什么大家族,老瘸子只是告诉他,他的家乡在西平,那里虽然已经没有了什么家人,但是他的根还在,让他有机会,多走走,多看看。 韩龙介绍完郭修的籍贯之后,就是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他的所学,不过因为郭修学习的时候他已经去了荆州关羽的大营,所以并不是很了解,具体的还是要让他自己来说。 郭修也没有让韩龙失望,朝着韩龙还有夏侯儒各自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始了侃侃而谈,进而说的夏侯儒连连点头。 夏侯儒作为曹彰留在雍凉之地的后手,大局观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如今郭修和他说起话来之后,夏侯儒也是发现,这个小家伙或许现在还不是那么的成熟,也没有韩龙现在那般稳重,但是他有着不错的能力和眼光,十分的卓越。 尤其是从郭修说话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小家伙不是什么正统的谋士或者将领,他喜欢剑走偏锋,夏侯儒听他说话能够感受得到,他不是一个愿意墨守成规的人,说的再难听一些,这个小孩子,日后长大了定然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但是这样不好么?这样非常好,这里是雍凉,既然在雍凉之地历练,那么日后有机会了,肯定是在这里继续发展的,所以在雍凉发展的话,哪里会需要那种正统的将领。 想要在雍凉之地活下去,让那些羌人,氐人,山贼马匪还有各路小诸侯老老实实的,乖乖的听话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比他们更加的阴狠毒辣,比他们更加的疯狂,更加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哈哈哈,好小子,不愧是这小子的师弟,虽然现在你这个小家伙的想法很是稚嫩,但是却不失为一个优秀的苗子,别的暂且不说,你这小家伙的脑子转的就很快啊,就是不知道武艺如何?” 夏侯儒说这话的时候,就微微的摆开了架势,这是要直接就地试一试郭修这个小家伙的水到底有多深。 郭修看到这一幕也是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出现了,若是能够夏侯儒的看重和欢喜,那么日后他在雍凉之地的历练会轻松很多,也会精彩很多,他来雍凉之地,可不只是为了跟在韩龙的屁股后面开阔眼界的,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经历厮杀啊! 郭修深吸一口气,然后也跟着缓缓的摆开了阵势,朝着夏侯儒微微拱手,“夏侯将军小心了!” 郭修年不过十五,正是一个孩子最为不服软的年纪,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的郭修就是一个出声的牛犊,他可不管对面的这个名叫夏侯儒的家伙,到底有多少故事,经历了多少战事,又有多少让人目瞪口呆的事迹。 他只知道,自己能够证明自己的时刻来临了。 “吼啊~”郭修没有选择自大的让夏侯儒先行动手,对自己的势力他还是很有把握的,若是让夏侯儒这个沙场宿将动手的话,恐怕他就没有攻击的机会了。 郭修大吼一声之后,直接大步就冲了过去,同时右手直接朝着由下而上冲向了他的肋骨,而对于这个动作,夏侯儒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把将夏侯儒的手就握住了,虽然是后发却是先至。 郭修进攻被拦住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吃惊,在手腕被握住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整个身子就已经将中心转换,然后反手握住了夏侯儒的手腕,再就是揉身闪进了夏侯儒的怀中,这是郭修之前见过的韩龙用过的招数,这么多年了,现在他用起来比韩龙还要熟练。 闪进夏侯儒怀中的郭修没有任何的停息,直接手肘直击夏侯儒的心口,想要用近身短打的方式来搏取一丝胜利的机会,不够他的这个机会,夏侯儒很明显并不打算给他。 在郭修手肘直击夏侯儒的心口的时候,夏侯儒就已经前进一步,直接将两个人中间的缝隙给抹平了,而且这种情况下,郭修的力道根本都还没有开始就被夏侯儒给终结了,同时夏侯儒的另一只手直接箍住了郭修的后脖子,然后一把给嗯了下去。 “小子,你这功法挺杂啊,有战场杀伐之术,还有汉隆的暗杀揉身之法,小家伙,不错不错!”夏侯儒将郭修完全控制住之后,一边说着讲解一边将他摁的再也无法动弹。 同时夏侯儒还想目光转向了汉隆的方向,“刚刚那个揉身的本事和你当初用的很像,不过貌似这个家伙做的比你还要好!哈哈哈!” 夏侯儒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调笑一下韩龙引出了自己的一阵阵大笑。 韩龙听到之后也是不由的轻笑着摇了摇头,“某家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从某家这里学会的,不过看这架势想来也是经过了一番苦练的,怎么样,这个小家伙还不错吧!” 看着仍然拼命挣扎试图反抗的郭修,夏侯儒难得的点了点头,“性格坚韧,纵然天赋有限却是扔不服输,而且不嫉妒,不妄言,不轻敌,不狂妄自大,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好苗子!” “那....夏侯将军可能给他一个出路?”这个时候,韩龙终于图穷见匕了,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和希望。 夏侯儒也是哈哈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就知道你小子来找某家绝不是为了什么叙旧,行了,这个小家伙某家收下了,不够他的勇武尚可,但是杀伐不够,出手也不够果决,让他去前线,好生的厮杀一阵子!” 夏侯儒的安排韩龙并没有任何意见,历练也好,游历也好,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开阔开阔眼界就可以了。 游历是要靠自己,一刀一枪,用自己得双手和脑子一点一点搏出来的,也只有这样的游历才能两人锻炼出来。 “既然夏侯兄已经决定了,那这个小家伙就交给您了!”韩龙朝着夏侯儒拱了拱手,然后一脚踹在了郭修那个小家伙的小腿上,让他直接将挣扎给停止了。 夏侯儒感受到手底下这个小家伙不再挣扎了也终于将他松开了,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到郭修的手腕和脖颈上都是一圈深色的青痕,看到这一幕文钦不由的眯起了眼睛。 之前打起来,郭修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颇为壮烈,但是夏侯儒反倒是不见一丝烟火气的样子,但是看郭修身上的痕迹,却是让文钦猛地吃了一惊,他的见识可要比其他人好一些,这中伤痕看着恐怖,但是却伤皮肉却不伤筋骨,看着恐怖实则无害,这种举重若轻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 解决了郭修的问题之后,韩龙再次将文钦给拽到了夏侯儒的面前,脸色依旧是那副笑容,就如同一个推荐自己商品的商人一般。 夏侯儒见到了韩龙这幅模样之后,突然轻笑了一声,看到他刚刚的那副笑容,仿佛又一次的看到了那个在军营之中,一脸贱笑将心中的所有情绪都掩藏起来的那个孩子一样,那么的让人欣喜。 夏侯儒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便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看向了努力掩盖自己紧张的文钦,含笑问道,“刚刚那个小家伙说了很多,不过对于你这个小家伙,某家只有一个问题,若是回答的好了,某让你做身边的亲将!” 亲将,乃是亲卫之将,非心腹之人不可担任,同时作为一个将军身边的亲将,能力和勇武也绝对必不可少。 当文钦听到夏侯儒说道,许给自己亲将之位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欣喜,他为这个感觉到兴奋。 “将军请问!”被兴奋包裹住的文钦已经顾不得什么叫做矜持了,直接拱手说道,恨不得现在就和夏侯儒好生高谈阔论一番。 “如今大军即将开动,武威郡中的羌人不说其他的,单说其中势力最大的卢水胡伊健妓妾便有足足数万之众,我军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万余罢了,这等大战,我等当如何取胜?” 这个问题说实话,有些超纲了,这是一个临阵统帅应该做的事情,却不是一个刚刚开始游历的学子应该回答的,文钦就算天赋再好,凭借他的能力和经验,他也不足以做出这般问题,或者说,面对这般问题,他也不可能有太好的回答。 但是对于这种情况,众人都没有多说,甚至韩龙还带着一脸的微笑轻轻的做到了一旁,好生看了起来,看着已经陷入了沉思的文钦,韩龙突然觉得这个小家伙或许真的能够给他们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看着已经沉默了半晌还没有说话的文钦,夏侯儒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走出门去,当然很快就赶了回来,同时手中还带着一坛子美酒。 “军中不让饮酒,今日你我重逢,又给我某家两个这么优秀的后辈,今日某家便破例一次,和你好生痛饮一番!”夏侯儒轻声朝着韩龙说道,同时还将手里的酒坛朝着他晃了晃,露出了一个男人才懂的笑容。 “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韩龙同样是嘿嘿一笑,然后直接伸手将夏侯儒手中的酒坛拿了过来,“夏侯兄,你乃是军中大将,如今大军开拔在即啊,万万不可轻视,着美酒,还是某家来帮你享用了吧,” 说完之后,也不等夏侯儒在说话,直接一把将泥封拍开,然后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顺带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 闻着美酒的香气,还有看着韩龙那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夏侯儒也不得不吧唧吧唧了自己的嘴巴,最后嘿嘿一笑的问道,“汉隆兄弟啊,这酒味道如何啊?” 韩龙一边大口的喝着这坛子里的美酒,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不错,味道不错,夏侯兄这私藏,相当不错啊,看来鄢陵候临走没少给你留好东西啊!” 说完之后,韩龙还不怀好意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这个样子十分的欠揍,又或许,只有这个时候,韩龙才能将那一身的沉稳慢慢的卸了下来。 就在两个人为了点酒不停地争吵的时候,一直沉默静思的文钦猛地一个双掌相击,然后将他们几个的目光聚拢了过去。 “想好了?”夏侯儒看到文钦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已经想明白了,不由的笑着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好计策?” 文钦朝着夏侯儒拱了拱手,谦逊的说道,“将军过奖了,某家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只不过是想明白了我等应该怎么作罢了。” “哦?”夏侯儒淡淡的笑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等应该怎么做?” 文钦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夏侯儒露出了满脸的严肃,最后沉声说道,“以硬碰硬,靠着死战,将羌人击溃,不用一丝计谋,不想一丝其他的办法取巧,只是硬碰硬!” 说完之后,文钦还一脸担心的看着夏侯儒,生怕夏侯儒会失望一样,同时韩龙身边已经有了归宿的郭修也是一脸担心的看着文钦,他相信文钦不会坑害他,但是他同样也很担心自己的这个伴当。 郭修并不知道文钦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个想法,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这个伴当不会随便妄言,所以他现在也很着急,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眼中全是焦急的看着这个家伙。 而此时夏侯儒也是脸色变得肃穆了起来,甚至身子都微微的前倾,身上的气势慢慢的显露了出来,看着文钦,裂开嘴猛地一笑,“刚刚你这是什么意思?硬碰硬?莫不成是本将说的还不够清楚么?还是你这个娃娃耳朵不好使?” “某家耳聪目明,自然不会听不到将军说的话,当然了您刚刚说的话,也很清楚!”文钦努力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朝着夏侯儒行了一礼。 “那某家说那只最大的羌族有多少兵马,你可知道?”夏侯儒嗤笑一声,“现在围住武威郡的足足有三方人马,卢水胡伊健妓妾只不过是这三支羌族人马中最为强大的一只罢了,剩下两个比他弱也弱不了多少....你可知道?” “某家知道,刚刚将军说过了,卢水胡伊健妓妾足有数万人吗,剩下的两只羌人加一起也是有三万之众,这一点校事府的人也已经将他们的势力都打听清楚了,所以对此某家还是十分清楚的!” 文钦说的不卑不亢,而且随着他的说话,他的气息也越来越稳固,看得出来,他现在变得越来越沉稳了,文钦本就是将门虎子,再加上在田豫身边多年,算得上是沉稳老练,虽然他经常犯迷糊,但是他却也是田豫膝下的弟子! 夏侯儒看着文钦,文钦也看着夏侯儒,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起来,最后还是夏侯儒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猛地朝前走了一步,走到文钦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文钦。 “告诉某家,为什么?” 文钦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重点,猛地吞了一口气然后做了一次深呼吸,将自己的心情弄得沉稳了,进而朝着夏侯儒拱了拱手说道。 “羌人虽然现在变得颇为狡诈,但是羌人到底还是重武轻文,他们的头脑必不得我们汉人,以往多年也都是如此的,我们通过种种计谋才将他们大败,让他们臣服于我等。 但是如今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雍凉之地已经经历了太多次的动荡,从凉州三明到西凉董卓再到扶风马家和九曲黄河,一代代的西凉枭雄将我们大汉的天威一次次的挥舞,也将双方的仇恨一次次的累积。 如今三胡作乱,羌人这次几乎算得上是倾巢而出,若非是抱着必死之心,他们断然不敢如此,而且现在在这种时候他们竟然敢犯上作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给他们通风报信,告诉西域四郡,乃是武威三胡,如今中原生变了!” 文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在最后时刻说了正题,如今雍凉之地的动荡和混乱也好,西域四郡的变动也好,说白了都是中原大战的延续,现在中原的曹丕和江东乃是同盟。 西川之地和曹丕的交接之处只剩下了汉中,但是这个地方两方人马都不想踏进去。 关羽失去了荆州,也可以说将荆州这一线的战事让给了东吴之人,把樊城这个难啃的骨头也扔给了江东,但是没了樊城,汉中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当初汉中一场大战,一打就是数年之久,曹公孟德将汉中数以十万计的百姓都送到了关中之地,让汉中几乎是达到了千里无鸡鸣的地步,若是西川之人想要从汉中出兵,别的不说,单单这运输粮草辎重那就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可是同样的,若是曹丕想要出关中入汉中,那同样是难如登天,西川天险之地并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那是实打实的蜀道难,难如上青天。 汉中三步一关五步一拦,将偌大的汉中弄成了一个天然的险要之地,当初刘玄德将汉中太守之位送给魏文长的时候,问过魏文长,若是他为太守当如何守护汉中。 魏文长的那句,若曹操亲带百万大军攻之,吾为大王拒之,若曹操遣将十万大军而来,吾为大王吞之。 这就是魏文长说的豪言壮语,而他魏文长敢说出这种话,靠的不是什么别的本事,靠的就是汉中的这天险,所以说,现在就是西川打不出来攻不到关中,而曹丕也冲不进汉中,两方人马就这么拖住了。 但是虽然如此,两方人马也是不可能让对面得到安宁的,就比如现在,虽然文钦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言,但是他仍然敢大胆的猜测,此时西凉之地的动荡和混乱,绝对和西川之地的那些人有关。 否则安静平稳了这么久的西凉,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然后在这种时候出现这么大的动静,三胡叛乱围困武威,西域四郡更是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这种壮观的景色,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而且文钦说完这些话之后,夏侯儒则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这个小家伙自己想出来的么?” “是!”文钦倒是很自然,没有说什么谦虚的话,简简单单的一个是,将这个事情给定了下来。 “小小年纪能够做到这一步,能够想到这一步,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夏侯儒哈哈一笑,显得十分的开心,“你这个小鬼说的不错,现在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等都不是傻子,如今西凉之地的羌人还有张掖西平等地的那群贼寇,若是没有人从中掺和,他们还真的以为他们能够做出这么大的声势么?” 说话的时候,夏侯儒的脸上全是嘲讽,说话的语气也是冷的发寒,“西川之地的家伙越来越过分了,当初先王和袁公本初争夺中原大地和北方之地的时候,鲜卑等异族以为他们可以从中牟利,总想着和一方联盟。 但是结果如何?袁公本初将他们直接斩杀,告诉了那些塞外的异族,要么投降要么死,大汉和异族,绝对没有合盟这一说法,而先王更是丝毫不让,面对轲比能的使者更是百般戏弄,最后更是将他一刀给斩了,这是什么魄力!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这些老足足留下的东西和话语,他们都忘记了么?” 说完这些之后,夏侯儒已经变得怒气冲冲了起来,然后使劲儿的舒缓了一会儿自己的心情才继续说道,“小子,刚刚差点让你将话题扯开了拉远了,你还没有告诉本将,到底为何呢?为何还要硬冲过去,明知道这是西川的计谋,还不知道保存实力么?” “回将军!”文钦朝着夏侯儒拱手行礼说道,“不管这时候西凉之事到底是西川之人的手笔,还是西凉真的只是机缘巧合,对于我们来说都没有关系! 我们要的只是将羌氐之人刚刚兴起来的野心给扑灭了就可以了,他们的脸有些太大了,他们的野心也生长的太快了,所以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而且这次,我们不能再如此这般依靠着什么计谋了,而是要用硬碰硬的现实,将他们的野心击败。 另外....小子不敢确定,他们的野心能够被扑灭多久,或许三年,或许五年,或许二十年,或许是两代人,但是某家知道,除非找到将这些家伙一举屠灭的办法,否则没有办法将他们的野心完全扑灭。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能尽我等所能的将他们的野心打压下去,而打压他们野心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真正的实力,将他们的妄想,全部都无情的扑灭。” 文钦说的话十分的泠然,甚至可以说冰冷,他的语气中仿佛都带着杀气一样,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用这种语气说出这些话来,本就显得有那么一些滑稽那么可笑。 但是他的杀气,他语气中带的这些杀气却是没有任何的伪装,那就是实打实的杀气,能够将人冻住一般的杀气。 夏侯儒看着这个家伙,看着这个年轻的小文钦,真的很想问一问他,问一问文钦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气。 “你说的,是对的!”最终夏侯儒还是没有问出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自己,为什么没有像自己的堂兄弟夏侯尚一样选择那条更加稳妥的路,而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最危险的道路。 所以夏侯儒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不想知道文钦的过去,他只知道,这个小家伙,这辈子恐怕都会和那些异族不死不休了,或者说,他这辈子可能都会忠于自己心中的那个念想,或许他的念想现在还没有形成。 “将军!”文钦也上前走了一步,然后朝着夏侯儒拱了拱手,“不知道某家的回答,您还满意么?” 夏侯儒看着文钦,再次看着他很久,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甚好,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某家之前还在为这天下的日后应该怎么办,如今一看,这天下的年轻才俊,依旧是没能让我等失望,依旧是没能让天下百姓失望!” 同时夏侯儒也说出了那句让文钦也感觉到兴奋的话语,“某家的亲将之位,便是你的了,不过现在某家刚刚晋升到了将军位,还没有自己的亲卫,所以,需要你自己去挖掘,本将给你的,只有一个底子!” “诺!”文钦并没有因此感到为难或者失望,甚至他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开心。 在历练这件事上,文钦要比郭修看的明白的多的多。 他不想要什么紧张刺激,他要的是一个平台,一个能够施展他本事的平台。 而现在,夏侯儒的亲将之位就是这个他梦寐以求的舞台,至于这个舞台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并不关心。 换句话说,在他看来,连舞台都要自己一点一滴的搭建,这不正是历练的真谛么。 所以文钦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并且快速的将自己融入了这个身份之中。 文钦不断的询问着,现在夏侯儒的身份是曹丕钦定的征蜀将军,这个将军称号此时就显得跟尴尬了。 按理来说,除了前后左右,四征四镇八个将军以外,以及名誉上的骠骑将军,大将军这两个特殊将军号之外,剩下的都是杂号将军。 比如曾经的横野将军徐晃,论兵权这方面来说他可能还不如一个护乌桓校尉来的更大。 而夏侯儒这个征蜀将军更是特殊中的特殊。 曹公孟德和西川的刘备一样,弄出来了很多之前闻所未闻的名字。 其中这个征蜀将军就是一个很着名的将军名号! 征蜀将军,顾名思义,就是征讨西蜀之地的一个将军,但是夏侯儒这才是第二个获得这个将军称号的人。 若是按照前一个人的照办那更明显是极为不妥的,因为前一个征蜀将军乃是先王曹孟德的义子,新魏王曹丕的铁杆心腹,上将曹真。 那个时候曹真接过征蜀将军之位的时候正是他去收拾汉中残局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几乎就是一路统帅,接替夏侯渊出征汉中,抵挡西川来势汹汹的刘玄德。 如果是按照曹真的先例来办,恐怕西凉平定之时,就是他夏侯儒人首分离之日。 可如果若是真的只按照杂号将军来给夏侯儒扩充兵力的话,那他将这作乱的三胡羌人给打败了,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他的目的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三胡羌人能够满足的了的,他们的目的是将整个西凉之地完全肃清。 不管他们这群人背后到底有没有西川的人在参与,也不管他们到底巧合还是早有预谋,但是他们确是有些过分了。 西平,酒泉,张掖三郡已经不是第一次闹事惹出乱子了,之前看在他们生存不易的情况下已经不止一次的放过他们了。 可是现在,他们不单单没有悔改,反而开始变本加厉了,甚至张掖的贼寇张进和酒泉的贼寇黄华都开始囚禁太守了! 这种事情对于大汉来说,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耻辱。 对于这种事情,对于这种行为,大汉想来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就是因为这么多的情况,所以现在夏侯儒才这么的为难,若是招兵买马太多的话,他不单单会影响到自己本来的战斗力不说,更多的还是会让朝廷中的人感觉到不安全。 但若是规规矩矩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哪怕只有本部兵马,夏侯儒也有把握将这些羌人三胡给击溃了,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本事所在,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击溃了那些人之后怎么办? 他们需要将武威这里所有的羌人和胡人部族都解决掉,需要将他们所有的潜在威胁都拿下才好。 若是只有本部兵马,若是只有招聘少量的兵马,他就算能够将羌人三胡都击溃了,那么别说乘胜追击,别说荡平西域四郡了,就算是武威里面的这些隐患都拔除不干净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就彻底的崩盘了,纵然夏侯儒能力出众,久经沙场,就算文钦少年老成头脑机灵,但是对于这种涉及到各个方面的事情上,他们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相顾无言的时候, 一直在沉默喝酒的韩龙突然将同样沉默不语的郭修给拽了过来,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郭修笑眯眯的问道,“小家伙,难不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郭修本来只是沉默着,现在被韩龙这么一问然后猛地一个激灵,刚刚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紧跟着就将笑容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朝着韩龙拱手行了一礼,“师兄,小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韩龙咕咚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轻笑道,“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知郭修蒙在了原地,便是一直在挠头不语的文钦和夏侯儒也有些愣了,韩龙刚刚那句话可是很有意思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他压根就没话说,而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不一样了.... “郭修小子!”夏侯儒看向了郭修,然后也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有什么想要说的就直接说,莫要如此犹犹豫豫的,在雍凉之地想要站住脚跟的话,可不能凭着你这么软糯的性子!” 郭修被夏侯儒这么一说,心中不由的一愣,然后深吸一口气抱拳说道,“回将军,某家只是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夏侯儒觉得这个家伙或者真的可以带给自己惊喜,轻笑道继续鼓励道,“你尽管说就是了!” “将军是想要硬碰硬的将那群人拿下来,这没有问题,但是这硬碰硬也是有很多中方法的.....就像是宋襄公!”最后郭修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直接将例子举了出来,宋襄公之事。 宋襄公,号称春秋第一君子,也是最后一个君子了,明明可以半渡而击之但是却抱着不能动手的伤了仁义道德的底线,生生的将春国的大军给放了过去,然后连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此时这个例子并不是多么的优秀,至少到现在位置,夏侯儒不知道宋襄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旁的文钦却是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最后猛地一击掌,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某家明白了,某家明白了!” “嗯?”夏侯儒看着文钦,然后在将目光转回去看向了郭修不由的脸皮抖动了半晌,“这....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某家没有明白?难不成你们这还是有什么某家不懂的暗语不成么?” 文钦轻笑一声之后,朝着夏侯儒拱手告了一个罪,“夏侯将军请原谅则个,刚刚郭修举得这个例子有些问题,所以将军才没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请容某家给将军解释一番!” 文钦看到了夏侯儒点头之后,然后轻笑一声之后继续说道,“宋襄公之事说的是他不知变通,不懂变故,总是抱着老规矩行事,但是郭修的意思并不是这个,他想要说的是,为何我们不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之?”夏侯儒还是没有想明白,“这里又不是什么大江大河,哪里能够半渡而击之?” 文钦继续轻笑一声,然后说道,“将军误会了,我们真正纠结的问题是兵力问题,若是按照现在的规模来说,我们便是将护羌校尉苏则大人麾下的士卒都收拢到手也没有用处,硬碰硬的话,我们的损失是非常大的,但是我们硬碰硬也是可以选择的!” “硬碰硬?选择?”夏侯儒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但是有感觉没有,依旧是满脑子的浆糊,“你是说让某家用计谋?可是这次我等的目的乃是....” 夏侯儒的话都没有说完,然后就被文钦打断了。 “将军,我们的目的是要将他们的脊梁打断,然后让他们不敢在窥伺我大汉的天威,那么这种的目的是一致的,这中间的方式是一眼的,但是这中间的手段却不是只有一种的!” 文钦也慢慢的想到了自己应该如何说,不但眼睛越来越亮,不但心情开阔了,便是说话都找到了方向。 “将军请看!”文钦走到偏厅中挂着的地图旁边,然后指着地图说道,“现在三胡的羌族已经开始在武威郡进行合围了,但是他们的方向却是各自不一,他们之所以这样,就是害怕他们会被我等一起击破,因为他们没有把握能够聚合在一起之后,保持着完整的战斗力。” 文钦说话的时候还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的,将卢水胡伊健妓妾等几只胡人来袭的方向都划了出来,同时不停的解释着。 “既然他们害怕这个,那我等就可以逼着他们聚集在一起,然后将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的势力一击击溃!进而将他们的部族直接进行扫荡!” 说道这里不单单是自己彻底的想通了,便是夏侯儒也抓到了事情的脉络,刚刚文钦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个事情很对,他们现在之所以总感觉兵力不足就是因为羌人三胡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出现的。 若是武威郡城的这些人想要将他们各个击破的话,他们手中的兵力恐怕也真的就剩不下多少了,但若是对其他敌人都不管不顾,让他们就这么攻打的话,恐怕那一路还没有打完,武威郡城就结束了。 所以文钦刚刚说的话让他的思路扩开了,现在兵力增加麻烦也就随之增加的事情不是只有他们有啊,三胡之羌人不是一个地方,更加的不是一个部族,甚至都不是一路人,他们若是继续分兵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但若是他们凑在了一起.... “一群乌合之众,杀之如屠狗!”夏侯儒猛地一拍桌案,然后哈哈大笑道,“刚刚某家完全没有想到,若是他们现在自然是无能为力,但若是他们能够聚集在一起,杀他们如屠鸡宰狗而!” 看着兴奋不已的夏侯儒,郭修和文钦两个人也是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朝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此时夏侯儒完全顾不上他们两个人了,而是不停的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个不停,同时伸了伸手,将正在喝酒的韩龙给叫了过去 ,然后指着地图上说道。 “现在武威郡城正在被他们不断的合围,若是想要逼得他们兵归一处的话,恐怕需要你的帮忙啊!” 韩龙喝着酒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想要某家做什么,你尽管直说就是了,这般客套你是想要让某家不好意思拒绝么?” “哈哈哈!”夏侯儒此时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副莽夫样子,“汉隆你说笑,某家只不过想要让你们校事府的人将他们的辎重粮草都找到罢了!” 听了夏侯儒的话之后,韩龙眉头皱的那叫个紧,不由的瞥了瞥嘴说道,“你这到真是好意思,他们一群羌人氐人,这么一帮子胡人你告诉某家去找到他们的粮草?他们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粮草这么一种东西吧!” “呃....是某家错了,去找到他们的牛羊马匹!”夏侯儒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更正了一句,“这群胡人出兵,靠的就是他们的牛羊马匹来充作军粮,汉隆,帮某家将这群马匹牛羊都找到!” 韩龙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刚刚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想要逗逗这个家伙罢了,省的他兴奋的过了头,晚上若是在睡不着觉了,那可就太过分了,他的罪过也就大了。 而且这件事,他早就已经在说了,甚至可以说,他做的要比夏侯儒想到的还要早,还要多! 选定了计谋之后,夏侯儒也是放下了自己的心,此时再看到郭修的时候,眼睛之中的那种光芒和满意,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没有发现啊,你这个小家伙,居然还有内秀!”夏侯儒走到了郭修的面前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刚刚让你在前线厮杀着实是有些屈才了些,这样吧,给你一个都伯之位,好生给某家在前线厮杀去吧!” “诺!”郭修刚刚应了一声诺之后,看到韩龙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赶紧改口说道,“末将遵命!” “哈哈哈,甚好!甚好!” 就在他们再次选定好计策的时候,武威郡城之中某一个羌人的队伍里,大批的牛羊正在慢慢的吃着草皮,他们是给治元多部落送牛羊的一只队伍,当然,他们本身也是治元多部落的人。 “阿爹,你说咱们这次出动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一遍挥舞着马鞭,一遍朝着身边的老人轻笑道,“之前那某家听那些老人说,当初咱们羌人出动万人就能冲击中原,若是羌人集结过十万,这天下都得颤一颤!” 说着话的时候,那个孩子嘴里带着止不住的自豪之感,这是他们羌人部落无数次的辉煌中的一种罢了,也是他们这些羌人孩童从小就在听的一种故事。 羌人现在的确是被汉人压制的直不起腰来,但是羌人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汉人待宰的羔羊,他更觉得自己现在只不过就是没能找到更好的机会罢了,若是自己能够找到更好的机会,恐怕羌人将能再一次站在这个世间的顶端! 所以从他们的孩子开始,他们就这么教育,荣誉还有狼性,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一种东西。 那个半大孩子的老阿爹,刚要和他说一说他们羌人当初的辉煌之时,一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羽箭直接射中了他的脖颈,然后从他的脖子穿了过去,将他直接定死在了地上。 “羌人的荣耀?羌人的历史?”一名手持大刀身穿皮甲的将军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他的身后,还有他们这群羌人的周围,出现了一名名的骑士,他们都拿着自己的兵器,然后满脸的狞笑。 “若是你们想要你们羌人的历史,不如直接去地下,去问问你们的先祖!”将领朝着那群羌人冷笑一声,然后大刀一指,朝着自己的麾下大吼一声,“杀!一个不留!” “杀!”等到自己将领命令的骑士听到之后二话不说,朝着那群羌人就冲杀了过去,然后大刀长枪二话不说就朝着那群该死的羌人身上招呼了过去,一个个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一样。 同时羌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大吃了一惊,顾不得询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直接也是大吼一声,然后各自冲杀了过去,希望能够给自己创出一条活路! 但是很明显,羌人的士卒,无论是孩子还是什么,他们都很努力也很拼命,但是他们在这群恩面前,却是真的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 “杀!”将领大刀一挥,将一名冲向他的羌人一刀斩成了两半之后,战场上已经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站起来的羌人了。 将领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脸上露出了一声狞笑,然后大手一挥,“打扫战场,然后将这群牛羊马匹,送到卢水胡伊健妓妾那里去,算是咱们弟兄们送给他的一个大礼!” “诺!” 第一百八十八章 羌氐胡人的算计 数千匹牛羊马匹就这么被这群不知道哪里出现的家伙一窝蜂的赶走了。 不过他们没有将这群牛羊马匹赶到武威郡城,而是呼啸着带着他们跑向了另一个方向,哪里有着这次叛乱的羌人中,最为强大的一直羌人部族,也是武威郡中最为难缠的一个存在,卢水胡伊健妓妾。 卢水胡伊健妓妾与费齐等人这次劫掠的治元多部落都是叛乱的三胡之一,不过相比于卢水胡伊健妓妾的强大,治元多这只羌人部落就有些尴尬了。 治元多也是武威郡中的一只羌人部落,因为这些年凉州中汉人地位的式微,尤其是在建安十八年,先魏王曹公孟德将大汉恢复了祖制,摒弃了大汉的十三州又一部的说法,将大汉重新划分成了九州! 虽然这次曹孟德没有了九鼎来鼎力天下,但是依然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 曹操身体不行了,他那个时间里就必须开始为自己的后事做打算了,其他人暂且不说,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几个儿子,不认为他的嫡长子曹丕有他的雄心壮志,不相信他的二儿子曹植有他的征伐天下之能,也不相信他的三儿子曹彰有他的文韬武略。 所以在他心中的继承人曹冲在建安十三年死去之后,曹孟德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先是斩杀了天下奇才周不疑! 无论曹丕对他如何的哀求,希望他将周不疑这个天才留下,能够留给自己,留给曹氏的未来,但是对于这个要求,曹孟德只用了一句话就将曹丕的请求给驳回去了。 “汝非冲儿,此子岂是汝等可驾驭乎?”这句话着实是有些难看了,不但将曹丕贬斥的毫无用处,无法和曹冲相比也就罢了,甚至觉得就凭他这个东西压根就不能和周不疑这个孩子交手,也压根就不能掌控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 最后周不疑还是死了,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曹丕没有再问过,曹操也没有再说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再之后,白马门之事逼死了荀彧荀文若,之后荀攸荀公达也是紧随其后,而这两个人死的原因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最为可能的,也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一种说法就是,因为他们是荀家之人,更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汉臣。 荀家之人代表着他们出事,颍川陈家这个后起之秀绝对会坐视不理的,而他们是汉臣,对于当初的曹孟德,那个马上就要封王的人来说,那时候的荀文若,荀公达叔侄,已经不是他的臂膀助力,而是他的绊脚石了。 同样的道理,曹丕自然不会不知道,曹家的子嗣也自然不会不知道,但是那个时候的曹氏乃是曹孟德的一言堂,再之后,曹孟德清理了很多很多的大臣,他亲自提出了九品中正制,向世家大族们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将多为追随自己多年的老臣,或流放边疆,或直接藏起来,更或者直接找理由将他们除去等等。 直到建安十八年,他做出了恢复祖制,废除大汉十三州又一部,改立大汉九州之法,这时候,所有人都似乎明白了曹孟德的想法,当年那个雄才大略的曹孟德,气吞如虎的曹公,如今也已经成了一个迟暮的老人,没有了雄心壮志。 大汉九州,雍凉合并,从此,西凉便从大汉的地图中变成了边陲之地,不单单曹操将西域诸国放弃了,就连西凉这个地方,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起来。 雍凉合并为雍州,金城变成了一个分界线,金城之内,汉人还算是比较多不说,更是卡在汉中,关中等地,无论是实力还是压力,汉人都更加的有掌控权。 但是西凉就不一样了,西凉边陲之地,地广人稀不说,十个西凉人里六个是羌人,三个是氐人,最后一个才是汉人,这个汉人还有可能是汉胡的混血,可见西凉多么的混杂。 而且在马超离开之后,西凉之地也真的没有什么人能够将西凉之地的各路豪杰,各个部族再次压服了的人。 所以现在的西凉之地,已经没有什么汉人的威望了,一个又一个的羌人部落,在次在西凉的土地上衍生了出来,而卢水胡伊健妓妾,武威郡的治元多两个部族就是两个最出名的部落。 不过不同的是,卢水胡伊健妓妾是这西凉之地可以说势力最大的一只羌人,而治元多则不然,他的部落也算是西凉之地里最为强大的几只部落之一,但是他的强大却是有些不同凡响。 卢水胡伊健妓妾,兵强马壮,人员充足不说,更是牛羊马匹不计其数,而且据说这支羌人还和西域诸国有着不少的联系,曾经拍说过人马去过张掖,然后数月之后才回。 所以卢水胡伊健妓妾可以说的上是西凉之地第一羌氐胡人。 但是治元多,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但是他的兵强马壮可不是说他兵马多么的雄壮,是他们的猛,或者说他们的莽,相当的莽。 治元多的部族和他这个人一样,莽的已经突破人类的底线了,治元多的部族都是全民皆兵的存在,一旦有了战事,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全部部族无论老幼无论男女,甚至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冲上战马,然后冲杀过去。 治元多的部族应该是唯一一个西凉之地,没有残废族人的部族,因为在治元多的部落,只要出现了残废之人,二话不说就会再次冲杀,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若是残废了,那将在未来生不如死! 所以没了战马就用双腿跑过去,没了双臂就用牙齿咬死敌人,没了四肢就蠕动过去,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可以说,治元多的族人将自己的身体开发到了极致,宁可战死,也不偷生。 而且这还不够,他们杀敌,不死不休,不管是他们被包围了,还是和敌人硬碰硬,他们不会去想着投降,也不会想着去偷生或者溃逃,无数个西凉之地的羌人部族,用血和泪的事实告诉他们,治元多的部族有多么的疯狂。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是谁想要将治元多部族消灭,都要琢磨琢磨值不值得,面对这么一个近乎于疯狂的部族,没人不会想想,若是将他们给覆灭的话,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实力,一群不知道投降为何物的部落,仅供他们,很明显是不明智的。 也正因为如此,治元多部落才能越来越强大,这种强大很巧合同样也很神奇,他们就这么靠着不要命还有不要脸这两种姿态,从一个小到不起眼的羌人部族生生做到了现在西凉三大部落之一。 哪怕他是三大部落中的最弱小的也是一样的,而且他们的人马虽然最小,谁也不敢说他们的战斗力就是最小的,这群脑袋里都是肌肉和骨头的家伙们,只要一动手就会红了眼,红了眼睛之后,就变得不死不休了,这种人谁闲的没事儿会去估测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少? 现在费齐等人在做的事情就是将治元多部落的牛羊马匹送到了了卢水胡伊健妓妾那里,治元多部落的人马都很精锐,杀人都不要命,但是他们却不太会发展,他们大多数都是依靠着劫掠过日子的。 所以现在这些牛羊马匹看着很少,但是对于治元多部落还是很不错的一笔资源,而且费齐并不是做了这次之后便将治元多部落放弃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十分严重的。 费齐等人先是将从治元多部落劫掠到的牛羊马匹驱赶到卢水胡伊健妓妾部落的附近,然后没有露面,朝着那些牛羊马匹一阵呼喝劈砍之后让它们都发了狂一样的朝着卢水胡伊健妓妾那里跑去。 而卢水胡伊健妓妾则是一直在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地盘,他们此次出兵可不是想要和大汉争个你死我活的,他不过就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承诺还有好处,然后出兵呼应,让西凉彻底的乱起来罢了。 若是大汉对他们不搭不理的话,他不介意在这里好生劫掠一番,反正他已经在张掖哪里找到了不少的好地方,完全可以迁徙过去,然后从新开始他们的生活。 至于大汉若是对他们动了真格的,那他更加的会毫不犹豫将这里的事情全都舍弃,然后直接退到张掖去,若是他们还敢追,他就带着部落退到在后面的西域诸国。 反正对于他们这些羌人胡族来说,迁徙虽然也很麻烦,但是他们也是习惯了,只要能够水草丰美,只要气候宜人,他们不担心这些问题,反正西域诸国和丝绸之路大汉已经放弃很久了,他不介意趁虚而入。 至于其他的事情,现在的大汉还是很厉害的,他不敢多想,他不想雍州的那些人,虽然雍州的那些蠢货氐人看到的更多,觉得大汉朝廷已经四分五裂了,觉得中原连番大战,现在天下数分之后,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在卢水胡伊健妓妾的眼中,雍州的那群氐人就是一群蠢得,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么? 大汉曾经百多年没有战乱,没有强敌,士兵已经忘记了操练,但就是那种情况下,羌氐之人,匈奴骑兵,鲜卑勇士都没能在大汉的天威上讨得半分便宜,现在大汉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战,现在各个诸侯手中哪个人麾下不是百战老兵,真以为汉人是没爪牙的老虎么? 伊健妓妾不单单这是卢水胡人的一支,更是曾经数次“游历”中原的人,他岁数很大,当初董卓肆虐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董卓带走过一次了,那时候他去了富饶的中原以及那个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长安。 西凉勇士董卓被长安的繁华直接迷了双眼,中原的繁华和奢靡蒙蔽了他这个西凉勇士的雄心,所以他沉沦了。 但是卢水胡伊健妓妾没有,他的眼中不是什么长安的繁华,洛阳的美妙,他的眼中只有一个,那就是天下的群雄,天下的诸侯。 那个时候的大汉刚刚经历了黄巾之乱,天下大乱盗贼四起,烽烟遍地,不得已不再度试行州牧制度,让一个个的诸侯如雨后春笋一样的冒了出来不说,还让中央的实力大损在,这才给了董卓机会。 跟在董卓大军中的伊健妓妾第一次见到的就是执金吾并州豪雄丁原,然后在看到的就是丁原麾下的并州狼骑以及丁原义子,鸠虎吕布吕奉先。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中原人的大战,和他之前在西凉见到的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之前在西凉的时候,他觉得所谓大战就是两方人马兵对兵将对将的互砍,看看哪一方先行支持不住罢了,当初的董卓也是如此,仗着自己兵精将勇,将他们羌人欺负的很惨。 但是到了并州的地盘,他发现自己错了,他第一次见识到并州狼骑的时候就被他们打蒙了,西凉铁骑乃是董卓麾下的精锐中的精锐,并且人数众多不下数万,纵横雍凉靠的就是他们。 但是在仅有八千的并走狼骑面前他们就像是一只笨拙的狗熊一样,被牵着鼻子各种乱窜不说,更是被一只只夺命的箭矢带走性命,或者自己将自己的阵营弄得大乱。 最后那个叫徐荣的统帅将董卓的阵型稳住之后,伊健妓妾本以为那些并州狼骑就没有办法了,但是他再次开了眼界。 那个叫吕布吕奉先的中原人,一匹烈马,一杆画戟,一抹冷笑,若非徐荣见势不对跑得快,他那天就直接折在战场上了,卢水胡伊健妓妾从出生开始,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勇猛,一个个将他们羌人打的和三孙子一样的西凉勇将,被那一个人打的和三孙子一样。 尤其是那李傕郭汜,两个人号称西凉双雄,结果军阵都还没有结成就被冲散了,那个如同狗熊一样雄壮的西凉汉子华雄,直接被一画戟砍成了重伤,这还是对方不屑于认真。 然后刚刚还只会游走的并州狼骑在吕奉先冲阵之后,也不再想着游走了,直接自行聚集起来之后,再次冲杀了进去,就从吕布撕开的那个口子之中直接冲杀了进去,然后快马快刀,西凉铁骑引以为傲的骁勇,在那一次被击的粉碎了! 然后卢水胡伊健妓妾就看懂了,这就是中原和他们西凉这种边缘之地的区别,虽然西凉之人更加的雄壮,更加的英勇,更加的健硕,但是和他们西凉之地一样勇猛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卢水胡伊健妓妾做了一个决定,在其他人都找各种机会逃回西凉的时候,他选择回到了西凉大军的军营,然后在战场纷乱的中原开始了他的处处游荡。 那些年,他看到了让他们羌氐之人恐惧的西凉铁骑,看到了让鲜卑和匈奴害怕的并州狼骑,看到了幽州白马公孙和那些让乌桓和匈奴闻风丧胆的白马义从。 然后他走进了中原,本以为中原回事文风鼎盛,但是他看到了一个身穿文士青衫的儒士,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当街将仇敌斩杀,将敌人的满门山下屠戮一空。 他看到了一身粗布麻衣的游侠,满脸狞笑着冲击着那一个个凶狠的山贼和马匪,临死之前伊健妓妾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他们之前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么? 游侠一脸的无所谓,只说了一句,“杀这等罪大恶极之人,义之所在罢了!” 那是伊健妓妾这个泸水胡人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书生意气,知道了什么叫义之所在,万死不辞。 这只是一个人的勇气,一个人的勇武,再之后,他去了徐州看到了徐州人屠,看到了丹阳精兵甲天下。 他去了兖州,看到了一群人见人厌的黄巾军被一个叫曹孟德的人变成了让天下丧胆的青州兵,纵横天下,唯惧青州。 他甚至去了江东,见到了那个一声怒吼吓破敌胆的江东小霸王孙伯符,他看到了那些随着江东小霸王冲锋陷阵再次扫荡江东的江东子弟兵,什么叫江东子弟兵,那是当初西楚霸王项羽的麾下,而江东小霸王孙伯符则是让这个消失了四百年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这个人世间。 若非是孙伯符死的莫名其妙,恐怕现在徐州哪能这么轻松,当初孙伯符一有什么动作,徐州的陈登和扬州的袁术都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为了面对江东的孙家,有孙伯符的孙家,陈登这个本来有资格当徐州刺史的家伙,直接变成了广陵太守,甚至将广陵的郡治所都放在了江东的前线,就是担心徐州被江东的大军突袭了。 而且江东大军一出现,陈登就开始拜江神,希望这次还是江东的二公子来,这件事一度成为了徐州和江东交接之地的趣闻,而卢水胡人伊健妓妾这个家伙知道之后,只是感慨,“一人之威竟至于斯!” 而且看得越多他越害怕,从北到南,从骑兵到步兵,伊健妓妾这个胡人看到的越多,心里越害怕,大戟士的威武雄壮让他感到了一阵阵的心悸和害怕,但是和那个将白马义从一战覆灭的先登营相比较的话,卢水胡伊健妓妾觉得,大戟士其实不算什么。 然后再看看那个靠着并州狼骑纵横天下的吕奉先,在并州狼骑慢慢的损失殆尽之后,他发现吕奉先并没有黔驴技穷,因为他的麾下出现了一只代替并州狼骑的士卒。 一只让他明白了什么才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高顺麾下第一精锐,八百陷阵营! 和他们几只部队相比较之后,他觉得那什么丹阳精兵,或许也就是一般吧,然后再想想那个曾经让他们赶到绝望的西凉铁骑,他觉得那些人真的不过如此。 见识到了中原繁华的卢水胡伊健妓妾,最后还是决定了西凉那个偏远之地,虽然现在那个地方现在很贫穷很荒芜,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哪里都是他的家乡,他必须回去,因为哪里不单单有和他一样的羌人,还有他的部族,他的亲人。 回到了西凉之地,他看到了一丝丝和中原那里一样的场景,没有了董仲颖这个西凉第一勇士,他看到了扶风马家,虽然马家的马腾常常说自己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但是在凉州人眼中,他就是一个雍州人罢了。 不过雍州人马腾有一个凉州人的儿子,那就是马孟起。 那时候的马孟起还不是神威天将军,那时候的西凉更加信服的是西凉第一勇将闫行,闫令明,一杆精铁丈八长矛,冲破了千山万水冲到了凉州羌氐人的心中。 然后那个被闫行给差点一矛穿喉的马孟起也开始了他的崛起之路,当马超一步一步的走到羌氐之人的神威天将军的时候,卢水胡伊健妓妾做了一个很然人不解的决定。 他决定将自己的部族迁徙,从雍凉之地的交界之处挪到了凉州更加深远的武威,那时候的武威还是一个天下重镇,还不仅仅是凉州的武威。 当他的族人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他没有回答,只是老老实实的从新开始,从头再来,任凭雍州打的如火如荼,任凭羌氐分裂之后杀得昏天黑地,他老老实实的在武威当他的缩头乌龟。 甚至就连马超去拉拢他的时候,他都没有露面,他只是告诉了他的族人,若是相信马超,觉得跟着他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加的好,那边去吧,但是离开的时候莫要再说自己是卢水胡伊健妓妾的部族,这件事,他不参与。 马超联合韩遂的时候,伊健妓妾闭上了眼睛当做没有看到,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然后他很幸运的躲过了一次致命的危机,虽然这次他损失了很多很多的部族族人。 马超反攻凉州的时候,无数羌人跟随,自动的加入到马超的身边,大吼一声仿佛凉州所有的势力都动了一样,但是这个时候卢水胡伊健妓妾已经颇有规模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动。 马超一往无前之势已经能够让所有人都看得见了,他拿下整个凉州进而再次兵出雍州也已经是指日可待了,雍凉之地的重镇和要地金城郡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可以说那时候的马超形势一片大好。 面对麾下部族不停的劝说,不停的劝告,卢水胡伊健妓妾还是那一句话,“若是你们觉得马超可以给你们带来足够的未来和希望,那么便离去跟随你们心中的英雄吧,但是走出这个营地之后,不要再说自己是卢水胡伊健妓妾的部族。” 因为这句话,卢水胡伊健妓妾所部几乎是将自己的族人丢弃了大半,这些年辛辛苦苦的努力也几乎都化成了乌有一般,这让族中很多老人都无法接受,甚至一度想要将他们的首领,伊健妓妾给罢免了。 不过还没等那些族老有什么具体的动作,马超的大好形势就在一瞬间崩塌了,全家老小几乎被斩杀殆尽不说,刚刚得到的金城也被杨阜给抢了回去,将他直接给关在了凉州。 而这一次,卢水胡伊健妓妾再一次躲过了一次致命的危险,虽然最后他的势力还是损失了大半,族中的精壮更是出走了七成之多,其中活下来并且回到部族里的可能部族两成,但是相反的,这个时候,整个卢水胡伊健妓妾部族,他们的首领伊健妓妾的威望,一瞬间达到了最高。 再之后,卢水胡伊健妓部落在他的首领带领下,改变了自己的方向,不再致力于攻略武威或者攻略凉州,至于雍州他直接将自己和雍州的联系给断了。 在他看来,除非真正的天下稳定之后,他们这些异族千万不要想着去大汉分一杯羹,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还不配。 他在中原许多年,见到过很多人,见到过很多人才,真正的人才,层出不穷的那种人才,和他所在的西凉乃至雍州相比,中原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他们这里的人能够比得了的,不单单是脑子,还包括勇武。 卢水胡伊健妓妾调转了马头,从武威开始,出走西平,酒泉,最后去了张掖,然后再从张掖进入了居延,直到他进了西域之地,找到了失落许久的西域诸国,找到了那条西域的丝绸之路。 他当然没有资格重启丝绸之路了,甚至凭他一个凉州小小的羌人部落,他都没有资格在西域的丝绸之路分一杯羹,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放弃那个地方,因为哪里不但让他们找到了更加肥美的水草和土地,还找到了他们的后路。 而这个时候,中原传来一个消息,大汉的第一枭雄,大汉魏王曹操曹孟德在洛阳重病了,而且很快就会病故了! 这个消息可是真的要了他们的命了,所有的羌族都变得兴奋了起来,当初他们的神威天将军就是被这个男人和他麾下的大将夏侯渊给打败的打跑的,现在夏侯渊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而这个叫曹孟德的男人也已经死了。 他们似乎可以再次在中原上牧马放羊了,不过只有卢水胡伊健妓妾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大汉魏王曹公孟德的死去,他还看到了这个消息的来源,不是中原的来的,那个人,那只商队有着浓浓的西川口音。 最后在诸多羌人部落会盟的时候,卢水胡伊健妓妾果不其然的还是爽约了,甚至对于邀请他们的羌人使者连管都没有管,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一副任凭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 但是之前的各种事情都告诉了西凉的羌人一个道理,那就是跟准了这位伊健妓妾首领未必能够发家致富,但是绝对不会大败大输,一个在西凉久经风雨还屹立不倒的,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所以羌人的会盟在失去了卢水胡伊健妓妾的时候,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空谈,包括治元多这种莽夫,看到会盟之中没有卢水胡伊健妓妾所在的部族,那也是二话不说就直接离开了,用他的话说,“我们治元多部落只是有些莽,不是傻!”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传递消息的人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去联络西域四郡,这也就是西域四郡第一次造反的原因,在曹操不行了的时候直接拉起了反旗。 不过西域四郡的人再次让那些报信的家伙赶到了惊讶以及人心的灰暗,在他们将中原即将大变的消息传给了他们之后,他们的确是直接举起了反旗,甚至直接割据一方了,但是他们却是没有联合起来反抗曹氏。 武威郡的颜俊、张掖郡的和鸾、酒泉郡的黄华、西平郡的麹演等人直接在自己所在的郡县造反了,并且自号将军,可以说得上是让他们十分的满意了,但是他们没有去反抗曹氏,而是在互相攻击! 尤其是武威郡和张掖郡,简直就是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武威郡的郡守毋丘兴看到这么大的声势之后第一时间去找苏则求援了,然后苏则和曹彰将他们控制住之后的确是让他们安稳了一阵子,但是依旧保持着随时会再犯的意思。 而且在曹彰离开之后,他们的动作就越发的严重了,这本来在某些人眼中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在曹彰临走之前,苏则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很毒辣的计策,将武威郡的防范给放开了。 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人本就有着不少的仇恨,此时曹彰和苏则同时离开了武威郡,他们自然是不会在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地盘待着了。 所以当苏则命令将武威郡的防范放开之后,张掖的和鸾果然第一时间再次举起了反旗,不过这次他没有干别的,最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冲进了武威郡,在武威郡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武威郡势力最大的颜家给灭了,武威颜俊,这个当初让武威郡守毋丘兴发愁的头发都快白了的家伙就这么被杀死在自己的府邸中了。 然后在毋丘兴和苏则的算计之下,毋丘兴将颜家逃出来的余孽颜秘将他的杀父仇人张掖和鸾给留在了武威这个地方,最后武威郡太守毋丘兴再将武威颜家的势力接收了过来,顺带将张掖和鸾的残部溃兵也接收了,这一下子直接将武威郡收回了大汉的手中。 而此时,已经回转凉州的苏则更是带着大军没有去武威,而是直接冲进了西域四郡,在张掖,酒泉都没有动静,张掖的和鸾有刚刚身死的这种时候,将西平麴演给围了,然后一脸狞笑着告诉他,要么投降要么屠城,这一下子,包括西域四郡都老实了。 但是,若是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或许也算是皆大欢喜,但是没有,没能看到西域四郡将整个雍凉乱起来的某些人并不死心,他在苏则回到金城之后,第一时间再次拜访了麴演,去拜访了这个西平最大的贼寇。 然后张掖少了和鸾并不代表那里就真的安稳了,一个有着属国的郡,哪里是一个和鸾就能掌控的了的,果然,在麴演同意再次掀起一次动荡的时候,张掖的又一位豪杰也站了出来,那就是曾经被和鸾死死压制的张进,同样是张掖的一大势力。 再之后为了防止他们实力微弱,那些人不但说通了酒泉的黄华,甚至还让黄华将酒泉整合了,这里面那些人出了很大的力气,这一次虽然没有了武威的颜家帮助,但是三人的实力不减反增,更加的严重了。 而且那些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次他们找到了凉州卢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等诸多羌氐胡人,甚至给他们开了很多丰厚的条件,尤其是凉州卢水胡凉州卢水胡伊健妓妾部族,为了说服他们的首领,号称凉州羌人中的第一智者伊健妓妾,那些家伙不惜给他们提供了很多马匹辎重和兵刃。 甚至帮助伊健妓妾说通了张掖的张进,让他们给伊健妓妾让出了一条进入西域道路以及数个县让他驻扎。 兵刃战马这些对于伊健妓妾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东西,但是那张掖的几个县城却是很重的,因为有了这些地方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出入西域诸国了而不用偷偷摸摸的,假以时日,他们未必不能在丝绸之路上,好生的分一杯羹。 现在丝绸之路上,大汉已经消失许久了,而曾经的霸者之一匈奴现在也已经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剩下的就是西域诸国的相互征伐了,而这位伊健妓妾觉得,若是自己能够倾巢出动的话,或许大食人他们是打不过,但是一些小国,他也不是没机会当个什么国王来试试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伊健妓妾将自己的部族八成实力都放到了张掖,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呢装作倾巢出动的样子直接冲向了刚刚安稳下来的武威郡城。 同时,看到了伊健妓妾也已经动手的诸多羌人氐人也是露出了微笑,这只千年老乌龟都动了,或许他们也能够好生占一占大汉的便宜! 所以莽夫一般的治元多还有各个羌胡部落组成的联盟,便冲向了武威郡城,也造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不过不同于其他人,伊健妓妾更加的沉着冷静,他的目的是张掖,这次这事情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表示罢了,反正数万人马,哪怕就是老弱,也足够壮大声势了。 现在就在伊健妓妾翘着二郎腿,然后晃悠着脑袋享受着这休闲时光的时候,同时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未来若是自己能够去了张掖扎根,然后定然要给自己找一个西域的姑娘,都说哪里的姑娘比汉人还要美。 然后伊健妓妾觉得自己还一定要长长西域的美酒,他听说哪里的美酒都是由葡萄酿造的,酸涩之中带着清香的口感十分的特殊,还说哪里很多国家势力很小,但是十分的富有,让人羡慕,日后一定要打下来几个小国家。 就在伊健妓妾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他的大帐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一个随从大步的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到。 “大人,刚刚后营的族人来禀报,突然有一群受了惊的牛羊马匹冲到了咱们族人的面前,然后后面也没有什么人跟随,另外,族人从那些牛羊马匹的身上貌似看到了治元多的标记!” 这个消息直接将正在优先着畅想未来的伊健妓妾给弄得一惊,同时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麻烦终于还是来了,千万不要小看这群牛羊马匹,他们若是其他人的牛羊马匹也就罢了,但是偏偏是治元多那个家伙的,那个莽夫带领的族人,可不是什么知道讲道理的人。 其他人或许会畏惧自己伊健妓妾部族的势力,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将牙齿吞进肚子里,但是治元多那个家伙不一样,若是让治元多知道了,恐怕真的会和自己刀剑相向,这是他们的宗旨! 但若是自己认怂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为了大局,就算将这些牛羊马匹还了回去,那也不会影响他是西凉之地实力最强的羌人部族之一,但是治元多除了他的莽撞之外,更为着名的还有他的贪婪无度。 伊健妓妾几乎可以发誓,若是自己真的老老实实将那些牛羊马匹都还了回去,换来的不是治元多的感激,换来的绝对是治元多的贪心,他一定会觉得自己软弱可欺,甚至将自己作为下一个被攻伐的目标。 一想到这里,伊健妓妾就感觉头不停的疼,同时沉声说道,“就知道出兵不是什么好事儿,这武威郡城的城墙都还没见到呢,就这么一堆堆的破事儿!” 不过虽然头痛,这些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他看了看那个前来禀报的随从轻声叹息了一声,“告诉族人,将那些牛羊马匹都准备好,千万不要妄动,更不要试图去将他们身上的印记消灭,另外,你亲自去一趟,将治元多那个家伙请到某家的帐中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伊健妓妾还不停的频频叮嘱他说道,“告诉我们的族人,不要觉得委屈,也不要觉得现在这样是软弱的表现,汉人有这么一句话叫大局为重,若是胜利了,我们占领了汉人的地方,多少牛羊马匹我们得不到,何必要和治元多那个疯子相争!” 说完之后这才挥了挥手,让随从下去,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同时脑海中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消息全都祛除掉了,西域诸国,美酒美女,大笔钱粮和无数的珍宝,前提都是自己能够活着,活到那个时候才是! 而在伊健妓妾所部不远处的费齐看着牛羊马匹都已经进入了他的后营之后,便露出了一脸的笑容,然后调转马头,一声呼啸之后直接朝着下一个目标冲了过去。 现在武威郡是三胡叛乱,其中伊健妓妾是势大兵马雄壮,而治元多则是凶猛无畏,打起架来悍不畏死,虽然人数最少,但是他们作战最为凶猛不说,战斗力也是极为彪悍。 那最后一个则是有些默默无闻了,主要是那不是一个部落,那更像是一个大联盟,在那群人说到了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之后本来已经打算就此打住了,毕竟剩下的若是一个个的说通还是太费劲 了。 但是剩下的羌人看到西凉之地这最特殊的两个部族都已经动手了,那自然还是不能落下的,竟然自发组成了一个不小的同盟,然后和他们共同起兵响应,造成了三股羌氐胡人,共围武威的局势。 现在费齐的目标就是那只看似凶狠,实则问题重重的联盟,一路上,看似平静如古井之水一样,但是在费齐的眼中,这里到处都是校事府留给他的消息。 作为大汉的西北边陲之地,虽然大军不常在,虽然雄兵猛将不常驻扎,但是谁也没有说,大汉和曹氏就真的将这么一大片土地拱手送给羌人或者氐人他们了。 在西凉之地的校事府探子,丝毫不会比在雍州的少上几人,而现在,这一路上,韩龙已经用校事府的方式将他们都聚拢了起来,他既然接过了西凉之事,那么就要将这里做好,至于西域诸国,再之后,他们会迎来自己的光临,不过在次之前,他还是觉得要先拿这些羌氐之人练练手。 而现在,费齐的眼中就是各种各样校事府探子留下的消息,他的能力本就不弱,虽然比不上那些宿将,和现在武威郡城中的夏侯儒也是没有办法相比较,但是他现在却是韩龙麾下最为优秀的士卒了。 另外当初候音“叛乱”的时候,费齐就是候音麾下的亲将,乃是候音最为倚仗的心腹,之后更是因为候音被宗子卿那个家伙坑害而死,一怒之下弃走南阳,带着麾下的亲随直接冲进了荆州战乱之地,发誓要给他的将军报仇,将宗子卿杀死,告慰候音的在天之灵。 之后在荆州遇到了重伤的韩龙,然后看到了韩龙给他指明的道路,并且看到韩龙拎着宗子卿的头颅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的时候,费齐就决定他的下半生剩下的就是报恩了。 现在费齐真在做的就是报恩,但是他同样也发现,现在的生活他并不讨厌,韩龙没有让他做什么他不喜欢的事情,甚至可以说韩龙对他十分的友好和尊重,只有他愿意做的事情才会让他去做。 另外,不仅仅是这些,费齐虽然不是很了解现在的事情和西域诸国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敌人乃是那些在西凉之地为祸一方的羌人和氐人。 和那些羌人和氐人相比,当初费齐对付的都是一些荆州本土的贼寇和马匪,就算再严重一些,也不过就是荆州的关云长和后面樊城的曹子孝他们这些人。 或许关云长和曹子孝要比这群蠢笨如猪的羌氐胡人更加的难缠,但是这群胡人也是异常的勇猛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斩杀这群家伙,比自己和荆州之人作战,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有边疆的将领才能理解边疆的豪迈,戍卫过边疆的大将是不屑与再去和中原的诸侯作战的,因为他会觉得别扭。 这是他回到了南阳之后,新任南阳郡守田豫和他说的,他从田豫哪里知道了自家的少将军还活着,并且在幽州塞外过得很好,同时也知道自己的那些同袍很多人过得也很好。 但是他没有选择留在南阳继续为将,也没有选择去幽州塞外跟随自己的少将军,他选择带着自己的那些亲随再次踏上路途,带着那两个小家伙前去雍凉,和那位韩龙公子汇合一处,他也想看看边疆之地的风光,感受一下边疆的风是不是比中原的更加的猛烈。 现在费齐感受到了,来到凉州的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残垣断壁,看到了很多面目狰狞的死尸,看到了各种厮杀,但是他没有放弃继续走下去,他要看看,那些异族到底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同样,他也想看看,自己跟着那位韩龙公子,到底能够走到什么程度。 “将军!”就在费齐遐想的时候,身边的一名亲卫叫住了他,然后伸手往他们前进的方向指了指,“刚刚探子来报,说是那里有羌人出没,而是数目不少,我等是不是暂避风头,等到太黑之后再行动?” 费齐朝着随从指点的方向看去,距离还远,他在这里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看着周围都将目光转向自己的随从,他突然心中生出了一股的豪情壮志,朝着那个方向轻声的吼了一声,“走,去看看那群羌氐之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是不是还有着三头六臂!” “诺!”自家的主将有着份儿本事和雄心,麾下的亲随自然不能怂了,一声齐吼,便跟随自家将军而去。 不过他们的雄心壮志在看到羌氐之人的营帐之后立刻就自行熄灭了。 伊健妓妾和治元多都是一个大部落,他们虽然兵强马壮,虽然杀伐骁勇悍不畏死,但是他们可不会一窝蜂的聚集在一起,就算是势力最为庞大的伊健妓妾都是分成数个营盘,这是他从中原学到的东西。 治元多更是将自己的麾下分成了数只队伍,然后四处劫掠,除了将武威搅和的一片天翻地覆之外,还将自己的主力给玩没了,明明应该是最先到达武威郡城城下的家伙,现在却是飞了一般。 而现在费齐他们眼前的这一幕更是让他们相顾无言! 费齐脸皮不停的抽搐着,带动着他自己地眼角也不停的抖动,同时抬起手中的马鞭,不停的挠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羌人大营,不由的感到心累。 刚刚那随从只是说这里有羌氐胡人的大军,也没有告诉自己具体的情况,当然他也没有具体问,但是现在他看见了之后,不由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说的那么豪言壮志的。 连伊健妓妾和治元多都将大军分散生怕汉军突袭,他们这么一个松散的联盟居然还敢这般的放肆,一窝蜂的聚集在了一起不说,费齐看着下面那杂乱无章的安排,不由的摇了摇头。 “他们这么干....是真的不怕被武威郡城中的人突袭么?”费齐冷笑着说道,“某家敢保证,若是现在天色一黑下来,某家只要敢冲击他们一次,只有一次就够,某家绝对就能够将他们完全击溃,那样的话,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也就好对付多了。” 不过费齐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也突然止住了,然后舔着自己的嘴唇,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身边的亲随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由的担心的问道,“是有什么事情么?大人?” 费齐将身子弓了起来,缓缓的趴在自己战马的马头上,尽量的将自己的身子前伸,然后看着面前的营地,看着那些羌人杂乱无章的样子,还有他们现在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的那种嘈杂的声音。 “你们不觉得....太怪异了么?”费齐突然轻声说道,“我等在这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这种松懈,就算治元多和伊健妓妾两个人在武威郡城不远处威胁着武威郡城,但是这还是解释不通。 羌氐胡人只是脑子不太好用,但是他们绝对不是傻子,在西凉之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么多年,这么多次的厮杀,他们可不是这么简单就会被击溃的,而且你们看那边!” 费齐说话的时候伸出手指了指营帐的另一个方向,那里应该是他们大营的进出入口,不断的有人往往返返的十分的嘈杂并且无序。 “那里是大营的入口,可是你们只看到了他们这群该死的羌氐之人在乱作一团,你们没有看到,他们居然没有任何的守卫,这不符合常理,除非是故意的,他们在故意的露出破绽!” 随从被费齐的这些说法给惊住了,不由的楞了一下然后问道,“将军,什么叫故意的露出破绽?” “他们这么乱糟糟的聚集在一起,你说若是想要将他们彻彻底底的击溃,然后让他们再也没有反击之力了,需要多少人马?” 随从也是见过世面的,看着下面那混乱的大营,不由的自己估算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回将军,某家算了算了,若是想要击败他们并不算难,就算只是我等这些人马,若是在夜晚发起突袭的话,里面只要还有几个内应制造一些混乱,那么这事儿简单,但是只能击败,却无法击溃! 可....可如果是想要将他们彻底的击溃,让他们彻底的退出这次大战的话,恐怕至少需要近万人!最少也要六千之众!” 这个数字很是中肯,若是他们这些人马一样的能力,恐怕想要将这数万之众完全击溃,最少也需要万余人马,但是西凉之地的士卒远比他们更加的英勇,而且夏侯儒,张既,苏则都算得上是很厉害的人物。 有他们的加入,加上更加骁勇的士卒,恐怕六千之中就足够了,将他们全部击溃,这个数字已经十分的少了,这种数万人的大战可不是像史书上写的那样,趁夜突袭,然后一战而定,若是真的这般简单的话,恐怕当初大汉的光武大帝也不需要召唤陨石和狂风了。 费齐也是认可这件事,所以他才接下来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说,武威郡城中,现在有多少人?” 随从也开始了挠头,仔细的算了起来,“按照韩龙公子给出的消息,夏侯儒手中只有鄢陵候曹彰给他的不足四千人马,虽然这些人也是身经百战但是人数却是只有三千有余。 之后就是张既大人了,他带来了三千大军,这应该是他所能带出来的极致了,而武威太守毋丘兴大人手中力量不足,在郡城之中,现在恐怕只有千余人马罢了,剩下的,应该就是苏则太守,也是三千士卒,这万余大军,就是武威郡城中所有的人马了!” 费齐听完之后不停的敲打着战马的头颅,让他胯下的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最后费齐直起腰来,然后大手一挥。“退回去,先退回去!” 费齐决定了,他还是不能冒险,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觉得这是一个陷阱的可能性太大了,其他的暂且不说,就那没有人防守的营门就不对,同样的,这人数也有些有趣。 他们现在已经在大营周围了,却是没有看到那些羌氐胡人的游骑,而且这个六千之数还是他们自己距离这么进估算出来的,若是让武威郡城的那几位将军自己来的话,恐怕他们带的人要比这个还要多。 可是真的让他们带着六七千大军出来,仅仅三千余人守住武威郡城,这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他们真的有把握,有把握将现在的这群家伙一击而溃之后快速的回防,但是费齐同样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治元多早就不知所踪了,和他一样不知所踪的,还有他的部族主力。 费齐离开了这里,然后很快就消失在这附近,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羌氐胡人的游骑快速的在这里游荡了一圈,然后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半晌之后他快速的回转大营,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 大营之中,一个最大的帐篷,里面正在举行着巨大的宴饮,一群汉人女子在大帐的中心不断的跳舞,周围是一群正在把酒言欢的羌人,不过他们看向那些跳舞的女人时候的目光,那仿佛能够冒出光的眼神,让所有人都确定这群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最上面的一个位置不是他们这次羌氐联盟的首领,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所有人都在找的人,治元多部族的首领,治元多! “治元多首领!”下面的一个羌人首领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坛,然后朝着治元多遥遥敬了一杯,“某家敬您一杯,多亏了您的提醒,我等才能有这么轻松的时光!” 同时这句话说完,其他羌氐胡人的首领也将手边的酒坛举了起来,然后朝着治元多开始了敬酒,同时大帐之中正在不断跳舞的汉人女子一个个的都变得极为颤栗,好几个正在跳舞的女子,都感觉自己的腿脚在酸软。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突然进来一个羌人游骑,正是之前在费齐所在的地方游走的那个家伙,那人进来之后,所有的声音就变得安静了起来,就连那些跳舞的女人都变得轻手轻脚了起来。 那游骑没有停留,直接来到了治元多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随着那个游骑的诉说,治元多的眼神越来越明亮了。 等到那个游骑说完之后,治元多轻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让他离开了,等到游骑离开了大帐,治元多一声大笑,猛地一拍桌案,然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帐外大吼一声。 “去,将某家的烤羊端上来,某家要和诸位首领,畅饮,吃烤羊!”一声大喊之后,外面顿时就忙碌了起来,很快,一个巨大的火盆带着一个烤羊用的架子就被抬了上来,上面还有那所谓的“烤羊”。 看到“烤羊”被人抬上来之后,所有人的呼吸都感觉一滞,但是那些之前还在跳舞的汉人女子却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阵的低呼还有啜泣。 因为那所谓的“烤羊”并不是一只肥美的羊羔,或者说,这个要比西凉之地任何一只羊羔都要更加的肥美,那是一个赤.裸着的女人,身上还在不停的冒着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和很美妙的声音。 “某家曾经去过并州的塞外,哪里有一个叫做羯族的小部落,据说是鲜卑人的后裔之一,他们的族群特别的小,但是他们特别会享受,这种碳烤两脚羊,就是他们最擅长的,某家尝过,十分的美味!” “诸位!”治元多大笑一声,然后伸出手一指那正在变得香气四溢的“两脚羊”朝着周围的羌人首领说道,“快来与某家共享此等美味!”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治元多 治元多的话很是豪放,但是听到治元多这句话的胡人却是一个个的将眼睛眯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这个话茬。 “怎么?”治元多看到众人都不应声,脸色瞬间就变得很是难看,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诸位都不给某家这个面子,还是觉得某家对尔等招待不周啊?” 这句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一群人是真的有些发蒙,这里明明是他们的地盘,治元多突然出现,给他们带来很多不错的建议,的确是给他们帮助非常大,还帮助他们将各个部族整合到了一起。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怎么感觉自己的老巢被一只外来的雄鹰给侵占了,而自己却只能默默的认可。 “治元多大人!”最后还是那些羌氐胡人的首领们扛不住了,其中一起羌氐胡人首领笑着拱了拱手,“这个烤羊,实在是有些...有些过于的美味了,某家.....” 虽然这个羌氐胡人说的很客气,但是看他那样子,众人也知道他是真的吃不下去,不过这也难怪。 先不说其他,他们的确是有些凶残,也是很凶恶,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性格就不是好人,异常的贪婪残暴,但是他们仍然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这种将一个大活人烤成“烤羊”,然后再吃下去,这种行为,太过于惊悚了。 不过对此,治元多却是一脸的蛮横,听到那羌胡首领说完之后更是猛地一拍桌案,朝着那人怒吼道,“你这厮刚刚是再拒绝某家么?” 说话的声音有如洪钟,真的人耳朵都发出了嗡嗡之声,在大帐中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些汉人女子更是被这句话直接吓得哭了出来,甚至有一个女人好像还被吓得失了禁! 作为被怒吼的那个人,羌氐胡人的某位首领脸皮在不停的抖动,虽然极力的压制自己的颤栗,但是仍然是忍不住的发抖,眼睛中的那种惊慌也是丝毫无法掩盖。 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或许自己在自己的部落里都是一言九鼎之人,但是在治元多面前,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说,单单是这个疯子若真是和自己呛上了,恐怕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一想到这里,某位羌氐胡人首领也是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努力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朝着治元多拱了拱手说道。 “治元多首领,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能得到您的邀请和...和...犒赏,那可是我等的荣耀,我等怎么会....怎么会拒绝呢!”那位首领很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更加的镇定一些,但是很不幸的是他真的做不到。 尤其是当他看到这个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烤羊”之后,那心中的颤栗和慌张就再也止不住了,说道最后,就算他不想再去看这一幕,他的目光也是忍不住往那边飘去。 不过听到这个首领说这种话,治元多依旧还是十分的高兴的,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若是想要让其他人无比的尊敬自己,无比的信任自己或者说对自己敬服。 那在治元多眼中,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脑子,他只是真的不想动脑子,他觉得有想办法动脑子的那会儿功夫,自己都已经带着族人冲杀好几个来回了。 所以相比其他人的敬服或者是敬佩,他更喜欢看到其他人对他的那种畏惧和害怕,他觉得,只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忍不住的颤栗了,忍不住在害怕或者在畏缩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所以当治元多听到那个羌氐胡人的首领在这么颤颤巍巍的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来,他非但没有觉得这是敷衍,反而觉得这就是一种畏惧,他为这个人对他的这种畏惧,赶到由衷的开心。 “哈哈哈哈,好,非常好!”治元多大笑着走到“烤羊”的身边,然后拔出了随身的短刀,一刀将“烤羊”身上的一块肉给割了下来,然后送到了那个首领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那些羯族人告诉某家,这两脚羊身上的肉,心口的这一块最为肥美,某家深以为然,不过今日尔等乃是某家最尊贵的客人,今日这第一口心头肉,便让给你了!” 说着话,治元多还将手中的刀子往前面伸了伸,一副给了你天大的好处一般,而他面前的这个羌氐胡人首领,看着自己面前的这炳短刀以及刀尖儿上的这一块还在滋滋冒油的肉片,真是恨不得给自己十几个嘴巴子。 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闲的没事犯什么贱,非要整这么一出,他家都不说话,他多什么嘴,就能显着自己怎么地,现在可倒好,这才是真的骑虎难下了,明明肚子里现在已经翻涌不止了,可是他仍然不敢让治元多将这片肉片拿远一点。 甚至不是拿远一点的问题,甚至可以说,他不得不将这片肉塞进他的嘴里。 最后这个羌氐胡人的首领还是妥协了,伸手接过了这一片肉片,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并且连嚼都没有嚼一下就一口将这片肉给吞下了肚子里。 看到这一幕,除了治元多之外,帐篷中所有的羌氐胡人首领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低呕之声,不过因为治元多就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谁也不敢真的吐出来,反而还要朝着治元多露出一个看似和善的微笑。 治元多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羌氐胡人将肉片吞下了之后,更是满脸都露出了笑意,还十分和善的问道,“怎么样,这碳烤两脚羊的味道,是不是特别的美味啊?” 看着露出这种笑容的治元多,刚刚将肉片吞进了肚子里的羌氐胡人首领再次忍不住胃里翻涌起来,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要扛不住了,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一样,不过最后海事局艰难的将这种感觉给压制住了。 “味道甚好....辛苦治元多首领了!”那位首领满头满脸都是冷汗,“那个,某家还是有些身体不适,暂时无法陪伴诸位了,某家,先行离去一会儿,诸位慢饮,慢饮。” 说完之后,这位首领就要离去,还朝着治元多连连做鞠,生怕他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一样,不过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治元多突然皱着眉头一把将他给摁住了。 “这位首领且慢!”治元多一把摁住了他之后,然后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首领,眉头越来越紧,看的这位羌氐胡人首领也越来越心慌。 “治元多大人,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啊?”那位羌氐胡人的首领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心慌气短了,他是真的在害怕,害怕这个该死的家伙会不会突发奇想,将自己放到上面给烤了! 而且他现在甚至都在想,他自己为啥就这么的啥,没有让自己的护卫随从跟随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自己随时随地的放在保护之中,非要当众嘴欠,这不是欠打这是什么! 不过他的内心戏份这位治元多大人很明显是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想法的,反而是一脸郑重的看着他,问道,“刚刚你吃的那个肉片味道真的觉得很好么?” 听到这个无比变态的问题,那名羌氐胡人首领只想以头撞地直接撞死自己算了,刚刚他连嚼都不敢嚼一下,直接就给吞进去了,哪里知道这个玩意好不好吃! “治元多大人,这个...这个双脚羊,味道...味道真的不错!”羌氐胡人首领虽然现在是真的想要骂娘,但是现在可不是骂娘的好时候,他只能继续和治元多假笑着奉承着,生怕治元多给自己来一刀,“那个,这么美味的双脚羊,还是诸位,还有治元多大人您,你们多吃,多吃一些!” 治元多听着那首领说着这些话,眉头已经快结成一个疙瘩了,最后十分不解的说道,“真的好吃么?某家可是什么作料都没有放,难不成,这种做法更加的好吃不成?” 说完之后还一把将这个首领给拽到了那“烤双脚羊”的面前,丝毫不在意那个家伙已经将双眼都闭紧了,十分着急的问道,“快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是不是特别的鲜美?” 已经完全懵了的羌氐胡人首领现在哪里还能记得住这些,而且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啊,可若是瞎编乱造的话,万一被身边的这个人听出了破绽,那....那简直太危险了。 不过不得不说人的潜力都是无限大的,而且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就在这个治元多一脸希冀的看着他的时候,那个羌氐胡人首领突然就感觉自己灵光乍现了。 “这个味道十分的美味,但是某家实在是无法形容,这就像他们汉人,对就是汉人说的那句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句话一说完,别说那些颤颤巍巍看戏的,就是他自己都惊住了,他真的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这句话,这个词儿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实在是太妙了,他决定了,这次若是能够活着回去,那他一定要多读读,必须多读书,知识改变命运啊! 不过他的兴奋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治元多给打断了,治元多再次一刀削下来一片同样烤的滋滋冒油的心口肉,然后这次他没有给别人,也没有给那位一脸苦涩的羌氐胡人首领,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治元多没有像那个家伙一样一口吞进去,他是真的十分的享受这件事情,一口一口的仔细咀嚼,然后慢慢的品尝,最后才将这块肉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甚至再之后他还似乎回味了一会儿。 “还是那个味道啊,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啊!”治元多的眉头越来越紧了,然后当他再次偏过头看向身边的这个家伙的时候,那个可怜的羌氐胡人首领都被他给吓蒙了,若不是那倔强的面子,他现在已经彻底的哭了出来了。 “治元多大人,或许....或许是刚刚那块心头肉特别,对,对,就是那块心头肉,刚刚您不是也说了么?一个人,不是,一只两脚羊的身上,只有这块心头肉最为肥美,所以或许是,刚刚某家吃的那块肉,最为好吃,所以...” 这个理由能不能通过,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只能这么说,治元多这个疯子,现在就像是一把尖刀颤颤巍巍的悬在了他的头顶,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一样。 治元多听完了这个胡人首领的话,然后看了看自己面前已经烤的有些焦了的“美味”,然后看了看那个胡人,最后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他咧嘴一笑,“你说得对!” 就在那个羌氐胡人的首领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糊弄过去的时候,治元多突然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过你怎么可以只吃这么一点就走呢,这只两脚羊,可是某家亲手给你们挑选的!” “哈哈哈哈!”治元多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然后一刀就从那“两脚羊”的大腿上割下来了长长的一块肉,直接放到了身边那羌氐胡人首领的手中,“快吃,喝美酒就要吃这种最美味的肉!” 不仅如此他还快速的在那“两脚羊”身上划动,一块块肉被割了下来,然后让他送到了一个个胡人首领的手中,“尔等也吃,莫要羡慕我等有如此美味,今日这顿大餐,便是某家和诸位共享!” 说着话他还不停的大笑,甚至自己还生生的从那个“两脚羊”的身上咬下来了一块肉来,使劲咀嚼着咽了下去,他咬下来的肉可不是那些已经烤的焦黄的,随着最外面的被削下来,里面的肉质甚至还带着丝丝血液,而治元多就是一口,将一块带着很多血丝的肉给撕扯了下来,当他将那肉块吞下去的时候,嘴角还溢出来了很多鲜血,格外的让人作呕。 “快吃啊!”治元多看着众人都在犹豫不决,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尔等为何不吃,难不成是某家做的这美味,尔等不喜欢么?” 这句话说的平淡,但是治元多那眯起来的双眼,还有那嘴角溢出来的鲜血,以及身边那还在燃烧,还在滴血的“两脚羊”无一不在告诉着在场的众人,若是不想死得很惨,那就老老实实的将手中的美味吃下去! 最后还是离治元多最近的那个家伙最先狠下的心,看着治元多手中那明晃晃的短刀,他知道这一次他是怎么也免不了了,一口就将手里的肉条咬下来了一大块。 而且这次他没有像上次一样,连嚼都不敢嚼一下的吞了进去,这次他可是吃的十分认真,虽然吃的很大口,吃的速度也很快,但是他却是真的品尝到了这“两脚羊”的味道。 当他开始咀嚼的时候,这个羌氐胡人的首领突然愣住了,因为他这次是真的觉得这个所谓的“两脚羊”是真的很好吃,治元多的确是没有着任何的作料,就连盐巴都没有涂抹,但是这不是说肉不好吃。 这个“两脚羊”的味道不想他吃过的牛羊肉那么大的味道,但是他的味道依旧很是鲜美,尤其是一咬下去,他甚至吃到了很多的汁液,他知道这是因为肉很鲜嫩的原因。 虽然这口肉算不上什么入口即化,但也真的是极为肥美,而且他觉得,若是真的能够一直吃下去,真的是非常不错的一个选择。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手中的那一条很大的肉条,就这么一口一口的被他吞进了自己的肚子,最后居然还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然后吧唧着自己的嘴巴,似乎也是在回味着刚刚的味道一样。 而这个时候,周围和他一样的羌氐胡人首领都是一脸吃惊的看着这个家伙,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自己现在还在拿着自己手中的肉条发愁的不知道该怎么呢,这个家伙居然将自己手中的肉条吃完了,而且居然还在回味! 治元多没有管其他人,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治元多的眼睛中仿佛透露着光芒,他看着这个不停吧唧着嘴巴的家伙,他觉得,自己似乎终于找到了同类,作为一个羌人,他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什么同类,那么孱弱的汉人,那么孱弱的女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同类,怎么配是他们的同类?那些女人,那些孱弱的汉人女子,就是他们的生育工具,就是他们的食物! 想到这些,治元多伸手拍了拍这个家伙,然后走到一旁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汉人女子身边,看着这群刚刚还在跳舞的女人,如今却是躲在角落里不停的发抖的女人。 治元多缓缓的蹲在一个汉人女子面前,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朝着那个女人和蔼的笑道,“现在感觉很害怕么?” 那个女人不知道这个叫治元多的妖魔鬼怪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这个可恶的家伙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千万不要觉得这个家伙现在满脸的笑容,这个家伙一脸的微笑就可以对他放松警惕了,在这群汉人女子眼中,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妖魔鬼怪,那种吃人肉,和人血的妖魔鬼怪。 她们见到了无数次,自己身边的同伴被他带走,然后凄惨的死去。 最开始,她们还以为,自己的同伴是被这个妖怪带走了被他折磨蹂躏,或许他会很凄惨,或许很难过,但是再被折腾了一晚上或者几晚上之后或许就回来了,但是她们都失望了! 那个女人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的确是死了,但却不是和她们想的那样,被这个妖魔鬼怪活活蹂躏至死的,那个女人和现在这个“两脚羊”一样,是被这个妖怪给吃了的。 现在这个妖魔鬼怪就蹲在自己的面前,这个汉人女子就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下子整个人都懵了,只是不断的在抽搐着,嘴里喃喃不断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选择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治元多看着这个已经有些痴傻了的女人,不由的再次将眉头皱了起来,然后一脸的不耐烦,最后一巴掌将那个抽搐的女人抽在了地上,满脸都变成了狰狞。 “某家就随便问问你,你在这里鬼叫什么!” 治元多一边怒骂,一边朝着那女人狠狠的打去,很快,那个汉人女子就变的浑身是伤痕和献血了,看得出来,治元多这个家伙,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这个女人看姿色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可是在治元多这里。 这个女人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食物罢了,甚至因为这个食物让治元多看到心里不舒服了,他还要暴躁的将她痛打一顿。 打了半晌,看着地上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治元多使劲儿的啐了一口,一脸都是灰暗和晦气,“这个家伙,白瞎了这一身的好肉,居然就这么完蛋了!” 说完之后还十分不解气的用力踹了两脚。 而这里面的动静早就将帐外负责守卫的羌人士卒都引了进来,当他们看到还在滴血的“两脚羊”,还有他们的大人手中的那一条条的肉块,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等他们再度看到地上被治元多暴打的女人,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的怜香惜玉,他们主要是觉得真的太可惜了,明明他们可以将这个女人用的更加的彻底的,在他们这群羌氐胡人的士卒心中,皮肤这么稚嫩的汉人女子,被这个家伙当做两脚羊真的是太浪费了,还是被自己带回帐中好生享用才是好的。 之前等这些女人落到他们手中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甚至都快没有气儿了,哪里还有什么乐趣,他们一直想着,等哪一天自己将事情做好了,能被赏赐一个完好的汉人女子,这就让他们幸福多了,没想到,今日看到一个女人,就这么被活活的打成了这般模样,在他们的眼中这简直就是浪费啊。 当然,就算他们心中的这种浪费的感觉再严重,他们都不敢多嘴,因为害怕治元多这个疯子的可不仅仅是他们的首领。 治元多一脸晦气,满身怒气的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那群闯进来之后一直呆立不语的羌氐胡人士卒,不由的冷哼一声,治元多真的觉得这群乌合之众败坏了自己羌人的名誉,他们的存在简直就是对羌人这两个字的侮辱。 “将这个该死的东西扔掉,将她身上还完好的肉都剜下来,一会烤好了送上来,听见没有!”治元多冷哼着下达了命令,这种近乎于变态的命令让那些同为羌氐胡人的士卒也感觉十分的不适应,不过他们不敢反抗。 就在他们领头的那人即将强忍着不适应拱手答应下来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鬼头鬼脑并且浑身都是猥琐之气的羌氐胡人突然抢先一步朝着治元多拱手应承了下来,然后还注主动的将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人给抗了起来。 看着那士卒快速的将女人抗走了,他身边的那些羌氐士卒也是满脸的嫌弃,觉得他这么做实在是太过于丢人了一些,他们羌人也好,氐人也罢都是这个雍凉之地上的异族,他们信奉的都是实打实的实力,这种讨好卖乖的样子,是他们最为看不起的。 等到他们也跟着出去之后,看着那个扛着女人的士卒居然没有往后面的开火之地跑去,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在跑,不由的愣住了。 “这个家伙,这是要去哪儿?”一个羌氐士卒不由的看着那个家伙发愣,“不是让他将那女人身上还能吃的肉给剜下...让他干那个什么么?他这急冲冲的是要干嘛?” 说话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还在滴血的“两脚羊”,不由的感觉到有些恶心。 他的问题也是所有人的疑惑,最后还是一个平日里颇为机灵的家伙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之后十分犹豫的说道,“刚刚某家看着,那个女人似乎是还有气儿啊!” “废话!”那个领头的士卒不由的冷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见过治元多大人吃过死肉,都是还活着的时候直接洗刷干净上火烤,最后才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内脏!” 说到这里他也感觉自己胃里有些不太舒服,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了,不过他紧跟着就听到身边的士卒继续说道。 “刚刚那个女人还有气儿,若是洗刷干净了,是不是还可以....嘿嘿嘿。”那个家伙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是那同样变得十分猥琐的样子,再加上那渗人的笑声,一下子就将他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统统都表达出来了。 而他说完之后,他身边的那些羌氐胡人士卒,包括这群士卒的首领也都楞了一下,然后跟着他一样,开始猥琐的笑了起来。 “你刚刚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啊!”那首领舔了舔嘴唇,“刚刚某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女人,看样子还没有被用过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开始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双手,眼中仿佛都有光芒了,而且嘴角也出现了一些不敢出现的液体,似乎脑海里已经有了想象一样。 不过还是有士卒有些不确定,“那个女人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他还...那岂不是弄着弄着,就变成弄尸体了么?” 他的这话引发了一阵阵的嗤笑,他身边的人也是不由的啐了一口,“你这个家伙,难不成之前我们拿回来的,就不是尸体了么?这次至少还是个新的全乎的,洗涮洗涮之后,你就用呗!” 这话说的猥琐中都带着一股心酸的味道,不过紧跟着他们就顾不上在啰嗦了,那首领直接说了一句。 “别啰嗦个没完没了了,赶紧的,咱们若是去晚了,可能就真的只能玩尸体了,快点吧,别让那小子将便宜都占了!”那首领说话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愤愤,本来这个机会应该是他的,结果就因为自己想的慢了一步,就让这个家伙给捡了大便宜。 一群士卒也顾不上别的了,一群人直接冲了过去,朝着那个已经跑远了的家伙的营帐冲了过去。 等他们冲到那里的时候,那个家伙已经将那女人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污都已经洗干净了,但是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却是依旧还在,而且一看就是用的冷水,因为那个女人已经脸色被冻得铁青了,而且浑身都冻得颤抖。 或许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但是她已经不想再浪费力气去反抗了,因为没有用处,她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知道自己将会死得无比的凄惨。 这个羌人的营帐和其他羌人的一样,潮湿,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酸臭的味道,也不能说是淡淡的了,这种味道其实还是很浓重的,只不过相比那个女人住的那种环境,这里的酸臭味反倒是显得有些平淡了。 就在那个羌人对这个可怜的女子上下其手的时候,他的大帐再次被掀开了,一群满脸都是狞笑的羌人士卒也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进来,然后看到了这幅样子,看到了赤.裸着女人,一个个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样子。 “你这个小子,有这种好事儿居然还想着自己独吞,不知道什么叫有福同享么?”那羌人士卒的首领一脸冷笑着将那个已经有些愤怒到呆滞的羌人士卒给拎了起来,然后一把将女人给拽到了自己的怀里,使劲儿的闻了一口,高喝一声,“香!” 再之后的事情就已经不是凄惨所能形容的了,等众人都享用完了之后,才想起来,他们还得将这个女人身上的一些东西,送到那些大人的大帐之中去。 “这个家伙....”其中的羌人士卒看着这幅已经被他们折腾的不成样子的女人,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她身上哪里还有好地方啊?这可怎么办,咱们去哪儿弄几块好肉给那些大人?” 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全都是各种伤横,纵然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弄得她不成样子,甚至都有些让人想要作呕的感觉,之前他们都在忙谁也没顾上看,现在这么一看,一个个的都开始麻爪了。 “要不....要不给他扒了皮?”一个羌人士卒提出了一个建议,让躺在榻上已经气若游丝的女人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还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不过不敢这个女人如何,刚刚那个羌人士卒的提议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对,将她的皮拔了,再烤熟了就没事了,那些大人肯定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就怕那位...那位治元多大人....” 说到了治元多,不单单是让那些女人恐惧,让他们这些羌人士卒也是心中有些不适,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事儿都干了,就算再惧怕治元多那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让他们有后悔药不成? “不管了,将她的肉割下几块来,然后将皮拔了,烤熟了赶紧送过去!”羌氐胡人士卒的小首领啐了一口直接下了决定,然后在动手之前还在女人的身上使劲儿的抓了一把,似乎是在回味一样,再之后,就是直接刀光划过。 等到肉被烤好了已经是过了大半个时辰了,说实话,大半个时辰时间虽然长,但是算是他们干的事情倒也可以说是很利索了,那些士卒将烤好的几块肉块送到了大帐之中,那些首领大人们已经喝的有些迷茫了。 而且最让那些送肉的士卒害怕的事情不是他们还没有忘记肉,而是他们赫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在这个大帐中的那些汉人女子仍然还在,当然,只是那些女人的身子还在,气息却是已经没有了。 每一个人的死法都很一样,那就是直接将心口刨开,取了那所谓的“心头肉”来,看主位上正在和各个首领大快朵颐的治元多,看着那炭火架子上还在滋滋冒油的肉,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羌氐胡人士卒都不由的直接生吞了一口口水,为自己看到的事情赶到惊讶。 “大....大人!”那羌人士卒中的小首领这次再次恢复了双股颤颤的样子,他是在是感觉这个大帐之中已经不能都称之为人了,他们仿佛在治元多出现之后,全都变成了妖魔一般,“大人,您要的肉,好了!” 正在喝酒的治元多眼角微微一瞥,看到了那士卒手中的肉块,再看看他身后的那些同样举着肉块的士卒,不由的冷哼一声,“某家让你们去烤个肉,你们是怎么做的?大半个时辰了,你们莫不成是去武威郡城将那该死的张既给烤了么?” 这句本来是怒骂的话语,却是被他旁边的一个羌胡首领给打断了。 “治元多首领,您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张既老贼别的本事没有,这岁数可是很大的,若是吃他的肉,那岂不是太柴了!” 说话的羌胡首领,这群士卒都认得,他平素里虽然绝对不能称得上软弱,却也是一个和和气气的老好人模样,另外最让他们震惊的是,刚刚就这么一个仿佛一直是一个只会和稀泥的老好人,竟然在光明正大的谈论,张既的肉太老,不好吃! 这还没有结束,在他们这群羌人士卒惊恐的神色中,另一名已经老态龙钟的老羌人首领,同样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朝着众多其他的羌人首领说道,“某家还是觉得,这女人的心头肉虽好,但是其他的地方也不逞多让,其中某家却是最喜欢那小腹之处!” 说话间,那老首领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直接从那些目瞪口呆的士卒中间穿了过去,然后走向了那群躺在血泊之中的女人,最后从一个最为年轻的女人身上,将她小腹处的一块嫩肉,连皮带肉的剜了下来。 那老首领将这血淋淋的皮肉放在架子上,然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烤了起来,血水滴落在木炭上,发出了呲呲的响声,血淋淋的皮肉就这么展现在他们这群人的面前。 不同的是,那些羌人士卒在惶恐到发呆,而那些首领却是不停的哈哈大笑。 “疯了,真是疯了!”一名羌人士卒哆哆嗦嗦的将手中的肉块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面色都变得极为苍白,惊恐的双眼有些无神的望着前面同时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道,“他们都疯了,他们都变成了妖怪啊!他们竟然吃人,他们竟然吃人肉啊!” 那个士卒的声音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后竟然直接发了疯一样的站了起来,然后疯狂的跑了出去,可是就这么危险的一幕,在帐篷中的诸人面前,却仿佛是没有什么问题一样,就这么任由他离开了。 治元多,最后还是治元多将手中的酒坛子砰的一声扔到了地上,然后缓步走到那些跪在地上的羌人士卒面前,在他们惊恐的双眼之中,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这群该死的的家伙,知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居然还将这么肮脏的肉拿过来让我们吃,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我等都是傻子么!” 治元多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愤怒,同时周围的那些首领,包括他们的首领都是满脸的冷漠,没有任何人愿意为他们这群普普通通的士卒多说了哪怕一句话。 治元多说这话,一脚就将士卒中的小首领给踹翻在地,然后猛地踩了上去,踩得十分用力,但是治元多脚下的那个羌人士卒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甚至连惨叫都不敢哼出来。 “某家要惩罚你们!”治元多将脚抬了起来,也将他们放过了,虽然说惩罚,而且肯定是很难受的惩罚, 但是至少,他们应该能够逃过一条性命了。 听到治元多的那句话,一群羌人士卒知道自己的性命终于还是保住了,一个个赶紧再次跪好,高呼着“多谢治元多首领”等等。 而治元多看到他们这幅样子也是一脸的冷笑,直接指了指他们已经扔到了地上的那些沾满了土渍灰尘的肉块,“你们的惩罚却也简单,将地上的肉块捡起来,然后吃下去!” 这个惩罚倒真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虽然他们知道这地上的肉块是什么东西,虽然这上面沾满了灰尘,但是将它们吃下去,这绝对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的确是受不了吃什么“两脚羊”,但是和被治元多盯上相比较,其实吃点“两脚羊”换换口味,也不是不可以嘛! 一想到这里,他们谁也顾不得这是什么肉,上面多么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将地上的肉块捡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而且他们因为害怕若是嚼都不嚼就往肚子里吞会让上面的那位治元多大人生气难看,所以一个个的都使劲儿的吃了起来,大口的咀嚼,一副很痛快的样子。 但是随着他们大口的吃肉,他们的脸色也慢慢的变了,他们都是羌氐胡人,换句话说,他们都是常年挨饿的人。 不要觉得羌氐胡人或是什么匈奴人,鲜卑人,他们手中遍地都是牛羊马匹,他们每顿饭都有肉吃,他们可没有那么幸福。 草原上的每一匹牛羊马匹都是有主人的,他们的主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做部族首领,或许他们这些普通的牧民或者战士有了自己的牛羊马匹,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们绝不可能有太多的牛羊马匹。 他们更多的是一家一户只有一头牧牛,数只羊,而且部族中大部分的雌性牛羊马匹都在那些部落的大人手中,若是牧民等人想要让自家的牛羊繁衍生息的话,还需要去求那些大人,当然,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他们这些异族和草原人,特别喜欢打仗,因为只要打仗,他们就可以拿到战利品,就可能会抢到更多的牛羊和马匹,就可能抢到更多的粮食和兵器甚至人口。 而且他们都喜欢和大汉打仗,因为只要打仗,只要和大汉朝廷,他们除了能够抢到生活必须的茶和盐巴还有汉人的女人之外,还能有免费的吃喝和肉食。 只有再和大汉朝廷作对的时候,他们的那些部落首领才会主动将手中的牛羊马匹放开,让那些自己的族人开始大口的吃喝起来,这是那些部落首领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同样的道理,他们这群羌氐胡人的士卒,他们担心自己会吃不饱,穿不暖,会因为肚子饥饿而赶到害怕,他们的压迫和他们的权贵丝毫不会比大汉朝廷上的那些轻松多少! 而这个时候,他们在吃这块“两脚羊”的烤肉时候,赫然发现,这肉块的味道其实不错,虽然沾满了灰尘,但是里面的肉质依旧很是鲜美,而且因为肥肉比较多,他们竟然感觉满嘴都是油星,这一发现让他们吃的更加的欢实了。 在这种害怕和美味的纠结之下,他们每一个人都将手中的肉块吃干净了,然后继续恢复了一脸怯怯然的看着面前的诸位羌族大人,还有高高在上的那位治元多大人。 “吃完了?”治元多给自己灌了一口美酒,然后再次看向了这群羌氐胡人的士卒,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样,感觉味道如何?” 治元多的这个问题,说实话有些难以回答,但是那群连肉都吃完了的羌人士卒看着治元多,还是在尴尬沉默了半晌之后,轻声回答了起来。 “感觉....感觉很是鲜美!”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个平日里很是不显眼的家伙,平素里这种家伙就是沉默再沉默,莫说发表什么意见了,就是被人喝多了都尽量不会还手,便是喝多了都只是倒头就睡,根本没有什么血勇之气一样。 但是刚刚吃完那些肉之后,这个家伙现在竟然敢直接回答治元多的这种问题,这不由的让众人感觉有些迷茫,难不成那“两脚羊”竟然真的有什么古怪的力量不成么?让一个人这么快的发生改变。 治元多却是不管那么多,看到有人直接回复了自己,立刻开心了起来,然后猛地一拍桌案,“吗,某家就说吧,这群家伙,吃上这两脚羊的肉之后,也会说这肉好吃吧!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时候,治元多止不住的大笑,十分的猖狂,但是这次他的猖狂却是没有被其他人所反感,而是仿佛所有的羌氐胡人的首领都跟着他大笑了起来,好像刚刚真的有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治元多笑了半晌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朝着那群还在有些呆滞的士卒说道,“既然你们将那两脚羊的肉吃了,那么便将剩下的两脚羊肉也交给你们吧,不过你们万万不可独享啊!” 治元多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挥挥手让他们离去了,一群士卒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将那血泊中的汉人女子,都连背带扛着走了出去。 等到他们走出去之后,治元多则是继续开始了和那些首领们的畅饮,同时一块块烤好的肉块被他们分食了起来,慢慢的这个大帐之中也变得不是那么的像人聚集了。 被扛走的女人,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不要奢求他们还能活着,对于这种女人,这群刚刚发泄过的羌人士卒也没有想要再次对她们做什么的欲望,而是在短暂的商量之后,竟然真的将她们洗涮干净,开始了烤制! 这群羌人士卒变得很奇怪,他们从无比的抗拒,到现在主动的在做,不得不说,当他们的底线被突破之后,或许他们将彻底的失去底线。 就在羌氐胡人的大营中正在一片群魔乱舞的时候,已经退到了安全地方的费齐等人再次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商讨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现在某家只能说这是某家的猜测,那羌氐胡人的大营看似松散,但是他们却不是真的那么松懈,甚至某家觉得,这压根就是一个陷阱!” 费齐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也没有辩解,而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自己不过就是猜测罢了,但是费齐乃是当初南阳候音的亲将,跟在候音身旁多年,就连候音这个南阳守将都不止一次的说过,费齐头脑很好,有大将之姿。 虽然这个夸奖在某些方面来说,十分的普通,但是也足以说明这个家伙很有大局观,能够看出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当费齐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后,众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在意,毕竟都是跟随他许久的士卒,对自家将军还是很了解的。 不过费齐说完之后也没有直接下达什么命令,而是认真的说道,“现在事情就是如此,我等是否要去拼一把,要知道,我等的目的乃是将三胡之中除去卢水胡伊健妓妾之外,剩下的两只胡人搅和的不得安宁! 其中治元多的牛羊马匹某家已经让人盯上了,本打算将他们吓唬一趟之后便开始继续去收拾治元多的后勤牛羊和马匹,但现在这群该死的家伙弄得某家有些拿不准了,所以才问问诸位兄弟,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 费齐说的义正言辞,同时也是极为真诚,他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家伙,他也不喜欢独断专行,他更加的愿意让众多士卒集思广益,虽然最后他们给不了自己什么好办法,但是能给自己不少的思路,这也是候音交给他的。 费齐麾下的士卒听完自家将军的话之后都沉默了下去,然后互相对视了几眼,最后一个平素里极为机灵,也经常有些鬼主意的家伙站了出来对费齐说道。 “将军所言的确是没有问题,不说其他,我等现在兵马并不算多,若是平素里还好,现在若是真的出了问题,恐怕会耽误公子的大事,但若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去,也不太好。 某家有个注意,我等先派出一人,快马前往武威郡城,找到公子将这里的事情如实告知,然后我等却不着急离去,若是他们不过就是真的没有任何的防备,那是上天赐给我等的一处大功,便是无法将他们彻底击溃,那也不会让他们打草惊蛇。 反之,若是他们真的有陷阱,某家反倒觉得,他们应该不是针对于我等兄弟,毕竟我等可是只有这百多人,他们若是这般的大费周章却是只能将我们百多人给圈住,那岂不是太过于浪费了么?” 费齐听完他说的话不由的点了点头,感觉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这么大的阵仗,最后为了他们这百多人前功尽弃,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所以最后费齐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尔等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某家也觉得,若是他们真的有这份儿能耐,想要抓住的可不是咱们这区区百多人,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武威郡城!” 费齐不愧是候音的亲将,别的本事暂且不说,就这临阵分析的这些东西,就不愧他被候音称之为有大将之姿。 将这些事情确定下来之后,费齐便开始了下令。 “尔等两人!”费齐先是指着队伍之中最为精细的两个骑士说道,“现在速速脱离我等,前去武威郡城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汉龙公子,让他千万小心才是!” “剩下的人马,跟随某家,今晚我等就夜闯敌营,探一探他这羌氐胡人的大营到底是不是龙潭虎穴!” 费齐说完之后,众人皆是拱手应诺,而费齐本人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绝对不能畏畏缩缩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今晚的事情安排好。 会武威郡城报信的士卒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而费齐也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带着人马快速的跑回了之前羌氐胡人的大营不远处,手中啃着冷冰冰的干粮,不断的打量着他们今晚的目标,就他们这幅姿态,若是让韩龙见到了一定会感觉十分你的亲切,因为这太像当年他们在幽州塞外见到的马匪打劫了。 时间在不停的流逝,夜色也是如约到来,羌氐胡人的大营在夜色降临之后就变得慢慢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也会因为吃饭而产生喧闹,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大营之中的火光在慢慢的减少,整座大营也在慢慢的安静下来。 费齐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开始登场了。 夜色过了一半,整座羌氐胡人的大营都开始安静了,就算有声音那也是野兽的嚎叫,至于他们的鼾声,恐怕还没有人有本事能将自己的鼾声传到他们的耳朵之中。 费齐看着已经变得漆黑的夜空,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将身边的人惊醒,再由他开始,互相叫醒身边的人手。 “都睡醒了么?”费齐低吼一声,让众人都清醒清醒,然后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才慢慢的骑上了战马,“将动静都给老子收起来,某要闹出什么大动静儿来,今夜咱们就去开开荤,看看这群羌氐胡人是不是仗着三头六臂,八只眼睛九张嘴!” 费齐说得好笑,但是周围的人却是没有人笑,哪怕明知道这个家伙就是在挑起他们的士气,放松他们的紧张,他们还是没人能够笑得出来。 之前说的那么简单,就算他们有埋伏也不会是针对于他们这百多人的,但是这数万人的大军大营,他们这百多人就敢往里面冲,他们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们都是甘兴霸附体,诸邪退避了。 费齐感受着有些沉重的气氛,没有下命令让众人取消这次冲锋,而是缓缓的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准备的收拾,并且自己亲自走到最前面,既然已经决定了,他就没有想要更改的意思。 “呼~呼~呼~”费齐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身后的士卒也学着他的样子,努力的让自己更加的平静下来,随着距离那羌氐胡人大营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厉害,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紧张,这也是常年征战的一种暗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 现在的费齐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该死的大营之中绝对有着一个陷阱,甚至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陷阱,费齐扭头环视着周围的黑暗,他能够感觉得到这周围或许,不,应该说一定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但是费齐不打算离开,还是那句话,既然他都已经决定了,他就没有改变的意思。 “聿~”在距离大营不足百步的距离,费齐手臂用力拉住了战马的脚步,他身后的士卒也十分熟练的停在了费齐的身后,静静的等待着费齐说出冲锋的命令。 “呼~”费齐再次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一次,他的心终于勉强定下来了。 “前面就是羌氐胡人的大营了,尔等可有后悔之人?”费齐在发出命令之前,最后一次问了身后的士卒一遍,但是他们得到的只有一片寂静和沉默,这就是他们的回答。 “既然如此.....”费齐缓缓的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刀,然后缓缓的指向了前方的羌氐胡人大营,“跟在某家的身后,杀!” “杀!”在这一生大吼的同时,费齐身后的士卒也都齐齐的大吼了一声,跟着自己的将军冲了过去,不管对面到底有多少羌人,有多少氐人或是什么其他的异族,现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他们击败! “杀!” “杀!” “杀!” 一个个刚刚从梦中惊醒的羌氐胡人第一声听到的就是一阵阵的喊杀声,他们听得出来,那就是汉人的喊杀声,匆忙窜出营帐的胡人最先看到的就是无尽的混乱和火光。 更有倒霉的家伙,还没有来得及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抹刀光闪花了眼,然后脖子一痛,那颗硕大的头颅就直接飞上了天空。 “杀,杀光他们!”夜色就是对这群士卒最好的保护,和历史上无数的夜袭一样,夜色之中,羌氐胡人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面前到底有多少的汉军,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们知道的就是,现在大营很混乱,自己很危险,火光遍地,狼藉遍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这群该死的家伙给杀了。 而中军大帐之中,迷茫的睁开醉眼的众多首领,吃惊地看着主座上神采奕奕的治元多,看着他那没有丝毫醉意的样子,一个个的脑子更加的混乱了。 “治元多大人....”一个羌人首领朝着治元多拱了拱手,想要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没有说完就被治元多一伸手给制止了。 “不是大混乱,尔等可以继续睡!” 第一百九十章 成公英 本就迷迷糊糊不知所措的各个羌氐胡人首领们看到治元多这副样子,在听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基本就彻底的懵了! “治元多首领!”一个羌氐胡人首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主要是他们现在也听到了外面的嘈杂,最重要的是他们仿佛停到了外面有人在呼喊他们的名字,好像还是他们的亲随! 所以那个鼓起勇气的羌氐胡人首领可以说直接说出来了众人的心声。 不过对于他们的心声,治元多很明显是不想过多搭理的,甚至就连他问的这个问题,治元多都没有直接回答。 “某家刚刚说了,尔等安心躺着即可,若是困倦那就再睡一会儿!” 听着这种尖端刻薄的话语,那群刚刚还满是迷茫的羌氐胡人首领,一下子就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脸色也变得尴尬起来了。 治元多看着他们一个个一脸的谄笑,却是不敢再来打扰自己了,这才将神色放松了一些,静静的等待着,然后帐中的诸位大人很快就听到了外面传出一阵阵的嘈杂声,并且很快,嘈杂声就平息了,随之平息了的还有之前一直呼唤这群大人的亲随们。 在众多羌氐胡人首领的但心中,大帐终于被人掀开了,一个治元多麾下的士卒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朝着治元多直接拜倒在地。 “首领,已经查探清楚了!” 治元多听到了那个家伙的消息之后,不由的轻笑了一声,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微微沉声,“听外面的动静,应该不是什么大军来袭什么的吧?” “首领英明!”那羌人士卒轻笑了一声,顺带毫不客气的夸赞了一句,“那些不过就是区区百人罢了,根本对我等造不成多么大的伤害,而且他们的体力貌似也坚持不住了。” 治元多听完之后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不出某家所料,这群家伙不过就是一群前来探路的汉人罢了,就凭他们,呵呵呵...” 治元多的无所谓让他身边众多羌氐胡人首领更加的迷茫了,现在外面明显是被人给闯进来了,为什么他们居然还在这里,但是他们想要逃跑却又不敢,因为上面的那位治元多首领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一坐,就将他们的勇气给弄没了。 “首领!”那个士卒朝着治元多拱手轻声问道,“现在我等应该如何,是否要将他们覆灭?” “不!决不能动他们!”治元多突然大吼一声,甚至兴奋的站了起来,“放他们离去,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来来回回,派出人马将他们驱除出去!” 治元多一声大喝让他麾下的士卒出去了,然后他兴奋的在大帐中不停的往往返返,双手还不停的揉搓着,仿佛是在兴奋着等待着什么一样。 在那个士卒离开之后,很快就聚集起来了一批人马,这些都是治元多带来的精锐,不同于现在大营之中的那些莽撞的羌氐胡人不一样,这群人都是饱经战乱,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少厮杀的精锐,是治元多的士卒。 此时羌氐胡人的联军大营之中,费齐还在带着众多士卒不停的杀戮,不过他们毕竟人马稀少,不但不敢深入,并且体力也慢慢的开始有些坚持不住了,费齐知道,他们应该准备一下离开了。 与此同时,大营内部的骚乱已经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也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马,就在他们即将开始行动的时候,一只已经严阵以待的骑士从他们的身边冲了过去。 “这里将有我等接手,尔等速速离去,莫要在这里妨碍我等!”治元多麾下的士卒直接冲着他们嗤笑一声,十分的傲慢,“在这之后就和尔等再也没有关系了!” 已经做好了冲锋围剿准备的羌氐胡人被这一句话给弄得十分难过,甚至可以说很伤自尊了,可是看着和治元多一样的那种倨傲无比的脸,一群羌氐胡人的士卒纵使心中诸多不满,依旧还是忍了下去。 费齐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对手,从大营的里面齐刷刷的走了出来,他们没有选择冲锋,甚至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冲锋,就这么十分缓慢的骑着战马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他们似乎不担心现在大营的混乱每时每刻都在造成混乱一样,也丝毫不担心,现在的大营之中,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将军!”费齐身边的士卒也注意到这群很古怪的家伙,在费齐的耳边轻声说道,“看这个架势,想来是硬茬子啊!” 这种在几乎是有些哗变的趋势之下还敢这么晃晃悠悠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要么是真的无所畏惧,要么是真的屁事儿不懂。 不过在费齐等人的眼中,这群家伙就这么晃晃悠悠的,但是他们身边的那些慌乱的羌氐胡人,却是一个个的都离他们远远的,哪怕他们真的很慌张很害怕,但是看到这群人,似乎对这群人的恐惧要胜过其他,让他们慌乱的往两边闪去,给他们的身边留出了一个很大的空挡。 费齐也发现这一点了,作为身经百战的老人了,这种情形见到的不少,一支军队之中总是有那些什么都干不成的,但也总是有那些杀起人来不要命的,前者是所有人的受气包,后者,让所有人都感到畏惧,看样子,这就是后者了。 “告诉星弟们!”费齐看着这群人越来越近,丝毫没有想要和他们碰一下子的意思,直接告诉身边的亲随,“准备撤了,咱们再不走估计就真走不了了!” 反正费齐等人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就是制造动荡和混乱,同时探一探底,看到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出现,费齐就知道,自己能够知道的东西就这些了,他的兵力有限,能够探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这座看似混乱无序的羌氐胡人大营,绝对有着一只十足十的精锐存在,而这种精锐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撤!撤!”费齐在那些人合围之前发出了撤退的命令,而那些慢慢出现的家伙也没有真的想要和费齐等人殊死一战的意思,他们不畏惧死亡和战争,只不过他们也不是见人就杀的莽夫。 费齐一声大吼之下,带着麾下的士卒兜了一圈然后调转马头从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所过之处再次燃起了一片片的火光,带走一条条的生命同时还带出来一场场的混乱。 不过这些都是短暂的了,他们冲杀冲去之后,就直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治元多的麾下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任何想要追击的意思。 “杀!” 最可笑的是,治元多的那些精锐士卒看着面前的混乱却是没有任何的怜惜,直接一声大吼一声竟然直接对他们展开了杀戮,完全没有刚刚的安稳和淡然,竟然想要用杀戮将这场叛乱给平定了。 这群突然露出了狰狞笑容的治元多部落羌人将这群惶然无措的羌氐胡人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刚刚才在那里将那群汉人吓走的救命恩人怎么救一转头的时间,要将自己也给杀了。 不够很明显,是没有人想要给他们这个答案的,一道道刀光闪过,一捧捧的鲜血挥洒,一条条慌乱的生命被这群人直接带走,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这大营之中的慌乱就彻底的平息下来了。 但是就这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收到的伤亡要比之前费齐等人给他们带来的伤亡大上无数倍。 费齐这里也已经完全的逃离了大营周围,费齐看着空旷的周围,他知道自己已经暂时安全了,同时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猜对了,这座大营的确是有着极大的危险。 虽然出现的精锐只有那么很少的一只人马,不过也就是数百人罢了,但是费齐知道这不是他们的杀手锏,或者说,这不是他们的陷阱所在,这座大营,这里面数万羌氐胡人,就是一个天大的诱饵。 费齐现在已经可以大胆的猜测,那个一直找不到踪迹的治元多一定在这附近,或者说,这个“莽夫”一直在盯着这里,等着武威郡城的那些汉军想着破其一处的时候,他在和凉州卢水胡伊健妓妾和兵一处直接攻下武威郡城。 虽然费齐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费齐不傻,他有理由相信,那些羌氐胡人是想要这么做。 “将军!”费齐的随从再次跑到他的身边,可能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杀伐,脸上全都是兴奋,“我等现在要去哪里?治元多的牛羊马匹还没有消息过来,要不,咱们去试探一番?” 费齐这次却是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在外面游荡了,韩龙给他的算计很好,他也同意,但是他们两个或许谁都没有想到,现在的羌氐胡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群家伙所能比拟的了,现在的他们或许不是每一个都很狡猾,但是他们之中也开始有了智者。 “回武威郡城,我们要回去找韩龙公子了!”费齐沉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麾下的人马直接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去,直接朝着武威郡城跑去。 这个时候的武威郡城里面,最中心的郡守府,现在同样是灯火通明。 之前已经开始各自准备的诸人再次聚在了一起,而且这次他们面前还有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士卒,正是费齐命令赶回来报信的士卒,他带来了那武威三胡最新的消息。 “卢水胡伊健妓妾现在正在武威郡城五十里外,虽然每天都有动作,但是如果按照他现在的速度,还有这种前进三厘倒退四里的走法,可能他这辈子都到不了武威郡城。 治元多部族分散的最为眼中,现在只能知道他的一只主力在武威郡城二十里外,但是一直就处于停止的状态,没有再继续向前的意思,另外治元多本人消失不见,其部族现在也是在大肆的劫掠。 最后就是羌氐胡人的联军了,我等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大营所在,规模足足有数万之众,但是他们全都乱糟糟的聚在一起,而且看他们的兵力虽众,但是能力却是不强!” 那士卒说完这些基础情况之后,还将自己所知道的,和他的将军费齐所猜测的事情都又说了一遍。 众人听这士卒说完之后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张既最先开了口,“这...费齐,就是你家将军猜测那联军之中有什么问题了么?” 张既没有听说过费齐的名字,看这个士卒也不像是校事府之人的样子,但是这种事事关韩龙这个校事府之人,他又不太方便多问,只能问问这个费齐的猜测是什么。 不过这种问题,这个负责报信的士卒很明显是不知道的。 “这位大人,我等并不知道那联军大营之中有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我等两人先行一步前来传讯,费齐将军会在今夜负责探营,而且,将军之事说他感觉这座大营之中有些问题!”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那士卒也有些尴尬,他们这些费齐麾下的老兵或许是相信自家的将军的,但是现在用这个当做理由告诉这些人,这士卒也知道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不要紧,他说不出来这些东西,张继等人也不会怪罪他,不过就在他们还想要再问那个士卒一些问题的时候,门外就走进来一个中年人,被人搀扶着的中年人。 “咳咳咳...”中年人还没有开始说话就先不停的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色能够看的出来,他有着很深的伤病,“刚刚某家在门外听见了一些可能不该听见的东西,抱歉!” 中年人说话的时候,虽然在不停的抱歉,但是他的语气和动作却是没有任何的抱歉的情绪,但是没有人敢于去责怪他或者去职责他。 中年人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对着张既微微行了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是他的身体不好,也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不过一群人还是很主动的在他直起身子之后,都朝着他在行了一礼。 不仅仅是金城太守苏则和武威郡太守毋丘兴两人,就连平素里最为倨傲的将军夏侯儒都是很恭敬的朝着那个中年人行了一礼,而刚刚才受了那中年人一礼的张既则是变得极为客气,就连笑容都很真诚。 “先生回来了?”张既见到中年人,十分的开心,这种开心他是能够看得出来的,“修养的可还好么?” 中年人听到张既的问候也是轻笑了一声,朝着张既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张既大人的惦念了,某家还好,这幅身子恐怕不能在为曹氏效劳太久了,某家....呵呵。” 中年的话依旧很是虚弱,听得众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的,同时所有人的脸色也随着他这句话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当然,这些人只是包括苏则毋丘兴,夏侯儒和张既四人。 韩龙看着这一副很怪异的景象有些迷茫,不过韩龙也实在是找不到他能够插嘴说话的机会。 中年人止住了张既等人和他的寒暄,而是直接走到了那名风尘仆仆的士卒身边,和善的看着他,轻声问道,“将你知道的,再告诉某家一次可好么?”同时朝着夏侯儒看了一眼,“这位将军,将地图拿来!” 士卒看着面前的这个不停咳嗽的中年人,然后惶然的点了点头,再将刚刚说过的话再次重新说了一遍,然后另一边夏侯儒也十分利索的将地图扛到了那中年人的面前。 紧跟着众人就看到那中年人在地图上不停的指指点点,然后听着那士卒说的话,做着各种他们看不懂的动作,等到那士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完,中年人的嘴角也带起了一抹微笑。 “你们的那位将军叫什么?”中年人没有笑,但是所有人就是觉得他的脸上那种神色叫做和善,“他的直觉很准确,可以说他运气不错,那个羌氐胡人的大营的确是有着不小的问题,带着百多人就敢冲击羌氐大营,不得不说他很有勇气!” 和刚刚那个士卒不通,同样的事情在这个中年人最终说出来,韩龙看到的只有不停的点头,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理一样。 士卒也是,一听到中年人说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很是担心,紧张的问道,“先生,那我家将军会不会出事,那个羌氐大营若真是一个陷阱,那我家将军他....” 那士卒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中年人就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住了那士卒的情绪,并且轻声安慰着他,让他不要担心,告诉他费齐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等到那士卒平静下来之后,中年人才再次将手放到了地图上,看手指的位置,正是那羌氐大营所在的位置。 “那个叫做费齐的将军很聪明,他的感觉没有错,这座大营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数万羌氐胡人杂乱无章的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没有做的明显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的样子,凭着羌氐那群胡人的脑子,他们可不能装成这个样子! 所以说,一个杂乱无章的羌氐胡人大营,只能说明那群胡人是真的乱成了一团不管不顾,也只能说明他们的确是没有早有准备,但是同样的道理,一群胡人士卒没有脑子,他们的首领不能没有。 之前探马来报,这次了武威郡的卢水胡伊健妓妾以及治元多两个人之外,剩下的都是一群杂七杂八的羌胡凑在一起组成的,那么多的羌氐胡人首领,他们一定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这武威郡城不远处了,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只能说他们这是有意如此的,或者说,他们能够这么顺利的聚集在一起,并且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发生什么摩擦,是因为有人在大营之中压制着他们! 治元多,在武威郡这个地方,只有那个人厌狗弃的家伙,只有治元多那个家伙有这个威望,他现在就在这座羌氐胡人大营之中,他在帮助那群人整合在一起。” 中年人将所有的分析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猛地吞了一口口水,满眼都是震惊不过却是没有人这个中年人,有什么证据,或许在他们眼中,这个中年人嘴中说出来的话就不需要证据。 或许是刚刚说的话太多了,这个中年人现在还在不停的咳嗽,吓得夏侯儒感觉快速的跑出去,然后端着一杯温水再跑回他的面前,亲手服侍着这个家伙将水喝下去。 这种模样的夏侯儒,韩龙还真是第一次见。 等到自己的气息平缓了,这才继续说道,“刚刚只是说,治元多在那个联军大营中,后面,某家说的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某家的猜测,几位大人可以随便听听。” 虽然中年人这么说,但是包括张既在内的众人都是赶紧回礼,一副“先生说的就是对的,完全没有任何不相信的意思。” 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指着地图上说道,“刚刚那个小家伙说了,若是想要将这群家伙全都击溃,至少需要七千到近万的兵力,这是我等在武威郡城全部的兵力了。 所以治元多这个家伙,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布下了这么一个大陷阱,对付的可不是他们这区区百来人,他要对付的是武威郡城中的我们,只要这数千大军出手,那么这武威郡城可就空荡荡的了!” 这个时候夏侯儒等人也是似乎明白了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此时夏侯儒还是有些疑惑。 “先生,某家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这么做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计策,但是....但若是某家不去突袭他们,那又如何!” “若是我等不去,那么剩下的事情,对于他们变简单了!”中年人轻笑了一声,“若是某家之前说的都没有问题,那么到现在位置治元多已经将那些家伙整合的差不都了,只要他们再放慢放慢脚步,那么等到按照你们的算计,让他们聚合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自己想想,会面临着什么?” 中年人说完之后,或许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在众人的惊恐眼神中摆了摆手,连连说自己没有事情,让他们不用管自己。 喘息了半天之后,中年人才再次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同样回过神来的夏侯儒,轻笑了一声,“看来这位将军已经想明白了?” 夏侯儒现在已经是颇为懊恼了,冲着中间人拱了拱手,“多谢先生指点,若非先生,某家定然会误了大事!” 中年人这才笑了笑,同时给其他人也解释道,“现在尔等觉得自己能够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在他们以为内部的问题出现破绽,最后再由这位将军一举将他们击溃,但是这种事情,必须要有的一个前提,就是他们会产生内患!” 话说道一般,中年人就再次开始了不停的咳嗽,大口的喘息了半天之后这才缓了过来,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有这种判断是因为卢水胡伊健妓妾所部兵强马壮,虽然他现在应该只是一部分人马,但是他的人数依然是最多的,另外的治元多虽然部族很少,但是杀伐悍勇,平素里也是最不服输。 所以这两个人一旦碰上之后,他们就一定会出现问题,因为卢水胡伊健妓妾不会将霸主的位置让给治元多,就算卢水胡伊健妓妾平素里比较沉默也比较冷静,但是这种事情,他现在却是不这么做。 而治元多更是桀骜不驯之人,就凭着治元多的这个性格,他就不是一个甘心屈居人下的家伙,所以当卢水胡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他们羌氐胡人内乱的时候。” 中年人说到这里,众人都不停的点头,这次连韩龙都在点头,他当初也是这个想法,觉得这个想法没问题,这个计策也没问题。 看着大口喘着粗气,不停咳嗽的中年人,夏侯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主动替他继续说了起来。 “但是现在治元多出了阴招,他没有在自己的部族中,带着自己的麾下来围困武威郡城,他做了恰恰相反的一个举动,他直接去了羌氐胡人的联军大营,这个连我等都忽视的势力! 这群羌氐胡人联军,空有数万士卒,但是老弱病残相聚其中,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说,更是一群没有什么能力的家伙,他们只不过是跟着卢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两人身后占占便宜罢了。 而他们也不会对卢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这两个人造成什么事情,他们这个联军就是一群空有人马却没有力量的家伙,但是这群家伙在那些无能的首领手中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在治元多的手中,那就更不一样了。” 夏侯儒说的很慢,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的看着身边的这个中年人,担心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不过还好,他没有说错什么话。 直到夏侯儒等到所有人都平缓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道。 “治元多的目的很简单,他没有说一定要给我等布置一个陷阱,他就是给了我等一个选择,若是我等去,那么卢水胡伊健妓妾的人马和治元多的部族就会直接攻下这个郡城,但是若是我等不去,那么他便有时间,慢慢的将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聚合在一起,然后凭借着比卢水胡伊健妓妾部族也丝毫不差的人马以及他手下的那群亡命之徒,有着这两部分人马,卢水胡伊健妓妾可不敢和他相争!” 说到这里,夏侯儒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包括张既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种两难的选择,环环相扣的计策居然是一个羌氐胡人想到的,这真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中年人拍了拍夏侯儒的肩膀,点点头夸赞了一句,“不错的将军,虽然年轻,但是你的谋略和眼光真的很不错,日后必成大气!” 夏侯儒得到这句话,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嘴裂的那么老大,看得出来这是真的开心! 中年人示意让夏侯儒离远一些,他继续站在了地图面前。 “刚刚既然分析了治元多的目的,现在我们便继续看看如何破解这个局面!” 张既听了最先朝着中年人拱手说到,“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大人过奖了!”中年人淡然的说了一声算是还礼,“那某家便继续了!” 中年人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到。 “治元多的算计的确是很好,别人都只看到了他的鲁莽无状,没人知道这个家伙居然还有内秀!” 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一群人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 中年人见到众人的情绪都稳定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之后,这才轻笑着将后面的话缓缓道来。 “治元多的确是很聪明,不过他算漏了一点,我等的确是这里的士卒不多,若是将不行险,恐怕就只能被动的被围困住,可若是我等行险的话那么我等所在的地方,恐怕将不复大汉所有! 但是,这是因为我们只有这些人马的时候,不过具老夫所知,现在已经有一只队伍正在往这里敢来,而且马上就要到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中年人朝着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韩龙轻笑了一声,然后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说道,“不知道老夫说的可对么?尔等校事府的消息应该更加的快捷吧!” 韩龙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不过他却是不敢不当一回事儿,直接点头说道,“这位大人说的对,某家来的时候,另一位将军也已经收到了命令,正在往这边过来!不过按照路程,他们的速度应该还会有一段时间,恐怕....” 韩龙的话没有说完,那位中年人直接说道,“老夫可不是什么大人,不过就是一个垂暮的老人罢了,不说这个了,刚刚这位校事府的大人说有一位将军也收到了将令,不知道是哪一位将军?” “金城守将,郝昭郝伯道将军!”韩龙沉声说道,“郝昭将军用兵稳妥,平素里最是老成持重,恐怕不会因为这里的战事就一路横冲直闯的冲杀过过来,而且郝昭将军麾下也不过三千余人,某家觉得....” 韩龙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再次被人给打断了,这次打断他的话的人不是那中年人,也不是在场的其他什么人,而是外面的一个传令士卒。 “禀诸位大人,城外有人带领大军呼门,来人说是金城郝昭,来寻苏则大人!” 这句话是真有些打脸了,韩龙感觉自己现在脸就特别的疼!不过和韩龙相比,那个中年人再次迎来了一片赞赏的目光,不过这个家伙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并没有任何的骄傲。 反而是直接看向了苏则,冲着他说道,“苏则大人,前去看看吧,看看是不是郝昭将军,虽然老夫觉得应该不会是假的,但是还是保险一些比较好,另外,还要劳烦武威郡太守准备辎重粮草,以及他们的驻扎之地!” “诺!” “诺!” 金城太守苏则和武威郡太守毋丘兴直接拱手应诺,而一旁的韩龙则是惊讶的发现,这两个人行的是军礼,而其他几人对这个行为,没有一点的意外,完全就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韩龙是真的有些懵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人会是什么人物,哪位大人物能够有这份儿能耐,让他们能够对他这么的尊重。 韩龙琢磨了半晌,实在是找不到有什么人物能够让他们有这份儿尊敬,其他的人也就算了,苏则和毋丘兴两个人虽然都是雍凉重镇的太守,但是他们毕竟资历太浅,包括桀骜不驯的将军夏侯儒,他们的资历,便是曹真这个新生代的将领都能稳压他们一头。 但是张既可不一样,刚刚张既的那副模样,那可不是什么客气或是什么,那是实打实的敬佩,对这中年人的敬佩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这一点就很让韩龙吃惊了。 虽然现在张既这个雍州刺史有名无实,甚至已经让世家之人给逼得要退隐了,但是他的资历可是极老的,当初钟繇刚刚当上司隶校尉的时候张既就已经入了仕途了。 之后的夏侯渊,先魏王曹公孟德都和张既有过不菲的交情,甚至当初夏侯渊虎步关右的时候,张继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当年雍凉之地最着名的一句话就是,文张既武夏侯,文武联手定凉州。 就连先魏王曹公孟德都不止一次的说过,没有张既的凉州只是荒芜的西凉之地,但若是有了张既的雍凉,那就是大汉的河西,能够养活百万人的河西! 从这两件事上,足矣证明张既在雍凉之地的地位和能力,当然,这主要是地位。 可是现在,在雍凉之地地位如此之高的张既对这个中年人都是这般的敬佩,不得不说,这个中年人是真的很神秘,韩龙看着一直闭目养神的这个中年人,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咳嗽声。 很快,在众人的沉默之中,一副风尘仆仆带着浓浓疲惫的郝昭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张既等人的时候还只是兴奋,但是当他看到那个一直咳嗽个不停的中年人的时候,猛地就惊住了。 “先....先生?”郝昭眼睛瞪得老大,嘴唇不停的哆嗦,这幅样子让韩龙整个人都有些懵,不说其他的,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看到吃惊或者惊讶的表情也不是什么大奇观,但是他现在看到郝昭这幅样子却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了。 郝昭是谁?那可是金城守将中,最为沉稳的一人,当初在洛阳看到雍凉诸将的消息之时,郝昭就是一份被浓墨重彩的存在,其中几乎所有见过郝昭的人,包括韩龙自己,对于郝昭的评价就是,成熟稳重,甚至带着些许老气! 可是现在韩龙看到了什么,这一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不停咳嗽的中年人,而那副中年人却是一副不认识郝昭的样子,这幅场景,却是让韩龙有些看不懂了,不但看不懂,都可以说看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了。 那中年人一脸和善的走到郝昭的面前,微微回了一礼,“这位想来就是郝昭将军吧!郝伯道将军的大名,老夫还真是如雷贯耳的!” 郝昭听到那中年人这幅说自己,二话不说就直接拜倒在地,脸色变得更加的兴奋了起来,“先生过誉了,末将能够在先生麾下效力,那才是末将的三生之幸!” 说完之后,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潮红了,韩龙看着这幅模样的郝昭,总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兴奋过度直接抽过去,若是那样,那可就太尴尬了。 不过好在,这种事情,也就是想想罢了,郝昭还没有来得及将人丢的太厉害。 中年人将郝昭从地上扶起来之后,拉着他,同时带着苏则和毋丘兴两人再次来到地图面前,然后伸手指着地图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再和郝昭说了一边,并问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建议,不过郝昭的回答还是显得很兴奋..... “先生再次,郝昭哪里敢妄言,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郝昭便是,郝昭绝不推辞!” 中年人看这样子也知道指不上这个家伙了,不由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地图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说的却不是只针对于郝昭一个人了。 “这位将军...”中年人看是将目光看向了夏侯儒,一副询问的样子让夏侯儒赶紧行礼回答。 “末将夏侯儒!见过先生!” “夏侯将军!”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夏侯将军之前应该是鄢陵候麾下大将, 既然能够被鄢陵候如此信任那么本身的能力定然不会差,所以这次的主力仍然是夏侯将军! 如今城中的兵力,若是不算郝昭将军刚刚带来的那些士卒,也就是不足万人,既然那位费齐将军觉得想要击溃那些羌氐胡人,少着也要七千余众,多了甚至万余人,某家能够给夏侯将军的只有这不到万人,还望将军能够将那些羌氐联军,一战而灭!” 夏侯儒听完之后直接拱手拜倒,“先生放心,若是不能将他们全数诛杀,那某家便以死谢罪!” 看夏侯儒说的这么决绝,那中年人也不由的轻笑了起来,“夏侯将军这话说的可是眼中了,老夫可是相信你的,凭借夏侯将军的能力,怎么可能拿不下那群如同乌合之众一样的羌人联军。” 说完这句话之后中年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刚刚夏侯将军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老夫让你做的可不是让你去将他们这群羌胡联军击杀,就他们,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家伙,还轮不到我等这么冒险!” 夏侯儒被他这一句话给说蒙了,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沉声问道,“那先生是何意,先生想让末将如何做?” “夏侯将军此去的目的可不是让他们被你击杀多少,而重点在于后面的事情,想要击溃他们并不难,但是想要将他们击杀却是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这也是治元多的打算,若是打蛇不死很容易反被蛇咬,但若是将他们彻底的打死,那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先生所言甚是,这也是我等所为难的地方!”夏侯儒尴尬的一笑,“我等本以为将他们聚集起来才可,现在看来我们却是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问题,我等兵力....” “哈哈哈”中年人随意的摆了摆手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郝昭,“子丹那个孩子将你送过来,想来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不知道将军可否告诉老夫,你能做什么!” 郝昭听到这个问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拱手对中年人沉声说道,“某家麾下三千卒,敢保武威城不失!” 这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大话了,不过中年人却是直接点了点头,没有质问,没有不信任,甚至语气中都没有任何怀疑的意思,“子丹做事向来十分的稳妥,他这么做就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不过您还是要小心一些。 具老夫知道的消息,卢水胡伊健妓妾麾下有不下三万之众,而另一支羌氐胡人治元多所部现在已经四散而去了,不过具老夫所知,他们的麾下虽然只有万余,但是其能力很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武威郡城中,也还有不知道多少他们的内应,他们都是武威郡的羌氐胡人,在这里生活多年,西凉之地尤其是这种武威郡这种重地,那更是汉胡混居,所以,将军千万要小心谨慎!” 郝昭听闻之后也是直接拱手说道,“郝昭发誓,城在人在,人不在,城也在!” “那这武威郡城百姓的安危,便拜托将军了!”中年人拱了拱手之后,再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夏侯儒,“夏侯将军,这次您是明白某家的意思了么?” 夏侯儒也不是庸人,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哪里还会不知道,直接拱手朝着那中年人说道,“先生放心,某家已经明白了,某家会用最快的速度将那群乌合之众击溃,然后在追杀中将大军聚齐,必要的时候,末将会立刻调转马头!” 听到夏侯儒这么说,那中年人才笑着点了点头,脸色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就这幅模样,让夏侯儒也是无比的兴奋。 之后那中年人再次安排了很多事情,从大到小,仔仔细细的将武威郡城中的事情都安排了一遍,便是韩龙,都被他放到了夏侯儒的军中,被暂时借调。 最后咳嗽不止的中年人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退了出去,直到他离开,直到他彻底的从这里的人们眼前消失,这群人才将那担忧的目光收了回去,然后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还是有先生在,我等才这般的放心啊!”夏侯儒满心都是欢喜,满脸都是轻松,这股日子,韩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的放心。 韩龙看着旁边一脸轻松的夏侯儒,实在是忍不住他的好奇心,直接问了出来,“刚刚那位老人,不知道是什么人物?为什么某家觉得你们都这般的尊敬他?” “嗯?”夏侯儒似乎是很吃惊,吃惊于身边的这位居然不认识他,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某家倒是忘了,韩龙你是第一次来雍凉这地方,不知道先生也情有可原!” “呃...实在是某家没有想出来,哪位先生竟然能够如此等到你们的敬重。” 夏侯儒哈哈一笑,然后轻声问道,“不知道汉隆你可知道这雍凉之地可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么?” 韩龙对这个还是很熟悉的,想都不用想的就直接说道,“西凉董仲颖,扶风马氏父子,九曲黄河韩文约,这都是这些年雍凉之地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夏侯儒听着这些人名也是不停的点着头,然后继续问道,“那这三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身边的英豪你可知道?” “这...太多了吧!”韩龙不由的挠了挠头,“西凉董仲颖麾下的双毒,李文忧,贾文和,当年的天下名帅徐荣,还有西凉双杰乱世之将李傕郭汜两人,剩下的胡珍,华雄也是比比皆是! 除去西凉董仲颖之外,扶风马家本身就是将门,马腾和马超两人父子双雄就不说了,马超的堂弟马岱,部将白马将军庞德庞令明,也都是一时之勇将,不过就是以内西凉之地智者不多,没有什么好的谋主。 最后就是这位九曲黄河韩文约了,其他的本事暂且不说,韩文约大人的智谋本就不弱,更难得的是他的心机深沉,数次反叛最后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将盟友斩杀,然后换取他的荣华富贵,而且这么多年他的名声居然还很好! 不过韩文约的麾下,某家知道的就只有一个曾经差点将马超一矛毙命的那个闫行闫令明了,其他的,雍凉八虎这种雍凉的诸侯应该不算他韩文约的麾下...” 韩龙说了这么半天也还是没有想到哪个人能够有这么大的威望,而且他刚刚说的这些名字都是当初雍凉之地的诸侯,哪里有什么人能够让他们这般的敬佩。 若是非要说的话,那只能是当初司隶校尉,一手将关中之地给带起来的那位神人,钟家家主钟繇,可是钟繇这个人,韩龙却是认识的,虽然算不上熟悉,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家伙不是钟繇。 所以,韩龙更加迷茫了。 “哈哈,看来你对雍凉之地还不了解啊!”夏侯儒哈哈大笑一声然后说道,“你知不知道曾经这雍凉之地有这么一位奇才,当初跟随韩文约纵横雍凉,被韩文约依偎心腹不说,更是为他出谋划策,为他的崛起出了天大的力气。 然后当初渭南一败,也是他及时发现了马超的冲动,虽然最后让韩遂受了重伤,但是也因为他的提醒这才让韩文约保住了一条性命,最重要的是,当初韩遂败亡的时候,还是只有他,紧紧跟随,是先魏王曹孟德最为看重的一个雍凉之人!” 听到这里,韩龙已经知道了那个中年人是谁,也知道自己忘记了谁,他的确是忘记了一个雍凉的大人物,一个差点让让整个雍凉都差点疯了 的大人物。 “成公英!”韩龙眼中也透露着不可思议,“他是成公英?成公英?他不是已经退隐了么?不是说成公英已经死了么?” 这一刻的韩龙和郝昭特别的像,甚至比郝昭还要丢脸,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惊喜了,他这已经是惊恐了。 不过这也是不能怪韩龙或者郝昭大惊小怪,最主要的是成公英这个人在雍凉之地太过于让人震撼了一些。 成公英,他是雍凉之地的金城人,作为金城人,他认识的第一个雍凉豪雄就是那位九曲黄河韩文约,而韩文约认识成公英的时候还不是什么九曲黄河,只不过就是这雍凉之地上一个颇有些小厉害的小诸侯罢了。 可是成公英还是一眼相中了他这个家伙,然后义不容辞的就冲了过去,然后在中平年间就跟在了韩文约的身边,不单单如此,在韩文约崛起的初期,成公英在他的身边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他的暂且不说,当初韩文约在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步,他都没有放弃,而且帮着他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决定。 在雍凉之地有这么一个说法,黄河九曲不如卿,这个卿说的就是那位成公英。 很多雍凉之地的人都说,韩文约之所以能够成为黄河九曲就是因为他身边有那位号称雍凉智者的成公英在身边,很多重要的决策都是成公英再帮他,只不过成公英虽然睿智,但是却极为低调,所有谋划都不露声色,不让外人知道。 若非是到了最后的时刻,韩文约众叛亲离,就连女婿闫行都要联合夏侯渊将他弄死,一时间自己所有的势力都土崩瓦解了,恐怕众人还是看不到他身边的那位高人。 那时候,喊随身边大将皆去,要么就是像闫行这种要将他的人头献给夏侯渊的,要么就是想那雍凉八虎一样,直接被马超给弄死了,再就是跑了的,一时间当初纵横雍凉无敌手的韩文约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而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离开韩文约的时候,只有那个一直以来都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成公英没有离开,非但没有离开,那个时候成公英为了报答韩遂,直接将自己摆在了前面,然后让天下见识到了他的本事。 成公英先是看出了闫行的问题,然后在闫行的老巢之中一套神鬼莫测的操作带着韩遂成功的逃了出来,逃出生天之后,韩遂看着已经几乎算得上是举目无亲的局面,不由的悲从中来,最后甚至还直接放弃了雍凉,想要西下西川,去投靠刚刚得到了西川的刘备。 不过在这个时候,成公英再次说话了,甚至这次直接拒绝了韩遂的意见。 成公英在韩遂面前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彻底的放弃了西下西川的这个决定,成公英告诉他,“主公忘记马孟起之事乎?” 虽然年老但是依旧聪明的韩遂听完了脸皮不停的抖动,马孟起当初和他一起举兵反叛,直接想要割据雍凉,但是马超心大,在拿下雍凉之后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冲出了雍凉,想要进击关中之地,甚至还想谋略整个天下。 年轻人,有冲劲儿,这个韩遂可以理解,但是韩遂不理解他为什么就没有脑子,被曹孟德一封书信就给坑了,然后直接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火并,最后一败再败的马超在雍凉之地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无奈只能选择投靠汉中,最后投靠了西川。 但是去了西川的马超运气并没有好转,刘备想要用他,但是又不敢用他,每次都是利用他,利用完了之后便将他闲置,这件事已经从西川传到了雍凉之地了,马超也一度成为很多人的笑话。 而成公英的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他想没想过自己若是去了,刘备会不会像对待马超那样对待他,第二个就是若是他韩文约也去了西川之地的话,那么马超会不会放过他。 虽然当初是马孟起那个憨货自己中计了,但是谁都知道,马孟起就是一个憨货,对于一个憨货来说,当初是谁中的计,这重要么? 所以最后韩文约打断了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念头,然后成公英继续说道,与其带着他们去西川那个前途未卜之地,不如回到羌氐之地,学习当初的马超,借助羌氐胡人的力量再次崛起。 韩遂对此很不认可,不是因为别的,羌氐胡人的确是对很多,他们的脑子也的确是不太好用,对他韩遂,对马超,都是很敬服的,这些当然都是真的。 但是,那群羌氐胡人也不是什么傻子啊,这群家伙就算是傻子,那也不至于刚刚被马超坑了,然后等到他去了,再去让他自己给坑了? 所以最后,韩遂虽然是去了羌氐胡人的地盘,但是他却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不管不顾,甚至他都已经准备直接放弃了,他就想着哪一天曹操的大军兵临对面了,然后将他的脑袋拿走。 不过韩遂虽然放弃了,但是成公英没有啊,就在韩遂颓废了数月之后,他等待的曹操没有来,他等待的夏侯渊也没有来,就连那个扬言要将他杀了的女婿闫行闫令明也没有来。 他看到的之后羌氐胡人,数万的羌氐胡人,这些都是属于他的,羌氐胡人。 成公英用了什么办法无人知晓,众人只知道,成公英成功的说服了羌氐的众多部落,让他们再次支持韩遂,靠着韩文约这么多年在羌氐胡人心中的威望,生生的给他带了一直数万人的大军,这一下子,韩遂再次成为了这雍凉地界上的最大诸侯。 已经年过七十,膝下有没有子嗣的韩文约,本来靠着这数万大军他可以很好的度过余生,已经为了一个糟老头子,谁也不想和数万羌氐胡人大军拼死拼活的,让他自己过上几年,自己老死就算了。 但是就在成公英重病的时候,韩遂直接拒绝了他的建言,生生的带着那数万大军开始了复仇之路,他选择了和马超一样的做法,出兵西凉,他要报仇!他要找闫行报仇! 然后,韩遂死了,闫行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因为太过于着急,被自己的麾下给杀了! 等到成公英清醒的时候,韩遂的死讯都已经传到他这里来了,失魂落魄的成公英没有就此隐居,将韩遂的后事料理之后,他直接走到了曹操的面前,然后向曹操请降。 曹孟德也没有让他失望,他封了成公英列候,但是他却没有给成公英任何的实职,而是给了他一个“军师”的名头。 军师,这个名字可不是随便教的,这当今天下被自家主公称之为军师的,只有数人,西川的诸葛亮和庞士元,江东的鲁子敬,还有曹氏自己的郭奉孝和戏志才还有荀文若! 这个称呼几乎是奠定了成公英在曹操心中的地位,甚至曹操都不止一次的说道,可恨成公英为何不早日来投,甚至在成公英的面前,曹操都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过。 不过成公英的回答总是统一的,“若是故主仍在,他绝不动心!” 这么一个人物,却也是真的难怪他韩龙会这般的惊讶,若是早知道那个咳嗽不停的中年人会是雍凉之地的智者,他一定会和他多说一会儿,沾沾这位的仙气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凉州智者 武威郡郡城城门慢慢的打开了,一支支的队伍在慢慢的走出武威郡城,最前面的两人赫然就是顶盔披甲,手持大刀的夏侯儒以及一身劲装一脸肃穆的韩龙两人。 至于两个小家伙,郭修和文钦则是已经穿戴整齐在队伍中了。 文钦穿着一身陈旧且很干净的盔甲,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盔甲,他已经保存很久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将这身盔甲穿到身上,但是每时每刻都想着自己穿上这身盔甲会是个什么模样,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够穿戴上这身盔甲,所以这身盔甲每天都擦拭的十分干净。 此时文钦正在一脸板正的走在队伍之中,夏侯儒从一个小小的骁骑司马一跃而成为一个征蜀将军,就算是一个咋好将军那也是一步高升,所以文钦这个亲将现在也是从头开始。 看得出来,他做的还不错,虽然兵马没有太多,但是他做的还是不错的,军容也是很严整,队伍也是很整齐。 另一个小家伙郭修就没有文钦这么好的待遇了,他只是被夏侯儒安排了一个都伯之位,带着些许人物,穿着普普通通的皮甲,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幽州来的小小山贼。 他没有什么身为大将的父亲给他留下一套盔甲,也没有人教他文韬武略,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在跟随韩龙走出黄龙寨的那一刻就改变了,他的所有本事都是因为韩龙才学会的,他十分的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他现在哪怕穿上的是最普通最简陋的皮甲,也是身体板正,一脸的肃然,当然也可以说他很紧张。 大军趁着夜色从武威郡城之中离开了,在他们离开之后,几骑羌人的游骑也从黑暗中显露了真身,看着已经远去的大军,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武威郡城的大军终于出动了!”其中一名游骑满脸都是兴奋,“看他们刚刚那架势恐怕足有将近万人之多啊!” 另一名羌族游骑也点了点头,“看他们那样子几乎是倾巢出动了,首领的计划终于生效了!” 不过这一片欢腾之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肯定,“可是武威郡城,就在刚刚才来了一只大军啊,看人数也有不下三千之多!” “仅仅三千人,能有什么用!”对于他的这种担心,其他人显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就是,三千疲惫之军,等到我羌氐大军一到这武威郡城之下,定要让他们跪地求饶!” “哈哈哈,正是正是!”最后还是这群人的领头之人止住话题,“跟上去看看!若是他们真的是中了首领之计,那就要赶快禀告首领了!” “我等领命!”一群羌氐胡人就这么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奔向了远方。 而在他们走了之后,一个藏的更加隐蔽的汉军斥候从土里爬出来,然后快速的朝着武威郡城赶去。 “你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是么?” 成公英还是一直咳嗽不停,披着一个大氅怀中抱着一个火炉,看着下面刚刚回来的斥候沉声问道。 “回先生,小人看的真切,那些人的确是已经离去了,看方向是和夏侯将军大军方向一样!” 成公英听到这句话以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他的目的也终于算是达到了,虽然后面的事情还充满了不确定,但是他却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弃和不自信,现在的他,可是所有人的希望。 张既看着自己下首位的成公英,看着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看着他依旧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了一下。 这个家伙还是这般的淡然自若,张既虽然乃是冯翊高陵人,他和成公英不是什么老乡,但是都在雍凉这地方生活,张既对于成公英的认知还是很好的。 其他的暂且不说,成公英和他一样,都是寒门子弟,只不过不通的是,他张既乃是冯翊高陵中的寒门庶族,说白了就是张既的祖上人家好歹也是阔过的。 而成公英和他不一样,张既手中还有着不少的书籍和家学,祖上也还给他稍微留下了那么一丝丝的人脉,让他从一开始就能在家乡冯翊高陵做一个门下吏! 而成公英没有这份儿本事,也没有这份儿能力,最后无奈之下,或者说不得已之下, 他只能将自己这满腹心中所学,都放到这天下大势之上,让他的这满腔学识都给了韩文约。 说实话,金城,韩遂,这两个词限制了他太久太久了,当初先魏王曹公猛地说过不知道多少遍,若是他成公英能够早日归附自己,定然能够在这天下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未曾想到,最后却是如此! “惠儒!”张既叫了成公英一声,轻笑着说道,“惠儒的身体,还是这般的虚弱么?” 成公英先是轻咳了两声,让自己稍微舒缓了一下,“大人,某家这个身体还算是可以的,其实我等寒门之人因为早年太过耗费身体,虽然年轻的时候尚且看不出什么来,一旦过了三十,这身子骨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不过某家能够活这么久,也算是欣慰了!” 成公英说的很是淡然,但是他却是说了一个很无奈的事情,也是寒门无法避免的一个死结。 当年寒门士子惊才艳艳,不知道让世间多少人亮瞎了双眼,鬼才毒士,更是让天下人都颤颤巍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说其他人,也不说其他的世家族人,就只有那位世家魁首,荀彧荀文若完全没有任何的担心,甚至还不停的劝说别人,安心做事。 当初很多人都怀疑,荀文若是怕了,怕了那些家伙,毕竟当初曹氏五谋中的三人都是寒门子弟,其中鬼才毒士更是丝毫不比荀公达弱上分毫的存在,程昱程仲德更是文武双全,这种情况荀文若怕了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所有人都错了,事实证明,荀文若看的很对,他没有在乎那些世家子弟之人的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然后果然如同他之前所说的那样,鬼才郭奉孝和戏志才一样,都是不长命的家伙。 少了鬼才郭奉孝的领导,一瞬间世家大族就涌了上去,毒士贾文和直接选择了闭嘴不言,保命要紧。 剩下的寒门也病倒的病倒,离去的离去,最让他们惊喜的是,程仲德终于隐退了,虽然他依旧强撑着,靠着不下于武人的体质,硬生生的扛到了现在,不过注定还是孤掌难鸣。 这是寒门的一个致命弱点,也是他们的血泪史,很多寒门子弟并不是没有能力,也不是没有天赋,更不是没有资源,就如同这个成公英一般,成公英的天赋真要论起来不比任何人差。 说他会的都是心术算计也好,阴谋诡计也好,甚至说他不善表现也能说得过去,但是他纵然是有着这么好的天赋,这么好的能力,还有这这么大的机缘让他学到这一身的本事。 可是他的身体却是不行,张既这种寒门庶族,便是现在再落寞,祖上留下的东西还是能够支撑他继续吃上一代的,只要他真的勤奋努力,再加上他天赋还不错,他的身边有没有什么败家子的话,他其实是想要做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并不算难。 但是成公英不一样,他一个从小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家伙,不单单要想尽办法给家人带来生存,还有想尽办法学到更多的东西,这里面的事情是极为的困难的。 幸运的是,他成为了西凉智者,他文武双全,骑射俱佳,但是不幸的是,他的身体也彻底的垮掉了。 很多人都想学习程仲德,想要让程昱一样,靠着武人的体魄做着谋士的事情,但是他们最后发现,程仲德大汉只有一个,他们并不是程仲德,也做不到程仲德的那种地步。 张继看着依旧还在咳嗽不止的成公英,还是叹息了一声,不过他现在说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冲着成公英笑着问道。 “对这武威郡中的几个人,你有什么看法么?”张既看着成公英,用力的大笑着,仿佛是想要掩饰着什么,看的成公英连连摇头。 “张既大人自然不用多说了,您可是这雍凉之地的支柱,其他的暂且不说别的,您从一个门下吏做到现在的雍州刺史,您的本事天下皆知,甚至先魏王说过很多次,雍凉之地,德容第一! 苏则这个家伙么,现在也做到了刺史之位了,哈哈,还真是快啊,老夫记得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很有才名,很有本事,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成了一方太守。 老夫好像记得苏则这个家伙最开始就是酒泉太守,他被举为孝廉还是拖了你的福气,不过他在酒泉做的不错,那时候苏则在酒泉,哪里还有什么黄华他们的事情,那时候西域四郡可是被他控制的很老实! 之后武都,下辩,最后到了金城,没想到好不容易他离开了西凉,离开了羌人氐人那群家伙,结果兜兜转转之后,他又从金城这个地方回到了西凉之地,还当上了护羌校尉,说实话,也算是半个土生土长的西凉人了。” 说完张既和苏则之后,成公英大口的喘息了两声,然后咳嗽了几下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毋丘兴...说实话,这个家伙老夫并不熟悉,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从出仕开始一直也是在武威郡,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武威郡其他的事情没有,这羌人是层出不穷,颜家,羌人,氐人,轮番上阵让他这个武威郡守做的这般艰难。 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不单单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一点点的将武威郡给收回了大汉的手中,甚至在不久之前还将颜家给一举收回了手中,这可以说是毋丘兴的成绩了,不过嘛....呵呵!” 看到成公英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张既也是轻笑了一声,“怎么,惠儒你是看出来了些什么么?” “毋丘兴的确是能力非凡,但他若真是有这般的能力,恐怕他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能做到这一步,当初借着苏则之力荡平武威郡颜家的势力,拿手呼风唤雨的本事,老夫看了都是心中戚戚然的,可是再看如今,判若两人!” “惠儒的意思是,他身后有高人再帮他?”张既微微眯了眼睛,然后将手中的酒樽放到了桌案上,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的有些冰寒了起来,现在西凉之事已经是极为重要了,若是这里面有人有问题,容不得他不下狠手。 “张既大人且冷静!”成公英见到张既这副模样赶紧安抚道,“以毋丘兴的资历和资质还不值当的那些人为他付出这么大的成本,所以老夫更是觉得有人想要帮他!” “帮他?”张既已经要忘了他刚刚想要说什么了,被成公英这么一分析不由的愣住了,仔细思索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这凉州,或者说这武威哪里还有什么智者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最后实在是想不到,才看向了成公英,“先生说吧,老夫觉得先生已经有了决定!” 成公英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张既轻声提醒道,“难不成张既大人忘记了,当初武威三胡兵临城下,是何人突出重围将金城的援兵请来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张既眼睛猛地亮了,他终于想起来他将谁给忘记了,然后猛地一拍自己面前的桌案,“是毋丘兴家的那个小家伙?老夫记得他叫...叫毋丘俭!” 成公英这才点了点头,一脸的微笑,“我大汉总是不缺乏那些优秀的年轻人,不缺少那些聪慧的小家伙,毋丘兴家的那个小家伙老夫也是见过的,真心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后起之秀了,张既大人既然知道了,那就一定要好好帮扶他啊!” 成公英说这个话的时候,不停的在咳嗽着,不停的在虚弱着,不过张既没有在意这次,而是在脑海里回想着,回想着那个让成公英都很喜欢很认可的小家伙长什么样子。 最后张既哈哈大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若是论带人,教导他们,谁有你成公英更加的适合,你这个时候....” 张既的话都还没有说话,就看到成公英手上的那一块沾了血的绢布,然后绢布上的那一抹血液,直接刺痛了他的眼睛,刺痛了张既的眼睛,也让他将自己的嘴给闭上了。 “惠儒,你的身子....” “早就不是说了么,老夫这个身子骨必不得他人,更加的比不得程仲德老先生,这才不到半百的岁数,就已经扛不住了,估计大限也就是这两三年了!” 听到成公英这么淡然的话,张既似乎是真的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成公英就是和之前一样,颇有些伤寒罢了, 也不过就是和之前一样,对自己的身体只不过就是去谦虚罢了! “你....你且去好生休息,莫要再..再折腾了!”张既看着这般淡然的成公英,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和刚刚不一样了,这种风轻云淡,他怎么感觉到有这么一种,生死看淡呢。 成公英看着张既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确定的问道,“刚刚不知道是不是老夫的错觉,总感觉刚刚张既大人对老夫说的那些话是有什么特殊含义一般呢?” 张既这才想到自己的事情,他是收到了某些人的信笺,知道了一些秘密这才想要和成公英好生商量一番,毕竟现在寒门式微,但是他看朝廷的这些动态,似乎那位新魏王有想要重震寒门的意思,这才想着再次和这位凉州智者好生商量一番,不过看到成公英现在这幅样子,却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口,或者应该怎么开口。 不过成公英却是没有什么意外,对着张既轻笑着说道,“大人若是这般,老夫可就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留在这里了!” “...是真的没有事,莫要多想,莫要多做!”张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些事情,他不想让成公英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再这般的耗费心神了。 不过虽然张既想要让成公英休息,但是成公英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张既大人,若是大人不想再继续说的话,那么老夫倒是想要问张既大人一件事情了!” “先生请问!” “不知道,老夫有没有可能,亲身参与进河西之地的平定?”成公英微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轻笑着问道,“张既大人千万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说些其他的,老夫说的是哪里,张既大人是知道的!” 张既刚刚想说的话就被成公英的这句话给憋了回去,然后不由的跟着成公英轻笑了起来,“老夫也是想...但这一来,此事只是我等之间的猜测罢了,二来嘛....” 张既的话还没有说完,成公英就直接冲着他摇了摇头,然后将他的话打断了。 “这不是猜测,张既大人,你我都知道,若是魏王没有平定河西之念,没有开阔西域诸国,重整丝绸之路的意思,他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那位曹子丹大将军派出来的! 曹真,曹子丹可是这位魏王麾下最为亲信的一人,同时也是权柄最重的一人,现在中原也好,北方也罢,看似平静如水,其实波涛暗涌,此时手中兵权在握的只有那些老人,而魏王身边则是只有这么一位大将。 所以,曹真将军所到何处,那何处就是魏王的目标,本来老夫的猜测会是,魏王趁着青徐之地的士卒作乱洛阳之事,直接和合肥的张辽将军前后夹击然后将青徐之地平定下来。 没有想到,魏王竟然有这份能耐,看着青徐之地那么大的一块肥肉不吃,而是忍气吞声的大肆夸赞臧霸等人,安定青徐人心,进而让曹真将军来雍凉之地,若是真为了平定雍凉,从新划出凉州之地,那也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些!” 张既听完之后也不得不说,成公英就是成公英,作为西凉之地的智者,这眼光和能力都是难得的上上之选,但是就是这种上上之选的成公英让张继无比的心痛。 “惠儒,老夫知道你也是忠肝义胆之人,但是河西之事,西域之事,你莫要再过多参与了,可好?” 张既说的很是柔和,仿佛这语气中带着阵阵哀求之声,“惠儒,你就在这武威看着,老夫亲自带着大军冲进西域诸国之中,扫荡诸国,重整我大汉天威,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成公英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朝着张既摇了摇头,“德容公,你也看出来了,老夫这条性命恐怕也就是这两年了,若是不能亲自平定河西,还雍凉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的盛世,老夫这双眼睛,他闭不上啊! 德容公,老夫乃是凉州人,虽然他们都说老夫出身金城乃是雍州之人,但是老夫知道,老夫骨子里乃是凉州人的血,这么多年,老夫眼睁睁的看着凉州的百姓,他们过得苦啊,羌氐之乱,诸侯之乱,军阀之乱,所有人都想要从这边疆百姓身上放出血来! 老夫这辈子没有离开雍凉之地,帮助韩文约问鼎雍凉之地,不是因为他韩文约乃是明主,而是他韩文约告诉老夫,他会保住他治下的每一个百姓一分安宁,说实话, 在韩文约死前,他可以说,他做到了! 老夫这辈子得罪了太多的人,做了太多的孽,杀了太多的人,但是老夫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老夫就算这一辈子,无妻无妾,无儿无女,但是老夫心中还有百姓,还有那一腔的热血! 德容公,趁着老夫还能走,趁着老夫还能骑马,趁着老夫还清醒,还能为您,为凉州的百姓出谋划策,老夫只求德荣公,让老夫亲自上阵,将这河西之地彻底的平定,还凉州的百姓一分安宁,至于后面的西域诸国,大门老夫给他们打开,剩下的事情,便是留给后人说了!” 成公英将话说道这一步,基本上就是告诉张既,这是他在最后时光唯一的请求了,在这个时候,成公英不是什么智者,也不是什么勇士,或者韩遂谋主,先魏王曹公孟德倚重的军师,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想要为凉州百姓做些什么的凉州人。 张既很想拒绝他,因为成公英的身体,就算张既不懂什么岐黄之术,他也看得出来,现在的成公英需要的是静养,不是继续在劳累了,也不是继续在战场上拼杀。 不过张既这次真的说不出口,他说不出那句拒绝的话来,看着成公英没有恳求,没有失落,没有急迫,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那双眼睛,张既竟让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他。 “惠儒,若是你....那便去吧!”张既叹息了一声,仿佛这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看着朝着自己躬身行礼,遥遥一拜的成公英,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武威郡城里面的事情基本已经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是战场上的杀伐。 夏侯儒眯着眼睛,出现在了黑暗之中,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出现一丝丝的亮光了,他知道,只需要再等待一会儿,这天,就亮了! 但是同样的, 此时也是人们最为困倦的时候,此时夏侯儒的身边不是只有一个韩龙了,还有不久之前在荒野上汇合的费齐等人,看着一脸灰尘满是狼狈,刀身上还在不停滴血的费齐,夏侯儒知道,这是一个勇将,真正的将军。 “费齐将军!”夏侯儒看向身边的费齐,他不知道费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但是他知道费齐一定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前面就是羌氐之人的大营了么?” 费齐也是将自己身上的甲胄再次正了正,不久之前才经历过一场厮杀,现在身上有些别扭,“前面就是强氐胡人联军的大营了,不过刚刚下面的斥候来报,他们貌似有探子进去了!” 这句要人命的话,却是没有引起任何慌乱,或者在夏侯儒这里,若是没有任何羌氐胡人的游骑进去,他才真的要担心呢。 “那些人进去多久了?”夏侯儒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刀,露出了一声狞笑,“想来应该也得有一会儿了吧!” “夏侯将军说的正是,按照斥候的说法,那群游骑已经进去小半个时辰了,现在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应该都已经做好了!” “既然如此!”夏侯儒缓缓的策马走了几步,然后朝着身后的大军突然大吼了一声,“杀出去,都给某家杀出去,冲破营寨,杀光他们!” “杀!”一群已经早就气息急促的汉军哪里还顾了什么稳重,一个个高厚着冲杀了过去,跟在他们的将领身后,冲杀了过去。 就连韩龙现在也有些控制不足自己躁动的心了,他知道自己推荐不灵便,若是自由冲杀,恐怕羌氐胡人还没杀得了几个,他就先被战马一下子给掀翻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韩龙早早的就将自己身子绑在了战马上,这一路也都是这么坚持下去的,然后此时更是用短刀一拍胯下的战马,然后跟着夏侯儒冲杀了过去。 费齐看到韩龙这幅做派,不由也吃了一惊,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家的这位公子还有这份本事和冲劲儿。 “冲上去,不过第一要素,保护韩龙公子!”费齐大吼一声,也带着麾下的士卒冲杀过去,他们本就是候音将军的亲将,杀敌勇猛,悍不畏死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他们更擅长的还是保护人,毕竟保护,才是一个亲将最重要的事情。 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冲了下去,朝着羌氐胡人的大营,虽然这段潮水也还是很渺小,但是潮水就是潮水,汉军的气势依旧是那么雄浑。 夏侯儒一马当先,他虽然叫做“儒”,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儒雅之气,夏侯儒从小最好弓马游猎,平素里也是好勇斗狠,跟随在曹彰身边之后那也是每战必为先锋,否则凭着曹彰的苛刻,怎么可能给他一个骁骑司马的职位。 现在夏侯儒就是在给那群羌氐胡人看看,什么才是大汉的勇将。 “砰!”一声巨响,羌氐胡人大营的那两块被他们用来阻拦的拒马直接被夏侯儒一刀劈飞了,然后还在睡梦中守护营门的两个羌氐胡人,就这么被两个沉重的拒马砸中了胸口,然后满口鲜血的死去了。 沉重的马蹄声和刚刚那巨大的声响,将整个羌氐胡人大营都给引爆了,之前费齐冲杀的时候,已经将羌氐胡人折腾的不轻,但是他们毕竟只有区区百来人罢了,就算再如何勇猛, 那又能闹成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羌氐胡人的大营之中的确是有数万大军,但是此次夏侯儒带来的大军虽然不足一万但是也相去不远的。 近万人冲击一个数万人的大营,不得不说这对于羌氐胡人的大营是致命的,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费齐费劲了心思也没能将前营完全都撼动了,但是夏侯儒冲进了大营之后,连两刻钟的时间都没有,整个前营都已经是烽烟遍地了。 更加让那群羌氐胡人无法接受的是,将整座前营弄成一片废墟之后,甚至都没有能够让汉军被阻拦的时间更久一点,也没能阻止汉军任何冲锋的脚步。 “杀!”夏侯儒一声大吼,再次带着大军朝着中军大营冲杀了过去。 按理来说,这座数万人的羌氐胡人大营,最起码也要分成前后左右还有中军大营一共五个! 不过这群羌氐之人实在是看不懂这么神奇的东西,所以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照猫画虎,生生做了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大营,左右两座大营和中军大营完完全全的都融入在了一起,果然是一团糟。 这样的布局虽然是让这种大营显得漏洞百出,但是同样的,这种布局让他们的中军大营无比厚重,但是即便如此,夏侯儒仍然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大吼一声,冲杀了出去。 此时羌氐胡人的诸位首领再次被自己的随从给叫醒了,一群粗狂的糙汉子一脸气愤的睁开眼睛,然后没好气儿的看着身边的亲随,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慌里慌张的样子,眼中全都是怒意! “这一晚上的,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睡觉么?” “又怎么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咋咋呼呼的!” “该死,第二次打扰某家睡觉,你这是想要赶着投胎么?” 一个又一个的羌氐胡人首领朝着身边的亲随怒吼,一个个的脸色潮红捂着自己的头,满嘴都是酒气,现在他们已经连续两次被弄醒了,剧烈的头疼让他们恨不得择人而噬。 不过此时他们的亲随却是不需要解释了,因为等他们宣泄完心中的怒气之后,外面的嘈杂声直接传到了他们的耳朵之中,特别是,他们也算得上是饱经杀场的老首领了,现在这次的杀伐之声和上一次的可不一样。 “外面什么声音?”一个喝的比较少的首领听着已经越来越近的杀伐声,不由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因为除了沙发之声之外,他居然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主座上是空的! “有汉军袭营,这次的汉军特别的多....”他的随从赶紧将外面的情况和他说一边,不过话都还没说完,另一个问题就将这个随从给打断了。 “治元多首...治元多那个家伙呢?他去哪儿了?”现在这位羌氐胡人首领也不想再管那位治元多叫做首领了,他心中全是怒气,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 他的随从也验证了他的这个想法,“首领,您就别想着治元多首领了,他半个时辰之前已经走了,而且,而且那厮刚走,这群汉军就冲进来了,几乎就是前后脚,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啊!” 那随从说话的语气十分的悲怆,他似乎是想告诉自己的首领,那治元多就是汉人的奸细,不过因为的地位和身份,这种话却是不太好说,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那首领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是不信治元多回事汉军的人,毕竟这个治元多莫要说这些年,就这段日子,杀的汉人就已经不知凡几了,他的部族几乎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这么狠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是汉军的人。 但是他也不会觉得治元多的跑和汉军的到来就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这段时间治元多的种种行为确实是很有问题,尤其是之前那些汉军第一次袭营的时候,他几乎就是要撕破脸皮了! “杀!”帐外再次爆发了一声大吼,随之嘈杂的喊杀之声已经几乎冲进营帐之中了,仿佛很快,那些汉军就能冲杀过来了。 羌氐联军大营中的后营,现在已经将领士卒都唤醒也都开始了严阵以待,随时可以冲击那些汉军,但是因为现在大营之中的羌氐胡人已经自己乱成了一团,尤其是中军大营,已经乱套了,便是后营的人想要救援也来不及。 “该死,该死,我等让治元多给骗了!”这座大营之中,这种中军大帐之中,聪明人并不是只有那个人一个,能够在雍凉之地当上一个部族首领的人,说什么也不会那么的没有脑子。 不过他的这个反应终归还是慢了一些,当他大吼大叫的时候,营帐中的众多首领已经都问的差不多了、 “我等应该....”其中一个首领捂着自己胀痛的头颅,想要问问自己应该如何,希望旁边的人能够给自己什么建议。 不过当他扭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然后一个个的已经开始准备跑了,其中反应最快的那个,早就已经跑出去了。 “他娘的,这群家伙,一个个的镇奸猾死鬼!”这个首领看到这一幕也是被他们给气的够呛,但是他却是不能再继续耽误时间了。 中军大帐中的各个首领直接从大帐之中跑了出去,跑出去的首领第一时间看是聚集自己的部族,但是他们聚集部族却不是因为他们想要冲击那些汉军,也不是想要抵抗,而是想要保存实力! “跑!”最先将自己能够聚集到的羌氐胡人首领看着越发混乱的大营,没有丝毫的停留也没有丝毫的不忍,二话不说,一声大吼,带着麾下的胡人就直接开始了逃亡! 和他选择一样的首领还有很多,这群一直高呼着族人就是自己生命的羌氐胡人首领,此时一个比一个跑的更快,他们都算不得什么大势力的胡人首领,所以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常事,逃亡更是,如今逃亡起来那也是轻车熟路的。 夏侯儒一刀将身前的羌氐胡人给一刀两断了,之后更是大刀横抡,然后将周围的胡人都逼迫出去,让他们离自己远一些。 这时候,他看着周围已经乱糟糟的情形,不由的大吼一声,“诸君,随本将杀敌!” 这边说完之后,大军再次冲了起来,士气刚刚有些回落之后的大军,此时再次暴涨起来,本来冲锋的势头已经有些低迷了,但是夏侯儒这一声大吼不单单是震慑了羌氐胡人的胆魄,更是将自家士卒的士气也提升了起来。 韩龙在一旁也已经浑身浴血了,战场之上大多都是大刀长矛,便是并且比较简陋的羌氐胡人,也有战刀在手。 而韩龙手中的确是只有一把短刀,但是韩龙武艺本事本就不弱,打起仗来虽然自己也是险象环生,但是他最后总是将敌人斩杀。 “吼!”韩龙突然一声大吼,将对面的胡人吓了一个激灵,然后趁着这个空挡,韩龙一刀将自己的短刀捅进了那个胡人的心口之中,让他直接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然后毙命当场。 “噗嗤~”一声,短刀从那胡人的身上拔了出来,然后鲜血飚起的同时,那胡人也躺在了地上。 “呼~呼~呼~”韩龙也是饱经杀场的一员悍将了,从并州到幽州再到塞外,之后去了南阳,去了荆州,最后来到了这雍凉之地。 多少场厮杀下来,他早就将这里战场杀伐之术炼得炉火纯青,也早就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快速的将一个敌人斩杀在自己的面前。 “韩龙公子杀伐好是骁勇啊!”一直护卫在他周围的一个士卒一脸吃惊地对着他们的将领费齐说道,在他们心中,这个韩龙公子智谋不错,心狠手辣,还有这很多的神秘,但是他没有让这群护卫觉得,这个公子还有这般骁勇的杀伐之气。 费齐看着这般血勇的身影,看着这般悍不畏死的韩龙,说实话,费齐也是十分的惊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子这么的疯狂。 “莫要多说了!”费齐一声冷哼,让众多士卒都打了一个激灵,“公子悍勇,那是我等的荣幸,尔等却是不能这般的放松,此乃战场,稍有不注意,便会遗恨一生,这种道理还用某家教你们么?” 费齐这话说的极为的不客气,但是众多士卒却是知道这是至理名言,若非自家将军如此,他们恐怕也不会在战场上活这么久。 “我等遵命!”士卒们大吼一声,再次拍马赶上,隐隐的将韩龙包围了起来,将前面的敌人留给他,四周的敌人他们则是直接给拦了下来。 “杀!” “杀!” 不断的喊杀声在羌氐胡人大营之中响起,不断的刀光闪烁,带走一条条的性命,有汉军被羌人或者氐人杀死,但是更多的是羌氐胡人被汉军直接一刀斩杀。 战争不断的继续,杀戮不断的升温,终于在太阳正式升起来的时候,夏侯儒将整场大战带进了最高.潮,然后便开始了慢慢回落。 “吼~”夏侯儒沙哑着嗓子,一声大吼,将自己面前的一名胡人由上至下,一刀劈成了两半,然后猛地一甩手中的大刀,将刀上的血珠甩飞,到此为止,整座羌氐胡人的大营,除了汉军,再也没有能够站着的存在。 “胜了!”不知道是谁当先大吼一声,怒吼着将心中的激动发泄了出来,或者说,将刚刚没有宣泄出来的情感也都通过这一声大吼,全都发泄了出来。 这声大吼就像是打开了汉军某种情绪的开关一样,大军自动的发出了阵阵怒吼之声。 “万胜!” “万胜!” “万胜!” 一声声的“万胜”,一声声的怒吼,让大军士卒的心情都变得无比激昂了起来,夏侯儒看着一个个仿佛进入了狂欢一样的士卒,也是由衷的露出了微笑。 “吼!”夏侯儒也是跟着一声大吼,将现在的气氛也是全都带动了起来。 一直习惯了在人前沉默不语的韩龙看着面前,看着周围,那一个个年轻士卒脸色的兴奋,他突然心中有些些许的感悟。 他突然想起来了,在幽州的塞外,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场景,那是他问某个老人,为什么方圆百里的百姓也好,贼寇也好,都对忠义酒肆那般的忠心,或者说那么的在乎,仅仅是因为飞虎寨的靠山么? 那个老人告诉他,因为忠义酒肆庇护了这方圆百里的百姓,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在干什么,他们都是汉人,飞虎寨不管用什么办法,他让这方圆百里的百姓都不受乌桓人的欺负,这,就是他们对忠义酒肆的感情。 或许在之后的日子中,忠义酒肆因为实力,他不能在庇护那些百姓了,但是当忠义酒肆的招牌再次被擦亮了的时候,那种凝聚力再一次飞快的回来了,他只记得,当时那个老人说,这就是民心,边疆的民心! “费齐!”韩龙轻声的叫了一声身边喘息休息的费齐,轻声说道,“某家决定了,某家不想回中原了,就在边疆,雍凉之地也好,西域诸国也罢,最不济,某家就会幽州塞外,某家决定了,要守护这一方的百姓,尽最大可能给他们一个安稳。” 费齐看着韩龙,看着没有高谈阔论,语气都异常平淡的韩龙,轻轻的笑了起来,“末将愿跟随公子左右!” 同时费齐的心中也还在想着,“这边疆之地的风,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在大军宣泄之后,夏侯儒便让他们开始打扫战场了,同时也好生休息一番,另外派出了斥候开始追踪四处逃散的敌军,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将那些溃逃的羌氐之人都抓回来。 此次大战,别的不说,不单单羌氐胡人的主力,便是他们的那些首领都没能聚集其太多的人马,可以说这一战,夏侯儒第一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剩下的就是对逃走的成建制的羌氐胡人进行追击,然后返回金城! 果然在他们大军开始安安静静的打扫战场,顺带休息的时候,一只羌氐胡人的游骑快速的从他们不远处跑远了。 看着那只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的羌人游骑,夏侯儒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而在另一个方向,三支羌氐胡人的大军之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一只,凉州卢水胡伊健妓妾的中军大帐之中。 “哈哈,早就听完咱们雍凉之地里,现在势力最大的就是您这位卢水胡伊健妓妾了,没想到,今日一见,更胜听闻啊!”从联军大营之中消失不见的治元多此时正在大大咧咧的坐在卢水胡伊健妓妾的中军大帐之中。 不过此时,治元多却是不敢再在主座那么大大咧咧到了,而是直接在下首位,不过他的姿态还是那么的放肆,还是那么的猖狂,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或许卢水胡伊健妓妾也是已经都习惯了。 伊健妓妾看了一眼这么没谱的治元多,不由的摇头说道,“某家的人找了你这么久,你这厮怎么自己来了,某家的人呢?难不成你这个家伙还将某家的人给杀了泄愤不成么?” 听着这有些埋怨的话来说,治元多大口喝了酒,然后嗤笑了一声,“若是你这厮说的是某家的那些牛羊马匹,那么某家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些东西某家就送给你了,不用谢某!” 听着这么大度的话语,卢水胡伊健妓妾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朝着治元多不停的指指点点,“你这个家伙,贪婪的名声都传遍了雍凉,怎么你这个东西现在这么大度了,你是想要什么?” “还是和您说话更加的痛快,不用藏着掖着!”治元多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肉吃,不过嚼了嚼之后一脸嫌弃的将嘴里的肉吐了出去,“某家知道你的势力远不止如此,某家不知道你的后路是什么地方,但是某家想要武威郡,当然,这是某家能够拿下武威郡的前提下!” “武威郡?”卢水胡伊健妓妾轻轻的敲打着面前的桌案,看着正在大吃大喝还不停的嫌弃着自己的肉不好吃的治元多,不由的笑了起来。 “治元多首领,你这么大的胃口,就不怕将自己给撑坏了么?” “某家的胃口向来很大,不知道伊健妓妾首领,能不能给某家这个机会,当然好处是绝对少不了伊健妓妾首领的!”治元多满脸的笑容,就像是一只抓到了兔子的狐狸。 卢水胡伊健妓妾首领看着治元多,偏了偏自己的脑袋,嗤笑了一声,悠悠的说道,“就凭几百头牛羊马匹,还有那些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你就要某家和你一起攻打武威郡城,然后,还要将武威郡城都给你?” “对,就是这样,当然还有一个好处,可以给您!”治元多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某家还会给首领您一只充满了血腥和杀气的羌人士卒,他们每一个人都无比的残暴!” “哈哈哈,你是说你麾下的那些人么?”卢水胡伊健妓妾不由的冷笑一声,“你麾下的那些人的确很勇猛,也足够的悍不畏死,但是他们却不是某家能够用得起的,多谢治元多首领了!” “伊健妓妾首领,难道就不能听某家将话都说完么?”治元多被卢水胡伊健妓妾嘲讽了一顿之后,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而是继续说道,“某家这段时间没有干别的,就是在不停的训导一只军队,一只有着无限潜力的属于我们羌人的士卒!” “就是那群乌合之众?”卢水胡伊健妓妾还是不停的冷笑,“若是他们的话,那还是免了吧,据某家得到的消息,汉军已经冲过去了,估计现在那些家伙已经被汉军消灭的差不多了,你的心血好像是白费了!” “汉军?汉军不过是帮助我等将他们筛选出来罢了!”治元多也是满脸的不屑,“伊健妓妾首领,你知不知道两脚羊?吃过两脚羊肉的人,可不是那些可怜的羔羊能够比拟的,他们会疯狂,会丧失所有的软弱,只等到汉人将他们全都筛选出来之后,我等就能将他们接收了!” 听到治元多的话,卢水胡伊健妓妾不由的打了一个深深的冷颤,他是羌人,也是雍凉之地的羌人,还是游历过中原的羌人,虽然这些年他一直是在不组织中,但是和其他一些“异族”的联系也是没有断绝过的。 他知道最近在并州塞外之地,除了匈奴人还有鲜卑人之外,还出现了一只独特的种族,他们理论来说应该是鲜卑人的后裔,他们管自己叫做羯族人! 这群自名为自己是羯族人的家伙,为了证明自己和鲜卑人不是一回事,他们不单单非要自己创造出自己的生活习惯,便是自己的食物他们都要弄得很另类,就是所谓的两脚羊! 他们也和鲜卑人一样,去并州打秋风,去劫掠,去抢夺汉人的粮食还有女人,但是在他们看来,他们对待汉人尤其是对待汉人女子的方式是很不一样的。 在鲜卑人或是在匈奴人的眼中,汉人的粮食就是他们的食物,汉人就是他们的奴隶,汉人中的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就是他们最喜欢的奴隶,但是羯族人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汉人的粮食,那就是垃圾,汉人的男人,那就是垃圾中的垃圾,但是汉人的女人,那可是很不错的食物,至于汉人的孩子....那更是无比的美味! 这种让人感觉到恶心的情趣,也就是那些羯族人才能有的,而这些“食物”,也被他们称之为,“两脚羊”! “你,怂恿他们吃了两脚羊?”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治元多,脸色的笑意慢慢的变得有些肃然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若是让他们这么干,整个雍凉之地都会疯狂的! 这里是雍凉之地,是雍州,是西凉,不是那并州塞外,他们是谁,他们乃是雍凉之地的霸主之一,是羌人,是氐人,他们也不是那没什么力量的羯族人,若是他们敢这么干,整个凉州,整个雍凉乃至整个天下,都会被他们给搅乱的,他们会被汉人灭族的!” 说到这里,卢水胡伊健妓妾已经有些颤栗了,似乎就像是看到了未来,他们这些羌人或者氐人,被成千上万的汉人杀死,砍下脑袋,垒成一个又一个的京观,恐吓着后面的人! 相比于卢水胡伊健妓妾的颤抖,治元多倒是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甚至对于卢水胡伊健妓妾现在这个样子,还感觉十分的好笑。 “你就这么害怕么?”治元多轻笑着说道,“说告诉过你,这雍州这雍凉,只有汉人才能当家做主,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某家的?这雍凉之地多少年了,你当和你一样野心勃勃的人少么?但是他们哪个有好下场了?”卢水胡伊健妓妾整个人都有些癫狂的感觉了,尤其是在看向治元多的时候,“你莫要在这般的疯狂了,你会将我羌人,带入深渊的!” 治元多也是一把将桌案拍的山响,愤怒的站了起来,朝着卢水胡伊健妓妾也怒吼了起来,“伊健妓妾首领,现在你再和某家说这个还有任何的意义么?” “你什么意思?”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治元多,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难不成治元多首领还能够将某家杀了,然后将大军带走不成么?” “伊健妓妾首领说的太伤人心了,某家乃是卢水胡伊健妓妾部落的朋友,最真诚的朋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某家怎么会想要伤害朋友呢,卢水胡伊健妓妾部落,永远都是治元多部落的盟友!” 听着这种义正言辞的话语,卢水胡伊健妓妾,只想将这个家伙的胸口刨开,然后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想法。 “治元多,你不用给某家说这种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卢水胡伊健妓妾对于治元多刚刚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想相信的,对于治元多也是完全的不会相信。 治元多没有回答他,而是不停的轻笑着,在卢水胡伊健妓妾慢慢开始慌乱之后,他们突然听到了一阵阵的嘈杂,那是外面传来的,不是因为有人冲阵,而是类似于....欢呼。 “治元多....”卢水胡伊健妓妾听到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治元多这个家伙,“你这个疯子,又在干什么,你又在某家的地方,折腾什么!” 治元多也听到了那阵阵的嘈杂,听到这些声音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深沉了。 “伊健妓妾首领,某家都说了,某家可是您以及您的部族,最忠诚的盟友,某家这么一个实诚君子,怎么能够看着自己的盟友受苦呢?”治元多微微笑着,“某家只不过看兄长你的部族,实在是过得太苦,这不是给他们送了一些粮食么?” 听到治元多后面的那句话,卢水胡伊健妓妾整个人都懵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他也知道这个家伙,他的麾下这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那哪里是在劫掠武威,这就是在给他栽赃陷害,挖坑埋人! “治元多,你这是玩火你知道么?”卢水胡伊健妓妾眯着眼睛,咬着后槽牙走到了治元多的面前,无论他如何的深呼吸都不能让自己陷入平静之中,“你会将我等统统都害死的!” “大兄!”治元多还是那副样子,语气也还是那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大兄,你知不知道,某家很担心您的部族啊,再说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就像是,他们的肚子里已经吃进去了肉,哪里还能吐出来,就算吐出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治元多笑得十分开心,他这段日子自己在羌氐胡人的联军之中,他的部族则是在不停的扫荡,在不停的洗劫武威郡,但是这都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只是将卢水胡伊健妓妾部族,全都拉上他的战车。 “治元多....”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治元多冷哼了一声,然后快速的走了出去,一把将大帐的门帘掀开,看着外面正在大吃大喝,仿佛狂欢一样的族人,脸上的冷意更加深了三分。 “大军,一刻钟之后出发,奇袭武威郡城!”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攻城 卢水胡伊健妓妾此时是真的想要将面前的这个家伙活活打死,就算不能打死也想将他的心刨出来,然后塞进他的嘴里,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味道。 看着现在正在不停着大吃大喝的麾下,卢水胡伊健妓妾是真的挺后悔的。 为了能够更好的和治元多交流,卢水胡伊健妓妾决定将整座大帐都清空了,然后让自己的麾下,所有人都不许打扰自己,反正他的游骑散布着这座大营的四十多里的范围,汉军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拖着疲惫之躯再次冲击他的大营。 但是他的过于自信,让他现在进退两难,或者说是骑虎难下。 他知道,这段日子,他在混日子,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仗着自己后勤补给充足,在一个地方几乎就是不挪窝,等到什么时候张掖那里,告诉他已经都迁徙好了,他就在汉军援军到来的时候,对武威郡发起冲锋,然后远遁而去。 他也知道,治元多是所有人里面最认真的一个,他的认真让卢水胡伊健妓妾都感到有些惊讶,他除了大军威胁武威郡城之外,甚至还带着人不断的扫荡着武威郡的各个县城乃至村庄。 行为之果断,杀伐之恶劣,简直就是将自己放到了和汉人不死不休的地步,若非是卢水胡伊健妓妾知道治元多的根底,他一定会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或者是得到了马超的传承? 当年发了疯的马超就和他现在一样,不,比他现在还要理智,至少马超不会在屠杀完了之后,还将尸体都带走....当做他们的食物。 但是卢水胡伊健妓妾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群在发了疯一样四处劫掠,四处杀伐的家伙,不单单将那些汉人女子,孩子弄成了食物,还伪装之后带到了大营之中,他的大营之中。 现在看着一个个大快朵颐,还以为自己吃的是什么牛羊肉的族人,卢水胡伊健妓妾敢保证,只要他输了,只要他大营之中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那群汉人知道了,他就完蛋了。 别说什么远遁张掖,就是他直接冲到了西域诸国,他躲到了天涯海角,那些汉人也会将他找回来,然后将它车裂甚至凌迟,用他的尸体来告诫那些同样心怀不轨的家伙,告诉他们,得罪汉人是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卢水胡伊健妓妾怂了,他很讨厌治元多,更讨厌治元多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行为,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喝治元多一起,将武威郡城拿下来,否则他不敢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被汉人知道。 当然了,等过了这次之后,他除了和那群该死的汉人站在了完全的对立面之外,他和这个治元多也是结下了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那种。 “大军开拔,快点!”卢水胡伊健妓妾不停的怒吼着,集结着自己的麾下族人,同时让人去将外出的族人,还有无数的游骑召唤回来,他需要让这些人和他一起,冲向武威郡城。 “开拔!”一段时间之后,乱糟糟的大营中走出了一只足足有着数万人的羌氐胡人大军,领头的正是那位在雍凉之地有着赫赫威名的羌人首领,卢水胡伊健妓妾。 治元多看着身边一脸阴沉的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身后仍然还是有些混乱,但是士气正在不断的上升的羌氐胡人大军,不由的笑了出来,同时他的麾下,他的族人,也开始了聚集。 “治元多!”当大军走出去了一段之后,卢水胡伊健妓妾一脸阴沉的看向了治元多,“某家希望你能够说道做到,某家不想要什么英勇的战士,那种战士某家也要不起,某家要但就是你给老子闭嘴!” 看着恶狠狠的卢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首领嘿嘿一笑,突然就从一个阴冷凶狠的羌人首领,变成了一个嘻嘻哈哈的邻家大叔一样。 “伊健妓妾首领,您是我的兄弟,是我治元多的兄弟,所有对于你不好的事情,某家绝对不会多说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说完之后,治元多哈哈一笑,然后朝着卢水胡伊健妓妾拱了拱手,并且大笑一声就跑了出去,大笑着跑了出去。 看着治元多离去,卢水胡伊健妓妾身边的一个亲随这才跑到他们首领的身边,朝着他问道,“首领,我等为何要如此匆忙的出兵?您之前不是说这场战争,和我等无关么?” 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自己的这个随从,看着他嘴角还有这些许肉渍,不由的怒火从心头升起,不过在爆发之前,他还是将这股邪火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事情有变,汉人已经主动出击了,现在那支乌合之众已经被汉军给覆灭了, 若是我等再不冲击武威郡城,等到他们清理完残敌之后,剩下的就是我等了,到了那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 这个理由十分的不可取,但是此时卢水胡伊健妓妾也不管这个能有能不能让自己的随从相信了,反正他是信了。 那随从挠了挠头,他的脑子不足以让他想到那么的多,不过他知道自己的首领说的总是对的,做的总是好的,听到那些汉军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出城,还敢突袭他们,不由的大怒了起来。 “那群该死的家伙,居然敢这般过分,我们可是数倍于他,若是算上所有的羌氐之人,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十万之多,他们竟然敢擅自出城迎战,这是太看不起我等了么?” 这幅怒气冲冲的话,正是说明了不久之前张既等人说的那样,现在的羌氐胡人,虽然安稳了这么久,但是没有了董仲颖,没有了马家父子,也没有了九曲黄河韩文约,他们这群羌氐胡人虽然老实,但是他们对汉人的敬畏之心却是越来越少了。 另外,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这种想法在羌氐胡人的心中不是一个两个,可以说,这种想法是普遍的。 当那个随从愤怒着大吼着,将刚刚从首领哪里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他身边的羌氐胡人,然后慢慢的传播了出去之后,然后卢水胡伊健妓妾赫然发现,他的麾下一个个变得怒火冲天,仿佛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 卢水胡伊健妓妾作为部落的首领,这么多年就奉行了一件事,那就是任凭外面风吹雨打,自己在家稳如泰山。 说白了,他就是稳如老狗,一动不动! 这种方式是他冥思苦想才想出来的,他知道汉人的强大,也知道汉人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必须师出有名,换句话说,那就是如果汉人要动你的话,那就一定要逼着你先动手,他们很在乎自己的名声。 因为这一点,卢水胡伊健妓妾才将自己的计策确定下来,那就是稳,再稳,一直稳。 虽然他的部族经受过很多次的大战,也经历过很多次的变故,但是因为他从来不主动和大汉朝廷作对,这让他 的部族一直保存了下来,并且越来越大。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也证明了他的决策都是对的,他的威望也越来越高了,但是或许连卢水胡伊健妓妾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再这么多年的安稳之中,他的那些族人,对于大汉朝廷的敬畏也越来越少了。 这一代的少年羌人,他们没有见过什么叫大汉天威,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大汉是什么,朝廷又是什么,这么多年的故步自封,甚至让他很多的族人都没有走出过这一亩三分地,都没有怎么经历过世事!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西凉勇士,不知道什么叫毒士破家,不知道什么叫神威天将军盖亚当代,不知道什么叫九曲黄河不知心思。 看着一个个已经开始义愤填膺,开始高呼着要将武威郡城的汉人都屠杀一空,要将大汉都如何如何的族人,卢水胡伊健妓妾有些慌张,他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错了。 看着现在已经开始变得气势如虹的麾下和部族,他觉得或许自己之前真的有些过了,让他们故步自封是保全了部落,但是羌人骨子里的那种血腥和杀戮,还是没能让他们学会乖巧,换句话说,他换来的是,自己的族人,失去了敬畏之心。 曾经在大汉游历过很多的地方的卢水胡伊健妓妾,他知道,当一个人若是失去了敬畏之心,那么他真的是很恐怖的。 “走吧,去武威郡城!”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发出阵阵怒吼,阵阵高呼的麾下和族人,他最后只能选择带着他们冲到武威郡城下,总之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他现在想要带着他们离开,恐怕这群人也不会答应了。 大军再次加快了速度,并在在半路上,碰到了同样将族人都聚集好的治元多大部,看着数万治元多的部族,看着同样气势恢宏的治元多部落,卢水胡伊健妓妾心中有些微微的恐惧。 因为他看着满脸笑容的治元多,总感觉自己的这一切似乎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治元多!”卢水胡伊健妓妾率先走到了治元多的面前,“我们需要和兵一处么?” “大兄,现在武威郡城中只有三千人左右,还要防范着里面的羌人和氐人,他们心中没有能力抵抗我等,但是某家听过汉人的这么一句话,叫做狮子搏兔,尚用全力!”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这句话卢水胡伊健妓妾当然也是听过的,甚至可以说海很熟悉,作为一个羌人在中原游历,最喜欢的就是汉人的各种典籍和故事,他总觉得那里面蕴含着一个世界。 事实也的确如此,其中很多话都让他印象深刻,感慨颇深,其中这句话就是其一。 “你是要将大军直接压上去,然后一鼓作气将武威郡城给破开了么?”卢水胡伊健妓妾不屑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麾下有多少人,这么多人当然是四面合围,你我各自负担一到两个城墙,到了那个时候....” 卢水胡伊健妓妾想用自己丰富的学识来说服治元多,并不是让他听命于自己,而是将他和自己分开,和治元多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这个家伙的恐怕,他总觉得这个家伙是想要坑害自己。 但是卢水胡伊健妓妾的想法,并没有得到治元多的认可。 “大兄,你还是说错了,这武威郡城乃是武威第一大城,同时也是西凉第一大城,城高宽广,我等大军虽有数万,但是绝对能够在城墙上完全发挥出来,只需要我等冲上城墙, 凭借人多势众的优势,便是那群汉军,一个个都是三头六臂,一个个都是神仙下凡,也难当我大军的冲锋! 三千汉军,若是我们份而攻之,那么他们便可以分而化之,但是我等只攻一处,他们就不敢不在其他地方设防,这就是人心! 大兄,某家的兵法,可还说得过去么?” 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哈哈大笑的治元多,心中的慌乱越来越严重了,他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被人给掉包了,他认识的,他知道的治元多,是一个西凉之地的莽夫,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莽夫。 治元多会打仗,这一点毋庸置疑,治元多没脑子,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但是治元多居然会兵法,会谋算,会人心算计,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现在治元多这一言一行,这一点一滴,让他彻底的懵了,让卢水胡伊健妓妾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这个年轻的人,已经将他拍死在了沙滩上。 治元多仿佛是能够预料到卢水胡伊健妓妾的发呆一样,在他发呆的这会儿功夫中,治元多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然后朝着卢水胡伊健妓妾麾下的数万大军直接高呼到。 “尔等告诉某家,尔等想要将那群看不起尔等的汉军,统统诛杀,用他们的鲜血,洗刷尔等的屈辱!” “想,想,想!”一声声的高呼让众人心情彭拜,一阵阵的大吼再次让他们士气高昂。 “现在,我等和兵一处,由伊健妓妾首领带领着我们所有人,冲向武威郡城,冲向那群汉人,杀光他们的士卒,抢夺他们的粮食,烧毁他们的家园,带走他们的女人,杀!” “杀!” “杀!” “杀!” 看得出来,治元多是一个很会煽动人心的家伙,短短的几句话,几句空头承诺,就让数万大军气势暴涨了起来,他很聪明,他没有想着将卢水胡伊健妓妾部族中的这数万大军据为己有,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甚至治元多还亲手将自己的麾下,交给了卢水胡伊健妓妾首领,但是这里面的事情,他治元多的心思,却是让卢水胡伊健妓妾不由的心神震动直至颤抖。 现在的确是他拿到了两支部族大军的指挥权,但是只要他不傻,他就知道这个东西不是这么容易拿到的,他的部族的确是回到了他的手中,或许也可以说,从来没有丢失过。 但是治元多刚刚的话他也听到了,自己部族族人们的反应他也看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再次冲锋,他没有退路了,因为就算要退,他也不能现在退,因为这样会让失去自己部族的人心。 “治元多,你还真是好算计啊!”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治元多,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声音冰寒而且凶狠,但是听到这些话的治元多,除了微笑之外,便只剩下微笑了。 “大兄,某家的部族便交给您了,放心,他们一定会奋勇杀敌,剩下的,某家可就要看大兄的了!”治元多朝着卢水胡伊健妓妾拱了拱手,然后慢慢的退到了他的后面。 随着他的动作,治元多带来的数万大军也都慢慢的归队,走到了卢水胡伊健妓妾麾下的部族之中,两支人马慢慢融合到了一起。 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更加壮大的队伍,心中也是千回百转,但是他此时已经骑上了猛虎,也已经下不来了。 “大军....继续开拔,目标武威郡城!” 卢水胡伊健妓妾一声令下,大军开始了行动,这一次,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停下了,在他们开始朝着武威郡城行动的时候,一只只早就被派出来的斥候也开始了狂奔和报信,卢水胡伊健妓妾看到了,同样是羌人首领的治元多也看到了。 不过他们对此并不在乎,或者说他们并不在意,反正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武威郡城的大军已经出去了,就算现在往回赶,等到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已经凉了,或者说,他们盼望着,盼望着那些汉军会真的赶回来。 因为如果他们敢这种时候风风火火的冲回来,那么卢水胡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两个人不介意让汉军也知道知道什么叫以逸待劳。 羌氐胡人大军开拔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武威郡城,当然,同时传来的还有他们马上就要兵临城下的这个消息。 此时武威郡城的城墙上已经换成了郝昭,士卒也是他带来的这些士卒。 “百姓可都安抚了么?”郝昭听着斥候的禀报,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将军放心1”身边的副将直接上前一步回复道,“城中百姓都已经安抚好了,我军也已经在城中埋伏好了,但凡有羌氐胡人敢于作乱,我等定将他们斩杀当场!” 听完副将还有斥候的禀告,郝昭这才放心一样的点点头。 看着外面的精测,感受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大军,不由的嘴角带起一抹微笑,郝昭挺起胸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进入了肺腑之中,然后呼出一口胸中的浊气,这一刻,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砰~砰~砰~”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宣告着羌氐胡人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吼~”相比于汉军动辄就用喊杀声来证明自己的气势,羌氐胡人还是喜欢更加狂暴的吼叫,发泄他胸中的怒气,在他们眼中,怒气就是士气。 郝昭看着城下的羌氐大军,和他一样的还有他身边的副将等人,不过不同于郝昭的面不改色,其他人却是不由的感受到了害怕,这种害怕的情绪,郝昭也感受到了,还很清楚。 他们只有三千之众,虽然这三千人是他郝昭多年的心腹,跟随他在雍凉之地纵横多年,但是凭良心说,就算跟随郝昭再久,他们这群还算是小伙子的家伙,看到下面十数倍于自己的羌氐胡人,他们还是难免有些害怕的。 数量多了,什么都会不一样,这种道理所有人都知道,纵然这群羌氐胡人并不是很善于攻城,或者说压根就不善于攻城,但是那也是羌氐胡人啊,纵横雍凉的霸主之一。 五万羌氐胡人,就算他们再如何的不会攻城,不善于攻城,他们就算靠着人踩人的本事也能顺利的爬到城墙上,然后一股脑的冲上去,这种场景的确是如同治元多所说的那样,就算郝昭麾下这三千人是天兵天将下凡,那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不过,羌氐胡人的打算,郝昭自然也是能够看出来的,而且,看郝昭的样子,似乎对于这群羌氐胡人,他也有着他的打算。 “吼~吼~吼~”三声大吼,羌氐胡人大军止住了脚步,同时让大军的统帅,卢水胡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两人,露出了自己的模样。 “城墙上的汉军听着~”卢水胡伊健妓妾朝着城墙上大吼了一声,他也看到了被簇拥着的郝昭,但是他不确定那就是汉军的统帅,“某家乃是此次羌人大军的统领,某家乃是卢水羌人,伊健妓妾,不知道城墙人是哪位将军?” 羌氐,羌氐,分为羌人和氐人两种,羌人和氐人还有这不少的恩怨,但是他们的根源却是很一致的,羌人存在的时间更加的久远一些,但是羌人出现的时间长了,难免就会出现不少其他的族人,比如,氐人! 很多人都说,氐人就是羌人的后裔,对此羌人虽然每次提到氐人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是每次说道氐人的时候,他们同样也会承认一件事,那就是氐人就是他们羌人的后代,虽然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浓浓嘲讽的意味。 对于这个说法,氐人却是不认可,尤其是近些您,氐人变得越来越强的同时,分支也越来越多。 大部队的氐人都在雍州,甚至在羌人注视之下,氐人也创建了自己的国家,就是那个让所有氐人都心心念念的氐人兴国,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家,在战乱中出现的国家,虽然饱经战乱,但是屹立不倒。 同样除了雍州氐人,还有汉中氐人,还有巴中氐人,相比较于羌人在西凉之地故步自封,或者说在西凉之地自顾自的活得潇洒,氐人在不停的满大汉的播撒种子。 不过羌人的力量依旧很强,尤其是在西凉之地,羌人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羌氐两军之中,汉军称之他们为羌氐联军,但是像卢水胡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他们这些首领嘴里,都是称呼自己为羌人.... 郝昭看着下面的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他在下面耀武扬威的样子,还有他身边那个看似十分老实的治元多,嘴角带出了一抹冷笑。 “某家郝昭,乃是现在武威郡城的守将,见过这位....这位首领了!” 郝昭似乎是忘记卢水胡伊健妓妾刚的自我介绍了,或者说是,他压根就不在乎。 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走出簇拥的郝昭,不由的舔了舔嘴唇,当然,他这不是饥饿或者是嗜血,他这就是完全的紧张,看着十分年轻的武威郡城小将郝昭,他刚想着应该如何和他拉拢拉拢关系,比如劝个降什么的。 结果,他的嘴都还没有来得及张开,一旁的治元多直接跨了出去,朝着武威郡城的城墙上大吼一声,“尔等汉军听着,立刻两全城女人和孩子供奉出来,否则我羌人大军破城之日,便是尔等被屠城之时!” 卢水胡伊健妓妾目瞪口呆的看着身旁的治元多,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如果说治元多刚刚那是招降的话,伊健妓妾这个卢水羌人首领更愿意相信那是侮辱。 反正若是有人敢对自己,敢对自己的部族说出这种话,伊健妓妾这个卢水羌人首领就敢放下一切,直接和对方不死不休! 而城墙上的汉军也是如此,听到治元多刚刚说完之后,卢水胡伊健妓妾就看到武威郡城的城墙上仿佛爆发了一样,无数的谩骂和喧闹,虽然让他听不真切,但是却也能够听的见,还有那些语气中,无穷无尽的愤怒。 “住嘴!”城墙上的喧闹被郝昭一声厉喝给打断了,或者说,刚刚的喧闹之中,只有郝昭一个人没有任何的谩骂,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吃惊或者其他的感情表达,就像是没有听到刚刚治元多说的话一样。 “将军,他们太嚣张了!”副将也是老将了,在郝昭身边也是呆了许多年,深得郝昭的信任的同时,也是很有郝昭的风范,但是现在刚刚被治元多的那句话直接给弄的怒火冲天了,也的确是治元多说的话太过分了些。 不过怒火冲冲的副将在看到郝昭那双依旧是平静如水的眼神之后,那满腔的怒火,便开始慢慢的平息下来了,这也算是郝昭的一种能力,他的这双似乎永远不会有火焰的眼睛,无论看上谁,都能让他的冲动,快速的消失。 郝昭看到自己的副将的冲动也已经平复下来了之后,这才将自己的目光缓缓的转了一圈,让所有刚刚还在义愤填膺的士卒,全部都变得冷静了下来。 “若是想战,那边来,莫要说那些废话!”郝昭只是冷哼的骂了一句,然后就转身离去,不再在城墙上看着他们。 等到郝昭转身离去之后,卢水胡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两人也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卢水胡伊健妓妾还是想要劝谏到,“治元多首领,某家觉得还是要多准备一些攻城器械,不如我等今日就先行安营扎寨,打造器械的同时,等待着那些汉军的回援,某家记得这叫做围点打援!” 治元多听着伊健妓妾的说法,不由的摇了摇头,“大兄多虑了,治元多虽然做事很莽撞,但是这些准备还是能够准备好的,大兄请放心,某家的人马上就到!” 卢水胡伊健妓妾听到治元多的话之后,不由的大吃了一惊,这已经是他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被他惊吓住了,从心机到谋算,再到最后的兵法,现在居然还有未雨绸缪的本事。 卢水胡伊健妓妾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小看这个家伙了,或许从一开始,这个家伙就隐藏的很深,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太蠢! “治元多首领....”卢水胡伊健妓妾还想要解释些什么,不过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治元多的声音。 “大兄且看,某家的人,来了!”随着治元多的话说完,一群治元多麾下的部族,抬着一件件的粗陋的攻城器械,来到了大军的面前。 卢水胡伊健妓妾看到这些东西,看着虽然简陋,但是十足十的都是一些攻城器械,最重要但是,他们都很新,非常的新。 “这是,你们新做出的么?”卢水胡伊健妓妾亲手抚摸着一架简陋的云梯,他不由的感觉到惊讶,他们羌人也好,氐人也罢,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勇武,有着强横的身体,还有这丰富的骑射能力,他们可以说野战无双。 但是很不幸,就和他们不会动脑子一样,他们动手的感觉也不怎么样。 他们不会攻城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不会制作攻城器械,没有攻城器械的羌氐胡人,只能靠着不停的冲锋,用人命去堆积,去冲锋,才能换取一场场的胜利,这无疑给了他们致命的缺点。 他们可以攻破一座城池,两座城池,甚至豁出全力他们也可以冲破一两座的坚城,但是长期以往下去,他们就会开始后继乏力了。 所以,这个世间,最强的霸主永远都是汉人,因为汉军不单单会制作各种的器械,还喜欢,或者说还有能力建造各种的城池。 这一点将羌人,氐人还有什么匈奴人,鲜卑人都克制的死死的。 但是现在,卢水胡伊健妓妾居然发现自己这个羌人的人群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能够制造出攻城器械的天才,哪怕这个攻城器械十分的简陋,哪怕这些东西还很单一,绝大多数都只是简陋的云梯。 但是在羌人,氐人包括卢水胡伊健妓妾的眼中,这就是天才,十足十的天才! “呼~”卢水胡伊健妓妾抚摸着一个简陋但是十分崭新云梯,不停的叹着气,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都是...你们做的?” “大兄,此时可不是和某家探讨这个的时候,还是先办正事比较好!”治元多先生在伊健妓妾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再朝着身后的羌氐胡人大军怒吼一声,“我军,必胜!” “必胜!” “必胜!” 看着气势再次变得雄浑猛烈的羌氐大军,卢水胡伊健妓妾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等到这一刻,他也是实在不能再继续拖延了。 卢水胡伊健妓妾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目视着面前的武威郡郡城,口中爆发出一声大吼,“破城!杀!” 同时高举的手臂猛烈的下挥,直接宣布这场大战直接爆发了,也将这一场大战掀起了序幕。 城墙上已经退到了后面的郝昭等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一阵阵的大吼声,同时他的副将也赶紧去看了一眼城下,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出现了震惊和惊恐。 “将军,那群羌氐之人已经开始攻城了,而且他们居然还有攻城器械!”说道攻城器械的时候,副将的语气也变得惊恐了几分。 和卢水羌人首领伊健妓妾一样,当副将看到那一架架的攻城器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之前光顾着看那数万大军了,哪里注意到他们后方还有什么人来。 作为一名汉人的将军,他当然知道如果让羌人这群异族学会了制作攻城器械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日后那些异族真的有可能对大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莫慌!”副将的话的确是让郝昭都有些吃惊,不过很快郝昭就将心情平复了下去,同时也直接用一声厉喝将副将那再次躁动起来的心情给平复了下来。 “将军!”副将深吸几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之后,朝着郝昭拱手说道,“我等现在还按照原计划么?” 郝昭听着已经越发嘈杂的声音,郝昭淡淡的笑了一声,“担心什么,他们有没有攻城器械,甚至他们会不会制作攻城器械,和我等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等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一起不变!” 说完之后,郝昭便带头朝着城下走去,同时城墙上本来已经严阵以待的汉军也一个个的撤退了下去,这一幕让冲过来的羌人士卒都不知道该将手中的弓箭射向何人了。 不过这一幕却是没有对治元多或者卢水羌人的另一个首领伊健妓妾造成任何的影响,虽然卢水羌人首领伊健妓妾是真的不想和汉人为敌,但是既然都已近变成了这个情况,他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多考虑什么。 “冲杀过去,莫要多想!”卢水胡伊健妓妾冲着麾下的士卒大吼道,“不要管汉军有什么阴谋,我等是他们的十倍不止,他们区区三千士卒,还要防守其他的地方,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挡住我等!” 卢水胡伊健妓妾当了这么多年的首领,十分的聪明,他选了这么个时间,没有什么狂风骤雨,没有什么暗无天日,也没有任何会有益于武威郡守军的天时! 同时他还在告诉了麾下的士卒,告诉了他的所有族人,汉军只有三千之众,他们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重要,因为最根本的地方没有关系,那就是人数上的差距。 三千汉军,就算有着三头六臂,就算是天兵天将,那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羌氐大军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城墙,听到自家首领说的那些话,不由的大吼了一声,然后直接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之上,同时那辆简陋的冲车也开始了冲击城门了。 “冲上去,杀光那群汉狗!”一个个的羌氐胡人疯了一样冲杀上了武威郡城的城墙,然后看着果然空荡荡的城墙,不由的露出了满脸的狰狞笑意。 同时,冲车也将城门撞击的摇摇欲坠,这些声音都不断的折磨着郝昭身后的汉军士卒,折磨着他们的心。 “砰!”在第一批士卒冲到城墙上之后,武威郡的城门也终于轰然倒塌了。 “杀!冲进去,杀光他们!” 羌人士卒直接朝着城门冲了过去,同时城墙上的士卒也开始了朝着内城城下冲杀过去,要一举将汉军击溃。 不过在下一刻,他们的冲势就被止住了,因为他们进入了汉军早已经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城门后面的确是有着无数一脸惊恐的百姓,也没有见到什么防守的汉军士卒,但是当他们冲杀过去之后,他们就一脚踏进了那个早就已经挖好的陷坑之中。 同时后面的羌人因为在城门洞之中,灰暗的环境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看到面前的事情,然后便没有直接勒住战马,这一下子,让掉进陷坑的人越来越多了,同时更加靠后面的羌氐胡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想要勒住战马。 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虽然勒住了战马,但是被他们挡住实现的大军却是没有,而且非但没有止住自己的势头,更是直接被人撞了进去。 就这样,一群羌氐胡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陷坑给落了进去,很快,那个巨大的陷坑就被一群羌氐胡人的士卒给沾满了,甚至那些不知道是重伤还是已经死了的羌氐胡人士卒,都成了后面士卒的绊脚之石。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一直空荡荡的城门洞两边突然出现了一群早就准备好的弓弩手,然后一个个快速的在陷坑的另一边列好了阵势,并且朝着那些羌氐胡人,射出了弩箭! 一只只弩箭就像是黑白无常勾魂的锁链一样,不断的射向他们,不断的带走一个又一个的羌氐胡人的性命,让那个陷坑,被填的更加的满了。 不过羌氐胡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躲到已经不是汉军的强攻劲弩所能阻止的了,就算他们的弩箭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朝前面射去,就算羌氐胡人需要绕过那个该死的陷坑,但是这都不能真正的阻止他们。 他们这些羌氐胡人死去的越来越多,甚至都已经垒成了一座小山,这座尸体垒成的小山已经开始将城门堵住了。 不过与此同时,汉军出现了第一次的危机,他们的弩箭不够了! 汉军出征,每名弓弩手会背负两只箭篓,每一只箭篓内附三十只羽箭,这也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致了,而现在,他们这三百名弓弩手,已经将他们所有的箭矢都宣泄出去了,而且很不幸,他们并没有做到每一只弩箭消灭一个敌人。 但是羌氐胡人的士卒并没有能够抓住这么一个好机会,将他们的脚步冲锋到汉军的面前,并不是因为羌氐胡人不够勇猛,也不是因为他们不够贪生怕死,而是因为汉军在没有弩箭之后,做了另外一件事情。 “抛!”一声大吼,一只只陶罐被汉军从身后拿了出来,然后扔向了那座巨大的陷坑,并且脆裂开来。 随着陶罐的碎裂,一阵阵难闻的气味冲了出来,大家都是久经沙场之人,稍微一闻就能知道这是什么。 “火油....是汉军的火油!”一名羌人骑士鼻子一动,闻到了溅到自己身上的油星味道,然后突然大吼了起来,并且朝着后面的人也大吼到,“快跑,跑,这里有火油!” 那名骑士想要转身就逃,甚至想要直接冲出城门,但是很不幸,后面冲锋不停的士卒依旧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甚至还在不停的冲锋,这就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城门洞再次混乱了起来。 虽然羌氐胡人依旧在不停的混乱,但是汉军没有啊。 当所有的陶罐都抛了出去,都碎在了那里之后,汉军之中再次传来了一声大吼,“点火!” 这一声大吼真的是将所有的羌氐胡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再次跑出来几名手持火把的汉军,并且就在羌氐胡人的面前,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之中将手中的火把高高的抛了过去,然后一个美丽的弧线划过,点燃了熊熊烈火。 “轰~”一声巨响,大火熊熊燃烧而起,同时也照亮了整个的城门洞,而伴随着大火的,还有一声声羌氐胡人的惨叫。 羌氐胡人大军第一次冲锋被终止了,一场大火,一个巨大的陷坑,将一场蓄谋已久的,羌氐胡人的冲锋给终结了。 城外的卢水胡伊健妓妾以及另一个羌人首领治元多看到这一幕虽然脸色变得略微有些阴沉,但是仍然没有太多的意外。 “汉军狡诈,我等又不善于攻城,出现这种情况在所难免,不过即使如此,我等也不用担心!”治元多朝着卢水胡伊健妓妾拱手笑了笑,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城墙上,“城墙上我羌人大军越来愈多了,很快便能从另一个方向冲近武威郡城之中。” 的确,想要进入武威郡城,只有两种办法,第一是冲进城门,从城门那里光明正大的冲进去,不过刚刚的事情告诉羌人,这个方法似乎是行不通的,一场大火看这个架势,除了带走他们千余士卒的性命之外,更带走了他们很多人的胆略。 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冲进去,至少还需要等待几个时辰,这场大火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熄灭的。 而除去城门这一条路之外,想要冲进武威郡城,那么就还剩下另一个条路,那就是冲上武威郡城的城墙,然后顺着另一面城墙,或者从悬梯上下到武威城中,这也是攻城战中,比较合理也是最常用的一个办法。 现在城门受阻之后,大多的羌氐胡人再次冲上了城墙,毕竟现在城墙上已经没有了汉军的存在,是十分轻松的,也没有任何的危险。 但是当他们冲上了城墙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他们上来容易,下去可就是真的难了。 想要从另一侧的城墙冲下去,这个想法很简单,但是这个想法想要实现却是难了,武威郡城有多大,他们这群羌氐胡人并不清楚,但是武威郡城的城墙有多高,他们是真的知道的。 看着仿佛深不可测的城墙高度,所有冲上来的羌氐胡人都直接很自觉的放弃了这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们后面的路之后一条了,那就是从悬梯上冲下去,从今内城之中。 不过现在另一件尴尬的事情出现了,城墙上的确是没有什么汉军,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汉军,让这群不善攻城的羌氐胡人十分顺利的就冲上了城墙。 但是后面的事情就有些让他们尴尬了,城墙上消失不见的汉军,在悬梯上出现了,而且已经完全组成好了阵势! 也有脑子转的快的羌人想要将云梯挪上城墙,然后放到另一侧在从另一侧爬下去,但是看着内城那不过百人的汉军,以及他们手中那巨大的战斧,他们很明白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云梯之所以用来攻城不仅仅是因为他高大,更是因为这东西从下往上的时候,很不容易摧毁,只能努力的将它推开,但是这个时候,只要下面的弓箭手能够对上面的人产生压制,那么攻城的一方就容易太多了。 但是同样的,从来没有人想着用云梯由上往下来,一是因为士卒往下爬去要比往上还要些许困难一些,二是因为,这么做的漏洞的确是有些太大了一些。 就像现在的下面那些汉军一样,只要他们手中拿着巨斧,一旦那些云梯被固定要,汉军士卒什么都不用想,头顶一张盾牌防住箭雨,然后大斧抡圆了一劈,这云梯就废了! “现在将云梯放下去,不行是么?” “这种废话就不要再说了,冲吧,只能硬冲了!” 在大军攻打悬梯再次受挫的时候,不由的再次有人想出了这个办法,想要顺着梯子爬下去,但是很明显,这个决定再次被无情的拒绝了。 此时,冲上城墙的羌氐胡人已经越来愈多了起来,同样他们也陷入了尴尬的地步,一个又一个的羌氐胡人冲进了悬梯,然后被汉军巨大的盾牌给挡在了外面,被锋利的长矛贯穿了身体。 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那些被汉军击杀的羌氐胡人的尸体,最后还得让他们自己给清理出去,不但如此,一名名的羌氐胡人冲击进去,一具具的尸体被清理出来。 然后还有源源不断的羌氐胡人冲上了城墙,慢慢的他们赫然发现,城墙上已经站满了羌氐胡人,而且他们现在也不能转到其他几面城墙,暂且不知道其他的几面城墙情况如何,但是他们知道就算去了,也于事无补。 因为那些汉军最不济也可以像这里一样,据守在悬梯那里,他们知道自己一样也攻击不进去。 羌氐胡人的两个首领,卢水胡伊健妓妾以及治元多,他们想的没有问题,他们麾下有将近五万大军,甚至不止五万大军。 但是汉军呢,他们只有三千,三千人,全部用来守护一面城墙都会感觉有些困难,更何况还有其他三面要守护。 不过羌人由着他们的优势,汉军也不是只会按照敌人想法来行动的那么的蠢笨,汉军自然有他们的应对之道。 他们在郝昭的带领之下,直接放弃了城墙,然后将城门外挖了一个巨大的陷坑,并且将防线退到了悬梯里。 城门洞还有悬梯两个地方,都是十分狭窄的地貌,那里更加适合的是汉军这种训练有素但是兵力较少的军队,反倒是羌氐胡人大军,空有数万大军,却是发挥不出来任何的优势! 反而被汉军在这里完全给限制住了。 城墙下面的卢水胡伊健妓妾以及治元多两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同时也收到了具体的战报,脸色这次变得更加阴沉的同时,卢水胡伊健妓妾还微微叹息了一声。 “汉军还是汉军啊,这攻城战,我们这些异族人,的确是比不上汉人更加的精通!”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身边没有其他人,这才忍不住叹息了起来,同时看向了一旁的治元多,“治元多首领,你可后悔过么?” “后悔?”治元多冷笑一声,看着卢水羌人首领伊健妓妾,“难不成大兄你后悔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我都一样,若是让汉军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你觉得我们逃到哪里能有好处?” 说道这个,治元多脸上的微笑就更加的多了,同样的,卢水胡伊健妓妾的脸上,那种阴沉之色已经不是多了一星半点了。 “治元多,这种事情,某家绝不希望在发生第二次!”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治元多,眼中仿佛能够喷出火焰一般,“某家知道你也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绝不是什么莽夫,但是你给某家记住,若是你再敢这么做,某家就算豁出性命不要,豁出部族不要,某家也要将你拉入地府!” 治元多看着一脸有些癫狂模样的卢水胡伊健妓妾,脸色的微笑也收拢了一些,“大兄说的哪里话,某家可是什么都没做啊,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某家呢,大兄是不是对某家有什么误会?” 治元多的话让卢水胡伊健妓妾冷哼一声,然后缓缓的往前走去,同时嘴里还冷哼了一声,“治元多,你知道某家说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某家的底线,莫要自误了!” 治元多这次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城墙上,看着源源不断攻击的羌氐胡人,也就是他的那些部族和麾下。 “告诉他们,让出一条道路,让阿纳差上去!”治元多冷哼一声,选择了亲自出手,他也是看出来了,他旁边的这位卢水胡伊健妓妾手拎的确是没有任何的留手,他麾下也的确是人多势众,但是此时,人多势众已经不是能够将这些事情解决了的。 现在汉军已经找到了地利,想要战胜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他们一样,找精悍之士,用悍不畏死的办法冲进去,将他们的地利抹平! 阿纳差是治元多麾下的第一猛将,其他的本事暂且不说,阿纳差的勇武是治元多部落公认的第一人,比之治元多更加的勇武,而且他的麾下还是治元多麾下的第一精锐。 每一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治元多能够在雍凉之地纵横,能够在雍凉之地慢慢的崛起,阿纳差的功劳可谓是最大的一人。 此时战事陷入了僵持之中,阿纳差也被治元多直接派上上去,他决定还是由自己出手,或者说他等不了了,他也在害怕,害怕那群离去的汉军再次冲杀过来。 围点打援和被人前后夹击也不过就是一瞬之间罢了。 此时早就等候多时的阿纳差听到了自家首领的命令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抽出了自己的兵刃,然后并且直接大手一挥,自己麾下的精锐羌人骑兵就聚集在了他的身后。 “尔等,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阿纳差没有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而是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但是这么一个问题,却是让他麾下的骑士不停的怒吼起来,不停的怒吼,每一声的怒吼,都带动着他们的士气高昂了一分。 阿纳差看着气势已经足够了,便直接大吼一声,“尔等,虽然我冲锋!” “吼!” 阿纳差冲锋了,他麾下的精锐骑士也跟着他一起冲过去了,然后他们没有冲向那高大的城墙,哪里已经开始了拥挤,甚至可以说,他们已经开始败退了,他们突破不了汉军的盾牌和长矛组成的防线。 所以阿纳差也不打算跳下战马,爬上城墙,然后再冲向那个被汉军弄得严严实实的防线。 他做了一个让治元多都赶到很惊讶,很疯狂的动作,他带着麾下的士卒,直接冲向了城门,还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城门洞,冲向了那里,然后就在所有人都惊恐的目光之中,冲进了大火中。 “他干了什么?”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阿纳差冲进了大火之中也是不由的大叫了一声,“治元多,你的麾下难不成都和你一样,都是一群群的疯子么? 他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那是大火,那是大火啊,就算冲出去了,就算他冲过去了,那后面也有着无数的汉军士卒,他们会将你的这群麾下全都杀死的!” 治元多看着已经全都冲杀进去的麾下,他也有些蒙圈,他要的是阿纳差带着麾下的士卒冲进去,冲进城中,然后帮助其他人打破防线,没有让他送死的意思。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悔改了,而且也不能在卢水胡伊健妓妾这个家伙面前露怯。 “哼,难不成你当我治元多的麾下都和你一样,是一群无能的懦夫么?”治元多阴沉着脸,然后冷哼一声,“你且等着吧,我麾下的悍将阿纳差定然会将城门彻底的夺下来,然后冲进去,将他们都斩杀的!” “哈哈,那老夫可就要好好看着了!”卢水胡伊健妓妾脸色也是冷笑,现在局势虽然不好的,但是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劣势,所以羌人的老规矩窝里斗再次开始了。 “来人,告诉车里奇!”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不远处焦灼的战场,同样朝着自己的随从大吼到,“去告诉他,让他亲自带着我们部族的勇士们冲上城墙,告诉那些软弱的汉军,这个地方,只有我羌人才是最强的!” 和治元多一样,卢水胡伊健妓妾现在也已经开始了疯狂,此时他们已经开始了攻打,他们也同样没有了退路,现在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将武威郡城打下来。 同样的道理,治元多已经开始认真了,他卢水羌人中的第一首领,伊健妓妾怎么可以软弱,他治元多有猛将阿纳差,他卢水羌伊健妓妾同样也有悍将车里奇,同样也是一个能够以一当百的猛将,他麾下的羌人骑士,同样也是让人无法抵挡的精锐士卒! 看着已经跑远了的传令兵,治元多和伊健妓妾两个人都暗暗的除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浑身乃至战马都染着火焰的阿纳差此时已经冲过了火焰,强忍着灼烧之感的他,朝着不远处的汉军弓弩手也直接冲了过去。 “尔等,死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溃逃 阿纳差冲出了火海,身上的灼热感深深的刺痛着他的身体,但是此时阿纳差哪里还能顾得上此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冲到那些汉军弓弩手面前, 然后冲杀过去,将他们统统斩杀。 不过阿纳差勇猛无畏,但是汉军也同样是久经沙场,一个个经验之丰富,当他们看到阿纳差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将弓弩再次端了起来,并且在阿纳差冲出火海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将手中的弩箭宣泄了出去,朝着阿纳差射了过去。 不过阿纳差毕竟是治元多麾下第一猛将,其他的暂且不说,这反应速度和战场杀伐的本事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当他冲出火海,大吼着冲想汉军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自己会面临什么了。 在汉军射出弩箭的那一刻,阿纳差就已经飞身捞起一具还在燃烧着的尸体,直接挡在自己的身前,帮助自己抵挡着汉军的箭矢飞射。 “噗嗤~噗嗤~噗嗤~” 一只只的箭矢飞来,然后一只只的箭矢被阿纳差挡在了自己面前,那句燃烧着的尸体不单单保证着自己的安全,也带领着自己距离汉军越来越近。 “吼~”阿纳差在冲到汉军阵前的那一刻,再次怒吼一声将燃烧着的尸体扔向了汉军的阵营。 别看汉军久经沙场,每一个士卒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一个个训练有素都是难得的勇士,但是当一具燃烧着火焰,并且插满了箭矢的尸体出现在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还是难免出现了骚动。 单单从这方面看的话,汉军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做的不如羌氐胡人更好,至少在残忍和嗜血方面,异族一直处在遥遥领先的地方。 不过对于这方面,汉军向来不以为然,他们一致认为,若是连士卒这种主张杀伐的人都没有了血性那国必将亡,但是若这主张杀伐的士卒,心中只剩下了血腥和杀伐,那么国将必亡! 不过此时却不是讨论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如此,也不是应该讨论他们应不应该恐惧头顶的那具尸体,重要的是,羌氐胡人的大将阿纳差已经冲到了汉军的面前。 并且看到他的大刀由上而下一刀劈下,阿纳差对面的这个士卒脸色虽然没有惊恐,但是他脸色的那一抹震惊中还是带着些许的遗憾。 “哈!”阿纳差一刀辟出,就要将那士卒一刀劈死,“给某死来!” “当~”阿纳差的大刀没有劈到那士卒的身上,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因为这把气势汹汹的大刀,一刀劈落的途中就被另一把大刀给直接拦了下来。 阿纳差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看着颇为儒雅的年轻人,同时也看向了他挡住自己大刀的那一杆精铁长枪,不由的露出了一声狞笑。 “小子,有两下子啊,报上名来!”阿纳差狞笑着将自己大刀收回来,同时也大声的喝问起来,“某家羌人首领治元多首领麾下第一大将,阿纳差是也!” 听着这么长长的一流自我介绍,郝昭大手一挥,汉军士卒从新布置了自己的阵势,将那具尸首扔开之后,同时也开始了一个个的从新组成新的阵势和布局。 然后郝昭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羌氐胡人,这才慢悠悠的介绍了一句,“大汉,郝昭!” 郝昭的介绍简单明了,可以说和那位羌氐胡人的悍将阿纳差有着分明的区别,不过此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阿纳差要再次冲锋了。 “吼啊~”阿纳差大吼一声,一脸狞笑着再次朝着郝昭冲了过去,并且这次力度更加大了,“郝昭小贼,受死吧!” 阿纳差的刀法就像他的这个人一样,有如狂风骤雨,有如烈火熊熊,但是郝昭的大枪也防守的滴水不漏。 练武的都知道一个词叫做久守必失,可是现在郝昭仿佛是打断了这个定律,他的大枪有如一条巨蟒一般,但是却不是巨蟒翻天,也不是什么毒蛇吐信,而是紧紧的围绕着自己,将自己守护的滴水不漏,让气势雄浑的阿纳差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将大刀砍到郝昭的身体上。 “郝昭,某家就不信了,你就不知疲倦么?”阿纳差看到自己一刀接着一刀的劈向郝昭,但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不过他并没有任何的担心,也没有任何的意外,汉军的刀法精妙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机密。 但是论起身体素质,羌氐胡人中的猛将阿纳差敢说自己比十个郝昭加起来都要强,这是他作为一个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勇将的自信,无与伦比的自信。 不过对于阿纳差的聒噪,郝昭不过就是无动于衷,是真正的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一杆长枪防守的还是那么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就连同样冲过来的羌氐胡人骑士,想要趁乱帮自己将军,突袭那郝昭最后也是失败了。 冲过来的羌氐骑士压根没能碰得到郝昭,反倒是他的突然出现让羌人大将阿纳差差点乱了自己的章法,最后还是阿纳差一口怒火上头,直接一刀将身边冲过来帮忙的骑士给一刀斩杀了。 “混账东西,这里哪里有你们的事情!”阿纳差是个猛将,更是个脾气暴躁的猛将,他冲着还在一脸懵的众人怒喝道,“滚开,滚远一点,尔等去给某家冲击汉军,去冲击他们,莫要在某家这里添乱!” 说话的时候,阿纳差双眼赤红无比,这是他久攻不下的后果,他连番强攻最后反倒被自己人打断了攻势,心中的怒火几乎是能够将自己给焚烧成灰烬了一般。 看着自己麾下的羌氐胡人冲向了汉军阵营,自己的对面再次只剩下了一个严阵以待的郝昭,此时的阿纳差微微舒缓了一下自己惊怒的心情,然后再度大吼一声,朝着郝昭冲杀了过去。 “吼啊~”阿纳差还是老规矩,举火烧天式,“郝昭,再来啊!” “聒噪!”这次可能是郝昭也受不了这种没完没了的大吼大叫了,一声冷哼之后,这次他没有再想之前那样大枪拦挡,只守不攻。 或许是看着已经开始冲锋的羌氐胡人骑士,害怕这群家伙会对自己的麾下造成什么不好的事情,郝昭在阿纳差冲锋的那一刻,也是双腿一夹马腹,然后那匹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马就心领神会的带着他冲了过去。 同时他的长枪也是直接冲杀了过去,并且是长枪飞快的冲击,可谓是后发先至,在阿纳差大刀劈到自己身上之前,就一枪冲进了他的心口之中去了。 “噗嗤~”这声音是郝昭的长枪入体,一枪了结了阿纳差的性命。 阿纳差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心口的长枪,感受着心口的疼痛,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这个年轻的小将给杀了。 “噗嗤~”郝昭长枪直接从阿纳差的心口拔了出来,然后鲜血飞溅的同时,也带走了阿纳差最后的力气,同时也将所有的羌氐胡人骑士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将他们都惊住了。 在阿纳差感知最后消失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郝昭不屑的说道,“就这点微末本事,还想要冲击我大汉重镇,真是不知所谓!” 这句话他似乎听到了,也似乎是幻觉,不过不重要,因为他这辈子是再也没有机会听到别人说话了。 现场的羌人骑士或者是氐人骑士,看到自己的将领阿纳差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身边,同时看着已经冲进了自己中心的那个年轻的汉军将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仿佛是瞎了一样。 自己的那个勇猛无畏,那个悍不畏死却又仿佛永远不会死的,那个将领,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杀了将军.....”一名羌人骑士,也是阿纳差的同袍随从,看到自家将军这么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由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不由的浑身都开始了颤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指着一脸淡然的郝昭,“就是这个汉人杀了将军,杀了他给将军报仇!” “杀!” “杀!” 不管他们现在这群人的怒吼是为了什么,不管这群人的怒吼是不是在给自己勇气,他们已经开始了冲锋,这次他们不是朝着汉军的阵营冲锋,而是朝着郝昭开始了冲锋。 看到这一幕,身陷羌氐胡人骑士包围的郝昭不由的冷哼了一声,甚至可以说,连冷哼都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郝昭没有任何的担心,也没有任何的在乎,他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汉军大吼一声,“放箭!” 这一声大吼着实是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可是汉军的主将,更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若是汉军放箭的话,他也是在箭雨波及的范围之内的。 不过郝昭这一声大吼之后,他们那些汉军士卒,竟然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从盾牌后面探了出来,同时手中的弓弩瞄准了自己的前方,瞄准了那些羌氐胡人,然后,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嗡~”一阵弓弦声响,无数弩箭飞射而出,一只只的弩箭灌进了他们那些羌氐胡人的后心之中。 正在朝着郝昭冲锋的羌氐胡人突然被身后的这一阵箭雨给打蒙了,他们没了阿纳差,没有了足够威望能够让他们无条件听令的将领,这就让他们现在有些进退失据。 不过他们这群羌氐胡人进退失据了,但是郝昭这个汉人将领,甚至还是汉人将领中的老狐狸,那是一点都没有慌乱,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力气,然后就直接朝着羌氐胡人冲了过去。 不过他的方向并不是想要冲回自己的本阵,因为那里正在进行这一次次的箭雨,若是郝昭冲杀过去的话,很可能大乱的就是自己汉军的阵营和攻势,反之,若是他冲进另一个方向,虽然会有火海的灼烧感,但是他却是不用担心其他了,那些想要杀了他的羌氐胡人士卒,会将他的后背完美的挡住。 “杀!”郝昭长枪横扫,枪出如龙此时的郝昭已经没有了刚刚防守起来水泼不进的架势,反而现在的郝昭动起手来,就像是一只巨蟒一样,一条发了狂的巨蟒, 力大势沉这个词现在放在郝昭的身上正合适,郝昭一枪又一枪的挥舞,每一个敢拦在他面前的人,无论是羌人还是氐人,又或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总之他们都被郝昭的长枪直接给打倒在地,若是点背,躺下,他就再也起不来了。 “吼~”郝昭也开始了一声大吼,这种声音,他很少会发出,他是个温婉的人,也是个很平静的人,他的平静是所有跟随着郝昭的士卒最大的安心缘故,但是当这么一个平静如水的家伙,突然发出这么暴虐的大吼声,那就说明,郝昭疯狂了。 有过阅历的人都知道,没事儿千万不要欺负老实人,因为将一个老实人逼疯了他会被任何妖魔鬼怪都要恐怖,所以比任何一个老实人都要老实的郝昭,当他变得疯狂起来的时候,他就真的是十分恐怖的。 此时的羌氐胡人,是有着士卒的相信的,他们看到这一幕,感受到郝昭如同发了疯一样的气势,不由的被这种气势给吓住了。 “吼!”郝昭再次发出了一声大吼,这声吼叫已经不像是活人能够发出来的了,更像是什么深林中的猛兽,发出的一声,宣告自己存在,宣告自己势力范围的,吼叫。 同时这一声大吼出现之后,郝昭长枪一轮,从一个羌氐胡人的士卒头顶直接敲打了下去,这时候的郝昭已经完全不注重什么招式了,长枪当初铁棒用。 直接将那个家伙的脑袋生生的给打进了他的胸腔之中,这一幕差点将那群羌人士卒给吓蒙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猛将,在他们看来,就郝昭这个样子他也算不得什么猛将。 但是他们害怕的是,就连郝昭这样的在汉军之中,只能称之为“儒雅之将”的家伙,现在都有这般的勇武了。 勇武这个词语,一直说的都是他们这些异族,不对,一直说的都是他们这群英勇无畏,悍不畏死的羌氐族人,什么时候变成了汉军的专属名词了。 但是现在的郝昭就是让他们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勇猛,疯狂,悍不畏死,尤其是看到郝昭背后铠甲上插着的那几只箭矢,箭尾还在颤颤悠悠的晃动着,其中最危险的一只,几乎已经射进了他的后心之中。 但是就这么颤颤巍巍的数只箭矢还在他的后背插着,郝昭却是犹如没有感觉到一样,不停的在冲击着前面的羌人和氐人士卒,对自己的后背没有任何的在乎。 而且,郝昭不但不在乎自己的后方,和来自自己后方的危险,他麾下的那些汉军士卒也是相当的不在乎,他们这群汉军士卒完全不在乎他们的箭雨所到之处,还有一个人是他们所有人的主将。 他们就这么一波又一波的射出手中的箭矢,在措手不及之下,一波箭雨将那群好不容易冲到他们面前的羌氐胡人都给射杀了,之后羌氐胡人就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继续朝着汉军冲杀过去,他们不但人数更少,而且还在汉军不停的箭雨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箭矢射倒在地,然后被践踏成泥。 另一部分追逐着郝昭,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不停的砍杀着,但是这些人也没能高兴多久,在那些冲向汉军阵营的羌人士卒和氐人士卒被汉军的弓弩手击杀之后,汉军的箭矢也宣泄到了他们的身上,当然还有郝昭的身上。 郝昭身上穿着盔甲,把自己保护的十分严实,但是那群该死的羌人和氐人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身上只披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羊皮,甚至还因为刚刚烈火的灼烧,衣服都变得更加破烂了。 现在阿纳差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而且因为火海的阻拦,他们这群人都没有办法冲回去,告诉治元多他们,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而且还只能在这个地方,被汉军无情的击杀。 “冲过去,将那汉将...”一名羌人骑士想要反抗,或者说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想要在死前拉一个垫背的。 不过他的想啊很好,但是他的后果就不是那么好了,那羌人话都还没有说完,一只长枪就直接冲了过去,将他的脖颈穿透,然后猛地用力,就这么用长枪的枪刃将他的首级直接撕裂。 “还有何人?敢来受死!”郝昭一把将那头颅接到了手上,朝着众人高声大喝,“某家郝昭,何人,敢来,受死!”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语气,将郝昭心中的激动宣泄了出去,将郝昭的怒火宣泄了出去,将郝昭的气势,扩散了出去。 最后羌氐胡人还是害怕了,他们努力了,他们非常的努力了,拼杀,阻拦,围杀,但是他们的兵刃砍在郝昭的盔甲是,带来的只能是一串串的火星子,就算勉强能够砍动的,那也不过如此,对郝昭完全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伤害。 而发了疯的郝昭却是一次次的将他们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将他们的同袍一个个的斩杀再次。 这种情况,这种压迫,终于在这一刻,有人受不了了,他们的确突破了人类的底线,突破了他们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东西,但是他们还是会出现恐惧。 或许说,他们这种残忍嗜血,只知道杀戮的家伙,一旦出现了恐惧,那么他的恐惧一样会和其他的东西一样,变得无比巨大,直接吞噬掉,他们的内心。 “哐啷!”一声脆响,一个氐人骑士将手中的兵刃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后颤颤巍巍的看着不远处,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郝昭,满脸都是惊恐和害怕。 “某家....我....我降了,我降了!”那个氐人骑士看着马上就要冲到自己面前的郝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然后直接翻身下马,直接跪在了地上,求着郝昭放过自己。 而他的这个动作也让其他还在抵抗或者说还在追杀围剿郝昭的羌氐胡人都弄蒙了,也可以说在他们的心中都开了一个口子。 郝昭驻足停在了那个跪倒在地的家伙面前,看着已经器械投降的家伙,再看着周围那些和他一样,都停在了原地,不敢在冲锋的一群羌氐胡人士卒,郝昭不由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郝昭的笑声越来越狂妄,越来越大声,他的笑声甚至都能够让远处的汉军都听到了,同时听到了这些笑声的羌氐胡人,他们也都变了脸色。 “尔等,还不投降么?”郝昭调转马头,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那个已经跪地请降的氐人面前,郝昭看着那些还在不停的犹豫,还在纠结的羌氐之人,一声声的怒吼,怒问他们何时投降? 而这个时候,明明最后机会将郝昭一刀毙命的就是那个跪在他身边的氐人,他的兵刃就在他的手边,郝昭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只需要拿起手边的兵刃,然后用力的刺过去,郝昭一生的辉煌,就可以在这里直接结束了。 但是他没有,或者说他不敢,明明最趁手的兵刃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他没有勇气将兵刃捡起来,这一幕的他,就像是当年,羌氐胡人面对如日中天的大汉一样。 面对明明手无寸铁,明明一脸微笑,明明身边再无第二个士卒的董仲颖,马孟起,韩文约一样,他们没有勇气反抗,这一刻他仿佛再次找到了当初的感觉,那种对大汉的畏惧,对汉人的畏惧。 “哐啷!” “哐啷!” “哐啷!” 一声又一声的响动告诉着众人,他们身边有着一个有一个的人选择了放下兵刃,选择了求降,选择了退让,这一战,郝昭再次守住了。 “打扫战场!”郝昭看着已经跪倒一片的羌氐胡人,脸色露出了一丝冷笑,朝着汉军大吼一声,宣告了他们的胜利,“让后方带着砂石来,等到火灭了,给某家将这个城门,给堵死了!” “诺!”麾下的汉卒大吼一声,轰然应诺,这就是他们反击的开始了。 同时城墙之上,羌人和氐人已经进攻过无数次了,但是他们的战刀劈不开那坚硬的盾牌,他们的皮甲和皮衣挡不住那锋利的长矛。 他们能做的只有耗尽力气之前尽可能多的用自己的兵刃劈在汉军坚实厚重的盾牌上,然后在汉军的长矛捅出来的时候,尽可能的躲避,但是太多的羌氐胡人在拥挤,他们躲闪的空间被不断的压缩,所以他们的性命也在不停的逝去。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最前面已经焦急的准备用自己去撞击盾牌的羌人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只大手,同时他还听到了一句十分不耐烦的声音。 “你,滚开!”一声冷哼,将那个即将冲锋的士卒给弄得愣住了,然后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十分雄壮的汉子。 羌人也好,氐人也好,他们远比汉人要长得更加的威武雄壮,这是正产的,但是如今这个家伙,他要比一般的羌氐胡人还要威武,还要雄壮数分! “将...将军?”那个羌人看到这个雄壮的家伙,不由的愣住了,然后嘴唇哆哆嗦嗦的问道,“将军,您怎么上来了?” 那雄壮的汉子,正是羌人首领,卢水胡伊健妓妾麾下的第一猛将,也是他部族里,最为雄壮之士,车里奇。 车里奇一声狞笑,然后伸手掐住了那羌人的脖子,然后直接就给拎了起来,在所有人的惊恐的眼神中,将那个家伙直接给扔了出去,朝着后面就这么随手扔了出去。 一个七尺有余的羌人汉子,就这么被车里奇像拎小鸡子一样给拎开了,这一幕再次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羌人的勇武。 “这么两面盾牌,你们居然都打不破,真是一群废物!”车里奇的嘴里从来不吝啬嘲讽,也不会少了嘲讽,不过他的嘲讽, 众多羌人和氐人士卒只能默默的听着,别说反驳,连一点不想听的意见都不敢表达出来。 “都让来,让某家来!”车里奇大吼一声,前面的羌氐胡人立刻自动的让出来了一条道路,而车里奇就这么背负着一杆巨大的如同狼牙棒一样的兵刃出现在了盾牌前面,看着这个挡住了他们去路的东西。 “杀!”或许是车里奇的身材太过于高大骇人了,在车里奇站到盾牌面前,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的时候,里面的汉军便率先动手了,大吼一声便让盾牌横移然后露出了一杆杆锋利的精铁长矛。 “杀!”再次一声大吼,汉人的长矛朝着这个仿佛身高过丈的家伙捅了过去,这一下他仿佛是要将那个家伙捅杀当场。 “呵呵,不过如此啊!”车里奇看着这一杆杆的精铁长矛不由的冷笑一声,然后没有闪避,当然他的身材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地方也的确是有那么一些的困难,想要闪避或者躲藏,却是不太现实。 不过这不妨碍展现他的实力。 车里奇看到这一杆杆的长矛袭来,直接伸出了双手,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直接将长矛握在了手中,狭小的地方限制了羌氐胡人的进攻, 也同样限制了汉军的人数。 他们虽然很勇猛,长矛也十分的锋利,但是他们却是只有五个人,车里奇很轻松的就将这几杆长矛卷进了手中,然后同样还是这么一声大吼出现,车里奇竟然通过这五根长矛,将那五个捅向他的士卒高高的举了起来。 并且在他们最为惊恐的时候,猛地挥手,再将它们给扔了出去,让他们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其实汉军的防守已经出现了漏洞,车里奇的勇力和悍勇让汉军大吃了一惊,同时也没能第一时间将防御上的漏洞补上。 但是车里奇似乎并没有抓住这个上好的机会,看着一直在发呆的汉军面前直接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并且在汉军回过神的时候,还安稳的等待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将防线再次布置好。 这个时候,看着再次恢复了严整的盾牌防线,车里奇哈哈大笑一声,然后突然虎吼一声,猛地朝着盾牌阵撞了过去,靠着自己的肩甲就要直接将盾牌阵撞开! 就车里奇的这种想法,刚刚那些羌人已经不知道试过多少次了,不过很让人失望的事情,无论多少人,无论用多么大的力气,他们都没有将那个盾牌阵撞开。 毕竟他们虽然一个个长得比汉军雄壮,但是汉军也不是吃素的,同时汉军也不是没有身材雄壮之人。 但是这次这个撞击盾牌阵的那个人,却不是一般的羌氐胡人可以比的了,车里奇只用了一下,之前那个抵抗了羌氐胡人不知道多久了的盾牌阵就开始摇晃了。 而且看车里奇的样子,他非但没有用全部力气,甚至可以说,他都没有怎么使用太多的力气! 看着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立足不稳的盾牌阵,车里奇就像是一个碰到了喜欢的玩物一眼的孩子一样,居然再次停了下来,等待着那些汉军再次将自己的脚步站稳,再次将阵势组成。 看着再次列阵好了的汉军,车里奇再次狰狞的笑了一声,然后大吼了一声,看这次他的模样,车里奇这次应该是已经卯足了力气,然后随着车里奇的一声大吼,他再次冲了过去。 “吼!”车里奇一声大吼,然后猛地冲了过去,大步一踏地,然后就冲到了汉军盾牌阵的前面,整个人都冲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这一次汉军不是摇摇晃晃,也没有坚持不住的那种情况,而是直接就崩了! 汉军被车里奇的这么一撞,周边的几块盾牌后面的汉军虽然被撞飞了出去,但是好歹他们还能保持活着,被车里奇直接撞飞的那块盾牌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四分五裂了,并且盾牌后面的那个汉军也很不幸的被他直接撞飞了出去,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停的在吐血了。 当那个汉军躺到地上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声息了,直接就死在了车里奇的这一撞的下面。 “哈哈哈哈!”车里奇看着一个个吐血到底,站都站不起来的汉军,不由的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声,同时跟着他一起大笑的还有跟随他一起走上城墙的那些麾下! “一群汉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孱弱不堪!”车里奇放肆的笑声过后,就是无情的鄙视,“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也敢阻拦我们伟大的羌人大军么?” 羌氐胡人在雍凉之地的这地面儿上,优越感还是十分足的,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汉人的势力退出雍凉,尤其是退出凉州已经很久很久了,他们这些羌人,很多都已经忘记曾经被汉人支配的恐惧了。 “退!”汉军看到大批羌人已经开始冲杀过来,没有试图在这个地方挽回局面,而是在后方的一名将领的命令下,直接将带着麾下的士卒退了出去,悬梯并不是只有这么短短的一段,他们的空间还有很大! 看着蜂拥而退,知道在拐角处再次列阵的汉军,车里奇等人不由的再度嗤笑了起来,羌氐胡人大军冲锋的时候,顺带还将地上正不断哀嚎的家伙一刀一个的给将他们了结了。 车里奇继续一马当先的走到了最前面,还没有到拐角处,就感受到了阵阵的杀气,他知道汉军终于要开始拼命了。 车里奇的确是对汉军没有什么太大的敬畏了,但他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雏儿了,若是汉人真的就那么好对付,恐怕也不可能再这么久的时间中都牢牢的掌控着雍凉之地。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是车里奇并不害怕,在他看来,若是论阴谋诡计,他不如那些汉军,但是若是轮战场厮杀,他一个西羌第一勇士,难不成还会害怕这么一群士卒不成么? “一会儿,跟在某家的身后!”车里奇冷哼一声,然后从身后解下来自己的兵刃,那柄如同一杆巨型狼牙棒一样的家伙。 “吼!吼!吼!”羌氐胡人一声声的大吼,宣布了他们的士气,羌氐胡人是一群信奉武勇的人群,他们信任自己的首领,也信任自己的将军,自家的这位西羌第一勇士车里奇虽然比不上当初那些在雍凉之地闯出来赫赫威名的汉人将军,但是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勇士。 “冲!”车里奇大吼一声,然后率先朝着那个拐角就冲了过去,巨大的狼牙棒在他的手中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一边嘴里不停的怒吼,一边朝着汉军所在冲了出去。 车里奇的身后,就是大批的羌人士卒,这些士卒跟随在车里奇的身后,要给他们汉军一个致命一击。 但是当车里奇发了狂一样冲进了拐角,还没能对那些退到这里的汉军造成什么致命的威胁,他就赫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的汉军好像和刚刚的不太一样。 刚刚的汉军是盾牌和长矛,盾牌防守,长矛进攻,一次次的将羌氐胡人的攻势拦住,但是现在,车里奇将汉军的盾牌给撞飞了,甚至撞碎了已经,车里奇本以为他将面对的会是一群群准备殊死搏命的汉军刀盾手。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迎面撞上的赫然是一群早就将强弓硬弩端好了的汉军弓弩手! 同时,车里奇还看到了一个中年人,一个看着就十分虚弱,还在不停咳嗽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还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并且缓缓的挥了挥手,对着他说出来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车里奇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在那个中间人挥手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无数的弩箭飞射了过来,每一只的弩箭的目标都是他,此时的他,特别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带上一面盾牌,为什么..... “砰!”身高足足过丈的车里奇就这么浑身上下插满了箭矢的倒在了悬梯上,然后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无数的羌氐胡人也冲了过来,同样也看到了这个凄惨的家伙,同样也看到了,无数的箭矢,再次瞄准了他们。 “汉军....汉军有埋伏!”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悬梯,一个羌氐胡人看着自己怎么也不能跑了,不由的凄厉的大喊了起来,不过他的喊声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箭矢如雨,倾盆而下,无数箭矢就这么宣泄了过来,若是说之前城门洞的那数百人,数百只弩箭不过就是一场小雨,那么现在这个小小的悬梯之中,就是真正的暴雨如注。 狭小的通道之中,无数的羌氐胡人冲下来,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仿佛不会停下,也不会没有一样,不停的宣泄出去,汉军最让羌氐胡人害怕的另一样东西,再次在雍凉之地,再次在武威郡城出现了。 那就是他们的强弓硬弩! 作为一匹战马一张弓,仗着骑射闯天下的羌胡氐人,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在骑射功夫上,自己要比汉军强太多了,但是汉军的强攻劲弩射的更远,箭矢更锋利,做工更精细,那些是汉人用了无数的钱粮生生砸出来的! 现在汉军就再次让他们回忆起来了这件事,回忆起来了,他们羌人氐人最不想记起来的事情,当年几百汉军就敢纵横大漠,将异族中的霸主匈奴给一脚踹下来的时候,他们靠的是什么。 只不过这种回忆,若是没有血雨腥风,他们恐怕是不能记忆深刻。 汉军已经不单单的在防御和射出弩箭了,他们的刀盾手还是出现了,在羌氐胡人不敢在进攻的时候,大汉士卒的刀盾手架着自己手臂上的圆盾和拿着手中的战刀,冲出了战场,就在这狭小的悬梯之中,开始了无情的杀伐和反击。 而汉军的弓弩手在他们的同袍占据了上风之后,也是二话不说就开始向前攻击,并且走在刀盾手的身后,一只只的弩箭射到了羌氐胡人大军之中,一只只的弩箭从汉军的头顶飞过,然后落在了对面的羌氐胡人的身上。 “杀!”汉军开始了怒吼,招牌式的喊杀声,告诉那群羌人,汉人还是当年的汉人,他们大爷,永远都是他们的大爷。 羌氐胡人突然发现,自己若是想要冲进去十分容易,只需要将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不要,然后不断的冲锋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他们再后退,这可就不一样了。 一群群的羌氐胡人冲了进去,但是现在当他们想要在原路退出去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当自己想要出去的时候他们却是办不到了,而且最过分的事情是,他们的退了居然是被自己人给堵死的。 “杀!” “杀!” “杀!” 大汉的士卒开始了进攻,就像城门洞里的汉军一样,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反攻了,现在在指挥大军的成公英也认为如此。 此时正在城下的卢水胡伊健妓妾和另一个羌人首领治元多已经得到了战报,关于冲进火海的阿纳差现在如何了还不知道,但是冲到城墙上的那位西羌第一勇士车里奇却是已经被汉军生生的射成了筛子。 尤其是卢水胡伊健妓妾这位羌人首领,当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大将车里奇居然死在了城墙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车里奇是他麾下第一猛将,更是他们西羌部族第一猛将,先不说车里奇身上带着专门给他定制的上好皮甲和精铁打造的兵刃,便是他本身也是一个力大无穷,并且身姿灵巧的家伙。 可是,就这么一个奇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在了一个武威郡城的城墙上。 “治元多,准备撤吧!”卢水胡伊健妓妾沉声说道,“刚刚游骑来了消息,那些汉军,马上就要回来了!” 治元多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刚刚他也得到了消息,卢水胡伊健妓妾麾下的大将车里奇死在了武威郡城,这对于卢水胡伊健妓妾来说是噩梦,但是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 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幸灾乐祸,因为他发现他派出去的,同样的属于他的第一大将,猛将阿纳差也没了声息。 阿纳差和其他人不同,他去的是城门洞中的火海,虽然现在火海已经有些变得平稳了,但是治元多可不会相信那火海的后面就是一群孱弱的汉军等待着阿纳差的厮杀和屠宰。 不过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想来他的那位猛将阿纳差也是凶多吉少了,莫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那是经验,是每一个羌人老将,是一个和汉军认识了这么久的羌人老将的经验。 “那些汉军还有多久能到这里?”治元多眼睛盯着还在焦灼,但是汉军已经慢慢开始扳回局势的城墙,同时嘴里问着卢水胡伊健妓妾的话,想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时间。 “刚刚游骑来报,那群乌合之众大多数都被汉军击溃了,除了和汉人关系最好,跑的也是最快的姚柯回所部之外,其他的几个势力,基本都已经算是完蛋了! 但是汉军此时却是没有斩草除根,只是在保证姚柯回这个家伙不会再和他们为敌之后,便带着人马冲了过来,按着游骑的说法,恐怕还有小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到了!” 治元多听到自己还有小半个时辰,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将目光再次转向了城墙上,“事到如今,的确是我等小觑了汉人,没想到那群汉军只有区区三千之中,就敢如此,真是让我等小觑他们了!” “行了,早就告诉你,汉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偏偏不信,现在怎么办?”抱怨声不断的在治元多的耳边想起,同时也让他的心里越来越烦躁了起来。 “伊健妓妾首领,你我二人都是卢水羌人,也都是在卢水上数得着的羌人首领,难不成现在我等还不能真正的敞开心扉么?”治元多再次变得一脸微笑,然后十分真诚的看着面前的这位被他坑的很惨很惨的首领,卢水胡伊健妓妾。 “呵呵,呵呵,呵呵...”卢水胡伊健妓妾很像痛骂治元多一顿,但是现在一不是一个好时机,二嘛,也的确是被他气的现在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自己听到那什么同为卢水羌人等等,简直就是能够让他杀人的一句话。 “治元多首领,您是不是忘记了,某家到底是怎么来到的这里?”卢水胡伊健妓妾一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的火气直接就上了头,“若是你这厮忘记了,某家却是还没有忘记!” 治元多听到这些话之后,也是有些尴尬,当初他以为十拿九稳的一件事,结果一不小心他句差点玩砸了,不对,是已经玩砸了,而且现在他还将这位势力奇大的卢水胡伊健妓妾首领给得罪了一个干干净净。 “伊健妓妾首领,你我都是....”治元多还想要再和卢水胡伊健妓妾这位小气的首领多聊聊,但是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听到了一阵突然爆发出来的喊杀声。 一阵喊杀是不足以让他将自己的话都忘记说后面的,但是这阵喊杀声却是从他们的身后传来的,这就是让他们十分的惊讶了,而且是让他们脸色大变的那种惊讶。 不单单是治元多,卢水胡伊健妓妾此时也是脸色直接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卢水胡伊健妓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治元多,然后当他一脸愤怒的看着治元多的时候,赫然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情,那就是治元多的脸色比他还惊讶。 “某家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某家怎么知道?”治元多此时是真的慌了,他想要的是打下武威郡城,就算打不下来,他也能够和这个脑子蠢笨如猪一样的卢水胡伊健妓妾好生聊聊,探探他的后路在那里。 但是现在他赫然发现,非但他们没能冲进武威郡城之中,更让他崩溃的事情,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和旁边的这位卢水胡伊健妓妾首领好生聊聊的时候,他就好像已经被人给包围了。 “报!”一名游骑用最凄厉的声音奔袭了过来,“大首领,大首领!” 看着那一路凄厉着大吼着冲过来的这个游骑,卢水胡伊健妓妾脸色变得更加的尴尬了,他认识的族人其实并不多,但是这是一个,因为这个家伙是自己专门放到大军的后方,准备防备那些汉军突袭的。 若是只有小股汉军突袭,他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更是不会这么凄厉的喊叫着,然后来到这里,而且看着那一身的血污,他突然觉得这次这个家伙来的话,肯定不会给自己什么好消息的。 现在他甚至都觉得,能够不被汉军大军突袭,就算的上是好消息了。 不过,那个凄厉着喊叫着冲到他自己面前的游骑,果然是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好消息。 “首领,我等被包围了!”那游骑的第一句话,就直接将治元多和伊健妓妾两个人一下子拽到了九幽地府,浑身都开始了颤抖,“汉军,汉军全都来了,粗略看下去,他们足有一万多人!” “什么?”卢水胡伊健妓妾还没说什么,治元多却是直接就骂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一万余人!你知不知道他武威郡城中总共有多少人,他们总共可有一万多人么?” 说话的时候,治元多真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吐沫星子全都喷到他们的脸上,主要是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一定的地步了。 武威郡城一共只有不到一万人,算上里面正在抵抗他们的三千人也不过就是一万两千多人,这还是将所有能够当做士兵的人都打算进去了。 若是现在包围他们的汉军有一万多人,那么现在和他们在武威郡城里打生打死的家伙,是鬼混不成么?是百姓不成么? 想到这里,他看向这个游骑的目光就变得十分的难看了起来。 并且治元多还突然的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同样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卢水胡伊健妓妾,冲着他怒吼一声,“刚刚你不是告诉某家,那群汉军还有小半个时辰了么,怎么回事,你家的半个时辰就是这么算计的么?” 此时卢水胡伊健妓妾脸色也是无比的难看,他看到治元多这么愤怒的看向自己,也是一脸的怒火,朝着治元多同样大吼了一声。 “某家哪里知道!是那游骑告诉的某家,还有半个时辰,某家哪里知道这群家伙这么快就出现了,你骂某家,某家还没有骂你呢,某家本来过得滋润的很,你这个家伙想要坑死某家么?” 卢水胡伊健妓妾怒吼完之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走的话,什么他吃不吃两脚羊这件事已经就不重要了,因为他马上就会死得!死得很惨的那种。 治元多还想要再多说什么,但是他突然看到,看到一个很神奇的事情,那就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跑了! 卢水胡伊健妓妾突然二话不说,也不搭理什么治元多,而是直接冲了出去,朝着远处冲了出去! “他这个家伙...这是要跑?”治元多看着直接仅仅带着自己的亲随,直接撒腿就跑的伊健妓妾,满脸都变成了不敢相信,“刚刚某家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怎么这厮刚刚不但辱骂了某家,还跑了?” 治元多麾下的随从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只是不停的劝说道,“首领,这时候咱就别说这个了,还不赶紧跑?难不成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么?” 治元多被自家的随从这么一晃悠,也算是彻底的缓过神来了,二话不说也带着自己的随从飞奔了起来,直接朝着已经跑远了的卢水胡伊健妓妾的方向也跟着跑了出去。 “赶紧走,跟进了那个家伙,虽然某家不知道这厮的后路到底在哪里,但是某家知道这厮的后路不会是在武威,一定会在靠近西域诸国的哪些地方,就往那个地方追,一定能够追到!” 治元多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任何的人告诉他这些,但是治元多不傻,这么些年,卢水胡伊健妓妾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别人或许不会多打听,但是一直对他心生各种想法的治元多可不会不打听的。 卢水胡伊健妓妾这些年看似是在韬光养晦,但是治元多派出去的人却是告诉他,卢水胡伊健妓妾和西域四郡中的张掖郡之人,关系不错,而且和西域诸国也有诸多往来。 虽然那些所谓的往来都是一些买卖罢了,而那所谓的什么关系不错之人,也不过就是一些酒肉之辈,但是治元多还是十分肯定的认为,这个家伙的后路一定是在西域诸国,至少也是在张掖郡。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治元多会说,那是他的直觉。 此时的卢水胡伊健妓妾正在以一种慌不择路的方式朝着汉军的包围圈外跑去,同时还在不停的问身旁的那个游骑,问他汉军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这里的。 不过这种事情,别说他现在懵,就是那个报信的游骑现在也是完全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正在巡视,就看到一只羽箭直奔自己面门,若非是他那个时候刚好打了一个打喷嚏,恐怕现在就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 就在卢水胡伊健妓妾带着人狼狈逃窜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前面的一个身影,一个同样穿着他们羌人骑士服侍,满脸都是血污的家伙。 “嗯?”卢水胡伊健妓妾看到这个家伙,同时看到了他满脸的血污,突然高呼一声,“是他,就是这个家伙给某家报信的,说大汉的军队还要小半个时辰才到!” 说话的时候,卢水胡伊健妓妾已经将战马放满了速度,同时他身边的随从也都很自觉的围在了他的身边,将卢水胡伊健妓妾这个羌人首领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尔等到底是何人?为何诓骗我等!”本来伊健妓妾还只是在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是他中了汉军的计策,还是他被汉军给骗了。 若是前者,那么这一切就是汉军的一个天大的陷阱,他们都是汉军桌子上待宰的羔羊,至于什么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两脚羊不两脚羊的那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也被汉军给瞄上了,还能跑了不成? 但若是第二种,那个报信的就是个假的,那这事情就好办了,虽然这次他必定是输了,但是换句话说,他没有被汉军放到必杀的名单里,这就说明他还能活着跑出去。 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的将目光变得杀意盎然了起来,因为在这里,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家伙,就知道,他是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给骗了,骗的好惨。 那个浑身血污的羌人游骑,此时也走到了众人的面前,露出了那满脸的血污,同时用那纯正的羌人话说道,“某家大汉韩龙,见过诸位,见过伊健妓妾首领!” 听到这么熟练的强人话,但是却又明显是一个汉人的韩龙,卢水胡伊健妓妾脸色不由的变得十分难看,他现在是确定了,这个家伙的确是将自己骗了,而且骗的十分凄惨的那种。 “韩龙大人?”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韩龙,不由的嗤笑了一声,“您的埋伏呢?难不成您还想着,凭着您一个人,难不成还想将我们这么多人都拦住不成么?” 说话的时候,卢水胡伊健妓妾还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看着韩龙嘴角不单单是在轻笑,还从轻笑慢慢的变成了狞笑! 不过他的狞笑却是没有对韩龙造成什么影响,韩龙看着被团团保护着的卢水胡伊健妓妾,嘴角也带出了一抹微笑,然后朝着卢水胡伊健妓妾拱了拱手,并且轻声说道。 “将军,首领,还望首领一路顺风,莫要,耽误了前程!” 说完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韩龙就这么离开了。 卢水胡伊健妓妾并不知道刚刚这个家伙到底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此时他却是顾不得再继续纠结了,因为他虽然没有见到汉军围追堵截,但是他看到了追上来的治元多。 “还跟着某家?真是个灾星!”卢水胡伊健妓妾看着越来越近的治元多不由的啐了一口,怒骂了一声之后,赶紧带着麾下再度快速的飞奔了起来。 等到卢水胡伊健妓妾带人离开,然后治元多也死死的咬住了他们,也跟了上去,此时的韩龙这才从一旁的隐蔽处跑了出来,然后看着远去的两只人马,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南安羌人首领姚柯回,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汉中序章 凉州诸多的羌氐胡人首领,真正能够对大汉产生麻烦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其中卢水羌人首领伊健妓妾以及另一个同样是卢水羌人首领治元多就是最大的两个人。 现在卢水胡伊健妓妾已经狼狈逃窜了,而治元多更是紧随其后,两个人从武威撤出去,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失去了一个武威,更不是仅仅是说他们这次战争失败了如何如何。 最重要的是,当他们退出武威的时候,就代表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对大汉造成威胁了。 武威到金城一线没有任何可以守护的地方,所以他们这些溃军是没有本事在这里生存,所以此时他们能够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退出武威,退到西域四郡中的其他的几个地方。 但是酒泉和西平都算是荒凉之地,张掖虽然挨着西域诸国,但是也算不得多么好,在这些地方他可是没有什么办法活的多么滋润,就算再有机会发展那也是往西域诸国方向发展,想要再出来,反攻大汉,那无异于蚍蜉撼树一般。 所以当他们失败,当他们溃逃的那一刻,众人的心也算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杀!”夏侯儒亲自带着大军冲到了武威城下,看着一个个发了疯一样四处逃逸的诸多羌氐胡人,夏侯儒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一个“杀”字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一个个汉军发了疯一样的冲了过去,他们都是武威郡的人,他们的亲人,朋友都在武威郡城之中,他们冲出武威郡城的时候,他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作为诱饵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亲人和朋友。 此时看着那些险些冲进城中的羌氐胡人,这群汉军双眼直接就红了起来。 他们都是戍边多年的士卒,对于一群羌氐胡人冲进了一座汉人的城池,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若是没有十足十的仇恨和足矣让他们不死不休的仇恨支持,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戍边这么久。 此时他们虽然知道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安然无恙,但是此时,同样的仇恨和怒吼也都迷失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现在只恨不得将这群人,杀个一干二净才好! 在大军的最后面,有这么几个人依旧是在对着这个战场冷眼旁观。 其中一个就是将自己衣服换回来,同时将自己的脸也洗涮干净的韩龙,另外的还有一直负责保护韩龙的,原南阳郡守将候音麾下亲将费齐,以及此次出征的主帅,夏侯儒。 但是此时,在夏侯儒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正是之前卢水胡伊健妓妾得到消息中,唯一一个几乎算是保存了完整势力的,西北羌人首领,姚柯回首领。 “姚柯回首领,这次多亏了您的计策,这才将我等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这里,给了那群羌氐胡人一次致命打击,能够取得如此大胜,我等定然会和魏王请令,好生奖赏你的!” 夏侯儒刚刚对他的夸奖有些让人想要笑出声来,虽然姚柯回帮助了他们,但是姚柯回同样也是一个羌氐胡人,最重要的是,他还是这次羌氐胡人联军中的一个人。 虽然他总是说自己心向大汉朝廷,绝不会和大汉为敌等等,但是这雍凉之地的羌氐胡人,十个人里九个都会这么说,就连治元多,那个雍凉之地中出了名的疯子。 在成长之初也是不止一次的告诉他身边的那些人,他那是大汉的忠犬,这一生绝不与大汉为敌,这都成了西北羌氐之人的口头禅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若是你不说上这么两句,你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说了这两句之后,并不妨碍他们在后面反叛,在后面抢夺汉人的城池,粮食,女人还有孩子。 不过姚柯回刚刚的确是帮助了汉军,还帮助的很多,之前在羌氐大营之中,姚柯回说自己无心征战,但是鉴于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羌氐胡人的首领,所以不来也不好。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大军结合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中军大帐之中,和治元多喝酒吃肉,只有姚柯回这个家伙,在自己的后营带着自己的麾下,然后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不过虽然姚柯回这次没能认识治元多,也没有和众人结成同盟,甚至他还被那些人隐隐的排挤了出去,但是这种事情还伴随着最大的幸运。 那就是在夏侯儒突袭羌氐胡人联军大营的时候,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前营的羌氐胡人直接被他们给覆灭了,而中军大营之中的羌氐胡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他们依旧是被汉军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覆灭了大半不止。 但是最大的好处就凸现出来了,中军大帐的杂乱无章虽然让羌氐胡人自己都顾不上反抗,也没办法反抗,但是汉军的冲锋也很难冲破中军大营这个泥潭,最后无奈之下只能以消灭绝大多数羌氐胡人为目的了。 所以作为后营,势力算不得雄厚的姚柯回,非但逃得一命,更是直接带着他麾下的大军跑了! 姚柯回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损失,直接带着人手跑回了自己的老巢,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安分下去,而是在大军逃走之后,兜了一圈之后又带着人马跑了回去。 这次姚柯回可不是像之前一样,带着些许人马就去会盟了,当姚柯回找到夏侯儒的时候,他几乎是倾巢而出,吓了夏侯儒一跳,差点让夏侯儒直接下令攻击! 若非是看出来这个家伙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意思,夏侯儒恐怕就直接动手了! 不过姚柯回的人马虽然不少,倒是也不放在夏侯儒的眼中,而且夏侯儒对于姚柯回这种锦上添花的羌人,也向来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烦躁。 不过姚柯回却是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喜,姚柯回的部族算不得势大,但是他却是这羌人之中难得的一个长了脑子的家伙,不过和治元多那个隐藏极深的家伙不一样。 姚柯回的脑子更多的是在谋划未来方面,他一直不声不响的,却是将治元多和伊健妓妾两个人的情况打探了个差不过,尤其是伊健妓妾,作为雍凉之地第一羌人,威望甚至一度超过了当年先零羌王彻里吉等人。 而且在姚柯回的打探中,这位雍凉第一羌人首领伊健妓妾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那位心慈手软,具探子来报,伊健妓妾不单单在张掖郡的势力不小,更是和西域诸国多有来往。 甚至借着道路不通这些情况,整日里扯虎皮充好汉,说自己是雍凉之地最强的势力,乃是取代了当年匈奴人的存在,好生的唬住了一批西域小国家,让他们对自己十分的尊敬。 单单是这些还不够,据探子来报,这个伊健妓妾还和西川来的人不清不楚的,西川来人到雍凉,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初西域四郡直接造了曹氏的反,这后面若是没有那些人的支持和怂恿,恐怕连中原的那些看客都是不信的。 不过这样也好,伊健妓妾联系上了那些西川来的人,他姚柯回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联络上中原的曹氏了,虽然现在那个西川来的家伙一直怂恿众人,说现在曹氏已经衰落了。 先魏王曹操不停的杀害功臣,现在的魏王曹丕只是一个无能之辈云云,但是姚柯回还是愿意相信曹丕,不因为别的,他最主要的是相信中原的实力! 在他看来,这西川之地只有区区一州之地,便已经如此厉害了,那中原曹氏现在有着六成以上的天下州郡,那实力还不是远超西川么? 再说了,老子死了,儿子继位,这种事情哪里不是得弄出点动静来,便是他们羌氐胡人的一个小部落,这新老两位首领交替的时候,还经常会弄出血腥来呢,偌大的中原,还能不出事儿? 一想到这里,他就开始打听了,当他得知新为魏王已经开始成为登上魏王的王位了,那立刻就将心思放下来了。 一个新王都登位了,就算再乱又能乱上多久呢,所以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姚柯回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相信那西川之人的话,也没有去相信那治元多说的话,就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的心意走,随时随地做好了联络汉军的准备。 当姚柯回和夏侯儒会面之后,姚柯回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用处,二话不说就将伊健妓妾这个家伙给卖了,尤其是伊健妓妾苦心经营的后方和退路,那更是卖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让自己的作用更加大一些,他还专门将一些只是猜测的东西也加了进去,让众人觉得,现在那个伊健妓妾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在张掖还有这千军万马,你们还需要他这么一个对这里这么精通的家伙。 夏侯儒沉思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意,因为姚柯回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有办法逼着伊健妓妾和那个治元多再次反叛,让他们有机会也有理由冲进张掖郡,让他们彻底一战收复雍凉,便是日后再想进攻西域诸国,那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个条件,说实话是让夏侯儒有些无法拒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魏王曹丕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雍凉之地,他的心大的很,为了雍凉之地不会重启凉州这个称呼。 所以只要他启动了凉州,那么他的重点就不再雍凉之地上,因为凉州的成立就是基于西域而存在的,只有凉州成为单独的一个州郡的时候,他的作用才会凸现出来。 所以,当姚柯回告诉夏侯儒,他们应该放过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两个人,因为这样他们就会和他们的计划一般,回到张掖郡,甚至跑到西域诸国乃至更远的地方。 但是这些都不是姚柯回目的的重点,最重要的是,姚柯回有把握,只要将治元多也放出去,他就能够让治元多再次追上那个伊健妓妾,然后还有把握,治元多一定能够让伊健妓妾再次起兵。 当他们两个人再次冲出来的时候,汉军就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军张掖郡,一旦封住了张掖郡,那么酒泉和西平两个郡,纵然有天大的意见,他们也没用了,汉军有的是时间和方法慢慢收拾他们。 同时,一旦让汉军得到了张掖郡,那么他们还不会不会保持着和西域诸国相安无事的,那就只能看汉军和那位魏王的心情了,这种情况也是对于大汉,还有夏侯儒他们这些将军来说,最好的局面了。 正是因为如此,夏侯儒才愿意相信姚柯回,愿意相信他,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个不错的惊喜的。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姚柯回是不是真的能够给自己带来的都是他说的那样,但是此时看到自己真的带着万余大军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羌氐胡人大军的身后,光是这一点,就已经物超所值了。 “将军,现在这里大局已定,剩下的便是伊健妓妾和治元多是否会按照我等所说的那样去张掖郡了,不过某家敢保证的是,伊健妓妾和西域诸国还有张掖的张进等人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夏侯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就算姚柯回能够做到他说的那样,那对他如何也是魏王曹丕要考虑的事情,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征战在外的将领罢了,和姚柯回这种羌胡首领关系太好,对他没有好处。 “传令下去!”夏侯儒不再搭理姚柯回,而是直接开始继续指挥作战,“让大军快速扫清残敌,同时告诉里面的郝昭将军,谨防城中有羌氐胡人作乱!” 如今他们胜局已定,只要不再有人给他们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们就能稳赢了。 至于其他的,武威这里的羌氐胡人已经都结束了,剩下的无非就是西域四郡的另外三个地方了,张掖郡的张进,酒泉的黄华,还有西平的麹演这三个人的势力还在作乱。 不过当初就连和鸾等人都没能成事,他们几个,在没有治元多和伊健妓妾等人的帮扶之下,就算势力再庞大,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 毕竟西凉第一重镇,还是武威! 这也是为什么夏侯儒等人宁可放着西域四郡不管不顾,也要将武威的事情最先解决,若是让他们都整合好了,攻打张掖和酒泉等地自然是损失颇大,但若是因为攻打他们,不小心弄丢了武威,那西凉都完蛋了。 “战事也终于要结束了!”此时站在城门楼上,静静的看着战场是嘈杂喊杀四起的成公英也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此时他终于可以微微送上一口气了。 此时他的身后也缓缓的走上来一个老人,最后停在了他的身边,真是雍州刺史,这武威郡城之中,权势威望最高的那人,张既张德容。 “看来先生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啊!”或许是大战胜局已定,张既也有心情开始开玩笑了,朝着成公英不由的打趣说道,“老夫还以为现在一直胜券在握呢!” “胜利是一定的,老夫也是想着能够少死一些人罢了!”成公英轻笑一声,同时也再度剧烈的咳嗽了一顿,“老大人怎么有闲心来此,难不成是想出来如何对付张进等人了?” “哈哈,这种出谋划策的事情不是应该你来么?”张既哈哈一笑,同时轻声说道,“某家决定了,招降!” “嗯?”成公英也没有将张进等人放在眼中,在他的心里,想要将张掖,酒泉,西平平定的方法太多了,无论哪一张,这群家伙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尤其是现在羌氐胡人的大军已经完全溃败了,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失。 但是他不知道张既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种方法,居然想要招降他们。 “是大人刚刚得到了什么消息么?”成公英直接问道,“张进等人罪大恶极暂且不说,那麹演已经是降而复叛了,并且真要算起来,他这降而复叛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大人既然这么有把握,想来是有什么算计吧。” 张既点了点头,露出了一脸的微笑,“就知道瞒不住你这个家伙,刚刚夏侯儒来了消息,羌人首领之一姚柯回主动投靠了,而且还倾巢而出带着麾下前来支援!” “姚柯回?有印象!”成公英在雍凉之地多年,对这里的势力可以称得上是熟门熟路,“不过这个家伙就算倾巢而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势力本来就不强,而且他这算是什么?见势不好,投降保命么?”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家伙给了我等一个消息,想来先是应该是有兴趣的!”张既轻笑着说道,“那伊健妓妾的后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张掖乃至西域诸国,而且刚刚校事府的韩龙也说了,他们逃跑的方向也的确是那里!” “西域诸国?”成公英不愧智者的称号,对某些东西十分的敏感,“你是想要放虎归山,然后在搏一个师出有名?” “先生不愧是先生,厉害!”张既竖起大拇指,满满的都是赞扬,“先生所言正是,从先王之时,我等就和西域诸国断绝了联系,若是匆忙恢复西域都护府,恐怕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现在西域诸国情况如何,我等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只能选择徐徐而图之了” 张既的话让成公英也点了点头,“若是有人在西域之地主动给我等找麻烦,那自然是在合适不过了,不过这时间却也不能太久,否则一旦真的让他们在那里站稳了脚跟,我等再想动手也会十分的麻烦! 另外,虽然此次以招降为主,但是最终的还是要将他们区分出来,麹演此人降而复叛,自认为我等最为好欺,所以收拾起来反倒是最容易的也是最方便的,用他来打开缺口在方便不过了。 那么剩下的两个人就要选择了,老夫猜着,恐怕那么是要放弃酒泉不管,直接冲向张掖,要抢先一步将张掖的张进剿灭,然后直接占据了张掖郡之后,将他们通往西域诸国的大门给关上,最后留下这个黄华?” 成公英说完之,张既更是一脸的敬佩,“都是成公英乃是西凉第一智者,今日方知还真是所言不虚,哪怕先生重病缠身,恐怕在这西凉之地也没有人能够比得了的!” 听到这份儿夸赞,换做别人一定会十分兴奋的,但是成公英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还很自然的说着谦虚的话。 “张既大人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您慧眼识人的本事这雍凉之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他的暂且不说,那杨阜不过一小吏而,竟然被您一眼相中之后,很快就功成名就,靠着一己之力将马超从雍凉之地赶走,一举挽回了局势,这份儿能力可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这么多年,出自您张既大人之手的良才美玉不知凡几,您若是这么说某家,那还真是有些....哈哈哈!” 张既看到成公英这幅样子也是跟着摇了摇头,既然成公英不想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不过还是将话题转了回去,继续说道。 “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么?”张既对于成公英的谋略没有任何的不相信,但是对于他的身体却是很不放心,“若是按照这么做,今年我等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平定凉州,然后就是等待了,明年甚至再过一年,我等才能找到机会兵出河西,彻底将河西走廊打通,将西凉之地再度带向繁华!” 张既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还是有着愧疚的,他知道成公英的心愿是什么,就是在临死之前,能够亲自带着大军,出征河西,将整个河西彻底平定下来,将偌大的凉州再次带回汉人的眼中。 可是他不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他为了成公英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出征西域的机会,恐怕成公英也不会答应吧。 果然,成公英朝着张既轻声一笑,“大人莫要如此说,老夫的身体虽然不行了,但是老夫会努力的,努力活到那一天,活到让我等出征西域诸国的那一天的。” “哎~”听到成公英这么无所谓的话,张既除了一声叹息以外,真的说不出别的动静。 相比较于成公英和张既,还有正在带人肃清残敌的夏侯儒,此时韩龙心里也是千回百转的。 刚刚费齐给了他一封书信,是汉中的人给他的,也是之前在追杀羌人的时候,一个羌人打扮的游骑,借着逃命之际,将这封信送到费齐的手中然后交到韩龙这里的。 虽然韩龙不知道那个死胖子是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哪儿能有人手,但是当他看完信帛中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心潮澎湃了。 最开始他的打算就是去汉中,借着校事府的身份,能够替蒯蒙将仇报了,或者说,蒯蒙的仇也是他自己报的,汉中一切的布局都是他和张世平两个人完成的,他就是过去领个功劳罢了。 但是他没想到,蒯蒙的速度居然这么快,现在在蒯蒙的算计之下,上庸主将刘封和副将孟达已经到了快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 不过这也难怪,上庸主将刘封乃是荆州人士,更是西川之主刘备的螟蛉之子,说实话,若不是刘备这么大岁数了还挺能生,恐怕刘备这偌大的基业最后都得给了刘封。 这也是当初很多荆州人都希望见到的事情。 但是襄樊,孟达虽然算不得什么益州人,而且和刘璋麾下的那些益州世家关系也极为不好,所以一直和荆州派系的人算不得交恶,和刘封处的也是挺不错的,很多建议刘封都会听从。 大事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刘封的螟蛉之子和刘禅,刘永这种根正苗红的嫡子没法比较,再加上现在荆州人士已经转投刘禅麾下了,一下子刘封就真的成了一个驻守上庸的大将。 而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孟达,因为孟达的愚蠢建言,本来关羽不止一次的说,让刘封出兵荆州,帮助他夺下樊城,但是刘封都拒绝了,最后廖化亲自上场,让刘封再次出兵,救援关羽,刘封再次拒绝了。 当初孟达劝谏刘封的理由只有两个,第一就是,关羽不喜欢他,一直劝说刘备既然有亲儿子,又何必再留下刘封这个螟蛉之子,不如让他改回寇氏的姓名,然后在麾下安生当一员大将罢了。 第二就是,上庸初定,虽然他们谋略上庸很久了,但是真正得到上庸却没有多久,所以猛地劝谏刘封不如好生考虑一番,然后等到上庸彻底稳定了,这才说救援或是帮助的事情。 这种理由,这种建言原本是没有事的,但是谁能想到关羽就真的能够这么狠,不但自己死了,连同整个荆州都送出去了,现在关羽死了,荆州人士因为丢失荆州之事人心惶惶。 而且刘封拒不出兵这件事也彻底的在西川传开了,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怪谁的荆州士人将所有的目标都对准了刘封,几乎是将刘封骂了一个狗血喷头,最终荆州势力转投刘禅,不能不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有了这么一件事情,刘封哪里还能对孟达有好脸色,不过刘封虽然对孟达完全不在乎,甚至想要弄死他,但是他还偏偏不敢对孟达动手,原因就是他孟达乃是扶风人。 当然了,扶风人也没什么,马家都没有了,扶风不扶风的也没人在意。 重要的是,孟达有一个老乡而且还是至交好友,他也是扶风人,刘备的军师中郎将,也是第一谋主,拿下汉中的第一功臣,扶风法正。 有着法正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存在,孟达在上庸过得十分滋润,一点都不担心刘封会对他做什么。 不过在蒯蒙的信帛之中,他详细的说了,在他的撺掇下,刘封和孟达的仇怨已经越来越大了,若非是法正的存在,刘封现在火并了孟达的心思其实都有,只不过担心火并了孟达,会让法正弄死他,这才一直强忍着。 但是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在不久之前,法正亲自去过一趟上庸,一是寻访老友孟达,第二是想要帮助孟达和刘封和解,但是孟达仗着法正的威势作威作福惯了,完全没有给刘封和解的机会。 反倒是让刘封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几分,据说了没少落他的面子。 不过在蒯蒙看来,虽然他只是在大街上匆匆见了法正两面,但是他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法正此时得了重病,虽然他伪装的很好,就连至交好友孟达都没发现,但是蒯蒙确定,法正绝对病了。 而且是那种能够要了他的命的重病,蒯蒙不知道法正是如何得病的,也不知道他还能具体活多久,但是蒯蒙也看过不少的医书,对于这个还是有那么一些了解的。 蒯蒙信帛中已经说了,让韩龙尽快前来,法正的大限之日也就是这两个月的时间,而且凭着刘封的狗熊脾气,一旦法正死讯穿了过去,最晚最晚,五月之前,刘封一定会和孟达闹掰,将孟达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好生教训一番。 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他有把握在刘封动手之后,他还能劝动孟达,让他弃刘奔曹! 所以韩龙看到这些之后才心神不宁,他原本计划就是去汉中,因为雍凉之事更加的重要这才转到这里的,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法正会死,要知道法正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四十四岁! 虽然这个岁数也算是不错了,但是作为刘氏的谋主,刘备对他那可是关心倍至,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怎会让他这般容易的就死了! 但是韩龙相信蒯蒙,他不会用这种话来开玩笑,所以他现在必须尽快的解决这里的事情了。 现在韩龙无比的幸运,自己当初劝说夏侯儒同意那羌人首领姚柯回的投靠,若非是姚柯回给他们带来了那些消息,就算今年他们也不好说能够将西域的事情处理干净。 如今好了,他们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虽然还有张掖,酒泉以及西平三郡战乱未平,但是对于他们汉军来说,那不过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罢了,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了他们。 “呼~”韩龙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同时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两个月,最多三个月,某家就要去汉中!” 大战慢慢的落下了帷幕,不少羌氐胡人看到已经完全逃生无望了,不由的直接选择跪地投降,他们之前每次打不过汉人的时候就这么选择,反正汉军很少杀俘的,而且他们对待俘虏还不错,吃的甚至比他们吃的都好! 就因为这个,每次羌氐胡人和汉军的时候,他们都不会真正的完全搏命,能打赢就打,玩了命,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要打,但是同样的,如果他们打不赢,他们并不会反感投降这件事情! 随着投降的羌氐胡人越来越多,汉军遇到的抵抗也越来越少了。 终于在午时过后,已经感觉到有些劳累困倦的汉军结束了所有的战斗。 “呼~”知道这一刻,夏侯儒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自己一直飘着的心放了下来。 “大军入城!”一声令下,夏侯儒迎来了胜利的欢呼。 此时,韩龙正在心心念念的汉中之地,也同样是暗潮涌动。 上庸将军府,这里就是上庸守将,西川之主刘玄德义子刘封的府邸。 刘封在西川之战和汉中之战中立了不少功劳不说,后面更是在上庸一战,迫降了申氏一族以后,还斩杀了上庸太守。 这一连串的功劳让他直接升任了副军将军。 但是上庸的这座府邸却是挂着“将军府”的牌匾。 虽然很多人都告诉刘封,副军将军不是副将将军,但是刘封一概不听,就是挂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将军府”牌匾。 这件事情传到刘备耳朵之中后还引起他的一阵大笑,再也没有其他的说法。 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可是此时的将军府之中,确是一片片的嘈杂声还有摔打声。 “该死的孟达,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欺辱于某!某乃大王之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 正在大厅之中不断的大声喝骂的就是上庸守将,将军府的主人,刘封。 此时刘封身边已经一地狼藉,地上全是破碎的陶碗陶罐。 而正厅外面此时更是跪倒了一片仆从杂役还有婢女。 他们虽然瑟瑟发抖生怕自己糟了池鱼之灾,但是看他们的模样,想来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经历一次两次了。 也的确,这段时间可以算得上是刘封过的最憋屈的一段日子了。 本以为自己拿下了上庸就能够在自己的父王面前获得更多的好感了。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只得到了一个上庸守将,就连官职也不过就是一个副军将军的职位,被留在这上庸之中,说得好听是镇守要地,但是现在又有什么呢? 关羽丢了荆州,上庸还有什么用?当初拼死拼活的拿下上庸,就是因为军师诸葛亮的隆中策上说了,占据西川益州,拿下东川汉中,然后在将上庸拿下,荆州夺下樊城,最后将所有的地方连成一片,到时候便可以兵分两路,然后冲击宛洛! 多么好的国策,结果呢,就因为孟达那乱七八糟的话,就因为听了孟达那没谱的话,然后自己就居然真的不去了,没想到自己就是想要耍个小脾气,然后关羽真就将荆州给丢了,还将自己的命也给丢了。 刘封在知道关羽身亡之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的觉,而今天,他派去西川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他的处境更加的艰难了。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荆州的世家之人将他遗弃了,就连他的父王都遗弃他了,西川之主刘玄德,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了刘封一顿,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他没有本事,害的荆州之地落入了江东之手,害的关羽丧命。 当刘封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简直要崩溃了一样,他真的很冤枉,他明明要的不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解释,也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这或许就是刘封这么多年太过于锋芒毕露的后果吧。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的想到了另一个人,和他同样处境的那个人,曹氏先魏王曹操的样子曹真,也是秦姓改成的曹姓,也是一个义子,也是只有身份而无地位。 但是再看看人家曹真,当年在汉中之战的时候,曹真就已经是征蜀将军,而且挂着将军名号担任着一路统帅,在夏侯渊死后临危受命,在曹操到来之前更是汉中的最高统帅。 这样一对比,再看看刘封这个倒霉蛋,也是在汉中之战上十分的耀眼,但是呢,一直守在刘备的身边,充当刘备的鹰犬,虽然每日都在战场上耀武扬威的,但是谁都知道,在汉中那个战场上,他压根就不算个什么。 同样都是汉中大战最激烈的时候,双王战汉中,刘封就从一个耀武扬威的螟蛉之子,变成了一个只会炫耀武力的大将了,虽然一样也是很耀眼的,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在西川的阵营之中,真正的大人物乃是神威天将军,曾经渭水一战差点将曹操大败的马超马孟起。 是一怒当阳断,英勇无畏震慑曹营,豹头环眼猛张飞张翼德! 是发须皆已白,一票人马战汉中,快刀连劈斩夏侯的黄忠黄汉升! 是体弱多病,却一手主导汉中大战,被曹操求而不得的法正法孝直! 从来就没有哪一个人真的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那个炫耀武力的刘封身上,就像他自己感觉得那样,他的存在感,甚至可能都不如那两个一直跟在自己父王身边,不声不响的两个护卫大将还要低! 而再看看曹营之中,曹操曹孟德自然是风光无限,但是他的麾下呢,那个和他一样出身义子的家伙,曹真曹子丹竟然无比的耀眼,无论多少人出现在汉中的战场上。 曹真都牢牢地守住了他的那一道防线,曹真曹子丹,曹休曹文烈,这两个曹家的小辈,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曹家的能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曹家并不是只有已经老去的老人们。 最后刘氏拿回了汉中,但是刘氏却是失去了人,刘氏的年青一代,没有让人看的出色的,唯一的一个刘封,还是被评价了一个有勇无谋。 可是现在呢,刘封这个难得的年青一代,还出了这么一个大纰漏,这可是致命的东西,刘封现在觉得,他已经不奢求什么成为王世子,成为下一个汉中王了,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莫要失去了自己父王,也就是西川之主刘玄德的心。 “来人!”刘封朝着门外大吼一声,然后一个浑身都在颤栗的下人跑了进来,“去打探一下,那个孟子度,现在又在干什么?” 一说到孟达孟子度,刘封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就再次爆发出来了怒火,不由的再次想砸点什么东西才好,不过他环视了一圈之后,赫然发现能够砸的都已经让他砸的差不多了。 “快去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呢!”刘封找不到趁手的东西之后,更加的愤怒了,然后一扭头发现那个家伙还在这里,不由的更加的愤怒了,只想将这个家伙摔出去! “将...将军!”那个下人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而是颤颤巍巍的和他说道,“将军,孟达将军...孟达将军他....” 看着说话都结结巴巴没完没了的家伙,刘封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才让自己没有一脚将这个家伙给踹出去。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结结巴巴的不会说话么!”说话的时候,刘封还伸手将一张桌案直接扔向了他,不过最后时刻他还是将力道收了回去让桌案落在了仆役的身前,没有砸中他,“还有,他叫孟子度,孟子度,这个上庸城中,只有某家一个将军!” “是,是,上庸城中只有将军您一个将军!”那仆役脸上更加的惊恐了,浑身颤栗的更加的严重了,“孟达将军...不是,孟达那厮,孟达那厮已经在申家了!” “申家?”刘封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脸上更加的阴沉了三分,“这个家伙不去防守城墙,闲的没事,去申家干什么?难不成申家的那两只狗兄弟又去找他了不成?” “回将军,据说是孟达将军刚刚得到了一直很不错的鼓乐师傅,正在炫耀,正好碰到了申家的两兄弟,然后就被申家的两兄弟直接请到了家中做客,据说是因为申家有美酒和歌姬,但是没有那么好的鼓乐师,这才让...” 那仆役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封暴虐的打断了。 “够了!”刘封再次伸手扔出了一张桌案,将仆役的话给打断了,“现在正是生死攸关之时,不好好的在城墙之中驻守,总是去那申家赴宴喝酒作乐,这是一个守将应该做的么?” 刘封说到这里的时候只想骂人,他就不知道孟达想要干什么,他好好的一个宜都太守,江陵守将,不老老实实的待在荆州,待在江陵,非要闲的没事配合北伐。 关羽让他北伐是为了配合刘备,不是让他来上庸作威作福的。 刘复每次想到这些心情都堵得慌,他觉得现在这种局面就是孟达一手造成的,孟达和法正乃是至交好友,所以孟达在投靠刘玄德之后,便被他任命为驻守江陵之将。 将糜芳替换下来,想要让糜芳安度晚年或者干脆就回转益州算的,结果汉中大战刘玄德慢慢占据了上风,正在和曹仁打生打死的关云长突然突发奇想,直接让孟达北伐策应刘备。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关羽自己的大军主力就被曹仁拖在襄樊一线,居然还敢派出麾下的大将攻击上庸和房陵两郡,这种出其不意的手段将曹军真的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当初蒯蒙的父亲蒯棋已经发现了,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自己也没能逃出来,被孟达和刘封一前一后给堵在了房陵,最后让孟达的乱兵给屠杀了满门上下。 然后孟达夺取了房陵,又和刘封一起拿下了上庸,可以说是正志得意满,但是这种时候,他居然没有回军荆州,去和关羽会和,而是直接就赖在了上庸不走了! 这一下子将关羽和刘封两个人的命都差点要走了。 关羽正在和曹仁大战,在襄樊这两人早就打出了真火,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然后江陵这个时候竟然因为孟达的原因空防了。 若非是关键时刻糜芳再次站了出来,恐怕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一个孟达就足够祸害完荆州了,吕蒙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凭着那时候空虚的防守哪里有可能防得住吕蒙。 然后关羽被孟达坑了不要紧,挂着宜都太守的职位,孟达死活赖在上庸不走之后,没有办法的时候,刘玄德只能让刘封这个螟蛉之子也留在上庸之地,算是一样看住了孟达。 虽然最后孟达开心了,他成功的拜托了关羽这么一个怪物,也拖离了荆州那个四战之地,同时也进入了上庸,有了作威作福的资格。 但是刘封可就不高兴了。 刘封好不容易才在汉中的战场上做出点成绩来,虽然比不得别人,也比不得什么曹真曹子丹,但是他也是在西川的年轻一辈算得上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家伙。 他本想在努力努力,多在汉中刷刷功勋,等到汉中大战结束了,就算差一些,也能走到和曹子丹一样的地步,成为一个镇守一方的统帅,若是能够再近一步也未尝不可。 但是让孟达这么一折腾,刘封尴尬了,他虽然拿下了上庸,立了一个不小的功勋,但是他却是正式的从汉中战场上扯了出去,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和汉中无缘了。 本来在刘封的心中,他的目的是汉中的某个职位,他自然知道他当不了汉中的太守,但是哪怕只是一个副将也好。 刘封本来以为,汉中的守将会是他的三叔张飞张翼德,然后他在三叔麾下当个副将,等到过上个几年,他的资历也足够了,性格也稳重了,张飞也就岁数大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当上汉中太守,然后镇守一方了。 若是能够赶上北伐,当上一路统帅,然后就可以再次取得不少的成绩,等到夺取天下的那一天他也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了,甚至他一度距离这个愿望也只差一步之遥了,可是全都让孟达那个家伙给毁了,他现在只能给在上庸这个地方和孟达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 而汉中太守也不是那个向来对他不错的三叔张翼德,而是中年派系的大将,跟随刘备多年的魏延魏文长。 若是张翼德守汉中,刘封还是有不少把握和张飞说说,让他替自己求求情, 然后将自己调到了汉中,但是现在换成了和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大将魏延,他是一点说这件事儿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他都已经死心了,就在上庸和孟达脸贴着脸,眼对着眼也就罢了,可是结果呢,他还是被孟达坑了,这就让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备马!”刘封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还是有些呆愣的仆役,刘封顿时怒了,然后冲着仆役大吼一声,“快去给本将备马,备马!” “啊...诺,某家这就去,这就去!”仆役这才缓过神来,然后快去的飞奔出去,开始给刘封备马了。 很快,刘封竟然披了甲胄,然后骑着战马,端着一杆长枪就冲出了他的将军府,然后在上庸城中飞马而去,这一幕顿时让上庸城中的百姓一顿鸡飞狗跳。 不过刘封这一阵子,他已经频繁这么做了, 虽然今天看他的样子怒火更大了一些, 看着他现在居然还披甲了,还带着兵刃,不过对于那些百姓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这披甲端枪的也不是针对他们! 刘封飞马冲向了申家,作为上庸城中鼎鼎有名的第一世家,申家还是很大,很好找的。 “孟达!孟子度!”刘封冲到申家的门前之后,没有下马,没有让人传信,而是直接大吼了一声,就在申家门前喝骂,“孟子度,给某家滚将出来!孟子度,给某家滚出来!” 申家的门子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个在上庸赫赫有名的暴虐将军刘封,但是此时刘封这幅样子明显是要发火了,这时候他们可不敢上前阻拦。 虽然申家现在也是如日中天,尤其是这上庸郡,那可是赫赫威名让人难以直视,虽然他们现在是在刘封麾下,但是刘封还真不敢使唤他们申家的那两兄弟。 申家两兄弟,长子申耽,次子申仪,次子申仪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什么,就是一个只会跟在大哥申耽身后的一个仿佛永远长不大的申家小家伙一样。 但是长兄申耽可不是什么轻饶的人物,论官位,申耽可是征北将军,上庸太守,员乡侯! 而且这三个职位中,上庸太守是曹氏用皇帝的名义亲封的,而员乡侯更是实打实的侯爷位,这是申家这些年在上庸拼死征战打出来的爵位。 至于征北将军,这就很厉害了,是申家投降之后,刘玄德亲自下令封赏给申耽的,可以说是极尽荣宠了。 “刘封....将军!”申家的管家听到外面的动静直接就冲了出来,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放肆,不过当他看到是刘封的时候,满脸都是晦气。 “某家找的不是你,滚蛋!”申家管家听到这句话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后面刘封的下面一句话就很难听了,“让孟子度那个王八蛋滚出来见某!” 申家的管家不由的脸色一阴沉,孟达是他们家主申耽请过来的,算得上是申家的贵客了,可是现在这个家伙,虽然这个家伙乃是西川之主刘玄德的义子,更是上庸的守将。 但是现在别人不知道,自己申家还不知道么,这个家伙可是已经失宠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上庸守将,但是这上庸之中的势力,他申家可是丝毫不比他刘封少! 他刘封不过就是上庸的一个守将,而他们申家的家主申耽可是上庸太守,他刘封征战多年又如何,他们的家主乃是朝廷亲封的员乡侯,那也是实打实的军功封侯! 至于官职,刘封在这管家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军将军罢了,他们家主申耽那可是征北将军,虽然是汉中王封的征北将军,但是刘封的副军将军不一样也是汉中王封的么? 管家是真的想说一句,给你脸面,你才是少将军,你才是刘封将军,若是不想给你脸面了,刘封也配在这里叫嚣?若是一个普通的守将,普通的副军将军恐怕连他申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就在管家的脸色越来越阴暗的时候,就在管家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和他撕破了脸皮的时候,管家的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将他的愤怒直接给打断了。 “刘封将军!您怎么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管家的身后冒了出来,让管家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在申家有这种声音,敢这么说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申家的那位纨绔的二少爷,申家二子申仪。 刘封见到了申仪,也是满脸的不屑一顾,不由的嗤笑了一声,“申仪?你不在那里陪着你家大少爷喝酒,来这里干什么?找骂不成么?” 申仪在上庸不怎么受待见,在申家不怎么受待见,在他刘封这里,一样不怎么受待见。 倒不是说申仪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申仪是一个纨绔子弟,这点毋庸置疑,但是申仪却不是什么强抢民女,欺行霸市的人物,他更多的就是爱玩。 尤其是木匠中的雕刻,谁都不知道,一个堂堂上庸第一世家申家的二公子,是怎么想的会去喜欢这么一个东西,雕刻,这种下九流都不玩的东西居然让申仪那般着迷。 刘玄德为了拉拢上庸申家,除了给申耽征北将军这种极高的官职之外,还给了他们申家这个不争气的二公子不小的官职。 建信将军、西城太守这两个职位让所有人看到了刘玄德对申家的看重,建信将军不过就是一个杂牌将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是西城却是不一样,西城乃是申家的祖籍,让申仪担任西城太守就是告诉他,申家在刘玄德的麾下,如同回到家乡一样。 这种安排,不得不说很是让人心动,申家当初就是看重了刘氏对他们这份儿用心,所以才这般的痛快就同意了投降这件事,还将自己手中大部分的力量交给刘封和孟达,也算是交给了刘玄德。 不过现在刘封说得这么不客气,但是申仪却是没有一丁点的不开心,或许说,无论是谁说多么难听的,他都不会在意的。 “刘封将军还是下马吧,在这大街上,您这般做,最后丢的不还是刘家的人么?若是您需要找孟达将军,我等可以去叫他,但是孟达将军愿不愿意出来谁也说不准! 所以还不如让您自己去,您亲自去找孟达将军,最后无论是您将他带走也好,您将他暴打一顿也罢,都好过您在这里如此做派啊,您看看现在您这周围聚集了多少人!” 说完之后,申仪还指了指周围已经聚集起来的众多百姓,同时嘴里还重重的说了一次的说了那句,“刘家的脸面。” 刘封本来打算一巴掌拍在申仪的脸上,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申仪刚刚的那句话说的很好,刘家的脸面,就算现在他已经不算他们刘家的人了,虽然他好像下一刻就能要被刘家清除出去了。 但是,他还是一定要顾忌刘家的脸面的,那不仅仅是他,更是他的父王,西川之主刘玄德的脸面的,哪怕刘玄德已经不想要他了,哪怕刘玄德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但是他仍然是不想给自己的那个父王丢了脸面。 刘封选择了下马,然后将战马直接交给了一直守在一旁的申家的管家,然后一脸阴沉的走到了申家之中。 不过在走到申仪身边的时候,刘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然后转过头使劲儿的看了申仪两眼,想要将这个纨绔的申家二公子印到自己的脑海中一样,不过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从他的身边走开。 同时申仪也是一脸恭谨的看着他离去,所在宽大袍袖中的手中还把玩着一个小巧的印玺,若是刘封看到了,他一定会惊讶的,因为那印玺和他的上庸守将印一模一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刘封行动 刘封冲进了申家,一路上所有申家的仆役都赶了出来,他们的确是不敢阻拦刘封,没有家主的命令,他们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但是此时他们必须在这里,不为别的,就因为担心这个暴虐的将军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对大家都不好。 不过幸亏刘封已经被申仪说动了,他现在顾忌着自己的面子和自己父王的面子,虽然还是满脸都是怒火,不过却是让他自己强行给压制住了,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什么让大家都为难的事情来。 “孟子度,看来这申家的美酒是很不错的啊!”刘复一进到大厅之中,最先看到的不是什么让申家心动的鼓乐师,也不是申家那引以为傲的那群歌姬舞女。 刘封最先看到的就是已经喝成一滩烂泥,醉倒在桌案上的孟达,孟子度。 刘复冷笑着嘲讽了一句之后发现孟达连搭理都没有搭理他一声, 不由脸色更加的阴沉难看了起来。 “申家主!”刘封看到孟达已经和人事不知一样了,便转头看向了申家的家主申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让申家主这般的豪爽,看这架势这宴会也是耗费不少吧!” 申耽看着满脸怒色的刘封哈哈一笑,就像是没有听出来他嘴里的不满一样,而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都是朋友嘛,这孟达将军乃是我申家的至交好友,而且这孟达将军的鼓乐师,那也是真的很好,刘封将军,要不您也坐下好生看看?” 刘封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极为难看,刚刚申耽那些话几乎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打他的脸了,虽然现在是在申家的大厅,但是刘封还是有一种冲动,冲上去将申耽暴打一顿的冲动。 “申家主,刚刚您在说什么?”刘封竟然真的朝前面走了两步,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等着申耽,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某家刚刚没有听清楚,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申耽看着这幅模样的刘封,一直笑呵呵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乃是征北将军,上庸太守,无论是在汉中王刘玄德麾下还是在这上庸的地界儿上,他都是刘封的上司! 换个说法,无论是上庸的官方还是民间,他申家也不是一个外来的刘封能够比拟的,申耽真的很想知道,刘封到底是靠的什么,才能够有这么大的脸面,在他这里大呼小叫的。 “某家说,刘封将军若是无事,为什么不一起来喝两杯呢!”申耽也是来了火气,他可不是他那个纨绔的弟弟申仪,他弟弟在他的照顾下,生活的太好了,在他看来就是有些懦弱,没有一丁点的血勇之气,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但是在申耽这里,他可不管刘封是什么,之前刘封是汉中王刘玄德的螟蛉之子,荆州的士人有有很多人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再加上关羽随时都可能打过樊城,将上庸和荆州连成一片。 申耽出于各种问题的考虑,他不得不如此,不得不在刘封面前蛰伏,虽然刘封不喜欢上庸,但是申耽作为申家的家主,还是十分的在乎这件事的。 刘玄德让刘封在上庸这里,也不是没有让他和荆州之人多接触的想法,这一点刘封没有看出来,他申耽却是能够看出来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是不断的告诫自己的家人,让他们莫要惹怒了刘封,任凭刘封做什么都不要在乎,所以这才让刘封越发的骄纵了起来。 但是现在,在申耽看来,这个被荆州士子抛弃了,被汉中王刘玄德抛弃了的家伙,他还有什么本事在这里对着自己大呼小叫的,所以现在申耽却是一点也不怕刘封,莫说这里是自己的主场,就算真的动起手来,他真当自己的爵位是买来的不成么? 刘封看着没有丝毫退让,反而颇有些针锋相对意思的申耽,这时候他是真的感觉有些吃惊了,他是很莽撞,但是刘封也不是傻子,申耽敢这么毫不客气的说话,想来是真的有所依仗的。 “申家主,您这还真是把舵的好手啊,这上庸之地多山川,没想到您还这么会使船!”刘封忍不住嘲讽申耽一句,说他见风使舵,但是这种辱骂和嘲讽,在申耽这个申家家主面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刘封将军,美酒在此,美人在此,鼓乐奏起,不知道,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申耽也是脸色一正,满脸的肃穆,不再在刘封面前露出一点的笑容,“若是愿意,我等共赴宴席,若是不愿,还请恕某家不再远送了!” 申耽说完之后更是冷哼一声,朝着鼓乐师和舞姬等人大吼一声,“接着奏乐,接着舞!” 刘封看着再次飘扬起来的鼓乐,再次翩翩起舞的舞姬,还有那旁若无人,一个人大口喝酒,大声享乐的申耽,刘封 只感觉他的脸面今日算是丢了个干净,他的确是不想再留在这里了,甚至他都想要将这该死的申家一把火点了! 但是最终刘封还是放弃了,倒不是说他只会打肿脸充胖子,主要是他还是被之前门外申仪的那句话打动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他们刘家的脸面,这句话让他知道,他不能再次这么不停的冲动了。 他不怕申耽,便是申耽和申仪两个人加一起他都不怕,但是这里是上庸,他站的地方乃是申家,他可以杀人,但是不能如此莽撞的杀人,这是兵家大忌! “哼,既然如此,那还麻烦你们小点声音,莫要打扰了孟达将军睡觉!”刘封说完之后,直接扭头就走,一路上谁都不搭理,还是臭着一张脸面,仿佛这申家上上下下都欠他的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申家上上下下,无论是仆役还是什么人物,对他的态度都变了,不再是和之前一样,看着他走在申家大院中颤颤巍巍的,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此时的申家之人看向刘封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沿街杂耍的艺人一样,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婢女,看着远去的刘封忍不住的笑了出来,那笑声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的难听,尤其是让刘封听到了,更是难听。 但是刘封虽然心中愤恨,但是依旧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冲出了申家的大门,然后再度飞身上马快去的跑远了,还是那副横冲直撞,还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这不过这次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片片的嘲笑。 “刘封走了?”申仪不知道从哪里再次冒出来的,然后走到了正在不停嘲笑刘封的门子身边,“看你们这个样子,看来刘封是没有在大哥那里讨到好处啊!” “那是,咱们申家的家主是谁?那可是汉中王亲封的征北将军!”门子一说起自己的家主那更是无比的兴奋,仿佛说的不是申耽,而是他自己一样,“刚刚那刘封一副傲气冲冲的架势冲了进去,然后呢,最后不还是灰溜溜的滚了出去?” 申仪听到这些话之后,眼睛不由的闪烁了一下,然后瞬间恢复了正常,还轻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大哥是和刘封撕破脸了,也不知道这么做是福还是祸!” 听到申仪这位申家的二公子居然这么没信心,那门子也是一脸的晦气,不过毕竟是二公子,而且自家的家主还这么冲着他,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别的话。 “二公子,这种事儿您就不用多管了,听说库房有给您找了不少上好的料子,您还是去忙您的事儿吧!” 门子不敢反驳二公子申仪的话,但是也不想和这个二公子多说什么话,直接随便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将申仪打发走了。 申仪也知道,自己在申家并不算是受待见,而且这申家之中除了那位大哥之外,也没有人真的在乎他,所以也就不再这里多说了,朝着门子和善的笑了笑,然后就默默的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后的申仪并没有像门子想的那样,去了库房拿他那些做雕刻的料子,而是直接转了个方向,走到了后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申仪刚刚进门之后没多久,他的房门就在此被人敲响了。 “进来吧!”此时房间里,申仪的声音却是没有之前的那些轻浮,反倒是让人感到十分的沉稳,看到外面的人走件来之后还不忘提醒道,“将房门关好了,莫要让别人看到!” “诺!”那人躬身应了一声诺,然后十分听话的将房门关严,同时还看了看,确定左右无人。 “公子!”那人见到申仪之后直接跪拜在他的面前,完全没有其他申家人对申仪的那种漠视和轻视的感觉,“您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申仪闭着眼睛,然后不断的揉着自己的眉头,“刚刚刘封在大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可是和他闹僵了?” “回公子!”那人将刚刚在正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申仪,然后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某家觉得,这刘封也不过就是一个面貌凶狠之辈罢了,实则没什么真本事,公子真的会这么在意他的事情!” 申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更加用力的揉着自己已经完全皱起来的眉心,恨不得将自己的眉头给捏下来一样。 “你们太小看那个暴虐的家伙了,刘封这般的桀骜不驯,这般的暴虐,他可不是一个愿意忍气吞声的家伙!”申仪最后无奈的叹息一声,“告诉我等的那些人,让他们全都撤出来,莫要再待在军营之中了!” “什么?”那人听到申仪这句话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二公子,我们的那些人可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安排到上庸守军之中 ,他们都是我们最忠心的麾下,若是让他们就这么放弃了....” 那人还没有说完,就被申仪给打断了,“若是还当某家是二公子,那就老老实实的去执行,还有莫要多说了,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退出,若是晚了,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看着申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那人也是有些担心起来,不由的对申仪劝谏到,“二公子,就算我等服从命令,现在也来不及了,退出上庸守军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而且若是动作太大,恐怕会让大公子知道...” 申仪听完之后也是明白了,刚刚自己的确是有些着急了,有些冲动了! “那就随便找个理由,这半个月不许在军营之中,不管他是想要探亲,祭祖,还是干什么都可以,实在想不出来那就随便去那个娼馆,去呆上十天半个月的也行!” 说道最后的时候,申仪已经不想再多说废话了,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让那个家伙赶紧离去。 很快,上庸军营之中就出现了一幕很奇怪的请辞文书,作为上庸守将,他们也是有着不少待遇的,毕竟他们是在上庸当守军,又不是来这里卖身为奴的。 “你说要回乡祭祖?”刘封的副将之一看着手中的请辞文书,还有面前的这个军司马,脸色变得很是古怪,“你不是孤儿么?” 那军司马也是满脸的尴尬,“某家只是孤儿,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难不成还能无父无母么?” 那副将想了想觉得很对,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请辞,“那你快去快回,莫要耽误了太久,如今虽然上庸无战事,但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 那副将听见之后,赶紧拱手应诺,并且拿着副将给他的出营文书,就这么快速的离开了大帐,然后离开了大营! 在那军司马离开之后,副将都还没来及喘息,就再次有人求见,而且还是带着请辞文书来的。 “将军,末将请求回乡探亲!”一个都伯看着副将,拱手说道,“末将多年未曾回家乡,想要回西城看一看双亲!” 副将这次没有看那请辞文书,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这个都伯,手中摆弄着那请辞文书,轻笑着说道,“你也请辞?” “小人只是回乡探亲!”那都伯赶紧解释了一声,“小人多年未曾回家,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回想看看!” “你们不是很多年...”那副将还没有说完,外面就再次传来了几声通禀之声,而且好像还都是来请辞的。 这时候副将就算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他缓缓的坐了下去,然后冷哼了一声,“让他们都进来,某家倒是要看看,他们这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快一群官职各异的将校便走进了这座中军大帐之中,朝着副将拜了起来。 副将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群将校,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阴沉,压根就不等他们开口说话,直接就猛地一拍桌案,然后冲着他们这群人就怒喝了起来。 “本将不想听废话,告诉本将,到底因为什么,是谁让尔等这么做的!” 副将绝对不相信这是巧合,也绝对不相信他们真的就是单纯的想要外出探亲或者祭祖,还有访友,他们很明显,就是想要离开! 那些将校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凑巧都跑到一起了,互相之间眼神中也是颇为尴尬,不过不要紧,他们既然来了,那自然是有些准备的。 其中一个最为激灵的校尉直接朝前走了两步,然后朝着副将拱手说道,“将军,我等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真的只是想要回家乡看看,拜祭一下先祖,看看家人,仅此而已!” “胡说八道!”副将冷哼一声,面色颇为不善的看着面前的这名校尉,“你觉得某家是傻子么?你这种胡话,去糊弄那些三岁有孩子,看看他们有没有相信!” 那校尉看到已经算是暴怒的校尉,也是颇为尴尬,不过还是坚持说道,“将军,我等真的就是想要回乡罢了,而且很快就会回来的,另外我等如此也不是因为什么有人教唆,就是因为....因为....我等听到了一些消息罢了。” “消息?”副将猛地一愣,然后冷声问道,“什么消息,竟然让你等如此作为,难不成是这军营闹鬼了不成么?” 那校尉低着头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还是对着副将回答道,“将军说笑了,我等哪里敢相信这种鬼魅之事,只不过是我等听闻中原曹氏,想要出兵上庸,我等就是担心过后会有大战! 若是一旦出现了大战,我等担心,我等担心会再无机会见到家人,这才想着趁着还没有开战,抽出些许时间,回家乡看看,这样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我等也能死而无怨了!” 说完之后,那校尉瞬间流出了两行清泪,然后跪在了副将的面前,同时跪在他面前的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都是和他一样,来这里强求回乡探亲的。 副将看到这一幕,再想想刚刚那人说的话,他也是征战过多年的人,也知道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最后想了想还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就此离去罢了! 等到众人都离去之后,副将也是满脸都是担忧,刚刚那些事虽然不能说是多么大的事情,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后果,不过这件事也不能这么故去了,他需要去找找那位暴虐的主将了。 想到这里之后,副将便直接将亲随招呼过来,让他们告诉营内各个将校,紧守大营,无事不得外出,然后自己则是快马加鞭的冲出了大营,直奔刘封的将军府而去。 知道副将离去之后,距离军营不远处的一出荒废的民居之中,也窜出来一个劲装打扮的家伙,然后四下看去,确定无人关注他这里,这才赶紧跑了出去,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先不说报信的那人如何,副将一路疾驰,几乎是和刘封一样的横冲直撞,当他飞奔到刘封的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看到披甲顶盔跑出来的刘封。 看到这幅慌慌张张的副将,刘封眉头猛地皱了起来,“你这又是干什么?喝多了不成?” 刘封和他的副将其实关系还是很好的,副将跟随他多年,算得上是心腹,和孟达这种人不一样,对于这个副将,刘封还是极为信任的。 对于刘封的问题,副将先是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朝着他拱手说道,“将军,此时营中多有传言,说是中原曹氏要出兵上庸,现在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很多士卒都想着互相探亲等等!” 这件事还是那句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若是放任不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一些不好的后果来,但是为此就严加管控,那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这年头数也不是傻子就知道,上庸这里安稳不了。 刘玄德没了荆州,这里要不要的其实并不重要,但是上庸连着荆州和宛洛,若是曹氏不要那就真是傻了,所以曹家一定会来这里,而且刘封还没有太多的援军,甚至可以说没有援军。 刘封听到副将这么说之后,脸色变得十分的嘲讽,嗤笑一声,“他们也就是会这点本事了,你莫要惊慌,随某家去大营即可!” 说完之后,刘封便直接反身上马,然后带着副将再次赶了回去,不过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那么横冲直撞的,而是慢悠悠的往回走去,另外路上刘封还买了几车好酒,以及数只烤羊。 副将看着这般大手大脚的刘封,不由的有些呆愣,“将军这是做什么,您这是....要犒赏?” “呵呵,既然他们都这么好心帮助我等了,那不好生感谢他们一番怎么能行?”刘封满脸都是冷笑,“一会儿回营之后你什么都不要多说,听某家命令即可!” 副将看着这一脸冷意的刘封,猛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点了点头,“末将尊令!” 当他们两个回到大营的时候,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刘封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虐了,所以大营中的士卒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怕他,这点毋庸置疑,但是这么多东西,却又是吸引到他们的目光,不知道今天这位主将又要干什么。 “最近尔等训练十分刻苦,本将为了让尔等能够训练的更加努力,特地自掏腰包,给尔等买来了酒肉,今日,除去城防和巡营士卒,剩下的士卒可以畅饮! 另外,美酒他们那些巡防和城防士卒喝不到了,也不要难过,这烤羊便是某家对尔等的犒赏,这是从西凉运过来的上好的羔羊,今日莫要误了事情,剩下的,本将皆不管!” 刘封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有些兴奋了,他们都是一群大头兵,就算有机会喝酒那也是喝些最便宜的劣酒罢了,今天可是刘封将军掏钱。 刘封虽然暴虐,但是他同样也是十分大方的,尤其是在犒赏这一块,那是真的不贪心,对大家都十分的好,听到有美酒和烤羊,这群士卒一个个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异常! 与此同时,刘封伸手找过来一个巡营的士卒,“去告诉大营中的各个将校,所有在营的人,都伯之上的,都来中军大帐,某家今日要和他们畅饮一番!” “诺!”士卒拱手应诺之后直接就跑了出去,这种跑腿的事情,运气好没准还能得到点赏钱,容不得他不开心。 副将看到刘封这般作为,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不过想到来之前刘封对他说的话,也还是十分听话的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别回了肚子里。 很快,中军大帐之中就聚集起了很多人,副将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朝着刘封耳边轻声说道,“将军,除了那几个回乡探亲祭祖的,剩下的将校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刘封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手掌,让外面守卫的士卒将早就准备好的酒肉端了上来,而且刘封还亲自拍开了一个酒坛的泥封,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冒了出来。 一群人盯着那酒坛子,不停地流着口水,然后全都痴痴的望着刘封,他们都是上庸守将中的将校,有申家的,也有其他世家的,当然也有跟随刘封数年的,不过总体来说,这一群人中,十个人里,其中六个和申家或多或少的有关系。 “诸位!”刘封亲自给自己倒了一碗美酒,然后冲着众人端了起来,“某家在这里先干为敬了!” 说完了之后,刘封直接将酒坛中的美酒一口喝干,喝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而他对面的这群将校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口中连呼不敢,但是也都是十分快速的,将手中的酒碗端起来,一口喝干,不敢比刘封慢上多久。 刘封喝完这碗开场酒之后,仿佛气氛也变得有些浓烈了起来,一群人互相哈哈大笑着,慢慢的开始了,开始了互相敬酒,互相连天说地,而刘封明明就是这场酒宴的最大之人,也是将他们叫来之人,但是,却是没有人主动找到刘封这里。 仿佛大家现在都十分默认的,将刘封给忘在了脑后罢了! “将军!”副将看到这一幕,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推杯换盏,却是没有人愿意来主动地和自家主将喝酒,仿佛在这个大帐之中,自家的主将刘封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一般。 看着不服不忿的副将,刘封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同样轻声说道,“你在着急什么,申家乃是上庸大族,申家家主申耽更是大王亲封的征北将军,更是这上庸郡守,他们看不起某家这个副军将军,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看着刘封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副将更是难受,特别是看向了那几个曾经和他一起在汉中并肩作战的将领,他们和自己一眼,都是刘封的心腹麾下,和刘封相交多年,现在竟然也是对着那群申家之人讨好的模样,这种样子,让他十分的难看。 对于这件事,刘封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别看他们了,某家不得大王的欢心,更是将荆州弄丢了,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他们若是再跟着某家,那才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这种事,情有可原!” 虽然刘封这么说,但是那副将还是看得出来,刘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向那些人的时候,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之前的事情,心生感慨罢了。 众人在忽视刘封的情况下,喝酒喝了一个多时辰,大家也都酒足饭饱了,其中一个申家的将领,主动站起身来,满脸都是微笑的朝着主位上的刘封拱手说道,“我等多谢将军款待,不过天色已晚,我等还是该回自己的营帐中去了!” 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除了那难闻的臭味之外,还引发了一众将校的哈哈大笑,仿佛这不是什么不妥的行为,反而是一个不错的乐子一样。 刘封看着站在那里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家伙,脸色没有任何的恼怒之色,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微笑,“这就吃饱喝足了?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再多喝一会儿的!” “多谢将军好意了,不过这酒太烈,我等还是喝不太习惯,我们决定稍后再去喝一场,就不劳将军了!” 这个家伙已经有些正大光明的不给刘封脸面了,夜间出营,聚众喝酒这种事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看来他也是知道刘封在申家被自己家主给为难了的事情。 现在那人这般不给刘封面子,周围的那些申家或是其他什么家族的人,也是没有任何的担心,甚至一个个带着些许的笑意。 相比较之下,那些刘封麾下的老部下,虽然也是没有敢为自己的将军说话,但是看到自家将军被这么得罪,脸上还是很尴尬,不过就像刘封刚刚说的那样,现在的他们也不敢得罪申家。 刘封看着一副嘲弄之色的家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既然如此,某家也就不留你们了! 说话的时候,刘封也缓缓的站起身来,端着一碗酒,就这么走到了那人的面前,“临走之前,再喝一碗吧!” 一个脾气暴躁无比,甚至被人称之为暴虐的将军,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可以说已经很给这些人面子了,不过那个申家的将领还是没有任何的知足,直接一巴掌将刘封酒碗拍开,然后“啪”的一声,酒碗摔了个粉碎。 “哎呀呀,哎呀呀!”那将领一副嘲讽冷笑的表情,说着抱歉的话语,“实在是对不住兄弟啊,不是,对不住将军啊,喝多了,手不稳了,嘴也不会说话了,实在是对不住将军了!” 这种疲懒的话,算得上是将刘封最后的脸面都扔到了地上。 不过这个时候,刘封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的恼怒,这一刻仿佛刘封将所有的恼怒都忘记了一样,就像是一个受气包一样,任凭他们如何惹怒自己也不多说一句。 这一幕,让众多将校再次捧腹大笑了起来,甚至还忍不住冲着刘封开始了指指点点。 就连刘封对面的这个申家的将校,也是不由的放弃了伪装,直接大笑了起来,到现在为止,这个家伙是一丁点的伪装都没有了,直接对着刘封不停的嘲笑了起来,仿佛能够嘲笑这么一个人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一样。 不过他们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在他们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的时候,刘封对面的那个家伙,突然看到了一抹刀光现,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脖颈猛地一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一旁剩下的诸多将校也被刘封这一剑枭首的动作给吓蒙了,而还没等他们有什么新的动作,刘封就一剑劈向了身边的桌案,利剑划过,桌案应声分成了两半,然后桌案上的陶陶罐罐顿时碎了一地! 这一顿的声响,再次将帐中的事情弄得更加多变了起来,众多将校还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营帐的两侧就冲出来一群手持利刃的士卒,然后满脸都是凶狠的看着他们! 来之前他们已经都将自己的兵刃交了出去,这里面除了刘封之外,再也没有可用之兵了,但是现在这一群群满脸蛮横的士卒,他们顿时有些慌乱了。 一个校尉看着这群人,然后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朝刘封拱了拱手,“将军,不知这是何意,难不成您要将我等一网打尽,转投他人不成么?” 看着那对着他大吼大叫质问的校尉,刘封缓缓的将手中的宝剑收回了腰间,然后冷哼一声,“啰嗦!” 那校尉都还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就被身旁一名手持利斧的士卒,一斧子将项上人头给削了下来,无头尸体喷洒着鲜血,然后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刘封顺带一脚将滚到他脚边的首级踢走,然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大张信帛,那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某家这里有一封很有意思的信帛,某家希望尔等能够好生看看,然后签上你们的名字!”说这话,刘封就将信帛还有自己桌案上的笔墨,都递给了身边的士卒,然后让他拿着去给所有人传阅一番。 信帛刚到第一个人的面前就引发了一阵骚乱,那人只看了一眼信帛上的内容,顿时就跳了起来,冲着刘封大吼起来,“刘封,你这胡闹,你这是诬陷,你这是自掘坟墓!” 甚至那人说这话还想扑过去,将那士卒手上的信帛抢过来,只是很可惜,他有这份儿心,却是没有这份儿能耐,就在他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身旁早就戒备的刀斧手,一刀过去,同样是人首分离,鲜血飞溅。 “下一个!”刘封对于这种送死一样的行为没有任何的表示,在他看来这种人一定会有的,或许还不在少数。 士卒拿着信帛走到了下一个人的面前,那是一名军司马,看到这信帛上的内容之后,这军司马也是十分的担心,可是他却是看到了那两个在地上还血流不止的无头尸体,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将军,这里面...”他想要好声好量的和刘封商量商量,不过他的话同样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杀!”刘封依旧很是冷漠。 “噗嗤~”同样是鲜血飞溅,同样是无头尸体,这个人,也同样是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这次刘封没有再说什么下一个,因为不需要他说,那士卒就很自觉的将手中的信帛拿到了下一个人面前,然后让他看了起来。 这个人很是聪明, 他一直知道了,今儿这是申家将刘封惹急了,已经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的了,只要能够杀了他们,那刘封就算是达成他的目的了,至于这个东西,不过就是因为自己等人可有可无罢了,所以才给自己一条生路罢了。 所以现在那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当那信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提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对于那信帛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了,至少和自己的性命相比,随意吧! 慢慢的大家也都是知道了这刘封的套路,不过很少有人会和第三个人一样,连看都不看一样,直接就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们或多或少的都认识不少字,所以那信帛也是能够看明白的。 然后他们赫然发现,在那信帛上写上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后路一样被断了,因为那信帛上写的全倒是上庸城申家的事情,而且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申家要反叛一类的。 都是深得各种传言,什么大公子的妻子和二公子,什么老家主如何如何放浪不羁,等等等等。 这得东西若是拿到了坊间,恐怕会引发一阵阵的骚乱才是,可若是他们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下面,他敢保证,若是申家看到了这种东西,他们几个人的脑袋,是绝对的保不住的,谁说都没有用,这比挖人人祖坟还缺德! 最后还能活着的人,那副将粗略看了一番,发现但凡是申家之将,或者和申家关系极好的,都已经身首异处了,就连其中的几个,想要和其他人一样,放下自己的骨气,但是刘封都没有给他们机会,用各种理由,给斩杀了。 当所有还活着的人,他们的名字都出现在这张信帛之后,刘封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这封信帛,收回了自己的怀中,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众人都是在心头滴血。 不过刘封也没有因为他们现在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就对他们呼来喝去,此时的刘封已经将之前的那种暴虐都收了起来,此时的刘封脸上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好像是一个老好人一样。 “诸位,若是想喝酒,那尽快喝,若是不够了,就让人去城中卖酒,都记在某家的账上!”也看得出来,刘封现在的心情是真的不错,不断的哈哈大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一样。 “尔等也尽管放心,这种东西毕竟见不得光,某家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将它拿出来的,所以你们尽可放心便是,至于之后嘛,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莫要多想,莫要多说,剩下的事情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说完之后,刘封就这么直接从大帐之中走了出去,留下这么一群人相视无言,看看身边的酒坛,还有那一个个的尸体,最后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罢了。 刘封除了大营之后并没有想着回家,而是直接在营门口等待着,知道过了一会儿,副将将那些尸体都处理干净了,同时将那些首级也都斩了下来,放在了匣子里,给刘封送了过来。 “点齐本将的亲卫,随某家去给申家送礼!” 刘封大吼一声,然后带着副将和他的亲卫,还有拿着这些血淋淋的“礼物”就走向了上庸城申家! 刘封上午才从申家出来,被申耽那厮落了面子,当他晚上他就将申家在上庸郡城中的将领都斩杀一空了,这种报仇不隔夜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过对于他这种行为,副将还是有些担心,不由的在路上提醒起来,“将军,我等这般做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刘封轻笑着看向了副将,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意思,“难不成,你不同意这种做法么?” 刘封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个捧着木匣子的亲卫,眼中带着些许的笑意,让副将使劲儿的打了一个激灵。 “将军,某家说的不是如此!”副将赶紧解释到,“那申家竟然侮辱将军,那自然是百死莫赎,只不过某家是在担心,若是我等就这么离开了的话,大营中恐怕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这才是副将担心的事情,如今大营之中虽然都喝了不少酒,但是他们很多人的将领已经死了,这种事情,这么大的动静儿,瞒不住的。 莫要以为申家只有将领在,他们在士卒中也有着不少的亲信,很多最底层的什长,伍长也是有着不少人脉,至于都伯也是为数不少,这些人若是有一个心怀不轨的,一声高呼之下, 他们大营就真的哗变了。 不过对此,刘封并不担心,一点都不担心,反而用力的拍了拍副将的肩膀,“莫要多想了,某家自有打算,只管听着某家行事就行!” 副将听到刘封这么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嘴了,只能是跟着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嘴巴闭上,老老实实的跟着刘封在后面走去。 直到走到申家的大门外,那副将都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他现在突然有些认不清刘封了。 副将跟随了刘封多年,从刘封初涉战场的时候,他就是刘封身边的亲将,这么多年,从荆州到益州,从益州到汉中,最后从汉中到上庸,他一直都是刘封最亲信的人,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都已经走不到刘封的心中了。 “呼门!”如今天色已经晚了,门子也都退到了大门里面,刘封看着紧闭的申家大门,然后冷冷的一句话,让一直走神的副将回过了神来。 “啊?”副将猛地听到那声呼门,真是呆愣了一下,不过立刻他就缓过神来了,“诺!” 副将直接快速的下了战马,然后一路小跑着跑到了申家的门前,使劲儿的拍打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大喊道,“上庸守将刘封将军到访,速速打开大门!” 虽然申家的门子不知道刘封大晚上的又要来这里干什么,不过他们申家的家主可以不给刘封脸面,他一个小小的门房可以看不起,但是不能不给刘封面子。 门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将申家的大门打开,同时招呼人快去给管家禀告,告诉他们刘封又出现了,让他们要么通报他们申家的家主申耽,要么来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将这个家伙糊弄走。 “哎呀,刘封将军!”门子脸上全是微笑,完全没有之前在申仪面前不屑和嘲讽,看着刘封,他的脸上此时仿佛有那么一朵花,“您这大晚上的怎么来了?” “送礼!”刘封没有心情和这个小小的门子说什么,也没有兴趣和这个门子浪费时间,直接冷冷的说出两个字就让门子让开,“去禀告你们家主申耽,某家来给他送礼了,你就别在这伺候着了!” 虽然刘封依旧是说话毫不客气,但是这次刘封却是没有横冲直撞,也没有大呼小叫,反倒是显得十分老实,就在门外待着,等着申家的家主申耽的出现。 门子虽然一肚子火气,而且看到刘封这么的不客气,也是心情极为不好,但是当他看到刘封没有想要硬闯的想法之后,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大气,他就是怕刘封冲动,虽然他拦不住刘封那是一定的,但是他若是就这么让刘封给进了申家的大门,那么他被严惩,那也是一定的了。 “将军,小人已经让人去禀告家主了,您要不先将礼物放下,这晚上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的比较好!” 门子已经尽力将自己的语气放平缓了,但是他此时却依旧是没有得到任何好脸色,刘封只是淡淡的用眼角白愣了他一眼,然后就不再搭理他这个人了,这种行为让这个门子的心情十分受伤。 不过门子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然后直接退到了一旁,这是守着申家的大门,他发誓,只要他刘封不上前破门而入,他绝不和刘封再多说一句话。 气氛慢慢变得凝重了起来,不过也没有凝重多久,申家的家主申耽就带着申家的管家跑了出来。 虽然此时申耽看着十分焦急,但是脚下的步伐那依旧是四平八稳,不快不慢,这种既给了刘封面子,又给了刘封下马威的样子,没有数十年接人待物的本事,他是练不出来的。 “刘将军,这是怎么了?”申耽人还没有到刘封的面前,那焦急的声音却是已经先到了,“这半夜三更的来到某家的府邸,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么?” 申耽虽然是一脸的笑容,语气中也是满满的担忧,但是在场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申耽这就是皮笑肉不笑和虚情假意! 刘封也不傻,他也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说申耽对他那是皮笑肉不笑,那么他刘封现在也是如此,甚至比申耽笑的还没有任何诚意,“无事,某家就是要给您申家主送份儿礼物罢了,也不知道申家主,您喜不喜欢!” 说话间,刘封伸出手挥了挥,然后他后面的那些亲卫顿时将手中捧着的木匣子放到了申耽的面前,然后在慢慢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申耽看着慢慢垒起来的十多个小木匣子,虽然动了动鼻子,也感觉这里面的味道似乎不是那么的好,但是他也没有多想,这上庸城虽然算不得多么大,但是也不算小。 他申家在这里多年,上庸,房陵,西城三郡里,他申家的势力庞大,自然不会惧怕一个失了汉中王欢心的螟蛉之子,区区一个副军将军,一个上庸上将,不过如此罢了! 申耽看了一眼脚边的木匣子,然后看了一眼高高在上,骑在战马上,似乎完全没有下马见礼意思的刘封,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低声嘲讽了刘封一句,“不知礼的臭小子!” 同时申耽也对着身边的管家和门子说道,“去,将这个打开!” 在刘封面前弯腰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申耽这个申家的家主干,同样的,就连申家的那个管家也没有想要弯腰的意思,随意的挥了挥手,叫出来几个跟着他们出来的护卫,然后一个个的将木匣子端了起来,然后在申耽的面前打开。 不过那木匣子刚刚一打开,里面那一个个死不瞑目的首级,配合着那猛地冲出来的血气,一下子引发了一片惊呼,不过这一片惊呼之中,却是没有申家的家主申耽和申家的管家两人。 管家还是满脸都是惊恐,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申家的家主申耽那才是真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当他看到木匣子里面的那一个个首级的时候,莫说表情,便是连脸皮都没有抖动一下。 “刘封将军,若是某家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似乎都是我申家当年在上庸为官时候的故旧啊,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过错,竟然让您这么一刀就给砍了?” 刘封看着脸皮都没有动一下的申耽,脸色也是慢慢的变得凝重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他们私通曹氏,想要和徐晃里应外合,谋我上庸之地,不过幸亏某家查到的早,所以这才将他们一网打尽!” “哈哈哈哈哈!”申耽突然大笑了起来,看着刘封不停的摇头,“老夫是真的看不懂了,难不成这和曹氏有联系,和徐晃暗通取款的都是老夫或者申家的故旧,那刘封将军这话,似乎是有所指啊!” 刘封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在像之前一样说的那般难听,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某家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申家主若是非要这么想,本将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说完之后,刘封就要调转马头,不过在他刚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就被申家的申耽给叫住了。 “刘封将军,难不成您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过刚易折这句话么?”申耽的语气十分的阴寒,仿佛是要将刘封的血液冻住一样。 刘封听到申耽的话,果然还是停下了脚步,然后再次将目光转向了申耽,看着他同样语气冰寒的说道,“那你倒是说说啊,某家如何才能够过刚易折?” “我申家的人脉遍布上庸,哪里是尔等可以想到的,就凭你刘封,也配和我申家斗么?”申耽虽然看上去没有一丁点的变化,但是这么大的动作,这么狠的手段,说实话,他是真的有些想要杀人的。 “所以呢?”刘封还是那副平平静静的样子,就像之前申耽对他的态度一样,“申家主是想要将某家杀了给他们报仇,还是说,想要做点什么别的事情呢?” “老夫定要....”申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然后直接跑到了申家门前,连滚带爬的下了马,冲到了申耽的身边,对着他轻声说道,“家主,家主不好了!” 这人还穿着上庸守军的衣服,不过却不是什么将校,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卒,这是申家的手段之一,将探子放在大军之中,这样最为安全也最能打听出完整的消息。 申耽还以为这个家伙跑来是要告诉自己,他申家放在上庸守将中的那些将校都已经被刘封杀了的这件事,看到这个家伙这么晚才来,脸色不由的变得十分难看,冲着他大骂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老夫平素里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么?” 那士卒看到自家的家主发了这么大的火气,也是呆愣了一下,然后扑腾一下子跪在了申耽的面前,大声的苦嚎了起来。 “家主,出大事儿了,我等被刘封埋伏了!” 那士卒说出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让申耽脸色大变的话来。 作为一名上庸守卒,告诉别人,他们被上庸守将埋伏了,这种事情若非在场的都算是当事人,他们还真就听不懂这个家伙想要说什么了。 此时申耽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了,抬起头看向一直稳坐战马下都不下来的那个家伙,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刘封将军,果然还是久经沙场的宿将,这手段好狠啊!” 刘封这次却是没有嘲讽申耽,而是很平淡的说道,“我和副将两人都不在大营,再加上大营之中又出了事,所以难免要留个手罢了,这又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老夫哪里敢有什么问题!”申耽再次冷哼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方向,看向了那个前来报讯的士卒,“告诉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士卒听到了自家家主问话,也不顾刘封还没有离开,赶紧应声说道,“回禀家主,我等在刘封那厮走后,便聚集在了各自将官哪里,不过现在大营之中都伯以上的将官不知都中了什么邪,一个个都不敢和刘封作对,无奈之下,我等只能自行处置! 申豹都伯将我等聚集在一起,想要冲击中军大帐,将整个上庸大营占据之后,在等待命令行事,但是我等刚刚开始动手,大营的四面八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了数千士卒,直接冲进了大营之中,对我等大肆杀戮! 我能今日都被那刘封诓骗,喝了不少的酒,一时不慎之下,便几乎是全军覆没了,就连某家,就连某家还是众多兄弟拼了性命才将某家保下来的,让某家前来给家主报讯!” 说道后面,这个汉子竟然在那里哇哇大哭了起来,不由的让人眉头紧锁。 申耽听完这些话说完之后,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走到了刘封的面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平淡的冷笑,没有任何之前那种暴虐之气的刘封,突然嗤笑了一声。 “老夫是该说你刘封将军伪装的太好了呢?还是该说你,该说你疯了呢?哈哈哈哈!”说完之后,申耽突然大笑着走了回去,非常开心的那种大笑,直接带着自己的管家还有护卫,回到了申家,然后还把申家的大门给关上了! 现在申家的门外就只剩下刘封带来的副将,还有他身边的亲随了,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刚刚跑来给申家报讯的那名上庸守卒,此时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被留下的,申家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个他还在申家大门外,惶然不知所错! 刘封缓缓的走到了那名士卒的身边,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刚刚,好像你对本将颇为不尊敬?” 那士卒浑身颤抖着,将自己的目光转回来,看着高头大马上的刘封,不由的脸色大变,“刘封....刘封将军?” “呵呵,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么?”刘封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因为申耽觉得,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要活着呢?” 寒光闪过,长剑破喉,血液飞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各方行动 刘封斩杀了士卒,然后带着那些人再次回到了军营,此时的刘封已经是满脸的淡然,这次是真的淡然,不是之前的那种强忍着如何如何,就像是一个平平静静的善人一样。 “将军!”副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真的不应该打扰刘封,但是他还是真不住,他忍不住自家的将军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将军,不知道可是某家哪里做的不好了?” 刘封看了这副将一样,然后轻笑着说道,“你闲的没事,总瞎想什么?” “末将没办法不瞎想!”副将仿佛是心中有着不少的怒气,“末将乃是将军的副将,乃是跟随了将军多年,从将军入了战场,末将就跟随在将军左右,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会这么看不起末将,如此不信任末将!” 看得出来,副将的怨气真的很大,不过这也难免的,就如副将说的,他和刘封相识很多年,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交情,他们这种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情分,也是最牢靠,同时也是最看不起阴谋算计的。 今日刘封这般作为,虽然是将他们的内患全都解决了,也将申家在上庸守军之中的人手都拔了,同时还将申家的面子踩在了泥泞之中,算得上是给刘封报了仇,但是副将却是觉得这样做,很难过,因为刘封不再信任他了。 多年的战友情谊,就让这一抹不信任给破灭了。 刘封看着自己身边的副将,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本将对你不信任?还是觉得本将对你不住?” 副将脸色一拧,还是不服不忿的说道,“末将不敢,末将乃是将军的副将,为将军做事乃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将军能不能给末将最起码的一些信任,至少不能让末将干什么都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样!” 刘封看着虽然说没什么,但是神态和语气都仿佛是要吃人一样的怨妇一样,不由的再度嗤笑了一声,“你还是觉得本将做的不好?” “末将不敢!” 副将虽然这么说,但是那张臭脸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刘封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刘封没有在平淡处之,而且看着副将,用了比他更加冷的语气说道。 “本将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本将一直有几件事情不明白,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副将知道这是自己的根源所在,便直接对着刘封拱手说道,:“还请将军示下,末将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了,让将军如此不信任末将!” “本将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上庸守军大营之中会有这般多的申家之人,申家在军营之中这般疯狂的拉拢其他将士,这又是如何?” 刘封的话说完,副将微微一愣,不过还是辩解到,“此处乃是上庸,申家在上庸以及周边几郡的威望十分的高,所以....” 副将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封继续打断了。 “本将更加不明白的是,很多本将的麾下当初都是忠心耿耿,现在为何要这般的对不起某家,他们有人贪财不假,但是他们更多的人并不是喜欢钱财权势,他们的心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这一点可是申家不知道的!” “....”副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本将更加不明白的一件事,那就是你明明跟随了某家多年,算得上是某家的心腹,但是你是如何做到,能够毫不犹豫就去就收申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一个对某家忠心耿耿的副将,会变得如此!” 当副将听到刘封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脸色也变得煞白了起来,“将军,这是哪里的话?” “哪里的话?”刘封嗤笑一声,“你还想继续隐藏下去么?” “末将真的不知道将军在做什么!”副将现在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冷汗了,“若是将军不信任末将,那么末将自己请辞就是了,将军又何必如此侮辱...” “侮辱你?”刘封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若是你请辞了,那么你在西城的那栋宅子,你在西城郡藏得那个小娇妻,又该当如何呢?” 当刘封说出,“西城郡”“宅子”“娇妻”这三个词语的时候,副将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自认为已经隐藏的很好的东西会这么赤.裸裸的摆在自己的面前。 “将军,某家不是...那些....他们....”副将想了很多办法,副将也想了很多的说辞,但是看着刘封那平静无比的眼神,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怎么说。 刘封嗤笑了一声,然后淡淡的摇了摇头,“行了,你莫要多说了,你之前都做了什么,你知我知,你没有必要再多说这些了,日后大路朝天你我二人各走一边,这也算得上是,你跟随本将多年的报答了。” 刘封说完之后冷哼一声,便猛地一拍打马腹,然后带着随从直接跑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也赶紧跟了出去,只有那个副将,一个人在大街上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刘封,不知自己应该如何。 最后,想了半天之后,他也直接架马而去,跑到了城门,然后直接仰仗着身份跑到了外面,现在他只想回到西城,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 等到刘封回到军营之后,最先迎接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在上庸潜伏许久,一直都没有露面的那个人,韩龙放在上庸的暗子,蒯蒙蒯玉灏。 “先生大才,今夜果如先生所言,申家在这上庸还真是根深蒂固,若非先生给本将谋划,本将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破局啊!”刘封一见到蒯蒙就变得十分兴奋,“先生放心,你我之间的约定,本将绝不会忘记,等到某家手握上庸大权的时候,便是给先生报仇之时!” 蒯蒙看着这般兴奋的刘封,也是轻轻一笑,朝着刘封拱了拱手,“那小子的大仇就拜托将军了!” “哈哈,先生说的哪里话,先生才是大才,只有先生辅佐,某家才能如此痛快!”刘封丝毫没有做作,直接大笑着拉着蒯蒙的臂膀走进了军营之中,同时还不断的和军营中的士卒打着招呼,看得出来,现在的刘封,就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志得意满!” 当夜,刘封再次和蒯蒙畅饮了一番,心情十分畅快的刘封,这次喝酒十分的痛快,和蒯蒙也喝得很开心,不过刘封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刘封走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见到了那个早就等待他的人。 “张三见过蒯蒙公子!”蒯蒙帐中的黑衣人见到蒯蒙走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他的面前,向他见礼,“主人让某家给您带好!” 张三是张世平的人,也是心腹之一,这些日子一直在上庸一线操持事情,其实对于张三这些张世平麾下的心腹探子,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具韩龙所说,那张世平出山也没有多久,是怎么弄到这么大的阵仗的。 “你家主人做的事情怎么样了?”蒯蒙揉着自己的眉头,就当是给自己醒酒了,“这种时候了,你们客气千万不要闹出什么疏漏来!” “先生放心!”张三沉声说道,“您让主人找到那个人已经找到了,而且也已近送到了孟达的府上,现在正是他府里的鼓乐师!” 蒯蒙听到这句话之后,这才笑了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不愁他们两人不上套,甚好!” 然后张三躬身离去,整个大帐再次恢复了平静,蒯蒙躺在了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 此时蒯蒙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的他还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贵公子,房龄太守蒯祺之子,蒯家的嫡系子孙,荆州世家之人的天才子弟,更是极为出名的青年才俊。 那个时候,哪里有什么“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哪里有什么“廖家公子,矗立天下。”也没有什么“天下俊才在荆襄。” 他可是和当初“天下第一神童周不疑”并肩而立的那个荆州才俊,荆州贵公子。 但是一切都变了,都在两年前改变了,他的父亲蒯祺在半夜时分将他叫了起来,告诉他,让他现在就离开房陵,而且这一辈子都不要在回到这个地方来。 告诉蒯蒙,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知道了什么,他都不要再回来。 蒯蒙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常年被人称赞为荆州第一才俊,让他都有些忘乎所以了,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父亲,那个让他从小就敬佩不已的房龄太守蒯祺都有些才能不足。 不过他很孝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为了自己父亲能够开心,然后便同意了,甚至他父亲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就让他离去了。 蒯蒙最后没有办法,就去了刘复那里借住,本以为等一等,等到自己的那位父亲想明白了之后,他就能够回到房陵,回到自己父母身旁了。 但是他没有得到这个机会,他很不幸的得到了另一个消息,那就是在长沙屹立多年的刘家,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甚至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的那种。 可是失去了刘家之后还不够,就在他们一群机缘巧合凑在一起逃往的小家伙,还想着去房陵保命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孟达从秭归出兵,直入房陵,将房陵团团围住了。 蒯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想法就是要冲回去,守在自己父母面前,但是最后他阻止了自己,因为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父亲轰出房陵郡了。 他小觑了自己的父亲,他小觑了那位曾经和他一样,被誉为荆州才子,蒯家俊杰的父亲蒯祺,他比自己更早的看出那些东西,或许当时的蒯蒙还不知道蒯祺是如何知道的,如何推测出来的。 但是这些年的历练,终归还是让他明白了过来,这些年他游历过很多地方,虽然开始的时候,有刘家的大叔照顾这他们几个小家伙,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成长终归还是很有限的。 直到中原大地上,战火开始了连绵不绝,开始了不停的战乱,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避难边疆,最后他们选择了幽州,相比西北和并州,幽州塞外因为当初白马公孙的原因,还是很安稳的。 这些年,虽然乌桓总是出现问题,但是汉人活的还算是不错,那时候他们觉得去了幽州,慢慢的他们就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忘记那根本不可能报了的大仇。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幽州他们迎来的不是什么新生活,他们迎来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但是这次他们却是只能依靠自己,依靠自己活下去,成长起来。 或许连蒯蒙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有一天走到这个地步,现在他在荆州,听不到什么荆州才子蒯玉灏了,他能够听到的只有百花齐放一般的荆州才子。 他很幸运见识到了马家的白眉,马季常博古通今,一张伶牙俐齿真的是对得起他的名声,也对得起马家对他的期望,但是在蒯蒙看来,如此光芒四射的家伙,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的当初,也和马良那般,高高在上的傲气,仿佛周围的人都要退避三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变成这个模样,是应该说他进步了,还是应该说,他变得泯然众人了,但是他没有后悔,他不后悔自己去了幽州塞外,不后悔自己收了那么多的痛苦,不后悔自己变得平平淡淡的。 当他知道为了给刘复报仇,那个本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人,被人差点活活打死,然后就连自己的双腿都被打成了残废。 直到这个时候,蒯蒙才鼓起勇气,将自己的仇恨从新拿了出来,说实话,他本来已经发誓,他这辈子都不想在回到这里的,这个地方总是让他想起很多不想想起来的东西。 “希望明天,会更好一些吧!” 蒯蒙最后躺在床上喃喃自语了之后,也将自己的眼睛闭上,呼吸也渐渐的平缓了许多。 而在上庸城的另一个地方,一个算不上宽大的宅院中,看似平凡的地方,此时却是防守的十分严密,最神奇的是,这般严密的防守,就在上庸申家不远处,他们却是仿佛没有任何的察觉一样。 此时正堂之中,正坐两男一女三个人,这三更半夜的时候,三个人竟然还在这里喝茶。 “张老板!时候不早了,您打算再在这里呆多久啊?”坐在侧位上的年轻人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膝盖,然后晃动着自己的脖子,“若是再不回申家,某家怕会被发现啊!” 张世平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汤,听完之后淡然的笑了笑,“申二公子,您说这话就不怕被人笑话么,这上庸城中谁不知道啊,你申家二公子申仪本性奢靡,最喜欢的就是夜不归宿,你今天和老夫说这话,这不是太难听了么?” 张世平的话让申仪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最后申仪还是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本来回不回去的并不重要,但是某家却是不能忽视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啊!” 说话的时候,申仪还遥遥举杯,朝着对面的那个女人敬了一杯茶汤,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再加上申仪本身就很俊朗的外表,说实话是真的狠受女人欢迎。 只不过这幅很受欢迎的脸皮,却是没能和之前一样,引起女人的注意,这次这个女人似乎很不一样,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不过是很知礼数一样,将旁边的茶盏端起来,也是遥遥敬了一下,不过很明显,那女人的眼睛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申仪。 “还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啊!”申仪唏嘘了一阵,然后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张世平拱了拱手,“其他时候某家若是夜不归宿也就罢了,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儿,若是某家还是这般,那就太过分了!” 张世平看着申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二公子慢走,不送!” “再会!”申仪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等到申仪离开之后,一直无动于衷也不说话的女人突然朝着张世平说道,“您就这么相信他么?那位毕竟是他的兄长,若是这么做,他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 张世平轻轻的撵着自己的衣角,然后轻笑了一声,“世家大族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你不用多想,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想法,你我只需要继续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女人露出了一声嗤笑,“若是顺其自然,奴家现在是不是应该还在长沙的那个小村庄中,过着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嫁了一个说不上感觉的人,过两年生一个孩子,再过两年习惯了这种相夫教子的生活,也就过去了。 您有何必费尽了力气将奴家找来,找到之后还百般训练,让奴家学会那些勾引男人的本事,又有什么用处?在这里与其说是那您那个不知道什么人的晚辈报仇,还不如说是您自己放不下!” 张世平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时候不在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要继续去孟达那里给他演奏鼓乐,而且那是很重要的一天,你一定要注意啊!” 女人嗤笑一声,“您还是这个样子,七年了,您从来都没有变过,遇到事情只会选择逃避,罢了,既然你不想说,那么就这样吧!” 女人说完之后,竟然还快张世平一步,直接走了出去,气度十分的悠闲。 等到这个女人在离开,这个大堂之后再次正剩下了一个张世平,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他不由的想到了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脸上露出了苦笑。 那个女人说得对,张世平这就是在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他找到这个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不是对蒯蒙说的那样,他是被逼无奈才来帮他的。 张世平作为当年和甄家,糜家一样的中原豪商,也是唯一一个走马的豪商,他的能力和本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复仇的理由罢了。 当初张世平被人逼得家破人亡,被人逼得落难幽州,虽然他被自己的妻子救回去了,虽然还有了一儿一女,算是幸福美满。 但是,他在遇到自己妻子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不是和这个女人如何,最先想到的,就是要如何报仇,所以在养伤的其间,他一直没有放弃对中原的渗透,对自己报仇的准备。 他不是只准备了一年多,他是已经筹备了十年! 刘封作为刘备的义子,更是糜家那个外子的最大敌人之一,这种身份,用好了可就是会一箭双雕的,他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这个女人,他已经找到了许久了,而且找到之后还费劲了心思将他训练了起来,甚至张世平有一种感觉,若是真的将他放出去,恐怕她不会比任何一个青楼的头牌差上分毫。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和刘封有婚约在身,或者说,他和寇封有婚约在身! 这种婚约不是因为什么媒妁之言,也没有父母之命,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立的,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他们曾经,差一点就私奔了。 最后是寇封的舅舅将寇封带到了刘玄德的面前,看着虽然势力还小但是豪气冲天的刘玄德,还有那个螟蛉之子的身份,寇封动心了,甚至可以说他一瞬间就忘记了那个和他将全都放弃的女人。 不过寇封最后放弃了自己的女人,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在寇封成为刘玄德螟蛉之子的第四年,他最后还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螟蛉之子,因为刘备的嫡长子刘禅真的就出现了。 刘备已经五十多岁了,谁都没能想到,他居然还能生下一个孩子,在刘封的碎碎念之中,刘禅愈发的健康成长,最后成为了一个很健康的汉中王世子。 而就在刘玄德的到西川之后,刘封赫然发现,就算刘禅身死也没有用了,因为现在不单单是只有刘禅一个汉中王世子,刘玄德又有了两个世子出现,已经长大了的刘永还有刚刚出声的刘理,将刘封从梦里带回了现实!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刘封现在已经慢慢的开始了对之前故事的回忆,尤其是对当年那个女人,那个他得到了又失去的女人,再次想到了她。 对于刘封的过去,同为荆州人,还经常在长沙生活的蒯蒙虽然和刘封没有见过,但是自然不会不知道,所以这个时候,他自然是想到了那个女人,同时和张世平一样,想要在她身上做做文章。 张世平本来的想法是利用这个女人,在刘封和刘禅身上,或者是刘封和他身边的荆州士子身上弄出一些故事来。 但是后来一是因为刘封自己放弃了,二是张世平也放弃了,现在蒯蒙提起来之后,同时也更改了他的想法,蒯蒙没有让她去找刘禅或者去找其他的人,而是打算,将她送到孟达那里,在孟达和刘封之间,再点上一把火! 对于这种算计,张世平也不禁有些颤抖,蒯蒙这不是要离间刘封和孟达,蒯蒙这是要彻底的毁了刘封。 作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身边,然后被另一个男人带走,偏偏自己有能力将她抢回来,却是失去了机会,这种情况,让本就心思不宁的刘封,会直接疯了的,就算刘封最后放下了,他也彻底的废了。 张世平曾经问过蒯蒙,是不是一定要这么做,这种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情,是不是一定要做。 蒯蒙告诉他,自己已经生不如死很久了,当初蒯祺是可以跑的,他去找人求救了,也不是没有想过投降,蒯蒙的舅舅,蒯祺的妻弟,就是刘玄德身边的重谋诸葛孔明,也是荆州一脉里颇为有名望的一个士子。 但是求救的书信,最后被刘封拿到了,他非但没有去救房陵蒯家,甚至将这封信帛直接就焚毁了,然后让孟达有了足够的时间,将房陵郡攻破之后,还能将蒯家满门诛杀。 刘封自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知道,他哪里知道,那个副将早就将这个消息卖给了申家,然后再由申仪传到了蒯蒙的耳中。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刘封和蒯蒙这两个家伙才打着哈欠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他们的营帐就挨着不远,当两个人出现的时候,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先生昨天睡得可还安稳?”刘封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然后走到了蒯蒙的身边,脸上带着笑容,“昨日喝了太多的酒,这脑子到现在还是十分的混沌不堪。” “世子说的哪里话,您那千杯不醉的酒量,怎么会....”蒯蒙刚想和刘封说上几句,结果刚刚张嘴,就被一名士卒给打断了。 “启禀将军,孟达将军来了!”士卒也知道刘封和孟达之间的恩怨,但是这两个人他哪个都惹不起,所以在禀告的时候,很自觉地离远了点。 “孟达?”刘封听到了来访之人是孟达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虽然将申家的面子给驳了,但是对于孟达,还是没有好心情。 刘封将目光转向了蒯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用心帮自己,“先生,这孟达和本将的渊源恐怕您也知道,您说某家是不是要将他也驳斥了,毕竟现在这上庸郡中,某家的兵力.....哈哈哈!” 看着一副志得意满模样的刘封,蒯蒙淡淡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将军还请淡然一些,虽然在这上庸诸郡,申家的势力要比孟达将军强上很多,但是孟达将军却也不能这么明着得罪!” 看着蒯蒙没有直接怂恿自己和孟达翻脸,刘封的脸色变得有些开心了,他就怕蒯蒙是个什么别有用心之徒,不过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蒯蒙就一定没有其他的心思,但是至少,他不是一个为了报仇就能将自己当成傻子耍的家伙。 “先生不是想着找孟达报仇么?为何这又劝说本将不这般做?”刘封似笑非笑的说道,“先生,机会难得啊!” 蒯蒙摇了摇头,“先不说孟达背后乃是汉中王的谋主法正,便是孟达自己,在这军营之中也是威望不少,虽然现在为了驻防房龄和西城两地的城池,和本地守卒调换了不少。 但是这里面仍然有着不少孟达的旧部,若是就真的这么和他翻脸去了,我等也是十分不稳妥的,孟达当初也是一路打到上庸郡的,单单是这军营之中都有这着不少的孟达的故旧。 虽然让他们跟着孟达造反他们不敢,让他们跟着孟达打申家他们也不敢,但是,但是说句将军可能不爱听的,若是用他们和您死磕,想来他们还是颇为勇武的!” 说完之后,蒯蒙还十分尴尬的冲着孟达笑了笑,露出了一个笑容,让刘封也变得有些尴尬了,他只是想要试探试探蒯蒙,结果让自己变得颇为尴尬了起来。 “罢了,既然先生都这般说了,那本将也不能一意孤行!”刘封哈哈一笑来缓解了一下这尴尬的气氛,然后朝着传令兵说道,“去将孟达将军请进来,本将在中军大帐等他!” 说完之后直接随便让人弄了一盆凉水,粗略的给自己洗漱了一番,然后就去了中军大帐,同来的还有他的“军师”蒯蒙。 很快孟达就穿着一身盔甲,腰间别着长刀走了进来,就连中军大帐外,有人想要卸下来他的兵刃,都被他冷冰冰的给瞪了回去。 “孟达将军,这大早上的你不在家好生醒酒,来着大营之中是为了何事?”刘封一边喝着刚刚给他端上来的醒酒汤,一边轻声问着孟达,“昨天不是听说您专门找来了一只很不错的鼓乐师,不去申家饮酒,来某家这里干什么!” 刘封说完之后,孟达一只肃穆从脸色突然变得开心了起来,“孟达见过将军!” 孟达这么一弄,反倒是让刘封有些懵了,他以为孟达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就算不给申家出头,也是要来职责自己一番,说自己昨日大开杀戒如何如何。 但是刘封没有想到的是,孟达居然是这副姿态,就算先礼后兵,这事情也不是那么的合理。 “孟达...将军!”刘封不知道孟达到底想要干什么,所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你来这里,是要做何事?” 孟达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惶然无措一样,一副尴尬的模样说道,“刘封将军,孟某人也是这上庸守将,虽然身居将军之下,却也不是什么不能来军营之人吧!” 孟达这话说的让刘封有些尴尬,这一阵子他光顾着和孟达置气了,再加上孟达来的时候,是让他禀告他,打着“求见”的名义来的,这一下子刘封还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孟达将军说笑了,刚刚是本将说错话了,孟达将军请坐!”刘封也尴尬的笑了笑,然后随意的一伸手,就要继续让人将军务拿来了。 不过孟达坐下之后却是没有就此结束,而是淡淡的笑着说道,“将军,如今军务不多,我等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番!” 刘封刚刚伸向笔墨的手顿在了那里,然后缓缓的收了回来,看着孟达微微一笑,“孟达将军,是打算如何放松,如何消遣啊?” “哈哈,末将最近新得到一只鼓乐师却是不错,当来此为将军演奏!”孟达这种行为在刘封看来就是炫耀,无时无刻不再说自己得到了一支十分好的鼓乐师,仿佛他得到了什么宫廷大师一样。 不过既然不想和孟达完全的撕破脸皮,他既然又主动过来认怂,刘封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的。 “虽然军中不让有女眷,但是孟达将军既然有此心意,那本将就受了!”刘封点了点头,便同意了孟达的主意,等着那鼓乐师的的到来,也好让他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鼓乐师,能够如此值得孟达这般炫耀。 孟达似乎早有准备一样,在得到刘封同意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朝着帐外大喊一声,然后刘封没有等待多久就看到了一群士卒将一件件鼓乐之器抬了进来,同时走进来的还有一支鼓乐师。 刘封看着一个个打扮得体的鼓乐师,无论是鼓乐师,还是那几名舞姬,都是十分的得体,没有靠着衣着诱惑的意思,单就说这一点,就比外面那些乐师好上太多太多了。 特别是里面有男有女,其中女人无论身姿是否妙曼,他们都是白纱蒙面,不露出自己的真容,这种若隐若现的样子,最是迷人。 “未听其乐,先看其人,便知他们乃是不错的乐师,既然孟达将军这般喜欢他们,那本将今日也就洗耳恭听了!”刘封哈哈一笑,便是大手一挥让他们尽情表演便是。 那群乐师听到刘封已然同意,在偷眼看去,孟达也是微微点头,便是放下心来,然后各自走到各自的位置,开始准备演奏论起来。 不过在他们走各自归位之后,还有一人没有动作,就在那里直愣愣的站着,那是一个女人,身姿算不得多么好,但也算不得差,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丰腴,白纱蒙面,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刘封。 这个人的动作自然是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然后就在乐师中的人不断的提醒她的时候,孟达突然窜了过去,然后一巴掌抽在了那个女人的脸上将她打到在地。 “混账东西,在刘封将军面前,你也敢失礼!”孟达抽了那女人一巴掌之后,犹自不解气,还朝着那女人的后背使劲儿的踹了几脚,不过他还是知道这里是哪里,所以没有再度施暴。 那女人先是被一巴掌抽到在地,然后再被踹了数脚,早就已经回过神来,赶紧爬了起来,口中连声说自己有罪。 孟达一脸愤怒的看着这个女人,若非这个女人是申家送他的舞女,他还不想和申家闹僵,他今日恐怕就已经将这个女人给斩了。 “哼,再敢失礼,某家让你生死两难!”孟达寒声说道,吓得那个女人打了一个激灵。 然后孟达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示意他们可以继续了,而那女人也低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始跳舞。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那个女人刚刚请罪的时候,刘封提笔的手直接微微颤抖了一下,墨汁直接落到了他下面的布帛上,污了一片,但是他却是惶然未知。 但是同样的,刘封回神也是极快的,只不过他回过神之后却是没有再将自己的心思放到下面的军务之上,而是直接将全部身心都放到了下面已经开始演奏起舞的乐师之中。 或者说,刘封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刚刚被孟达痛打了一顿的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声音算不得好听,甚至还有些低沉带着些许的沙哑,在女人里面,这种声音基本就算是废了。 但是在刘封的脑子里,有一个女人就是这种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这段时间已经不断的在自己脑海里出现了。 刘封不知道这两个声音是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还活着没有,甚至也不知道就算自己知道她还活着,知道她在哪里,自己又能不能去找她,自己又敢不敢去找她! 一曲奏罢,舞也已过,各自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低着自己的头颅,等待着上面将军的吩咐,水也不敢多说,谁也不敢多做什么动作。 就连刚刚那个女人,此时也没有再和之前一样,一直看着刘封,也和其他人一样,站在那里低眉顺眼的等待着刘封的命令。 刘封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都将面纱摘下来!” 说实话,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他们是乐师,是舞姬,却没有一个是娼妇,虽然这都是下九流里面的人,但是他们的职业却是有着极大的差别的。 (在这里做一个解释,关于古代娼和妓的区别,这两个词经常被人放在一起来说,但是娼和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业。 其中娼妓中的娼,指的是娼妇,她们本身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或者压根就没有才能,她们能做的就是以色娱人,说白了靠的就是卖肉来求生存罢了。 另外一种是娼妓中的妓,这个就有高低之分了,妓通常都不会卖身,并不是她们不漂亮,妓一般都是从小就被人训练,她们长到花季,也就是能够出来的时候,也会有人专门造势,然后根据各自的成绩来分布她们的地方。 成绩好的便会被送到真正的花楼或者花坊,凭着琴棋书画这些本事,被达官贵人,还有那些文人士子给追捧者,最后如果运气好,还能被高价买走,甚至运气好的话,还能被带回家当个妾室。 当然,有些能力稍差,或者相貌稍微差一些的,她们就不会被送到什么青楼或者花坊了,她们只能和这群人一样,当一个舞姬或者歌姬,平时跟着自己的队伍,去做一些生意,卖唱或者跳舞,博人一笑换取钱粮。 但是这种人依旧还是卖艺不卖身,这也是规矩,另外最重要的是,这种人还不认为自己是娼妇那种人,就算颠沛流离也是一样,他们不会为了一时的钱财而将自己送出去。 因为妓里面有一个传奇人物,那就是先魏王曹孟德的正房大妇,卞氏太妃,卞氏可以说得上是这天下歌舞姬中最羡慕的对象了,凭着歌舞伎的身份最后做到了天下魏王的正妃,还是名正言顺的那种,可以说所有歌舞伎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她这样的人。) 所以说,刘封刚刚这种让他们将面纱摘下来的要求,虽然算不得是多么的不可理喻,但是可以算得上是过分了,不过此时众人虽然心中都很是愤怒,但是没有人敢去反驳他,不过同样也没人去主动将面纱摘下来。 孟达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刘封想要做些什么,不过想想也是,刘封此时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别说想要继承刘玄德的衣钵,便是一个世子之位刘封都没有得到。 换句话说,刘备在这个时候,都已经不再愿意承认这个家伙是自己的义子了,哪怕是螟蛉之子,刘玄德都不想承认。 所以,刘封想要做些什么,想要享受一些什么,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追寻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希望,就这么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一种变化。 同样,孟达也愿意用一个舞姬,或者用这一支鼓乐师来换取刘封的和解,其他的先不说,主要是他和刘封的这恩怨也太过于扯淡了一些。 孟达发誓,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帮助刘封的,因为他的后台是法正,对于他们两个扶风人来说,和西川的那些人本来就不怎么样,而且之前以为法正的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可以说和西川的这群世家关系说是势同水火那也差不多。 所以相比较而言,选择一个,颇为勇武,还有荆州士人支持的刘封,算得上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所以他说的那些谏言真的是为了刘封好,关羽,张飞,赵云几员大将,简雍,孙乾还有糜家兄弟这几个文臣,他们是刘禅的支持者,也是对刘封意见最大的人。 谁也不知道现在汉中王刘备的心思,到底是中意刘禅,刘永还是这个螟蛉之子刘封。 毕竟刘封现在是刘家二代之中唯一一个有过不少功劳的一人,剩下的关平被关羽带在身边不堪大用一样,关兴张苞也还小,关兴也就罢了,能力不错不说,允文允武,虽然和张苞一样,都是体弱多病。 不过这两个家伙和刘禅刘永一样,年纪还太小了一些,没有到建功立业的时候。 所以刘封在外人眼中,尤其是,在孟达等人看来,他还是有着不少的可能的。 孟达当初知道,在刘禅的支持者之中,只有关羽是摆明了所有的姿态,就是支持刘禅,甚至不止一次的说刘封乃是螟蛉之子,留下来一定会有祸患。 关羽想要让刘封直接将姓氏改回寇姓,只不过刘封并不想,而刘封没有表态,刘玄德自然也没有这么说。 不过在关羽的坚持下,刘封还是没有能够得到世子之位,别说王世子,便是世子都不是。 所以在关羽要求上庸出兵的时候,孟达直接劝谏刘封,不要去管关羽怎么说,建安二十四年,也就是在孟达出兵的时候,关羽凭着手中的那些兵力和曹仁的大军打的你来我往的。 而且自己驻守南郡多年,知道江陵那些险要之地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攻破的,凭着关羽手中的几万大军,足够了。 虽然可能打不过曹仁和江东的联手,但是挡住问题不大,等到他们这里将上庸所有的势力都解决掉之后,孟达觉得,这个时候再由汉中王下令自己配合进攻,那就好太多了。 而且那时候,自己若是能够再立一些功勋,刘封不但自己的机会更大,自己的地位也会更高! 不过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孟达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就这么短短的一阵子时间,就能将荆州都没了,他可是在荆州驻守过很久了,对荆州也算是了解。 只不过他或许是真的没有想到,江东竟然敢在关羽大胜之后,悍然动手,将荆州大军后路给断了,还将荆州大军给劫走了。 这时候,孟达自己也有些懵了,或者说,孟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哪里做错了。 明明在他出兵秭归的时候,荆州还是一片形势大好,明明在去年年初,关羽还因为自己带军出兵秭归不回去的事情,一怒之下,将曹仁给爆锤了一顿,差点没将曹仁都给阵斩了。 明明在建安二十四年刚开始,关羽就一路在爆锤曹军,从曹仁的樊城到吕老爷子的襄阳,再到于禁和庞德,关羽自从他孟达不告而别之后就像是发了真火一样,得谁打谁。 孟达是真的没有想到,风风火火的建安二十四年,会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关羽一败再败,连同荆州都丢了。 所以,孟达也知道自己对不住关羽,对不住荆州,更是对不住刘封,托了他的福,关羽没了,荆州没了,弄得刘封没了后路,没了刘玄德的欢心不说,更是连荆州人的心都失去了。 每次刘封一见到他就会和他大打出手,孟达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也知道自己有些尴尬,但是他又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也看出来了,刘封就是一个想要找人出气的,所以孟达就抱着惹不起我躲得起的意思。 可是孟达一躲再躲,换来的就是刘封的得寸进尺,最后弄得孟达也出了真火,偏偏这个时候,法正还出现了,孟达开始并不知道法正是来给他们两个做和解的。 他以为自己的好兄弟法正来这里,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在这里受的苦,知道了自己这个兄弟在这里被刘封给欺负了,所以是来给自己出头来了。 这才会在法正出现的时候,不管不顾的直接冲到刘峰面前,然后二话不说叮咣五四的就是一顿狂骂,将自己这段日子受到的所有委屈给给骂了出去。 孟达骂刘封是真的骂痛快了,但是同样的,他也是吧刘封真的得罪惨了! 法正好几次想要制止,好几次想要将孟达给拉住,结果骂的太过于疯狂的孟达都没有察觉到,甚至都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等到法正最后走了,给他留了一封信帛,孟达看了那信帛之后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知道了刘封的处境这还是其次,他知道了法正的身体已经很差了,甚至可以说是时日无多了。 这时候,孟达才真的有些怂了,他哪里知道法正是来干这个的,他一直觉得自家的这个兄弟就是睚眦必报的,这性格连自家的主公汉中王刘玄德都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默许的。 哪里想到这还是壮年的法孝直,竟然告诉自己他不行了,最可恶的是,自己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刘封再次等醉了一个干净。 所以当法正走了之后,孟达直接躲了,刘封去了军营,他就从后面跑回家,刘封去了他府邸,他就跑到申家,总之就和刘封开始了猫抓老鼠的游戏,还玩的不亦乐乎。 孟达也尴尬啊,他也不想啊,但是没办法啊,孟达将刘封得罪成了那副样子,但凡他还有一丝丝的机会,他绝不会干出这种扯淡的事情来。 最后还是刘封将申家彻底得罪了,他这才鼓起勇气,他和刘封认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刘封不是一个蠢货,甚至他也知道,刘封在疯狂的背后,他有自己的打算和算计。 申家得罪就得罪了吧,毕竟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关系还好的时候,就已经打算着,将申家拔出去了,这时候得罪他们也未尝不可,而且得罪了他们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自己终于有机会了,有机会和刘封和解了。 在刘封和申家之间应该如何选择,这个并不算难,刘封,不过就是一个落魄了的汉中王义子,连世子都算不是的螟蛉之子罢了。 可是申家呢,申家家主申耽乃是汉中王亲封的征北将军,偌大的西川之中,单论官职都没有几个能和他比较的,便是剩下的那些能够和他比的人在上庸至地方也不能和申家比较。 可是孟达还是选择了刘封,至于为什么。 刘封就算再差,现在荆州已经没了,刘封在这种时候,都没有人说要将他斩杀谢罪,说明刘封在刘玄德心中还是有地位的,甚至可以说,地位还不错。 而申家呢,看似在上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从一个降将,直接一跃而升成为汉中王麾下的征北将军,申家二子,一个上庸太守申耽,一个西城太守申仪。 这叫什么?这就叫荣耀! 但是,法正曾经和他说过,这中荣耀的背后,都是心机算计,全是陷阱! 这才刚刚投降就已经是征北将军了,在汉中王麾下,申耽还如何立功,立了功勋又当如何封赏,换句话说,此时已经是征北将军了,那万一玄德公再进一步又该如何? 若是少主继位又该如何? 难不成让一个上庸太守去做大将军不成,就算玄德公同意,那满朝文武又能同意么? 这种高位换前途的事情,孟达和申耽这两个莽夫看不出来,法正还能看不出来么?所以法正再次提醒孟达,千万不可和申家之人走的太近,他们在上庸的地位太高,势力太强,若是和他们交好,要么就被他们所连累,要么就被他们所坑害。 孟达不知道为什么法正会这么说申家,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这个朋友,所以他无比的相信刘封,只不过这么明确的目的,然后让自己给生生的玩完了! 不过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孟达听到了刘封的要求,再看看那群无动于衷的舞姬,不由的脸色一怒,然后直接拍案而起,朝着那群舞姬怒骂道。 “一群不知道几斤几两的东西,刘封将军让尔等摘下面纱没有听到么?”孟达说的自己心头火气,直接走了过去,然后一把将离他最近的一个舞姬的面纱摘了下去。 “还不将面纱摘下,又不是让你们脱衣服,一个个装什么贞洁烈妇!” 孟达的怒骂虽然难听,但是对于孟达这位自己的老板,给自己钱粮的家伙,他们还是没办法多说什么的,至于摘下面纱,这种事情,在钱粮和未来的面前,也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个个的舞姬都主动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就连一直被刘封关注的那个人,也摘下来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那张很是清秀素雅的脸庞。 看到那张脸,还是那么不着脂粉,一如往常的素雅和恬静,在加上那很是丰腴的身材,这就是刘封这几年魂牵梦绕的那个身影,他一直想找却又不敢找的那个人。 “这些年...”刘封想要问问她,这些年过得还好不好,但是他刚刚张嘴,嗓子里就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当他在想要从新说一遍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被从后面赶过来的蒯蒙给打断了。 蒯蒙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想要说的话给打了回去,然后将刘封拉远了一点之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将军,某家不管你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他是舞姬,这一点你要知道!” 蒯蒙这句话将刘封所有想要说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刘封的确是对当上汉中王什么都放弃了,甚至也不去想了,但是他还是姓刘的,刘玄德给他的刘,这个女人现在是一个舞姬,就像所有的舞姬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下一个卞氏太妃。 所有的世子也都想着自己能够有这么一个贤内助,所以在某种时候,舞姬对于刘封他们这种人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身份。 若是真的让刘玄德知道了,他和一个舞姬不清不白的,恐怕他也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这种想法由不得刘玄德不去想,同样的,也容不得刘封这么任性。 经过蒯蒙的提醒,刘封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想通之后,他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跳得不错!” 孟达不知道刘封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就没有了兴趣,不过想了一下,也觉得这不重要,一群舞姬,哪里能够和他们之间的事情相比较。 “尔等都退下吧!”孟达大手一挥,也让这群舞姬和鼓乐师都退了出去,然后在外面等待着自己,他现在要和刘封好生商量一些事情了。 “孟达将军!”孟达还没有张嘴,刘封倒是先一步说话了,“刚刚这也休息过了,你的鼓乐师的确是不错,不过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莫要说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孟达也正有此意,跟着点了点头,“某家正有此意,今日孟达来此,就是来和将军商量一下申家之事,还有这上庸之事的!” “申家之事?上庸之事?”刘封看了孟达一眼,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着些许狰狞,“申家之事某家还能有话说,不知道这上庸之事,孟达将军指的是什么事情?” “将军难不成,还想和西川....”孟达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封的长剑,就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某乃汉中王之子,你再多嘴,某家必杀之!” 第一百九十七章 葬 孟达看着肩膀上的战刀,确是没有太多的慌乱。 虽然他和刘封的关系并不好,但是他却很了解刘封,若是刘封真的想要杀他,那么他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刘封将军何必动怒!”孟达轻笑一声,“若是刘封将军不喜欢,那日后某家不说了便是!” “哼!”刘封冷哼一声,脸色也是变得极为不善,“这种话,再说一次你必死无疑!” 孟达看着一脸愤愤然的刘封,也知道自己的确是不能再多说了,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然后拱了拱手就要告辞离去! 刘封这次也没有挽留,直接就伸手送客了。 直到孟达带着他的鼓乐师们出了这个大营之后才回过神来,“谁是客人,这个该死的家伙,刚刚那是送客对么?” 周围的随从也好,鼓乐师也罢,谁也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脸上被孟达抽一耳光! 不过孟达也没指着这群家伙会给自己什么恢复,他的目光转向了刚刚跳舞的那些舞姬,他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人,会让刘封都为止失了分寸。 孟达不是傻子,他并非不知道刚刚刘封那么做是有意为之,只不过他不想多问罢了,但是现在既然刘封不想调转枪头,那么他就要准备准备合作的事情了,而且他也要提防,万一法正那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也能够有办法限制住刘封。 “哈哈,尔等也辛苦了,今日回了府邸,莫要再表演了,好生休息一番吧!” 孟达说完这句话便快马加鞭的离开了,而那些鼓乐师和舞姬听到之后也赶紧连连道谢,他们都是卖艺讨生活的,能够有一个长期的主顾已经是很幸运了,若是这个主顾对他们还不错,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孟达带着一群人回到了自己的舞姬,同时也让自己麾下的亲随开始去打探,打探刘封的动静,申家的反应,还有申家送来的这舞姬,还有他的那支鼓乐师,他也开始好生准备了。 不过孟达纵然能力不弱,但是在上庸毕竟算是人生地不熟,有申家二公子申仪和张世平这两只老狐狸压着,他自然是只能打听出想要让他知道的事情。 汉中这里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什么大的变动了,不过现在的洛阳却是已经开始了一场大变动。 洛阳的校事府从新建立了校事府的总部,这是将校事府的中心从邺城挪到了洛阳,而这个过程则是由曹丕亲自监管的,托这件事的福气,洛阳城中的土地和房价一夜之间长了三次,每次都是翻着数倍。 关中之地如今已经是开始变得繁花起来了,这不是因为曹丕迁徙来了多少百姓,当初他父王曹操做这种事已经做过无数次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百姓并不想流离失所,远走他乡。 曹丕没有选择迁徙,他只是将校事府挪到了洛阳,将洛阳行宫改了改,将魏公国的权利中枢也挪到了洛阳,然后让他魏公国的文武百官也都来到了洛阳办公。 最后,他让自己的心腹之一,鄢陵候曹彰麾下偏将夏侯尚,带着曹操的尸体,回到邺城下葬,自己则是继续主持魏公国的大小事情。 这一下子,关中便繁华了,变得十分繁华那种,不是因为来了多少百姓,而是因为魏公国的文武百官,带着他们的私兵,奴仆等等等等,一窝蜂的来到了洛阳。 随之而来的还有依靠他们的那些世家和仆从,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带来数以百计,数以千计,乃至数以万计的人口,同时来的还有那一个个的商人和物品,充斥着洛阳,乃至关中! 不知道曹丕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巧不成书真正的无意为之。 总之曹丕这次悟出了一个到底,那就是强行迁徙百姓的效果,远远不如现在,这种靠着权利迁徙而产生的效果,同时他也成功的看到了世家的本事,当初他父王都没有办到的事情,那些世家,都没有用力,就轻轻松松的办到了。 那一个个动辄万人而来的家伙,看的曹丕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年轻的时候听人说,当初刘玄德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就就掌控整个徐州,甚至为了一个糜家不惜放弃跟随自己多年的苏双和张世平,还抛弃了陈登和陈群两个天下奇才。 曹丕对此简直就是说不完的嘲讽,因为他也娶了甄宓,他感觉甄宓对他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作为几大豪商之一的甄家比之糜家一点也不会差上分毫,所以曹丕认为他们的力量是差不多的。 但是甄家却是几乎没有如何帮助他,本来他也没有当成一回事,但是当曹丕看到了这一群世家之人,带着自己的力量来到了洛阳,甚至来得晚了只能去洛阳周边的郡县落脚,并且越走越远。 这一幕说明了什么,仅仅凭着中原不足三分的力量竟然将曹操大半生都没有没能完成的一件事给做完了,托他们这群人的福,关中竟然快速的恢复了元气。 毕竟关中最欠缺的就是人口,大量的青壮,关中并不缺乏土地,甚至不缺乏沃土,钟繇当了那么多年的司隶校尉,在民生这一块做的还是很好的。 但是他不敢太过于鼓励生养,因为关中养不起这么多的人,再加上之前西凉之地又是源源不断的霍乱,一个接一个的造反闹事,每一个都需要关中来给他们擦屁股,所以人口才一直上不去,同时很多肥沃的土地都变得荒废了。 不过现在好了,大量的世家迁徙而来,带来的大量的仆役和青壮,曹丕又能够将这群人控制住,最后,洛阳也在一步步的成为天下权利的最中心之地。 有了这些条件,加上那些能臣干吏,关中想要恢复元气,这就容易多了。 “大王!”正在曹丕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之时,中坚将军许褚走到了他的身边,“夏侯尚将军来了,来给大王辞行!” 曹孟德的丧期已经过了,现在必须要下葬了,曹丕一反常态,没有让曹操葬在洛阳,而是放出了风去,告诉众人,曹操要回到邺城,回到魏国给他准备的墓葬中。 不过这个风是放了出去,先行部队已经走了,但是真正的棺木,和押解棺木的夏侯尚还没有动身。 “是伯仁要走了么?”曹丕回了回神,同时露出了一个轻笑声,“让来上来吧,正好有事要嘱咐他两句!” “诺!”许褚应诺之后便退了下去,另外,很快浑身披挂的夏侯尚便走了过来,走到了曹丕的面前。 “末将夏侯尚见过魏王!”夏侯尚算的上是夏侯儒的堂兄弟,也是已故的夏侯渊的堂侄,和曹氏也算得上是本家,不过此时夏侯尚见到曹丕确实有些惊讶,也有些微微的慌乱。 “怎么?你怕了?”曹丕看了夏侯尚一样,轻笑了起来,“那些酸儒文人的话,难不成你也相信么?” 曹丕说话语气很轻,没有怪罪的意味,也没有曹操那种高深莫测却又霸气侧漏的感觉,更像是春风化雨,有一种润物无声的意思,或许这就是曹丕和他父王曹操的区别吧。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一员大将,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夏侯尚的回答算得上是可圈可点,非常不错。 不过夏侯尚说完之后,曹丕却是笑了起来,不是怒极而笑,就是实打实的笑了起来。 “你呀,对着我这个兄长你还藏着掖着,难不成你害怕孤来说你什么不成么?”曹丕摇了摇头,“孤知道,你和三弟关系好,虽然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孤的人,但是孤知道,你的心里还是向着三弟的,只不过你疼弟弟,知道阿儒去了他的麾下,不想兄弟同佐一人,这才来了孤的麾下。 不过你还是很在乎三弟的,当初乌桓人作乱,父王来不及给他兵马,让他直接只带着自己的本部兵马就冲了过去,千余人啊,就敢冲击乌桓数万人的大军,若非是当初情况危急,你也不会不顾夏侯家长辈的劝阻,自己带着人去给三弟当将校!” 曹丕说道这里,夏侯尚也知道那些事情瞒不住了。 世人皆说,曹丕当上了王世子之后势力大涨,不单单和其交好的曹孟德养子曹真越发的出色,便是夏侯家和他交好的二代将领夏侯尚那也是一帆风顺,深得曹操的信任。 有了曹真和夏侯尚,曹丕在曹氏家族中的话语权要大了很多很多,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曹丕并没有什么兵权在手。 曹真的兵权是曹操的,夏侯尚的兵权虽然是他自己的,但是只有曹家的父子知道,夏侯尚的心却未必是曹丕的,这或许也是当初曹丕对曹彰那么的羡慕嫉妒恨的原因吧。 曹彰去和乌桓人作战,夏侯尚不顾劝阻,没有将令,直接带人冲到了幽州,丝毫不顾及夏侯家长辈们的反应,加入了曹彰的阵营,就是为了保护曹彰的安危,虽然最后曹彰将他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而且那场仗也打的很是快速,快到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曹彰就带着他们去了关中了。 但是校事府还是查到了夏侯尚的踪迹,当曹丕看到校事府递上来的消息之后,还有那明显就是自己父王后补发的一份军令的时候,曹丕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明明自己才是王世子,明明自己那么的努力,也是很优秀的,可是所有人似乎都不会喜欢自己一样,就连自己的心腹,心里都放着别的世子。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那个自己三弟忠心耿耿的骁骑司马夏侯儒,正在西北帮助自己平定霍乱,帮助自己稳定雍凉。 而这个可以算得上是摇摆不定的夏侯尚,也在自己面前,等待着自己下令,曹丕有时候真的会想,这种感觉,或许真的就很不错。 “伯仁,起来吧!”曹丕缓了一下,让夏侯尚站了起来,然后叹息了一声说道,“之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这句话是孤王当初对三弟说过的,如今再对你也说一次,你不用多想,孤王和三弟的关系,其实还挺不错的!” 夏侯尚听到这句话之后楞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鄢陵候当初也这么和我等说过,他说曹氏诸人,只有大王您能够劝住他!” “哈哈哈哈!”曹丕大笑了起来,“若是其他人和孤王说这个,孤王定然会觉得那是在奉承孤王,但是你伯仁不会,孤王便信你!” 同时曹丕还嗤笑了一声,“那鄢陵候就没有告诉你,这个家伙是为什么这么说么?当初那个家伙和他妻子,两个人差点将校事府都给拆了,这还是某家去劝了,要不然,校事府从那天开始就从我曹氏消失了! 不过想一想,还真是怀念啊,那时候有父王为我等遮风挡雨,我等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抱负就可以了,哪里像现在,想要做什么,都要靠着自己来做,稍有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步步艰难!” 夏侯尚不知道曹丕和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回话,就这么抱着拳单膝跪在地上,也不吭声,曹丕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摇了摇头。 “去吧,去邺城吧,将父王葬了,让父王就此安歇吧!”曹丕叹息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份儿布帛,递了过去,“这里有一封布帛,当你见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人之后,就将它打开便是!” 说完之后也不给夏侯尚解释的机会,便直接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曹丕这一连串的操作,说实话,夏侯尚是有那么一些蒙圈的,不过看到曹丕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想再过多的去打扰了,朝着曹丕再次行了一个礼,然后就退了下去,很快城门哪里,就再次走出去一只队伍,为首的正是夏侯尚,然后簇拥着一个极为宽大的棺木,前往了邺城,那也有人在等待这他们。 “哎,仲康!”曹丕看到曹操的棺木离开之后,低声叹息了一下,看向了刚刚走上来的许褚,“你说,孤王这么做对么?” 许褚没有说他是对或者不对,这是告诉了曹丕,“若是主公泉下有知,他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许褚的话或许是给了曹丕些许的安慰,然后点了点头,同时心中还是默默的叹息着,“只可惜,某家注定是要让父王失望的,有的人,某家真的放不过,放了他,我曹丕这一辈子,都会睡不着的!” 曹丕回到了自己的行宫,继续处理各种事情,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曹氏的权利已经从邺城挪到了洛阳,这或许就是在为那一步做准备,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达官显贵来到关中,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等待着他。 而夏侯尚则是带着大军,带着棺木走上了回转邺城的旅途,如今气候还算寒冷,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敢长途跋涉将曹操的棺木带到邺城,若是在夏天的话,恐怕这事儿就尴尬了。 夏侯尚已经走的不算慢了,不过从洛阳到邺城,他还是先去转道去了一趟许都,这是规矩,毕竟曹操曾经是大汉的魏王,也是大汉的丞相,执掌曹氏多年,执掌大汉多年! 虽然汉帝是真的想将曹操的骨头煲汤,但是此时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夏侯尚如果想要带着曹操去许都,那么有一个地方,他是绝对少不了的,那就是许都的边县,鄢陵! 当初曹彰受封鄢陵候,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鄢陵和许都实在是太近了一些,这简直就是告诉所有人,他要将这个儿子放到自己的身边一样。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如今鄢陵候曹彰真的就只能在鄢陵做一个富家翁了,没权没势,就连亲卫他都没有带走一个。 夏侯尚到了鄢陵城外,他是很犹豫的,他有过无数次的冲动,想要进驻鄢陵,这种事情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此时鄢陵城的县令,恐怕也已经将自己的城池专门腾出来一块区域,给大军准备驻扎。 只不过,夏侯尚最终还是选择了城外驻扎,其他的事情先不说,他最难的就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和那个人说过,愿意辅佐他为魏王,但是最后,他还是听从了长辈的命令,在曹丕面前俯首称臣。 “大军驻扎城外,就地安营扎寨!”夏侯尚一声令下,就让大军开始驻扎了,而他自己则是和往常一样,找一个没人的小山坡,然后自呆呆的看着夜空,想着自己下半辈子应该如何做,像他这种人,估计是没有什么机会再次亲临战场了。 不过这次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被他身边的亲卫给叫住了。 “将军!”亲卫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将军,您看看那边,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 “人?这里有人不是很正常的么?”夏侯尚轻笑一声,“这里好歹离鄢陵这么近,往返的百姓路过这里,有什么....” 夏侯尚话都还没有说完,他就愣住了,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个人,亲卫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一直犹犹豫豫,想见却又没有勇气见的那个人。 虽然距离很远,虽然天色也已经有些黑了,但是夏侯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副样子已经印到了他的骨子里,那一匹黄昏中都能看到的火红战马,那长长的一杆方天画戟,还有那一身披挂。 “阿彰...不是,那是鄢陵候?”夏侯尚突然眼圈有些红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害怕才对的,他是对不起那个家伙的,可是他现在却是真的想要飞奔过去,对他说什对不起。 就在夏侯尚还在不停的给自己勇气的时候,他赫然的看到,那个他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已经开始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了。 夏侯尚身边的亲卫都跟随了他许久,自然也知道自家将军的一些事情,而且他们都是跟随着夏侯尚当初去了幽州的人,也知道那位鄢陵候曹彰和自家将军的那些恩恩怨怨。 “将军,鄢陵候过来了!”随从看着还在发呆的夏侯尚,轻声提醒道,将他的神魂给拽了回来。 夏侯尚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轻声说道,“尔等继续去做你们的事情,别的不用管,将先魏王的尸首保护好,继续安营扎寨!” 说完之后,他也直接朝着曹彰迎了上去,他虽然还是不知道曹彰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同样也不知道为何已经算是退隐的人,会这么快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 不过,换句话说,夏侯尚是真的不希望那位会说出什么让自己为难的话来,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希望了。 当他走到曹彰面前,看着那张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却是再也没有任何锐气的脸,夏侯尚再次后悔了,一个气势汹汹的,满身都是锐气的威猛将军,现在却是变成了这幅模样,变成了一个颇为和气的人,这其中,是受了多大的挫折! “阿...鄢陵候!”夏侯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叫了一声鄢陵候,“还有什么吩咐么?您不是已经退隐了么?” 曹彰却是直接嗤笑了一声,“难不成你这个家伙,再出洛阳的时候,就没有听到过什么话么?比如那位魏王,某家的那位大兄给你的?” 曹彰这么说,却是给夏侯尚提了一个醒,猛地一个发愣,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了那封一直没有打开的信帛。 “你们....”夏侯尚拿着信帛在曹彰面前晃了晃,“这个东西,和鄢陵候有关?” “自己看吧!”曹彰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他可是累坏了,之前一直忙着征战,都顾不上去好好安置一下家里,如今终于有机会了,那当然是要好生收拾收拾鄢陵候的封底了,尤其是自己的宅院。 若非是他那个大哥给他来信,让他帮忙处理一下只有他才能做的事情,他还真的懒得搭理这件事! 夏侯尚看着曹彰这个姿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转念一想,这还是真对,虽然此行能够看到曹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同样的道理,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还真的是不应该出现的人。 信帛上的话十分的简单,说白了就是告诉他,让他完全听命于曹彰,让曹彰来安排他后面的行程! 夏侯尚看着这信帛,不停的将眉头皱起来然后松开,然后再皱起来,最后再松开,最后的最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真的是想不明白你们两兄弟啊,既然魏王有命,那末将定当遵从!” 说完之后,夏侯尚还朝着曹彰拱了拱手。 曹彰看到之后,也是点了点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将这大军的指挥权要了过来,这也是曹丕的一点算计,现在在洛阳为将者,能够放出来给曹操下葬的并不算少,但是能够让曹丕和曹彰两个人都信任的却是不多。 夏侯儒还在雍凉,曹真曹休都有要事在身,曹纯家的那小子徒有虚名,没有任何的本事! 特别是,这种事情曹家不太方便,只能动用夏侯家的关系,夏侯惇的几个儿子,夏侯充虽然是长子,但是这能力却是....却是一言难尽! 夏侯惇的二儿子夏侯楙,说实话,虽然没有领兵征战的能力,但是稳受家业那也是一把好手,特别是不好权势,还和魏王曹丕从年幼的时候就交好,这种性格,做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十分合适的,只可惜他人缘不好,别说和曹彰不对付,便是那两个弟弟,他都经常责备,弄得他在夏侯家现在都有些人厌狗弃的感觉。 至于夏侯家的剩下的两个儿字还有那一个幼子,不说也罢,前者志大才疏没有本事,后者还在吃奶呢! 所以在夏侯惇之后,曹丕只能从另外的几个人身上选了,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夏侯家的血脉是真的很强,夏侯惇虽然儿子质量不行,但是数量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他族弟夏侯渊的儿子,数量比夏侯惇还要多,就算抛去那个丢失了的幼子,也有七个之多,而且一个个的质量极好,每一个都是难得的大才! 长子夏侯衡的确是和夏侯惇的长子夏侯充一样,都是那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主儿,但是人家夏侯衡有本事啊,他虽然文武不行,但是他会讨人欢心啊,当年曹操在世的时候,那是对这个大侄子极为喜欢,几乎要当亲儿子养,只不过可惜的是,和曹彰关系不好。 次子夏侯霸,同时也是曹丕的表弟,其母乃是当年丁氏的妹妹,和他大哥夏侯衡不一样,夏侯霸同样天赋不高,但是夏侯霸的能力不错,他不是什么天才却是极为努力,这些年也慢慢开始崭露头角了,他倒是很崇敬曹彰,但可惜是个大嘴巴,不适合这件事。 三子夏侯称,那是最为可惜的一个人,当初夏侯称文武双全,文能辩驳诸大家,武能弯弓射猛虎,只可惜十八岁的时候,就不幸身亡了,这一点是所有人都极为可惜的,就连曹操都不停的赞叹,若是夏侯称扔在,众多曹氏小辈,绝无这般风光。 剩下的几个儿子,性格颇为任侠之气的夏侯威,和曹丕曹植关系都好,就是不喜欢冲锋陷阵的曹彰! 夏侯容随其父战死于汉中定军山,夏侯惠和曹植交好,曹丕都想弄死他,若非他能力极好,天赋颇高,现在夏侯惠就真的应该后悔了,剩下的那个岁数太小,也是不适合。 最后无奈之下,曹丕才将夏侯家的这个旁系,夏侯尚给弄了出来,虽然曹植也说过,夏侯尚能力不弱,虽然为夏侯家旁氏,但是其能力不比曹真曹休等人稍差分毫。 但是对于夏侯尚,他还是不喜欢,不过没办法,他和曹彰要做的事情很终于,对曹操很重要,对他们也很重要,对曹家都很重要,所以无奈之下,虽然不喜欢,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夏侯尚。 而且,夏侯尚曾经在曹彰麾下为将,这也算是了解,有他们两个在,自己后面要做的布置,那就容易多了。 夏侯尚或许这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些东西,但是他现在想通了之后,倒是十分痛快的将大军交给了曹彰,只不过曹彰并没有接受,而是直接让大军继续前行,然后带着棺木按部就班的去许都落脚,去邺城下葬! 但是棺木在,曹操的尸首却是不在了! 当夜,曹彰在拜祭了曹操之后,亲自将曹操的尸体从棺木之中取了出来,然后放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副棺木里,朴实无华,就像是乡间大户人家自己打磨的一样。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它,某家知道这棺木不好看,还很粗糙!”曹彰看到夏侯尚的这种眼神,不由的冷哼了一声,“这是某家自己做的!” 夏侯尚到现在还是不清楚曹彰和曹丕两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当他看到曹彰在这般折腾曹操尸体的时候,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明白了。 “先王,不送去邺城么?” 曹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父王当初做的那事儿有些损阴德,某家和大哥担心,等我二人也都百年之后,这曹氏江山万一有个以外,恐怕父王在下面也会不得安宁,所以这才商量着,有某家亲自将父王安葬!” 夏侯尚听到这里,他心中的想法也就明了了,同时也知道曹彰和曹丕两个人担心什么,主要还是当初先王曹操创建的那两个部门,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一个校事府,让所有文武百官,所有诸侯都开始互相不信任,大有当年先秦黑冰台的意思,这也还就罢了,毕竟这还是有先例的。 但是曹操还创立了一个摸金校尉,这个官职虽然从来没有说过,这是干什么的,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也都知道这是从死人身上给曹氏弄金银钱粮的,至于怎么弄,那就是从地底下刨出来。 虽然到了后期,曹氏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但是曹操也没有选择将他们都斩杀殆尽,而是就此打住,空发着钱粮算是养着他们,不过虽然曹操不再这么干了,他们的手艺却是真的流传出去了,而且越做越大的意思。 “哎,先王这是害怕自己死后,也碰到摸金校尉么?”这里只有夏侯尚和曹彰两个人,所以夏侯尚说话也自然了很多,“哎,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这种事!” 曹彰也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开始继续敲打了起来,对于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应该那么做,此时说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尽全力帮助自己父王,让他能够安稳下去。 当夜,曹彰带着夏侯尚还有那一副棺木出了大营,身后的大军则是交给了此行的副将,至于所有想要跟随的人,无论将校,还是夏侯尚的亲随亲卫,一概都不许带! “鄢陵候,我等现在要去哪里?”夏侯尚看着独自驾车的曹彰,再看看用来驾车的那匹已经垂头丧气的战马,不由的轻笑了起来,“看你走的方向似乎是有点偏僻啊!” 曹彰轻笑了一声,“跟着就是了,去哪里,你不用管!”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着,笑着,夏侯尚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任务也不错,之前因为家族之事,因为种种原因,他这个庶出的长子,在夏侯家还有曹家中并不受待见,还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现在却不一样了,和自己的朋友聊着天,说着笑,看看夜色,也挺安稳的。 “伯仁!”就在夏侯尚发呆的时候,曹彰突然叫了他一声,“你说,现在这天下大势,你可有什么见解么?” 突然说道这个问题,夏侯尚情绪有些低落,他才三十出头,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而且他的资历并不差,跟随过曹操和曹彰两父子,做过偏将,虽然没有和曹真一样统帅过大军,却也是经历过战场的。 可是他却是知道自己似乎没有机会再继续上战场了,一般去给先王守灵的那个人,和给先王送葬的那个人,是一个人,所以夏侯尚觉得,自己未来或许就留在曹操的身边了。 “说这个干什么,天下大势和某家又有什么关系?”夏侯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某家这下半辈子,难不成未来还有什么机会,再上战场不成么?” “为什么没有?”曹彰冷哼一声,“你夏侯伯仁曾经在我帐下为将,当初那个满是朝气的家伙,现在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难不成你被他们阉了不成?” 夏侯尚被曹彰给噎了一下,不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轻笑着说道,“之前,就是某家出来之前,我魏国重臣文武都已经来了,然后魏王开始了大封群臣!” “新王上位,需要封众多的心腹为官,这是规矩!”曹彰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对的东西。 “是,这没什么问题,魏王上位之后,先是让中坚将军许褚继续宿卫宫中,同时保护自身的安全,迁征蜀将军曹真为镇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然后封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 再之后,魏王封了叔父夏侯惇为大将军,同时整肃洛阳,迎接了诸多异族的使者,濊貊、扶馀单于、焉耆、于阗王这群人都派出了自己的麾下来这里进贡,虽然东西不多,使者也不怎么样,不过说起来,那也是扬威塞外了! 同时,校事府以魏讽之事为由,由王照,郑甘二人为引子,大肆捕杀大臣,到现在为止,洛阳的大牢已经被众多文武和他们的那些家眷给充满了。” 说道这里,夏侯尚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阿彰,你是不是想说,我说了这么多,和某家有什么关系?对呀,说了这么多,各自都有任命,便是曹休都是放到了叔父身边,以防万一,准备接替曹仁将军,可是,却和某家没有任何关系!” 新王上位,理论上应该是大肆分封亲信兄弟,同时还有老臣和重臣,最后才是自己的那些心腹! 现在第一批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很明显,许褚,贾诩,华歆,王朗,夏侯惇这几人就是先王留给曹丕的重臣,同时也是支持曹丕的重臣大将。 而曹彰等人回到了封地,曹彰最先被封赏了五千户,这就是让众多兄弟放心。 然后曹家的曹真,曹休这种义子和旁系,夏侯渊家的孩子也都已经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但是着所有的东西里,却是没有夏侯尚的安排,夏侯尚说什么都不会相信,他是曹丕的心腹,不会在最后的那个名单中。 也就是说,就算夏侯尚不用给曹操继续守墓数年,那也会退出曹氏的权利中枢,这也是难免的。 当初跟在曹植身后的那些人,现在还在为生存发愁呢,最出名的三虎四狼,那可是曹植身边最大的仰仗,也是曹丕最痛恨的七个人。 “不过某家倒也还好!”夏侯尚看着曹彰的脸色有些难看,便安慰他说道,“你看看丁仪、丁廙、杨修、孔桂、杨俊、贾逵、邯郸淳这七个人除了已经死了的杨修之外,剩下的还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呢!” 刚刚夏侯尚说的丁仪、丁廙、杨修、孔桂、杨俊、贾逵、邯郸淳七人就是曹植麾下的三虎四狼,也是曹植曾经最为仰仗的几个人。 不过曹彰在听到他们几个名字的时候,直接是冷哼了一声,“你在为他们担心?其他人某家不知道,但是贾逵那个家伙,可不是曹植那个蠢家伙的人,若是不出意外,贾逵乃是大哥的人!” “嚯!”夏侯尚一听到这个消息,那可是楞了一下,看着四下无人更是直接怪叫一声,“这还真是有意思啊,你怎的知道?” “你以为某家真的杀么?”曹彰不屑的冷笑一声,“某家明明比曹丕出发的要早,为何最后到的比大哥还要晚,这里面的事,你也是亲眼看见过的,就不想想么?” 夏侯尚听完之后楞了一下,他也知道这件事,曹彰朝着洛阳进发的时候,他离的并不算远,就算大军没有跟上去,但是曹彰也应该跟过去,曹彰不傻,这个时候就是抢时间! 但是为何会如此,就算他不带一兵一卒,里面有许褚尚在,有先王余魏尚在,这种事情,他想不通的。 曹彰直接嗤笑了一声,“某家去的很早,只不过在洛阳城外被人给拦了回去,无奈之下只能去请大军而来,结果这个时候,母妃和大哥已经抢先一步登上王位了!” 夏侯尚听完之后,不由的楞了一下,“你说的是,贾逵?” “对,就是贾逵!”曹彰脸上是十分的无奈,“他直接将某家给拦住了,然后摁在了洛阳城外,某家本来想要管他要魏王的印玺,结果非但没有要到,甚至还被他怒斥了一顿!” 夏侯尚听完之后突然笑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要直接一刀砍了他么?某家记得,当初先王可是已经将你召回去了,这明显就是要....” 夏侯尚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然后自己就主动的闭上嘴了,他知道后面的话若是再说,那就有些难听了。 不过曹彰也没给他在说话的机会,“某家想过,直接将这个惹人嫌的家伙杀了,但是贾逵说了一句话,却是让某家将自己的刀收回去了,贾逵告诉某家,若是某为魏王,何人可为臣下?” 夏侯尚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变得沉默了,他现在能够理解,曹彰当初的那种无奈,曹彰已经得到了自己父王的命令,也得到了最后的那次机会,但是就像贾逵说的,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将,若是他为魏王,何人可以为臣下! 曹彰没有那么多的世家大族支持,没有统帅过文武百官,甚至没有多少的心腹,他的那些人手,都在他的军帐之中,可是仅仅凭着他军帐中的那些人,却是撑不起这个天下。 或许他还可以找到这些老臣,让那些老臣相信他,但是他却是不能长久! 曹丕纵使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但是曹丕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就算没有曹操了,他都可以顺利的将曹氏接管过来,让自己的人手快速的填充进去,可是曹彰不行,他若是上位,不动曹丕和曹植的人,他不放心,动了他们的人,曹氏也就完了。 “所以你就放弃了,是么?”夏侯尚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你就不会,稍微努力一下,万一成了呢?” “成不了!”曹彰突然哈哈一笑,十分的坦荡,“其实贾逵那个家伙说的挺有道理的,没有必要非要看着那个魏王的位置,这个天下,大的很呢,若是有时间,多陪陪夫人不好么?也省的天天不让某家进家门!” “哈哈哈,那么说,你倒是因祸得福了!”夏侯尚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能够就此牧马南山,却也是一种幸福!” 曹彰看着看似开朗的夏侯尚,突然笑了,轻声问道,“你后悔过么?当初谁也不知道你的心思,只要你什么都不吭声,只要你听着夏侯家族老们的话,你是可以的!” 夏侯尚没有立刻回答曹彰,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某家的心不允许某家这么做,若是连自己的朋友都能放弃,某家做不到!” “哎!”曹彰早就能想到他会这么说,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还是十分的难受,“你就没有后悔过,某家也没有后悔过,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某家,到底怎么看这天下大势呢!” “我说阿彰,你这是何必呢!”夏侯尚看着咬死了非要问自己天下大势的曹彰,满脸都是无奈,“某家都这幅样子了,你还非要和某家说这个干什么?” “长夜漫漫,路途还有不少呢,总得说点什么啊,难不成咱们也就地扎营睡觉不成么?”曹彰嗤笑了一声,“让你说就说,你之前也没有这般的磨磨唧唧啊!” 夏侯尚最后还是受不了曹彰的这种没完没了的盘问,或许也是因为,受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念想。 “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 夏侯尚的回答很简单,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他相信,凭着曹彰的本事,他听得明白,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果然,曹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眉头直接皱了起来,不过在最后,曹彰还是继续问道,“如何攘外,如何安内,又当如何做?” 或许是已经开了头,夏侯尚倒也打开了话匣子,直接和曹彰说道,“攘外乃是平定江东和西川,安内乃是雍凉和青徐数州之地!如今江东,西川和我中原都没有力气妄动刀兵,江东没有新的统帅,同时内乱不止,西川之地也陷入了夺嫡之争,这正是我们安内的大好良机! 其实现在我们再次变成了同一个阶段,谁先将自己的问题解决,谁先将自己的内患彻底平定,那么我们谁就能够优先动手,正所谓一步先,步步先,只要我等能够抢先平定雍凉之地的羌氐之乱,再次开拓西域的丝绸之路,我等的势力就能再强三分! 同时少了西北的威胁,到时候我等出兵西川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马孟起在西川之地的地位就变得越发的尴尬了,最后凭借他的那些破事儿,不被刘备和他自己吓死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给我等添乱! 至于江东,那必须要平定青徐,虽然臧霸和青州的孙毓现在对我中原也算是言听计从,臧霸更是一时之良将,但是人心是会变得,他们的心会越来越大,若是想要出兵江东,那么青徐之地的问题一定要解决,还要和平解决,不可妄动刀兵,以免给了江东机会!” 曹彰看着夏侯尚,最后也是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我等现在最该做的一件事,就是平定雍凉,然后再解决青徐之地?” 可是夏侯尚却是直接摇了摇头,看着曹彰笑着说道,“阿彰,你这般和某家扯这些可就没有意思了!你知道,有些话你们曹家之人可以说,但是我们夏侯家的人却是不能说的!” 曹彰撇了撇嘴,“你这话说的,某家那是一个闲散侯爷,就是一个鄢陵候,混的还不如你呢,什么就我曹家说的,你夏侯家说不得,你我二人还要分这个么?” 夏侯尚也是不停的摇着头,“你这厮,就是这般犯浑吧,非要某家说出那犯忌讳的话么?某家说的安内,仅仅是雍凉和青徐么?那许都里的那位不也是最大的内患么?” “所以,你是觉得魏王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废了许都那位?”曹彰的眼中,像是闪过了一道亮光,转瞬即逝的亮光。 “魏王最先做的就是出兵上庸!”夏侯尚冷哼一声,“雍凉之地如今内患快要平定了,但是这无非是平定霍乱罢了,莫说现在他们动不得西域诸国那些人,便是动了也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完成的,想要将西域诸国慑服,那是一个水磨工夫! 同样,青徐之地,臧霸,孙毓二人势力根深蒂固,若是想要一举拔除那无异于痴人说梦,想要动手那只有想尽办法一点点的将他们的元气抽出来!这也同样是一个水磨工夫,同样也只是平定霍乱,想要登位,他还需要一处大功!” “所以,你觉得是上庸?” “我军现在所能触碰的,只有荆州江陵一线,上庸一线,汉中一线,还有幽州的辽东一线,但是辽东公孙家向来听话,对付他们没有任何的理由,而江陵的朱然虽然进取不足,但是守成有余,加上曹仁和徐晃现在关系不睦,曹仁将军之前刚刚经历过大败,也没有实力攻取江陵! 至于汉中,三步一山,五步一关,某家曾经和先王一起去过汉中,那一道道的雄关峻岭,若是想要一战而克必须要有一条隐秘的小路,但是此时防守汉中的乃是魏延,那人本就是一个爱弄险的人物,若是想要从他眼皮子下面行诡计,这不现实! 反倒是上庸,这里现在对于我等来说十分的重要,对于西川的刘玄德倒是如同鸡肋一般了,如今关羽将荆州拱手送给了江东,他们失去了齐头并进的机会,所以上庸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已经可有可无了。 而他们想要出兵荆州也不一定需要用到上庸,就算需要,也不是这两年的事情,所以现在出兵上庸,就是最好的那个选择,也只有出兵上庸才能在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解决!” 夏侯尚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些兴奋,不过在兴奋过后,他又很快的陷入了沉默,他知道,他看的再明白,他说的再清楚那也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曹彰看着夏侯尚从沉默变得兴奋,再次从兴奋变得沉默,看着夏侯尚这幅样子,这种变化,他知道,这个家伙还没有放弃,还没有放弃当一名将领! 两人一直这么沉默着走下去,知道天色从黄昏变成了漆黑,再从漆黑变成明亮,看着太阳初升的那一副壮观的景象,夏侯尚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然后将胸中的浊气吐出来。 “这么多年,都没有塌下心来,若是早日能够看到这一副旭日东升之景色,某家一定会喜欢上这个的!” 曹彰看着一副在享受美景模样的夏侯尚,脸上也跟着露出了一个微笑,不仅仅是因为夏侯尚,不仅仅是因为那初生的朝阳,更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伯仁,日后再欣赏这一幕吧,咱们该干正事儿了!”曹彰一句话将夏侯尚给叫了起来,然后手中马鞭一甩,朝着远方跑了过去。 夏侯尚也朝着曹彰飞奔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个正在朝着他们不停地打着招呼的家伙,看他的那副独特的打扮,夏侯尚就知道只是谁了,正是那臭名昭着的摸金校尉。 “聿~”两人冲到那人身边,然后打住了自己的战马,同时曹彰率先开口,“让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那摸金校尉冲着曹彰拱了拱手,然后直接测过了身子,还将身后的洞穴露了出来,“将军放心,这就是某家选取的地方,此处乃是这许都方圆两百里最好的一处风水宝地了,同时,这也是一处富商的墓穴,某家已经稍稍改了此处的风水,到时候我等可以将大王放到这墓穴的旁边,还能够掩人耳目!” 曹彰看着算不得多么宽敞的洞穴,不由的点了点头,“干得不错,剩下的时候,就是某家的了,你退后吧!” “诺!”那摸金校尉拱手应诺,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彻底让出了身后的洞穴。 曹彰也不担心里面有什么问题,直接将曹操的棺木单手就给抬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条地道之中。 至于夏侯尚,则是和那个摸金校尉一起,也站在了外面,虽然刚刚曹彰没有说他应该如何做,但是他也看得出来,曹彰说了,要让他自己来解决剩下的事情,那么近就是和他夏侯尚,没有什么关系了。 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曹彰这才从地道里爬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个棺木,比之前的那个棺木,无论是棺木的新旧还是样式上,也都是不相上下。 “子文你...”有外人的存在,夏侯尚自然是不会再叫曹彰为阿彰,但是也依旧改变不了他现在的迷惑,“这是要做什么?” 曹彰没有回答夏侯尚的话,而是直接将棺木再次绑在马车上,同时给战马喂食了一些草料和清水,而曹彰的这幅样子,一旁沉默不语的那摸金校尉也是突然走到了曹彰和那棺木的面前,然后直接跪在了他们的面前,朝着他们用力的磕了三个头,一下比一下重。 行完大礼之后,那摸金校尉直接钻进了那洞穴之中,然后很快,洞穴周围开始了震动,紧跟着土不断的落了下来,很快拿出洞穴就直接被土给掩埋了,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这个时候曹彰才叹息了一声,“这是父王的棺木,这里是父王的一处坟墓,和这里一样的,还有七十处,加上邺城的那一处衣冠冢,一共是七十二处坟墓,这里面的每一处,都是我等精挑细选的,都是摸金校尉早就探查好的!” 夏侯尚听到这些,不由的楞了一下,不得不为他们的想法感到厉害,然后指着那棺木说道,“那这就是七十二副棺木之一了?” 曹彰摸着棺木,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就这种地方,怎么会是父王的陵寝之地,就凭这里,也配么?” 不过转头再次看向了夏侯尚,“你且记住,这件事这是最后一次了,本来你不该在这里的,不过既然你知道了,那也就罢了,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所有摸金校尉,都会在完成自己的事情之后,然后死在那里,当做守陵人!” 夏侯尚也是嗤笑了一声,更加无奈的摇了摇头,“某家明白,按理来说,某家也应该是...守陵人?” 谁知曹彰直接嗤笑了一声,“你这厮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我曹氏的重将,用来守灵,那不是太过浪费了么?” 夏侯尚只觉得那是在安慰自己,也没有真的当那么一回事,“阿彰你就别....” 夏侯尚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团信帛直接给糊在了脸上,同时拍在夏侯尚脸上的还有曹彰的大手,“你这家伙,能够不能安静一会儿!” 夏侯尚捂着已经有些肿了的脸颊,拿起脸上的那张布帛看了起来。 “任命诏书?”夏侯尚最先看到的就是这几个字,脸上顿时愣了一下,“这是....某家的任命诏书?某家的?” 曹彰看着夏侯尚,看着自己的这个朋友,也是由衷的感到开心,“你这个家伙,也算是熬到头了,具体的某家就不多说了,总之追录前功,你夏侯尚也是一方统帅了!” “统帅?”夏侯尚看着手中的信帛,不由的变得十分呆愣起来,“某家也成了统帅?和...和曹真一样?” 或许是惊喜来的有些太突然了,夏侯尚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也成了一方统帅,顿时变成了一脸的傻笑。 曹彰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战马也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便再次套上了缰绳,然后朝着夏侯尚拱了拱手,“记住你说的话,这次你的目标乃是上庸,你知道上庸有多么重要,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同时,这次你的副将乃是徐晃将军,记住,莫要轻视了他!” 说完之后,曹彰就一抽战马,直接带着战马继续朝着远方走去,初生的阳光照在了曹彰的身上,显得十分壮丽! 第一百九十八章 西凉定 看着逐渐远去的曹彰,夏侯尚的心里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滋味。 他明明应该很高兴的,曹丕没有怪罪他和曹彰暗通曲款,也没有责怪他对自己没有忠心耿耿。 但是看着那个阳光照在身上,显得那么壮丽却又是那么孤单的家伙。 夏侯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就应该是开心的,是高兴的! 但是为什么,自己就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夏侯尚再次拿起手中的那封信帛,那封写着他任命的信帛,魏王曹丕追录夏侯尚之前功勋,以为征南将军,领荆州刺史,同时假节,都督南方诸军事,调任徐晃为帐下将,攻克上庸! 捧着这份儿任命,夏侯尚心中难掩自己的激动,曹真乃是曹丕心腹爱将,所以这才领了征西将军之位,都督雍凉军事,而自己,却也走到了和曹真一样的地位,征南将军,假节,领景州刺史! 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举目四望,看准他的方向,朝着荆州的方向,快速的飞奔而去! 夏侯尚不知道自己如果是景州刺史,征南将军的话,那么那位曹氏的叔父曹仁曹子孝将军会如何,不过他相信自家的魏王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派的。 而与此同时,曹彰依旧在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他的那位大哥,无论是雄心大略,还是隐忍,亦或是那一颗永远不会屈服的心都不会比他的父王差上分毫。 甚至,就连那一颗疑心都和他的父王一模一样,曹丕谁都不信,若非是曹彰的身份特殊,性格特殊,或许曹丕连曹彰都不会相信,曹彰曾经是继曹冲之后,最得曹操喜欢的那个人。 所以这种事情,曹丕这才将他们父王的这些事情,就这么让到曹彰的身上,同时还告诉他,一定要在他完成大典之前回来,曹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和曹植不同,曹彰并不让曹丕感到厌烦,甚至曹彰比之曹丕,对曹氏,对他们的父王,母妃,还有万千和曹氏有关的人,对他们的感情,曹彰都要厚重,厚重的多。 至少,曹丕不敢相信自己会为了一些什么人,亦或是什么感情,将已经到手的魏王之位就这么拱手让出去。 (ps:关于曹彰和曹丕谁才是正统的继位者,历史上毫不犹豫的说,就是曹丕曹子恒,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换到当时的那个场景,曹彰的正统性,在作者看来,比曹丕的要高的多!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曹丕虽然是王世子,这是他和曹植相争的结果,但是在曹操身死之前发生了两件事,两件绝对足以改变曹操心意的事情,一件就是关羽之死,一件就是杨修之死! 前者关羽是曹操的至交好友,对曹操在感情上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曹操的地位有多么高,无论曹操的官职有多么高,他都是一个身体不好不说,岁数也很大了的老人。 在他接连失去了,父亲,儿子,至交好友郭嘉,荀彧,荀攸等等等等,就连他的那些曾经的对手都一个个的离去了,所以这个时候,关羽再身亡的话,会对曹操打击的很彻底。 关羽的死,除了让曹操对生存丧失了信念之外,对自己的选择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曹操最害怕的就是兄弟相残,最害怕的就是在他死了之后,他的几个儿子会自相残杀。 所以,这让他会想到,刘备和曹丕,他们都是一样的隐忍和算计深沉,一样的性格,什么都可以放弃,他害怕自己的那几个儿子,会不会和当初的关羽一样,孤立无援,无人看管! 第二个死去的就是杨修,杨修死去的具体过程,如今已经无从查证,但是有两件事是已经确定的,杨修之死意味着曹植彻底的失去了争夺最后那个位置的机会,这和任何人都无关,是曹操放弃了这个儿子。 第二,那就是杨修是曹操亲自赐死,而且还在死之前一定见了杨修一面,因为杨修乃是在曹营,在曹操带走之后死的! 杨修的才能到底如何,这个说法有很多,很多人对他的评价就是聪慧两个字,但是作者不这么认为,当初曹氏诸子夺嫡,天生就是荣耀加身的曹冲不算在内,希望最大的应该就是两个人,嫡长子曹丕和才高八斗的曹植! 看看他们两个人的阵容,曹植麾下有谁,丁仪、丁廙、杨修、孔桂、杨俊、贾逵、邯郸淳几人乃是翘楚,其中贾逵已经说了,那就是曹丕放在曹植身上的钉子,丁家兄弟诬陷人倒是一把好手,剩下的不过尔尔,孔,杨,邯郸三人或有微博才名,或是杂耍之人,真正能够给曹植出谋划策的也就是一个杨修了。 再看看曹丕,这阵容就很豪华了,贾诩、崔琰、司马懿、陈群、桓阶、邢颐、吴质等等,这里面最差劲儿的吴质都是一个上上之选,其中就算贾诩和崔琰对他一直是不真正的摆明自己的态度,那也是暗中相助,陈群和恒阶还有司马懿那更是直接摆明了车马。 杨修一个人顶着这么多人,生生的压制了曹丕数年,一度将曹植放到了王世子的位置上,让他监国! 若非是最后曹植自己犯蠢,喝多了非要怒闯白马门,恐怕曹丕真就没有希望了,这么一个大才,在这个时候,临死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将曹丕从王世子的位置上拿下来! 不要怀疑他能不能做到,从古至今,死间是最难破解的,也是唯一一个几乎无解的局面,作为当事人,杨修当然知道曹丕和曹植的关系,说是势同水火那也差不多。 曹丕最敬爱的先生,崔琰先生就是被曹植的人一手炮烙入狱,然后活活让他们这么死得,再加上毛玠,徐奕等人的委屈,可以说这两个人就是解不开的死仇。 若是杨修最后的时刻,还想做什么的话,那么他一定是要将曹丕拉下马,只有这样,他的那个朋友加主公,曹植曹子建才有可能活下去。 所以,作者才认为最后曹操在回归洛阳的时候,心情就已经开始犹豫了,而在自己最后的时刻,他没有去召唤在邺城驻守的曹丕,而是选择了在长安镇守的曹彰,这本就说明了问题。 给了曹彰带兵权,给了他偌大的一片根据地,给了他开府之权,最后还要在临死之前将他叫到自己的身边来,若不是因为想要将他扶正当成自己的继承人,难不成曹操还怕他被人鞭尸不成么? 至于曹丕是否有资格,就算没有曹操的正式诏书,难不成还没有许褚这个活金刚么,这曹氏的将领会有谁认为,许褚会为了某一个世子,背叛曹操? 再说曹彰的底蕴,曹彰在文臣谋士方面的确是差上那么一些,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在武将方面可以说得上是不遑多让,本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统帅,多次在边疆立功,麾下夏侯双杰,夏侯儒历史上做过荆州刺史,夏侯尚也曾在他帐下为将! 至于说雍凉的问题,虽然没有任何史书说过曹彰去过雍凉,但是作者几乎可以确定他一定去过那里,因为他的孙子可能是曹芳,不过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孙媳妇是张既的孙女,同时这两个还不是政治婚姻。 也就是说,曹彰一家和张既一家唯一有可能接触,并且成为世交的,那就是在曹彰在长安,张既在雍凉的时候! 所以作者认为那个时候,曹彰应该没有老老实实的在长安防备魏延,而是直接冲到了雍凉,收拾了一些西域四郡,也就是张掖的和鸾,酒泉的黄华等人。 再说最后一个问题,曹彰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拿到魏王之位! 曹彰有机会,而且几乎是已经拿到了,因为曹彰真正到达洛阳的时间,绝对是早于曹丕的,这一点从贾逵列传里面就能找到,当初就是贾逵将曹彰给劝回去的。 但是贾逵当初明面上是曹植的人,史书上他是在为曹丕说话,虽然说这是一个内奸,但是,就凭着一个贾逵,他真的能够吓唬住曹彰? 一个敢数百士卒冲击乌桓大军的主,一个敢莽起来不管不顾的人,一个敢被曹操放到并州,去告诉匈奴人,你们不放蔡文姬,我就将曹彰放出去的家伙,会被贾逵吓唬住? 除非他贾逵当初被吕布附体了,顺带还召唤出来了高顺和他的陷阵营,否则别说曹彰身后就有大军,就算曹彰单枪匹马一个人,他贾逵也不配干这事儿! 所以说,曹彰最后放下了大军的兵权,一个人回到了鄢陵,那只有是他自己放弃了,他自己不想要了,他将已经到了他手中的魏王之位,再次还了回去,别说印玺,曹操的印玺最有可能给的是许褚,和他贾逵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曹丕第一个封赏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这个三弟,鄢陵候曹彰,在他力所能及的地方,直接给了他万户侯,甚至在后面他封王的时候,曹彰都是第一个,任城王曹彰! 而且曹彰和曹丕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先说不确定方面,张既和苏则或许和曹彰熟悉,或许不熟悉,假定他们是认识,并且熟悉的,那么苏则等人的推荐就可以说通了,那就是曹彰推荐的,然后在曹丕上位之处,雍凉之地迎来了一次大发展。 张既调任凉州,在皱岐被撤了之后直接出任凉州刺史,还是没有掣肘那种,苏则一路扶摇直上,郝昭也从一个杂号将军,变成了一个镇守陈仓的重将。 再说和曹彰关系好的,夏侯双杰可以说是里面的佼佼者了,夏侯儒本就是曹彰麾下的骁骑司马,而在曹丕在位的七年之间,他从一个骁骑司马变成了杂号的征蜀将军,然后去了荆州,做征南将军,然后再回到中央,当上了太仆。 至于夏侯尚那就别说了,若不是最后曹丕给妹妹出气,将夏侯尚给伤了,恐怕最后也没有曹爽什么事儿了,所以说,曹彰对曹丕的影响还是很深的,但是绝不是那种不好的。) 言归正传,曹彰继续走在中原大地上,他一共要去七十一处陵寝,这些都是早就有所布置的,但是没有这么多,是曹丕再知道之后,让那些摸金校尉再次动手,将数目扩充到七十二处,不得不说,曹丕的心思,比之他父王曹操都要重。 然后整个过程不需要别人,只有曹彰一个人知道,也只有曹彰一个人知道,所有参与进去的摸金校尉,在最后都会自己进入陵寝之中,然后将自己一起封存,保证地方不会外泄。 而最后曹操的真身到底去了哪里,就连曹丕都不会知道,或许会知道,但是这一切,都只有曹彰一个人在前后操持。 此时的凉州,再次掀起了一番波澜。 凉州卢水羌族一直是西凉的心腹大患,现在这个内患却是平定了,凉州卢水羌胡最大的两只族人,伊健妓妾和治元多两个人或许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用这种方式逃到张掖。 但是张掖等郡的人,或许这辈子也想不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见到这两个羌人首领,如斯狼狈,如此落魄。 其中西平的麴演更是直接懵了,他这次起兵的确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急躁了,这一点他无话可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撑下去。 张掖的张进和酒泉的黄华,两个人现在是一副的为将军马首是瞻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赢了大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打输了,那就是你麴演胁迫了我等! 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着实是吧麴演给气了一个半死,然而就在这种关头,麾下的探子再次传来了消息。 武威太守毋丘兴直接带着大军朝着张掖等地来了,另外金城太守苏则,麾下大将郝昭,夏侯儒朝着他西平来了,而此次大军的统帅,竟然还是张既亲自担任。 听着这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麴演直接怂了,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带着人去西域躲一躲,反正他们大军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这么做虽然丢人,但是这么做不丢命啊。 就在他犹豫不觉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帐中,那是西平大家族,郭家的家主郭芝。 同时郭家也是此次追随自己起兵反叛的主力之一,此时郭芝到来,麴演感到了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伯然!”麴演看到郭芝进来,十分愉快的和他打着招呼,“如此天寒地冻的,你不在府中好生休息,你来此这是作何?” 伯然就是郭芝的字,此时的郭芝脸上全都是肃穆,让麴演看到了心中更是不喜,虽然这不喜也不是针对的郭芝。 “郭某来此,只是想要问问将军,将军还打算欺瞒我等到几时?”郭芝说话十分的不客气,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若非是有人来我家中找家侄女玩耍时说漏了嘴,我等还不知道要被欺瞒多久!” “伯然,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将军知道我等说的是哪里话!”郭芝现在完全就是不给麴演面子,“这凉州卢水羌人已经在武威大败了,非但没有给那群汉军造成任何的危险,甚至还给人家送了不少的兵马,你们这是干的什么事情!” 听到郭芝这么说,麴演脸色也是变得十分难看,关于凉州卢水羌人这件事,他也觉得,着实是有些丢人了。 “伯然,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事到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难不成是要舍我而去么?”麴演看着郭芝,不由的变得十分的悲戚,满脸都是忍不住的悲伤,一副就算你走了,某家也是不会怪你的样子。 不过郭芝在来之前已经得到了自家侄女的提醒,若是麴演敢这般说,那么千万不要同意,否则郭家离身死族灭也就真的不远了。 “麴演将军,若是你不相信某家,现在就让帐外的刀斧手将某家斩了,何必如此说话,某家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难不成你麴演将军也不知道么?” 看着一副发须皆张的郭芝,麴演赶紧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甚至直接快步走到了郭芝的身前,为他平息着怒气,连呼,“郭芝将军,这都是某家的错,某家怪罪了将军,都是某家乱了分寸,莫急莫急!” 看着这幅姿态的麴演,郭芝也是心中不屑,他只是平淡的说道,“将军还是莫要再说这个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说别的已经没有用处了,唯一的办法,那就是保住我等的性命,这才是大事!” 郭芝这话正合麴演的心意,他一直再想的也就是这件事,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和下面的将校士卒交代,毕竟让他们跟着自己背井离乡数年,这的确是不现实。 郭芝看着脸上已经露出了喜色的麴演,就知道自家的那个侄女再次猜对了,这个家伙果然是已经想好了要跑! 郭芝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然后朝着麴演行礼说道,“将军,某家知道您想要如何,但是将军您可曾想过,若是您逃跑了,他日可还有机会再次回来?” “嗯?”麴演轻声惊呼了一声,然后哈哈一笑,“西平乃是我麴演的西平,就凭那些汉军攻克同意,但是想要镇守西平,无异于是痴人说梦罢了,这西平只有我麴演才能镇压的住!” 郭芝听到这里也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既然如此,将军还在担心什么呢?” 麴演一听郭芝的这句话猛地愣住了,然后也是反应了过来,“对呀,某家在担心什么?某家有什么可担心的,这西平离了谁都行,若是离了某家麴演,这西平还不得翻了天么?” 麴演乃是西平的大户人家,麴家最开始还不是西平的人,最开始是由他们的老家主带着人逃到了西凉,先是去了武威郡,去了那里安家落户。 其实麴演并不是他们家最厉害的那个,最厉害的那是当初的老家主麴义,号称万人敌,乃是当初继徐荣之后的,中原第一将的有力争夺者。 麴义在西凉避祸多年,精通羌人战法,然后举一反三,从羌人战法之中推算出了如何反克骑兵,然后被冀州刺史征召去了冀州为将,只不过和韩冀州关系不好,最后直接反了出去,甚至还将冀州的军队给打了回去。 那个时候,张合高揽,沮授荀堪都在冀州帐下,但是都被麴义给打的没有还手之力,最后无奈之下,冀州刺史只能去请袁家人来,结果,冀州就改姓袁了。 不过这些事并没有形象到麴义的能力,在袁绍麾下,虽然过得已经没有多么滋润,但是地位还是十分的超然,最后在界桥一战之中,直接率领自己的先登营,一战破灭了白马公孙的不败神话,将幽州最骄傲的白马义从直接就给扑灭了。 然后再度进兵,配合乌桓人还有鲜于辅,闫柔等人,将公孙瓒一败再败,逼入了易京之中,差点活活将公孙瓒逼得自尽。 这个时候的麴义可以称得上是如日中天,而麴演所在的麴家那也一跃成为了西凉大族,甚至都有想要再次入住中原的意思。 不过好景不长,麴义因为恃宠而骄,对袁绍多有忤逆,最后被自己的将校给杀了,连同麴义带去的很多族人心腹,都被他麾下的将校和袁绍联手斩杀,算得上是十分凄惨了。 麴家也知道自己得罪了袁家,莫说再去中原,便是在西凉之地恐怕都有些问题了,最后更是直接从武威郡退了出去,然后去了西平,然后在西平从新落户。 那时候的西平乃是小郡,也没有什么人回去关注那里,这才给了麴家一个喘息的机会,也给了麴家一个崛起的机会。 麴家雄踞西平,然后谁都没有想到,麴家就算没有了麴义还能再出一个麴演,一个虽然比不了麴义,但是依旧可以带兵打仗,将羌人打的抱头鼠窜的大将,并且带着西平这个小郡一路上升,成为了现在的西域四郡之一。 可以说,西平在麴家以及麴演的带领下,走到了这一步,这西平郡内,大大小小全都是他麴家的势力,全都是他麴演的势力,这才是他的自信所在。 之前总想着汉军会不会容忍他不断的降而复叛,但是此时被郭芝这么已提醒,突然发现,自己哪里是什么降而复叛,或者说,汉军一直容忍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如何,而且因为他麴演在这西平中,不可或缺! “哈哈哈哈,若非郭兄,某家险些误了大事!”麴演朝着郭芝拱了拱手,然后不断的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某家便高枕无忧了,剩下的事情就让汉军去为难吧!” 郭芝看着麴演终于上套了,这才朝着他微微拱了拱手,然后笑着退了出去,留下麴演一个人在那里狂欢。 谁都不知道,包括麴演在内,郭芝离开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西平郡那是小地方,虽然现在发展的也算是极为不错的,但是很多地方还是很荒凉的。 此时一个外表看来已经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宅院之中,郭芝就出现在了这里,而且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进去。 走进去之后郭芝才发现,这里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宅院外面还是荒凉无比,荒草遍地,生怕里面有什么蛇虫鼠蚁,可是进去之后却是发现里面的屋子干净整洁,外面的破旧更像是故意为之一样。 而屋子里面早就有几个人一直在等着他了。 “郭芝见过韩龙大人!”郭芝朝着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行礼说道,同时眼睛看向了韩龙不远处,一直站立一旁,沉默不语的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就像是韩龙的侍女一样,但是其中一个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出现在西平,然后在西平生生的开辟出来一出僻静之地,同时还没有惊动麴演等人。 第二个更加的厉害,因为她是西平的孙家的嫡女,也是西平第一才女,郭佛! 韩龙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到了这里,或者说他从收到了蒯蒙的书信,然后就已经冲了过来。 至于艳姬夫人那就更早了,早早的就来此处布局了! “郭家主起来吧!”韩龙慵懒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也让郭芝松了一口气。 “韩龙大人,那人已经上钩了,如今他已经不再想着逃跑,而是等待着再次投降了!” 韩龙听到这话之后,也是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到,“自作孽不可活啊!” 韩龙如今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麴演的逃窜,西平虽然不大,但是毕竟连接着西域诸国之地,若是麴演真的豁出自己的老脸不要,直接钻进西域,他们也很为难。 所以在这个时候,韩龙选择先行一步,在大军到来之前,先行将西平那里开出一个第二战场,就算最后麴演还是跑了,他也一定要将他的麾下和将校都尽可能多的留在那里。 没有了麴演,单凭着那些将校,对汉军形不成什么威胁,剩下的事情虽然会麻烦一些,却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不过在后面的时光里,韩龙运气相当不错,他提前派出去的艳姬夫人没有让他失望,先是拿下来了西平的几个小家族,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给韩龙开了一个好头,同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运进来。 而韩龙也是不负众望,在来西平的第一天,就被郭家的人给堵住了,若非是韩龙看出来了,那个女人不会什么武艺,也没有什么杀气,恐怕现在韩龙就已经冲杀出去了。 郭佛带着她所谓的那,郭家的诚意来到了韩龙的身边,告诉他,郭家可以帮助他将麴演那厮留在西平,并且让麴演能够主动前去寻找汉军,之后对麴演是杀是留,那就无所谓了。 韩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相信了郭佛的话,同意了让郭佛参与进来,同时也同意了她的另一个要求。 韩龙和郭芝再说了一些事情,说了一些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然后确定无事了之后,便让他离开了,同时郭芝也将郭佛带走了,毕竟一个未曾出阁的黄花大姑娘留在这里也不是怎么好。 等到郭家的人离开之后,韩龙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艳姬夫人刘燊已经开始了阴阳怪气的嘲讽,还是对韩龙的嘲讽。 “怎么?这刚走你就舍不得了,话说你也是校事府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你这厮能够去郭家求亲的话,或许人家还真就将姑娘许给你了,也不会嫌弃你是个瘸子!” 这种嘲讽却是没有引起什么愤怒,反而韩龙是一脸的无奈,因为这几天他已经听到很多次这种话了,而另一边三小只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了。 哦,对了,现在韩龙手底下的小只又多了一个,除了郭修和文钦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毋丘俭,是武威太守毋丘兴的儿子。 现在大军只是在修整,在韩龙的请求中,他们三个都被带了出来,反正韩龙说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跟着校事府出来开阔眼界,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武威太守毋丘兴知道这件事之后说什么也要将自己的那个儿子给塞进去,为此他还去求了张既和成公英。 不过对于多了这一个英武的年轻人,韩龙却也是没有什么意见,觉得这样也挺好。 不过听到艳姬夫人这种不靠谱的话,韩龙还是要有些表示的,要不然也就太没威信了。 “你这个女子,总是赖在某家的身边,你让某家如何去提亲....”韩龙发誓,他只是想要怼回去,并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对艳姬夫人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也不知自己的嘴,怎么就一秃噜,就给飘了。 不过话都说出来了,韩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句话给收回去,最后干脆就冷哼了一声,一副爱咋在地的样子,看的艳姬夫人脸颊通红,同时冷哼一声。 “放荡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你的腿肯定也是被女人给打断的!” 说完之后,艳姬夫人再次冷哼一声,然后扭头就跑了出去,留下一群人在那里目瞪口呆,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哈哈大笑。 韩龙被这笑声也是弄得颇为尴尬,他也听奇怪,自己是多么闲得慌会说出那句话,他这段日子,和艳姬夫人成天吵架拌嘴,已经颇为习惯了,说话也有些随意了起来。 没想到刚刚吵熟悉了,就让自己给嘴说错了话,这就真的颇为尴尬了。 “行了,行了,某家去休息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再去叫某家!”留下这么一句话,韩龙就直接走了出去,然后步履还特别的快。 一群人在西平过得是十分的欢乐,而同样也有一个人带着大军,正在朝着西平冲杀过来,一路上无论是羌氐胡人,还是什么山贼马匪,要么望风而降,要么直接远遁千里! 大军每进一里,在西平的麴演心中就紧张一分,同时也再次劝导自己一番,告诉自己,汉军想要掌控西平,那就必须需要他们麴家,也就必须需要他麴演! 就在这种紧张和压迫之中,大军已经慢慢的冲到了西平郡城城外十里外,作为一只远道而来的大军,敢停在郡城十里外,不得不说,这种行为是十分的大胆的。 此时站在城头上的麴演满脸都是紧张,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个样子,但是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中的慌乱,这也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虽然这次来的还是苏则,但是对于麴演来说,为什么这次来的还是苏则。 上一次他投降就是找的苏则,结果这次还是他,这就让麴演很尴尬了,再投降,万一苏则问起来,你为何要降而复叛,他该如何说,总不能和之前的理由一样,上次投降的时候,被侮辱了? “哎!”麴演看着空无一人的城下,不由的叹息了一声,“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郭芝这个时候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看着满脸都是紧张的麴演,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开心的笑容,“将军,这战事马上就要结束了,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如此呢?” 麴演看着郭芝,不由的冷哼一声,“这都兵临城下了,你还说这是好事儿不成?” “难不成不是好事么?”郭芝微微一笑,“或者说,将军还想和汉军战上一场?” “那自然是不肯的!”麴演直接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说完之后或许觉得这有些过分了,赶紧补了一句,“此时汉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和他们正面交锋殊为不智,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郭芝心中冷笑,不过还是拱手说道,“僵局何不换个思路,我等为何要等待汉军来攻打我等,为何不让我等直接过去找他们?” “什么?”麴演冷哼一声,“某家去找汉军?难不成你忘了,某家上次就是投向于苏则,这次还是苏则领军,若是一个不甚,恐怕...” 麴演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郭芝给打断了,“将军,末将有没有说让您一个人前去?我西平郡城的这五千大军,可是将军的臂助,有了这五千大军在侧,想来那苏则也不敢如何过分!” 麴演听到了这句话,不由的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同,不过一想到后面还有这个西平郡,不由的又有些丧气了起来。 “某家也想,但是某家还是不能如此,某家若是将大军带走了,这西平郡恐怕就被他人所得了!” 郭芝刚听到这句话猛地就愣住了,他还以为自己的事情被麴演知道了,不过当他看到麴演一脸的愤恨之后,却是将心放下来了,他也知道麴演担心的是什么了。 “将军是说张掖的张进和酒泉的黄华么?”郭芝轻笑一声,“就凭他们两个也敢如此?莫说他们都是为将军您马首是瞻,就算他们敢来,这西平郡城也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了的,等到他们一次攻打不入,接下来的,可就是您带着大军前后夹击了,这正好给了您一个天大的功勋!” 麴演被他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很是开心了起来,“未曾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本事,厉害厉害!” 不过麴演转念一想也就是然了,“你郭家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谋士,也难免你耳熟目染之下有这般能力了,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哪个好命的小子能得到你家娃娃的欢心!” 郭芝也跟着笑了笑,最后朝着麴演拱了拱手,然后就看着麴演带着自己的亲卫走了下去,然后很快,西平郡郡城的城门就这么打开了,五千大军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然后朝着汉军的地方奔袭而去。 等到大军离开,西平郡城也变得有些空荡荡的了,虽然还有这士卒,但是也不过区区数百了,可以说,现在的西平,只要有人一个突袭,便能瞬间易主! “走了?”就在郭芝发呆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来,还将郭芝吓了一跳。 郭芝扭头看去,看到了化妆打扮之后的韩龙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再次的吓了一跳,“韩龙大人,您什么时候来了?” “从你们在这里说话,某家就在这里看着呢,看你们说的挺开心,就没有打扰你们!”韩龙嘴角带着轻笑,像是一个游戏人间的贵公子,“你说麴演这一去,还有机会回来么?” 郭芝听到韩龙的问题,不由的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这种事情,末将哪里敢多嘴,韩龙大人您说便是了!” “呵呵...”韩龙轻笑一声,“还真是和你那侄女一样,奸猾似鬼,这是你们郭家人的传统不成么?” 说话的时候,韩龙还轻轻的撵动着自己的手指,身后西平郡城中传来的那轻微的喊杀声,完全不放在自己的耳朵里,就像是没有一样。 “韩龙大人,此次前来带来了不少人手嘛!”郭芝也听到了后面的声音,同时心中发出了一个咯噔,“这些....” “放心,校事府的人手能力不差,还有某家的家将,荡平这两三百人,问题不大!”韩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同时也轻声问道,“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某家,你说,麴演还能回到这个地方来么?” 再次听到了这个问题,郭芝脸色陡然变的十分难看,而且这次,他知道了韩龙想要听到什么。 “从今天开始,西平郡为大人马首是瞻!”郭芝直接朝着韩龙拜倒在地,然后高呼着这句话,同时脸色也变得无比肃穆! 韩龙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郭芝,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然后一把将郭芝拉了起来,然后使劲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西平郡是大汉的,西平郡是汉人的,西平郡是唯大汉之命是从!” “诺!”郭芝此时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就是要让自己表态,“西平郡唯大汉之名是从,我郭家,为大人之命是从!” 韩龙看着这么上道的郭芝,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在解决了上庸之事之后,就要直接去西域了,去西域之前能够在西平郡拿下一个钉子,这也是真心不错的。 “甚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韩龙使劲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轻声说道,“你放心,这西平郡从今往后就是大汉的了,这西平郡就是汉人的了,麴演那厮,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诺!”郭芝只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让冷汗湿透了,同时感觉这大汉朝廷的人,曹氏的人,真是一个都不简单! 看着还在自己面前的郭芝,韩龙冷笑一声,“你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还要某家亲自动手不成么?” “末将明白!”郭芝再次哆嗦了一下,然后猛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知道这是要投名状了,“韩龙大人在此稍等,某家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郭芝直接快步走了下去,然后直奔自己的国家,一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大吼一声,“家兵呢?快将家兵聚集起来,快点!” 大吼之后,郭芝还没看到他郭家的私军,就看到了自己的那个才智高绝的侄女,还看到他侄女直接朝着他走了过来。 “伯父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校场,咱们的人可都已经等着伯父带着他们杀敌呢!” 看着一脸笑容的侄女,郭芝再次感觉到了一种情感,就叫做自卑。 “你怎么知道我郭家要动刀兵?” “这西平郡既然都要变天了,真那么郭家既然要另投他人,那么这投名状就一定要干的干净漂亮!”郭佛轻笑着说道,“伯父快去吧,若是时间晚了,恐怕这好事儿也就变成坏事儿了。” 郭芝一听也是觉得有礼,赶紧快步朝着校场跑去,同时还朝着郭佛说道,“贤侄女,你也跟过来,这上阵杀敌不用你,但是出谋划策,伯父还是需要你的啊!” 郭佛轻笑了一声,却是没有拒绝,一脸微笑的跟了上去。 麴家,西平郡城第一大家,西平郡城真正的掌控着,在西平郡多年,是真正的根深蒂固,是真正的土皇帝。 如今西平郡大乱,正是麴家最为慌乱的时候,这些年麴演一个人撑着偌大的麴家,门中的子弟多为不孝的纨绔子弟,或许上街调戏个妇人或者吃喝嫖赌他们是一把好手,但是真要是论起能力,旁系里或许还有不少,但是直系却是已经被麴演养废了。 “现在城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打探消息的人去了就没有回来的,还有,这外面的喊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麴演呢,他不是守卫着西平郡城呢么,怎么还不出来镇压他们!” 一个麴家的族老如今正不停的在那里跳脚怒骂,他是麴家辈分最高的人之一,平素里都在家族之中修养,很少会出来发声,但是一旦他出现了并且说了什么,那是连麴演都必须退避三舍的存在。 不过此时他在这里怒骂了半天,却是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门子突然快速的跑了过来,“族老,族老,外面有一票人马前来,领头的说是西平守将郭芝,前来保护家族!” 听到郭芝来了,那族老也是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郭芝,算得上是西平的一个小家族的族长,当然了,在他看来,这西平郡,无论哪一个家族,那都是小家族! “郭芝这个人,老夫还是知道的,是麴演那厮的心腹,看来还算是懂事,快让他进来,赶紧让他将麴家守好了,等到麴演回来了,让麴演重重的赏赐他!” 族老冷哼一声之后,就直接宣布开门放人了,至于麴家的其他人,也是有人十分的不放心的,但是看到了族老这么的兴奋,他们也不敢多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了,再受一顿鞭打。 很快,大批郭家的私兵就冲进了麴家,然后一身戎装的郭芝也就直接冲了进来,冲进了麴家的祠堂,冲着麴家的人行了一个礼,然后直接拱手说道,“郭芝拜见诸位!” 看着郭芝还算懂礼,那族老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厮还算是懂事,既然来了,那么这麴家就要拜托你了,去驻防吧!等到麴演小子回来了之后,会让他好生奖赏你一番的!” 族老本以为自己说完之后,那郭芝就应该千恩万谢的离开,但是他却是发现,郭芝却是压根就没有动弹! “嗯?”麴家的族老看着一动不动的郭芝,不由脸色一正,“你这厮,还不去驻防,你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让老夫现在就赏赐你一番么?” 郭芝却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麴家的族老拱手说道,“末将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麴家的族老冷哼一声,“是麴演那小子还有什么事情吩咐你么?说吧,他有什么要交代的!” 郭芝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朝着麴家的众人说道,“麴演将军说,让你们走慢一点,莫要走得太快,若是太快了,他就追不上了!” 说完之后,还没等那群麴家的人缓过神来,还没等他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郭芝就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然后一把抽出了跨在腰间的长剑,然后朝着他们大吼一声,“杀!” 这一声大吼将所有人都镇住了,同时也从外面出现了数十名皮甲持枪的士卒,然后一个个朝着手无寸铁的麴家人就冲杀了过去,同时麴家上上下下都开始了杀戮。 “你要干什么!”麴家的族老看着郭芝,看着正在杀戮的郭家私兵,看着正一个个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族人,他满脸都是愤怒,眼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没有要干什么,只不过是让你们先一步下去罢了,等到之后,某家会送麴演那厮去陪你们的!”郭芝露出了一个越发狰狞的笑容,然后大吼一声,一剑穿胸而过,将这麴家的族老斩杀当场。 “杀!”郭芝抽出了长剑,看着飞溅出来的鲜血,“杀,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郭家的私兵开始了疯狂的杀戮,然后一个个的麴家族人被他们斩杀当场,麴演此次出兵,带走了所有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麾下,然后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现在空虚的不仅仅是西平郡,还有他麴家! “杀!”没有能力反抗的麴家终于还是走向了灭亡,然后西平郡就这么易主了。 或许现在西平郡还有很多的危险,还有很多的危机,但是只要苏则带领的汉军那里再将麴演这厮一刀斩了,将那五千大军覆灭,这一次就足够了,西平郡可以慢慢的抚平,就像是西域诸国一样,慢慢的抚平他们就够了。 而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麴演正带着大军走到了大汉的军营外面,然后苏则似乎也早就有所准备,早早的就将自己的大营放开,然后苏则一身便服就等在营外,似乎丝毫不害怕麴演带军突袭。 “麴演将军,某家在此等候多时啊!”苏则似乎完全不在意麴演之前的降而复叛,一点也不在意他当初多么的落自己的面子,让自己难看,就这么等在外面。 麴演看到这一幕,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没看到鸿门宴,没见到下马威,说实话,这已经非常好了,至少在自己id大军面前,苏则还是给足了他这个叛将的面子的,“苏则太守,麴演来迟了!” 看着也十分上道,比之上一次更加恭谨的麴演,苏则哈哈大笑,虽然他从麴演的身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悔过,不过这也不在乎,因为他悔不悔过的都不重要了。 “麴演将军,某家已经在大帐中摆好了宴席,还请入座!”苏则直接让开了半个身子,然后一把拉住了麴演的前臂,就要将麴演带进大营之中去,同时对着麴演身后的大军说道,“诸位兄弟,尔等也快进去吧,大营之中也给你们备好了酒肉,今晚好生畅饮!” “吼!”当他们听到有酒喝有肉吃的时候,一群士卒也顾不上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只顾着狂欢,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自家的将军似乎和那位苏则大人,关系不错的样子,他们也就都放下了心。 “哈哈,果然是雄兵猛将!”苏则对麴演的麾下毫不吝啬于夸奖,“麴演将军练了一手好将士啊!” “苏则大人,你这可是真过奖了!”麴演不由的大笑了一声,对于苏则夸奖自己的麾下,他也是十分开心,并且也是十分的认同。 两人就这么携手走进了大帐之中,果然已经设置好了宴会,不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罢了,桌案上面已经摆好了各种美酒佳肴,在战时他们的确是做不到有什么多么精美的菜肴。 但是还是做的十分的不错了,其他的暂且不说,在战时能够找到那么多的美酒,就很难了,刚刚进来的时候,麴演已经看到了苏则用来招呼他麾下将士们的酒肉。 虽然吃的还是听粗糙的,但是像美酒这种东西,苏则说的没有问题,那就是管够! “其实弄得还是略微有些寒酸了,然后,麴演将军,多担待啊!”苏则哈哈笑着,仿佛是生怕自己招待不周,会让麴演怪罪一样。 这一幕看在麴演的眼中,然后他就更加的放心了,这个家伙看来是真的不敢得罪自己,这个时候他无比的庆幸自己听从了郭芝的话,若是等到汉军兵临城下在投降,恐怕就不是这么一个待遇了。 想到这里,麴演不由的大笑了起来,甚至都没有了刚刚的那一丝拘谨,整个人也变得有些狂傲了起来。 “苏则大人,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就不错了嘛,某家知道,你们汉人过得向来很是穷困,有这个,就很好了!” 麴演在西平这种苦寒之地生存了多年,似乎是已经不把自己当做汉人了,当然麴家也一直是汉胡杂居,这一点倒也不算奇怪,不过当苏则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句话,脸色还是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不过转瞬即逝。 但是这一幕脸色变换,还是让麴演给看见了,当他看到苏则大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姿态之后,那就更加的舒服了,只感觉自己无比的重要,谁都不能得罪! 麴演压根没有等到苏则招呼,就自己做到了座位上,然后开始了大吃大喝了起来,而且还在不停的品头论足! 不过还好,麴演这个家伙还算是知道分寸,没有一屁股做到了主位上,否则苏则就算现在不想翻脸也不行了。 苏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到了主座上,对着麴演频频敬酒,不过麴演对这件事不过就是应付应付罢了。 苏则这顿酒吃的是真的十分为难,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解决了,苏则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微笑,尽自己所能的保持着笑容。 当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麴演也终于有了些许醉意,然后听着外面从喧嚣慢慢便的寂静,他也知道,看来这汉军大营,此时应该是已经醉倒了一片了! 麴演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十分夸张的说道,“苏则大人,你就放心吧,这西平郡,有我麴演给您看着,您就踏踏实实的将心,放在您的肚子里吧,谁都不能动了西平郡,这西平郡,那就是和我麴家荣辱与共啊!” 苏则看着已经这般狂傲的麴演,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笑容变得越来越大,等到他将笑容停下的时候,看了一眼帐外的天色,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声,“这天色,看来是不早了啊!” “哈哈哈,正是,看看大人你的麾下,这招待我等,你们却是睡得这般死沉,这酒量不行啊,不过也对,汉人嘛,就是如此,酒量不行,身体也不怎么样,没有我们西域的人,威武雄壮!” 说完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个很恶心的笑容,最后还挺了挺那肥硕的肚子! “是嘛,麴演将军说的也对,所以我们汉人,更喜欢动脑子!”苏则冷笑着说完这么一句话,然后手掌轻轻的一动,酒樽就直接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声脆响一般都会代表着会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这次也一样,麴演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陡然一惊,然后还没有等到自己问苏则到底是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帐外突然出现了一群刀斧手。 然后在自己惊讶的目光中,将自己砍成了肉泥,是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苏则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那一滩肉泥,不由的嗤笑了一声,“就凭你,也配和某家谈西平?” 然后苏则看向了一旁,那是带人冲进来的郝昭,“外面如何了,那群人没有给咱们的人造成什么危险吧!” 郝昭知道苏则说的是什么,直接笑着摇了摇头,“大人放心,韩龙大人给咱们的药粉很有效,无色无味的,这群家伙混合着酒吃进去之后没一会儿就一个个醉倒了,抓住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哈哈哈,那就好,既然如此,带上他们,我等出发,去西平郡城,也不知道哪里现在怎么样了!韩龙带的人毕竟不多,虽然有校事府的人在里面做内应,不过....” 苏则想到了西平郡城的事情,不由的叹息了一声,虽然他已经斩杀了麴演,也擒下了麴演带来的大军,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麴演在西平郡城的威望的确是很高,麴家也是一个老家族了,实力不容小觑。 郝昭却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大人不用着急,刚刚有消息传来了,麴家满门被灭,现在麴家的首级,已经挂在了西平郡城的城头上了!” 第199章 西凉定(二) 西平郡城被攻克了,这一点在苏则眼中那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校事府的人亲自出手,想要弄开这么一座这般小的郡城并不算难,但是郝昭刚刚告诉自己,西平郡里面最强大的家族,也已经都被斩杀一空了,这就十分让人惊讶了! “你确定么?”苏则轻笑着说到,“你可知道在军中妄言,是什么罪过!” “末将句句是真,但凡有半句谎言,愿意军法从事!”郝昭也很硬气,在这动不动就“军法从事”的说! “哈哈哈哈!”对郝昭颇为了解的苏则此时也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我等就不用那般着急了!” “大人英明!”郝昭笑着说了一声以后,便让人带着那一地得肉泥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苏则,满心都是欢喜! 他觉得那个叫做韩龙的校事府探子的确是颇有能力,能够这般快的将西平的事情解决,不得不说一声厉害! “对了,西平郡是如何平定的!”苏则突然是笑了起来,他也很好奇,一个校事府的人是怎么靠着手中那百来人将西平郡和麹演所在的麹家,西平郡好平定,但是麹演所在的麹家那可是势力很深的。 “这个....”郝昭脸色有些尴尬,看着苏则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据那探子说,好像是韩龙大人以身色.诱,将西平郡城里郭家的姑娘给拐了,这才让郭家出面帮忙,一举将麹家覆灭了!” 听完郝昭说的话,苏则也是懵了,这种计策他怎么听都像是美人计,但是他总是感觉那里不太对,好像是,哪里反了一样.... “韩龙呢?”苏则脸色有些阴沉,他们乃是大汉天师,虽然这么做也没有什么过错,但是若是让有心之人给抓住了,那对他来说也是会致命的,日后仕途上他基本就报废了。 郝昭也想到了这一点,直接说道,“韩龙大人就在西平郡城,在那里等待大军到来!” “莫要休息了!”苏则大吼一声,“诸军士,收拾行装,大军速速开拔,我等入住西平郡城!” “诺!”郝昭领命之后就带着人去集结大军了! 而此时,西平郡城的城门外,正在将手插在宽袍大袖里的韩龙满脸都是阴沉,因为他也听到了那个传闻,说是自己色.诱了国家的大小姐,然后将郭家拽进了自己的阵营之中,同时覆灭了麹家。 他倒是不害怕自己的仕途会如何,他也不在乎这个,但是他害怕的是这个传出去对自己还有那个女人名声似乎不好,所以现在脸色极度的难看阴沉。 “查出来了么?”韩龙看着郭修走了过来,声音冰寒,“知不知道是哪个蠢蛋说的这种混账话!” “师兄息怒!”此时郭修却是没有任何的怒火了,甚至还一直憋着笑的模样,“那个,事情查清楚了,不过,师兄还是不要再追究了!” 韩龙脸色直接黑了下去,“什么叫不要再追究了?难不成是哪位大人想要陷害某家不成么?若是陷害某家直说便是,何苦牵连...何苦再牵连他人!” 郭修看着韩龙这幅模样,也知道他这是有些着急了,赶紧说道,“师兄莫要惊慌,那为【他人】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某家查出来的事情就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什么事情?什么哪里?”韩龙还是一脸的阴沉,“让你去查何人陷害我等,你在这里说的什么!” “咳咳!”郭修也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回师兄,我等已经查到了,关于这件事,就是从郭家那里传出来的,而且追查到了源头,似乎就是那位郭家的大小姐主动说出来的!” 说话的时候,郭修的脸色憋的通红,很想哈哈大笑出来,“师兄息怒,或许是那女人对师兄也颇有好感,某家一直听闻这西北的女人,一个个的都很暴烈,也很....哈哈哈哈!” 郭修平素里对韩龙真的是很尊敬的,也十分的敬畏,但是这次或许是吃的瓜太大了,还是真的忍不住了,不停的大笑了起来,随着他的大笑周围那些护卫一个个的也都不由的开始了捧腹,韩龙的威信在这一刻仿佛消失了一样。 韩龙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糟糕,看着不停的带笑的郭修,不由的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说了一声,“那个女人在哪里呢?” 郭修伸出手朝着后面指了指,“来了,她知道您正在打听,就直接过来了,说是要给您一个解释!” “那还不赶紧叫过来!”韩龙头也不回,咬着后槽牙说道,“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吃个饭么?” “不必了!”就在郭修就要离去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刚刚奴家说要来找你,也没有人敢拦住奴家,所以干脆就自己进来了!” 郭修扭头看到了郭佛,不由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郭佛拱了拱手,也不说话,很懂事的退了下去,走的时候他还将韩龙身边的护卫都给带走了! 韩龙看着这么“识趣懂事儿”的郭修,刚刚好些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这个家伙,来了西平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么?这什么事情都敢干了?” 郭佛就像是没有听到韩龙刚刚是指桑骂槐一样,反而是轻笑了一声,“大人莫要怪罪,或许是郭修那个小家伙回家了,所以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放松了吧!” “回家?”韩龙惊讶了一瞬,“郭修这小子的确是凉州人,但是某家却是不知道他是西平的....” 郭佛轻笑了一声,不由的摇了摇头,“奴家之前看这孩子感觉有些眼熟,便回家查了查族中志,果然这孩子和我郭家有那么一些渊源,他也是我们郭家的人,他的父亲当初不顾家族的安排,强行娶了一名歌姬! 然后为了这个他们两人不惜从郭家搬了出去,那时候他父亲可是郭家的嫡子,便是家主之位都有希望争上一争的,但是就为了那孩子的母亲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弃了,是个很纯情的男子!” 韩龙听到这里,再想想瘸子和这个小傻子在幽州的时候,不由的脸色一黑,“看样子他们后面的生活过得不怎么样啊!” 郭佛也是叹息了一声,“这是西北的雍凉之地,别的没有就是山贼马匪还有羌人多,一群群的羌人和山贼马匪让他们搅和的不得安宁!最后他父亲还是受不了这种日日担惊受怕的日子,选择了回家....” 韩龙微微一愣,然后神情有些低沉了下去,“所以,郭芝抛弃了郭修的母亲是么?” 郭佛没有再多说话,而是朝着韩龙拱了拱手,并不再多表达什么了,但是韩龙想要知道的,却是都已经知道了。 “哎,造化弄人啊!”韩龙轻轻的摇了摇头,跟着叹息了一声,“莫要告诉郭修,就让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吧!” 郭佛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替郭芝说了一句好话,“其实这些年伯父每天都很后悔,他并不知道当初郭修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们了,后来伯父找过很多地方,但是都没有他们的踪迹....这才另娶了一人!” “呵呵,随意吧,这是你们郭家的家事,不过郭修乃是我的小师弟,若是他自己知道了你们不能动他,若是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需要先过某这一关!” 韩龙没有说郭家的人如何如何,也没有觉得郭芝恬不知耻等等,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郭芝的这种行为,为了一时的冲动受了几年的苦楚。 然后再受不了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家中,抛弃了已经有了身孕的妻子,甚至最后还另娶他人,这种行为,让韩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既然是人家的家事,只要国家不来骚扰郭修这个小家伙,韩龙也懒得多说多管。 郭佛知道了韩龙的意思,也就放下心来,当郭佛第一次看到郭修这个家伙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的,因为他曾经在郭芝的房中见过那个女人的画像,郭修的眉眼之间和那个女人太像了。 或许郭芝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郭芝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了,她不知道郭修知不知道,也不知道郭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想再让郭家升起什么波澜了。 当郭佛看到郭修在偷着打听郭家的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或许藏不住了,但是无论能不能藏得住,她都不能这般坐视不理,郭家是她的郭家,不能就这么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如今探明了韩龙的态度,相信韩龙若是不想让郭修太过于为难,恐怕就会主动的阻止这件事,至于她主动将自己的谣言传出去,也是一种保命的手段,相信郭修就算最后知道了什么,看在韩龙的面子上,应该也会选择沉默不语的。 郭佛的笑容让韩龙有些憋气,他忍不住质问道,“为何要自毁名节?就为了这么一点事情,你就要自毁名节,你要知道城中的那些流言若是真的传出去了,恐怕你也是很难看的!” 郭佛知道韩龙说的是什么,不由的噗嗤笑了一声,“若是大人不想奴家自毁名家,那为何不弄假成真呢?” 这种极具挑逗性的话让韩龙猛地蒙住了,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就在韩龙为难的时候,另一个方向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窜了出来,“都说这西北雍凉之地的女人一个个豪放大气,如今这么一见哪里是豪放,分明就是放荡!” 随着话音落地,一个穿着很是妖艳的女人就这么走到了韩龙和郭佛面前,然后直接越过了满脸都是抽搐的韩龙,直接走到了郭佛的面前,一脸都是冷笑,“不过若是太过于放荡了,恐怕会让男人感到厌恶!” 郭佛看着如同一个艳姬一般的刘燊不由的轻笑了起来,言辞之中也是毫不吝啬。 “看姑娘您这打扮,奴家倒是真是领教了呢!” “呵!”刘燊嗤笑了一声,“奴家名字就是艳姬夫人,这身打扮本就是应该的,女人嘛,要么就浪到了骨子里,要么就将自己端起来,像姑娘这种表面上端着,内里却是....哈哈哈,却是最恶心的!” 郭佛也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人,但是在这种话题上,她还真是比不了艳姬夫人刘燊,尤其是看到艳姬夫人这么一身打扮,说真的对于她来说真的很有冲击感! 郭佛看着气势凌人的艳姬夫人,不由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然后朝着韩龙行了一礼就要告辞退下去,不过刚看向韩龙就再次被艳姬夫人给挡住了。 “怎么,郭小姐这是眼睛离不开男人了么?”刘燊的脸上全都是冷笑,“连这么一个瘸子都不放过么?好歹您也是大家闺秀,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恐怕真的会抬不起头来!” 被刘燊这么说,郭佛也是一肚子的怨气,看向刘燊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没有机会开口,就再次被刘燊给怼了回去。 “这大晚上的你还不走?难不成你也想要和奴家一样,过上十天半个月的,背上一个艳姬的名头?”刘燊损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客气,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连同自己都波及到,“这半夜三更的,还望郭小姐能够看得明白一些,若是非要赖着不走,那影响到就不单单是您的名节了,还有你们郭家的脸面!” 郭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色恢复了平静,嘴角也带出了一抹笑容,朝着刘燊行了一礼,“多谢姐姐提点,奴家一定会牢记于心的!” 说完之后,郭佛也不再和韩龙说话或者告别,直接就转身离去了,城门之中早就有牛车备好了,等着带着郭佛这个大小姐回到郭家之中。 等看到郭佛离开了,艳姬夫人这才冷哼一声,看向了一脸呆滞之感的韩龙,伸出手指直接朝着他的脑门上摁了一下。 “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想和那种女人斗?小心被他吃了还在给她说好话!”艳姬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断的对着韩龙怒斥着,“告诉你,以后离她远点,你可是校事府的人,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和仕途,若是你在这里栽了跟头,你就废了你知道么?” 说话间,艳姬夫人还不停的在韩龙的额头上点来点去的,大有一种老娘在教育儿子的意思。 “喂喂喂!”韩龙一巴掌将点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指给拍开,“某家的事情你这般上心做什么?你这是心中那根弦搭错了么?” 说完了,韩龙还看了看漆黑的天色,“都这么晚了还不赶紧回去,难不成你也要在这里陪某家等着大军到来么?” “哼,老娘这还不是因为害怕你这蠢货被人给吃了么?”艳姬夫人咬着牙说道,“若是你能够让人省点心,奴家至于这么晚还不睡觉么?” “呵...还真是有意思!”韩龙嗤笑了一声,“行了,某家这里就剩下一个人了,你就赶紧的回去吧!” 艳姬夫人看着韩龙再三的让自己离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冷哼一声之后,就这么离开了。 不过在艳姬夫人离开的那一刻,他再次被韩龙给叫住了,“等一会儿!” 艳姬夫人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了韩龙,“你这厮还要干什么,到底要不要奴家离去了?难不成你还想要奴家在这里陪你不成么?” 韩龙阴沉着一张脸,然后直接一把将自己身后的大氅拽了下来,并且在艳姬夫人惊讶的目光中,绑在了她的身上,同时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说着话,“你这个家伙,这大晚上的穿成这个模样,你是要干什么,不怕自己冻着么?一年最是初春寒,你觉得若是冻伤了容易好么?” 艳姬夫人好几次想要说话,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就这么乖乖的听着韩龙对着自己不断的絮絮叨叨的。 “别总说自己是什么艳姬夫人了,你就是刘燊,你做的可以了,你随时可以离开,若是想要回家那就回家,若是不想回家了,想要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那就去西域吧,哪里也不错!” “还有啊,你这个衣着一定要穿的厚一些,你挺好看的,穿的太少了小心冻着了,冻着了得了风寒,那可不是说笑的!” 最后的时候,当韩龙将自己的大氅裹在艳姬夫人的身上之后,还不断的叮嘱着,“回去的时候慢点,我让费齐等人送你回去,这是西凉,民风比较彪悍,小心被人拐跑了!” “你就不知道亲自送送奴家么?”艳姬夫人嘴角带笑,也像刚刚郭佛一样,露出了一个轻笑,“话说你怎么变得这般的温柔了?” 韩龙拍了拍自己的两只大手,脸上哈哈一笑,“这不是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么?所以对你好一些!” “有什么事,说吧!”艳姬夫人满脸都是微笑,“正好今天奴家心情好,就答应了你吧!” “那个,郭佛姑娘就是一个小姑娘,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对他态度那么不好!”韩龙轻笑了一声,“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同时也是因为她的那个家族罢了,所以还请你....” 韩龙本想为郭佛再多说几句话,结果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艳姬夫人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还被不解气的一脚踹了过去,看着一脸震惊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的韩龙,艳姬夫人是真的想要一巴掌再次抽在他的脸上。 最后艳姬夫人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混账东西算是真的入魔了! 艳姬夫人冷哼一声之后就直接走了回去,也没有大营韩龙任何事情,甚至就连那身大氅都想扔到地上,不过最后犹豫了一瞬间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件事,或许说她还是舍不得! 等到艳姬夫人看不到了,一身戎装的费齐这才走到了韩龙的身边,然后朝着韩龙拱了拱手,“夫人已经回去了!” 韩龙此时也收回了自己那一脸的无奈和嬉笑,“有人跟着她吧!” “公子放心!”费齐还是习惯叫韩龙为公子,“咱们的人有人一直跟在夫人的身后,有人想要对夫人无礼的话,我等就会出手的!” “嗯!”韩龙点了点头,看着远处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慢慢浮现,他知道汉军终于还是要到了,“看好了她,那个女人嘴太硬了,成天那副打扮晃晃悠悠的,这西平郡的羌人一个个的都想要找死了!” “公子,是否需要我等动手?”费齐眼中光芒一闪,想要将这西平郡城直接屠城!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直接被韩龙给憋回去了,“现在西平郡乃是我汉军的西平郡,这种事情不需要再多说了,只要那些人老老实实的,那么某家不介意他们或者,若是他们胆敢放肆,那就....” 说话间,韩龙直接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告诉了费齐他的意思。 “公子放心,若是有人敢作乱,我等定要让他好看!” “不是敢作乱,他们就连这种想法都不能有,一旦有人想要作乱,先斩后奏,宁杀错,不放过,不过动手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让人抓到把柄,尤其是在我等离去的这段日子,你且记住了,千万不能出问题!” “末将尊令!”费齐领命之后便缓缓的退了下去,留下韩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他知道等到苏则等人来了之后,韩龙应该是会有事情要交代的,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去西域诸国,在明年大战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在这个事情的前面,韩龙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需要去一趟上庸诸郡那里,他是在上庸布局的人,他需要去那里主持大事。 之前朝廷和魏王的命令已经下来了,雍凉之事后,韩龙从一都伯一跃而起,成为了左司马,掌控雍凉校事府,配合曹真和张既两个大人行雍凉之事,但却是互不统属。 同时告诉韩龙要在七月之前将上庸的事情全部解决,方便大军入夏之后能够进军上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九月底完成这件事。 “校事府韩龙,见过苏则大人!”大军到来,当头的一人就是一路快马加鞭冲到这里的苏则,韩龙见到之后也是率先见礼,表明了自己谦恭的态度。 “聿~”苏则拉住战马,止住了自己冲锋的脚步,同时大手一挥,让郝昭将大军停在城外,给自己和韩龙一个安静的空间。 “西平郡城中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则没有多说别的,直接就是开门见山的问道,“可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么?” 看着这般在意自己的苏则,韩龙的心里也是有一股热流,他们之前并不熟悉,曹彰和夏侯儒也未曾为自己多说过哪怕一句的好话,但是就因为他们现在一起并肩而战,便这般的关心自己,这种感情或许只有边疆的人才能懂得。 “大人放心!”韩龙朝着苏则拱了拱手,十分不在乎的说道,“这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的计谋罢了,说白了就是想要给他们郭家找一个靠山罢了!” 苏则自然知道这不能是和流言说的那般一样,是韩龙这个家伙自己送上门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十分的恼怒。 “混账东西,她可知道你的身份?”苏则直接就骂了起来,“你现在乃是雍凉之地校事府的头领,魏王想要重设雍凉之地的制度,务必就要将雍凉之地的势力打翻重新建立,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国家,也配在这种地方放肆么?” 苏则这才是他真正升起的地方,他说的没错,一个雍凉之地,一个张掖的张进,酒泉的黄华,就算再加上西平的麹演和武威郡的那些胡人,也不过就是些内乱罢了。 若非是因为曹丕想要将雍凉之地打破重新建立,哪里需要将这里塞进这么多人手来? 已经老了的张既和成公英,这两个可是当初先王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头角的老臣了,苏则,郝昭,魏平和夏侯儒,那更是雍凉一带新生文武中最杰出的代表,再加上一个曹丕的心腹,征战多年的曹真。 现在的雍凉之地,就曹氏的这些军力和文武,再打一次汉中大战都是够了的,而且还未必就一定会输! 不过这些人一呆就是不打算出来的样子,雍州的杨阜等人,还是那些已经安稳下来的各个世家,现在一个个都找不到任何关系,能够和他们搭上话茬,这就说明了曹丕的目的不是平叛那么简单,曹丕的意图就是要给自己一个无比安稳的后方。 若是不能将雍凉之地彻底稳固,曹丕真的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如此折腾,甚至连他们曹氏最信任的校事府都放弃不用,而是选取了韩龙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从新上位,为的不就是让雍凉成为曹丕自己的雍凉么? 现在苏则看到一个小小的郭家,便是连西平郡城之中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居然还想在这种事情上占占便宜,这不是胡扯不成! “韩龙, 你且说实话,是不是他们想要找到你这么一个靠山,然后再度实行麹家之事!”苏则这话说的十分难听,甚至可以说,这话说得十分要人命了,麹家之事是什么事,那不就是尾大不掉,霍乱凉州么,就连麹家现在都已经没了。 韩龙却是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大人您再担心什么,他们既然想要找一个靠山,那么就给他们一个靠山就是了,某家最近需要以西平为中心,慢慢扩展整个雍凉乃至西域,这个地方的确不错!” “那若是他们尾大不掉呢?”苏则冷哼一声,“他们这群家伙一个个贪婪无比,若是让他们尝到了好处,恐怕日后难免失控,就算倒时候再次大开杀戮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计策了!” 韩龙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朝着苏则拱了拱手说道,“现在西平郡城之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麹家的余孽和死忠,有郭家这种地头蛇在这里替我等办事,也省的我等双手沾上血污了!” 同时看了苏则一眼之后,再度低声说道,“等到某家这里布局完成之后,让他们效仿当年蒯家之事不就可以了么?听闻洛阳那里,正在大开方便之门,郭家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世家了。” 韩龙说完最后的这句话,苏则这才哈哈笑了起来,朝着韩龙指了指,“你这个家伙,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是个滑头,既然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多谢大人!”韩龙说完之后,还朝着苏则拱手行礼,同时让开身子,邀请大军入城,“校场已经备好,就在西平郡城的另一个方向,韩龙恭请大人带军入城!” 苏则看着一脸笑容的韩龙,还有那洞开的城门,他知道,现在就该自己上了,大军入城,耀武扬威! 虽然晚上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耀武扬威的好机会,但是此时入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时间,因为能够让人分不清实力到底有多少,做的认真一些的话完全能够将城中的那些人都唬住。 “大军,入城!”苏则大吼一声,大军开始了缓缓入城,开始了他们汉军的耀武扬威! 同时韩龙看着慢慢进城的大军,也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日后当如何给那个女人交代,他若是这般做,凭着那个女人的聪明,想来应该能够看出自己的打算的。 蒯家之事,就是当初先王曹操攻入荆州,然后刘综直接率众投降,其中投降的人之中,就有蔡家和蒯家这两个大势力,而蒯家也是在那个时候举家投降了曹氏。 但是投降了曹氏的蒯家并没有什么荣华富贵,而是直接给了他们不少的虚名之后,直接带着他,回到了许都之中,从那时候开始,荆州第一家族中的蒯家,也就成了许都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族罢了。 当然,也有不想如此的,最出名的就是和蒯家并称为荆州第一家族的蔡家,然后他们不想离开荆州这一方水土,不想去到许都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然后慢慢的泯然众人矣。 最后蔡瑁死在了周瑜的离间计下,蔡瑁的外甥张允和他舅舅一起送上了项上首级! 蔡家的嫡系中的两个小辈,还让曹操直接给送到了周瑜的面前,仿佛生怕蔡家人在自己大营之中会妨了自己的命格一样。 自那以后蔡家还是荆州的第一家族,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了蔡家人的第一家族,蔡家一直留在了荆州从来没有离开,只不过他们的故事慢慢的成了历史。 刚刚韩龙对苏则说的,要让郭家也效仿当年的蒯家这并不是应付苏则,或者说是想要安慰苏则。 韩龙是真的打算这么做,就直接让郭家效仿当初的蒯家,直接将家族全都迁移到洛阳城中去守着曹丕去! 当然,郭家也可以选择不同意,这是他们的权利和自由,然后韩龙也就可以选择直接将他们送到和蔡家一样的境地了! 韩龙得想法很好,郭家的郭芝也完全没有看出来,甚至还在沾沾自喜的! 但是郭家的小女儿,西平郡的那个才女郭佛恐怕很快就能参悟透这件事,到那时候,韩龙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和郭佛解释! “哎,这就是命啊!”韩龙最后实在是想不通,干脆叹息一声,然后也跟着大军晃晃悠悠的朝城中走去,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住这个西平郡城,然后再将偌大的西平郡,收回大汉的手中。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酒泉郡的黄华和张掖郡的张进,这两个人本来就谁都不服谁,而且还被西平郡给隔开了,这一下子,他们便只能够各自为战了,希望能够多坚持一阵子,只可惜,他似乎没有太大的可能。 现在的张掖郡,状态比一旁的西平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张掖郡的张进,现在还不知道西平郡的麹演已经被人给剁了,更不知道西平的掌控者麹家也已经全都集体赴黄泉了。 不过就算他现在知道了他也顾不上了,因为他感觉自己也要和西平郡一样了。 看着城下正在耀武扬威的那个将领,张进只感觉自己心中发寒,他是张掖人,同时也算得上是半个西域人,在西北这个羌人遍地的地方,他的勇武也算是在张掖郡排的上号的。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是因为他张家在张掖郡权利不小不敢和他真打,但是这不否认他对自己很自信,而且张掖郡里还有他不少忠心耿耿的下属和将校,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不过就在今天,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件让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 汉军大军突袭,直接在武威郡太守毋丘兴的带领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他们张掖郡给围了,甚至都不考虑一下,汉军的士卒还不如他们张掖郡的士卒人数多! 在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向来对汉军不服气的张进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大军就冲了出去,要给远道而来的一个下马威。 然后他麾下的第一猛将齐克尔刚刚上阵,还没有开始对着夏侯儒呼喊几句,就被夏侯儒一个“力劈华山”就给劈成了两半,然后看着血流了一地的齐克尔,张进没有想明白自己不如汉军,还觉得是夏侯儒偷袭他们! 然后张进开始了臭名昭着的添油战术,一个个的大将被他拍了上去,然后一个个的又被夏侯儒用大刀一个个的留在了战场上。 到了最后,张进自己都直接上场了,然后也被夏侯儒的大刀给拍了,若非是毋丘兴三令五申的告诉了夏侯儒,张进必须留活口,张掖郡要想安定还需要些许时间,恐怕张进当场就被夏侯儒给斩了。 经历了这么一次事情之后,张进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夏侯儒差在了哪里,然后在他得知这个夏侯儒既不是夏侯渊的儿子,也不是夏侯惇的儿子,就是大汉夏侯家的一个旁系之后,张进有些懵了。 他也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徒,虽然夏侯家的威望因为虎步关右的夏侯渊在西凉这地方很响亮,但是在张进看来,夏侯两兄弟,在大汉中原那名将层出不穷的地方,还真不算太响亮。 夏侯惇好歹还算是一个顶尖儿的将领,夏侯渊也不过就是刚刚步入那个层次罢了,可是现在一个他们两个人的侄子,就将他这个张掖郡的主人打的抱头鼠窜,这实在是有些太难看了。 “大汉,竟然这般无敌么?”张进看着在城下耀武扬威,是不是还朝着城中射上一箭的夏侯儒,实在是只剩下了叹息之声。 而此时的夏侯儒也是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若非是毋丘兴和张既有着很深的算计,他现在就已经带着大军开始攻城了,现在张掖郡的军心已经涣散了,大军的士气也已经低落了,只要他们汉军一次悍不畏死的冲锋,夏侯儒有六成把握,将张掖郡城直接拿下。 只不过他的这个想法没有通过,不单单是毋丘兴, 便是张既也派来使者,在大军到来之前,不得妄自攻城,就连这叫战骂阵,都是因为夏侯儒实在觉得太无聊了。 “将军!”就在夏侯儒清了清嗓子,想要再重新骂上一遍的时候,一个传令士卒快马飞奔了过来,停在了他的身边,“将军,毋丘兴大人有令传来,让我等回营休息,不得让士卒太过劳累!” 夏侯儒满是晦气的啐了一口,然后愤愤然的带着自己的亲随和手中的大刀往回走去,看着夏侯儒回了大营,城楼上的张进军,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大口气。 回到大营的夏侯儒并没有去见毋丘兴,他知道毋丘兴没有什么事情,因为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他们出兵到现在,只要夏侯儒上阵杀敌一碰到对面龟缩不出,毋丘兴就用各种理由将他给叫了回来。 不过回来之后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做,甚至最后他已经不但是没事情做了,毋丘兴为了能够让夏侯儒平心静气,为了能够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要总想着出去闹事。 然后毋丘兴开始了给他的讲经,不但开始了讲经,还开始了念经,一顿骚操作,差点没给夏侯儒弄崩溃了,最后每次夏侯儒被召唤回来之后,他都选择自己回到自己的大营,然后不去搭理那个疯子。 就这样,张掖郡的两万大军被汉军的五千步骑给围在了张掖郡城,甚至还是士气低落。 而另一边,酒泉郡现在也是很尴尬,黄华没有见到一个汉军,甚至都没有看到有汉人商队在这里出没,让他一直在感觉自己会被内外夹攻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防备谁。 此时的酒泉郡郡守府,黄华这个乱臣贼子已经直接鸠占鹊巢了,而且还很舒服的将自己瘫软在主位上,被几个汉人女子按摩着头颅。 此时黄华的下面,就有一个探子正跪在他的面前,“将军,酒泉郡方圆五十里都已经探查过很多遍了,确定没有汉军到来。” 黄华此时已经是头疼不已了,当他听到探子说这句话之后,一把将身后给他按摩的女人给推开,然后直接伸手将手边的一个陶罐扔到了那探子的头上。 “没有汉军到来?”黄华已经完全暴怒了,“你难道不知道么?他们汉军都已经打到西平的家门口了,麹演那个糊涂蛋居然放弃了好好的西平郡城不守,非要出城去,他去干什么?他就那几千人能够干什么?” 黄华和麹演面和心不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麹演身边有着黄华的心腹探子,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很尴尬的是,当黄华的探子告诉他,西平已经快要被汉军攻破了,他却是没有发现自己那里有什么汉军的踪迹。 可是他偏偏还不敢出兵救援,因为汉军最喜欢干的两件事就是围点打援和内外夹击,他害怕这就是汉军的圈套,出去之后非但没能将西平救下来,还将自己的酒泉给搭了进去。 可是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他的探子告诉他,麹演那个家伙直接带着大军出去了,带着他麾下的几千大军,出了西平郡城然后直奔汉军而去。 黄华不想知道麹演想干什么,因为无论是麹演想要投降还是想要和汉军不死不休,都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但是他还没有办法,甚至他都不需要在考虑要不要出兵了,就算汉军没有埋伏,等到酒泉郡的大军跑到西平郡,麹演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将军!”那探子脸色有些阴沉和尴尬,再加上刚刚那一陶罐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到了他的头上,让他有些鲜血流出。 “你想说什么?”黄华看着那探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由的冷哼了一声,“你是有汉军的踪迹了?还是有退敌的妙计了?” 此时的黄华,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将军,辛机那厮,好像还在柴房关着呢!”那探子弱弱的说了一句,脸色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其实咱们完全没有到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啊,咱们和麹演还有张进他们两个不一样!” 探子说道这个份儿上,黄华哪里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当初他们几个合伙叛乱,张进接过了当年和鸾的兵马和地盘,然后将张掖郡的太守杜通给扔了出去,这么做的确是痛快了,但是也将自己的后路给生生的堵死了。 至于麹演,他倒是没有干什么驱逐太守,或者杀了太守的事情,主要是他这个前面干的事儿太过分了,降而复叛在别人那里是丑闻和污点,在他这里乃是家常便饭。 而且听说这次还运气不好,这次讨伐麹演的还是他上次投降的那个人,金城太守,护羌校尉苏则,看那来势汹汹的架势,这分明就是过去找他报仇的。 反倒是自己,当初听从了麾下的话,没有将酒泉太守辛机给杀了,更没有将他驱逐,也不能这么说,他还是将辛机给轰出去的,只不过又将他给抓了回来,然后再将他关了起来,虽然这段日子让他吃不好住不好也是担惊受怕的,但是好歹那还是个活人。 一想到这里,黄华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高呼一声,“某家怎么将他给忘了,快,快,将辛机太守给招呼出来!” 那探子领命之后刚要离去就再次被黄华给叫住了,“不着急,不着急,先去准备上好的房间,还有烧热水,准备全新的衣冠,再去找几个年轻貌美的汉人女子! 一会儿先去恭恭敬敬的将辛机太守请出来,然后让那些女子服侍他沐浴更衣,告诉她们不许着急,慢慢来,然后吩咐厨房,准备宴席,好酒好菜都赶紧给老夫招呼上来,一会老夫要宴请辛机太守!” 说完之后,黄华还觉得不放心不够郑重,“去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中,将他们手里的鼓乐师,舞姬,乐姬都招呼过来,一会儿让他们给辛机太守助兴!” 想到这里,他感觉应该就没有什么在需要他注意的了,然后等到那探子离开时候,他也就让刚刚伺候他的汉人女子也直接退了下去,然后再亲自出去,进行了第二轮的布置。 在柴房里不知道被关押了多久的酒泉太守辛机,本以为自己就算能够保住这条性命再见到天日也是汉军大军冲杀入城的时候,而且就算自己能够活下来,能够重见天日,恐怕他也保不住这个官位了,身陷敌手,这是一个能够要了他命的污点,就算他继续当酒泉太守,恐怕也会引来无穷无尽的弹劾。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的叹息,感觉自己人生无常,事事不顺,简直就是天降灾星! 不过就在辛机一直顾影自怜的时候,他的转机出现了,当初将他轰出去,在抓回来,再关起来的那些人,现在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微笑。 “尔等来此,可是要收了老夫的性命?”辛机看着一群冲到自己面前的家伙,他感觉自己的大限或许是到了。 “辛大人说的哪里话,您乃是酒泉太守,这酒泉郡上上下下,可是您一个人说了算!”其中一个看着就很激灵的家伙,满脸微笑的和辛机说着奉承话,“这不是底下人不懂事儿,竟然将您安置到了这里,我等这可是刚刚知道! 这不,我等一知道这件事就立刻将办事儿的下人给处置了,然后来给您赔礼道歉了么?同时给您准备了上好的房间,还有洗澡水,让您沐浴更衣,我家将军,这还给您准备了宴席!” 看着这一副阿谀奉承,十足的小人模样的仆役,辛机心中一动,脸色全是冷笑,“怎么,我大汉的天师到来了?尔等终于知道害怕了?” 辛机觉得,能够让他们这群贼寇,这群乱臣贼子能够对自己这般恭谨有加,那就只能是他们大汉的大军到来了,让他们这群贼寇不得不来自己这里请降求饶,然后由自己给他们说好话。 谁知辛机的话刚说完,那冷笑还没有笑完,刚刚那说话的仆役就直接摇了摇头,“大人,手底下的下人的确是不懂事,将您给困在了这个肮脏的柴房之中,但是他也没有将您的耳朵给堵上啊!” “嗯?”辛机看到那人竟然还敢顶嘴,还敢打趣自己,不由的一愣,冷哼一声骂道,“你这混装,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呵呵,也没什么意思!”仆役还是那满脸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已经变成了十足十的假笑,“就是提醒一下大人,若是汉军来了,难不成您还能一点动静儿听不到么?” 辛机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噎住了,他之前的确是一直没有听到任何喊杀的声音,若是大汉天师到来,按照惯例应该会先行呐喊,除非是突袭,夜袭这种,剩下的一般都会选择先声夺人这么一手,可是他却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或许...或许下一刻就要来了呢?”辛机还是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服软,因为他看的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大汉出兵了,他们这群家伙说什么都不会把他从这个地方放出去的。 “大人说的是,汉军一定会来的,不过来了又能如何?”那仆役一边给辛机松绑,一边说这话,“别说这酒泉,便是张掖,西平,乃至武威郡这些地方,那个不是叛了再降,降了再叛的,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安生过,便是我们家将军,都经历过数次风风雨雨的!” 这些话让辛机再次将狂傲下来的心给平静了下来,他现在看到这群人在自己面前,的确是有一种如释重负还有一种发泄的快感,但是那仆役用现实将他拉了回来。 西域四郡别的不多,就是叛乱多,平均每两年叛乱那么一次,而且叛乱的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谁也不当回事,谁也不会真的将他们如何如何了,毕竟对付老对手比对付新对手要强。 辛机这才想到,若是自己被放了,然后黄华在主动服软,那么不管是谁来,估计酒泉郡的将军还是黄华,就算酒泉郡的太守是自己又如何,自己还不是要看黄华的脸色么? 大汉天师在的时候,他还能够扬眉吐气,但是当大军离开了,他也能跟着离开么?当酒泉郡的汉人官吏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只能服软,要么就得丢掉性命。 “哼!”虽然明白了过来,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冲着他们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还给老夫松什么绑,直接拉走一刀剁了不好么?”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那仆役此时再次换上了满脸的笑容,朝着辛机拱手说道,“还请大人前去沐浴更衣,然后小人带着大人前去赴我家将军之宴!” “老夫不想....”辛机刚准备硬气一把,仗着他们现在不敢杀自己,给那仆役一点颜色看看,就看到那仆役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两只如同冒光一样的眼睛凶狠狠的盯着自己,就像是一匹择人而噬的饿狼,这一幕让他将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大人,走吧,小人带您去沐浴更衣!” 辛机最后还是选择了跟着仆役一起离去,他真的很像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给自己留着一些面子,然而他更想要活着,他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不是什么只会吟诗作对的酸儒文人。 他虽然没有真正上阵厮杀过,却也是亲手斩杀过贼寇的,刚刚那个仆从的那个眼神,他看的分明, 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就叫着杀气,辛机不怕死,但是他不想明明胜利在眼前了,自己还非要作死,这就过分了。 来到了那所谓的上房,说实话,就是一个有些宽敞的大屋,不过比之之前的那个柴房,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同时房间之中还有两个长相清秀的汉人女子,颤颤巍巍的等在那里。 辛机一看到这两个女子,脸色就不由的变了,然后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女人,竟然敢委身于贼!不知廉耻!” 那两个女人本来只是来这里给辛机沐浴更衣的,却是真的没有想到正好赶上辛机满心的愤怒,然后直接就被怒骂了一顿,可是她们两个还偏偏不敢反驳,毕竟黄华可不介意用她们两个女人的性命给辛机出出气。 “奴家....奴家也不想的,黄华将军....”其中一个女人或许是心中有气,也想要辩解一番,却是还没有说完,就被辛机一巴掌给打断了。 “混账东西,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辛机满脸都是愤怒,一巴掌借着一巴掌的拍在那汉人女子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若是被贼人俘了,那么你唯一做的就是自尽,自尽以全自己的贞烈,竟敢委身于贼,畜生!” 辛机骂的十分难听,甚至一度还要拳脚相加,打的那女人十分的狼狈,同时吓得另一个女人也是瑟瑟发抖。 那女人被打了数下,也是心头火气,直接反驳到,“若是奴家委身于贼,罪该万死,那么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大人这又是什么罪过!” 辛机刚刚因为打了那女人一顿有些舒缓的心情,就因为这个女人的这句话,再次暴怒了起来,直接飞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混账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老夫相提并论!”辛机踹倒了那女人犹自不解气,继续一脚一脚的踹了上去,打的她十分凄惨,“老夫这是...这是....这是见机行事,你没看到他们这群贼寇如何看待老夫么?老夫就是他们的座上宾,乃是贵客,就凭你,也配!” 连踹带打的足足小半刻,辛机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辛机走到浴桶旁边,然后朝着另一个已经呆滞了的女人怒吼到,“你这贱婢,还不过来,给老夫沐浴更衣,站在那里干什么,那群贼寇让你等来做什么的,自己不知道么?” 说完之后眼角再起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朝着她啐了一口,“不知死活的婢子,若是死了就扔出去,若是或者就站起来伺候老夫,若是再敢半死不死的装死,那就将你送到那群贼寇的军中,你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辛机的话的确很有效,吓得那躺在地上的女人猛地一个激灵,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被送到了军营下场会是什么,恐怕已经不能用生不如死四个字来形容了。 那女人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和同伴一起走到了辛机的面前,给他沐浴更衣了起来,而辛机一边享受着那两个女人的伺候,嘴里还不停的怒骂着他们两个恬不知耻! 那两个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也不敢多说话,就在这种委屈中,她们两个终于还是将辛机给伺候好了。 换上了全新衣冠的辛机,带着满脸的倨傲走出了房间,然后跟着那个早就等候多时的仆役,去到了本属于他的郡守府的大堂之中,那里已经备好了鼓乐师,舞姬等等,还有无数的美酒佳肴! 就在辛机满心欢喜,满脸的傲然,一脚踏进了大堂的时候,早就在主座上等候的黄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于激动了,那放在桌子边上的酒盏直接就掉了下去,哐当一声脆裂啦开来,然后大堂周围...伏兵四起! “糟了,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