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好生无耻》 第1章 前言 只宇万历一九五五年 渑池县有一座茶楼,整个茶楼此时座无虚席,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凡是空着的地方皆被人占了去,别说桌底下了,就连桌角都蹲着人,目及处皆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众人目光闪着光芒紧盯着台上的白胡子老头。 此处茶楼原本是一处极为清净之地,别说一天了,接连几个月也迎不来几位宾客,眼看着就要关门大吉,近几日却突然蒸蒸日上起来,皆是高朋满座,只因这几日说书先生讲的不同往日,说的不再是那些令人枯燥的花花草草,而是令人好奇的敖岸山上仙。 别看白胡子老头有五六十岁的高龄,但依旧是精神抖擞,“啪”的一声,顿时众听者立马提起精神,目光专注的盯着台上白胡子说书先生,等待着他开始说精彩的部分。 那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了嗓子继续道:“说起这敖岸山可是称的上奇与怪了,这座神山四季如春,山底是茂密的榉柳林,山腰则布满怪石,其实说是怪石,实乃妖魔鬼怪的骸骨,那可是我们伟大的上仙万年来斩妖除魔留下的丰功伟绩,可谓是令我等凡夫俗子敬佩不已啊。”说着无比恭敬的朝北边的敖岸山拜了拜,众人也随着说书先生无比恭敬的拜了拜,眼中皆带着无上的崇拜与敬意。 回过身,说书先生捋了把花白的长须,继续讲道:“敖岸山的这位上仙不仅英勇无比,而且更是慈悲为怀,还在那些骸骨间种下百花,以示祭奠,敢问这世间能有几位能担得起如此大度,实乃为我等凡夫俗子万分的折服”说罢又向敖岸山的方向恭敬的拜了拜,众人也跟着目带崇拜的又拜了一拜。 说书先生回过身又继续道:“你们可知这茶楼原本唤作诗锦楼,为何如今唤作爷临楼?” 众人摇头,疑惑的望向说书先生等待着揭晓答案。 只见说书先生又向敖岸山的方向拜了拜,众人见先生拜了也跟着拜了拜,但这次却不明白这一拜又是个什么说法。 只听那说书先生拱手对着敖岸山的方向高呼道:“此乃敖岸山仙者御赐高名。” 众人眼前一亮,明白这次拜的乃是赐名的恩赏,不由又恭敬的多拜了一拜,心中崇拜之情也多上了几尺,果然不愧是上仙御赐牌名,霸气的很,身处此地也不自觉的多了几丈的格调。 “那位伟大的上仙长什么样子啊?”坐在角落里一稚嫩的男娃娃问道。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娃娃要想知那位上仙的尊容,那就要听下回了。” “切,每次都讲这么点。”意犹未尽的众人不满的向先生翻了个白眼。 说书先生苦涩,心中暗自叫苦,每次山上的仙使来此除了收取一部分的银两之外,也就只透漏不过三四句的信息,就算自己想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摇头低叹了一声便收拾起桌上的物什,姗姗离去。 说书先生一走,茶楼一时便少了乐趣,众人各自抱怨了一声便也纷纷散去。但在角落里一粉色少女却伫立原地不动,隐在耀眼的余晖中,看不清面貌,白皙玉指抚额叹道:“怪不得这几日武罗呕的厉害,我还当他害喜了呢。” 第2章 琉亦赏鱼 说书先生所描述的敖岸山其实只说了一半,再及山顶处乃是遍地的茜草,茜草中独立着一颗榉柳在风中涤荡,茜草的正中还有两座木屋,一大一小,并肩而立,两木屋前有一块空地,亦是由削平的树干铺就而成。 此时接连不断的袅袅白色烟雾自那较小木屋的门缝中飘出,浓烟中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说是腐烂的尸气,其中还夹杂着茅厕里的沼气,还带着浓浓的海腥味,难闻之极。 “吱呀”一声一男子自小木屋内推门而出,男子有八尺之高,身穿黑色暗纹长袍,脚踏黑色云靴,墨色长发玉冠高束,肤色呈浅麦色,眼眸如大海,散着波光,却深不见底、坚定有神,一副气宇轩昂、傲世不羁的模样,行走间自带有王者之气。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中端着一青色花纹的白玉盘,盘中盛着一黑色物什,仔细瞧去方知这是一条已被炸成如黑炭般半生半糊的鱼,两边虽已经被炸成黑炭,但中间却是鲜肉外翻,热血横流,还不断散发着难闻至极的味道。 琉亦刚端着盘子走出来,一时四周茜草翻动的嘈杂声顿起,须臾间四周凡是活着的、能动之物皆以闪电般的速度逃到了十丈开外。 琉亦空闲的左手虚空一甩,手过处现出一木桌,琉亦将手中的玉盘放到桌上,自己一屁股坐到与桌子一同幻出的长板木凳上,一脚踩在上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双筷子,低头饶有兴趣地拨弄着盘中的鱼,对着藏在丛中之物道:“你们这是都准备去哪啊?”声音虽不大,却清亮可闻,言语间还带着令人生畏的威严。 只见不远处躲在榉柳后面的红色身形一颤,一个头从树后慢吞吞的探了出来,肤白貌美,艳红的薄唇带着苦涩的笑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闪着忐忑,妩媚之色尽显,毫无遮掩,乍一看以为是名艳丽的女子,其不然实为女装艳服的男子。 武罗嘿嘿一笑,略柔的男音道:“爷,我们哪也不去,就是看着这榉柳有些生灰了,怕污染了爷您的境地,准备打扫打扫。”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拿着自己白净的纤长玉指给树抠灰,抠了一会还极为心疼的给自己细嫩的手指尖揉了揉。 琉亦挑了挑眉角,看着抠树的武罗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继续低下头弄着盘里的鱼:“既然武罗你如此替爷我着想,爷我也是深感宽慰。”磁性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放下筷子,转头望着武罗,特大方的把桌上的鱼往前推了一推“爷我也没什么好表示的,今天这盘鱼就赏给你了。” ‘扑通’,琉亦的话音刚落武罗一脚从树后迈出,五体投地的便跪了下来,生怕琉亦听不见,虔诚的声音拔高好几度:“武罗能够伺候爷,是小的上辈子积了不知多少麻袋的福荫,既得爷您的一句赞扬,小的死也足惜,能得爷亲手做的鱼,小的我上刀山下油锅,也心甘情愿,但小的这点功劳与猼訑为爷付出的大功劳相比真是轻如鸿毛,不足为题,小的深感自愧不如,受之有愧,这鱼收的甚是不安,此鱼即是亲出爷手,自当珍贵无比,唯有为爷上刀山下火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猼訑才配一尝爷您的奇珍贵鱼。所以小的觉得这鱼该赏给猼訑才不辞爷做鱼的辛劳。” 原本还打算躲在茜草丛中当死灰的猼訑,听到这句话浑身一个激灵,四爪齐并蹑手蹑脚的就准备向后逃,可刚退了没几步,琉亦的话就传了过来,猼訑也不退了,直接趴在地上装死。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琉亦一副思楚模样点了点头,眉角微挑,转头望了一眼埋在草丛里装死的猼訑,嘴角含着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又想了想捏着下巴对着武罗道:“不过……既然武罗你也觉得猼訑功大于山,如果只是赏它一条鱼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听完这话武罗的嘴角猛地一抽,一时答不上话来。躲在草丛里装死的猼訑却心口一松,也忘了装死,望着武罗颤抖、落魄的背影,用爪捂着嘴幸灾乐祸偷笑起来。 琉亦顿了顿,又继续思楚道:“爷我觉得吧,为了能配的上小訑对爷我如此的忠诚,爷我觉得应给它配一良偶,毕竟活了几万年的神兽身边连个配偶都没有,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武罗你觉得呢?” 还在偷笑的猼訑听完这话,当场就僵住了,原本还抽搐的武罗,此时已然换了一张窃喜的脸,忍着笑意,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对着琉亦回道:“爷真是明鉴,虽说猼訑乃是上古神兽,但至今尚未能修炼成形,依旧是兽体,小的曾听闻有一种修炼之术唤作双修,可以加快神兽修炼的进度,猼訑既然是个公兽,为其配个母兽,既可以增进修炼,又可以得一美娇兽,日后也定会为爷更加尽职尽责,果然妙招,不愧是伟大的爷,真是让小的钦佩的五体投地。” 琉亦对武罗的奉承很是受益,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赞同的点了点头,挑眉问道:“那你觉得哪位美娇兽配的上咱们的小訑呢?” 武罗转头望向身后的猼訑,猼訑望着武罗那闪着诡异的媚眼,顿时便明白武罗要说什么,也顾不上装死拼命的摇头,武罗看着乞求的目光,冲着猼訑怜悯的点了点头,眼中透着“壮士你好走”的送别意味,转而得意一笑,正准备转头同琉亦说出心中最为合适的兽选,琉亦的话如同一道巨雷平地而起,毫无波澜的在耳侧响起:“我觉得若依不错。” 这一句话将武罗和猼訑从头到脚是劈的外焦里嫩,想死的心都有了,武罗僵硬的转过头,僵硬的望向一脸淡然的琉亦,僵硬的扯出一丝笑,僵硬的问道:“爷……爷,您……您刚刚说……说的……的可是依……依丫……丫头?” 不知什么时候琉亦手里多了一根茜草,一副痞子样,咬着草根,理所应当道:“小訑好歹是个神兽,不能找太差的,有失爷我的体面,若依虽然有点笨,有点丑,但起码也是个兽,而且彼此也认识有一万年了,都知根知底的,还都是九尾,有句话不是说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家里的野菜不采白不采,武罗你说是也不是?” 武罗其实本想说的是山下的母猪妖,可不想千算万算琉亦中意的居然是依丫头,要是依丫头知道了,别说是敖岸山,恐怕是连自己的青要山也要被铲成平地,如果自己回答是,依丫头肯定一把狐火把自己攒了几万年的上好胭脂水粉给烧了,如果回答不是,爷肯定一掌把他给劈了,武罗此时很怀念桌上的那盘鱼,如果当初自己肯老老实实的把鱼吃了,顶多是丢半条老命,也不至于连命根也搭进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最后经过反复斟酌,武罗还是毅然决定回答是,宁愿得罪依丫头,也不能得罪爷,最起码自己还有条活路。 “当然是啦”还未等武罗开口,一如鸟语般清丽动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第3章 商谈婚约 武罗一个激灵转过头去看,只见一粉衣女子正站在不远处,俏丽若三月春桃,花颜月貌,眉目如画,美若天仙般的容颜带着些许灵动,长发及腰,微挽的发后缠着五色的铃兰丝蕙,娇俏的唇畔挂着樱花般的笑意,但灿若朝阳的美眸却暗藏着星火燎原。 若依脸上挂着笑意踱步走到琉亦对面,但转瞬脸一黑,怒道:“你才笨呢,你才丑呢,我刚刚出去一小会你就把我许配给了小訑,脑子是不是又让猪给啃了?” 琉亦讪讪一笑,将手中的茜草随意往身后一扔,顺手又幻出一把茶壶和两个茶盏,拍拍左边的凳子,示意若依坐下,笑道:“你先别生气,坐下来,听爷我慢慢给你讲讲其中的奥妙。” 若依接过琉亦沏的茶,脸上虽然和缓了些,怒意却未收,准备听听琉亦想怎么说,冷冷道:“什么奥妙?” 琉亦也为自己沏了盏茶,慢慢道:“你看啊,世间万物各有千奇百态,这凡是长得好看的呢,无论是凡间贵富子弟还是仙神不是有三妻四妾,就是喜欢养男宠,要不然就是精神不正常,额……我说的这些是不包括小爷我的。”又继续道:“你长得又丑,又是个女狐,智商还低,这种类型你应付不来。” “你……”琉亦将若依怒指自己的手缓缓按了下去。 继续慢条斯理道:“小白脸呢,一般都有大妈、大婶、大叔、爷爷、奶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花大把黄金白银带回家养着,虽然小白脸很吃狐妖这一套,但你没钱,还得靠我挣钱养着,也不行。” “……” 琉亦继续道:“至于那种长相平平能文能武的虽然过日子不错,但你太能吃了,养不起,这也不行。” 若依刚要开口说话,却又被琉亦打断,琉亦继续滔滔不绝道:“还剩下,长得丑的却很有钱的,例如妖异鬼畜、土豪恶霸,估计你也不好意思带出家门,爷我也替你觉得丢人,不好不好。” 终于等到琉亦说完,若依咬牙切齿问道:“所以呢?” 琉亦嘿嘿一笑:“所以你应该选小訑做你的夫婿啊,起码小訑不会三妻四妾,不养男宠,不需要美的,不需要有智商的,找这样的当夫婿恰好,你不觉得吗?” 琉亦说完就感觉若依立时便要冒火,可这火气还没升多高,若依的眼珠突然机灵的一转,转而望着琉亦欢颜一笑,道:“既然你有如此心意,我就顺其自然的接下了,其实我对小訑也中意很久了,只是我是个姑娘家,也不好意思开口。”说着还羞涩的一笑,若不是两颊少了那两块绯红,便真以为若依害羞了。 虽说此话非真,但力道够足,只见五十米外的一仙一兽皆是猛烈的一颤一震。 若依继续扮作娇滴滴、害羞的模样,道:“既然事情已经这么愉快的定下来了,赶巧不如赶早,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聘礼、嫁妆、婚宴的问题了?” 琉亦的眉头挑了挑:“聘金?嫁妆?婚宴?” 若依一副纯真模样,理所当然道:“对啊,成亲是要男方送聘礼,女方出嫁带嫁妆,双方置办酒席的。”又很认真的边想边道:”这小訑呢,虽然现在是跟着你,但毕竟也是冥炎上仙的宠兽,而我呢虽说是个落魄的公主,但最起码落魄的公主也是个公主,现如今冥炎上仙和清菀姐姐将我和小訑托付给你了,你就相当于我们的长辈,所以这聘礼、嫁妆都需要你来出,这聘礼和嫁妆也一定不要下的少了,要不然失了冥炎上仙和清菀姐姐的颜面,而且你的面上也不好过,虽然你平时就不要脸,但这也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啊。再则,这个宴席虽不用太隆重,但也不能马虎了,敖岸山、青要山的大大小小、沧夷阁你那些师兄、师弟、师侄、师孙,东海的愚虢、郁垒等等凡是我们认识的都要请,都要来做个见证,否则我嫁的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又很用‘心’的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恩,这样计算下来,最起码也要花个一百万两银子,你觉得呢?”说完伸头望向旁边默默喝茶的琉亦。 琉亦默默的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若依,又低下头,就着手中的茶盏嘬了一小口,又将茶盏平稳的放到桌子上,一套动作做得极为缓慢,琉亦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望着若依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平淡道:“确实想的比较周全,但你似乎忘记了件事。” 若依秀眉微敛,问道:“什么事?” 琉亦冲若依笑了笑,虽然笑的很温和,但眼中明显藏着狡猾:“就是你说的聘礼、嫁妆的问题,既然你已经说了,师兄和心烟儿将你们托付给爷我,爷我就算是你们的长辈了,那小訑送给你的聘礼以及你带进夫家的嫁妆皆是由爷我出,爷我即送又收,岂不是两消了。” 若依不解的望向琉亦:“我是嫁给小訑又不是你,为什么东西是你收?” 琉亦微微一顿,继续苦口婆心解释道:“所谓长主为父,父慈子孝,这些聘礼、嫁妆理应孝敬给我的。” 若依本要说的话一时被哽住,觉得琉亦越发没脸没皮了,正想着如何反驳,琉亦突然又极为难的开口道:“其实,爷我刚刚想了一下,觉得吧,你和小訑很合适。但是吧,小訑尚未修成人形,你们两个沟通起来有些困难。而且刚刚爷我算了一下,你们两的年纪相差着实有些大。你虽看似老气些,但实际年岁还尚小,还不宜婚嫁。”伸手拍向若依的肩膀,一脸惋惜道:”虽然有点可惜,但觉得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 若依觉得琉亦变脸着实有点快,眨了眨眼睛,眼中渐渐起了雾气,似要滴出水来,欲哭道:“你不同意了?” 琉亦又一次惋惜的点了点头,叹息道:“恩,作罢了。” 若依噌的站起身,琉亦一惊,莫名的抬头望了过去。若依眼中的雾气早就烟消云散,哪还有要哭的迹象,忽而冲着琉亦得意的一笑:“既然作罢了,我就回去休息了。”说着哼着小曲进了屋。 琉亦收回有些呆滞的目光,眨了眨眼睛,重新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转头望向走过来的武罗,一脸疑惑的问道:“这笨丫头啥时候多长了根弦儿了?” 武罗仰首回想了一下这万年来琉亦对若依的种种压迫,坦诚的回道:“在爷您不辞辛劳的培养中,依丫头渐渐的茁壮成长,才会有今日的不朽成就。” 琉亦了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得意的笑道:“看来爷我的辛苦没白费。” 第4章 霸山为主 一万前,只翌万历一五七三年,阳华山仙魔一战后,四界便恢复了平静。亦在当日被众友嘲笑数万年仅有不足七尺高的少年,就在封天印现世的瞬间增高成八尺成熟男子,若依犹记当日自己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原本矮于自己的男子瞬间高出自己一头半,脸上的稚气渐渐褪去,转而是一个英气、气宇轩昂的男子,若不是面容未有太多变化还有那双未变的熟悉眼眸,若依定会以为是琉亦使了什么幻术或是瞬间换了个人,以至于到现在若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沧夷阁二弟子缙弈眼看着自己照看长大的师弟眨眼间长大成人,心中自是欣慰不已。天下安定后,便开始着手安排琉亦接任新一代沧夷阁阁主之位,却不想琉亦听到消息,连夜带着若依、武罗、猼訑逃离了阳华山。 武罗本是青要山的山神,琉亦知晓后便起了霸山为主的想法,离开阳华山直奔青要山而去,却不想到了青要山,便被武罗半山弥漫的浓浓胭脂水粉味熏得心火不佳,执起掌便要劈下半座山。阳华山当日琉亦不仅长了个头,就连仙力也大有提高,甚至有毁天灭地之势,武罗素日与琉亦形影不离,自然知晓琉亦的能力,别说半山,就琉亦那一掌恐怕连整座山都不在话下。 武罗为了能护住自己的命根子,抱着琉亦的腿又哭又嚎。 若依见着武罗如此着实有些可怜,便劝道:“既然你不喜欢,换其他地方就好了,何必非要砍了。” 听到此话,琉亦还未及细想,武罗倒是突然心上一计,忙指着身后:“恰好青要山另一侧便是敖岸山,爷,既然不喜我这寒舍,不如移驾过去。” 武罗生怕琉亦一个随手就会毁了他这青要山,话说的匆忙,也未留意话里带着驱赶之意。 琉亦眯起眼睛低首看向涕泗横流的武罗,沉声道:“你这是在赶我?” 武罗心口一滞,抱着琉亦小腿的手更紧了:“误会啊爷,小的怎么可能会赶您呢,小的对您的崇拜可谓是如海一样广阔,如天一般纯洁,若能与您日日如胶似漆,小的宁死不悔。可爷既不喜小的这青要山,小的只能忍痛割爱将您送往他处,只要爷您能舒心高兴,小的此生死也甘愿了。”说着还用袖口拭着脸上的泪珠。 若依本想替武罗多说几句好话,但听着这段慷慨激昂的‘表白’,觉得已经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更振奋人心了,忙拉着猼訑走到远处,以免污染了他们纯洁无暇的耳朵。 琉亦向来对奉承的话比较受益,望了一眼四周,此山虽是已被媚气弥漫,倒也不至于真的给劈了。 望了一眼眼巴巴望着他的武罗,一时也没了劈山的兴致,将腿从武罗的怀里抽了出来,阔步向敖岸山走去。 “去叫敖岸山的山神来见我。” 武罗反应极快,瞬间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好嘞”。 敖岸山虽不如青要山宽阔,但除了敖岸山的山神熏池是个木头疙瘩令人无趣之外,其余的倒是挺符合琉亦心意。 琉亦虽是霸山为主,但熏池却没有半点不满,甚至心甘情愿的唯琉亦的命令为尊。 若依曾私下问过熏池为什么这么毫无怨言的听从这位厚颜毒舌、霸道不讲道理的无耻仙。 而熏池的回答就如同他本人一样无趣:“正直、强。” 同样自那以后若依、武罗、猼訑一致认为熏池并非木,而是脑子有些问题,特别是看仙的问题上。 也自那以后琉亦便安然的定居在敖岸山。起初琉亦时常还会下山杀个妖斩个魔,解决妖魔界作乱的余党,但不过百年不知是被琉亦紧追的惊吓过度,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不过多久,所见妖魔几乎百日不得一见。琉亦觉的无趣便开始久居敖岸山,以至于在无聊的万年间形成了煮鱼的兴趣,前一百年仙、兽还能接受,到后来就是鱼味出、仙兽跑,猼訑本就不听琉亦的话,顺理成章成了琉亦的针对目标,以至于猼訑真的胖了。 琉亦看着猼訑整日驮着一身的肥肉在眼前晃荡,心中不免有些懊恼,堂堂上古神兽身宽体胖自觉有失威风,遂在第二日便放下了锅铲,开始培养新的兴趣,遛猼訑。 每当琉亦牵着猼訑出门闲逛的时候,猼訑总是用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望向武罗求助。武罗既没有劝说的胆量,也心存幸灾乐祸之意,对于猼訑投来的目光武罗置若罔闻,只是每日站在门口‘同情’的望着猼訑悲伤的背影渐渐远去。相处已有万年,猼訑自然知晓武罗存着怎样的想法,自己此时身处苦难深渊自然也要让武罗与其同甘共苦,终一日猼訑跑到武罗的房间,将武罗的命根子胭脂水粉全砸了,然后驮着一身的肥肉,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走出了武罗的房门,空留捧着宝贝哀嚎痛哭的武罗。 第二日武罗便肿着一双大红眼来找琉亦,此时琉亦正在树上睡觉,猼訑趴在树下见武罗来了,便装作没看见,脸上却挂着狡黠之色,气的武罗头上直冒烟。 武罗站在树下踌躇了半晌,才开口轻声唤道:“爷,小的有事要说。” 话落后许久琉亦也未有半点反应,待再开口,琉亦闭着眼突然道:“什么事?” 武罗望了眼琉亦,讪讪笑了笑:“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爷去捕鱼的时候,熏池那老木头下山去处理事情,听说还和妖魔有关……” 还未等武罗说完,琉亦‘噌’的一声落到了身前,一脸兴奋的问道:“妖魔?什么妖魔?”琉亦本身好斗,更何况闲来无事已有几百年没看到过妖魔的身影了,一听到妖魔二字甚是兴奋。 武罗一看有戏,心中一喜,道:“听那木头说,前几日山下有妖魔作乱……”还未等武罗的话说完,眼前的人便不见了。 武罗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头上琉亦对着他和猼訑大呼道:“你俩还等什么。” 武罗无奈的摇了摇头,追了上去:“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总比捡剩的骨头强。” “爷,豆腐没骨头。” 第5章 白面男子 山下客栈 琉亦单脚踩在凳子上,一副痞子样坐在桌前望着对面的女子,撇嘴问道:“你来干什么?” 若依不以为意的吃着桌上的糕点,淡淡回道:“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爷我来是干正事,你个黄毛丫头来干什么?” 若依没搭理琉亦,望了眼脚边的白色幼犬,疑惑的转头问武罗:“你们出门怎么还带着狗,哪来的?” 武罗望了一眼地上的幼犬,掩唇诡异一笑:“丫头,你没看出来?” “她那么笨怎么可能看出来。”琉亦一向气傲,刚刚被若依冷落心中自然存了不满,白了若依一眼冷冷道。 武罗跟着琉亦也有两万年了,自然知晓琉亦此时为何生了闷气,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依也知道琉亦话中的闷火为何而起,但依旧没理会,心知就算和琉亦争也是自己吃亏,干脆当做没听见,低头看向那只幼犬,定睛审视许久,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着武罗:“是小訑,怎么把它变成狗了?” 武罗一脸得意:“丫头,你这就不懂了,人家嫦娥有玉兔作伴,我们有神狗相陪,气派多了。”又望向猼訑挑衅道:“是吧,小訑?” 猼訑一双眼睛瞪得通红,要不是爪太小无所作为,肯定一个纵身就扑了上去,挠的武罗面目全非。 若依并不知武罗和猼訑之间的‘恩怨’,只是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点怪,但这也是常有的事,便也不在意,转头望向琉亦,却见琉亦专注的望着门口,若依顺着琉亦的目光看去,见一身着白衣、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若依问道:“是他吗?” 此时武罗也转过头来,摇了摇头:“不像” “不是他”琉亦道,“木头已经十几日未归了,以他的个性一定还在和对方周旋,他的道行没有木头高,想从木头手里逃脱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他的身上除了胭脂粉味外没有半点血腥之气。”说罢还嫌恶的望了一眼旁边的武罗。 武罗猛地一怔,想起琉亦心中始终没有打消砍了他青要山的想法,立时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若依望向琉亦:“万一熏池的智商不及那妖呢?”若依一想到熏池对琉亦的看法,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琉亦没有回应,却是把头转向别处。 若依一脸无奈,这分明是跟自己闹别扭呢,待若依再转头时,白衣男子已经走到另一边的桌前,桌前坐着一女子,只见男子有礼的温柔抬起女子的手,温软道:“姑娘,小生可否在此一坐?” 女子一看对方是位俊俏的公子,顿时脸一红,整个人都酥了,掩面娇羞道:“公子请坐。” 男子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一弯,吻了吻女子的手背,谦谦有礼道:“多谢姑娘。” 若依摇了摇头,心叹道‘真是万物不可貌相,别看文质彬彬,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若依突然觉得琉亦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说不准这白面男子真的是被哪个七大姑八大姨花钱养着呢。 女子羞的整个人掩在了袖子后面,一双眼还时不时探出来偷偷看向男子,可男子刚坐下,门外一粗壮大汉手持一把大斧向男子冲了过去,大吼道:“老子的媳妇你也敢碰?” “啊哦,有好戏看了。”琉亦一脸兴致勃勃的幸灾乐祸道。 “咦”白衣男子一看不妙,脸一沉,撒腿便跑,本以为会向门外跑,可男子却冲着若依的方向跑了过去,还未等若依反应过来,只觉腕间一紧,便被人拉着跑了起来,只听那男子对自己急道:“娘子,还不快跑。”可模糊间若依却听到了男子狡诈的笑声。 琉亦‘噌’的站起身,便要去追,刚站起身一淡粉烟雾扑面而来还带着淡淡的香味,琉亦一甩袖,烟雾瞬间散了去,琉亦大怒猛拍桌子,只听‘咔’一声桌子四分五裂向四面八方飞去,吓得周边的人端着碗四处逃开。 琉亦冲着男子逃跑的方向大斥道:“小白脸,你居敢对老子使幻术,老子灭了你。”话落便没了影。 武罗急忙去抱猼訑,急的冲琉亦远去的背影呼道:“爷,我们怎么办?”可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大汉以为他们和小白脸是一伙的便向武罗劈去,武罗闪身躲过,急解释道:“壮汉,我们不是一伙的。” 大汉完全不相信,又要劈,武罗一个矮身躲了过去,喃喃道:“仙不与人斗”撒腿便也跑了。 第6章 小生方玙 待若依反应过来,男子已经拉着她跑出了城镇,来到了一片树林。 若依甩开男子的手,皱眉不悦道:“喂,你不觉得你抓错了吗?” 男子摊了摊手:“不觉得。” 若依有些无奈,白了男子一眼,突然想起之前琉亦同自己说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男子,肤白貌美,柳叶眉,桃花眼,标准的小白脸模样,行为怪异,便觉得此人定是目的不纯,开口打发道:“我没钱,养不起你,你去找别人吧。”说着便向前走去。 男子没明白若依什么意思站在原地愣了愣,见若依快走远了忙追了过去,嬉皮笑脸道:“小生方玙,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方,偶传断箑亦琳玙的玙,不知姑娘芳名?” 若依突然站定,转过身看着方玙,不耐烦道:“方玙公子,我对你不感兴趣也不认识你,而且我穷,你跟着我既吃不到辣也喝不到香,而且我没有养男宠的喜好,我劝你还是另投他主吧。” 方玙终于听明白若依话中的意思,不但不反驳反而故意调笑道:“可我对你感兴趣啊。” 若依无奈的长叹一声,觉得今日的运气着实不佳,竟也能碰上个送上门的。若依着急去找琉亦他们,不愿多做纠缠,兀自向前走去。 “啊”可刚走没几步若依便被伸出的藤蔓突然绊住,扑倒在地。 方玙被这突发状况惊了一跳,愣了半晌才走上前忍住笑关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若依皱紧眉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了咬唇畔,羞红了脸急忙回道:“没事”然后逃跑似的继续向前疾走去。可没走了没几步,又突然顿住。 方玙望着若依的背影,不免疑惑起来,心道,摔疼了?哭了?方玙小心翼翼走过去想要看怎么回事,可刚走到若依身侧,若依突然又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若依怪异的举动让方玙觉得不对劲,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若依谨慎的望了望四周,道:“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原地吗?” 方玙莫名的望了望四周,刚刚没多注意,但此时望去,光线暗淡的树林透着诡异,隐约中不远处闪着渗人的绿光,方玙浑身不由一紧,下意识的靠向若依,声音不稳道:“这里不会有妖魔吧?”眼睛还不断的向四周转动。 若依没有理会方玙的话,定睛望了一眼远处,正色道:“你站在原地别动。” 方玙此时心中害怕,想要唤住若依,可若依一个纵身已经跃到最高的树顶。 若依站在顶端,只见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树海,上方白雾弥漫看不到头,又低首望了望方玙的四周,秀眉愈加紧蹙起来。 若依重新回到方玙的身侧,正色道:“这些树在动。”说罢便向四周走动起来,观察周围树木的变化。 方玙望着认真的若依呆了呆,若依本就有着绝世容颜,最招男子觊觎,而且此时认真的若依更是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不禁让人有些痴了,方玙摇了摇头,低声莫名叹道:“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再抬头时若依已经走远了,方玙心头一紧急忙追了上去,靠在若依身侧,问道:“这些树怎么会动?是树妖吗?” 若依手抚向邻近的一棵树,探了探:“不清楚是何妖物,不过这四周的都是些小妖,他们身上的妖气已经被敛了去,能够让这周围散发不出半点妖气,看来他们背后的是个大人物。”转过身,拍了拍方玙的肩膀:“走,去见见。” 若依刚跨出步子,袖摆就突然被扯住,若依转过身蹙眉望向畏畏缩缩的方玙:“怎么了?” 方玙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的树木,哆哆嗦嗦道:“你确定这些树木会让我们这么轻易的走了,不会来吸干我们的精元?我可不想让我这如花美貌变成干尸。” 若依觉得方玙只是长得优柔了些,不想胆子也是这般小,想了想,手中捻诀,一团灿烂的五色烟雾向林中而去并逐渐散开,不到片刻,笔挺的树木渐渐颓了下去,若依望向方玙:“这样可以了吧?” 方玙望了望四周,心中松懈下来几分,点了点头,略微满意道:“果然贵人遇高手。” 若依“……” 若依、方玙走出树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若依还要继续往前走,却被方玙拦住。 “你不打算找你那些朋友来吗?感觉他们好像挺厉害的,你自己去就不怕有个三长两短的?”方玙询问道。 若依自己能做的向来不会依靠他人,突然被方玙这么一问,心中自然不解:“不怕啊,我自己能做的事为什么要找他们?” “可是我怕啊。”方玙心中哭诉,若依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若依一脸疑惑:“你怕什么?我又不打算带着你。” “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为妙。”方玙不愿再与若依多说,拉着若依就要离开,可没走几步一股危险地气息扑面而来,方玙浑身不禁一抖,脚下也突然变得发软。 若依却是一脸淡然,这股气息自己再熟悉不过了,笑着道:“你怎么跟来了?” “还不是怕你真的跟这小白脸私奔了,我在你身上花的银子到时候向谁讨去。”琉亦边从黑暗处走出来边道,琉亦着了一身黑装,要不是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气息,很难让人发现。 琉亦打量了一眼若依确保无恙之后,又转头望向身旁的方玙。顿时一股强烈的王者气息扑面压来,方玙感觉琉亦就像一头鹰,而自己就是一只待捕的虫,变得异常的谦卑,浑身紧绷着,不敢直视眼前的男子。 琉亦望着方玙不到片刻,突然笑了笑,将周身的气息敛了去,信步走到一块大石旁躺了下来。方玙虽然对琉亦此举有些诧异,但看琉亦无所作为心中悬着的心顿时也松了下来,揉了揉发软的双腿,走到离琉亦较远的地方坐下,警惕的望着琉亦,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不简单,而且很危险,并在事后,方玙用亲身经历很明确的证实了这句话。 若依走到琉亦跟前,问道:“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睡觉?” 琉亦闭着眼:“爷我是怕你真的养了那个小白脸,浪费爷的银子,才过来瞧瞧而已,不过看来是我多想了。” “万一我真的养了呢?”若依一脸坏笑道。 琉亦突然睁开眼,鄙夷的望着若依:“那看来佛祖也救不了你了。” “你……” 第7章 面首吊妖 方玙自幼便养尊处优,也没有受过什么累,一路上担惊受怕耗去了不少精力,本打算稍休息片刻便立即离开,日后再做打算,可不想这一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待醒来,一张英俊的脸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差一点就要鼻子贴着鼻子了,吓得方玙直接从石头上翻了过去,琉亦却不说话,一直一脸坏笑的望着方玙,方玙心口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始终徘徊着若依说的男宠,立马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哆嗦道:“喂,你干什么?先说明啊,小生我可不是什么面首啊。” 琉亦还是不说话,依旧笑着,往方玙的方向凑了凑似在打量着什么,方玙浑身一抖,渗的汗毛直竖,心里忐忑道,难不成这个男的真的有养男宠的爱好?想要求助却发现四周一个身影都没有,吓得连滚带爬的向远处跑去,刚跑没多远,腰间突然一紧,似被什么给勒住了。方玙低头看去,只见腰间紧紧绑着一手指粗的绳子,方玙顺着绳子转过身望去,琉亦正站在身后冲自己挑眉,得意的摇了摇手中的绳子,睥睨的望着方玙道:“你放心爷我虽长得风流倜傥,有财有势,但爷我对养小白脸可不感兴趣。”话落便转过身拽着绳子往前走。 方玙意图把绳子解下来,可无论怎么解,绳子就像长在身上一样,死死的绑着,而且越解越紧,方玙冲着琉亦大叫了起来:“喂,大爷你这是要带小生去哪里啊?你要是因为那姑娘的事小生向你道歉,小生就是来替人办事的,没有恶意的,我保证那姑娘一根毛都没掉,大爷啊,求求你放过小生吧。” 可是无论方玙再怎么嚎,琉亦始终无动于衷。方玙无奈下只好冲着四周求救,可周围别说人就连个鸟叫声都没有,就在方玙嗓子快喊哑的时候,琉亦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方玙一时没停住脚,硬生生撞到了琉亦的背上,一个跟头翻到地上,弄得满身是泥,甚是狼狈,方玙这个苦啊,死的心都有了。正当眼泪要夺眶而出,一动听、熟悉的女子之声突然道:“怎么这么晚?” 感觉腰间的绳子动了动,一绝美容颜从琉亦的身前探了出来。 “咦,你怎么把他带来了?”若依惊讶道。 又瞟了一眼绳子,转头笑着问琉亦:“你不打算遛猼訑了?改成遛面首了?” 琉亦转过身笑道:“遛面首多不新鲜,爷我今天改成钓妖怪。” “钓妖怪?”若依不解。 琉亦古怪一笑:“钓鱼要用鱼饵,这回咱们精元钓树妖。” 方玙听到若依的声音心中一喜,虽然若依与他们是一伙的,但若依并不像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忙爬起身,可刚爬起来,嘴刚张到了一半,便听到了琉亦的话,方玙脑袋‘嗡’的一声,脚下一软整个瘫坐在了地上,要不是家里还有一群美女盼着自己回去,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跌跌撞撞的爬到琉亦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苦求道:“大爷啊,您就放了小生吧,小生我就是个小仙没啥道行,而且小生我都几万岁了,连媳妇都还没娶呢,儿子都还没有呢,您要是让妖怪吸了我的精元,岂不是让小生我断子绝孙吗?” 琉亦摇了摇头,俯身怜悯的拍了拍方玙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你死了以后,爷我一定给小生你办个轰轰烈烈的冥婚,让你继续毓子孕孙”说完便将绳子丢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猼訑,一脸惋惜的叹着气离开了。 若依忍着笑,亦拍了拍方玙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们相识一场,你死了,我一定给你多烧点冥钱,在下面就不用这么命苦的给别人当男宠了,到时候娶个三妻四妾,儿孙满堂。”说罢也摇了摇头走了。 方玙转头睁睁的望向叼着绳子九尾四耳的白兽,渴望能求得一丝希望,可猼訑摇了摇兽头,也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站在原地似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许久才拖着方玙追向那二人。 方玙受了严重的打击,在那头白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绝望的晕了过去。 树林的中间有一块空旷的土地,此时方玙正躺在这片土地的中间,可能是昏睡了过去,双眼紧紧地闭着,但浑身不断地抽搐,脸上还布满了未干的泪痕,似乎在梦中梦见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只见一足有九尺之高的高个瘦身男子走到方玙身侧,用刀子在方玙手上割了一个口子,艳红的鲜血便从手掌间的缝隙流到了地上,瞬间手下的土地便染红成一片。 男子站起身向琉亦走去,此时琉亦正靠在离方玙十米外的树下,双眼微合,双手附在脑后,单腿屈起,在星星光斑下,散发着独有的男子气息。 男子对着琉亦躬身拱手道:“爷,准备好了。” 琉亦并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后,男子便走到琉亦身后,笔挺挺的站着,一动不动,活脱脱的一根木头。站在琉亦身侧的武罗望了一眼男子,媚音道:“我说熏池,你怎么成天都跟个老木头似的。人生短短几万年,你这样成日少言寡淡的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光阴?” 武罗站在旁边啰嗦了一箩筐,可熏池压根就不想搭理武罗,始终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甚至连看武罗一眼也没有。武罗也不恼,自知无趣便转头望向中间的方玙。 若依望了一眼远处昏迷不醒的方玙,虽然知晓琉亦只不过想要吓一吓方玙,但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担心,与方玙接触的时间虽不长,但也摸清了此人极其的胆小,方玙好歹也是一小仙,万一吓个好歹也不好交代,便转身走到琉亦身侧坐下低声道:“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被那树妖吓死了怎么办?” 琉亦没有睁开眼,但嘴角却扯出了一丝得意,平淡道:“爷我这么心地善良,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他去冥界娶媳妇,不过是大慈大悲借个机会替他调养调养,长得那么白,定是阴气过旺,放放血,有助于身心健康。” 若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琉亦,你不觉得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吗?”若依一本正经的望着琉亦道。 “是吗?”琉亦睁开一只眼睛望向若依,然后又将眼睛闭上,不紧不慢的道:“我怎么没觉得,不过脸皮这东西就如同包子皮,薄厚不重要,皮相好才是重点。” 若依美眸微挑:“你这是在间接的称赞你自己的皮相?” 琉亦睁开眼转首一脸为难的表情望向若依:“这都被你发现了。”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摩拳擦掌道:“看来在我精心培养下,你的见识明显突飞猛进啊。” 彼时四周突然躁动起来,速度极快的沙沙声向着中间而来,脚下的土地也在此时颤动起来。 “来了”一直静默不语的熏池突然开口道。 若依站起身正要动手,却被琉亦伸手拦住,琉亦注视着方玙的方向,跃跃欲试道:“这种事应该交给男人来干,你就在这儿好生看着爷我的雄伟英姿。” 又对武罗、熏池、猼訑吩咐道:“小的就交给你们,剩下那个大的就交给爷我调教调教。” “是”瞬间三道身影向四周散去。 “笨狐狸,看好了”说罢琉亦跃身向方玙而去。 亦在同时“嘭”的一声无数如同长蛇一般的藤蔓破土而出,方玙的位置正好是那物的正上方,藤蔓一出便被顶了起来,还未等那妖物露出全貌,琉亦嘴角一扬,笑道:“这小白脸可不好吃。” 话落一道金光闪过,琉亦向着藤蔓顶飞去,几乎是同时一道金光缠到方玙的腰间,一眨眼便被扔了出来,几个跟头滚到了若依脚边。 方玙刚一落地,若依脚边的泥土便突然裂开长长的口子,沙土不断往下陷,若依提起方玙的衣领便跃到了十米开外安全的地方,待站定急忙抬首望向中间。 此时树妖已经完全现了身,一颗足有十米高,三十米粗的树干上挂着密麻麻的白骨骷髅,杂乱的藤蔓不断抽打着地面,尘土翻飞,整个地面强烈震动起来,几欲站不住脚。 惊醒的方玙惊恐的望着树妖冷汗涔涔,蹬着腿向后退,要是真被吃了,别说干尸了,连皮都没了。 琉亦眼微眯,冷笑道:“怪不得熏池找不到,想不到你这树妖居然想到用人骨掩去气息。” 若依抬眼望向琉亦,如同上古神只一般立在树妖上空,黑色长袍在风中翻飞舞动,双眸深邃,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脚下的树妖,周身散发着淡淡金光,让人屈服的王者威压铺天而来。 若依心中叹然,韶华易逝,眼前的琉亦早已不是那个爱哭、总是胡闹的毛头小子,物是人非,曾经的沧夷阁弟子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因为他已经足够独自承担、独自面对一切。 就在若依闪神之际,如风一般的琉亦躲过密密麻麻藤蔓的攻击,一个纵身跃到藤蔓的正中间,瞬间便被藤蔓包了起来,透不出半点空隙,一时没了动静,顿时四周便静了下来。 瘫在地上的方玙拽了拽若依的衣角,咽了咽口水:“他不会被吃了吧?” 若依哪有功夫理会,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走,想要看看怎么回事,刚走到离树妖三米的地方,树妖突然开始痛苦的扭曲起来,树干渐渐裂开了口子,一道道金光从缝中散出。 若依一惊,立马跃到方玙身侧设下结界,若依刚站稳,伴随着树妖扭曲的破天哀嚎,一道金光乍破,树妖瞬间四分五裂向四周飞去。 待平静下来,琉亦已站到二人身前,一脸得意的笑着问道:“怎么样?看了爷我的英姿后,是不是越来越崇拜了?” 若依收起结界,瞥了琉亦一眼,眼中含着笑:“还差的远呢。” “唉”琉亦脸上一垮,背过手,摇了摇头,边往前走边一脸惋惜的叹道:“怎么越来越不会说实话了。” “噗”若依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8章 此非真爱 琉亦刚往前走了没几步,似想到什么,突然站定,侧过身望向跟在若依身后的方玙,眉目微锁不知在沉思什么。 方玙以为琉亦又要打什么坏主意,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方玙警惕的望着琉亦许久,琉亦才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口中喃喃道:“遛面首还不如遛猼訑呢。” 方玙疑惑的望向若依:“他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若依笑着解释道。 不等话音落下,方玙的身影好像一把飞出去的箭一样,一眨眼便已经消失在树林尽头。 望着逃离极快的方玙,若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待琉亦的身影渐远,若依才疾步跟了上去。 琉亦和若依刚走出没多远,便遇到赶回来的武罗他们,几人正准备打道回敖岸山,方玙却突然从树林里钻了出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原本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颓废形象早已烟消云散,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个梦。 而这一次,方玙面带如沐春风的微笑,小心的躲过琉亦的目光,直接走到了武罗身前,翩翩有礼道:“小生方玙,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方,偶传断箑亦琳玙的玙,不知姑娘芳名?” 难得有翩翩公子来搭讪,武罗掩唇娇媚一笑,羞涩道:“小女武罗,武生的武,桫椤的椤。” 若依和猼訑心一抖,不应该是门可罗雀的罗吗? 二人还在油腻腻地互相寒暄,若依便走了过去,看向方玙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方玙‘深情’的望了一眼武罗,叹道:“说来话长,小生本欲打算打道回府的,可就在此时上天给小生牵了一条红线,让小生遇见了貌美如花的武椤姑娘,这一眼便让小生神魂颠倒,终身难忘,所以就又跟了过来。” “讨厌了,公子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武罗完全一副女子娇羞模样,学着大家闺秀,害羞的将脸转向别处。 看着武罗如此媚样,若依浑身不寒而栗,强忍着笑,不再说话。但不免对武罗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武罗的魅力强大到能够让方玙再次忍受着随时被琉亦残害的危险,也要前来勾引良家妇男,心中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还是很伟大的。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情况下,方玙跟着回了敖岸山。 几人走了许久,两个陌生女子便现在原本树妖所在的地方,穿黄衣面色狡黠的女子望了望满地的树妖残尸,一脸震惊道:“想不到天地之力如此厉害,真是大开眼界。”又长吁了一口气“要不是我们躲得远,敛去了气息,恐怕我们也要遭殃了。” 身旁的紫衣女子也望了望四周,眼神冰冷,额间镶饰着一条紫色的小蛇,显得此女子异常的阴冷,女子声音冰冷:“我们快走吧,让他们发现了就糟了,那个琉亦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黄衣女子点了点头,二人便化作光影离去了。 虽然方玙跟着一同回到了敖岸山,但琉亦却未再找过方玙的麻烦,只因多了一个新兴趣。武罗平时都是以女子装扮示人,所以方玙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武罗其实是个男子,琉亦便每天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亲亲密密。 不过不知为何,突然一日,琉亦却在敖岸山设下了结界,将武罗和方玙隔绝在外。说起缘由,方玙随几人回来后,受武罗热切邀请便顺理成章的住在了青要山。若依虽不喜两个大男人整日亲亲密密,但闲来无事时,经常会带着猼訑到青要山寻乐子。 这日,若依刚走到武罗的破草房,浓浓的酒香就飘了出来。若依心中一笑,这武罗居然背着琉亦偷酒喝,和猼訑一商量便打算吓他们一吓,可不想刚踏进门便看到武罗和方玙抱着酒坛子烂醉如泥,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若依心中嘿嘿一笑,秀眉不怀好意的挑了挑便打算把两人扔到猪妖洞去,想着就撸起袖子准备下手,可刚抬起方玙的一条腿,一条雪白的尾巴就从衣摆里露了出来,若依乍一看未反应过来,一时好奇,伸手就要去拽,可手刚碰到毛边,脸一沉,瞬间收了回来。 虽然敖岸山的人都知道方玙是一方小仙兽修炼成型,但却从未见过其真身,此时若依看到那条尾巴心中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条狐尾。 两万年前,若依的父母去世后,姨娘为了篡夺主位便将年幼的若依赶出了狐族,若不是被路过的心烟儿所救,现在还不知道会尸身何处,若依心中虽然对狐族早已没有了任何怨恨,但却再也不想与狐族有任何牵扯。 方玙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睡得死气沉沉,若依盯着那条尾巴,脸色发白,猼訑看出了若依的异常,扯了扯若依的裙摆想要安慰。若依低头看了一眼猼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过身叹道:“走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跨出了草屋,猼訑紧跟在身后,可走到门口又折了回去,抬起蹄子狠狠的在方玙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还在睡梦中的方玙疼的嗷的一声蹦了起来。 后来,琉亦知晓此事后便在敖岸山设下了结界,连同武罗一起隔绝在外。以至于武罗每天都会趴在结界外哭嚎。 “爷啊,小的到底做错了什么?酒是方玙偷得,是他硬灌给我的,小的是冤枉的啊,爷您不能听信谗言,爷您要相信小的啊,就算爷铁了心打算抛弃我这个糟糠,好歹也看在小的伺候爷两万年的份上给小的一个清白啊,爷啊,您就见见小的吧,也让小的死心另行改嫁啊,爷啊” 若依站在远处有些佩服武罗的执着,既已如此还能够把偷酒的事咬的死死的,不过后来想想若是承认了岂不是死的更惨。若依实在听不下去武罗凄厉的哀嚎声,转头对刚遛完猼訑的琉亦道:“其实武罗就是被色字迷昏了头,只不过偷了壶酒,你没必要也将他挡在外面。” 琉亦矮下身替猼訑理了理兽毛“那小白脸可是他带来的。” “情难自禁,也不能怪他。”若依替武罗说情道。 可抬眼间却望见结界外方玙正望向自己,神情又低沉了下来。 喃喃道:“有些事想躲也躲不过。” 琉亦抬眼望了一眼若依,又低下头,理着兽毛,缓缓道:“我答应过心烟儿会好好照顾你,所以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若依没有说话,隔了许久,若依突然一脸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菀儿姐姐?” 琉亦理毛的手一顿,长眉紧蹙,转首瞋目望向若依。 若依一颤,转而嘿嘿一笑:“别生气,别生气,我懂了我懂了。” 可琉亦刚把头转回去,若依突然又眨着眼问道:“你确定你和武罗之间没奸情?” 话刚说完琉亦就站了起来,若依一惊,眨眼就跑了。 琉亦没有去追反倒径直向武罗走去,武罗见琉亦向自己走来,也不顾形象了抹了把鼻涕泪爬到琉亦脚边,还没等说话就被琉亦一只手给提了起来。 方玙一看情势不对,转身就跑,还没等跑远也被琉亦一手给提了起来。 武罗一慌,忙道:“爷您这是要带小的去哪啊?” 琉亦没回应,武罗抬头一看,琉亦一脸寒冰,忙捂了嘴,一声也不敢吭了,方玙也吓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琉亦提着。 片刻的功夫琉亦就到了山下的河边,甩手将两个人扔进了水里,冲着天大吼:“夫诸” 转瞬一只四角白鹿从天降到琉亦身侧,琉亦怒目望着落汤鸡的两人,命令道:“好好看着他们,今天要是抓不到一百条鱼,就别想活着回山。” 话落,没有经历过鱼苦的方玙毫不犹豫的扑到了水里,开始翻腾起来。 武罗一听脚下一软‘啊呜’一声:“爷,您干脆给小的一个痛快吧。”可琉亦此时早已没了影。 第二日,久别的似鱼非鱼的味道传遍了整个敖岸山。 若依望着不停呕吐的武罗、方玙甚是同情,走了过去拍了拍武罗的背,叹道:“我错了,看来你真的不是他的真爱。”话落便领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猼訑走了。 武罗哪还听得进若依的话,被硬逼着吃了一百条鱼,那股令人作呕的似鱼非鱼的味道始终徘徊不去,整个胃就如同翻江倒海一样。 方玙此时多么想嚎啕大哭,可自己哪还有哭的力气,如果真有下辈子,自己下辈子一定要和鱼族断绝关系。 第9章 沧夷之阁 琉亦刚兴致勃勃地给武罗和方玙做完一条鱼,一只三头、六脚的红鸟自远方而来,扑闪着翅膀,穿过敞开的窗户,落在了琉亦身后的桌子上。察觉到的琉亦并不惊讶,红鸟的出现似乎是一件极为寻常之事。琉亦气定神闲的撸下卷起的袖口,走到桌前提起摆放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那红鸟通人性,随即就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琉亦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将听得懂的鸟语全部入了耳朵。那红鸟叫了不到片刻就停下了,琉亦沉吟着点了点头,示意已经了解。那红鸟不大的脑袋微微低了下去,做了一礼,便飞走了。 “尚付?它什么时候来的?”走进来的若依正巧看到红鸟展翼从窗户飞出去,有些诧异的问道。 琉亦没有回应,放下茶盏,起身向外走了出去,身后还跟着猼訑,一脸嫌恶,整个兽头使劲向后,一张嘴用劲全力的向前伸着,因为所有力气全部用在了想要躲避却不得不叼着鱼的头上,走起路来十分扭曲,四条腿七扭八拐的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嘴里的烫手山芋放到了武罗、方玙身前,之后像烫了嘴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远了,武罗和方玙一看到那盘新鲜的血肉外翻的炸鱼,转身又吐了起来。 若依也跟着走了出来,看着武罗和方玙撕心裂肺的不停呕吐,摇了摇头,实在有些不忍直视,转头看向了琉亦。 琉亦抬头望着天,五官轮廓深邃的面孔,渐渐升起了一丝寒意,嘴角含着冷漠的嘲笑:“这人界可不是说来就来的。” 若依不明所以,也随着琉亦的方向望去,不禁微微一怔,原本纯净的天穹如今却变得有些浑浊,耀眼的日光被一层朦胧的灰色云雾遮挡了光芒,而那云雾中散着不易察觉的妖魔之气。 “想必魔界开始按耐不住了。”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熏池突然道。 琉亦未语,始终望着天穹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若依缓缓低下首,敛眉望向侧脸冷若寒霜的琉亦,琉亦虽不是凶残好杀的魔者,却也不是仁爱慈悲的仙者,琉亦心中自有正义,只是这份正义并不是基于心中无恨,至亲之痛、生死诀别皆因妖魔而起,即便经历万年的光阴,恐怕也难以消除心中那一份对妖魔的怨恨。 不知过了多久,琉亦才收回目光,鄙夷的望了一眼呕吐不停的武罗,换回一向跋扈的面容:“武罗,别吐了,师兄叫我们回沧夷阁,赶紧收拾收拾去。” 武罗转过身,难看的脸色瞬间堆起笑来,指着桌上堆满的鱼道:“是不是这些鱼不用吃了?” 琉亦望了眼桌上的鱼,想了想:“还是先把鱼吃完了我们再走吧。”说完就转身往屋里走去。 武罗望了眼满桌的鱼,脸色瞬间又惨白起来,捂着嘴转头继续吐了起来,心中无比懊恼,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琉亦刚行至门口,方玙突然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小生怎么办?” 琉亦转身嫌恶的望了一眼刚呕完,神色颓然苍白的方玙,思楚了一会,眉角不怀好意的一挑。 这一挑,方玙后背猛地一凉,顿时感到一股危险地气息,哆嗦着往后退。 琉亦一脸坏笑的走了过去,擦过方玙身侧,道:“跟我来。” 方玙战战兢兢警戒的跟在身后,生怕琉亦一个不悦就把自己劈了。 走了没多远,琉亦弯腰拔了几根草,往空中一扬,瞬间变成厚唇、细眼,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着装鲜艳的女子。琉亦侧过身一本正经道:“你住在我们敖岸山也有些时日了,我们回沧夷阁的这几天,怠慢了客人可不好,这几日,就让她们几个伺候你。” 方玙瞪着眼,紧抿着唇咽了口口水,望着眼前几个丑到无法形容胖到无法言喻的女子,苍白的脸瞬间就绿了,琉亦的话一出,方玙什么也不管了,连滚带爬的撒腿往山下跑,几个女子也像疯了一样扭着腰,细着嗓子喊着“公子”向山下追去。 若依望着嚎啕大哭往山下跑的方玙捧腹大笑,武罗完全忘记呕吐,笑的直咳。 琉亦得意的笑了笑向屋里走去,若依转身望着琉亦的背影,清浅的笑了笑。若依知道,琉亦这么做只是不希望方玙再来打扰她。 琉亦、若依、武罗到沧夷阁的时候,正巧被守门弟子拦住,因着万年来只会偶尔回到沧夷阁,所以认识琉亦的只有起初几名弟子,岁月轮转,沧夷阁的弟子早就一批换过一批。 正巧守门的弟子就不认识琉亦,见琉亦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脸色不好地呼道:“此地不是游玩之处,赶紧下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顿时琉亦的脸就寒了下来,怒吼道:“老子你叔祖爷爷。”说罢也不顾弟子的阻拦径直往阁里走。 弟子忙上去追,却被身后走上来的武罗抓住了肩膀,武罗点了点头,极其认真地肯定道:“他真的是你叔祖爷爷。” 又拍了拍弟子的肩膀,叹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沧夷阁的人,爷一定会很开心的为你做一桌丰盛的鱼宴,说罢丢下一脸茫然的弟子追向琉亦。 不过武罗还是判断错误,没过几日这位守门弟子就大病了一场。事后武罗醒悟道,原来爷为谁做鱼是不分身份的。 琉亦径直向里走,走到一颗高大柳树旁,便驻足了下来,望着树下的檀木案几,案几上闲闲的放着一盏紫砂壶和一杯茶盏,琉亦的目光忧伤黯然,不知在想着什么。 “自从师兄走了以后,这里就一直没有动过。”一温润、孤冷的青衣男子走过来开口道。 “师兄”琉亦转身望着来人唤道。 “缙弈大哥” “缙弈上仙” 若依、武罗亦恭敬的冲男子颔首唤道。 缙弈回礼的笑了笑,走到琉亦身侧,望着案几继续道:“我一直禁止门中弟子来到此处,就怕……”顿了顿,“就怕连师兄唯一存在过的痕迹也被消磨掉。” 琉亦望着那棵高大的柳树,未言语,那个自己最尊敬、最崇拜、最亲近的男子在这里担下整个四界,又在这里结束了一切,而今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局,一定是隐居在四界不为人知的某一处,和心烟儿开心的生活吧。 琉亦笑了笑,转首望向缙弈,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调笑道:“师兄,你不会叫我来就是为了聊家常吧?” 缙弈无奈的一笑,道:“你呀,都万年了也不改改你油嘴滑舌的毛病。” 琉亦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缙弈笑了笑,转而严肃道:“前些日子山下弟子发现有许多妖魔开始在凡间作乱,我怀疑魔界又开始有所行动。” “是不是罹煞?”若依忙问道。 缙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罹煞已化为虚无乃是我们几个亲眼所见。” “那会是谁?”武罗问道。 “我也不清楚。”缙弈摇头,又望了望琉亦,蹙眉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怕他们是为了亦儿而来,毕竟……” “不管是谁,这一次爷我绝对会让他有去无回。”琉亦一副兴奋模样,但眼中却是令人颤抖的杀意。 缙弈叹了一声:“还是小心为妙,尽管你的仙力大增,但毕竟敌暗我明。” “师兄,你是不是越来越小看我了,我……”琉亦正打算滔滔不绝的炫夸一顿自己,却被一慌忙的呼声给无情地打断了。 “阁主,阁主,不好了。” 琉亦正打算找这人算账,却看到一弟子鲜血淋淋、满身伤痕慌张地跑了进来。 缙弈急上前扶起摔倒在地的那名弟子,忙问道:“我不是让你们查看情况吗?怎么会这样?” 弟子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强撑着一口气:“我们在山下遇到了妖魔,那些妖魔厉害的很,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其他弟子呢?”缙弈急忙问道。 弟子咳了几口血,气息逐渐微弱:“好多师兄弟都死了,其他的在混乱中都失散了。” 缙弈猛地一怔,嘴唇变得有些颤抖的继续问道:“那莫玉呢?” “弟子也不知,当时太混乱……”还未等说完那弟子便晕了过去。 缙弈立即伸手替那弟子疗伤,待气息平稳了,缙弈才猛地站起身,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好生治疗。” 又敛眉思楚了许久,转头对着琉亦道:“亦儿,莫玉和其他弟子可否交由你们代为寻找,看来那些妖魔是要冲着沧夷阁来了,我必须要守在这里,不能再让师兄守下的沧夷阁再次毁掉。” 琉亦肃然的点头应道:“放心吧师兄,我不单单是莫玉的师叔,更是沧夷阁的弟子,我一定会平安的将他们带回来,想从我手里抢人爷我一定灭了他。”说罢便带着若依、武罗下山而去。 缙弈望着三人的背影,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转首望着那棵柳树,喃喃道:“看来是时候该让他挑起大梁了。” 第10章 少年莫玉 到了山下,琉亦望着被妖魔吸干精元的残尸,顿时一股令人畏惧的盛怒自体内散出,阴沉的双目,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骇然。 若依望着面前一具具狰狞枯槁的尸体,被活活抽离精元,如同抽离直至深处的灵魂,浴火焚烧痛不欲生,甚至永世无法获得新生。 若依眉头紧促,抬头望向琉亦,带着恨意的怒火,琉亦骤然唤道:“武罗”。 武罗急忙上前:“爷”。 琉亦望着满地残尸,眼微眯,森冷道:“凡是妖魔一律格杀勿论。”最后四个字低沉决绝,带着透彻心骨的寒意。 武罗一脸肃穆的弯腰躬手道:“是”转瞬化为红光消失不见。 若依担忧的望向琉亦,本欲伸手握向青筋暴起、握成拳的手,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妖魔的嘶嚎声,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若依也不急着去追,从袖中拿出了一金色的乾坤袋。这乾坤袋是离开敖岸山时琉亦给她的。 据琉亦所说这乾坤袋汇聚天地灵气,可纳世间万物,生者踏进可提升修为,死者入内可安抚亡灵。若依认识琉亦几万年从未见过这东西,后来听武罗说,这是琉亦有一次下山除妖魔时,不知道从哪个仙者手里靠着三寸不烂的忽悠连带着强取豪夺拿回来的,后来没什么用处就一直闲置着。但不知道怎么得,临离开敖岸山之前突然想了起来,塞给了若依。若依一直觉得这算不算是栽赃陷害。 若依将残尸尽数收进了乾坤袋中,扎好袋口,才随着琉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已经有许多妖魔围着琉亦蜂拥而至,只见一道刺眼的金光在眼前一闪,众妖魔好像狂风吹过的黑雾顷刻散开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琉亦面如冷铁,毫不留情的将所有妖魔尽数化为虚无。 待妖魔散尽,若依才走到琉亦身侧,刚停下步子远处就传来了一男子的呼救声,若依猛地转头望向树林深处,惊道:“是莫玉。” 琉亦眉峰一挑,带着若依向声音的方向疾奔而去。 可二人刚走没多远便察觉到异常,琉亦停下脚步,静立原处,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 若依蹙了蹙眉头:“是幻术?”。 琉亦抽了抽鼻子,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敛眉怒道:“方玙那小白脸居然跟到这来了,老子这次非扒了他那层猪皮不可。” 刚说完,若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琉亦看向若依,皱眉不悦道:“你笑什么?“ 若依想着琉亦在方玙身上施以的‘暴虐’,轻声笑了笑:“我在笑方玙真是坚持不懈,不远万里跟到这里来,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勇气,值得佩服。”说着手中捻诀,耀眼夺目的五彩光影在纤长的指尖显现,之后慢悠悠的往树林深处飘去,若依便跟了上去。 方玙平时虽看着弱不禁风、胆小怕事,但确不容小觑,毕竟能从敖岸山安然无恙的来到阳华山,能力必然不会太低了。而且周围都被幻术所围绕,从刚才的声音和方向判断,想必莫玉与方玙同在一处。 琉亦想着,一时便没了起初的着急,跟在若依身后,不满道:“佩服他?爷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聪明绝顶、盖世无双,你不佩服爷我,居然佩服那个油头粉面、人模狗样的小白脸?笨狐狸,你不觉的你太没眼光了吗?” 若依走在前面,心里忍不住翻白眼骂道‘你还能要点脸吗?’,随即站定,转头对着琉亦皮笑肉不笑道:“因为我就喜欢小白脸。” 琉亦眼角一抽,对着已信步向前走的若依怒道:“小麦肤色怎么了,老子与厚土大地心灵相犀不行吗?早晚老子非得把那白屁股涂沉墨,也做回黑白无常,看你还佩服不佩服。” 若依根本懒得搭理琉亦,继续跟着光影往前走,走了许久就看到前方迷雾中一群人聚在一起。 若依一喜,疾步向前走去唤道:“莫玉。” 音落,便看到前面瑟瑟蹲着的身影蓦地一怔,一张梨花带雨的白皙嫩脸转了过来,一看到若依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又凝出水来,与若依同等身高的少年猛地站起身,扑了过去,哭喊道:“若依姐姐”。 可手刚触到若依的手臂,就被人提起后领,向后拖了半步。 琉亦一脸的不爽模样,鄙夷道:“小子,怎么一见到母的就往上冲,你是不是上辈子没娶过媳妇啊,看到爷我怎么也不见你这么热情的叫一声。” 莫玉使劲抽了抽鼻涕,嘿嘿一笑,望着琉亦尴尬的挠头笑道:“师叔”。 琉亦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把莫玉扔到了一边,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转头望向躲在树后面的方玙,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发寒。 方玙畏畏缩缩地躲在树后,冲着琉亦一阵干笑,唤道:“爷”。 琉亦收了笑意,面无表情道:“白屁股你怎么在这?爷我不是给你纳了几房妻妾吗?不在家生孩子,跑这儿来干什么?” “……” 方玙一想到那几个又胖又丑的女子,寒意直从脚底冲到了心口,堵得生无可恋。 “小生我……我……”吞吞吐吐的想了半晌也没找到搪塞的理由,也不能直接说自己使了幻术,把那几个女的绑了,然后循着味跟踪到这儿来了,要是这么跟琉亦实话实说,琉亦肯定会用更狠的损招对付自己,到时候自己哭爹喊娘都没用。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妖魔,是恰逢路过的方玙公子救了我们。”莫玉揉着摔疼的屁股,忙替方玙解释道,并且为了躲避妖魔,方玙在方圆十里均设下了幻术。 琉亦望了一眼莫玉,别有意味的长‘哦’了一声,故作怀疑道:“恰逢路过?” 又转头望向方玙,挑眉问道:“真的?” 方玙连忙点头:“真的。”缩着脑袋,伸出三个手指:“小生发誓,绝对没撒谎。” 琉亦故作相信,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喃喃道:“那就好,爷我还以为你是在故意跟踪我们呢。” 声音虽小,却恰好能让方玙听见,方玙刚从树后面走出来,一听到这话,脚下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琉亦忍着笑,望了眼其他受伤的弟子,装作一副感恩的模样,但眼神却是傲慢无礼没有半点谢意,正色道:“既然方玙公子如此宅心仁厚,我们沧夷阁也不能驳了公子的脸面,不如公子将这几个受伤的弟子也一并背回去,如何?” “我一个人?”方玙指着自己诧异道。 “没错”琉亦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方玙望了一眼那几个受伤的弟子,咽了咽口水,自己弱不禁风的哪能背得起他们几个,一脸为难道:“可……” “嗯?你想说什么?”琉亦眉角一挑,装作疑惑,威胁的问道。 方玙看着琉亦眼中的寒意,一哆嗦,把话咽了回去,擦了擦汗,忙道:“可以,可以” 琉亦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拍了拍矮自己一头的莫玉,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道:“莫玉啊,记住师叔的话,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能相信,一种是小白脸,另一种呢就是漂亮姐姐。” 莫玉一脸单纯,十分不解的望向琉亦问道:“为什么?” 琉亦勾上莫玉的肩,边往前走边继续侃侃教导道:“因为啊,这小白脸和漂亮女人都长着一颗黑心,个个狡猾奸诈,就喜欢骗你们这种呆傻毫无心机的。你看你师叔我啊,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师叔我绝对是四界之内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小生。” 走在后面的若依听到这话,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厚颜无耻” “黑心?”莫玉摸了摸自己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面颊,又看了看身后的若依,不解道:“那我和若依姐姐岂不是也长了一颗黑心?” 琉亦摇头,完全一副不可能的表情:“非也,非也,你不是黑心,你是缺心眼,至于若依嘛,她那么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呆里撒奸的狐狸,要不狐族也不可能把她从青丘扔出来是吧。” “你才丑呢,说我丑,你脑袋是不是又让猪给啃了。”琉亦的话刚落,若依怒冲了过来。 琉亦欠揍的一脸可惜的摇头道:“可惜了,毁了你们狐族几万年的美名。”说完一溜烟便跑了。 莫玉望着追打的两个背影,叹道:“恐怕这四界只有师叔你觉得若依姐姐丑了。” 第11章 阁主之位 回到沧夷阁,琉亦刚放下锅铲,就被缙弈单独叫到了书房。 缙弈背对着琉亦静默许久,直到琉亦都快睡了过去,才缓缓转过身来,注视着琉亦问道:“亦儿,你还记的在尖峰岭时,为兄说过将来撑起四界的会是你,还记的这句话吗?” 琉亦静默了片刻,待清醒了稍许才点头,恭敬道:“亦儿记得。”琉亦以前并不懂,虽然自己也是一代英豪,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把这四界压给他,承担起一天一地可没那一江一山轻快,可后来琉亦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琉亦才难得感叹,不知道这是天道轮回还是上天压根跟他过不去,让他不得清闲。 “那你还记当时为兄又对你说了些什么?”缙弈又问道。 琉亦心中奇怪为什么师兄会说起这些,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师兄说的曾是师父教育过我们的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缙弈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而今便是你接掌大任的时候。” 琉亦心呼不妙,装傻充愣道:“亦儿不明白师兄的意思。” 缙弈笑了笑,望着窗外的翠柳,微风吹过的柳枝好像碧海波浪轻轻伏起曾经的过往:“当年师父把你接回沧夷阁,本想着悉心栽培,他日能有一番作为。”缙弈转而又无奈的摇头笑道“可你自幼冥顽不灵,整日不学无术,直到师父走了,你也没学出什么东西来。后来师兄继任阁主之位,一心栽培你,想着等你长大有出息了,就把沧夷交给你,可是……”缙弈的无奈又变成了苦涩的笑意:“可还没等你长大,他也走了。” 琉亦微垂首,他记得他在第一次仙魔大战之前就已经出生了,那时自己被收养在月见上仙的府中,师承平厓真人,二仙一直尽心栽培,希望他日琉亦能成大器。却不想琉亦是个玩世不恭的主,不是拽了人家的胡子、抢了人家仙丹,要不就是揍得神兽鼻青脸肿,把某个得罪他的仙者扔进了凡界。 前来告状的仙者都快把月见上仙府邸的门槛踩烂了。起初月见上仙还会装模作样的在仙者面前不轻不重的说上琉亦两句,后来次数多了,就隔三差五的往凡界跑。月见仙子那里说不到理了,就全跑去了平厓真人府上,结果平厓真人直接闭门不见,只让冥炎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 琉亦被这般宠着,之后更加无法无天,但凡仙者见到都躲着走。之后,第一次仙魔大战在即,琉亦本想着逞逞威风,可战还没打呢,他就被冥炎打晕了,扔去了桃都山,成天困在山里和一个老头还有一只天鸡过日子。直到四界安稳,平厓真人创下沧夷阁才将琉亦接走。 缙弈又转过身望着琉亦正色道:“师兄走后我便想着阁主之位由你来接任,可不想你心中无此意甚至逃去了敖岸山,那时只当你尚不够成熟,需些历练,也未多加催促,阁主之位便也就空到了现在。而今看到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所为……” 琉亦急忙打住:“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喜欢自由,更何况这么多年我已经潇洒惯了,这沧夷阁说白了就是束缚人的地方,大师兄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嘛,而且我到现在都还没娶媳妇呢,还是算了吧。” “可是……”缙弈上前劝阻,却又被琉亦打断。 “师兄啊,你看你现在有妻有室的,还有个儿子,根本就不用愁娶不着媳妇,接任这沧夷阁阁主之位再合适不过了,你看你师弟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你要是为了你师弟的将来打算,传位的事就算了吧。” 缙弈一时眼眸暗淡了下来,摇头道:“我是戴罪之身,怎么有资格……” 琉亦敛下眼眸,拍了拍缙弈的肩膀安慰道:“师兄,从未有任何弟子认为你身带罪责,我想师父和大师兄也从没有认定过你有任何过错,你何必日日将此心结悬挂于心。” 缙弈低叹了一声,未再说什么,无奈的笑了笑,转而严肃道:“不过这个位置我会一直为你留着,直到你想明白了为止。” 琉亦收回手,将双手附在脑后,边往外走边点了点头道:“嗯,师兄你还是自己好好守着吧,我要是真的接了这个位子,就真的应了那个笨狐狸说的话了,我脑袋真的被猪给啃了。” 琉亦完全没有接任的意思,缙弈望着琉亦的背影只能无奈摇头长叹。 琉亦刚走出来,就被躲在角落里的莫玉给拉了过去,莫玉紧张的望了望书房门口,确保缙弈没有出来,转头问琉亦道:“师叔,我爹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我?” 琉亦被莫玉弄得没头没脑的,莫玉一问,想了想,一脸正经的开玩笑道:“提了” 莫玉心思单纯,这么一说就当真了。心里一慌,生怕因自己不听从师兄弟的话胡乱跑而被斥责,忙问道:“说什么了?” 琉亦故作沉思的想了想,正色道:“嗯,你爹说你胆太小了,该给你找媳妇了。” 莫玉猛地一惊:“啊,我爹真这么说?” 琉亦笃定的点了点头。 莫玉猛地抓住琉亦的手臂,慌张道:“师叔,你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还没等琉亦答应呢,便跌跌撞撞的跑去收拾东西了。 琉亦望了眼莫玉匆忙的身影,收起了恶作剧的笑意,抬步向外走去。 此时若依三人已等在外面许久,三人见到琉亦走过来,还未等开口,琉亦便招手道:“走,回家了。” 若依一脸好奇的追上前面的琉亦,问道:“一般我们每次回来都会小住两三天,可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 琉亦往前迈着阔步,痞子样道:“回去遛猼訑啊,爷我不在的这两天肯定又耍花招偷懒了,到时候怎么跟爷我去打架,难不成要让它用一坨肥肉将对方压扁了?” 若依望着琉亦油腔滑调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撇嘴道:“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的和我说会话。” 武罗拍了拍若依的肩膀,上前低声安慰道:“算了吧,女人向来命薄,没办法。”说着自己却哭诉起来。 若依一脸迷惑望了一眼武罗,又似想到什么转头望向身后一直沉默的方玙,发现方玙紧闭着嘴,半个字也不敢说。 若依摇了摇头,叹道,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如今白脸也命苦啊。 几人刚下了山,莫玉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过来。 若依望了一眼比莫玉还高的包袱,问道:“你背着包袱干嘛?要远行?” 莫玉没有回应若依的话,喘着粗气对着琉亦抱怨道:“师……师叔,你……你怎么不等我啊?” 琉亦一脸的无辜:“爷我也没说要带你走啊。” 莫玉吸了一口气,委屈道:“师叔,你这么心地善良,宽宏大量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师侄娶不喜欢的女人吧。” 琉亦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这句有道理却是特指的‘心地善良、宽宏大量’这八个字。只要认识琉亦的人都知道,琉亦喜欢听奉承的话,所以在方玙来敖岸山不久,就对琉亦说了三天三夜的奉承话,结果说的连熏池都要吐了,也没得到优待。 最后武罗拍着方玙的肩膀,怜悯道:“公子啊,只能怪你命不好,偏偏我家爷就看你不顺眼。” 莫玉一听就知道琉亦已经答应了,欢天喜地的背着包袱费力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山下走。 琉亦走在后面望着莫玉的大包袱,蹙了蹙眉,又转头望向身后的方玙,没说话。 方玙见琉亦望向自己,瞬间便会意,自觉的走上前将莫玉的包袱背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恭恭敬敬的退到了琉亦身后。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琉亦很是满意。 其实细数下来,琉亦的优点是少之又少,而其中的一条用琉亦的原话来说就是‘我的人只能爷我来欺负,外人只能被欺负。” 第12章 青丘公主 回到敖岸山后,琉亦便真的应了那句话‘白屁股涂沉墨,做回黑白无常’。 就在阳光明媚、日头高照的日子,方玙就被琉亦派出去拔草了,甚至下令不得使用仙术,只能用他那双细皮嫩肉的手一颗一颗地拔。不过最为诧异的是,若依和武罗本以为方玙又会痛哭流涕一场,却不想方玙听闻此却没有半点反抗,反倒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后来武罗和若依也想了一下方玙此做法是明智的,毕竟反抗琉亦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而且相比吃那难以下咽的鱼已经好太多了。 因着自己方玙被如此折磨,若依心中也着实过意不去。一日,若依执伞望着远处蹲在茫茫茜草中,辛苦劳作的白衣男子,叹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方玙正在一面用力拔着茜草,一面向琉亦的祖宗打招呼,头顶就突然暗了下来。方玙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诧异地仰起头,看见若依一声不吭地撑着伞站在自己身后,顿时吓了一大跳。 方玙惊讶的望着若依,半天没说出话来。 若依看到方玙正面时也是吓了一跳,原本白嫩精致的皮肤,如今却变得又黑又粗糙,要是方玙看到自己变成如此模样,绝对会一把狐火烧了自己,甚至不会给自己留个全尸。 若依压了压刚刚猝不及防的震撼,就地坐了下来,把伞往方玙的方向伸了一寸挡了挡漏进来的灼日,打量着方玙晒得惨不忍睹的面容,有些于心不忍道:“没想到居然把你害的这么惨。” 方玙并不知道自己的‘悲惨’,缓了缓神,也没在意,却是一脸坚定道:“不凡之人,必异其境。” 若依笑了笑,歉意道:“抱歉啊,因为我让你受了不少苦,其实琉亦不是有意针对你的,只是我之前和狐族有些瓜葛,所以才……”又顿了顿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武罗忍辱负重待在这里的,要不我去帮你们说亲吧,这样……可能琉亦看在你是武罗的……武罗的……的……”若依想了半天,眨着眼睛,有些苦恼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恰当的词来称呼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依的话有些突然,方玙愣了愣,缓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转而突然扔下手中的茜草,打断若依恭敬的跪了下来。 “啊,我知道了……你干什么?”若依刚开口,就被吓得差点将手里的伞扔了,心想就是帮忙求个亲,不至于这么五体投地吧。 方玙恭敬的一叩首、肃然道:“其实小生并不是为了武罗姑娘而来,小生乃是青丘国一尾一族,受国主之命前来接公主回国。” 若依原本受惊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眉头一敛,站起身,什么也不说转身便走,方玙马上站起身转到若依身前又跪了下来:“公主,如今我国衰败,唯一能救就只有您了。” 若依怒道:“那又如何,与我何干。”说罢便径直往前走。 “公主,您真的打算将上一代国主撑下的国家弃之不顾吗?”方玙在身后大吼道。 若依身形一颤,转而大怒,转身指着方玙怒道:“夫诸、猼訑把他给我扔下山。”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身影极快的神兽抓着方玙往山下拖。 “公主,公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您身上留着皇族血脉,真的要眼看着自己的国家衰败吗?”方玙依旧不气馁的大呼道。 若依完全不理会,气冲冲的走进了屋里。 “爷?”武罗望了一眼若依的背影,又转头望向躺在树上的琉亦,担心道。 “让她自己静静吧。”说完转首望向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夜,琉亦正躺在屋顶提着葫芦喝酒,已经冷静下来的若依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空中的月亮静默不语,琉亦亦望着天空,过了许久,淡淡问道:“决定了吗?” 若依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半晌,又幽幽道:“过几日我就回来。” 琉亦嗯了一声,继续道:“让武罗陪着你。” 若依转身抬首望向屋顶的琉亦:“不用,我自己……” “万一丢了容易找。”琉亦依旧望着夜空道。 这句话说的着实有些气人,但若依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嗯,好” 再抬眼时,人便已消失不见,若依轻叹了一声,继续站在月下静默。 躲在角落的莫玉望了望空荡荡的屋顶,转头望着身侧的武罗好奇的问道:“师叔什么时候开始喜酒了?” 武罗摇了摇头,叹道:“爷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又极为惋惜地叹道:“大好的花前月下,妾心绵绵,君情脉脉,正好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好歹也来一场凄美的分别啊,爷怎么就走了。” 就在若依走的当天,若依完全搞不清,自己只是暂时离开几天,为什么搞得像是生死离别一样,几个大男人居然抱在一起哭。方玙还能理解,毕竟是挣脱牢笼的喜悦,武罗和莫玉为什么要抱在一起哭,若依完全摸不着头脑,更搞不懂为什么武罗还要抱着自己哭,而且更让若依感到莫名其妙的是武罗居然跪在屋前,熏池和两只小兽站在远处完全是一副看小丑的模样望着武罗。 武罗一副诀别的表情对着屋里的琉亦哭诉道:“爷,小的走了,小的知道爷怕太伤心所以才不肯出来相送,爷,小的会想你的,如果有下辈子,小的还……” 还未等武罗哭诉完,门‘吱’的一声就开了。 琉亦环臂靠着门框,鄙夷的望了眼武罗:“你这是准备去投胎?” 武罗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望了一眼远处的若依,嘿嘿笑道:“小的不是怕爷不舍得,不忍心出来相送嘛,就渲染渲染气氛。” 琉亦抬腿往武罗的大腿踢了一脚:“哭完了还不快滚。” 武罗提起手帕,继续抹泪道:“爷,您自己保重。” 琉亦刚把腿抬到一半,武罗便撒腿跑了。 琉亦转头望向若依,听不出语气:“早去早回” 若依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方玙正准备赶紧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琉亦唤住。方玙惊得一哆嗦,琉亦眼中藏着坏笑,平平淡淡道:“方玙公子,你在我敖岸山做客也有些时日了,作为临别礼,爷我便大方的透漏一下,其实武罗是个男的。” 最后几个字就像闪电一样,硬生生的劈向方玙的天灵,方玙生硬的转头望向扭着腰往前走的武罗,又转头望向四周的几个人,皆肯定的点头回应,连猼訑和夫诸也频点头。 “接着” 琉亦将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瓶扔给了似失了灵魂的方玙,方玙呆然的接到手里,双眼发直的望了望,就听琉亦继续道。 “这是我们敖岸山的小小薄礼,可美容养颜。” 随即‘啪’的一声一把铜镜拍到了脑门上,方玙顺势向后一仰,出乎意料的没有痛呼,而是站直了身,好像木偶一样,目光呆滞的将铜镜捡了起来,立在面前。 时间静止了片刻,一双无神的眼睛逐渐睁大,刹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敖岸山。 第13章 青丘之国 在去往青丘国的路上,方玙已经完全放弃了自我,颓废无比,整日自暴自弃,本就黝黑的脸几乎拧成了黑皮包子。若依一直在路上劝方玙把琉亦给的药服下,但方玙生怕那药有毒,紧闭着嘴死活也不肯吃。武罗也好几次走过去相劝,结果情况就变得更严重。 若依整日看着方玙顶着一张黝黑的脸,心里也是忧心不已,毕竟方玙来的时候还是个白白嫩嫩的青丘少主,结果敖岸山走了一趟就变成了黝黑颓然的粗糙汉子,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就暗地里和武罗商量了一下,虽然也摸不透琉亦给的药到底是真是假,但死马当活马医,硬逼着方玙把药给吃了下去。 若依和武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顶多看到一张满是烂疮的猪头脸,但不想盯着方玙那张看不清血色的脸不到片刻,那张脸好像褪色一样,从上到下渐渐恢复原貌。若依和武罗高兴的手舞足蹈,可方玙却没半点反应,始终还是那副颓废模样,毕竟身上的伤好治,但心里伤却难愈。 若依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蹲在湖边的方玙:“方玙公子振作起来,想想你在琉亦身边时经历的那些考验,不就是没看出武罗是个男的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字字戳中心口,可能因着面容恢复的缘故,方玙难得不再装聋哑人,破天哭嚎起来:“你们这群骗子,你们这群大骗子。”哭着就要幻出狐火,准备自焚。 若依急忙拦住,劝道:“你这是何必呢,最起码这一次琉亦没骗你吧,你这面容也……” “可我这一世的名誉全让你们毁了,要是让青丘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活,还怎么娶妻生子啊。”喊着又想起了幼时在青丘大殿发生的那段丑事,紧着的一根弦瞬间断了,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情况恶化到,方玙一边走一边哭嚎,若依和武罗无奈,无计可施下只好将方玙敲晕了,然后直接拖回了青丘国。 若依叹道:“还是老方法管用啊。” 武罗想想这招曾经在琉亦身上不知使了多少回了,赞同的点了点头。 到了青丘国,若依、武罗稍微打听了一下,便直奔方玙的府邸去了,准备先将方玙送回家,结果刚到府邸门口,守门的一看到武罗背上昏迷的方玙,就惊叫起来:“是公子,公子回来,啊,公子你怎么?” 结果这一叫,伴随着刺鼻的浓浓胭脂水粉味道,一群狐狸一涌而出从府里冲了出来,将若依、武罗和方玙密不透风的团团围了起来,一群狐狸不是惊叫,就是痛哭,而且还有一堆狐狸手到处乱摸。若依和武罗实在忍受不了这般‘热情’,生生从狐狸群里挤了出来。 若依拍了拍身上因趴在地上沾上的灰尘,缓了口气,转头望向被众狐狸拥着的方玙,生怕他还没被自己狐火烧死,就活活被压死了。 若依正一脸不堪入目的表情看着哭喊的众狐狸,身侧的武罗就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口。若依眨了眨眼睛望向武罗,又顺着武罗示意的方向望了过去。想不到这方玙府还能有几只理智的狐狸,只见一个眼含敌意、长相妖艳的女子带着一群貌美如花的狐狸挡在他们面前。那女子柔和的看了一眼昏倒的方玙,又转头看向若依却是一怔,青丘出了名的美人如画,而且方玙府邸的美人更是青丘排的上号的,却不想眼前的女子竟然让她们也觉得自惭形秽。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若依和武罗,二话不说招呼身后的女子将他们绑了起来。 若依也没抵抗,毕竟这里是青丘国,而且方玙确实是他们给弄成这样的,好歹也要给个说法。武罗见若依没什么作为,自己也不动,任由绑着。 若依转首问道并肩被绑的武罗:“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恶有恶报?” 武罗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爷顶罪呢。” 若依深长的‘哦’了一声,了然的点了点头:“要是琉亦看到我们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五花大绑,这么够义气,肯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武罗紧抿着嘴一副大义凛然,替琉亦誓死的模样肯定的点了点头。 到了府院,若依环顾望向眼前将二人团团围住的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心中叹然,不愧是青丘国的花花公子,不仅连管家和守门都是女子,而且府中居然一个男丁都没有。 若依转头望向身侧并肩坐在地上的武罗,这一眼看的心惊胆战,只见武罗的脸上居然百年难得一遇地挂着自卑。 若依惊讶道:“你怎么了?你难不成开始觉得替你爷顶罪还不够资格?” 武罗摇了摇头,嘤嘤哭了起来。 若依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 武罗抽了抽,突然道:“不愧是三界最美一族,连小的都觉得惭愧。” 若依骇然:“你可是个正了八经的男仙。” 善变的武罗转过头来,眼中还含着泪水,嘻嘻笑道“我就是觉得你们这青丘的姑娘个个长得水灵,想必胭脂水粉用的也是极好的,难得来一次,我要是不拿一些回去着实说不过去。” 随即抬起头,对着正对面一脸肃然的女守卫,细着嗓子笑道:“这位姑娘,你们的胭脂水粉是哪里买的,你告诉我,我回头也去买一些回来。” 那守卫看似娇弱,却训练有素,对于武罗的话充耳不闻,始终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若依鄙夷的望了武罗一眼,然后把头转了回去,正巧那个妖媚的管家就回来了。 站在身前,怒视着若依、武罗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们公子弄的昏迷不醒?” 若依没有吭声,武罗无奈的望了一眼那个管家,叹道:“我说这位姐姐,你哪见过把别人打了一顿,还好心把他送回家的,我们也是受害者,那公子被弄成这样我们也是于心不忍,心存菩提心,以感化苍生为己任,以身做轿,忍受着心里的伤痛,步行万里把他送回来的。” 若依听着武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越来越觉得跟着琉亦的仙兽个个厚脸皮都练的出神入化。 管家没经过琉亦的‘培养’,被武罗说的心里放软了下来,似信非信地望了一眼两人,语气和缓了些,问道:“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谁把我们家公子弄得昏迷不醒?” 武罗笑了笑道:“我你就不用知道了,她啊。” 望向若依,得意洋洋道:“可是你们青丘国的公主。” 若依叹了一声,对武罗道:“就算和他们说我是公主也没用,他们也没见过我,而且当今的公主可还待在宫里呢。” 武罗极为震惊的‘啊’了一声,蹙眉问道:“你这公主也当得太不称职了。” 若依瞬间神色就暗了下来,闷声道:“我是被赶出来,所以除了宫中的长老、国主和现在的公主根本没人认识我。” 武罗了然的‘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他们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若依神色又暗了暗:“我是为了我爹和我娘。” 武罗‘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果不其然,那个管家并没有相信,反而大怒道:“大胆,居然敢冒充我国公主,来人……” “慢着”若依突然道,声音清丽响亮。 管家望向若依,怒道:“就算你们对我家少主有恩,但你们冒充我国公主,已经触犯我国律令,你们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按律令……” 若依耸了耸肩:“我没想说什么,不过……” 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一股让人敬畏的威压,身上瞬间燃起五色的狐火,继续道:“我若依从不顶无名之罪,所以让我俯首认罪更不可能。” 见众狐狸一脸震惊的望着她,若依有些不自在的缓了缓眼神:“你如果不相信,就派人到宫中汇报,就说你家公子带人回来了,你家公子是国主派出去的,她定会知道我是谁。” 过了许久管家才从震惊中稍微收回心神,看着若依身上燃起的光芒自然知道那是青丘狐族独有的狐火,但绚丽的五色是自己活了数百年都未曾见过,绝美的若依坐在那里,好像九天之上绽放的五色彩莲,遗世而独立,一群狐狸站在那里瞬间失了色彩。 管家不自觉的心存了敬畏,咽了咽口水,思楚了半晌,转身跟身侧的女子商量着什么,不到片刻,那女子就出了府门向宫里的方向疾奔去。 武罗望了眼离去的女子,转头对若依道:“不愧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了爷这么长时间,居然连气场都学会了。” 若依苦涩一笑,收了狐火,便不说话了,不知在想什么。 第14章 国主之位 过了许久,门外才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待脚步声行至院内才克制的放缓下来。若依没有回头,听到脚步声停下来后,四周的狐狸整齐地跪了下来,整齐洪亮的对着身后的身影叩首道:“国主”。 武罗感觉背后划过一缕风,瞬间所有狐狸都站了起来,只听一略感着急的声音突然道:“你们公子带回来的人呢?” 只见无数双狐狸眼齐刷刷的望向若依二人。 武罗抬眼看向若依,没有说话,一切按若依的行动而行动,完美的扮演着仆从的角色。 若依莫名一笑,绑在背后的手一松,伸到身前活动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目光冷淡地转身望向眼前时隔万年依旧熟悉的女子,曾经不变的端庄优雅多了分威严,看似年长但身上的风韵犹存,极易想象得到女子曾经的风华绝代。 女子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若依,若依不知为何看到女子时,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叹息,姨母老了。 武罗也站起了身,身上的束缚也不知何时被解开,恭敬的站到若依身后,为若依撑足了气场。但若依却不觉得多么有气派,如果身后站个粗壮大汉,那到能显得出自己威风凛凛,但身后站个伪娘反倒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原本府中的狐狸皆惊愕的瞪圆了狐狸眼看着若依和武罗如此轻松的解开了束缚,不是人家逃不了,根本是人家不想逃。 若依未在意众狐狸惊诧的目光,望着雪琴冷笑道:“难得能被请回家,姨母竟然屈尊降贵亲自来接待。” 雪琴望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原本怀疑的神情收敛了起来,端起国王的架子,亦冷笑道:“想不到你不仅长得越来越像你娘,连伶牙俐齿的功夫也是如出一辙。” 若依目色冷凝,不甘示弱的回嘴道:“姨母才是呢,变得越来越阴险狡诈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顿时两方电光火花,原本肃然的气氛瞬间又冷了下来,站在身后的武罗依旧坚持不懈的抬头挺胸替若依撑气场,一双眼死死的瞪向雪琴。 雪琴身侧一身穿紫衣的女子见两人揭不示弱,气氛一时僵持不下来,上前对着雪琴低声道:“母后,这里人多嘴杂,我们还是先回宫中再说吧。” 雪琴淡漠的望了眼四周,点了点头,冲若依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清冷的女子伸手向着门外,冲着若依轻轻笑了笑道:“走吧。” 若依一直和雪琴大眼瞪小眼,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十分熟悉,清冷瑰丽,眉宇冰冷却含着淡淡的温柔,一瞬间女子与某个身影重合,若依眼中也柔和了起来,笑着点头回了一礼,然后抬头挺胸也不干示弱的向门外走去。 一群狐狸窸窸窣窣走完,院中挺直的狐狸才像没了力气一样皆瘫在了地上,管家有气无力道:“看来我们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主了。” 熟悉的主街道熙熙攘攘的身影不断穿梭,有些已经完全幻化成人形,有些虽成人形但尾巴却依旧露在外面,不过有些是故意为之,还有一些依旧是狐狸的原貌。但个个都是面带着真心笑容,好像是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城池中。 若依站在城墙上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家,心中不免感叹,如果当初真让自己做了国主,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好。若依自知自己并不是块国主的料,也未想争取什么,当初爹娘离世后,不过只想单纯的待在雪琴膝下简简单单的活着,只是后来雪琴的所作所为却太过让人寒心。 若依依旧望着不时传来叫卖声的街道,雪琴缓步走到若依身侧,亦向下望去,突然问道:“你看到他们的尾巴了吗?” 雪琴问的突兀,若依微微诧异,看了一眼始终专注望着城下的雪琴,又转首向下望去。 走在街道上的狐狸长着不同数量的尾巴,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七条,八条。若依记得父亲在世时同她讲过,青丘建初是以九尾盛名,但渐渐的青丘开始生出了许多不同尾数的狐狸,后来若依的父亲便将青丘一族分成了八个小族,同一尾数为一族,不分贵贱。但狐尾是狐族修炼所集之处,狐尾越多仙法就越高,修炼也就越容易,但狐尾越少,修炼就会极为困难,甚至幻化成人形都难,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越来越多的狐狸偏走邪术,以吸取凡人的精元提高修为。 若依定睛的望着街道,却诧异的发现街道上偶尔还会走过一两只无尾的狐狸。 雪琴叹道:“我们青丘本是九尾一族,在你爹当国主时,九尾就已经不多了,到了我这一代,更是少之又少了,甚至有些狐狸生下来连尾巴都没有。”雪琴苦涩一笑:“这还哪里像只狐狸。” 又转头看向若依:“如今剩下的九尾就只剩下几位长老和你了。” “所以你找我回来是打算做什么?”若依听不懂雪琴话中的意思,敛眉直接开口问道。 雪琴看着若依,眼中看不出来是愧疚、不舍,还是其他什么:“我这次找你回来是准备将国主之位还给你,让你继续延续九尾一族。” 若依怔了怔,心里升起不明怒火,忽而冷冷一笑:“我若依自知没有能力去做一国之主,也从未觊觎过青丘国主之位,当初姨母费尽心思将我赶出青丘,如今又说要将国主之位还给我,如此反复无常,姨母是将青丘视为什么?是将青丘的子民视为什么?姨母不觉得很可笑吗?”说罢也不再想多言便扬长而去。 武罗见若依面若寒冰的走了下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若依沉声道:“不怎么样,今晚我们就走,看来这次回来是错的。” 若依从未恨过雪琴抢走了国主之位,恨得是曾经视若娘亲一般的姨母,居然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将自己赶出了家,而今日雪琴的这般行为着实让若依有些恼火。 是夜,若依和武罗为防被发现就先偷偷溜到了城门口,正准备驾云离去时,武罗突然拽了拽若依的袖子,指了指城门口处,若依顺势望去,结果就见到雪琴正带着一群狐狸守在门口,若依一看不好,撒腿就准备带着武罗跑。结果还没等跑,就听身后‘扑通’一声,一群狐狸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若依和武罗彻底震惊了,转头结结巴巴道:“姨……姨……姨母你这是做什么?” 雪琴面色庄重,肃声道:“小依,我知道你恨我,但看在姐姐、姐夫还有你出生在这里的份上,救救这个国家吧。”说着便叩起头来,身后的一群狐狸也随着叩了起来。 若依本以为雪琴起码会以武力将她困住,可不想堂堂一国之主却这般委曲求全,眉头紧蹙,一时进退不得。 武罗凑到若依身侧,低声问道:“丫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不了了呗。”若依闷闷道。 若依走过去,将雪琴扶了起来,妥协道:“好了你们别磕了,站起来吧,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雪琴立时面带喜色,一脸喜悦的吩咐那个清冷的女子立刻派人收拾一下若依幼时所住的院落,随即带着众狐狸向着宫里走去。 武罗看着得意洋洋走过去的雪琴,走到若依身侧悄悄问道:“你真不走了?” 若依一脸愁容:“怎么可能?等再找个机会我们再逃。”说完转身径直向宫中走去。 武罗望向被众狐狸拥在前面的雪琴,没想到老狐狸下的第一招就这么狠绝,以后恐怕更不好对付,要想再逃走可没那么容易了。武罗抬起头看向星光斑驳的夜空,叹道:“爷啊,对方太狠了,你未来媳妇恐怕守不住了。” 第15章 五色九尾 第二日,若依刚睁开眼睛,还未等适应眼前的环境,就被一群狐狸拖到了一间黑暗的屋子里。 若依刚踏进屋子就被屋内渗人的黑暗吓得一惊,忽然想到曾经武罗不知道从哪个话本子里看到的,讲的是一个被卖入红尘的姑娘,自守清白、不肯屈服,后来被老鸨子拉进小黑屋活活打死了。 想到这儿,若依悚然一惊,吓得转身就要跑,结果随着一声厉唤大门就在眼前毫无情面的关上了。若依咽了咽口水,转身望向站在一侧的雪琴。心想,不会是因为昨天那一跪心存怨恨,打算把她关到这小黑屋里毒打一顿吧?一跪换一命着实有点不划算。 若依瘪了瘪嘴,忐忑道:“那个……姨母昨……昨天是你要跪的,跟我……” 室内的烛火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若依被烛火突然晃了一下。待睁开眼,才发现眼前居然坐着五位老人,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若依抬眼望了望这几位老人,自己是认识的。其实在青丘,位居国主之上的还有五位长老,这五位长老自青丘建立起就负责看守青丘国脉,轮流镇守青丘四方。虽然国主是一国之主,但真正做决定的却是五位长老,而谁来接任国主也是由长老们决策的。当年若依的父母双双离世,本该继承国主之位的若依年纪尚小,所以长老便决定让雪琴暂代国主一位,待时机成熟再由若依接替。但却没想到,雪琴利益熏心,在几位长老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若依赶出了青丘国。 雪琴走上前对着几位长老躬身作礼道:“长老,我把若依带过来了。” 中间那位满脸老斑、皱纹居多的长老,微微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雪琴也恭敬的退到了一边,低下头不说话,这还是若依第一次见雪琴如此恭敬的样子。 一时周围又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发出‘嗞嗞’的声音,若依见两边许久都没动静,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便探头过去,感觉那长老的呼吸平缓,心道,难不成还没睡醒? 还没等若依把头缩回去,刚刚点头的长老就缓缓睁开了眼,若依立时就回到了原地,规规矩矩的站着。纵然有时若依的性格随了琉亦,但若依在某些场合还是收敛的,并且对于几位长老,若依也还是心存敬意的。 中间那位长老刚睁开眼,其他四位长老也相继‘醒了’过来。 中间那位长老微微抬起略显浑浊的双眼望向若依,似乎十分疲惫的问道:“你就是白里若依?” 若依恭敬的点了点头:“是”。 若依刚说完,四周又静了下来。 又过了许久,中间靠左略胖的长老突然道:“让我们看看你的尾巴。” 若依愣了愣,心里十分疑惑为什么要看尾巴,转头望向雪琴,雪琴却只是点了点头。 若依努了努嘴,转过头,眼睛微微闭了起来,只见原本幽暗的室内瞬间光芒四射,眨眼一只九尾狐立在室内的最中央,就在同时五位长老黯淡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连雪琴也是一脸的震惊,不知哪个长老沙哑的惊叫道:“五色九尾狐”。 只见立在中间的九尾狐,一身茸毛白如雪,纤细又柔顺,四爪与尾巴均是五色,九条尾巴悠闲的在空中摇摆,就好像一朵绽放的五色花一般,狐身亦散发着绚丽多姿的五彩光芒,耀眼夺目。似乎这只九尾狐就是踏着五彩祥云而来。 五色的狐爪拨弄了几下狐耳,狐音问道:“可以了吗?” 这一声将几位震惊的狐狸唤醒了回来,中间的忙道:“可以了,可以了。”说着若依便化回了人身。 中间靠右长须的长老惊喜道:“想不到在我族即将衰败之时,居然还能出现一只五色九尾狐。”又问若依道:“你是如何得来这五色之身的?” 若依想了想当时的场景,又望了一眼雪琴,转头回道:“是我在休与山的时候,不小心把帝台棋吃了,然后就这样了。” 当年若依被赶出国后,一路上茫然前行。路过休与山时,因饥寒交迫迷迷糊糊的误把长成蛋状的石头当成鸟蛋吃了,因此病了半个多月,好在被路过的心烟儿所救。不过那之后,若依雪白的爪子和尾巴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五色。后来若依同心烟儿说起,才知道那个鸟蛋还有个很文雅的名字叫帝台棋。 那长老‘哦’了一声便又没了下文,四周又静了下来,这一次差点没把若依憋死,若依此刻突然觉得跟熏池沟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这一次时间似乎静止的有些久,就在若依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最右边的女长老突然唤道:“雪琴”。 若依望向雪琴,见雪琴还如来时一样精神,恭敬的走了过去,拱手道:“管婆婆”。 似乎又静止了一刻,那管婆婆才缓缓道:“既然已经回来,就开始准备接替仪式吧。” “不知何时?”雪琴恭敬的问道。 “那就七日以后吧,越早越好。”最左边略瘦的长老接着道。 若依顿时一个激灵,七日?需要这么着急吗? 中间的那个长老点了点头:“也好,既然这样也把比武招亲的事宜也办了吧。” 若依完全晕了,比武招亲?再加上一个国主接替,自己想跑的跑不了了,而且堂堂青丘居然也用这么土的比武招亲的方式。就在若依头痛的想抓狂,突然灵光一闪。 大呼道:“慢着,慢着。” 毕竟几位长老年纪大了,被这么一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望向若依,雪琴也好奇的望向若依。 若依望着几位长老嘿嘿一笑:“小依觉得吧,这接替国位之事有些早,不如我们先比武招亲,而且两件事一起不觉得有些匆忙吗?” “可先祖有云,有国才有家,连国都没有如何有家,若要先办就先办接替的事宜。”那个略瘦的长老突然道。 若依向那位长老恭敬的拱了拱手,笑着道:“长老说的是,不过小依还尚未成家,连如何去管理一个家庭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能力去管理一个国家,而且青丘在姨母的手上也是有条不紊,就算晚个三年五载的又有何妨呢。” 长老听完若依的话便沉思了下来,想了想,又和其他长老对视了几眼。 中间的那位长老开口道:“雪琴。” “在”雪琴走上前。 声音依旧疲惫道:“那接替仪式就暂缓缓吧。”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其他几位长老亦点了点头,然后接连着又都‘睡’着了。 雪琴躬了躬身,便带着若依离开了。 刚走没多久,雪琴嘲讽道:“想不到隔了这么久你这丫头变得越来越聪明伶俐了。”眼神又突然冷了下来:“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耍花样,别想再从我眼皮底下逃走。” 若依亦冷笑道:“小依能有今日成就也多亏了姨母,今日所做的也是为了多争取几天可以让姨母安稳的做几天国主,而且姨母如此细心的看护小依,小依又怎么走的了呢。”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16章 紫菡公主 独院中,武罗正和几只女狐狸聊得欢畅,若依怒气冲冲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武罗一看若依脸色不善,急忙将那几只狐狸赶走,谄媚的站起身将若依扶到石凳上,嬉皮笑脸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若依望了一眼桌上堆满的胭脂水粉,拿起了一个胭脂盒,看了看,怪笑道:“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倒是挺滋润的。” 武罗讪讪一笑,将若依手里的胭脂盒小心的拿了回来,又将桌上的一堆胭脂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笑道:“这不是沾了丫头你的光了嘛,而且有礼物不收白不收嘛。” 若依白了武罗一眼,叹了口气,正色道:“我们这阵子是走不了了。” 武罗正往袖子里收胭脂,眉头一蹙,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若依示意的看了看门外的侍卫,转身便向正院里走去。 武罗蹙眉望了一眼门外的侍卫,小心的将剩下的胭脂全部收进袖子里,亦站起身跟着若依进了内院。 武罗跟了上去忙问道:“今天那个老狐狸带你去哪了,为什么我们走不了了?” 若依的秀眉紧锁:“今天我去见青丘的长老了。” “长老?那是什么狐狸?” 若依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武罗听,武罗听完之后,却是一脸的惋惜,然后抹着眼泪哭诉道:“想不到等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家丫头终于要嫁人了,可是爷怎么办啊。” 若依嘴一抽,红着脸道:“我嫁不嫁人跟琉亦有什么关系,而且谁说我真的要嫁了。” 武罗的眼泪马上就止住了,睁大哭红的双眼:“你不是要比武招亲吗?” 若依鄙夷的望了武罗一眼:“我这是缓兵之计,谁说比武招亲就非要是别人。”然后不怀好意地冲武罗挑了挑眉。 武罗顿时一哆嗦,忙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向后退了两步,哆嗦道:“丫头啊,虽然平时我女装打扮,其实我真的是个地地道道、土生土养的男仙,千万不要被我的外表迷惑了。” 若依一本正经的眨眼道:“我知道啊。” 武罗看了眼若依危险的目光,撒腿便跑,还没等跑出院,便被若依拽着衣襟给拖了回来,按到院中的一个大石上坐下。拍了拍武罗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别怕,到时候我会好好疼你的,啊” 武罗简直是欲哭无泪:“万一我输了呢?” 若依想了想,理所应当道:“那就杀了你呗,然后再给琉亦另找一个貌美如花的男宠。” 顿时武罗的腿就软了,突然发觉若依的暗黑完全不逊色于琉亦,只是这么多年被琉亦的光芒掩盖了而已,回想这两万年,若依之所以很少会受到琉亦的摧残,靠的不是自身的魅力,完全靠的是内心的‘狡诈’。 武罗放弃了挣扎,怯怯问道:“你确定成亲当夜我们能跑的了?” 若依点了点头,肯定道:“你放心吧,成亲当夜肯定戒备松懈,我堂堂公主的洞房花烛夜,他们不可能也在外面收着吧。”又拍了拍武罗的肩膀,挑眉嘿嘿一笑:“到时候我们就趁着这空隙逃出去,等到他们发现估计我们也快马加鞭赶回敖岸山了。” 武罗看着若依自信满满的样子,总觉得还是十分不妥当。当夜,武罗就在若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琉亦传了一封无纸书信。 狐狸的办事速度相当迅速,到第二日,比武招亲便在青丘热闹的准备起来了,到处是狐影匆匆。若依没事可做,似乎此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便无聊的带着武罗到处闲逛,介绍介绍青丘的风土人情。身后还跟着一群守卫,看似气派,明白人都知道其实监视。 就在若依和武罗闲逛的途中,无意听到了关于方玙的事,自从一群狐狸离开方玙府邸后不久,方玙就醒了,方玙一睁眼就要死要活准备上吊自杀,结果整个府邸的狐狸都闯进了方玙的厢房,抱着方玙的大腿哭嚎,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二天二夜,一直到府邸的邻居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将此事上报给了宫中,第二天国主便派人去了府邸,又将方玙打晕了,这才消停了下来。 若依想起已经许久没见到方玙了,毕竟是个熟人,而且也是他们把他害的如此凄惨,就准备转道去方玙家,结果那群侍卫死活也不让出宫门,就在若依大怒的情况下,那些侍卫只好叫来了当今青丘的公主紫菡公主。 若依就像恶霸一样坐在石凳上,边上是已经拍成粉末的石桌。翘着脚,脸色不善的看着眼前跳着妖艳舞姿的侍卫,脸上还挂着媚笑,而武罗正站在身后给若依捶着背。 当时侍卫去找紫菡时,恰巧雪琴也在,雪琴便带着一群狐狸冲了进来,不想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这副不堪的场面,雪琴大怒道:“若依,你这是做什么?” 若依耸了耸肩,无以为意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抬了抬下巴“他们不让我出去,就只好让他们在这儿跳舞给我解闷了。” 雪琴冷哼一声:“出去?你能去哪?” 立时若依的目光就冷了下来,忿然道:“即便我若依曾被你赶出了青丘,时至今日我若依也是青丘国的子民,就算我答应待在这里,但并不代表我若依的行踪要受限制,受你摆布。” 雪琴完全被若依自身散发的威压给镇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许久,一淡淡的声音道:“既然小依要出去,就由我陪同吧。”说话的人就是那个清冷的女子,亦是当今青丘的公主亓紫菡,也是若依在青丘唯一不冷眼相待的姐姐,因为当年若依爹娘去世后,一直是紫菡陪伴的,即使被赶出了青丘,也曾十里相送过。若依一直觉得紫菡虽然总是冷冷淡淡的,但心却是热的,是温柔的。 雪琴渐渐缓过神来,望了一眼若依,眉头紧蹙,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若依突然觉得她这个姨母有些莫名,但也没太在意,转头对着紫菡笑道:“紫菡表姐,我想去看方玙可以吗?” 紫菡点了点头,依旧平淡道:“可以,不过你要先把他们放了。”示意的望向那群还在跳舞的侍卫。 若依这才想起来还有一群被自己使了幻术的侍卫,忙捻诀,一甩手,那群侍卫就醒了,因为一直不停的跳舞,耗力太多,醒了后直接又晕了过去。 若依拍了拍手,笑了笑道:“好了”说着欢天喜地的往外走,紫菡静静的跟在身后。 武罗望了一眼前面的若依,叹道:“女人的善变果然不同凡响,七十二变也不过如此啊。” 第17章 以毒攻毒 站在方玙府邸门外,就感觉到了一股浓厚的沉沉死气。三人径直走了进去,就见一群狐狸毫无精神的趴在四周,若依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武罗凑到若依耳边,悄悄道:“不会真闹出狐命了吧?” 若依不可置信地望了过去:“不会吧,在敖岸山那么多大风大浪都度过了,一回到青丘就气绝了?不会那么衰吧?” “你们主子呢?”紫菡望了眼四周,平平道。 一听见声音,立时周围的狐狸就起来了,急忙跪到紫菡身前,恭敬道:“见过紫菡公主,见过……”又望了一眼若依:“见过……” “这些礼俗就免了吧”若依急忙打断道。若依不像琉亦没脸没皮的,最受不了这种礼数,总觉得别人跪了你,你是要还的,上次雪琴那一跪差点没折了她的寿。 又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们公子怎么样了?” 结果这一问所有跪着的狐狸就哭了起来,跪在最前面的奴婢道:“公子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现在还躺在床榻上呢。”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那他现在在哪?”若依又问道。 “在正厢房”最前的奴婢忙道。 若依刚想问正厢房在哪,紫菡就已经熟门熟路的往里走了,若依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所谓的正厢房,若依就见屋里屋外皆哭着一群狐狸,一看到若依他们走了进来,梨花带雨的就要上前行跪拜礼,若依急忙招呼武罗将他们打发走了。 若依走进厢房就见一群狐狸跪在床榻前哀哭,床上躺着一白衣男子,脸上苍白无色,双眸空洞无光,完全没了生的期望。 若依望着床上的方玙,摇头叹息,善哉善哉,平生无所为,一为便作死。 此时武罗已经很称职的把所有的狐狸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那个妖媚的管家,管家端着一碗粥流着泪劝慰道:“公子,你就吃点吧,您这样子,让我们这群奴婢如何是好啊。” 方玙唇畔轻启,沙哑道:“你就让我死了吧,我已经生无可恋了。” 若依摇了摇头,便将管家手里的粥拿了过来,坐到床榻边,语重心长道:“我说方……” 结果方玙一听到声音,睁大眼看向若依,正巧武罗也正站在若依身后,一脸担忧含情脉脉的看着方玙。方玙就像看到鬼似的,哀嚎一声,猛地坐起身,拽着被子就往角落里缩,还把整个身子藏在了被子里。 “你堂堂一尾一族的少主,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紫菡望着方玙不悦道。 方玙一听,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直接爬到紫菡脚边,哭诉道:“公主,小生一直对您是一片丹心、忠心耿耿、忠贞不渝、矢忠不二、忠贯日月、尽职尽责,更不负众望的将若依公主带了回来,可如今小生已经无脸再见公主了,念在小生大功大德,为青丘肝脑涂地的份上,请公主一定不要忘了小生。”说完就往墙壁上撞去,却被武罗给拉了回来。 武罗娇媚道:“公子答应过,要娶人家的,你死了人家怎么办啊?” 说完方玙歪头就吐了出来,而且求死的欲望更强烈了。 若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转身对紫菡道:“表姐,能不能换方玙当我的侍卫?” 紫菡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方玙,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可以。” 然后若依就让武罗把方玙敲晕了,扛回了宫。从那日起,若依便让方玙和武罗每日同吃、同住、同行,并每天在方玙耳边说上十多遍‘武罗是男的’。 起初方玙还在强烈的反抗,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就在若依让方玙选择吃鱼还是选择武罗的威逼利诱下,方玙才痛心疾首的渐渐接受了,直到七天后,方玙已经完全赶走了自己的阴影,而且能够和武罗和谐相处,为此若依甚是安慰,不愧自己每天煞费苦心的医治和培养,皇天不负苦心人啊,以毒攻毒才是医学上乘。 比武招亲的日子渐渐临近,当天下午紫菡便把比武招亲的名额给送了过来,若依并没有仔细看,但之后若依发现这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 若依只是将名单递给了武罗,让他确认一下自己的名字是否在上面,因为让武罗进入名单着实不容易,完全靠的是若依各方的贿赂和三寸不烂的巧舌,还有方玙各方的关系以及个人‘魅力’,而且当时方玙跑来询问若依道:“请问公主,您是用什么心态对自己这么狠心选了武罗?” 若依当时很慎重的想了想,非常肯定的点头道:“是作死的心态。” 看完名单后,武罗一脸的怪笑。看到这一幕的方玙转首走到若依身侧警惕的提醒道:“公主,小心点,看来这位伪娘的心已经黑了。” 若依赞同的点了点头,叹道:“遇人不淑啊。” 自那日起,若依便一直都用警惕的目光望着武罗,并保持距离。为此武罗每天都会来门前哭一次,凄凄惨惨道:“丫头,我跟你好歹也有两万年的交情了,怎么因为奸人的一句话,就伤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呢,爷要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两天过后,若依吃软、心软的毛病就犯了,就在夜深人静的当晚,若依便偷偷拉着紫菡、武罗和方玙跑出了宫。 武罗跟在身后一脸的委屈:“丫头,你不说出来是为了向我赔罪的吗?怎么又多了他们两个?”武罗指着紫菡和方玙不满道。 “我呢是公主的侍卫所以要如影随形。”方玙一脸不爽的解释道,又恭敬的把手伸向紫菡:“她呢,是紫菡公主,是若依公主的表姐,随时确保若依公主的安危。” “是吧?公主。”转头望向若依谄媚道。 “是的”若依确定的点了点头。 ‘嗷呜’一声武罗就扑到了若依脚边,若依吓了一大跳,问道:“你……你干什么?” 武罗蹭着若依的裙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那个小白脸一直看我不顺眼,明显是在挑拨离间吗?” 若依艰难的将武罗扶了起来,慈悲的拍了拍武罗的头,突然冲着武罗的正面大吼道:“你还有完没完,老娘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也不给老娘消停一会儿。” 吼完武罗和方玙都吓得愣住了,连紫菡都愣住了,而若依自己也愣住了,但却不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发泼,而是在自己吼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笑声。 若依望向四周,发现四周不是石头就是草,除了他们四个就没别人了,若依还是不相信,拍了拍还在发愣的武罗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在笑?”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武罗摇了摇头道,但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不是啊,刚刚我明明听见有人在笑,难不成我出现幻觉了?”若依难以相信的喃喃道。 “是啊,公主,你是不是听错了,而且一般都是您让别人产生幻觉的,哪有能让您产生幻觉的。”方玙难得配合武罗道,估计刚刚若依的大吼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也没听到有人在笑。”紫菡亦淡淡道。 若依听这几个人都这么说,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听错了,便没再多想,就继续往前走。 一直玩到很晚,他们几个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宫中,结果又迎来了若依和雪琴的一场唇枪舌战、电光火花。 第18章 男子恒铭 若依同雪琴大吵了一架后,回到住处时天已经朦朦亮了,若依躺着床上发现没有半点睡意,便起了身,准备出门溜达溜达。但不想那守门的侍卫死活不让若依出门,若依只好又将他们弄晕了。 宫中与若依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变化,若依便熟门熟路的闲逛起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小时候经常嬉戏的小池边,若依就在池边坐了下来。正巧看到水池对面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若依好奇,便走了过去,走进才看清这是一堆雕刻的小石人,只是这些小石人的动作各式各样的,但他们却都没有脸。若依刚伸过手去,一文雅的男声突然道:“你不怕吗?” 若依转身望着来人,一袭浅蓝色长衫,肤色白皙,外表清瘦,一双眼是自信、坚定的,此人不似琉亦的气宇轩昂,也不似方玙的风流倜傥,而是一种几近贵族的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若依收回了手,不解道:“怕?为什么?”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但是这种笑却让人觉的只是表皮勉强扯出的弧度,丝毫没有感情而言。 男子此时已经坐到旁边的大石上,从袖中拿出一精致的小刀,专注地雕刻起那些小石人。 若依问道:“这些石人是你的?” 男子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刻脸啊?”若依好奇的问道。 “我只雕刻我喜欢的脸,只是现在还没有而已。”男子有些冷漠道。 若依心道,怪人。若依觉得无趣便准备要走,那个男子突然抬起了眼,问道:“你是觉得很怪吗?” 若依愣了愣,这个人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想了想:“不是很怪,只是非常怪。” 男子突然一下就笑了:“宫里都是这么说的。” 宫里?若依审视的望着男子,宫里住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侍婢和侍卫,还有几位长老,但看这人既不是长老也不像侍婢,而且自己记得自己除了个表姐,基本上就没什么兄弟姐妹了?难不成姨母改嫁了?但也没看到过什么所谓的姨夫啊。 若依思索了片刻:“我是方玙少主府中的侍婢,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啊?” 男子抬首望向若依回道:“恒铭”突然又笑着道:“我似乎从未听说过若依公主什么时候成了方玙少主的侍婢了?” 若依一惊,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恒铭轻轻笑道:“现在这青丘谁人不知若依公主,而且我待在这宫中也有段时间了,基本这宫中的侍婢我都认识,并且你这一身哪里像个侍婢。”恒铭上下打量着若依。 若依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很是不爽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也该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吧?” “我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恒铭直接道。 若依吓得一踉跄,半天才缓过来:“比武招亲?” 恒铭点了点头。 若依自觉的便开始查探恒铭的真身和道行,结果若依定睛望着男子许久,狐狸眼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若依猜想眼前的男子要不真的只是个凡人,没道行,要不就是这人道行比自己高,武罗肯定也打不过。但无论怎样,以绝后患,绝不能让这个男子去参加比武招亲。 若依道:“我可不认识你唉,你来凑什么热闹。” “无论是早认识还是晚认识,不过都是机缘。而且公主确保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你都认识?”恒铭正经道,似乎在讨论一件十分严肃的问题。 若依语塞,忙道:“可我不喜欢你呀。”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恒铭端正道。 若依坚持道:“可是我已经有心上了,而且我还养了两个男宠,你不介意?” “只要我是你夫君就足够了。”恒铭依旧正经道。 若依已经有点开始抓狂了:“你不觉得娶一个既不熟悉,又不了解,又给你带绿帽子,又养男宠的女子,很不好吗?” “为了我的目的,没办法。”恒铭还是一脸正经道。 若依咬牙道:“你还真是诚实啊。” “夫妻之间没有秘密” “我还没说嫁给你呢?” “现在没嫁将来也会嫁。” 若依真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男的,望着一脸严肃的恒铭,转身怒气冲冲的就走了。 回到住处,若依就把方玙叫到了房间。 方玙一脸谄媚道:“公主,叫小生来所谓何事?” 若依严肃的望了方玙一眼,问道:“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男的讨厌一个女的,并让这个男的死活也不会娶这个女的。” 方玙愣了愣:“要让一个男的不喜欢一个女的?那只有让这个女的做那个男的不喜欢的事。” 若依心道,不喜欢的事?自己今天才认识那个男的,哪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若依忙道:“那你先说说你们男的不喜欢什么?” 方玙想了想,举例道:“首先,男的不喜欢被戴绿帽子。” 若依嘴角抽了抽,问道:“要是那个男的不在意这些呢?” 方玙一惊,问道:“公主,您确定那是个男的?” 若依立马伸出手发誓道:“我确定,我敢用武罗的性别保证,他绝对是男的。” 方玙僵了僵,肯定道:“要是以武罗为证,那那个男的还是有救的。” 若依一巴掌将方玙拍到了桌子上,怒道:“老娘和你说正事呢,你给老娘严肃点。” 方玙嘿嘿一笑,揉了揉拍疼的后脑,心道是你先不严肃的,然后一丝不苟的将男子不喜之处一一罗列了出来。 最后若依根据方玙说的和琉亦的爱好特点制定了三个计划。 第一个计划,扮丑,哭穷。方玙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男的都不会喜欢丑的,而且琉亦也说过,一个又丑又没钱的女子,既没人愿意养,也没有人愿意被养。这种明显的暗示让若依十分不悦,为此,若依和琉亦大吵了好几日。 后来武罗悄悄问琉亦:“爷,既然您觉得丫头长得又丑又没钱,没人愿意养,也没有人愿意被养,为什么您还要养她?” 琉亦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事实是这样,但要怪只能怪爷我的承受能力太强了。” 根据若依多日的观察,每日卯时恒铭都会到小池边雕刻小石人,若依便在某一日带着面纱来到了小池边等候。 若依一看恒铭来了,便学着怨妇‘呜呜’的哭了起来。 恒铭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问完还很自然的坐到石头上雕刻起来。 若依咬了咬牙‘呜呜’哭道:“其实小女一直有件事欺瞒了公子?” 恒铭微微抬了抬眼,问道:“什么事?” 说着,若依便将面纱解了下来,并将脸使劲凑向恒铭。 恒铭怔了怔,望着长满痦子的脸,上面还有长长的毛,问道:“公主,你的脸?” 若依学着武罗的样子,娇羞的将脸掩在了袖子后面,哭诉道:“其实前几日公子所见的不过是若依幻化出来的,而今公子见到的才是小女的真实面容,未防他人嘲笑,小女不得已而为之。”说完以为恒铭会有所反映,结果恒铭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毫无关心地继续去刻他的石头。 若依咬的牙‘咯咯’直响,转而幽怨的哭诉道:“其实若依在这宫中也是不受善待的,在宫中根本没人把我当公主看,姨母不疼奴婢不爱的,整日冷言冷语相待,更别提地位了,而且我特别的穷,我之所以会回宫也是因为我扶不起家计,总是吃不饱,喝不暖,被夫家给赶了回来,公子你要是娶了我,不仅不会提高你的地位,更养不活你,不如就算了吧。” 说完,若依就偷偷抬眼望向恒铭,难得恒铭从石头堆里抬起头来望向若依,若依忙藏到袖后‘嘤嘤’装哭。 过了许久,恒铭郑重其事道:“你放心,等我娶了你,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冻着,饿着。” 平常女子听完这句话,绝对会直接感动的扑到男子怀中,然后再来个大热吻,可这句话对若依来说没半点感动,简直就是个诅咒。 若依猛地一怔,忙从袖子后望向恒铭,恒铭正一脸真诚的望向自己,哪有半点反悔之意。 若依气的直接把脸上的痦子全撕下来,然后全甩到了恒铭的脸上,一句话也不说的就气冲冲离开了。 第19章 杀人灭口 回去之后,若依便问方玙失败的原因,方玙无奈叹息道:“公主啊,你这哪是在哭穷,摆明是在哭诉自己的悲惨历程,这样的女子最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若依简直欲哭无泪,振作起来之后,又开始第二个计划,故作邋遢。琉亦曾说过,你可以承受一个女子又丑又没钱,但你却没法承受一个女子邋遢,就好比你可以承受一盘牛肉放在桌上,但你却没法接受旁边再放一盘牛粪。 第二日若依就端了一盘酱肘子去了,去的时候恒铭正在刻着石头,若依一屁股就坐在了恒铭对面,端着酱肘子啃了起来,要多疯狂就有多疯狂,跟母猪拱地有的一拼了,恒铭完全不在意,还是悠闲的雕着自己的石头。 一场风卷残云后,若依一身的酱汁,并顺手将盘子扔到了一边,然后将沾满酱汁的手往身上蹭了蹭。 若依望了一眼恒铭,见没反应,直接把手伸过去,开始往恒铭身上噌,噌的一身油渍。恒铭被若依的动作惊醒了,抬头看向若依,若依一脸不以为意的咧着嘴看向恒铭,恒铭没有说话,却是定睛望向若依,半晌,恒铭的眉头突然蹙了蹙。 若依心中大喜,一看有作用了,正准备继续往上噌,结果完全出乎若依意料,恒铭突然伸出袖子轻轻的替若依擦拭嘴角的酱汁。 若依瞬间就僵住了,一动不动,就在恒铭冰凉的手指触到若依唇畔时,若依惊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若依脑袋空白的有些手足无措,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处呆呆的看着恒铭给自己擦嘴。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颗石子打在了背上,若依吃痛,瞬间就惊醒了,忙推开恒铭:“你…你干什么?” “替你擦嘴啊。”恒铭一脸无辜道。 若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嘴动了半天,也没出半点声,最后却是狠狠瞪了恒铭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 回到住处若依辗转反侧,那个男的根本就是个狠角色,用那种小伎俩根本就对付不了他,结果为此事若依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若依就黑着眼圈跑到了武罗和方玙的住处,将二人拉了起来。 方玙惺忪着双眼,有气无力道:“公主,你不是要去对付那个小白脸嘛,您来我们这干什么?” 武罗也揉着眼道:“是啊,丫头,最起码这里是男室,你就这么闯进来,不成体统吧。” 若依也懒得搭理他们:“我准备杀人灭口了。” 这句话吓得两人直接蹦了起来,方玙忙道:“我们的计划不是还没实行完吗?怎么就突然要杀人灭口了?” 一提到计划,若依就一脸的愁苦,怒道:“什么破计划,根本就不管用,老娘我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拿那混蛋没辙。”眼一狠道:“计划整不了他,就直接杀了他。” 武罗哆嗦道:“杀……杀人?我只杀过妖魔?哪里杀过人。” “你不会把他当妖魔啊,而且我到现在都没看出他真身,摸不清此人的底子,我可不能让他把我的计划全泡汤了。”若依有些不悦道。 “要是他真的是妖魔,我们打不过怎么办?”方玙并不知道若依要逃走的全部计划,只是当若依不满意国主的安排,有意毁掉这场比武招亲。站在一旁有些退缩道。 “一个人打不过,三个人就一起上。”若依彻底下定决心道。 在若依威逼利诱下,武罗和方玙变成了帮凶。当夜,三人就在院中插了三炷香,三人极为虔诚的跪在地上,若依冲天恭敬的叩了三声响头,道:“佛祖在上,我若依先向您老赔罪,我这次是不得已而为之,您老放心,等恒铭死了,我定会善待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而且每年的今天我一定会给他烧纸钱,每日给他超度,但愿下辈子他能投个好人家,不要这么倒霉的遇到我了。” “是啊佛祖,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们,我们已经给他活路了,是他自己不选的,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而且我也只是个帮凶,您老要真的生气,就找我旁边两个,他们才是主凶。方玙也叩了叩头道,不过最后几句却是在心里说的。 武罗也叩了叩头:“佛祖啊,我武罗也替您斩了几百只妖魔了,看在我功大于过的份上,这一次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啊。”说完又恭恭敬敬的叩了几个头。 深夜,若依便把恒铭约到了小池边,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机会。若依他们到的时候恒铭就已经到了。三人就躲到了一块大石后面。 武罗望了一眼恒铭,转头对着若依悄悄道:“丫头,看那样子也不逊色咱们家爷,要不……” 若依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要嫁你嫁” “可我们谁过去啊?”方玙望了一眼远处的恒铭,忐忑的问道。 若依也从来没杀过人,也有些怕,长吁了一口气:“我们一起。” 武罗和方玙都用很不情愿的眼神看向若依,若依直接一脚将两人踹了出去。 恒铭看了一眼脚边的两人,疑惑的望向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的若依问道:“他们是?” 若依没回应,将两人提溜了回来,便展开了架势,忐忑道:“恒……恒铭,我……我们已经给你机……机会了,是……是你不把握,别……别怪我……我们心狠手……手辣。”说完,推了一把武罗,准备让武罗上。 “若依公主,恒铭不明白什么意思?”恒铭一脸不解道。 “没……没……别……别……的……的……意……意……思……思,我……我……们……们……准……准……备……备……要……要……杀……杀……人……人……灭……灭……口……口。”方玙壮胆道,结果一怂,一个词也没连上。 若依瞥了一眼方玙,再望向武罗,居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腿还直哆嗦,完全没有杀妖魔的气势了。 若依一看两人都不争气,一狠心准备自己上。 恒铭刚要开口,若依就已经出掌了。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话刚说完,若依便一掌打在了恒铭的身上,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若依直接怔住了,急得直跳,大吼道:“你怎么不还手啊?” 恒铭抹了把嘴角的鲜血:“我为什么要还手?” 若依气的又出了一掌,可还没等打到恒铭身上,若依就发现恒铭根本就一动不动,连反击都不反击,心中一禀,一咬牙,就将掌风收了回去,结果因为自己出掌时运气太大,这一收,就将自己弹了回去,艳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留了下来。 “丫头” “公主” 武罗和方玙皆大惊。 “你……”恒铭也是大惊失色。 若依定了定,却只是道:“我不想杀你了。”胡乱用袖口抹了一把血渍,转身望着武罗和方玙道:“走,回去。” 武罗和方玙皆愣了愣,然后才跟上已经走远的若依。 恒铭望着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二人追上若依后,武罗忙问道:“丫头,你不杀他了?” 若依点了点头:“不杀了。” 顿时二人就松了一口气。 方玙又问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了”若依随意道。 又对着武罗道:“不过,比武大会的时候,你要是没打败他,那我就杀了你。” 武罗一惊,忙道:“一定,一定。”然后嘻笑着跟在若依身后,不想若依突然走了两步有停了下来。 若依眨了眨眼睛,蓦然醒悟,看向武罗和方玙,缓缓道:“我们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呢,直接绑了不就得了。” 武罗:“……” 方玙:“……” 第20章 比武招亲(一) 恒铭望着眼前端着糕点,面带笑容的女子,十分疑惑:“公主,你这是?” 若依向恒铭微微躬了躬身,一脸真诚道:“我是来向你赔罪的,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将手中的糕点递到恒铭面前:“我实在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就当是赔礼了,你别介意啊” 若依前夜本欲与武罗、方玙商议,既然杀不得,不如将恒铭绑起来,但若依思楚下,觉得这种绑架威逼利诱的行为并非他们这种正人君子所为,只有那个厚脸皮的琉亦才做得来。最后思前想后若依便恐吓了武罗一番,以其胭脂相逼若比武招亲让其落入了豺狼虎口,那他的宝贝胭脂水粉就给全给他当陪葬品。但毕竟打了恒铭一掌,总该是要道歉的,若依便一大早起床亲自做了些糕点,端了过来。 恒铭笑了笑,接过糕点:“其实公主不必如此,昨晚之事只是个意外。” “可是我要杀了你唉。”若依觉得恒铭的脑子有些问题,命都差点没了,还当没事一样。 “公主不是后来收手了吗,而且自己也受伤了。”恒铭笑了笑,平静的望向若依。 若依叹了一声,既然差点死在自己手底下的恒铭都不计较,自己何必要没事找事呢。拍了拍恒铭的肩膀:“你这人除了说话有些气人,其实也挺不错,你要是不参加比武招亲,我还挺喜欢你的,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呢。” 恒铭笑着躬手道:“其实夫妻也可以做朋友的。” 若依脸一冷,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到了恒铭的嘴里,指着水池子道:“你再提这事我就把你扔池子里。” 一转眼正巧看到石头上放着一个雕了一半脸的小石人,还未完成的面貌看着有些模糊,但却感到莫名熟悉。若依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的拿了起来:“你开始雕脸了?你不说只雕喜欢的脸吗?” 恒铭将嘴里的糕点拿在了手里,点了点头:“嗯,我已经见到我想雕的脸了。” “谁呀?”若依把玩着手中的石人,不经意问道。 “是……” “恒铭公子,小依?你怎么也在这里?”突然出现的紫菡将两个人的谈话打断。 若依转头望着来人,一喜,把手中的石人随手放下走上去道:“表姐,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紫菡公主”恒铭走过去作礼道。 紫菡亦有礼的点了下头:“恒铭公子” “你们认识?”若依望着恒铭和紫菡好奇地问道。 紫菡点了点头:“当初出门遇到狼妖,是恒铭公子救了我。” 若依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两声,微微侧首小声庆幸道:“亏得昨晚没下去手,要不真的罪过大了。” “什么下手?”因离得较近,紫菡将刚刚的话听了进去,不解的望向若依。 若依转过头,艰难的堆起一丝笑,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还向恒铭使眼色不让他把昨晚的事说出去。 生怕紫菡再问出点什么,又继续道:“表姐你们继续聊,我还有事,我就先回了。”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跑了,跑到一半又转身对着恒铭,笑着道:“我很期待你明天能铩羽而归。” 恒铭微躬身拱手笑道:“恒铭定负公主期望。” 若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回去后,若依便开始着手将武罗装扮回男子,并收了他所有的胭脂水粉,因此事,武罗嚎啕大哭了一整天。 后来武罗看着好不容易讨来的胭脂水粉在狐火下岌岌可危,只好回了房间换上了准备好的男装。 若依望着武罗,摸着下巴,摇头啧啧道:“大好的男儿,翩翩君子,居然就这么给埋没了。” 方玙望着眼前面如桃瓣的男子,伏在地上嚎啕大哭,猛拍着地面哭喊道:“他居然真的是个男的,他居然真的是个男的,他是个男的。” 若依眼角一抽,难不成他到现在还认为武罗是女的?看来下的药还不够重啊。不过若依看着武罗恢复了男儿身,看着也顺眼多了,为了预祝计划顺利,当夜,若依就为武罗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宴。 若依为还在哭的武罗倒了一杯酒,宽慰道:“这一桌呢,就当做给你的饯别了。” 武罗拿着秀帕抹着眼泪,抽搐道:“丫头,你这是准备让我去送死吗?” 若依一把将武罗手中的秀帕抽了回来,看的甚是碍眼,不慌不忙道:“那要看你了,你要赢了呢,这顿饭就当是打赏,另外我还会送你一份上好的胭脂水粉,你要是输了呢,那这顿饭就是你人生最后的晚餐了。” 又拍了拍武罗去了胭脂水粉净白许多的脸,笑着道:“你放心,以你现在的样貌,肯定会有大把的小姑娘排着队给你烧纸钱。” 武罗抽了抽鼻子,一张脸瞬间就变成了苦瓜,但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若依倒的酒仰头全干了,放下酒杯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就算不输也得输”。好像憋了极大地委屈,一边掉眼泪一边接二连三的一杯一杯地喝了起来。 若依望着武罗已经端起酒缸往嘴里倒,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又转头望向方玙发现他也端着个酒缸消愁。若依叹了一声,自己也端起个酒缸豪饮起来。三人一夜的狂饮,喝的是烂醉如泥,喝到一半的时候三个人还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模模糊糊中若依似乎还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双眼朦胧却始终未看清那人的模样。 到第二天若依醒来时,武罗和方玙就已经不见了,而且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七扭八歪的躺在了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床云被。 若依起身清洗了把脸,揉着因宿醉有些阵痛的太阳穴,向守门的侍卫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武罗和方玙一大早就已经起身去参加比武招亲了,但若依突然有些好奇,比武招亲头一日,雪琴竟然没有叫她,后来再问才知道,雪琴其实已经来过一次了,但看着就若依酒还没醒,转身就走了。 若依觉得雪琴难得善心一次,而且这两天比武招亲由雪琴主持大局,若依既不愿去触霉头也对比武招亲没什么兴趣,就回到院中坐着,坐着坐着,就发起了呆,这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武罗和方玙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若依就像一块石头似得,一动不动,吓得二人直接叫了起来。 这一叫吓得若依差点从凳子上哆嗦下来,白了二人一眼,伸了个懒腰:“我又没死,叫什么叫。” 二人一下看着若依还‘活着’,便松了口气。 “今天怎么样?”若依问道。 话一落,方玙的脸瞬间就青了。 若依一看方玙的表情,心里一咯噔,忙开口问,可话还没出口,武罗就突然凑了过来,心情极为愉悦的嘻嘻道:“不用管他,他是昨天被我吓到了,比武招亲的事丫头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放心肯定出不了岔子。” 武罗虽然长得不靠谱,但说的话还是十拿九稳的,若依一听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了下来,点了点头:“那就好”。又望了一眼奇怪的方玙,准备关心两句,却被武罗硬生生给推进了屋:“丫头,我看你也累了,赶紧睡觉吧,而且我明天还要比武呢,就不在你这多呆了”说完转身就拽着方玙走了。 若依觉得莫名其妙,但因为确实有些困了,只要比武招亲没什么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便也没再多说,关了门进屋睡觉去了。 第二日若依也没有去看比武招亲,依旧待在院子里发呆,到了第三日听说换作紫菡主持,若依闲来无事,便领着方玙端着一盘瓜子和一盏茶跑去看戏了。方玙连着三天都是铁青着一张脸,就好像媳妇被抢了似得,若依猜想估计真的受打击了,就安慰了几句,发现不管用,就这么任由他去了。 到了比武场地,若依正巧看到一油腻腻的胖子正和一干枯枯的瘦子对打。 若依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到高台上,紫菡在旁提醒了几句,若依嘿嘿一笑,才收敛了几分。 边磕着瓜子边嫌恶的望着台上对打的胖瘦组合,摇头道:“要是真嫁给他们两个,不是被撑死就是要被活活饿死了,不好不好。” 紫菡看了眼若依,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把头转了回去。 站在身后的方玙却慢悠悠、闷声闷气道了一句:“您放心,肯定会遇到您中意的。” 若依并没听出方玙话中有话,点了点头道:“这里面就我对武罗比较满意。” 几场下来,若依完全是将比武招亲当成了比武大会,而且很完美的充当着制造气氛的观众。直到武罗登上台的时候,若依才想起这是场比武招亲,而且是为自己准备的比武招亲。 武罗的对手一上台,若依就用很怨毒的眼神望着那人,恨不得直接将那人瞪下台去,因为那人就是自己使用千方百计想要他放弃的人,恒铭。 若依正用自己的目光将恒铭千刀万剐时,一直在边上静默的紫菡终于开了口:“他们两个你希望谁赢?” 若依望着台上,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武罗了。” 紫菡又有些犹豫的继续追问道:“那要是恒铭公子赢了你会怎么办?” “那我就跑”若依毫不犹疑道。 紫菡轻轻点了点头,就把头转了回去,没再说什么。 若依的注意力完全在台上,就见一个彬彬有礼,一个娇媚有礼,两人相对而立,钟声一起,若依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只见恒铭手中折扇优雅一挥,连带着台下女子的尖叫声,一股劲风平地而起,说时迟那时快,武罗一个华丽的旋身就跃了过去,一身红衣,就好似一朵绽放的罂粟花,引得台下女子尖叫连连,若依也起身拍手连叫好。 结果声还未停,武罗却轻巧的跃下了台,还冲着恒铭笑道:“不陪你玩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说完就没影了。 整个场上瞬间鸦雀无声,都没明白怎么回事,若依也彻底怔住了,连紫菡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恒铭更是一脸浆糊的站在原地。身后的方玙却是轻轻叹了一声。 转醒过来的若依气的直接将手中的杯子砸碎了,这一声在无声的空气中异常的响亮。待所有人转醒过来,若依身影早已不见了。 若依怒气冲冲的回到住处就开始找武罗,可连个影都没有找到。气的若依直接将从武罗那收来的胭脂水粉拿了出来泄愤,幻出狐火,烧的连灰都没有了。 方玙小心翼翼的站在外面,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要是武罗知道了自己的宝贝被烧的连渣都没有了,哭都没地方哭。 方玙见若依气消了些,献媚的走上给若依顺气道:“公主,不必要为那种叛徒生气,其实小生有把握赢得比赛。” 若依一听气也下去了些,道:“快说,什么办法?” 方玙一笑:“其实现在还不能说。” 若依眼一瞪:“你敢忽悠老娘?” 方玙忙道:“公主,您要不信,明日就跟小生一起去观战,到时候您就明白了。” “当真?” “当真” 第21章 比武招亲(二) 第二日若依就在方玙的陪同下,毫不情愿的来到了比武场地,自从武罗突然撂挑子不干了之后,若依对这场比武招亲已经提不起半点兴趣了,坐在高台上许久也没等到方玙说的办法,而且火气还在噌噌的往上涨,若依好几次都想走,但都给方玙劝住了,后来若依彻底忍不住了,正准备放下茶盏直接走人。 就在此时方玙突然拍了拍若依叫到:“来了。” 与此同时,在场观看的女子皆热烈地欢叫了起来,那声势胜比武罗和恒铭在场之时。若依揉了揉被震得发疼的耳朵,一时好奇也转首看了过去,这一转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相比淡定的方玙急忙将若依扶住,但一张脸胜比苦瓜,还在旁唉声叹气起来。 若依扶着凳子,愣愣地看着高台上傲然而立的男子,黑衣冠发,长眉墨瞳,傲世不羁的气派,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嘴角的那一抹邪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口中不可置信道:“琉……琉亦?” 琉亦为何会出现比武招亲大会,那就要重头说起了。 若依三人走后没多久,琉亦就收到了武罗从青丘国传来的书信,当时琉亦正躺在树上,就将信交给了莫玉让他念。 莫玉张开信,便不假思索的开始念了起来,前面一段写的完全是思念成疾,如是写道:“爷,您近来可好?可有想念小的?小的想念您的紧,自从离开敖岸山,小的整日寝食难安,睡也思爷,行也思爷,坐也思爷,识海每日每夜都会想起爷您飒爽的英姿,如今见不到您俊美的容颜小的已痨病成疾,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思爷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长……” “有重点吗?”琉亦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道。 “有有”莫玉忙点头,因为琉亦再不说停,自己就快要念吐了。 莫玉继续开始念,中间的部分就是若依和武罗在青丘国的经历。念到后面就又是一些缠绵悱恻的话语,说的都是二人在青丘如何如何被人欺辱,自己又如何忍气吞声,自己对敖岸山如何想念,觉得敖岸山如何如何的好等等。 最后琉亦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不悦道:“说重点。” 莫玉忙往下瞅,瞅了半天才找到最后那句重点,清了清嗓子,念叨:“丫头被逼婚了,望爷速来营救。” 莫玉念完就抬首望向琉亦,琉亦却静默不语,过了许久,琉亦才侧过头望向莫玉,蹙眉道:“你再念一遍?” 莫玉摊了摊手:“师叔,已经没了。” 琉亦才想起武罗送来的是无纸书信,看完一遍就会自行散去。 琉亦又问道:“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莫玉想了想,一字不差的道:“丫头被逼婚了,望爷速来营救。” 琉亦嗯了一声就把头转了回去,没了下文,过了许久,突然道:“被逼婚?那笨狐狸又笨又丑的居然还能被逼婚,看来是他们家人愁得她将来嫁不出去了吧。” “师叔,那我们还救不救?”莫玉问道。 琉亦一个翻身跃了下来,活动了下筋骨:“当然救,就算那狐狸又笨又丑,要想逼婚也得经过爷我的同意。”又吩咐道:“莫玉,叫上熏池,我们现在就走,抢狐狸去。” 莫玉一喜:“是” 整场比武下来,若依始终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望着台上的黑衣男子,不时还拽拽身后方玙的袖子问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方玙亦总是长叹道:“公主,是真的。”自己也多么希望这是假的,可天公不作美,为何自己总是摆脱不了摧残的命运。 “真的是真的?” “唉,公主真的是真的,小生也希望是看错了。” “哦,那就真的是真的。” 这一段对话一直重复到比武结束,若依正要去追准备离开的琉亦,可刚站起身,人就不见了,若依转身瞪着方玙问道:“混蛋呢?” 方玙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极其无奈道:“小生府中。”话刚落,眼前的人影便不见了。 若依大步流星来到方玙府中时,前院一个狐影都没有,走到后院发现所有狐狸都聚在水池边,面带娇羞的眺望着亭中翘着二郎腿喝茶的黑衣男子。 若依鄙夷的望了一眼一群争先恐后的狐狸,一个旋身就到了亭中,转身望着一群花痴狐狸,挑眉道:“怎么都待在这儿?准备今晚让这位爷挨个给你们翻牌子?” “噗”莫玉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站在琉亦身后的熏池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众狐狸脸一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那位妖媚的管家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若依,识趣的便将众狐狸打发走了,几只狐狸还不舍的时不时回头看琉亦。 若依冲那几个狐狸挑了挑眉,那些狐狸忙红着脸转身跑了,管家亦向若依躬了躬身便退了下去。 众狐狸一走,若依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眼前不知何时多了杯热茶。若依越过茶盏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问对面悠闲喝茶的琉亦道:“是你让武罗那么干的?” 琉亦耸了耸肩:“爷我可没让他那么干,是他自己不争气,而且他不愿意娶你也说不准呢。” 若依直接将咬了半口的糕点扔向琉亦,琉亦顺手就接住了,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害的若依脸一红。 莫玉并不知晓若依的计划,望了一眼若依,小心翼翼的探头过去,天真的问道:“若依姐姐,你不会真的喜欢武罗吧?” 若依狠狠的瞪了一眼莫玉,吓得莫玉猛地将头缩了回去,埋头喝茶。 还没等若依开口,琉亦却突然叹了起来:“唉,爷我本打算将你许配给小訑的,男兽女丑也算是天生绝配,想不到你居然看上的是武罗,早知道在敖岸山的时候就将你许配给武罗了,省的了今天这些个麻烦事,还费爷我来这儿跑一趟。” 若依猛地站起身,指着琉亦怒道:“谁说我喜欢武罗了?我……我这么做也是权宜之计。” 琉亦站起身将若依按回石凳上,又坐了下来,一脸同情的安抚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好面子,爷我知道你这是恼羞成怒,气武罗甩了你,你放心爷我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就算把他打死了,爷我也会给你们举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冥婚。” 若依被气得指着琉亦的葱白手指直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琉亦又将若依指着自己的手按了下去,一副很明白的样子道:“你放心,我来参加比武招亲,完全是为了救你,爷我从来不干夺人所爱之事,俗话说的朋友之妻不可欺,等爷我赢了,就把你还给武罗,到时候回敖岸山再给你们办一场婚事,放心爷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莫玉觉的此时若依该翻桌子了,小心的端着茶盏向后挪了挪,连身后的熏池也微不可见的退了几步。若依突然笑着咬牙道:“多谢爷您如此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您老如此煞费苦心为小依着想,小依真是感激涕零。”话语刚落,若依的脸瞬间一变,整张石桌便向琉亦翻去,吓得莫玉一抽。 若依指着琉亦大怒道:“琉亦你的脑袋是不是又让猪给啃了,喜欢武罗?你全家才喜欢武罗呢,老娘的婚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您就守好你的狐狸精吧。”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琉亦对于若依时而暴躁已经习以为常,甩手将石桌恢复了原貌,又掸了掸溅在身上的茶渍,但到一半又停住了,顿了顿,莫名的转头问依旧笔挺站在一侧的熏池:“他说的狐狸精是狐狸精还是狐狸精呢?” 熏池认真的想了想,很正经道:“爷您问的问题太深奥了,我回答不上来。” 缩在角落里,稍微从惊吓中缓过来的莫玉,欲哭道:“可我知道若依姐姐这次真的生气了。” 熏池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琉亦望了望若依离开的方向,叹道:“看来她承受的能力越来越差了。” 第22章 心宿心月狐 若依回到宫中后不久,就被雪琴身边的侍从叫去商讨狐节之事,结果因为若依还在生着闷气,所以雪琴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到最后若依直接摊在凳子上睡着了,雪琴气的直接派侍卫将若依扔回了住处。 第二日若依醒来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方玙一脸笑嘻嘻的站在门外,方玙冲若依微躬身道:“公主,比武招亲已经开始了。爷还在……” ‘嘭’若依二话不说直接将门关上了,独留还在受惊的方玙。 一连两日若依都没出过门,作为若依的贴身侍卫,方玙每日都尽职尽责的守在若依门外,并着重思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该如何躲避琉亦对自己的摧残。 直到第三日若依才踏出房门,因为这一天正是青丘国一年一次的狐节,每年的狐节长老和国主都会携带皇亲贵胄前往心宿庙参拜狐族神君心宿心月狐。 由于若依的归来,这次的参拜准备的格外隆重,只见宫门一开,一大批狐狸坐着御驾从宫门中涌了出来,最前面的是狐族的五位长老,其次是狐族国主雪琴,紫菡坐在雪琴的右边,而若依就坐在雪琴的左边,左边的位置是雪琴特意为若依准备的,在青丘国,只有下任国主才可以坐在现任国主的左边,雪琴这么做,很明显的是昭告国民下任国主便是若依。 若依自小就对青丘的礼俗不甚了解,而且在外的两万多年,基本上已经将原本熟悉的礼俗忘得一干二净,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掉进了雪琴已经设计好的圈套里。 若依望着两旁跪拜的狐族子民,望着子民脸上挂着对自己的崇拜之情,没来由的心中升起了自豪感,此时若依特别理解琉亦为什么那么喜欢被奉承,这种快感确实很具有诱惑力,只是若依却没想到这种崇拜,完全是出于子民对一个国主的敬仰。 前往心宿庙的路途非常漫长,大约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到达庙宇脚下,对于得道仙者来说,出门是可以驾云而行的,可长老说为了表示虔诚,便改坐御驾,后来若依慎重的思楚了一下,既然为了表示虔诚为什么要坐着去,而不是徒步走着去,这样岂不是更没诚意吗,就好比你去向别人讨饭,结果你是被佣人抬着去的,你说那人会作何感想,是该施舍你呢?还是该被你施舍呢? 到了庙宇脚下,一群狐狸就下了御驾踏步而行,庙宇前的石阶皆是以青雘而驻,走到庙中,玉石修葺,香烟袅袅,在庙宇的正前方站立着一白玉雕刻而出的神像,神像是一个狐耳人身的女人,面带笑容,样貌慈祥,但却有种不可侵犯的庄严,这便是青丘的神君心宿心月狐,专门掌管青丘的兴隆衰败与狐族姻缘。 若依虽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还是恭敬的学着长老和雪琴的样子净手、烧香、敬香、作揖、叩头、跪拜,一套繁琐礼俗下来,若依很虔诚,无半点亵渎。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弹琴、献舞,据传说,心宿心月狐是个好玩的主,最喜歌舞漫天的景色,所以上辈就多加了个弹琴、献舞的事仪,只要把神君哄高兴了,说不准就会更得神君眷顾。 若依觉得有些无稽之谈,神君如果和琉亦一样,也分谁唱谁跳,万一哪天看哪个不顺眼了,这个国家岂不是要遭殃了。 等那些舞姬退下了,若依又虔诚的跪在神像前拜了拜,心道,心宿神君,您神狐有神样,千万不要学那个混蛋琉亦,他就是被猪啃过的,和您不是一层次的,我知道您慈悲为怀,看在我们青丘供奉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要太居小节了,大神有大度,还是要以大局为主,善哉,善哉。继而又叩了三声响头。 雪琴和几位长老看着若依如此虔诚,心中不禁欣慰,那位皱纹最多的长老抹着长须,笑道:“还是有些国主风范的。” 礼节结束后,雪琴和几位长老就去后堂忙其他事宜了,若依独自待在庙前觉得十分无趣,便准备去找方玙解解闷,不想刚走出来就看见一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 若依十分不解的走了过去:“你怎么也在这?” 恒铭转过身,含着笑看向若依:“你在的地方,自然我就会在” 若依瘪了瘪嘴,白了一眼恒铭:“好好说话。” 恒铭忽而展颜笑了笑:“我来这里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这么繁琐的礼节有什么好好奇的?”若依看着恒铭,虽然并未禁止外人不得进入,但在狐节这么重大的日子,一个外族人突然出现有些不和时宜。 恒铭笑了笑,注目望着若依道:“我不是对礼节好奇,只是对你好奇而已。” 若依怔了怔,觉得这恒铭也太坚持不懈了吧,刻意躲开恒铭有些灼热的目光,往一侧走了走道:“我就是一直普通的小狐狸,我有什么可好奇的?” 恒铭嘴角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意,跟在若依的身后:“我只是好奇,你也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为什么还会来,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若不想来,没人会逼得了你,而且你的眼神中看不到半点不情愿。” 若依驻足,侧首望向走在身侧的恒铭,撇嘴道:“你不要以为表现的很了解我,我就会喜欢上你了。”转首注视着远处:“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我爹和我娘,虽然只是些礼节,但对于青丘的每一只狐狸,这也是一种信仰。” “既然你这么为青丘着想,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国主对你的安排?”恒铭突然发问道。 若依皱了皱眉眉头望向恒铭:“你也以为只要我成家立国,这个国家就会得救?一个国家成败关乎的可不止是一个国主,还有这个国家的子民。” 恒铭笑了笑道:“可你却是这个国家的关键。” 若依摊了摊手,继续往前走道:“可我没那么伟大。” “可是你很善良。”恒铭继续笑道。 若依微挑了挑眉,看向恒铭:“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笑了笑又道:“我有时候对你也挺好奇的,你对我无情我对你无意,漂亮仙子多了去了,你为什么非得抓着我不放呢,我对你的目的就那么重要吗?” 恒铭笑了笑,道:“重要,很重要。” 若依嘴角抽了抽,无奈叹道:“看来今年心宿神君真的是太过于眷顾我白里若依了啊。” 若依又和恒铭聊了几句,就被雪琴的侍卫叫去了后堂,因若依今天的表现雪琴很是满意,而且计划得逞内心也十分的得意雀跃,就允许若依今日可在宫外游玩一天,顿时若依略微低沉的心情变得明亮了许多,而且也觉得雪琴顺眼了很多,又与雪琴商量了一下,也将紫菡和方玙带走了,临走时,恍惚间望见雪琴脸上挂着的是久未见的慈母的笑容,若依愣了愣,转而苦笑了一下,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一切早已不是当初。 若依三人刚出了庙宇,恒铭便跟了过来,若依望了一眼没再说什么,方玙却凑到若依身侧,悄声问道:“公主,你真的让他跟着?” 若依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恒铭,恒铭冲若依笑了笑,笑的如沐春风,如果有其他定力差的狐狸在场,准保会被迷晕过去。若依无奈的瘪了瘪嘴,转身冲方玙耸了耸肩:“你要是能打的过他,我就让他走。”说完就往前走了。 方玙怔了怔,喃喃道:“他可是紫菡公主的救命恩人,我打了他岂不是让公主成了忘恩负义的主了。” 第23章 心月之灯 到了镇上,狐民们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庆典,若依已经许多年没有在青丘过狐节了,看到四处张灯结彩一时找回了儿时的乐趣,左望望,右看看,但却提不起太多兴趣,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琉亦虽然向来不留口德,爱欺负他们,但无论若依想去哪里都会有琉亦陪着,甚至万年了有琉亦陪伴已经成了习惯。在热闹的氛围下,若依突然感觉到了孤独,似乎这种感觉从离开敖岸山起就已经存在了。 方玙看出了若依脸上的失落,急忙将若依拉到一泥人摊前,拿起一个捏的向猪头的小狐狸,递到若依身前,没过脑子的说道:“公主你看,这个是不是和你很像。” “若依姐姐,若依姐姐。”一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了起来,打断了若依想打方玙的冲动。 若依抬头望去,只见莫玉正从二楼的窗户探出身子,笑着向若依打招呼,若依心中忽然一喜,亦笑着伸手向莫玉招手,可当看见同坐在窗边往下望的琉亦,若依瞬时就把手收了回来,脸也冷了下来,正准备要走时,突然瞄见躲在琉亦身后的红色身影,立时嘴角就现出邪恶的笑容,转身越过泥人摊,往楼上走去,方玙、紫菡、恒铭亦跟在身后。 琉亦靠着窗边挑眉笑了笑,待望见恒铭时,眼眸微微一眯,瞬时就冷了下来,恒铭的目光也冷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过了许久,恒铭突然笑了笑,转身便往楼上走去。琉亦眉头蹙了蹙,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若依四人上了楼,琉亦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支颐,看着走上来的身影,笑着道:“我还当你躲在宫中不肯出来了呢?” 若依坐到琉亦旁边,望着躲在琉亦身后的身影,笑道:“怎么可能呢,小依的心上人在这,怎么可能不出来,是吧,武罗小……郎……君.”还特意把小郎君三个字拉长了音。 这一声叫的在场的人都抖了抖,连琉亦端茶盏的手也颤了颤,吓得武罗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若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将武罗拉到了自己的旁边坐下,一手勾上武罗的肩膀,一手整理武罗已经凌乱的衣服,含笑道:“我说武罗小郎君,这几日小依可找的郎君好辛苦啊。” 若依感觉到手臂下的身子猛地抖了抖,继续含着笑道:“难得寻到武罗小郎君,小依可不舍得让你再跑了,今天呢,趁大家都在,我们就把亲事定了吧。” 武罗直接从若依的手下逃脱,滑到地上跪了下来,哭道:“丫头,你就饶了我吧,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家庭和睦着想,你想想,这场比武下来,肯定只剩下我和爷,虽然我的小打小闹远远不及咱爷的武功盖世,但自家人怎么可能自相残杀呢,而且我不在了,爷也能帮你取胜,相比我咱爷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武罗说完,若依的脸就红了起来,嘴上嗫嚅了半天,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那可未必。” 话落,众人皆震惊的望向恒铭,连站着的熏池也抬眼看了过去,只有琉亦还在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上面飘动的茶叶。 恒铭继续道:“这场比武谁输谁赢,可不是谁能说了算的。” 琉亦抬起眼,将手中的茶盏慢慢放下,望向恒铭,冷冷道:“那要是爷我说了算呢?” 恒铭冷目回视,亦冷笑道:“那就要看实力了。” 众人骤然感觉身边的气氛冷的有些令人发颤,似乎两人之间有火花碰撞。 若依望了望恒铭,又望了望琉亦,这算什么,是自己开始犯桃花了?还是开始犯桃花煞了? 莫玉往武罗和若依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问道:“若依姐姐怎么办?” 脚边跪着的武罗也拽了拽若依的衣角,身后的方玙也是楚楚可怜的用求助的目光望着若依,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连一向淡然的紫菡都望着若依,若依怔了怔,又望了一眼争锋相对的二人,转了转眼珠,突然嘴角现出一抹邪笑。 若依推开武罗,挪到琉亦身侧,一把挽起琉亦的手臂,这一突来的举动,琉亦并未惊讶,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若依笑靥如花道:“爷,今天是狐节,也是青丘的姻缘节,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不如出去走走吧。” 琉亦的眼神缓和了下来,配合的宠溺的冲若依笑了笑,然后反握若依的玉手,站起身,牵着若依往楼下走了去。 武罗等人起初都怔住了,待反应过来,都是一脸窃喜,恒铭面无表情的望着二人离去,看不懂神情,紫菡的眉头却是蹙了蹙,不知在想什么。 在熙熙攘攘的狐群中走了许久,琉亦将相握的手举到眼前晃了晃,道:“你觉得这么做就能让他退出比武了?” 若依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面对着琉亦倒着往前走,笑着道:“最起码我在很明显的告诉他一件事。” “什么事?”琉亦随口问道,但目光却望向别处。 “告诉他我喜欢……” “咦,那是什么?”琉亦打断若依的话,指着远处女子提着的青蓝色的灯盏好奇道。 若依转身望去,眼中划过一抹异色解释道:“这是我们青丘的心月灯。” “心月灯?干什么的?” 若依耐心的解释起来:“相传心宿神君心月狐很久以前就已经为青丘的子民牵下了红线,又害怕自己的另一半走丢了,所以就创下了心月灯用来寻求自己的真爱,心月灯中的烛火是用每个狐狸的狐火点燃的,只要两个相遇的狐火变成红色,就说明那只狐狸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琉亦望了望若依:“那你怎么不点心月灯,你就不怕你的丢了?说不准你找到你的另一半,爷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了。” 若依虽知琉亦向来不留口德,但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失落,转身望着对岸欢声笑语提着心月灯的男男女女,低喃道:“早已心依琉璃,心月又会为谁红。” 又望向琉亦,正色道:“琉亦,若……心依琉璃,你会该当如何?” “信义流离?什么信义?什么流离?”不知是学识低,还是耳朵不好,琉亦没听清若依的话,不解地寻问道。 若依知道琉亦完全曲解了意思,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握住琉亦宽厚的手掌,清浅一笑:“没什么,你只要别把我弄丢了就好。” 琉亦哼了一声:“爷我这么聪明绝顶,能把你一只狐狸弄丢了?那爷我真的是被猪给啃了,你这只笨狐狸只要不随便跟别人走就好了。” 若依撇了撇嘴:“说的我跟三岁小孩似得。” 琉亦挑了挑眉,戏谑道:“你难道不是吗?” 若依也懒得和琉亦呛嘴,转身便往狐群中走去。 琉亦无谓的笑了笑,便跟了过去。 但当看到狐群中笑若樱花的若依,心口猛然一颤,一种别样的异感袭上心头,琉亦觉得可能是这几天‘操心’过度了,便不以为意的揉了揉胸口,继续往前走,只是,当琉亦了然之时,一切却早已追悔莫及。 第24章 国主再顾 因着狐节,比武招亲就被暂时搁置了。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琉亦就起了身准备出去,刚打开门就看到熏池站在门外。 琉亦看了看熏池眉宇间的露珠,应该是站在门外许久了。熏池被唤作木头不仅是因为其长相,熏池有时脑袋就好比一根木头,楞的出奇。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只要琉亦不出门就会风雨无阻的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外。 琉亦知道熏池有事要说,便也没开口,等着熏池禀报。 熏池向琉亦做了一揖:“爷,青丘国主又来了。” 琉亦默了默,忽然讥讽的笑了笑,琉亦一行来到青丘后,方玙就把琉亦和若依的关系禀告给了雪琴,不到两日,雪琴就自行来到了方玙府说要见琉亦,却不想吃了闭门羹。 “来的倒是勤,她是一个人来的吗?”琉亦问道。 “是”熏池拱手回道,虽然弯着背,但还是要比琉亦高出一些,垂眼望向琉亦:“爷,要见吗?” 琉亦似笑非笑道:“刚下的下马威也下了,再不见就是不给若依面子了,你去让她在亭子里等着吧,我们先去查魔族的事,你叫上莫玉跟着,也让那小子多长长见识,他爹也不给我钱,爷我那点银子非得让他吃光不可。” 熏池一向不苟言笑、循规蹈矩,将琉亦的话都当做了正经的吩咐,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雪琴在亭中坐了将近三个时辰也没等来琉亦,桌子上的茶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壶了,被遣退到不远处的狐狸们都能感受到雪琴身上散发的怒意。一群狐狸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去催促琉亦,虽然府上的狐狸都倾慕于琉亦,但却又十分畏惧,只可远观而不敢近身。 即身为狐族又是青丘的国主,雪琴自然能猜透对方如此做的意图,不过是想看看她来此的诚意。 雪琴并不晓得琉亦的真实身份,沧夷阁虽然名盛四界,但当年冥炎受万人敬仰,有谁会注意到其身边无能无力的小子,再加上这万年琉亦都隐于敖岸山,又变了样貌,这世间能认出琉亦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雪琴虽未接触过琉亦,但看着府中狐狸的畏惧,之前从方玙那里听过不少琉亦的事,知其是沧夷阁的弟子,并且敢这么大摇大摆的给她下马威的也并可能只是个绣花枕头。便也未为难那些狐狸,只是不断喝茶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但起初的耐心却逐渐消耗殆尽。 直到午时,管家换上来的新茶快被雪琴喝完了,琉亦才从门外懒洋洋的走进来。 琉亦看到雪琴也未太过诧异,直接进了亭中随意坐在了雪琴对面,管家适时的送上来新的茶水和茶盏便退了下来。琉亦自进了亭中便再未看雪琴一眼,悠闲的自斟自饮的喝起茶来。 但雪琴却没那份自在,自从琉亦进入亭中之后,雪琴不由自主畏惧起来,琉亦身上天生的王者气息让人难以生出半点不敬。雪琴放下茶盏看向琉亦,觉得眼前的男子不仅仅是沧夷阁弟子那么简单。 两人沉默了许久,雪琴才缓缓站起身,极为真诚的向着琉亦鞠了一躬:“琉亦公子,这一躬我仅以若依的姨母身份,感谢公子多年对若依的照看。” 琉亦抬起眼看向雪琴,冷冷一笑,却不受用,低下首看着已空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盏壁,不轻不淡道:“位居国主之上的仙者三跪九叩我琉亦都受得住,国主这一拜是不是太轻了。更何况……”琉亦放下茶盏,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雪琴不禁一怔,琉亦漠然道:“若依早已脱离了青丘,随了我敖岸山,和你们青丘没有半点关系,论辈分你们青丘的长老还得行跪拜礼尊称她一声上仙。如今你们将她扣押在你们青丘,还自称姨母不轻不重的前来拜谢,你们这群不事出的狐狸脖子伸的是不是太长了。” 话音落,雪琴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让雪琴浑身发颤。 琉亦站起身,望着跪拜在身前的雪琴,神色沉静:“爷我今天看在若依的面子,见你一面,但当年无论出于何由,你将若依赶出青丘是事实,国主也罢,姨母也好,后果都该是你自己承担,爷我放若依回来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的,等若依待够了,你就好自为之吧。”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徒留下雪琴独自待在亭中。 武罗、熏池和莫玉早已将众狐狸赶走了,见到雪琴如此狼狈模样的不过他们一行人。 三人见琉亦出来了急忙跟了上去。莫玉转首望了一眼始终跪在地上的雪琴,有些担忧的转头望向武罗:“武罗,就这样不管她了了吗?她毕竟是若依姐姐的姨娘,师叔是不是……” 武罗摆了一下手:“爷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她要不是与依丫头有血缘关系,爷早就将她劈了,还给她讲了一番道理,已经给她留面子了,她要是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这万年的国主就算是白当了。” 听完这段话,莫玉轻轻哦了一声,觉得武罗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要是方玙,恐怕早就活不成了。 二日后,比武招亲开始正常举行了。 若依一大早起床,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候在门外的方玙和跪在门外的武罗,若依清闲了两日,气也消了不少,伸了伸懒腰:“多日不见,武罗小郎君居然这么早就来光临寒舍了?” 低着头的身影抖了抖,看不到武罗的神情,但却是一副女子之态委屈道:“是爷特地派我来保护丫头你的。”因为之前武罗已经得罪了若依,哪还敢出现在面前,死活也不肯来,可当看到琉亦往厨房走的身影,武罗连滚带爬的进了宫。 若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阔步向外走去,方玙十分恭顺的跟在身后,怕受到连累,一句话也不说,但脸上却挂着难以抑制的得意之色。 若依走到门口,有些诧异不知什么时候门口的侍卫全部撤走了,觉得应该是雪琴良心发现了,也不甚在意,边走边道:“保护?保护什么?我也没什么危险,而且既然武罗郎君觉得这么委屈,就请回去禀告爷一声,不劳烦您武罗的大驾了,有方玙一个就够了。” 尾音刚落,武罗突然扑了过来,死死地抓着若依的脚踝,梨花带雨道:“不委屈,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能保护丫头是我武罗十世万年修来的福气,就算丫头你让我拱猪头,舔猪脚我也愿意。” “咦,你怎么那么恶心。”方玙实在忍不住,用袖子捂住鼻口嫌恶道。 武罗狠狠瞪了一眼方玙,又可怜兮兮的望向若依,若依也是一脸嫌弃的望向武罗,又转首望了望方玙。 方玙了然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将若依脚边的武罗往门外拉,武罗死死的抓着若依,死活也不肯放手,哀号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丫头你就饶了我武罗这一次吧,以后你说四我就不比三,丫头啊……” 若依揉了揉被震的耳朵,无奈的摆了摆手,让方玙退了下去,矮身蹲在武罗面前,拍了拍武罗的头:“那你知错了没?” 武罗猛点头:“知错,知错,绝对知错。” 若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武罗扶了起来,扯了一块武罗的衣角替武罗擦了擦鼻涕眼泪,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武罗的肩膀:“知错就改就是好仙者,有自知之明总是好的,今天我呢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不也说了吗,要家庭和睦,勿要自相残杀。”说完就将脚从武罗的手中抽了出来,转身往门外走了。 方玙感觉若依给武罗的教训还不够,失落的摇了摇头,便追了出去。 武罗得逞的嘻嘻一笑,果然爷对若依了解的很透彻,理了理衣服,屁颠屁颠的追了过去。 到了比武场地,武罗殷勤的又是给若依倒茶,又是端糕点,又是剥瓜子,又是遮阳,又是扇风,做的是面面俱到,于是方玙就在武罗身上发现了做奴才的潜质,也许这跟经验也是有很大关联的。 若依一边悠闲的喝茶、吃点心,一边替台下的得冠者欢呼,直到比自己还悠闲的琉亦走上台,内心长长的一叹,觉得琉亦很懒,而且很没诚意,明明是来救自己的,结果手里连个武器也没有,懒到手都懒得动弹,好歹人家恒铭还挥挥扇子,可琉亦从上台开始唯一的动作就是打了个呵欠,更让若依感觉无奈的是,对方实在是太弱了,一个呵欠就下了台,连点看头都没有。 若依又看了几场,越看越觉得没劲,就带着武罗和方玙打道回府了。 刚走没几步,紫菡就追了过来。 若依疑惑的问道:“表姐,有事吗?” 紫菡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若依望了一眼眉头微蹙的紫菡,看的出紫菡要说的话不宜外人听去,便道:“去我房里说吧。” 紫菡点了点头,便随若依去了住处。到了住处紫菡让方玙守在了门外,自己和若依、武罗进了屋。 第25章 姜的始祖 刚坐下来,若依就开口问道:“表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紫菡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却眼含担忧道:“我这次来是想劝你早点离开这里。” 若依目色微沉,看向紫菡,除非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以紫菡的个性不会如此匆忙:“表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紫菡谨慎的看了看窗外没有外人偷听,才转过身向若依靠了靠低声道:“你可有怀疑过方玙为什么会找到你?” 若依蹙起眉头:“不是你们派他去的吗?我身处何地难道不是你们告诉他的?” 紫菡面色沉重,摇了摇头:“我和母后从未让方玙找过你,自万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后,我和母后就失了你的消息。方玙之所以会去找你,是受了假旨。” “你们知道是谁吗?”站在一侧的武罗难得严肃道。 紫菡依旧摇头:“关于对方的任何信息我们都没有下落,甚至不知道对方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们之前以为对方是冲着青丘来的,后来我们发现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你们。” 若依望着紫菡愕然道:“冲着我们来的?那就说,他们假传旨意让方玙把我带回来,然后再以我为诱饵将琉亦引到此处?” 紫菡点了点头:“之前我和母后一直疑惑,我们青丘从未在外树过敌,而且青丘现在逐渐衰败,已经无利可图,想不明白对方可以从我们青丘获取什么。”紫菡顿了顿,看了一眼武罗:“但前几日,母后见了那位琉亦公子,而且从传达给方玙的旨意来看,他们似乎对你们极为了解,所以母后猜想或许对方想要的其实是琉亦公子身上的东西。” 若依一想到是对付琉亦的,一时便有些慌了,武罗看出了若依的不安,拍了拍肩膀,安慰道:“丫头别担心,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可惧,如果他们能力到了爷也控制不住的地步,那他们就不至于废了这么大的周折,让我们脱离地盘,来到更有利的地方。” “更有利的地方?”若依疑惑的看向武罗。 武罗内心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爷对丫头也实在太过溺爱了,啥都不让做,脑袋都不爱动了。 武罗耐心解释道:“丫头你想啊,公主之前不是说了吗?方玙是受了假旨才会去找你的,那他们肯定在这里有内奸,估计已经设好了圈套让我们跳。” 若依抬眼质疑的看向武罗:“不是你写信让琉亦来的吗?” 武罗侧过身躲过若依锋利的目光,忐忑道:“你……你别怀疑我,天地可鉴,我武罗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我……我当初也早就发现端倪了,我怕你有危险才传信给爷的。” 若依看着武罗说着满口瞎话,也懒得理了,白了一眼:“我又没怀疑你。”又看向紫菡:“表姐,那你们有查到是谁吗?” 紫菡低落的摇了摇头:“没有,对方藏得很深。其实对方在两万年前就深入青丘了。” 若依、武罗震惊的看向紫菡,想不到对方两万年前就埋下陷阱了,想必准备已经十分充沛,那可就不能再看低对方了。 紫菡继续道:“我们真正怀疑有内奸也是两万年前。”看了一眼若依,有些刻意的解释道:“当初姨娘和姨夫死于非命,母后便就已经猜到了,只是对方埋藏的太深,那之后便再未有动静,母后查不出,后来只好将你送出了青丘。” 紫菡始终看着若依,发现若依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偶然闪过一丝哀伤。其实对于若依来说时间冲淡了她太多的东西,曾经父母突然的离去,雪琴将她赶出青丘,这些在回到青丘前,若依一直认为,心中的悲凉、怨恨依旧浓烈,但当踏入青丘国土,直至今日却未掀起太多波澜。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转而又冲紫菡笑了笑:“表姐你不用替我太担心了,现在有琉亦在了,对方可没那么轻易的下手了,要论起来,下陷阱,找麻烦,他可是块老姜,啊不……应该说是姜的始祖。” “紫菡公主,你还没真正看到我家爷的实力,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对付得了我家爷的。”武罗一副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紫菡觉得他二人将琉亦夸的太夸张了,怀疑道:“他真有那么厉害?” 二人皆肯定的点了点头,紫菡想起琉亦那痞痞样,还是有些怀疑的望向若依。 若依笑了笑:“表姐你放心吧,这世上只有别人吃亏的份,能让他吃亏可比登天还难。” 紫菡看若依这么自信,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继而又蹙眉叮嘱道:“另外,还有一个人你要当心。” 若依收了笑意,问道:“谁?” “是恒铭。” “恒铭?”若依蹙了蹙眉头,突然想起恒铭曾提过他来青丘也是有目的的。 紫菡肯定的点了点头:“恒铭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对他的底细却无半点了解,我曾暗自打探过,却未有半点收获,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而且我感觉这人不简单,怕他来的目的并不单纯,小依,我也劝你,跟这个人还是少接触为妙,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我不能在此处多待了,敌暗我明,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你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吧,这青丘恐怕早已不是是非之地了。”说完便推门走了。 若依坐在原地思楚,对于恒铭虽然若依也怀疑过,但因为不是非常感兴趣,所以就没有深究。 若依转首望着武罗问道:“表姐说的这些,你们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琉亦让你来保护我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武罗严肃的点了点头:“嗯,对方心思缜密,我们能查到的也不是很多,不过爷也觉得有些事还是不告诉你的好。” 若依看了看武罗,嗫嚅道:“他怎么老把我当不该谙世事的小孩似得,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又问道:“那琉亦是怎么打算的?” 武罗摇了摇头:“不清楚,爷什么都没说。” 若依轻‘哦‘了一声,虽然同紫菡说了一些琉亦的大话,但对方毕竟准备了两万年,即便琉亦再怎么厉害,也不得不防,随即打发了武罗回去跟着琉亦。 若依一夜休息的并不怎么安心,第二日早饭也未吃,忍着头痛往比武场地走去,刚走到一半,武罗急匆匆的从前面走了过来,急道:“我说丫头,决战都要开始了,你怎么还这么清闲。”一把抓着若依的手腕就快步往前走。 若依莫名问道:“决战?怎么这么快?” 武罗着急的往前走:“快走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到了场地,没有预想中激烈的比武场景,除了周边泛着桃花的狐狸们,场地上空无一人。若依揉着被武罗拽疼的手腕,不悦道:“你不说决战吗?这哪有人?而且来的那么多,哪有那么快就到决战了,估计还待些时日。” 武罗用下巴指了指刚上台的两人:“那你要问他们俩了。” 若依望着台上的琉亦和恒铭,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还没等自己看够呢,就要结束了,更没想到的是,恒铭居然能和琉亦并肩走到现在,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若依正闪神呢,紫菡的声音兀自在身后响起:“小依,先坐下来吧。” 若依转过身望向紫菡,这才发现雪琴和五位长老不知何时已经整齐的坐在了台上,雪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出声,转首看向琉亦时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不知道紫菡说的前几日两人相见都谈了些什么。 若依瘪了瘪嘴,坐到了紫菡边上特地为她空出的位置,和紫菡一同的方玙规规矩矩的站了过来,前夜刚知道自己中了计,整个人显得有些低沉。 若依望了一眼场上敌不动我不动的二人,转身低声问紫菡道:“我记得昨日不是还留了挺多人吗?怎么今日就剩他俩了?” 紫菡摇了摇头,亦压低了声音:“我也不清楚,听说那些人不知何缘故,连夜离开了青丘,今早就剩下他们了。” 若依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怀疑的望向身后的武罗,武罗却故作没看见,眼珠一直盯着场上的琉亦。 若依转过头望向琉亦,无奈的叹了叹,世有琉亦,必有动乱,早该猜到琉亦已经对这次的比武招亲失去了耐心,肯定又使了什么缺德的办法,把那些人赶跑了。 比武的锣声响起,若依专注的看向台上。若依虽然对琉亦的实力信心十足,但对恒铭这个人却不是很了解,而且想着昨天紫菡说的话,潜意识里觉的恒铭这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能够走到这一步,靠的肯定不是滥竽充数,定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若依定睛的望着台上的二人,结果发现从上台开始琉亦和恒铭就一直没动,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二人还是没动,台上坐的倒是稳,台下却已经响起嘈杂声。 但一炷香过后没多久,稳如泰山的恒铭突然笑了起来,冲琉亦躬了躬身,笑道:“你赢了,我打不过你。” 琉亦并没说话,只是得意的笑了笑,似乎是意料中的事。 若依一踉跄,敢情这么长时间两人在互探实力呢。 恒铭又向看台上躬了躬身,二话不说,潇洒的离开了。 若依虽觉得琉亦会赢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还没有人能敌得过现在的琉亦,恐怕连上古神只转世的冥炎也未必是对手,但却没料到会赢得这么轻易,而且赢得这么奇怪。 正当看台上的狐狸们吸收突发状况时,琉亦转了过来,虽然站在台下,却也难以掩盖威震四海的王者霸气,琉亦一副傲视不羁的模样望着看台,笑着道:“我赢了。” 若依也被琉亦的气势镇住了,待转醒过来时,发现雪琴和五位长老皆被琉亦的威压震的说不出话来,连一向淡然的紫菡也僵在了原处。 过了许久,那位皱纹最多的长老才渐渐转醒过来,尴尬的咳了咳,道:“这次比武招亲是琉亦公子胜出。” 又唤道:“雪琴” 雪琴愣了愣,忙站起身,恭敬道:“长老” “择个吉日,替琉亦公子和若依尽快完婚吧” “是” 说完别有深意的望了琉亦一眼,比武招亲结束了,五位长老也没有待在这里的打算,相继离开了看台。雪琴蹙眉望了一眼台上的琉亦,又望了一眼若依,什么话也没说,就带着紫菡离开了。 若依得意的笑了笑,又笑着望向台上的琉亦,琉亦也冲若依笑着挑了挑眉。 武罗扯出袖中的秀帕,抹着泪,喜极而泣道:“折腾了这么久,爷和丫头终于能终成眷属了。” 若依脸一红,磕巴道:“什么……什么终成眷属,这是假的,那……那么认真干什么。”话说完,便红着脸跑了。 武罗笑了笑,正准备追上去,却被站在一处的方玙拉住。 武罗看向有些低糜的方玙,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方玙虽然也是个受害者,但还是心存歉意,毕竟也因为他让若依身处险境。 武罗看着方玙踌躇不语的模样,便知他要说什么。 拍了拍方玙的肩膀道:“你不必自责,要是爷怪你早就把你劈了,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放心吧,有爷在没有谁敢动依丫头。” “其实以爷的实力,要带走公主没有人阻挡的了。”方玙惶惑的看向武罗。 武罗将绣帕放入袖中,正色道:“对方已经准备了两万年,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就算我们带着若依去往天涯海角,该接受的总是要接受的。更何况你们青丘的狐狸也不全是站在他们那边的,在这里我们至少也不全是劣势。” 方玙点了点头,但依旧困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举办这场比武招亲。” 武罗将双手交叉深入袖子中,叹道:“我原先也搞不懂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问了熏池才知道,有不少妖魔混在了青丘,比武招亲这事与魔族脱不了干系,爷参与这场比武招亲既想着探清这背后的底细顺手将混进来的魔族清个干净,再则分散若依的注意力,除了昨夜紫菡公主告知的那些,若依基本一无所知。依丫头这孩子时而冲动,爷也不愿依丫头参与这些繁杂的事,便就一直瞒着不说。” 方玙愕然的看向武罗,自己印象中的琉亦可没这么贴心,靠近了武罗,低声问道:“那就是说最后的亲事是假的了?” 武罗看了一眼方玙,没说什么,却是深深的叹了一声,武罗也不明白,琉亦心底是否有娶若依的打算。 第26章 婚期在即 若依回到住处,就被五位长老叫了去。 五位长老一如既往的沉默,太过寂静的空间难免会打起瞌睡来,若依站在五位长老前,迷迷糊糊突然被雪琴唤了一声,若依清醒了一下才将目光重新转向五位长老。 依旧是中间那位皱纹居多的长老先开了口:“你可知和你一起的那位琉亦公子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就是琉亦啊,他还能是什么?”若依感觉莫名道。 “我们是问他是从哪来的?”最边上的管婆婆问道。 被这一问,若依心中不免讶然,望了一眼雪琴,这些事方玙回来时不应该早就告诉姨母了吗?难道姨母对这五位长老有所隐瞒。 “是从敖岸山来的啊。”若依依旧坦然道。 “哦,对了,他还是沧夷阁的弟子。”若依突然想着道。 “你说的可是阳华山的那个沧夷阁?”那个略胖的长老混沌的双眼诧异的看向若依。 “除了阳华山的还有别的沧夷阁吗?”若依疑惑的反问道。 那位长老并未回应,中间的长老抬起了眼,看着若依沉思了良久问道:“以琉亦公子的身手,不可能只是普通的沧夷阁弟子,他与沧夷阁冥炎上仙是什么关系?” “是冥炎上仙的师弟啊。”若依依旧如实回答道,因为这些事没必要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而且也是琉亦特别嘱咐的。 若依的话一出,在场的皆震惊的望向若依,雪琴惊愕的看向若依,失了礼数问道:“你是说琉亦是上古神只转世冥炎上仙的师弟?” “对啊。”若依不明所以的坦然回道。 中间那位长老却没有那般震惊,反而突然笑了起来:“想不到心宿神像暗示我们的是这个,看来我们青丘这回有救了。”又忙唤道:“雪琴,赶快选个良辰吉日,尽快把婚事办了,越快越好。” “是”雪琴踌躇的看了一眼若依,过了片刻才应声恭敬的退了下去。 若依望了眼几位长老,似遇到了天大的喜事,满是皱纹的脸上喜色易见,凑在一起眉飞色舞的讨论起来,几乎没了心思再搭理若依。若依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暗示,无趣的耸了耸肩,也不愿多呆,转身就走了。 若依刚出了门,就看见雪琴站在外面,看着雪琴投来的目光,猜想是在等自己,便走了过去。 本以为雪琴又会冷言冷语,却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雪琴眉头微敛,问道:“这几年你都是和那位琉亦待在一起?” “是啊。”若依顺口答道。 雪琴点了点头,便没了下文,沉思了一会,转身就走了。 若依感觉莫名其妙,今天都怎么了,怎么都怪怪的。 若依费解的叹了一口气,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恒铭站在那,若依以为恒铭心有不甘,准备来强抢强夺,什么也不想转身就要跑。 还没跑远,就听恒铭在身后笑道:“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若依顿时便松了口气,转身干笑道:“你早说嘛。” 又走到恒铭身侧道:“比武刚结束,你就准备要走啊?” 恒铭调笑道:“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多住几日?” 若依呵呵一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等我和琉亦有空了就去看你。” 恒铭笑了笑:“不用了,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还不等给若依回应的机会,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雕刻好的小石人。 若依接过小石人,觉得雕刻的面孔十分熟悉,望了半天才发现原来雕的是自己。 若依笑道:“原来你一直雕的是我啊。” 恒铭点了点头:“原来准备我们成亲时送给你的,现在也没那个机会了,我就将它作为离别礼送给你吧。” 若依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恒铭笑了笑:“你放心,你我无缘,我不会再强求你,你不也说了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朋友。” 若依看到恒铭已经看开了,欣慰的拍了拍恒铭的肩膀:“孺子可教也,能多你这个朋友,我若依三生有幸。” 恒铭也笑了笑:“能有你这个朋友,也是我恒铭的荣幸。”又道:“天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我送送你?” 恒铭含笑道:“不用了,不久我们还会再见的。”顿了顿:“我想我们再见时,就会不同了。” 若依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什么叫就会不同了,再抬眼时,人已经不见了,恒铭的话遥遥传来:“祝你和琉亦公子有个美满的合卺之日,重礼他日必送上。” 若依刚在方玙和武罗的陪同下吃完午饭,雪琴的近身侍从便带着一群女官来到了若依的住处。 若依悠闲的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吃着饭后甜点,侍从向若依恭敬的躬了躬身,恭敬道:“公主,国主已下令三天后为您和琉亦公子举办婚事,今日特遣几位女官来为公主量身做嫁衣。” 若依拿着糕点的手突然一怔,转首望向那位侍从,过了半晌才缓过来,若依猛地站起身,舔了舔嘴边的残渣,默了半晌问道:“你说几天后举行婚事?” 侍从一副淡然不惊的模样向若依躬身道:“三天后。” 若依踉跄了一下,紧抓着桌案才站直了身子,本以为雪琴会反对这桩亲事,想不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而且还举办的这么匆忙,忙问道:“姨母在哪?” “在大殿”侍从恭敬回道。 话一落,若依便推开侍从向大殿跑去。 若依一推开大殿的大门,便看见雪琴正和几位大臣商讨国事,若依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到雪琴面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要操办婚事?” 雪琴瞬间面色冷了下来,将几个惊到的大臣遣了下去,怒道:“作为下一任国主,而且三天后你就要为人妻了,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若依完全不理会雪琴的话,忙问道:“为什么要三天后,不觉得太早了吗?为什么不是十天?二十天后呢?” 雪琴冷冷一笑:“这不是正和你意吗?这样你不就可以早点离开青丘了吗?” 若依怔了怔,转而讪讪一笑道:“姨母哪里话,小依怎么会想离开青丘呢,小依不过是觉得这婚事有些早,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比武招亲这段时间还不够你准备的?”雪琴冷笑道。 “我……” 若依刚开口,雪琴又继续道:“你也不要再多话了,这件事五位长老已经决定了,不容再变,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出嫁吧。”说完便跨门离开了,独留苦恼的若依。 雪琴走后,武罗便走了进来,问道:“丫头,你犯什么愁啊,三天后举行婚事,这样我们岂不是可以早点跑了?” 若依蹙眉抿了抿嘴:“你知道什么,我原本计划是洞房之夜逃跑的,是和你一起就无所谓了还可以不作数,反正是假的,可和琉亦一起,不说洞房了,就是光拜个堂,我……我,哎呀”长叹一声愁眉苦脸的走出了大殿。 武罗嘴角抽了抽,跟着若依走了出去,委屈道:“丫头你不觉得你的话很伤人吗?什么叫无所谓,什么叫反正是假,我也是男的好不好,还歹我们也相处两万年了,你不能这么歧视我啊。” 方玙府 到了方玙府若依便看见一群男官围着琉亦在量身,若依忙走过去将那群男官赶了出去。 琉亦不解的望着若依:“他们还要给爷我量身做衣服呢,你干嘛把他们都赶走了?” 若依脸一红,道:“做……做什么衣服,我又不打算嫁给你。”说着就上前抓着琉亦的手往门外走:“三天后就要举行婚事了,再不趁现在走就来不及了。” 琉亦一驻足,不解道:“走什么走,不是准备洞房的时候走吗?” 若依转过身,忙道:“我是准备洞房的时候逃的,可那是和武罗一起,但是现在换成你了,就不可以了。” 琉亦心口莫名一堵,不悦道:“老子我怎么了,为什么武罗可以,老子我就不可以?”说完甩开若依的手,转身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还转首望了一眼武罗,吓得武罗一哆嗦。 若依亦走了过去,无奈道:“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计较这些?” 琉亦依旧不悦道:“没错,老子就计较了,你越想现在走,老子就越要在洞房之夜走。”说完还给自己沏了杯茶,一口饮了下去。 若依感觉琉亦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而且有些无理取闹,气的直接将琉亦手中的杯子抢了过来,‘嘭’的一声放到桌上,怒道:“琉亦,你到底懂不懂,我和你是不可能……不可能待到洞房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啊。”说完就咬着嘴唇跑了。 琉亦茫然的望了望若依跑远的身影,又望了望躲在远处的莫玉,问道:“我要明白什么?” 莫玉也不解的摇了摇头。 若依刚跑出去没多远,武罗就追了过来,担忧的问道:“丫头,你为什么不肯和爷成亲呢,虽然你认为是假,但只要拜堂成亲了,假的也是真的了,而且这不也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若依转身扑到武罗的怀里,将头埋在武罗的胸前,闷声道:“武罗你知道吗?以前看凡间成亲的男女都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可偏偏到我这怎么就只剩下妾有意了呢。泠香姐姐说过一场亲事求的不过是一份真情,可这场假婚事……”若依抬起头看向武罗:“和自己喜欢的人举行一场无情的婚事,我实在接受不了。” 自从紫菡和她说起的猜测后,若依便明白琉亦其实并不是借助这场婚事带她脱离青丘,而是利用这场婚事做着其他的事,琉亦瞒着她也只是不想她参与进来,也一直按着她的计划进行着,若依虽然看的清楚,默默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但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内心其实一直抗拒着这样的方式。 武罗看着难过的若依心疼不已,哀叹了一声,和喜欢的人举行一场无情的婚事,对若依来说真的有些残酷了。轻轻拍着若依的背,温柔的安抚道:“丫头,爷一定会明白的。” 自从若依走后,琉亦一直待在亭子中琢磨若依的话,不停嘟囔道:“那丫头到底要我明白什么?”琢磨了许久也没想清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熏池突然道:“爷,其实熏池一直有句话想说。” 琉亦转首望向熏池,疑惑道:“说。” 熏池依旧像一块木头一样,面无表情道:“爷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小依和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琉亦怔了怔,是啊,虽然一起待了两万多年,但自己和小依到底是什么关系从来没认真想过。 琉亦蹙了蹙眉头,问道:“你觉得那丫头说我不明白的是这个?” 熏池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这是关键。” 琉亦撇了撇嘴,觉得问也是白问,又转头望向吃东西的莫玉:“你觉得我和你小依姐姐是什么关系?” 莫玉咽了咽口中的食物,又擦了擦嘴上的残渣,一本正经的回道:“像我爹和我娘。” 琉亦骇然:“像你爹你娘?” 莫玉又想了想:“有时候也像主子和侍女。” “主子和侍女?” 莫玉又沉思了一下:“我还觉得有时候小依姐姐像师叔的宠物。” “宠物?”琉亦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像什么?” 莫玉揉了揉被拍疼的头,委屈道:“我觉得哪个都像。” 第27章 近在咫尺 武罗将若依送回住处后,若依便坐在院子中开始发呆,此时沉静下来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太过冲动,强拉着琉亦走万一破坏了琉亦的计划那就真的坏了大事了,叹了一声,便起了身准备回屋。 “今天月色这么好,你就打算这么早回去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若依抬眼寻声望向墙上躺着的身影,闷闷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雅致了?” “爷我一直都这么雅致。”琉亦自傲道。 若依不屑的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你跑这儿来干什么?赏月?” 琉亦转过头,冲若依笑了笑,纵身跃到若依身侧,顺其自然的道:“爷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个公主的待遇怎么样?而已。” 若依面无表情:“你不是看过了吗?不知道谁之前成天跟着我,还拿石子打我。” 琉亦眉头一蹙,不满道:“你这丫头怎么不知好歹呢,要不是爷我拿石子打你,你的魂早不知道被那个恒铭勾哪去了,爷我千方百计的救你走,你倒是反咬一口了,爷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谁要你救了,谁要你养了,我就不知好歹了,我魂就算真的被勾去了,也不用你管。”若依突然觉得很委屈,说着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从心烟儿离开后,若依就再没哭过,这两万年是若依第一次哭,而且哭的极为伤心,琉亦心口不知被什么给扯了扯,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琉亦望了一眼若依,无奈的叹了一声,矮身下去,抱着若依,笨拙的摸着头安慰道:“好了别哭了,爷我不说你就是了。” 若依在琉亦的怀中怔然地呆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哭泣,因为这是琉亦第一次这般安慰自己,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 若依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抽泣道:“你是琉亦吗?” 琉亦无奈的撇了撇嘴,叹道:“难不成你还见过像爷我这么聪明绝顶、风流倜傥的?” 若依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转而又钻到琉亦的怀里。 琉亦怔了怔,不满道:“喂,你要不哭了,就起来吧,爷我这么蹲着也挺累的。” “你再蹲会吧,我还没哭够呢。”可琉亦怀中的那张面容却是挂着甜蜜的笑容,若依很想一直这么被琉亦抱着,感觉琉亦的胸膛是那么宽阔,那么温暖,那么的安宁,若依第一次觉得琉亦离自己很近,很近,很近。 之后,若依从琉亦的口中得知了长老所说的暗示是什么,那是在祭拜心宿神君时,琉亦特意安排熏池在神君台前显示的字上做了手脚,改后的大概意思就是最后比武胜出者会是青丘的救世主,而这个人与沧夷和冥炎有关。所以在若依和几位长老说琉亦是沧夷阁的弟子并是冥炎的师弟时,长老便就认定琉亦是青丘的救世主。 若依还问起琉亦他们做的事,琉亦却白了她一眼:“你一只狐狸,成天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若依气愤的瞪了琉亦一眼:“这和我是狐狸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琉亦为难的叹了叹:“爷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对你的智商没自信。” 若依直接拿棍子将琉亦赶出了门。 转眼就到了大婚之日,还没等天亮,几个女官就将若依从床上拉了起来,开始梳妆打扮,佩戴凤冠霞帔,一大早若依双眼惺忪的坐在梳妆台前就被几个女人摆弄来摆弄去,待自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透过铜镜,眼前是一个风髻雾鬓、月眉星目、桃腮杏面、凤钗玉饰,装扮华丽但却媚而不俗的绝色女子。 若依被镜中的女子吓了一跳,但贴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自己。若依不可置信的端起铜镜,上下打量起来,喃喃道:“这是我吗?” 只听一媚音在旁‘嘻嘻’笑道:“依丫头,当然是你了,这世上哪会有比你更美的了。” 又走上前替若依梳理鬓上的发丝,含笑道:“一会儿爷看见了,肯定会很惊喜的,估计啊,以后就不会说你丑了。” 若依低头害羞的笑了笑,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心里还是禁不住紧张和喜悦,可过了一会就听见身后的武罗哭了起来。 若依疑惑的抬首望向武罗问道:“你怎么哭了?” 武罗抽搐的笑道:“我这是高兴,你和爷是我武罗看着长大的,现在看着你们要成亲了,我武罗这心里啊说不出的高兴,这么多年的辛劳总算没白费。” 若依伸手替武罗擦了擦眼泪,无奈道:“你这又是从哪个话本子中学来的,你明知这是假的,这么激动作什么?”调侃道:“而且你再这么哭下去,就变丑了哦。” 武罗立时止了哭,白了若依一眼,反问道:“难道你不激动?” 若依转过身,低下头,有意无意的理着身上的衣摆,噘着嘴,冷哼道:“我才没激动呢。” 武罗娇媚的嘻嘻一笑,突然一本正经、意味深长道:“好歹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想什么我怎会不知道。”又笑道:“而且,爷虽然还不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但看得出来,爷对你是不一样的。” 若依眼前猛然一亮,转首望向武罗喜道:“真的吗?那……”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方玙急匆匆的从门外冲了进来,也未顾忌礼数便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蓝色束衣女子,那女子若依在大殿见过是朝中的一员大臣。 “不好了公主,管婆婆……”。 方玙一进门看到若依凤冠霞帔的站在那里,惊艳了一瞬间,待清醒过来才反应今天是若依的大婚之日,除了武罗所有男子都不得入内室的。 方玙带着那女子急忙退了出去,正欲关门,若依唤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注重这些繁文缛节,有话进来说,管婆婆怎么了?” 方玙杵在门口,游移不定,站在身后的女子却直接从身后走了进来,站在若依身前,做了一揖开口道:“管婆婆死了。” 若依大骇:“管婆婆死了?怎么回事?” 方玙看丁韵儿走了进来,便也跟着进来了,肃然摇头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也不清楚,今早侍卫在后院发现了管婆婆的尸首。” 若依眉头蹙了蹙,抬眼问道:“封锁消息了吗?” 方玙怔了怔,没想到若依首先想的是这件事,一时升起了几分敬意,回道:“事一出,国主和紫菡公主就已经将此事压了下去。” 若依点头回应了一声,提起裙摆向外走,边走边道:“武罗你先去琉亦那里告诉管婆婆的事,方玙你带我去看管婆婆的尸体”。 “公主你不能去。”方玙上前拦住了若依的去意。 “我们此次就是受国主之命来保护你的,现在对方已经行动,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你要是随意行动很容易中了他们的圈套。” “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我只是想去看看。”若依劝说道。 “可是……” 方玙还执意阻止,却被若依生生打断:“你别可是了,如果他们有意对付我,那我躲在哪里都没用。”也不等方玙再做行动,提步向大殿行去,但到了门口却停下脚步看向一直跟着的武罗:“你放心我没事的,现在还是琉亦为重。”特地压低了声音:“你们虽然都不告诉我,但我也不傻,我总觉得这一次对方是已经猜到了琉亦的真实身份。” 武罗骇然的看向若依,如果是这个目的,那对方的野心便不可等闲视之了。 “好,你自己也要当心。” 若依点了点头,招呼了方玙和丁韵儿疾步向大殿而去。 到了大殿,若依便看见雪琴、紫菡、五位长老和还有几位没有见过的大臣都聚在了大殿。 雪琴看到若依并未愤怒,反而有种不知所措的慌张,有意挡住若依的视线,敛眉道:“若依,你怎么来了?” 若依看了一眼雪琴,察觉到雪琴在隐瞒什么,转首望了一眼紫菡,紫菡的目光始终不敢直视着若依。 若依推开雪琴径直向大殿中间管婆婆的尸体走了过去,殿中的人皆被若依一身装扮惊艳到,若依并没在意这些,待走到管婆婆尸首身侧,身体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当年若依爹娘离世时便和管婆婆一样,整具尸首就好像一块僵硬的石头,冷冰冰的,没有半分生前的气息,一张苍白的脸青紫斑驳,狰狞的面孔清晰的感受到死者的痛苦,脖间的蛇咬痕刺痛了若依的目光。 若依垂在袖中的指尖微颤:“是他们对吗?” 雪琴看向若依,眼眸微垂,沉声道:“是,姐姐姐夫当年也是……”最后的话哽在了喉间。 雪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些事你不需要管,我会找到真凶。” 若依低着头没有回应,静默了许久才转首看向雪琴:“姨母,我先回去了。” 雪琴怜惜的看了一眼若依,点了点头,示意方玙跟了上去。 出了大殿若依没有直接回到住处,而是和方玙去了他的府中。 到了方玙府,武罗正从院内走出来,武罗一看到若依急忙走了上去,与方玙拉开了一段距离,小声道:“丫头,我正要去找你呢,我们这次要赶紧回沧夷阁……” “你们要回沧夷阁?”方玙耳朵灵,一听这话快步走了上来。 “呀,公子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武罗微恼的看向方玙。 狐狸耳朵灵敏,方玙也控制不了,虽不是刻意但也没理,方玙含糊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听的。” 若依此时没有兴趣听二人拌嘴,转身往内院走了去,进了内院便看见琉亦正在和一只仙兽说话,那只仙兽就是被琉亦派去沧夷阁的猼訑,若依走过去问道:“是沧夷阁出事了吗?” 琉亦没转首,却只是点了点头。 “呀,姐姐你……”从猼訑身后走出来的莫玉看到若依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你叫什么?”还没反应过来的若依被惊了一下,疑惑的看向莫玉。 “依丫头你还没换衣服呢。”追上来的武罗在旁提醒道。 若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一身华丽的喜服,干笑了一声:“呵呵出门太匆忙了,忘记换了。” 抬眼时正巧看见琉亦惊愕的望着自己,若依尴尬的将头转向莫玉,问道:“沧夷阁发生什么事了?” 莫玉一脸愁容道:“今早魔界偷袭了沧夷阁。” 若依惊诧:“今早?今早管婆婆也突然死了。” “这两件事同时发生,绝对不是巧合,对方想要调虎离山。”熏池望向琉亦突然道。 “如果他们真想这么做,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武罗皱起眉头。 琉亦冷哼了一声,眼色冰冷“明显?对方的胆子可不小,明目张胆的向老子挑衅呢。” 琉亦看向武罗吩咐道:“武罗,你和熏池留在这里。”又转首看向若依,不经意的瞟了眼华服,顿了顿道:“你换了衣服,和我走。” “我也留下来。”若依上前道。又抿了抿唇畔,看向眉头微敛的琉亦解释道:“当年我爹娘的死状和管婆婆一样,我想留下来,查出凶手。” 琉亦看着若依坚定不移的目光,思索了片刻才缓缓低了低头:“千万别轻举妄动,等我从沧夷阁回来。” 若依点了点头:“好,你自己也小心点。” 琉亦望了一眼若依,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莫玉和猼訑离开了。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武罗走到若依身侧问道。 若依沉思了一会:“我们现在去找姨母。”说完便往门外走,刚迈出了一步便被方玙拉住了。 方玙上下看了一眼若依,问道:“公主,您就打算这么去吗?” 若依望了望自己,觉得自己这一身打扮确实有点不妥当,一个转身便换回了自己一向淡雅的装扮。 第28章 流言蜚语 自若依离开以后,雪琴便安排了管婆婆殉葬一事,之后留了几位大臣商讨事宜。 雪琴半合着眼,揉着一阵阵痛的太阳穴,疲惫地问道:“可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站在殿前的金丝白衣男子上前做了一揖:“在管婆婆府中我们有发现蛇族的痕迹,而且还有魔族的气息。”男子长相柔媚,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在说话时,眉宇间的肃然显得此人的美更加动人心魄。 雪琴停下指尖的动作,抬起眼看向苏千幻,但目光涣散,眉头紧拧在一起,在思楚着什么。 站在一侧的紫菡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我们青丘与蛇族素来没有瓜葛,这几年魔界猖獗,他们此次进犯恐怕早已经投靠了魔族。” “素女和木芷到了吗?”雪琴已经坐起了身子,问道。 丁韵儿上前作礼:“回国主,大哥和三姐今早就已经出发了,按时辰现在已经到了管婆婆镇守之地了。” 雪琴点了点头,微侧首看向紫菡,低声道:“小依那里怎么样了?安排让他们离开吧。” “方玙一直跟着,而且看样子是去找琉亦公子,小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紫菡顿了顿:“听今早方玙府的侍卫来报,琉亦公子准备离去,想必小依也应该走了。” 雪琴抬起眼看向紫菡又垂了下去,深吸了口气轻轻的呼了出来,叹道:“那丫头自幼命苦,性格冲动,如今能有个法力高强、将她放在心上的人也是种福气。”想起那日在方玙府时那种压迫的心悸犹在,低声喃喃道:“有些事是不该她来承受的。” 又转头吩咐道:“菡儿你去将小依离开的消息封锁住,不得……” “谁说我们走了。”若依俏丽悦耳的声音自敞开的殿门传了进来。 “若依公主”殿中的大臣向若依作礼唤道。 “你们没有走?”紫菡惊讶的看向若依。 若依跨入大殿,径直走向雪琴,待站定坚决地看向紫菡:“没有查清真凶我是不会走的。” 又转头看向雪琴,严肃道:“姨母,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雪琴很少会看见若依严肃的模样,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武罗将大门关了上去,熏池守在了门外,方玙走上前将一块石头递了上去:“这是我们在管婆婆府中发现的。” 众人看到这块石头时都十分奇怪其有何用途,但走进了众人发现那块石头上居然有一股魔气。 “若依公主,这石头是?”苏千幻皱眉开口问道。 众人皆识对紫菡有救命之恩,又在比武场地风靡万千少女的恒铭。但恒铭虽然被邀请在宫里居住,但却极少人见过,甚至见他雕刻石像的似乎只有若依一人。若依后来觉得恒铭这么做似乎是刻意而为之。 而雪琴派去前去查探的人未发现也是与其有关。 若依抬起头看向众人:“你们不知道不足为奇。”若依从袖口拿出了一个石像与那块石头平置在众人面前。那石像不知何时也开始慢慢泄出魔气出来。从色泽、模样皆看得出来,两者是出于同体。 若依继续道:“这块石像是恒铭给我的” 雪琴一惊,愕然道:“你是说恒铭是魔界的人?” 若依点了点头:“是”。 其实若依在前往管婆婆府邸之前就已经从武罗那里知晓了琉亦的全部打算。 当初若依和武罗来到青丘时,武罗就察觉了异象才写信给琉亦。后来琉亦来到青丘便在暗中查探,发现青丘四周有不易察觉的魔族气息在流动。琉亦也曾怀疑过方玙,后来发现方玙不过也是被利用了。 说道此处,武罗还有些吃味道:“我之前还奇怪呢,之前爷恨不得劈了我青要山,就离别了几日,爷怎么竟然还开始临幸方玙那小生呢。”武罗平时喜欢方玙喜欢的不得了,今个却因为琉亦‘偏爱’了方玙,竟然变了脸。若依觉得男人争风吃醋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之后,琉亦借着比武招亲,一来想要查清魔族的底细,再则琉亦嘴上硬但其实为了帮助若依排除危险。但整场下来,确未发现任何魔族的人。唯一怀疑的恒铭,琉亦也在比武场地双方互相试探实力时查探过,却未发现任何魔气,但却在其身上发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后来武罗问起过,琉亦竟然也无法说清楚。 根据这一连串的事情,琉亦猜测,魔族如此费尽心机,用劲万年的时间设下圈套,恐怕是早已猜到了他的身份。若依父母的死亡,魔族兴起,方玙收到假旨、管婆婆被残害都与魔族背后的掌权者有关。 若依离开方玙府就直接去了管婆婆府邸想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当若依看到那块石头后,对恒铭的怀疑越来越确定,甚至将之前的种种慢慢联系起来。她与他的相遇并非是偶然,从他们相见的第一面,让她看到石像,告诉她他是有目的来的,最后的离开时送上的石人,这一切好像都在为她铺一条路,一条慢慢走向他的陷阱。 若依抬眼看向雪琴道:“不过现在恒铭已经逃走,此人做事大胆、心思缜密,我们想要抓住他并不那么容易,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做好防卫,以免再被趁虚而入。另外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抓出青丘的内鬼。” 雪琴看了一眼若依,又皱眉看向紫菡,紫菡却没有回避。 雪琴叹了一声,转首问道“你怀疑谁?” “我怀疑其他四位长老,我们四周皆是戒备森森,几乎是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但只有五位长老行动不受任何看护。”若依坦然道。“我想姨母也能察觉到,恒铭虽然对表姐有恩,受邀入住宫中,但五位长老自青丘建立起就镇压四方,如果他们想要残害管婆婆,不会那么容易,其余长老也不会察觉不到。但事出之时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只能说明在其余中他们有内应,而能够轻易接触到管婆婆的就只有姨母和其他的几位长老。” 雪琴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沉思,过了许久,雪琴抬首问道:“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若依轻轻一笑:“因为我没有怀疑你的理由。”在若依心中雪琴虽看似注重名利,但绝不会将青丘国的万民拿在手里开玩笑,青丘五位长老镇守青丘四方,一方受损定会伤及国脉。 雪琴苦涩一笑,没再说什么,叹了一声,似乎有些疲惫道:“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留下来,我就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你负责,我准许你,不管是谁你都可以直接抓获凶手,这也好还你父皇母后一个安心。” 若依淡然一笑,向雪琴作礼道:“姨母放心,我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的。”说完便带着武罗和熏池走了。 雪琴望着若依远去的身影,站起身望向天边,脸上挂着一丝欣慰,喃喃道:“姐姐你看到了吗?小依真的已经长大了。” 原本喜气洋洋的宫中,如今却死气沉沉。若依望着红色的绸缎被换成白色的纱幔,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本该是自己和琉亦的成亲之日,结果却变成了一场丧事,若依突然觉得有点苦涩,该说是命呢,还是无缘呢。 不过事发之后,除了全国哀悼之外,并未引发任何慌乱。雪琴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事态刚起便安抚民众外传管婆婆只是突然暴病身亡,并立即下令狐族六尾一族少主素女和八尾一族少主顾木芷前往管婆婆镇守之地。 反而从那日起,若依成了青丘的一代‘佳话’,狐狸们纷纷传开,青丘若依公主成亲当日,长老意外去世,结果好好的一场婚事变成了丧事,而且准驸马也在成亲当日弃婚逃跑了。 而一件八卦论事的发展和延伸是四界最无法想象的,更离谱的是青丘开始流传若依公主是一个脾气暴躁、长相极丑、克夫的狐狸,而且心宿神君非常反对这桩亲事,认为长老是主谋,所以神君为了惩罚,便处死了管婆婆,而那位琉亦公子怕受到牵连便带着小三跑了。 亦从那日起,若依门前每天聚集的狐狸越来越频繁,也经常有狐狸在背后窃窃私语,若依也不知道这是在同情啊,还是在看笑话,虽然对这些流言不甚在意,但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流言到底再向哪个方向发展,而且说的那个小三是谁?难不成是莫玉? 最后方玙和武罗认真的讨论了一下,觉得最后流言的发展会朝着单纯可爱的小公主腹黑成心狠手辣的毒国主。善良可爱的若依公主因怨念过重,便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将长老和国主全部杀害,自己当了新一代国主,后宫佳丽三千,又将准驸马和那位小三捉了回来,每天折磨的痛不欲生。 若依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两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这两变态已经中话本子的毒太深了,该早些医治,否则绝对会祸国殃民。 第29章 尸首石像 管婆婆的葬礼定在了二日后,若依打算在那之前再看一次管婆婆的尸首。因怕引起混乱,雪琴吩咐若依暗中寻找凶手。因此,若依在管婆婆葬礼之前,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带着丁韵儿潜入了管婆婆的府邸。 到了府邸,二人直奔置放管婆婆棺椁的地方,到了门前十几个侍卫守在了外面,为首的侍卫看到若依和丁韵儿并未诧异,在两人来之前,丁韵儿已经打过招呼,侍卫上前向若依做了一礼。之后敞开了一条路容若依和丁韵儿通过,为首的侍卫跟着进入了房内。 整间屋子黑暗无比,没有半点月光透进来,若依点起狐火,五色的光芒使得原本幽暗的室内映上淡淡的流光。寂静中传来一声抽气声,丁韵儿用手臂碰了碰旁边的侍卫,侍卫才收起惊讶无比的神情。 整个屋子除了一副棺椁四周空荡荡的,棺盖还未合上靠着棺木放在一侧,若依走上前向棺椁中看去,眉头猝然拧在了一起。丁韵儿察觉到若依的异常,和侍卫一起上前向棺内看去。望向棺中管婆婆的尸体时也不禁暗惊了一声。 此时躺在棺椁中的管婆婆早已不是之前的死状,整个尸首就似一块完好的石头,管婆婆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被雕刻的完美无瑕,与若依手里的石像是出自同一个人的。 若依握着棺木发出挤压的声音,看着棺内的石像,心中咬牙道,恒铭你真是的下了一盘好棋啊。 抬起头看向侍卫问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侍卫摇了摇头:“没有”。 若依点了下头,继而沉思了起来,过了没多久若依就抬起了头,看向丁韵儿道:“我们走吧。” 丁韵儿颔首,之后随若依走了出去。 待走到门外,若依站定看向丁韵儿道:“你去将此事禀告给了姨母吧”。 “那公主你呢?”丁韵儿担忧的看向若依。这几日若依派武罗、熏池还有方玙去暗中查探几位长老的行踪,现在青丘不安宁,此时若是若依单独行动着实不能让人放心。 若依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也没那么弱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去别的地方了。”说完,也不等丁韵儿反驳,就直接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后,若依便再未踏出房门半步,一直待在院中发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到青丘后,若依便多了个发呆的毛病,起初若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后来,琉亦走了以后,若依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回想着敖岸山的日子。 若依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之前还问过武罗如何改掉这个毛病,武罗却冲若依一阵怪笑,然后背过手,一副诗人模样,摇头念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若依直接一脚将他踢出了门。 因要调查凶手,所以紫菡来的次数也比平时多了许多,不过每次来若依都是在发呆,起初以为若依在思考对策,后来才发觉,若依真的只是单纯的在发呆。 两日后,管婆婆的葬礼如期举行,若依站在屋外看着雪琴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了爹娘死后,雪琴也是这样兼顾着所有的事。若依已经记不清当时的事情,只记得自己趴在棺椁前不停地哭泣,紫菡似乎一直陪伴在左右,雪琴也会偶尔抽出空闲来哄着她。 若依看着被抬出的棺椁突然想起了那夜看到管婆婆的尸首,是不是她的父母最后也同样也变成了一副石像。 “小依”紫菡突然走到若依身侧唤道。 若依转过身看向紫菡微微一笑:“表姐”。 紫菡望了一眼渐走渐远的送葬队伍,看向若依道:“姜长老想见你。” “姜长老?”若依诧异的看向紫菡。 见到所谓的姜长老后,若依才知道姜长老就是一直坐于五位长老中间的那位皱纹居多的长老,位居五位长老之首。 紫菡将若依送到长老处之后,就关了门出去了。 若依本以为这次又会等上许久,不想不到片刻,姜长老就开了口,微垂的眼眸看向若依,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你想知道你爹娘是如何死的吗?” 若依身形一颤,震惊道:“长老知道?” 姜长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入定了一般,过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如同一汪清水:“两万年前,魔界出世,罹煞占领四界,你爹和你娘前往魔界寻找罹煞的下落,却不想发现了一件至魔之物,他们回到青丘将此事告知于我,但之后过了没多久他们就被残害了。” 除了若依,姜长老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从那之后姜长老便察觉到青丘有魔族的人,也不知魔族在青丘安排内应的目的,便一直将此事守口如瓶,甚至连雪琴也未透露过之言片语,直至若依准备查出当年的凶手,姜长老才肯放下心同若依谈起当年之事。 若依看向长老,双手紧握:“至魔之物是什么?” 长老抬起眼看向若依,浑浊的双眼难得清明:“是一块石头。” 若依骇然,想起了恒铭:“一块石头?” “当年妖魔尊主罹煞,以其血液滋养的石头。”姜长老的声音开始有丝沙哑。 若依的瞳孔缩起,也就是说恒铭也许是下一个罹煞。 若依出来后头疼的有些发胀,正准备去找武罗将此事告知,方玙匆匆从对面奔了过来,到了身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公主,大鱼上钩了。” 若依一听,也顾不得头痛,拽着还没缓过劲的方玙就走。 方玙直接带着若依来到了后山,后山其实只是一片荒芜的空地,但在这片空荡荡的空地上却立着一块巨石,就好似专门用来给人偷窥用的。 此时武罗、熏池和丁韵儿正躲在那块石头后面,谨慎的望着黑夜中的两个身影,若依和方玙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一副做贼的模样溜到了三人身旁,动作利索的让人感觉这两人绝对是惯犯。 大石正好能挡住五个人,若依熟练的趴在石头上,小心的探出了头,然后随着熏池和丁韵儿的目光望向黑暗中的两人,因为天太黑,若依只能借着月光看清两人的身形。 若依正在分辨是男是女,方玙突然拽了拽了若依的袖摆问道:“公主你觉不觉的我们有点像在看别人偷情?” “你这么熟悉,难不成你常干这事?”武罗娇笑着,在旁插嘴调笑道。 方玙呵呵一笑:“哪里哪里,小生我这是头次。” 若依在旁轻轻嗯了一声,点头道:“却是挺像的,看这身影应该是两个男人,不过看两个大男人约会,口味是不是太重了。”又一脸单纯的反问道:“不过两个男人一般都干什么?” 武罗:“………” 方玙:“………” 熏池:“………” 丁韵儿:“………” 若依见其他人突然不说话了,就继续转过头望向那两人,背对自己的那个略胖,而另一个披着斗篷的有点高挑,两个身形若依都觉得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是为何人,若依又仔细看了看,也没看清楚是谁,转头低声问旁边的丁韵儿道:“那个胖子是谁?” 丁韵儿身为狐族少主对四位长老向来尊敬有加,但突然被若依这么一问,不免有些尴尬,眨了眨魅惑的双眼,压低声音回道:“那个是谷长老,至于另一个我们也不知道。” 若依了然的点了点头。 “依丫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因为地方太小,武罗不舒服的扭着腰,急问道。 方玙鄙夷的望了一眼武罗,插嘴道:“公主都没急,你个伪娘急什么?” 自从琉亦‘宠幸’了方玙之后,武罗对方玙时好时坏,瞪着眼道:“我就急了,我就急了,怎么了,最受不了男人身上的臭味,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了,我可不想跟你太久,省的染了一身的毛病。”说着还拿袖摆在鼻前不停的扇。 方玙一气,也急了,欲哭道:“你当我愿意不洗澡啊,要不是要跟着那臭老头,我恨不得天天洗三遍,你嫌我臭,我也让你变臭。”说着幼稚的使劲的往武罗的身上凑。 武罗嫌恶的一个劲往外推。 若依望着打闹的二人,原本被忽视的头痛又疼了起来,抚了抚额,一巴掌扇到方玙的后脑,怒道:“你们俩就不能给老娘消停点。” 顿时两人就停了下来,方玙捂着后脑,委屈道:“公主你为什么不打武罗?” 若依哪有功夫搭理方玙的抱怨,可一转头,黑暗中的两人已经不见了,若依忙转头望向熏池,发现熏池已经站了起来,望着身后,蹙眉道:“小依你看。” 五人同时转过身,若依望着眼前一堆排列有序的石人,猛地一怔,咬牙道:“我们中计了。” 武罗亦蹙眉道:“小心。” 方玙往丁韵儿的身旁靠了靠,身形微颤:“这些石头啥时候出来的?刚刚还没有呢。”又胆怯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啊?” 丁韵儿自幼便与方玙相识,也知晓方玙的胆小怕事,往若依的身侧挪了挪,试图掩护,开口道:“方玙你身为一尾一族的少主,别给我们丢人,抓住空隙就带公主逃出去。” 方玙双目紧紧的盯着前面的石人,全身已经绷紧,似乎喉咙也开始发紧:“你确定能逃出去?” 此时,熏池已经幻出自己的长戟,谨慎道:“这是五行石阵,大家小心点。” 武罗走到若依身前护住,谨慎的望着石人,冷冷一笑:“看来对方废了不少功夫啊,居然专门设下能压制我们的五行阵来对付。” 又侧首叮嘱若依道:“守得如此严密,想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啦,依丫头,你自己要小心,这个东西不简单。” 若依定睛望了望那些石头,点了点头。 武罗的话音刚落,那些石人便开始动了起来,似被人操控了一样,缓缓的向五人而去,五人亦绷紧全身慢慢向后退,还未等反应过来,石人的速度骤然快了起来,五人一惊,忙出手相击,可石人就像有灵魂一样,到处躲闪,一片混战之中,五人渐渐被分散,待若依反应过来,石人已经停了下来,不知何时已经被牢牢困在石阵中,意图向其余四人唤了几声,声音却有去无回,未得到半点回应。 若依谨慎地望着一圈的石人,正准备寻找出路,突然两个石人分散开来,让出一条路,若依小心翼翼的向出口走去,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却突然出现,从正面走了过来,若依双拳紧握,紧紧的盯着那人。 待那人走进,若依微微一怔,突然一冷笑道:“哼,真的是太过小看你了。” 第30章 识海无影 男子缓步行向若依,映着孤冷的月光,男子的面容显而易见。恒铭揭开帽子,一张面容露出了他曾掩盖的妖冶,温雅笑道:“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可有收到?” 若依咬牙似笑非笑道:“恒铭公子不仅人怪,连送的贺礼也是别出心裁啊。” 恒铭依旧面不改色的向若依微微躬了躬身,笑道:“多谢公主谬赞。” 若依气的咬着牙根咯咯直响,冷声道:“你的目标是我?” 恒铭笑着上前跨了一步,摇了摇食指,挑眉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若依双眼微眯,敌意的看向恒铭,冷言问道:“你想对琉亦做什么?” 恒铭冲若依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走到若依身前探出头,挨着若依的耳侧,吐出冰凉的气息:“阻我者死。” 若依一惊,转头怒视着恒铭:“你什么意思?” 恒铭将头探了回来,笑道:“怎么?多日不见公主倒是越来越笨了。” 若依双目怒睁,咬着唇畔不说话,猜测的没错,恒铭早就已经知道琉亦的身份了。 此时的恒铭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但眼中已经多了一丝狠厉:“公主应该知晓琉亦并非普通的上仙,他乃是无极玉昊天尊转世,身负混沌之力,能够毁天灭。我若留了他,他会成为我路途最大的敌人。” 若依听完恒铭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莫名的笑了起来:“恒铭,你说我笨,那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你以为琉亦的会那么容易被打败吗?就算现在他没有真正觉醒,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你若伤他一分,他会让你还万分,甚至将你咬的血肉模糊。” 恒铭冷冷一笑,挑衅的挑起眉:“那我恒铭倒要看看他琉亦如何将我咬的血肉模糊。” 话落,眼神一冷,以闪电之速出掌击向若依,若依反应极快,一个旋身躲了过去,可刚站稳,脚下不知被什么缠住了,若依低头一望,不知何时脚下的土里钻出两只透着阴冷的紫色长蛇,若依伸出手便向那两条蛇劈去,但脚下却猛地一震,等反应过来,半条腿已经没到了土里,若依心头一急,正欲强行跃出,一条紫色长蛇却从身后紧紧的将若依缠住,若依越挣扎缠的越紧,到最后已被完全禁锢住,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此时恒铭身后已多了两名女子,恒铭拿着一青色瓶子走到若依身前,矮身蹲了下来,温柔道:“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若依抬起头,怒视着恒铭,咬牙不语。 恒铭望着若依,眼中却多了一份哀伤,问道:“你会恨我吧。”又突然笑道:“不过这些你都会忘记的。” “他们就要寻来了,快点吧。”恒铭身后的紫衣女子冷冷的催促道。 恒铭没有回应,却是缓缓伸出手探向若依的天灵盖,一股冰凉之水慢慢深入识海之中,在若依的意识逐渐模糊的瞬间,恒铭突然一用力,若依的头突然开始剧烈疼起来,灵识渐渐被抽离,所有的记忆也在逐渐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若依想要呼喊却不知何时已经失了声。若依紧紧咬着唇畔,鲜血自嘴角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若依不断空洞的脑海却不断问自己,这就要死了吗?这便是魂飞魄散了吗?当那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即将要散去时,晶莹的泪珠自那清丽面容上缓缓而落,若依突然觉得有些庆幸,至少,她曾在最后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过给他看。 曾经的点点滴滴,曾经的喜怒哀乐,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化作一缕缕五色狐火,慢慢飘青瓶中,封锁了所有的回忆,再也寻找不到。在那最后一刻,若依在手心上刻下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字迹。 痛苦的面容忽然升起若朝霞般美丽的笑容,那是只属于琉亦的笑容,轻轻道: “再见了,琉亦。” 等到武罗四人打破石阵寻到若依处时,除了若依唇畔滴落下来血珠,还有一个遗落的乾坤袋之外,一切早已人去景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知道若依是死了,还是被带走了。 武罗和熏池将青丘翻了个底朝天,却只是找到了那个谷长老的尸体,雪琴也派人将青丘寻了遍,也未找到半个踪影。 自那日起,青丘便陷入了沉沉的死气,两位长老突然故去,其余三位长老为了守住国脉,连夜回了镇守之地。虽然如此,魔界入侵,下一任国主不知去向,纸永远包不住火,无论雪琴如何隐瞒,事情还是从宫中流传了出去,一夜之间国内上下狐心惶惶,雪琴为安抚民众,便将众狐狸召集到了大殿商讨对策,一位大臣正欲上前说出自己的策略,嘴刚张起来,“嘭”的一声,大门就突然被人踢飞到大殿内,轰隆一声在寂静的大殿极为响亮。 众狐狸大愕,雪琴猛地站起身,望着站在门外的琉亦,那一身黑衣的男子仿若一个盛怒的天神,让人害怕的冷到骨子里。雪琴此时感觉自己就像站在生死边缘,咽喉紧紧的被人扼着,连呼吸都倍感痛苦。 琉亦一步一步踏到大殿中央,每一步都好像死亡的钟鼓,让四周的狐心停止跳动,琉亦抬首,红着双眼怒视着雪琴,沉声道:“他们在哪?” 这一声连带着方玙和众大臣都不受控制的脚下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站在雪琴身侧的紫菡虽没多大反应,但脚下发软,脸色已苍白的几近透明。 雪琴紧紧抓着扶手,指节已经泛白,故作镇定道:“我不清楚。” “嘭”大殿中的石柱转瞬化为石沫,大殿也跟着颤了颤,几个大臣吓得脚都软了,甚至还有几个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琉亦收回手掌,寒声道:“再问你一遍,他们去哪了?” 雪琴手中的扶手已被捏断,鲜血自指间湍湍而流,对着方玙道:“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讲一遍。” 方玙一听在唤自己,吓得心脏直跳,现在哪还有力气,腿已经吓得直不起来了,见琉亦已经望向自己,便爬到近前,哆哆嗦嗦的将事情的始末又讲了一遍。 琉亦蹙了蹙眉头,寒意略缓,问道:“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方玙几乎要趴在了地上,卑微的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 “是恒铭”紫菡突兀的道。 琉亦的眼微眯,危险的望向紫菡。 紫菡薄唇微微抖了抖,继续道:“小……小依判断管婆婆是死于恒铭之手,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恒铭就是魔界的人,而且已经和蛇族联手,我们在小依失踪的地方发现了蛇族的痕迹,小依的失踪一定与恒铭有关。” 琉亦望了眼紫菡没再说话,垂眸似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又转首望向方玙,依旧沉声问道:“武罗和熏池去哪了?” 方玙趴在地上,丝毫不敢怠慢恭敬道:“武罗和熏池给爷留了话,他们已经出了青丘去找若依公主了。”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拿出金色的乾坤袋递到琉亦身前:“这……这个是公主失踪的地方发现的,武罗让我转交给爷。” 琉亦皱起眉头接了过来,定睛望着被抓紧的乾坤袋不语,似过了一刻钟,才小心的收进怀里。转而威严的望着众狐狸,眸色森冷,寒声道:“你们青丘上下给老子听着,不管若依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也不管若依的失踪跟你们有没有关系,但若依是我敖岸山的人,她要损了一根狐毛,我琉亦定让你们青丘全部陪葬。”最后几个字在空阔的大殿显得异常的响亮刺骨,震得众狐狸骨头瘫软。 在场的每一个狐狸,都知道这不是个笑话,这个黑衣男人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琉亦离开青丘后就直接去了魔界,但自从罹煞消失之后,魔界早已变成了一片荒芜,虽然凡界此时已有妖魔频繁出没,但此地却无半点魔影的痕迹。 之后,琉亦离开魔界便直奔太山而去。 古有云:冥界立于四界亦于四界之外,十殿阎罗掌管世间生死,离世之魂,冥界之府走一遭,凡界之魂定赏罚入轮回、发六道,妖魔仙生死簿上留姓名、无前生无来世,终归虚无。 琉亦前往魔界无果,便想着确认若依是否还存于世,随即直接去往太山查探。 太山府君乃是冥界守门的鬼官,掌管记录前往冥界的魂魄,虽公正无私,但个性却傲得很,向来不接待外来人,因此使得一向狂傲的琉亦吃了闭门羹,犯了琉亦的大忌。 琉亦向来自大无礼,但有时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冥界虽身居四界之中却又独立与四界之外,只掌管世间魂魄,独善其身不问其余三界之事,所以琉亦并不想与冥界有任何冲突。到了太山府规规矩矩的敲了敲门,却不想府中的小厮随了太山府君的脾性,一见琉亦非离魂之身,便牛气哄哄的将其撵了出去。 因着若依一事,琉亦一直心火不佳,到门前难得压下去的火气,被小厮如此相待,瞬间就火冒三丈。 那小厮本欲关了门回去休息,哪想刚转过身,‘砰’的一声,身后的府门直接从脑袋尖上削了过去,轰隆一声响,身前的大树折腰而段。 第31章 前往冥界 自上古神只创立四界以来,冥界历经数万年,就算仙魔大战也未经如此震荡,吓得那小厮浑身一哆嗦,瘫坐在地上,惊悚的向门口望去,只见琉亦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外,浑身的怒气令人骇然。 那小厮哪里见过这等惊悚之事,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两条腿直打哆嗦。琉亦阔步走了进来,也不管那小厮如何,提着衣领便大摇大摆地向正殿走去。 太山府每日所收的魂魄极其多,甚至有些难以掌控,不乏想借着空隙外逃的,因此在正殿之外设下了五层结界,即便外面地动山摇也不受任何干扰。 此时殿前站满了离世的魂魄,府君正在埋着头一一记录,琉亦便一脚把门踢开,破门而进,外面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整齐站在案前的魂魄被吓的四处逃散,甚至还有借着这个机会向外逃的,可还未等逃出去,就被一金色结界困在了一处,府君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自家的小厮就突然被迎面扔了过来。 府君大怒将小厮推开,那小厮一个咕噜翻到地上,又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府君身后,大气不敢出。府君也见过不少世面,虽如今一直养尊处优,但也临危不惧。 府君睁圆了眼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可一眨眼琉亦已经一副痞子样坐在了案几上,形象虽不雅,但却难掩周身让人折服的霸者气息。府君也历经了几万年,看眼前之人,虽痞气十足,但却一身正气,仙力霸道,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并且看模样也不是个善茬。府君心傲,但也不愿惹是生非,定了定神上前有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来我太山所谓何事?” 琉亦并未理会,却是专注的望着结界中的那些魂魄,似在找寻什么,琉亦面色不改寒冷,吓得那群魂魄缩成了一团。 “公子……”府君见琉亦没回应又唤道。 琉亦望了一圈无任何发现,叹了一声,回过神来,望着府君单枪直入道:“你这有没有来过一只又笨又丑的白痴狐狸?” “……” 琉亦以为他没听懂,觉得这府君跟鬼魂是不是呆的太久了,脑袋都被抽空了,既怜悯又没耐性的重复道:“你有没有看到过一只又丑又笨的白痴狐狸魂?” 府君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些语塞,干咳了两声,问道:“不知那位魂魄是死于何时何地,又为何人?” 琉亦被问的一愣,转首想了想:“人?她不是人,是只五色的九尾狐,死于青丘三天前的亥时。” 琉亦的话刚说完,府君惊愕的望了过去,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五色九尾狐?”如今这四界别说五色九尾狐了,就算是一只纯色的九尾狐也是难得一见。 但琉亦对这件事却是不慎在意,别说震惊了,就连稀奇都没有,当初琉亦初见若依时,确实觉得一只五色的九尾狐很是稀奇,但时间久了,反倒觉得越看越不顺眼,花枝招展的俗不可耐。 若依本来十分喜欢炫耀自己的五色九尾,但自从琉亦各种嫌弃之后,若依便未在其面前现过原身。甚至一怒之下,搬去了青要山住了许久。 琉亦看着府君震惊的模样,虽没多大反应,但却觉得有点丢脸,自己真的不应该报出若依的样貌,毕竟没想到若依会丑到令人惊骇的地步。 琉亦尴尬的咳了两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看见?” 府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冥界虽掌管四界所有生灵的生死,凡人和仙妖魔还是有所区别的,凡人离世之后,其魂需经过本君的太山由本君查看生死之后,再由鬼卒带着前往蒿里山的阴曹地府,由十殿阎罗进行赏罚入轮回、发六道,而仙妖魔无前生无来世不受我这处管辖,其魂直接前往阴曹地府,在生死簿上留下姓名、来历,再前往三生石看尽今生种种,最后走过奈何桥便化为虚无。” 琉亦敛眉望了一眼府君,又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不到片刻,还未等府君缓过一口气来,琉亦就突然在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且消失不见的结界,也不知何时被复了原。 琉亦一走,府君的身子就突然一软坐回到了椅子上,琉亦虽然未做什么,但其身上无形散发的霸道气息却难以抵挡。若不是这府君的法力还能称得上场面,否则早已支撑不住了。 离世的魂魄乃是至阴之物,所以每月的无月之夜,至阴之时,冥界前往阴曹地府的大门便会大开,冥界使者鬼卒就会前往太山将魂魄带入冥界地府。 而此时琉亦正坐在蒿里山顶端,望着山脚下一团团幽冷的绿色鬼火向着地府幽幽飘去,那便是通往冥界地府的幽冥之路。 琉亦是个极其缺乏耐心的上仙,但此次琉亦等到地府大门敞开足足在蒿里山等了三日,若是平日琉亦定会破门直入,但阴曹地府与太山府有所不同,阴曹地府乃是由十殿阎罗镇守,琉亦虽然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但若真的打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而且要是将鬼魂放了出去,收拾起来也十分的麻烦。而且琉亦也觉得找一只笨狐狸已经够费劲了,哪还有闲心去帮忙收那些没形没影的东西。 虽然琉亦这次‘循规蹈矩’,但做法还是有些不讲理,正当一尖嘴猴腮,獐头鼠脑的鬼卒提着酒瓶,醉醺醺、东倒西歪的带着一群魂魄走到蒿里山脚下时,琉亦直接跃到鬼卒面前,理直气壮道:“爷我要进冥界,给带路。” 那鬼卒晃晃悠悠的眯眼望了望琉亦,顿时心里起了无名火,本来前几天刚被贬职就不爽了,结果还有人故意来找茬,而且哪有去别人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啪’鬼卒将酒瓶摔在地上,怒道:“怎么你也瞧不起我,就算被贬职,我也是冥界最帅的冥帅,阎王现在贬我的职,终有一天会后悔的,定会让我官复原职当我风风光光的冥帅,敢小瞧本帅,到时有你们好看的。” 已经等了三天的琉亦哪还有什么耐心,而且好巧不巧遇到的还是个醉鬼,嫌恶的直接将那鬼卒一脚踢趴在地上,踩在脚下,不悦道:“老子才懒得管你是哪根葱,老子现在要进冥界,赶紧带老子进去。” 这一脚下的有些重,鬼卒瞬间酒醒了不少,一看不妙,遇到了个不善的主,挣扎着蹬着腿就要跑,可是压在琉亦的脚下逃跑哪有那么容易。那群魂魄一看,还有一些之前见过琉亦,吓得到处逃窜,琉亦哪还有闲心,直接变出几个大汉,都给抓了回来。 鬼卒一看不妙,不停地在琉亦脚底下挣扎,正使出吃奶的劲往前爬,背上突然一空,那鬼卒一喜,爬起来就要跑,哪想还未等爬起来,一足有四百斤的大汉毫不留情的重重的压了上去,鬼卒脑袋‘嗡’的一声响,顿时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压出来了,还未等鬼卒喘过气,身上一松,又被大汉一手给提了起来,琉亦随意的掸了掸微微皱起的衣服,挑眉问道:“酒醒了没?”又一脸无奈道:“好歹也是一界之地,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你们阎罗怎么就不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待客之道呢?” 鬼卒经过一番折磨后,深知面前的男人不好对付,斟酌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去硬碰硬,转瞬嘻嘻一笑,谄媚道:“阎王自然是教的,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额不知……” “琉亦”琉亦自报名讳道。 鬼卒嘻嘻一笑:“额,不知琉亦大爷驾到,是小的的罪过,琉亦大爷有何吩咐小的必马首是瞻。” 这套马屁琉亦很是受用,得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个鬼卒的前途跟武罗有的一拼了,挑眉问道:“酒醒了?” 那鬼卒猛点头:“醒了,醒了” 琉亦点了点头,‘和善’的邪笑道:“那就带路吧。” “是,是,大爷这边请”鬼卒猛点头,伸出手谦卑道。 琉亦笑了笑,便阔步向前行去。 那大汉也松开了手,鬼卒站稳脚后便哈着腰卑微的跟在了琉亦的身后,不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到时候进了冥界地府大门,进了自家的地盘哪还容得了他嚣张。可鬼卒完全没想到天外有天,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得罪了琉亦。 一路上鬼卒都是恭恭敬敬,点头哈腰谄媚的带着琉亦进入了地府,可进了地府大门一看到牛头就撒丫子从琉亦的身后跑了过去,躲在牛头身后,指着琉亦大叫道:“牛头赶快把他抓起来,他挟持我,还擅闯冥界。” 说完还得意洋洋,十分挑衅地望向琉亦,以为琉亦会害怕,自觉投降,却不想琉亦眉角一挑,明亮的双眼似已将眼前的鬼卒看穿,甩手将几个大汉化回了虚无,那些魂魄一被放开也连滚带爬的向牛头的身后跑去,结果被巡逻的其他鬼卒全部抓了起来,不过那些魂魄非但不怕,反倒有种得救的感觉。 琉亦望了一眼牛头身后的鬼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很是无趣道:“我还以为你会到里面才动手,没想到这么快就倒戈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鬼卒一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琉亦觉得鬼卒在问一个白痴问题,很是不解:“这个还用知道吗?” “……” “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冥界不可擅自闯入?”反应慢半拍的牛头突然插入大声吼道。 琉亦极为无辜的摊了摊手:“不知道啊”又指着鬼卒:“是他带我来的。” 鬼卒转首望向牛头,连连摆手,否认道:“是他挟持我的。” 牛头嫌恶地望了一眼鬼卒,又转首望向琉亦,瞪大牛眼,沉声道:“这不是你该来地方,速速离去。” “我要是不离开呢?”琉亦环臂玩味的问道。 牛头见琉亦如此无礼,猛地一拄手中武器大呼道:“那就别怪我牛头不客气了。” 琉亦想了想,故意挑衅道:“那我就不离开了。” 牛头见琉亦如此傲慢,心中大怒,手持武器便冲了上去,琉亦悠闲的打了个哈欠,一个华丽的旋身便躲了过去,正当牛头目寻琉亦时,身后传来了鬼卒的哀嚎声,牛头转身望去,琉亦正稳稳的踩在了鬼卒的天灵盖上,单腿而立,环臂俯视着牛头,面无表情道:“爷我现在没工夫和你打,也没心情来这找茬,爷我现在来就是为了找只狐狸,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去向你家一殿秦广王蒋通报一声,就说青要山琉亦来看他了,否则……”说着身子微微向下一沉。 伴随着哀嚎声,鬼卒明显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咯咯”直响。 牛头放下手中的武器,望了一眼琉亦,心中不免沉思起来,从散发的真气来看,眼前人的能力远远高于自己,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再者,琉亦口中的青要山乃是上仙武罗所居之地,武罗是个出了名的上仙,虽然比较娘,但也不好惹,是假的还好,要是那人真的跟武罗有关,还是能不招惹的好。 琉亦极为悠闲的望着牛头沉思,也不急着催促,反倒脚下的鬼卒却疼的龇牙咧嘴。 牛头又望了一眼鬼卒,虽说鬼卒已被贬,但曾经也是个风光的冥帅,不管平时如何好赌,好色,好喝,好打个小报告,但也是冥界的人,不能见死不救,略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这就向秦广王大人禀报。” 牛头又及其不愿意的对琉亦拱手道:“请公子在此等候。” “好说”琉亦依旧环臂俯视着牛头笑着回应道。 牛头看着琉亦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愤至极,没再说二话,气冲冲的向第一大殿行去了。 第32章 离世之魂 牛头刚走,琉亦便轻巧的从鬼卒的头上跃了下来,又寻了块舒坦的地方,准备在秦广王来之前舒舒服服的小憩一会。虽然那鬼卒已经得罪了琉亦,但琉亦既然已经答应牛头会放过鬼卒,自然不会再找那鬼卒的麻烦,毕竟男人嘛,一言九鼎,不过至于以后琉亦会干什么,那就不敢保证了。 鬼卒一看琉亦已经放了自己,又确保的望了几眼,发现琉亦没什么反应,撒腿就要跑。 “回来,给爷我锤锤腿。”伴随着翻身的声音,琉亦的声音在在身后响起,好像一道炸雷,吓得鬼卒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鬼卒艰难的收回了已经迈出的一条腿,一张欲哭的脸在转身之际瞬间堆起了笑意,谄媚道:“小的怕大爷您渴,所以准备给您沏杯茶去。” 琉亦睁起一只眼望向鬼卒,邪笑道:“沏茶?不会是又准备去找哪个小鬼对付爷我吧?” 鬼卒吓得浑身猛地一怔,讪讪一笑道:“大爷哪里的话,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爷的神威,得罪了大爷,大爷要是心里不爽,小的就自行掌嘴,直到大爷满意为止。”说着便抬手扇了起来,每一掌都打的脆声响亮,毕竟自己扇巴掌总比被别人拧了脖子强。可脸都快要扇肿了,也未等到琉亦出声制止,鬼卒抬眼望去,却差点没气死,琉亦竟然已经闭眼睡了。鬼卒扇巴掌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正准备要走,琉亦的声音又突然响起:“怎么停了?” 鬼卒简直是要哭了,怯生生道:“大爷,疼。”说完琉亦又没了回音。 鬼卒小心翼翼的往前探了探,想看看琉亦是不是又睡着了。 “那继续扇吧,扇久了就不疼,下手重点要不没效果,等不疼了再给爷我锤锤腿。”鬼卒刚迈出一步,琉亦的话又突兀的响起,吓得鬼卒脚下一顿,可听完琉亦的话鬼卒这个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么难对付的主。 秦广王走过来的时候,琉亦正一手支颐侧躺在地上小憩,鬼卒红肿着双颊正跪在地上给琉亦捶腿。 秦广王望了一眼鬼卒,蹙了蹙眉头,不悦道:“夜游神不好好干你自己的事,在这干什么?而且你这脸是怎么了?肿的跟猪头似得。” 鬼卒苦笑着走到的秦广王身侧,躬身苦着脸道:“小的……小的……”时不时还望向琉亦。 秦广王见鬼卒说话吞吞吐吐的,很是不悦:“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干你自己的事去。” 鬼卒一看秦广王生气了,毕竟是自己的头,也不敢得罪,可琉亦也不敢得罪,又想了想,觉的有秦广王在琉亦也不会太放肆,望了一眼琉亦见没反应,撒丫子就往大殿里逃走了。 秦广王望了一眼逃走的鬼卒,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首望向琉亦,此时琉亦还躺在地上小憩,秦广王走上去,有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来我冥界所谓何事?” 琉亦懒散的挣开了一只眼望向秦广王,伸了个懒腰,才站起身。 秦广王虽有千万个不满,但听了牛头的汇报,知道琉亦是青要山的人,碍于青要山,依旧有礼的试探着问道:“不知这位公子与武罗上仙是什么关系?” 琉亦一听,知道秦广王对自己的身份并不确信,也懒得解释,直接从袖中抽出了武罗的玉牌扔了过去,其实琉亦很少会暴漏自己是沧夷弟子的身份,毕竟有些啃老的意味,觉得有些丢面,所以经常会借着武罗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寻方便,也因此武罗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差。 秦广王望着手中的玉牌,与先前恭敬了许多道:“不知公子来冥界所为何事?” 琉亦将玉牌重新收入袖中,故作哀伤,叹了一声,头痛的扶额摇头道:“前几日我家武罗上仙把家里养的一只狐狸给弄丢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所以爷我前来查个清楚。” 秦广王了然的点了点头,上下看了一眼琉亦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不到片刻眼中的踌躇之色便收了起来,伸出手,有礼道:“公子这边请”。琉亦瞥了一眼秦广王,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角,似笑非笑道:“好”。 到了第一大殿秦广王便叫人将判官叫了来,只见一师爷模样的鬼修一手执笔,一手执帐薄走到了秦广王面前,微躬身作礼。 琉亦一看到那师爷便知是冥府的判官,而他手里的账簿便是记录世间生死的生死薄,眼睛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判官听了秦广王的吩咐后,走到琉亦身前,躬了躬身,问道:“请问公子,您所寻之物属于四界哪一界,生于何处,名讳又为何?” 听完后,琉亦的眉头蹙了蹙,找只狐狸怎么那么多问题,微微不悦道:“是只生于青丘的五色九尾狐,唤作白里若依。” “青丘的狐仙?公子你们养了只青丘的狐狸?”判官听完愣了愣,一时没缓过来,反倒秦广王震惊的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毕竟青丘的狐仙个个都美的绝世伦比,可以说是四界梦寐以求的绝佳配偶。而且秦广王更想不到的是琉亦‘养的’狐仙是四界难得一遇的五色九尾狐。 琉亦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莫名其妙道:“是啊,怎么了?” 秦广王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仪,尴尬的笑了笑,连摆手道:“无事,无事。” 而判官却还张着嘴震惊的看着琉亦,直到秦广王冲着他干咳了一声才缓过来,然后对着厚厚的生死薄重新报了一下若依的名字和来历后,生死薄便慢慢浮到了判官的手掌之上,自动翻阅起来,字里行间皆是那些已逝的万物,不到片刻那生死薄便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合了起来稳稳的落到了判官的手中,琉亦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但即便如此,琉亦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还有一件事,是琉亦不愿去想的,思楚了良久,才艰难的开口问道:“世间万物,人仙妖魔鬼修死后都会出现在这本生死薄上?” 判官收起手中的生死薄,有礼的正色道:“回公子,冥界乃是上古之时由上古尊神九幽玄无天尊所立,虽非建立于万物之前,但万物之魂皆由冥界记载,无论是投胎转世、归于太虚、还是魂飞魄散皆会记录于生死薄之上。”判官顿了顿,望了一眼琉亦道:“不过若说不会记录在册的,这世上倒有一物。” 判官提到上古尊神九幽玄无天尊时,琉亦的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一皱,瞟了一眼旁边一声不吭的秦广王,又看向判官:“何物?” 判官的眼中升起一抹崇敬,微低首,沉声道:“上古神只” 判官继续道:“生死薄幻化于太虚之境,而世间万物亦始于太虚而终于太虚,皆会记录于这生死薄上,只有上古之神,生于太无之先,建万物,创六界,不受四海八荒所制,神灭,终将归于混沌,自不会记录于生死薄之上。” 琉亦听完判官的话未再开口,定睛望着那本生死薄思索起来,琉亦虽然已经从缙弈那里知晓自己便是上古无极玉昊天尊转世,但除了法力之外,记忆却无丝毫恢复,关于冥界之事冥炎在时也未曾提起过,判官所说的这些自然也不知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若依依旧还活着。 思及此,琉亦的脸色缓和些许,嘴角微微勾起,既然已确认若依还存于世,就算翻遍整个四界也要把若依和魔界找出来。 琉亦见秦广王站在一侧一直踌躇不语,面含忧色,嘴角一挑,走到案前秦广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双腿交叉放在案上,微不可见地瞟了一眼大殿一处阴暗的角落。对于琉亦如此无礼之举,秦广王却无任何表示,始终一脸平和,但眼含愁意,不知在担心什么。 琉亦拿起案上的墨笔把玩起来,转头看向判官,极为随意的问道:“你说四界之魂皆会经过此处,那六日前,有一位姓谷的胖老头死在了青丘,魂都吸没了,你们这儿还能看到?” 秦广王和判官都怔了怔,判官望向秦广王,秦广王却不似经意的望了一眼那处阴暗的角落,又迅速收回目光看向琉亦。 秦广王干咳了一声,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继而有礼道:“确实如公子所说,那位青丘的谷长老死于非命,只不过其魂为他人所食,虽记录于生死薄,但不得归于太虚而有个善终。” 琉亦停下手中的动作,手臂支在案上,俯下身挑眉望了望那案下的秦广王,玩味道:“不得善终?是你们压根就没找?还是被魔界给吓回来了?” 秦广王微微一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被戳穿了的滋味着实不好,但无论是琉亦还是魔界都不是好惹的,冥界之所以数万年来安稳于世,便是始终不惹事,也不参与世间之事。冥界虽然不问世间之事,但近几年不得善终之物逐年增多,四海八荒必将又不得安宁,此次恐怕还会牵扯到冥界。 秦广王上前冲琉亦拱了拱手,带了几分恭敬,话中有话道:“冥界自九幽玄无天尊建立起便独善其身,除生死,不愿参与世间的任何事,自是不愿得罪了二界,但万物自有识,所需便也多了些,看似冥界身处一界,但也大不如前,我们难免想要自保,虽不知公子真身,但看的出公子乃是不凡之人,想必公子也能体谅。” 琉亦直起身,用玉石所做的笔杆一下没一下敲着手心,嘴角挂起一丝不明的笑意,望着秦广王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冷嘲热讽道:“不知?我看你们知道的还不少呢。” 秦广王尴尬的笑了笑,倒抽了一口气,又擦了擦汗,依旧恭敬道:“实属无奈,实属无奈。” 琉亦冷冷的看了一眼秦广王:“无奈?我看你们算的挺明白啊。” 随即也不愿意多言,望了一眼案下发颤的秦广王和判官,站起身往大殿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头也不回的将墨笔扔了回去,那笔稳稳的落回了笔架上。 待走到门口处,琉亦背对着秦广王朗声道:“我看,想着抓我的那鬼卒就不错,这几日正好缺个练手的。” 秦广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紧绷的脸颊缓和了少许,恭敬的躬身作礼回道:“是”。 待琉亦稍微走远些,秦广王才站直了身子擦了擦汗,长长的叹了口气。 判官望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才小心的将暗处的人给扶了出来。 秦广王看了一眼来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问道:“大哥,真的确定他就是?” 转轮王薛原本与秦广王在一殿商讨事宜,后来牛头来报琉亦之事,转轮王与秦广王一商量便躲在了暗处,也为了方便观察。 转轮王薛望了一眼已经空荡的大门处,皱了皱眉:“应该是没错了,之前太山府君来此便禀报此人仙力霸道无比,我今日所见虽然无法断定,但此人仙力确与无极玉昊天尊有几分相似,且法力恐怕早已位于冥炎上仙之上。” 秦广王点了点头,又走到转轮王身侧压低声音道:“那大哥,他这是同意了吗?” 转轮王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算是同意了吧”望着秦广王,严肃道:“不过你要你多叮嘱夜游神让他好好跟着,无论受多大摧残也要忍着。” 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以后冥界的日子不好过了啊,据说这位可不是吃亏的主,今日我们算了他一道,若不是你们多次提起冥炎上仙,他看在冥炎上仙的面子,估计我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将手伸到秦广王面前:“我这都被他吓了一身汗,别看他就这么走了,他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广王也扯了扯身上的衣襟,早就已经全部湿透了,望了一眼脸色也苍白如纸的判官,摆了摆手:“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告诉夜游神这事要是办妥了,便让他官复原职。” 判官也吓得着实有些惨,点了点头,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第33章 忘川红颜 冥界虽然隔绝于世,但并不是从不迎接外来客。因此冥界自古便流传着一句话“入得地府门,不走回头路,若要离冥界,需走奈何桥”。阴曹地府的大门自创立起便只能向内开放,却无法向外开放,来冥界的客人要想离开冥界就需要同魂魄一样,走过黄泉路,行过奈何桥,但与魂魄不同的是不需饮下孟婆的离尘水,无需忘记前尘旧事。 琉亦出了大殿,也不打算特意等那位‘钦点’的鬼卒,径直便往奈何桥处走,刚走了没多久,就无意间听到了两个鬼卒的谈话声,恰巧谈话的内容吸引了琉亦的注意。 大致内容是两个偷懒、爱打听小道消息的鬼卒谈论起最近冥界的鬼卒失踪的事。不过两个鬼卒的谈话琉亦却只听到了一两句,因为两个鬼卒看到琉亦板着一张脸看着他们,吓得话没说完就一溜烟就逃走。 琉亦本还听得兴致勃勃,没想到就这么中断了。虽然琉亦只听到了一星半点,但大致也能猜到不过是冥界派出去抓捕离世魂魄的鬼卒都被魔界活活吞了。 “琉亦大爷,等等小的”琉亦更离开原地没多久,那个‘钦点’的鬼卒就急急的追了过来。 琉亦望了眼鬼卒身上的包袱,话里有话道:“怎么?那几个老头这么快就安排完了?” 鬼卒自然知晓琉亦所谓何意,装傻问道:“什么安排?”又嘿嘿一笑,谄媚道:“大爷法力无边、智勇双全,能跟着大爷,也是小的福气,小的早就想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能跟着爷见见外面的大世面,小的可是求之不得呢。” 琉亦看了一眼鬼卒,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也不揭穿,转身往前走去。 鬼卒感觉琉亦眼中藏着份似有似无的邪意,浑身不自觉的抖了抖。 鬼卒看琉亦快走远了,急忙又跟了上去。待走近,琉亦边走边问道:“你们这儿都没名字的吗?” 琉亦语气虽然平平淡淡的,但也吓得鬼卒哆嗦了一下,醒悟过来,自己还没禀报过名字呢,几个快步跟了上去,谄媚道:“小的二八”。 “二八?”琉亦挑眉看了一眼身侧的鬼卒,在嘴里斟酌了一下,点头道:“不错,配你恰好。” 二八嘿嘿一笑,奉承道:“能得爷的谬赞,实属小的荣幸。” 当这一仙一鬼走到奈何桥时,正看到桥头站着一老妇女像疯了一样,见到个鬼卒就破口大骂。 二八看琉亦正看向那孟婆,走到身侧,低声解释道:“爷,这就是孟婆,也不知最近受了什么刺激,跟疯了一样,见到个鬼卒就说偷了她的离尘水。”说话时,却小心的躲在了琉亦的身后,生怕下一个挨骂就是自己。 琉亦望着蓬头垢面的孟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转头问道:“鬼修也会疯?” 二八:“……”二八也不敢反驳,侧首特意压低声音自喃道:“这哪里是疯了,这分明是要杀鬼啊。” 琉亦闲来无事时也喜欢看着泼妇撒欢,但因急着找若依,虽然难得看到孟婆疯掉实属不易,但此时琉亦也没有了那份闲情雅致,便也不愿多驻足,向着奈何桥走去,刚踏上桥便看到离桥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女子,女子一身血衣立在血黄的忘川河中。 忘川河自冥界建立起便已存在,乃是冥界至阴之地,蛮横残暴,立于河中之魂皆是不可投胎转世,每日需经受河中遍布的虫蛇啃食,其痛苦至深,就算仙力护体的上仙也难以消受。 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河中,脸色苍白至极,空洞无神的双眼始终向着琉亦的方向望着,琉亦本以为那女子是在看自己,后来才发现她只不过是朝着自己所站的方向望着而已。 琉亦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若依,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好奇的转头问二八:“她是什么人?” 二八望了望那女子,无奈、怜惜的叹了一声,道:“这个女子本来早就该离开冥界了,可非说什么要等什么人,死活也不肯喝那离尘水,还在冥府大闹了一场,秦广王大人无奈,只好让她呆在这惨不忍睹的忘川水中,可这都几百年了,估计对方还在外面快活着呢。” “你只要别把我弄丢了就好。”若依的话突然萦向耳边。 琉亦望着忘川水中的女子,看着女子毫无生气的目光,恐怕早已对无限的等待失了希望,骨节分明的双拳紧握,坚定道:“你放心,爷我一定把你找回来。” 但在琉亦和二八走后,那空洞的眼眸,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离开冥界后,二八就小心翼翼地跟在琉亦身侧,自从离开冥界,二八也不知道为什么琉亦突然变得十分沉闷,已经毫无距离的亲切感受到琉亦的手段,二八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但遇到琉亦后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怒了琉亦,再把他的脖子给扭断了。 二八蹲在一处,看了一眼叼着草躺在大石头上闭眸沉思的琉亦,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摸了摸脖子,提着水壶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低声道:“爷,小的去前面打水了?” 琉亦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也未睁开。二八虽与琉亦接触不多,但也知道琉亦这算是回应了。小心翼翼地提着壶退了下去,生怕这位爷心血来潮,再整他一回。 离了琉亦,二八便褪了谄媚模样,恢复原形边走边抱怨自己有些倒霉,当日如果不是遇见了琉亦这位大尊,现在还在冥界快活呢,还被上头威逼利诱了一番。虽然在冥界过得不怎么样,但却还可以喝喝酒,调戏调戏别家女鬼,向阎王打打小报告,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可现在倒好,不仅摸不清这爷,整日还要提着脑袋过日子,自己这不是给自己倒屎盆子嘛。 “哈哈哈” 突然从前边的湖水中传来女子娇媚的嬉笑声,虽然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二八一听周围有女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自己的悲催抛之脑后,搓了搓手,嘴角猥琐的一挑,偷偷摸摸的摸了过去,二八蹑手蹑脚的走进草丛,轻轻扒开杂草向湖中看去。 此时湖中一女子正背对着二八沐浴戏水,笑声娇媚撩人,女子的一举一动撩得二八心直痒痒,口水直流,胡乱脱了衣服就要扑上去,结果衣服脱到一半,就被人从背后给提了起来,一粗里粗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连伪娘都看,你是不是想娘们想疯了。” 二八本来吓得心口一紧,准备开口求救,却听到那人的话,怔了怔:“伪娘?” 未等二八反应,被扰到的那女子已经从湖中站了起来,转过身向二八走了过来,边走边瞋目望着身后的男子,难得有人对自己沐浴感兴趣,却被这个死胖子打断了,不悦的媚声道:“我说你个死胖子,坏什么好事,我还想逗逗这小哥,你来凑什么热闹?” 那女子一转身时就暴漏了她的真实身份,别看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其实就是个男的,二八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伪娘裸着身、扭着腰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顿时胃里一阵翻腾。 那胖子直接将二八扔了过去:“你口味还真重,这种獐头鼠脑的你也要。” 武罗一把将二八接住,二八看着近在咫尺的‘媚’男子,吓得猛推开挣扎的往外跑,可刚爬出没多远,一把长戟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二八吓得腿直接软了。 熏池蹙眉望着二八:“是个鬼修?你不好好待在冥界,跑这凡界来干什么?” 二八哆嗦道:“大爷,放了小的吧,小的来凡间没什么恶意,就是陪我家爷来找人的。” “找人?”那胖子调笑着,指着武罗哈哈大笑道:“你找的可是这个娘娘腔?” 此时武罗已经穿上大红色的长袍,走到二八身侧娇媚一笑,故作羞涩道:“小哥找的可真的是奴家?” 二八抬眼望着媚笑的武罗不自觉得浑身发颤,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碰巧路过。” “路过?”胖子蹲到二八身前,拽了拽已经脱到一半的衣服“大爷我可没听说过谁路过还要脱衣服的。” 武罗一把扯过二八护到怀里,怒视着胖子道:“死胖子,小哥都说路过了,凶什么凶?” “唉,我说你个娘娘腔,大爷我教训别人,关你屁事,你怎么那么多话?”胖子不悦的大吼起来。 武罗见杨大锤的嗓门提了起来,也不甘示弱,吼道:“我就管了,你们胖子都没好东西,说不准哪天害死谁了呢。”说完,似戳到了伤心处,竟嘤嘤的哭了起来,有句俗话说过厌屋及乌,自从在青丘中了那个胖长老的计,若依也因此失踪后,武罗便把天下所有的胖子都视做了仇人,所以当一个火爆的胖子遇到一个怨毒的伪娘,便迎来了一场不可避免的‘腥风血雨’。 二八一见二人要打起来,眼前的大高个似乎也分了神,挣脱开武罗忙借着空隙就要往外跑,边跑边呼救道:“爷,爷,救命啊,救命啊爷。” 第34章 师水相遇 熏池一看二八逃走了,急忙跑上去追,手还未及,一黑影便落到了二八面前。二八一看救星到了,大喜,泪如雨下:“爷……”大呼着扑了上去。 “爷啊……”还没等二八近身,伴随着一声嚎啕,怔然地看着大红色身影比他还快的向黑影扑了过去,趴在地上抓着脚踝大哭起来:“爷啊,小的终于看到您了,小的对不起您啊,小的没用,小的没看好依丫头。” 琉亦鄙夷的望了一眼脚下的武罗,嫌恶的扯过被蹭上的衣摆,抬起脚将武罗卷到了一边,蹙眉道:“给我把鼻涕收回去,站起来说话。” 武罗一听口气就知琉亦的心情极为不佳,规规矩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还不停地抽泣。 琉亦望了眼周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失落的蹙眉道:“看来你们也没找到。” 话音刚落,武罗连同熏池一起跪了下来,熏池负荆请罪道:“请爷责罚。” “请爷责罚,我们让爷失望了,没保护好依丫头,中了魔族的奸计,辜负了爷的重托。”武罗亦在旁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两人本以为琉亦对此事盛怒不已,必是会对他们大刑伺候一番,甚至武罗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再吃一百条鱼也不会有任何不怨言,正当叩首,却不想琉亦竟然一甩袖将其制止住,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不怪你们,是爷我太低估魔界了,如果当初我带她走,也不会遭遇不测。” 说完,武罗和熏池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望着琉亦,众所周知,琉亦好面子,想要他承认错误,比登天还难,更别说以他的性格,还能不责怪他人,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武罗一下又扑了上去,直接抱着琉亦的大腿哀嚎起来:“爷啊,就算小依不在了,您也不能自暴自弃,寻短见啊,您还有我们呢,您还有沧夷,还有……” 琉亦一脚将武罗踢了开来,不悦道:“谁说老子要寻短见了?谁说老子想不开了?老子不在这几天你们是不是都让猪给啃了?是不是想让老子给你们治治了?” 武罗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抽着鼻子问道:“爷您真的没事?” 琉亦像看傻子一样,嫌恶道:“爷我好好的能有什么,老子哪能那么容易会自寻短见。” 琉亦不愿再与武罗闲扯,望向熏池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 “喂,你就是娘娘腔和大个子的头吧,我和你说,你赶紧把他们带走,胖爷我好歹也是佛门中人,没杀人没放火的,这成天粘着我算怎么回事?我……”熏池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刚踏上前准备回话,站在一侧的杨大锤突然蹦了出来,仰首望着站在高处的琉亦愤然道。 武罗急忙上前拉住,一口气训斥道:“我说死胖子,你没见我家爷说话呢,知不知道礼数啊,你是佛门中人怎么了,佛门中人就不知道礼数了,你知不知道我家爷是谁,你不要脑袋了是不是。” 杨大锤一把甩开武罗的手:“我管你家爷是谁,胖爷我……” “你继续说”琉亦望了一眼武罗和杨大锤,虽有不悦,但也未打算理会,打断杨大锤的话,转头望向了熏池。 熏池走上前躬身回道:“之前已经猜测到恒铭便是魔界的人,我们也一直怀疑小依的消失一定与此人有所关联,本想从他身上下手,但恒铭远比我们接触时还要狡猾,而且此人做事极其缜密,除了他刻意留下的,我们查不到任何线索,后来我们在青丘搜寻无果,便连夜去了魔界,可魔界也查不到任何信息。我和武罗本打算前往冥界查看小依是否依然在世,但后来我们在路上遇见了这位杨兄弟,他说在女烝山曾出现过五色之光,我们怀疑小依是不是去了那处,正准备前往。” 琉亦听完,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冥界不必去了。” 熏池心中一凛,抬起眼眸:“爷可是去过了?” “那依丫头还活着吗?”一直和杨大锤争执不休的武罗,听到琉亦和熏池的谈话,怒气冲冲地推开杨大锤,走上前关心道。 琉亦微垂首,沉声道:“嗯,生死薄上并未有她的名字。” 武罗听完抽了抽鼻子,又哭了起来,用绣帕擦着泪水道:“还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管被魔界藏在了哪里,我天涯海角也要把丫头找出来。” 琉亦抬眼看向武罗,深不见底的墨瞳升起一丝复杂的情感。 对于武罗的哭闹,熏池早已习以为常,望向琉亦,沉着冷静道:“那此事更不得解了。” 武罗一听,停下哭泣不满道:“什么不解了,依丫头活着你就不解了,你这木头存了什么心啊。” 琉亦不语,等着熏池继续说下去,熏池继续道:“我们虽然猜测魔界是冲着爷来的,但他们的真实目的我们还不确定。不过我猜测近段时间妖魔在凡间肆意作乱,想必已经有复起之心,但罹煞已故,魔界早已大不如从前。这万年来爷和沧夷阁四处镇压魔界余党,他们想要复起并不那么容易。”定睛看着琉亦:“除非爷和沧夷阁再也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 “确实是”武罗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忽然正色起来:“这段时间魔界一直向爷和沧夷阁挑衅,但依丫头不能文不能武的,带走她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啊。” “而且此事冥界也参与进来了,恐怕没那么简单。”熏池望了一眼蹲在一处发呆的二八道。 武罗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向琉亦:“是啊爷,这冥界不是向来不参与世间之事吗?” 琉亦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二八,吓得二八不禁打了个寒战。琉亦走到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道:“那转轮王薛在上古之时曾是师兄身边的小厮,恐怕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这几万年那冥界早已一年不如一年,十个老儿胆小怕事。在魔界那没讨到好处,跑爷我这来哭穷了。” 武罗走到琉亦身侧,好奇道:“那爷的意思呢?” 琉亦侧首望了一眼武罗,邪邪一笑:“白得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冥界有意称臣,爷我怎么好意思拂了他们的面子。况且这冥界被魔界折腾的惨不忍睹,那几个老小子还有意瞒着我,若不是爷我视察了一番,怎么知道那地府的小鬼不知道被吃了多少个。” “吃鬼修?”熏池震惊的望向琉亦。 武罗也不可思议的望向琉亦:“之前青丘的那位死胖子就被吸走了魂魄,我们在凡间也见到了不少凡人丧命于此,怎么现在连鬼修都不能幸免。” 熏池的目光也沉了下来:“魔界如今落魄,魔力大不如当年罹煞之时,恐怕他们这么做是想要以万物之魂提升己力。” “啊”武罗突然惊悚起来:“那依丫头会不会也是……” “不会”琉亦沉声打断:“如果他们想要夺取若依的魂魄,结果便会和那胖老头一样。”眼眸渐渐眯了起来“他们把她带走恐怕是别有用意。” 武罗觉得确实有些道理,点了点头道:“那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找到那只笨狐狸。”转而看向依旧站在一处的杨大锤:“你不是觉得他们缠你嘛,怎么没跑?” 杨大锤一见是和他说话,扣了扣耳朵:“胖爷我虽不喜欢那娘娘腔,但我也不稀罕这种背地里撂下人跑的事。”又好奇的走到琉亦身前:“不过刚刚听你们说什么魔界的事,怎么的,让胖爷我也参一脚呗。” “你还想参一脚?”武罗冷笑着瞥了一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一个凡人还想打妖魔,你可……” “怎么的,瞧不起人?”杨大锤猛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大锤,吓得武罗往琉身后躲了躲,用纤纤玉指,指着杨大锤道:“死胖子,你可别嘚瑟,我……我好男不和胖子斗。” “切”杨大锤白了一眼武罗,收了大锤,转首望向琉亦问道:“这位爷中不中?” 琉亦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武罗,转首望向杨大锤,之前便发现此人虽是凡人,但身上竟然有佛门法印加持,扯了扯嘴角笑道:“难得武罗能遇到个对口的,爷我可不想错失这个良机,你知道女烝山的路吧?”说着向前走了去。 杨大锤没明白琉亦之前话的意思,挠了挠头“知道啊”。 琉亦走到二八身前,看了一眼,二八之前还在为武罗是琉亦的手下感到惊悚,但被琉亦这一吓,立马会晤过来,谄谀一笑,“爷”屁颠屁颠的跟在了身后。 琉亦望了一眼,挑眉邪恶一笑,对着杨大锤道:“那就带路吧。” 女烝山位于太山西侧,但因琉亦与武罗他们是在太山南侧的师水相遇,所以几人需往西北方向而行。 琉亦与武罗、熏池向来都是行云而走,但二八和杨大锤哪里会驾云,杨大锤乃一界凡人,虽长年身居佛门,但却没有半点法力;而二八常年身居地府,哪里有机会行于万丈高空。 二八已经习惯身居地下,一听要飞于白云之上,吓得抱着琉亦的腿就不撒手了。琉亦瞥了一眼,顺手就把二八扔到武罗身上。杨大锤也本打算跟着熏池的,哪想一转头,熏池已经跟着琉亦走了。无奈之下,武罗带着两个拖油瓶跟了上去,但因为超重,一路上跌跌撞撞、东倒西歪、紧赶慢赶才跟着琉亦到了女烝山。 第35章 女烝寻狐 到了女烝山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琉亦本打算一直行到山顶,可刚行至半山腰,琉亦便看到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块大石头旁。随即琉亦便安排熏池下去查看。 “爷,出什么事了吗?”武罗好不容易带着两个‘重物’行到琉亦身侧,喘着粗气道。 “我说,你不是说你都活了几万岁了吗?怎么行个云还弄成这破德行?弄得我脑袋到现在还晕乎。”杨大锤趴到云上,捂着脑袋不满道。 武罗本想反驳一句,一看旁边的二八晕的更厉害,直接趴在云上起不来了。武罗瘪了瘪嘴,转身看向琉亦,结果一看琉亦已经降下云头,向着熏池驻足的地方行去,武罗也急忙跟了上去。 琉亦下了云头,直接走向躺在一侧的身影,此人身材高大粗壮,天色阴暗看不清长相,但一身在月光下显得暗黑的鲜血却显而易见。 熏池已经从男子的身侧站了起来,转向琉亦颔首道:“这男子伤势极重,失血过多,我刚刚已经给他输了些真气,但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顿了顿,抬首望了一眼琉亦道:“爷,我刚刚给他输真气时,探到了他的真身,是只狐狸。” 琉亦略微惊讶的抬起头望向熏池。 “狐狸?这里怎么会出现青丘的,难道他们在跟踪我们?”武罗惊道。 熏池摇了摇头:“不可能,要是真的是跟踪,我们不可能没有察觉,而且这男子身上还有旧伤和被绑的痕迹,按伤口复原程度恐怕已被囚禁多日了。” “是什么人能把这么粗壮的大汉绑了?”落下云头后,杨大锤瘫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刚走过来看了一眼那男子,就听到了熏池的话,极为不解问道。 “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武罗敛着眉,转而望向琉亦,却见琉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受伤男子的身侧,正在为其输送真气,而男子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复合。不过那真气却不同往日般霸道,反倒温和了许多,毕竟琉亦的霸道气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对方七窍流血、爆管而亡。 没过多久琉亦就将手掌收了回来,望了一眼天,双指忽然指向天,一道金色的光芒自指尖窜了出去,及至半空又向四周扩开,罩住了整个女烝山。那结界闪了闪金色的光芒,又消失不见了。 琉亦收回了手,转身侧躺在旁边的大石上闭目养神起来,那二八还没从云上的惊吓缓过来,一看琉亦又躺下了,一个激灵,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走了过去,跪到腿边给琉亦捶腿。琉亦瞟了一眼,很是满意。 武罗看了一眼琉亦,然后转身向那男子走了过去,此时那男子的眼眉微动,竟然有苏醒的征兆。啧啧摇头道:“不愧是爷,一出手了不得啊。”然后望向熏池,故作正经:“你看看,你怎么办事的,恐怕一时半会醒不了?爷这一出手,怎么就立马醒了。” 然后讨好的走到琉亦身侧,二八跟着琉亦的这几日,已经看出来武罗的地位不低,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急忙给武罗腾了一块位置出来。武罗一看二八如此有眼力见,冲二八妩媚的笑了笑,二八瞬间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却又强忍着回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武罗往琉亦身侧靠了靠,一边给琉亦捶腿,一边道:“得亏得遇到咱爷,要不这狐狸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说青丘的狐狸都长得像方玙那样唇红齿白、媚眼横生,可这粗眉大眼的怎么看也不像个狐狸啊。” 熏池也懒得搭理武罗,便和杨大锤在男子的身侧蹲了下来查看情况。 虽然这奉承说在了点子上,但琉亦并没有搭理武罗的打算,而是望着山顶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没多久那男子就醒了过来,但一看到琉亦他们,极为震惊,后来见他们并没有恶意,才渐渐缓和下来。身体一松弛下来就感到浑身疼痛,但伤势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男子一副憨憨模样,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你怎么晕在这儿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被人绑架了?”杨大锤问道。 原本男子还有些犯迷糊,被这么一问,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山下跑,似有什么着急的事要办。蹲在旁边的杨大锤吓的措手不及,一个跟头坐在了地上,大叫道:“兄弟,你着急也打声招呼啊。” 那男子还未走出去半步,就被熏池挡了回去,那男子急的满头是汗,转头望向琉亦,一看在场的架势,便知只有琉亦说了算,急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但是我家小姐还被那怪物关着呢,我得马上回去找我家主子,救命之恩我潇虎来日必登门报答。” “小姐?你家小姐是不是也是只狐狸,叫若依?”武罗突然一喜,急忙问道。 潇虎被武罗问的一愣:“我家小姐确实是只狐狸,但不叫若依,她叫苏笑笑啊”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只五色九尾狐,叫做若依”武罗继续问道。 潇虎震惊的望向武罗,别说是四海八荒,就是青丘都难得一见一只九尾的狐狸,别说是五色九尾狐了,潇虎木讷的摇了摇头:“没有”。 武罗瞬间就颓了下来,无比失落,转头望向杨大锤,气愤道:“你不说你在这看到过一只五色的狐狸吗?” 杨大锤已经站起身,看向武罗莫名道:“我是看到过,但我也没说是只狐狸啊,我只说在此处看到过一道五色光。” “会不会是小依被藏在了其他地方,他们不知道?”熏池也疑惑道。 “不管在什么地方,爷我都要去看看”琉亦站起身,望向潇虎沉声道:“你不必去找救兵了,我帮你救。”说罢定睛望了眼山顶,便驾云行去。 “可是……” “别可是了,我家爷可比你们青丘的狐狸强多,而且不等你找到救兵,你家小姐就已经成为别人的口中食了。”武罗推了一把潇虎,往前走道。 潇虎还想说什么,却被熏池硬拉着上了山顶。 女烝山山顶一处山洞内 “主子要的东西呢?”一黄衣女子躺在石椅上,望着眼前身形如狮,满面络腮的男子道。 男子点头哈腰,急忙从一侧的石洞里拿出一个瓶子,瓶身上刻着一紫色的蟒蛇,一双眼睛放着紫色光芒,其逼真程度仿佛活了一般,样子甚是阴冷怪异,整个瓶子几近透明,几乎能看到瓶子中四处碰壁的魂魄,想要冲破束缚逃出来。 男子小心的拿着瓶子,双手举到女子身前:“尊使,主子需要的都准备好了。” 女子的丹凤眼微垂,一手支颐,信手捻起瓶颈,晃了晃道:“看来还不少呢。”拍了拍男子的头:“最近你功劳不小,主子可对你赞许有加啊。” “尊使过奖了,这是小的应该的”男子笑着趋附道,可刚低下头,突然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掐着脖子抬了起来。 男子瞪大眼惊恐地看向女子,女子多余的手指敲着男子的脸颊,阴笑道:“不过别想着耍小聪明,私藏的姑娘还有你那个老相好要是让主子知道了……” 男子急忙脱开女子的手,重重磕在地上:“尊使,您可千万别告诉主子,我……我就这点色心,这几天好不容易抓到个长相不错的,就……就想着尝一尝。”又胡乱摆了摆手道:“但我绝对不会独吞的,等……等我……呃……” 女子眼一眯,上前紧紧掐起男子的喉咙:“怎么?你这个狗奴才还想让主子吃你脏了手的东西。” 男子的喉咙紧紧被锁着,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嘶哑着道:“我……我没……” “什么声音?”女子突然将男子甩在地上,站起身猛地站起身,竖起耳朵谨慎的向洞外望去,但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正在疑惑之时,突然一令人胆寒、熟悉的气息,随着一阵风从洞外吹了进来,女子骇然一颤,瞳孔缩紧,咬牙道:“他怎么来这儿了?”,也不管男子如何,咬着那瓶子,化成一只灰色的老鼠,朝着洞中微小的鼠洞逃了出去。 刚刚缓过气的男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阵狂风突然从洞口吹了进来,伴随着洞中的尘土令人瑟缩的气息扑面而来,身体似不受控制的害怕起来。 男子好不容易从尘土飞扬中睁开眼,模糊中几个身影从洞外走了进来。突然沙尘打在了男子脸上,男子猛的闭上了眼睛,等在睁开时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随即洞中的大风突然停了下来。男子拍了拍脸上的灰,碎了一口,吐出来的全是沙子。男子站起身,再望着洞口却没看到任何身影,骂道:“那臭婆娘,还他妈是尊使,一点风吹……” “就是你绑架的潇虎?” 声音来的突兀,吓得男子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转头就要开骂,但一转身吓得脚一哆嗦,直接狠狠的坐到了地上。 第36章 五彩之鸟 只见刚刚那女子所在的石椅上坐着一男子,男子一身黑衣,一脚踩在宽大的石椅上,一只手臂闲闲的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周身凛凛,有万夫难敌的王者之威,面容冷峻却疏狂不已。黑衣男子面前站着一邪魅浓妆艳抹的大个姑娘和一足有九尺高的大高个,而贴身的两侧站着一獐头鼠脑的男子,还有一个熟悉的傻大汉。洞中的男子看到琉亦的架势被震得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在看到潇虎时瞳孔紧缩,指着潇虎难以置信道:“你……你……你还活着?”。 “你、你、你,你什么你,我家爷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啊”武罗见男子看着潇虎瞠目结舌的模样,走上前推了他一把。 男子被武罗一推,这才醒悟过来这几个人是来找他麻烦的。目光一眼,立时收回手,不管三七二十一,脖子一缩,那脑袋瞬间分成两个,脖子猛地伸长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武罗攻去,武罗反应极快,身子一侧,向后一跃便轻松地躲了过去。 男子并没有打斗的打算,脖子迅速缩了回去,身子也在那一瞬间化成了狮身,向洞外疾驰奔了出去。 琉亦等望着跑出去的身影也不急,武罗看了看,眨眼惊讶道:“这不是大荒之地的屏蓬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琉亦慢悠悠的站起身:“跑的倒挺快。”说着,就向洞外走去,刚到洞口,一清晰的打斗声从洞外传了进来。 走在琉亦身后的武罗、杨大锤未看到外面的情况,便议论了起来。 杨大锤听着打得正激烈的声音:“外面怎么打起来了?” 武罗嗤笑道:“这还用说,潇虎不是说那屏蓬还有个同伙嘛,说不准是兄弟阋墙,看屏蓬要跑,开始窝里斗了。” 走在最后的潇虎点头:“是,之前我偷看到一个黄衣女子来过这,后来被他们发现了,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恐怕我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唉,不对啊,那他们是怎么就那么放了你?”武罗侧首望向潇虎不解道。 潇虎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放了我,我们青丘会一种幻术,能够让别人将假的认成真的,他们一直在抽取各种魂魄,我之前就是对他们使了幻术让他们以为我已经魂飞魄散,要不然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会把我的魂魄抽走,不过我的道行不够,这种法术也……”。 “咦,这他娘的怎么多了一个?”说着他们已经走出了洞口,一出来就看清了外面的情形,杨大锤看着半空中与黄衣女子打斗的俊冷男子不禁惊叫起来。 “我的天”武罗也在一侧掩唇惊呼,眼睛泛着光:“这里居然还有个尤物。” 只见那男子手执长剑,正与女子对打,同样是一身黑衣,但却与琉亦有着不一样的气质。不同于琉亦的狂傲,反倒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淡漠。 男子听到声音一时分神,侧首向洞口的方向望去,当目光落到琉亦身上时,瞳孔突然猛地一缩,呆愣的看着琉亦,一时神情变幻莫测,让人难以言语,说不出是震惊、迟疑、喜悦、眷恋还是其他什么。 这一反应弄得武罗他们也有些茫然,杨大锤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二八,低声道:“我说,那小哥含情脉脉的模样,不会是看上你家爷了吧。” “呃?”二八眼睛一睁,看了一眼杨大锤,又偷偷看了一眼琉亦,不想正巧撞上琉亦看向两人不悦的目光,吓得二八赶紧低下头,旁边的杨大锤也冲琉亦嘿嘿一笑,咽了口口水低下了头。 但两人还是忍不住朝那男子望去。 男子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半空中看着琉亦。 那黄衣女子一看到琉亦从洞口出来大叫不妙,本来从鼠洞逃出来后准备直接逃出山去,却不想驾云刚行至半空中却被一不知何时设下的结界挡了回来,心一急就打算试着冲破结界逃出去,不想还未行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男子,将她拦下了,随即两人就打了起来。 女子望了一眼发呆的男子,趁隙转身便要逃走。琉亦向武罗和熏池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立时围了上去。 女子看着挡在眼前的二人,眼中闪过狡猾,转瞬化成了一只老鼠,想从两人之间逃出去,可刚化成鼠形,便被困在一极小的金色结界中。 熏池走过去将老鼠身上的瓶子解了下来,定睛看了一遍瓶中的魂魄,然后走过去递给走过来的琉亦:“爷这里没有小依。” 琉亦未接,望了一眼,轻叹道:“回头交给冥界吧” 熏池点了点头,将瓶子收了起来。 琉亦走到那老鼠的身侧,一把抓到身前,捏在手里,那老鼠待在结界里望着琉亦,惊恐的直发抖。 琉亦望着老鼠蔑笑道:“到了爷我的手里,想逃可没那么容易。”站起身,甩手将那老鼠扔到了二八的怀里。 二八还没反应过来,那老鼠就冲着脸飞了过来,二八急忙接住。 琉亦道:“好好看着。” 二八惊魂未定,连连点头:“是是” “爷,那屏蓬要不要我和武罗去追。”熏池走到琉亦的身侧问道。 琉亦摇了摇头,自信的笑道:“不用,他也逃不到哪去。” “老木头你傻啊。”武罗走过来轻拍了一下熏池:“爷用结界将这整座山都围住了,那屏蓬去哪了?爷不一下就能感觉到了吗?你怎么……” “你怎么话那么多,这段时间爷我不怎么收拾你,怎么?想造反了?”琉亦烦躁的看着武罗,不悦道。 武罗一看琉亦心气不顺,想必与若依有关,急忙上前嘿嘿道:“有爷在小的哪敢啊,不过爷您也别难过,这次依丫头没找到是好事,说不准现在她待在这山里某个安全的地方呢,她要是……唉,爷您别走啊。” 琉亦心中不快,也不想有闲工夫搭理武罗,提步向着一侧的崖边走去,走了没几步,二八跟了上来,低声道:“爷,那小哥跟着咱呢,要不要赶走?” 琉亦一听,驻足敛眉转身望向身后的男子,一看男子看着自己既哀伤又痛苦的模样就浑身不自在。虽然自己魅力十足,但起码也是崇拜之色,这痛并哀伤是怎么回事,但看了那男子不到片刻,眼眸忽然微不可见的眯了起来,透出一丝寒意。 自从与方玙分开后,武罗便再未遇到一中意的男子,此时便想着套个近乎,扭着腰走到男子身侧,伸出长指搭上了男子的手臂,可指尖刚触及到男子的衣摆,突然猛地收了回去,一双红眉拧在了一起,望着男子不可置信道:“你是妖?” 男子未语,眼神中却有片刻的失神。 这话一出吓得二八和潇虎往后退了退,二八直接退到了琉亦身后,熏池也难得震惊的望向男子:“怎么会是妖?他这肉身明明是个凡人。”熏池一直以为这男子是个修了仙道的凡人,武罗虽然向来不着调,但他的话又不可不信。 “喂,我说武大娘,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大高个都说了他是个凡人了。”杨大锤怀疑的问道。 武罗一听杨大锤对自己的称呼就不高兴了:“谁是你武大娘,武大娘叫谁呢,你……” “啾啊”突然从断崖处传来一声,类似于鸟鸣的声音。 诡异的氛围瞬间被打破,琉亦等转身向崖边望去,只见那声之后,一道极为耀眼的五色光芒从崖底射出。 武罗大叫起来:“爷,是……是依丫头。”可转首看去,原地早没了琉亦的身影,那二八也反应极快,抓着琉亦的衣摆便也跃了下去。 武罗、熏池和潇虎急忙跟了上去,杨大锤上前去抓,却连衣角都没抓到,冲着已经跃下山崖的身影大叫:“胖爷我不会飞。” 话刚落,一黑影从眼前掠过,也不管是不是妖了,上去就抱着那人的腰,一起跳了下去。 武罗下来时,正巧落在断崖下的一处空旷之地,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女孩,女孩穿着一青色的衣衫,扎着两个小揪,模样纯真可爱,一双大眼睛惊恐的望向前面化为原身的屏蓬。而那女孩前方的半空中还有只展翅的五彩鸟,一身的羽毛五彩缤纷美丽至极,而那五色光便是从那鸟身上散发出来的。 “怎么是只鸟?”武罗看着那鸟敛眉失落道。 “小姐”潇虎一看到那女孩就着急的大叫了起来。 苏笑笑顺着声音转过头,一看到潇虎眼泪夺眶而出,哭着呼救起来:“虎哥哥,快来救我们。” “小姐,你等着我,潇虎这就去救你。”说着潇虎就要冲上去,却被武罗拦了下来。 屏蓬听到声音转身去看,一转头就看到琉亦一脸阴沉的站在不远处,吓的转身要跑,可不想脚还没挪开步,一道金光就从侧面拍了过来,力道之重几乎震碎了五脏六腑,屏蓬被拍到了旁边的石壁上,直接砸出一个大坑来,刚落到地上,头被震的一团浆糊,一把冰冷的长戟便立在脖子处。 那五彩鸟一看危险解除,便松懈了下来,没了半分力气,从空中直直落了下来,但行至半空中时却化成了一少女,一身淡黄色衣衫,长相清秀,脸上带着婴儿肥,脸色苍白。但还未等落到地上,便被一黑色身影接住了,少女望了一眼男子便晕了过去。 武罗走了过去,不解的看了一眼琉亦怀中的少女,言语间有些不满地嗔怪道:“爷怎么还学会英雄救美了,依丫头在的时候可没见您这样。” 不知琉亦听没听到,也没理会武罗,而是皱着眉望着怀中的少女,虽然知晓此人不是若依,可不想落空后心中对若依的想念就更加强烈,看着少女身上的五色光,鬼使神差的便认错成若依,脚底不受控制的奔过来把人接住了。 琉亦逐渐收回心神,眉头皱了皱,将少女扔给了武罗,一句话也不说的,向瀑布走了过去。 二八一看琉亦走远了,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走到离琉亦稍微远点但打扰不到的地方蹲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候着。 杨大锤做事向来爽朗,有一说一,光明磊落,自然有些看不惯二八如此讨好的行径,嫌弃道:“人家在那伤春悲秋的,他过去干什么?” 又啧啧摇头对武罗道:“武大娘,看这架势你地位恐怕不保啊。” 对方好像没听到一样,除了衣衫的摩擦声,武罗却一点声都没有,一转头,武罗却嘤嘤哭了起来。 第37章 红色身影 琉亦到瀑布边时,走到了一颗大树下坐了下来,大树的枝叶繁茂,伸出的树枝遮出了一大片荫凉之地。有些树枝甚至垂至地面,形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外人皆看不到此间的景象。 琉亦盘腿而坐,自怀中拿出了金色的乾坤袋,定睛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突然开口道:“出来吧”。 话落,静谧的四周只有流水的声音,但不及片刻,琉亦的周身缓缓升起红色的光芒,那光芒逐渐凝结,最终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落在了树荫的更深处,那身影面目模糊看不清样貌,竟是一缕即将涣散的气息。气息微弱的几乎成了一丝薄雾,似乎一吹便会散了去,那气息向琉亦鞠了一躬,之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琉亦握住乾坤袋,略显懒散的侧身望向那缕气息。眉梢一挑,挑起唇角邪魅笑道:“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胆这么大的,区区小鬼,也敢上爷的身,就不怕爷我将你生吞了。” 那缕气息在琉亦刚刚离开冥界时便附上了身,琉亦也早就发现,只是因其没有恶意,并忙于其他事而无暇顾忌,而且本以为以他霸道的气息没有哪个小鬼能承受的住,早晚也会识趣的离开。可不想这气息似乎是赖上他了,宁愿气息破散,也不愿离去。 那气息似乎无法说话,依旧向琉亦深深鞠了一躬。 琉亦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竟有了一丝恻隐之心,抬起手中的乾坤袋,一缕金色的光芒自另一只手中慢慢升起,又渐渐缠绕到乾坤袋周边,和乾坤袋合为了一体。琉亦松开手,那乾坤袋的袋口慢慢打开,飘立在琉亦身前。 琉亦收回手,闭目而坐,静心压制住内心一直的狂躁。 琉亦刚闭上眼睛,就淡淡开口道:“爷我的气息不是你能承受的,你若还想见到日光,就上这乾坤袋里待着,等恢复了该干嘛干嘛去。” 那气息依旧没有太多反应,又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转瞬化作一缕红色轻雾,飘进了乾坤袋中。 武罗将那少女放下后,看也没什么大碍,便也不愿再管了,站在一侧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道:“你说这爷,这依丫头还没找到呢,就惦记上别家姑娘了,要是依丫头回来不得难过死。” “嘿~嘿~嘿,我说武大娘,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成天哭哭唧唧的吗?”杨大锤不耐烦的走过来道,找了一处舒适的地方,在武罗旁边坐了下来。 武罗拿下掩泪的手帕,泪眼婆娑的望着杨大锤狠狠一跺脚:“杨大锤,你个死胖子,你再叫我一声武大娘,信不信我呼死你。” 杨大锤站起身,也不惧怕,撸起袖子瞪着武罗:“嘿,你胖爷我还真就不信了,来呀!” 说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两人手臂刚碰到一起,一甜软、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打断道:“那个……” 武罗刚刚火气上头,一转身怒容还未消去,吓的苏笑笑向后退了一步,苏笑笑和潇虎一直在旁边照顾那名少女,一听到武罗是男子都吓了一大跳,潇虎虽然与武罗接触的比较久,但也没看出来,不过装扮再怎么吓人,毕竟也是救命恩人,看两人就要打起来,才站出来开口打断。 武罗察觉到吓到小姑娘了,而且看着苏笑笑可人,瞬间变脸,堆起慈爱的笑容:“你就是笑笑吧,哎哟,虽然你们青丘的胖子不怎么样,小姑娘小伙子长得都挺水灵的。” 这一笑吓的苏笑笑更害怕,咽了咽口水,有礼貌微俯身道:“多谢各位救命之恩,笑笑……” “不用谢,不用谢”武罗急忙将苏笑笑扶了起来,掩着唇笑道:“你是依丫头娘家人,我们救你是应该,丫头不用这么客气。” 苏笑笑有些茫然,并不知道武罗口中的依丫头是谁。 武罗继续问道:“小丫头,这荒山野岭的,你们不好好待在青丘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一问,苏笑笑尴尬的笑了笑,揉搓着袖口道:“我贪玩,趁着爹爹不在就跑了出来,结果路上被”指了指被绑在一处的屏蓬“就被他绑了过来。” 武罗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极为不喜的伸头指了指苏笑笑身后依旧昏迷的少女,问道:“那她呢,怎么也在这儿?” 苏笑笑转头望了一眼,笑着道:“你是说珀儿姐姐吗?我也是刚认识她不久,她好像是很早以前就来到这儿了,我听珀儿姐姐说”指了指屏蓬“以前那个坏人住在她家不远的地方,经常骚扰她,后来她也被绑到这儿来了。” 和武罗聊多了便觉得此人并不是那么恐怖,又甜甜一笑道:“漂亮姐姐,那你们是谁啊?我听虎哥哥说是你们救了他,那你们应该很厉害吧。” 被这么甜甜一叫,武罗心里美滋滋的,坐在一边的杨大锤差点吐了,武罗瞪了他一眼,转头笑眯眯道:“我叫武罗,住在青要山,你就按刚才叫我的姐姐,唤我就好,你刚刚看到的那个走过去的美男子是我们家爷,我们爷啊,不仅长得好看,气质佳,而且法力高强”,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二八:“那位叫二八,以前是个鬼卒,现在跟着我们爷了。”直接越过杨大锤,指着守在屏蓬旁边的熏池:“那个傻大个叫熏池”。 “我说武大娘”杨大锤站起身不满道:“你好歹也是个仙,咋那么小气,就不能介绍介绍你胖爷我啊。” 武罗冷哼一声:“你长得凶神恶煞的,我怕吓到笑笑。” “嘿,说我吓人,总比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强” “你说谁男不男女不女的?” “说的就是你呢” 苏笑笑原本还极为害怕,但此时却觉的两人十分有趣,‘咯咯’的就笑了起来。却不经意间,看到另一个黑衣男子坐在较远的位置上,看着十分孤寂,拍了拍武罗的手臂,好奇道:“那个人是谁啊?” 武罗停止争执,顺着苏笑笑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他呀,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跟了我们一路了。” “我见过他。”苏笑笑突然道。 “你见过他?在哪见到的?”武罗问道。 苏笑笑指了指崖底较深的地方:“就在那边,我和珀儿姐姐之前就困在那里,是他把我们放出来的,但后来他好像有什么急事,他让我们逃走后,就不见了,不过你们不认识他,他怎么跟你们在一起啊?” 杨大锤摊了摊手:“我们也不知道,他好像看上那位琉亦大爷了。” “啊?”苏笑笑想起刚刚见到的琉亦,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刚想着两人也不像那种人啊,突然崖底猛地一晃,苏笑笑差点没站稳,不知道谁的手及时将她扶住了,才站稳脚。 就听杨大锤在旁边叫道:“我靠,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个大的。” “唉?那天上怎么有只鸟?”一旁的潇虎指着天惊呼。 过了一会,四周便安稳了下来,武罗松开苏笑笑抬眼望去,一看上空就惊叫了一声:“呀,那不是尚付吗?怎么找到这了。” 只见结界外一红色、三头六脚的小鸟在结界外打转,估计刚才的动荡是那鸟撞上了结界。可能撞得的太重,那鸟已经找不到方向,站稳不住脚直打转。转着转着,那结界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那鸟跌跌撞撞的、东倒西歪的从天上掉了下来。尾巴还没着地,就被走过去的苏笑笑捧了起来。 苏笑笑摸了摸尚付的三只翅膀,好奇道:“这鸟长得好奇怪啊。” 尚付坐在苏笑笑的手里,头一直打转,尚付离开沧夷阁后就直奔青丘去找琉亦,可到了青丘早没了琉亦的身影,便胡乱的找了起来,好不容易在女烝山发现了琉亦的气息,也没注意山的周围是否有结界,一头便撞了上去,这一撞撞得够呛,过了许久才醒转过来,可一醒,就冲着武罗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杨大锤被叫的十分烦躁,不悦道:“这破鸟叫啥玩意呢?” “它说沧夷阁有难。”一陌生的娇弱之声突然从众人背后传了过来,众人齐转身望过去,翳珀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但脸色依旧苍白,杨大锤还在好奇这个女的怎么能听懂鸟话,后来想想她本身也是只鸟。 武罗也没在意太多,望了一眼,便转身望向已经走过来的琉亦肃声唤道:“爷”。 尚付一看到琉亦,就脱离苏笑笑的手掌飞到了琉亦的肩头,又叽叽喳喳叫了一通,杨大锤听不懂鸟语,便让翳珀儿翻译了一遍,大致内容是:魔界大举进攻沧夷阁,沧夷阁死伤惨重,大难在即,召琉亦速速赶回。 琉亦听着尚付的传达,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冰冷。也不多言语,召唤武罗等人道:“回沧夷阁。” 众人也不迟疑,迅速跟上琉亦,熏池刚扛起屏蓬,翳珀儿就在身后打断了众人:“公子”翳珀儿脚步不稳的快步走到琉亦身后,琉亦蹙眉看了过去。 翳珀儿继续道:“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知珀儿是否可以帮……” “哪来的回哪去”琉亦转身就驾云离去了。 翳珀儿:“……” 二八一看琉亦快走远了,生怕又被扔到武罗的云头上,急忙跟了上去。 武罗走到翳珀儿身侧,看着略显孱弱的身子:“姑娘,我们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 翳珀儿:“我……” 武罗打断翳珀儿的话:“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帮我们什么。” 又转头望着苏笑笑嘱咐道:“笑笑,你们赶紧回家吧,现在四界不安宁,别再让坏蛋抓了去。”话罢,便驾云离去了。 第38章 上古尊神 琉亦离开沧夷阁后没多久,大批的妖魔便开始进攻沧夷阁,事隔数日,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沧夷阁,此时战火弥漫,血腥满山。 满山的妖魔似不要命一般,见仙便砍,见魂便吸,漫山遍野都是沧夷阁弟子的残尸,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狐狸的尸首。 琉亦他们回到沧夷阁看到的便是尸横遍野,刺眼的鲜血染满整片阳华山。 琉亦站在半空中,强烈的巨怒让人骇然,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紧咬着牙关,白色的眼球充满了血丝。 “熏池、武罗、二八、杨大锤听令,毁我沧夷阁,灭我阳华山,所有妖魔,不得永生。”暗沉、愤怒的声音如同天雷之鼓,穿透群山万壑。 “是” 随着妖魔丧心病狂的攻击,沧夷阁弟子已经被逼到门楼前拼命抵抗。 缙弈口吐一口鲜血,手持长剑直挺挺的护在门楼前,沉声大呼道:“沧夷阁弟子听着,决不能让妖魔踏进我沧夷阁半步。” “恐怕他们也没这个机会了”一冷冷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 缙弈忙抬起头,大喜:“亦儿”。 琉亦望了一眼浑身伤痕的缙弈,眉头紧紧一蹙,转首望着层层叠叠的妖魔,眼中的怒意更胜。幻出长剑,剑拔弩张的龙渊剑立于半空中,金光萦绕的剑身透着令人胆寒的浴血冰冷。 琉亦目视着众妖魔,对着缙弈道:“师兄,你带着他们退进去。” 缙弈望了一眼琉亦,点了点头,带着众弟子向后退去,那妖魔一看他们往后退,便张牙舞爪的向前攻去,可刚踏上前,一道金色结界猝然立了下来。 众妖魔龇牙向琉亦看去,可不知何时数万把长剑已经立在头顶,华贵的金色光芒让人战栗。 琉亦如同盛怒的天神站在空中,冷峻的目光投向众妖魔:“沧夷阁可不是你们说来就来的地方,杀我沧夷阁数千弟子,我琉亦定要让你们付出万倍的代价。” 话落,数万长剑发出呼啸的颤鸣,带着山风中的血腥之气,万剑疾驰势如雷电,伴随着漫山的哀嚎声,金光炸破,千丈之内,妖魔尽诛。 这一阵势方圆百里震动不少,琉亦刚一落地,山下除妖魔的狐族,还有武罗、熏池、二八、杨大锤以及那个陌生的男子相继奔了上来。 武罗望着满地慢慢化为虚无的妖魔:“找谁不好非得找沧夷阁的麻烦。”摇头啧啧道:“这才是爷真正的实力啊。” 杨大锤望着武罗的表情,一脸讶然:“听你的意思。”指了指眼前满目的妖魔:“这些都你家爷砍的?” 武罗看着杨大锤震惊的模样,得意道:“那你以为呢,这世上除了爷可没哪个仙能做到这种程度。” 杨大锤也不在意武罗欠抽的脸,猛拍了一下武罗的肩膀,惊的武罗打了个激灵。杨大锤两眼冒光道:“想不到我杨大锤这一生还能认识这么牛的人,看来胖爷我将来要名留青史啦。” 武罗白了一眼杨大锤,正要说话,泠香和莫玉扶着缙弈已经走到琉亦身前,长舒了一口气,疲惫地叹道:“亏得你来的及时,要不然……” “师兄,我也是沧夷阁的弟子,守护沧夷阁本来也是我的职责。”琉亦正色道。 缙弈欣慰的笑了笑,琉亦真的是长大了,转身望向走过来的狐族,俯身行了个大礼道:“多谢青丘相助,要不是有贵国相帮,恐怕我们沧夷早就难逃劫数。” 紫菡急忙反手收了剑,上前扶起缙弈:“上仙过礼了,沧夷有难本就是众仙友之事,更何况若依有沧夷照看多年,也是对我们青丘有恩。”看了一眼琉亦:“况且琉亦上仙还是我们青丘的准女婿……” 缙弈从未听过此事,震惊的望向琉亦。又转首看向莫玉,莫玉忙将头低了下去。 泠香惊呼道:“亦儿,你定亲了?是小依吗?” 琉亦嘴角抽了抽,望向紫菡:“别随便认亲戚,若依和沧夷之事一码归一码,你们这次帮了我们沧夷阁,我们沧夷向来有恩必报,不要……” “好一个有恩必报”伴随着响亮的拍掌声,平淡的声音自众人头顶响起,看着来者,众人皆十分震惊,竟未察觉到半点气息。 琉亦不悦的抬眼望去,恒铭身着黑白相间的长衫,一脸戏谑的目视着琉亦。身侧还站着三个人,一个冰冷邪魅的紫衣女子,一个目光轻蔑的白衣男子,还有一个高大粗壮扛着一把大刀的褐衣大汉,身后站着数不清的妖魔。 武罗蹙眉望着云头,冷冷道:“藏得真够深的”。 琉亦与恒铭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僵持了许久,恒铭才笑着开口道:“我今个来可不是与你斗士气的。” 琉亦冷冷一笑:“送了这么大的礼,难不成你是看上了爷我敖岸山的母猪妖,来这儿给爷磕头,提个好亲事?”这话一处,引来一片笑声。 恒铭也不生气,依旧淡笑着道:“逞一时痛快,可不适宜谈正事。” “哼,正事?”琉亦越上云头,平视着恒铭,傲然道:“怎么?想和爷谈谈你是想死的快点还是慢点?”顿了顿“不过,爷我倒有一件事问你,若依是你带走的吧?” 恒铭眉目微弯,嘴角依旧挂着笑意:“上仙现在问是不是晚了点?” 琉亦脸色一寒:“你什么意思?” 恒铭轻轻笑道:“若依乃是这四海八荒独有的五色九尾狐,世人皆视若珍宝,偏偏你琉亦上仙有宝在侧,却视若敝屣,现在来问我她在哪?是不是太迟了?” 琉亦嘴角一挑,冷冷哼道:“我与若依如何?我将她视为何物?与你何干?你在这儿闲聊别人家事就不嫌你那臭嘴疼?” 恒铭低眸一笑:“到底谁疼可不是上仙就能断定的?”别有深意的侧首望了一眼身侧空无一人的位置,笑着问道:“你说是与不是?小依” 熟悉的名字仿若黑夜中的烛火点亮了清明,琉亦双眼微怔,只见一粉衣女子自空虚之处显现,立于恒铭身侧,灿若桃花般的绝美容颜上秀眉紧蹙,一脸不耐烦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跟这群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云头下认识若依的人,皆惊愕的瞪大了眼。 杨大锤问道:“这个小美女就是你家爷要找的姑娘。” 武罗边哭边点头:“是,我终于看到依丫头了,看着白白胖胖的应该没受到什么委屈,可怎么和那些妖魔混在一起了。” 恒铭唇角微抬,看着若依宠溺的笑道:“自然不是,此次......” “小依姐姐”恒铭的话还未完,一声惊呼传了过来。 若依循声望去,不想却对上了一双怒瞪的双眼,若依自知惊呼声并不是从眼前的黑衣男人身上传来的。正欲转头,却不想低沉的怒吼声自黑衣男子嘴中传来:“你说的这群人是什么意思?”周身的煞气另若依有些畏惧,还有莫名的心虚。 若依向来吃软不吃硬,提了提胆,亦瞪着美目望向琉亦:“我说你这人真奇怪,我未有侮辱之语,你生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若依刚说完,琉亦的双眼大睁,怒极的双眼充斥着鲜红的血丝,咬牙道,“你居然不记得了”。 若依觉的眼前的男子有些莫名其妙,正欲开口,却不想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自己的身前,手腕处一紧,被抬到了眼前。 琉亦抓着若依的手腕怒目圆睁,低吼道:“老子问你,我是谁?” 这一问,让若依有一瞬间失神,一股难以言语的情感自心尖划过。手腕处无比刺痛,若依下意识的伸出另一只手向琉亦打去,却不想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琉亦的身上,顿时琉亦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爷” “亦儿” 站在远处的众人都不犹惊呼,皆没想到若依居然会出手打琉亦。 若依被呼声惊醒,心口突然莫名一痛忙将手收了回来,有些不知所错的吼道“你怎么不躲啊?” 琉亦抓着若依手腕的手并未松开,嘴角一勾,冷冷一哼道:“想不到你消失的这一阵,到是给老子我长本事了,不仅什么都忘了,还敢出手了,嗯?” 抓在手腕处的力道又重了些许,若依已经疼的额头迄出了几滴汗珠,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在刚刚那一掌之后,若依不知为何再也下不去手了。 正当若依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一道黑色的光剑自两人中间划下,手腕处一松,转眼间恒铭已立在若依身前,笑着望向琉亦,但眼底已经升起了寒意:“你们沧夷阁真是一代比一代张狂了,当着这么多人,居然公然抢别人的妻子。” “妻子?”琉亦随意擦了下嘴角流下的血迹,冷笑道:“你还不配。”又转首望向恒铭身后的若依,正色道:“白里若依你给老子听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忘了,只要你忘一刻,老子就让你记百年,你忘一时,老子就让你记千生,你忘一天,老子就让你记万世”低沉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 若依倏然睁大眼睛,右手紧紧握了起来,直视着琉亦眼底的目光,那里弥漫着痛意,以及令人心悸的情愫,一句永记千生万世,似一道无形的利刃,狠狠的割向紧闭的心口,他到底是谁? 若依抚上心口,目光怔怔的望着琉亦,不由自主的向着琉亦走了过去。 纤足刚刚迈出去,就被一只手拉了回来,若依顿然醒悟,望向恒铭微敛的目光,抿着唇,退了一步站到恒铭身后。 恒铭放下手,转身望向远处的琉亦,不悦道:“自古仙界皆是以德为先,如今你琉亦上仙,这般恐吓我的妻子,是不是太失仙德了。” 琉亦也看到了若依想要走过来,心中一时喜悦,却不想被恒铭打断,怒火更胜,面色冷然道:“仙德?爷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还有”森然的望向恒铭:“我说过你不配用妻子来称呼她,我和她也不是你能来评论的。” 恒铭恢复了淡然的模样,毫无感情的笑了笑:“如今两界已是剑拔弩张之势,一时逞口舌之快便也无趣了,我今日来只是通知你们仙界一声......”恒铭自负的笑了起来,字字有力道“我妖魔界即刻回归四界。”抬眼望向琉亦:“自此之后不会再任由欺压。” “哈哈哈哈......” 琉亦仰面大笑起来,看向恒铭讥讽道:“回归四界?”琉亦霍然瞋目望向恒铭,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伐之气席卷而去。 还未等众人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琉亦反手提起手中的长剑,自掌心划开一道口子。 琉亦猝然将手掌举了起来,携着艳红的鲜血,浓郁的上古气息弥漫开来,众妖魔猛然跪了下去,恒铭一怔几乎无法承受,险些跪下,若依惊恐的望向琉亦,欲跪的膝盖似乎被一道霸道的力量支撑着。 云下的众人震惊的抬首望向琉亦,除了缙弈皆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缙弈担忧的望着琉亦,喃喃道:“亦儿,你要做什么?” 琉亦手掌握拳,带着上古天神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睥睨天下,俯视万生,带着凌厉的怒意目视着强撑着身躯的恒铭,低沉浑厚的声音,仿若九天之上降下的神旨穿透天际,一字一句敲向万物之魂,永世难忘。 “那我琉亦便以上古尊神无极玉昊天尊之血,阳华山沧夷阁新任阁主之身起誓,让魔界不~得~永~生。” ‘不~得~永~生’四字犹如上古血旨,重重压向恒铭,恒铭紧咬着牙关,青筋暴起,双眼布满血丝,紧绷着望向高高在上的琉亦,他的狂妄自大自始至终都抵不过在琉亦面前的卑微。 斗转星移几度秋,万物周转再度归于混乱,万年的和谐终被再次打破。 只宇万历一九五七年,仙魔第四次大战爆发! 第39章 往事乌有 冥界地下 “啪”案上所有东西都被打落在地,恒铭双拳紧握,苍白的手背青筋凸起,狠狠的按在案上,咬牙嘴唇抽动道:“我努力了这么久,居然还比不过他琉亦的一根手指。” “想不到这琉亦还未真正觉醒,仙力就已经达到如此地步了。”站在恒铭身后一侧的白衣男子南宫寒,环臂敛眉道。 “那冥炎也是上古尊神,可也没听说过他这般厉害啊,可这琉亦怎么......”站在旁边的褐衣大汉拓峰愤然道。 “九幽玄无天尊虽与无极玉昊天尊同生混沌,却非武神。无极玉昊天尊上乘混沌之力,乃是上古众神之首,一代战神,身负开天辟地、毁天灭地之势。”南宫寒摸着下巴,踌躇着锁着眉头道:“虽然还未苏醒,他的仙力恐怕已经超过了当年绝顶期的冥炎。” “那......” “不要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算琉亦再怎么厉害,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握着他的弱点,而且那个若依现在也在我们手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扩大我们的实力。而且......”站在一旁的紫衣女子打断道:“我们也没有完全输,最起码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琉亦察觉不到那股力量的存在,否则我们也不会那么轻而易地重启魔界,并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他们面前。” 女子抬头望了一眼大殿顶部,那里黑暗无比,隐约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似乎要吞噬掉整座大殿:“不过,既然这里被那股力量护着,琉亦察觉不到,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继续待在这里积攒我们的势力。”水苋的声音始终毫无波澜,似乎所说的话不带任何感情。 “看来,我们之前计划搬回地面,恐怕……”南宫寒沉声道。 “难不成我们要在这地下一直苟延残喘”拓峰愤懑地大呼起来。 “不会的。”已经压制住怒气,沉下气息的恒铭转过身,尖锐的目光透着狠厉与不甘“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水苋说的对,我们还没有完全输,我们手上还握着琉亦的软肋,而且……”目光灼灼的盯着展开的手,那里升起一团黑沉的金火,金火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恐怖,之中有许多黑色的影子在不断挣扎,好像要撕开那团黑色火焰挣脱出来。 恒铭看着火焰冷冷道:“这凡人的魂魄,根本抵挡不住琉亦的气息,我还需要更强大的魂魄。” “现在我们想要获取魂魄已经没那么容易了,凡界一向由仙界庇护,这次沧夷阁一战后他们肯定会加强防备,而且那日我看到有冥界的小鬼在他们之中,恐怕冥界现在也对琉亦俯首称臣。我们下手不会再那么容易了。”南宫寒沉下声说道。 “南宫寒,你那意思是什么都不做了?”拓峰怒目圆瞪望向南宫寒。 南宫寒冷冷一笑:“不是不做,而是不能硬做,现在三界联手,根本不利于我们,沧夷一战,我们已经损兵折将,以我们现在的势力,硬碰硬,根本讨不到好处。” “那我们要上哪找去?”拓峰疑惑道。 “大荒之地”静立一侧的水苋突然开了口。南宫寒望着水苋冰冷的面孔,嘴角微勾扯出不言而喻的笑意。 水苋视若无睹,南宫寒继续道:“大荒之地,魔界之处,上古开天辟地之后,分出清气和浊气。浊气自分两支,至恶之气化为魔界幽都,至善之气化为大泽之地,大泽之处隐于万山之中,建立始州国,乃是万鸟之国,他们不参与世间之事,身居四界之外,对于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拓峰幻出大刀,大刀在地上一拄,连带着大殿也震了一震,粗犷道:“不就是些弱不禁风的鸟族,我这就去给尊上取来。”说着,拿着大刀向门外奔去。 “回来”拓峰刚踏出去两步,就被恒铭唤了回来:“你以为他们就那么好对付,始州国的鸟族每百年都会前往大泽褪换羽翼,脱胎换骨,其法力也如同涅火重生。你现在单枪匹马的冲过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那怎么办?”拓峰收了大刀。 恒铭没有回应,反而问道:“楠釉回来了吗?” “还没有”水苋依旧面容冰冷,平淡的回道。 恒铭眉宇微微皱了起来,思楚着看向水苋。 “不可能啊”南宫寒摸着下巴疑惑道。“楠釉每次去女烝山不过两日便就回来了,但这次去的可有些久啊。”忽而猥琐一笑,蹭着下巴道:“那屏蓬素来好色成性,难不成他们去做什么......” “水苋你去查一下”恒铭熟悉南宫寒的品行,不愿多作理会,转身吩咐道。 “是”水苋微稽首,转身便向大殿外离去。 “南宫寒、拓峰”恒铭继续吩咐道。 南宫寒一听在唤他,急忙收了笑容,随着拓峰一起拱手作揖 “尊主” 因为没有日光的照射,即便点起烛火,整座大殿也十分的寒冷,阴冷到骨子里,隐在黑暗中的面孔仿若地狱的恶魔,让人浑身发凉。 “你们立刻前往水泽之地,设下埋伏,千万不得打草惊蛇。”手掌中熄灭的金色火苗‘忽’地又燃了起来,要比之前蹿高了一尺。 “待我去取了他们魂魄。” “是” 在低沉灰暗的冥界之下,粉色的身影成了唯一的色彩。若依立在一颗枯黄发黑的枫树下,身后不远处趴着一只通体黑色的妖兽滑褢。妖兽面如人脸,颈部长着坚硬如铁的鬣毛,獠牙极长,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若依。 若依立在树下,静静看着远处望不到头的昏暗,振动心灵的声音始终在脑海中徘徊不去。 “白里若依你给老子听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忘了,只要你忘一刻,老子就让你记百年,你忘一时,老子就让你记千生,你忘一天,老子就让你记万世” 若依缓缓抬起垂在一侧的右手,手掌慢慢展开,手掌中闪着微不可见的银白色光芒,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闻,那里刻着一个人的名字——‘琉亦’。 若依望着微微闪动的字迹,目光中含着不明的情愫,喃喃道:“我真的认识你吗?” “嗷呜”在身后的滑褢发出了一声与形象不符的呻吟,似是在向某人讨好。若依收起手掌,转身望着来人,问道:“你们谈完了?” 恒铭轻笑着点了点头,走过来轻柔的为若依搭上了一件风衣:“这里不比上面,寒气重,出门记得多穿些。” 若依拢了拢身上的风衣,看向身侧的恒铭,踌躇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认识那个琉亦?” 恒铭转头望了过来,注视着若依,神情平淡,让人摸不透,过了片刻,有些出乎若依的意料,开口答道:“你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若依微低首,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以前?” 恒铭转头望向远处,看着好像在回忆着过去:“以前你一直和琉亦在一起,你们本来是要成亲的,可是他却抛下你逃走了,后来你遇见了我,我们从相识、相知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你才好不容易答应嫁给我。” 恒铭微低首,有些苦涩的叹了一声:“可是我们成亲没多久,你就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依微垂下首,犹记自己在魔界大殿清醒时,只有恒铭守在身侧。 点燃的烛火虽少却足以让人将大殿一览无余,若依环视着大殿和眼前的男子,虽然陌生无比,却又能够在这大殿和男子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恒铭将若依扶起,轻柔的问道:“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若依抬起眼,茫然的看向恒铭:“你是谁?” 恒铭的眉宇忽而拧了起来,注视着若依,故作忧虑的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若依摇了摇头,想要思考,却发现识海中一片空白,内心的空洞让若依慌张起来,抓着恒铭的衣摆不安道:“我是谁?我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恒铭上前将若依靠在怀里,轻拍着安抚道:“不记得了没关心,以后我们就重新开始。”声音轻柔,但看不见的眼眸中却散发着阴冷的目光。 之后恒铭告诉她,他们已经成亲了。若依内心虽然对恒铭的话无法完全相信,但恒铭和魔界带来的熟悉感却让若依无法否定。若依紧握起手掌上的名字,但自从遇到琉亦,琉亦身上那份让若依悸动且同样熟悉的感觉,让若依愈加怀疑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是怎么受伤的?”不知若依是在试探还是随口问道。 恒铭转首看了过来,眼底始终含着眷意,让若依看不到最深处的东西。恒铭从身后提了提若依身上滑落的风衣,带着深深的懊恼低声叹道:“发生了这些事,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相信我了,毕竟是我没有看好你。” 若依微微侧身,有意无意的躲过了恒铭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些迷茫罢了。” 又抬起头望了望天,转首笑道:“我们不要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这天有些暗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也不等恒铭回话转身就向自己的大殿走了去,趴在远处的滑褢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恒铭望着离去的身影,眼中的柔情随即敛了去,转瞬升起一抹寒意。 第40章 公孙墨奇 阳华山沧夷阁 “既然找了小依姐姐,师叔为什么不将她从魔界那里抢回来啊”莫玉哭丧着一张脸坐在一边道,说着眼泪还吧嗒吧嗒掉了几滴。 “你以为爷不想啊,谁知道那个可恶的恒铭在依丫头身上使了什么阴招,要是硬抢过来那恒铭使了绊子,依丫头有个三长两短的,爷还怎么活啊。”坐在一旁的武罗也嘤嘤的哭了起来。 坐在另一侧的杨大锤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啧啧’道:“我说你们这一大一小的,那姑娘还没死呢,你两就哭的死去活来,这要是真有个……唉……唉……别打了别打了” “你说谁死了呢?你说谁死了呢?你才死了呢”武罗一听就不高兴了,伸出手连环打在杨大锤身上。 杨大锤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武罗推开:“胖爷我死了,我死了行了吧,平时看着娘里娘气的,劲还挺大。”杨大锤看着武罗又要伸出手,急忙躲开,胖爷不跟武大娘斗,转身走到靠近莫玉的位置坐了下来,揉了揉被打疼的肩膀:“不是胖爷我说你们啊,该难过的是你们爷吧,媳妇都被别人抢跑了,他还没哭呢,你们不去安慰安慰也就算了,在这儿倒是哭起来了。” 这不说倒好,一说武罗哭的更厉害了:“你以为我不担心啊,我都去了好几回了,可自从魔界走后,爷安排完傻大个将那只鼠妖送去锁妖塔,自己就躲在了屋里,谁也不见,现在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杨大锤瘪了瘪嘴,摆了摆手道:“得,当胖爷我没说。”转而十分不解道:“不过胖爷我走南闯北的,也没听说过恒铭这号人物,而且看今天的架势实力应该不小啊,那么一大帮妖妖魔魔的来的时候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玉抽了抽鼻子:“是啊,师叔那么厉害都没有察觉到。” 武罗那绣帕使劲醒了把鼻涕,又甩在石案上,那绣帕直接弹到了杨大锤跟前,杨大锤捏起手指,夹起一角直接扔了。 武罗掐着腰,愤愤道:“也不知道那小白脸学会了什么歪门邪术,不过他再怎么厉害,也不是咱爷的对手,就那点……” “几位爷,咱爷出来了。”不知何时二八走了过来,二八一直守在琉亦门外,一看琉亦开门走了出来,便极有眼力见的跑过来禀告一声。 武罗一听,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了一张手帕,掩唇哭着向琉亦的内院奔去:“爷啊……” 夜色渐沉,斑驳的星光陆续爬上了云巅,半躺在房顶的琉亦看着漫漫星空,以前若依经常会拉着他看星星,但他总觉得这自古一成不变的东西也没什么可看的,以至于每次若依都扫了兴致,如今琉亦难得能专心的看一次,可这满眼的星辰终究还是没什么可看的。 琉亦低下头,苦涩一笑,抬起酒坛仰头灌了下去。 “亦儿”缙弈担忧的声音在琉亦身后唤道。 琉亦放下酒坛懒散的置在曲起的膝盖上,侧首看了一眼缙弈,声音略微沙哑道:“师兄” 缙弈叹了一声,走到琉亦的身侧坐了下来,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闲置在一侧尚未愈合的手掌:“亦儿,这是何必呢,你明知被龙渊剑所伤,伤口根本无法愈合,而且你现在还未恢复真身。” 琉亦又灌下一口酒,随意用袖口擦了一下留在嘴边的酒渍,低手看了一眼依旧泛着艳红鲜血的伤口,微微抬起手掌,无谓道:“不过是一道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一种提醒吧。” 琉亦放下手掌,抬起头看着远处,苦笑道:“以前有月见和师父时,我琉亦天不怕地不怕,无论闯多大的祸,都有他们纵着,不想他们却都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后来大师兄让我勤于修炼,可师兄对我来说就像一片天,我日日偷懒,便想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师兄顶着。”琉亦低首酸涩的笑了一声:“可他也走了。” 琉亦抬起眼继续道:“后来自己变强了,便觉得已经无所不能,到头来……我连一直狐狸也没有守住。” 忽而自嘲的一笑,转头看向缙弈:“我未履行承诺,师兄你说,下次心烟儿见到我会不会砍了我。” 武罗等人见到琉亦时,琉亦已经拿着酒坛无声的坐在了屋檐上,武罗觉得琉亦此时只想一个人静静,便拉着二八、莫玉和杨大锤蹲在了屋檐下,刚刚琉亦所说的话也尽收进了耳朵里,武罗和莫玉心头一酸,掩着唇哭了起来。武罗想要抱着杨大锤以求安慰,却不想被狠心的推开,只好转身抱向二八,二八性情不似杨大锤,只好硬着头破让武罗靠着。 “亦儿”缙弈从未看到过琉亦的神情如此落寞,拍向琉亦的肩膀,担忧的唤道。 琉亦侧首看了一眼缙弈,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笑道:“师兄,你放心,爷我最近不过是被那个整日哭哭啼啼的武罗传染了,纵然天塌了,我琉亦也不可能颓废了。”仰头看向天穹,目光坚定道:“既然我琉亦已经向魔界开战,便绝不会退缩,他们敢从老子身边抢人,老子绝对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想怎么做?”缙弈问道。 琉亦坐起身,沉着道:“今天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目的应该不只是挑衅,我怀疑他们是要试探什么。” 缙弈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可疑,而且还有一点我也十分在意。” 琉亦眼眸微眯,冷哼了一声:“十万妖魔能够悄无声息的踏入沧夷,看来那恒铭可比我预测的要有能耐。” “我总感觉恒铭带来的妖魔数量只有一小部分,妖魔之多恐怕难以预估。”缙弈蹙眉道。 琉亦冷哼了一声:“他们费劲心思准备了两万年,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真不配我这个上古战神向他们开战。” 缙弈正色道:“沧夷阁弟子之数远不及魔界,纵然你现在实力大增,但以少胜多并不是上策。” 琉亦望向缙弈邪魅一笑:“谁说我们只有沧夷了。” 缙弈愕然的看向琉亦:“什么意思?” 琉亦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转首饮了一口酒道:“冥界早已经投靠了。” “冥界?他们不是向来不管世间之事了吗?”缙弈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 琉亦鄙夷的一笑:“只能怪魔界太过自负,逼得冥界无路可走。” 琉亦如此说来,缙弈大致也能猜出缘由来,点了点头,突然笑道:“怪不得看你身边一直有个鬼修跟着。” “那小依你打算怎么办?”缙弈定睛的看向琉亦。 琉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小依现在应该对恒铭还有利用之处,暂时不会伤害她,但也决不能让若依在魔界待太久。” “不知道恒铭对小依做了什么,小依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想要她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除非……恢复她的记忆。”缙弈道。 “恢复记忆”琉亦思楚着喃喃道,转头看向缙弈:“师兄可有方法?” 缙弈摇了摇头:“没有,自古断情思、饮离尘皆可除去记忆,若如何恢复却从未有过记载。” 琉亦沉下眼,拿着酒坛的手抵着下巴沉吟起来:“离尘水?孟婆的离尘水。”琉亦想起了之前在冥界见到的孟婆疯了一般到处喊有人偷了她的离尘水。 “二八”琉亦突然开口唤道。 “啊~在,爷……”二八急忙推开武罗站了起来。 “我知道解除之法。”二八望着突然出现的男子,将接下的话咽了下去,无助的抬头看向琉亦。 “嘿,你怎么还在呢?”杨大锤指着男子道。 武罗上前打下杨大锤抬起的手:“小哥爱去哪去哪,管你什么事。”走到男子身前,长袖掩唇,娇媚问道:“忘了问公子名讳了,不知公子来自哪里啊?” 男子向后退了一步,作礼道:“公孙墨奇” “呀,好名字啊”武罗娇滴滴一笑,称赞道,说着又跨上前了一步。 公孙墨奇道了一声谢,被逼无奈又向后退了一步。 琉亦看向廊下的公孙墨奇,想了片刻才记起来是之前在女烝山遇到的凡体妖身的男子。 琉亦饶有兴致的跃下房梁,走到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放下手中酒坛,看向公孙墨奇:“那你说说如何解。” 被解脱的公孙墨奇向琉亦走了过去。 此时缙弈、武罗等人也走了过来。 公孙墨奇开口道:“情丝与离尘皆可失魂,但断情丝,不过是斩断人之所爱,纵然不会失了所有记忆。我如果没猜错,你找的那位姑娘应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而能至此的,世间只有离尘水。” “怪不得之前孟婆一直说有人偷了她的离尘水。”二八在一旁喃喃道。 “天哪,离尘水?自古传言离尘水乃是由万物六欲所酿,除前生毁灵识,有失无得,那依丫头岂不是……” 看着武罗又要哭起来,杨大锤急忙打断:“你这又要哭个什么劲,这小哥不是说了嘛,他有解除之法,让他说完啊。” 武罗立马收回了眼泪:“小哥,你继续。” 公孙墨奇继续道:“古有云: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人、仙、妖魔、鬼修,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吉凶祸福,生老病死皆与五行相关,虽然离尘水乃是六欲而成,亦与五行相系。五行既相生又相克,只有找到与六欲相克之物便可化解离尘水。” “那你可知六欲相克之物是什么?” 公孙墨奇看了一眼缙弈,肃声道:“火,青丘的心月灯;木,东始山的血木荆芑;土,大騩山的狼草;金,赢母山天之九德长乘的发肤;水,太白山冰洞的池水;以及最后的药引——离尘水。” 杨大锤撸起袖子道:“前面罗里吧嗦的胖爷我一句也没听懂,不过后面倒是听懂了,不就是取几样东西吗?胖爷随随便便就能给你取来。” 武罗白了一眼杨大锤:“随随便便?就那太白山的独眼大白蛇就能一口把你吞了,我去了都未必有把握取来,你倒是说的轻巧。” “切,你就是胆小,不过是一条大白蛇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你……” “爷,要不要小的先去把离尘水取来?”二八走上前插话道。 琉亦指尖敲了敲桌子道:“暂时不必”抬眼看向公孙墨奇,冷淡道:“爷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公孙墨奇垂眸看向眼前气息凌厉的男子:“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帮你只是因为你身上有我熟悉的东西。” 琉亦收回目光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去了趟女烝山倒是捡了个宝回来。” 站起身,向屋内走去,厉声吩咐道:“武罗,明天让所有沧夷阁弟子在大殿等着,战可是要开了。” “是” 第41章 苦其心志 朝阳初露,武罗、熏池、二八、杨大锤、公孙墨奇便候在了琉亦的门外。琉亦打开房门,早春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都齐了?” 武罗作揖:“都齐了”抬起眼看向琉亦:“爷,今早青丘和冥界的也都到了。” 琉亦看向老奸巨猾、眉眼带笑的武罗,眉峰一挑:“好”说着提步向大殿走去。 “你这老家伙的手是不是早就开始痒了?”琉亦边走边笑道。 武罗嘿嘿一笑:“爷不也是一样。” 到了正门大殿,仙者、狐狸、鬼修挤满了整个大堂,还有些地位低的都被安排在殿外候着。 琉亦携着武罗、熏池、二八、杨大锤、公孙墨奇傲然的走到主位前,待站定武罗等人恭敬的候在了琉亦的两侧,随即‘哗啦’一声,整理、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拜见上神” 琉亦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缙弈,又扫了一眼并排跪在前面青丘国主雪琴、冥界十殿阎王转轮王薛,长袖一挥,皆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琉亦朗声、沉着道:“既然你们到此,应该知道我琉亦所谋之事,如果有心为了四界,爷我便收了,如果只是为了身份,打哪来的就回哪去。” 站在身后的武罗听得这段话,心里不禁长叹,此话说的果真符合琉亦的性格,言简意赅、不留半分情面、睚眦必报啊。 缙弈也看向了琉亦,毕竟是一国之主、一界之尊,这般薄了他们的面子着实有些不妥,但想想心中难免苦笑,月见上仙、师父、师兄不都是这般性情嘛。 下面的雪琴、转轮王薛皆不禁浑身一颤,又跪了下来,身后的狐狸、鬼修也跟着‘哗啦’跪下。 这次琉亦却没有去扶,而是随意坐在了主位上,定睛看向他们。 转轮王薛叩首,惶恐道:“上神宥恕,冥界也是逼不得已……” “得了得了”琉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在这哭委屈了,冥界如今如此被魔界欺压,也是你们十殿阎王自作自受,冥界自古不问世事,不是让你们待在窝里偷闲的,要是我师兄看到你把这冥界弄成这破样子,非得气死不可。” 转轮王薛连连作揖:“是是,上神教训的是,冥界受损是我们十殿失责,也有愧于冥炎上神。” “你也别整这些虚的了”琉亦瞥了一眼,继续道:“你说这些我师兄也听不见,自知有责就回去好好整治整治,别老上爷我这找麻烦。” 转轮王薛抬起头,支吾道:“那与魔界一战呢?” 琉亦的目光微瞋,转轮王薛急忙缩回了头:“你们冥界都这样了,还想打呢,亏没吃够啊。” “可……”一金色的灵珠迎面扔了过来,转轮王连忙接住。 琉亦道:“这灵珠是爷我的灵气所化,能保你们一段时日,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先找几个用得上场的给我打打下手就行,其他的你们冥界暂时就别插手了,回去好好整顿,随时候着,到时别让爷丢脸。” 转轮王薛叩首:“谨遵上神旨意。” 琉亦转头看向雪琴,雪琴恭敬三叩首道:“青丘甘愿受罚。” 琉亦注视着雪琴静默了良久,笑了一声,开口道:“不错,还记得爷说过的话。” 琉亦站起身,肃然看向雪琴:“罪就免了,不过爷我给你三天时间,把青丘魔界的余党清理干净了,否则别怪爷将你们全部喂给猼訑。” 站在一旁的武罗差点笑出了声,又生生忍了下去,也不知猼訑听了会作何感想,估计也吃不下去啊。 琉亦停了停,思楚道:“另外,你派些狐狸隐在凡界,以防不测。” 雪琴重重磕了一头道:“是,谨遵神谕”。 “师兄”琉亦转头看向缙弈,缙弈上前欲要叩首,琉亦急忙扶住,蹙眉道:“长兄如父,师兄你老拜我干什么。” “虽是如此,可你现在是上神之身,我拜你也没什么不妥的。”缙弈正色道。 “爷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以防缙弈又要讲道理,紧接着道:“师兄,你安排些得力的弟子也同去凡界,与青丘明暗照应着。另外,盘点一下,将受伤和修为低的弟子安排去禁地,派其他弟子轮流看守。” 缙弈作揖回应道:“是” 琉亦正过身,看向众者,侃然正色道:“此战已出,箭已搭在弦上,魔界敢犯,必让他们有去无回,你们可别给爷丢了脸面。” “放心上神,我们绝不负重望”转轮王薛上前肃然道。 音落,其他众者也齐刷刷跪了下来,大呼道:“绝不负众望。” 缙弈处理完一些事宜,回到内院时天色已晚。刚踏进屋,泠香便上前帮缙弈退去外衣。 “你看到玉儿了吗?这一天也没看到他的影子。”缙弈问道。 泠香轻柔笑道:“玉儿今天从大殿回来后,就回房修炼去了。” 缙弈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的看向泠香:“修炼去了?何时开始变的如此积极了?” 泠香轻轻笑了笑,又疑惑道:“我听玉儿说,亦儿今天在大殿将冥界的转轮王薛和青丘国主训斥了一番?” 缙弈帮泠香将外衣搭在架子上,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亦儿的性子。”牵着泠香的手坐了下来,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欣慰的叹道:“不过亦儿真的长大了,做事随性,凡事却想的周全。今日虽掌了他们的脸面,但不过也是想教导一番。冥界乃是师兄身为上神时所建,如今一年不如一年,如若就这么毁了岂不是伤了师兄当年的心血。而且青丘虽然素来与我们无往,但毕竟也是小依的故土。” 泠香看着手中的茶水,涩然道:“刚见到亦儿的时候,还只是个逍遥自在的孩子,身边还有冥炎上仙和菀儿护着,现在一眨眼,就要背负起千钧重负的天下苍生,小依被魔界带走,而身边也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我们了。” 缙弈将泠香轻揽入怀,叹道:“也许,师父说的必先苦其心志便是如此吧。” 天色虽已深,但琉亦却无半分睡意,也不愿起身,便躺在榻上闭目静神。 突然室内响起轻如蚊吟的脚步声,琉亦未动,却睁开了眼,侧耳倾听,脚步声不似武罗他们,但却熟悉无比。琉亦邪魅的挑起唇角,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似睡了过去一般。 来者轻步走到了琉亦的榻前,站立了一刻多钟却未有任何动作,琉亦也只感受到了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又过了片刻,对方深呼了一口气,慢慢探过身来,玉指正欲触向琉亦的天灵,腕间一紧,琉亦猛地睁开了眼,一双墨瞳在暗夜里亮的惊人。 事过突然,竟呆立在原地忘了逃走。 琉亦狡黠的勾起嘴角:“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大半夜偷看别人的灵识了?” 醒过神的若依大惊,急忙抽回手,手却被死死的扣着,可等再使力时,琉亦却突然松开了。 若依有一片刻的讶然,又迅速醒悟过来,转身便跑,还未等转过身,室内已被金色的结界所束。 琉亦也不知何时站在了若依的身前,胸口的衣襟大敞,若依连忙侧过头,斥道:“你睡觉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琉亦低头看了一眼,伸手理了理,撇嘴道:“谁让你看了。” 若依看琉亦已经理好了衣襟,转过头,嗔怒道:“放我出去。” “不放”琉亦笑着摇头道。 若依看着琉亦的笑眼中含着坏意。向后退了一步,紧张道:“你……你要干什么” 琉亦环臂走上前,直至将若依逼至床榻边,笑着道:“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你脑袋这段时间都长了些什么,爷我煞费苦心成天对你谆谆教导,没想到真让个小白脸给拐跑了。” 若依听不懂琉亦说些什么,想要反抗却不受控制、动弹不得,忽然腰间一紧,琉亦修长的两指猝不及防地点上额头,顿时一道金光在额间炸开,萦绕在灵海间的气息不似琉亦外表霸道强硬,却温和、轻柔至极。 随着金光渐渐退去,琉亦的脸色也愈加深沉。待收回手,却坐在了床榻上,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抓起若依的手就向自己的灵海探去。 若依心口突然升起慌乱的恐惧,急忙抽回手,向后退了几步:“你又要干什么?” 琉亦叹了一声,走到案前坐了下来,倒了杯茶道:“你来不就是想探我的灵识嘛,爷我只是顺手帮帮你,说不准你就全想起来了。” 若依怔然的看向琉亦,嘴唇动了动却始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时四周静了下来,若依站立在原地,发现自己对这份静谧却无半点不适与不安。 抿了抿唇畔,开口道:“你为什么要逃婚?” 琉亦抬起头看向若依,眼中茫然,想了片刻,才将事情对应起来:“逃哪门子婚?本来就不是真的要娶……唉……唉” “你个大骗子”还未等琉亦把话说完,若依心中的怒火就燃了起来,也忘了结界,转身就往外跑了出去,结界也在若依即将触及的瞬间散了去。 “丫头?你可想死我武罗了,你知不知道……。”若依出门时正巧碰到了武罗,可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行云走了。 武罗背着昏迷的杨大锤就要去追,却被琉亦唤了回来。 “别追了”又喃喃道:“脑子都没了,性子咋改不了呢。” 抬头看了一眼武罗背上睡的正香的杨大锤,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武罗瞥了一眼若依离去的方向:“应该是丫头干的。” 琉亦点了点头,摆手道:“行了,没事了,回去吧。” 武罗茫然的看了一眼琉亦,点了下头,‘哦’了一声,正转身要走,又被唤了回来。 琉亦看向武罗问道:“我记得那丫头给我做了好几件衣服来着,都哪去了?” 武罗眨了眨眼睛,错愕道:“爷那些衣服都过了一万年了,您都穿不上了”又支吾道:“您都糟蹋成那样了,早就让丫头扔了。” 琉亦失神的点了点头,也未听到武罗后半句话。 武罗看了看琉亦,觉得不会再问什么了,便背着杨大锤转头走了。 第42章 弟子岚纤 一缕轻风拂过绿柳,柳枝在碧水中掀起了淡淡的涟漪,碧瓦雕檐的六角亭置于湖水中央,携着一份宁静致远。 缙弈坐在六角亭中将一质朴的木盒子推到了琉亦的身前:“我昨日同你说起接任仪式,你若执意不肯便就作罢了,毕竟也只是个仪式而已,不过这盒中的令牌你且收着,虽不贵重,但也是师父、师兄的一份寄托。” 琉亦打开木盒,盒子中置放着一熟悉的令牌。令牌简单朴素,仅刻着沧夷二字,这令牌乃是平厓真人自南荒之地取来的不尽木所制,坚韧如铁且火烧不尽。 琉亦指尖轻触着令牌,目色平淡,忽而自嘲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一次真如那丫头所说的了,被猪给啃了。” 缙弈也想起了那日琉亦拒绝阁主之位所说的话,瞥了一眼,笑道:“你呀,不过既然你能接掌下阁主之位无论是我,还是师父、师兄必然十分欣慰。” 琉亦嘿嘿一笑:“师兄你现在可别得意啊,等这一战打完了,这位置还是要还给你的。” “亦儿你……” “上神你找我?”公孙墨奇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琉亦点了点头,收起令牌,示意公孙墨奇坐下。 琉亦脸色略显阴沉道:“昨日我探到了若依的灵识,脑子里除了那些胡编乱造的东西,连爷姓什么不知道了。” “今早武罗去找玉儿我便听他说了,昨晚小依回来了。”缙弈皱眉道:“可是魔界借你们的关系,派小依来杀害你?” 琉亦摇头思楚:“应该不是那小白脸指使的,她昨夜回来是要试探我的灵识。” “试探灵识?”缙弈略显诧异。 琉亦点了点头,得意的笑道:“那丫头好歹也是爷我调教出来的,虽失了记忆,也没坏了脑子,也不是那小白脸说什么就信的。”喝了一口茶,挑眉道:“估计想探明我的灵识,查出真相。” 端着茶盏,又皱了皱眉头,低喃:“后来怎么又怂了?”转头看向公孙墨奇:“前日你说的药方子恐怕要改改了。”琉亦饮下一口茶,将茶盏置在石案上道:“那丫头的情丝也被抽了。” 听闻,公孙墨奇未语,垂眸思索了许久才开口,淡淡道:“那需要在青丘的心月灯上动一动了。” 接着公孙墨奇的眸色略显暗淡道:“我听闻青丘的心月灯乃是心宿神君心月狐为青丘子民留下的姻缘,其烛火由狐族的狐火相燃,其火燃为赤,便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此事若依同琉亦说起过,琉亦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公孙墨奇望向微微荡漾的涟漪,似乎低叹了一声:“心之所凝,情之所在,情根虽断,心还是在的,这方药其实只需向若依姑娘求得一盏心月灯便可。” 琉亦看向公孙墨奇,看着公孙墨奇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一副无关己事的样子,凡事却都了解的明白明白,比武罗他们靠谱多了,难得想要夸赞一番,刚开了口,一长鞭从侧面劈了过来,一女子怒极而呼道:“琉亦,你把小依弄哪去了?” 琉亦伸手接住长鞭,瞋目望向来者,转而讶然道:“岚纤?” 琉亦松开手,站起身看着岚纤不悦道:“你不好好待在堂庭山修炼,回来干什么?” 岚纤收起长鞭,怒气冲冲的走进亭中,愤怒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把小依弄丢了?让魔界抢了去,你答应过心烟儿的,你现在对得起心烟儿……” “纤儿别胡闹。”缙弈站起身,怒斥道。此时公孙墨奇也站起了身,站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岚纤狠狠一跺脚,噘嘴欲哭道:“师兄你怎么还惯着他,小依都被魔界抓进那个狼窝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缙弈叹了一声,声音放温和道:“小依暂时不会有事的,亦儿他也自有分寸,你别在这乱操心了,赶快回堂庭山吧。” 岚纤气的两腮鼓起:“师兄什么叫乱操心,我……” “咦,纤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出现的武罗喜着惊叫起来。 岚纤听到声音,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武罗” “有事说事”站在一旁的琉亦极为不耐的开口道。 武罗心中一凛,忙收了笑意,道:“爷,东海桃都山的禺虢来了。” 听闻,琉亦心中已烦躁不已,二话不说就往亭外走。 岚纤圆目一瞪,挥起长鞭就甩了过去:“琉亦,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琉亦继续向前走,也未回头,甩手一道金光打了过去,那长鞭瞬间断成数截。 岚纤目瞪口呆看着手中唯剩下的一截,跺脚冲着琉亦的背影怒喊道:“琉亦,你又把我的长鞭毁了,你还我。” 不到片刻,琉亦回了过来:“上次是心烟儿干的,你找她去。” 岚纤气的鼻孔直冒烟,狠狠的将长鞭甩在了地上。 刚到正殿门口,禺虢便带着神荼和郁垒急忙走上前来欲要行跪拜礼。琉亦连连摆手;“别跪了,你对爷有恩,你这样跪下去爷我怕折了寿。” 琉亦坐到主位上,一只脚踩在位置上,半倚着,一边揉着被火气顶着发痛的太阳穴,一边问道:“你不好好守着东海,跑这来干什么?” 禺虢上前作揖,憨憨笑道:“现今仙魔大战在即,小仙想着有没有上神需要我们做的?” 琉亦揉着太阳穴,似乎也没认真听,随口问道:“你们能做什么?” 禺虢行了一礼道:“只要上神安排,小仙必当竭尽全力。” 琉亦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禺虢:“一大把年纪了,别折腾你那老骨头了,回去好好看着东海就得了。” “不过……”琉亦坐起身思虑道:“不过爷我这到有一事需要神荼和郁垒去办。” 被提名,神荼和郁垒立马上前作揖。禺虢也行礼道:“上神吩咐。” 琉亦严肃道:“妖魔作乱,恐怕锁妖塔里的那些东西也安生不了了,神荼和郁垒去守着,但凡要逃出去的也不必留着了。” 神荼和郁垒齐上前接令,拱手道:“是” 琉亦又看向禺虢,目色沉了沉,踌躇着问道:“老头,这几年有看到我师兄和心烟儿吗?” 禺虢怔了怔,回道:“小仙未曾见过,事已过万年,两位上仙未再露面,恐怕也不愿再问世间之事了。” 琉亦抬起头,看向殿外,叹道:“是啊,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还看这凉了心的四界做什么。” 正欲收回目光,那个怒气冲冲的红衣女子又追了过来。 琉亦敛眉看着及至眼前的岚纤:“我说臭丫头你还有完没完,不赶紧回你的堂庭山,在这瞎凑什么热闹。” “我……” “爷,外面来了一个始州国的,说是被魔界大举进犯,前来求助”杨大锤突然奔了进来,似因过于着急,微喘着粗气大呼道。 琉亦眉峰一拧,随着杨大锤走了出去。 琉亦随着杨大锤到门楼前时,一堆众者围着一略显瘦小的身影聚在一起。 琉亦看着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男子,问道:“怎么回事?” 熏池上前作揖,将之前的事回了一遍。 熏池和二八一直在门楼前巡逻,二八跟着木头疙瘩熏池觉得无趣,本打算寻点乐子,却发现了一男子浑身鲜血的爬了上来,吓得二八急忙唤了熏池。熏池上前查探和询问了一番才知。 这段时日本是始州国群鸟百年一次褪翼重生之时,眼看着百鸟即将褪翼成功,可不想就在百鸟最虚弱,最后脱离大泽之时,一群妖魔突然冲了出来将他们屠杀吸去了魂魄,始州国长老带着鸟族护卫守护,但因能力不及,损失惨重。 男子便是趁隙受了长老之命,前来沧夷求助,也因身材较小,身手敏捷才勉强逃了出来。 琉亦了解之后,吩咐道:“武罗,先带他去疗伤。二八去叫鬼使、公孙墨奇、司马戈还有狐族的来见我。” 两人接了令拱手应道:“是” 琉亦下了令,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殿便站齐了琉亦召来的众者。 琉亦所提到的鬼使乃是冥界受命安排来了,本来冥界阎王安排来了十名鬼修,却不想琉亦十分挑剔,仅留下来这位鬼修掌使、二八,还有一位原为将军,死后在冥界当差的鬼修司马戈。 这鬼使始终是一身的大黑袍,宽大的兜帽将整张脸埋了起来,平时除了回琉亦的几句话之外,几乎站在一侧一声不吭,显得此者阴气森森,诡异渗人,即便是武罗平日也不愿多与其亲近。 雪琴离去后也将五尾一族少主元菱、三尾一族少主丁韵儿、二尾一族少主宇奇以及方玙留了下来供琉亦差事,而那位宇奇便是那日随若依看管婆婆棺椁的侍卫。 青丘的狐狸皆长相俊俏,武罗便成天拉着莫玉跟他们凑在一起,还一本正经告诉莫玉这是在陶冶情操。原本还打算拉着杨大锤一起,却被杨大锤坚决的拒绝了。 因来沧夷者越来越多,不过两日原本冷清的沧夷阁一时倒热闹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物以类聚,平时都看着吊儿郎当,聚在一起闲聊八卦,到了关键时刻竟也不丢了面。琉亦看着此情此景也甚是欣慰。 第43章 始州之国 待众者到齐之后,琉亦也不多费口舌,直接下令道:“鬼使、公孙墨奇、杨大锤、元菱”。 “在”齐拱手上前。 “你们四个随我前往始州国” “是” “我也去”火气还未消的岚纤,瞪着眼站上前道。 琉亦瞥了一眼,挥手道:“你爱去哪去哪”。 “你……”岚纤被气的无语,狠狠的剁了一脚,气哄哄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琉亦不愿多作理会,冲着众者继续唤道:“二八、方玙、丁韵儿、司马戈你们四个前往东始山,取回血木荆芑。” “是” 琉亦又叮嘱道:“如若凶险,不可强行而为,速速赶回。” “遵命” 琉亦看向宇奇,幻出龙渊剑浮在半空中,道:“你同武罗前取太白山冰洞池水,太白山乃上古之地,这把龙渊剑可帮你们抵御上古之寒,太白山还有一只独眼白蛇镇守,切莫伤及分毫。” 宇奇恭敬地上前双手接过龙渊剑,颔首道:“谨遵上神旨意。” 琉亦转首继续道:“其余的留在沧夷,熏池吩咐下去,都打起精神来,不得有半分懈怠,魔界要是再敢趁爷我不在前来挑衅,来一个杀百个。” 熏池上前拱手应道:“是” 一切安排完,琉亦也不再多语,将众者遣散后,直接带着刚苏醒的男子前往始州国。临行前,武罗还苦口婆心、眉眼带泪的嘱托了一番,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琉亦封了口。 宇奇端着龙渊剑,蹲在武罗的脚边叹道:“我这三天都没个伴说话了。” 一路上琉亦问了受伤男子一些问题,但男子除了只知自己叫君武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只因事发太过突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半昏半醒的爬上沧夷阁的大门。 到了始州国目及之处皆是遍地的槁木残骸,落英缤纷、世外桃源般的人间仙境皆被满眼的血色夺去了光彩,盎然而立的草木颓然败落,曾经的生机勃勃荡然无存,只留下枯枿朽株。 君武看到此番景象,跪地抱着残骸痛哭。杨大锤咬牙恨道:“这该杀的魔族,竟如此残忍,要是让胖爷遇见绝对让他们扒皮抽骨。” “事已至此,你在这里发狠也无用,我们现在紧要的是找到鸟族的其他族众。”五尾一族少主元菱长得并不似大众狐狸般娇美。长发用玉簪竖起,一身束衣褐衫,眉宇间带着狐族难得的英气,显得此狐干练无比。 杨大锤虽对元菱强硬的口气感到极为不舒服,但其话在理,也不愿与一个女人一般见识,转头看向琉亦。 琉亦未语,却注视着前面的高山。 岚纤眨了眨眼睛,犹疑道:“这山……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不对?哪里不对了?”杨大锤好奇的看过去,但也没看出哪里不对来。 “这些山虽看似毫无章法,却山间相连,是一道法阵。”公孙墨奇平平道。 “不就是一道法阵嘛”杨大锤拍了拍君武的肩膀:“这是这小子家,让他直接带我们穿过去不就行了,还顾忌什么?” 不想君武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这法阵。” 杨大锤愕然:“嘿,这不是你家的地盘吗?你怎么不知道。” “我走之前不是这样子的” 杨大锤无奈的看了君武一眼,转头对琉亦他们道:“胖爷我看我们也别费劲了,直接从这山头飞过去得了。” “你傻啊”岚纤道:“这法阵力量极大,我们只不过站在边缘,就已经使不出半点法力,还上哪飞去啊。” 杨大锤双眼瞪了起来:“我又不会法力、又不会飞的,上哪知道去。” 岚纤也不惧怕,回瞪眼道:“你不会法力、不会飞?那你刚才怎么过来的?”又指着公孙墨奇道:“他也是凡人,他怎么什么都会?” 杨大锤看了一眼公孙墨奇:“嘿,我说岚纤姑娘,你小小年纪的,怎么也学那武大娘,非要和我作对是吧,看着公孙长得好看,倒是夸上了,谁告诉你公孙是凡人了,他不是人。” “噗”一旁的元菱忍不住笑了出来。 公孙墨奇也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岚纤也被说的脸红了一大块。 杨大锤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说的话有点不太对。冲着公孙墨奇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兄弟,胖爷我不是在骂你。” 公孙墨奇点了点头:“无碍”。平淡道:“其实这山所形成的是一道八卦阵,此阵虽可抵制法力,却无任何杀伤力,只是可入却难出,应该是鸟族设下抵御魔族的。” “那这阵怎么破啊?”岚纤问道。 公孙墨奇还未回应,琉亦却先开了口:“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白了一眼岚纤:“师父教的都被猪啃光了?” 岚纤瞪了琉亦一眼,确实师父曾教的都随吃食进了肚子,忘得一干二净,但也想不通,以前都是一起不思进取的,琉亦甚至比她还不学无术,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这几年改了性,恶补了? 岚纤百思不得其解,再抬眼看琉亦时,琉亦已经向山间走去了。猼訑屁颠屁颠的跟在了身后。 在山间走了不到片刻,琉亦熟门熟路的就带着众者已经走了出去。虽如岚纤所说,和琉亦一起在平厓真人座下受教时,皆不思进取,但琉亦本身聪慧至极,即便不认真受教,也能将平厓真人传授的记了耳朵去,只不过当时年幼、好吃懒惰、不求上进,且不入流了些将这些都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 出了山间便是鸟族的居所,只是现在满目街巷空无一鸟,曾经的花天锦地之处荒凉至极。 “看这样子,你们族民应该是躲到别的地方了。”杨大锤看向君武问道:“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君武想了想:“应该是去了居安林,那里是祖先留下来避难用的。” 又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不过我辈分低,只有长老和几位辈分高的知道。” “啧,我说大哥你还知道点啥?”这一问三不知让杨大锤十分头疼。 “哥”一只青褐斑驳,头长长羽的鸟儿从一间房子里飞了出来,似乎之前一直躲在那屋子内。 那鸟儿待飞到君武身前幻化成了一身材略显魁梧的女子,君艽上前喜道:“哥,你可担心死我了。” 君武一副大哥范点头笑道:“你放心我没事,这次多亏了上神相救。”说时向琉亦作了一揖。 被提及,君艽这才顾忌其他事,急忙上前跪拜:“小仙君艽,受鸟族长老之名,前来等候上神。” 琉亦抬手示意君艽站起身:“带路吧。” ‘唰’狐狸的耳朵素来灵敏,稍有动静就会清晰可闻,元菱自身后拔出双刀向一处住宅奔了过去,随着因惊吓发出的凄厉的鸟叫声,大门破出,一把匕首挡住了元菱的刀锋。 还未等众者反应,杨大锤的眼前突然一空,琉亦的身影已经站立在一粉衣女子身前,挡下了元菱再一记落下的锋刀。 元菱大慌迅速收回双刀,跪了下来:“上神” 众者这才看清琉亦身后站着一抱着红色鸟儿的女子。 岚纤讶然呼道:“小依”。 若依离开沧夷之后就直接回了魔界。若依回到居处将迷昏的滑褢唤醒了过来,之后直接去了恒铭的住处,可进了门却未看到恒铭的身影,在四周寻了半天连水苋、南宫寒和拓峰也未寻到。 若依虽不知恒铭所谋之事,但总觉得恒铭所做之事并非善,若依心存忧虑便问了恒铭守门的魔卫,才知自己离开之后,恒铭便带着大批妖魔前往了始州国。 若依再次将滑褢迷晕之后,便也向始州国奔了去。若依其实并不知始州国所在之处,但模糊中似乎曾前往过。若依紧靠着模糊的记忆穿行了数十座大山,才找到具体的位置。但还未行至始州国内,便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只受伤、还未修炼成型的红鸟。若依为红鸟稍作疗伤之后,便带着一起前往了始州国。可不想若依对五行八卦皆一窍不通,看到相同的八卦阵有些无措。 正在为难时,若依却嗅到了琉亦的气息,便随着这气息跟到了此处。 “公主?”元菱抬起头震惊的看向若依,如果不是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妖魔气息,也不会如此不顾的起了杀意。心中也不免有余悸,若不是上神阻挡及时,恐怕会酿成大错。只是看着若依,心中忧虑,若依身上竟会有了妖魔之气。 岚纤望到若依时大喜:“小依,我还以为你……” “你们认错人了。”若依转身就要跑,可步子还没踏出去,就被琉亦提了回来。 琉亦挑眉道:“都跟踪到这儿了,还往哪跑。” 若依挣脱开,转身恼羞成怒道:“谁跟踪你了。” 琉亦哼了一声:“爷我还不了解你,就你那智商还能破得了八卦阵,你连八卦阵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是闻着爷的味来的吧。” 若依怔了怔,还待说些什么又被琉亦顶了回去,按着脑袋往前走道:“你再浪费时间,你养的那只小白脸该把鸟窝掏了。” 第44章 决明长老 君艽带着琉亦等一路走到了一处悬崖边,这一路上不知是因八卦阵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竟未发现一个魔族之人。君艽站在崖边发出了一连串鸟鸣声,向崖底传递着某种信息,鸣声独特,似是鸟族独有传音。君艽的声音传过去不到片刻,崖底便传来了相同旋律的鸟鸣声。君艽回了一声便转身作礼,对琉亦道:“上仙,请稍等片刻,他们马上就会上来接应。” 琉亦站在崖边点了点头,看着茂林遮掩的陡崖,回想起了似曾相识的景象,曾几何时也是这般狼狈过,为了躲避魔族藏在崖下,志在不得的怨愤,苟且偷生的羞辱,从未忘记过。 被强拉而来的若依抬头看向一旁静默的琉亦,纵然一切皆已忘却,但似乎能够感同身受琉亦内心的波动。 若依下意识的去拉琉亦的袖摆,刚伸出手就突然清醒,急忙将手收了回来,就在即将放下之时,琉亦的大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若依一怔看向琉亦,琉亦却未转过头,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崖底,崖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大鹏鸟。大鹏鸟鸣叫着飞至琉亦身前,鸟首垂下,双足蜷起,墨翅大张,几乎呈直立,忽而又落下向琉亦行了个大礼。 翅膀带起的风力极大,连着四周的草木都摆动起来,众者皆掩面遮住扬起的飞沙,唯有琉亦直视着大鹏鸟,接受尊崇的礼拜。 大鹏鸟收起羽翼,风才停了下来。待大鹏鸟将身子持横,与崖边保持平衡,琉亦拉着若依踏了上去。 大鹏鸟乘着众者下了崖底,穿过一片树林,在一则瀑布后面的溶洞中将他们放了下来。 一年轻男子带着鸟族上前行叩拜礼:“见过上仙”。 琉亦看向男子,问道:“你就是始州国的国主?” 翳竹跪地作揖,道:“回上仙,始州虽为国土,但并设立国主之位,只有长老带领鸟族,在下也不过只是长老身边的弟子之一。” 此话说的干净利落,且沉稳不浮,琉亦不免有些欣赏,召其起了身:“带我去见你们长老吧”。 翳竹向一处伸出手道:“上仙,请随我来。” 翳竹带着一群人七扭八拐的才到了一处独立的小屋子前。这一路上到处弥漫着血腥气,每到一处都会看到受伤的族民,有些断了翅膀、有些因流血过多而死去、有些因抽去了一半魂魄而使半身身躯形如枯槁,还有一些似还未褪翼完全,鲜羽下的血肉黒迹斑驳,血肉外翻。所行之处皆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他们的眼中是绝望、无助、悲痛、茫然,谁曾想天生聪灵、天真欢愉的鸟族竟被摧毁至此。若依侧过头不忍再看,心中戚道:‘恒铭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带你来此处就是想让你看一看什么是真什么是善,什么是假什么恶。”琉亦平淡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若依抬起头看向琉亦,琉亦的背影始终傲然直立,坚韧的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将他打垮。 琉亦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怀疑,不如让你看的真切些。” 若依低下头没有回应,这个男人竟对她了解至此。 “上仙到了”翳竹带着一群人七扭八拐的才到了一处独立的屋子前。 翳竹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药香从里面飘了出来,接着是一连串年迈的咳嗽声。 杨大锤对这味道极为不适,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怎么这么大药草味。” “这里皆是伤者,有药材自然不足为奇。”元菱在一旁道。 翳竹带着琉亦进了屋内,屋内有一石床,床上躺着一老者,满头白发,脸色发青,已是垂死之兆。老者的身侧坐着一少女,少女站起身,正欲行礼,抬眼看向琉亦时,忽然震惊呼道:“公子?怎么是你?” 琉亦看向女子却是不识。 彼时,身后的杨大锤指着女子,惊了一下:“唉姑娘,你怎么也在这?” “你们认识?”岚纤在旁好奇的问道。 杨大锤也忘了屋里的味道,放下手,扯着嗓门道:“认识啊,我们之前去女烝山的时候见过。”没心没肺补充了一句道:“爷还抱过她呢。” 翳珀儿的脸立时就羞红了。 琉亦瞪了杨大锤一眼,之前确实不记得眼前的女子是谁,但杨大锤提及才想起来是那只五彩鸟,还有那一抱,眼神无意识的看向若依。 若依未有生气之色,而是堆起礼貌的笑容,用只有两个人可闻的声音道:“上仙真的是没脸没皮,风流至极啊。” 岚纤也转头瞪向琉亦:“你怎么还抱了其他姑娘。” 琉亦回瞪了岚纤一眼,又记仇的瞥了一眼杨大锤,转身走向了那位老者。 杨大锤挠了挠头,看向旁边的元菱:“我说错啥了?” “你还是别说话的好” 翳竹扶着四肢软绵无力、双手颤抖的长老正欲起身,琉亦上前伸手止住,盘腿坐在石床前,道:“躺着说话吧”。 长老双眼微红,眼含怀念之情,艰难的叩了叩首,声音沙哑,哽咽道:“想不到……小仙临死之前,还能再见……小主子一面。” 琉亦吃惊,问道:“小主子?你何曾认识的我?” 可能因为太过激动,长老剧烈的咳了起来,翳竹上前抚了抚背,翳珀儿从一侧的桌子上端来了一杯水,给长老饮了下去。长老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变得更加孱弱的躺在床上,声音嘶哑着问道:“小主子还记得月见上仙府中的那只小白鸟吗?” 琉亦的识海瞬间闪过熟悉的画面,惊讶道:“你是决明?” 决明长老和暖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也愈加深了几分,泪水自眼角流到了云被上:“庆幸小主子还记得。”回想着道,白青交加的脸上升起一丝温暖的笑意,似乎那段过去极为美好:“那年小仙尚幼心气太盛,还未修炼成型,便急于求进酿成了重伤。月见上仙路过旸谷时见我可怜,便将我带回了府中修养。”笑了笑道:“小主人虽贪玩,但每日也会留下一、两时辰照看。” 琉亦一时也想起了陈年旧事,当时还将因受伤瘦下许多的决明养胖了十圈,琉亦看的不顺眼,便整日带着决明到处溜达,时间久了便开始带着决明胡作非为。那时的决明还未成型,长得小巧且灵敏,受琉亦的指使到处捉弄仙友,仙友又捉不到,有些只能唉声叹气,躲起来,有些虽上门告状,月见上仙却视若无睹、纵容不理。 “后来月见上仙不在了,你去哪里了?”琉亦问道。 决明长老还留有一丝清明的双眼迷离起来,面色哀伤道:“月见上仙离去后,我便去寻小主子,可后来遇见平厓真人说将你送去了他处,离了旸谷,除了月见上仙的府上我也别无他处了。平厓真人就将我送到了这始州国,并送了我一颗助修炼的丹药,又将八卦阵之法传授给了我。” 琉亦点了点头,怪不得觉得遇见的那个法阵极为熟悉,抬起眼眸蹙眉道:“既已如此,你也是修仙之身,不过三万年的光景,你为何垂老至此?” 决明长老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待缓了口气,想再继续说下去,却倍感无力,竟提不上气来。 琉亦欲要替其疗伤,可伸出手才想起在这法阵中根本无法使用仙力,若是撤了便是弃鸟族于不顾,一时两难,那种无力感又袭上心间,脸上也升起了恼怒之色。 翳竹上前作礼道:“让小仙来说吧。” 琉亦微缓恼意,点了点头。 翳竹道:“几日前,鸟族褪翼重生的最后一日,魔族突然进犯,百余名族民无力相抵,纷纷受难,被抽离了魂魄,长老带着护卫赶到时,只救下了一部分族民,但皆受了重伤。长老设下法阵之后……”翳竹顿了顿,垂眸道:“以已修为救下了数名受伤的族民。” 长老缓过一段时间,似提起了一口气,颤抖着欲要坐起身,琉亦阻拦,长老却摇头拒绝,翳竹只好让其半躺在石床上。 长老慢慢吸了一口气,缓慢道:“小主子,小仙已经撑不过多久了,有些话不说恐怕也没有机会说了,今生能再见小主子,小仙已经足矣,可这鸟族已经落败,没了主便也撑不下去了。” 如树皮般褶皱的手,颤抖着拉过琉亦的手,又将翳珀儿召到跟前,此时翳珀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长老将翳珀儿的手放进琉亦的掌心中,明眼人便看的出来这是要托付。 岚纤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若依拉了回来,若依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老握着两只手,颤道:“小主子,看在当年的情份上,小仙恳请小主子收了这始州国,护始州安宁。” 琉亦将手抽了回来,直接拒绝了托付之事,长老惊愕的看了过去:“小主子?” 琉亦语气平淡,应道:“我既是你的主子,这始州便在我琉亦的护翼之下,若要伤分毫爷我也必不会饶他半分。” 虽不如意,但以琉亦的性格也勉强不得,如此已是足矣,长老向琉亦叩了一首:“谢小主子。”看了一眼一侧的翳珀儿:“这个孩子还望小主子多加照拂。” 琉亦未再反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长老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向后靠去,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低吟道:“小主子,小仙,要去见月见上仙了。” 琉亦慢慢闭上双眼,无人看到眸中流转的泪水:“好走” 翳竹、翳珀儿双双跪下,始州国长老就此落了。 第45章 逆改法阵 虽无决明长老明旨,但以琉亦的身份也能够取得鸟族的信任,便也顺理成章担下了始州国的重任。因事态不便,决明长老的尸首也只能暂时安置在一处,待一切安定下来再进行厚葬。 杨大锤帮忙安置好决明长老的尸首后,正巧遇到端着一盆水的岚纤走了过来,那清水已被染成了艳红的血色。 杨大锤拦住岚纤问道:“爷呢?” 岚纤眨了眨眼睛:“应该和翳竹在屋里谈事情。”话落,杨大锤摇头晃脑的‘啧啧’了两声。 岚纤甚为不解,歪头道:“杨大哥,你这什么意思?” 杨大锤嘿嘿一笑:“胖爷我是在想啊,武大娘这近身侍从可真的保不住了,这翳竹做事沉稳,条理清明,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爷对他极为欣赏,先来了个狗腿子二八,再出了个出谋划策的公孙墨奇,又来一个实力不低的鬼使,现在又有了个做事稳妥的翳竹。”摇头道:“恐怕他也没什么地位喽。” 岚纤紧了紧手中的木盆,仰脸笑道:“我可没觉得武罗这个近身侍从站得住脚过,之前还有小依和熏池呢。” 杨大锤觉的武罗活的着实有些可怜,但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岚纤姑娘说的有理。” 武罗听到这番话着实要被气死了。 翳竹将受伤者数目、可用族民一一报过之后抬首看向琉亦,琉亦始终闭眸坐在原地,除了转了个身,其余的什么都没变。 杨大锤走了进来,向琉亦作礼见大家都没吭声便老实的站在了一侧。 过了一会儿,琉亦睁开了眼,看向公孙墨奇,淡然道:“之前同你说的,现在可有想法了?” 公孙墨奇上前作礼:“逆改法阵虽是妙招,但却有风险,需施法之人,强行催使体内法力,若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反噬。” 琉亦曲起一只腿,将手臂放在上面,思索道:“这也是暂时的唯一之法,若让那小白脸继续牵着鼻子走,爷我这上神可是白当了。” 之前一直待在外面的杨大锤,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什么逆改法阵?胖爷我怎么听不懂呢?” “上仙的意思是将法阵反向而行,即可困住敌方,亦可在其中使用法力。不过以现在的法阵我们根本无法驱动法力改动法阵,除非强行催使。”公孙墨奇在旁解释道。 杨大锤点了点了,但还是不解:“不过这也互相矛盾啊,既然能使用法力,那还怎么将人困住啊,直接飞过去不就得了。” 公孙墨奇解释道:“其实我们用的不过是障眼法,以之前所述魔界的恒铭也是懂得八卦之法的,想必也了解其中所限,如果在他们不知的情况下改了作为根本的山间法阵,并将他们引出来,我们便可反戈一击。” “将他们引出来?他们不是走了吗?”杨大锤惊讶道。 “并没有”翳竹开口道:“派出去的探子发现,他们并未离开,一直躲在暗处,因法阵所限和上仙在此,他们未敢轻举妄动。” 琉亦冷哼了一声:“那小白脸吞了那么多魂魄也该吃饱了。”难得正视着翳珀儿:“决明没说的,你自己说说吧,你到底是谁?竟能让魔界赖在这儿不走。” 翳珀儿哭红的眼睛看向琉亦,又匆忙低了下去不敢直视,红着脸嗫嚅道:“我……” “还是小仙来说吧。”翳竹作揖道。 琉亦看向翳竹,点了点头。 翳竹道:“其实那日家妹也在大泽,遭遇突袭之时因族民拼死相护才得以完成最后的褪翼,只不过也因此让魔族发现了她万年凤鸟之身。” “万年凤鸟?”杨大锤惊叫起来,粗嗓门变了声,倒显得有些诡异。 公孙墨奇也震惊的看向翳竹,但鬼使的面孔藏在大兜帽中看不出半点神情。 “是”翳竹点头道:“是万年才生得一只的五彩凤鸟。” 一侧的若依微微怔了怔,看了一眼琉亦却未语。 琉亦冷冷一笑:“怪不得,吞下一只万年凤鸟的魂魄可比上百只鸟要强千倍万倍。” 站起身,吩咐道:“翳竹你带着翳珀儿,还有可用的族民回到原住处,杨大锤、鬼使你们陪同在侧。” “上仙,是想用家妹做诱饵?”翳竹皱眉上前问道。 琉亦瞥了一眼翳珀儿:“你放心爷我既然答应了护你们周全,必不会让你们有任何闪失。” “哥哥,只要能为鸟族,为长老报仇,珀儿做什么都愿意。”翳珀儿上前拉住翳竹,打断翳竹想说的话,真诚道。 翳珀儿自己不反对,翳竹也无从反驳,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琉亦看向公孙墨奇道:“你和我一同前往山间的法阵。” 公孙墨奇面露惊色:“上仙是要亲自去?” 琉亦傲慢道:“不过是强行驱使法阵,还奈何不了爷。” “可……”公孙墨奇欲要阻止,却被琉亦伸手打断。 “你能想到的,恒铭也能想到。”站在一旁的若依突然开了口。 琉亦看向若依笑了起来,继而瞳孔微缩:“那就要看看谁更敢了。” “杨大哥,你们看见小依了吗?”杨大锤正准备随着翳竹等一同离去,却突然被岚纤叫住。 杨大锤莫名道:“没有啊,爷不是让她和你还有元菱一块留在这儿吗?你们没在一起?” 岚纤摇了摇头:“没有,小依一直没和我们在一起。” “此地并不大,应该就在四周吧。”翳竹开口道。 岚纤想了想:“四周我们都找过了也没看到。” 杨大锤挠了挠头,纳闷道:“那去哪了?” 琉亦和公孙墨奇刚刚离开,若依便也离开了溶洞。大鹏鸟将琉亦送到崖边再落回崖底时,若依便请托将其也送了上去。若依上去之后并没有跟随着琉亦的方向行去,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那里有恒铭的味道。 若依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南宫寒。南宫寒上前含笑作礼道:“夫人,尊主在那边等你。” 若依随着南宫寒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此时恒铭正站在一颗树下,听到声音笑着迎了上来,牵起若依的手走到了一处,若依未反抗,但心里却十分不舒服。 若依直接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恒铭的脸色微微一冷:“这不该是你知道的事,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转头问道走过来的水苋:“那只凤鸟出现了吗?” 水苋回道:“他们正前往住处,身边除了鸟族的,还有一直跟随琉亦的杨大锤和冥界的一个鬼修。” 拓峰拿出大刀:“那还等什么,那琉亦已经走了,就留下个凡人和鬼修,那鸟族已经力不从心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大家都使不了法术,我拓峰这一刀就可砍了他们。” “切莫急躁,我怀疑这其中有诈,以琉亦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我们还留在此处,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其中定有埋伏。”水苋说着看向了若依。 既然恒铭等已经知道琉亦来到了此处,也定会看到若依同他们在一起。 若依亦瞪眼看向水苋,不悦道:“你看着我干什么?纵然我曾经与他们相识,现在立场不同,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又不是傻子。”心里却道他们就是傻子,说完也不愿再理会,故作生气的坐到一边,将脸瞥了过去。 恒铭忍不住笑了笑,转身收回笑意,对水苋道:“就算有诈又有何妨。”恒铭伸出手紧握成全,双眼可怖的睁开,兴奋道:“我现在已经能感受到一股浓厚的力量在我身体里。”收回手,冷冽道:“那只凤鸟我一定要得到。” 来到数座大山之间,如所预料的并未有魔界的人。琉亦和公孙墨奇找到阵眼后,公孙墨奇难得好奇的问道:“上仙如何断定魔界不会来逆改法阵?” 琉亦看了一眼四周山脉的位置,冷笑道:“那小白脸来此处吸取魂魄就是为了蓄积力量,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法阵白白浪费了。” “把剑给我”琉亦伸出手。 公孙墨奇拿出配身长剑,却有些犹豫:“如此做凶险无比……” 琉亦将长剑抢了过来,嫌弃道:“你怎么也学武罗开始婆婆妈妈了。”说着提起长剑在手上的旧伤上重现拉开了一个口子,鲜艳的血水自掌心留下,浓郁的气息慢慢向四周蔓延。 琉亦将剑递给了公孙墨奇,双手结印,气定神闲的闭上了双眸,紧接着鲜血低落在地面,形成如同树枝一般的纹理向四周的高山流去,直到山间相连,形成了一幅八卦阵法,山脉开始以微不可见的速度移动起来,此时琉亦的眉头痛苦的皱起,脸色也渐渐苍白,青筋凸起,甚至能清晰看见鲜血在其间不断流动。 公孙墨奇站在一侧眉头紧蹙,紧盯着面色愈加痛苦的琉亦,不敢轻易靠近。 这种状态维持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了下来,直到八卦阵消失不见,琉亦才松了手,却猛地跪到地上,胸腔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公孙墨奇大惊,忙上前去扶。琉亦摆了摆手,胡乱的用袖口擦了下嘴边的血渍:“无碍,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找他们吧。” “好” 第46章 始州一战 一座精致古朴的木屋被树木支离地面半丈高,在房屋之间显得极显目与庄重。木屋前羽翎幡随着林间山风起起伏伏,摇动的铃铛发出脆耳空灵的声音,除了铃声四周竟静的出奇。 杨大锤坐在屋前的平台上,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嚷嚷道:“这魔界什么时候来啊,怎么也跟个娘们似得磨磨唧唧的。” 转头看向对面的鬼使,黑袍遮面看不到神情,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没有搭话的意思。杨大锤瞥了瞥嘴,自知无趣,便翘着二郎腿把头转了过去,看着来回搬东西的鸟族族民解闷。 正巧翳竹掀开羽翎幡走了出来,叫来一侍卫安排了几句话,正欲再回到屋内,杨大锤坐在此处无聊至极,难得抓到个可以说话之人,随便闲扯了一句:“你们这儿如此隐秘,怎么还能让魔界发现了?” 翳竹转过身作礼回道:“魔界的水苋乃是蛇族之后,鸟族与蛇族曾经一直相邻而居,关系十分要好,但后来蛇族归顺于魔界,两族便分道扬镳了。” 有人搭话杨大锤自然兴奋,看向翳竹道:“胖爷我也听过一个谣传,说是上任青丘国主白里芥曾因鸟族与蛇族长老大打出手,可有这事?” 翳竹笑着点了点头:“却有其事,决明长老与白里国主曾为挚友,当年白里国主时常带着小公主来此游玩,正巧遇见蛇族长老对我族出言侮辱,国主气不过,便同蛇族长老打了起来。” 杨大锤哈哈一笑:“这青丘国主也是个暴脾气啊。” “哥哥”翳珀儿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唤道。 翳竹转过身,眉峰微拧:“珀儿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危险,赶快进去。” 翳珀儿笑着走过去:“无碍的,刚刚上仙说我可以随处走动。” “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 ‘哗啦’一声,似乎就为了等到这一刻,拓峰手提大刀,带着一众妖魔冲了出来。 翳竹迅速将翳珀儿挡在了身后,杨大锤也从身后拿起了大锤站了起来,鬼使也不知不觉得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极长的白骨。 杨大锤看了眼与鬼使气质极为相符的白骨,抽了抽嘴角:“你这武器也挺诡异的。” 鬼使没有理会而是正面看着对方。 拓峰鄙夷道:“就你们几个还想挡住我。” 杨大锤与拓峰的气势相当,将大锤扛到肩上:“呦呵,还看不起胖爷。” “别那么多废话。”拓峰举起大刀冲了上去。 杨大锤也不甘示弱,大锤在手里轻巧的转了一圈,迎了上去。 随即众妖魔也跟随其上,鬼使手持长骨迎面挡了上去。翳竹掩护翳珀儿向后退去,以防翳珀儿被伤及。 翳竹谨慎地看着四周叮嘱道:“珀儿向后退。”话音刚落,从旁侧突然冲上来大批的妖魔,翳竹幻出羽翼前去抵挡,却不想转身之际,腹背受敌,一青色的身影从后面冲上来试图去抓翳珀儿。 “珀儿”翳竹想要去救,但对面的妖魔却已经冲了过来。 翳珀儿闪身躲过,但南宫寒的速度极快,转眼便抓住了翳珀儿的手臂,还不等南宫寒窃喜,一把长剑突然自幡内刺出,直接刺穿了南宫寒的手腕,南宫寒吃痛,迅速缩回手,下意识的向后跃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提起法力。 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公孙墨奇大惊,握住腕处的伤口呼道:“迅速撤离,此处有诈。” 闻声,众妖魔迅速聚拢,向后撤离,可不想四周突然出现鸟族族民,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杨大锤得意道:“看你们往哪跑。” ‘啪、啪、啪’群中响起鼓掌之声。 “果然妙招啊” 杨大锤等正诧异,恒铭突然带着水苋和若依出现,站在了众妖魔的最前面。 杨大锤瞪着眼指着若依道:“嘿丫头,你怎么又跟他们在一块了?” 若依却没有理会。 恒铭扫了一眼四周,蔑笑道:“就凭你们也想阻拦。” “谁说只有他们”高傲的声音从幡后传了过来,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掀开羽翎幡走出,随着脚步声,四周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琉亦居高临下的看向恒铭。 恒铭未感诧异,眸色寒冷的笑道:“你果然没走。” 琉亦笑之以鼻:“这不就是你预料的吗?你早就猜到爷我会去改了法阵,如此不仅能伤了爷,还能让你们恢复法力。” 恒铭虽面色温文尔雅,但目中的寒意渐深:“但想不到这上古法阵也未能伤得了上神半分啊。” 琉亦藐视着恒铭,冷笑道:“是你太高看自己了。” 恒铭脸色一寒:“上神是不是也太高估自己了。”话落,幻出一把古色长剑迎面冲了上去。 琉亦冷冷一笑:“不自量力。”随即空手而上。 两人还未近身,‘嗖’的一声一把长剑从远处疾驰飞了过来。 武罗站在云头大呼:“爷,接剑。” 琉亦得意一笑,旋身将龙渊剑接住,长剑伸出挡下了蓄积力量的剑锋。一瞬间琉亦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耻笑道:“看来是没白下功夫啊。” 恒铭未多语,两剑相交竟一时不分伯仲,金黑气团相斗,气势锐不可当,生生将一众逼退难以靠近,大风起,山林似乎也在摇摇欲动。 若依紧紧皱眉看着半空中的两人,唇畔紧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战打了许久,竟然突然停了下来,琉亦、恒铭持剑落下。恒铭刚刚落地,若依皱眉看了一眼琉亦,四目相对,又迅速错开。 若依长袖一挥,五色的烟雾将妖魔一众迅速掩盖,待烟雾散去,魔族已经消失不见。 琉亦收回龙渊剑,鼻子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忙捂住胸口,微晃了一下,生生将腔内的热血逼了下去。 “上仙”众者呼道。 武罗急忙上前扶住,担忧道:“爷,您怎么受伤了?” 琉亦推开武罗搀扶的手,摆手道:“没事。”深吸了一口气,待气息稳定,吩咐道:“收拾一下,带鸟族回沧夷。” “是” “爷,您真的没事吗?您这脸色都能看到白了,我刚刚还听公孙说您吐了血,您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小的怎么活啊,让依丫头怎么办。”武罗拉着琉亦痛哭流涕道。 站在一侧的杨大锤极为嫌弃的将脸撇向了一处。 琉亦虽然知道武罗担心,但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女儿作态,嫌弃的将其扯开:“爷的血多,吐一口碍不着事。别在这哭哭啼啼的,爷又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武罗瘪嘴道:“不准爷胡乱说话,爷可是上乘混沌之力,长生不死的。” 琉亦的脸色和缓了些许,无奈的看了一眼武罗问道:“让你办的事办完了?” 武罗抽了抽鼻子,点头道:“办完了,已经让宇奇把东西送回去了,我担心爷便就转道过来了。”又感叹道:“说来时间过得也真快。这都过了一万年了,那雪莲都快成型了。” 琉亦也叹了一口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过那雪莲也活了几万年,要是再不成型也太对不起心烟儿当年的关照了。” 杨大锤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但却极为好奇的问道:“武大娘,我们来这儿都需要君武领路,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武罗看向杨大锤,惊讶道:“咦,我是跟着记号找来的,难道不是你们留下的?” 杨大锤也不解道:“我们没留啥记号啊,难不成是魔族留的?” “怎么可能,魔族来此围剿鸟族,巴不得谁都别来,怎么可能留下记号。”武罗道。 听此一说,杨大锤愈加不解:“那能是谁?” 但此时琉亦已经心知杜明,看着远处,心中自喃道,小依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回到冥界,恒铭的脸色始终深沉,也看不出喜怒,坐在高位上,看着站在一处的若依,语气平淡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若依眨了眨眼睛,不满道:“谁阻止你了,是你们自己停的好不好,我好心带你走,是怕你死在那,你倒是埋怨起我了。” 被这么一说,恒铭心中的郁结竟散了下去,无奈一笑,站起身,将若依拉到位置上坐下,讨好道:“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是为夫问的不对了,为夫向你赔不是了,夫人切莫生气。” 若依依旧觉得不适,但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是故作生气的侧过了身。 因水苋、南宫寒、拓峰皆在,不好太过,便暂时任由若依生气,转头正色道:“虽然此次吸了不少魂魄,法力大增,但过于心急,气息不稳,若不是及时停手,恐怕我这次也要败在那了。” 水苋上前作礼,好奇道:“以我们对琉亦的了解,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手了。” 恒铭得意的笑道:“逆改上古法阵,不可能一点事没有。”看向水苋:“你去打探一下,琉亦到底伤的有多重。” 水苋作揖:“是” “那凤鸟尊主怎么打算?”南宫寒上前问道。 恒铭想了片刻,道:“凤鸟暂时不必考虑了,虽然气息不稳,但以现在的法力已经足够了。” 抬眼看向拓峰:“拓峰,你前往南荒之地将不尽木取来。” “是”拓峰上前道。 恒铭看向众者,继续道:“我需要闭关几日,有事随时来报。” “是” 第47章 东始猲狙 一切准备完毕,琉亦带着鸟族回沧夷阁,武罗等护着几只大鹏鸟所乘的伤者随其后。以防变故,一路上行云极快,不到半日便已经快到阳华山山下了。 “咦,那不是方玙公子吗?真是好长时日没见了,可真是想死我了。”身后的武罗突然一脸惊喜叫了起来。 路上正巧遇到赶回的二八、方玙、丁韵儿、司马戈,不过看架势却极为颓然。 坐在武罗云头上的杨大锤嫌弃道:“您老还真是风情万种啊,这沧夷阁的小哥真不够你看的。” 武罗白了杨大锤一眼:“要你管。” 四人已经行到琉亦跟前,行跪拜礼道:“上仙。” 琉亦看了看目光闪躲的二八和方玙,便知事情未完成。 丁韵儿负罪道:“有失上仙所望,望上仙责罚。” 看这架势,不是他们不尽力,定是二八、方玙胆小拖了后腿,并且之前安排他们前去,也没打算一定成功,不过是想让他们探探情况。琉亦开口道:“起来吧,说说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二八和方玙见琉亦并未动怒,脸上忐忑的神情缓和了不少。 司马戈站起身,作礼回道:“东始山比我们想象的凶险无比,我们刚到就被遍地的荆棘围攻,而且山上还有猲狙看护,我们根本无法近身血木荆芑。” “猲狙?那不是上古妖兽吗?”公孙墨奇略显诧异道。 丁韵儿点头应道:“是,此兽十分凶恶,而且反应极快,我们还未等近身就被它察觉到了。” 说完皆看向琉亦,等待做出决定,琉亦沉思了片刻,扫了一眼二八、方玙,两人急忙躲开目光,将脖子缩了起来。 琉亦挑了挑眉,下令道:“武罗你带他们回沧夷,和师兄说一下鸟族之事,方玙、杨大锤、公孙墨奇同我前去东始山。” “爷,您现在身受……”武罗想要阻止,却被琉亦打断。琉亦做事向来果断,也不愿再多语,便直接离去了。 武罗无奈,但还是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方玙、杨大锤、公孙墨奇好生照顾琉亦,杨大锤受不住武罗念叨,应付了几句便也离去了。 到了东始山,因路途匆忙,琉亦等并没有直接上山,而是在山下休整了片刻。 琉亦坐在一处草丛间调理气息,剩余三人闲来无事闲聊起来,但实际只有二八和杨大锤说的喋喋不休,公孙墨奇只是安静的坐在一侧,但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公孙墨奇身上。 杨大锤一直对公孙墨奇的身份十分好奇,难得一同坐下来,便找到了机会问道:“我说公孙兄弟,你这又是人身又是妖法的,你到底是人还是妖啊?” 公孙墨奇也没有避讳,而是低声苦笑道:“我也分不清我是人还是妖。” “啥意思?”杨大锤不解。 公孙墨奇的眼眸微微垂了下来:“其实七百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凡人,有一年与家人一同前往山中祭拜,不想遭遇妖怪侵害,为了活命,我与那妖怪拼命时……”苦涩一笑:“误饮了它的黑血,便就成了这副模样。” 杨大锤了然,点了点头。 一旁的方玙怜悯道:“你也是怪可怜的,怪不得你经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想来这么多年你也必是受了不少异眼的眼光吧!” 人又怎么样?妖又怎么样?无论你是妖还是魔,对我来说你都只是公孙墨奇,就算你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我也会让你回头从善的。 坚定、如玲般轻灵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公孙墨奇的眼中盈满了痛意,转首看向琉亦。心中自喃道,你回来了吗? 杨大锤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始终闭目调理的琉亦,又看向公孙墨奇:“我说公孙兄弟,咱爷是挺有魅力的,但好歹也是个八尺的大老爷们,你这样盯着看,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啊。” 公孙墨奇收回目光:“我看的不是他。” 杨大锤惊奇了:“你看的不是咱爷?不是兄弟,你的眼睛都快长到咱爷身上了还说不是。” 公孙墨奇始终一副淡淡的模样:“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一直沉默的琉亦突然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好好说话。”但过了片刻,似想到什么,伸手摸向怀中的乾坤袋。 “有东西。”方玙突然惊叫起来,吓得直接躲到了杨大锤的身后。 杨大锤的耳朵不及方玙灵敏,并未听到任何声音,好奇道:“你听到啥了?” 被打断的琉亦也未再细想,站起身向四周望去。 那声音与曾经拿方玙来吊妖怪时躁动的声音一样,方玙看了一眼琉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结巴道:“是……是树妖。” 琉亦看向方玙邪恶一笑:“小子,这是山里的荆棘,你放心爷不会拿你当诱饵了。”转而正色道:“听听来了多少。” 方玙忙点头,一只耳朵瞬间变成了狐耳,狐耳不断在动,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正北三百二十一、东北二百一十九、正东一百三十二、正西三百一十五、西北五百六十七。” 琉亦听完直接下令道:“往西北走。” 随即众人疾步向西北的山顶奔去。 杨大锤边跑边问道:“西北不是最多吗?为什么往西北去?” 跑在一侧的公孙墨奇解释道:“此山的荆棘以守护血木荆芑为主,但其无智,凡是荆棘越多的地方便是血木荆芑所在之处。” “小心……”杨大锤呼道,一条荆棘不知从何处窜出,直立在众人面前足有两米之高,长满尖刺的荆条向着公孙墨奇而去。杨大锤伸出大锤砸去,不想那荆棘竟不惧怕,缠了上来。杨大锤使力大喝,那荆棘的力量极大,竟然拉扯不动。 突然手下一松,公孙墨奇持剑砍断缠上的荆棘,递给杨大锤一把匕首:“大锤对付不了它们,你拿着去帮方玙。” 杨大锤点头,接过匕首收起大锤,一路上砍下去废了好大得劲才赶到拼命扒着地、哀嚎不断的方玙身侧。 杨大锤砍断紧缠在方玙脚上的荆棘,将方玙提了起来,向前走道:“跟上了。” 前面的琉亦一剑斩断四周立起的荆棘,看向躲在杨大锤身后的方玙,肃声道:“你的幻术是准备留着生儿子嘛” 方玙被吼得一惊,这才想起来,哆嗦着,手中结印,一团带着香气的粉色烟雾自手中慢慢向四周而去。方玙咬着牙坚持了半个时辰,烟雾便已经弥漫到三里之外,荆棘也逐渐悉数迷倒了下去。 杨大锤松了松筋骨,拍向方玙,大笑道:“干的不错啊,胖爷我还以为你除了胆小啥都不会呢。” 方玙长舒了一口气,正要得意一番,却被上前的公孙墨奇打断。 公孙墨奇收了剑,走上前道:“还是别掉以轻心,别忘了还有猲狙。” 杨大锤应道:“公孙兄弟说得对,暂时还不可懈怠。”转身走到琉亦身侧。 琉亦正目视着山顶上面。 杨大锤等定睛看去,一只褐色的东西正以迅猛的速度向此处奔来。‘砰’的一声,形如狼、毛如刺、眼如绿灯的妖兽落到琉亦的面前,高大的身体震起了一股大风,一声尖细的嚎叫几乎要刺穿人的耳朵。 声落,杨大锤抽空调笑道:“哎呦,这猲狙竟能抗拒得了你的幻术,看来你的道行还是太低了。” 方玙紧捂着耳朵,也没听清杨大锤说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杨大锤动了动嘴巴。 琉亦抬起龙渊剑,蔑笑了一声,对身后吩咐道:“这个东西我来对付,你们上去取血木荆芑。” “是”公孙墨奇拔出长剑应道。 杨大锤拉下方玙还捂着耳朵的手:“别捂了,没声了,上面的荆棘还得靠你呢。”说完急忙跟上公孙墨奇。 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猲狙的眼睛转着看向从侧面走的公孙墨奇三人,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向三人奔去,速度快到几乎在眨眼之间。 公孙墨奇三人大惊,可猲狙还未近身,琉亦已经持剑挡在面前,长剑刺穿了猲狙的下颚,尖锐的哀嚎瞬间响起。 公孙墨奇缓过神,拉着杨大锤和方玙快步向山顶奔去。 猲狙拼命挣脱开,逃脱到远处,眼睛不住转着,恶狠狠的看向琉亦,下巴上的鲜血直流,恐怖至极。 琉亦冷冷一笑继续持剑而上,猲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尾巴却突然伸长,从侧面甩了过来。琉亦转手用龙渊剑去挡,不想力道之大,足足将琉亦逼退了数步,待站稳,胸腔忽然又是一痛。 就在琉亦闪神之际,尾巴上的长刺似有了生命一般,瞬间长长,刺穿了琉亦的肩头。 琉亦吃痛,却未吭半声,鼻子抽动了几下,伸出一只手,咬牙按着抵在剑上的尾巴,不顾扎伤手掌的尖刺,生生将长刺从肩膀拔了出来。尖刺一脱离肉体,血流如注般从伤口淌了下来。 琉亦依旧死死抓住尾巴,提起长剑将其砍了下去。 猲狙痛苦哀嚎,红绿交加的双瞳瞪着琉亦,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琉亦将龙渊剑立在眼前,指尖施法。‘哗’的一声,龙渊幻化成数把长剑,锋利的剑尖直指猲狙。琉亦的双指横在身前,向前猛地一推。数把长剑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猲狙而去,刹那间哀嚎不断,瞬间被刺穿的血肉模糊。 待猲狙没了气息,长剑便合而为一,飞回到了琉亦的身侧。琉亦接住龙渊剑却猛地拄地,半跪下来,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48章 红衣少女 到达东始山山顶,一红色的枝蔓便进入了公孙墨奇、杨大锤、方玙的视线中。 那枝蔓虽小巧,却在满山黑褐色的荆棘中显得十分突出,红色的枝叶好似被鲜血浸染。 杨大锤指着那枝蔓大呼:“那就是血木荆芑吧。” 公孙墨奇点头应道:“应该就是了。” 忽然四周的荆棘开始躁动起来,杨大锤向后跳去,躲开伸过来荆棘大呼:“方玙,快。” “哦”方玙点头应道,伸出手迅速开始结印施幻术。 公孙墨奇斩断身边即将缠上来的荆棘,转头对杨大锤道:“你在这里护着方玙,我上去取血木荆芑。” 杨大锤转首砍向缠上脚踝的荆棘:“好,你要小心。” 公孙墨奇点头,随即提剑一路斩断荆棘向山顶奔去。就在快要接近血木荆芑时,方玙的幻术也奏了效,四周的荆棘纷纷倒了下去。 公孙墨奇收起剑,小心地走近血木荆芑,正要蹲下去摘取,不想那荆芑突然长出了长刺,瞬间将公孙墨奇的手指扎破,流出血来。公孙墨奇急忙收回手,不想须臾间,手指上的血珠却突然被长刺尖头吸了进去。 公孙墨奇骇然,警戒的抬起长剑,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此时杨大锤和方玙也已经跑了上来。 杨大锤看公孙墨奇正看着指尖皱眉,疑惑道:“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东西都到跟前了还不拿。”说着竟已经伸手去摘那荆芑。 “不可……”公孙墨奇忙伸手去阻止,不行话音还未落,杨大锤就已经将荆芑摘了下来,拿在了手里。 公孙墨奇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诧异的看向杨大锤。杨大锤也疑惑的看向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收回手,忽而笑了起来:“看来这血木荆芑是认你这佛法加身之人的。” 杨大锤得意的大笑道:“胖爷我在佛门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呆的。” “你俩别闲聊了,东西拿到了,我们赶紧去找爷吧,我总有种不安。”方玙在旁道。 两人也点了点头。随即三人便收好了荆芑急忙下山去寻琉亦。 不想一到山腰处,琉亦已经昏倒在地,而另一侧的猲狙已经断了气息躺在血泊中。 三人大惊,急忙跑过去上前查探,却只发现了琉亦肩头的伤口,其他伤势丝毫察觉不到,而琉亦血液中的上神气息也早已被敛了去。 公孙墨奇皱眉道:“按此情形,上仙伤的不仅只是肩膀,恐怕之前的伤势应该极深,我们尽快回沧夷阁,千万不能让魔族发现。” 杨大锤也点头表示赞同,背起琉亦疾驰向沧夷奔去。 快行至阳华山时,琉亦突然醒了过来,气息虚弱的在杨大锤的肩头吩咐道:“放我下来。” “可爷您都这样了……”杨大锤未有顺从之意,试图阻止道。 琉亦缓了一口气,低声道:“上次一战恒铭已经察觉到我受伤了,此时定会派人埋伏在沧夷附近试探。” 杨大锤为难的看了公孙墨奇一眼,公孙墨奇点了点头。 琉亦眉头不禁一皱,轻斥道:“你看他干什么,快把爷放下来。” 杨大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方玙和公孙墨奇上前扶住,杨大锤小心的弯腰将琉亦放了下来。 琉亦坐在云头上,双手结印开始调理气息,可却没有半点缓解,始终有鲜血自嘴角流出。 “上仙” “爷” 三人担忧的急忙上前。 琉亦随意用袖口将血迹擦去,借着杨大锤伸出的手臂撑着站起了身,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沧夷阁的方向,气至丹田大声唤道:“猼訑” 浑厚的声音在山间不断回荡,没过多久,一只肥硕的白色妖兽自深山处飞了过来,立在了琉亦的身前。 琉亦稳步走到猼訑身侧,抚了下它的头,转瞬躺在了其背上,翘着二郎腿,除了脸色苍白显露了伤势,故作轻松道:“爷我累了,驼爷回沧夷。” 猼訑‘哧’了一声,似做无形的抗议,但被琉亦气势所压,只能强忍,蹬了蹬腿,行云向沧夷而去,其余三人护在了猼訑两侧。 琉亦搁在一侧的手拍了拍猼訑的背,笑道:“你这身肥肉没白长啊。” 到了沧夷阁内,猼訑刚刚落地,琉亦将强忍下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三人顿时失色,急忙上前搀扶。 “爷,你怎么样了?”杨大锤扶着琉亦欲倒的身子,担忧道。 琉亦又咳出一口血来,气若游丝道:“扶我回房。” “好”杨大锤应道。 公孙墨奇转头看向方玙:“方玙你马上去找缙弈上仙和武罗上仙。” “好好”方玙担心的看了一眼琉亦,连连点头,慌慌张张的向内堂奔去。 琉亦走后,闲逛的岚纤和二八正巧看到公孙墨奇,笑着奔了过来,待走进看到地上的血迹,岚纤心口一紧,急忙问道:“公孙公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琉亦上仙受伤了。”公孙墨奇道。 “什么!师兄受伤了?他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岚纤着急问道。 公孙墨奇蹙眉摇了摇头:“我不懂医术,也不是十分清楚,但……”垂眸道:“恐怕已经伤及心脉了。” 杨大锤刚刚将琉亦放躺下,缙弈、武罗、熏池、泠香和莫玉就匆匆冲了进来。 缙弈一进门就看到了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满身是血的琉亦,眉头几乎拧成了结,看向杨大锤问道:“为何伤的如此之重?” “我早说了让他不要去,他非得去,这倒好,爷你……”武罗坐到床榻的边缘,看着琉亦满身的血迹,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我们先不要想那么多,查看亦儿的伤势要紧。”泠香上前看向琉亦,正色道。 “对对,先看伤势。”武罗用力抽了下鼻子,上前小心翼翼扶起琉亦。 缙弈皱眉走上前解开琉亦的外衣,准备先查看琉亦肩膀的洞口。流动的鲜血虽然已经停了,但已经漫湿了半个身躯。缙弈紧抿着唇慢慢将黏连在一起的衣衫分开,看似镇定,但手指间却在不断颤抖着。 屋内的人皆屏住呼吸,不敢出半点气息。 待伤口慢慢显露在众人面前,皆倒抽了一口气,伤口足有一个男子的拳头大小,几乎已经将琉亦的肩膀穿透。 泠香紧捂住嘴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莫玉上前扶住颤抖的泠香,眼中也盈满了泪水。 一时众人也静默了下来。 ‘啪’揣在琉亦怀中的布袋突然掉了下来,打破了一时的寂静。 杨大锤捡起掉落的乾坤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好奇道:“这袋子是什么?”说着将乾坤袋打了开来。 随即一道红色烟雾从袋中飘了出来,落地时凝成了一红衣少女。少女目光无神,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众人震惊的看向少女,杨大锤大叫道:“爷养了个女鬼?” “啊,这不是忘川河中的那个少女吗?她怎么在这儿啊?”刚刚走过来的二八惊呼道。 “铃铛~”与此同时,沙哑低吟的声音自门口传了过来。 众人向门口看去,公孙墨奇站在门口,紧紧盯着少女,悲凉、喜悦、眷恋、久别的期待,一时男子的身上百味杂陈。 公孙墨奇似乎全身都在颤抖着,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望着红衣女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指尖向少女伸去,但触碰的瞬间,少女忽然化作了红色的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铃铛……铃铛……”公孙墨奇无措的向四周看去,可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众人从未见过公孙墨奇如此,想要上前劝慰,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公孙墨奇慌乱的神情突然一窒,转头看向二八:“你刚刚说她在哪里?” 突然被问及的二八被惊了一跳,定了半天才结巴道:“她……她在……在忘川河。” 二八的话刚落,公孙墨奇便已经冲了出去。 “二八小哥,快去跟上。”武罗急忙唤道。 二八愣了愣才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琉亦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屋内紧点起一盏夜烛,琉亦错愕的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沧夷阁,欲要坐起身,但上身吃痛又躺了下去。 听到轻呼的武罗、缙弈走了过来,武罗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爷您可算醒了,吓死小的了,您现在还疼吗?” 琉亦借着武罗手臂半坐起身,看了一眼肩膀明显比之前小了的伤口:“伤口已经开始恢复,无碍了。” “伤至此,你还如此逞能,你现在虽然尚未是上神之身,但以你现在法力,足矣让自己的伤势快速复原,可你看看你现在。”缙弈斥道。 琉亦看向缙弈,笑道:“师兄何必要如此动怒,虽恢复的慢了些,但早晚也是会恢复的。” “早晚恢复?现在大难在即,你要晚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你要搭进一条命去。”缙弈怒道。 琉亦嘿嘿一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师兄严重了,我之前在鸟族的法阵中受了点小伤,总该要留些气息去修复的。” “小伤?爷您都被伤成这样了还说是小伤。”武罗在一旁嗔怒道。 琉亦笑着拍了拍肩膀:“别哭了,你们不是也渡给我了一些法力吗?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自然是小伤了。” “爷……爷你这是强词夺理,你知道小的有多担心你吗?”武罗说着又哭了起来。 琉亦瘪了瘪嘴,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对了我昏迷时听见了一些话,但也不是很清楚,你同爷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武罗收了泪意,眨了眨眼睛:“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之前爷怀里藏得那个女鬼,公孙公子好像认识。” 琉亦嘴角抽了抽,啥叫怀里藏得那个女鬼? 第49章 白府铃铛 公孙墨奇冲进冥界时,因有二八相随,也因其是琉亦的人未被阻挡。 当公孙墨奇马不停蹄地想去见那个人时,却在忘川河前停下了脚步。七百多年,梦里徘徊想要寻回的人,却已化作忘川孤魂,曾经的轻灵笑耳,曾经的执着眷恋,曾经的相望守护,一幕幕画面清晰的在识海中回转,却又刺痛心扉。 七百四十一年,她与他终已成川。就如同月老搭错的红线,结了缘却断了果。 白铃铛真正认识公孙墨奇是在一个“捉奸”的夜晚。白铃铛是城中白将军家的四女儿,之上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大姐芳名白瑾,干练、贤淑又聪慧,负责打理白府上上下下的事务。二姐名唤白姚,是个英气洒脱的女子,是家中唯一随白将军上战场杀敌的孩子,也是朝中第一位女将军。三哥唤作白非凡,弱冠之年便娶了当朝郡主上官语琬。白铃铛自小便与白非凡四处闲混,二人是城中出了名的“小混混”,也因为白非凡,白铃铛认识了公孙墨奇。 每当想起那个“捉奸”的夜晚,白铃铛都不禁苦笑,对于曾经的她来说那是美好的相遇,但现在却是个悲凉的过往。 那日午时刚吃过午饭,白铃铛便拉着刚从戍边归来的白姚在前院的凉亭中八卦起这几日来求亲的公子哥,哪些比他哥丑,哪些比他哥漂亮,哪些比他哥还要混蛋,凡是具备与白非凡相同之处,白铃铛都认为不太妥,家中已有一个活宝三哥,再找一个臭气相投的姐夫,那岂不是要活活气死爹娘,为了爹娘的身心健康,白铃铛对于此事难得认真,但每当白铃铛跟白姚义愤填膺的说此事时,白姚都会哭笑不得,虽说这些求亲的人是冲自己来的,但这一向事不关己的白铃铛却更为上心,如若是为了自己的幸福那倒还说的过去,但却仅是为了不找一个与白非凡相同的姐夫,白姚真心有一种想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 正当白铃铛说的起劲,白姚听得无趣时,女子凄凄哀哀的抽泣声自正厅处传了出来。两人一听,向正厅处望去,此时一蓝衣女子正从正厅中走了出来,不时还发出抽泣的声音,白铃铛一瞧,这不正是自己那貌美如花的三嫂上官语琬嘛,还没等白姚站起来,白铃铛就如同一阵风一样飞奔至女子身前,怒气冲冲的道:“三嫂,是不是我那不着调的三哥欺负你了,你等着我帮你去揍他”说着,白铃铛撸起袖子,准备朝白非凡的屋子奔去。 “铃铛,你……”上官语琬急忙阻止。 可还没跨出步子,白玲铛便被走过来的白姚给拉了回来,铃铛不明所以的转过身望向白姚,撇嘴道:“二姐,你干嘛拉我呀,我去……” 白姚瞪了铃铛一眼,微怒道:“你不要总是行事如此冲动,要打人先问问怎么回事再打也不迟啊。” 一听这话,铃铛倒冷静了几分,犹豫了片刻转头望向三嫂:“三嫂,你说我三哥怎么欺负你的,你放心我们肯定帮你做主。” 此时三艘已经停止了抽泣,抬头望向二人,低声踌躇道:“其实……你三哥倒没有欺负我。” 话刚落,铃铛和白姚便愣住了。 “既然非凡没有欺负你,那你为何哭啊,难不成哪个下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欺负你了?”白姚不解的问道,虽说三嫂只身嫁入将军府,但府中却从未亏待过,并且呵护有加,特别是白非凡更将她如掌上明珠一般疼爱,别说欺负了,就是说句不中听的,白非凡都会拼命,还有铃铛只要是母的,她都会怜香惜玉,若是谁受了委屈,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会冲上去将对方暴揍一顿。 如今上官语琬这般哭,铃铛和白姚也有些错愕。 上官语琬摇了摇头,便将原因一一向他二人道来。铃铛和白姚这才知道,原来上官语琬这般哭是因着一直都按时回家的白非凡,这几日总是去烙茶阁,回来时尤其晚,上官语琬本想着找个机会问一问,但这机会还没有来,上官语琬就越想越多,这想的越多便越觉得白非凡在外面金屋藏娇,本想着今日询问,却不想还未等开口人便出了门,上官语琬的情绪一时没忍住就哭了出来。这一哭便让铃铛瞧了个正着,这一瞧便听了那么一听,这一听抬腿便往烙茶阁奔去。白姚本想拉着铃铛,可手还没抬起,铃铛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大门处,怕铃铛再惹出什么祸事,紧跟着也跑了出去。 当怒气冲冲的铃铛冲进烙茶阁时,茶水声、琵琶声、谈论声戛然而止,一时阁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知道这白家四小姐,上有老子、姐姐、哥哥护着,下有恶犬、野猫守着,谁敢得罪,正当老板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自楼上传来:“疯丫头,你跑这来干什么?” 铃铛抬起头向楼上望去,楼上一身着浅蓝色衣服的男子正皱眉向下望来,此男子面容白皙光洁、黑玉搬的双眸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站在那里无一不张扬着高贵和优雅的气质,这便是铃铛那到处招风的三哥白非凡。 白铃铛仰头怒道:“白非凡,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来这儿?那你为什么来这,你说,你是不是抛弃了三嫂跑这金屋藏娇了?” 一听这话,站在楼上的白非凡眉头猛地一颤,怒瞪道:“你个疯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金屋藏娇?还有我什么时候抛弃你嫂子了?” “你没抛弃我嫂子,那你天天来这干什么?”白铃铛看着白非凡快瞪出血丝的眼睛,也不甘示弱的踮起脚,指着楼上的白非凡怒吼道。 “我……”白非凡一时语塞,眨了眨眼睛,想说的话生生的停在嘴边。 “你说的娇不会是我吧?” 白铃铛看白非凡有些心虚,正准备打破锅底问下去,白非凡身侧一深沉含笑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铃铛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来白非凡身侧还站着一黑衣男子,男子正含笑望着她,铃铛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左思右想了半天,突然大怔,瞪大双眼,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来回指向白非凡和黑衣男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白非凡看着铃铛的奇怪模样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开口。白铃铛突然大叫一声,指着黑衣男子对白非凡道:“你藏的娇娘居然是男的。” 白非凡:“……” 当白姚跨入阁内时,听到的便是白铃铛说的胡话,一步跨上去,一巴掌拍向白铃铛的后背,嗔怒道:“什么娇娘?又开始说胡话了”。 这一巴掌的力道虽不大,却吓得白铃铛一震,转过头皱眉不悦道:“二姐,你干嘛打我?” 白姚瞥了一眼在夸张揉着背的铃铛,恨铁不成钢道:“打的就是你,成天就知道想些乱七八糟的” “啊” 白姚刚说完,铃铛的后脑勺又重重的挨了一爆栗,这一下着实有些疼,铃铛转首怒视身后的人,一看是已经走下楼的白非凡得意洋洋笑着道:“多打几次就长记性了”。 白铃铛看着白非凡一副奸人得逞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正准备抬拳打回去,白非凡突然伸出白皙的大手按在铃铛的头上,让她动弹不得,转首望向旁边的白姚,笑嘻嘻道“二姐,我们回家吧,回去好安抚安抚我那媳妇去。” “恩,赶紧回去吧”白姚点了点头,又望了眼怒瞪着白非凡的铃铛无奈道“省的这丫头再闹出什么事来。” “我能惹出什么事来?”白铃铛撇嘴不悦道。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白铃铛,这时倒安静了下来,只要白非凡一动手,铃铛便会安静如家猫,主要是打不过,还容易吃亏,她这三哥虽然平时看着像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但却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十八岁那年便做了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那一身武艺至今还没有几个对手能打得过,所以家中武功最弱的铃铛向来便有自知之明,能不动武就不动武。但也不会动文,她这三哥还是他娘的太子少师。 白非凡见铃铛一副委屈样,一时倒温和了许多,拍了拍铃铛的脑袋,笑道:“别赌气了,先回家,回去再告诉你怎么回事。” 说着推着白铃铛的后背向门外走去。 铃铛心中虽然还很不服气,但在她三哥的“压迫”下只能乖乖的回府中了,并且这一闹转眼也忘了刚刚的那个黑衣男子。 后来回到府中,白铃铛才知道所谓的金屋藏娇不过是她和三嫂胡思乱想出来的,白非凡整日混在烙茶阁只是商讨案情罢了,置于那个黑衣男子,她从她二姐口中才得知那人名唤公孙墨奇,虽然长得好看了些,但并非是什么娇娘,而是当朝正一品官员殿阁大学士。白铃铛对这些官场、官员的事并不是很关心,也不感兴趣,所以此事一过,就忘得一干二净,便又过起了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白铃铛不曾想到那不经意的过往却是她一生的转折。 第50章 有意而为 正值晴朗的下午,夏日虽炎热,但携着水汽的清风掠过让人分外清爽。白铃铛正躺在树枝上打盹,突然树下传来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白铃铛一时被惊醒,其中一个丫鬟花痴地兴奋道:“你听说没?殿阁大学士公孙墨奇来府里了?” 公孙墨奇?白铃铛觉得有些耳熟,但却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过,便睁开眼,向树下望去,树下青白衣着的两个丫鬟并没有察觉到树上的白玲铛,依旧话语不止的谈论起来。 另一个青衣丫鬟也无比兴奋地继续道:“这可不是什么听说的,我可是亲眼看见的,现在正在书房和三公子谈事呢。” “谈事?谈什么事啊?不会是来提亲的吧?”白衣丫鬟犽然道。 “那还真说不准呢,大小姐已经定了亲,二小姐和四小姐到现在亲事还没个着落,夫人最近也为此事愁的很呢。”青衣丫鬟道。 “是啊,不过我觉得二小姐的可能大一些,毕竟长得也美,在朝中任重职,英气不比其他将门公子差,而且上门求亲的也不少,这公孙大人也是一表人才,俩人倒是般配的很,置于这四小姐整日疯疯癫癫,像个小子一般,倒不觉的和公孙大人般配。”白衣丫鬟道。 差?疯疯癫癫?小子?一听这话白铃铛倒有些怒了,想不到私下里丫鬟都是这么说她的,虽说长得不如大姐、二姐美,不如三哥俊吧,但长得也是五官端正,细皮嫩肉的,也算是城中的一朵花,怎么就差了呢,正准备下去讨个说法,青衣丫鬟便开口说了起来:“我倒没觉得四小姐差。” 听到这话,白铃铛升起的怒气又降了下去,赞同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听那丫鬟道:“虽说四小姐不如大小姐、二小姐还有三公子那般惊艳,但四小姐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潇洒自在,这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呢” “话是这么说,但……” “你们在闲聊什么呢,还不干活去。”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刚刚路过的管家一惊,立时打断了谈话,两个丫鬟一看管家来了,忙止住嘴,一溜烟向伺候的厢房逃走了。 白铃铛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两个丫鬟,一时扫了兴,撇了撇嘴,便继续闭眼打盹,可一闭眼,公孙墨奇这四个字还有一个男子淡淡的笑容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她突然想起来,他和这公孙墨奇之前见过两面,一次是太后的寿宴上,倒没什么印象,还有一次是在烙茶阁。 白铃铛缓缓睁开眼:“提亲?”想起刚刚丫鬟说的话白铃铛兀自喃喃道。 白铃铛坐起身若有所思起来,不及片刻,嘴角渐渐勾起微乎其微的弧度,白铃铛向着书房的方向望去,邪笑着道:“本姑奶奶倒要看看你是哪方神圣。”说着越下树头,背着手,阔步向书房走了去。 白铃铛走到书房前时,屋里的人正巧走了出来,撞个正着,白铃铛第一眼便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公孙墨奇,这是白铃铛第一次认真的看公孙墨奇,依旧是一身黑衣,一头黑色长发高挽、剑眉英挺、目光深邃看不见底,脸上的轮廓棱角分明,清冷孤傲,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说白铃铛,你一直盯着别人看干什么?” 白非凡一出门就看见白铃铛一直盯着公孙墨奇看,气便不打一处来,皱眉对着白铃铛不悦道。一姑娘家家的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算是怎么回事,真是不够丢人的,真想一脚把她踢出门去。 “对啊,你这样看着公孙墨奇,就不怕把他吓着,他以后都不敢来我们白府了”同样走出来的白姚看着白铃铛笑着打趣道。 白铃铛并没有明白他们话里的深意,正准备开口,突然看到白姚已经走到公孙墨奇身侧,看着并排而立的两个人,白铃铛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丫鬟说的那两个字“般配”。白铃铛微微一怔,将目光转向了白姚身上,颜若朝华,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长发披肩,腰间斜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一身暗红色的织锦长袍用金丝腰带束起,英气而又光彩照人,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白铃铛看着两人,突然咧嘴一笑,心中便动起了小心思,冲着公孙墨奇双手合抱,行了个拱手礼笑道:“白铃铛”。 这一举动让公孙墨奇一时有些茫然,怔了怔,但也出于礼节,有些僵硬的行了个拱手礼回道:“公孙墨奇”。 白非凡、白姚被白铃铛弄得有些不知所以,白非凡蹙眉道:“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白铃铛也不说话,冲着白非凡笑了笑,便哼着小曲蹦蹦哒哒的跑远了。 站在原地的三个人一脸茫然,过了半晌三人才缓过来,白姚尴尬的冲公孙墨奇笑了笑道:“这姑娘最近脑子有点坏了,公孙公子别介意”。 公孙墨奇冲着白铃铛跑远的方向望了一眼,笑了笑道:“无碍”。 白铃铛一走,似乎感觉整个世界都平静了,白非凡、白姚又同公孙墨奇聊了半刻钟,才堪堪将他送走。 后来公孙来白府便成了一件常事,白铃铛从经常私下聊八卦的几个丫鬟口中知道,白非凡为了再怕三嫂胡思乱想,便将讨论案情的地点从烙茶阁搬到了白府书房,也因着案情与军中的士兵有关,白姚也便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不过渐渐的仅坐着三个人的书房,如今却变成了四个人。 白铃铛之前央求白非凡、白姚和他们一起破案,但即便白铃铛软硬并施、三十六计都使上了,两人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但白铃铛哪里肯放弃,便开始趴在门上听,从小心翼翼,变成了光明正大抱着瓜子坐在门口听。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白非凡和白姚便将她提进了屋里,理由很简单,丢不起这人。 白非凡将白铃铛提进书房后还特别严肃的告诫道:“我们说的话不许跟别人说。” 白铃铛看着白非凡严肃的脸,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而且你说的明白,我还听不懂呢。” 白非凡看着白铃铛吊儿郎当的模样,差点没气的一脚把她踢出去。 后来为了避免白铃铛捣乱,白非凡便将一本军书扔给她看,但白铃铛哪是一个对军事感兴趣的人,瞟了一眼将书给扔了回去,然后头一歪趴在桌子上睡觉去了,那三人见白铃铛如此安静,便就将她抛之脑后,继续讨论案情。 但所有人都低估了白铃铛的定性,虽然不是大闹,但有时睡着睡着突然爬起来管白非凡要水喝,管白姚要果子吃,但除此之外,就只是发呆。 白非凡和白姚见白铃铛如此已是很难得,并且也没什么大作为,便也就这么纵着。 虽说白铃铛一直在睡觉,但偶尔起来会盯着公孙墨奇看,公孙墨奇每次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看时,白铃铛却若无其事的将头转向了别处,盯着某处,在别人看来就只是在发呆。 久而久之公孙墨奇便以为自己只是产生了幻觉,只专心探讨案情,不再往铃铛的方向望。铃铛也就大起了胆子正大光明的看。不过有时思绪也会飘向三个人说的话,虽然听得只是只言片语,但拼拼凑凑白铃铛也大体明白了他们所说的案件,是一个妖怪吃人案,前不久在城东边的山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妖怪,这只妖怪以吃人为主,前一阵不知多少无辜受害者死于非命,连军中的几位将士也不得幸免。前几日白非凡、公孙墨奇、白姚去山中查探过,但并未查探到那妖怪的任何信息,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音讯,三人只能悻悻然的回来,根据仅有的几个信息,探讨如何找出这只妖怪。 白铃铛陪着他们“探讨”的日子没几天,就被无情的抛弃了,白铃铛连续找了好几日也没有找到他们半个影子,便又开始整日打混,只是白铃铛心里还有些怨气,但无处可泄,便有些无精打采。 这日,白铃铛正准备出门,突然看到几个家仆正往后院搬花,而且每种花都各不相同,一时好奇心起,走到指挥家仆的老管家旁边,问道:“怎么这么多花啊,都哪来的啊?” 老管家一看是白铃铛,慈祥的笑了笑,道:“这个啊,是大小姐前阵子管山上的老住持要的,她刚回来就让家仆上山给搬回来,这不……” “你说啥?我姐回来了?”白玲铛叫道。 “是啊”老管家本就已过半百,被白铃铛的一声惊叫吓得差点心脏都要跳了出来,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准备抱怨一声,没想白铃铛一溜烟早就没了影。 白铃铛刚跑到后院便看到一女子站在“百花丛中”,女子身穿月牙色衫裙,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纤长玉指拨弄着周围的花瓣,晶莹如玉般的面容上眉目含笑,说不尽的清丽秀雅。这就白铃铛的大姐,白家大小姐白瑾。 第51章 心上有兔 白瑾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往白铃铛的方向看去。 白铃铛看白瑾转过头来看她,咧嘴一笑,跑了过去,刚跑到白瑾身侧,便笑嘻嘻的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不是外出收账了吗?” 白瑾嗔了白铃铛一眼:“是啊,我早就回来了,整天就知道玩,我回来了你都不知道。” “嘻嘻嘻,哪有。”白铃铛挠了挠头,又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指着周围的花道:“姐,你弄这么多花干嘛啊?” 白瑾一边弄着花一边笑着道:“前几日刚把家里的事务交给语琬,一时没了事做倒有些空,便管山上的主持要了几盆花养养,省的整日闲来无事。” “哦,是这样啊……”白铃铛之前也听管家说起过白瑾将家中的大小事务交给三嫂的事,白瑾和她一样都不是一个爱管杂事的人,更何况是一大家子的杂事。虽然白府人丁兴旺,但白将军要管朝中军事,白夫人是个撒手掌柜,白姚要管戍边战事,白非凡要管皇帝的安全,白铃铛更不用提了是个闲散人,能担起家事的也就白瑾了。 不过自从白非凡娶了媳妇之后,白瑾便也将家里的事务一股脑的塞给了新进门的三嫂,做起自己的闲散人。 白铃铛说完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默默地吃起了桌子上的葡萄,半晌也没个声响。一直在整理花盆的白瑾见白铃铛如此难得安静,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抬起头望向有些发呆的白铃铛,好奇的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白铃铛一听白瑾问起自己,将手中的一颗葡萄扔进嘴,嚼了嚼,吞进肚子才抬起眼望向白瑾,反问道:“姐,你觉得公孙墨奇怎么样?” 白瑾一怔,眨了眨看着白铃铛有些惊讶道:“你……不会是看上公孙墨奇了吧?” 话一出,白铃铛吓了一大跳,忙解释:“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是想着将他配给二姐的,虽说这公孙墨奇不是个绝世好男人吧,但最起码比那些上门求亲的人要好上很多,为数不多看着比较舒服,府里的丫鬟不也说他俩也挺般配的吗?” 白瑾听完白铃铛话,忍不住笑道:“你呀,倒是没事乱点个鸳鸯谱,前不久还说那公孙墨奇是你三哥的“娇娘”,现在又要让他当你二姐夫,真不知道你每天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转身边弄着花边笑道:“怪不得前几日听你三哥抱怨你天天粘着他们,是去试探人了吧?” 白铃铛嘿嘿一笑:“军中有句话不是说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让他当我姐夫也要看配不配的上我二姐啊。” 白瑾微侧过身瞥了一眼白铃铛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无奈的笑道:“这事要是让你二姐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你只想着给你二姐找个好的,但你想过你二姐喜欢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事是急不得的,该来的总会来的。而且此事你也是插不得的,只能靠你二姐自己。” 白铃铛看了眼低头在忙的白瑾,低下头想着白瑾刚刚说的话,思楚了半晌,似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已经转过身的白瑾,咧嘴笑道:“二姐自有二姐福,姐,以后二姐的事我不会乱插手了。” 白瑾背对着白铃铛,边修着花枝边笑道:“明白了就好。” 又顿了顿道:“既然明白了,顺便去趟凝香斋把我订的糕点拿回来吧。” 白铃铛一听,嘴一撇,站起身抓着白瑾的胳膊边摇边撒娇道:“姐~,我想出去玩,你让丫鬟去呗。” 白瑾转过头看着皱眉的白铃铛,笑道:“就不”,又举起手中的剪刀,晃了晃,眯着眼,坏笑着威胁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乱点鸳鸯谱的事告诉你二姐。” 白铃铛一听,浑身不禁一抖,抓着白瑾的手一松,撒丫子就跑了,她二姐那杀气她可是见识过了,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来到市集,白铃铛又玩性大发,左看看,右瞧瞧,哪里还想起糕点得事。这一玩便玩到酉时,太阳都已经回家了,白铃铛才堪堪想起糕点的事,因着店铺关门早,白铃铛便急急的向店铺跑去,但刚跑没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太像人的身影从街头闪过,白铃铛脚下一顿,站定在原地,定睛望去。可此时前面哪还有什么身影,四周也只有几个小贩,倒没有其他人了。白铃铛一想起刚才的那个奇怪身影,还有之前三哥、二姐说的怪物,白铃铛的眉头不禁一皱,转身问旁边的小贩道:“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前面有一个奇怪的身影?” 小贩看了一眼白铃铛指着的地方,空荡荡一片,茫然的摇了摇头:“姑娘,什么也没看见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本来那个身影就一闪而过,被小贩这么一说,白铃铛倒也有点不确定了,挠了挠头,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虽然这么说,但白铃铛想着如果那个身影真的是那个害人怪物,那岂不是糟了,想到此处,白铃铛便觉得应该去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看看。正准备转身,突然注意到旁边小贩卖的弓箭,白铃铛嘴角一勾,这不就是自己最擅长的武器吗?白铃铛挑了一个比较顺手的,给了小贩钱才急匆匆的向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可刚跑没多久,一呼救声还有如婴啼哭般的叫声在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白铃铛浑身一紧,感觉不妙,加快脚步往声音的方向跑去。 在街道拐角的一户人家中,一只黑色,头上长着一只角,长得如同雕鹰的怪物正站在院子正中间,如鹰钩一般的爪子旁边躺着一个妇女,妇女身下的鲜血如同河流一般源源不断往外淌,院子的围墙边站着一个男子,紧紧的贴着墙壁,一双眼惊恐的望着对面眼冒绿光的怪物,浑身不停地颤抖。对于这个不知名的怪物看来,这个男子就如同笼中之鸟一般,正当它那利爪向男子伸去之时,一把木箭如同流星一般,划破清冷的月辉,以破竹之势向怪物刺去,伴随着破空之声,怪物痛苦的哀嚎声打破了周围压抑的宁静。这一箭激起了怪物的愤怒,一双眼泛起了更加恐怖的绿色光芒。 “嘿,我在这呢。”那怪物正准备找罪魁祸首,一如铃铛般清脆的声音自屋顶处传来。 怪物怒瞪着两双绿眼,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屋顶上站着一绿衣少女,眼眸清澈,如同一泓清水,秀眉纤长,肌肤娇嫩,年纪虽幼,但背对着月光而立,身上映着淡淡光辉,衣袂飘动,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这就是刚刚急急赶过来的白铃铛,白铃铛手中拉弓,箭头直指对面的怪物,眉宇间是大敌当前、冲锋陷阵的坚韧。 白铃铛看着对面已经露出獠牙的怪物,内心有些胆怯,要论武艺,她是家里最差的,要是徒手自己可能还没过个一招半式就会被吞了,她最擅长的就是射箭,可手里的这把箭也只能够射死山里的野猪了,刚才那一箭也只不过是给那怪物挠痒痒罢了,要是用家里的那把早就把它射穿了。 眼看那怪物就要扑过来,白铃铛现在又不能抛下那两人跑了,正发愁该怎么办呢,已经冲过来的怪物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一怔,竟然转头跑了。 还没等白铃铛想明白怎么回事呢,耳边响起了一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你没事吧?” 白铃铛转首望着身侧的人,月光下,公孙墨奇的眼中含着淡淡笑意,轻笑着道:“想不到你还有如此好的箭术。” 星光闪烁,男子迎着淡淡的月辉,那一刻,白铃铛觉得,她的心里似乎跑进了一只乱蹦的兔子。 “铃铛” “铃铛,你没事吧?” 白铃铛还在望着公孙墨奇发呆,两个急切、担忧的声音将白铃铛远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还没等白铃铛反应,便被她那二姐白姚拉着转起圈来,一边查看她身上是否有伤势,一边如他们的母亲一般不停地念叨着:“铃铛,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 白姚抓着白铃铛胳膊的力道有些重,疼的白铃铛眉头都皱了起来,虽然如此,但白铃铛觉得很幸福,甜甜的笑道:“二姐,我没事的,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就是二姐,你看她这生龙活虎的,哪里像受伤了,而且我说啊二姐,你再这么抓着这丫头,他没受伤,也会让你断了两条胳膊”也同样赶到的白非凡调侃道。 被白非凡这么一说,白姚才反应过来因为太过紧张,下手有些重了,忙将手拿开,白了白非凡一眼,然后转头冲着白铃铛笑道:“没事就好。” 白铃铛也嘻嘻一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皱眉道:“姐,有人受伤了。”说着,转头向屋下受伤的妇女看去,却看到她三哥还有公孙墨奇已经站在那妇女的身侧查探伤势。白铃铛正准备下去,却突然被白姚给拉了回来,“你别下去了,这里交给他们,我们回家吧。” 白铃铛本想坚持,但细想下自己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了点头。 第52章 滋生小草 回去时已是戍时,路上早已没什么人,只有几户人家门前的灯笼闪着微弱的光芒,才堪堪照亮眼前的路,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犬吠声还有忽近忽远的打更声,白铃铛与白姚并肩往家走,白铃铛问道:“姐,刚刚看见的那个妖怪就是这几天你们找的吧?” 白姚点了点头:“那妖怪唤做蛊雕,本是居住在鹿吴山的滂水处,半月前不知何故跑到了城东边的山里,那蛊雕以食人为喜,这几日不知多少人已惨遭其口,连军中的几个士兵也没能幸免,为了此事爹也是愁得很。”说到此处白姚眉头紧皱,眼中透着痛恨。又似想到了什么,英眉微展,转头嗔怒道:“怎么是你先来问我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突然出现在那儿了?” 白铃铛刚刚还沉浸在有些悲伤的情绪中,被白姚这么一问,思绪瞬间脱离,挠了挠头,讪讪一笑:“我是来帮大姐拿糕点的,恰巧遇到了那蛊雕,便追了过去。” 白姚望了一眼白铃铛还握在手里的弓箭,食指重重的戳了一下白铃铛的脑门,不解恨道:“你呀,自己几斤几两重不知道啊,你那个小身手自己还不清楚吗?”又指了指白铃铛手中的弓箭“就靠这把破箭,蛊雕没把你吃了已经不错了,要不是我们听到声音,公孙墨奇及时赶到,你的小命早就被黑白无常带走了。” 白铃铛听着白姚不停的念叨,头有些大,摇着白姚的胳膊,嬉皮笑脸的撒娇道:“好了二姐,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不冲动,不如此莽撞了,一定想好了再做。”说着突然一男子迎光而立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口一悸,不知是有意还是刻意,一脸正色道:“不过二姐,你刚刚说起公孙墨奇,我倒有些好奇。” 白姚以为白铃铛是故意转移话题,撇了白铃铛一眼,没多说什么,问道:“你好奇什么?” 白铃铛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一副深沉模样道:“这公孙墨奇,我之前听府里的丫鬟说起的不少,听说他是个文状元,不过今天看他的架势身手恐怕跟你和三哥不相上下。” 白姚转首望着白铃铛一脸正经模样,欣慰的笑道:“不愧是白将军府的四小姐,这都看出来了。我也是从爹那听来的,这公孙墨奇不仅是个文状元,还是个武状元,要不爹也不会对他刮目相看。不过据说比武当天那公孙墨奇却突然失踪了,等他回来了,却错失了良机仅中了个文状元。除了这件事,我还听说啊……” “哎呀”白姚刚来了兴致说起公孙墨奇的八卦,便被白铃铛的惊叫声给打断了。 白姚疑惑的望着站定住的白铃铛,问道“怎么了?” 只见白铃铛似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瞪大眼望向白姚,唇瓣抖了两下,“大姐让取的糕点忘拿了。” 白姚愣了一下,还没等说什么,白铃铛已撒丫子往店铺跑去,白姚冲着白铃铛大喊道:“臭丫头,你刚刚还说不冲动,现在跑什么。” 等到白铃铛和白姚赶到时,店门早就关了,白铃铛还准备死皮赖脸的赖着店家,就被白姚给拖回了家,到了家都已经是亥时。 白瑾望着姗姗才归的白铃铛、白姚又是一番叱责,待白瑾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直接将一本金刚经扔给白铃铛罚抄三遍,并禁足三个月,白铃铛一听抱着白瑾嚎啕大哭,但哪想白瑾依旧意志坚定,丝毫不松软,白铃铛知道白瑾的个性,如果哭不管用的话,做什么都没辙。眼泪一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呼呼睡大觉去了。 虽然白瑾说是惩罚白铃铛,但铃铛心里却很清楚,白瑾这么做是在保护自己,怕自己再有什么危险,所以这段日子白铃铛也就乖乖的待在府里,抄抄金刚经,不再出门胡混,有时无聊了也会陪着白瑾种种花,喝喝茶,绣绣花,练练字。不过除了练字之外,白铃铛其余的都不怎么擅长,所以时间一久便也放弃了,白姚和白非凡也许久不曾回家,白铃铛在家待得也是无聊至极,便开始去武场练箭,只是每当举起弓箭都总会不经意的想起那个夜晚,月辉下轻轻笑语的男子,这似乎成了一幅不变的画面,深深刻印在白铃铛脑海之中,每当想起心口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白铃铛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只有在专心练箭的时候,这种感觉才会消失,所以白铃铛练箭的次数也就越来越频繁。 虽然府里的人不知道白铃铛出于什么原因,但看着一向散漫的白铃铛突然如此勤奋也甚是欣慰。 渐渐地,除了睡觉、吃饭、抄写金刚经、练箭,想起公孙墨奇也成了一件常事,不知是想的次数多了,还是上天故意安排。这日,白铃铛如往常一样在武场练箭,正当羽箭破声正中靶心,迎得在场士兵一片赞扬声时,一突兀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箭术不错,但力道却不够。” 白铃铛一听这话,眉头紧皱,虽说他的武艺是家中最差的,但箭术确是家里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被来人如此一说,倒有些受打击,转身望向来人,这一看,瞬间定住,公孙墨奇着了一身白色束衣,高挑的身材显得整个人精神无比,眼前的人好像散发着光芒,白铃铛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刚刚的不满也早已烟消云散。 白铃铛正发呆,同行而来的白非凡也开口道:“你看看吧,我没说错吧,你还总是不听。” 白铃铛还在晃神呢,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白非凡是在同自己说话,奇怪的感觉又自心口冒了出来,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张,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回,只是点了点头,“嗯嗯,是是。” 这一下倒弄的白非凡有些发懵,探了探铃铛的脑门,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在家待的脑袋傻掉了,我之前跟你说好几回你都恨不得揍我一顿,今天怎么答应这么快。” 被白非凡这么一说,白铃铛不知道为什么更慌了,不经意的看了公孙墨奇一眼,好像做了坏事一样,拿起弓箭撒丫子就跑了。白非凡在后面说了什么白铃铛也完全没听到。 直到跑到房间,白玲铛心中的那种奇怪感觉也没有消减半分,而且只要白铃铛一闭上眼睛公孙墨奇的脸就会浮现,奇怪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就好像心口长了一颗小草,不断滋生,不断蔓延,这种陌生感,让白铃铛害怕。喝水、吃东西、练箭、吹风,无论白铃铛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减内心的恐慌感,白铃铛本想着也许睡一觉便过去了,可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只能睁着大眼睛看着床顶,这样看着看着公孙墨奇的脸又悄悄的浮现在脑海里,还有他们相遇的点点滴滴,就如同陈旧的古书被一页一页翻开,就连太后寿宴相遇时的飘渺记忆也变的清晰无比。就这样想着想着,也许是想累了,直到丑时白铃铛才渐渐睡去。 等到白铃铛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一醒来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叫唤,便随意的洗了把脸向大厅奔去,可到了大厅时午饭时间早已过了,人都走光了,白铃铛哪会让自己饿到,转身便跑去厨房寻食,刚奔到厨房门口,就被白瑾抓个正着。 白瑾端着一个盘子走到白铃铛身前,问道:“今儿怎么起这么晚?” 白铃铛一想起昨晚就有些郁闷,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昨儿睡的有点晚了。” 白瑾轻笑着问道:“饿了吧?” 白铃铛看着白瑾手中的盘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瑾嗔笑着看了白铃铛一眼,把手中的盘子往白铃铛方向伸了伸,“喏”。 白铃铛嘻嘻一笑,拿着盘子跑到旁边的亭子中吃了起来。 白瑾从厨房倒了一杯水也走了过去,将水放到白铃铛身前也坐了下来,开口道:“昨天你在武场见到非凡和公孙墨奇了?” 白铃铛只顾着吃饭了,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白瑾又继续问道:“他们说起你的箭术了?” 白铃铛点了点头。 白瑾轻哦了一声,继续道:“我听爹说要给你请个教箭术的师傅。” 白铃铛吃饭的手一顿,抬起头望向白瑾询视的目光,问道:“谁呀?” 白瑾本是怕白铃铛不同意,所以才准备来当回说客,却不想白铃铛并没有什么不满,轻笑道:“公孙墨奇” 一听这名字,白铃铛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喝了口水,顺了顺气。听着白瑾继续道:“虽然你的箭术是家里数一数二的,但攻击力却不强,你身为将军府的人,平日少不了些危险,有个防身的技艺也是无害的,所以家里想着给你找个师傅提高一下,昨天爹听到他和非凡讨论你的箭术,便想着他能来对你指点个一二,虽说公孙墨奇不善于此技,但却看得透彻,想必也会有些帮助。” 白铃铛听着白瑾的话,思楚起来,心中除了原本奇怪的感觉,此时还有些莫名的高兴,不禁问道:“他同意了吗?” 白瑾略微有些诧异,转而又恢复正常点了点头“同意了,让你每日申时去武场。” 白铃铛的心里就好像那颗滋生的小草长出了艳丽的花来,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白瑾倒有些茫然了,正准备开口问,白铃铛已经抱着盘子跑了,白瑾只能冲着白铃铛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啊?” 白铃铛背对着白瑾边跑边摆着手回道:“去武场”。 白瑾看着已经渐远的身影,喃喃道:“这午时刚过,去这么早干什么?” 第53章 芳心涌动 白铃铛刚到武场时才到未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来的这么早,还特意的打理了一番,换了一件淡蓝色的束腰衫裙。到了武场也不练箭,只是抱着弓坐在箭靶下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傻兮兮的笑,有时也会皱起眉头思考着昨日的失态,突然跑掉有没有给公孙墨奇留下坏印象,他有没有讨厌自己,还不断地向大门口的方向望去,一副无比期待的模样,一时脸上的表情变化无常,吓得来往的士兵都不敢靠近。 等公孙墨奇到时,正巧看到白铃铛盘腿抱着弓箭坐在靶心下面,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傻笑着,似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公孙墨奇轻声走了过去,低头看着还在傻乐的姑娘,轻笑着问道:“你在笑什么呢?” 白铃铛一直在走神,并没有察觉到公孙墨奇走近,公孙墨奇一开口便吓得一惊,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猛的站起身,慌慌张张的,差点撞到公孙墨奇的下巴,站起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安静了半晌,白铃铛才一手提着还剩几粒的葡萄,一手拿着弓箭,规规矩矩的拱手行了个军礼,声音清脆:“师傅”。 公孙墨奇失笑,要是外人看到这个场景定会觉得有些滑稽,伸手将白铃铛微弯的身子扶起,笑着道:“你言重了,我还称不得师傅二字,此次来不过是受白将军之意,对你提点一二而已。” 一向伶牙俐齿的白铃铛不知为何只要公孙墨奇在,自己就像突然失了语言能力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直视公孙墨奇的目光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大脑飞速转了许久也只能露出大白牙傻兮兮的笑。 公孙墨奇见白铃铛不再言语,便淡淡的问道:“等了许久吧?” 白铃铛还是傻兮兮的笑着点了点了头。 “那我们开始吧,你先射一箭我看看” “嗯好”白铃铛继续傻兮兮的笑着,然后开始拉弓,正准备射箭时,突然听到已经站在身后的公孙墨奇无奈的笑着道:“你的葡萄是不想吃了吗?” “啊?”白铃铛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转过身看向公孙墨奇疑惑的询问道:“什么葡萄啊?” 公孙墨奇抬手指了指白铃铛握箭的手,笑着道:“你的箭很特别”。 白铃铛顺着公孙墨奇所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自己一手拿弓,一手还拿着没有吃完的葡萄,要射的箭却安安静静的背在身后,脸瞬间如熟透的柿子一般红了起来,忙将手里的葡萄扔给公孙墨奇,紧张道:“给你了”,白铃铛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转身拿起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射了出去,不想箭却脱了靶。看着落地的箭白铃铛的脸更红了,似要滴出血来。白铃铛瞬间慌了神,脑袋好像乱成了一锅粥,似定在了原地一般,有些不知所措。 公孙墨奇看着一动不动站着的白铃铛,以为她觉得很丢脸,便安慰着柔声道:“别紧张,慢慢来。” 轻柔的声音就如同魔咒一样,驱使着白铃铛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慌张,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又重新来过,这一箭却异常的平稳,就好像第一次射箭成功,白铃铛如孩童一般不禁兴奋的欢跳起来。 之后公孙墨奇开始细心的指导起白铃铛,白铃铛的箭术也与日俱增,白铃铛虽然依旧不敢直视公孙墨奇的眼睛,但公孙墨奇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印在白铃铛的心里。 就这样日复一日,白铃铛与公孙墨奇之间的关系不再陌生,渐渐成为亲近的朋友。白铃铛心中原本奇怪的感觉也渐渐成为了一种快乐的幸福感。虽然白铃铛依旧不明白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她知道她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愿意将自己喜欢的葡萄分享给他的人,多了一个愿意分享自己秘密的人,多了一个想要一起吃饭的人,多了一个想要一起玩的人,多了一个思念的人。 练箭是白铃铛喜欢的事,却不是所期待的。但是当公孙墨奇成了她名义上的师傅,练箭却成了她每日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甚至从那日起,白铃铛眼中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杂草是美的,野狗是可爱的,武夫是和善的,黑夜是有光的,似乎世间万物都由最珍贵的彩陶而筑,充满了奇妙与美好。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向来粗心大意的白铃铛也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直到一日,白铃铛刚跟公孙墨奇学完弓箭,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往回走,恰巧撞见大姐、二姐、还有三哥在亭中闲聊,见他们也看见自己,便哼着曲走了过去,入了亭中顺势坐在了大姐、三哥中间空着的石凳上,将手里的弓箭往石桌上一放,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白非凡推了推桌上的弓箭,一脸嫌弃的道:“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说”。 “我们在说你和公孙墨奇的事”白姚拍了拍刚刚吃瓜子有些脏的手,对白铃铛刚刚的问题回道。 “我和公孙墨奇?我们怎么了?”白铃铛将口里的葡萄咽了下去,不解的问道。还准备继续往嘴里塞,却被白瑾横出来的手给夺了去,放回了盘子里。 白铃铛一脸茫然的望向白瑾,却见白瑾一脸严肃的望着白铃铛道:“铃铛,我问你啊,你对公孙墨奇,你和他,嗯……”白瑾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去,继而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但是还没等白瑾思考出来,一向急性子的白姚却已开了口:“大姐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公孙墨奇了?” “是啊”正专注“偷”葡萄的白铃铛并没有明白白姚问题里的深意,随口回道。 白姚见白铃铛回的这么随意,便知她没了解自己的意思,抬手将白铃铛和白非凡抢葡萄的手打了回去。白铃铛看着一脸得意的白非凡甚是委屈,正准备向她大姐控诉,就听白姚严肃的继续问道:“铃铛,我说的喜欢,不是你所想的朋友之谊,而是男女之情。” 白铃铛刚把抢到的一颗葡萄送到嘴里,听到白姚的话,整个人似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瞪大了眼定在原处,原本含着的葡萄也如珍珠一般自微张的嘴里滑了出来,弹跳着落在了地上。 似过了许久白铃铛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盯着三个人,不置信的问道:“是大黄对小黑的那种喜欢?” 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其意相似,三人想了想,便都点了点头。 “是村外的傻姑对二柱子的喜欢? 三人皱了皱眉,又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是三哥对三嫂的喜欢?” 三人欣慰一笑,这回寓意恰当了,三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铃铛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如同陷入了一滩沼泽一般,之前她只是觉得只要和公孙墨奇在一起是开心的,就好比她大姐得了一株喜爱的盆栽、二姐打了胜仗,三哥收了一件奇珍异宝。白铃铛现在才发现,一切并非如此,对情窦初开的她来说一切都开始变得茫然,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内心有着怎样的情绪,是欣喜?是兴奋?是慌张?是恐惧?还是其他什么。就好像走进了雾里,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自那日起,白铃铛便再未去过武场,整日只待在房间里,她想见公孙墨奇,却又害怕见到公孙墨奇,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躲了起来。期间公孙墨奇来找过几次,白铃铛也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白铃铛的“课业”也渐渐这样不告而终,并在思念与纠结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个月。 夜幕袭来,皓月挂在空中,几点星辰闪烁,映在河面上随着波浪不断跳动,时明时暗。一艘华丽的画舫自城河中慢慢前行,船后留下了几道长长的水痕。河的两边是城中的商业街,白天这里显得略微冷清,但到了晚上便会热闹起来,成为城里最繁华的地方。 以前白铃铛经常同她二姐、三哥一起来玩,但后来二姐进了军营、三哥成了亲,白铃铛来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最近一次来这里也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也就是她开始和公孙墨奇学习箭术的时候。 白铃铛趴在船杆上看着船两边流过的波浪,心中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叹,两个月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快活仙,而现在却成了一个满面愁容、相思成病的伤情人,以前白铃铛觉得话本子里描写的那些相思成疾、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故事甚是矫情,现在自己陷入这泥沼中,倒有了病友心心相惜的感悟,并在闭门的半个月终日抱着话本子研究关于情与爱的问题,但直至白铃铛被白姚拖出房门也没研究出个一二来。 第54章 画舫再遇 白铃铛趴在船杆上看着船两边流过的波浪,心中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叹,两个月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快活仙,而现在却成了一个满面愁容、相思成病的伤情人,以前白铃铛觉得话本子里描写的那些相思成疾、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故事甚是矫情,现在自己陷入这泥沼中,倒有了病友心心相惜的感悟,并在闭门的半个月终日抱着话本子研究关于情与爱的问题,但直至白铃铛被白姚拖出房门也没研究出个一二来。 白铃铛趴在船杆上都快沉思的睡着了,突然身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白铃铛转首望去,见她二姐白姚皱眉道:“难得出来一次,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不会还在想公孙墨奇的事吧?都想了半个月了还没想清楚?” 白铃铛一手托起腮帮子,望着河底,懒懒洋洋的摇了摇头:“没有”。 白姚看着白铃铛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揽过白铃铛的肩,宽慰道:“情啊,爱啊这种事既然发生了你躲也躲不过,你闭门的这半个月我们原本想着你自己会想通,但不想我们还是高估了你。”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白铃铛看着白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继续听白姚叹道:“唉,你说你这副模样一会看到公孙墨奇岂不要吓破胆了。” 白铃铛瞬间睡意全无,连白姚的调侃也没听出来,转首瞪大眼望向白姚,惊恐道:“公孙墨奇也来了?” 因太过紧张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吓得白姚一怔:“是啊,皇帝叫着朝中大臣一起来游船,公孙墨奇是殿阁大学士,又是现在的红人,他怎么可能不来。” “我又不是朝中大臣,那你们叫我来干什么?”白铃铛瘪着嘴,怒气冲冲道。 白姚嘻嘻一笑,摸着白铃铛的脑袋笑道:“带你出来散心啊,你都在房里待了半个月了,都快长毛了,而且我还有大姐、非凡都在你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你。” 白铃铛叹了口气,转首拖着腮帮子,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叹道:“倒不是怕,但也不能说不怕,以前公孙墨奇对我来说是亦师亦友,但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公孙墨奇了,就好比我们后院的那只小黑在我们眼中他一直是条温顺的狗,但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它是只觊觎你的狼,那你会怎么看待它?会怎么对它?如果我告诉公孙墨奇,我就是那只狼,他会作何感想,还会如往常一样吗?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吗?” 虽说白铃铛这个比喻并不算比喻,白铃铛带回来的小黑确实是只狼,只是她自己一直不知道罢了,但这个比喻是有道理的,白铃铛情窦初开,情爱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无知的,曾经珍爱的朋友突然变成了爱慕之人,一切都变了方向,白铃铛是无措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公孙墨奇,又该如何去看待现在眼中的公孙墨奇,而且如果公孙墨奇知道了,他是否会远离白铃铛,是否也不再如当初一般了。 白姚对于情爱的事也不甚明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能拍了拍铃铛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待着?”白瑾的声音突然在白铃铛和白姚身后响起。二人顺声转过身,见白瑾、白非凡还有公孙墨奇从正面走了过来。白铃铛一见到公孙墨奇原本已平静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看着公孙墨奇渐渐走近,白铃铛紧张的整颗心就像要跳出来了一样,正想着找个理由脱身,公孙墨奇却已走到了身前,开口关心问道:“你的病可好些了?” 刚刚还发愁的白铃铛被这么一问,怔了怔,抬起头望向公孙墨奇,疑惑道:“病?” “铃铛的病已经好了,要不我们也不会把她带出来了。”白铃铛正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得过病呢,话就被白姚抢了去。 被白姚这么一说白铃铛越加糊涂了,自己什么时候生过病了?本想问问白姚怎么回事,但一转首便看见白瑾和白非凡冲自己眨眼睛,白铃铛顿了顿这才想起来,把自己关起来的那半个月,公孙墨奇来看过几次,但因着自己不想见,所以白瑾三人便以感染风寒为由给拒之门外了。白瑾之前同铃铛说起过此事,但当时白铃铛正魂游太虚便给忘记了。白瑾也想着公孙墨奇应该不会问起,便也没多加提醒,却不想这公孙墨奇却上了几分心。 白铃铛一时想了起来,接着白姚的话继续圆道,只是眼睛却不敢直视公孙墨奇:“恩,病已经好了。” 公孙墨奇笑了笑“病好了就好”。 说完场面不知为何莫名变得有些尴尬。白姚抬眼望了一眼白非凡,使了下眼色,后者会意嘻嘻一笑,走到白铃铛身侧,揽过白铃铛的脖子,痞里痞气道:“病既然已经好了,走,三哥带你喝酒去。” 白铃铛一巴掌将白非凡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给打了下来,一脸嫌弃道:“喝酒?准是又要去什么花街柳巷,我可不去,要是让爹娘三嫂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要去你自己去吧”说着便准备走,却又被白非凡提着领子给抓了回来,拍了下白铃铛的脑袋,愤愤道:“嘿,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你就不能说你三哥点好,什么花街柳巷,我何曾带你去过?” 本来白铃铛心情也不是很好,被白非凡打了一下更是有些不悦,回嘴道:“你是没带我去过,说不定你背着我们去过好几次了呢” “嘿,你这丫头今儿个吃枪药了,非得怼我两句。”白非凡气的差点没背过去,眼看着俩人又要打起来,白瑾头疼的忙打断道:“难得出来一次,你俩又要打不是?” 见大姐嗔怪起来,二人也止了嘴,白姚看二人怂了下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冲铃铛和白非凡笑道:“活该,挨训了吧”。 说完两双眼刀便杀了过来,白姚也不在意,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到白瑾身侧,搂着白瑾的胳膊问道:“姐,你们不是在皇帝那吗?怎么也过来了,没事了吗?” 白瑾瞪了眼还在小声叽叽喳喳拌嘴的二人,转首望向白姚道:“已经没什么事了,正巧非凡说街上新开了一家醉仙斋,听说味道不错,我们四个也好久没有一块出来了,想着一起去吃吃看看。” 白姚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我也听说那家醉仙斋的菜不错,尤其那家的鱼做的及其美味。” 一听到吃的,也顾不上和白非凡斗嘴了,这闭门的那半个月确实憋的有些难受,走到白瑾身旁拉起另一边的胳膊,边摇边兴奋道:“姐,我都被三哥气饿了,而且吹了那么久的风了,我们现在就去吃吧。” 白瑾看着阴晴不定的白铃铛,哭笑不得的点了下白铃铛的脑门:“你呀。” 白铃铛嘻嘻一笑,拉起白瑾、白姚也不管身后的白非凡便走了,不过在走之前余光却望了一眼身后一直笑而不语的公孙墨奇。 白非凡看着兴高采烈走掉的三人,气便不打一处来,转头望向公孙墨奇愤然道:“同是叫着一起吃饭,同是一家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公孙墨奇。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三人,耸了耸肩:“你人品不好”。说着也向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人品不好?我哪人品不好了?”白非凡气愤道,边说便也追了过去。 五个人从画舫乘了一艘小船到了对岸。上了岸,白铃铛一看到琳琅满目的热闹场面,半个月来的烦恼一时被抛之脑后,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一样,走瞅瞅,右瞧瞧的,白姚生怕白铃铛走丢了一路给拖到了醉仙斋门口。 到了醉仙斋五人选了个靠窗的阁楼坐了下来,几人点了几道菜便聊了起来,聊的都是些朝中的事,白铃铛也听不懂,望着窗外的星星开始发呆,但望着望着却鬼使神差的转首望向公孙墨奇发起了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自己在公孙墨奇心中是怎样的存在,他是否也喜欢自己,可想着想着,公孙墨奇突然把头转了过来,吓得白铃铛一慌,忙低下头,瞬间感觉自己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白铃铛低着头听公孙墨奇笑着问道:“你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白铃铛低着头回道,紧张的话都有些结巴了。 “妹儿别紧张,你三哥我也经历过。”白非凡难得抓到白铃铛的把柄,话里有话的笑着调侃道。白瑾、白姚自是知道其中的含义,也抿嘴笑了起来。 白铃铛狠狠的瞪了白非凡一眼,后者甚是不在意。 公孙墨奇似是未查觉到白非凡的话中话,也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场面一时又变的尴尬。 正巧小二把菜端了上来,白铃铛此时也不敢抬头看公孙墨奇,便开始埋头吃起眼前的几道菜。 第55章 铃铛醉酒 白瑾、白姚和白非凡三个人看了一眼沉默的两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也边吃边聊了起来,公孙墨奇偶尔也会插上两句,白铃铛却完全将自己隔绝在外,埋头苦吃,正吃的起劲,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过来,白铃铛抬起头,正望见小二端端着一精致的酒壶走了过来。白玲铛嗅了嗅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酒?好香啊。”说着伸手就要去接。 “这是桂花酿,你一个小孩家家的怎么还馋起酒来。”白非凡一把将酒壶抢了过来,像是白铃铛抢了他什么宝贝似的。 白铃铛看着被抢走的酒壶,气呼呼道:“什么小孩子,我今年年满十六了,可是碧玉年华,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娶妻生子?”白瑾和白姚异口同声道,差点没将嘴里的茶水笑喷出来。公孙墨奇也忍不住笑道:“娶妻生子这个词好像不是用在这吧,不过这桂花酿度数本就不高,少喝些并无大碍。” 白非凡啼笑着妥协道:“你想喝我倒给你就是了,非得说些丢人的话。”说着,拿了个杯子给白铃铛倒了小半杯:“先给你口尝尝,这可是上等的桂花酿,被给我浪费了。” 丢人的事白铃铛做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也不甚在意,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味道并不是想象中辛辣,酒香中带着甜味。白铃铛觉得甚是好喝,便把剩下的酒一口灌了下去,接着又拿过白非凡放在一侧的酒壶,接连倒了几杯饮了起来。 四个人正聊得热闹,也没注意,片刻的功夫,大半壶酒就被白铃铛喝了下去,可喝着喝着白铃铛觉得用杯子并不过瘾,便伸手直接将酒壶报到身前,准备就着酒壶喝,正巧看见的白瑾吓得一惊,忙叫白非凡把酒壶抢过来,看着已经醉醺醺的白铃铛皱眉道:“一眨眼的功夫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白铃铛本是头次喝酒,而且酒量也不高,喝了大半壶的桂花酿已是有些深醉,可能是酒劲原因,白铃铛的一双大眼睛异常的透亮,望着白瑾,头微微歪着,眨了眨眼睛,话不对题的噘嘴道:“可是这桂花酿好好喝啊,甜甜的。”说着抿了抿嘴,又伸手去抢白非凡手里的酒壶。白非凡手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看着手里的酒壶,晃了晃,惊讶道:“我还没喝呢,一会功夫大半壶都被你喝进去了。” “我的天,居然喝了这么多。”白姚也有点吓到,走到白铃铛身侧摸了摸白铃铛微热的脸,担心道:“铃铛,你没事吧?” 白铃铛只觉的脸有些热,头有些晕乎乎的,像小狗一样脸在白姚冰凉的手上舒服的蹭了蹭,摇了摇头,软绵绵道:“没事,就是有些困。” 说着用手背蹭了蹭脸,晃晃悠悠的就要趴在桌子上睡了。 “先让她喝口水吧。”公孙墨奇倒了杯水递给白姚。 白姚正准备扶白铃铛起来喝水,突然灵光一闪,一边慢慢给白玲铛递水喝,一边冲白瑾和白非凡奇怪的眨了眨眼睛,二人一看便心领神会。 随即白姚指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大呼道:“姐,那不是未来的姐夫吗?他怎么跟别的女的在一起啊。” 白瑾也十分配合的向窗外看去,看了一眼人影匆匆的街道,故作怒意的往桌上一拍,憋着笑怒道:“给他胆子了,居然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约会。”说完,站起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白姚把手里的杯子往公孙墨奇的怀里一塞,也追了出去,边追边假装喊道:“姐,你等等我啊。” 白非凡看着他大姐和二姐拙劣的表演,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尴尬,但戏要做足,也假装着急的站起身拍了拍公孙墨奇的肩膀:“咳,帮忙照看好我妹,我也去看看别出事了。”一眨眼人也下了楼。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公孙墨奇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人都走光了才算清醒。 公孙墨奇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白铃铛,叹了口气,对着还趴在桌子上的白铃铛道:“看来他们是不管你了。”就着手里的杯子又倒了杯水,轻轻拍了拍白铃铛的肩膀:“你先起来喝口水,估计他们也不会回来了,喝完我送你回家。” 白铃铛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同自己说话,脑袋沉沉的却又不想起来,在桌子上蹭了半天,才慢悠悠的抬起头,两眼惺忪的看向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失笑,看着像孩童一样的白铃铛,笑着将手里的杯子向前递了递,轻声道:“喝口水吧。” 白铃铛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公孙墨奇递过来的水杯,呆呆的看了许久才慢慢悠悠将头伸了过去,借着公孙墨奇的手将水喝了。白玲铛伸回头,抿了抿嘴唇,一双秀眉渐渐皱了起来,一脸委屈的望向公孙墨奇,透亮的双眼似是要滴出水来,瘪嘴道:“你骗我,这不是酒。” 公孙墨奇一时哭笑不得:“这本来就不是酒,是给你倒的水,酒不能再喝了。” 白铃铛望着公孙墨奇眨了眨眼睛,又歪头想了想,过了半晌,才慢吞吞道:“哦,是这样啊。”又望了望四周,询问道:“我大姐他们呢?” 说到此处公孙墨奇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杯子道:“他们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哦~~~” “我送你回家吧?” 白铃铛依旧没做何反应,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点了点头。 公孙墨奇看着呆呆的白铃铛笑了笑,扶着她站起身往外走,等到了门口就将手松了开,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走。 夜已渐深,虽然路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但公孙墨奇还是生怕白铃铛走丢了,时不时的向后望望,看着身后走的摇摇晃晃的白铃铛,觉得自己就像领着一个孩子出门一样,有些忍俊不禁。 可走了没多久,公孙墨奇发现白铃铛站在原地不动了,便折了回去,站在白铃铛身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铃铛抬起头望向公孙墨奇,两眼闪着亮光,欲哭无泪的委屈道:“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公孙墨奇也甚是有耐心的点头应道:“恩好,我慢点走。”可刚抬步,又听白铃铛无赖道:“可我现在又不想走了。” 公孙墨奇脚下的步子顿住,叹了口气,转身望着白铃铛耐心的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被这么一问,白铃铛一时也被难住了,手指抵着下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抬腿往前走,撅着嘴恼道:“算了,还是自己走吧。” 看着反复无常的白铃铛公孙墨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摇了摇头,笑着跟了上去。 可走了没多久白铃铛又停住了,转身望向身后的公孙墨奇,两眼泛着莹莹水光,欲哭道:“我好累啊,走不动了。” 看着这样的白铃铛,公孙墨奇心里都有种想哭的冲动,长叹口气,却背过身,弯下了身子,哭笑不得道:“上来吧。” 白铃铛咧嘴嘻嘻一笑,跌跌地趴了上去。 公孙墨奇以为白铃铛会因此安静下来,却不想,变得更吵了。 白铃铛:“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嗯?什么事?” 白铃铛:“没事” 公孙墨奇:“你是不是困了?” 白铃铛:“没有” 公孙墨奇:“外面风大,到家再睡吧” 白铃铛:“嗯好” 白铃铛:“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嗯?” 白铃铛:“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嗯?” 白铃铛:“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怎么了?” 白铃铛:“没事” 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你是不是困了?” 白铃铛:“没有” 公孙墨奇:“那你为什么老叫我?” 白铃铛:“因为想睡觉了” 公孙墨奇:“……那你就趴在我背上睡吧” 白铃铛:“嗯好”一应完便趴在公孙墨奇的背上睡着了,这一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几近午时,白铃铛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床榻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前夜的事也忘了个一干二净。白玲铛坐起身揉了揉因醉酒发痛的太阳穴,肚子也应时的‘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白玲铛瘪了瘪嘴,揉着已经空了肚子,站起身准备洗漱去吃饭,正想着昨夜吃了些什么,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吓得手脚僵住,瞬间识海一片清醒,脸也顾不得洗了,头也顾不得梳了,拔腿就往白瑾和白姚的房间冲去,刚奔到后院就看到白瑾、白姚还有白非凡正悠闲的喝着茶。白铃铛披头散发的快步走了过去,还没等三人反应,白铃铛直言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三人看着白铃铛这副没形象的样子也是一惊,白瑾放下手中的茶盏,反问道:“你不记得了?” 白铃铛摇了摇头:“只记得我喝酒之前的事,喝醉了之后的就不记得了。” “应该也没什么,不过是喝多了非让墨奇把你背回来,到了家门口还死皮赖脸的拉着人家不让走。”白非凡喝了口茶,一本正经打趣道。 说完,白铃铛的脸霎时红了起来,抿着唇,过了许久才怯生生的问道:“……真的?那……那……除……除了这些我还做什么了?” 白瑾和白姚憋着笑也不说什么,白非凡挑了挑眉,坏笑道:“我们又不在,就看到公孙把你背到家门口你拉着他的衣服死活不放手,谁知道你还做了什么?” 白铃铛的脸更红,恨不得找个石头缝钻进去,但过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们不在?那你们去哪了?” “自然是我们有事先走了。”白姚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口找了个理由应付道,还瞪了白非凡一眼,怪他说漏了嘴。 这种骗小孩的话,铃铛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又问道:“你们真的不知道我昨晚干了什么?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过分的事?是指什么事?”白瑾不解的问道。 白铃铛怔了怔,思索了片刻,有些羞氖的吞吞吐吐的回道:“就是……就是……比如说,比如我有没有抱……抱他,或……或是其他的。”顿了顿,定睛看过去:“重点是我有没有说了我喜欢他的事。”白铃铛似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话说完,话闭,还一脸期待的望向一直忍笑的三个人。 白姚看着脸已经红到脖子根的铃铛实在没有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你抱没抱,亲没亲,说没说我们可不知道,我们只看到了你死赖着人家不放。” 白玲铛一张脸都快要拧出血水来。 白非凡也在旁附和道:“你做了什么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要想知道就去问问当事人去。”说完又邪邪的挑了挑眉。 继而三人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幸灾乐祸的三个人,白铃铛嘴角抽了抽,红着脸,气恼的转身就走。 “你不会真去找公孙问吧?”白瑾看着转身便走的白铃铛,憋着笑问道。 白铃铛头也没回,气的急步往外走,边走边气呼呼回道:“我才不去找他问呢,我去外面找老鼠洞去。” 哈哈哈哈 说完又引来身后三个人一阵哄笑。 气的白铃铛的脚步更快了,可白铃铛嘴上说不去找公孙墨奇,却回房洗漱一番之后直奔公孙墨奇的府邸去了。 等到了公孙府门口白铃铛才意识到自己来了不该来的地方,正想转身走,却不巧被公孙府看门的小厮瞧个正着。那小厮一见白铃铛便笑着迎了上来。 白铃铛看见那小厮走了过来,一时走也不是,便站定在了原处。 那小厮向白铃铛拱手行了一礼,一脸温和笑着问道:“四小姐可是来寻我家公子的?” 白铃铛被问的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强扯着笑点了点头:“是”。 只听那小厮依旧温和的笑着道:“我家公子恰巧出门了,四小姐先进屋坐坐,我差人去通报一声。”说着探出了手摆出了请的姿势。 白铃铛一听公孙墨奇不在家,刚刚还紧着的心瞬间松了下来,但心中还有几分失落,摇了摇头,淡笑着道:“不必了,既然他不在,我便改日再来吧。”话罢,不等小厮再说什么,白铃铛逃荒一样,撒丫子逃走了,那小厮在身后喊了句什么,白铃铛也未听清。 等到白铃铛跑远了,心才渐渐静下来,这才回味起刚刚那小厮最后说的话,只是跑的太急,听到的也只是零零散散的,白铃铛边走边整理着那小厮的话,走了许久白铃铛才想明白,那小厮最后大致喊的是,公子去了东边的山上。想到此处,白铃铛顿在了原地,似乎听谁说起过东边的山上有些什么,但白铃铛站在原地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便只好作罢了。 第56章 山中相遇 经过这一番折腾,刚刚还被白瑾那三人笑话的事,一时也被抛之脑后。 白铃铛晃晃荡荡的往家走,一路上脑海总是会想起公孙墨奇,想起前夜公孙墨奇将自己送回家的事,每当想起此,白铃铛都觉得甚是丢人,但内心却是难掩的欢喜,时不时的傻笑一番,吓得路过的人都以为白铃铛得了失心疯,躲得远远地。 还沉浸在自己联想中的白铃铛,哪里顾得他们,没头没脑的一边走一边想着公孙墨奇为什么会送自己回来?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正想到公孙墨奇会不会跟自己告白,却迎面和对面跑过来的人撞个正着,白玲铛猛地撞上那人结实的胸脯,一个不稳翻在了地上。白铃铛瞬间便感觉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还掺杂着一男子痛呼声,紧接着是恐慌的抱歉声。 这一冲撞的力道着实有些大,白铃铛坐在地上许久都没缓过来。 “四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您没受伤吧,是我太着急,太莽撞了。”不知什么时候那男子已经跪在了白铃铛面前,不停地磕头道歉。 白铃铛到现在眼前还有几颗星星在眼前飘,捂着前额,也没抬头,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先起来,我家不兴这种跪拜仪式,你再这么跪着,我没被撞死,也该被你折十年的寿了。” 男子微微一怔,转而讪讪一笑,挠了挠头,站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扶,却又想到不合礼仪,收回手,关心的问道:“那四小姐,您还有事吗?” “铃铛,你怎么坐在地上?”白铃铛的嘴刚张开,从门内走出来的白瑾突然惊呼道。 白瑾以为白玲铛受了伤,急步走了过去,将白铃铛扶了起来,担心的问道:“铃铛,你怎么坐在地上,是受伤了吗?” 此时白铃铛已经缓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这是在家门口被撞了个眼冒金星,揉了揉还在发痛的额头,冲着白瑾嘻嘻一笑:“没事的姐,就是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我的错,是我刚刚太着急了,不小心把四小姐撞倒在地。”白瑾看着白玲铛无事,提着心也松了下来,正要说话,一男子的话却突然插了进来。 白瑾和白铃铛齐向那男子看去,白铃铛这才看清将自己撞翻的人,古铜色的皮肤,身材高大粗壮,一看便是练武之人。 “你是阿姚军中的人?”白铃铛正想着这人好像在哪见过,白瑾便已先开了口。 “回大小姐,正是。”男子冲白瑾恭敬地拱手道。 “是有事找阿姚吗?”白瑾问道。 “哎呀”被白瑾这一问,男子这才想起来差点把要紧事给忘了,猛拍了一下后脑勺,急道:“差点忘了正事,白副将可在府中?” 白瑾看着男子着急模样便知不是什么小事,皱眉摇了摇头:“阿姚没在府中,她同非凡去查蛊雕的事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军里是出了什么事吗?”白瑾又问道。 男子一听白姚不在便有些慌了,但白瑾问了又不能不说,并且想着毕竟白瑾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军里的事也能指挥个一二。紧皱着眉,一脸正色道:“半个时辰前,军里的士兵在武场练武,那怪物蛊雕却突然闯了进来,吃了好几个兄弟,还有十几个兄弟受了伤,现在军心大乱,事态紧急这才来找白副将。” 听完男子的话,白瑾眉头紧皱,现在不仅白将军不在城中,连白姚和白非凡也找不到人,顿时有些头疼,思索片刻,肃声道:“我先随你去军中安抚军心,你马上派人去找阿姚。” 素来听说白瑾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却不想也有着不输白将军和白副将的将人气派,一时也对白瑾刮目相看,立刻行了个军礼拱手应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我知道人在哪,我去找。”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铃铛突然开口道。 二人诧异的望了过去。 白铃铛解释起来:“我今天去了公孙府,听小厮讲公孙墨奇今天去了城东边的山上,我想二姐和三哥应该也是去了那。” 白瑾想了想,点了点头,叮嘱道:“那好,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阿姚他们,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 白铃铛也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姐,我自己会小心的。”事态紧急,说完二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开始分头行动。 在白铃铛印象中,这东边的山虽说不出名,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但也是个绿意盎然的一片小山林,可如今看来却是百木枯萎,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气。山外还是艳阳高照,山内却是云迷雾锁。 白铃铛看着这样瘆人的山,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此时也觉得当初二姐、三哥死也不肯带她来这里也是有道理的。但此时找她二姐要紧,深吸了口气,暂时将那份恐惧压了下去,提了提肩上的弓箭,阔步向山里走去。 进了山里白铃铛略有些诧异,这山内的景色却与在山外看到大有不同,并不如自己在山外所见到的那般一片死气,反倒是满山春色,绿意葱茏。 对于此番景象白铃铛心中虽好奇但也并未多想,继续向山中走去,可是一个时辰以后,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别说白铃铛连她二姐没找到,甚至连个人影她都没看到,而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白玲铛觉得这般没头脑的走着,也是徒劳,便站定在了原地思考起来,说不准她二姐没找到,反倒自己走丢了,而且想着都这个时辰了,说不准她二姐和三哥都已经下山去了。想到此处,白铃铛便敲定先下了山再说,想着白铃铛按着原路就往回走,可是又走了半个时辰,却未走出这片小山,白铃铛看了看熟悉的四周,这才醒悟,自己竟然一直在山中打转。 白铃铛刚刚放松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心里开始有些慌张,忍不住呼喊起来:“二姐、三哥、公孙墨奇你们在哪里啊?” “二姐~” “三哥~” “公孙墨奇~” “白姚~” “白非凡~” “公孙墨奇~” “你们去哪了啊?我又走丢了。” 白铃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可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有人回应。喊了快有半刻钟了,白铃铛实在是有些累了,正准备靠着树坐会,可屁股刚沾地,一如婴啼般的叫声突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吓得白铃铛整个人弹了起来,站起身,手里紧握着弓箭,摆出射箭的架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白铃铛此时觉得她今日的运气着实不大好,她二姐还没找到呢,倒是把那怪物给召来了。 白铃铛举着箭,心里砰砰直跳,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查看,生怕那怪物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可是那一声叫之后,那怪物便再也没了声响,只有风吹动树叶的飒飒声。白铃铛听四周没了动静,心也渐渐松懈了下来,但手中的箭一直举着,可不想刚转身,竟然正对上了不远处的两道绿光,就好像黑夜里飘着的两个大绿灯笼一般,古怪瘆人。 白铃铛认得这是那怪物的眼睛,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手上的弓箭就像脱缰了的野马一样射了出去,随即听到那怪物一声痛嚎,白铃铛还没来得及逃跑,一股难闻,令人窒息的气息猝然扑面而来。 正当白铃铛以为自己这回真的要成为那怪物的饭后点心时,后领子突然被人提着往后一拽,白铃铛顺势向后退了一步,眼前一道剑光闪过,出现在眼前的蛊雕哀嚎一声,转身钻进树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没事吧?”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白铃铛许久也没缓过神来,直到公孙墨奇开口,白铃铛才呆呆的抬首看过去。 白铃铛傻愣愣的看了看蹙眉带着关心的公孙墨奇,眨了眨眼睛,‘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不停地顺着自己的心口,惊魂未定的喘着气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这回真的要给它塞牙缝了。” “你这小体格,估计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公孙墨奇收了手中的剑,将白铃铛扶了起来,笑着调侃道。 白铃铛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要是它能这么想便好了,最好是它有多嫌弃我就有多嫌弃我,我可真的不想英年早逝,没死在沙场上,反倒被个怪物吃了,岂不是让后辈们笑掉大牙。” 公孙墨奇拍了拍白铃铛的头顶,边往前走边笑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觉悟。” 白铃铛提步跟了上去:“我毕竟是将军府的四小姐,这个面子可是丢不起的。” 公孙墨奇笑了笑:“那你怎么还来这?” 白铃铛挠了挠后脑勺,加快脚步走到公孙墨奇身侧,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公孙墨奇听完顿下脚步,望了眼四周,皱眉道:“我与非凡、白姚走失了,我也找了他们许久,而且这里布满了瘴气,天也黑了,别说找他们了,我们恐怕现在也出不去。” “那怎么办?”白铃铛自小便是被家里人宠大的,就算出门打架,她二姐和三哥也会来给他撑气场,如今这种事白铃铛也从未见过,听公孙墨奇这么一说开始有些慌了。 公孙墨奇看出白铃铛的不安,安慰道:“你放心,军中既然有白瑾在就不会出事,而且那蛊雕已经受了伤,今夜便也不会再出去了。你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休息,等到天亮了再出去。” 白铃铛一向没什么经验,二姐、三哥没找到,现在又出不去,能做的也只能是等到天亮,白铃铛点了点头,应道:“好吧,现在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公孙墨奇带着白铃铛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便歇了下来。白铃铛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公孙墨奇一点点往火堆里添树枝,支着下巴好奇的问道:“你点这火就不怕把那蛊雕引来吗?” 公孙墨奇专注的看着火势,低着头回道:“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怕火” “……”白铃铛两手一摊,撇嘴道:“好的吧,当我没问,你开心就好。” 公孙墨奇转头望了一眼白铃铛,笑了笑又继续转过头添火。 一时二人又静默了下来。许久,白铃铛把头往前伸了伸,望着还在专注添火的公孙墨奇,有些害羞的问道:“那天是你送我回家的?” 公孙墨奇拿着树枝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道:“嗯”。 “呃……那我有对你做什么吗?”白铃铛伸着头,十分忐忑的小心问道,生怕公孙墨奇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公孙墨奇停下手中的事情,坐直了身子,望向白铃铛,停了片刻才道:“你都睡着了还能做什么?” 白铃铛轻吐了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那就好,那就好。” “那我重吗?” 刚转过身的公孙墨奇听到这一问差点没笑出声来:“不重”。 “公孙墨奇” “嗯?怎么了?” “我饿了” 公孙墨奇抬起头看了眼可怜巴巴的白铃铛,叹了一声,扔下手中的树枝,从腰间取下了一个水壶递了过去:“吃的没有,先喝些水冲冲饥吧。” 白铃铛接过公孙墨奇手中的水壶,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只带水不带干粮呢?” 公孙墨奇此时已经坐在了白铃铛旁边的石头上,低着头搓着手上的灰尘道:“干粮在你哥那里,我这里只有水。” 白铃铛了然的轻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端着水壶喝了一口,可是喝水哪能充饥,过了没多久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白铃铛揉了揉空空的肚子,想着她三哥说过喝风也能填饱肚子,便大口大口地吸起空气来。 公孙墨奇失笑的望着白铃铛,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这般吸气也不能填饱肚子,晚上瘴气甚重,肚子没填饱毒气倒吃了不少。” 听完,白铃铛忙捂住嘴,瞪大眼震惊道:“那……那我刚刚吸的那几口会不会死啊?” 公孙墨奇望了一眼被吓到的白铃铛,笑道:“不会,你吸的不多,明天出去晒晒太阳便好。” “那就好,那就好”白铃铛长吁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心口道。白铃铛觉得今天自己受的惊吓着实不少,再这样下去保不准自己会被吓死。一时也没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的抱着腿坐在石头上,将脸埋了起来。 过了许久,白铃铛发觉公孙墨奇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些好奇,便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仅露出一双眼睛望向公孙墨奇。公孙墨奇就好像坐化的石头一般,抬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白铃铛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轻声唤道:“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依旧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没有半点响应。四周也没有半点声音,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 “怎么了?” 白铃铛正准备伸手去戳一戳,那‘坐化的石头’却突然开了口,吓得白铃铛忙将手缩了回来,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没事。” 白铃铛看公孙墨奇又没有说话的意思,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公孙墨奇这才缓缓将目光从阴沉沉的天空中收了回来,淡然道:“在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白铃铛好奇的问道。 公孙墨奇点了点头,声音平平道:“嗯,想起了我以前的未婚妻”。 白铃铛怔了怔,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公孙墨奇曾经定过亲事:“以前?你们是分开了吗?”白铃铛小心的问道。 公孙墨奇苦笑了一声,转而又望向那什么都没有的黑夜,眼中是白铃铛从未看到过的悲伤,似乎在那双深邃的双眸中藏着一段令人叹息的故事。 “她……嫁给了别人。”微沉的声音似乎沉淀了许久才飘进白铃铛的耳朵中。 白铃铛不知道公孙墨奇为什么突然同她说起此事,也不知道他与他的未婚妻曾经经历过什么,只是心中却生出了几分酸涩,不知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公孙墨奇。 “那,那次武试你没有参加是因为她吗?”白铃铛抬头望向公孙墨奇轻声问道。 公孙墨奇停下搓手的动作,有些惊讶的转头望向白铃铛,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搓着手,似在想着曾经伤感的事,缓缓的点了点头。 白铃铛敛下眉,未在同公孙墨奇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又将脸埋了起来,过了没多久渐渐睡了过去,期间醒过几回,都是看见公孙墨奇一直守在火堆前。这一夜对于白铃铛来说甚是安宁,本以为晚上会有许多虫蚁,不想四周却安静的出奇,甚至连微小的风声都没有,并且周身一直环绕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第57章 府中相聚 等白铃铛最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雾蒙蒙的瘴气也弱了许多。 白铃铛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唤公孙墨奇,公孙墨奇却先开了口,“你醒了?” 白铃铛看着将最后一点火星踩灭的公孙墨奇,轻轻嗯了一声:“我看这瘴气散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找二姐和三哥吧。” 公孙墨奇扔下手中的树枝,点了点头道:“走吧”。 白铃铛看着已经提步往前走的公孙墨奇,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腿,便跟了上去。 因着瘴气已经散去七八,所以两人不到片刻便走出了小山林。可是不想真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两人刚走出来,便遇到了那个大绿眼怪物,吓得白铃铛刚刚还存有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公孙墨奇拔出佩剑护在白玲铛身前,目光紧盯着瞪着大绿眼睛的怪物,对白铃铛道:“我挡住它,你赶紧去找非凡他们。” “我不走,白家没有抛弃战友的将士。”白铃铛站直身,拿出弓箭直指面前的蛊雕,一副大义凛然的反驳道。 公孙墨奇看着无比认真的白铃铛有些哑然失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正想说些什么,那蛊雕就已经扑了过来。公孙墨奇忙将白铃铛往旁边一推,迎了上去,同时向着白铃铛大呼道:“你站在那别动。” 白铃铛看着打斗的一人一怪物,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那怪物不知天天都吃些什么,昨晚刚受过伤,今早力气却半点都没有减,好像受伤的不是它一样,反观公孙墨奇不知是因为一夜未睡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气力大不如前,一直被逼的往后退。 白铃铛端着弓箭想要找个空隙袭去,可一人一怪翻来覆去,白玲铛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 就在这时,公孙墨奇望了一眼白玲铛,突然一发力将蛊雕逼至背向白玲铛,白玲铛心中一喜,“嗖”的一声,一把离弦的箭如同一道劲风,以风驰电挚的速度向着蛊雕的心脏处飞了过去,直接穿身而过。公孙墨奇立马松了手向后退去,蛊雕一声哀嚎便倒了下去。 公孙墨奇看着已经死了的蛊雕愣在了原地,不行这一箭竟如此之大,竟将蛊雕一击毙命,白铃铛也没想到这一箭就成功了一时也傻待在了原地。 过了许久,还是公孙墨奇事先反应过来,笑着走到白铃铛身前,大手揉了揉白铃铛头顶:“想不到我是真的小瞧你了。” 白铃铛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兴奋的不能自己,抱着弓箭不停地问道:“我是不是成功了?” “是”公孙墨奇也笑着回道。 “我是不是成功了?” “是” “我是不是成功了?” “是,你成功了。”公孙墨奇怕白铃铛再问,又特意强调了一番。 白铃铛也并未再继续问下去,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不错吧?以前都是你救我,如今我也救了你一回。” 公孙墨奇看着一直止不住笑的白铃铛,也笑着点头继续往前走,附和道:“嗯不错,如今你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了。” 白铃铛握着弓箭的手背到身后,一边转着弓箭,一边往前走,得意道:“那是当然。”顿了顿一双眼机灵的转了转,小跑了两步追上公孙墨奇,嘻嘻笑道:“不过也是师傅教的好。” 公孙墨奇对白铃铛的夸赞很是授意,但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转而伸手拍了拍白铃铛的头顶,正色道:“先别顾着高兴,蛊雕虽然已经解决了,但军中的事还没完呢,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你二姐和非凡,再拖下去恐怕会出什么意外。” 被这一提醒,白铃铛这才想起来,猛拍了下脑门:“哎呀,一时高兴过了头,军里的事差点给忘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去找他们吧”说着,拉起公孙墨奇就要跑。可刚抬起步子,就被打断了。 “你要是能想起我们来,我们也是烧高香了。”白非凡与白姚从旁边的树林走了出来,边走边嫌弃道。 “你怎么那么多话,先说正事要紧。”白姚拍了一下白非凡的后背,走到白铃铛身前正色道:“铃铛,我刚刚听你说军里的事,是军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铃铛此时也没心思与白非凡斗嘴,重重的点了点头,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了白姚。 听罢,白姚的表情倒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了然道:“现在蛊雕已经死了,军中有大姐在,出不了什么事。” 白非凡听过之后,也收了之前的痞气,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还是要抓紧回去,大姐没有任何职位,有些事做起来会不便。”转头望向白姚:“爹不在,你是副将,有些事还是你来做比较妥当些。” “嗯”白姚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望了眼三人:“那我们走吧” 三人点了点头,疾步向山下走去。 回到府中后白姚和白非凡便忙了起来,白姚每日忙着安排受伤者负责的军务安排和安抚军心,白非凡也每日忙着向皇帝汇报蛊雕之事以及安排其他事情,这一直忙了三日两人才堪堪清闲下来,第四日便一同约着去公孙府中喝茶聊天。 公孙府 白非凡端起公孙墨奇刚给沏好的茶,望了望,又凑到鼻前闻了闻,转着手中的茶盏,有些嫌弃的看向对面的公孙墨奇:“啧啧,你这茶是好茶,不过却比我们白府略差了些。” 公孙墨奇放下手中的茶盏,瞅了一眼白非凡:“那你就不喝。” 白非凡撇了撇嘴:“不喝白不喝”说着一口将手中的茶干了下去。 坐在旁边白姚瘪了瘪嘴,看着痞里痞气的白非凡鄙视道:“你看看你,嫌弃还喝的这么欢,就不能给白家长点脸,怪不得铃铛天天没脸没皮的,都是被你带坏的。” “嘿”白非凡本想再倒一杯,听白姚这么一说,放下手中的茶盏,不乐意道:“那丫头自己不学好,怎么又赖我头上了。”又愤愤道:“那丫头自从除了那蛊雕,得了陛下的称赞之后,可是越发的嚣张了,现在可比我这当哥的过得还逍遥,这几日也不知道又跑哪去野了。” “三哥你找我啊?”白非凡刚说完,一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吓得白非凡浑身一颤。 “铃铛?”白姚望了一眼四周,但却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了,试探的向声音的方向问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声。 “她和你们一起来了?”公孙墨奇望着还在茫然的二人问道。 二人摇了摇头“没有啊”。 白非凡也在疑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不成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看着也在迷茫的公孙墨奇和白姚觉得应该不是。 正当三人准备出门看看,便看到一个淡青色身影从屋顶上跃到窗前的枫树枝上。白铃铛冲着茫然的三人笑嘻嘻道:“我在这呢。” 待看清人,三人齐齐向白铃铛甩去了白眼,又坐回到了原位。白非凡喝了口茶,嫌弃的望着窗外已经坐在树枝上的白铃铛问道:“好几日不见,你怎么跑这来了?” 白铃铛在树枝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们忙的那几日,咱那未过门的大姐夫回来了,大姐被太后一起召进了宫里,但大姐在宫里闲的无聊就把我也带了去。”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本想着陪着大姐在宫里玩一玩,哪想到那上官恒玙还没过门呢就不待见我这小姑子了,将我赶了出来。后来听管家说你们来这了,我就找来了。” “你既然来找人,但你这样又是爬别人家的屋顶。”公孙墨奇望了一眼气喘吁吁往院子里跑的小厮,“又是欺负我这不会武功的小厮是不是不太好?” 白铃铛转身望了一眼跑的汗水直流、满脸通红的小厮,转身对公孙墨奇笑着道:“我觉得挺好的,刚刚我要进来,他非要通报你一声,我嫌麻烦便顺着屋顶跃了进来,哪想他追着我跑了进来。”又无比真诚的道:“你若觉得不妥,我便改日也让你在我们白府的屋顶爬一爬便是。” “……”公孙墨奇一时竟无言以对,无奈道:“你们白府的屋顶我可是爬不起的,我也不同你计较了,你开心就好。” 看热闹的白非凡和白姚,一直也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喝着自己的茶,但看着公孙墨奇吃瘪,心中也不由的暗爽。 白铃铛似是对公孙墨奇的宅院有极大的兴趣。坐在树枝上,东看看西瞅瞅的,转头望向公孙墨奇道:“你这宅院虽说不如我们白府的阔气,不过也着实不错,别有气质。” 白姚刚喝下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拍着白非凡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愧你教出来。” 白非凡拍掉肩上的手:“这叫兄妹所见略同。”又冲公孙墨奇挑了挑眉“是吧?公孙。” 公孙墨奇白了白非凡一眼,转首望向白铃铛,并没有像怼白非凡一样,反而站起身,边往外走边笑着道:“走,我带你在我这别有气质的府里转转。” 白铃铛嘻嘻一笑:“好啊。”跃下了树枝跟了上去。 说是赏府,其实是为了散散步,不过白铃铛却有极大地好奇心,一直走在三人的前面,背着手东晃晃,西瞅瞅的。白铃铛走了许久突然发觉身后没了声响便转过身望去,目光正巧撞上离自己并不远的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嘴角轻轻勾起,笑着问道:“你看了许久,觉得如何?” 几片已经泛黄的枫叶自两人中间轻轻飘落下来,在微凉的初秋,白铃铛觉得那笑容就好像早春的暖阳,温暖如初。白铃铛转过身,手背在身后,踏着步子踩着几片已经落下来的枫叶,轻轻笑着回道:“挺好。”喜欢的人始终能够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转身便在目及处,这样挺好。 自从白铃铛来到公孙府后便成了常客,每日同白非凡和白姚来公孙府做客,但却从来都不与三人一起坐在书房里,只是一个人捧着一本话本子躺在书房窗外的枫树枝上,转头便能看到坐在桌前的三人。 白铃铛很少会参与三人的谈论,只是躺在树上侧耳倾听,偶尔插进去几句话也会被怼了回来,白铃铛便也乖乖的转过身看自己的话本子,要不就是直接躺在树上睡了过去。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白非凡和白姚忙了起来,来公孙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但白铃铛却每日不断,公孙墨奇也从来不说什么,久而久之公孙墨奇书房外的这颗枫树倒成了白铃铛的一处新住宅,甚至渐渐的每日三餐也开始在公孙府解决,公孙墨奇在府中时两人便一起吃,不在府中公孙墨奇就安排厨房为铃铛准备,渐渐地这倒成了两人生活中的一件平常小事。 但没有什么事是捅不破的墙,两人的谣言也在城中传了开来,说两人早已情投意合、私定终身,甚至白铃铛听说皇帝还有意为两人指婚,但不知为何又不了了之。白铃铛每每趴在墙头听着街头巷尾说着两人的八卦都只是一笑而过。两人并不如谣言那般亲密,她和公孙墨奇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一向都是君子之交。两人的谣言被炒得如何如火如佘,都好像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一样,一切都不曾改变,两人也从来不提起此事,白铃铛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甚是舒坦、惬意。 不过谣言你不在意,总会有人在意。这不白铃铛正捧着一本话本子看的如痴如醉,府里小厮便跑进书房向公孙墨奇通报,那小厮眼神怪怪的朝白铃铛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转头在公孙墨奇耳边窃窃私语起来。公孙墨奇听完拿开手中的书,眉头皱了皱,想了想,将书放在桌子上,回道:“让他进来吧。” 白铃铛觉得应该是官场中的事,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公孙墨奇没有抬头,又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将其中的一页翻了过去:“不用,你待在那就好。” “哦”白铃铛便又继续拿起自己的话本子看了起来。 过了半晌,白铃铛听到小厮带着一个人进了书房,一娇滴滴的声音道:“芙蓉见过公孙公子。” 这一声听得别说公孙墨奇了,连白铃铛也不禁浑身一抖,白铃铛一时好奇转过头望了过去,那芙蓉长得倒是清秀,放在人群中倒也出色,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白铃铛看惯了她那三位兄姐的美貌,倒觉得这芙蓉平平无奇,再者这芙蓉又特地画了浓妆,把她那原本的优势给遮了起来,一时倒入不得白铃铛的眼,但又秉着一颗看热闹的心,轻轻将手里的话本子拿开,恰巧今日白铃铛穿了一件与这黄红色的枫叶相称的衣裳,不易被察觉,便伸着耳朵听了起来。 公孙墨奇放下手中书,站起身客气道:“姑娘请坐,不知姑娘今天来找公孙府所谓何事?” 芙蓉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公孙墨奇身前的椅子上,腼腆一笑,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道:“前些日子多谢公孙公子对家父的照料,芙蓉特地亲手做了些点心,还望公孙公子能收下。”说着又将食盒往公孙墨奇面前推了推。 白家的人一向直爽,白铃铛看着这芙蓉姑娘如此扭捏,到是觉得稀奇,便轻轻侧过身,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公孙墨奇到没有太多表情,礼貌的笑了笑,将食盒推了回去:“姑娘的心意,公孙心领了,我与尚书大人同为官僚,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而且公孙也未出多大的力。” 被公孙墨奇直接拒绝,芙蓉红着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搅着衣角,过了半晌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公孙墨奇,将食盒又往前推了推:“这是芙蓉特地为公子做的,还请公子收下。” 公孙墨奇看了眼芙蓉充满期待的双眼,一时不好拒绝,便笑着道:“那多谢姑娘。” 芙蓉见公孙墨奇收下了,两眼顿时喜出望外,却不想公孙墨奇将食盒递给旁边的小厮,接着道:“铃铛喜吃这些甜食,你且给她留着。” “是”小厮上前接过,恭敬的点了下头,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浑身却禁不住的在抖,明显是在憋着笑。 白铃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避免被发现便一直忍着不出声。 听完这话,那芙蓉的脸瞬间僵住,望了一眼公孙墨奇,一时也忘了礼节,开口问道:“难道城里传的谣言没错,你和白家四小姐真的……”后面的字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了。 “什么谣言?我和铃铛怎么了?”公孙墨奇故意装糊涂的问道。 正在看热闹的白铃铛觉得是时候该自己出场了,便故意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懒道:“墨奇,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肚子。 公孙墨奇笑着望向白铃铛,柔声道:“中午你想吃什么?” 白铃铛也嘻嘻一笑:“平时吃的那些便好。” 公孙墨奇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接过小厮手里的食盒,吩咐道:“阿安,今天的午饭就按平时的做吧。” 小厮阿安早已经快忍不住了,应了一声撒丫子跑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芙蓉看着坐在树枝上的白铃铛捂着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望着得罪不起的白铃铛眼珠转了转,眼含泪水的也跑走了。 白铃铛看着跑远的泪人,转身望向公孙墨奇,摊了摊手:“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你吓跑了。” 公孙墨奇将食盒从窗前递给白铃铛,笑道:“明明是被你吓跑的。” 白铃铛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精致的糕点,赞叹道:“想不到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居然还有这般手巧的厨艺。” 白铃铛拿起其中的一个点心咬了一口,咀嚼了几口眉头皱了起来,含糊道:“不过,味道却不如凝香斋的好吃。” 公孙墨奇望向挑三拣四的白铃铛笑而不语,转首望向窗外的天空,过了许久,淡淡道:“明日我要回老家一趟,要是有什么事你便同阿安说一声。” 白铃铛拿点心的手一顿,老家?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公孙墨奇之前说起的未婚妻。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嗯,好。” 过了一会舔了舔嘴角的残渣,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会去多久?” “半个月” “好” 第58章 知否知否 那日,白铃铛没有像往日一样留在公孙府吃晚饭,而是早早回了家,吃过饭后便回到屋里一直坐在书案前,她想,有些话不说恐怕再也来不及了。 那一夜白铃铛用她最大的精力、认真与耐心,在一把暗红色的雕花折扇上画下了一枝红色的枫叶,红叶旁是两行清丽、娟秀的文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知否 天还未亮,白铃铛便悄悄的跑到了公孙墨奇的府中,本想着亲手将折扇送给公孙墨奇,可是到了门前却是失了勇气,踌躇着始终不敢踏进门内,正当白玲铛在门口徘徊,‘吱呀’一声,公孙府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白玲铛一惊,心中狂跳,忙躲到墙角处。 公孙墨奇牵着马从门内走了出来,边走边嘱咐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府中之事你们就不必太过劳累了,铃铛喜欢那棵枫树,你们记得时常打理一下就好。” 跟在身后的阿安嘿嘿一笑:“阿安记得了,就算公子不嘱咐,我们也不敢怠慢了四小姐,不过公子这次路途遥远,您可要照顾好自己。” 公孙墨奇淡淡一笑,提摆上了马,应道:“好,你照看好府里,我走了。” 阿安微拱手,道:“公子一路顺风” 公孙墨奇冲阿安点了点头,又侧首望了眼白府的方向,目光莫测,但不过片刻,转首扬鞭而去。 待公孙墨奇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玲铛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阿安转过身时正巧看到不远处默默而立的白玲铛,吓得一惊。 走到白玲铛身前,惊讶道:“四小姐,你怎么才来啊?我家公子刚刚已经走了。” 白玲铛低首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懊悔自己的胆小,刚才明明有机会送出去的。 似是未听到阿安的话,落寞的转过身正欲离开,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望向有些错愕的阿安:“你知道他的家乡是哪里吗?” 阿安愣愣的看了白玲铛一眼,过了半晌才开始思索白玲铛的话:“是附禺县,四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白玲铛眨了眨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转过身,慢慢的向白府行去。 自从公孙墨奇走后,白铃铛还会时常去公孙府走一走,但却不再如往日那般频繁,只是小待片刻便就回家了,再后来就只是拿着折扇在庭院的树上发呆。 一日,白非凡刚从宫里回来,就看到白玲铛拿着折扇躺在自家的树上,一脸失魂落寞的样子。白非凡捡起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朝着白玲铛头上的树枝打了过去。 ‘哗啦啦’大片的枯叶从头顶打了下来,白玲铛眉头一皱,忙坐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找罪魁祸首。 “我说你,这都五天了,你要是想公孙了,就直接去找他啊”白非凡走了过去,有些无奈道。 白玲铛一听白非凡的声音就知道他是罪魁祸首,但听到白非凡的话一时怒气就变成了气馁,撇着嘴道:“我也想啊,本来也问了阿安他的老家在哪里,可是一想到去了他就会拒绝我,我就不敢了。” 白非凡轻叹了一声,环臂靠在树干上:“与其纠结不如直接问出真相,当年我追你嫂子的时候也有过你这般,但有些事你不做就永远不知道答案。” 白非凡仰起头看向紧皱着眉头的白玲铛:“你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这点小事就开始怂了?”又伸手指向马厩的方向:“你看到马厩里有一只新马了吗?那是前日陛下赏给我的,我试了,挺不错的,一日内跑去附禺镇是没什么问题。” 白玲铛低首望了一眼白非凡,有些犹豫的抿嘴道:“可是哥,真的可以吗?” 白非凡将双手背到脑后,鼓励道:“不试怎么知道。”抬首对上白玲铛踌躇的目光:“你放心爹娘那边我替你挡着。” 白玲铛望着白非凡坚定地目光似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忽而一笑:“好”说罢,将折扇别在腰间,越下身,疾步向马厩奔去。 “注意安全啊。”白非凡站在身后大声叮嘱道。 白玲铛边跑边笑着冲白非凡摆手:“我知道啦”。 “你明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为什么还要鼓励铃铛去找公孙?”不知何时走出来的白瑾望着白玲铛的身影蹙眉问道。 白非凡望着有些暗淡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我们都知道如此,只有铃铛自己不明不白,倒不如让她早断了念想,也少些痛苦。” 白瑾紧抿着双唇,亦低首叹道:“是啊,长痛不如短痛。” 一路上策马狂奔,到了傍晚白玲铛才到了附禺城,一路奔波白玲铛的身体有些疲乏便随意寻了一处客栈准备歇脚。 开门的是一位睡眼惺忪的小二,深夜被扰本就心存不满,但一打开门看到一身贵服的白玲铛,眼前猛地一亮。 “小二可有客房?”白玲铛开口问道。 小二忙将白玲铛请进屋里:“有有,上好的客房就等小姐来了”。附禺城本为一座富裕的城镇,但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整个城镇的百姓皆死无葬身之地,致使附禺城被唤作了“死城”,万年来城镇虽然渐渐复苏,但依旧被世人所忌惮,除了路过的过客,几乎无人敢在此处逗留。小二难得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富家小姐自然不敢怠慢。 一路上小二极其谄媚的带着白玲铛上了客栈最豪华的套间:“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叫小的。”说罢,退出门便准备离去。 “等等。”白玲铛忙将小二唤住。 白玲铛放下行李坐在案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黄金,挑眉示意的望向旁边的椅子:“坐”。 在这人烟稀少的城镇,小二哪见过这么大的黄金,眼冒金光,谄笑着小心翼翼走到案前坐了下来,忙伸手将黄金揣进怀里,生怕被抢了去,嘻嘻笑道:“大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尽管说,小的一定全都告诉您。” 白玲铛虽身居将门,但世事的规矩她从白非凡和白姚那也没少学。见小二这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心中甚是满意。 “你知道公孙墨奇这个人吗?”白玲铛探过身子,直接开口问道。 小二心中正乐开了花,被白玲铛这么一问,猛地一怔:“公孙墨奇?” 白玲铛一看小二惊讶的表情,便知有戏,心中一喜,忙问道:“你知道对不对,他在哪你知道吗?”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个道理小二还是知道的,忙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没有人,将门关了起来,坐回案前压低声音道:“大小姐,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对于小二的举动白玲铛十分诧异,有些不悦道:“你干嘛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公孙墨奇又不是见不得人。” 小二被白玲铛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惊,忙阻止道:“小祖宗啊,小点声啊,公孙墨奇这个名字可是我们这里的忌讳啊。” 白玲铛敛下眉,不解的问道:“忌讳?为什么?他可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怎么到了你们这却成了忌讳了?” 小二依旧压低声音道:“您可不知道啊,公孙墨奇他可是个不祥之人啊。” 白玲铛一听就怒了,拍桌而起:“你说什么呢?什么不祥之人?公孙墨奇他……” “我的小祖宗你可要小点声啊,要是被听见了我们老板可是要把我扫地出门的啊。”小二被白玲铛吓得一哆嗦,不清楚白玲铛为何如此激动,忙站起身按了下来,阻止道:“大小姐,您先别生气,先听小的说完。” 白玲铛也知自己有些冲动,收了收怒意,坐了下来。 小二看了一眼门外没把其他人惹来,便又安心的转头继续道:“说起来这还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前这公孙墨奇随其父母上山祭拜,却不想路上被一只妖怪给袭击拖进了洞中,看到的人虽然报了官,但官府哪有敢派人相救的,毕竟人人都上有老下有小,谁又敢豁出命去。” “可是……” 小二见白玲铛又要发火,忙将其按住,继续道:“这城里的人都以为这公孙墨奇一定活不成了,可是不想二十日后,那公孙墨奇竟然扛着他父母的尸体回来了。”小二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嫌恶的紧皱着眉头道:“我那时虽小但那场景可是永世难忘,公孙墨奇一身的黑血恶臭至极,方圆十里都能闻见,一道道黑血一直从城门外拖到了公孙府内,那可真是触目惊心啊。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妖,公孙墨奇竟然能够活着回来,城里的人都说他以父母之命与那妖怪缔结了契约保回了自己的一条命,是不详之人,所以从那以后,那公孙墨奇就成了我们这里的忌讳,再后来就听说公孙墨奇去了京城当了官。” 听完小二的话,白玲铛却一直低着头,没有任何作为。小二见白玲铛一直没有什么作为,自己该讲的也都已经讲完,便站起身,小声道:“小姐,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再来问我,我先退下去了。”见白玲铛没有什么反应,就悄悄退出了门。 白玲铛坐在原处过了许久才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望向窗外的大道,似乎能想象到当年的累累血迹。白玲铛自幼便衣食无忧,集宠爱于一身,从未体验过公孙墨奇那般的痛苦,也不相信小二所说的公孙墨奇与妖怪缔结了契约,她相信公孙墨奇一定有他的苦衷。 第二日天还未亮,白玲铛就起了身,问过小二公孙府所在之地,便策马而去。 到了公孙府却是一处荒废之地,白玲铛本想着进去看看公孙墨奇是不是在里面,但却看到一衣着朴素、长相清秀的妇女站在门前发呆,正当白玲铛走上前,那女子看到有人靠近,忙匆匆离去。 白玲铛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女子与公孙府有关,忙将其唤住:“喂,姑娘……” 女子被这一唤,似受到了惊吓,加快了步伐向前跑。白玲铛扔下马急忙追了过去:“姑娘,你别怕,我是公孙墨奇的朋友,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墨奇的朋友?”女子听到白玲铛的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白玲铛问道,眼中还藏着几分好奇。 白玲铛停了下来,笑着走过去:“是啊,我是他的朋友,前段时间听说他回家了,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又继续问道:“这位姐姐,我看你一直站在公孙府前,你也是公孙墨奇的朋友吗?” 女子微垂下头,无奈的笑了笑:“在他心里应该已经不是了吧。”白玲铛听不明白女子的话中意,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你有看到他吗?” 女子抬起头望向白玲铛,摇了摇头:“没有,我想他也不愿看到我。”女子苦笑了一下,继续道:“这几日是他父母的忌日,我想他应该是去祭拜了。”伸手指向远处微微可见的山丘:“他应该就在那里。” 白玲铛心中一喜,也不再多言,道了一声谢,越上马便向山丘疾驰而去。 女子望着白玲铛消失的身影,又望向残破的府邸,欣慰的笑道:“墨奇,你终于不再孤单了。” 白玲铛到了山丘时,山上空无一人,本有些兴奋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白玲铛紧握着折扇,在山中慢慢游荡着,不知走到何处,突然在一处不起眼之地看到了两座坟头,坟头四周打扫的十分干净。 白玲铛提步走了过去,看到墓碑上的字迹微微一怔,那就是公孙墨奇父母安葬的地方。白玲铛四处张望却未看到公孙墨奇的身影,白玲铛一时失落,转身看向墓碑,一片落叶正悠悠的落到墓碑上,白玲铛正欲伸手将其拿开,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公孙墨奇略震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玲铛忙收回手,转身看向皱着眉头的公孙墨奇,心中窃喜却不敢表露,将折扇藏到身后,抿了抿嘴,忐忑道:“路……路过。” 这话虽然让人苦笑不得,但公孙墨奇却未有任何表情,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冰冷。公孙墨奇走到碑前,扫落碑上的枯叶,手停在碑上许久才拿开,也未再开口说些什么,而是转身向山坡的高处走去,白玲铛也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 白玲铛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公孙墨奇才停下脚步,背对着白玲铛道:“你既然打听到我在这里,也应该听到了不少关于我的事。” “我……”白玲铛抬起头望向公孙墨奇,可刚开口又被打断。 公孙墨奇转过身注视着白玲铛的目光,冷冷道:“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我从来都是两种人,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你陪我走不到最后,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如果你不是白府的四小姐,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我不会为了你放弃所有,你也不必为了我做无谓的付出,如果我打扰到你的生活,我公孙墨奇就此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冷冷的话就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彻骨的冰凉。白玲铛紧咬着唇畔,身后握着折扇的手苍白如纸。原本急切想说的话也迅速冷了下去,白铃铛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公孙墨奇没有半点留恋决然而去。原本的期盼、渴望、兴奋、喜悦在那一瞬间化作了一滩死水,白铃铛静静地站在原地,好像化成了一座雕像,任由秋风吹打着。 她早该看透这个道理,只是自她喜欢上公孙墨奇起,她便将那份清醒埋藏在最心底,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着公孙墨奇对她的一颦一笑,抬手投足之间都是对自己充满爱意的。她总是欺骗自己,本以为她向他袒露了自己的心意,他们便会在一起,但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有时疏离的话语,从如此冷漠的拒绝,她就已经明白了,只是不愿意去接受罢了,就好像她准备送给公孙墨奇折扇时,她写下了无数个可能,可是却唯独没有写下那句会在一起。对于公孙墨奇来说或许她从来都不是特殊的存在,甚至从一开始也未曾喜欢过自己。 天上渐渐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白铃铛的面庞,一滴滴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自脸颊滑落,蒙蒙烟雨中,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白铃铛想,她该清醒了。 第59章 赶往戍边 那一日白玲铛迎着风雨策马拼命狂奔回了京城,任由风雨不断抽打着瘦弱的身躯,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减少心口割扯般的痛楚。等到白玲铛回到白府门前时,全身已经失去了直觉,看着朦胧雨夜中熟悉的家门,白玲铛双眼紧闭坠入雨水。几日守在门前白瑾、白姚惊呼一声,忙将躺在地上的白玲铛扶起,送回了内院。 之后,白铃铛因生了风寒而大病了一场,等她醒来时已是三日后。醒来的白铃铛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话少了,笑也少了,整个人比之前安静、成熟了许多,出门的次数也渐少,基本上都是拿着一本话本子陪着白瑾待在园子里,但大多时候都只是捧着书,目光却望着某一处发呆。 白家三姐弟自知白铃铛变化如此是出于什么原因,本想着等她病好了劝解一番,但白玲铛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字不提。三姐弟虽然无奈,但也无计可施,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便下令府中上下不再提起公孙墨奇这个名字。而那把折扇也不知丢在了何处,白玲铛也未再去寻找过,似是自那以后便将其遗忘了。 过了不久,公孙墨奇也回到了京城。只是不知是白家兄妹刻意为之还是公孙墨奇有意为之,两人再未在府中见过,顶多是在街上遇到,两人也是视若无睹。 在外人看来,公孙墨奇在一点点淡化出白铃铛的生活,只有白铃铛心里清楚,即便已经知道两人已经没有可能,根已种下又如何能轻易的清除干净,即便拒绝的话有多么冷漠,公孙墨奇在白铃铛的心里还是会有波动,甚至有时也会患得患失。 但白铃铛安安静静的在府中度过一个月后,下元节那日白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正当白府其乐融融的准备团圆饭时,宫中突然下旨:外族入侵边界,皇帝准备御驾亲征,白非凡、白姚随同,三日后出发。御驾亲征,这层寓意大家都明白,这场仗并不好打。听完诏书跪在前头的白夫人带着无奈与痛苦深深的叹了口气。白夫人向来不喜欢家里的子女像白将军一样待在战场上,打仗是将头挂在腰带上的事,说不定哪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白夫人对白家四兄弟姐妹管束向来宽松,但唯独不让他们去参军,不曾想白姚却随了白将军的性子做了军中副将,这让一向温柔和善的白夫人足足生了一个月的气。白姚没守下来,白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剩下的三个孩子参军,可不想今日白非凡也被招了去。 跪在后面的白家四兄弟姐妹也沉默不语,白夫人的背影在四人看来也突然变得沧桑起来,过了许久白夫人才双腿微颤得站起身,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招呼大家将今年的最后一次团圆饭吃完。虽然大家心里都不免难过,但为了不让白夫人太过悲伤,一顿饭吃的也是其乐融融。 饭后,白瑾出了门,三嫂也默不作声的回了房帮白非凡收拾行李,白铃铛随白夫人去了白姚的房间收拾行李。这一夜大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做着手上的事情,原本喜庆的上元节却多了悲伤的气息。 第二日,白铃铛、白瑾、上官语琬随着白夫人去了山上的寺庙替白姚和白非凡求了两张护身福。 出征那日,白夫人亲手将护身符挂在了白姚和白非凡身上,又帮他们理了理身上的盔甲,就像幼时一样轻抚着两人的面颊,温柔又不舍道:“早日回来”。两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跪下身来向白夫人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了。大家都清楚他们不说,只是怕忍不住哭出来。 大军队走之前,白夫人和上官语琬没有去送,白铃铛知道她们是怕到时真的忍不住会哭出来,徒增伤悲。 白铃铛和白瑾到城门口时,便看到十万大军已经整齐待发,军队最前头是当今的皇帝,银色的盔甲也难掩他周身的帝王之气,身居右侧的是白非凡,白非凡一身黑色盔甲,遮挡了他平时的痞气,周身散发着血性男儿的英气。白姚在白非凡的旁边,身着一身白色盔甲,英气倒也不输给白非凡。 在皇帝左侧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男子,墨黑的长发,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气质高贵又带着几分放荡不羁,这便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白府大女婿,白瑾的未来夫君上官恒玙。上官恒玙与白瑾是青梅竹马,自小便定下了终身,只是两人觉得尚早便至今还未成亲。对于这位新增的家人,白家人也甚是满意,除了对大姐无微不至的好之外,也是除了家人最了解白瑾的人。 这一次出征其实最为难过是白瑾,要离别的不仅是家人还有自己未成亲的夫君。 白铃铛和白瑾站在茶楼的第二层望着即将出征的大部队,心中百味杂陈。上官恒玙似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望了过来,望向白瑾时身子微微一怔,转而露出如朝阳般的笑容,柔声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娶你。” 白铃铛感觉到身旁的白瑾身形颤了颤,望着上官恒玙,轻轻点了点头。 白铃铛望了一眼身侧白瑾轻叹了口气,白铃铛转首时看到了站在迎送队伍前面的公孙墨奇,公孙墨奇也望了过来,白铃铛怔了怔,继而点了点头转首望向不远处的白非凡和白姚,二人也望了过来,叮嘱道:“好好照顾家里人。” 白铃铛重重的点了点头,唤道:“早日回来,我们在家里等着你们。” “好” 浩浩荡荡的军队就好像一条长龙向着城外蔓延而去,踏着马蹄声渐渐消失于人们视线外,一直到已经看不到军队前面人的身影,白瑾就好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嘤嘤的哭了起来。 回到府中白铃铛将哭累的白瑾送回了房,便转身往白夫人的房间走去,刚走到房门前就听到了上官语琬和白夫人的哭泣声,白铃铛抬起的步子落了下来,站在原地听着哭泣声沉默许久,忽然转身跑向池边的树下,蹲下身子强忍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人生八苦,最苦不过离别二字。 白非凡和白姚去戍边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白府变得凄凉许多,整个家的气氛也很低沉,白瑾每日除了陪着白夫人外,时常也会去上官恒玙的府里看看。白铃铛也不再外出,每日安安分分的待在白夫人身旁,三嫂上官语琬依旧埋头在府里的杂事上。公孙墨奇偶尔也会来探望白夫人,每次公孙墨奇来白铃铛都会以各种理由躲起来,白夫人看在眼里,心里虽然清楚,但却从来也不说些什么。白夫人一直有意招公孙墨奇为婿,但两人无缘,纵然有意也无用,只能看着两人默默的叹气。 白非凡和白姚也曾传回过两次书信报平安,每当接到书信府里的人都会高兴好一阵子,白夫人甚至会将他们传回的书信像珍宝一样好好的珍藏起来。 大年夜将近,戍边还未传回胜仗的消息,大家想着这次春节白将军、白非凡和白姚是回不来了,中午吃饭时白夫人特意嘱咐上官语琬这次的年夜饭就简单的准备一下便好。当即饭后上官语琬便着手安排了起来,虽说家里不如之前热闹,但府里人忙里忙外的到是有了些年味。 离年夜还有两日,白夫人突然向白铃铛提起,公孙墨奇也是一个人在家过年,不如叫着来府上一起。知子莫若母,白玲铛虽然不提,但白夫人也看的出白玲铛有此意。 不知白玲铛是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还是其他什么。白玲铛觉得就算她和公孙墨奇无缘,即使做不成朋友。但起码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公孙墨奇隔三差五的都会看望白夫人,到了这年夜,公孙墨奇无亲无故的,孤苦伶仃的,不请来的话倒显得她白玲铛小气了,他们白府不仗义了。 大年夜前日,白铃铛便去了公孙府,为了不惹人耳目,引来闲话,白铃铛趁着后院没人的时候翻墙跃了进去,轻车熟路的往公孙墨奇的书房走,刚走到书房门口的枫树下,便听到公孙墨奇同小厮阿安在说话。 公孙墨奇略微压低声音道:“阿安你且赶紧准备一匹快马。” 阿安行了一礼,严肃应道“是”,说罢转身往外跑。 刚到门口,公孙墨奇又厉声道:“阿安,你且记住,我去戍边的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是”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开门,可不想那门突然从外面被人大力推开了。伴随着开门声,白玲铛急切的声音道:“你要去戍边?是不是戍边出什么事了?” 公孙墨奇和阿安皆震惊的看着闯进来的白铃铛,还没等公孙墨奇反应过来,白铃铛便已走到他跟前,急切的问道:“是不是我爹他们出什么事了?” 缓过神来的公孙墨奇见事情已经被发现,隐瞒不下去了:“你别急,先坐下,我慢慢同你说。”转头望向还在门口发呆的阿安吩咐道:“阿安,你先去准备。” 还没反应过来的阿安傻愣愣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跑了出去。 公孙墨奇望了一眼看向他的白铃铛,走到门口将大开的门关好,才走到白铃铛身侧坐了下来,白铃铛也安静的坐了下来,等着公孙墨奇的回答,但心里早已急的如火燎原一般。 公孙墨奇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转而直入正题,肃声道:“昨夜太后在宫里抓到了一个奸细,经拷问是来自外族的,而且不仅宫里有一个,前往戍边的军队中也有一个。” 听完公孙墨奇的话,白铃铛浑身不自觉的颤了一颤,不可置信的望向公孙墨奇。白铃铛自然明白军队中藏着一个奸细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军中的作战计划会暴露,很有可能这场仗会失败,很有可能他们都会死在战场上,白铃铛不敢继续想下去,坚定的望向公孙墨奇:“你在城门口等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同你一起去。”说着站起身急步往外走。 但刚走到门口就被公孙墨奇给拉了回来,公孙墨奇蹙眉肃声道:“你去有什么用,而且一路上肯定会困难重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你们白家人交代。” 白铃铛转过身正视着公孙墨奇正色道:“我爹、二姐、三哥都在戍边拼命,如果我不去救他们的话我还是白家人嘛,况且白家人都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说完白铃铛甩来公孙墨奇抓着她的手,也不给公孙墨奇反驳的机会,转身便跑了出去。 为了不被家里人发现,白铃铛偷偷的跑回了自己的屋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趁人不注意去马棚牵了一匹快马,便急急地向城门口奔去,白铃铛想着公孙墨奇强烈反对自己去,想必也不会等,但心里也存着几分期望。 到了城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安安静静的等在大门处,白铃铛心中一喜,迎了过去,笑着道:“想不到,你居然还在等我。” 公孙墨奇望向白铃铛,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倒不如与你一起,好歹也能罩你个周全。” 白铃铛嘴一撇:“喂,你可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弱,好歹我也救过你一条命。”白了公孙墨奇一眼,便驾马向前行。 公孙墨奇看着一脸不服的白铃铛,心道不愧是白家人,那副傲劲到是跟白非凡、白姚不差一二,摇了摇头,便也跟了上去。 能争一刻是一刻,挽回一刻便能救下无数的人,一路上白铃铛和公孙墨奇快马加鞭,行了半日,他们赶到一片树林,身后突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白铃铛和公孙墨奇放慢速度,互相对视了一眼,白铃铛压低声音皱眉问道:“会不会是杀手追来了?” 公孙墨奇蹙眉又仔细听了听,严肃道:“只有一匹马和一个人,我们先躲起来看形势再行动。” 白铃铛赞同的点了点头,跟着公孙墨奇将马牵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栓了起来,两人躲在了一个茂密的树上查探情况,又因着天黑很难被发现。 过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后面跟着人已经到了白铃铛二人躲着的那颗树下,白铃铛透过叶间的缝隙,借着月光看到那人骑着马在树下来回转,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白铃铛也听不清楚,虽然有月光,也只能看清那人的身影,但白铃铛越看越觉得树下的那人很是熟悉,思楚半天,突然一惊,望着树下的身影喜道:“大姐”。 公孙墨奇听到白铃铛的话,也是一惊,不置信的往下望。 树下的人似听到声响,抬头唤道:“白铃铛,你是不是又躲在树上了?” 白铃铛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她大姐没错了,一喜,便跃下树来,嬉皮笑脸道:“姐,你怎么也来了?” 白瑾冲白铃铛翻了个白眼,越下马,望了一眼已经将马牵出来的公孙墨奇,用手点了一下白铃铛脑门,调笑道:“你呀,留了一封信说公孙墨奇家的阿安丢了,我不得过来看看啊。” 白铃铛望了一眼身后无奈笑着的公孙墨奇,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们是要去戍边的,怕娘担心所以才随便想了这么一个烂理由。” 白瑾点了点头:“却是是个烂理由,但要不是这个烂理由,娘也不会猜到是戍边出了事,让我去太后那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出了奸细。” “啊?这也能猜到?”白铃铛诧异道。 白瑾轻笑了一声,道:“这哪还用猜啊,我去了公孙的府里,阿安正躺在床上睡大觉呢。” 又揉了揉白铃铛的头,正色道:“以后,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一起解决,不要一个人行动。” 白铃铛看着含笑的白瑾,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扑到白瑾的怀里,闷闷道:“好”。 白瑾拍了拍白铃铛的后背,笑着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呢,好了,别哭了,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呢,赶路要紧。” 白铃铛这才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刚走到自己马的身侧,白铃铛突然炸了眨眼,转头望向白瑾疑惑道:“姐,我们是比你提前走的,你是怎么赶上我们的?” 白瑾笑着走到马侧,拍了拍马背:“喏,我把小白带来了。” 白铃铛看着白瑾旁边的黑色宝马,震惊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是绝影,绝影无影,当今跑的最快的马。”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公孙墨奇突然道。 白铃铛也惊呼了一声:“二哥连打仗都没舍得带它去,你居然把它牵出来了。” 白瑾跃上马笑道:“我牵出来遛遛,要不这好马放在家里养着也怪可惜的。” 白铃铛看着呼哧的黑马,摇了摇头,估计他三哥要痛哭上三天了。 第60章 平安归来 三人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终于在三日后的午时赶到了戍边,只是即便再快,三人还是未能赶上,到了戍边后三人得知大部队早已在五日前便已经出发了。但只要一日未传回坏消息,便就有希望。 三人又快马赶往军营,但是到了军营却被挡在了外面,公孙墨奇虽为官场中人,但却无军令也没有皇帝特许定是进不得的,白铃铛与白瑾虽身份尊贵,但却无官无职没有允许也是踏不得入军营半步。 白铃铛自幼生长在城里,娇生惯养,虽说平日里顶多是小打小闹,也未见过什么真正的大场面,现如今出现这般情况,又担心白将军、白姚和白非凡的安危,心中不免有些慌了,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白瑾衣袖,白瑾转头望了一眼白铃铛,安慰地轻笑着拍了拍白铃铛的手,又转首望向公孙墨奇说了一个名字:“上官凌舜”。 白铃铛并未听过这个名字,有些茫然的看向两人,公孙墨奇似是也想到了此人,听到名字后脸上并没有变化,只是思楚了片刻,点了点头,转而望向守门的士兵,拱手淡淡道:“麻烦通报一声凌舜王爷,殿阁大学士公孙墨奇、白家小姐白瑾、白铃铛求见。” 公孙墨奇虽在军中无职位,但深得皇帝和白将军的赏识颇有名望,守门的士兵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冲三人拱了拱手,便向军营中走去。 不到片刻,那士兵奔了回来,打开栅门,摆出了请的姿势,恭敬道:“王爷有请”。 公孙墨奇冲那士兵点了点头,便带着白瑾和白铃铛往军中走去,白铃铛跟着公孙墨奇走进士兵所指的营帐,便看到一穿墨绿色的男子坐在主位上擦拭着手里的长剑,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的冲着进来的人道:“看来是宫里出事了。” 公孙墨奇似是与那人极为熟悉,带着白瑾和白铃铛坐了下来,笑着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上官凌舜将手中的长剑放在身侧的桌子上,转身望向公孙墨奇。白铃铛这才看清上官凌舜的模样,剑眉斜飞英挺,一双黑眸带有一丝寒光,坐在那里有几分盛气凌人的架势,整个人也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 上官凌舜直入正题道:“出什么事了?” 公孙墨奇也不多语,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上官凌舜听完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坐在原处蹙眉思索起来,过了许久才抬起头。却没有同公孙墨奇说什么,反而转首望向白瑾,白瑾见上官凌舜望向自己,内心突然不安起来,上官凌舜沉声道:“昨晚恒玙回来了,受了重伤。” 白铃铛明显感觉到上官凌舜说完这句话,白瑾浑身一颤,低着头也不说话,白瑾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但过了不到片刻,白瑾突然站起身,二话不说向账外走去,白铃铛有些担心,便也跟了去。 白铃铛跟着白瑾到了上官恒玙的营帐外本想跟着进去的,但想着二人定是想单独相处,便在门口定住了脚,准备在门口等着。 白铃铛在门口呆了没多久,便看到营中的士兵有秩序的急步向大门口跑去,白铃铛一时心奇,正准备跟过去,白瑾就带着脸色苍白的上官恒玙走了出来,上官恒玙望着往大门处集合的士兵,疑惑地喃喃道:“大哥的精兵?大哥这次准备亲自出征?”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白瑾望了一眼紧皱着眉头的上官恒玙,淡淡道。 上官恒玙点了点头,便和白瑾往门口走去,白铃铛也跟了过去。 到了门口处看到三千精兵早已蓄势待发,站在队伍前面的上官凌舜一身黑色铠甲站在门口处同公孙墨奇说些什么。三人看见那二人便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上官恒玙先开口道:“大哥,等你凯旋。” 上官凌舜伸出手拍了拍上官恒玙的肩膀,正色道:“你照顾好自己。” 上官恒玙没再说什么只是望着上官凌舜郑重的点了点。 上官凌舜也未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待定住身转身望向公孙墨奇,交代道:“公孙,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公孙墨奇望着上官凌舜严肃的拱手道:“放心”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却重比千金。 上官凌舜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转过了身。 “凌舜王爷” 上官凌舜正准备启程,却突然被白瑾唤住了。白瑾拉着白铃铛走到上官凌舜的马前,什么也没说,弯腰行了一个大礼,白铃铛也没有多话,也乖乖的随着白瑾随了这一大礼,对于白家人来说,除了皇帝、太后和父母之外,不会向任何人行如此的大礼,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礼意味着什么,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过了许久,白铃铛听到头顶处传来上官凌舜的声音:“我会将他们带回来的。”转而是渐行渐远马踏声与脚步声。 白铃铛直起身望着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她不了解那个上官凌舜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和大姐的这一礼有多重,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将她的家人带回来,但是白铃铛知道这个陌生人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对于守在军营中的人来说,剩下能做的便只有等待了,等待着军队的胜利凯旋,等待着家人平安归来,时间一时一刻的慢慢从指尖划过,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白瑾每日都会去营中照看受伤的上官恒玙,等到上官恒玙休息了,白瑾就会跟着军医一起照看受伤的士兵。而公孙墨奇每天都会待在护城楼查探军情,偶尔也会去上官恒玙的营帐中商讨军事,白铃铛在军中是最帮不上忙的,有时会帮助军医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上药,但经常被军医嫌弃笨手笨脚的,白铃铛便开始专注于讲笑话,逗士兵开心,白铃铛听大夫说过,好心情也是一剂治病的良药,也因着基本军中的士兵对白铃铛的身份不是很清楚,只当是公孙墨奇带过来的一个小姑娘,所以大家也没那么拘谨,再加上白铃铛的活泼开朗,大家也渐渐热络起来。 白铃铛除了待在营中之外,有时也会去护城楼和公孙墨奇一起看着军队该归来的方向,但每次去都只是站在旁边,也不说话,每当太阳渐渐落下山之后才会回到自己的营帐,有时白铃铛就在想如果没有战争,没有在生死间徘徊的家人,没有附禺县的离别,他们一起看着夕阳西下,或许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在这难熬的漫长等待中,在五日后夜幕降临之时,我军归来了。映着余晖,一支残破不堪的军队从远方狂奔而来,在军队中白铃铛看到了她的父亲、二姐、三哥、皇帝、上官凌舜,白铃铛紧握双手,内心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白铃铛此时特别想要向她的家人们大声呼喊。 忽而,自军队后面传来纷乱的马踏声,白铃铛举目远眺,那是敌方的军队,人数远远超出我军二三倍,白铃铛一时慌乱起来,不知所措的望向身侧的公孙墨奇,但公孙墨奇却只是定睛的望向远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白铃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公孙墨奇,明明他们即将要陷入险境,他为什么要笑。 伤势复原七八的上官恒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公孙墨奇的另一侧,亦笑着望向远处:“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中计了,看来今天他们是走不了了。” 又转头望向公孙墨奇:“时机差不多了,该你出场了。” 公孙墨奇此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没有回应上官恒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白铃铛正迷茫两人是怎么回事呢,突然腕间一紧,公孙墨奇拉着白铃铛转身往护城楼下走。公孙墨奇边走边对着白铃铛道:“这里危险,你先回营帐中。” 白铃铛任由公孙墨奇拉着往外走,但心中还是无比的好奇:“公孙墨奇,你们到底是在计划什么?” 公孙墨奇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白铃铛轻声道:“铃铛,你先回去,等回来我再告诉你。” 此时白铃铛望着公孙墨奇感觉脑袋一团浆糊,正在这时,一穿盔甲的士兵走了过来,对着公孙墨奇拱手道:“公孙大人,军队已经准备好了。”白铃铛这才看到在护城楼下早已整齐的聚集了一支千人的军队。 “好”公孙墨奇冲那人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望向白铃铛,松开抓着白铃铛手腕的手,又重复道:“铃铛,你先回去,等回来我们再说。”说完转身便走。 在公孙墨奇松开手的那一刻,白铃铛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慌乱了起来,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公孙墨奇的胳膊,公孙墨奇转过身茫然的望向白铃铛,白铃铛望着公孙墨奇,坚定道:“公孙墨奇,你要和他们一起平安的回来。” 公孙墨奇望着白铃铛的目光顿了顿,转而嘴角扬起初次相逢时的温暖笑容,点头道:“好” 护城楼的大门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大敞而开,一千多人军队如同汹涌的波浪一般,向着大门外奔去,奔赴向新的战场。随即大门又被紧紧的关上,白铃铛站在寂静的街道,呼喊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利剑刺向身体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门外传来,每一个声音都是无比的刺耳,恐惧与不安如同门外的鼓声一般不停的敲打着白铃铛的心脏。 白铃铛站在原地,紧闭双眼,每一个声音都无比的清晰,虽然没有和他们一起奔赴战场,但此时白铃铛的心口就好像有无数个利剑刺了进来,白铃铛睁开眼睛,曾经的回忆瞬间从灵海中闪过,白铃铛望向紧闭的大门,嘴角突然扯出一丝笑容,忽而转身向自己的营帐中跑去。 上官恒玙正在指挥弓箭手射箭,突然视线里进入了一个白色身影,只见白铃铛身穿白色的盔甲,身上背着一把长弓,向着弓箭手的方向走去,那一刻,上官恒玙在白铃铛的身上看到了白家将士的气息。 白铃铛已经走到弓箭手的最前端,上官恒玙大慌,忙走过准备将白铃铛拉回来,却被白铃铛的箭术震住。白铃铛在短短的一瞬间内,竟然已连发五箭,皆是百发百中。上官恒玙与白家的四兄弟姐妹自小便相识,白铃铛的箭术也很了解,却不想仅仅一年未见,白铃铛箭术进步的如此厉害,心中虽不禁赞叹起来,但也不忘白铃铛的安危,忙将白铃铛从前面拉出来,斥责道:“铃铛,你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白铃铛面色平静的望向上官恒玙,一字一顿的严肃道:“我没有在闹,我无法像二姐一样奔赴战场和他们一起去厮杀,也没有能力像大姐一样去照料受伤的将士,我不想一直这么等,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事。” 上官恒玙望着坚定的白铃铛,时隔一年,眼前的白铃铛着实长大了不少,上官恒玙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而板正脸严肃道:“白铃铛你听好,既然你要和我们一起战斗,你就要遵从军令,不得擅自行动,一切听从我的命令。” 白铃铛一听上官恒玙松口了,忙半跪下身,学着军规拱手道:“是,白铃铛一切听从恒玙王爷的军令。” 上官恒玙深深的叹了一声气,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要是让瑾儿知道了,估计没好日子过了。 站在护城楼上,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白铃铛强忍着反胃的感觉,专注的看着战场上的状况,目光搜寻时,突然发现白将军、白非凡、白姚、公孙墨奇已被敌方围住,很难杀出重围,四人的性命一时危在旦夕,白铃铛心中一慌,拿出身后的箭就准备向敌方其中一人射去,正准备开弓,却突然被上官恒玙制止住。上官恒玙一手握着白铃铛的弓箭,一手抵着城墙望着远处受困的四人,对着身侧的白铃铛问道:“铃铛,能否三箭齐发?” 白铃铛惊愕的望向上官恒玙,上官恒玙并未回头,目光一直专注着被困的那四人,白铃铛也转头望向危险渐渐逼近的四个人,她从未三箭齐发过,但已经不容思考了,白铃铛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 上官恒玙依旧专注的望着被困的四人,将需要射杀的三人指给白铃铛看。 白铃铛从身后拿出三支箭放在弓上,拉开工对准要射杀的那三人,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着公孙墨奇曾教授的东西,片刻又睁开眼,聚精会神,手指渐渐从弓弦上松开,那一瞬间就如同静止了一样,三支弓箭以疾如雷电般的速度向着那三人飞去,还没等众人反应,那三人便坠下了马,瞬间整个战场便更加嘈杂起来,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在那三人旁边的另一个人发现了白铃铛的存在。那人无比震惊的望着落马的三人,转头恶狠狠的望向白铃铛,那阴狠的目光让白铃铛害怕的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白铃铛并不知道,在那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他们的主将。 正当白铃铛失神时,那人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便要向白铃铛射来,上官恒玙一见形势,忙举剑将白铃铛护在身后,白铃铛因着那人阴鸷的目光吓得半晌也未回过神来。 可那人刚举起剑准备射杀时,原本震惊看向白铃铛的公孙墨奇似察觉到,忽然转过身探出剑向那人刺去,那人一时反应未及,还没来得及阻挡,便被公孙墨奇刺中要害,当场毙命落下了马。 一切来得太快又去得太快,世事变化无常,原本落在下风的人如今却大获全胜,看着落荒的敌军,将士们落泪举旗高呼。白铃铛傻傻的站在城楼上望着欢呼的人们,此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表达,远远地白铃铛看到公孙墨奇在人群中侧过马,正对着白铃铛的方向,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望着白铃铛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映着淡淡的月辉,白铃铛望着满身是血的公孙墨奇,她笑了,但泪水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知道,他在告诉她,他们平安归来了。 第61章 公孙之谜 城门大开,军队凯旋而归,白铃铛高兴地抑制不住自己心跳,狂奔着往城楼下而去。但在大门关闭的那一刹那,不知谁惊呼起来“来人呐,陛下晕倒了,赶快叫御医。” 刹那间,场面混乱成一锅粥。随即白铃铛看见白非凡就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从马上坠了下来。白铃铛大惊,忙向白非凡的方向奔去,却不想白瑾早到了一步,还不等白铃铛开口,白瑾紧皱着眉正色道:“铃铛,非凡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看一下爹和阿姚。” “好,好,我……我马上就去。”白铃铛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能磕磕绊绊的按着白瑾的话去做。白铃铛看着倒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士兵,慌乱寻找着她的家人,嘴里不停地呼喊着:“爹,二姐你们在哪啊?” 但声音却被嘈杂的声音掩盖,嗓子都快被喊哑了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就在白铃铛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身影突然从白铃铛身前走过,白铃铛抬起头,看到上官凌舜抱着已经晕过去浑身是血的白姚疾步往营帐走,白铃铛下意识的想要追过去,可突然想到还有白将军没有找到,回过身着急的找起来。可是此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铃铛,白将军在这里。”白铃铛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公孙墨奇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白铃铛抬起通红的双眼望了过去,看见公孙墨奇正单腿跪在一块空地上,身前是受伤白将军,白铃铛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看着满身是血浑身有数不清刀伤的白将军,克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白铃铛跪在地上,颤抖着双唇:“爹,爹你怎么样了?” 公孙墨奇看着已经有些泣不成声的白铃铛,伸手将白将军扶了起来,安慰道:“你放心,我刚刚查看了一下,白将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白将军失血过多需要赶紧救治。” 白铃铛一听没有生命危险,心下放心了几分,重重的点了点头,抽了抽鼻子,站起身,急忙和公孙墨奇将白将军抬去营帐。 军医将白将军、白姚和白非凡放在了一个营帐中医治,营帐除了军医还有被留下来当帮手的白瑾之外,其他人都被赶了出来。 白铃铛站在营帐外想着营帐内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家人,整个人已经慌乱的手足无措,在营帐外不停地踱步,泪水就好像决堤的河流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身前的衣襟也已经被打湿。第一次白铃铛觉得自己很无用,眼睁睁看着家人危在旦夕却无能为力,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同样站在营帐外的公孙墨奇看着慌乱的白铃铛走了过去,按着白铃铛肩膀阻止白铃铛再继续走下去,轻声道:“铃铛,你冷静点,他们不会有事的。” 白铃铛抬起头,伸手紧紧的抓着公孙墨奇的袖子,哭着道:“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他们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没事呢。” 自认识白铃铛,公孙墨奇就觉得白铃铛是一个敢作敢当,坚强,乐观的人,但这一次白铃铛就好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无助,公孙墨奇轻轻将白铃铛揽在怀里,就像哄着哭泣的孩子一样轻拍着白铃铛后背,耐心的安慰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姐姐,她在里面也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这一次白铃铛没有再反驳,只是趴在公孙墨奇的怀里,紧紧的抓着公孙墨奇的衣襟不停地哭着,宣泄着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三天后 “呜呜呜呜,爹,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们真的要这么死了呢,你们要是死了,娘一定会伤心死的。” 白将军半倚在床头,一边抚摸着趴在怀里呜呜大哭的白铃铛一边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铃铛别哭了,为父这不是没事了嘛。” 白铃铛抬起头望向白将军,瞪着已经哭红的双眼,嗔怒道:“你现在是没事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白铃铛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抬手将白将军身上的棉被往上提了提,又开始絮叨道:“爹,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不注意点呢,你说你上有小下有老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娘怎么办,你说你怎么不省点心呢。” 白将军听着白铃铛学着白夫人的口吻“教训”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不停地点头应承着:“嗯嗯,好,铃铛教训的是,爹下次一定注意,多给家里省点心,哈哈哈。” 白铃铛看白将军有悔过之心,装作一副老派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嗯,不错,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白将军:“……” “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还好孩子,小时候先生教你的都被狗吃了啊。”被吵醒的白非凡支着身子,坐起身一脸嫌弃的望向白铃铛。 白铃铛一听白非凡醒了心中高兴不已,但那货一起来就开始调侃自己,瞬间心中的无名火就起来了,站起身愤愤的走到白非凡的床前,不悦道:“你的才被狗吃了呢,我辛辛苦苦的照顾了你们三天,你一起来就开始数落我。”说着说着白铃铛心中感到莫名的委屈,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白非凡一看白铃铛哭了,有些慌了,心中也知道白铃铛这几天也定是吓坏了,刚才的数落也是无心的。叹了一口气,将白铃铛拽到床前坐了下来,捏了捏白铃铛哭湿的脸蛋,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三哥知道你这几天辛苦啦,刚才是三哥的不对,三哥向你赔不是行吧,别哭了啊。” 白铃铛听着白非凡诚恳的道歉,哭意瞬间止住了,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哼道:“知道错了就好,看在你重伤初愈的份上,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了。” 白非凡嘴角抽了抽,真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啊,向着白铃铛拱手道:“那小的多谢白小姐啦。” 白铃铛站起身边往白将军床前走,边摆手道:“客气,客气,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本小姐也是大人有大量。” 白非凡看着白铃铛得意洋洋的模样,实在不想再接下去了,冲白铃铛身后做了个鬼脸,便坐直了身子开始舒展有些僵硬的身体。 白将军虽然看着经常打闹的子女有些无奈,但心中却是温暖无比,心中突然想到什么,望向走过来的白铃铛,担心的问道:“铃铛,你二姐呢,她怎么样了?醒了吗?” 这一问白非凡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向白铃铛。 白铃铛撇了撇嘴,替白将军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开口道:“二姐早就醒了,那上官凌舜对二姐照顾的可体贴入微了,我和大姐都插不进去手。” 白非凡一听可来了兴趣:“上官凌舜?这小子有点意思。”又转头对白铃铛问道:“听你那口气是醋味咋那么大呢,羡慕咱二姐啊?怎么公孙墨奇没给你照顾他的机会啊?你说……”突然想到什么忙住了嘴,小心的看向白玲铛,但白玲铛似乎没有太大反应,而是不解的问道:“照顾公孙墨奇?我为什么要照顾他?” 这一问白非凡也有些糊涂了:“公孙墨奇不是也受伤了吗?他可是结结实实的替你三哥档了一刀。” 一听这话白铃铛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始有些担心公孙墨奇的伤势,这几天一直照顾家里人并没有太注意。想了想,转头对白将军嬉皮笑脸道:“爹,你刚醒一定饿了吧,我出去帮你弄点吃的。”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白非凡摇了摇头,叹道:“剪不断理还乱啊。” 白将军看着已经离开的白铃铛,不知道想些什么,眉头紧紧皱着。 出了营帐,白铃铛去军医那里拿了些伤药便去找公孙墨奇了,但到了公孙墨奇的营帐却不见人,白铃铛找了半天才发现他坐在小山坡的半山腰处,白铃铛悄声从背后走了过去,公孙墨奇不知在低头看着什么,十分专注也没有察觉到白铃铛靠近,待白铃铛走到离公孙墨奇不远的地方,才发现公孙墨奇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胳膊。 也许是草动的声音惊到了公孙墨奇,白铃铛刚往前踏出一步,公孙墨奇却突然转过身来,吓得白铃铛也是一惊,但同时白铃铛清楚的看到公孙墨奇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公孙墨奇一看是白铃铛心中的戒备也松懈了下来,站起身,左手臂似是很随意的被放到了身后,平淡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铃铛定睛的望着公孙墨奇,觉得今天的公孙墨奇有点奇怪,但又感觉不出哪里奇怪。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公孙墨奇看着白铃铛望着自己一直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 白铃铛恍惚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笑了笑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喏,这个是我管军医要的外伤膏”。 说完,白铃铛明显感觉到公孙墨奇一怔,突然想起公孙墨奇在附禺县说的话,沉声道:“我听说你受伤了……” “东西我已经收到了,谢谢。”话还没说完,身边一阵风,公孙墨奇已经拿着药瓶走了,事情太过突然,白铃铛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呆滞的看着自己已经空的手,等白铃铛反应过来,公孙墨奇人已经走远了。 白铃铛脸一鼓,嘴一瘪愤愤的看着头也不回,疾步向前走的身影,大喊道:“你丫的公孙墨奇,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白铃铛喊的嗓子都疼了,一直往前走的公孙墨奇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气的白铃铛拿起脚边的石头就向公孙墨奇的方向扔了过去,可惜距离太远别说人了,连衣角都没碰到。 营帐中 白非凡正和白瑾聊天,白铃铛就带着一身的怒气冲了进来,吓得白非凡手中的碗都差点掉了,看着已经坐在凳子上咒骂的白铃铛调侃道:“我说白四小姐您这是在哪受气了?” 白铃铛气鼓鼓道:“还能有谁啊。” 白非凡将头往前探了探:“不会又是公孙吧?” “平时都是你给他找麻烦,他哪能欺负得了你啊。”白瑾一边给白非凡盛汤,一边有些不置信的调侃道。 白非凡转而也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来来,说说他怎么欺负你的,我替你报仇去。” 白铃铛抬眼看了看白瑾和白非凡,有些委屈道:“我去给他送外伤膏,他就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了。”又提高了声音,“你们说说,就算是个陌生人,好歹也要客套两句,就跟我说了谢谢两字就跑了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狼外婆,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白非凡听了白铃铛的话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又喝了两口汤思楚了一会,摆了摆手道:“你呀,就不应该是送过去。” “什么意思?”白玲铛看向白非凡眨了眨眼睛。 白非凡继续道:“你应该直接拿着药膏给他擦,不就可以多客套几句了吗?而且你给他手臂擦伤的时候,不也有时间可以多聊……” “喝汤堵不住你的嘴。”白瑾走过来拿走白非凡手里的空碗,瞪了白非凡一眼。 白非凡瘪了瘪嘴,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说多了。 白非凡说完铃铛的有些别扭的将头转向一处:“我又不是找他去说话的,我们早就断了……我们……手臂?” 白非凡接过白瑾新盛的热汤,疑惑的看了一眼白玲铛,又低头喝起汤来。 白铃铛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走到白非凡的床前:“手臂?你刚刚说他伤的是手臂?” 白铃铛的动作过大,惊的白非凡喝汤的时候被呛到,一直咳嗽。 白瑾接过白非凡咳得一直颤抖,快拿不住的碗问道:“铃铛,怎么了?” 白铃铛没有回答白瑾的话,而是上去抓着白非凡的肩膀,着急的问道:“三哥,你说公孙墨奇伤的是手臂,是哪个手臂?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白非凡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不停地摆手。 站在旁边的白瑾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上去把白铃铛拉了开来:“他都咳成这样了还怎么说话。” 但白铃铛还不罢休:“你说不了话,那你指给我看。” 已经咳得整张脸已经涨红的白非凡,此时想捏死白铃铛的心都有了,但为了活命,只能暂时忍下,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左手臂。 刚指完,便看见白铃铛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她很清楚记得,公孙墨奇的左手臂上别说是伤口了,连伤疤都没有。 白非凡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伸出手在白铃铛晃了晃,但白铃铛却没有半点反应,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白非凡转头望向白瑾:“这丫头疯了吧。” 白瑾看着白铃铛突然变成这样,也十分担心,正准备开口,白铃铛突然动了动,然后转身便往营帐外跑。 第62章 九死一生 白非凡和白瑾正准备去追,白铃铛却突然从帐外给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白瑾忙上去扶。 同时营帐门口传来一尖细的声音:“哎呦喂,这是谁啊,怎么走路不长眼啊。”随着话落,一穿着官服的男子从帐外走了进来,正巧看到白瑾将白铃铛扶起来。 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我说四丫头,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走路风风火火的,赶着投胎去啊。” 白铃铛被撞的晕头转向的,听到这话十分不悦,反口道:“你才赶着投胎呢,本小姐干什么,碍着你这个娘娘腔什么事了?”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男子一听,皱起眉头,伸出兰花指指着白玲铛还待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白非凡打断。 “大总管,铃铛年纪尚小,不懂规矩,您别在意。”白非凡一看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来了,为防惹麻烦,一副官场模样忙拱手致歉道。 大总管一看白非凡都开口了,也不好不给面子,嘴一撇,一摆手道:“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这个野丫头计较了。” “你”白铃铛一听野丫头就急了,怒气冲冲地站起身还准备还嘴,却被白瑾按住了。 官员对话,白瑾也不好插话,轻声安慰了几下白玲铛,便拉到了一旁安静的听着。 白非凡也是一改平时的散漫模样,面含淡笑,问道:“不知大总管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啊?” 大总管哈哈一笑,一拍脑袋:“您瞧我这记性。”瞬间将笑脸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微弯身子道:“是陛下要召见各位。” “各位?铃铛也要同去吗?”一旁的白瑾思楚着问道。 大总管一笑,向白瑾作礼道:“是的,白家四姐妹都要召见的。” 白非凡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即忙拱手回礼:“还请大总管回陛下,我们速速就去。” “好好,我这就去回”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大总管才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冲白铃铛翻个白眼,白铃铛也很实诚的回了个大大的白眼。气的那大总管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待大总管走后,白非凡转头冲着还在生气的白铃铛竖了一个大手指,挑眉笑着道:“我妹好样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摆那臭官架子,我早把他拎出去打一顿了。” 白铃铛原本以为又要被挨骂,一听被夸了,站起身得意洋洋的附和道:“是啊,我也看得不顺眼,说的那么难听,要不是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我早把他揉成团踢出戍边外了。” 说着两人还得意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旁边的白瑾,看着“小人得志”的两人,很是无奈,家里怎么生出这么两个无法无天的霸王来。白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得意洋洋,把牛快吹上天的两人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插嘴道:“以前铃铛进宫就只是在太后面前露过几次脸,这次陛下突然将铃铛也召去,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转头看向白玲铛嘱咐道:“这次到了陛下面前可不能再乱说话了。” 白玲铛嘻嘻一笑,应道:“好的,一切听从哥哥姐姐的。” 白非凡走上前拍了一下白玲铛的肩膀,无谓道:“我刚刚也有些担忧,但现在想想应该是铃铛立功的,有我们在,而且估计爹也在,出不了什么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瑾思索了片刻,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随即三人便整理了一番前往皇帝的御帐。 三人到御帐中时,大部分的官员都已经到了。白铃铛一进帐中,便看见站在对面的公孙墨奇,白铃铛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去找公孙墨奇的事,一时思绪又陷入了恍惚。站在旁边的白非凡似是察觉到白铃铛的不对劲,暗暗的戳了戳白铃铛胳膊,低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白铃铛敛下眉来,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便将头转向了皇帝的方向。 白非凡低头看了看古怪的白铃铛,又转头看了看对面的公孙墨奇,轻轻摇了摇,暗暗的叹了口气,才转过头看向皇帝的方向。 此时,上官凌舜正站在皇帝的面前,皇帝心情似是十分愉悦,大笑道:“二弟,此次大战你可是功不可没啊,来给朕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又想了想道:“不如……” “皇兄您估计不会又打算赏赐什么金银财宝吧?我估计啊,二哥现在心里应该有中意的赏赐了。”皇帝刚准备开口,站在旁边的上官恒玙突然开口笑着调侃道。 皇帝一听,眉角一挑:“哦?二弟向来目光颇高,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能让二弟中意上的东西,来二弟你且说说想要何物?” 上官凌舜将前面的衣摆一甩,行了一个半跪礼,双手合拳,肃声道:“臣弟恳请陛下赐婚。”话一出,众人皆震惊的将目光投向上官凌舜的身上,甚至还有些人将目光转向了白姚。 皇帝先是一怔,继而不易察觉的望了一眼站在白将军旁边低着头的白姚,爽朗的哈哈哈大笑,故作不知道:“能让二弟中意的姑娘想必也不是寻常之人,你且说说你中意的是哪家姑娘?” 上官凌舜站起身,转过身走到白将军的面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低头搅着衣角的白姚,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转过头向白将军大大的行了一个辑礼,开口道:“白家二女白姚”声音之响亮,足以穿透整个军营。 虽然白铃铛和白非凡早就猜到上官凌舜会向皇帝请求赐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爹的面,硬碰硬。白铃铛和白非凡两人相视,都不由自主的露出赞叹的笑意,相对点了点头,腹语道“小伙,胆够肥,有前途。” “哈哈哈,二弟的目光果然是非同凡响啊,想不到中意的居然是白家的丫头,她可是我朝唯一的女将,豪气可不输给男儿郎啊。”皇帝顿了顿,望着面无表情的白将军笑着道:“不过二弟啊,白姚虽为我朝女将,但毕竟也是白家的掌上明珠,也得白将军开口才行啊。” 又笑着问道:“白爱卿,你看这女婿,你可愿意收了?”皇帝的话虽然看似是在征求白将军的意见,但眼中却散发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白将军看了一眼旁边专注望着上官凌舜的白姚,白姚察觉到白将军的目光,转过头红着脸冲着白将军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了下去。 白将军看着这样的白姚,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望向面前还在弯着腰的上官凌舜,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上官凌舜扶了起来。然后走到皇帝身前,拱手道:“陛下,既然郎有情妾有意,臣也不好做这棒打鸳鸯的事。”顿了顿,故作尴尬的笑着道“不过我那夫人一直视我这四子为掌中宝,如今这女婿还未见到,姚丫头就被赐了婚,臣怕回去不好交代。”说着又很为难的笑了笑。 “哈哈哈,朕一直听说白将军怕夫人,朕还一直不信,想不到今儿倒是见到真的了” 随即众人也跟着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帝把身子往前探了探:“那依白爱卿的意思是?” 白将军收了笑意,拱手:“臣恳请回京之后,待见了我家夫人,他们的婚期再做打算。” 皇帝一拍扶手,笑道:“就依白爱卿的意思。”又转头望向上官凌舜问道:“臣弟可有异议?” 上官凌舜笑着拱手回道:“臣弟无异议。” “哈哈哈,好。”皇帝一拍扶手:“那就回京后,选个吉日将你和三弟的婚期给办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皇兄还记的臣弟的事。”站在旁边的上官恒玙先是一惊,望了一眼下面已经红了脸的白瑾,随即也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可得感谢你二哥,你可是沾了他的光。” “那我可得请我二哥喝杯酒了啊。” “要百年好酒。” “哈哈哈,好说好说。” “恭喜陛下,恭喜凌舜王爷,恭喜恒玙王爷,恭喜白将军。”各大臣纷纷上前道贺。 白非凡和白铃铛看着前面强颜欢笑的白将军,摇了摇头,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一家四子,两子被强制定了婚事,白将军能开心才怪呢。 正当大家还在贺喜来贺喜去,皇帝突然望着白将军问道:“白爱卿,你那小女白铃铛可有来?” 听罢,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将目光转向白铃铛,白将军浑身怔了一怔,有些艰难的转过身,蹙眉向着白铃铛唤道:“铃铛,过来。” 白铃铛强忍着四面八方不自在的目光,走了过去,途中还不经意的望了眼公孙墨奇,公孙墨奇也望了过来,眼含着一种不明的思绪。 白铃铛规规矩矩的走到皇帝的面前,行了一个跪拜礼:“铃铛,见过陛下。” “平身吧。”皇帝望着已经站起身的白铃铛眯眼问道:“三箭齐发是你射的?” 皇帝那不容侵犯的威严着实压得白铃铛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因着白将军站在身侧,胆子也大了一些,拱手回道:“正是铃铛。”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皇帝似是试探一般一直打量着白铃铛,看的白铃铛浑身不自在,过了许久。皇帝突然嘴角一勾,哈哈哈大笑起来,望着白将军笑道:“白爱卿,你的四子果然个个都是人才,三箭齐发,我朝能三箭齐发的男儿也是寥寥无几,想不到你这丫头不但能三箭齐发,还百发百中,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哈哈哈。” 白将军拱手回道:“陛下过奖了,我这丫头,一向游手好闲,难得有这么个爱好,便多用了些心。” 皇帝并没有理会白将军的话,而是转头望向白铃铛问道:“此次你射杀敌方主将有功,跟朕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白铃铛看着皇帝的目光总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蹙了蹙眉头,拱手回道:“回陛下,铃铛什么赏赐都不要,铃铛一向都是游手好闲的,您赏赐的都是贵重之物,到了我这里都会被糟蹋的。” “哈哈哈,既然你不要贵重之物,朕为你配个好人家可好?”皇帝盯着白铃铛笑着说道,边说身子还往前探了探。 白将军:“陛下” 白姚:“陛下” 白瑾:“陛下” 白非凡:“陛下” 上官恒玙:“陛下” 公孙墨奇:“陛下” 皇帝的最后一个音刚落,几人同时惊慌的唤出了声。 白铃铛吓得也未听出是谁的声音,忙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陛……陛下,我还小。” 皇帝望了一眼几个人,又收回视线望着还处于惊慌状态的白铃铛,笑着道:“哈哈哈不小了,朕可是听说你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辰了。” “啊~这你也知道。”白铃铛下意识的说道,说完白铃铛才发现自己失了规矩,忙用手捂住了嘴,不敢再多话。 皇帝看着白铃铛的一番动作,笑了笑,继续道:“不如~” “陛下,您真是想的周到,这白家四丫头,有些行为真的不符合这大家小姐的风范,着实让人操碎了心啊,真该找个人家好好管管了。”皇帝刚开口,就被站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大总管给打断了。 皇帝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笑着道:“哈哈哈,朕在宫中确实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铃铛的趣事,不如有时间了铃铛到宫中给朕讲一讲。” 白将军“陛下” 白将军正准备开口,又被大总管给打断,大总管继续谄媚的笑道:“可不是嘛,这白四小姐有趣的事可不止一件两件呢,我前一阵还听民间谣传白四小姐已经和公孙大人私定终身了呢。” 话说完,在场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皇帝也震惊的望向白铃铛和公孙墨奇两人。 白铃铛看着大总管得意的模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辩解,却被白将军给拦了下来。 白将军拱手道:“陛下,小女与公孙大人之事确实是谣传,四子与公孙大人年龄相仿,兴趣相投便走的近了些,以至于造成了外面的误传。”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铁青的皇帝,白将军又笑了笑道:“陛下,能为我朝鞠躬尽瘁是我白家的职责,况且小女私入军中也是违了军规,如此功过相抵,此次赏赐小女无福收受,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眯着眼望着白将军,众人皆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将头低了下去。白将军似是感觉不到一般,依旧不畏不亢的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皇帝才将身子靠向椅背,揉着额头,冲着众人摆手有些疲惫道:“此事就这样吧,你们也都退了吧,朕有些累了,想要歇息了。” “是”众人拱手道,皆如遇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 待皇帝走了,白将军便带着白铃铛疾步向帐外走,白铃铛明显感觉到白将军很生气,大气也不敢出,白瑾、白姚、白非凡也疾步跟了上来。 等到五人走到离帐外不远的地方,白将军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四人压低声音厉声道:“你们四个给我听着以后离公孙墨奇远一点。” 又转头定睛望向白铃铛,厉声道:“特别是你,不许再和公孙墨奇来往,还有你以后不许再插足军中的事,再有一次打断你的腿。” 又转头指着另外三个人:“你们三个给我看好她,别再让她惹事了。”说完阔步向自己营帐走了。 白铃铛知道白将军真的生气了,瘪着嘴也不敢说话。 白非凡看着白将军已经走远了,拍了拍白铃铛的肩膀感叹道:“你这一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啊。” 第63章 公孙真身 四人回到营帐里,白姚忍不住疑惑道:“今天都是怎么回事啊?那大总管向来与我们白府不和,今儿个怎么还帮了铃铛一把。而且之前爹还十分欣赏公孙呢,还让我们多和他走动走动,现在怎么又不让了呢?” 白瑾坐了下来,沉吟道:“大总管这次帮我们,也是与我们白府不和有关。以铃铛的性格,若是入了宫,将来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至于爹对公孙的态度……”轻轻摇了摇头,不解道:“我也不清楚为何转变如此之大,自从打完仗回来以后,爹对公孙就不似以前那么友善了。” 转头看向白非凡:“非凡,你可知什么原因?” 白非凡半躺在床上,脚搭在地上,枕着双臂叹道:“谁知道呢?”又皱眉喃喃道:“难不成他老人家也发现了?”声音虽小,但足以让其他三人听见了。 “发现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白姚上前问道。 白非凡猛的坐起身,蹙眉思楚了片刻,又转头望向一直不说话的白铃铛,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无奈叹道:“铃铛,你应该听爹的话离公孙远一点。” 白铃铛本以为白非凡指的是之前自己和公孙墨奇的事,低下头,确实最近走的有些太近了,脸色暗淡的点了点头。 白瑾觉得此事不只铃铛和公孙墨奇感情那么简单,觉得白非凡话里还有其他深意,开口问道:“非凡,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白非凡,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姚也有些着急的问道。 白非凡犹豫道:“他与铃铛不是一样的人,或许说……他与我们都不是一样的人。” 白瑾蹙眉问道:“不是一样的人是什么意思?” 白非凡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已经抬起头有些错愕的白铃铛,抿了抿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白瑾也转头看向白铃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一时周围静了下来,甚至有一些压抑,过了没多久,白铃铛突然站起身向帐外走。 “铃铛,你去哪?”白姚走到白玲铛跟前着急的问道。 “我出去走走。”说着便沉闷的揭开帘子走了出去。 白铃铛一走帐内又恢复了沉寂,过了没一会,白瑾抬头望向白非凡:“恐怕铃铛已经知道了什么。” 白姚不解的问道:“知道了什么?” 白非凡抬眼看了看白瑾和白姚,叹了一口气,也有些不可置信道:“我想公孙他不是凡人。” 白瑾隐约已经猜到了,但从白非凡嘴中说出来还是十分震惊,白姚也已经震惊的坐到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瑾继续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白非凡双手支在床上,看着帐顶道:“是我们回来的那一天,他替铃铛挡下那一刀的时候他的眼睛变成了紫色,我想爹应该也看到了。” “紫色?他是妖?”白姚瞪大眼问道。 “不知道”白非凡摇了摇头。 白姚看了眼白非凡,敛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突然道:“白非凡,你不会因为公孙是妖就不和他做朋友了吧?你也太肤浅了。” 白非凡猛地坐起身:“白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白非凡是那样的人吗?只要他不是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他公孙墨奇还是我白非凡的兄弟,我是在担心铃铛,人妖殊途,如果她继续和公孙墨奇纠缠不清,不仅会遭世人反对,还会毁了她的,我想当初公孙拒绝她,也是为了她好。” 白姚听了白非凡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叹道:“小铃铛真可怜,好不容易遇见自己喜欢的,却不能长相守。” 白瑾亦感伤道:“命运使然,此生注定他们俩有缘无分。” 白非凡也长叹一口气:“孽缘啊~” 白铃铛从营帐中出来以后,就漫无目的的在山坡上游走,想着之前在附禺城听到的关于公孙墨奇的事,可走着走着却来到了公孙墨奇常待的地方,而此时公孙墨奇正站在那里。 白铃铛看着公孙墨奇的背影,觉得即使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他们之间就好像有一座银河遥远的望不到头。 白铃铛正准备转身离开,公孙墨奇却突然开了口:“你应该听你父亲的话离我远一点。” 白铃铛身子微微一怔,没有回答公孙墨奇的话,而是转过身问道:“你是真的与妖怪缔结了契约吗?” 公孙墨奇转过身望向白铃铛:“是,我用父母的生命缔结了契约,我现在是妖了,难道你不怕吗?” 两人四目相对,白铃铛惊恐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公孙墨奇此时的眼中不再是深邃的墨色,而是冰冷妖冶的深紫色,但白铃铛却在那眼中看不到半点危险。 白铃铛呆呆的看着公孙墨奇,一句话也不说,公孙墨奇以为白铃铛是被吓到了,正准备敛了自己的气息,白铃铛却突然上前,踮起脚,伸手将公孙墨奇的眼睛给蒙住了,还十分慌张道:“你赶紧把眼睛收起来,让其他人看到就不得了了。” 正准备推开白铃铛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公孙墨奇淡淡道:“我在附近设了结界,其他人看不到。” “哦,那就好,要是让其他人看到就会把你抓走了。”白铃铛松了口气,将手拿了下来,还有些担心道。 公孙墨奇已经将紫色的眼睛收了起来,望着白铃铛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缓缓开口问道:“你不怕我吗?” 白铃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起初会有些怕,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又不会伤害我,我虽然不知道当年你在洞中发生过什么,但要说你是用你父母换来的,这么残忍的事你不过就是想吓跑我罢了。” 听着白铃铛的话,公孙墨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蹙眉道:“你是人,我是妖,人妖……” 白铃铛定定的望着公孙墨奇,坚定道:“你想说人妖殊途吧,之前在附禺城的时候你就拒绝过我一次,这种人妖殊途的话我在话本子也没少见到,但人又怎么样?妖又怎么样?无论你是妖还是魔,对我来说你都只是公孙墨奇,就算你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我也会让你回头从善的。” 公孙墨奇无奈的劝解道:“白玲铛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会害了你的。” 白铃铛望着公孙墨奇突然笑了起来,就如同往常一般:“那你就保护好我啊。” 公孙墨奇怔怔的看着眼前笑若初春般的白铃铛,那一瞬觉得似乎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公孙墨奇摇了摇头,无奈道:“你随意吧。”说完便往山下走。 白铃铛嘿嘿一笑,知道公孙墨奇算是默许可以继续靠近他了,便踏着小步子追了上去,边走边笑着道:“你能再把紫色的眼睛变出来吗?我觉得好好看呢。” “不能,谢谢” “对了,你刚刚说的结界是什么?为什么设了结界别人就看不见了?” “……” “除了设结界,你们妖还能变成什么啊?房子?猪啊?牛啊?羊啊?什么的,能变出来吗?” “我又不是变戏法的。” “你除了能变出紫色的眼睛之外,还能变出其他的吗?比如两只角啊,四个翅膀,八条腿什么的?能吗?” “我是妖又不是怪物” “哦也对,哎?公孙墨奇你跑什么啊?我还没问完呢,喂等等我啊。” 两天后,皇帝便下令整治军队,班师回朝,白铃铛好不容易盼到该回家了,但在之前却要陪着她三哥去趟马厩。 如果没有城外传来的血腥之气,戍边倒有几分田园风景的意味,沐浴着清晨的朝阳会让人不禁升起一种陶然自得的感觉来,但在如此景色下,一不和谐的哀嚎声却打破了这一美好的幻想。 “小白啊,我白非凡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让坏人钻了空子把你给牵了出来。” 白铃铛靠着马棚的柱子看着她三哥如此丢人的抱着匹黑马哭丧着脸哀嚎,也不知道他这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太子少师是怎么服众的。白铃铛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他三哥这杀猪般的哀嚎,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慰道:“三哥,既然这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小白已经被带出来了,你就节哀顺变吧,啊。” “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什么叫节哀顺变,小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白非凡抬起头,冲着白铃铛带着哭腔吼道。 白铃铛看着白非凡如此模样,觉得小白一事,着实对她这视小白如宝的三哥伤害有点大,同情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即两手一摊:“这可不能赖我啊,小白是大姐牵出来的,你要哭就去找大姐哭去。” “我也得敢啊”白非凡瘪嘴委屈道。 “你们在干嘛呢,大老远就听见白非凡在这哭丧呢。”白姚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脸嫌弃的望着白非凡道。 白铃铛瘪了瘪嘴,示意的指了指白非凡抱着的黑马。 白姚了然的点了点头,又同情的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白非凡的肩膀道:“小凡子啊,节哀顺变吧,大姐想要牵出来,谁也没辙啊。” 白非凡冲着白姚哭嚎道:“你们都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节哀顺便啊,它又没死。” “嗯嗯好好,是我说错话,你别嚎了,丑死了。”白姚嫌弃的将白非凡的脸推向了一边,还一手捂着耳朵道:“铃铛,爹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他今晚有要事和皇帝商量,就不和我们吃饭了。” 又嫌弃的看了一眼白非凡之后,转头对白铃铛道:“铃铛话我传到了,我走了啊,你也赶紧走吧,一会该把耳朵震聋了。”说完撒丫子便跑了。 “白姚,你不仗义。”白非凡冲着白姚的身影大喊道,可人早就跑远了。 白铃铛看了一眼抱着黑马的白非凡,也着实觉得有些不雅观,尴尬的咽了咽口水,趁白非凡没注意,小心翼翼的往外挪,刚挪出来也撒丫子跑了。 白非凡看着跑掉的两人,气愤道:“这俩没心没肝没肺的,也不知道搀我一下,我腿都坐麻了,哎呀妈呀。”白非凡艰难的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然后也大摇大摆的往自己的营帐走了回去,空留下一匹孤独的黑马,一切就好像没发生一样。 夜晚,白家四兄弟姐妹本打算一起吃个晚饭的,却不想四个人偏偏成了六个人,白非凡和白铃铛翘着腿、双臂环在胸前,很是不爽的看着眼前撒狗粮的两对。 白铃铛看着给白瑾夹菜的上官恒玙,愤愤道:“我说上官恒玙,你还没嫁进我们白家呢,我们的家宴你来凑什么热闹?” 上官恒玙嘴上含着笑讨好似的往一直板着脸的白瑾碗里夹了一块排骨,然后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白铃铛,嘿嘿笑道:“我说四丫头,我虽还未与瑾儿拜堂成亲,但是众所周知我是你们白府未来的女婿,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了,这家宴有我又有何不妥?”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若不论我是你未来姐夫的份上,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救命恩人?你还好意思说。”白铃铛正准备开口,一直不说话的白瑾却先开了口,怒道:“战场那么凶险,你居然还把铃铛带到了城楼上,差点连小命也送去见阎王了,还因为这事,差点被你那皇兄牵进宫里去,还救命恩人呢?你……” “好了,好了,我这两天不是一直给你道歉吗?你怎么还生气呢?”上官恒玙看着白瑾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忙开口制止道,还不停一边给白瑾顺气,一边咧嘴傻笑。 坐在对面的白铃铛一看白瑾是真怒了,原本趾高气昂的气势一下消失的灰飞烟灭,而且去城楼也是自己主意,也不能怪上官恒玙,望着白瑾弱弱道:“其实,姐,也不能怪大姐夫啦,他原本也劝我下去来,但你也知道以我的脾气,他哪能劝的住啊,况且现在我不是没事了么,而且我要是没去的话他们的主将怎么会容易被打败呢,你说是不是?”白铃铛想想自己当时的英勇,越说越自豪兴奋起来。 “砰”白瑾猛的向桌子上拍去,那架势可比白将军在战场奋勇杀敌要吓人多了,吓得几人都不禁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连一直吃饭看热闹的白姚和上官凌舜也停止手上的动作。 白瑾望着白铃铛怒道:“你说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现在倒好越大越长本事了,开始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了,出了事,也不跟家里人商量了,学会冲锋陷阵了,留封信就跟公孙墨奇跑了,还……” “噗”几人原本还严肃的听着白瑾训话呢,一听这话皆没忍住笑了出来,但介于白瑾的威严下又赶紧收了回去。 坐在白铃铛旁边的白非凡憋着笑捂着嘴对白铃铛低声道:“你是想跟公孙墨奇私奔想疯了吧?” 白铃铛恼羞成怒伸手在白非凡的腰上掐了一把,疼的白非凡“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大吼道:“白铃铛,你干嘛掐我?” 白铃铛幸灾乐祸的冲疼的直皱眉的白非凡笑了笑,吐了吐舌头:“活该。” 白瑾原本还打算继续说下去,但被这俩人一闹,又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白非凡看大家都在看他,尴尬的收起了脸上痛苦的表情,理了理衣衫,又坐回到座位上,手握成拳在嘴边干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讪讪笑道:“既然现在大家都平安无事,那就过去吧啊。” 怕白瑾又开始接话,忙转移话题继续道:“置于铃铛刚才说的问题,上官恒玙虽说还没入了咱白家的族谱,但一只脚已经迈进咱白家的大门了,也算是半个白家人了,不过……” 白非凡顿了顿,望向给白姚夹菜的上官凌舜,继续道:“凌舜王爷,虽说你对我们白家有恩,但皇上的谕旨还没下来呢,你现在来抢人是不是不太合适?况且我们现在是家宴,你坐在这是不是也不太妥当?” 上官凌舜看了一眼红着脸不停往嘴里扒饭的白姚,笑了笑,一边往白姚碗里夹菜,一边不紧不慢的回道:“既然早晚都要成为白家人,现在坐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况且白将军不是也默许了我这个女婿了吗?” 听完这话,白瑾、白铃铛和白非凡三人对看了一眼,心中皆腹语道‘这人脸皮够厚,有前途。’ 白铃铛看着脸都快钻进碗里的白姚,邪恶的笑了笑,调侃道:“二姐,虽然凌舜王爷对你有救命之恩,但你不会是真打算以身相许了吧?” “我……”白姚刚想开口,但一看到上官凌舜投过来的灼热目光,又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白非凡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头,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摇了摇头,叹道:“她这已经不叫以身相许了,咱二姐啊,是打算把自己送给人家了。” “白非凡,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白姚说着红着脸就站起了身,抬起拳头就要打过去,可还没出拳呢,白瑾就在旁边一唱一和道:“唉,怪不得娘老说女大不中留呢,真是嫁出去姑娘泼出去的水啊。” “大姐,你怎么也跟着他俩一起闹呢。” “想不到这在战场一向骁勇善战的白副将,也有成为人妻的时候,实属难得啊。”上官恒玙也在旁附和道。 白非凡:“难得啊” 白铃铛:“难得啊” 白瑾:“难得啊” 上官凌舜:“难得啊” 白姚:“……上官凌舜,关你什么事啊,你凑什么热闹?” 上官凌舜:“说的不就是咱俩的婚事吗?” 白姚:“……胡……胡说什么呢,谁……谁跟你婚事啊” 上官凌舜:“你啊” 白非凡:“你啊,哦,不对,是你们啊” 白铃铛:“你们啊” 白瑾:“你们啊” 上官恒玙:“你们啊” 白铃铛:“不对啊,白非凡你刚才还说上官凌舜不是白家人呢,你的立场呢?” 白非凡:“哦……对吼” 白姚:“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白非凡:“没完” 白铃铛:“没完” 白瑾:“没完” 上官恒玙:“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凌舜如何看上白姚一事,白玲铛从白非凡的口中得知。当日,上官凌舜带着千人精兵冲进皇帝被困的山谷时,只见一女子身披铠甲,手握长剑,冲锋陷阵对敌无数。上官凌舜一双眼便被白姚的飒爽英姿吸住了目光,自此在战马上对白姚为之倾倒。能看到白姚觅得良人,白玲铛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但也无奈叹息自己的感情路。白家四兄弟姐妹,白瑾与上官恒玙青梅竹马顺理成章,白姚和上官凌舜站马上一见钟情,白非凡两句酸倒牙的情话就娶回了上官语琬,而她和公孙墨奇之间为何偏偏如此坎坷。 第64章 操办婚事 京城 一群人刚走到离白府不远的地方便看到白夫人、上官语琬还有下人站在大门处不停地张望,一看到白将军他们的身影,白夫人提着裙摆就疾步奔了过去,跟在身后的上官语琬也疾步跟了上去。但不知为什么上官语琬一直扶着腰,走的似乎有些艰难,身边还有个丫鬟一直小心翼翼的扶着,好像上官语琬是个易碰碎的瓷器一般,身后的下人看着两人走的如此急,也急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的唤着:“夫人,少夫人,您们慢点,小心啊”。 骑马走在前面的白将军、白非凡一看两人疾步往他们的方向奔来,忙下了马迎了上去。 白将军扶住差点摔倒的白夫人蹙眉担心的柔声斥责道:“你说你都四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莽莽撞撞的。” 跑的脸微红的白夫人微微一笑,好像回归了少女一般羞赧道:“我不是看到你们高兴吗?” 又摸了摸白将军的身上,好像再查探伤势一样,担忧道:“这一阵子可安好,有没有受伤?” 白将军望着皱着眉头的白夫人,拍了拍白夫人后背,轻笑着安慰道:“放心,我没事,一切安好,这阵子着实让你担忧了。”受伤之事白将军自是不敢告诉白夫人的。 “娘只知道关心爹,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们几个小的。”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白铃铛走到两人旁边偷笑着吃味道。 “现在爹娘眼里只有彼此,那还顾得上我们啊。”同样走过来的白姚也装作一副吃醋的模样附和道。 “爹和娘分别多日,自是相思不已,哪里还顾得上我们。”白瑾也跟着两人一起调笑着道。 “哈哈哈,想不到未来岳丈岳母恩爱不减当年啊。”跟在后面上官恒玙也跟着调侃起来。 被大家这么一说白夫人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了,埋怨的推了推了白将军,然后转身用手挨个戳了下三姐妹的脑门,气恼道:“你们三啊,越长大越有本事了,开始调侃起你们的娘来了。” “这不是难得有个机会嘛。”白铃铛嘻嘻笑着道。 白铃铛刚说完,白夫人便想起来白铃铛跑掉的事,脸色一变,揪住白铃铛的耳朵,愤愤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还没说你呢,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大越不听娘的话了,大团圆夜就跟别人跑了。” “娘你别揪了,一会耳朵就要掉下来了,我知道错了,大姐之前已经训过我了。”白铃铛呀呀的叫道,还不停的别着头求助道:“大姐,二姐,快救救我,我耳朵快要被娘揪下来了。” 没想到话一说完,两人躲得更远了,白姚一脸嫌弃道:“我们不管,我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我们可不想也被娘揪耳朵。”白瑾也退了一步笑着道。 “说好的血浓于水呢?”白铃铛委屈的看着忘恩负义的两人,看两人没指望了,有转头可怜巴巴的望向白将军:“爹~你管管你媳妇。” 白将军笑着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白夫人,故作尴尬的干咳了两下道:“我不管,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我……”白铃铛哀怨的看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正准备去找他三哥求助,他三哥那边却传来震惊的声音。 “我的天,语琬,你说的是真的?” 众人齐齐向白非凡的方向望去,白夫人因着转移了注意力,才将手从白铃铛的耳朵上拿了下来,白铃铛揉着耳朵也望了过去。 此时白非凡紧紧的盯着上官语琬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已经被各种情绪掩盖,震惊、兴奋、激动、不可置信,白非凡伸出的双手在上官语琬肚子面前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又颤抖道:“语琬,我……我要当爹了是吗?” 上官语琬看了看白非凡幸福笑了笑,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轻轻地揉着,一边笑道:“是,你要当爹了,我要当娘了》” “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白非凡抬头看着上官语琬,傻笑着不断重复道。 “是是,傻儿子,你要当爹了,语琬要当娘了。”白夫人看着一直傻笑的白非凡,在旁笑着道。 在旁的白将军既震惊又激动地问道:“我要当爷爷了?” 白夫人看着父子俩有些无奈的笑着道:“是啊,我要当奶奶,你要当爷爷了。” “看来我们也要做姑姑了。”白瑾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几个人道,又转头看向白夫人:“不过娘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呢?”白瑾看着几个人笑着问道。 白夫人笑着道:“我们也是在非凡刚走的时候知道的,非凡他们在戍边,怕担心就一直没告诉你们。” 白铃铛一脸好奇的走到上官语琬面前,指着肚子问道:“你们说这里面有个小宝宝?” 白非凡一把打掉白铃铛的手,嫌弃道:“别乱指,吓到我儿子。” 白铃铛把手收了回来,白了白非凡一眼:“这是我侄子。” 白非凡看了白铃铛一眼,示威道“这是我亲儿子。” 白铃铛也不甘示弱:“这是我亲侄子。” 站在旁边的白姚看着这么幼稚的两人,无奈的翻了白眼:“你俩这有什么好争的,我还是他二姑呢。” 说完就迎来二人的白眼。 白瑾看着三人也很无奈:“宝宝还没出生呢,你们三现在争个什么劲啊。” “你们三也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整天像个孩子似的。”白夫人看着斗嘴的三人很是头疼,但因着许久未看到三个孩子了,嘴上说着,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 “大家也别站在这了,赶紧进屋吧。”白将军开口道,又望向白非凡担心道:“非凡,起风了,你赶紧带着语琬回屋,别受凉了。” 白非凡点头应了,望着上官语琬笑着道:“媳妇儿,走我们先回屋。” 上官语琬笑着点了点头。白非凡本打算扶着上官语琬往回走,但又怕路上石子把上官语琬绊倒,便打横将上官语琬抱了起来,也不管周围的人,得意洋洋的往里院走,就如同抱了一个珍宝一样。 众人看着已经完全顾不得他人的白非凡,都笑了起来。 白将军转头望向身侧含笑的白夫人,笑着道:“夫人,我们也回吧?” 白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转头正准备唤几个孩子,却正巧看到站在白姚身后身着墨绿色衣装的男子,因着刚刚太过兴奋便一直没多加注意,此时细想此男子似乎一直站在白姚身后。 白夫人审视的望了眼白姚和上官凌舜两人,被这么一看白姚的脸不禁红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含笑的上官凌舜,又转头望向白夫人正准备开口,上官凌舜却先踏前了一步,向着白夫人拱手道:“小婿上官凌舜见过岳母大人。” “上~官~凌~舜~”白夫人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低着头的上官凌舜,慢慢的重复道。 众人看着白夫人慢慢拢起的眉头,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过了没一会白夫人将目光从上官凌舜身上移开,转头望向周边的众人,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吓得众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白夫人又转头望向白将军,白将军尴尬的假咳了一下,为难地唤道:“夫人” 白姚也再旁小心翼翼的唤道:“娘” 白夫人未回应,反而冲两人得意的笑了一下,转而望向上官凌舜,伸手将上官凌舜扶起,亲和的笑着道:“起来吧,以后你就是自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了,走走,别站在这了,我们回屋聊。” 上官凌舜对白夫人的反应也有点震惊,但还是笑着应道:“好” 白夫人望了一眼也同样震惊的众人,眯眼笑着道:“你们也别傻站着了,先进屋吧。”说着便拉着上官凌舜往屋内走,边走边问长问短的。 剩下的几个人都不可思议的你看看我我看看的你。 白铃铛走到白姚身侧,拍了拍白姚的肩膀,看着已经走远的几人摇头道:“二姐,这可不是好的征兆,你还是想好怎么逃吧,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免费提供几个法子。” “算了吧,你那几个法子顶多也就能糊弄的了非凡了。”白瑾走过来嫌弃道。“不过,咱娘却是有点失常。” 上官恒玙也走过来笑着道:“能把上官凌舜镇成怂包,岳母大人果然厉害。” “呀,都这样了,你们还在这调侃我。”白姚说着便一脸焦急的往屋里追,生怕上官凌舜有个三长两短。 白铃铛、白瑾、上官恒玙笑了笑,便也往屋里走去。 三人刚踏进大厅便看到白姚将上官凌舜拉到身侧,望着白夫人担忧道:“娘,其实……”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白夫人打断道。又一脸得意道:“谁还没个探子啊,哼,想瞒着我,别说你的事了,就铃铛那丫头的事我都一清二楚的。” “咦”白铃铛刚听到这话,吓得立马收回往屋里踏的脚,猫着腰转身就要跑。 白夫人一看白铃铛就要跑,立马唤住:“白铃铛,你去哪?”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白铃铛哪里肯停住,撒丫子就准备跑,刚踏出一步后领子就被人拎住了。 白铃铛目含怒气转头望了过去,咬着牙低声道:“你大爷的,上官恒玙你居然拿我进献你岳母大人。” 上官恒玙笑嘻嘻的回道:“现在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 白铃铛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但也打不过,只好转头求助白瑾,哪想,白瑾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过来”白夫人再次招手唤道。 看来真的命该绝于此,白铃铛觉得自己是逃不掉了,便乖乖的走到白夫人身侧,刚走过去耳朵又被白夫人揪了起来。 疼的白铃铛哇哇乱叫。 白夫人恨铁不成钢道:“长大了,觉得爹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私自出府,违抗军令跑上城楼射杀敌军,是不是觉得你这颗脑袋在脖子上待的太结实了,嗯?” “哎~~~哎~~~~娘,您轻点,您轻点,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要是把我的耳朵的揪下来,以后铃铛就听不到您如玲般动听的声音了。”白铃铛捂着耳朵叫唤道。 被这一夸白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松了手,笑着道:“油嘴滑舌的”顿了顿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啊?”白铃铛揉着已经红起来的耳朵,小心的问道:“娘,您准备怎么罚我啊?” 白夫人意味深长的笑着望了眼白将军,淡笑着问道:“下月初六可好?”起初白将军还有些茫然,过了没一会便明白了白夫人的用意,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 白夫人又转头望了望白瑾、白姚、上官恒玙、上官凌舜四个人,郑重其事的宣布道:“择日不如撞日,你们的婚事便定在下月初六吧。” 话一出,众人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这决定也太突然了。 “多谢岳丈大人、多谢岳母大人。”上官恒玙和上官凌舜反应倒是快,立马向白将军和白夫人行了个长辈之礼。 “娘,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是啊娘,你也决定的太草率了。” 反应过来白瑾、白姚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但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恭喜大姐、二姐了,终于可以嫁出去了,哈哈哈哈”一直坐在旁边的白非凡立马贺喜道。 上官语琬拍了一下白非凡瞋了他一眼,继而笑着道:“看来我们家要办喜事了,还是双喜临门呢。” 白夫人也笑的嘴都合不上了:“不快,不快,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早日成婚也算了了我和你爹的两桩心事了。” 又转头望向旁边白铃铛,用手戳了一下脑门,笑着道:“置于你的惩罚,就是瑾儿和姚儿的婚事由你来操办。” “我?”白铃铛不可置信的惊呼道。“娘,这么大的事你让我办?你就不怕我办砸了?” “对啊”白夫人笑着点头道。“其实家里的事本该由你三嫂操办,但现在你三嫂怀有身孕,不方便,家里老少也就剩你游手好闲、身强力壮了。” “白铃铛,如此大任家里只有你担的起了,你忍心看着你三嫂挺着大肚子受累吗?”白非凡再旁附和道。 上官语琬也笑着道,似是板上已经定锤了:“大大小小的事铃铛你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白铃铛鄙视的看了一眼一唱一和的夫妻俩,又转头走到白将军的身前,扯着白将军的衣襟,撅着嘴可怜巴巴的看向白将军:“爹~” 白将军疼爱的摸摸白铃铛的头,叹息道:“爹也帮不了你。” 在旁的白夫人拍了拍白铃铛的肩膀,安慰道:“丫头,别怕,娘会在旁帮你的。” 白铃铛看着一脸期望的表情,深深叹了一口,便也就认了命,转头望向白瑾四个人。问道:“你们相信我吗?” 四人皆笑着点头道:“相信” 白铃铛长叹一口气,有气无力的望向白夫人道:“这罚我领了。”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白夫人大喜道。 白将军也大笑道:“既然已经定下了,我现在就进宫,跟陛下说一声。”说完站起身阔步走了出去。 “那我现在跟下人说一声,马上准备要用的。”上官语琬也站起了身往外走,白非凡生怕上官语琬磕绊到,也跟了去。 “好,好”白夫人笑着应道,整个人都要乐开了花。 就这样一场婚事就这样匆忙的操办了起来。 第65章 两女出嫁 从戍边回来后,白铃铛与公孙墨奇两人便许久未见。白铃铛一直忙着操办白瑾和白姚的婚事,便也偷不得闲去公孙府。正巧一日,白铃铛刚与白夫人商量完白瑾和白姚的婚事,往自己房间走,一只小鸟突然从院外飞了进来,似有灵性一般落在了白铃铛的肩头上,白铃铛正觉惊奇,小鸟突然从翼下叼出了一张卷起的小纸条,递到白铃铛手里,然后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白铃铛茫然的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明日醉仙斋新出佳肴,公孙府见。 白铃铛看着熟悉的字体,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小心翼翼的收好小纸条,蹦蹦跳跳的往自己的屋内走了去。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白铃铛便早早爬起了床,精细的打扮了一番,蹦蹦哒哒的出了门,往公孙府奔去。 到了公孙府门口,正巧撞见往府里走的阿安,白铃铛急忙唤住:“阿安” 阿安随着声音转过身,一见是白铃铛便笑着迎了上去,作礼道:“四小姐。” “公孙墨奇呢?”白铃铛问道,边说着熟门熟路的向府中走了进去。 阿安紧随其后,有些为难的边走边道:“公子现在还在里屋休息,还未起。” 一听这话,白铃铛猝然顿住了脚,有些诧异地看向阿安:“还未起?这公孙墨奇什么时候学上我三哥爱赖床的毛病了。” 阿安被这话逗的乐了起来,笑着道:“其实公子昨夜帮陛下处理公事,寅时才刚刚睡下。” “哦~”白铃铛了然的应了一声,又笑着道:“想来他也不会染上这懒毛病。”转身换了方向,边往书房走边道:“且让他睡着吧,我去书房等他。你也不必跟着我了,等他醒了叫他到书房来找我吧。” “是” 到了书房白铃铛还像从前一样寻了本话本子,跃到屋前的枫叶树上看了起来,但翻了几页,却没了心思看下去了,默默地发起了呆。看着眼前被风吹动的枫叶,白铃铛突然生出了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一切好像都没变,但一切又变得和曾经不一样了。 一阵风吹过,窗子发出轻微的响动,白铃铛转头望过去透过窗棂看到案上的笔墨,突然想起了曾经遗失的扇子,但却已经记不清那把扇子的模样了,有些事情似乎随着光阴渐渐被抹掉。 白铃铛正陷入沉思,一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白铃铛转首望去,正巧看到一身白衣的公孙墨奇走了过来,公孙墨奇笑着道:“你今日不忙吗?” 白铃铛坐起身俯首望着公孙墨奇笑着道:“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都是一些小置小办,管家便能解决了,要不今日也偷不得闲跑你这来。” 公孙墨奇笑了笑,未再回应,过了一会又问道:“你饿了吧?我们现在去醉仙斋吧,你等我一会,我去拿点东西。” “不用啦”白铃铛从树上跃了下来,走到公孙墨奇的身前:“今日不去醉仙斋了,醉仙斋也没什么中意的,倒不如在你这凑合一下。” “那你想吃什么?”公孙墨奇笑着问道。 “虾” “虾?你们白府什么上等的虾没有啊,你怎么想着跑我这来吃了?”公孙墨奇略有些惊愕道。 白铃铛笑着歪头道:“因为厨子不一样啊” 公孙墨奇看着白铃铛了然的点了点头,边撸袖子边无奈的笑着道:“看来我今天是要下厨了。” 白铃铛笑着拱手道:“有劳公孙大厨了。” 公孙墨奇白了白铃铛一眼,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道:“你要是不怕饿的话且先等一会。” 白铃铛也跟了上去,嘻嘻笑道:“没事我不饿。” 到了厨房公孙墨奇便忙了起来,白铃铛也不说话,默默的蹲在门口看着。 公孙墨奇转头望向蹲在门口的白铃铛:“一会就会好了,你先到园子里等我吧,这里烟大。” 白铃铛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 公孙墨奇知道劝说无用,便无奈的搬了一个小凳子,让白铃铛坐着,又叮嘱道:“你自己注意点,别被呛到。” 白铃铛撑着下巴,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好” 白铃铛看着公孙墨奇忙前忙后,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伤情愫,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怕被发现,白铃铛忙将眼泪擦了去,望着公孙墨奇背影唤道:“公孙墨奇” “怎么了”公孙墨奇未察觉到白铃铛的异常,也未回头,一边忙着手里边的事一边应道。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白铃铛强扯出笑容道。 “虾好了。”公孙墨奇将锅里的虾乘了出来,端到白铃铛面前,但却看到白铃铛的眼睛红红的,也未察觉到白铃铛刚刚哭过,忙将其拉出厨房,蹙眉道:“你怎么还在厨房待着啊,眼睛都红了。” 白铃铛嘿嘿一笑,继续掩饰道:“没事,就被熏了一下,一会就好了”又转移话题,望着公孙墨奇手里的虾:“这虾看起来好好吃啊。” 公孙墨奇无奈的看着白铃铛摇了摇头,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又去拿了双筷子递给白铃铛道:“你先吃着,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白铃铛怕公孙墨奇察觉到什么点了点头,低头吃了起来。 白铃铛吃了没多久,公孙墨奇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画轴。公孙墨奇走到白铃铛跟前将画轴递了过去,白铃铛好奇的望了一眼公孙墨奇,放下筷子,接过画打了开来:“是两幅山水画啊?” 公孙墨奇坐到白铃铛旁边点了点头:“这两幅画你替我转交给白瑾和白姚。” 白铃铛有些惊讶:“你不自己送吗?” 公孙墨奇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不了” 白铃铛知道什么原因,蹙眉道:“其实我大姐、二姐还有三哥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只是我爹~” “我知道”公孙墨奇叹了口气道:“如果是我我也会担心伤害到你们,其实还挺感谢白将军的,至少他没有和陛下说实情。” “啪”的一声,白铃铛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公孙墨奇郑重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公孙墨奇望着白铃铛笑了起来,站起身温柔的揉了揉白铃铛的头顶,将她按着坐了下来,温和的笑道:“你呀,先保护好你自己吧。”又望了眼渐黑的天道:“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白铃铛也抬眼看了看渐渐散去的蓝天,再不回怕是家里人要找来了吧。白铃铛望了一眼公孙墨奇,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画卷正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望向有些怔然的公孙墨奇,低声弱弱道:“公孙墨奇你能送送我吗?” 话说出了许久未见公孙墨奇回应,白铃铛失落,正打算转身走,公孙墨奇却突然笑了起来,含笑回道“好”。 一路上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前走,映着余晖两个一长一短的身影并排走着,白铃铛突然想起了在戍边的时候,也是这般并排站着,只是一切早已不同往日,在戍边他们面对的是可抛却一切的生死,在这里他们面对的是无法摆脱的现实。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白铃铛却感觉似乎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到了白府门口,公孙墨奇如往常一般笑着道:“你到了”,只是那笑容再也不如以前那般纯净了,而是夹杂了太多的不明感情。 白铃铛轻笑着点了点头:“嗯我到了,那~我先进去了。” “好” 当白铃铛刚踏过门槛时,之前那种悲伤的情愫又冒了出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一般。白铃铛就像不受控制一样,转过身大呼道:“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先是一怔,继而茫然的转过身望向白铃铛:“怎么了?” 白铃铛深吸了一口气,提气喊道:“公孙墨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短短的几个字好像用尽了白铃铛的所有力气。 公孙墨奇站在黄昏下,定睛望着白铃铛,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般,就连清风似乎也停滞不前,许久,公孙墨奇展颜笑了起来,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笑容,清朗的声音在空中慢慢回荡 “我答应你” 夜里,白铃铛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子站在血池中,一身的衫裙已被鲜血染红,女子一直抬头望着桥上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好像在行走的身影中寻找着什么。白铃铛看不清女子的面貌,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悲伤与渴望,白铃铛还想慢慢靠近,想要看清女子的面貌,梦却断了。 白铃铛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虽然白铃铛还是很好奇梦中的女子样貌,但对白铃铛来说那不过仅是个梦罢了。白铃铛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一番、吃过早点后便开始忙碌起白瑾和白姚的婚事了。因着白夫人将白瑾和白姚的婚事交给了白铃铛,皇帝便也下令将整场婚事全权交由白铃铛负责,这对于完全没有经验的白铃铛来说压力着实有点大,但有白夫人再旁指导,皇帝还派了三位负责婚礼的大臣再旁协助,白铃铛做的到是有条不紊,在起早贪黑忙碌了将近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白家二女的大婚之日。 农历五月初六,迎亲的鞭炮声起,銮仪卫抬着红缎围的十六抬彩轿,内务府总管带着四十名属官、护军参领率领护军八十人,队伍最前面的是身着红色喜服的上官恒玙和上官凌舜,浩浩荡荡的迎亲队步入到了白府的大门前。 原本安排此次迎亲之时,白铃铛觉得着实有些麻烦,但如今亲眼目睹这百人的迎亲阵仗,连自己都震撼不已。 白非凡看着白府门前站满的身影,不可置信的摇头道:“啧啧,这阵仗,比我当初娶你三嫂的时候牛多了。” 白铃铛看着阵仗也瞪大眼的叹道:“我也没想到能牛成这样。”又笑着抬下巴指了指上官恒玙骑着的黑色马道:“你也不赖啊,小白你也豁的出去了。” 白非凡白了白铃铛一眼:“说的好像我很小气似的。” 白铃铛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嘿,你……” “吉时已到”尖锐的声音打断嘈杂的人声高高响起。 内监将十六抬彩轿抬至中堂,白瑾和白姚身着红色的嫁衣由随侍的女官搀扶着往外走。 已经跟着人群来到中堂的白铃铛站在不远处便听到白姚不停地埋怨道:“这什么时候能完事啊,我头上的这一堆堆的都快把我脖子压断了,我们啥时候能吃饭啊,要饿死了,从早上到现在我们连口水都没喝呢。” 搀扶白姚的女官忍不住笑着在旁安慰道:“王妃,您再忍忍,等礼仪结束了您就可以休息吃饭了。” “这礼仪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白姚有些烦躁道。 “你呀,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原本一直在哭的白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走到白瑾和白姚身前牵着两个人手,忍不住哭着嘱咐道:“你们嫁人啦,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放心吧娘,我们会好好的。”白瑾一边用袖子轻擦着白夫人的眼泪一边哽咽的安慰道。 原本还有些抱怨的白姚,此时也哭得泣不成声:“娘,我会常回来看你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白夫人也止不住的哭道:“好,好,只要你们好好的就好,为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将军一看三人都快哭的止不住了,忙上前将白夫人拉到身旁:“怎么又哭起来了,瑾儿和姚儿只是出嫁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说着还拿着袖子轻擦着白夫人脸上的泪水。 “铃铛、非凡你们过来。”一直站在旁边的白铃铛和白非凡被白瑾叫了过去。 此时白瑾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却是有些哽咽,白瑾叮嘱道:“以后我和阿姚不在了,你们要好好照顾爹和娘啊,别老惹他们二老生气。” 白铃铛噘嘴道:“姐,你说的好像我和三哥经常惹爹娘生气似的。” “你惹得爹娘生气的次数还少啊?”原本还在哭的白姚破涕为笑道。 白铃铛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你们放心啦,我们会好好照顾爹娘的”说着说着白铃铛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要是上官家的欺负你们,你们要告诉我们啊,我和三哥会替你们出气的。” 白非凡看着三人又要哭起来了,忙打断道:“哎呀,今天大喜的日子,别哭哭啼啼的了,笑笑,大家都笑笑。”又继续道:“大姐、二姐,家里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放心还有我们呢,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家里人担心就行,就像铃铛说的要是上官家的人欺负你们,我们就去揍他们。” 本来白非凡想着安慰一下,不想适得其反,三人哭的更严重了:“哎呀,三位祖宗别哭了,白铃铛又不是你嫁人你哭个什么劲。”将白铃铛拉到了一边:“大姐、二姐别哭了,时辰到了该上轿了。” 侍女和内监也再旁催促道:“二位王妃该上轿了。” 虽然还是舍不得,但也怕误了时辰,白瑾和白姚点了点头,将眼泪忍了下去,伴随着喜庆的奏乐,他们踏进了属于他们的轿子。 伴随着锣鼓声、奏乐声,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 随着迎亲队伍的离去,白府也开始张灯结彩,置办起酒席,虽然此时府中热闹无比,但白铃铛看着空荡的街道,心中却空荡荡的,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白铃铛以前总会认为一家人会永远不分离,会永远待在白府一起吃饭、一起打闹、一起讲笑话、一起听故事。但当白瑾和白姚嫁出去的那一刻,白铃铛才真正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相聚,人总要经历分别,总会要去成长,去经历不一样的人生。 第66章 了却前尘 自白瑾和白姚出嫁后,白铃铛变的比之前勤奋了许多,因着上官语琬还在孕期,白铃铛便开始担起管理家务的责任。 白非凡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白铃铛坐在亭子里算账,笑着走了过去坐在白铃铛面前调侃道:“呦,白管家算账呢。” 白铃铛抬头看了一眼白非凡笑嘻嘻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又低下头没有说什么继续算起自己的账目。 “啧”白非凡看着白铃铛没有反应,将白铃铛手里的账目扯了过来,好奇道:“我说白铃铛,最近怎么这么安分,怎么不见你去找你的公孙墨奇啊?” 白铃铛也不恼,将手里的墨笔放了下来,双手拄着下巴无奈叹道:“我也想啊,可阿安说他最近出远门了,说是陛下派他去做什么差事了。” “哈哈哈哈,怪不得呢。”白非凡一听笑了起来,还以为这丫头反常了呢,将账目收了起来,笑着道:“你这都在家闷好几天了,出去走走吧,正巧今日语琬约了大姐出去准备给你小侄子买些东西,你也去吧,散散心,说不定散着散着公孙墨奇就回来了。” 白铃铛撇了撇嘴,不相信的眯眼望向白非凡:“有阴谋。” 白非凡一看被戳穿了,尴尬的笑道:“哈哈哈,被你看穿了,其实吧,今天本打算我跟他们一起去的,但今天皇帝找我有些急事,我就去不了了,但让两个人一起去,那些护卫我又信不过。”白非凡嘿嘿一笑,拱手道:“所以得有劳白四小姐了。” 白铃铛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看着白非凡真诚的目光,点了点头:“好吧,那本小姐就应了你。” “多谢四小姐” “客气客气,小白借我骑两天就行。” “……趁火打劫” 出了府,白铃铛也算是个称职的保镖,一路上白铃铛紧随白瑾和上官语琬的身后。原本白非凡和上官恒玙安排了二十护卫跟着,但白铃铛看着太过扎眼便都给散了,可是现在看着手里提的东西悔得肠子都青了,白铃铛喘着粗气,怪声道:“我说大姐、三嫂啊,你们啥时候逛完哪,你们这都从早上逛到下午了,天都要黑了。” 白瑾转过身接过白铃铛手里的东西,笑着道:“谁让你把护卫全散了的,要不你现在早回去了。” “这要怪就怪你三哥,非得让你来出这苦力活。”上官语琬也掩嘴笑着调侃道。 “不行了,我不想走了。”说着白铃铛就地坐了下来。 上官语琬扶着腰,忙准备上前扶,远处却传来悲惨的叫声,紧接着一群人向着他们的方向慌忙逃窜,白瑾怕上官语琬被撞倒,忙将她护在了身后。 白铃铛站起身向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只黑肤独角、如同雕鹰的绿眼怪物张牙舞爪地立在街道尽头,白铃铛身上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白铃铛紧皱着眉头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蛊雕” “王妃请速速回府,这里我们来对付。”此时埋藏在周围的护卫也冒了出来护在三人身前。 白铃铛看着蛊雕一步步向着他们的方向靠近,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恨意。白铃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拉着白瑾和上官语琬逃跑,但不知从哪冒出个男子来,蛊雕伸出锋利的爪子冲了过去。 白铃铛不做任何思考拿起身侧护卫的佩剑冲了上去。 “铃铛” “铃铛” 白瑾和上官语琬看着冲出去的白铃铛紧张的高呼起来。 冲上去的白铃铛本以为会和那蛊雕恶斗一番,可不想,白铃铛刚冲上去蛊雕转身便逃,白铃铛无心恋战,正准备带着那男子逃走,蛊雕却突然转过身,迅雷般的速度,抓住了白铃铛,白铃铛就像蝼蚁一般被握在蛊雕的手里,完全动弹不得。正当所有人还处在惊恐中时,白铃铛已经被蛊雕带走了。 看着消失的白铃铛,上官语琬震惊无比,白瑾紧紧咬着下唇看着白铃铛消失的方向,又转头对上官语琬肃声道:“你们马上回去找非凡和阿姚。” 说完,白瑾拿起护卫的剑向白铃铛消失的方向跑去。 上官语琬也不敢怠慢片刻,安排了几个人跟着白瑾,便急忙往白府去。 白铃铛坐在一堆杂草上,托着腮对着空荡的周围喊道:“我说大哥,就算你把我当诱饵,好歹你也对我好点啊,猎人拿块肉诱狼好歹也会拿块好肉,你这把我往这乱草堆里一扔算是怎么回事啊。” 见没有回应,又继续道:“我知道你藏在周围,你别躲了,出来吧,他们不会来救我的,你死心吧。” 白铃铛警惕的看着周围,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根树枝,刚刚在路上剑被蛊雕扔掉了。白铃铛知道这只蛊雕不是她之前杀掉的那只,这只蛊雕力量完全高于死掉的那只,恐怕公孙墨奇都不是对手,白铃铛想着决不能等到他们来救她,一定要在那之前杀掉这只蛊雕。白铃铛缓缓的站起身试图逃跑引出藏在暗处的蛊雕。 “铃铛”正当白铃铛站起身,不远处突然传来白瑾的呼喊声,随着声音白铃铛左边的树忽然动了起来,白铃铛急忙站起身向着白瑾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姐,快跑。” 可还没等白瑾反应,那蛊雕就从林间冒了出来。紧紧的跟在白玲铛身后。 “姐,快跑。”白铃铛跑到白瑾身前来不及停顿,抓起白瑾的手便跑。 蛊雕紧追在身后,眼看着越来越近,白铃铛知道根本跑不掉,就在蛊雕快要抓到两人时,白铃铛抓起白瑾手中的剑,转身挥了过去,蛊雕的反应极快,迅速的便跳到了五十米开外,躲过了白铃铛的一剑。 白铃铛转身剑指着蛊雕,慢慢的退到白瑾身侧:“姐,我们得在这里把它杀了。” “好”白瑾目光紧紧的盯着蛊雕的动作,生怕它突然冲过来,然后慢慢的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 蛊雕也恶狠狠的盯着二人向它慢慢的靠近。突然一动,向着白铃铛和白瑾的方向冲了过去,白铃铛和白瑾也迎面而上,却不想蛊雕的力气极大,伸爪向她们抓去,白铃铛和白瑾用剑死命挡着却被推的不断往后退,两人正准备撤剑逃掉,蛊雕本抵着白瑾匕首的爪子却突然反手向白铃铛抓去。 “铃铛”白瑾大呼,伸手去抓白铃铛,却不想蛊雕趁着白瑾分神之际,一爪将白瑾打飞了出去。 “姐”白铃铛大呼。 白铃铛已经完全脱不了身,手中的剑也在咔咔作响,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断掉。 “铃铛快跑”随着白瑾的声起,一把匕首从白铃铛身侧划过刺向蛊雕的腰上,蛊雕痛苦的哀嚎一声,白铃铛本以为趁着这间隙逃掉,却不想蛊雕爪上的力道完全没有松懈半分,白铃铛根本跑不掉。 “铃铛,撑住”两人正震惊的不知所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白铃铛身后响起,公孙墨奇的身影快速的从白铃铛身后跃到蛊雕的身后,一剑刺向蛊雕的后背,伴随着哀嚎声,蛊雕爪上的力道弱了下来,白非凡顺势抓着白铃铛跃到了远处。 本以为这一刺,蛊雕的力量也会弱许多,却不想,力量反倒增强,转身便快速的向公孙墨奇攻去,速度之快使得公孙墨奇无法脱身。 看着公孙墨奇有些难以招架,白非凡将白铃铛安顿好,便也冲了上去。 赶来的白姚也打算冲上去,却被白瑾拉住,紧盯着打斗的身影“你先别冲动,先看看局势再说。” 白姚也觉得刚刚自己也有点冲动,便也点了点头,担心的看着打斗的二人一怪。 蛊雕的力量之大已经完全超乎想象,仅是公孙墨奇和白非凡联手也只能打个平手。 眼看着局势难解难分,白瑾望着白铃铛和白姚道:“我们也一起上吧。” “好”白铃铛和白姚点头应道。 三人正准备冲上去,就在这时蛊雕突然挣脱开公孙墨奇和白非凡的缠斗,突然向着白铃铛的方向冲了过去,速度之快白铃铛完全来不及应对,就在白铃铛以为自己要完的时候,公孙墨奇突然出现在白铃铛的面前,用剑将蛊雕挡了回去,但肩膀却被蛊雕抓伤。 “公孙墨奇”白铃铛惊呼,正准备查看公孙墨奇的伤势,却看到伤口就像活了一般,裂开的伤口竟然自己在慢慢的愈合,白铃铛知道公孙墨奇是妖,但亲眼看到妖的能力还是十分震惊,抬眼望向公孙墨奇,此时公孙墨奇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紫色。 白非凡、白瑾、白姚也震惊的看向公孙墨奇,虽然都清楚公孙墨奇不是平常人,但看着公孙墨奇瞬移到白铃铛身前,伤口慢慢愈合,亲眼目睹着这一事实,都震惊的站在了原地目光复杂的望着公孙墨奇。 正当所有的人都在分神之时,蛊雕又突然发起攻击向公孙墨奇和白铃铛的方向冲去。 “小心”白非凡、白姚、白瑾三人异口同声大喊道。 白铃铛抬起手中的剑挡住了蛊雕袭来的爪子,但手中的剑已经残破不堪,咔的一声,剑应声断成了两截,公孙墨奇伸手将白铃铛向自己的方向拉去,蛊雕虽然没有直击到白铃铛的要害,但却划伤了白铃铛的手臂。 公孙墨奇将白铃铛拉到身后,转首恶狠狠的望向蛊雕。蛊雕望着公孙墨奇,原本恶狠的目光突然变得惊悚起来,竟慢慢的向后退,然后突然转身向深林中跑去,公孙墨奇提起剑追了过去,白非凡和白姚也紧紧追了上去。 白瑾本也打算追过去,白铃铛却突然瘫倒在地,白瑾急忙跑过去扶起白铃铛,下意识的向白铃铛的伤口上看,却见原本冒着鲜血的伤口渐渐变成了黑色,白瑾震惊的望着脸色越来越白的白铃铛,扶着白铃铛,强忍着泪水颤抖道:“铃铛,你撑住,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铃铛你要撑住,你一定要撑住,你不能死。” 白铃铛伸手抓住了白瑾的手想让她停下来,白铃铛很清楚这一次真的救不了了,白铃铛感觉整个身子好像被灼烧一样难受,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好像被封住了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甚至连白瑾的声音、样子、温度也渐渐模糊起来,渐渐地、渐渐地,白铃铛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她只能不停地哭着摇头,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她还没看到她三哥的孩子出生,还没有看到她大姐应允她的满园的铃铛花,还没有完成约定和她二姐一起上战场杀敌。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白铃铛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中,整个世界只能听到锁链的声音,还有那一声来自冥府的呼唤。 “白铃铛,该走了” 都说人死后,会进入冥府,三魂六魄会穿过鬼门关、走过彼岸花海、喝过离尘水、踏过奈何桥,忘却你记忆的人,所爱的人,转世轮回,前世过往,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本该踏上奈何桥的白铃铛却止步于忘川河畔,当白铃铛意识清醒时,她便已站在孟婆前,孟婆端起一碗离尘水,重复着万年不变的话语“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来生他是谁,饮汤便忘三生事。” 孟婆将离尘水递到白铃铛面前,声音淡如无味:“喝了离尘水,走过奈何桥,转世轮回,了却一切前缘。” 白铃铛低头望着孟婆手中的离尘水,如水的眼眸中流转着不舍、留恋与悲伤,泪水如同青叶上的露珠般滑落,苍白的薄唇轻启:“了却一切前缘”低喃的声音绵长凄凉。 “啪”离尘水掉落在地。 白铃铛伸手打掉孟婆手中的离尘水,含水的目光直视着孟婆,一步步向后退:“我才刚刚走过我十七个岁月,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他们说,我不要转世,不要了却前尘,我已经没有来世了,我不要,我不要。” 白铃铛转身便往冥府外奔去。 孟婆虽然很是震惊,但却没有大呼,也没有阻拦,只是望着逃走的身影悲凉的叹道:“天道轮回,无法逆改,何必要如此执着。” 就在白铃铛快要逃出去的时候,却被守在门口的牛头马面给抓了回来,当她被按到阎王的面前时,她知道她逃不出去了。 第67章 魂入忘川 白铃铛跪在阎王面前,听着阎王训斥着与孟婆一般无二的话,转世投胎,了却前缘。 白铃铛无奈苦笑,对其他人来说,今生缘尽,或许便可转世再为人,续写今生未尽的缘分,可是……她却不能,当她走进冥府,一切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时她就知道了,她……没有来世。 白铃铛抬起头望向高高在座的阎王,重重的磕下一头,恳求道:“阎王大人,求您再给我一天,让我跟我的家人好好道个别,就一天的时间。” 对于白铃铛的恳求,阎王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铃铛:“白铃铛,你本非人,而此生又如何转化为人,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结果如何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如今你命数已尽,就算本王也改变不了。” 听了阎王的话,白铃铛知道阎王根本不会有半点通融。 白铃铛紧咬着唇畔缓缓站起身,冷哼一声,望着在上的阎王目光坚定道:“命数已尽?哼,既然我能让自己再为人,那我就有能力逆改天命。” “逆改天命?白铃铛你是要造反吗?”站在阎王旁边的判官跨前一步指着白铃铛大怒道。 白铃铛紧握拳头,她已经别无退路了,漠然的望向判官:“是,那又怎样,天若要逆我,我便逆天。” 嘭的一声,阎王拍桌而起,大怒道:“大胆狂徒,鬼差,把她给本王抓起来。” 守在门口的十几个鬼差齐向白铃铛冲去,不想白铃铛似有目标一样,奋起向判官的方向奔去,这岂不是自投罗网,正当判官诧异不已,白铃铛已经将判官手里的生死簿抢在了手里。 判官伸手去抢,白铃铛下意识用手去挡,却不想身上不知道哪来了一股力量,生生将判官打飞了出去。 鬼差也没想到白铃铛竟会如此厉害,立时停住了脚步,迟迟不肯上前。 看到这一幕的阎王大怒,飞起身向白铃铛冲了过去,白铃铛转身去挡,一股浓厚的力量开始在身体内不断流转,虽然力量还不如不敌阎王,但却可以将阎王的力量生生挡回去。 白铃铛后退数步,趁隙也顾不得思考,拿出生死簿快速的翻找自己的名字,阎王哪肯这么轻易的放过白铃铛,步步紧逼,白铃铛无暇打斗,只能一边翻找一边到处躲。 “我找到了。”白铃铛大喜,却不想阎王趁白铃铛闪神的间隙将其打飞了出去。 但此时白铃铛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满心的喜悦已经充斥全身,白铃铛爬起身,快速撕下属于自己的一页,举过头,对着阎王大喜道:“阎王大人,这回您可以放我走,让我还阳了吧?” 阎王站定原地,定了定,手背过身,冷哼一声,满眼的嘲笑:“谁告诉你?你撕了生死簿就可以还阳了?” “你什么意思?”白铃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垂下手,蹙眉望向阎王。 阎王冷冷的看着白铃铛:“也许平常的凡人可以,但……你不可以。” 白铃铛原本的喜悦一瞬间降到谷底,紧握着手中的生死簿,惊慌的跨前一步:“为什么我不可以?今生我也是人啊。” “哼,今生?白铃铛你就只有一生,你别忘了你本源是什么?”阎王不屑的望着惊恐的白铃铛。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白铃铛不可置信的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我只想和他们告个别,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白铃铛跪地哭着大吼起来,绝望、痛苦、无助就好像一条条绳索捆绑着心脏,痛到欲死。 “鬼差,把她抓起来。”阎王对于白铃铛的痛苦完全无视,转身走向高台上。 即便如此,白铃铛还是不肯放弃,白铃铛浑身一紧,将生死搏放在胸前,两只手分别握着生死簿的两边,泪珠未散的目光灼灼的望向高台上俯视她的阎王:“阎王,你若不让我生,我便撕了这生死簿让这冥界不得安宁。” 阎王‘腾’的站起身,俯首怒瞪着已经站起身的白铃铛:“白铃铛,你就不怕遭天谴吗?”最后的一声格外的响亮,在空荡的大殿中不断回荡,不断敲击着白玲铛已经麻木的心脏。 “天谴?”白铃铛冷哼一声:“我既然敢逆改天命,还怕遭天谴吗?” 阎王面无表情的看着白铃铛,话虽大逆不道,但不过是一小小的女子也有这般魄力,阎王心中不禁有些钦佩,过了许久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你这小小的蝼蚁之辈却有如此胆识。” “砰”阎王一拍桌子:“好,既然如此本王便给你一次机会。” 白铃铛大喜,扔下手中的生死簿急忙跑到阎王的案前。 一直站在旁边的判官一看生死簿终于脱离了虎口,忙跑过去拾起,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白铃铛着急的问道:“什么机会?是让我还阳吗?” 阎王摇了摇头,态度不似刚刚那般强硬:“不是,但你应该去过忘川河吧?” “忘川河?”白铃铛微微摇了摇头,蹙眉道:“什么意思?” 阎王将手背到身后,走下高台,慢慢道:“自古以来,凡是命数已尽的凡人都要饮下离尘水、踏上奈何桥才能转世投胎,但前缘未了,不肯喝下离尘水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他们都去了忘川河?”白铃铛问道。 阎王转过身望向白铃铛:“没错,既然不愿喝下离尘水,便不能转世为人,只能待在忘川河水中,在那里他们可以看见他们想见的人,但是千年皆会他们将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阎王顿了顿:“不过能忍受住孤魂野鬼、虫蛇啃咬千年的却寥寥无几,最多的不过二三百年便化为乌有,你虽本源非人,但却已是凡人之躯,能不能挨过百年,等到你要见得人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可以,无论多少年,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还是一千年我都会等。”白铃铛坚定的望着阎王,无半点退缩。 阎王定睛的望着白铃铛:“你确定?你可知道孤魂野鬼、虫蛇嗜血之痛?” 白铃铛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扬起头,泪水慢慢滑了下来,白铃铛轻笑着道:“不知道,但这百年来,我唯一活的有意义的便是为人的这十七年,能够畅快的哭笑,无论是神仙、凡人还是妖魔,追求的不过也是如此吗?现在我死了,连来生都没有了,而如今我连句谢谢都还没来的及说。” 阎王望了一眼白铃铛,未再说什么,转身走到案前吩咐道:“判官,将她带去忘川河吧。” “是” 白铃铛也未再言语,转身向阎王行了一礼,便随着判官向外走,待走到门口处,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阎王问道:“妖也会来这里吗?” 阎王低头看着案上的书卷,过了许久也未回应,正当白铃铛准备转身离开时,阎王突然了开口:“缘未尽”。 白铃铛低下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继而抬起头,眼角已润满了湿气:“我会等的。” 朝花夕拾,日月如梭,七百四十一年岁月的洪流,足以让一个人忘记所有。 白铃铛仰起头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百年来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内心有了一丝波澜,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着,身体好像不受控制的被驱使了一般,头微微歪向另一侧,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在这鲜红的池水中,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刹那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木然暗淡的眼睛注视着男子,苍白的唇畔轻启,慢慢道:“你来了”。 熟悉又空灵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狠狠的扎向心头,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知包含了多少个日夜,多少次思念,多少滴血泪,多少希望与绝望。 公孙墨奇看着眼前已被鲜血染红全身的白铃铛,那个天真明媚、笑语晏晏的少女已经不在了。 公孙墨奇紧握成拳的右手颤抖着缓缓抬起,抚上那张没有半点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庞,想说的话如同一块石头哽在喉间,许久许久,才颤抖着嘴唇,艰难的一字一句轻轻道:“我终于找到你了,铃铛。”声音沙哑,夹杂着难以克制的痛苦。 铃铛~铃铛~铃铛~ 熟悉的名字在脑海中不断回荡,点点星光刹那间燃起熊熊光芒,所有的记忆如同汹涌的烈火涌向灵海,白铃铛缓缓抬起眼来,望着公孙墨奇充斥着痛意的目光,滚烫的血色泪珠无声的潸然而下。白铃铛颤抖着嗓音,哽咽着唤道:“公孙墨奇”这一声呼唤已经离得太久太久了。 公孙墨奇的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站在冰冷刺骨的血池中,白铃铛觉得那笑容好像初春的阳光,无比的温暖。公孙墨奇放在白铃铛面颊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牵起那只如同寒冰般冰冷的手,怜惜的摩挲着,柔声道:“铃铛,别怕,我带你回家。” 白铃铛看着公孙墨奇坚定的目光,刹那间滚落的泪珠瞬间泪如溪流,哽咽的话已说不出口。 公孙墨奇松开白铃铛,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白铃铛面颊上的泪水,轻笑着道:“等我”。随即,站起身转身向阎王大殿的方向走去。 原本想拉住公孙墨奇的手却因着常年不动而失去了行动能力,本想呼喊,但话语却哽在喉间,如同一块石头沉重的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孙墨奇坚韧的背影慢慢向着绝望的答案靠近。 公孙墨奇来到大殿时,阎王正忙着批阅冥界送来的卷轴,还未来得及抬头,一男子深沉的声音单枪直入道:“入了忘川河的魂魄,如何离开?如何生还?” 阎王放下手中的笔,心中瞬间升起了怒意,来人不但不行礼,一来便质问他这冥界之主,本欲拍桌怒起,但刚抬眼气火瞬间便消了下去,面前的人正是琉亦身边的公孙墨奇。 阎王忙撸了撸袖子站起身走到公孙墨奇面前,虽算不上谦卑,但却十分有礼的问道:“公孙公子说的可是白铃铛?” 公孙墨奇点了点头:“是” 阎王低叹一声,沉默了半晌才摇了摇头回答公孙墨奇刚刚问过的话,言语中有几分惋惜:“离不得生不得还不得”。 “什么意思?”听着阎王莫名的答案,公孙墨奇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一种不祥地预感随之袭上心头,令人发颤。 阎王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向面若寒冰的公孙墨奇,道:“我想公子你应该清楚,凡是入了忘川河的魂魄,生生世世是离不得的,否则将会消失于九天之外。白铃铛在忘川河中生了七百多年,早已与忘川河生息相连……”阎王的话还未说完便刻意的顿住了,抬眼审视着眼前面色渐渐苍白的脸,剩下的话不必再说,想必答案便已经明了。 阎王低下头手背过身后,面向着大门的方向继续道:“白铃铛选择踏入忘川河的那日起便已经抛弃了一切,更何况……”阎王叹了口气:“更何况她本就没有来生。” 公孙墨奇转头眯起眼,目光凌厉的望向阎王,冷声问道:“什么叫没有来生?”但却没有察觉到冰冷的声音中有几分颤抖。 阎王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往案前走去,边走边道:“你若想知道更多,倒不如去三生石前看看,那里记载着每个魂魄的前世今生。”说罢,便坐下继续批阅起自己的卷轴来,独留下公孙墨奇站在原地发呆。 一时空荡的大殿静了下来,唯有笔划过纸张的声音。许久,公孙墨奇才转身离开。 一直躲在大殿门外的二八看着公孙墨奇远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一向淡漠、冷然的男子如今也有如此萧条的一刻,感叹的摇了摇头,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离忘川河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破碎的石碑,一黑衣男子单腿曲起坐在石碑上,身旁站着一足有九尺之高的瘦身男子。 黑衣男子棱角分明的手里拿着一坛酒,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忘川河的方向,但仔细观察下,发现那双如幽潭般的目光却是穿过了忘川河望向了远处。 男子不住的灌饮着辛辣的酒水,霸道懒散的气质下隐隐散发着不搭调的忧伤。 第68章 一世两生 公孙墨奇和二八刚到冥界没多久,琉亦便带着熏池奔了过来。因着琉亦的伤势,缙弈和武罗本是执意阻挡,但却难敌琉亦的三寸不烂之舌。毕竟这次琉亦也不是去豺狼虎穴,缙弈便也无奈同意了。武罗本也要死命跟着,但琉亦实在不想听武罗的啰嗦,只好将他困在了屋里,临走前武罗鬼哭狼嚎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二八弓着腰手中端着一个浅蓝色的小瓶子,走到琉亦身边,将瓶子递到琉亦的面前,好像邀功一般,谄媚的笑道:“爷,离尘水。” 琉亦转过头,望向二八手中的瓶子,如黑色宝石般的眼睛闪动着星光,用缠有金丝线的袖口,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边残留的酒渍,嘴角扬起,接过瓶子,晃了晃,失神的看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似是赞许的笑着道:“干的不错”又随口问道:“公孙那里如何了?” 能得琉亦一句赞许已是难得,二八见琉亦心情不错,笑嘻嘻的回道:“公孙先生去过阎王殿之后,直接去了三生石那里。”抬起眼看向琉亦,有些踌躇道:“爷,您是要现在带公孙先生走吗?” 二八虽对公孙的过往不甚了解,但对铃铛倒有几分怜悯,遂心里一时不忍看着他们分开。 琉亦瞥了一眼二八:“腿长在他身上,走不走是他的事,爷我又不是强取豪夺。”话落,又端起酒坛饮了一口,也不再理会二八,而是转首望向白铃铛的方向,目光有些迷离,不知在想着什么。 懂得察言观色的二八看了一眼脸色略沉的琉亦,也不再言语,将手插入袖管中,蹲在了琉亦的身侧,大气不敢出,目光也随着琉亦向着忘川河的方向望去。 二八在这冥界也算是待了几百年了,却从未像此时这般仔细看着白铃铛,以前都只是觉得这丫头可怜,但如今看来却有些令人讶然。在这暗淡阴冷的地方,白铃铛就如同雪夜中一朵傲然而立的梅花,艳丽中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坚韧,顽固不屈。目光中还散发着让人欲泣的悲凉。 正当二八蹲的腿快麻了的时候,判官突然走了过来,二八忙站起身,趾高气昂的站在琉亦身侧,以前在冥界当小官的时候,经常被判官看不起,如今风水轮流转,怎肯放过这个耀武扬威的机会。 判官正准备向琉亦行礼,二八突然牛气哄哄的跨前一步,身高本没有判官高,踮脚挺胸,神气道:“喂,判官,你没看我家爷忙着呢吗,你……” “蹲下,闭嘴”二八的话还没说完呢,琉亦不耐烦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 二八浑身一抖,没有半点迟疑,忙住了口,后退一步蹲了下去,他可清楚地很,惹琉亦生气的下场是什么。 判官冷漠的望了一眼小人得志的二八,转首望向琉亦拱手道:“判官见过上仙,听阎王大人说您找在下。” 琉亦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了二八的头上,二八忙用头顶住,一动不敢动。 琉亦伸手指了指远处的白铃铛,沉声道:“我要知道她的事。” 判官顺着手的方向转头望向白铃铛,眨了眨眼睛,不禁叹了口气,二八却有些吃惊,自他跟着琉亦起,只知道他对白里若依很上心、很在意之外,倒没发现他还对谁如此关心过,如今却主动问起白铃铛的事,随即鼠眼一转,便想到了公孙墨奇,现在想想琉亦千里迢迢来冥界不光为了离尘水,恐怕还为了公孙墨奇。能让琉亦忍着伤势跟随而来,这公孙墨奇在琉亦的心中的地位着实不能小觑了。思楚着二八便暗暗地打起了讨好公孙墨奇的算盘。 不过琉亦为何来此处,与公孙墨奇倒没有太大关系,对其过往也并不感兴趣。不过是借着由头,躲开武罗和缙弈的唠叨罢了,顺便取了离尘水,看看冥界的老头将冥界处理的怎么样了。而琉亦想要了解白玲铛,也是闲着没事听听故事,也是想知道白玲铛是个什么三头六臂,连他的身都敢附,不过琉亦后来才知道白玲铛只是做事没过脑子。 判官转过头望向琉亦慢慢道:“想必上神应该知道了白铃铛前身非人的事了。” “我说判官你小子咋开始学会胡说八道了?非人?要不是凡人白铃铛死了早归于太虚了,哪还来得了这冥府,啊……爷我住嘴,我住嘴。”判官刚说完,二八就将话抢在了前头,可话还没说完,琉亦的手便按在了二八头上的酒坛上,力道虽不大但却疼的二八龇牙咧嘴,为了保命,二八忙灰溜溜的顶着坛子退到一角。 琉亦瞥了二八一眼,没再说什么,转首望向判官,平淡道:“你继续说。” 判官应了一声,继续道:“这白铃铛本是一朵铃铛花,八百年前本该修炼成仙,但不知为何却降落为了一介凡人,投胎到了白家。只是白铃铛虽然投胎为人,两者却同为一世。” 二八瞪大眼望向判官,震惊道:“一世两生?” “一世两生,无前生无来世”琉亦沉思默念着。“所以她选择了忘川河?”琉亦又转头望向判官问道。 判官点了点头:“没错,七百年前,白铃铛踏入冥界时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一世两生,怪不得这丫头能撑七百多年呢。”躲在角落里的二八低声赞叹道。 但声音虽小,却足以能让琉亦听见,琉亦站起身,望着白铃铛,淡然道:“她能撑到现在并非她自身,既已为人,精元早已不在,哪还有灵力护体。” 二八本吓得一哆嗦,但见琉亦未生气,继续壮着胆问道:“爷您说他都没有精元了,那咋还能撑这么久?” “是我的血,是吗?”低沉的声音突然道。 琉亦转首望向已从三生石那回来的公孙墨奇,点了点头。 暗无血色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在被捉弄的命运中,他们到底是失去了,还是得到了。 暗淡的目光望向远处那个单薄的身影,曾经不愿回想的记忆,撕扯开来,慢慢的扎入心口。 七百多年前,直至白铃铛临终前也未见到公孙墨奇、白非凡和白姚最后一面,等到他们赶回来时,白铃铛便已经去了。 瓢泼大雨中,白非凡、白姚看着白瑾怀中已经毫无声息的白铃铛,如同一道霹雳垂下,脑袋嗡嗡直响,两人如同被抽空所有力气一样瘫跪在地,白非凡木然的望着白铃铛的尸体,就好像一场梦,一个令人不敢、不愿去相信的梦,白姚一步步挪到白瑾面前,晃着白瑾的肩膀,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不断重复着问白瑾:“姐,铃铛怎么了?铃铛怎么了?她怎么了啊?” 白瑾抬起通红的双眼,无神的目光望向白姚和白非凡,一瞬间如同崩断的弦,被雨水冲刷掉的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白瑾不住的摇头,悲痛的大哭:“铃铛她走了,她走了。”悲拗的声音在磅礴的大雨格外的刺耳。 白姚依旧无法相信,紧紧抓着白瑾的肩膀,颤抖着哭道:“大姐,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铃铛才十七岁,她还小,怎么可能就这么抛下我们走了?” 白非凡紧咬着下唇,将几欲哭晕过去的白姚和白瑾揽在怀里,双眼通红的望着眼前双眼紧闭的白铃铛,紧握着拳头,就好像被人死死的勒着咽喉,让人窒息。 站在远处的公孙墨奇目光呆滞的望着不远处的白铃铛,手中的剑掉落在地。看着毫无血色的面庞,大脑一片空白,任由雨水拍打着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心口如同无数把利剑割扯着,连呼吸都变得疼痛无比。本该会为他打败蛊雕而欢呼,会为救了他而骄傲炫耀的白铃铛,此时却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衣襟上。天地间雷声滚滚,大雨倾泻,悲戚的哭声在林间回荡。公孙墨奇第一次感到害怕,感到无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白铃铛不再呼喊他的名字,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不再对他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从他的世界消失。 公孙墨奇抬着如同千斤重的脚步,缓缓走到白铃铛面前,蹲下身子,用腰间的小刀将手腕割开,鲜艳的血液喷涌而出,转瞬又被大雨冲刷干净,随即又有新的鲜血流出,看到这一幕的白非凡忙伸手制止,大呼道:“公孙墨奇你要做什么?” 公孙墨奇甩开白非凡的手,透着凄凉的紫色眼睛望向三人,沉静道:“我可以救她。” 公孙墨奇转首,温柔地望向白铃铛,轻轻用手将白铃铛紧闭的薄唇打开,将手臂上的鲜血慢慢滴进白铃铛的嘴里,三人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盯着公孙墨奇的动作,连止不住的哭声也忍了下去,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远边的雷声,空中的雨水也静止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慢慢流逝,公孙墨奇的脸越来越苍白,但冰冷的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啪”挺拔的身躯昏倒在雨水中,渐渐模糊的目光始终没能看到那双晶莹的眼睛再次睁开。 “铃铛~” 绝望、细小如蚊的声音淹没在萧瑟的雨声与悲痛的哭喊中。 公孙墨奇醒过来时,白铃铛依旧没有活过来,公孙墨奇仰头望着阴沉压抑的天空,淡漠、冷冽的目光再没了往日飞扬、奕然的光彩。 就在白铃铛葬礼的那一天,公孙墨奇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百年后的冥界 公孙墨奇将目光从白铃铛身上收了回来。 突然弯下身躯,半跪在琉亦面前,低下头恳求道:“请救她一命。” 琉亦剑眉微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深沉的目光俯视着眼前的男子,久久不言语。 良久,突然开口道:“二八,去拿个碗来。” “碗?”二八一脸诧异的望向琉亦,心道啥时候还喝酒。 如冰箭般的目光射了过来,二八全身的寒毛瞬间立起,立马将酒坛塞到熏池的手里,转身便去找碗。 公孙墨奇抬起头,眉峰微动,疑惑的望着琉亦的一举一动。 等二八拿回碗,端到琉亦面前时,琉亦左手幻出一把利刃,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就将已愈合几分的右手掌划开了一个口子,带着浓厚灵力的血液如同涌出的泉水缓缓流入碗中,一直到血液盛满半碗,琉亦才将手收了回来。 二八看着手中的血水,垂涎欲滴,闪着星光的眼睛几乎要将碗穿透,这小小的半碗血水可是足以让仙妖魔提升万年的修为。站在旁边的判官看着诱人的鲜红血液,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琉亦看着口水都快落进碗里的二八,问道:“想喝吗?” “想”目不转睛盯着碗的二八刚说完,便醒悟过来,忙摇头,吞下嘴角的口水,嘿嘿笑着说“不想,不想。” 琉亦嘴角微扬,邪笑着望了二八一眼,将他手中的碗拿了过来,收了笑意,转身将碗递给了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站起身,接过碗,有些不解的望向琉亦。 琉亦淡淡道:“即便你用一身的血液得以让她灵力护体,但却难挡忘川河的蛮横残暴,如今她自身的灵气早已被吞噬干净,能撑到今日已是不易,即便是我……”琉亦顿了顿,望了一眼公孙墨奇愈加苍白的脸继续道:“也难能救她一命,我给你的这碗血水只能让她撑二个时辰,二个时辰后便会灰飞烟灭。” 公孙墨奇修长的身躯猛地一震。 琉亦叹了一口气,继续叮嘱道:“你且记住,这碗血水只能让她饮下一滴,否则她会瞬间灰飞烟灭,剩下的血水你便倒入忘川河中,可将她带出来。” “上仙不可。”判官忙踏前惊呼道。他可是知道以琉亦的霸道灵力,若是流入了这忘川河,便是将其毁于一旦。 “我说判官,你胆子大了是不是,我爷做什么哪还轮得到你来反驳。”二八上去拉住欲上前的判官,嗔怒道。 判官哪里有功夫理会,甩开二八的手,踏前一步,作揖低头劝道:“上神,这忘川河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存于冥界,若是毁了……”判官的话还没说完,琉亦便伸手拍在判官的肩头将其制止,又放下手,从其身侧走了过去,长叹道:“千百万年了,冥界该换换景色了。” 判官正准备转身追上去继续劝说,却被二八给拉了回来,二八苦口婆心道:“判官你跟着阎王也有几千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指了指远处忘川河:“你看这忘川,千百万年了有多少魂魄毁于此处,不得往生,你难道让白铃铛的悲剧在冥界再次发生吗?”又拍了拍判官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爷这么做也是造福三界啊。” 说完便向琉亦的方向追了去。 判官原本想说的话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望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公孙墨奇,叹了口气,摇着头向阎王大殿的方向走去,兹事重大,必须要向阎王禀报一声。 站在原地的公孙墨奇看着手中令人感到刺眼的艳丽血液,牙关紧咬,站立许久,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紧紧握着手中的碗,向着白铃铛缓缓走去。 公孙墨奇看着眼前雪玉般娇俏的面容,一切恍如隔世,又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 白铃铛身着粉色的衫裙站在面前,一双如星星般璀璨的眼睛含笑看着眼前的男子,嘴角扬起久违的灿然笑容。 公孙墨奇走到白铃铛面前,牵起那只柔软却冰凉的小手,柔声问道:“你想去哪?” “回家” “好” 第69章 陌上花开 七百年的光阴,城中的建筑不知已经翻新重建了多少次,但对于此时的白铃铛来说,这里依旧有着家的气息。 回到城中,白铃铛第一个回到的去处便是白府,金色翻新的牌匾依旧高高的挂在那里,碧瓦朱甍,曾经的辉煌历经百年也不曾退却半分。 怕扰到其他人,公孙墨奇便将两人使了隐身术。 白铃铛抬起脚踏进敞开的朱红大门,仿佛时光倒转,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纷飞,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 心脏狂跳,无尽的思念在心中翻滚着,白铃铛的眼睛渐渐朦胧起来,喉咙哽咽的有些发痛。 眼前一座座熟悉的建筑不知翻新了多少次,花园中也种下了许多铃铛花,除此之外,一切还如当年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一起说笑的亭子,他们休息的柳树,一起看月亮的房梁,一起钓鱼的池塘…… 白铃铛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轻轻触摸着每一处、每一角,慢慢的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一切就好像停留在昨天,即便时光漫长,也未能将这一切冲淡。 公孙墨奇静静地跟在白铃铛身后,心中百味杂陈。 来到公孙府时,看到却是破旧残垣,看着杂草乱生的院子,白铃铛笑着调侃道:“看来你一走,你这儿的地皮都没人愿意收了。” 公孙墨奇笑着回道:“这里晦气重,怕是没人敢收。” 白铃铛笑了笑未语,转身向前走去,过了前院便是书房,可是刚至书房前,入目处满是那颗老枫树,整棵树长高了许多,也长宽了许多,连书房的门都被结结实实的挡住了。 白铃铛走上前伸手轻拍着树干,好像与相逢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转过头笑着叹道:“以前便是钟爱你这颗树,想不到时过境迁,只剩下这位老友在这里等着我们了。” 公孙墨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眼中却有几分伤感。 白铃铛抬头望了一眼繁茂的树叶,转身一跃便坐到了树干上。以前坐在上面仅仅能看到房顶,如今整个城都能收入眼底,白铃铛看着熙攘的人群,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里没有悲伤、没有难过,反倒有种平和与释然。白铃铛闭上眼睛,温和的春风吹在脸上,无比温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清香,白铃铛轻轻道“再见了”。 白铃铛慢慢睁开眼睛,正准备转身跃下,目光无意间扫到城外的山坡,怔了怔,转身跃下树枝,问道:“公孙墨奇,爹娘他们是不是都葬在了城外的山上?” 公孙墨奇踌躇着点了点头,敛眉问道:“你要去看吗?” 白铃铛笑着点了点头,“想离别前祭拜一下。” “好”公孙墨奇深沉的目光闪动一丝波澜,那里有他不想看到的。 白铃铛知道公孙墨奇心中所想,但有些事终究逃避不了。 出了公孙府,拐过一条道,便是一条宽阔的主道,白铃铛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某一个回家的夜晚。 白铃铛转动着灵动的眼珠笑着转头望向公孙墨奇,公孙墨奇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白铃铛嘻嘻一笑“你背我。” 公孙墨奇茫然的顿了顿,似也想到了熟悉的画面,转而无奈一笑,便蹲下了身来。 白铃铛趴在公孙墨奇的背上,过了许久,突然开口道:“我在冥界的时候有见到他们。” 公孙墨奇顿了顿,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着。 白铃铛继续讲到:“在冥界的时候他们同我讲了许多,我离开后,娘生了一场大病,爹也辞退了将军之职,交给了三哥,但是没过多久他二老便也走了。三哥当上将军后没几年便成了镇国大将军,辅佐皇帝镇守戍边,因着两人异地分开太久,便也将三嫂带了去。直到六十多岁才回到京城度过晚年。我见到二姐的时候她才五十多岁,自从爹退了将军之职后便一直跟随着三哥,还被皇帝封为了威武将军,但是最后与二姐夫纷纷战死在了沙场为国捐躯。还有大姐和大姐夫,他们成婚两年后便带着我的小侄子小侄女搬离了京城,到了城外过着隐居的生活,还种了满院的铃铛花,听大姐说府里栽下的那些铃铛花便也是他们从城外移过去的。” 白铃铛又抵着下颚一边想着一边问道:“你说我要是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他们……” 公孙墨奇的脚下停了下来。许久都未动半步。公孙墨奇低下头,声音有些暗哑:“我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你。” 白铃铛轻轻趴在公孙墨奇的肩头,环过脖子的另一只手,似是安慰一般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公孙墨奇的肩膀,低声道:“这是我自己选的,我该去承担的。” 公孙墨奇未再说什么,继续提步向前走,到了山顶时,太阳已经开始西下,在耀眼的日光下,白家的墓碑安静的立在那里。 白铃铛嘴角含笑,慢慢跪了下来,缓缓道:“爹、娘、大姐、二姐、三哥,我回来了。”说罢,重重的磕下了三个响头。一阵轻风吹过,曾经的欢声笑语在耳边回荡,白铃铛从未后悔过再世为人,在成为凡人前,她听过很多关于仙、妖、魔、人的故事,但她觉得无论是仙、妖还是魔,都比不过一世的凡人,即便长生不死,却也来不得作为一世凡人快活,即便是短短的十七年,白铃铛也愿意用一生来交换。 白铃铛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原地,如同聊家常一样,静静的讲起了她在冥界时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有趣的事,一缕缕日光洒在女子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轻轻的说着想说的话,原本孤冷的墓地此时却充满了别样的温暖。 时间就好像指尖的流沙,慢慢的消逝,即便不去细想,白铃铛也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去。 直到西边的晚霞将眼前的景色染成了红色,白铃铛才不舍的停了下来。 站在旁边的公孙墨奇走了过去,将白铃铛扶了起来,白铃铛感觉到停在小臂上的手明显一震。 公孙墨奇敛下不安,轻声问道:“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白铃铛没有说什么,而是向着自己的墓碑方向走了过去。 站在碑前,白铃铛突然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墓碑感觉好奇怪啊。” 转首看着公孙墨奇,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墓碑,眼中有着浓浓的伤痛,握着白铃铛手的力道比平时重了许多。 白铃铛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到太阳快要落下山的时候白铃铛才开口道:“公孙墨奇,陪我看日出吧。” 如同焰火般的霞光照在崖边并肩坐着的两人身上,女子好像很乏力的倚靠着男子,渐渐透明的身体被天边的晚霞萦绕着,好像一块晶莹剔透的上好琉璃,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公孙墨奇轻声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白铃铛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了”又嘱托道:“你记得帮我向那位恩人道声谢吧。” “好,还有其他的吗?” 白铃铛想了想:“把你府里的那颗枫树搬到忘川河吧,这样它也有人陪了。” “嗯好,还有吗?” 白铃铛坐直身子,静静的看着公孙墨奇,嘴边依旧挂着粲然的笑容:“还有”。 公孙墨奇也望着几乎要散去的白铃铛,强忍着心口滴血般的痛意,轻笑着问道:“还有什么?” 白铃铛缓缓站起身,转身望向崖边相反的方向,抬起手指向纷繁的远方,脸上始终有一抹如昙花般静美的笑容,轻轻道:“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回头。” 颤抖的双手紧紧握起,握紧的骨节已经泛白,公孙墨奇缓缓站起身,目光炯炯的望着投来目光的白铃铛,似要将眼前熟悉的面孔牢牢刻在心里。鸟儿似乎不再鸣叫,山风不再吹过,树叶不再作响,一切都停了下来。 良久,公孙墨奇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艰难的回道:“好” 公孙墨奇慢慢转过身,不敢再回头,如同被泰山压顶一般的脚步,艰难的跨了出去。白玲铛始终含笑看着公孙墨奇一步、一步、一步向着诀别的方向走去。 公孙墨奇不知走了多久,天上突然渐渐下起了紫色的花雨,不知何处传来空灵的铃铛声,如同西方奏起的悲乐,清脆悦耳,却沧桑悲凉。 “再见了,公孙墨奇” 飘渺而悠远的声音自身后轻轻传来,绵长流连,一阵和缓的清风吹过,伴随着铃音与落花声,又渐渐消失在苍茫天地。 花雨止,铃声停,绒白色的雪花悄悄落下,淹没了世间所有的声音,天地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仿佛一切都从未存在过。 三月春日大雪纷飞,雪白的天地间黑衣男子孤身而立,落在脸上的雪花久久不曾融化。 七百年未曾打开的折扇被轻轻展开,火红的枫叶在晶莹的雪花之间绽放着生命最灿烂的光芒,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行灵秀的墨字。 天地间回荡着男子迷离的声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知否 飘落一夜的雪花已经停了下来,待初升的太阳照亮洁白如玉的大地,伫立在原地的公孙墨奇才缓缓抬起头,一眼望去,茫茫天地,皆被雪色掩盖,似乎将曾经的过往全部隐藏了起来。 公孙墨奇茫然的看着前方,目光却寻找不到聚点。认识铃铛前,他只是为了不甘而活着。可认识铃铛后,似乎在潜移默化之中,铃铛早已成了为他的信念。其实在救铃铛的那一日,因耗尽了所有气血他也早该死了,只是靠着那一丝寻找转世铃铛的信念而活了下来,即便沉睡在山洞中,那一丝信念也依旧强撑着他从梦中醒来。 可没了铃铛,突然间就好像被抽空灵魂的木偶一样,茫然、不知何为。 ‘公孙墨奇,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彷徨中,曾经应下的承诺响在耳畔。 公孙墨奇收起折扇,抬起脚向前走去,身上积起的雪花簌簌而下。其实,他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公孙墨奇走了没多久便看到熏池站在不远处。公孙墨奇走上前做了一礼,熏池回礼,开口道:“爷传话,去留皆由你。” 公孙墨奇抬起眼,忽而笑了起来,他的去留铃铛似乎早为他做好了选择,在他从洞中醒来之后遇到琉亦起,铃铛就已经为他选择了一条路,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铃铛既然选择了,那他就走下去。 清亮的目光望着前方,向前走道:“回沧夷阁吧。” 回到沧夷阁,公孙墨奇的事便在沧夷阁传开了,虽不知过程,但只听结果,也为其哀戚不已。只是此事如何在沧夷传开的,那就要问问二八了。 不过众人本以为多日不见的公孙墨奇必然会以一种萧索、哀伤、失魂落魄般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公孙墨奇平时虽不易近人,但毕竟也是沧夷的一份子,众人都已经商量好以何种方式劝慰比较妥当。 但却出乎众人意料,当公孙墨奇回到沧夷竟没有半点颓废模样,反倒让人感觉比之以前温和了许多,甚至看到院中聚在一起的武罗、二八、杨大锤等人还破天荒的微笑作礼。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远去的身影,过了许久才醒悟过来。 杨大锤不可置信地呼道:“我的妈呀,这小哥竟然笑了。” 武罗忙上前拉住走过来的熏池,质疑道:“熏池,你确定你带回来的不是假的公孙墨奇?” 熏池白了武罗一眼,扯开手,未作任何理会,径直向琉亦的院里走了去。 “呀,那是什么?”一侧的莫玉突然指着上空叫了起来。 “呀,小莫玉你瞎叫唤什么?”刚刚被熏池鄙视了一番,武罗心中微怒,不禁瞋道,随即抬头看去。 此时众人也随着莫玉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了一缕淡淡的白色气息,那气息闪着微不可见的斑驳光芒,似迷路了一般在上空盘旋了良久,之后在空中滞了片刻,径直向着公孙墨奇的方向飘了去。 方玙看着飘走的气息,挠了挠头,看向众人,疑惑道:“你们不觉得那气息有公孙公子的味道吗?” 公孙墨奇刚刚推开房门,一缕白色的气息从窗外飘进了屋里,静静地落在了书案上,轻轻旋转着,渐渐凝成了种子的形状。那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成一颗白色的花骨朵。柔和温暖的日光打在案上,那多洁白无瑕的花骨朵绽放开来。 公孙墨奇紧握着房门的手慢慢松开,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 第70章 声东击西 自从始州国举家搬到沧夷阁之后,沧夷阁简直就快成了集市,平日除了杨大锤愤怒的吼叫声、武罗小媳妇般哭泣的声音还有方玙被武罗追着跑的惨叫声之外,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只有在夜晚那群鸟族栖息在阳华山的林间,沧夷阁才稍许安静些,也因为此事缙弈被闹得整日叹息。 反倒是罪魁祸首琉亦整日清闲的很,从冥界回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竟也睡了四天三夜。 “你是沧夷阁的弟子吗?你知道有一个叫武罗的漂亮姐姐在哪里吗?” 武罗正喜滋滋的从狐狸们的住处走了出来,经过莲花池边时正巧听到一俏皮可爱的女子声从不远处传来。听到自己的名字,武罗乐呵呵的便走了过去。 只见一颗绿柳下,莫玉正站在那里,一张脸红扑扑的,一双透亮的大眼睛不住的躲闪着,似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女,已沁出汗的双手紧紧握着手里长剑。 眼前的黄衣少女背着手,一脸好奇的探头看着脖子几乎要缩起来的莫玉,笑着问道:“你干嘛不说话啊,我叫苏笑笑,你叫什么啊?” “我……我……” “莫玉你怎么在这里啊?”走过来的武罗看到莫玉突然问道。 莫玉一听救星来了,心里不禁一喜,抬起头朝着武罗奔了过去,正欲开口,却被苏笑笑甜美的笑声打断。 “漂亮姐姐” 武罗一瞧转过来的少女,又惊又喜,走上前看了看苏笑笑,乐道:“呀,这不是笑笑吗?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知道这几日不见你,我都快想死你了。” 站在身后的莫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都快把四界的都想遍了。 苏笑笑笑着道:“我是和我爹一起来的,我在家闲着也无趣,我听我爹说你们在这里,就跟了过来。” “你爹?你爹是谁啊?”武罗好奇的问道。 苏笑笑依旧甜甜一笑:“我爹是青丘四尾一族的少主苏千幻。” “苏千幻?”武罗突然想起来那位柔中带媚、媚中带魅的偏偏美少男,心中免不了失落起来,怪不得缠了几日,都只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想不到竟是名草有主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明所以的苏笑笑看武罗一副哀戚戚的模样,眨了眨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为何叹气啊?” 武罗收起‘苦涩’,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道:“刚刚你们在做什么啊?” 被这一问,苏笑笑才想起来,看向莫玉:“我刚刚向他问路,他也是这里的弟子吗?” 武罗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莫玉,看着苏笑笑的目光投来,立即将头转了过去,耳根子都已经红成了一片。武罗掩唇笑了起来,想不到这小子情窦开了。 武罗眼睛闪了闪,转头看向苏笑笑道:“他叫莫玉,是我们爷的师侄。” 又别有目的的笑着道:“笑笑来我们沧夷也没怎么好好看过吧。”一把抓过莫玉道:“莫玉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对这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正巧今日他也无事,就让他带你转转。” “啊,我……我今天还要守门的。”莫玉抬头红着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武罗。 武罗刻意将莫玉往苏笑笑身边推去,假意嗔怒道:“守什么门,让杨大锤去就得了。” 将两人往前推了一把,转身便逃走了。 自觉刚刚促成一段美好姻缘的武罗,喜大普奔的奔去了杨大锤的房间。武罗粗暴的推开房门便看到杨大锤横七竖八的躺在塌上呼呼大睡,震耳的呼噜声隔着门都能听见,一只脚和一角的被子还搭在地上。 武罗嫌弃的望了一眼,伸手捏住杨大锤的鼻子,呼噜声虽然没了,却张着嘴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可能因为呼吸困难,杨大锤瞬间就惊起,伸手打掉武罗的手,一屁股坐了起来,吓得武罗蹦着向后退了一大步。 但坐起的杨大锤眼睛却没睁开,扣了扣鼻子感觉呼吸顺畅了,又抓了抓被,歪下去继续睡了起来。 “嘿”武罗掐着腰愤愤的看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杨大锤,走上去拽着胳膊使劲拉了起来。杨大锤本还迷迷糊糊的,但微挣开的眼睛看到一红色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猛地就被吓醒了,下意识拽起被就躲到塌里面去了。 惊魂未定的杨大锤使劲眨了眨眼,这才看清眼前一身大红衣的武罗,呼出一口气:“我的天”,用力甩开身上的被,瞪着武罗吼道:“我说娘娘腔,你不好好在狐狸窝待着,你来这扮什么女鬼。” 武罗也瞪了回去:“女鬼?说谁是女鬼呢?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鬼吗?” 杨大锤推开武罗,光着脚走下床榻,走到案前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武罗见杨大锤不理睬,心情愉悦也不愿意多作争吵,瞥了杨大锤一眼:“一会收拾收拾,今天轮到你看门了。” 杨大锤放下茶壶转头迟疑地看向武罗,想了想:“今天门楼是我守吗?不对啊,今天不是鬼使和莫玉吗?” 武罗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往外走道:“莫玉今天有事去不了了。” 杨大锤挠了挠头看向已经跨出门槛的武罗,还有些不清不楚的问道:“那你干嘛?” “我去看爷。”武罗脚底下的步子像抹了油一样溜了出去。 杨大锤看着武罗匆忙的身影,低头沉思了片刻,才猛地抬起头,清醒的指着已经远去的红色身影,怒吼道:“你大爷的,死娘娘腔,你不敢跟鬼使在一块,就又来坑我,什么去看爷,逍遥快活了几日,爷都醒了你才想起来去看。” 武罗逃到琉亦门前时,正看到一粉色的身影立在门前,手里拿着一白色的小瓶,看着房门犹豫不决。武罗看着少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禁想起沧夷阁门前的场景,想起陌生又熟悉的若依,低叹了一声,想想当初他们一家子是如何肆意快活啊,生米都快煮成熟饭了,到嘴的媳妇竟跟别人跑了。 翳珀儿听到声响一惊,转过身望向武罗,似是遇到恶魔一般,脸一红,转身就要跑,可跑了没多远却突然停住了下来,转过身望向武罗,支支吾吾半天,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嗫嚅道:“我……我听说上仙醒了,所以……。”踌躇着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武罗面前:“这……这是我们始州国的凝露丸,应……该可以帮助上仙恢复伤势。” 武罗正欲推开门往屋里走,听到翳珀儿的话,停了下来。转过身,意味深长的望了翳珀儿一眼,将递过来的白色瓶子推了回去,道:“你放心,爷没事,睡了这几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翳珀儿收回凝露丸不免有些失落。思楚了片刻,又看向武罗犹豫道:“我听说之前见的那位若依姑娘,是魔界从上仙身边抢走的,那……那……那上仙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那位若依姑娘吗?” 武罗眉角皱了皱,转脸故作人畜无害道:“是啊,那可是爷未过门的媳妇啊。” 武罗看翳珀儿的头低的愈加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嘟囔道:“依丫头也真是的,爷都受伤了也不知道回来关心关心,这小两口子,也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去,也真是够让人操心的,我呀还是赶紧把他俩婚事准备准备吧。”声虽小,却偏偏传到翳珀儿的耳朵,低垂的双眼已经泪水满溢。 武罗看着翳珀儿微微抖动的肩头,轻轻叹了口气,劝慰道:“珀儿姑娘,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转身进了屋。 刺耳的关门声,让翳珀儿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怜弱的身影独独立在院中,衬的月色也暗了几分下去。 躲在门后的武罗等翳珀儿走了许久,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轻叹了一声,“爷也真是的,平时招招风也就算了,前不久刚藏了一只女鬼,现在怎么连只鸟都不放过,要不是依丫头不在,没人看着,这种损阴德、拆姻缘、不利己的事我才不干呢。好好地黄花大闺女被我弄伤了心,我这又要少了姐姐妹妹疼爱了。”仰起头悲伤长叹道:“丫头你啥时候能回来啊?爷要是再粘个怪、采个野花、抱个凡人回来,那我岂不是又要少了许多胭脂水粉了。”想着想着,又不禁叹起气来。 “啊”武罗正为断送的胭脂水粉伤春悲伤,一重物突然从头顶砸了下来,砸的武罗有些眼冒金星,晃晃脑袋,看向在地上滚了一圈的酒壶,揉了揉头,仰头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也敢偷袭本美人,我这倾城的美貌可是你赔的起的。” “你的舌头是不是不想要了?”琉亦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 武罗顿时怂了,下意识吐了吐舌头,转身跃上了屋顶,望着躺在屋顶饮酒的琉亦,一脸谄媚走到琉亦身侧笑道:“怪不得刚刚去您屋找,您不在,这天深露重的,您可别冻坏了身子。” 琉亦横了一眼武罗,冷哼道:“你还记得爷,这几日过得可逍遥?” 武罗嘿嘿一笑,上前殷勤的给琉亦捶腿,堆笑道:“小的这不是帮爷您促进三界关系吗?” 琉亦瞥了一眼武罗,却没说什么,饮了一口酒,沉声道:“武罗,这几日我要闭关。” 武罗手下猛地一滞,收了笑意,担忧的看向琉亦:“爷,你的伤……”武罗原本想着琉亦沉睡的这几日,伤势就会恢复。武罗想起公孙墨奇之前说的八卦阵之事,想必真的已经伤及心脉。 琉亦没有回答武罗,而是继续道:“此事切不可传扬出去,我已经和师兄、公孙、熏池说了,这几日我会以修炼神器为由待在神尊殿,一切事宜由你和师兄做主。” “不告诉别人我倒是明白,怕传到魔界耳朵里,但、杨大锤、二八、鬼使、岚纤……”武罗刚开口问就被琉亦觑过来的目光吓了回去。 琉亦愠色道:“知不知道什么叫稳固军心。”看了一眼堆笑的武罗,继续道:“另外,这几日你安排几个人去大騩山和脱扈山将狼草和天婴木取回来。” 武罗不解道:“去脱扈山取天婴木干什么?” 琉亦咬牙恨恨道:“你这几天和那群笨狐狸待一块,脑袋是不是让胭脂糊住了,被猪给踢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声东击西,你当魔界的是傻子吗,这几日兴师动众的,他们难不成一点怀疑都没有。” 武罗谄媚一笑:“嘿嘿,爷说的是,那爷……” 琉亦抡起酒瓶,瞪着武罗道:“你再说话小心我把你塞进酒瓶里酿酒。” 武罗一脸无辜的接住琉亦丢下的酒瓶,看着消失的身影,喃喃道:“小的就是想问问要不要给您送饭。” 第二日,武罗便安排熏池、二八和君艽前往大騩山,另派杨大锤、鬼使和宇奇前往脱扈山。 六人刚下了山,魔界便得了消息。 水苋刚从恒铭闭关的地方走出来,便看到若依站在门外发呆,似是对门内的情形不甚关心。水苋对着若依微微颔首,正欲离开,若依突然将目光投了过来,眼神冰冷道:“他什么时候出来?” 水苋抬起眼看向若依,冷冷回道:“我还当夫人不关心尊上呢。” 若依寒声道:“怎么?水苋姑娘怀疑我们的夫妻感情?” 水苋唇畔微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你们夫妻之事,我一个外人无从评论。”又望着若依道:“夫人不必太心急,尊上闭关调理,不过几日便可以出关了。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水苋便退了。”不等若依开口,水苋已经转身离去了,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若依。 若依没有理会,看了一眼煞气外溢的石门,又抬头看向头顶渐渐稀薄的熟悉气息,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水苋刚刚走出来便听到护卫报来的消息。水苋声音颇冷道:“沧夷阁的人最近频频活动,看来是有所计划了。”看向南宫寒:“你派去的傀儡可探听到什么?” 南宫寒叹了一声,摇头道:“别看沧夷现在什么人仙鬼鸟的都有,却守得极为严实,特别是自从琉亦将鸟族也带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还有琉亦的结界护着,想靠近可没那么容易。” 水苋垂下眼,沉静思索道:“不管如何,虽然现在尊上闭关,但我们也不能按兵不动。好在现在白里若依被安排守着尊上闭关之地,暂时不会有所作为。” “你想怎么做?”南宫寒问道。 水苋依旧平淡道:“你和拓峰分别带人前往大騩山和金星山,我留在这里,白里若依可比想象中难对付。” “好” 第71章 大騩之山 熏池带着二八和君艽与杨大锤、鬼使、宇奇分开后,并没有直接前往大騩山,而是向着休与山的方向而去。二八自做鬼起就一直待在冥界,对于凡界的山水位置并不熟悉,也未察觉到有何不对。反倒是君艽,虽常年身居深山老林,但也从决明长老那里看过许多山水图,不禁疑惑道:“熏池上仙,我们是去休与山吗?” 熏池一向木讷、不善交谈,没有开口回应,只是木着一张脸朝君艽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去休与山?我们不是要去大騩山吗?”二八问道。 君艽的性格爽朗,且爱谈天说地。见熏池并没有多话之意,便看向了二八,虽不喜二八的瑟缩模样,但还是侃侃而谈道:“我曾经听决明长老说起过,休与山自大騩山有十九座山脉,皆是上古之时上神们的所居之地。虽然当年的上神皆已陨落,但始终有十六位山神守着,若是想要进入山中,必先要告知山神才可。” 君艽扇动的翅膀展开停在半空中,向前滑行了一段路程继续道:“十九座山脉以休与山为首、大騩山为尾,我们若是想去大騩山取得狼草,必须要先经过休与山告知山神才可。” 二八点了点头,经君艽这么一说才明白,武罗安排他这个不能打不能跑的吊尾巴,跟着一同前往大騩山,并不是想要委以重任加以锻炼。十九座山脉是当年爷的地盘,到时说了来意和身份,取个狼草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嘛。想及此,二八原本还因怕丢了小命而心惊胆战的,瞬间就安下心来。又一想到自己要去的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上神之地,而且山神还得毕恭毕敬的迎着,阴沉了一路的脸,转眼堆起了得意之色,感觉腰板也挺拔了不少。 君艽看着二八越笑越丑的脸,也不知道得意什么,拍了拍二八的肩膀道:“我们应该是到了。” “啊”熏池的云头突然向下俯冲,惊得二八死死抓着熏池的衣衫,生怕被甩了下去。 待二八稳住,向云头下看去,这才透过散开的云雾看到一座巍峨而立的山脉。那山脉之顶有一显而易见的石台,石台似一巨大的棋盘,棋盘上黑色的纹路在半空中看的十分清晰,那棋盘上还有许多棋子,棋子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映着周边的云朵也散发着五彩缤纷的色彩。在如此斑斓的闲云野鹤之地还透着令人垂首的亘古气息,似是能遥望着两位上神,居于棋台两侧,挽袖对弈。 落在石台之上时,三人还有种错乱,感觉他们好像也成了这棋盘上的棋子。三人落目处,皆是璀璨的石子,只是那石子十分小巧,其形也如鸟蛋一般。 君艽忍不住惊呼道:“这里怎么那么多鸟蛋?这可比当年我们族里孵化子民要壮观多了。” “哈哈哈”略显年迈的笑声突然在棋子之间响起。二八和君艽正诧异,突然一棋子升起了一缕青烟来,待那青烟散去,那颗棋子已经变成了一位长似半百的男子,那男子仙风道骨,一身灰青长袍,面如人,形如豕。粗眉长发,含笑的面孔显得十分温和。 熏池虽未开口,却极为恭敬的上前向那男子俯首作礼。二八和君艽也急忙上前作礼。君艽歉然道:“刚刚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山神见谅。” 山神上前将三人扶起,笑着道:“无碍,小老头我不过是想起了万年前这山里曾来过一只小狐狸,也将这帝台棋当成了鸟蛋,还吃进了肚子里去了。” 山神似是极为开心可以有人听他讲起陈年往事,越说眼角的笑纹也愈加深了起来:“那帝台棋不过是几块石头罢了,吃多了顶多是惹得肚子疼。这小狐狸乱吃东西,小老头我本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疼上几天。” 山神嘿嘿道:“不想那小狐狸命好,竟凑巧遇到一个好心的姑娘路过此地,将它带走了。”忽而话音又一转,叹道:“不过自从那小狐狸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这休与山的喽。” 好不容易等到山神停下来,熏池才趁着空隙插嘴道:“下仙受主之命,到大騩山寻得狼草,还望山神通融。” “哎呀,倒是我这小老头说的多了,耽误你们的事了。”山神笑着道,将手拢进袖子里,温言道:“你们想要狼草便跟我来吧。” 应的如此痛快,竟也不问他们的来处与用意,让二八和君艽十分诧异,连熏池也看着山神犹豫不前。 山神看了眼不动的三人,看穿了他们所想,不怒,反而笑了笑,依旧心平气和道:“世间万物,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你们的来途、目的对我这小老头也无何意义。况且你们不过是想取那一颗小小的狼草,我们几个小老头守着也无用,倒不如留给有用的人。” 说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径直走下了山。 熏池看着山神的背影,没再沉思,提步跟了上去,二八和君艽也跟了上去。 山神带着三人并没有驾云,而是徒步穿梭在山林之间,但脚下却十分轻松、快速,好像脚下安了两个轮子,不费任何力气。熏池作为一个活了万年的仙倒还能轻松的跟上去。君艽也有翅膀,可以飞着。倒是二八只能靠着两条腿跑步前进,还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是心中哀叹,被恭迎上座的日子啥时候能到啊! 走了没多久,嘴上闲不住的山神又开始聊了起来:“说起来这么多年,极少有仙友来此地,也是怕受到这山里的神力压迫,即便仙力上乘,在此地也是有所限制的。” 看了一眼紧跟在身侧的熏池,眯眼笑着,忽转话题道:“你就是无极玉昊天尊身边的熏池吧?” 熏池脚下一顿,怔了怔看向山神。山神却没有看过来,向前走,继续自言自语起来。熏池追了上去。 山神道:“小老头我活了几万年了,这山里也早就看遍了。整日除了守着休与山,偶尔也会下山听听四界的八卦,然后回来讲给那几个死磕在山里、顽固不化的老头们听听。不过想想,上神在的时候,我们几个老头子还是没化全的山石头,现在上神回来了,我们想要跟随上神,却已经与这十九座山脉相连,困在这里出不得。就因为此事,自从知晓了上神回来后,老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七脸板的越来越沉了,老九脾气逐日愈曾,苦了他身边的小兽了,十五整日以泪洗面的。不过老五倒是看的开整日还能劝上几句。说起来十一是最平静的,也不说话,也不抱怨,只是整日抱着他拿着大白鸟发呆。唉,你说我们啥时候能见到上神的尊容啊,他老人家可还记得我们……” 一路上山神有一搭没一搭的,没完没了的说着,连爱说话的君艽都插不上半个字。二八也听得直犯困,迷迷糊糊的便跟着到了伊水边。一简陋的小草屋浮在水面之上,与岸边之间没有任何搭建的小桥,只有许多深青色带着纹理的东西浮在周围。 山神走到草屋前才收了不休不止的话,没有走进屋里,而是站在岸边,呼道:“老七,今日你的小龟崽子们要动一动了,几位仙友要去趟大騩山。” 话音刚落,草屋门就从里打了开来,那位老七从屋里飘了出来。二八和君艽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那老七竟与山神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灰青长袍、一样的粗眉长发,只是那张脸却一直不苟言笑。老七山神黑着一张脸,看了看熏池三人,大长袖一挥,转身进了屋,将门死死的关上了。 二八和君艽看的目瞪口呆,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转头看向山神,‘哗啦’一声,草屋两侧带着纹理的东西浮出了水面,二八和君艽这才看清那些竟是三足的乌龟。 山神笑着道:“我家老七在这伊水中养了许多鯩鱼,偶尔会拿自己的灵气为其饮食,久而久之也养出了坏毛病。这些三足龟虽温顺,却是鯩鱼的克星,带几位仙友过河恰好不过了。” “我有翅膀,飞过去就行了。”君艽好不容易能开口道。 山神不反对也没有赞同,只是呵呵一笑:“那鯩鱼是会飞的。” …… 真如山神所说,三足龟驮着几位进入伊水,那些猖狂的鯩鱼就如同逃难一般四散而去。这一路走的也十分顺畅,只是二八死死的抓着君艽的袖口,生怕掉了下去喂了鯩鱼。 到了对岸,三足龟向山神点了点头,转身向草屋的方向赶回。 这一段的山林要比前一段茂密很多,且有很多奇形怪状的花草树木,二八和君艽觉得十分惊奇,也不顾及赶路,碰碰这个,摸摸那个。山神倒也不说话了,却只是笑着看着两人,但眼中却不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过了没多久,山里就响起了接连不断的痛嚎声,等出了这片山林,二八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平整的,从头到脚鼓起了许多大包,整个人几乎鼓成了一只胖猪。君艽要好许多,除了身上长满了红疹以外,只在脑门上鼓起了一个十分大的大红包。 熏池等刚离开草屋没多久,南宫寒便带着一群妖魔站在了门前。南宫寒故作谦谦君子,正欲上前敲门。老七山神已经从屋里飘了出来,依旧是黑着一张脸,但目光却充满了敌意。 南宫寒笑着上前作礼:“罪过,罪过,无意打扰山神,还望山神见谅。” 老七山神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南宫寒依旧狡猾的笑着,眼神冰冷道:“在下无极玉昊天尊的弟子,不知山神可否告知那几位所去之处?” 老七山神看着南宫寒隐隐而现的魔气,眉峰凛起:“我可没听说过上神有个魔族的弟子。”瞬间老七山神脖子的两侧突然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头来,可还没等发力,一黑色的小纸人突然从正面飞到眼前。那黑色的小纸人被一层黑色的雾气笼罩,那黑气的边缘闪着金色的光芒。老七山神双眼大睁,几乎不可置信的脱口道:“这是……” 老七山神的话还未落,那黑色小纸人径直进入了老七山神的身体里。因挣扎,老七山神的身体开始扭曲起来。 南宫寒站在岸边冷冷的看着,过了许久,扭曲的身躯才平静下来,好像无意识的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一片黑色浑浊。 南宫寒蔑笑着看向手里另一只被黑色气息笼罩的小纸人:“想不到还挺管用。”收起纸人,看向老七山神吩咐道:“带我们过河。” 一双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如同听从命令的木偶一样,毫无感情的回道:“好”。 老七山神长袖一挥,一只三足龟浮出了水面,带着南宫寒等向伊水对岸行去。 刚刚到了对岸,南宫寒看了一眼四周,转身看向站在一旁呆滞的老七神君,问道:“他们去哪了?” 老七山神一成不变的语调:“大騩山” 南宫寒向大騩山的方向看去,两条秀长的眉毛几乎挤在了一起,转身问道:“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 南宫寒看了一眼老七山神:“我要比他们先到大騩山。” 南宫寒僵硬的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带着他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山神本想捉弄二八一番,可不想那二八顶着一张猪头,屁颠屁颠跑在山神身后各种谄媚,想要求得解法。山神便觉得二八不如那小狐狸有趣的很。如果二八也像当初那小狐狸骂他两句,他还能感兴趣些,此番点头哈腰的着实让山神忍受不了。随即经过少陉山时,便将二八和君艽扔进了役水,那二八足足泡了两个时辰才将身上的脓包消了下去。 役水具有去伤止痛的功效,二八泡在役水里觉得身心都畅快无比,本想耍赖多泡些时辰,但在熏池锋利的长戬、君艽翅下大风的逼迫下,硬生生拖着身子爬了出来。 也因此这一拖,直到第二日才堪堪到了大騩山的山底。 第72章 苦寻天婴 十九座山脉景色各不相同,到了大騩山别样的惊奇入目眼底。大騩山半山腰到处是碧绿无暇的美玉,山顶目及处也皆是开着青色花、长相一模一样的小草,那草丛中站着一灰青色长袍的男子。二八和君艽看着熟悉的背影,又看向身侧的山神,眉峰不禁一跳,不会又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山神吧? 二八和君艽十分期待那男子转过身来,两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那男子,山神突然低下声对他们道,声音中少了平时的温和,多了些肃然。“看到那老头左上方有一颗小草长着白色果实吗?那个就是真的狼草,我将那老头引开,你们拿了狼草速速离开这里。”话落,沉下的眼睛又升起温和的笑意来,向着那男子走去。 二八和君艽不解的看向熏池,熏池目光凌厉的看向那男子,低声道:“这里有埋伏,那山神身上有魔族的气息。”二八一听,顿时毛骨悚然,缩起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哆嗦道:“这……这不是上神的地盘吗?怎么会有魔界的?” 熏池也不解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们去取狼草,我掩护你们。” “好”君艽应了一声,率先迈开脚向狼草奔去。二八一看君艽走了,胆战心惊的跟了上去。 山神走到那男子身后,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中,口气一如往常,但眼神中却十分警觉,笑着道:“老十二,今儿个怎么有时间出来看你这些花花草草了?” 那十二山神的身躯僵硬的转了过来,不做二话伸手就像山神攻去。 前去拿狼草的三人也看了过来,正如预想中一样,那十二山神与山神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睛木然无神,眼中一片墨色浑浊。 山神脸色一板,却也没改了爱说话的性子,一边接下十二山神的攻击,一边道:“说了多少遍了叫你们多见见世面,现在倒好闷着脑袋都成木头疙瘩了,活了数万年的老家伙了竟叫奸人控制了,说到上神面前,我们十六个山神还要不要面子了。” 三人不想这山神喋喋不休的功夫都已经练得登峰造极,打架的功夫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个没完。虽如此但也替他们挡下了阻碍,以防万一,三人不敢耽搁,急忙去取狼草,可不想二八运气着实有点背,正要伸手去摘狼草,可叶子还没碰到,从另一侧突然冒出另一个长相相同的山神。二八感觉腰间一沉,脑袋嗡的一声作响,还未及反应,连遗言都没来的及说就被打下了山崖去。 熏池、君艽大骇。熏池幻出长戬,飞速上前挡下再次劈下的掌风。君艽眼疾手快,翻身躲过刮过的劲风,但手臂却受了伤。君艽也顾不得火辣辣的疼痛,迅速取下狼草揣进怀里。熏池见君艽得手,长戬横着一挥,将那山神逼退数步,大呼道:“君艽拿着狼草赶紧下山。” 君艽知道事态紧急不可拖延时间,看了眼二八掉下去的山崖:“好”。随即,急忙向山下跑去,可刚跑出没几步,突然数张被黑气笼罩的小纸人迎面飞了过来。君艽大惊,迅速张开翅膀,巨大的双翅猛地一扇,一道烈风呼啸而过,小纸人瞬间乱做一团。君艽收起翅膀,疾步向山下跑,可迈出的脚却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君艽惊骇,看向两侧,不知何时冒出了两个妖魔,紧紧驾着她的两个胳膊,一道黑色气息固着她动弹不得。 君艽拼命挣脱,可却似有一道力量死死压制着她。就在这时,一张小纸人轻飘飘飞了过来,探入怀中将狼草取了出来,送到了一白衣男子手中。 南宫寒看着手里的狼草,讥讽道:“我还以为琉亦派你们来这里是取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哼,竟是取个不起眼的狼草。” “就是你这个坏娃娃迷惑了我家老七和十二?”不知何时挣脱开十二山神纠缠的山神遽然出现在南宫寒面前,南宫寒一惊,立时收起狼草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次山神竟没再多话,凛眉看向南宫寒,伸掌劈了过去。南宫寒呼吸一窒,急忙向后退,双手猛地一挥,无数纸片人聚拢在山神面前,挡住了视线。南宫寒大喊召唤道:“给我挡住他。” 南宫寒的话就像魔咒一般,传进了另两位山神的耳朵里,迅速奔了过去。 原本拼死相抵的熏池瞬间失了力,已经受了重伤的身躯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刚刚被山神的突袭吓得着实心惊不已,南宫寒见山神已被缠斗的脱不开身,急忙召集妖魔带着熏池和君艽离开了。 山神看着被带走的熏池和君艽心急不已,可自己脱不开身。本想呼唤其他兄弟,不想那南宫寒竟聪明的向着十九座山脉之外飞去。直到南宫寒飞出了十九座山脉以外,两位山神才清醒过来,得知原委后,想要去寻,却出不了山,只恨得咯咯咬牙。 另一边,杨大锤、鬼使和宇奇也不是很顺利,到了脱扈山,围着山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所谓的天婴木,除了几棵开着花的杂草,到处都是乱石。 杨大锤坐在乱石中,嘴里嚼着草,气急败坏道:“武大娘哪得的破消息,这里除了破石头哪有什么天婴木。别告诉胖爷我那几颗草就是天婴木,我非得把这山砸了不可。” 宇奇是半个粗狐狸,杨大锤也是豪爽直接,这一路上性情相投的一人一狐已成了挚友。宇奇笑着调侃道:“你放这般豪言,也不怕他日打了脸。”又望了眼四周沉声道:“不过确实挺蹊跷,按道理说是没错的。” 寻了大半天,杨大锤早没了耐性:“要是没错,你倒是说说在哪了,我们都快把这脱扈山翻过来了,也没看见什么天婴木。”转头看向旁边正襟危坐、一声不吭的鬼使:“我说鬼使,这一路上你一个字也不说,现在天婴木也没找到,你倒是也一块出出注意啊。” 可杨大锤的话传进宽大的黑袍,好像被黑袍里的黑暗吞噬了一样,连点回应都没有。杨大锤瘪了瘪嘴,这闷葫芦一声不吭,也是无奈至极。 杨大锤吐掉嘴里嚼烂的杂草,站起身准备继续找。 “有东西” 十分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稳重磁性的声音突然在杨大锤和宇奇的耳边响起。随着声音鬼使猛地站了起来,虽看不到面容,却能感觉到黑袍下的眼睛灼灼的看着地面。 杨大锤和宇奇互看了一眼,错愕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鬼使身上传来的。 “什么东西?”杨大锤问道。鬼使却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地面,杨大锤和宇奇也只好向地面望去。 可地面什么都没有,杨大锤的眼睛都快看穿了,什么也没看见。杨大锤抬起头微怒道:“我说……” “嘘”宇奇止住杨大锤的话,立起耳朵听了起来:“有声音。” 杨大锤还想问什么声音,想了想又将话咽了下去,学着宇奇侧耳的模样听了起来。 周围一静,杨大锤才听见地面传来轻微的唦唦声。 “来了”鬼使呼道。 只见离三人不远的地方,一块地面突了起来,好像一条藤蔓藏在了地下,那东西好像一条蛇一般在地底下来回游动。 杨大锤大叫道:“那什么玩意儿?”却没人回应。并且在杨大锤大叫之即,鬼使已经幻出长骨,插进了土里挡在了那东西前面,那东西一顿,绕过长骨继续向前游去。鬼使见那东西如此灵活,手下一用力,使劲抬起,竟将那东西撅了出来。 那东西露出的一截竟是白花花的白骨。那白骨由数截组成,像极了大型动物的脊椎骨,生生从体内抽了出来。 杨大锤惊叫起来:“那是不是天婴木?” “啊” “啊什么啊,赶紧抓住它,要不跑了。鬼使千万挡住了。”杨大锤拍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宇奇,晃着一身肥肉奔了过去。 鬼使本想用长骨将其压住,却不想那天婴木一弯,竟又向土里钻了进去。 杨大锤大惊,虎身一扑才堪堪抓住天婴木的尾巴。扬起的灰尘糊了杨大锤一脸,杨大锤也顾不得,死命的抓着天婴木,但那天婴木力气极大,竟将杨大锤拖出十米远。 鬼使和宇奇也十分惊讶,不想天婴木的力气如此之大,急忙上前帮忙。鬼使行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看向山的另一侧。 宇奇已经跑到杨大锤跟前,与杨大锤并肩拉着天婴木,这才使两方的力气持平。杨大锤好不容易缓过一口,但手上的力气不敢有半分懈怠。 杨大锤碎了一口满嘴的灰土,骂道:“奶奶的,这天婴木是吃什么长大的,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看了一眼已经刮破的前衣:“要不是你们来的再晚点,胖爷我这肚皮得刮去层皮不可。哎,鬼使呢?” 这一问,宇奇才反应过来鬼使没有跟过来,抻长了手拧着头看向身后,杨大锤也费劲的转过头望去。 鬼使紧盯着山的另一侧,手上的长骨慢慢抬起,展开了架势。 杨大锤诧异,正要问,拓峰突然带着一众妖魔冲了出来。 杨大锤大骂道:“你大爷的,怎么哪都有你们魔族的事。”说着就要冲上去。可手下一松,天婴木猛的一用力,杨大锤、宇奇直接趴在了地上,拖出去了老远。两人好不容易使劲,才又稳了下来。 “呸呸”宇奇吐掉嘴里的土:“大哥,你认真点,那群妖魔就交给鬼使吧,咱俩想办法把这天婴木取出来,倒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大锤想了想,胖爷报仇十年不晚,咬牙怒吼了一声,看向鬼使:“鬼使,替胖爷我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 依旧是无声的回应,但这话却引得拓峰一顿嘲笑:“死胖子,你是不是……” 不想话还没说完,鬼使的长骨已经利索的攻了过来。拓峰一惊,抽出大刀抵住。那群妖魔也簇拥而上,将鬼使团团围住。 长袍下的目光眯起,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带着地府的寒意,鬼使的长骨升起青蓝色的鬼火,一声呼啸脱手向众妖魔而去,瞬间将靠近的妖魔烧的灰飞烟灭。 伴随着凄惨的哀嚎声,鬼使徒手接下砍下的大刀,一团鬼火挡在了刀尖前。 那拓峰也不是吃素的,刀锋一转,直直向鬼使的脖间砍去。 鬼使没有躲开,只是侧过身,伸手顺着刀背向着拓峰的面门逼去。 “你大爷的,竟然搞偷袭。”另一侧的杨大锤突然怒吼大叫了一声。后背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往外流。 拓峰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可瞬间又消失不见。眨眼间,鬼使已经闪身至杨大锤、宇奇的背后。 长骨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鬼使的手里,鬼使长臂一挥,眼前的妖魔顷刻归于太虚。 “啊” 因杨大锤后背受了伤,手上的力气弱了下去,天婴木又将两人向前拉去。 鬼使急忙伸手去拉。 拓峰见三人一时无法对敌,便借势提起大刀冲了上去。鬼使空着的一只手还提着长骨,抬起来挡住了沉重的大刀,但力气全部使在了另一只手上,一时支撑不住,半跪了下去,膝盖几乎要伸进了土里去,但手上还死死的抵着。 杨大锤见情势对他们不利,必须要马上抽出天婴木才行。与宇奇对看了一眼,宇奇点头回应,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外拉。杨大锤忍者后背的刺痛,一张脸涨的通红:“鬼使,你可要撑……” ‘嗖’的一声,天婴木从土中甩了出来,杨大锤和宇奇手下的力道突然一松,直接四脚朝天的仰了过去。鬼使却稳稳的跪在原地,感觉手上天婴木的力道未减半分,看了一眼拓峰。手下一转,天婴木朝着拓峰甩去。拓峰闪躲不及,硬生生接下了这一鞭。 ‘砰’的一声,拓峰被拍在了一堆大石上,紧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 拓峰艰难的爬起身,瞪了鬼使一眼,甩手一挥,瞬间带着众妖魔消失不见了。 杨大锤和宇奇想着还有妖魔在,揉着摔疼的屁股匆忙站起身。可一转身眼前却是空荡荡的。 “他奶奶的,怎么跑了,胖爷我还没教训你个兔崽子呢,咦,这天婴木怎么变这么小了。”杨大锤惊疑的看向变成拇指大小的天婴木,从鬼使的手里拿过来翻看起来。 鬼使收起手,还是一个字没说。收回长骨向山外走去。 三番五次不接话,气的杨大锤鼻子直冒烟。 宇奇揉着已经摔肿的屁股,伸手拍了拍杨大锤的肩膀:“你也别生气了,好歹鬼使救了你一命。”说着推着杨大锤一起离开了脱扈山。 第73章 还怎么了 “唉,小訑啊,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爷闭关,二八和死胖子也出门了,小莫玉也被爷拉去跟前修炼了,你说小莫玉和笑笑玩的好好的,眼看着好事将近了,爷非得把小莫玉拖进神尊殿。”武罗抱着猼訑坐在大树根底下,唉声叹气道。勒得猼訑直翻白眼,几乎都快把猼訑脖子上的肉勒下来。 武罗不厌其烦的唠叨着:“唉,还有公孙,自从冥界回来以后,一没事就回房守着一盆花,端着个话本子念个没完。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漂亮狐狸现在见了我就跑,就因为那臭岚丫头连方玙公子也不待见我了。”越说越悲伤,眼泪还象征式的吧嗒吧嗒掉了几滴。武罗抽了抽鼻子,看向怀里,也不顾快气短的猼訑,紧紧的抱在怀里。要不是肉太多了,爪子伸不出来,猼訑非抓烂武罗的嘴不可。 武罗使劲蹭着猼訑的白毛,极为宽慰道:“咱俩也斗了万年,到头来,就只有你陪着我了。想想当年你毁了我胭脂水粉的事也不和你计较了。” 其实猼訑特别想对这位自我意识太强的仙友说一句,我不是自愿的,是被逼你生拉硬拽拖来的,可惜猼訑不能言,只能将苦生生吞进肚子里。 武罗越想越觉得猼訑是只好兽,手下的力道也越发重了起来。锁的猼訑的眼睛直冒星星,仰着白眼看向向往的天际,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命不久矣了,就在这时,岚纤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认识岚纤万年,猼訑第一次觉得岚纤的声音竟如此悦耳动听。 “武罗你刚刚说什么?那混蛋方玙不待见你关我什么事?”岚纤掐着腰,走过来不悦的质问道。身后还跟着苏笑笑,苏笑笑冲着武罗甜甜笑着叫道:“姐姐。” 苏笑笑为狐有礼爱笑,岚纤虽泼辣了些,但却也爽朗十分的善良,所以苏笑笑来这里没过多久,两人就成了好友。刚刚两人正走过,忽然听见武罗在此处戚戚哀哀,笑笑想着上前安慰几句,却正巧听到武罗对岚纤的抱怨,岚纤松开苏笑笑的手就冲了过来。 武罗被突然冒出的岚纤吓了一跳,手下一松,猼訑借着机会,行如闪电快如烈风般从武罗的怀里滚了出来。猼訑心心念念着赶紧逃离是非之地,不想一坨肥肉滚到一半,竟落入了苏笑笑的手里。 武罗也未来得及管猼訑,站起身,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道:“我说,岚丫头你要吓死我啊?” 岚纤瞪着一双大眼睛:“谁让你背地里说我坏话了。” “哎呀,我哪叫说你坏话。”武罗伸手指向一旁逗弄猼訑的苏笑笑。“你叫笑笑评评理,我这哪是说你的坏话了。” 岚纤看向苏笑笑,苏笑笑一脸无辜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武罗,又看先岚纤,忐忑道:“好……好像真没说什么坏话。” 岚纤眨了眨眼睛,觑了一眼武罗,放下插在腰间的手,依旧不服气道:“那……那你刚刚说方玙,拉扯我做什么?”说着,一张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这一说,武罗就来气了,也插起了腰生气道:“你这臭丫头,你这一说我也来气了,你这小没良心的,我一个孤家寡人的,依丫头在的时候,我难过了你还安慰我两句,现在倒好,那丫头跟别人跑了,你也不问问我了,好不容易有个方玙公子陪陪我,你倒好,整日追着人家打,现在跑还来不及呢,哪还陪得了我呀。” 岚纤瘪了瘪嘴,心道,分明是是你硬拉着方玙陪你的,看着武罗的眼睛里真的蓄起水来,声音放软了下来,不忍心,红着脸道:“我和他那是私怨。” 本来还想说除了方玙,阁里不是还有一堆人嘛,后来想想愿意搭理武罗的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出门了,不愿意搭理的,整日躲着他跑。怕伤了武罗那颗脆弱的心,便将话咽了下去。 其实武罗并不是非得找个人陪,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心里十分不安,只是想找个人唠叨几句罢了,叹了口气道:“我说丫头,你咋揪着方玙不放呢,我都跟你解释好多遍了,错在我武罗,那日若不是我追着他,他也不会不小心把你撞进池子里不是,你不是也打了他一巴掌解恨了嘛。” “是,他不小心推我下去的,可他还……”岚纤涨红了脸,欲言又止道。 当日,岚纤到莲花池帮泠香取几颗莲子,刚撸起袖子,武罗就追着方玙跑了过来。方玙就像逃命一般,脚快的就跟安了轮子一样。 “呀,方玙公子你跑什么呀,刚刚还没说完呢。”武罗仰着嗓子坚持不懈的追着。 不喊倒好,这一喊,方玙一张脸几乎拧成了苦瓜,加快了脚步往前跑。等注意到站在十步远的岚纤,脚下却停不下来了。岚纤也看的发愣,闪躲不及,直接被撞进了池子里,下意识的一抓,两人‘噗通’一声,一起落了下去。 狐狸素来不善水,岚纤对方玙来说就像救命稻草一样,睁不开眼,只能到处乱抓。 远处的武罗看到此景,大惊,急忙跑过去,甩袖将两人从水里提了出来。 武罗看向浑身湿透的岚纤,心疼不已,正要脱下大红袍给岚纤披上。岚纤突然拢住身上破了洞的衣衫,伸手一巴掌扇到了方玙的脸上,方玙白嫩嫩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方玙一脸诧异的看向岚纤,不知所以。 武罗也十分发懵的看向岚纤。 岚纤紧着衣服,羞愧难当的紧咬着下唇,本想说什么嘴唇抖了抖,却转身跑走了。 自此之后,只要岚纤一见到方玙就追着打。 方玙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武罗不解地看向岚纤,印象中岚纤不是这种扭捏做派,问道:“他还怎么了?” “啊,你们回来了。”君武的声音隐约从门楼处传来。 武罗一喜,也顾不得岚纤怪异的表情:“是熏池和死胖子回来了吧。”然后连蹦带跳的向门楼处跑去。 岚纤嘴角抽了抽,转身去找苏笑笑,可一转身入目处就是苏笑笑怀里的猼訑。岚纤不可思议的惊叫道:“呀,小訑,多日不见,你咋又胖了一圈了。” 猼訑:“……” 武罗屁颠屁颠跑到前殿门口时,里面就传来了杨大锤的哀嚎声:“哎哎,你们轻点,胖爷我皮糙肉厚的好歹也是个人啊。” 武罗瞬间收了笑意,阔步走进去道:“你们受伤了?”进了殿内看到杨大锤趴在凳子上,背上有一道较长的伤口,翳珀儿正小心的给杨大锤上药。 翳珀儿下手虽轻,但也疼的杨大锤直冒汗,哼了两声,便紧咬着牙关老实趴在那。杨大锤疼的没工夫说话,鬼使也不会开口,宇奇只好代表他们回道:“我们倒没伤到,只是杨兄弟被偷袭,后背挨了一刀。” “好了,伤口不深,我给你上了些凝香露,过几天伤口就会愈合了。”翳珀儿擦了擦手,收拾东西嘱咐道:“记住,这几日切勿碰了水。” “有劳翳姑娘了。”缙弈拱手谢道。 翳珀儿福身回礼:“上仙言重了,珀儿力小,也希望能尽些绵薄之力。” 杨大锤扶起腰站起身,摸了摸头上冒出的汗,赞道:“不过翳姑娘,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杨大锤动了动胳膊:“嘿,刚刚还疼得要命,现在也不疼了。” 翳珀儿轻轻笑了笑:“这凝香露,是我们鸟族专门取的百花,用大泽水酿成的,对治愈伤口素有奇效。” 翳珀儿知道几位有要事商谈,便拿起药箱,向在座的福了福身:“要是没什么事,珀儿就先退下了。” “好,姑娘慢走。”缙弈点了点头,便将翳珀儿送了出去。 缙弈将门关上后,杨大锤才开口道:“爷猜的没错,魔界已经开始盯着我们的行动了。”杨大锤猛拍了下大腿:“不过这次要不是那天婴木束缚着,胖爷我早把那拓峰给砍了,害得胖爷我白挨了一刀,等下次再遇见,你们可不能和胖爷我抢啊,我非得把那拓峰锤死不可。” 武罗将衣服扔给杨大锤:“你也别瞎嚷嚷了,这次能有凶无险,你可得好好回去烧香拜佛了。” 杨大锤穿上衣服,瞪向武罗:“嘿,你个……” “不过以后我们行事需要加倍小心了。现在沧夷人多嘴杂,切不可将解药之事传出去。”公孙墨奇正色道。但语气较平时温和了许多,沧夷阁许多人都十分好奇,一段情伤竟将一向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公孙墨奇变了性情,觉得公孙墨奇这次伤的着实有些深,但只有公孙墨奇自己知道,他只是做回了他原有的样子罢了。 缙弈沉思着点头,抬眼看向杨大锤和宇奇:“天婴木你们拿到了吗?” “拿到了”杨大锤道,转头看向鬼使。鬼使已经摊开手。手掌上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类似白色骨节的东西。 武罗看着天婴木,愕然道:“古传,天婴木形似龙骨,怎么是这么个小东西。” “确实我们见到天婴木的时候像一段龙脊背。”宇奇道,“不过一脱离地面就变成这样了。” “哦”武罗点头算是了解。 “武罗、公孙”缙弈唤道。“你们将天婴木送去神尊殿吧。” “不等拿回狼草吗?”公孙墨奇问道。 缙弈摇了摇头:“不等了,之前莫玉传话来,拿到东西就直接送去神尊殿。” 公孙墨奇点头,接过鬼使手里的天婴木,和武罗直接前往了神尊殿。 到了神尊殿门口,武罗和公孙墨奇没有直接推门进去。武罗咧着嘴,轻轻敲了敲门,隔着门缝,小声唤道:“爷” 声虽小,却传进了空荡的大殿,不断传来回声。 过了许久,琉亦深沉的声音才从殿内传了出来:“进来吧。” 武罗嘿嘿一笑,和公孙墨奇推门走了进去。 武罗刚关上门,大殿内的烛火瞬间亮了起来,照的大殿灯火通明。 琉亦结跏跌坐在神像前,一侧坐着挺着腰板的莫玉,莫玉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看向武罗和公孙墨奇,却被睁开眼看过来的琉亦吓了回去,又紧紧的闭上眼睛专心打坐。 武罗‘扑通’一声跪在琉亦身前,上下打量着琉亦,从怀中抽出手帕,抹着泪道:“爷,这几日小的不在爷身边照顾,爷过的可好,爷不在的这……唔” 琉亦抽出武罗手里的手帕,直接捂住了武罗的嘴。伸出另一只手,对公孙墨奇道:“东西给我吧。” 公孙墨奇将天婴木送到琉亦的手里,琉亦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收了起来。 公孙墨奇知道琉亦在等他说话,也没有像武罗一样多说废话,直接开口,简明扼要道:“杨大锤、鬼使和宇奇已经回来了,但在脱扈山遭到了魔族的偷袭,杨大锤受了伤,伤势并不重。” 琉亦点了点头,将手帕塞回了武罗的手里,还云淡风轻的在武罗身上擦了擦手上的口水,继续端坐,闭上眼问道:“熏池他们三个呢?” “还没有回来。”公孙墨奇回道:“按路程最晚明早就能回来了。” “他处可还有什么异动?”琉亦问道。 武罗打转的眼泪瞬间收了起来,从怀里抽出了一墨色的折本,递到了琉亦身前,一本正色回道:“这是前日冥界送来的,我看了,都是些冥界的近况。” 琉亦也没有睁眼,直接道:“告诉他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以后不要送了,爷我没功夫看。” 武罗收起折本,继续道:“青丘和凡界一切安好,不过除了魔界的南宫寒和拓峰做些小动作之外,那恒铭最近倒是老实的很,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琉亦冷哼了一声:“估计是躲了起来,偷摸练什么邪门歪术呢。” 睁开眼,眼中透着霍霍的杀伐之气:“让兄弟们提起精神了,过不了多久战就要开了。” 武罗和公孙墨奇被琉亦忽然散出的压迫气息震住,半跪下身,俯首称臣,叩首道:“是”。 第74章 以身试药 武罗和公孙墨奇刚离开没多久,琉亦就将手里的天婴木放在了地上。 莫玉虽闭着眼睛,但听着琉亦衣服摩擦的声音,好奇不已,好几次都想睁开眼,但又不敢。 “过来吧”琉亦突然道,爽朗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响的十分清亮。 莫玉嘻嘻一笑,拽着蒲团挪到了琉亦身侧,看着地上的小东西,好奇的问道:“师叔,这就是天婴木?” 琉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乾坤袋。打开乾坤袋,从里面冒出了一白色的瓶子。小小的瓶子逐渐变大,一直变到脚掌大小。 琉亦将瓶子塞到了莫玉的手里,莫玉接过,顿时,一股寒意从掌心传至脚底,莫玉狠狠打了个哆嗦,急忙放下,使劲搓了搓手:“师叔,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冷。” “这是太白山冰洞池水。”琉亦将乾坤袋放入怀里道,又凭空将神像案前的香炉接了过来,甩手将里面的香灰去了,嘟囔道:“老子又没死,弄这些有的没得做什么。” 莫玉看着琉亦一脸抱怨模样,本想笑,但琉亦突然看过来,又捂着嘴强忍了下去。 琉亦蹙了蹙眉头,看着莫玉,冲白色的瓶子扬了扬头:“把它倒进去。” “哦”莫玉躲开琉亦的目光,将袖口拽至掌心,打开瓶口,隔着衣衫端起了起来。但寒意却依旧能强烈的传进掌心。莫玉忍着刺骨的痛意,抬眼看向琉亦,呆傻地问道:“师叔,全倒进去吗?” 琉亦看了一眼莫玉,语气平淡:“全倒进去。” 琉亦话一落,莫玉就将池水一股脑倒入了干净的香炉里。直到瓶底一滴水不剩,莫玉好像拿着一烫手山芋一样将瓶子扔在了一边,搓着手看向琉亦。 琉亦已经将天婴木放置池水中,也不知是同莫玉讲还是自言自语。琉亦凝视着天婴木低声道:“以前在月见府看见过一本书,书上讲,以太白山池水育天婴之木,可结赤果。其果,仙者食之可稳固心脉、增强修为,凡人食之可有仙气护体、长生不老。” 莫玉有些惊讶的看向琉亦,内心对眼前的师叔开始有所改观,原来师叔不是不看书的啊。“那妖魔吃了会怎么样?”莫玉问道。 琉亦看向莫玉,嘴角扬起了坏笑:“心术不正者食之,全身溃烂而亡。” 莫玉咽了咽口水,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师……师叔,你……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你之前不还说我的心是纯白纯白的吗?啊……师叔你快看。”莫玉指着天婴木大叫起来。 琉亦转头看去,浮在水面的天婴木不知何时在水中立了起来。天婴木闪着赤色的光芒慢慢往上长,直到长到足有十米高才停了下来,香炉里的水也被天婴木全部吸了进去。 莫玉仰头看着,惊叹道:“这才是天婴木真正的模样吧?” 琉亦也仰着头看着天婴木,没有说话,目光十分专注。 过了没一会,白色的木枝上竟发芽长出了红色的花,那花慢慢绽放,又慢慢缩起,结出了三个指甲大小、赤红色的果实。 莫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天婴木一瞬间的变化,一眨眼间,一根光秃秃的木头居然经历了发芽结果。 琉亦站起身,嘴角挑起一笑,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琉亦腕间一转,将天婴木从香炉中拿了出来。琉亦的手掌一碰触到木杆,那天婴木瞬间缩小,但却只缩到长剑的长短。那上面的果实也纷纷落了下来,莫玉爬起身急忙去捡,可琉亦手一伸,悉数落进了掌心里,笑了笑,递给了灰着脸走过来的莫玉。 琉亦满意的打量着手里的天婴木,伸掌摸过天婴木,指尖泛着金色的光芒。等再看向天婴木时,已经成了一件武器,白色骨状的末端缠着金丝,制成长鞭的握柄。琉亦伸手一甩,一道劲风从莫玉的脸颊刮过,长鞭瞬间伸长了数倍,威风无比。一缩手,又温顺的收了回来。 琉亦看向眼冒金光的莫玉,笑着问道:“想要吗?” 莫玉猛点头,但接下来的话让莫玉差点吐出血来。 琉亦将长鞭甩手扔给了莫玉,不等莫玉露出狂喜之色,琉亦拿过莫玉手里的果子,开口道:“回头拿给你岚纤师叔,以后别让她再来追债了。” 莫玉的心一落千丈,看了眼还落在手里的一颗果子,闷闷道:“师叔,还有一颗。” “嗯?”琉亦看向莫玉:“那是给你的。” 莫玉大大的眼睛猛地抬起来,在暗淡的烛光下显得格外亮,两颊的酒窝显而易见。莫玉喜道:“给我的?你不要吗?” 琉亦抬起手:“我这不有嘛,而且我是神对我也不管用。这东西就是专门给你们这些修炼慢又笨的小仙们吃的。” 莫玉:“……” 琉亦一双墨瞳一眨不眨的看着莫玉,眼里还有些期待:“你吃吃看,要是有什么不适你好告诉我。” 莫玉:“……” 莫玉心里哀嚎,敢情你是拿我试药啊。 “熏池他们回来了吗?”杨大锤扯着嗓门,大刀阔斧的走进了前殿。 可殿内站满了人,却都是阴沉着一张脸。 “师兄,他们怎么会出事呢?现在虽不是上古之时,但那大騩山所属的十九座山脉也有十六位山神守着,你之前也说了山上还有存留的上神之力压制着,魔界也不可能轻易闯进去啊。”岚纤担忧地问道。 “事虽如此。”缙弈敛眉沉静道:“但熏池、二八、君艽至今未归,便无法再以常理分析了。” 一旁的公孙墨奇思忖道:“之前鬼使他们遭伏击时,只出现了魔界的拓峰。除了拓峰,恒铭身边还有一个水苋和南宫寒,这两人奸猾多计,如果是他们去了……”顿了顿:“恐怕熏池他们没那么容易脱身。” 武罗点了点头,少见的严肃道:“熏池那个傻大个是个木头疙瘩,论计谋根本不是对手,二八和君艽法力低微,若真的打起来未必能站得上风。况且还会有山中的神力压制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君武着急的问道,他只是粗人一个,足智多谋跟他压根沾不上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在座的几位身上。 站在旁边的翳竹拍了拍君武的肩膀,宽慰道:“你别着急,几位上仙一定会帮你找回君艽的。” “哎呀,你们还在这啰嗦什么,去大騩山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杨大锤转身就往外走。 “我……我也去。”君武立时就要跟了上去。 “死胖子,你给我回来。”武罗斥呼道。 可杨大锤的一只脚还没跨出去,许久不见的琉亦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也不知何时将手搭在了杨大锤的肩头上。 杨大锤正要开口,却发现全身僵硬的连嘴都张不开了,只能维持着一脚抬着,嘴半张着的奇怪形状。只有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提溜的转着。 琉亦收回手,对着身后的莫玉道:“把杨大锤给我扔回房间去。”嗔怪着喃喃道:“伤口还没长结实呢,就想着送人头,到头还得爷我去捞你们。” 一份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了摇头:“没一个省心的。” “哦”莫玉应道,走到肥硕的杨大锤跟前,一张脸皱成了包子,犹豫了片刻,对着杨大锤垂首抱歉道:“杨大哥,得罪了。” 杨大锤的一双眼睛惊恐的看向瘦弱的莫玉。莫玉在杨大锤面前试了好几种方法,最后用了最笨的方法,拉着杨大锤的两只胳膊,费劲的脱了出去。 杨大锤哑巴吃黄连,只能在内心痛苦哀嚎。好不容易拖回杨大锤的住处,背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身上还多了许多数不清的青紫伤势。 等到莫玉拖着杨大锤走开,琉亦才看向略显诧异的众人。琉亦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唤道:“鬼使、君武跟爷走。” “爷”没等鬼使和君武跟上去,武罗已经抢在前头,挡在了转身欲要走的琉亦面前。 琉亦不悦的瞪眼看向武罗:“你干什么?” 武罗直逼着琉亦问道:“爷可是要去大騩山?” “是怎么样,武罗给你胆子了是吧,什么时候连爷的路你也敢挡了。”琉亦语气不悦道。 “爷你……” “亦儿,此时你去不得。”缙弈走过来,低声严肃道:“你现在伤势未愈,还不可随意行动。” 琉亦无法向对武罗一样对缙弈吹胡子瞪眼,语气稍显温和道:“师兄,我已经没事了。” “哼”武罗撇嘴道:“以爷的性格,有事也不会说。爷要是不放心,武罗我替你去。” “啧,武罗你……” “就算爷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依丫头啊。”武罗打断琉亦,打起苦情牌,抹着眼泪道:“万一对方设下了圈套,专门让爷跳呢,稍有不慎,爷将来还怎么救依丫头。” 这苦情牌打得十分奏效,琉亦烦躁的扬手道:“行行,你去你去。” 转头走到高台上坐了下来,气愤地唤道:“武罗、鬼使、君武。” 武罗一喜,屁颠屁颠跑到琉亦跟前,和鬼使、君武拱手作礼道:“在”。 “上仙”翳竹身侧的翳珀儿走了出来,有些怯弱地看了一眼琉亦,又将头低了下去:“上仙,珀儿恳请一同前往。熏池上仙一行有位君艽姑娘在。君艽姑娘若是受了伤,我同为女子也方便照顾,且我擅长医术……” “珀儿……” “你弱不经风的,光懂医术有什么用。”翳竹本想阻止翳珀儿冲动的举动,岚纤却突然蹦了出来。 仰头看向琉亦,朗声道:“师兄我法力高,就……” “你又瞎凑什么热闹。”琉亦挑眉愠怒道:“一边待着去。” 岚纤气呼呼的瞪向琉亦,正在这时,与宇奇站在一处的丁韵儿走了出来,拱手弯腰道:“上仙,不如让丁韵儿去吧,我法力虽不高,但危急时使用幻术迷惑对方还是可以的。” 琉亦看向较为稳重的丁韵儿,点了点头,吩咐道:“武罗、鬼使、君武、丁韵儿,你们四个速速前往大騩山,此行以救人为主,切莫纠缠,谁要敢缺胳膊少腿的回来,爷我就把他另一条胳膊、腿卸了。” 武罗、鬼使、君武、丁韵儿:“遵命”。 大騩山东边黄崖的一处山洞中,光照十分昏暗。一侧的洞口被许多大石头严严实实的挡着,连一丝光芒也透不进来。只有洞顶有一个不算大的口子,照进了些光芒,使得幽暗的山洞中间处极为明亮。洞壁上长着许多藤蔓,那藤蔓无叶无花只长着红彤彤的果子。 山洞中传来细细的流水声,一穿着破旧麻衣、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蹲在洞中的小河流边上,一双干净的小白手,小心的从河里捧起一捧水来。可一抬起手,掌心中满满的水又漏下去不少。 女孩慢慢站起身,转身时,能看到一张脏脸满是灰尘,只能看到一双晶莹略显童稚的眼睛露在外面。女孩小心的捧着不断从指缝间流下去的水,走到一男子身侧蹲了下来。 那男子正是被打下山崖的二八,二八躺在一堆满的杂草上,那杂草好像刻意铺起来的,但却好似未整理过一般十分杂乱。二八脸上和身上有好几处破口,似是被什么坚韧的东西所划伤的。 二八半眯着眼,干裂的唇瓣起了许多白皮。 女孩跪下身,将仅剩的一点水灌进了二八微张开的嘴里。 女孩看着清水一点点进了二八的嘴里,笑着问道:“可好些了?” 二八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眼睛又张开了一些,微微动了动了头,嘶哑道:“还……还有吗?” 女孩点头:“还有,我这就去给你取。”女孩站起身,转身跑向小河边,等再回来依旧没剩了多少。女孩不厌其烦的跑了好几个来回,二八才稍稍解了渴。 女孩睁着纯真的眼睛,看着二八关心道:“现在可好些了?” 二八感谢的点了点头,嗓音依旧沙哑,但却比之前要好些了许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女孩抬头看向极其高的洞顶,沮丧地噘嘴皱了皱鼻子,低头看向二八,天真地问道:“你着急回去吗?” 二八有些茫然地看向女孩:“你不想回去吗?” 第75章 千里寻夫 二八被打入悬崖后,一路上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的,不知撞了多少个石头,歪打正着的滚进了不大不小的山洞中。二八既不是仙体,也不像杨大锤一样有佛法加护,全身上下只有富得流油的阴气。这一摔摔得满身伤口,除了一张嘴全身动弹不得。 好在上天还给二八留了一条活路,凑巧在他滚进来之前,山洞里还被困着一女孩。小女孩细心照看了二八多日,二八身上的伤势才恢复了不少。 女孩抬头看向极其高的洞顶,沮丧地噘嘴皱了皱鼻子,低头看向二八,天真地问道:“你着急回去吗?” 二八有些茫然地看向女孩:“你不想回去吗?” 女孩也不在意脏乱,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拖着腮,仰头看向遥不可及的蓝天白云,还有高不可攀的洞口,闷闷道:“想啊,可我也去爬不出去啊,我还要去找我相公呢。” “相公?咳……咳……咳……”二八激动地咳了起来。女孩急忙起身笨拙的帮二八顺气。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二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虽面容脏乱,但依稀能看到那张脸的稚嫩,沙哑着嗓子讶然道:“你成亲了?你这小丫头刚刚修炼成型了吗?”二八虽长居冥界,但也知道凡界有凡界的法度,仙界也有仙界的仙度,仙者修炼三百年才算成型,相当于凡界已满十五岁的少女,才被允许婚配,可眼前的女孩怎么看也不想已经修满了三百年。 “什么修炼?我都十六了。”女孩坐下笑着,一脸骄傲道:“我相公说女孩子过了十五岁及笄之年就可以成亲了。我相公可聪明啦,什么都知道的。还可能干了,会洗衣服,会烧火,会砍树,还会做饭。我相公做饭可好吃啦。有时间一定让我相公做给你吃,你一定特别喜欢的。我相公可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看的男子了。” 二八忍不住腹诽道,那是你没去过沧夷阁,特别是那群狐狸就够你看花眼的了。 但看着女孩幸福模样,也不自禁认真听起来。 女孩放着光芒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想着那段时间美好的事情,眉飞色舞道:“我相公对我可好了,我饿了他就会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受伤他就细心的给我擦药,我生病了他就没日没夜的守着我,我砸坏了东西他也不生气,我什么都不会,还到处惹祸,他也没有嫌弃我。可……” 女孩的脸色沮丧的将头低了下去,趴在膝盖上,眼眶渐渐红了起来,酸涩道:“可后来他却不要我了。”强忍着不让打转的泪水流下来,吸了吸酸酸的鼻子,看向二八,低低问道:“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气我不听话,不好好吃饭,睡觉总踢被子,又不像城里的姑娘会打扮。” 二八虽平时奉承惯了,但看着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难得真心安慰道:“不会的,你相公可能出门有要事做,过几天就回来了。” 女孩将下巴埋在臂间,愈加沉闷道:“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我等到村长的女儿都生娃娃了他也没有回来。” “后来啊”女孩抬起头,眼里又升起了几分光芒:“我就想啊,相公不回来,我去找他就好了。”但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被大石挡住的洞口,气馁道:“可我不知道去哪找,好不容易出了门走到这里,却突然下起了雨,本来想到洞里躲雨的,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醒过来,洞就被堵上了。” “那你是怎么跑到这大騩山的,现在四界不安,你一个小姑娘,还是个……不对,不对。”二八忽然悚然看向女孩,下意识向后挪动。一直浑浊不及思考的识海,瞬间一片清明。 “嘶”因动作过大,牵扯到了伤口,二八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女孩见二八如此反常,疑惑又担忧的上前关心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 “你别过来。”二八伸手阻止,却牵扯着伤口又一阵发疼,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向后挪动了一下,整个后背几乎靠在了冰凉的石壁上。 二八看向定在原地的女孩。 女孩一双如水般的眼睛茫然又失落的看向二八:“你是在怕我吗?我不是坏人的,我……” “我不是怕你。”二八怕女孩胡思乱想,急忙打断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忍着痛小心翼翼坐了起来,也不知心理暗示还是错觉,觉得女孩的印堂竟有些发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其实我是怕我伤到你。” “伤到我?”女孩疑惑的看着二八。 二八点了点头:“我脑袋一直犯迷糊,你说的也没及思考,误将你错认成了小仙童。”咧嘴傻傻笑了笑:“其实你是个凡人吧?” “是啊,那这和你说的会伤到我有什么关系呢?”女孩困惑的问道。 二八看向女孩充满童真的眼睛,竟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难以启齿,嗫嚅了半天才开口道:“其实我来自冥界,是冥界的一个鬼差。鬼和人是不能相处的。” “嗯……”女孩的唇畔撅起,还是不太明白,问道:“人和鬼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二八有些为难地看向女孩,这不应该人人都知道的事嘛。看女孩一副真诚求学的模样,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道:“我们鬼啊为阴物,会自行吸取万物的精气,仙有仙法护体,妖魔有煞气相抗,可人什么都没有,如果和我们鬼待时间久了就会精气枯竭而亡。” “啊?那……那我。”女孩惊慌的踢着腿靠向另一侧石壁,一双眼睛吓得乱转:“那我和你待了这么久是不是要死了?我……我还没有找到我相公呢,我死了怎么找我相公去。” 二八看女孩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故意吓道:“你放心遇到你相公前,肯定死不了,顶多会脱了相,只剩下骨头了。” “啊”女孩的一双眼睁的极大,害怕的摸向脏兮兮的脸:“那……那相公不就认不出来我了。”女孩想着以后相公会把她当作陌生人,眼睛忍不住红了起来,豆大的眼泪簌簌往下流,在满是灰的脸上留下了好几道十分明显的泪痕。 二八看女孩哭了起来,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你别哭啊,我刚刚说的都是逗你玩的,我们鬼虽然会吸人的精气,但我的阴气顶多会让你瘦几圈,多个黑眼圈,生几场病罢了,要是真能让你只剩骨头,丢了命那只有我们鬼使办的到了。哎呀,你别哭了。” “嘶”二八想要上前安慰,可一动又牵扯起了伤口。 女孩用袖口使劲擦了一下脸,好像要将那泪痕擦的一丝不留,但一张脸擦的更脏了。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瘪嘴道:“你胡说,谁说我哭了,我没哭。” 二八有些好笑,哭了就是哭了,为什么要死鸭子嘴硬还要这般不承认。也没有打算揭穿,转移了话题问道:“忘了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抽了抽鼻子:“我叫小兮,小虎子他们都说这个名字不好听,但相公说很喜欢。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二八”二八笑着回道。 “二八?”女孩将名字在嘴边咀嚼了半天,忽而傻傻的笑道:“和我们村头的二狗子很像。” “……” “那你相公叫什么?你告诉我,等我们出去了,我让我们爷帮你找找,我们爷神通广大,说不准就能帮你找到呢。” 小兮眼中一亮:“真的吗?”满眼璀璨道:“我相公叫吕子安,名字是不是很好听?我相公也可厉害了,什么都会的,等我们出去了,我让我相公帮你治好你的阴气,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二八汗颜,我那不是病,是天生的。 魔界 掌心中的名字越发明亮起来,若依目光沉沉地看着手中的名字,其实她不明白、也想不起当初为什么会在手中刻下‘琉亦’这个名字,也许是想要记下当初的过往,也许是想要提醒自己什么,而这个名字也在随着她的内心越来越清晰起来。 “嗷呜”立在身侧的滑褢突然仰天长叫,脚下的土地也开始不断颤抖,周围的一切也在扭曲的变动着。 若依大惊,下意识向石门处看去。那石门不知何时开出了一条缝,头顶的黑色气息不断被门内的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若依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待那气息被吸食殆尽,石门又重重关了起来。 可不到片刻,石门突然大敞,霸道、凶煞、充满血腥的亘古气息排山倒海一般从里面涌了出来,让人臣服又熟悉的气息让若依刹那间想到了琉亦,不待若依深思,那气息已经近至眼前。若依连忙设下结界将她滑褢护在其中,可若依在此力量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还未等触及,若依的结界瞬间碎如残渣。 若依大骇,拉起滑褢向外疾跑去。 那气息的力量和速度皆不是若依所能比的,不到片刻那气息已经到了眼前。 若依运起气,正欲拼死相抵,那气息竟贴着面颊绕过了若依,向后而去。可她身后的滑褢却不能幸免,眨眼间血肉模糊又如一缕尘埃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痛呼声也被淹没在恐怖的气息中。 若依呆呆的看着滑褢消失的地方,令人颤抖的冰冷自脚底而生,直达心口,脑海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脏,若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欲死的恐惧。 若依的一张脸已经白的几近透明,过了不知多久那股气息才渐渐退去,只是若依的手却颤抖得更加厉害,因为她感觉到更加恐怖的魔鬼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尊上”水苋和南宫寒恰如其分的冲了进来,诧异的看了一眼若依,又不甚在意,一脸狂喜的走到那个恶魔身前,连一向冷淡的水苋都难掩眼底的喜悦。 若依狠狠地吞咽了一下,艰难的挪动脚步,转身看向恒铭。 还如入石门前的模样一样,只是没了属于恒铭的假意温和,那双眼睛也不再只有冷冽与狠绝,还有了让人望而生怖的嗜血与凶残。 恒铭没有看向若依,只是环视着四周,眼底的傲慢与蔑视好像在睥睨着天下所有的蝼蚁之辈。 “恭喜尊上”水苋、南宫寒跪拜叩首呼道,但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们也在惧怕着。 “拓峰呢?”恒铭冰冷的问道。 南宫寒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回道:“前……前日我们查到了沧夷的行踪,在伏击时拓峰受了伤。” “废物”恒铭看着南宫寒低吼道。 南宫寒手下一抖,头顶似乎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几乎磕到了地上。 南宫寒颤抖着音道:“不……不过我们抓回了两个人。” 若依心里猛的一颤。 恒铭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冷冽的目光投向南宫寒:“谁?” 南宫寒垂首道:“熏池和鸟族的君艽” “我要他们有何用?”随着怒吼声,南宫寒被重重打翻在地,顿时口吐鲜血。 南宫寒连忙起身跪在恒铭面前,还想再开口解释,却被跪在一侧的水苋拉住。 水苋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对恒铭俯首道:“尊上刚刚出关,十分劳累,不如先回殿沐浴更衣。” 恒铭冷冷的看了一眼水苋,一字未说,甩袖而去,也未望若依一眼。 包括若依在内,皆松了一口气。 水苋扶起受伤的南宫寒,看了一眼若依,若依却在蹙眉沉思,未看过去。 等到水苋将南宫寒扶着站起身来,若依才抬起头,转身走了。 南宫寒看了一眼若依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水苋,残留血渍的嘴角微挑,戏谑笑道:“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水苋冷冷的看向南宫寒,松开手。南宫寒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水苋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我只是不想你多话,现在尊上性情大变,我们不可再随意上言。” “可熏池是琉亦的亲信,抓他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设陷琉亦,尊上为什么……”南宫寒不解的皱眉道。 水苋冷淡的看向南宫寒:“虽为亲信,你觉得他会透漏给我们信息吗?而且现在有若依在这里,她看似相信了尊上的骗局,但她可帮曾帮过我们?” 水苋转头看向外面:“不过这一次我们可以借着熏池试探这位白里若依的真伪。” 第76章 难以回头 因事态严峻,又有琉亦之令,武罗、鬼使、丁韵儿、君武四人越过了休与山为首的前十五座山脉,直接前往了大騩山。 忍着神力的压迫,四人使了半日的时间才到达山顶。行至大騩山山顶,目及处皆是打斗过的痕迹。 武罗眉间深凛,几乎拧成了‘川’字:“看来这里真的出了事。”转头看向其他人,肃声道:“我们几个四下看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好” “孽畜,还敢来此地造次。”君武和丁韵儿的话音刚落,一怒吼声自前方响起。 四人转首望去,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了一男子,男子长似知天命的年岁,一身灰青长袍,一张怒容几乎将拇指粗的眉毛挤到了一处,男子暴怒地大斥道:“你们伤了七哥和十二弟,今天就让你们有去无回。”说罢手持权杖向武罗四人攻了过去。 四人急忙躲开,武罗闪躲之际,拱手作揖道:“山神……” “老九不可。”突然另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山神从地底冒了出来,抓向那位老九山神阻止道:“老九不可冲动,他们不是魔界的人。” 听到这话的老九山神面上一窒,惊愕的看向山神。山神没有再过多言语,看了一眼缓缓垂下的权杖,放下放在老九山神肩膀上的手,转身看向了武罗等人。 四人这才发觉两个山神虽长相相同,但面前的这位山神眉宇间更多的是沉淀多年的稳重。 山神向四位拱手作礼道:“我是这十九座山脉的长山神,在此等候诸位多时了。” 四人恭敬地回礼。 “长山神在等着我们?长山神知道我们是谁?”丁韵儿思疑道。 长山神温和的笑了笑:“其实并不认识各位,但小老头我也活了几万年了,仙妖魔还是分得清的,待在一起久了气息也会有所相似。”看向武罗笑道:“这位仙友与之前来的那位大高个便有所相同。” 武罗思楚着看向长山神,正色问道:“山神知我们来此所谓何事?” 长山神点了点头,将手收进袖口中,收了笑意,沉声道:“你们应该是来找你们的那三位朋友的吧?” “长山神可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君武着急的问道。 长山神叹了口气:“有两人被魔界带走了。” 有两人?武罗的心里一颤,敛眉问道:“长山神可否告知详情?” 长山神又将手往袖中拢了拢,转身看向已经被摧残大半的青草,缓缓言道,将熏池三人带上山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讲到最后,叹道:“那位小仙友掉下去之后,我们也下山找过。”无奈道:“我们几个小老头与十九座山脉惜惜相连,若是那仙友还在山中,我们必能寻其踪迹,可是……” 长山神愧疚的看向武罗等人道:“我那七弟中了魔界的傀儡术,下的手有些重,恐怕是被打出山了。” 此言一出,四人皆十分惊骇,若按长山神如此说,二八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武罗低头想了片刻,看向身侧的鬼使问道:“我以前听说,冥界有一鬼令,可召唤各地鬼卒。” 鬼使点了点头,破天荒的第一次回了武罗的话,可武罗此时也没了心情兴奋。 鬼使充满磁性的声音道:“没错,鬼令便在我这里。” 武罗、君武和丁韵儿眼睛一亮,长山神也喜道:“如此最好不过了,那请这位仙友速速拿出鬼令吧。” 鬼使点了点头,走到二八掉落的悬崖边,长袖展开,手中结印,一黑色刻着红色字的玄石令牌立时出现在了半空中,那令牌上刻着远古字体的‘令’字,艳红色朱迹,十分夺人眼目,好像是从令牌上流下的鲜血。 鬼使双指夹起令牌,目视着远处,磁性的声音低沉下来,在广阔的天地间十分空旷、遥远,好像来自地府的呼唤。 “冥帅夜游神,速速归位。” 古远的声音不断在山间回荡,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正闭目修养的二八突然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头顶的洞口,忽远忽近的声音不断传进耳朵里。 小兮正蹦着取高处的果子,转头正看见一脸怪异、侧耳倾听的二八,问道:“你在干什么?” 二八的眼中渐渐升起喜色,看向疑惑的小兮,因狂喜颤抖着问道:“你……你有……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小兮不解地瘪起嘴,学着二八立起耳朵来,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声音。 “啊,我才想起来你是凡人你是听不到的。”二八突然醒悟,除非死了,否则来自冥府的召唤小兮是听不到的。 “嘶”二八强忍着痛意要坐起身。 小兮扔下手里的果子,急忙跑过去:“你要干什么?” 二八看了一眼小兮,本想逃开,但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色的鬼符。二八展开鬼符,上面用朱砂刻着一古朴的‘令’字,也同鬼使手里的令牌一样,好似流淌的鲜血一样。 二八将鬼符塞给小兮,激动道:“我们有救了,鬼使来救我们了,你把这张鬼符烧了,他们就知道我们的位置了。” “真的吗?我们可以出去了?我可以去找相公了?”小兮接过鬼符兴奋道,但又一想:“可……可我们没有火啊。” 二八一愣,确实他们待在这里好多天,也从未点起过火,他们连火源都没有又怎么点火。一时兴奋的心一落千丈。 “啊,我知道怎么弄了。”小兮突然高兴的叫了起来,将鬼符塞回给二八,转身拢过一堆干草,又从草堆里捡起了两块石头。拿着两块石头走到干草边蹲了下来,两只手笨拙的拿着石头,用力来回摩擦着。 二八也不知道小兮这是在干什么,看的干瞪眼,好奇的问道:“你在干什么?这样就能取到火吗?” 小兮的额头渐渐沁出汗珠来,专注的做着手上的动作:“嗯嗯,可以的,以前相公这样做过。”咧嘴傻傻笑道:“不过我没有相公聪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二八并不完全相信这种方法,但凝视着小兮认真专注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你相公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是啊,我相公……啊啊啊啊,二八有了有了,着……着火了。”小兮手脚忙乱的激动叫了起来。 二八张口结舌的看着燃起的火苗,不想竟真的可以。 “二八,纸纸。”小兮喜着叫道。 二八还在不可置信中恍惚,被这一叫,糊里糊涂的问道:“什……什么纸?” “哎呀,你手里的纸啊。”小兮说着已经将二八手里的鬼符抽了出来。 手下一空,二八的脑袋才清醒起来,指着开始有些热眼睛的火苗连忙道:“快……快把鬼符放进去。” 小兮将鬼符伸到火边,火舌瞬间将鬼符吞了进去。顷刻间,一缕缥缈的红色烟雾向着头顶的洞口飘去,一直飘向云天之外。 指尖的令牌突然抖动起来,周遭人的眼中皆升起喜色。鬼使的面容隐在大兜帽中看不清神情,但手下一动,松开手,令牌悬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从远处飘来了红色的烟雾,缠绕在令牌周围,吸入进了令牌里,待停稳,烟雾消失不见,令牌疾驰向山下而去,鬼使甩过长袖跟了上去,武罗等也迅速追上。 待那令牌停下,立在了一堆满石头的洞口处。鬼使一定下身,那令牌就乖巧的回到了鬼使的袖口里。 武罗站在鬼使身侧,笑着道:“看来是这处了。”说罢,手里升起了红色的气息。 小兮跪在焰火旁,双手合十,闭着眼祈祷着喃喃道:“神仙们快点来,快点带我和二八离开这里。” 半靠在石壁上的二八,也十分期待的坐在那里。 ‘嘭’堵在洞口的大石,突然向外面的两边滚去,洞口大敞,春日的艳阳照进了洞中,照在了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孩身上,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一双手依旧合在身前,一张脸满是灰尘,搭在肩头的麻花辫也是灰扑扑的,只有一双透亮的眼睛茫然、惊愕地,一眨一眨地看向面前形态各异的四个人。 武罗定了半晌,却莫名的看向身侧的鬼使,在他们看到女孩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风吹不动雷打不动的鬼使,竟颤抖了一下。 “你们可算是来了啊,你们再不来,小的这条小命就没了。”坐在角落里的二八打破了一时奇怪的寂静,带着哭腔呼道。 武罗这才想起来他们是来救二八的,急忙走到动弹不得,但伤口已经恢复七七八八的二八面前。武罗眼带疼惜,打量着二八身上的伤势,轻搐着道:“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受了不少苦吧,走走,现在就带你回沧夷治伤。”说着伸手去扶二八,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这种苦力事从来都不是他干的。 转头看向还站在洞口的君武,招手道:“君武,把二八扛回去。” 君武不像武罗那么多花花肠子,实诚的走过去将二八背了起来,刚站起身,二八抬手指向小兮:“能不能带着她?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已经答应帮她找她相公的。” 此时丁韵儿已经将小兮扶了起来,但小兮的一双眼睛却始终注视着洞口一动不动的鬼使,眼里是狂喜还有犹豫不决。 众人皆狐疑的看着小兮推开丁韵儿的手,慢慢走向鬼使,鬼使就好像定在了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众人几乎感觉鬼使已经没有了气息。 小兮站在鬼使面前,仰头看着兜帽里掩藏的面容,眼泪控制不住的一颗颗滴落。 “相……相公,是你吗?” 众人大为震惊,没想到神秘、孤冷,面容从不示人的冥界鬼使竟然成了亲。 小兮用已经脏了的手,使劲擦了擦满脸的灰尘,但混着泪水越擦越脏,又理了理已经打结的头发,眼含着泪,小心的拉起鬼使的袖口:“相公,我是小兮啊,我来找你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相公。”鬼使双手握成拳,紧绷着手臂,猛地转过身,声音深沉似在掩盖字字间的颤抖。 小兮慌乱中急忙拉住要走的衣衫,大颗大颗眼泪不断滚落,打在冰冷的黑色长袍上,摇着头哽咽道:“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我相公,我听得出你的声音,就算你换了衣服我也认得你。” 一只手胡乱擦了擦泪水,一只手依旧死死的拽着长袍,擦完眼泪又忙拉起衣衫,抽了抽鼻子,抬头看着鬼使的背影,委屈诉说道:“小虎子和二狗子都说你不要我了,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但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我就忍不住跑出来找你,可到了这里又被困住了。”抿了抿嘴,继续道:“我知道我不该不听你话跑出来。可……” 小兮抬起眼,看着鬼使的背影,红红的眼睛又在眼里打转,却被强忍了下去:“可我怕你真的怕你再也不回来了。相公你走以后,我有听你话,好好吃饭,好好喝水,好好睡觉。”用力擦了擦眼睛:“你说不可以哭,我也有努力去做。”咬了咬下唇:“可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了,你还让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不在,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知道我没有做好,可相公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扔下我了?” 小兮红着眼睛,期望的看向鬼使,等待着回应。武罗沉思着看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鬼使,看似绝情却能清晰感觉到鬼使在拼命的克制着。 过了许久,鬼使才转过身,看不见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女孩,轻声道:“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吧。” 话落,小兮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鬼使没有伸手去扶,而是将小兮从半空中送到了丁韵儿面前,丁韵儿茫然的看着鬼使接了过来。 鬼使微微向丁韵儿颔首:“请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说罢,不停留片刻,转身离去了。他不敢停留,因为停下来,他就回不了头了。 第77章 玉昊天尊 “为什么不让我去?” 众人走后,只留下琉亦、缙弈、莫玉和岚纤,岚纤气呼呼地看着痞子样坐着的琉亦,质问道。 琉亦转头看向岚纤,理直气壮道:“没有为什么,爷我不让你去就不让你去。” 每次琉亦和岚纤吵架,岚纤都吵不过,这次也一样。要不是琉亦的身份不同了,看着那张欠揍的脸,岚纤早抽上去了。现在只能气的直跺脚。 莫玉看岚纤真的气的脸通红,鼻子直冒烟,上前安慰道:“岚纤师叔,你别生气了,琉亦师叔也是为了你好呀。”说着,拿出了天婴鞭递到了岚纤的面前。 岚纤狐疑的看着莫玉白胖的掌心中放着一类似白骨一样、拇指大小的东西,上面还缠着金色的丝线:“这什么东西?” “这是琉亦师叔给你做的。”莫玉瘪嘴道。 “给我的?”岚纤不可思议的从莫玉的手中接过,刚至手中,天婴鞭猝然伸长至刀剑长短。 岚纤的嘴大张,震惊的看着手里的天婴鞭,又抬头看向琉亦,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琉亦痞里痞气的扣了扣耳朵,得意道:“以后别在跟着爷身后嚷嚷着你的那个破鞭子了……” ‘唰’天婴鞭顺着琉亦的头顶甩了过去。 琉亦躲过长鞭,转首瞪着眼怒视着岚纤:“岚纤,你干什么?” 岚纤哪有功夫理会琉亦,狂喜的看着手里的天婴鞭,刚刚本想试试手,不想这鞭子竟伸长出数米,一时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莫玉却没那么高兴,羡慕的看着岚纤,瘪着嘴站在一侧。 缙弈看了一眼爱不释手、喜色外露的岚纤,转首看向琉亦道,笑着,打趣道:“看来你真的是闭关修炼了个神器啊。” 琉亦自得道:“爷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缙弈轻轻笑了笑,转而正色的看着琉亦问道:“你是有其他打算吧?以你的性子,你要执意想做什么,我们也阻止不了的。” 琉亦嘿嘿一笑,站了起来:“还是师兄了解我。”但转瞬敛了笑意,锐利的目光投向了远处:“我在闭关期间,从魔界的方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缙弈看着琉亦,眉宇间浮起疑云。 琉亦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那气息与我之间必然有所牵扯。其实那气息应该很久前就出现了,只是我一直心浮气躁,直到闭关静下心来才感觉到它。” 缙弈思忖着皱起了眉:“你怀疑那是什么?” 琉亦坚定有神的目光看向缙弈:“师兄,你可曾想过当年我的法力为什们一直无法提升,甚至我一直是少年的模样。” 缙弈低头沉思,是啊,琉亦虽时常偷懒,但毕竟已有万岁,其长相、法力也会有所变化,可琉亦确是万年如一,不曾有任何改变。只有在上古之地太白山冰洞和上古神器封天印现世时,琉亦才发生了改变。 缙弈还欲深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琉亦,不敢确定道:“你……你是说?” 琉亦点了点头,肃声道:“上古传说,我与魔族一战后,在山巅之上自殁,恐怕那时我不仅卸了神力,还扔了其他东西。” 缙弈骇然道:“你的意思是恒铭得到了你丢失的那部分。” 琉亦目光凌厉的注视着远处,冷冷道:“不管他恒铭得到了什么,我琉亦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不过”琉亦的眼眸和缓了下来,沉声道:“不能再让若依留在魔界了。无论若依身上被施了什么邪术,这次我都要把她带回来,如果让她留在恒铭身边,恐怕会更危险。”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若依还待在恒铭身边,就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抓回来。 “师叔,你是要把小依姐姐接回来吗?”听到的莫玉,哀怨的表情瞬间喜出望外,走过来迫切地问道。 琉亦挑眉笑道:“过不了几日,你小依姐姐就回来陪你玩了。” “真的?”莫玉一想到若依就要回来了,笑的最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但缙弈却无法安下心来,担忧地问道:“亦儿,你打算怎么做?” 琉亦沉下眼,正色道:“休与山为首的十九座山脉是上古之神所居之地,我要先去那里查清当年所发生的事。” 缙弈点了点头,忽而无奈的笑了笑:“为防魔界有所察觉,所以你才轻易答应了武罗替你前往,好兵分两路?” 琉亦爽朗的大笑了起来,感叹道:“武罗要是有师兄半点聪明,爷我不用这么费心了。” “那你的伤势?”缙弈不放心的问道。 琉亦释然的笑道:“你放心吧师兄,我的伤势已经没什么事了。” “可……” 琉亦无奈的语重心长道:“放心吧师兄,我有分寸的。”转头看向莫玉,挑眉问道:“莫玉要不要跟爷我出去见见世面。” 莫玉眼前一亮,大呼道:“要。”但脸上一皱,乞求的看向缙弈。 缙弈看着莫玉苦巴巴的模样,不由一笑,点头道:“去吧。” 莫玉喜着拱手道:“多谢爹爹。”话落,转身喜滋滋的跟上了已经走了的琉亦。 “我也去。”独自傻乐的岚纤一看都走了,收起长鞭,疾驰追了出去。 琉亦立在空中俯视着连绵的十九座山脉,一双深邃的墨瞳掺杂着许多不明的情感。即使此时立在半空中,未深入到山脉之处,琉亦却能清晰感受到山脉间传达上来的熟悉与陈旧的怀念,好似久别的故友相见。 莫玉和岚纤第一次见琉亦露出如此复杂的神态,静静地陪着琉亦站了许久,琉亦才动身向着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大苦山而去。 但接下来的变化却让莫玉和岚纤大为震撼。只见琉亦刚刚踏进山脉,那一身如常的黑衣束衣刹那间竟化成了古朴的墨青长袍,束起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垂散至腰间。眉宇间褪去了往日了痞气,霸道不羁的外表下多了万古千秋的沉着。 琉亦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发觉身后没了动静,好奇的转过身看去,心里不由一惊。莫玉和岚纤定定地看着他,两双眼睛几乎要凸了出来。 琉亦不便的眼眸不悦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莫玉和岚纤惊了一下,眨着眼睛缓了半晌,岚纤抖着手指向琉亦:“师……师兄你。” 琉亦不明所以的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了身衣服。 琉亦抬了抬宽大的长袖,埋怨道:“哪个不长脑子定的规矩,回趟山沟还得换套衣服。” “……”估计是您自己了,莫玉和岚纤极有默契的在心里道。 琉亦看向脸色怪异的两个人,皱着没眉心道:“别看了,没见过爷啊。”不自在的甩了一下长袖,转身大步向前走了去。 莫玉和岚纤呼出了一口气,互看向对方。点头心道,没错,还是原来那个琉亦。 琉亦走到悬崖边时,山间陡然响起呼啸声,山风而起,似在迎接曾经他们的上古战神无极玉昊天尊的归来。 琉亦默默站在山峰之上,凝视着苍翠郁葱的山林,好像很久之前他便站在这里,同谁说着什么话。 山风携着林叶的味道卷起古旧长袍。不知从何处传来远古的声音,厚重悲凉的笑声穿透苍穹,大风卷起古旧的墨衫,叹然道:“玄无,看来我这神做的......竟然这般窝囊。” 琉亦嘴角斜起,好像在同那个人对话,冷哼了一声,嘲笑道:“是你太没用了。” “拜见上神”十六个山神急急向大苦山奔了过来。三拜九叩跪到了琉亦身后。 莫玉和岚纤瞠目结舌地看着跪着的神态不同,却长着一模一样的十六位山神,觉得今日所见之事皆是大跌眼镜。 琉亦缓缓转过身,沉静的看向跪在最前的长山神:“这么多年守着着些没用的山,倒是苦了你们了。”声音沉厚,却十分悠远。 莫玉和岚纤转头看向琉亦,琉亦的神色不知何时发生变化,历久、威严的眼眸中有一丝哀伤。似乎在那一瞬间琉亦已经回到了万年前,做回了那个威震四界的上古战神无极玉昊天尊。可不等莫玉、岚纤细看,突然一股令人震慑、臣服的气息压了过来,莫玉、岚纤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发自内心的不敢冒昧于眼前的男子,和众山神一样将头沉沉的低了下去。 长山神低头拱手,恭敬地回道:“守护神尊之地,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玉昊天尊没有说什么,转首看向苍茫天地叹道:“本神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你们可知当年殁了之时,发生过什么事?” 长山神恭顺的行了一个叩拜礼,回道:“回上神,您……”长山神踌躇着不敢开口。 玉昊天尊转过身看向长山神,淡淡道:“无妨。” 长山神咽了咽口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上神您神逝的那日,小神并不知所发生之事,不过听后来的几位上神道,您逝去的那日,弃了自己一身的神力。” 玉昊天尊的俊眉微微一敛,问道:“除此之外,本神可还丢弃过其他的?” 长山神沉思了片刻,言道:“还有一物,不过小神只是听闻几位上神偶尔提起过。相传您在与魔界相战之前,曾在大荒之地割弃过身上的一物” “是什么?” 长山神摇了摇头:“小神不曾得知。”顿了顿,如实相告道:“那几位上神对此事十分忌惮,不曾提过是为何物。” 玉昊天尊心里落空,没有责备,抬起眼还想问些什么,眼神却突然一变,退去沉着转而是不羁。 琉亦掐着腰捏了捏眉心,闷气哼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山神听其语气突然变了,一时好奇,但又不敢抬头,只能强忍着恭敬的低着头。 琉亦放下手,看了一眼面前的众山神,又转头看了一眼莫玉和岚纤,大袖一甩,不耐道:“起来吧,别跪了。” 莫玉、岚纤腿下一松,站了起来,看着琉亦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心下一松,终于不用强撑着那份压迫感了。 “老头,之前来的人呢?”琉亦大大咧咧地问道,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风度。 长山神诧异的抬起眼,可看到琉亦的腹部,又连忙低下了头,理了理思绪,将之前的熏池等的事以及武罗等来之后的又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琉亦好不容易听完长山神没完没了、声情并茂的讲述,坐在幻出的大石头上,身上的衣装也不知何时换回了原来的束衣黑衫。默想了半晌,看向规规矩矩跪在那里的长山神,笑着赞叹道:“能分清是敌是友,看来这几万年没白活啊。” “……” 琉亦扔掉把玩在手里的青草,站起身,手下一浮:“行了,你们起来吧,去把武罗他们找回来。” “是”长山神带着众山神拱手正欲退下,一又喜又媚,由远至近,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传了过来。 琉亦看着急着奔过来、扭着腰的胭脂粉黛武罗,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自语道:“看来该给他找个媳妇了。” 岚纤附和着奸笑道:“敖岸山下的母猪妖就不错。” 琉亦转过头,看着岚纤邪恶的笑着,赞同的点了点头。 “爷,我还当你不来了呢。”武罗喜滋滋的跑到琉亦面前。 琉亦眉峰一挑:“戏演的越来越不错了,都演到爷跟前了。” 武罗讪讪一笑:“配合爷演出,怕您尴尬。” 琉亦白了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转头看了一眼君武背上的二八,二八却没有像之前狗腿子一样,沉着一张脸,唤道:“爷” 琉亦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其他的两个人,发现少了一个,质问的看向身侧的武罗。 武罗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看似无异的鬼使,尴尬的笑了笑:“爷回头再和您说。” 琉亦蹙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转首吩咐道:“君武、岚纤、莫玉你们带着二八回沧夷,鬼使、武罗你们和我去魔界。” “去魔界?”不知谁叫了起来,众人皆震惊的看向琉亦。 琉亦露出诡异的笑容:“爷我倒要看看那小白脸,偷了爷什么东西。” 第78章 掀翻魔界 黑暗无光的地牢中,一高个男子和一略显魁梧的女子被锁仙绳紧紧绑在冰冷的墙壁上。但两人已是遍体鳞伤、伤势严重,就算不用锁仙绳恐怕也逃不了了。 幽暗的地牢倏然间亮起了五色的光芒,守在周遭的魔族护卫不知何时已经呼呼倒地睡了过去。 若依轻声走了进来,借着明亮的狐火,看向受伤无力垂首的熏池和君艽。 听到声响的熏池和君艽艰难的抬起了头。本以为是魔界的人,抬眼看到是若依,熏池血红的双眼显得十分诧异,喉咙火辣嘶哑着低声唤道:“小依”。 若依没有回应,微垂下眼眸,径直走到了君艽身前。君艽并不知若依与琉亦他们的关系,看到若依绝美俏丽的面容时怔了怔,似乎有那么一刻呼吸停滞了下来。转而怒瞪着若依:“你要干什么?” “你放心,她不会伤害你的。”熏池转过头来,肯定道。 若依看向熏池俏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她?” 熏池就好像一个和善的长辈一样,轻轻笑了笑:“你本性纯善,就算你不记的我们,也不会做出有违道义之事。” 若依的眼中划过一丝好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你们那个厚颜无耻的上神说的吧?” “……” 若依也没想等着熏池回应,转首看向君艽,好看的眼睛含着笑道:“我要是真的害你,就直接把你卖去凡界的窑子里去了。” “……” 若依收了笑意,聚精会神地伸手凝结法力,为君艽疗治伤势,明艳、舒适的五色气息自秀美的指尖缓缓进入君艽体内,过了没多久君艽就感觉身上的痛意渐渐散了去,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消失不见。 待若依收回手,君艽感激的点头:“多谢姑娘。” 若依点头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转头走到熏池面前,如之前一样手中结印,将五色的气息引入了熏池体内。但在中途却向前靠了一步,用只有三人听的到的声音,低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是如何离开琉亦的吧?” 熏池知道若依如此做是为了防止躲在暗处监视的魔族听了去,君艽虽不十分聪明,但也知道若依此举所谓何意,下意识的向四周看了看。 熏池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无半点掩饰道:“事态发生时,我们都在青丘。后来青丘长老遇害,魔界突然攻上了沧夷,爷赶回了沧夷,我、武罗和你待在了青丘查明真相,但就在途中你失踪了,等我们再见到你时你已经失忆了。” 若依垂下眼,思索了片刻,问道:“你们可知恒铭和琉亦有什么关系吗?” 熏池诧异的看向若依,突然想起在大騩山时,在南宫寒身上感觉到的与琉亦一样的气息。 若依看着熏池的神情知晓得不到什么答案,等到熏池想问什么,若依已经收回了手,向后退去。 若依挥过袖摆,五色的烟雾自眼前而过,熏池和君艽身上消去的伤口再次出现,只是身上却没有了半点痛意。 等一切做完,若依没再过问什么,转身离开了大牢,不善言辞的熏池还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魔界大殿外 水苋站在一处昏暗之地,显得冰冷的眉宇间愈加阴冷。过了没多久南宫寒笑着走了过来,讪笑道:“你果然没猜错,白里若依去了大牢。” 水苋冷冷一笑:“我本以为可以利用白里若依制约琉亦,可白里若依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即便我们抽离了她的记忆,她也不可轻易相信我们,甚至处处查我们所做之事,再留着她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南宫寒目光狠厉的看向水苋,笑着道:“你的意思是?” 水苋看向南宫寒,声音寡淡:“你将熏池和君艽放出去,白里若依一定会有所怀疑,必会偷偷跟着,倒时你将他们一起解决了。” 南宫寒思疑道:“既然要除掉他们,为什么要带出魔界,这样杀了他们机率岂不会降低。你不会是怕尊上知晓吧?” 水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尊上早就知道白里若依已经对我们没用了,就算要取得狐火也没有必要一定留着她。” 南宫寒眉头皱起:“你的意思是尊上对白里若依……怪不得那日尊上出关,她竟一点事都没有,要不是尊上有意留着她,恐怕已经和滑褢一样了。” 水苋没有回应,依旧冰冷道:“我们要尽早除掉她,以绝后患。” 南宫寒点了点头,但心里十分惋惜,难得一绝色美女。 若依正欲前去将熏池和君艽救出来,可行至半路,看见几个魔族护卫压着熏池和君艽向魔族外走去。 若依紧皱起眉头,悄声跟了上去。等到出了魔城,上了地面,若依愈发感觉奇怪,又跟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皱起眉头思索起来,按道理他们应该已经知道熏池和君艽的伤势恢复了,而且就算要杀他们也不会带出魔城。若依紧抿着下唇,看来她是中计了。 若依正欲转身走,南宫寒突然冒了出来,看着若依假笑道:“夫人您这是去哪啊?” “小依”听到声响的熏池和君艽不知何时已经打倒了那几个魔族护卫,走到了若依身侧。 若依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但心里已经骂遍了南宫寒的祖宗十八代:“看来你南宫寒是挖了坑等着我跳呢。” 南宫寒皮笑肉不笑地作礼道:“就当是夫人夸赞了。” 若依脸下一沉:“谁夸你了,我是骂你狡猾奸诈、蛇蝎心肠。” 南宫寒脸色一寒,转而阴险的一笑:“也无所谓了,看在你花容月貌的份上,临死前就让你说个痛快。” 若依嘲讽一笑:“看来你是要洗洗脑子了。” 南宫寒的一张笑脸冷了下来:“看来也没必要让你留遗言了。”猝然一声风哮,数张小纸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若依神色一冷,展开了架势,熏池却走上前将若依护到了身后。君艽也将若依拉到了身侧,充满敌意的看着南宫寒:“若依姑娘小心,这个人会傀儡术,且诡计多端,我们之前就中了他的计。” 南宫寒讥讽地一笑:“看来是苦头没吃够。”小纸人猛地一动,迅速向三人而去。 熏池幻出长戬尽数斩断,可又有无数的妖魔攻了上去。 南宫寒趁机去攻若依,君艽欲要去拦却被一群妖魔围了起来。 站在原残破萧瑟的魔界大殿前,武罗心里始终困惑,看向琉亦问道:“爷你说恒铭偷了你的东西,偷得是啥啊?”满脸疑问地想了想:“爷你不会说的是依丫头吧,可依丫头不是东西啊,啊……不是……我不是骂依丫头不是东西,我是说……” “上仙”公孙墨奇带着猼訑、司马戈、宇奇从破旧的魔界大殿内走过来向琉亦作礼道。 “啊,你们怎么也来了?”武罗惊奇的叫道。 公孙墨奇笑了笑:“是上仙提前安排我们来的,我们到这里有些时辰了。” 武罗越来越搞不明白琉亦要做什么了,正想问个清楚,琉亦却转头看了过来,嘴角翘起诡黠的魅笑:“武罗,要不要出口气?” 武罗迷茫的看向琉亦,但看着琉亦眼里锐利的光芒。也不在意什么疑惑了,眼带愤然的笑了起来:“这口气可憋了好多年了。” “哈哈哈” 琉亦朗声大笑起来,云淡风轻、却眼含恨意的指向这座屹立数万年、残害天下苍生、迫害无数人妻离子散、集万恶的妖魔魔城。 “把它毁了,记住闹得声越大越好,爷我要逼出恒铭。” “是”众人四散而去。 魔界大殿 “楠釉可有消息了?”恒铭坐在大殿之上,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袍,如墨长发用玉簪挽起,显得温文尔雅,但眉宇寒冷,却又带着浓浓的邪恶之气。 立在下首的水苋作揖:“我们在女烝山抓到了一只小妖,那只小妖说那日楠釉去往女烝山,一个黑袍男子带着一群人也上了山,他们发现了楠釉和屏蓬,将他们带走了。” 恒铭目光森冷,咬牙恨道:“黑袍男子?哼,恐怕不是那位自得傲慢的上神吧。” 又转首看向水苋:“南宫寒去哪了?” ‘轰隆……轰隆……轰隆’大地、整个大殿突然震动起来。 恒铭站起身,看向外面怒目圆睁:“怎么回事?” 一护卫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慌张地跪在恒铭的面前磕磕巴巴道:“回……回尊……尊上上,那……那个琉亦打过来了。” 琉亦不知何时幻出了一把椅子和长案,悠哉地喝着茶,看着一群人几乎将魔界掀为了平地。 “琉亦”怒极的声音自高空而下。恒铭立在半空中怒视着吊儿郎当的琉亦,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妖魔。 武罗等人迅速停下手里的动作,移到了琉亦身后。 琉亦微微抬起眼皮,一只手臂闲闲的搁在弯曲的腿上,端着茶盏指了指面前已经化为尘土的魔城,斜眉道:“怎么样?魔尊,这大礼可厚重?” “你这上古战神可真是越来越张狂了。”南宫寒冷冷的看着琉亦。 琉亦斜起眉峰,冷笑道:“还有更张狂的呢。”扔下茶盏,龙渊剑自掌中而出。 琉亦冷漠吩咐道:“爷我不希望有任何人阻挠。” “是”众人俯首。 琉亦冷笑着飞至恒铭面前,不给恒铭反应的机会,持剑直逼,剑剑狠厉,步步相逼,不给恒铭任何的回旋之地。恒铭无法反攻,只能闪躲防守。 大批妖魔欲要上前阻拦,却被行至而上的武罗等人拦住,手下不留任何情面,全部斩杀了。 若依没有闪躲,正面挡下了攻过来的南宫寒,蔑笑道:“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老娘也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嘛。” 南宫寒冷哼了一声:“不愧是琉亦养出来的,自大狂妄。” 若依也冷冷回道:“总比你残害苍生,遭天谴的强。” “哈哈”南宫寒大笑,讽刺道:“你真的以为琉亦天生就有好生之德,他的真身可比我们这些你们口中的妖魔之众,要残忍、弑杀的多。上古战神,哼,我看……” ‘轰隆’从魔城旧址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皆被这一声响吸引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南宫寒看着魔城的方向,眉头一敛,竟松了手,带着众妖魔疾驰而去。 若依和熏池、君艽互看了一眼,也向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等到他们到了之时,双方已经打了起来。 琉亦剑剑紧逼着恒铭,戏谑道:“怎么样?本上神的东西可好用?” 恒铭大骇,震惊的看向琉亦,一不留神,被琉亦砍伤了手臂。 琉亦没有停下手里的攻击,不断逼近,嘴上好像聊着家常一样,悠闲道:“怎么?不相信?爷我平日虽记性不好,但扔了什么东西还是能记得的。茫茫大荒之地你也能找到,看来你是用了不少心啊。” 恒铭手下一震,危险的看向琉亦:“你……苏醒了?” “你觉得呢?”琉亦的目光凌厉起来:“不如将它召出来,看它认不认得我这旧主了。” 恒铭分不清琉亦话里的真假,迟迟没有过多动作。 琉亦继续言语相激:“怎么不敢?那你以为吸了几个魂魄就可以打得过了爷我了吗?”琉亦不屑道:“你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娃娃还想跟我这创世战神相比,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啊”恒铭运力将琉亦弹了开,一双眼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阴鸷的看着站定在眼前,轻蔑地看着他的琉亦。 琉亦收起龙渊剑,得逞的看着怒火中烧的恒铭,恒铭的掌中慢慢升起带着金色光芒的黑色气息。 琉亦看着那气息,眉头不禁一敛。 气息慢慢向四周蔓延,来不及闪躲的妖魔眨眼消失殆尽。 看着逐渐靠近的熟悉气息,琉亦的眉头舒展,痞气十足的挑眉笑道:“嘿,不陪你玩了。弟兄们,撤了。” 话落,迅速降下了云头,恰巧看见站在一角的若依。若依看着琉亦坏笑的眼睛,不及反应,琉亦已经将她扛了起来,转眼带着众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79章 凡人小兮 “啊啊啊,混蛋,你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琉亦不给若依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扛回了沧夷阁。若依想反抗,可身上的法力不知道为什么却使不出来,只能在琉亦的肩头上拳打脚踢。可琉亦就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始终一副嬉皮笑脸欠揍的脸。 不过这也让跟着的一群人着实尴尬不已,近也不是,远也不是,只能不近不远的跟着略显暧昧的两人,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只有武罗一路上哭哭啼啼,也不知道是不是喜过头了,一阵一阵抽搐道:“爷可算是想通了啊。” 看着若依白里透红,带着微微婴儿肥的小脸,心疼道:“你看看依丫头都瘦成什么样了,魔界那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吃不好,睡不好的,依丫头定是受了不少苦,呜呜呜,以后再看见那小白脸一定好好揍他一顿,看他把我家依丫头委屈的。” 就这样各自带着得意、愤怒、尴尬、怜惜的众人回到了沧夷阁。 刚刚进了门楼,琉亦就将若依放了下来。 若依狠狠瞪了一眼琉亦:“混蛋”,转身气呼呼往门楼下走去。 “啊”可刚走到门楼下面,就被结界弹了回来。若依揉着被撞疼的额头,看着眼前若隐若现的金色结界。 转头怒视着一脸小人得志、环臂看着她的琉亦。 若依咬牙道:“你无耻。” 琉亦笑了笑,转身闲庭信步向前走着:“你别费劲了,爷我可是专门为你设了一道结界,除了沧夷阁你哪都去不了。浪费功夫不如回房好好歇着。” 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一脸怒容的若依,眼含笑意,看似好意道:“对了,你是不是连你自己住哪都忘了,要不要爷我扛你回去?” “不用”若依直接回绝,咬的压根咯咯直响。 琉亦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眼若依,眉宇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嫌弃道:“回头你也把这身衣服也换了,爷看着伤眼睛。” 若依低头看了看身上带着桃花的浅白色衣衫,看向琉亦,忿忿道:“衣服穿在我身上,又不是给你看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琉亦正过身,目视着若依,环臂道:“让你换件衣服怎么那么多废话,你换不换?不换爷我给你换。”说着,向前跨了一步。 “你……”若依吓得踉跄着向后退了退,涨红了脸:“我……我自己换,不用你费心。”说罢,经过琉亦身侧撒丫子跑了。 琉亦看了一眼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若依,得意的笑了笑,转身吹着口哨往回走了去。 “小依” “小依姐姐” 岚纤和莫玉看到若依欢喜的跑了过去。 岚纤欣喜着道:“小依你可算回来了,武罗之前说你被魔族拐走了,还说你失忆了,可害的我伤心好久呢。” 若依茫然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或许以前真的认识,若依对岚纤竟感到莫名的好感,张了张嘴,本想说她真的不记得了,但看着女孩满脸的喜悦,嘴边的话变成了亲切的笑意。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呢?”从后面走上来的琉亦看着大殿前站着的一群人问道。 刚刚回到沧夷,武罗等人便知趣的离开了。琉亦本以为都各自胡混去了,不想一群人竟都聚在大殿前。 琉亦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扫了一眼看见一陌生的女孩站在鬼使面前,眼里还有欲滴未滴的泪珠。 琉亦惊奇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爷我沧夷的粮食都快不够吃了。” 岚纤白了一眼走到若依身后的琉亦,愤恨的冷哼道:“我还以为鬼使虽然阴森森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也是个正人君子。”瞪了一眼琉亦:“结果和你一样,也是个抛妻的大混蛋。” “嘿,你说谁呢?”琉亦不满道:“你这臭丫头,你给爷说清楚,爷我抛弃谁了?爷我哪混蛋了?” “你混不混蛋自己清楚。”岚纤也懒得搭理琉亦,拉起若依,变脸笑着道:“小依,我们走,我们不理这个混蛋,我们去找泠香姐姐,她可担心你了。” 若依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琉亦,幸灾乐祸的拉起岚纤的手,笑着道:“好,我们走吧,我们不和混蛋玩。” “若依你给爷回来,说谁混蛋呢。”琉亦怒吼道,可若依的身影早就走远了。 看向一边抿嘴偷笑的莫玉:“小子你说爷我混蛋吗?” 莫玉看了一眼一脸怒容的琉亦,又低下头,小声嗫嚅道:“是挺混蛋的。”说完撒丫子就跑了。 “嘿”琉亦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追了过去:“臭小子,爷我这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鬼使离开大騩山后没多久,小兮就醒了过来。丁韵儿本打算小兮一醒就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可却耐不住小兮的恳求,之前也因为小兮的一番话生了怜惜。想了想,除了沧夷也没想出更安全的地方,便将小兮带回了沧夷。 小兮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鬼使,紧咬着下唇强逼着泪水不留下来。小兮已经退去了脏乱,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小衫,衬的一张平凡的面容十分白皙、稚嫩。透着樱桃色的下唇被咬的泛白,一双纯洁的眼睛倔强的看着鬼使。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黑袍下的男子才发出声音来,轻轻叹了口气:“兮儿,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吕子安了。我的真身是冥界鬼使,吕子安只是我下凡历练的转世。况且……”黑袍内的声音静默了片刻,带着微微颤音道:“我已经给你留下了休书。” 小兮眼眶中的一滴泪珠落了下来,执拗的看着鬼使道:“我撕了。” 黑袍下的身影动了动。 小兮忍住哭意,坚定道:“我听不明白你说的什么鬼使、什么冥界、什么转世,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相公,是和我对着山河大川磕过头的相公,说会照顾我、陪我到老的相公。” 小兮抽了抽鼻子,擦干了眼泪,稚气未脱道:“我听他们说,你们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在那之前我不会打扰你的。我知道你又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吓唬我了,我本来就是孤儿,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只要不失去你,我什么都不怕。你也别想着赶我走,岚纤姐姐说了这里你说了不算。” 转身走到一群看热闹的人面前,正好武罗站在最前面,小兮仰起脸,看着妆容画的过分的脸,就好像幼童故作成熟一样一本正经的问道:“姐姐,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啊?” 武罗看着面前小大人模样的小兮,虽长相平凡,却十分招人喜欢。武罗心口一化,牵起小兮的手,笑着道:“姐姐知道,姐姐这就带你去。” “谢谢姐姐”小兮露出小白齿笑道。 武罗乐的嘴都合不上了:“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武罗带着小兮走后,没热闹看的众人都散了去。但鬼使却还站在原地,也没人能看见藏在黑袍下的面容露出了苦涩又好笑的笑意。暗处的眼睛注视着远去的小小身影,他的兮儿好像长大了。 武罗带着小兮找到琉亦时,琉亦正坐在自己院里的石椅上和熏池、公孙墨奇说着狼草之事。 正说到狼草已落在魔界手里,武罗就已经牵着小兮走到了琉亦面前,指着琉亦道:“小兮,有事跟这位爷说就行,这里他说了算。” “为什么叫爷,小虎子说城里的男人去逛窑子的时候,那里的姐姐们就会这么叫。” “噗” 小兮睁着无辜的眼睛,极其不解的问道,引得静静坐在一侧的公孙墨奇将刚喝的茶水喷了出来。 武罗也哈哈哈大笑起来,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熏池也抖着肩膀,把脸转了过去。 琉亦黑着一张脸转过头来,吓得小兮慌忙躲在了武罗身后,露出头,连连摆手道:“我……我不是……” 琉亦一看小兮是个凡界小姑娘,凶巴巴看了一会,就收回目光,没打算多作计较:“说,找爷……我什么事?” 小兮自幼长在偏远的小村庄,除了这一次也没出过什么门,也没见过凶神恶煞的坏人,看着脸色没怎么改善的琉亦,咽了咽口水,躲在武罗身后,胆怯的小声问道:“我……我想住在这里可……可以吗?” “你不回家,住在这里干什么?”琉亦看向小兮。 “因为我相公在这里啊。”小兮的眼睛微微一亮道。 “你相公?谁啊?”琉亦好奇道。 “我相公叫吕子安。”小兮有些骄傲的回道。 “吕子安?谁啊?爷我怎么不记得我沧夷有这号人物。”琉亦端起茶盏,脑子略过沧夷阁内见过的所有脸。 “爷,吕子安就是鬼使。”武罗开口道。 “谁?”琉亦不可置信的看向武罗,由于太过震惊,声音拔高了几分。 连公孙墨奇也转过头吃惊的看向小兮。 琉亦抬起手指向小兮,再次确认问道:“你是说鬼使取了这个凡界的小丫头?” “是”武罗肯定的点了点头。 ‘砰’琉亦将茶盏重重摔在石案上。吓得小兮猛地一哆嗦。 琉亦厉声道:“冥界那几个老头怎么管教下属的,冥界鬼使娶一个凡人?怪不得岚纤说鬼使是混蛋呢。” 小兮一听是说她相公不好,瞬间来了勇气。 从武罗的身后蹦了出来,指着琉亦气鼓鼓道:“我相公娶我怎么了,我相公才不是混蛋呢,你说我相公坏话,你才是混蛋呢。” 除了若依,这还是第二个敢指着鼻子骂琉亦混蛋的。 武罗大惊,急忙把小兮拉到身后,讨好的嘿嘿笑道:“爷,您别生气,这孩子还小,不懂事。”解释道:“其实说起来也不是鬼使娶了她,是鬼使下凡历练的转世凡人娶的她。” 琉亦思忖着点了点头,又把头转了过去,也没有为难小兮,毕竟一个堂堂上古战神也不能去为难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琉亦啜了一口茶,沉了沉声:“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哪来的回哪去吧。” “为什么?”小兮定定的看向琉亦。 琉亦没有回应,公孙墨奇却转过了头看向小兮,低叹了一声。眼中带着一丝悲凉:“你可听说过人鬼殊途?” 小兮茫然的摇了摇头:“相公没教过我。” “那我现在就教你。”鬼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一张面容始终藏在暗处,似乎在刻意掩藏起那张克制不住神情的面容。 小兮一喜跑到了鬼使面前,可眼下又显出一丝失落,即便近在咫尺,可每次都感觉遥不可及。 鬼使继续道:“自上古之时,天地间便定下了一个不可逆改的规则,冥界与凡界清分两地,冥界只可负责凡界逝者之魂,其余皆不可与凡界之子有任何接触,更不可与其结姻。”口吻如同曾经教授小兮练字一样,仿佛时光倒回了他们曾将相处的点点滴滴。 可小兮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的温暖了,只有刺骨的冰冷。 小兮抬起头凝视着鬼使,紧抿着唇,握拳的手掌隐在袖中,许久艰难的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我……”鬼使立时止住脱口而出的惊慌,定了定神,微微低下头:“对不起……你还小,还有很多路要走,没了我你还会找……”有些话即便下定了决心,却还是无法说出口。 “兮儿,回汝州吧。” 小兮慢慢垂下眼,幽暗的夜色看不清神情,过了许久,小兮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兮儿”鬼使担忧的唤道。 小兮微微动了动,却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武罗想要去追,却被琉亦拦了下来:“你要还想让她活命,就让她这么走吧,找个人跟着安全送回去。” “爷,就没有办法了吗?”武罗苦着一张脸问道。 “有” 武罗一喜:“什么办法?” “修炼成仙” “爷就没有快一点办法?” “快一点的也有,和公孙一样喝了妖怪的血。” 公孙墨奇:“……” 武罗咬牙,真的是有恨难言啊。 第80章 有坏心眼 “爷,您这事办的就不地道了,去掀魔界老巢怎么不叫着胖爷我呢,我天天躺着,浑身都不自在了。难得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您还没叫我。”杨大锤气恼的不甘心道。 “死胖子你瞎嚷嚷什么?你带着伤,去了也不能痛快了。你现在好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武罗走到杨大锤面前,翘起小指轻轻推了一把杨大锤。 武罗说的在理,杨大锤也没反口,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掸了掸被武罗戳过的地方。转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琉亦:“爷您说我们啥时候再去魔界搅个底朝天?” “现在还不着急。”看向一侧的公孙墨奇,正色问道:“魔界现在什么德行?” 公孙墨奇作揖:“现在魔界没什么动静。不过他们已经在魔界周围增强了防护。” 琉亦冷冷地讥笑了一声:“看来他们现在也开始做准备了。”琉亦站起身傲然而立:“熏池、鬼使你们……” “爷,鬼使不在……”武罗开了口,神情叹惋道。 “他去哪了?”鬼使从来没有无故失踪过,琉亦好奇的看向武罗。 武罗叹了一口气:“那兮丫头没走,还站在门楼口呢,鬼使也在那。” 琉亦皱起眉头:“那丫头怎么还没走啊,你不是说让丁韵儿和君武去送了吗?” 武罗心疼道:“是去送了,可那丫头站在门楼口就不动了,一站就站了一夜。” 琉亦越想越生气,怒骂道:“冥界那群老头没长脑子嘛,好好在凡界历练就是了,提回来干什么。非得让老子干这种,拆姻缘损阴德的事。” “那还不是怪您自己。”角落一弱弱的声音道。 “什么?”琉亦一脸怒容的转过头去。 二八蹲在角落里,一脸的愁容。 所有人都看向二八,为二八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道二八哪来的勇气,继续不怕死的嗫嚅着抱怨道:“我用冥符问过判官了,鬼使本来在凡界好好历练,你非得要几个得力的,鬼使统领冥界的一众鬼差,阎王不得把他找回来啊。” “你小子不长脑袋啊。”杨大锤走过去,用力拍向二八的脑袋,二八瘦削的身板一下歪了过去。 杨大锤不悦道:“这事能怪在爷头上吗?要怪就怪那鬼使,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你也不能这么说,但凡转世下凡历练都记不得前世之事。”武罗解释道。 “唉,不过都是些苦命的人啊。”武罗惋惜地长叹了一声。 琉亦看了一眼二八却没说什么,将头转了过去,坐回椅子上,一只脚踩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轰隆’突然打起雷来。 众人转头看向黑云愈沉的天际,公孙墨奇抬眼看向外面,想起了白玲铛死去的那一日,眉宇怅然道:“看来这是一场不小的雨。” “二八你干嘛去?”杨大锤看着走出去的二八呼道。 ‘哗’的一声下起了瓢泼大雨。 二八没有回应,直接冲进了雨里。 杨大锤指着二八消失的身影:“他今天吃错药了啊。” “熏池、杨大锤、司马戈”琉亦突然唤道。 熏池、杨大锤、司马戈上前作揖垂首:“爷” 琉亦眼中带着杀意,下令道:“你们三个把山下的妖魔全部处理了,一个不留。” “是” “武罗,你去吧莫玉叫来。”琉亦再开口道,脸上挂着十分怪异的笑意。 武罗不解的看了一眼琉亦:“是”。转身出了大殿。 ‘轰隆’又一声雷响。站在小兮身后的丁韵儿撑起伞,轻声劝说道:“小兮,你要是现在不想走,我们就先回去吧,要下雨了,你凡身肉体,受不得雨淋的。” 小兮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不想走的,我只是记不得回家的路了。以前我走丢了,相公总能找到我,把我领回家的。”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小兮抬起头看向如同瀑布一般的雨水,闷闷道:“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小兮”二八一声不吭地走到小兮身侧,小心的唤道。一身的衣衫没有半点湿意。 小兮慢慢转过头去。 隔着雨帘,二八看不清小兮的神情。 小兮关心道:“二八,你的伤好了吗?” 二八点了点头:“已经好了。” “二八,下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打伞啊?哦……你们是神仙不需要打伞的。”小兮自省道,但夹着雨声听着小兮低低的声音十分缥缈。 “二八,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小兮歪头看向隔着有十步远的二八。 “我……” “你是害怕伤害我吗?”亦如往常一样的语气问道。 二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只是低着头。 小兮低头看向被打湿的小白鞋,脚尖透着凉意,抬起脚一下一下踢着水花:“我知道他们都不同意我和相公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二八抬起眼看向小兮,又看向一直站在远处的鬼使,转过头不忍道:“小兮,其实大家都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的,只是……” “人鬼殊途,对吧?”小兮悲伤道。 转头凝望着远处黑色的身影,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二八讲:“相公可以做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做鬼啊?这样……” “小兮”二八和丁韵儿大惊失色。 二八着急的上前抓住小兮的肩膀:“小兮,你不可以有这样恐怖的想法。你……你等着我,我去求爷,爷一定有办法的。”转身冲进雨里,向大殿的方向跑去。 “小兮”丁韵儿也想劝阻,可张开嘴,鬼使却突然出现在了小兮的面前。 丁韵儿看了两人一眼,松开手,让纸伞自行停在半空,转身静悄悄的离开了。 小兮抬起眼,泛着星光的眼睛看向鬼使。鬼使抬起手,慢慢掀开黑色的大兜帽,露出了小兮熟悉的面容,一张与外身气势截然不同的清秀面容,没有半点血色,苍白至极。一双柔和温柔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小兮:“兮儿,回家吧,待在我身边只会害了你。” 小兮目不转睛的看着鬼使:“昨天我待这一夜,我想通了很多东西,你说人鬼殊途,你说冥界和凡界不可结姻,不是因为有人鬼之别,是因为你们会吸了我们凡人的精气对不对?我可以和吕子安在一起,因为他是凡人。但如果我现在和你这个鬼使在一起了,我就会死,对吗?” 鬼使垂下眼,紧抿着唇却没有说话。 “你还能坐会吕子安吗?”小兮眨眼看向鬼使。 鬼使心下一紧,轻轻摇了摇头。 “那相公,你做不了人了,那我做鬼可好?”小兮看着鬼使轻轻笑着道。 鬼使眼眸大睁:“兮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阳寿未尽,如……如果你这样做,是无法入轮回,永不超生的!” “爷……爷……” 莫玉刚刚踏进大殿,二八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莫玉和岚纤、若依原待在一处,武罗来叫时,岚纤以为会有什么热闹可看,便拉着若依也一起来。 岚纤看二八一副狼狈模样,开口道:“二八,你着什么急,有话慢慢说。” 二八没有看向岚纤,直接跪在了琉亦的面前,磕头恳求道:“爷,求您帮帮小兮吧,您一定有办法的,小兮已经存了自尽的心了。” “啊?”岚纤不可置信道:“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乡村丫头也这般刚毅,唉。” “兮丫头真有这个打算?”武罗也是无法相信的问道。 二八悲沉的点了点头。 “呜呜,真的是苦了这对苦命鸳鸯了,爷,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武罗哭着悲伤道。 琉亦一听武罗哭就觉得烦,摆手打断武罗:“别哭了,烦死了。”对二八道:“去,把他们叫来。” “谁啊?”二八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琉亦。 “鬼使”琉亦吼道。 “哦哦哦,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二八大喜着爬起来,跑了出去。 “师兄你真的有办法?”岚纤也笑着问向琉亦。 琉亦挑起眉梢,看了一眼生龙活虎的莫玉,笑了笑:“那要看运气了。” “那你这不是白说吗?”若依鄙视的看向琉亦。 “嘿” 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耀眼的阳光渐渐露出了云头。 鬼使紧皱着眉头看着小兮,小兮却笑着道:“我不怕” 鬼使伸出手,到了手臂却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厉声道:“兮儿你必须打消这个念头,听我的话回汝州去,重新过你的生活。” “可……” “小兮、小兮、鬼使……”二八咧着嘴,急急跑了过来。 “怎么了二八?”小兮看着如此着急的二八,好奇的问道。 二八缓了口气,喜着道:“鬼使、小兮,爷叫你们过去。” 鬼使和小兮跟着二八进入大殿后,鬼使已经将兜帽带了回去。 鬼使和二八向琉亦作揖,小兮一看到琉亦就害怕的躲到了鬼使的身后。 琉亦看着只露出头的小兮,眉头皱了皱,爷我有这么吓人吗? 借着势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沉声道:“你不怕死?” “爷……”鬼使即速上前作礼。 “我不怕,只要能和相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小兮站出来道。 “那你把它吃了吧。”一红色的果子出现在了琉亦的手里。 “这不是……”莫玉刚开口,就被琉亦瞪了回去。 “这什么啊?”岚纤用手臂碰了碰莫玉,好奇的小声问道。 莫玉使劲摇了摇头,看着琉亦板着的侧脸,不敢回答。 “既然你不想走,也不怕死,那就吃了它。”琉亦看着小兮道。 “爷这是什么东西啊?”武罗上前看了看,好奇的问道。 琉亦看了看手里的天婴果,故作不知的看了看道:“爷我不知道。”看向小兮,风轻云淡道:“你要是吃了还活着,也就帮你,让你待在你家鬼使身边,你要是死了,就一了百了。” “爷”鬼使单腿跪在琉亦面前:“爷请收回成命,我现在就送她离开。”鬼使立马站起身就要带小兮走,可一双腿就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如何也站不起来。 琉亦走下高座,按着鬼使的肩膀,走到小兮的面前。将手里的天婴果伸到小兮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吃还是不吃?” “兮儿,不能吃。”鬼使大喝道。 “爷,我替她吃。”二八走过去就要抢琉亦手里的天婴果。 琉亦一把推开二八,用结界将他困住,怒瞪了他一眼道:“没让你来报恩。” “师兄你……”岚纤上前阻拦,却被莫玉拉住了。 武罗和若依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莫玉的反应,一致觉得琉亦又开始有坏心眼了。 琉亦看向小兮,沉着一张脸,再次问道:“你吃不吃?” “不能吃。”鬼使看着小兮摇头制止,看不见的眼睛已经满是血丝,甚至恨不得现在能站起身,带着小兮逃离这里。 小兮紧抿着唇,看向拼命挣扎的鬼使,转首注视着琉亦手里天婴果,伸手拿了起来:“我吃”。 小兮闭上眼,将天婴果咽下去。 “兮儿”鬼使大呼着阻止。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小兮将那颗果子咽下,定睛看着小兮的变化,可小兮闭上的眼睛却没有睁开,径直倒了下去。 “她……她怎么?”莫玉难以相信的看着倒下去的小兮,明明他吃了没事的,难不成师叔手里的是个假果子。 “兮儿、兮儿”鬼使身上的力道不知何时松了下来,奔上去将小兮抱在了怀里。 二八怔怔的看着小兮,瘫软在地,一双干枯的眼睛竟蓄起了泪水。 琉亦看着面前的尸首,眨了眨眼睛,皱眉看了看相安无事的莫玉,又转首定定的看着小兮,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正欲上前探其心脉,武罗突然叫了起来。 “你们听” 一时周围静了下来,鬼使只是木然无神的抱着小兮。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呼吸声,那是睡着了的声音。 琉亦蹙眉向四周看了看。 武罗循着声音走到了小兮的尸首面前,耳朵凑到了小兮的一张脸上面。 定了半晌,忽而抬起头,捂嘴笑着道:“鬼使,你别难过了,兮丫头没死,她是睡着了。” 第81章 方玙岚纤 “哈哈哈,睡着了?”杨大锤大笑起来:“唉鬼使,不愧是你媳妇啊,这样也能睡着了。” 武罗站起身捂着嘴,呵呵笑道:“兮丫头昨儿在外面站了一夜,之前也没休息好,估计也是累了。” “那……那就是说,那东西没有毒?”二八看着躺在鬼使怀里,安安静静睡着的小兮,一张消瘦的脸喜忧参半显得十分怪异。 “其实……”莫玉小心的看了一眼琉亦,忍不住一口气道:“其实那东西没有毒,那是天婴果,师叔说天婴果,仙者吃了可稳固心脉、增强修为,凡人要是吃了可有仙气护体、长生不老。” “仙气护体?”一直低头看着小兮的鬼使,转过头看向莫玉。斗篷内漆黑一片,但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里有一双眼睛放着灼热的光芒,带着满满的期望。 琉亦转头瞪了一眼多话的莫玉,既被揭穿了又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转过头看向鬼使,握拳在嘴边,尴尬的一咳,卖力坚持住他的威严形象道:“仙气护体就是说你媳妇依旧是凡胎肉体,只是有了仙道,以后不会被你的煞气侵害了。” 鬼使定定看着琉亦,好像在确认、消化琉亦刚刚说的话,静默了半晌,慢慢转过头看向小兮,周边竟也适时的安静了下来,似刻意为他们留下属于他们的宁静。 所有人都看的到那黑袍下坚固不催的身影,轻微的颤抖起来。 隐藏在袖袍下白皙骨节分明的长指伸了出来,慢慢却颤抖着伸向那张纯真又安宁的脸,忐忑的指尖轻触着小兮的脸庞,他没有感觉到有任何气息被他吸走。 鬼使喜极,抱起小兮,用了他此生最大的力量将小兮护在了怀里。沧海桑田,上天怜悯,他终于可以毫无忌惮的抱着她了。 鬼使抱着小兮站起身,转身面向琉亦,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下了头,胜过了千言万语。 鬼使抱着小兮走了以后,武罗抱怨道:“爷,您都打算要救兮丫头了,干嘛还要吓他们?”还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道:“还白白让自己丢了脸?” “怎么还不能让爷吓了?”琉亦瞪了一眼像被打蔫的茄子一样的二八,气哼哼道:“被白骂了一顿,还白拿了我的天婴果,爷我还不能讨个便宜了,好好的姑娘,成天想着跟鬼玩,孺子不可教也。”一甩袖,抬起脚走了出去。 “你不也成天霸占着人家相公吗?”若依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琉亦停下转身瞪眼看向若依。 若依不失礼貌的笑道:“我是说爷您辛苦了。” 琉亦本以为闲下来的这几日,可以悠闲的喝喝小酒,吹吹小风,过得舒坦些,不想这沧夷阁也不是个风平浪静的地。小兮醒了以后,成天屁颠屁颠跟着鬼使,鬼使去哪小兮就在哪。就连琉亦安排事宜,也有小兮的身影,自己也乐此不疲,话也能和他们多说一两个字了。不仅如此,小兮还三天两头的往琉亦手里送果子,说是为了报答琉亦。琉亦本想把小兮骂回去,可一看到小兮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武罗和杨大锤私下忍不住感叹道,爷还不是黑心黑肺,心地还是纯良的。 不过除了小兮,岚纤的事更让琉亦闹心。自从岚纤有了那天婴鞭之后更加为非作歹。整日提溜着鞭子追着方玙到处跑,每天方玙的哀嚎声叫的比鸡还早,而且一叫就叫一整天。 琉亦难得有个好心情硬拉着若依出去散散心、溜溜猼訑,可一踏出屋就听见方玙一阵鬼哭狼嚎。 琉亦气的咬着牙,走过去,直接给敲晕了。之后方玙就‘病’了。 “还是泠香姐姐做的莲子羹好吃啊。”琉亦好不容易可以清闲下来,狼吞虎咽吃完了第三碗莲子羹,一副大爷样,舒服的靠在了椅子上。 “好吃也不能全吃了,小依还没吃多少呢。”泠香给若依端了一碗新的莲子羹,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琉亦。 “谢谢泠香姐姐”若依笑着谢道,刚要端起碗来,琉亦的狼爪子就伸了过来:“她不喜欢吃些东西,她那么胖……” “你说谁胖呢。”若依瞪着琉亦,将碗夺了过去:“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吃的。”还故意气着琉亦一股脑将一碗莲子羹喝了下去。 琉亦没有生气,却心疼的将脸皱了起来:“你说你这么能吃,以后爷得拿多少银子养你啊。” 若依脸一红,瞋道:“谁……谁要你养了。” “你们俩呀,都待在一起几万年,怎么还总是斗嘴。这东西啊。”伸手将案子上的莲子羹端走:“你们俩也别争了,岚纤还一口没吃呢。这莲子可是岚纤去采的呢。”笑着道:“还因为这事,最近岚纤才和那方玙公子闹得不可开交。” “得得,泠香姐姐你可别提岚纤的事,一提到她我就头疼。”琉亦瘫在椅子上,揉着头,紧皱着眉道。 坐在旁边的缙弈笑着放下了茶盏,好奇的问道:“岚纤这丫头,虽平日骄纵了些,但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现在怎么揪着那方玙不放了?” 泠香将莲子羹放到了一处,生怕被琉亦抢了去。转过身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武罗说过,好像是岚纤摘莲子的时候和那个方玙公子一起掉进了池子里,之后岚纤就追着那公子不放了。” 琉亦一副痞子样道:“都说了小白脸没个好心眼。估计那方玙是干了什么坏事,让那臭丫头抓着了吧。” “你呀”缙弈看着琉亦无奈的笑道:“都是阁主了,嘴下也不留点得。” 琉亦挑眉道:“嘴下需要留什么得,爷我也不靠嘴打仗。” 缙弈嘴上斗不过琉亦,只能苦笑。喝了一口茶,抬头问道:“你之前去魔界,可查明了那恒铭是得到了什么?” 若依也抬起头看向了琉亦,目光下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琉亦坐直了身子,伸手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半杯茶喝了下去,不咸不淡道:“就是出了口气,什么也没打探到。” 缙弈知道琉亦没有说实话,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端起茶,正要喝,却被岚纤的呼声惊得一抖,一半的茶水撒了出来。 “琉亦……琉亦……” 缙弈放下茶盏,用手掸了掸袖口的水渍,看向慌忙跑进来岚纤:“什么事这么着急?” 岚纤眼睛里续了泪水,上前拉着琉亦就往外走:“琉亦你快跟我走。” “上哪去啊?还有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直呼爷的名,叫我师兄。”已经被拉着站起来的琉亦蹙眉推开岚纤的手,但一看岚纤眼里的泪珠,瞬间升起了怒意:“谁欺负你了?” 泠香也看着不对劲,走到了岚纤的身侧。 若依站起身关心道:“岚纤是发生什么事了?” 被这一问,岚纤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师兄,你快去看看,方玙……方玙他到现在都还没醒,他是不是被你打死了啊?” 琉亦、若依跟着岚纤一到方玙的房间,就看的出来方玙躺着装‘死’,估计借着当日琉亦将他打晕的由头,躲着岚纤。 琉亦走到踏前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方玙,邪邪一笑,看向一旁泪眼婆娑的岚纤,转身往外走:“没救了,直接让杨大锤捶成粉吧,给公孙的花当花肥。” “爷……爷……”方玙惊恐的一下从塌上蹦了起来:“爷……我没事了,别把我当花肥。” 若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再‘睡’下去,可真成花肥了。” 岚纤脸上的泪水还没干,怒气冲冲上前揪起方玙的领子,大吼道:“你敢骗我。” 方玙直接被吓得跪了下来,苦着一张脸恳求道:“岚纤姑娘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求求您放过小的吧,要还是因为小的不小心将您推进池子的事,那您现在也把我推进去,推十次、一百次也行,只要您能解气,怎么着都行。” 岚纤一想起当日之事脸就红了起来,气道:“我扔你有什么用,把你扔进去能还我清白吗?” 话一出口,岚纤就反应过来话说脱了口。抿着唇红透了脸,将头埋了起来。 “岚纤姑娘这可不能乱说啊。”方玙惊恐道,害怕的不停用眼睛瞟着琉亦:“我方玙对天发誓真的没对你做过什么非分之举啊。” “什么清白?”琉亦转过身看向岚纤,声音沉的吓人。 方玙被吓得毛骨悚然,蹬着腿向后退,哆嗦道:“爷……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你说。” “爷,您真的在这儿啊,我听缙弈说……” “滚出去待着。”琉亦一声怒吼,‘砰’的一声,关起的大门将武罗挡在了外面。 “岚纤把话说清楚。”琉亦坐下来看着岚纤沉声道。 若依本来也还想说什么,也被琉亦挡了回去。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 岚纤难得一副小女孩作态,低头红着脸揉搓着袖口,踌躇着嗫嚅了半天才将当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方玙听完大呼冤枉,爬到琉亦脚边:“爷啊,小的当日真的不知道啊,小的为了活命,胡乱抓了一把,没想到就侵犯了姑娘……” 琉亦没理会方玙,翘着腿,沉思了半晌,看向岚纤:“岚纤你想怎么解决?” “啊”突然被这么一问,岚纤抬起头茫然的看向琉亦,眨了眨眼睛,追打了大半个月,还真没想过该怎么解决。 岚纤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你解决吧。” “噗”若依忍不住笑了出来。 琉亦转头瞪了若依一眼。 转头看向岚纤,皱了皱眉头,最后叹了一口气,问道:“要不你娶了这小子吧?” “什么?”岚纤和方玙异口同声震惊道。岚纤转头看了一眼方玙,红着脸低下了头。 “爷……我……” “你闭嘴”琉亦厉声打断方玙。转头看向岚纤再次问道:“岚纤,你想不想娶?” “爷您听我说一句啊……我……” “说了让你闭嘴。”琉亦怒道。 “你不想就算了,本姑奶奶还不想娶了呢。”岚纤看方玙不乐意,气的大呼道。 “我不是不想……只是……”方玙看岚纤要走,急忙站起身阻拦,可说完脸瞬间红了起来,没想到他万花丛中的青草,也栽了跟头。 琉亦一本正色的脸笑了起来,站起身拉着若依走了出去。 琉亦和若依一出门就看到武罗满脸堆笑的等在门口。 武罗上前笑着道:“爷,事可圆满?” 琉亦挑眉:“你啥时候这么聪明了?” 武罗跟着琉亦往前走,嘿嘿笑道:“是爷教导的好。” 琉亦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依边走边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琉亦一副爷就是聪明的表情,得意道:“一个追一个跑,久了不就生出感情了嘛。连武罗都看出来了,你没看出来?你们狐族着实聪明不起来。” 若依:“你……” “你也聪明不到哪去,都两万年了,还把媳妇整丢了。”武罗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琉亦瞋目看向武罗。 武罗堆笑,连连摆手否认道:“爷我什么都没说。” 琉亦:“那你瞎嘟囔什么呢?” 武罗嘿嘿一笑:“小的是夸您英俊潇洒,神武英勇。” 琉亦点头称赞道:“有眼光。” 又向前走了几步,琉亦愁眉沉思着道:“不过爷我发现啊,爷我最近怎么竟干些牵姻缘的事。” 武罗谄媚笑道:“因为爷您福气旺。” 琉亦这次没应武罗的话,加快步子往前走,离得武罗远了些,自喃道:“不能和武罗待太久了,被传染的,爷我这么爷们的男人也开始干些娘里娘气的事了。” “你走那么快干嘛”若依疾步追上琉亦疑惑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琉亦一听,心里莫名升起了怒意,一摆手,也不等若依,话也不说的走了。 若依纳闷道:“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站在后面,目睹一切的武罗仰天叹道:“没醒的人醒了,醒了的人却睡了,唉,天妒姻缘啊。” 第82章 蠃母之山 “你去哪啊?” 琉亦和若依住的地方就隔着一道墙,琉亦刚出门就看见若依往外走,闪身至若依面前挡住了去路。 若依定住脚,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挡在面前的琉亦:“我去哪关你什么事?”绕过琉亦继续往前走去。 “这是爷我的地盘,谁去哪都关爷的事。”琉亦追上去,蛮横道。 若依转头瞪向琉亦。 “干嘛”琉亦猝不及防的惊了一下。 若依看着琉亦凶巴巴道:“你的地盘就上别的地方待着去,别跟着我。”也不理会厚脸皮的琉亦,继续向前走去。 “脚长在爷我自己身上,想去哪去哪,想跟谁跟谁?”琉亦也不生气,跟了上前无赖道。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这四周都是结界,我还能跑了不成。”若依恼羞成怒的转身看着琉亦。 琉亦一摊手:“无赖?无赖怎么写?爷不会。” 看着琉亦一副耍无赖的痞子样,气的后槽牙咯咯直响。 “爷,我刚刚听公孙说,您是要亲自去赢母山吗?”武罗走进来正看到琉亦和若依站在一起,没有像昔日嬉皮笑脸一样,脸上带着些严肃。 琉亦应道:“是,正好爷我有事和你说……唉,你给我回来。”琉亦手快,一看若依要走,立马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你谈事拉着我干什么?”若依使劲抽开手,可琉亦的手就好像玄铁一样,死活也挣脱不开。 “你要是不想我扛着你谈事,你就老实待在这里。”琉亦挑眉道。 若依知道这种没脸没皮的事琉亦真干的出来,咬着唇,狠狠的瞪了琉亦一眼,气恼的转过头,老实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琉亦满意的笑了笑,松开手,转头瞪了一眼一直捂嘴偷笑的武罗。武罗感觉一道寒光射了过来,立马放下手,将笑强忍了下去。 尴尬的咳了两声,正起脸来看向琉亦:“爷,您这次打算带谁去?” 琉亦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生闷气的若依:“就带她一个。” “啊?你带我去?”若依吃惊的转过头看向琉亦。 “爷,您就只带依丫头一个去?”武罗也惊讶道。 琉亦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没错,就带她一个。” “可……” “哪来那么多可是,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让沧夷阁的所有人加强戒备,再有偷懒的小心爷回来把他喂猼訑。”肃声道:“还有在爷没回来之前不得和魔界有任何冲突。”说完,不想再听武罗唠叨,转身拉起若依撇下武罗就走了。 走了一段路看四下无人,琉亦才松开手,转身看向愁眉苦脸的若依:“你有问题就问吧。” 若依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琉亦,脸色一变,生气道:“你去蠃母山带着我干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你身边那么多人,干嘛……” “因为他们进不去。”琉亦目视着若依开口道。 “进不去?”若依疑惑的看向琉亦。 琉亦微微沉下眼:“赢母山是九德之气汇聚之地,且承有上古之力,至真、至正,且能承受住上神之力的人才能进去。” “那武罗和熏池他们?”若依眨了眨眼睛问道。 琉亦看着若依笑了笑,自傲道:“我琉亦看人的眼光可从来都没错过,不过……能承受住上神之力的只有你一个。” “只有我?”若依不解的看向琉亦。 琉亦嘲笑道:“你虽然笨吧,但运气好,那几个帝台棋可不是白吃的。” “帝台棋?什么帝台棋?”若依茫然的看向琉亦。 琉亦失落的叹了一口气,都忘了若依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些烦心的摆了摆手:“那些不重要了,帝台棋不是什么神丹仙药,虽然不会让你拥有神力,但其上所带的上神气息可以让你进入蠃母山。” “那我去了能做什么呢?”若依问道。 琉亦看着若依,若依极少会看到现在这样沉着的琉亦。 琉亦开口道:“你可以帮我把长乘带出来。” 若依不解又诧异的看向琉亦:“你也进不去?” 琉亦苦笑了一声,似不想回答若依的问题,转身欲要走。 “和恒铭得到的那股力量有关吗?”若依看着琉亦有些孤寂的身影,一颗心揪了起来,轻声问道。 琉亦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转身看向若依,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若依:“你会怕我吗?” 若依定定的看着琉亦,掌心的名字微微闪烁。若依淡淡的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不怕”。 虽然琉亦每天跟平常一样没脸没皮、嘻嘻哈哈的,但武罗看的出来,自从从魔界回来后,琉亦就一直有心事瞒着他们。 武罗站在门楼处,看着远走的两个身影,哀愁道:“爷和依丫头现在大了,只疼媳妇、相公不疼娘了。” “你啥时候成爷的娘了?当上古战神的娘,你也不怕遭雷劈。”杨大锤一手扛着大锤,一手拿着大饼啃着走了过来。今天轮到杨大锤守门,一走到门口就看到武罗站在那像被抛弃的怨妇一样,唉声叹气的抱怨。 武罗掐起腰,实打实的一副乡村妇女的形象,指着已经坐在石墩上啃着大饼子的杨大锤,怒道:“我武罗含辛茹苦把爷拉扯大,怎么也算是半个娘了,怎么就天打雷劈了。” 杨大锤撕下了一口大饼子,一边嚼着,一边将还剩下半块递给了武罗:“这是翳珀儿那丫头做的,还热乎的,挺香的,你吃不吃?” 武罗一把推开,白了一眼杨大锤,嫌弃道:“我不吃。” 杨大锤一副你不吃拉倒的表情,将饼拿了回来,两口并作一口就把剩下的大饼吃完了,拍了拍手里的残渣,嘴里的大饼还没咽下去含糊道:“不是我胖爷说你啊,武罗你怎么说也是一方仙圣,一个大老爷们整天把自己弄成娘们似得。爷是个纯爷们,待见你才怪了,也不知道那些给你烧香火的人是怎么想的。”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粗俗。”武罗横道,也没心思和杨大锤斗嘴,转身就走了。 杨大锤咽了咽嘴里剩下的大饼,看着走远的武罗:“今个怎么比胖爷我还火爆,吃错药啦!” 眼前山脉莹莹青草、繁花遍地,与普通的山脉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即使站在山外,也能感受到山里那份慈悲的安宁与静谧。 “这里就是蠃母山吗?”若依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山脉问道。 琉亦没有回应,看着蠃母山,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默了片刻,开口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若依迷糊的看向琉亦。 琉亦无语的看向一脸呆萌的若依:“本来就笨,跟那小白脸呆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帝台棋都白吃了。”指着前面的金色结界:“爷我说能看见面前的这个结界吗?” 若依白了琉亦一眼,小声嘟囔道:“你才笨呢。”一看琉亦瞪起眼来,看向眼前和琉亦有着一样上古气息的金色结界,自立大人不计王八过的形象,瓮声瓮气道:“看到啦。” 琉亦沉声道:“走过这个结界就是蠃母山了,你去山上找长乘,我在这里等你,你放心,在这里你不会有任何危险,长乘是九德之神,他也不会为难你的。” “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若依突然十分好奇的看向琉亦。 琉亦转过头看着若依:“什么事?” “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吗?”若依专注的看着琉亦,墨色的眼睛好像夜空中的星星,始终闪着光芒。 琉亦看着若依的目光有些闪躲,故作怒意道:“赶紧进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若依瞥起嘴:“不告诉拉倒,小气。”气呼呼地径直走了进去。 若依刚踏进去一只脚,转身要问琉亦那长乘长什么样子,突然周边乍亮起来。瞬间若依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琉亦而去。 不等若依转过头,琉亦大呼起来:“赶紧进去。” 若依立马转头看向琉亦,周围的结界不知何时凝成了刀剑向着琉亦而去,琉亦使出法力阻挡,可数把刀剑却也随之变长变大。琉亦紧皱着眉头,一边闪躲,一边看着手心升起的黑色气息,又看着逼至眼前的刀剑。掌心一用力,掌心黑色的气息忽的大涨,追击的刀剑也随之涨起。 琉亦嘴角挑起,嘲笑道:“看来是要和爷作对了。” 收起掌心的气息,幻出龙渊剑,转眼时看到若依还站在原地,大吼道:“不用管我,快进去。” 琉亦转手挥出剑,刀剑却气势更胜的直面而击,眨眼间,琉亦的身上伤痕累累。 若依看着琉亦的法力高一尺,就涨一丈的刀剑,收回脚向琉亦跑去。 琉亦大惊,眼看一把结界凝成的大刀向若依逼去,手腕‘嗖’的一转打退周边的刀剑向若依而去,可还未等琉亦到若依面前,那大刀还未靠近若依,竟缩回了结界。 明白过来的琉亦心下一松,专心对付起周边的威胁。也看出来的若依,毫不犹豫的向琉亦奔去。不等琉亦反应,若依已经跑过来拉起了琉亦。 琉亦立马收了龙渊剑,皱眉怒道:“你干什么?” 若依直到将琉亦拉到刀剑不再攻击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甩开琉亦,转身瞪着琉亦,怒道:“你脑袋是不是被猪给踢了,你明知道那结界就是随你法力变化的,你干嘛要硬来,就不能躲远一点,是不是非得吃了亏才满意,说我笨,那你就是傻子。” 琉亦满不在乎的松了松肩膀:“不就是受点伤嘛,爷向来说话算话,答应在那等你就在那等你。” 若依怔然的看向琉亦,嘴动了动,红着脸小声问道:“你是为了在那里等我?” 琉亦甩了甩胳膊,也没多想,点头道:“是啊,爷我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男人。” 若依抿了抿唇,将手掌中愈发亮的名字藏进了袖中,背过了身:“你先把伤养好,我再进去。” 琉亦莫名其妙看着不知喜怒的若依,看了看身上的伤势,蹙了蹙眉头:“等你找到了长乘我再治。” “你不治好我不去。”若依瓮声瓮气道。 “嘿”琉亦瞪了若依一眼,可若依已经背过了身,根本没有搭理琉亦的意思。 琉亦哼哼了两声,嘴里嘟囔道:“比武罗还麻烦”,便一屁股坐下来开始疗伤。 琉亦坐在原地闭着眼疗伤,过了许久突然睁开了眼,转头望向离自己八丈远,背对着自己坐着的若依,眉头紧蹙,不悦道:“躲那么远干什么,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离我近点。” 若依依旧背着琉亦蹲在地上:“你当我傻啊,就怕你吃了我才离你远点的。“ 琉亦有点不耐烦的咋舌道:“你当爷我是狼啊,整日就想着吃你。“ 若依背着琉亦小声撇嘴道:“你可不就是吗?还是个厚颜无耻的。” 琉亦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爷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若依听完琉亦的话觉得哪里不对,正准备反驳,想告诉他用错词了,结果话还没脱口,就感觉脚下一空,耳边一阵风,再抬头看时,琉亦英俊的面庞已经近在眼前。若依一惊站起身就要跑,琉亦手快,若依刚起身就给她拽了回来。琉亦蹙眉道:“在这儿呆着,爷我冷,给我取取暖。” 若依红着脸转身看向没羞没躁的琉亦,嘴角抽了抽:“干嘛让我给你取暖,你不会自己点火取暖啊!”说完转身要走,琉亦竟万年难得一遇可怜巴巴的将目光投了过去,委屈道:“我受伤了,点不了火。” 若依目视着琉亦可怜巴巴的目光顿时一愣,这一愣一则因为感觉像琉亦这种人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向人服软,受伤了也是死扛着的类型,可这次是闹个什么情况,这二则是因为刚刚明明用法术把我弄他跟前的,骗小孩呢!眯眼咬牙道:“那你刚刚是怎么把我弄过来的?” 可怜的目光瞬间变成疑惑,琉亦不解道:“不是你自己走过来的吗?” “……” 第83章 正邪一念 琉亦没有在意若依一脸的鄙夷,继续楚楚可怜、理直气壮道:“赶快变回原身,让爷我取取暖。” “啥?凭什么变回原身给你取暖?”若依瞪大了眼睛,怒视着琉亦。 “当然是狐狸皮暖和了。”琉亦像是觉得若依问题很低级,无奈道。 “你不是觉得我的原身难看吗?”若依剜了琉亦一眼。说完这句话二人皆愣住了,若依眨了眨眼睛,觉得这句话有些怪异,想了想或许是以前他们发生过的事,潜意识不经过大脑说了出来。转过头去看琉亦,见琉亦眉宇微敛,眼眸挡在阴影中。过了片刻,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喃喃道:“不记得我了,居然还能记得这句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还有幼稚。 狐狸的耳朵向来灵,心里一堵,莫名想要解释什么,但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其实我……啊…….” 若依正想着该说什么,眼前突然一晃,琉亦毫无预兆的将手伸了过来,一把将若依拉近了怀里。 若依一惊,忙伸手推开他,结果伸出的却是两只五色的狐爪子,怔怔的看了看抬起的爪子,抬起狐头望着琉亦,狐音道:“你啥时候把我变回原身的?” “刚刚啊,爷我不是说了嘛,爷我冷想取取暖”。琉亦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 若依的狐爪子在琉亦身上一顿乱蹬:“那你放开我,我给你点火。” 琉亦抱着若依的手紧了紧,固着狐爪子动弹不得:“狐皮比狐火暖和。” 琉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你放心爷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若依心道:“不占我便宜?那现在抱我这么紧算什么?聊人生?“ 若依想着如何摆脱琉亦。 两人沉默许久,若依头上的琉亦幽幽道:“想不到你那么在意我说你原身丑啊。“睁开眼看着趴在腿上显得十分乖巧的小狐狸,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柔毛:“丑是丑了点,不过这毛还是不错的。” 若依浑身猝然一抖,猛地睁开了眼。 已经恢复差不多的琉亦慢慢睁开眼,低头看向怀里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小狐狸,伸手轻轻顺着若依头顶有些凌乱的茸毛,嘴角牵起连琉亦自己都从未察觉到的温柔笑意,内心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安谧了。静静看着怀里温顺可爱的若依,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自觉奇怪的想法,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也挺好的。 手下的狐身动了起来,琉亦手下一惊,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忙将手放进了袖筒里,环臂尴尬的咳了一声:“你倒是睡的踏实。” 握成半个小拳头的狐爪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糊糊的也没听清琉亦说了些什么,待清醒过来,带着鼻音的小萌狐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琉亦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动了动腿:“起来,该去山上找长乘了。” 若依差点被颠着跌到了地上,转头瞪了一眼琉亦,翻身到了地上,转瞬变回了人身。 上下打量了一眼琉亦,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明知故问道:“你的伤好了?” 琉亦抬头了瞟了一眼若依,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身上满是破洞的衣衫,长袖一挥,换了一身一模一样的新衣服。 转身向前走:“走吧。” “等等”若依上前拦住要走的琉亦。 “干嘛?”琉亦低头看向面前的若依,微微敛起了眉头。 “你留在这里。”若依看着琉亦坚持道。看琉亦张口要反驳她,若依立马开口将琉亦未说出口的话逼了回去:“你到底想让我去还是不想让我去,你要还想让我去就老实待在这里,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让别人操心。留着你那点力气打恒铭吧。” 在琉亦周边设下了足够琉亦活动的结界,一本正经道:“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等着我回来。” 琉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里有问题,看着若依一板一眼的训斥他,心里竟美滋滋的,环臂老老实实坐了下来。抬着头看着若依,笑着道:“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若依十分意外的看着琉亦,不想琉亦没有生气,还这么听话。眨了眨眼睛:“那……那你好好待在这里,等着我啊。” “好”琉亦笑着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乾坤袋递给了若依:“这个还给你。” “还?这是我的东西?”若依接过乾坤袋,疑惑道。 琉亦收回手揣进袖里:“这是爷之前送你的,你这笨脑子给弄丢了,这回给爷好好收着,再丢了我就把你塞进去。” 若依看着手里的乾坤袋,笑了笑挂在了腰间,看着琉亦道:“你好好待在这里,我走了,要是回来看你出了圈。”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我就把你塞进去。” “……” 蠃母山内十分的平静,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让人内心无比的安宁、惬意。 因为神力的原因,若依一踏进蠃母山就变回了原身,在山里搜搜找找才在一搭起的草棚下面,找到一个白色长袍的白胡子老头,身上闪着若隐若现的淡淡光芒,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茶。 若依吧嗒着小脚,走到了那老头的面前,老头好像没看见若依一样,继续轻啄着茶水。 若依带着狐音问道:“你是长乘吗?” 白胡子老头看了一眼若依,放下茶盏,撸着胡须,慈爱的笑着看向眼前的小狐狸:“心持九德之心者,皆为长乘。” 若依听不明白,不解的歪头看了看老头,问道:“你不是长乘?” 老头笑着问道:“老朽是与不是重要吗?” 若依莫名的看着老头:“重要啊。” 老头继续问道:“你可还是你?”但却好像是问着其他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声音却不是从若依的嘴里传出来。 若依诧异的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琉亦。 “你不是……” “你的架子还真大。”琉亦径直走到老头的面前坐了下来。 老头依旧和善的笑着,向琉亦微颔首:“老朽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利索了,倒是屈尊阁下了。” 琉亦没有继续客套,面色凝重道:“今日爷我来这里有两件事。”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趴在不远处的若依:“第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发肤。第二件事,我想知道……” “阁下真的认为一魄便可左右了正邪之念吗?”老头从容的看向琉亦。 琉亦显少的露出茫然之色。 老头看着琉亦继续道:“当年白泽入得魔界也并非只在多了那一魄。即便你失了那一魄,也闯不得这蠃母山。正邪在心,不在魂魄。” “正邪在心,不在魂魄。”琉亦喃喃道。 白胡子老头微微坐直了身子,眉目慈祥的看着琉亦:“上古已过,你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你。” 琉亦敛眉沉思,默不作声坐在那里许久,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犹豫已退散而去,目光愈加坚定起来。 老头笑着看向琉亦,伸手展在琉亦面前,掌心中有一金光耀眼的物什:“这是阁下所求之物。” 琉亦笑着拿在手里。站起身,双手相叠,贴额恭恭敬敬的颔首作礼:“多谢解惑。” 老头没有开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琉亦未再多言,转身,大步向山下走去。 朗朗乾坤,正邪一念,又奈我何。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力压迫的后遗症,若依刚下了蠃母山,就发现自己不仅变不回原身了,而且身子软的连路也走不了了,琉亦无奈只好抱着若依往回走,可却没有驾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闲情雅致,抱着若依在宽阔的山间大路上慢悠悠的往回赶。 “你是怎么进去的?你不是进不去吗?”若依瘫软的趴在琉亦的臂弯处,问道。 琉亦向前走着:“那老头比你聪明,知道把结界收了,压住了九德之气我才进得去的。” 动弹不得的若依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喏喏的“哦”了一声。 “你刚才放进乾坤袋里的是什么东西啊?是你要找的东西吗?”若依问道。 琉亦觑了若依一眼:“你怎么那么多问题?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把乾坤袋看好了就行。” 若依瘪嘴哼道:“小气”。 琉亦抱着若依走了一大段路之后,嫌弃的看着怀里悠闲自在的五色九尾狐:“你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啊,平时让你少吃点,胖的爷我都抱不动了。” 若依小狐音气哼道:“你才胖呢,我要是能变回来,早变了。” 琉亦看着若依气呼呼的小狐身,不禁想起了两万年前的事,不禁好笑道:“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体格可没这么大。”琉亦往前走着回忆道:“也比现在笨,那时候觉得你长得稀奇,本想抓你回去给泠香姐姐玩,可你一傻,就撞到墙上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狐狸,还想着把你炖了……” “琉亦” “嗯” 若依转过头看着琉亦一脸担忧的问道:“琉亦你是不是要死了?” 琉亦怒瞪着若依:“你才要死了呢。” “那你说的跟遗言似的。” “……” 番外一小段 武罗难得起了个早刚上了敖岸山,就看到若依蹲在门口给猼訑喂着蒲卢草,笑着走了过去:“依丫头,你昨儿个去哪了?” 若依抬起眼看了一眼武罗,又低下头将手里的蒲卢草喂给了猼訑道:“我去帮你找那个负心人了。” 武罗迷惑的眨了眨眼睛:“负心人?我……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情郎呢?” 若依扔下已经到猼訑嘴边的蒲卢草,猼訑看着嘴边得而复失的蒲卢草,怔了怔,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正准备伸出爪子去扒,可一阵风而过,那诱人的蒲卢草竟随风而去了,猼訑看着弃它而去的蒲卢草,心中戚戚,那可是它舍命从母猪妖手里抢来的啊。 拍了拍手站起身:“哦,最近我看你整日以泪洗面,而且呕吐的厉害,以为你可能是怀了哪个男人的小崽,然后被抛弃了,想着帮你把那个负心汉揪出来,帮你打抱不平。”拍了拍武罗的肩膀,同情道:“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你应该是每日帮琉亦写那恶心的段子才这样的吧。” 确实这几日武罗天天被逼着写那些赞扬琉亦的段子,而且为了犒赏他,琉亦还每日乐此不疲的做鱼给他吃,他能不哭,能不吐嘛。 武罗苦笑:“依丫头,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不知道公的是不下小崽的吗?” 若依:“谁说的,我们狐族的公狐狸就下小崽。我还亲眼看过呢。” 武罗汗颜:“……你确定你看过?” 若依点头肯定道:“其实原本我也不信的,后来我信了,我还把这件事同我们族里说了,原先他们和你一样也是不信的。” 武罗嘴角微抽:“他们信了?” 若依点头。 武罗心中长叹,都说狐狸最聪明,可这族的智商怎么那么让人着急,难不成时代变了,智商也跟着变了? 武罗十分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让他们信的?” 若依兴奋的拍手道:“哦,这说来精彩,当时我将那位狐兄”若依想了想:“好像叫什么放鱼、鲂鱼还是什么鱼来着,哎呀,太久了我也不记的了。反正就是我把他带到了朝堂上,然后把他的衣服扒了,把它生的小狐狸塞给他,让他重新生一次给那群人看看。” 武罗:“……” 武罗忍住,听到鱼就作呕的心,怜惜那位狐兄问道:“我想知道那位狐兄后来怎么样了?” 若依想了想:“我只记得他是喜极而泣地哭着跑了出去。好几个也跟着哭了起来。”不解道:“武罗,你说生了宝宝的都这么高兴的吗?还是习俗不一样,我怎么不记得我们狐族有这么古怪的喜庆法呢。不过那几个大臣可不怎么高兴。其实也没什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嘛,不就是承认一下他们的观点是错误的吗?而且我爹更气人,还因为这事还罚我在小黑屋跪了一个月呢。” 武罗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心道,你爹不抽死你就不错了。 第84章 往事回忆 行至半路,若依就变回了原身。事情发生的毫无预兆,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琉亦才眨了眨眼睛,将若依放了下来,将头别了过去,闷声闷气道:“变回来也不说一声。” “啊……”若依白皙的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正准备站起身,可脚下无力,膝盖一软,直接趴了下去。 一张粉嫩的小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羞愧的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若依紧抿着唇欲要爬起来,随着一声轻叹,若依感觉腰间一紧,猛然腾空而起落进了琉亦的怀里。 琉亦也没有看向若依,抬起步子就向前走。若依怔怔看着琉亦紧绷着的侧脸,看不出喜怒,抿了抿唇,慢慢垂下了眼。 两人静默着走了一小段路,琉亦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说你笨你还不信。” “……” 本该生气的若依却忍不住暗自笑了起来。再望向琉亦时,目光却微微沉了下来,沉思了片刻,神情十分专注的看向琉亦:“你骗过我吗?” 琉亦依旧向前走着,莫名其妙的看向若依,皱眉道:“爷我骗你干什么?” 若依心下一暖,低低的笑了一声。抬头看向琉亦笑着问道:“其实你没抛弃过我对吗?” 琉亦皱着眉:“你怎么竟问些有的没的,爷我抛弃你干什么玩意儿。爷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养你,你以为说丢就丢啊,当爷我和你一样傻啊,竟然跟个小白脸跑了,你当爷的钱是……” 若依紧抿着唇怒瞪着琉亦:“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吗?”说罢,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理会琉亦。 若依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觉的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走了一段路,若依突然气呼呼道:“我可以自己走了,你放我下来。” 琉亦正想着当年对若依的谆谆教导都被吃到哪个肚子离去了,也没仔细去听若依的话,便没脑没神的依言做了。若依见琉亦竟没有反驳,还十分听话的将她放了下来。对琉亦此举有些诧异,但心里也愈加生气起来。 也不理会琉亦,气呼呼的转头就往前走。 一直神游太虚的琉亦,彼时清醒了过来,呆呆的看了看空空的双手,抬头看向疾步向前走的若依,呼道:“你去哪?” 若依头也不回气哼哼道:“回魔界。” 琉亦疾步追到若依的身前,看着怒视着他的若依,没有反对,却一副流氓样调笑道:“成,不过爷我受伤了,你不打算先送我回沧夷阁吗?” 若依疑惑琉亦的不寻常之举,上下打量着眼前身强体壮的男子,心中忍不住腹诽,这哪里像个伤员,和妖魔火拼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哪还用我送。 白了一眼琉亦,便从其侧面走了过去,语中带怒道:“不打算”。 琉亦嘴角含笑的追了上去,琉亦不愧是厚颜无耻的典范,竟理直气壮道:“爷我好歹也抱着你走了一大段路,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做为一只狐狸你要懂得知恩图报知道吗?”说罢还十分敷衍的活动了一下那双‘残疾’的胳膊。 若依站定看向琉亦,真想为眼前的人竖面厚颜无耻的大旗:“那……那也是为了帮你啊。” 琉亦继续没脸没皮道:“那爷我心甘情愿抱着你这孱弱的身子走了一段路不是。” 若依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琉亦:“你……你那是心中有愧。” 琉亦痞子样道:“在爷我的法典里可没有心中有愧这回事。” 若依嘴上实在是斗不过琉亦,瞪着没羞没躁的琉亦看了半天,咬牙道:“你不觉得你的脸皮有些太过厚实了吗?” 琉亦抚了抚自己的面颊,眉间浮起了疑云:“有吗?我觉得挺薄的啊,比之厚这个词算是轻如鸿毛了。” 若依差点咬掉自己的一口皓齿:“您老人家真的好意思说出口。” 琉亦嘿嘿一笑:“承让承让” 若依也懒得搭理琉亦,转身便要驾云离去。结果脚下却突然不听使唤的退到了琉亦身侧。 还未等若依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琉亦打横抱了起来。 若依一双腿乱踢着不断挣扎,愠怒道:“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琉亦却云淡风轻的往前走:“不干什么,送我回去啊。” 若依气结:“可送人哪有这么送的?你放我下来,我送你还不成吗?” 琉亦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笑着道:“在我的法典里送人就是这么送的。” 若依:“……” 琉亦低头看了一眼神色不虞的若依:“你放心,到地方爷我就放你下来。” 可是等到进了沧夷阁的门楼,琉亦才将若依放了下来。 刚落了地,若依憋足了气正准备大骂琉亦一顿,可嘴还未等张开,就被急急走过来的缙弈、熏池截住了。 “亦儿,你怎么才回来?”缙弈紧皱着眉头道。 琉亦刚踏进沧夷就察觉到了不对,除了沧夷阁的弟子和鸟族,武罗等人竟一个都不在。 琉亦神色肃然问道:“出了什么事?” 熏池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口道:“从青丘传来消息,昨日恒铭亲自带着魔界大军攻入了青丘。武罗已经带着杨大锤、公孙墨奇、鬼使他们前往了。” “恒铭亲自去了青丘?”琉亦看了一眼若依,敛眉问道。 缙弈点头,神色严肃:“听来报的弟子说,缙弈是直接带着大军闯入青丘的。” 琉亦冷冷一笑:“看来他是狗急跳墙了。”转眼看向缙弈,面色冷然,厉声道:“师兄,叫沧夷所有弟子做好准备,等老子回来。”说罢转身往山下走。 “爷还有一事。”熏池急忙唤住。 熏池行至琉亦,拱手道:“爷,恒铭攻入青丘的那一日正是青丘一年一度的狐节。” 琉亦转头看向熏池,眼中寒光四溢:“狐节?” ‘相传心宿神君心月狐很久以前就已经为青丘的子民牵下了红线,又害怕自己的另一半走丢了,所以就创下了心月灯用来寻求自己的真爱,心月灯中的烛火是用每个狐狸的狐火点燃的,只要两个相遇的狐火变成红色,就说明那只狐狸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那你怎么不点心月灯,你就不怕你的丢了?说不准你找到你的另一半,爷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了。’ ‘没什么,你只要别把我弄丢了就好。’ ‘爷我这么聪明绝顶,能把你一只狐狸弄丢了?那爷我真的是被猪给啃了,你这只笨狐狸只要不随便跟别人走就好了。’ ‘说的我跟三岁小孩似得。’ ‘你难道不是吗?’ 熟悉的画面似只在昨日,微和缓的目光看向若依。若依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心念一动,走到琉亦面前:“你不会是不打算带我吧。我虽然不记得了,但好歹也知道自己是只狐狸,还是只青丘的狐狸。” 琉亦忽而一笑:“你是青丘未来的国主,守护青丘本来就是你之责,爷我为什么不带着你。”说罢,便拉着若依驾云向青丘疾驰而去。 琉亦和若依赶到青丘时,青丘已经成了一座死城,残花败落,狐尸遍地。曾经张灯结彩的鹊桥楼台残破凌乱,若依不知道是自己记起了,还是血液中千丝万缕的渊源。那一刻,若依就如同被抽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一颗心似被万箭穿心。 “小依,记得如果将来做了国主,一定要保护青丘的子民。”一男子慈爱的声音在若依的识海中不断回想。 琉亦的一双眼赤红如血,幻出龙渊剑,伸手欲要扶起若依,若依却已经站了起来。 流过泪的眼睛坚定的望向琉亦:“我好像答应过什么人,要保护好这里的子民,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就停下的。” 琉亦紧绷的唇角松了下来,微微一笑,伸手擦干若依脸上未干的泪水:“好”。 挽手背过龙渊剑,拉起若依向更深处走去。 番外二前事回忆 琉亦已经记不清和若依相遇是在什么时候了,似乎那段时光久远到几乎快要忘记他们是如何相遇的。 “给小爷我老实点。” 清菀正与泠香谈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尚且年幼的琉亦对着什么怒吼道。 与琉亦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类似于动物的声音似在反抗‘嗷呜呜呜’的叫着。琉亦对着门内吼叫着:“泠香姐姐,你看我抓到什么了?” 泠香还未来的及前去开门,琉亦就已经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跨进了屋里。略显慌张的泠香呼道:“亦儿,你怎的进来了?” 琉亦见泠香细眉紧紧拧着,以为泠香生气了,尴尬的挠了挠头,憨憨的笑道:“我倒忘记是这里还有女人了。” 琉亦未察觉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对,转身便要走,可刚要走,又想到什么,转身将提在手中的白色九尾狐递给了泠香,道:“这是我今日捉到的一只笨狐狸。” 只见这只九尾狐身形娇小,通体白如雪,绒毛光滑柔顺,更令人惊奇之处乃是此狐的九尾与四爪却是五色的,雪白的清丽容颜下带着丝魅惑的妖冶。 但还未至泠香手中,那只九尾狐便转首向琉亦的手臂狠狠咬去,琉亦吃痛惊叫一声,立马松了手。不想挣脱了束缚的九尾狐不往外逃,却是向清菀的方向奔去,琉亦捂着手臂疼的是叽哇乱叫,待要破口大骂,整个人却呆在那里。 哪知九尾狐行至途中转眼幻化成一粉衣少女,扑到清菀怀中,嘤嘤的哭道:“菀儿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清菀抚了抚若依的后背,温柔道:“你如何寻到此处的?” 若依抽了抽鼻子,道:“我本来见你被坏人抓去,就偷偷的跟在身后,哪知半路跟丢了,好不容易闻着气味循到此处,想不到那个混蛋……”若依转头怒视了琉亦一眼,又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趴到清菀怀里大哭了起来。 回过神的琉亦,用小指抠了抠耳朵,望了一眼泣不成声的若依,不以为意道:“谁让你那么笨,自己撞到墙上,让小爷我逮到个正着。” 若依转身怒指着琉亦,指尖不停地颤抖,见琉亦仍是一副痞子样,转头又嚎啕大哭起来。 清菀、泠香两目相对,皆是一副疑惑的模样。 说到此事,当时若依顺着气息找到清菀时,碍于冥炎等人,便迟迟不肯进如酒楼,哪知正巧被出门闲逛的琉亦撞见,见它浑身雪白,尾爪均为五色,看着甚是稀奇,想要抓回去给泠香,哪知刚要扑上去,狐狸一慌,转身欲逃,却生生撞向身后的高墙,晕了过去。 番外三小记1 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按照我们的想法进行,总会偏离我们所期望的轨迹。就好比琉亦与若依,琉亦总认为他那坚不可催的承诺永远不会被打破,认为只要有自己在若依也不会丢,就算丢了以自己的能力也肯定会找到,但事实却远远不能和自己所想的苟同。琉亦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成长了,其实并没有,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肯承认,若依的丢失是自己太过自负而酿成的后果,这也是琉亦最大的缺点,也因为这一点让他承受了血一般的教训。 番外四小记2 琉亦与若依的这段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先前旁观者皆知若依有情,却不知琉亦是否亦有情,虽说琉亦自称若依为其未婚妻,但知情人皆知二人虽有婚姻之名,确是一桩假婚,也未从这妻字中看出半点情根。自古有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旁观者也看不透,这位大爷对若依的执着是为何意,是念在二人多年的情谊?许下的承诺,还是自己手下的人被他人所抢失了威名而恼怒?还是这位爷已经开了情窦,如果这位爷情窦已开,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如今本是有情的那位却已将这段情忘得干干净净,可谓是转山转水又是一场单相思的情缘,或者说是一场无情的情,所以说这段情有些不明不白,让人捉摸不透。 第85章 幻由心生 琉亦和若依走了没多久,眼前便渐渐下起了白雾。 若依站定,拉住向前走的琉亦。琉亦转身看向巡视四周、眉头不展的若依:“怎么了?” 若依定睛望着身侧的某一具狐尸,眼中有十分不解的疑惑。若依蹲下身查探,指尖捻起微微闪烁的五色光芒,向那只狐尸的面门探去。可手至面门处时,竟直接从那只狐尸的头上穿了过去。 若依疑惑的目光,一时了然。 琉亦略显讶异,继而露出赞许的神情:“这青丘倒是有长进了,这迷幻术竟连爷我也骗住了。” 若依站起身,看向四周的幻影,心下松了不少。却不敢有所懈怠:“我们还是尽快往前走吧,既然他们使出这般厉害的幻术,恐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对付的危险。”说罢,捻起狐火,拉着琉亦的手:“你跟好我,最起码我比你懂幻术,不会被迷惑了。” 琉亦怔了怔,低头看了一眼紧握着自己的小手,不禁莞尔笑了起来。 越往里走,雾气就越大了起来,狐火已经看不见,甚至站在对面的人也已经看不清,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若依紧握着琉亦的手,小心的向前走着。走出了这片雾地,眼前出现了一片幻境,东海之岸,许多仙者成群结队的站在岸边看着东海之上,站在结界中的一男一女,冷淡的男子手握龙渊剑直指着面前清丽的女子。 若依看着环境中的一切莫名觉得十分熟悉,转头看向身侧的琉亦。琉亦脸上没有太多神色,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目光倔强的年少琉亦不断用身躯撞向着坚不可摧的结界,也顾不得从指间向下流淌的鲜血,而身处另一侧的年幼若依哭喊着捶打面前的界壁。 画面一转,结界中,一身白羽衣衫的邪魅男子站在了清丽女子面前。雷声轰隆,清冷男子手中的龙渊剑直直插入邪魅男子的腹中。 转瞬面前的景色消失不见只剩下茫茫白雾。 琉亦没有太多反应,静默了片刻,拉着若依继续向前走。 走过一段路,出现在琉亦和若依面前的又是另一番幻境。 那是一座小镇,幻境中传来真实的叫卖吆喝声,一只五色九尾狐躲在墙面,犹豫不决的看着对面的酒楼。 只见那酒楼对面走出一少年,依旧是那个年少的琉亦,眉宇轻狂不羁,机灵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目及处,正巧看见躲在墙根下的五色九尾狐,脸上又惊又喜,疾步奔了过去。狐狸见状,顿时惊慌,转身欲要跑,不想竟生生撞向了墙壁晕了过去。 若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有生气,笑着瞋道:“你好歹也是个上神,心胸怎么这般狭隘,心里也不想我点好。” 琉亦挑眉看向若依:“谁说这是爷我想出来的。” “……” 幻境已经散了去,琉亦拉着若依继续向前走:“这可是爷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掺杂任何虚假。” 若依窒了一下,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傻,本想反驳,可抬眼隔着茫茫雾气,隐约能看到琉亦显得有些凄凉的侧脸。若依忽然想起来,在那之前看的幻境,细声问道:“那之前所看到的……” “亦真亦假”琉亦的声音有些缥缈。 若依微微垂下眼,手腕处一怔,身侧的琉亦突然停了下来。若依抬起眼,眼前又是另一番幻境,繁华、喜庆的河街两旁,满面盈笑的姑娘们手提着青蓝色的花灯,一双男女牵着手穿梭在花灯之间。 男子指着远处的花灯问女子:“咦,那是什么?” 女子眼中划过一抹异色:“这是我们青丘的心月灯。” 男子:“心月灯?干什么的?” 女子耐心的解释起来:“相传心宿神君心月狐很久以前就已经为青丘的子民牵下了红线,又害怕自己的另一半走丢了,所以就创下了心月灯用来寻求自己的真爱,心月灯中的烛火是用每个狐狸的狐火点燃的,只要两个相遇的狐火变成红色,就说明那只狐狸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男子望了望女子:“那你怎么不点心月灯,你就不怕你的丢了?说不准你找到你的另一半,爷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了。” 女子独自呢喃了些男子听不懂的话,转而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握住男子宽厚的手掌,清浅一笑:“没什么,你只要别把我弄丢了就好。” 男子自傲的哼了一声:“爷我这么聪明绝顶,能把你一只狐狸弄丢了?那爷我真的是被猪给啃了,你这只笨狐狸只要不随便跟别人走就好了。” 女子撇了撇嘴:“说的我跟三岁小孩似得。” 男子挑眉戏谑道:“你难道不是吗?” 女子似乎不愿与男子呛嘴,转身便往狐群中走去,可一眨眼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瞬男子眼前的一切也化为乌有。 若依微微垂眸,看着身侧模糊不清的高大身影,那应该是曾经的他们吧。所谓幻境,不过是由心而生,期望所期待的,回忆所怀念的,惧怕不愿记起的。若依不知道眼前的幻境对于琉亦来说意味着什么,在他心中的消失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忘记。若依此刻突然很想记起曾经的一切,想知道她和他的一切。 第86章 五色火焰 “杨大锤、公孙你们在哪啊?”不远处传来方玙的怯弱的呼喊声,听着声音好像在一边喊一边走着。 之后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杨大锤的声音从方玙的左侧传来:“胖爷我在这呢,这妖魔缠的紧,你待在原地别动,等胖爷解决了他们去找你。”呼道:“公孙你还在不?” 离杨大锤不远的地方,公孙墨奇好像在与对方打斗,回道:“我在这里,你们小心这周围还有妖魔藏在暗处。” 随即一群人的声音淹没在了打斗和方玙的呼救声中。 琉亦闭着眼似在听着周边的声音,低声问道:“爷我需要半刻钟的时间看到一里内所有的一切。”睁开眼隔着迷雾看向身侧模糊的倩影。 模糊的身影点了点头:“好”。话音刚落,若依周边的迷雾卷起了轻轻的旋涡,白色的周围亮起淡淡的五色光芒,随着若依手上结印的动作,光芒逐渐大亮。 琉亦转身对着正对面朗声道:“公孙、杨大锤、方玙听令,爷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全部解决了。” 打斗、求救声忽的一停,周边静默了片刻,洪亮的声音齐声回道:“是” 琉亦眼前骤然一亮,只见两里以内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杨大锤、公孙墨奇和方玙三人站在不远处,三人几乎可触手相碰,周围围着起码有几十个妖魔。 三人起初对周围的变化微有些怔然,但眨眼间,一阵剑光捶影,不到半刻钟,眼前的妖魔便悉数被灭。 公孙墨奇、杨大锤收了长剑和大锤疾步向琉亦走了过来,正欲行礼,方玙猛地扑到若依面前,拉着若依的裙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公主,您可算来了,小的……啊爷……”。 琉亦沉着脸将方玙提溜到另一侧,却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渐渐聚拢过来的白色迷雾,看着公孙墨奇和杨大锤道:“不必行礼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扭头看向若依:“我们走吧。” “等一下”若依看了一眼几人,又看向按在旁边一脸委屈的方玙,问道:“你应该也会幻术吧?” 方玙愣了愣,有些瑟缩的含糊道:“会是会,但……” 若依轻轻一笑:“只要你会就好,你过来。” 方玙茫然的慢吞吞走了过去,经过琉亦身前,被琉亦一脚踢到了若依面前。方玙一个踉跄差点扑到了地上,待稳住脚,若依已经盘腿坐了下来,双手分别伸出两指捻决,两指蓦地升起两团五色火。 若依抬头看向略显呆傻的方玙,方玙眨了眨眼睛学着若依,指尖升起了白色的狐火。若依将四团火慢慢靠近,刚一接触,四团火相吸,凝成了带着白色焰尾的五色火焰。 在火光下趁着若依一张绝美的容颜十分艳丽,琉亦一时看的有些发怔。若依抬头看向琉亦:“我需要你的帮忙。” 琉亦没有直视若依,目光有些闪躲的伸出手在那道五色火焰上加注了一道神力,‘噌’的一声,那火焰蹿高有一米之高,将靠近的迷雾逼退至十步之外。 若依收回手,那火焰慢悠悠的向前飘去,若依站起身,看着琉亦笑着道:“我们走吧。” 琉亦刻意避开了若依的目光,为了缓解尴尬干咳了一声,对着公孙墨奇和杨大锤道:“走吧” 若依莫名看了一眼向前走的琉亦,也没在意,拉起方玙,笑着跟了上去。 第87章 走出幻境 路上公孙墨奇就将来前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遍,他们得到消息就和狐族一起赶往了青丘,本计划先从侧面探听消息,公孙墨奇、杨大锤和方玙与其他人分道而行,一赶到此处他们就看到了和琉亦、若依所看到的情形。 不过还不等他们再做出其他反应,幻术已经弥漫过来,还从四周冒出了一些迷失的妖魔,一番打斗,转眼三人在白雾中便走散了。 也许是狐火的原因,一路上几人再未陷入幻境中,只是一路上琉亦显得十分怪异,板着一张脸却不显得淡漠,时不时低眉瞟一眼若依垂在一侧的玉手。若依也不知道琉亦在看些什么,但只要若依一抬起头,琉亦就若无其事的将头转了回去。 若依抬头看着琉亦眨了眨眼睛,正欲回头,琉亦突然伸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 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所有人都做好了应对的架势。方玙急忙躲到了杨大锤的身后。 对方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停了下来,双方静默了许久,对方突然开口,一矜重的女子声迟疑地问道:“是公主吗?” 若依有些犹豫,不敢确信是不是在叫自己。 “二姐?”方玙从杨大锤的身后探出头,率先开了口,不敢确信的欢喜道。 “方玙吗?”对面十分温柔的男子声回了过来。 “这不是苏千幻的声音吗?”杨大锤开口道。 “是我是我”方玙大喜,跑到琉亦的身前,却又不敢踏出五色火焰范围之外。 随即似乎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刚踏进火焰的范围,一看到琉亦,微微一怔,越过方玙疾步走到了琉亦的面前。 两人一个是七尾一族少主辛颜,辛颜身材高挑,端庄的长相中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而另一个是在沧夷曾出现过几次的四尾一族少主苏千幻,武罗曾描述过苏千幻是个柔中带媚、媚中带魅的绝色美少男,眼波流转间,几乎连男子都能为之倾倒,算得上四界数一数二的绝色了,自从苏千幻第一次上了沧夷之后,武罗几乎每日往狐族的住处溜达。恨不得将苏千幻绑在身边,日日看着。可谁知这般尤物已经结了亲,为此郁郁寡欢了好几日。 众人已经将武器收了起来。 辛颜和苏千幻提着两个青色灯笼,上前行叩拜礼。 “辛颜” “苏千幻” “见过上仙” 琉亦拂袖,正色道:“起来吧,是雪琴让你们来的吗?” 辛颜和苏千幻顿了顿,在青丘没有哪只狐狸敢直呼国主之名,琉亦这般理直气壮地叫着,有片刻觉的茫然,但转瞬就醒悟了过来。 辛颜作揖,正准备回话,琉亦却又突然开口道:“恒铭在哪?” 辛颜恭敬回道:“被长老和国主的幻术困在了一处。” 琉亦点了点头,抬步向前走:“带路,我要见你们国主。” 辛颜和苏千幻微微颔首,提着灯笼走上前带着琉亦等人向迷雾外走去。 由辛颜和苏千幻所提的青灯引着,一路上并未再遇到什么变故,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城楼。 琉亦带着一大帮人刚踏进城内,武罗就扭着腰迎了上去。 “爷” 看到琉亦身侧的若依嘻嘻一笑:“依丫头,一会找你玩啊。” 转头看向琉亦,变脸一样,正色汇报道:“恒铭带着妖魔闯进青丘后夺走了大部分小狐狸的狐火,之后雪琴和青丘的长老设下了幻术,这幻术厉害的很,顾木芷他们找到我们,我们才走了出来,不过恒铭和魔界的人还困在里面。” “狐火?他们要这东西做什么?”琉亦微微皱眉问道。 武罗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不过小的觉的他们最近有些狗急跳墙,会不会是找到了什么方法对付爷。” 走在后侧的若依听到这话,不禁皱紧了眉头,想到了恒铭吸进体内的那股力量。 琉亦没有说什么,却冷冷一笑。 第88章 狐心之火 琉亦一路走,一路被跪,起初琉亦倒还享受,但越走越觉得繁琐,索性直接让武罗将所有狐狸遣散了。狐狸们觉得十分委屈,捉摸不透这位大神的想法,你说不跪吧,说不定这位上仙一个心情不悦让他们跪上个百八十天的。你说跪吧,还嫌他们烦,着实让他们这群小狐狸左右为难。 琉亦踏进大殿,雪琴、紫菡和三位长老正在大殿内,大殿正中央有一个两米高的青色火焰,那火焰似乎在渐渐消减,三位长老正双眼紧闭、手中结印分坐在火焰的三角。 雪琴、紫菡看到琉亦抬脚走了进来,正准备疾步迎上去,看到了随后走进的若依。 “小依”紫菡震惊道。紫菡快步走到若依身前,喜道:“小依,你终于回来了。” 若依虽然知道眼前陌生的女子可能与自己有所关系,但却下意识的闪躲开紫菡伸过来的手,微微向琉亦的方向靠近。 紫菡微垂下眼,慢慢将手放了下去。 若依静默了片刻,微微颔首,歉意道:“抱歉”。 紫菡微微笑了笑,低糜道:“无事”。苦涩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记起来了。” 琉亦扭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若依,却没有说什么。 站在远处的雪琴,没有说什么,憔悴、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显露出失落的神情。再抬起头时眼中的哀痛已经消失不见,走到琉亦面前行跪拜礼:“雪琴见过上仙。”一旁的紫菡也已经走到雪琴身侧,一同跪了下来。 琉亦阔步走到国主之位上,居高临下坐在上面瞟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维持着青色火焰的三位长老。 目光凌厉的看向雪琴,厉声问道:“幻术能维持多久?” 雪琴瞄了一眼青色火焰,作揖道:“回上仙,还只剩下一个时辰。” 琉亦继续肃声问道:“恒铭在何处?” 雪琴作礼回道:“被困在了东南处。” 琉亦的冷笑中带着几分赞许:“在一个时辰内爷我不希望有任何妖魔靠近。” 雪琴神色依旧恭敬,颔首道:“是” 琉亦微微垂下眼,声音略显深沉:“受伤的狐族弟子如何了?” 雪琴眸色敛起,憔悴的面容愈加显得苍老。 若依看着雪琴,心中突然不舒服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很想上去安慰。本想伸手上去,但沉思了片刻又收了回来。 若依哀叹了一声:“魔族攻打进来时,正是青丘的狐节,弟子们皆没有防备,许多弟子都被抽离了狐心之火,化回了原型,至今昏迷不醒。” “狐心之火?”琉亦微微皱了皱眉。 雪琴点头:“狐心之火是青丘狐族子民修炼的精元所在。”抬头看向琉亦,踌躇道:“之前我们一直不明魔族为何要夺取狐心之火,但昨日我们查看祖上留下的秘传,发现了一件事……” 雪琴看琉亦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音慢慢道:“五行相生相克,上古金身,狐心之火可克之。” 若依身形猛地一晃,震惊的看向琉亦。 第89章 九尾之心 寒玉般的掌心中‘琉亦’两个字不断闪着炫目的五色光芒。琉亦背手站在城墙上,注视着远处,但目光却有些涣散,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若依结印时掌心出现的字迹。 “爷” 武罗、公孙墨奇、杨大锤、鬼使站在琉亦身后作揖唤道。 琉亦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过身看到若依正站在四人的身后。 琉亦定了定神,穿过武罗和公孙墨奇的中间,走到若依面前,微微低下头,柔声道:“你留在这里。” 若依没有反驳,静思了片刻,看着琉亦平静问道:“就算你有上神之力,也不可掉以轻心,现在恒铭……” “你希望谁赢?”琉亦突然打断若依的话。 若依怔了怔,抬头对上了那双目光如炬的墨瞳,蓦然又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从来都未相信过恒铭,甚至经过好多事情之后,越来越确信琉亦他们所说的话是真实的,但却也不希望恒铭越陷越深,如果真的要选择…… 若依再抬眼看向琉亦,琉亦露出了若依看不懂的笑意,不像失落,不像生气,反倒有些小窃喜。若依眉角抽了抽,这也没回答啊,窃喜什么? 若依正想开口,琉亦率先出了声,声音低柔的要化出水来,若依惊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琉亦开口道:“等着我,回来以后我有话对你说。” “走吧”琉亦说完便带着武罗四人离开了,还有几个狐族弟子提着青灯行在前面引路。直到琉亦的身影消失不见,若依才抬步向城楼下走去。 若依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紫菡迎面走了过来,眉目忧沉的看着若依:“小依,你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若依歉意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紫菡轻轻笑了笑:“你不用抱歉,至少你现在还是相信我们的。不过……”紫菡微微垂眸,酸涩:“我倒是希望你忘记了。” 若依诧异的看着紫菡。 紫菡看向若依苦涩笑道:“你忘记了就不会那般记恨母亲了。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惦记着你,只是她始终认为有愧于你,从来都开不了口。”紫菡轻叹了一口气,眸中盈上哀伤:“这一次魔界闯入青丘,母亲耗费了大半身修为,也老了许多。” 紫菡定睛看着若依道:“如果可以,你能多去看看她吗?” 若依心下猛地一紧,轻轻点头:“好”。 抬眸看向紫菡:“你能先带我去个地方吗?” “小依,你想起什么了吗?”紫菡寻问道。 若依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堆乱石,紧皱着眉,摇了摇头。 若依觉得按照一般的套路,站在自己曾经失踪的地方,起码也会想起一星半点,可若依站在这里别说一星连半点都没有。 “小依,你是想找回记忆好帮助他们吗?”紫菡看着略显颓然的若依问道。 若依点了点头,闷声闷气道:“恒铭得到的狐心之火可以克制琉亦,琉亦此番去只是硬碰硬,必会两败俱伤,虽然办法笨了些,我在想我要是恢复了记忆,或许会帮上什么。” 紫菡低下眼眉,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踌躇着道:“其实……母亲对上仙所说的秘传并不都是真实的。” 若依震惊的看向紫菡。 紫菡沉思了片刻:“母亲虽然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但我觉的有些事还是应该由你自己来做决定。况且……”紫菡神色凝重道:此事还涉及了天下苍生和狐族子民,我不想母亲犯了大错。”紫菡看了一眼紧皱着眉头的若依,继续道:“母亲去看秘传时,我也在,上面确实记载着狐心之火可以克制上古金身,不过……真正需要的是九尾狐的狐心之火。如果得不到九尾狐的狐心之火,可用百狐的狐心之火替之。” 若依骇然的看着紫菡:“九尾狐的狐心之火?就……就是说那一百个狐族子民代替了我?” 紫菡紧咬着下唇,缓缓点了点头。 若依讥讽的笑了起来,现在才明白,恒铭并不只是用她牵制住琉亦,恒铭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夺取她体内的狐心之火。 若依微微一愣,突然有些疑惑,既然如此这次恒铭为什么轻易的放她走了,甚至一点行动都没有。难道是想要逼她自己现身吗? 若依猛地站起身,看向紫菡:“我要去见恒铭。” 紫菡惊愕的看向若依:“小依,你……” “如果恒铭是想要用这种方法逼我出现,那我就有机会救活遇害的子民。”若依坚定的看向紫菡。 “不可以。”雪琴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若依转身看向年迈了许多的雪琴,坚持道:“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也是青丘的公主,我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子民,阻止国主犯下大错。” 若依紧咬了下唇,走到有些慌乱的雪琴面前:“我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姨母用子民的命换我的命,就算你还了对我的愧疚,可你如何还对子民的亏欠。如果你想补偿我,不如等到我回来,你一点点还。” 若依上前轻轻搂住雪琴,轻笑着道:“你放心,我还什么都没想起呢,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说罢,松开手,带着紫菡离开了。 第90章 青火不尽 茫茫白雾中,恒铭安静的盘腿坐在一处,微合双眼,不浮不躁,显得十分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随即一声冷哼:“你倒是坐的安稳。” 恒铭睁开眼,眼前已是一片清明,只是十里外依旧白茫茫一片,目及处躺下了许多妖魔的尸首。而一直待在周围的水苋、南宫寒、拓峰还有几个妖魔已经站起了身,警惕的看着已经站在眼前的一群人。 恒铭缓缓站起身,抬眼看向琉亦,眼中无半点诧异,似是意料中之事,唇畔冰冷道:“不如此,如何能等到你这位上神出现,恐怕我们早就被这幻术吞噬了。” 琉亦回以饥笑:“看来东西没白偷,爷的东西倒是让你聪明不少。” 恒铭瞳孔微缩,阴霾的看着琉亦:“本尊今日可没有心思和你斗嘴。” “哟”琉亦不以为然,痞子样道:“这般淡定。”幻出龙渊剑,嘴角带着丝讥讽,目光凌厉道:“别藏着掖着了,把你给本上神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吧,爷也没心情陪你在这聊家常。” 恒铭眼底蓦地狠厉起来,双手在身前划过,顿时一把带着青色火焰的木剑出现在恒铭的身前,悬在半空中。 琉亦定睛望着那木剑,那木剑上有如同金丝线一般的脉络,闪着若隐若现的血色,在青色火焰中好像跳动的脉搏,十分的艳丽却又让人觉得妖冶。 琉亦突然想起曾在月见的府中看见的一本书有过一段记载,南荒不尽木,昼夜火燃,得暴风不猛,猛雨不灭,其脉如金似血。 琉亦轻蔑一笑:“为了对付本上神,倒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恒铭目光凛凛,持剑径直而上。 琉亦冷冷一哼,竟还有闲暇吩咐道:“剩下全部交给你们,别给爷丢了脸。” “是”众人朗声应道。 紧接着杨大锤拿出大锤,志在必得道:“拓峰那小子是胖爷我的,谁也不许抢。” “一会可别打了脸。”武罗行至杨大锤身侧时,调侃道。 “怎么地,瞧不起胖……” “说大话,不怕割了舌头。”拓峰一声怒吼,打断了杨大锤的话。 武罗斩手砍掉身侧的妖魔,继续调笑道:“死胖子,瞧见没他瞧不起你。” “武大娘,这还用你说,胖爷又不傻。”说罢,‘砰’的一声大锤与大刀相撞。 另一侧 琉亦向来什么都不惧怕,手持龙渊剑直面迎击。以龙渊剑的威力必能将那不尽木一斩而断。可不尽木所形成的长剑有青色火焰相护,龙渊剑一触碰到那火焰,火焰立时缠上剑身。如同一条青蛇迅猛的向琉亦的手腕逼去。 琉亦眸色一沉,手腕迅速一转,将手里的龙渊剑脱手向聚集的妖魔挥去。 ‘忽’的一声被斩的妖魔身上,火焰大涨,妖魔瞬间被烧的灰飞烟灭。 龙渊剑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圈,一声剑鸣,直插入地中。大地猛地一震,眨眼灰色的地面裂出足有十米宽,十里开外一直延伸至白雾里的沟壑。 第91章 最终选择 迷雾的深处依旧能清晰传来地缝开裂的声音,逐渐变小的声音延续了许久才渐渐沉入死寂。只有屹立的龙渊剑上发出了几声火焰‘滋滋’的声音。 这一震荡顿时打断了打斗的众人。武罗担忧地抬头看向半空中依然傲然而立的坚挺背影。 琉亦似乎对此不为所动,瞥了一眼被火焰围绕的龙渊剑。龙渊剑似失了灵气一般,立在那里岿然不动。琉亦揉了揉手腕,高傲的看向恒铭,冷嘲道:“也不过如此。” ‘忽’的一声,大风而起,令人压迫的气息铺面而来。琉亦的眉目倏然狠戾起来,只见掌心中升起熊熊黑色大火。 恒铭冷笑,眼中腾起弑杀的邪恶气息,提剑而上。 黑色与青色火焰相撞,‘轰’的一声,两火相绕瞬间升起数丈,似要直达天际。两火互争了许久,黑色火焰竟渐渐被那团青色火焰吞噬。 武罗众人大骇,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南宫寒等人纠缠脱不开身。 恒铭得意一笑,转头看向琉亦,手持不尽木向琉亦胸膛刺去。 琉亦下颔紧绷,依旧毫无畏惧,空手应对。不想那木剑携带着青色火焰穿透琉亦的掌心,直接刺进了琉亦的胸口,随即‘噌’的一声,一团青色火焰自琉亦的胸口窜出。琉亦猛吐出一口鲜血,但脚下依旧稳如泰山,连膝盖未弯下半分。 而沾上鲜血的不尽木也显得越发妖冶。 “爷” “上仙” 站在下首的武罗等人大惊失色。 琉亦定睛看着恒铭,嘴角挑起不屑的冷笑,恒铭心中大怒,手下的力度愈加重了起来,刺入琉亦体内的不尽木又伸了几寸。 琉亦身躯微微一颤,抬起另一只手握向剑刃,瞬间火焰缠了上去。 恒铭眉峰一敛,又向里刺进了几分。顿时琉亦吐出一口鲜血。 “爷”武罗挥开扑上来的紫蛇大呼。 “王八蛋”杨大锤抵开拓峰的大刀,看向恒铭怒骂。 鬼使和公孙墨奇闪躲开小纸人的攻击,欲要上前帮忙,却听站在上空的琉亦呼道:“别过来,爷还死不了。” 说罢,唇畔紧绷,手下一用力,竟生生将长剑从自己的体内抽了出来。但青色的火焰依然在胸口燃烧,甚至越燃越盛。 恒铭狠厉的看着琉亦,眼中杀意弥漫,掌中窜出一团黑色的气息。声音冷如千年寒冰:“今天就让你死在自己的手里。” 话音落,掌风迅速向琉亦的身上落去。 武罗、杨大锤、鬼使、公孙墨奇大惊,顾不得身边的危险,飞身欲要挡在琉亦身前,可距离太远,不等触碰到琉亦,掌风已经落了下去。 可却出乎众人意料,恒铭竟然扑了空,被打上的‘琉亦’瞬间化作了五色的烟雾,散开的烟雾,眨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恒铭大为震惊,怒火中烧的双目向四周扫去,待目至一粉色的倩影身上,一双眼瞬间升起浓浓杀意。 若依背对着恒铭,半扶着坐在地上的琉亦,看着琉亦胸口的火焰,秀眉紧蹙。 此时武罗、杨大锤、鬼使、公孙墨奇已经站在了若依的身后,警惕的看着恒铭。一同前来的紫菡和八位少主也围在了若依和琉亦的周围。 恒铭看着若依的背影,一双眼布满了血丝,咬牙道:“最终你还是选择了他。” 若依的后背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应。 恒铭眼中的怒意大盛,抬手便要向他们攻去。 可掌风未至,紫菡突然大呼一声:“摆阵”,霎时八位少主一同结印,空中又升起了白雾,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第92章 难得情话 虽然白雾茫茫一片,但若依依旧能看清眼前的琉亦。若依轻声问道:“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琉亦看着跪坐在面前的若依,笑了笑,湛然有神的双瞳无比温柔。琉亦向后靠着树干,懒散的姿态显得十分悠闲,若不是琉亦嘴角的血渍和几乎要将他上半身包成火粽子的火焰,倒像是来此度假小憩的。 琉亦看着若依依旧皱着的眉头,竟破天荒的伸出手,略显粗糙的指腹轻抚着若依几欲成‘川’的眉心,轻声道:“你放心,爷死不了的。” 若依猛地一怔,向后躲开,两颊顿时露出绯红。 琉亦不在意的笑了笑,顿在半空中的手,轻轻揉了揉若依松软的头顶。慢慢垂下手,仰起头看着朦胧的上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依抿了抿下唇:“我……你……你忍一下,我帮你把火焰抽出来。” 若依看着琉亦,琉亦仍然看着上空,没有回应。便低垂下头,抬起手欲要施法,不想眼前猛地一晃,琉亦突然抬起一只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若依大惊,慌忙推开想要逃开。可坚实的臂膀将若依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琉亦略显消瘦的下巴轻轻靠在若依的颈窝间,如夏日泉水般的温柔声音低低道:“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可自从你失踪后,我才发现,你对我已经远远不是一句承诺。” 若依震惊、惊骇、难以置信齐上心头,嘴角不住抽动,动了动耳朵,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向厚颜无耻、嘴下不留情的琉亦竟然在对她说情话。 琉亦微微松开若依,另一只手抬起若依的右手,掌心清晰的字迹闪着绚丽的光芒。 若依身形猛地一顿。 琉亦拇指指腹不断摩挲着若依的掌心,低头看着掌心,轻轻道:“假的婚事早成真的了。” 若依心里‘咯噔’了一下,伸手探向琉亦的额头。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烧糊涂了。 琉亦抬起头看向若依,眉头微微皱着,沉着声有些不悦道:“你干什么?” 若依心中一阵舒坦,这口气才是那个口下不留德的琉亦,嘿嘿一笑:“没事,就是觉得你伤的有点重。” “……” 若依生怕琉亦再胡言乱语起来,向后挪了挪,施法一点点将琉亦胸口的火焰抽出,可能是下手重了些,琉亦始终皱着眉一眨不眨的盯着若依,盯得若依浑身直发毛。 若依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个……那个你要是疼,就和我说,我下手轻点。就是……就是你别……别这么看着我,你这么凶巴巴的,我狐毛都要被你吓掉了。” 不想这句话说完,琉亦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副恨不得将她吃了的架势。 若依瘪了瘪嘴,一双眼到处乱转,试图躲开琉亦射过来的目光,心里不禁怪罪自己话多,男人嘛,总是要面子的。 过了片刻,琉亦沉着声问道:“你听懂爷说什么了吗?” “没……”若依本想说没听懂,受惊还来不及,哪有脑子去想那几句情话什么意思,可刚张了嘴,又觉得如果说没听懂。开天辟地,堂堂上古战神头次说情话,对方竟没听懂,是不是太薄了面子了。 也许是若依沉思的时间太长了,琉亦冷哼了一声,将头撇了过去:“你这笨脑子也听不出什么高智商的话。” “……” 第93章 九尾之火 若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十分的漫长,才将琉亦体内的火焰抽离干净。 那火焰虽不能伤身,但却能完全压制住琉亦体内的神力。若依将青色的火焰收进宽袖中。看着松骨的琉亦开口叮嘱道:“禁锢还未完全解开,暂且不可强制驱动神力,否则……” “否则会伤及命脉。”琉亦抬眼看着若依笃定道。 若依看着琉亦了然于胸的模样,问道:“你知道?” 琉亦枕着手靠向树干,翘着二郎腿,得意道:“你当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轻蔑的冷哼了一声:“那老太婆真的以为一句‘五行相生相克,上古金身,狐心之火可克之。’就能将爷唬住了?爷好歹也在月见府看过上古秘闻。要是只用百只狐狸的狐心就能将爷治了,那爷这上神也当得太窝囊了。” 若依垂眸想了想,确实一个于混沌化生,聚天地之气的上神要是就用百狐的狐心就制服,那这上神也厉害不到哪里去,着实太无能了。 琉亦抬头看着上空不知道想些什么,目光涣散道:“真正能够克制住上神的是九尾狐的狐心之火。”琉亦聚神看向若依,艰涩地沉声道:“需要以九尾狐的血肉之躯融入不尽木中,以其狐心之火相燃,再注入上古神力才可。恒铭虽然用百狐之心代替了你,但威力却不足千分之一,顶多压制能够爷半个时辰。” 若依垂首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琉亦:“你都告诉我了,你不怕我会去告诉恒铭吗?” 琉亦看着若依,笑着道:“不怕,如果你会就不会来这里了。” 若依被琉亦灼热的目光看的脸滚烫,低下头,嗫嚅道:“你现在这里休息,我去叫武罗他们……” “嘭”震耳欲聋的兵器碰撞声响起。随即杨大锤一声大喝:“拓峰,今个儿胖爷我就将你送你回太虚。” 拓峰冷哼一声:“口出狂言。” 随即又是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琉亦和若依皆向声源处看去。 “小依” “爷” 紫菡和武罗从迷雾中走了进来。 “杨大锤怎么打起来了?”琉亦开口问道。 武罗摇头:“小的也不清楚。” “上仙、公主”丁韵儿和鬼使也走了进来,俯首向琉亦和若依作礼。 “你们不是和死胖子在一起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武罗突然上前问道。 丁韵儿神色凝重道:“之前我们几个一直守在一旁,不过宇奇发现拓峰不断向我们靠近,杨大哥便拉着宇奇一同攻了上去。” 若依皱起眉头,转头问道:“恒铭在什么位置。” 紫菡摇了摇头,有些困惑道:“恒铭还在原地,只是让水苋他们几个搜寻。” 琉亦冷哼了一声:“他倒也不傻。也知道我们这里有沉不住气的,想靠着声音辨别我们的位置,既然此次……武罗。” “爷在”武罗上前作揖。 “多弄几个声给他们听听。” “是” 第94章 这般长眼 不过片刻,此起彼伏的打斗声乍时响起。 琉亦慢慢闭上双眼,欲要调理气息,突然厉眸猛地一怔,一把带着青色火焰的木剑自迷雾中向琉亦的正面刺去,随即阴邪刺骨的冷笑声自琉亦面前响起:“你是不是忘了你熟悉的气息?”话落,恒铭狠毒扭曲的面孔自迷雾中显露。 留下的若依和紫菡大惊。 琉亦目光一凛,起身向后退去,恒铭手握木剑紧逼。琉亦脚下猛地一顿,正欲运气,眉宇突然紧皱起来,体内的束缚还未完全解开。 琉亦闪神之际,那把木剑已经急至眼前,琉亦紧抿着唇线,欲要发力迎上,可那木剑还未等及身,突然一粉色身影快速的闪身至琉亦面前。 若依双手凝气止住旋转着逼近的木剑。 恒铭的双眼瞬间升起怒意,冷声道:“你是我的妻子。” 若依的额间已经沁出丝丝汗珠,手下微颤,抬眼看向恒铭:“恒铭,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你。。” 恒铭眼中的怒意大盛。 若依直视着恒铭的目光:“恒铭,你的双手已经染满鲜血,早日收手,回头是岸,不要再给自己徒增孽障了。” “和他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站在身后的琉亦大呼道:“直接……” 琉亦欲要提气,可心口处猛地一抽,忍不住半跪了下来。 “上仙”紫菡大骇,急忙奔过去。 琉亦伸手止住上前的紫菡,摆了摆手。 握成拳的手在嘴角擦了一下,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渍,目光微沉,又站起了身看着恒铭。 “你没事吧?”若依看不到身后的情形,担忧的问道。 不等琉亦开口,面前的恒铭冷冷一笑:“你在始州国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吧?” 若依微微一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琉亦看着恒铭耻笑道:“怎么你这个丧心病狂,什么时候学会关心别人了?” 恒铭双眸眯起,手下不自觉的一用力,顿时若依紧咬的牙关流出血来。 恒铭心下一惊,下意识就要收回力。但剑尖却被若依手下凝起的气息紧紧固着,若依紧盯着手中凝起的五彩气团。 若依手下猛地一发力,倏地五色光芒大涨,若依身后突然出现九条尾巴,五色莹光的九尾在空中轻轻摆动,烟霞轻拢仿若幽谷百花盛开,却又如月华般清濯明净。星眼流波,唇若点樱,脸如白玉,颜若朝霞,衣袂偏偏,旖旎如画,美到让人瞬间窒息。 白雾也不知何时已经散了。众人眼前一片大亮,但转首向若依的方向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即使一向嫌其‘奇丑无比’的琉亦,也在那一瞬间心里冒出了让他觉得好笑的想法‘原来他家的小狐狸竟这般长眼’。 只见有如同丝线般的气息从若依的掌心中向剑身缠去,甚至向恒铭的手掌而去。 晃神的恒铭一惊,猛地松开了木剑。木剑一脱手立时立了起来,在若依的掌心中旋转了半刻才停了下来,如同失了支撑一般垂落而下。 第95章 狐心归位 若依袖口中的青火一同窜了出来,与五彩气息相缠的青火慢慢相合。 若依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龙渊剑,上面的青火依旧燃烧不息。 “龙渊”琉亦开阔的声音突然唤道。 若依讶然的侧首看向琉亦,余光却只能看到琉亦得意的笑容。 接到召唤的龙渊剑颤鸣起来,连带着大地也震动了几下。‘嗖’的一声,龙渊剑破土而出,带着青色焰尾疾驰至若依面前,竖直而立。 霎时,五色光向龙渊剑缠去。与此同时,恒铭突然上前来抢龙渊剑。 若依手中结印,根本无暇相挡,着难之时,肩膀突然一沉,琉亦宽大的手掌搭在了若依的左肩头,立时一股霸道却又觉得十分温和的气息自肩头向全身蔓延。 琉亦平静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别分神”。 刹那间,若依指尖的印光大涨,还未等恒铭触碰到龙渊剑,一道金光围绕的青色火焰猛地向恒铭逼去,恒铭蹙紧眉头,迅速躲避开。 若依看了一眼被逼远的恒铭,微微垂下眼,之后闭上了双眼。 龙渊剑上的青火开始慢慢向若依身前的青火靠近,待两团青火合二为一,龙渊剑又回到了琉亦的手中。 若依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五色流光。此时若依的额头已经流出许多汗珠,眉头紧紧拧着,四指合十,翻手顿时发力,青火瞬间化作无数青色莹光,那就是百狐的狐心之火。 若依慢慢收回手,旋转的莹光停了下来,再眨眼间,青色莹光便向着城池的方向而去。 众人大喜,可转瞬恒铭立即追了过去,若依感觉肩头立时一松,再抬眼时,琉亦已经持剑挡在了恒铭面前。 待看着青光逐渐远去,若依才松下一口气。紫菡急忙去扶有些脱力的若依:“小依,你怎么样?” 若依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等到站稳了若依才慢慢脱开紫菡的手,向上空相对而立的琉亦和恒铭。 相对而立的两人,瞬间怒意爆发,不在多做二话,直接打了起来。 “丫头快离开这里。”武罗突然冲若依大呼起来,原本与武罗打斗的水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不等若依反应,打斗中恒铭冷冷一笑:“太晚了。”话音一落,利索的闪开琉亦的攻击向若依而去。紫菡迅速将若依拉开,护在身后,狐族子弟也到了若依身前将其团团护住。 琉亦眉峰一皱,提剑追上去,可不想跃身到半路,‘砰’的一声震动,无数条紫蛇突然从地底钻出,缠上琉亦的身,将他紧紧拉住。还有许多紫蛇将其他人也束缚了手脚。 若依眼看着恒铭已经近在咫尺,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急忙将紫菡推到一侧。 被绊住的琉亦大喝一声,浑身一挣,身上所有的紫蛇脱离了身,瞬间血肉纷飞。 等到再抬眼时若依已经消失不见了。 “爷” “上仙” 武罗等人处理完剩下的紫蛇,聚集了过来。 琉亦身上散发着令人压迫的骇人气息,眼中的戾气,满是杀意。 “武罗” “爷”武罗急忙上前躬身作礼。 “召集所有人,爷我要让魔界从四界消失。”声音冰冷的令人胆颤。 “是” 第96章 红杏出墙 被抓回魔界后,若依就被恒铭一同关进了之前恒铭闭关的地方。 恒铭擒着若依来到石门大殿后,就直接将若依撂在了一边,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独自坐在圆形的石台上,跌坐闭眸静息。 若依也不想没事给自己找晦气,名义上的‘妻子’和别人的男人对付自己的‘丈夫’,没扣她一个红杏出墙的罪名,让她以死谢罪已经是慈悲了。 若依便打量起这座冰冷又阴邪的石室,宽阔的空间一目了然,除了中间的圆台,周边也皆是石头。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在一角落里,摆放着许多已经雕刻成的小石人,只是那些小石人皆没有面容。 若依走了过去,拿起其中一个较小的小石人端详起来,可看了许久,心中的好奇心逐渐淡了下去,反而升起些许厌恶。若依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那些石人越看越觉得十分阴邪可怖,便将小石人放了下去。 张望了一眼四周,觉得没有什么可喜之处,便走到了石台旁边,同样面向着石门盘腿坐了下来,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趋势,闭眼静静调理气息。 寂静的大殿内能清晰听到吹进的微微细风,过了许久,似乎没有沉住气的恒铭率先开了口:“你这般清闲,就不怕我杀了你吗?”低低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十分的清亮。 若依没有睁开眼,平静道:“你要杀早杀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对方沉默了片刻,复开口道:“如果今天我和琉亦互换,你会救我吗?”不知是不是错觉,若依觉得那声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期盼。 “会”若依依旧闭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可话音刚落,若依睁开了眼,看向恒铭,正巧对上了恒铭掩饰不住喜悦的眼眸。 平平道:“不过不是完全为了你。” 恒铭眼眸蓦地一沉。 若依转过头,目光涣散的看着面前冰冷的石门,继续道:“我不喜欢杀戮,也为了尽作为青丘公主应尽的责任。” 若依心里十分清楚,在她心里对恒铭并无半点感情。若依自知自己并不是个冷血的狐狸,可相处这些时日,恒铭从未伤害过她半分,甚至温柔、好言相待,可她却生不出半分情义来。反倒是琉亦,一直‘恶’言相向,处处与她作对,倒让她愈加信任、关心。若依心中不由好笑,或许一朝一夕真的敌不过万年的相守。 恒铭出乎预料没有生气,只是莫名独自讽刺道:“我突然倒是希望你能记起来了。” “那你就把记忆还给我啊。”若依转头看着恒铭,灿然的笑容分不清真假。 恒铭知道若依是在试探他,直视着若依眼底的笑意,看不出神情,却没有直接回应,反问道:“以前的记忆对你就那么重要?” 若依并未失落,只是收了笑意,目光不转的看着恒铭:“没有谁愿意不明不白的活着。” 恒铭定定看了若依片刻,转过头,不知看着何处,声音冷冷道:“也没有人愿意活的太明白。” 第97章 嫉而生恨 “那你的明白是什么?是想要的太多吗?”若依问道。 恒铭满目阴鸷的看向若依:“要的太多?同生上古,他琉亦有的,为什么我恒铭不能有?” 若依并没有听出重点,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恒铭,总觉得这种话是在哪里见过或在哪里听过。 恒铭似乎并未察觉到若依眼中的茫然,转过头,眼眸紧缩,憎恨的看着一处,混沌初开,他是天地自然之气降生的灵石,可造化弄人,偏偏让他这颗灵石降生在了万恶之地大荒、幽都之处。被万人唾骂的魔界尊主罹煞日日以魔血滋养,成了这世间至邪至阴之物。恒铭好不容易熬到修炼成型,可却发现罹煞竟是将他用作滋养魔血的器皿。 自此至纯的少年郎的内心只有恨意,也许继承了罹煞的血液,恒铭愈加贪婪狠毒起来。他要除掉罹煞,他要统领四界。世间已无神,他便是这四界的主。 可事出所料,他一直隐藏在妖魔之众中,无意中发现了琉亦竟是无极玉昊天尊的转世。曾经身居万神之首,受万物敬仰。如今转世成不学无术的混小子也依然有无数的人守护、疼爱。强烈的对比,让恒铭嫉妒的发狂。为什么他的命运就该如此。 若依看着恒铭不断扭曲的面孔十分可怖,下意识向石墙靠去,可刚一触碰到冰凉的石头,浑身忍不住颤抖。 恒铭眯眼转首看向惊恐的若依,冷冷一笑,站起身慢慢走向若依。每走一步,若依就感觉一颗狐狸心就好像被重锤敲击一般。 恒铭在若依面前慢慢蹲下身,看着恒铭眼底充满戾气的蔑笑,心脏猛地一缩。 恒铭低低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道:“怎么?你也厌恶我?” 若依抿了抿干涩的唇,咽了咽喉咙:“不……不是你这样挺吓人的。” 恒铭眸底微微一滞,继而讥笑道:“吓人?”恒铭眼眸猛地一沉,哈哈大笑起来,笑意却沉不进眼底。 恒铭忽地收了笑声,阴森的看着若依:“这就是我的真面目。”阴邪的嘴角微挑:“这也是琉亦的真面目。” 若依心口一颤,猛地站起身,躲开伸向脖间的虎口。 恒铭轻蔑一笑,每每想起体内琉亦那一样肮脏的气息,心中便大快不已。缓缓站起身,带有杀意的眼底有说不出的邪魅,看着手中升起的带着金光的黑色气息:“如果我用琉亦的东西杀了你,他会怎么样?” 话落,若依心下竟没有刚刚那般惧怕了,反倒心下一松,无谓笑道:“我都说了你不会了。” 恒铭缓缓放下手,定睛看着若依,眼底的戾气也渐渐退了下去。 若依沉静道:“至于理由嘛,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虽然很多时候你做的事我觉得万恶至极,但有时候也觉得你不是至恶之人,例如……”若依想了想:“嗯~例如你也会照顾人,例如你的温柔是真心的。” 若依定睛看着恒铭略显惊异的目光:“虽然我并不完全了解你,但在我看来你的内心一直想成为琉亦,想要去战胜他。可即便你得到了他的一魄,你也不可能成为另一个琉亦,最终你只会失了你自己,失了属于你的光彩。你在羡慕别人的同时,或许别人也在羡慕……” “闭嘴”似乎被刺痛重处的恒铭大吼着打断了若依的话。 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看着若依:“你不是我,不要妄下断言。”说罢,不再理会若依,推开石门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无奈的若依。 第98章 一个不留 “尊主”石门大关,恒铭刚刚踏出几步,水苋和南宫寒便迎了上去,连一向冷眼的水苋也是满眼的慌乱。 恒铭站定,漠然道:“什么事?”目光又扫了一遍:“拓峰呢?” 因逃得急,又加之恒铭回到魔界直接回了闭关之地,水苋和南宫寒一直未有机会同恒铭说上话。水苋和南宫寒垂眸沉思了片刻。水苋作礼,躬身道:“拓峰不及杨大锤,已经……” “知道了。”话未说完,恒铭便已经明白,微带怒意打断了水苋的话。 南宫寒看了一眼低眸的水苋,疾步上前作礼道:“尊主,拓峰已故,大部分的兵力也已经被他们铲除掉了,我们不如……” 一道寒光倏然射了过去,南宫寒剩下的话强忍着咽了下去。 水苋看了两人一眼,上前作礼肃声道:“尊主,现在情势对我们不利,过不了多久琉亦就会带着大军攻打过来,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只是螳臂当车,不如暂且躲避起来,等到我们攒足了气力,重新来过也不迟。” “重新来过?”恒铭冷哼道,阴邪、布满血丝的眼眸盯着水苋,不甘道:“我费尽心思策划了万年,到头来重新来过,让我如何甘心。” 阴森的目光望着远处:“我等的不就是今天吗?”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谁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离开青丘,琉亦便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魔界。不知目落在何处,面向着曾被他们摧毁的魔界旧址,琉亦沉声问道:“都到齐了吗?” 武罗和公孙墨奇一直站在琉亦的身侧,武罗上前躬身作礼,肃然回道:“还没到,按时辰熏池和翳竹大概一刻钟便会到了。” 琉亦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应,依旧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咳……咳’琉亦突然握拳抵唇猛烈咳了起来。 “爷” “上仙,你的伤?” 武罗和公孙墨奇忙跨前一步,担忧的唤道。 琉亦抬手将上前的两人止住,摆了摆手,却没有说什么。武罗蹙眉看着琉亦的背影,愈加担心。 一刻钟后熏池和翳竹便带着沧夷阁的弟子和众鸟族到了魔界。 待所有人聚齐,琉亦便转过了身。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站立的所有人,武罗、熏池、公孙墨奇、莫玉、杨大锤、鬼使、司马戈、二八、青丘的八位少主、翳竹以及众子弟。有些人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有些人看似平淡内心已经激动不已,还有一些胆小的忐忑不安。 目光过后,琉亦肃穆的看着众人,身上散发着令人颤抖的杀伐之气。 “爷,您快下令吧,胖爷我都等不及了。”杨大锤拿着大锤忍不住催促道。 “你着什么急,都等了这么久,还等不了这会了?”武罗在一旁开口道。 琉亦没有生气,反倒嘴角挑起笑意,高声道:“好”。继而正色道:“熏池、莫玉、司马戈、翳竹你们四个守住魔界周围,不得让魔界飘出半尘灰。” “是”四人上前行跪拜礼,朗声回道。 琉亦看向身前的翳竹:“另外,翳竹你将鸟族分散各处,一应变故随时来报。” “是”翳竹领命道。 琉亦再抬眼看向青丘众人,吩咐道:“青丘负责在周边设下幻术。” “遵命”青丘的八位少主依次行跪拜礼。 琉亦抬起头继续朗声道:“其余人随我入魔界大殿。”目光阴森道:“一个不留” “是”齐整、宏亮的声音几乎将山地也震了震。 第99章 攻入魔界 琉亦立于云头之上,幽深漆黑的眸望着眼下的满城尘土。 武罗看了一眼身旁激动地摩拳擦掌的杨大锤,抬袖捂唇嘲笑道:“你好歹也算是佛家人,没见过像你这么急躁性子的。都到门口了,你着什么急,这次准让你打个够,我武罗也绝不和你抢。” 杨大锤转着手里的大锤,横道:“胖爷我不用你让,拓峰那小子胖爷都对付了,一群小兵小将不在话下。” 武罗白了一眼杨大锤,见他独自兴奋也不再理会他,就将头转向躲在身后瑟瑟发抖的方玙。方玙本是要随其他少主一同前往周围设下幻境。琉亦一下令,方玙几乎乐的腮帮子都僵了,深入敌人腹地可比在周边危险多了。方玙恨不得赶紧飞走,可当他嘚瑟着小步快速离开时,又被琉亦捞了回来。 方玙瞬间感觉自己从天堂落入了地狱,若不是碍于情势,方玙恨不得找个角落痛哭哀嚎一顿。 武罗伸出青葱玉指,轻轻拍了拍方玙的肩膀,细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的,有我在会保护好你的。” 武罗的尖声细语着实让方玙渗的慌,可论仙力还是靠得住的。但方玙却摇了摇头,皱着眉小声试探道:“我不要你保护,我也就懂个幻术,还不到家,你说去了不就是当炮灰吗?你能不能和爷说一声,让我去周边待着。” “嘿嘿”二八一脸谄媚的将头伸了过去:“将小的也带上吧,小的着实没什么用,反倒会添倒忙。爷带着小的也只会添堵,上仙也同爷说一下,将小的也发到周边,免得扰了他老人家的神心。” 武罗掩唇呵呵一笑,纤指轻指着二八:“跟着爷嘴也越发甜了。” 二八弓着身,讨好的嘿嘿一笑。 “不过啊。”武罗顿了一下道。瞬间方玙和二八的脸色就黯了下去。 武罗看着前面身材挺拔、威严而立的琉亦,微侧下首、低头笑着道:“爷既然将你们留了下来,你们必定也有过人之处,放心吧,我们都在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武罗既然已如此说,方玙和二八便知没了退路。纷纷耷拉下脑袋担心起自己的坎坷命运。 卷起的微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不至片刻,又猛地卷起狂风。琉亦云卷金镶的黑色袖袍挥起,金光在指尖乍破。瞬间狂风大作,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大地开始震荡,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在摇晃。 旋转的狂风不断扩大,向着地下钻去。顷刻间,伴随着痛天哀嚎的声音,琉亦的眼前尘土飞扬。 众人静静站在云头上看着此景,心里愈加兴奋起来。过了没多久,大风才渐渐散了去,等到风停下来,收入眼底的是藏在地下,已经乱成一片的城池。 众人已经彻底淡定不下来,可琉亦不动,众人也不敢妄动,憋的几乎要吐出血来。 “方玙”在看到城池的瞬间,方玙和二八就打算悄无声息的逃走,可刚转过身,琉亦就突然唤道。吓得方玙猛地缩回脚,转身笔直的站着,弱弱地唤道:“爷。” 琉亦未回头。 “你随我下去。” 方玙的心脏瞬间骤停了半刻,下巴哆嗦了半刻,才缓上了一口气。眼看琉亦就要走远了,咬紧了牙关急忙追了上去。 与莫玉站在同一云头上的杨大锤茫然的看了看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武罗:“那我们呢?” 武罗笑着道:“那就随你便了。”说罢转头看向走远的公孙墨奇和鬼使,追了过去,呼道:“公孙、鬼使等等我。” 跟在身后的二八死死的拽着武罗的衣衫。 杨大锤脸上大喜,拉着莫玉,扛起大锤向下而去:“那胖爷我就不客气了。” 第100章 接你回家 刚落到实地,方玙就急忙上前躲在了琉亦的身后,拉住可琉亦的长袍。琉亦侧首瞥了一眼方玙,顺手提剑砍掉了两个不怕死冲上来的妖魔。目光锐利的看着方玙:“躲什么,去把若依给爷找出来。” 方玙这才知道琉亦将他留下来的用途是什么。面对众妖魔,琉亦可以挥着一把剑云淡风轻的,但他可没有这个勇气。但琉亦之命又不敢违抗,心里默默权衡了一下。方玙觉得勇往直前总比直接被琉亦灭了强。便战战兢兢的松开手,走到了琉亦的身前。 抽了抽灵敏的鼻子,循着熟悉的气味慢悠悠向前走了没几步,屁股上便狠狠地受了一脚。琉亦微怒道:“都快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娘们似的,慢吞吞的。” 方玙揉着屁股,快步走了几步,小声小气嘟囔道:“都快成你妹夫了,也没个特殊待遇。” “你嘟囔什么呢?”身后的琉亦沉声问道。 方玙转头冲着琉亦咧嘴一笑,指着前面:“爷,公主就在前面了。” 琉亦抬头看着大殿的方向,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入神的看着前方,似在想着什么。 方玙收回手一声不敢吭的站在了一侧。 “爷” “师叔” 跟上来的杨大锤和莫玉处理掉周边的妖魔,走到呆立的琉亦身侧疑惑的唤道。 回过神的琉亦并未回应,抬脚阔步向着之前方玙所指的方向行去。 方玙急忙跟了上去,给琉亦引路。 杨大锤和莫玉掩护在身后,也张望着四周跟了上去。 有方玙的鼻子引路,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石门前。莫玉喜着走上前,指着石门问道:“小依姐姐就在里面?” 方玙摸了摸鼻子,难得自豪道:“没错了。” 莫玉转头看向琉亦:“师叔,我们快点进去吧,小依姐姐应该等不及了。” “爷”武罗和二八不知何时也已经跟了进来。 琉亦并不和往日一样,直接破门而入,而是慢慢走上前,眼中隐藏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琉亦站定在门前,伸手平放在两扇石门之间,猛地一用力。‘轰隆’一声,两扇石门向后倒了下去。 待灰尘散了去,只见若依一身粉衣玉身而立,嘴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站在门内,调侃道:“你来的倒是早啊,我当你戍时才会到呢。”说着,抬着裙摆,小心迈开落到脚边的石块,向着琉亦走了过去。 “等等,丫头小心,我来扶你。”武罗立马冲了上去。 若依本想拒绝,可看着武罗似火的热情,不忍驳了,便任由武罗搀扶着走了过去。 “但我还是来晚了。”琉亦静静道。 若依和武罗一同停了下来。若依看向琉亦。一语双关,却只听懂了一关。 武罗心里难受地看向琉亦,武罗心知除了冥炎和心烟儿,高傲的琉亦心中一直在自责,没能早日将若依接回家。 若依笑了笑,武罗扶着跨过最后一块石头,大大咧咧笑着摆手道:“不晚不晚。” 第101章 我回来了 琉亦苦涩的笑了笑:“我交给你的乾坤袋还在吧?” “在呢”若依眉目带笑的将乾坤袋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琉亦。 琉亦垂眸接到手中,沉思了片刻,收起龙渊剑将乾坤袋慢慢打开。血木荆芑、狼草、天之九德长乘的发肤、离尘水、天婴果闪着光芒慢慢从袋中飞了出来,悠悠地在若依眼前旋转了起来。 若依诧异的看了看琉亦手中的乾坤袋,又抬头看向半空中旋转的不知名的物什,眼中映着五光十色的流光,不想琉亦让她保存的乾坤袋中存着这么些宝贵的东西。 若依惊奇的、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其中的天婴果,好奇的问道:“这些……” “你的心月灯呢?” “啊?”若依茫然的看向琉亦,琉亦此时身上竟有种从未有过的柔情,深邃的目光中竟带着满满的期盼。 若依的脑海中闪过在幻境中所看到的画面。 转过身,正视着俊挺的面容,浅浅笑着:“你是来接我的吗?” 琉亦嘴角牵起柔和的笑意,缓缓伸出似能够保护一切的宽阔手掌:“还愿意跟我走吗?” 若依垂眸看向琉亦的掌心,不知是否因为长时间做鱼的原因,被磨的指腹略显粗糙。 慢慢抬起右手,掌心泛着耀眼的五色光芒。 琉亦低头看着那光芒,竟有片刻的失神。 若依柔软的纤手轻轻搭在琉亦的掌心。抬头看着琉亦,对上那双带着难以抑制喜色的眼睛道:“她一定等了很久。” 琉亦轻轻一笑,是啊,那个走丢了的若依,一定等了很久。 若依在那一刻突然明白,有些东西记不起了,并不代表全部忘记了。有些情感是深入骨髓,走过四季轮回,踏过千山万水,终究还是会回到原点。 ‘呼’ 一道红色的火焰在两人交叠的手中,倏然升起。 摇晃的火苗慢慢脱离双手,向着空中旋转的光芒飘去,升至正中间。 琉亦伸出另一只手,伸直的两指在空中一挥,空中的物什皆凝结成一道彩色光芒,定在了琉亦的指尖。 琉亦猛地将指尖抵向若依的额间,耀眼的光芒乍破,曾经的回忆如同收起的画卷,又慢慢展开。 灿然的女孩始终跟在张狂的少年身后。失去的回忆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女孩与少年逐渐长大。 每每怒极之时,女孩总会掐着腰,玲珑般的大眼睛瞪着悠闲的少年,气骂道:“琉亦你的脑袋是不是让猪给啃了。” 少年总会吊儿郎当的拉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早已心依琉璃,心月又会为谁红。 琉亦,若……心依琉璃,你会该当如何? 爷我这么聪明绝顶,能把你一只狐狸弄丢了?那爷我真的是被猪给啃了,你这只笨狐狸只要不随便跟别人走就好了。 说的我跟三岁小孩似得。你难道不是吗? 等我从沧夷阁回来。 光芒渐渐退去,若依抬起眼看向琉亦,粲然一笑,微微歪着头:“琉亦,你脑袋真的被猪给啃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我回来了。” 第102章 做个了断 只宇万历一九六一年 没有人曾想到,那个受人尊崇、敬仰的上古战神无极玉昊天尊再次降生时,却带来了如同灾难一般的黑暗。 黑云压顶,大风卷起,飞沙走石。 凌厉如千年的寒冰的无数龙渊剑,悬在如黑夜般的气息之顶,颤鸣的剑身随时便可落下。 狂啸的大风,掀起仿若鲜花绽放的粉色衣衫。若依泛白的唇畔紧抿着,坚定的目光始终直视着结界内的黑色气团,忽而清脆的朗声呼道:“琉亦……你说带我回家的,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就在这里等你,等着你来兑现你许下的承诺。” 琉亦伸手轻轻抹去滑落下来的水珠,淡淡笑着,异常的平静掩饰着内心的喜悦:“回来就好。” 之后,又收起笑意,微显严肃道:“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把事情解决了,我就带你回家。” 若依眼眸微微一动,抬起头看向琉亦,清浅一笑:“好,我在这里等你。” 琉亦伸出大掌揉了揉若依松软的头顶,笑了笑。 放下手,侧首看向武罗,肃声道:“恒铭在哪里?” 武罗上前俯首作礼:“还未寻到踪迹。” 琉亦冷冷一笑:“他知道爷我会来,现在没了影,恐怕是设了圈套正等爷跳呢。” “杨大锤、鬼使”琉亦唤道。 “爷”杨大锤、鬼使上前作礼应道。 “你们留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说罢,琉亦幻出龙渊剑向外走。 众人疾步跟了上去。 琉亦刚出了门没几步,尚付便从远处疾驰飞了过来。 琉亦站定,尚付便扑闪着翅膀,落在了琉亦的肩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随着声音,琉亦的嘴角慢慢露出狂傲的笑意。随即大步向着西方而去。 暗淡无光的大荒之地,翩翩白衣男子直立其中。烈风而起,尘土飞扬,卷起了男子身上与白衣不服的邪恶之气。怨愤、愤怒、杀戮、嫉妒难以抑制的气息自男子身上显而易见。 两侧分别跌坐的水苋和南宫寒,如同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紧闭着双眼坐在那里。 琉亦行在前,走到离恒铭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面露讥讽的睥睨着恒铭:“爷还以为你是布了多大的阵仗呢。” 不屑的扫了一眼恒铭空荡的四周:“你这墓地做的也太草率了。” 恒铭血红、妖魅的双眼怒视着琉亦,冰冷道:“这墓地是为你这个上神留的。琉亦,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琉亦漠然一喜,一字未言,抬步缓慢向着恒铭的身前走去。 “爷” “爷,不可” 武罗和公孙墨奇同时出口阻住。 “退下”琉亦斥道,将疾步上前的几人喝退。 “可是爷”武罗依旧不罢休的继续上前阻拦。 琉亦眉头皱了皱,依旧未回头,微怒道:“你要是不想多吃几条鱼就立刻给爷退下。” “爷”武罗担忧的唤道。 琉亦不想再做纠缠,长袖在身侧一挥,金色的结界将他和恒铭、水苋、南宫寒困在了其中。 又抬起了脚,慢慢向恒铭靠近,可走出了两步却停了下来,将伸出去的右脚缓缓收了回来。抬头嘲讽的看向瞬间收起激动之色的恒铭。 琉亦手持着龙渊剑,正起肃穆的面容。 “仙、冥、人三界听令。” 浑厚、威严的声音似从天际直达至四海八荒,在那一刻,三界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跪拜了下来,向着琉亦的方向,恭听着来自上古之神的神令。 第103章 物归原主 “仙、冥、人三界听令。” 琉亦手持着龙渊剑,浑厚、威严的声音直达世间万物的灵魂深处,天生的敬畏使三界所有人向着琉亦的方向俯首叩拜。 琉亦目视着恒铭,凌厉的目光让恒铭心底忍不住颤抖。 高阔的声音如同擂鼓阵阵敲击。 “宇内万物,立分仙、冥、人三界,魔人驱逐北荒极寒之地,永世不得踏出。” 每一字每一句都让恒铭心里的怒意更胜。 剔除魔界?恒铭咬着牙关冰冷的看着琉亦,双拳紧握,鲜血不断从指缝间低落。 武罗抬头看向耸立的背影,眼中并无太多兴奋,而是愈加担心的看着琉亦,心中始终有种不安。 “武罗” 琉亦低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武罗睁眼看向琉亦,见琉亦并未转身,甚至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在用意念同他说话。 “爷” 武罗心底的声音传了过去。 琉亦顿了片刻,回道:“若不得归,替爷照顾好小依和沧夷阁。” “爷” 武罗大惊,破口大呼了起来。 可此时琉亦已经提着龙渊剑向前踏去,黑色龙云靴刚落下,顿时地面金光大涨,眨眼间一副金色的八卦阵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恒铭正站在八卦阵正中。 恒铭兴奋溢于色,一双血红的双眼却始终阴毒的看着琉亦,令人刺耳的嘶哑道:“琉亦,将要死在自己创立的阵法中是什么滋味?” 琉亦瞥了一眼已经扭曲的面孔,未作理睬。蔑笑着低头看向法阵,竟无半点怯意,坚持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可每走一步就愈加重负。 直到走到离恒铭三步远的距离才停了下来,正眼看向恒铭。琉亦虽看似一副云淡风轻,傲然不惧的模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脉已经遭遇了重创,站稳都有些艰难。心里忍不住咒骂:当年真的是被猪啃了,竟造了这么个东西坑自己。 琉亦看着恒铭鄙夷道:“爷给你面子走到了这儿,怎么没胆把藏了那么久的东西拿出来。难不成想留着再养出个小狐狸来?” 恒铭的一双血红的双眼已经自眼角流出鲜血来,狠狠的瞪着琉亦,嗓子发出低低的怒声:“琉亦,今天就让你这个神,永世不得超生。” 话落,恒铭向后退去,一道五色的光剑瞬间从恒铭所站的地方射了出来。 旋转着,发出耀眼、清丽的光芒向着琉亦刺去。 琉亦向侧一动,却因拉扯身子猛地一颤,未闪躲及时,琉亦浑身一抖,光剑直刺穿胸口。瞬间,若依所有的记忆蜂拥着直达灵识。 琉亦,若……心依琉璃,你会该当如何? 琉亦低下头轻轻一笑,脑袋真的是被猪啃了,竟明白的这么晚。 琉亦目光柔和的看向胸口的长剑,紧抿着唇,抬起手小心翼翼握向剑身,向外拔了半寸,眉头禁不住抖了抖。琉亦轻呼了一口气,欲要继续向外拔,看到的恒铭大骇,跨步上前,伸手欲要抵向剑尾。 琉亦却快恒铭一步,迅速放开长剑,双指在空中一画,结出金光印向恒铭的额间点去,恒铭顿时定在原地。 骇人畏惧的目光直视着恒铭的额间:“该物归原主了。” 第104章 正邪两息 “啊~”恒铭凄厉的恐惧大呼,想要反抗,可全身的力气,却好像被光印封住,动弹不得。 琉亦指尖的光印猝然大亮,几乎掩盖住了半张扭曲、惊恐的面容。指尖慢慢向后拉去,只见一道黑色的气息连着锋利的指端一点点被抽出,每抽出一寸,恒铭的面容就愈加痛苦。 琉亦沉静的看着那沉寂万年,再次相见的一魄,如墨似幽的深眸有着显而易见的抗拒和厌恶。 痛苦、刺耳的哀嚎声持续不断。 随着墨色神魄的现世,天上渐渐降下浑浊不堪的乌云,一丝丝冷冽入刀的寒风悄无声息地卷起地上的尘土,卷起了那个空寂的上古,卷起了充满杀戮与血迹的遥远上古。 太无之先,于混沌之境中降下第一位上神,后人尊其为无极玉昊天尊。天尊自诞生之际便身携正邪两息,心存道义却好战弑杀。致使诞生于九垓八埏诞下诸神即尊又恨。 但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浊气自分两支,下至八荒之地,诞下了这世间至阴至邪之物——魔族。魔族凶残邪恶,自降生起残害万物生灵。 无极玉昊天尊天性高傲,对魔族心生厌恶,不愿与其苟同。游山途中,忽生一念,就地抽了身上的一缕邪魄,随意找了几块灵石封在了大荒之地。 之后无极玉昊天尊越加觉得魔族碍眼,遂捻指择了一日带领诸天神,前往八荒之地讨伐魔族。 自此,大战一触即发,但不想这场战役足足打了数百万年,日久年深的战争直至诸天纷纷陨落才堪堪停止。 无极玉昊天尊立于大苦山云巅之上,望着伏尸万里、山河变色的残破景象,厚重悲凉的笑声穿透苍穹,大风卷起古旧的墨衫,笼着袖子,叹然道:“玄无,看来我这神做的……竟然这般窝囊。” 苦涩的笑声渐渐消失,凛冽的狂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九幽玄无天尊望着空荡的云巅,目光划过凄凉,无极玉昊天尊一代上古战神,生时,掀起滔天巨浪,殁了,却这般无声无息。 众人目怔怔的看着结界中的情形,忘了言语,忘了他物。内心深处对上古的敬畏、恐惧提着众人的心口,甚至忘记了呼吸。 琉亦手下猛地一滞,眉头皱了起来。紧抿着唇,右手腕忽的一翻,松开向上的掌心,通灵的龙渊剑瞬间脱离,翻转了两下,飞越至琉亦头顶。 ‘唰’瞬间化作数把泛着金光的锋利长剑,剑锋直指琉亦的头顶,发出微微剑鸣,似随时便会万剑齐发。 “爷” “上仙” 众人大骇,高声惊呼起来。 邪魄猛地一动,琉亦手间急忙稳住气息。待稳定,背对着众人,沉重高声道:“所有人听着,不得踏入结界半步。” 郎朗却深沉的声音不断徘徊,似是这世间最后的诏令。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天地瞬间如同黑夜一般暗了下来,狂风呼啸,淹没了所有。 第105章 上神欲现 天地遽然一片黑暗,只有西方亮着金光璀璨的把长剑。但无数把利剑立于半空中,泛着如同寒霜一般的冰冷,冷到让人刺骨难耐。 若依骇然,看着西边浓浓而起的熟悉邪气,内心惊恐不安。 心中回荡着琉亦于天地间昭告的神令。若依双拳紧握,一颗心脏害怕的不断颤抖,目光始终注视着西边。 琉亦,你是要毁约了吗? “丫头,等等我们。”杨大锤大呼。说时,和鬼使一同追向向西边疾驰而去的若依。 巨大如茧的黑色上古气息,莹着金光不断旋转刮起阵阵邪风,风声呼啸不断敲打着界壁,发出震动心口的剧烈声响。结界之外还加注了金色的剑光,将结界内的所有死死的困在了其中。气息之顶还有数把长剑立在上空,颤鸣的剑身随时触发,将剑下的一切毁之殆尽。 恒铭不知何时已被甩出了结界之外,仰躺在地,气息微弱的不知生死。水苋和南宫寒也不知何时惊醒了过来,惊恐的躲在一角。但此时已无人在意他们三人,皆被眼前的震撼、尊崇、恐惧吸引去了心神。 “琉亦”渐行渐近的若依,惊慌的落在结界前,颤抖着指尖,冲着黑色的气团疾步奔了过去。 “丫头,不可,你进不得啊!”武罗急忙上前拉住若依,可手臂又脱开掌心。 若依不顾武罗的阻拦依旧向着结界冲去。 但再踏前两步,公孙墨奇、鬼使、杨大锤已经挡在了面前。 武罗上前紧紧拉住若依,沉声劝道:“丫头,你冷静,就算现在冲进去也帮不了爷,还会害了你自己,你要是出了事,等到爷出来了,我要如何交代。”目视着含着泪水眼眸,沉静道:“丫头,我们要相信爷,相信他不会抛下我们的。” “小依姐姐,我们要相信师叔,他从来都不会失信的。”莫玉走上前,眉眼间带着担忧,却细声的宽慰道。 若依转过身看着黑色气息中若隐若现的高大身影,他高傲、他自大、他无耻、他没心没肺,可他却默默守护了所有人。 狂啸的大风,掀起仿若鲜花绽放的粉色衣衫。若依泛白的唇畔紧抿着,坚定的目光始终直视着结界内的黑色气团,仰起头清脆的朗声呼道:“琉亦……你说带我回家的,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就在这里等你,等着你来兑现你许下的承诺。琉亦,你听到了吗?” 武罗看着若依倔强的侧脸,无助惊慌的内心觅得了几分宽慰。亦转首看着气息中的男子,高呼道:“爷,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 气息中的男子紧闭着双眼,一缕缕黑色气息在周边环绕,还有几缕五色的气息缠绕在其中,不断向男子身体内钻去。男子的眉宇忽而紧紧皱起,额间升起黑色的迷雾;忽而眉峰舒展,嘴角挑起邪恶、充满杀戮的笑意。来自上古的哀嚎声、内心激动的心跳声、流血的声音、邪魅的笑声不断在脑海中萦绕,沉寂的心脏十分抗拒,却又无比的享受。 第106章 丢煞神脸 黑暗紧紧包裹着琉亦,熟悉又陌生的上古记忆,一点一点涌向识海。开辟鸿蒙,从懵懂到藐视万物,他舍命守护众生,却又好战嗜血。他的高傲、他的自大、他的豪迈、他的正义、他的邪恶,一幕幕如同被展开的古卷,陈旧却又久别相逢。 “琉亦~琉亦~琉亦~” 轻灵、遥远的呼唤在耳边回响。 识海中猛地现出一绝色面容,女子忽而浅笑晏晏,忽而怒目而视,忽而瞋斥责怪,忽而泫然欲滴。女子所有的喜怒哀乐不断在灵识中变化。 最后画面定格在女子背阳而立,身上的光华让琉亦有些许痴迷。女子掐着腰迹,粉唇俏皮的撅起,美眸嗔怒,望着他不悦道:“琉亦,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根本就不会来接我,你这个大骗子。”悦耳的声音如同晨起的百灵鸣叫 琉亦倏然睁开双眼,黑色的气息瞬间收进体内。 众人大惊,随即又面露喜色,但看着眼前冷漠、孤傲的背影,与生俱来的臣服、畏惧、尊崇油然而生。 “拜见无极玉昊天尊,恭迎上神涅盘重生。” 震耳欲聋的呼声徘徊回荡。 若依微微抬头看着挺拔的背影,心中没有半点喜色,只有失落和陌生。 紧缩的金色眼瞳慢慢舒展开,待呼声落下,庄严、肃穆的金眸才缓缓变回原来的墨瞳,只是如墨般的眼眸已没有了往日熟悉的痕迹。冷漠、高傲的目光慢慢转动,审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才稳稳的转过身来。 古旧的墨青长袍松松软软的挂在身上,用金丝简单竖起的长发,如瀑布般闲散的披在腰间。眉宇寒凛,丰神俊朗的面庞不苟言笑,薄唇轻抿着,深邃的眼眸睥睨着脚下俯首跪拜的众人。 无极玉昊天尊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定在了与灵海中长相相同的女子身上。 若依毫无闪躲的目视着男子陌生的目光,紧咬着下唇,那不是她的琉亦。 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无极玉昊天尊又将目光移向了他处,继续扫视了一圈,才面向着众人开口道:“玄无在何处?”空远、低沉浑厚的声音直击众人灵魂,不禁微微发颤。 一时之间无人敢回话,武罗瞅了一眼周边的人,正准备舔着笑回话。身侧猛地一道风刮过,若依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无极玉昊天尊怒目圆瞪,大声道:“你把琉亦还给我。” 这一句话吓得所有人冷汗涔涔而下,武罗急忙去拉若依,小声急道:“丫头,快跪下来,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爷了。” 若依心口猛地一颤,却依旧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 无极玉昊天尊重新将目光转到若依身上,目光冷漠,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琉亦?哼,本神这几年过得窝囊了些,你一个奶娃娃也敢在本神面前直呼吾名了。本神扔了一魄,眼睛也不怎么好了,竟捡了你这么个泼狐狸。真是丢煞了本神的脸。” 若依的一双大眼睛瞪的愈加圆了,奶娃娃?泼狐狸?你大爷的琉亦。 第107章 没有后路 若依怒极,已经忘了眼前的男子早就不是她所认识的琉亦。瞋目仰头直视,青葱白指颤抖的指着无极玉昊天尊:“你……你说清楚,谁……谁是奶娃娃?谁是泼妇?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从古至今,就算神像也没有人敢这般出手指着,更何况活生生的本尊站在面前。 没有人摸得透这位大神的喜怒,小心觑着无极玉昊天尊的神容,朗目慢慢眯了起来。众人吓得汗水直流,颤抖不已,几乎要吓掉几层皮来。 若依两边的武罗和莫玉骇然的满额头都是冷汗,急忙去拉若依。武罗哆嗦着嘴小声去拽若依:“丫头,你不要命了,他可是无极玉昊天尊啊。” 若依恍然一颤,被这么一提醒,这才醒悟过来,看着沉着脸的无极玉昊天尊,一双腿直发软,被莫玉一拉,顺势跪了下去。 若依暗暗咬了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笔账早晚会会算的。跪着向前挪了两步,皮笑肉不笑道:“琉亦……啊不,上神我这”恨恨的咬了咬牙根:“我这奶娃娃,刚刚恢复了记忆,脑子还不太好使,还望……” “脑子不好使?”无极玉昊天尊觉得这番有些好笑,但为了维持好一个上神的形象,不满的一哼:“本神看你脑子可机灵的很。” 若依嘿嘿一笑:“上神过奖了。小仙……” “谁夸你了?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啊。”说着,无极玉昊天尊欲要向前踏去。衣袂浮动,无极玉昊天尊刚刚抬起长腿。头顶上的数把长剑骤然响动起来,寒光流转,触机便发。 众人大惊失色,无极玉昊天尊却淡漠的收回腿,抬头看向头顶剑锋直逼的长剑。 无极玉昊天尊嘴角勾起一抹蔑笑。头顶的一把长剑剧烈晃动起来,又突然一顿,猛地降下向无极玉昊天尊飞去。无极玉昊天尊脸色一寒,掌心凝气,黑色的气息瞬间包裹住疾驰至身前的剑锋。 可不到片刻,无极玉昊天尊眼眸蓦地一沉,头顶的剑颤动,万剑齐发,向无极玉昊天尊冲去。 “琉亦”若依站起大呼,可声音却淹没在万剑掀起的骤风中。 无极玉昊天尊一双眼眸静如寒潭,紧抿的双唇淡漠如刀。双手同时凝出黑色气息抵挡。可长剑似有意识一般,还有数把长剑绕到了天尊的身后。 无极玉昊天尊冷冷一笑,反手抵挡,可这次长剑竟没有在掌前停滞,及至身前速度突然加快,数十把长剑穿身而过,翻转了一圈,回到了无极玉昊天尊的头顶。 “琉亦”若依奔向结界,可还差半步又被弹了回来。武罗迅速上前将若依扶住。 若依看着结界中万剑穿心的琉亦,心如刀绞,恨不得冲上去挡下,可却只能无所作为的站在结界外,清丽的双眼忍不住滑下来泪珠。 无极玉昊天尊高大的身躯晃动了两下,又坚挺的站直了身,一声未哼。无极玉昊天尊紧抿着唇,掌心继续凝气,可这次无论如何使力,竟提不起半分神力来。 无极玉昊天尊抬起头专注的看向密密麻麻的剑锋,瞳孔猛的一缩,难以捕捉的八卦阵法在剑光中若隐若现。无极玉昊天尊嘴角牵起冷漠的嘲讽,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第108章 爷听见了 无极玉昊天尊如松一般站立在原地,内心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你是想毁了你自己吗?”深沉的声音低声道,语调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怒意。 “毁了我自己?爷我是疯了吗?爷想毁的可是你。”琉亦傲慢道,若不是看不到身影,必是一副痞子样,翘着二郎腿闲散的靠在椅子上。 “毁了我?哼,口气倒不小。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如何毁得?”另一个声音嘲讽、不屑道。 琉亦似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声音极为淡漠:“看见剑上的八卦阵法了吗?爷当年创得了,如今便能改得了。爷弃你不成,今日就用阵法压了你,省的再抛头露面,给爷丢面。” 对方静默了片刻,才沉声道:“纵然为神,七情六欲也由心生,就算你压制住了我,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 琉亦冷哼一声,狂傲道:“那就是爷我自己的事了。” 话落,对方便没了声响,随即长剑发出愈加响亮的声音,数把长剑迅速凝结,化作一把宽剑,劲风疾驰,在空中绕了半圈,以不可阻挡之势,直奔无极玉昊天尊而去。众人着急,却只能干站在外面,无能为力。 无极玉昊天尊提不起气力,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因冲力,坚实的身躯向后退了半步,眼实可见的黑色气息从身体里冲散了出来,又迅速收回体内,转瞬一道淡淡的金光溢出。 可不等稳下,另一把结成的长宽剑长鸣着冲了过去。 若依看着一把把长剑穿过无极玉昊天尊的身体,没有半点血色的玉手紧握,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甚至比万剑刺穿还要痛苦。可却只能这样无所作为的站在原地。 天高远阔,地大无边,那个永远挡在她身前的男人,在繁复、包罗万象的天地间,为她撑起了一片安和,为她阻挡了所以的危险。她无法忏悔她的不够强大,她无法替他阻挡一切,却只能站在外面陪伴着、祈祷着,这种感觉比割肉撕心更加痛苦。 “琉亦~”若依坚毅的看着结界中依然屹立不倒的身躯。 长剑穿身而过,厚背一震,无极玉昊天尊脖子上青筋暴起,晃动了几下,过了许久才稳下来。 若依目光不移的看着结界中,深吸了一口,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呼道:“你是琉亦,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琉亦,你从未败过,从未倒下过,这一次也一样,你不能输,不能败,我们所有人都会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与你一起坚持。” 晶莹的泪水簌簌而下:“琉亦你听到了吗?你要是倒下了,我会笑话你一辈子的。” ‘嗖嗖’几把长剑同时飞了过去。 “爷你这次倒下了,我们都会笑话你的。爷你听见了吗?”武罗带着哭腔也呼道。 无极玉昊天尊的身躯猛地弯了下去,可高大的身影却定在了原地,头顶的数把长剑晃动,不待吸下一口气,长剑直落而下,穿身而过。 ‘轰’的一声无极玉昊天尊落了下来,身上的金光愈涨,墨青长袍随着尘土扬起,半跪在地。 “爷” “上神” 众人骇然大惊。 未见半滴血,可原本挺拔的身躯,仿若抽去了气力了一般,只是双腿却没有完全落下去。 众人不安、担忧的看着,立在头顶的长剑也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定睛看着,似过了许久,结界中的身影微微一动,竟颤抖的慢慢站立了起来,随着艰难的动作,高傲、低沉、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爷听见了” 第109章 眉目传情 “琉亦” “爷” “上神” 众人大喜,若依下意识向前迈去。 已经站起来的琉亦捂着心口闷哼了一声,不等若依迈出第二步,琉亦再次开了口,声音低柔,虽相隔较远却也能清晰可闻:“乖乖待在那里,爷一会就出去。” 若依看着琉亦俊挺的侧脸,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站定在原地,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琉亦抬起眼,眼里尽显冷漠和得意,但其中似乎还掺杂着让人看不懂的意味,似乎是期待。 头顶的长剑又开始躁动起来,发出更加响亮的剑鸣。一把把长剑未再凝结,缓慢的上下浮动了片刻,之后不动声色的突然向下坠去,一剑紧接着一剑向琉亦的胸口刺去。 琉亦脚下稳如泰山,似脚下生了根,死死的扎在地上,即使数把长剑同时击发,脚下也不会移动半步,眼眉也不会动上一动,可手上、脖间、额间的一道道青筋凸起,仿佛随时要破肤而出。 长剑如同急雨一般落在琉亦的身上。若依面色虽平静,但双唇紧抿着,白的如同云纸一般,每一剑都如同刺在她的身上一样,疼的撕心裂肺。 即便在忍痛着煎熬,琉亦的脸上却渐渐宁静了下来。若依似乎也被琉亦脸上的安宁所感染。静坐了下来,亦闭上了双眼。 时间慢慢流逝,剑雨未曾停留下来,可静坐、静立的两人似乎已经与这场寒光剑林没有了任何关系。 不知何时若依的身上发出清丽的五色光芒,随着光芒大涨,围绕在光芒周围的气息,缓缓化作无数条丝线,穿过竖立的金光长剑、越过坚实不可摧的结界向琉亦身上缠去,温和的围绕在琉亦周围,但却好像可靠的手臂,支撑着渐渐虚弱的身躯。 琉亦慢慢睁开眼,看了一眼周围的五色气息,嘴角挂起宠溺的笑容,缓缓抬起手。 与此同时,三把长剑穿身而过,伸出的指尖微微颤抖了几下,琉亦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将手伸向那气息,可指尖刚一触碰到,如丝的气息卷起旋涡,似乎有风吹起,气息在琉亦身侧浮动了几下,慢慢卷在了一起,飘在了琉亦身侧。 气息渐渐扭动竟化作了人的模样,随着气息成型,人们发现那气息形成的人形竟与若依十分相似,静静地伴在琉亦身侧。 众人皆诧异的看向若依原先所在的地方,若依已经站了起来,眼含笑意的看着琉亦,琉亦嘴角亦挂着柔和的笑容看着她。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武罗忍不住扶额长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眉目传情。 两人看着看着,好像已经把悬挂在头顶上的长剑忘了。 “没有了,没有了。”莫玉突然指着琉亦的头顶,狂喜着大叫了起来。 琉亦和若依这才发现已经结束了。若依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可还未等若依喜上眉头,稳定在结界周围的长剑突然动了起来,倏然向结界的上空飞去。 第110章 等急了吧 数把利剑迅速立在结界上空,金光大盛,刺的众人双眼发疼,众人急忙用宽袖挡住。只有琉亦没有闪躲,仰着头直视着剑锋相对的利刃。高深的眼睛如同大海一样透彻明亮,俊美的脸庞辉映着庄严的金色光芒,飞扬的长眉微挑,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悬空的利剑疾速旋转起来,甚至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能眼见金色的光影,如此维持了许久,旋转的利剑才慢慢停了下来,只是再见时数把长剑已经合成了一把金色的利刃。 金色光华绽放,一尺二寸的剑身上雕饰着八卦阵法,深邃的金光不停流动,发出‘叮铃’作响的庄严剑鸣,锋利的剑刃似乎闪着寒光,更加增添了剑身的凉意。 众人正看的出神,金剑猝不及防的向下坠去,众人皆知这把剑不同于往常。众人大惊失色,齐力追上去欲要阻止。 “回来。”若依大喝,阻止了众人的行动。但若依的威力不够,还有许多人坚持去阻止。 若依亦知如此无用,不等众人再跨出半分,若依已经挡在了面前。 “你挡着我们干什么?你没看见爷……”杨大锤斥道。 “你们不能过去,琉亦说他会出来就一定会出来,我们……”若依正色道。 眼看着金剑就要穿过结界,杨大锤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爷说……” “杨大锤……” “啊~” 公孙墨奇上前来阻止,可话刚开了口,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向众人推去。众人措手不及,慌乱中,若依感觉到有人护了她一把。待站稳了,只听武罗在旁关心道:“小依,你没事吧。” 可若依已经没有心思顾忌那么多,转身去看琉亦。金剑已经穿过了结界,剑尖刚一触碰到结界,结界瞬间就化作碎片猛地散了去。 琉亦依旧原来的神情,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在等待着金剑的靠近。 若依静静地站在那里,面上虽然平静,但内心已经惊慌的不知所措。 金剑离额间一寸,自剑尖缓缓化作金色的丝线汇聚着向琉亦的眉心没入。 琉亦依旧纹丝不动,但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下颌线紧绷。若依仔细的看着琉亦眉宇间的一静一动,强烈的意识告诉她,那个她熟悉,那个总是气她、嘲笑她,那个与她相伴万年的琉亦真的回来了。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静止了下来,只有琉亦头顶的一缕缕金丝缓慢的进入眉心。时间一点点流过,他们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丝线最后的尾巴才一点点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可金丝消失了良久,琉亦始终岿然不动的笔直站在那里,眼睛紧紧的闭着,丝毫没有睁开的迹象。 已经没有结界的阻碍,若依迈开脚向琉亦靠近,可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的缓慢。 若依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到第十步,琉亦慢慢睁开了眼,深邃的眼眸如同月光下的大海。 静止的四周悠悠刮起轻风,古旧的长袍翩翩而起,掀起金色波澜。不算白皙的面容有着独有的阳刚之气。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英俊的脸上牵起如同往日一般桀骜不驯的笑意。 琉亦抬起腿,舒缓的脚步带着男人以往如前的潇洒、自在。走到若依身前,大掌轻揉着若依松软的头顶,微笑着道:“等急了吧,傻丫头。” 第111章 爷开口了 上神无极玉昊天尊现世,魔界被驱逐北荒之地,万物众生欢呼雀跃,皆知他们走向了真正的太平。但因上神现世的当日,众人将精力全部投到了琉亦身上,致使恒铭、水苋、南宫寒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为此杨大锤、宇奇等人郁闷了好几日。 以前琉亦便不把恒铭放在眼里,如今恒铭已是残兵败将,更加不将恒铭当回事了,溜着猼訑,随便派了几个沧夷阁的弟子四处查探。除了琉亦这种差点被夺了命去还不痛不痒,没心没肺之外,许多人皆对此十分担心,缙弈知晓按琉亦的性子劝阻无用,便暗地里又派了几个得力的弟子一同前往。 武罗虽然也对此事有些不安,但如今忙碌起来乐得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了。 “你说又不是他成亲,怎么乐得屁颠屁颠的。”杨大锤和君武、莫玉靠着墙边,看着忙前忙后,哼着小曲,蹦蹦哒哒的武罗道。 “成亲?谁成亲啊?岚纤吗?”若依好奇的走过来问道。但话一落,众人张大了嘴巴,十分惊讶的看向若依。 若依看着杨大锤三人这番模样,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怎么了?” 莫玉合上嘴,抿了抿唇睁着大眼睛道:“小……小依姐姐,不是你成亲吗?” “我成亲?”若依大惊,声音也提高了几倍,尖细的声音刺的三人急忙捂住了耳朵。 “姑娘,就成个亲,这么激动干什么。胖爷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刺聋了。”杨大锤一双胖手使劲揉着耳朵,脸上的肥肉几乎挤在了一起。 若依的一张脸几乎红成苹果,羞赧道:“我……我和谁啊?” “哈?”莫玉依旧睁大了那双晶莹的大眼睛,惊骇的看向若依。 “不……不是和上神吗?”君武吞吐道。 “姑娘,你不会现在看上别人了吧?”杨大锤顿时停下揉耳朵的手,看向若依,除了惊讶还有克制不住的骇然。要是让爷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媳妇,眼看到手的鸭子,啊不,是媳妇跟被别人飞了。那这天…… 杨大锤抬头看向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恐怕又要电闪雷鸣了、天塌地陷了。 “我没有”若依激动的大声道。一张脸红的都快熟透了,低下头,揉着袖口羞赧的问道:“琉……琉亦是他同意的吗?” 杨大锤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清楚,就看到武大娘整天扭着个屁股忙前忙后了。” 若依垂下眼,显得有些失落,轻哦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杨大锤挠了挠头,转头去看君武和莫玉,不解道:“我说错啥了吗?” 君武和莫玉也甚是茫然,齐摇头。 武罗从早到晚手脚不停的忙的不可开交,一张裂开的嘴一直也没有合过,似极为享受。 武罗正哼着小曲,喜滋滋的看案上做好的喜贴,小心的拿在手里,啧啧的乐开了花,正转过身,却被站在身后的若依下了一大跳。 “我的妈呀小祖宗,你怎么站在身后一声不吭啊。”说着武罗拍了拍吓得狂跳的小心口。 但看着若依一副沮丧的模样,立马停下手,心疼的歪下头去看,担心的柔声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若依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握起的拳头下意识的锤了锤腿,瘪了瘪嘴,瞟了一眼案上堆满的喜贴,脸颊微微发红:“武罗,其实不着急的,琉亦也没开口,现在就……”顿了顿抬眼看向武罗:“是不是……” “傻丫头”武罗捂着嘴,坐到了若依的旁边,挑眉笑着:“谁说爷没开口啊。” 若依猛地转过头看向武罗,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第112章 天下无双 武罗呵呵一笑:“不仅开口了,而且还答应了。” 若依眼中的沮丧瞬间烟消云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芒,抓起武罗的手狂喜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那琉亦他怎么说的啊?” 武罗动了动眼眸,边想着边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我和他说办理你们的亲事,他就十分满意的点头‘嗯’了一声。” “就嗯了一声?”若依微微敛眉寻问道。 武罗眨了眨眼睛,脑袋里把之前的场景过了一遍,肯定的点头道:“对啊,就嗯了一声。” 若依瘪嘴轻哦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抱怨道,平时话多的跟炮仗一样,怎么一到亲事就只吐一个字了。 武罗看若依一副小怨妇模样,忍着不笑出声,抽出手,拍了拍若依的手背,就像一个长辈一样,慈祥道:“你们呀,经历了这么多,就算我不问,爷也已经早做好了打算。爷啊以前是看不清,现在他看的比谁都清楚。”说着说着,武罗竟抹起眼泪来了。 若依看着武罗这般模样,轻轻笑了笑,伸手替武罗擦去眼角的泪珠:“好啦,不要哭了,再哭就丑喽哦。” 被这一打趣,武罗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嗔怪的拍了一下若依。 若依嘻嘻一笑,手背轻拭着脸颊的泪痕:“我就是觉得他平时话那么多,关键时候倒是只哼了一声。” 正了正身子,自傲的笑着道:“不过,他费那么大的力气把我找了回来,现在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啦。” 武罗抬袖掩唇嘿嘿一笑,伸手轻拍了一下若依的脑门,瞋笑道:“也不知道害臊。” 若依揉了揉脑门嘿嘿一笑,正要开口,武罗却突然惊叫起来:“咦,这什么味啊。” 若依看了一眼武罗,也和他一起抽了抽鼻子闻了起来。起初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越闻两人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两人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鱼”。 久别的味道从厨房飘了出来,只是味道与以往有所不同,趴在门口的猼訑四爪齐并的向后爬去,恨不得身上再加双翅膀,飞的有多远就有多远。可还没爬出多远,就眼睁睁看着尚付扑棱着翅膀,直接从它的头顶上飞走了。 若依和武罗走过来的时候,琉亦端着一盘鱼和泠香正从厨房走出来。泠香看到若依便走了过去,笑着拉起若依的手,走到了案边。 琉亦已经走到了桌案前,坐了下来,将手里的鱼往若依身前推去,自满道:“来尝尝爷这天下无双的手艺。” 若依白了琉亦一眼,确实是天下无双了。伸头看了看盘子中的鱼,虽然有些地方还冒着血,有些地方还发黑,但起码已经能入得眼了。而且味道也没有以前怪了。 泠香觑了一眼笑的痞里痞气,但眼里隐隐有着期待的琉亦。将筷子递给若依笑着道:“这条鱼可是琉亦今早特意为你做的,比以前可长进不少呢。” 若依心下一甜,拿起筷子,竟没有顾忌,直接夹起看着已经熟了七八分的鱼肉。 被揭穿的琉亦,破天荒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爷只是想着,以后你要一直靠爷我了。爷我算了一下,你那么能吃,这得攒多少银子养你啊,索性爷我想啊,以前那种做法你无福消受,爷我就换种做法,能给爷省不少银子呢。” 若依也不生气,只是瞋了琉亦一眼,之前在幻境不是挺会说情话嘛。 “噗嗤”躲在远处的武罗,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113章 十分可爱 方玙说过女人都是善变的,可若依看着眼前的男子,也没什么区别,说变脸就变脸。之前还在幻境中又是抱,又是说情话的。现在又开始说各种话来损她了。但若依细想了下当时的情形,但越想越觉得当时见到的不是真的琉亦,恐怕是自己道行浅了,也中了幻术,要不就是幻术把琉亦的脑袋弄坏了。 若依抿着筷子,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琉亦,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抖着腿盯着她看。 若依脸一红,抿了抿唇,嗔怪道:“你看什么看。”说完,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的夹起了一块鱼肉塞进了嘴里。 不想琉亦没有反口,却极为反常的将那张俊朗的面容向前靠去,十分期待的看着鼓着腮帮子嚼动的若依,问道:“怎么样?” 若依又夹起了一大块鱼肉放进了嘴里,含糊道:“什么怎么样?” 坐在旁边的泠香轻啜了一口案上的茶水,看着两人淡笑不语。 琉亦看若依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去夹盘子里的鱼肉,立马伸手将盘子拉到了身前,正色道:“爷我是问你这鱼怎么样?” “鱼?什么鱼啊?”若依还在咀嚼着嘴里没吃完鱼肉,未作思考,直接问道。 琉亦看着若依一动一动的腮帮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去捏若依的脸颊,暗自嗤笑道:“就知道吃。”指了指身前的鱼盘:“爷是问你,爷我做的这盘鱼怎么样?” “你干嘛捏我?”若依拍掉琉亦的手,怒瞪了琉亦一眼:“我哪知道你的鱼……”可若依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沉思着又慢慢嚼了嚼嘴里剩下的,有些发硬的鱼肉。味道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难以下咽,反倒能尝出淡淡的鱼香出来。 若依这才抬眼看了一眼闪着亮光的眼睛,咀嚼了几口嘴里所剩不多的鱼肉细细品尝了起来,眉头也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竟也惹得琉亦的心口忍不住揪了起来。 若依看了一眼神情变换不断的俊脸,忍着笑意,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咽下最后一口肉。清了清嗓子,看着琉亦一本正经道:“这个鱼呢,嗯~”若依故作为难的表情,拉长了音,可却忍不住瞄了一眼琉亦。只见琉亦的眉头几乎拧成川字,还不等若依把剩下的话说完,琉亦猛地站起身,端起盘子转身就要走。 若依急忙拉住琉亦的手臂,不解的看着沉着脸的琉亦:“你干嘛去呀?” “去扔掉”琉亦站定,板着一张脸道。 若依已经许久没见琉亦像孩子一样耍脾气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琉亦转头瞪了一眼若依:“你笑什么?” 若依嘴角、眼中皆挂着满满的笑意,伸手端过盘子,坐回到了原位上,拿起搁置在案上的筷子,看着鱼肉,撇嘴道:“我还没吃够呢。” 话落,琉亦愣了一下,随即傲慢的笑了起来,一屁股坐了下来:“爷就是说嘛,爷的手艺可是天下无双啊。” 若依看着又自大的男人,再一次忍不住翻了白眼。 泠香亦掩唇笑了起来,调笑道:“是是,你最厉害,也不知道谁一大早拉着我忙活了一上午,才做出这一道像样的鱼来。” 第114章 世间美味 “嘿嘿,爷嘴上不说,可心里对依丫头心疼着呢。”一直站在远处、生怕被逼着吃鱼的武罗松开蹂躏猼訑的手,笑呵呵的扭着腰走了过去。 无视掉红着耳根、冲他瞪着眼的琉亦,瞟了一眼低着头吃鱼、肩膀直颤偷笑的若依,故作吃味道:“我们这些小的可没这些待遇哦。” 坐在旁边的泠香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琉亦手臂搭在案上,身子向前一倾,促狭一笑,挑眉道:“怎么?馋了?”说着站起身,撸起袖子向厨房走去:“正好爷我现在有空,多给你们做……” “不……不用啦爷。”武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迅速挪着腿去抱琉亦的腿,堆笑道:“爷,现在天下太平,之前您也受了不少累,好不容易休息休息,您就别忙了,累坏了不得心疼死我们啊。”说着还一副心疼的模样。 但琉亦一点反应都没有,武罗只好可怜巴巴的去看若依,他好不容易忘掉了那种作呕的味道,他宁愿看着琉亦烧掉他心爱的胭脂水粉,也不想回味让他痛不欲生的烧鱼了。 若依好像看不懂武罗的眼色一样,落井下石的将身前的鱼往前推了推,又将手里的筷子递了过去,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喏,你要是心疼琉亦,我就把我的让给你好了。”满是惋惜的眼底划过几分狡黠。 恨得武罗心里直骂若依白眼狼,牙根咬的咯咯直响。 若依也不在意武罗咬牙切齿的模样,俏皮的哼了一声,探身将鱼端了起来,走到琉亦身旁,一手端着鱼,一手牵起琉亦的手,看着琉亦甜美的笑着道:“我们去看星星吧。” “看星星?”琉亦诧异道。抬头看了一眼天,这青天白日哪来的星星啊。 武罗看若依还是有良心的,有意要解救他。便借势笑嘻嘻的站起身推了琉亦和若依一把:“去吧,去吧,你们一直聚少离多的,今日天气正好,难得能独处,看星星恰是好时候。” 说完,转身去拉泠香:“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冲两人一顿挤眉弄眼之后,拉着泠香就跑没有影了。 若依转头看向琉亦,甜甜一笑:“走吧。” 琉亦挑眉觑了一眼逃荒的身影,嘴角含笑的看向若依,看着若依水灵灵的大眼睛,竟觉得有十分好笑。伸手接过若依手里的鱼盘,握紧若依的手,向前走道:“走,看星星去。” 若依嘿嘿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日影渐渐西斜,火红的夕阳映在屋顶并肩而坐的两人身上,日光洒落,好像一幅温馨又甜美的画面。 琉亦躺在屋顶,枕着交叠的双手,交叉的双腿不停抖动着。看了一眼吃的有滋有味的若依,心里美的不亦乐乎:“好吃吗?” 若依夹起一小块鱼肉,一边嚼一边歪着头,开心道:“好吃啊。”雪白的面颊上微微一红,低下头羞赧道:“你以前做了那么多鱼,可是这盘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比世间的每一道菜都好吃。” 琉亦轻轻笑了起来,心里极其的满足、温暖。坐起身,一只手闲闲的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揉了揉若依柔软的头顶,满眼柔情道:“傻丫头。”从若依手里拿过鱼盘:“别吃了,爷我知道难吃。” 若依撅着嘴,立马夺了过去,下意识的藏到身子的另一侧:“谁说难吃的,我说好吃就好吃。” 琉亦眼含柔和的笑意,妥协道:“好好,你说好吃就好吃。”说着,拿过若依手里的筷子:“我和你一起吃。” 若依嫣然一笑,将鱼端到两人身前:“好”。 第115章 眼光不错 天色渐沉,月亮慢慢爬上了树梢。墨蓝色的天空慢慢爬上耀眼的星光,好像一盏一盏挂在高空中的明灯。 久别的宁静、平和萦绕在两人的周围,清凉的微风吹过,让人十分的惬意、静谧。 琉亦枕着手臂,微侧着头看着若依恬静的侧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幽深的眼眸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专注的看着若依绝美的侧脸。优美的线条微微仰起,眼眸如同天空的星星一般晶莹透亮,樱桃般红润的唇畔勾起好看的弧度。清冷的月光洒在若依的侧脸上,竟让琉亦移不开眼。 专心看着星空的若依过了许久才感受到身后的目光,疑惑的侧过身看向琉亦。琉亦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毫不避讳的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若依。 若依被看的脸颊发红,低声怪道:“不是出来看星星吗?你看着我干什么?” 琉亦将头转了过去,看着闪烁的夜空,抖着放在膝盖上的腿,自傲的笑着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爷我的眼光不错。” 若依被琉亦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更加茫然,不解的问道:“什么眼光?你看上什么了?” 琉亦停下抖动的腿,皱着眉头看向若依,恨铁不成钢道:“长相进步了,怎么脑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若依怒瞪着琉亦,可细细琢磨了一下琉亦的话,将头转了过去,微低着头,红着脸,小女儿态嘴角含笑,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一直觉得我丑呢。” “哦”琉亦极其平淡的应了一声。 若依知道琉亦也不会说什么好话,瞥了瞥嘴,也不再说话了,可过了没一会儿,只听身后的琉亦,含糊着道:“很美。” 若依的眼睛一亮,猛然转头看向琉亦,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说什么?” 琉亦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痞里痞气的晃着腿:“爷我说夜色很美。” 若依低低一笑,知道琉亦是死鸭子嘴硬,交叠的手搭在膝盖上,转头看向星光斑驳的夜空,如画般的容颜洋溢着幸福的色彩。琉亦定睛看向被月光萦绕的身影,柔和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十分的平静与安宁,想着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在一起也挺好。 若依仰头看着夜空,琉亦这一次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厌烦的唠叨不停,就这样的静静的陪着她,让若依很安适也很温暖。也许太过放松,过了没多久,若依竟一头歪到琉亦的身上睡了过去。 琉亦被倒下的若依吓得一怔,但垂下眼睑看向睡得十分安稳平静的若依,不由无奈的嗤笑起来:“这么好的良辰美景你也能睡着。” 低叹了一声,又轻轻躺了下去。若依好像睡的不是很舒服,像小狗一样脑袋在琉亦身上蠕动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琉亦翘着腿,僵了半晌感觉若依不会再动了,才放下心来将微抬起的头放了下去。可刚躺下,眼睛无意识的转动了几下,抿着唇,笑着从脑袋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小心的搭在了若依的肩膀上,嘴角勾起得意自得的笑容。 第116章 你是我的 若依是被一柔柔的、显得有些胆怯的女子声惊醒的,但若依还未完全清醒,一双眼始终睁不开,迷迷糊糊中只听那人含情脉脉、柔情似水道:“哥哥说始州已经安排妥当了,我……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这个……这个是珀儿……珀儿亲手为上神酿的一些花蜜。”随即是瓶子与石台碰撞的声音,女子声愈加低了几分:“珀儿能力薄弱,不能为始州做些什么。如果不是上神,始州不会这么快恢复的,珀儿不知道如何报答上神。” 翳珀儿站在屋檐下,揉搓着袖口,小声嗫嚅道:“珀儿……珀儿……就想着……” 若依已经清醒了不少,正听得津津有味,可声音越来越小,若依几乎要听不清了,便动了动脑袋,向前凑了凑。可刚动,一只大手却突然将她的头按在了坚实的胸膛上,还能清晰听见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若依顿时所有的困意都散了去,感觉到整张脸都热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熟透了。连翳珀儿说些什么,若依也没有听进去。 若依紧抿着唇,正想挣扎着坐起来,可腰间一紧,竟被琉亦腾空抱了起来。若依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琉亦,你干什么?” 琉亦嘴角微微上扬,挂着邪邪的笑意,轻斥道:“闭眼,继续睡。” 若依撇了撇嘴:“我已经醒了。” 琉亦抱着若依跃下屋顶,惊得还在震惊的翳珀儿急向后退了数步:“上……上神。” 琉亦没有看向翳珀儿,而是径直阔步往屋里走:“醒了再睡。” 若依看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的翳珀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忙低下头,瓮声瓮气道:“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上神”翳珀儿眼看着琉亦就要走进屋里了,向前跨去疾呼道。 可琉亦似没有听到一样,抬腿跨进了屋里,嘴上对若依好笑道:“爷不会占你便宜的。”随着声落,屋里的门自动关了起来。 若依将头从手臂探了出来,看向屋外影影绰绰的倩影,借着室内微亮的灯光,看着琉亦英俊的侧脸,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姑娘?” 琉亦将若依放到了塌上,可刚拖开手就使劲甩了甩手臂,似乎抱着若依累到胳膊发酸,若依冲琉亦狠狠翻了个白眼。 琉亦坐到案前,为自己斟了半杯茶,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理她?” 被这一反问,若依一时有些语塞,不过想想,她不会将琉亦让给任何人,何必要让他去招惹、给别人希望呢。若依嘿嘿一笑,提着裙摆坐到琉亦的面前,托着腮目视着琉亦却不说话。 琉亦透过茶盏,抬眼瞄了一眼闪闪发光的眼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若依抿着唇,嘴角含着笑,依旧目光不移的定睛看着琉亦:“我喜欢的琉亦是个大英雄,有人喜欢也不奇怪啊。” 琉亦放下茶盏,看着若依,脸也不红,反而调笑道:“你吃醋了?” 若依头微微一歪,手撑着脸颊:“不啊,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把我抢回来,怎么可能会和别人跑了呢。”松开手,身子往前探去,笃定的看着琉亦,笑着道:“你是我的,跑不掉的。” 琉亦眉毛一挑,点了点头:“有道理。” 若依:“……” 第117章 后知后觉 自从若依回来后,便有很多次看到莫玉都是一脸害羞的跟在苏笑笑身后,苏笑笑每次同莫玉说话,莫玉都是低着头,一张脸红成了苹果,嗫嚅着小声回了几句便不说话了。 一来二往的苏笑笑同莫玉说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若依刚出门就看到莫玉就像晒蔫的树柳一样,瘫软的趴在石案上,很明显必是失恋了才会如此。 若依看着莫玉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笑了笑,背着手,颠着小步子走了过去。坐到莫玉对面,托着腮,调皮的笑着问道:“怎么了?”故作不知的看了看四周:“笑笑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可还没等若依的话音落干净,若依就看到莫玉的眼睛已经没了半点光彩。 若依双手交叠,身子微微向前探去,笑着问道:“是笑笑不理你了吧?” 莫玉瞥了瞥嘴,静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一眼望着他的若依,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咬了下唇畔,才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你看出来了?” 若依努着嘴,点了点头:“嗯,不只我看的出来,你这副模样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出来了。” 莫玉诧异的看向若依,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有那么明显吗?” 若依肯定的点了点头:“明显,非常明显。” “唉”莫玉无奈的低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还好好的,现在也不和我说话了。” 若依瞋了一眼莫玉:“你让笑笑怎么和你说话,她和你说十句,你就回一句,谁还愿意和你说话啊。” 莫玉顿时抬头看向若依,本想反驳什么,可想了想确实如此,自知理亏便收了回来。嗫嚅着同若依道,但又像在自言自语:“我不是不愿理她。只是每次她同我说话,我就心跳不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抬起的眼睛里闪着若依从未见过的光芒,“每次看着她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模样,就会失了神,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也很想同她多说些话,可就是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看向若依认真的问道:“小依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我平时和你们说话也挺正常的啊。” 若依看着一脸茫然的莫玉,离开的这段时间,莫玉已经长大了许多,个头已经快与琉亦持平了,年少的稚气退去了很多。俊秀的少儿郎,文雅秀气,温润如水,纯净的眼眸有几分呆傻、染萌。 若依伸出手,爱怜的摸了摸莫玉的头顶:“莫玉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 这句话着实吓了莫玉一大跳,睁大眼看向若依:“啥?你说我喜……喜……喜。”红着一张脸,磕巴了半天后面的话也吐不出来。 若依知道莫玉又害羞了,憋笑了半天:“你怎么和你师叔一样后知后觉呢,而且还死鸭子嘴硬。你现在支支吾吾的,等你敢说了,笑笑就和别人跑了。” “什么?”莫玉骇然的猛地站了起来:“笑笑是……是……喜欢别人了吗?”最后几个声含在嘴里,几乎让若依没有听见。 第118章 该怎么做 若依看着莫玉惊慌的模样,故作沉思,点着头道:“嗯嗯,你要是还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准笑笑就跟着别人跑了。” 莫玉看的出若依在戏弄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愣是没发出一声,看了一眼还在笑着的若依,慢慢坐了下来。但眼睛却觑了若依好几遍,嘴角动了动,又收了回去。 若依也不主动,也不去看反复踌躇的莫玉,不急不躁的‘专心’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但莫玉没有那么好的定力,最后实在没忍住,咽了咽喉咙:“那个……” “什么?”若依抬头看向莫玉。 莫玉抿了抿干涩的唇,忐忑了半晌,艰难的开口道:“我……我该怎么做?” 若依笑了起来,坐到莫玉身侧,手臂搭在莫玉的肩膀道:“开窍了就好。首先呢。”猛拍了一眼莫玉的胸膛。莫玉不像琉亦、杨大锤一样皮糙肉厚的,被这一拍,差点吐出血来,猛咳了几下,才缓过一口气来。 若依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一本正经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是一副深闺小姐的做派,先下手为强,要有什么说什么。” 莫玉揉着被拍疼的胸口,忍不住皱着眉道:“说什么啊?” “嘿”若依放下手臂,气结的看向身旁的榆木疙瘩:“当然是说你喜欢她啦,你不直白的说出来,难道要等着笑笑猜来猜去吗?黄花菜都凉了。” 莫玉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若依,眼中还有一丝犹豫:“那……那我……” “那什么那。”若依站起身将莫玉拉了起来,向外走去:“你再磨磨唧唧的,笑笑就提着心月灯去找别人了。” 莫玉起的急,膝盖一下碰到了石案上,疼的龇牙咧嘴,可被若依硬拉着,顾不上揉搓,只能一瘸一拐的被拉着跟了上去。 “都收拾好了?”杨大锤和公孙墨奇并肩站在翳竹面前问道。 “嗯准备的差不多了。”翳竹微笑着向两人拱手作礼:“这几日始州承蒙各位关照,不胜感激。”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武罗,伸出手将翳竹扶了起来,嘿嘿一笑:“四海之内皆兄弟,自家人,客气什么。” 翳竹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翘首望着琉亦所居方向的翳珀儿:“这几日我们也给上神添了不少麻烦,上神没有追究,谢字总该说的。” 武罗也没听进去翳竹说些什么,翳竹的样貌虽比不得狐族,但也算是美男子一枚,这一笑笑的武罗心口直颤。 武罗捂着唇,呵呵笑着正准备继续再客套一番,多挽留一会翳竹,可刚开口,就见翳竹对着身后作揖,恭敬的唤道:“若依公主。” 若依正急急的拉着莫玉去找苏笑笑,被这一唤急忙停住了脚,看了过去。 武罗、杨大锤和公孙墨奇也转头看向若依和莫玉。好不容易停下来,莫玉急忙抽出手,跑到武罗几个人的旁边去揉磕疼的膝盖。 若依一失神竟也没抓住,提着裙摆走了过去迅速抓住莫玉,紧紧箍着莫玉的手腕生怕再逃了。眼睛却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怎么都待在这里。”转眼时瞄到了翳竹背在身后的包裹,诧异道:“你们要走了?” 第119章 外焦里嫩 翳竹轻轻笑了笑,看着若依的眼睛有着让人看不懂的神情:“是,我们也该走了,我想了许多日,决明长老已经不在了,始州一直受上神的庇护,可大家都在成长,始州也该重新开始了。” 随即向若依鞠了一礼:“小妹年少无礼,给上神和公主添了不少麻烦,希望公主能多多见谅。” 若依浅浅一笑,伸手扶起翳竹的手臂,但刚触碰到就感觉到掌下微微一顿,翳竹迟疑了片刻,迅速将手收了回去,有些不安的拢了拢袖口。 若依顿住的嘴角恢复如常,笑着道:“小竹子,多年不见你怎么还开始认生了。” 翳竹愕然的睁大眼看向若依,眼中带着情不自禁的惊喜:“你……你记得?” 若依莫名的笑着道:“当然记得了,始州国的翳竹嘛,小的时候我爹和决明长老还打算给我们定亲呢。”抬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还因为这事打得你翅膀都秃了。” 这不长大脑的一句话惊的翳竹大窘、吓的武罗迅速向四处看去,生怕琉亦从哪个旮旯角冒出来,连同他们一起劈个外焦里嫩。 不想旁边的杨大锤还添油加醋道:“爷又冒出了个情敌?嘿,这……唔。”武罗一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急忙去捂杨大锤的嘴。杨大锤又掰又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武罗黏在嘴上的手拿下来。可胖脸上还留着明显的手印。 翳竹红着脸,连忙拱手致歉道:“不过是长辈们的戏言,请公主不必不要当真。” 可这话一出竟吓得若依松开了莫玉的手腕,连连摆手:“我……我没有当真。”说着还四下张望,似在怕什么人会出现。 武罗看若依傻乎乎的模样,伸手拉到身侧,对着翳竹一脸堆笑道:“我家这依丫头脑子前些日子进了水,公子别见怪哈。” 翳竹看着撅着嘴不满瞪着武罗的若依,这就是他从小认识的俏皮可爱、整日追着他打的公主,从未改变过。脸上的血色已经退下去许多,翳竹恢复了一贯的绅士笑意,向众人作礼辞别道:“天要深了,我们该启程。” 武罗一听,完全将若依抛在了脑后,十分失落的去拉翳竹的胳膊,含着泪道:“这天色还早,公子着什么急,我们……” “你说你这武大娘,又开始哭哭唧唧的,他们是回家,又不是永别。”武罗还没说完就被杨大锤在旁断了话头。 武罗转头去瞪杨大锤:“呸呸,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杨大锤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你嘴里倒是给胖爷我吐出个象牙看看。” “嘿”武罗掐起腰,眼睛拼命的睁大,几乎要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杨大锤也撸起了袖子,瞪了回去。 眼看着两人又要斗起来,公孙墨奇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向着翳竹拱手道:“来日方长,他日我们会再聚的。” 若依也轻轻一笑:“是啊,现在安定了,等你们处理好始州的事,我和琉亦就去找你们玩。” 翳竹微笑着作礼:“好,那始州随时等候上神和公主的大驾光临。” 第120章 眼光不好 成群的鸟儿像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虹一般向着远处而去。武罗、杨大锤和公孙墨奇并肩站着,目送着鸟族离去。待鸟影渐渐不见了,武罗叹了一口气,今日的信息着实有点大,到现在都有些心惊胆战,不过好在琉亦没有听见。他们的这位爷啊虽说不上气量小,但有时也是个小肚鸡肠的。刚刚费了牛大的劲赶走了一个情敌,结果身边一直藏着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情敌。 琉亦一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果知道了,必定心气不顺,心气一不顺,就会生坏心眼,一生坏心眼他们就会遭殃。 武罗越想心里就越忐忑不安,手臂戳了戳旁边的杨大锤,放低声音嘱咐道:“别告诉爷啊。” 杨大锤被武罗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弄得愣头愣脑道:“什么玩意儿?” 武罗一听就知道刚刚的事杨大锤没放进脑子里,恨铁不成钢的气道:“啧,你咋没脑子啊,要是让爷知道翳竹和依丫头以前定过亲,那爷不是要气死了。” 不想这么一说,杨大锤更迷茫了,看了一眼你扯我拉的若依和莫玉:“不是没定亲吗?” 武罗顿了顿,手腕一动,拍了一下杨大锤的肩膀:“哎呀,都一回事,记住别让爷知道就行。”又转头去看公孙墨奇:“公孙你也不要让爷知道啊。” 可公孙墨奇只抬眸看了一眼武罗,转头就走了。 “哎,公孙。”武罗着急的转头去看公孙,却被杨大锤拉了回来。“你以为公孙和你一样,像八婆一样什么都说啊。” “嘿”武罗白了杨大锤一眼,甩开杨大锤的手,转过头,正看到若依皱着眉看着鸟族离开的方向,愣了一愣,也随着若依的目光看了过去。 行在最后的翳珀儿还在人们的目及之处,纤弱的身影站在远处定定的看着某一处,直到前面的身影唤了她一声,才恋恋不舍的转身欲要离开。可侧身之际,正看到若依投过去的目光,冲若依微微福了福身才展翅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武罗转脸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一脸八卦的看着若依问道:“怎么?吃醋了?” 若依茫然的看向武罗。 站在旁边的莫玉也不解的看着武罗:“吃什么醋啊?” 武罗伸出食指猛戳了一下莫玉的脑门:“你个奶娃娃还没成熟呢,知道些什么。” 一脸魅笑的看向若依,但若依没感觉到那笑容美到哪里去,反而觉得渗人,拉着莫玉的衣襟,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 武罗也不以为意,向前进了两步,笑吟吟的继续道:“吃醋也是应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翳珀儿那丫头整日往爷身边跑,临走了也是恋恋不舍的模样。” 若依更加不知所以了:“那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又抢不走。” 这句话惹得众人不禁笑了起来。武罗捂着唇,点了点若依的额头嗤笑道:“你这丫头也不嫌害臊,你没吃醋,那你看着翳珀儿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若依噘嘴反驳道:“我哪有。”指尖抵着下颚沉思道:“我一直觉得我的眼光不好,没想到这翳珀儿的眼光和我一样不好,竟然也看上了那个骄傲自大、蛮横霸道、厚颜无耻、油嘴滑舌的琉亦,他除了长得好看了点、有魄力了点、挑人的眼光好了点、聪明了点。” 若依说的入神,也没注意到众人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黑色身影,头垂的越来越低。 没有察觉到的若依,继续自说自话道:“唉,说起聪明,按照凡间的话本子来说少了一魄起码也会转世成个傻子。” “咳咳”站在身前的武罗和杨大锤突然咳了起来,还拼命的冲若依使眼色。 但若依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道:“可琉亦不仅没傻,脑子还清楚的很,你们说他之前脑子是不是就……” 若依顿了顿,倏然转身看向笔挺挺站在身后的琉亦,满脸堆笑着道:“聪明绝顶,无人能比。你说是不是?” 琉亦眼含笑意,满意的点头道:“是”。假笑道:“你也是聪明的很啊。” 若依嘿嘿一笑:“都是上神培养的好。”说完,转身拉着莫玉撒腿就跑了。 杨大锤和武罗在琉亦如矩的目光下也不敢多待,也灰溜溜的跑走。 第121章 宠妻狂魔 日前,琉亦与恒铭最后一战时,狐族已经回到了青丘,只独留了苏笑笑在沧夷。苏笑笑平日除了和小兮在一起,就是跟在泠香身后学厨艺。 若依拉着害羞的莫玉寻了一路,也无人知道苏笑笑去了何处,若依便先拉着莫玉去了小兮和鬼使的住处。小兮刚来沧夷本是与鬼使分居两处的,但后来小兮有了仙身护体。一向自带阴冷、万物勿近的鬼使出了门直接卷了小兮的铺盖进了自己的屋子。 武罗、杨大锤、莫玉、方玙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黑袍遮面、阴冷至极、抗拒万物、人仙不近的鬼使大人竟然卷着一席铺盖、身后领着一小丫头风风火火的回了自己的屋。 杨大锤拿起武罗的袖摆使劲搓了又搓眼睛,虽然眼前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但还是不可置信的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武罗:“胖爷我是不是瞎了?” 莫玉和方玙一眨不眨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睛干涩的快合不上了才使劲挤了挤眼睛。方玙抿了抿干涩的唇:“胖爷,你没瞎。” 武罗要稍许淡定些,缓了缓神,拿着绣帕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男人啊,都是这个死样。” 莫玉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武罗:“武罗,你不也是男人吗?” “莫玉,你胡说什么呢,武罗本就不是男人,他可是不男不女的武大娘。”杨大锤一脸坏笑的嘿嘿道。 武罗瞬间瞪起眼来,掐起腰就要回骂杨大锤,可杨大锤压根不愿搭理,使劲拍了一下武罗的胸口,边走边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思想龌龊啊。” 武罗痛的猛咳了几下,看杨大锤快走远了,直起腰急忙追了上前,边走边在背后骂着杨大锤是粗人,没有生活情趣、娶不到媳妇,气的杨大锤扛起大锤就要去打武罗,追的武罗到处乱跑。 方玙和莫玉一见事态变化,生怕连累了自身,撒丫子逃离了是非之地。 不仅如此,自那以后,无论鬼使走去哪都会带着小兮。而且万万没有想到阴冷孤僻的鬼使竟然还是个护妻狂魔。小兮与琉亦之前的‘过节’,琉亦一直耿耿于怀。鬼使也知琉亦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但凡琉亦看向小兮的目光有些不对,鬼使就会像鸡妈妈护着小鸡仔一样立马将小兮护在身后。 每至于此,琉亦都会皱着眉头,郁结道:“爷我有那么恐怖吗?又不会吃了她。” 此时二八就会阴霾着一张脸,闷闷道:“何止爷你呢,小的只要一靠近小兮,鬼使大人恨不得用眼神就能杀了小的。” 武罗捂着唇一阵窃喜:“想不到这鬼使也是个痴情的种子。”伸手摸了摸二八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还有我陪着你呢。” 这不说话倒好,一说话,二八从脚到头的鬼毛直竖,浑身一哆嗦撒丫子就跑了。 武罗挥着绣帕,笑着欢欢脱脱的追了出去:“哎呀,这都多大岁数了,咋还学会害羞了。” 第122章 去找笑笑 也许鬼使觉得苏笑笑没什么危害性,出乎众人意料,鬼使竟肯撒开手让小兮与苏笑笑整日待在一起。 若依思及此,想着苏笑笑或许会和小兮在一处,便先带着莫玉来找小兮了。刚到住处就看到黑袍加身的鬼使开门走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跑的有些急了,竟从阴气森森的鬼使身上感受了一丝柔和。 鬼使看到若依时顿了顿,仅有的一点柔和迅速退了去,微微向若依和莫玉躬了躬身。若依向来胆大心粗,也不甚在意,笑着迎了上去:“鬼使,你媳妇呢?笑笑是不是和她在一起啊?” 鬼使周身瞬间寒气剧增,若依浑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莫玉虽已不如以前那般胆小了,但还是颤了一颤,下意识的和鬼使拉开了距离。 若依抿了抿唇,拉起莫玉,想着快些走,指着门口,干笑了两声:“小……小兮在屋里吧,那……那我们先进去了。”不等话落两人迅速转过身就要往屋里去。 待在屋里的小兮也许听到了声音,不等若依推开门就事先打开门跳着蹦了出来:“若依姐姐,是来找笑笑姐姐的吗?” “是啊。”若依看了一眼身旁的莫玉,笑着提裙靠上了前:“不是我找笑笑,是莫玉找她。”看了眼小兮的身后:“笑笑没和你在一起吗?” 小兮摇了摇头:“笑笑姐姐没有和我在一起,不知怎的,从昨日笑笑姐姐就没有来过了。” 若依了然的点了点头,瞄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鬼使,恐怕是与她这个宝贝相公有关了。 此行还是找苏笑笑为主,既然笑笑不在此处,便不再多待,闲聊了几句,若依和莫玉就离开了。 出了院,莫玉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拉了拉走在前面的若依的袖摆。若依停下脚,疑惑的看向莫玉:“怎么了。” 莫玉瘪了瘪嘴,愁苦了半天,嗫嚅着道:“笑……笑笑不在,我……我们……就……就……” 若依抓起莫玉的手腕,生怕莫玉跑了:“你是不是又要做缩头乌龟了。” 使劲拖着莫玉大步向前走:“笑笑不在这里,那我们就去泠香姐姐那里去找,泠香姐姐那里没有就去别处找,沧夷要是找不到,我们就追去青丘。你再这样磨磨唧唧,是你的都会被抢走了。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等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来找你吗?” 莫玉手肘猛地一用力,毕竟莫玉是个男子,且个头比若依大,莫玉一使劲,若依直接被强制停在了原地。 若依手下一松,莫玉的手臂就自然垂了下去,若依看着莫玉垂眸沉思了起来,若依静静站在旁边等着也不催促。也不知过了多久,莫玉才抬起头来,畏缩、气馁的眼神坚定、明亮了起来。 若依以前时常与莫玉在一处玩耍,虽然离开了许久,但在若依的记忆中莫玉都是一个圆脸、稚嫩、总是害羞、畏畏缩缩的男孩子,可今日看来莫玉已经不是跟在身旁的小孩子了,他也可以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汉了。 莫玉抬起头、挺直了身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抬步从若依身前走了过去:“我听你的,我去找笑笑。” 第123章 喜做媒婆 莫玉走的极快,等到走到泠香的房门口,若依才追了上去。正巧里面传出泠香和苏笑笑说话的声音,似乎在说笑莫玉幼年的事情。 若依笑着看了一眼身侧低着头伸出手又缩回来、有些犹豫不决的莫玉。正要推开门走进去,可手还没有触碰到门,身旁突然一阵风带过,眼前的门霍的打开了。 若依定了定,看了一眼已经抬起头的莫玉,笑着走了进去。受到惊吓的泠香和苏笑笑缓过了神。 苏笑笑站起身向若依微笑着作礼唤道:“公主”。 若依点头回应,抬腿走了进去,笑着道:“叫我小依就好了。” 泠香也站起了笑着上前牵过若依的手坐了下来,站在门口的莫玉此时也一声不吭的走了进去。 泠香笑着道:“我和笑笑刚刚还在说起你们呢。” 若依眨了眨眼睛:“说我们什么啊?” 苏笑笑也一同坐了下来,喜着道:“刚刚泠香姐姐说起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原来小依姐姐和上神小时候也那么淘气啊。” 若依心里咯噔了一下,泠香姐姐?若依觑了一眼走到泠香身后的莫玉,那岂不是差了辈分嘛,之后又想着苏笑笑后面的话,瘪了瘪嘴接着话道:“我可比琉亦乖巧多了。”顿了顿,有意帮莫玉说些好话,有些刻意的看着苏笑笑笑着道:“不过莫玉从小就比我们乖多了,而且待人温和、细心、体贴。” 若依满脸挂着笑,学着凡间媒婆的模样,就差着一块绣帕,攒足了口水开始天花乱坠的炫夸道:“别看我们家莫玉一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傻样子……”说完转了转眼,总感觉哪里说的不对。 不过这种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也没有注意看过来的莫玉,继续满脸堆笑道:“不过啊,我家莫玉可聪明了,而且越长越好看,之前沧夷不少女弟子追着他到处跑呢。不仅如此,我们家莫玉也是个十分有上进心的孩子,每天都会坚持修炼,虽然……嗯……” 若依的识海快速转动起来,在若依的印象中莫玉的法力一向平平,也不好直白的说出来,斟酌了半晌才开口,可能因为‘入戏’太深,完全没有注意到莫玉越来越难看的脸。 苏笑笑向来有礼貌、懂礼,虽一直不明白若依同她说这些做什么,但一直保持微笑,端端正正的坐着,专注的看着若依。 若依心里升起了对媒婆的敬佩心,一张脸几乎要笑僵了,继续道:“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以莫玉的资质,总有一天会将琉亦拍在沙滩上,有他的保护,以后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除了这些,我们家莫……哎呀,谁拉我?”若依正说的起劲,左手臂突然被拽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摔到了地上。 若依侧头看过去,一猜就知道是莫玉干的,正打算质问,泠香突然站了起来。 若依不知泠香要干些什么,疑惑的抬起头,嘴刚张起来,泠香就已经抢过了话头,笑着道:“小依,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走?走去哪啊?”若依一脸茫然的看着泠香。 泠香也不给若依反驳的机会,拉着若依向外走去,一本正经道:“你忘了?今天亦儿说要学新的菜肴,让我们一起去看看。” 若依越听越迷茫:“新菜肴?他除了对做鱼感兴趣之外,也没听说他对做菜也感兴趣了啊。” 泠香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意:“或许他一时没来得及和你说。” “啊”若依大惑不解,不等她在说些什么,就已经被泠香硬拉着出了门。 第124章 笨脑子啊 待走的稍微远了些,泠香才慢慢放缓了脚步。若依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已然关起的房门,眉头不禁拧了起来,不明的看着泠香:“泠香姐姐,你干嘛拉我出来啊?我还有好多话话要和笑笑说呢。” 泠香松开若依,双手放于腹前,嗔怪着笑道:“你再继续说下去,就该把笑笑吓跑了。” “怎么会吓跑呢?”若依下唇稍稍撅起,甚为不解的动了动眼珠,回想了一番,自己说话的时候挺柔和的啊。 正想着,泠香已经稍走远了几步,含着笑道:“玉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我们都帮着他,将来又如何能担起大丈夫之责,将来又如何能护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呢。他若是对笑笑是真心的,便该改了他这软绵的性子。笑笑从小也是被苏家夫妇视若掌上明珠,玉儿若是继续这般,谁又放得下心让自家的姑娘随了他。” “没想到姐姐想的这般明白。”若依思了思,点头道:“也是,玉儿怎么没得缙弈大哥半点真传,缙弈大哥向来做事稳重有主见、干净利落,怎么反倒玉儿生了这么个犹豫不决的性子。” 听者无意说者有心,泠香以为若依是在故意调侃自己在夸耀自己的夫君,脸上不禁泛上粉色。但心中又免不了自责,没有做好一个当母亲的责任,让莫玉生了这般不好的性子。若是因此耽误了这段好姻缘,又如何是好。 泠香独自想着,也没听清若依在身后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忽听若依手掌了一下手掌,愤懑道:“定然是琉亦那个坏胚子教坏的,他自己不学好还教坏了莫玉,要是耽误了莫玉的终身大事,我……”突然灵台一明,脚下一顿,抬眼看向稍稍走远的泠香,提起裙摆笑着追了上去:“泠香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泠香愣了愣,对若依的反应速度虽有些无奈,却觉的甚为可爱。正想着开口,熟悉的男子声横插了进来。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生了个笨脑子啊?” 一听来声便知是泼皮无赖的琉亦,若依和泠香皆站定了脚。 若依看着背着手大摇大摆走过来的琉亦,白了一眼道:“你倒是聪明,除了换着法损我之外,你也不知道去帮帮莫玉。” “帮?”琉亦靠向旁边的树干,顺手从眼前的柳枝上摘下一片叶子,目视着叶子翻看着,随口道:“你要我怎么帮?难不成要我帮他娶了苏笑笑?” 若依一记刀锋瞪了过去,正要脱口痛骂琉亦这个不长心的,但转眼灵光一闪,眼含着几分坏笑,走上前了几步,故作正经道:“既然你这么想做好事,不如将始州的翳珀儿也一并叫回来,省的辜负了人家姑娘对你的一片热心。” 琉亦看叶子看的专注,似极有兴趣一般,看着看着竟心头一动,一口将叶子吃了下去,细细嚼起来,没两口,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味道苦涩的很。忽听若依这般说,抬起眼看向若依,将嘴里嚼碎的叶子吐了出来。眉目舒展,挑起嘴角,双腿交叠、头靠着手,一副闲云野鹤模样笑着道:“去吧,爷在这等着你。” 若依暗暗咬了咬牙,也不甘示弱,眼含怒意,冲琉亦抿嘴一阵假笑,转身便向莫玉和苏笑笑所在的屋子走去。 第125章 禀性难移 泠香见惯了两人斗嘴,也不打断,只是在一旁捂嘴偷笑,但一见若依忽的转过了身要走,茫然一惊:“小依,你这是要去哪?” 若依停下脚,侧过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琉亦,又转头看向泠香俏皮的笑着道:“我去找莫玉,告诉他,他师叔看上他媳妇了,让他好生看紧了,可别让色胚子钻了空子。” 琉亦直起身,随意掸了掸落在身上的残叶,走向若依,双手拢在袖子里开口道:“你以为莫玉和你一样笨,那么好骗啊,凡事可都比你清楚的很。” 若依微微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琉亦,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变脸一般笑着道:“莫玉没白叫你师叔,你这眼高于天的上神竟也能高看别人一眼。” 不想,琉亦竟十分惊愕的挑起眉峰:“眼高于天?” 若依看着琉亦这副模样,心里不禁意外,破天荒的琉亦竟也谦虚起来,正想夸他两句,琉亦却昂起头,傲然一哼:“爷就是天。” 若依心下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暗自长叹,真是生姜改不了辣气,无赖改不了痞性,禀性难移。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敞了开来,只见莫玉牵着苏笑笑走了出来,两人的脸颊皆是一片绯红。若依心里惊喜,不想莫玉竟靠着一张笨嘴套到了媳妇。 苏笑笑紧靠着莫玉,脸上尽是羞赧。莫玉憨憨笑着,咧着嘴,也顾不得礼节,拉着苏笑笑快步走向泠香。 泠香早已是心知肚明,笑着看了一眼苏笑笑,也不言语只等着莫玉开口。 莫玉已是喜出望外,望了一眼苏笑笑,不知是笑的,还是羞得,一张脸红的更甚,直言道:“娘,孩儿已同笑笑私定了终身,孩儿想着明日您和父亲可否一起前往青丘,送下聘礼,和笑笑的父母快快定下这桩事。” ‘呵呵’看着莫玉这副急急的模样,若依忍不住笑了出来。 莫玉涨红了脸,羞怒道:“你笑我们作什么?” 若依俏皮道:“笑你这般傻乎乎的,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哦。” 莫玉圆圆的眼睛瞪了过去:“你……” 泠香笑着牵过苏笑笑,瞋道:“你还怪小依笑话你,你说你着急什么,我和你爹定不会反对这亲事,但你也要问过笑笑的父母愿不愿意将宝贝女儿嫁给你这傻小子啊。” “我……我……”莫玉顿时就慌了,求助的看向若依,却见若依正抿着嘴忍笑。 苏笑笑看着莫玉一副惊慌失措的傻模样,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泠香恨铁不成钢的瞋了一眼莫玉,伸手拉过莫玉靠上前,谆谆教导道:“你呀,男子汉大丈夫这番模样,天下的父母谁还放得下心要你这女婿。”宠爱的看着莫玉和苏笑笑,笑着道:“过几日,我同你爹备好礼,我们先一同前往青丘拜访苏府,如何?” 莫玉的一张嘴几乎要咧到耳根后面了,喜出望外的看了一眼赧然的苏笑笑,立即作礼道:“有劳娘和爹了。” 第126章 护妻狂魔 苏笑笑看了一眼莫玉,向泠香有礼的福了福身,羞红着脸道:“泠香姐姐,不必这般麻烦的,按仙阶该是母亲和父亲前来拜见的,笑笑择日便写封书信……” “噗”若依突然笑出了声,禁不住笑道:“莫玉要娶你,你称你未来婆母为姐姐,岂不是乱了辈分。” 苏笑笑愣了愣,傻站着看着若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红的几乎要透出血来,低下头,嗫嚅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莫玉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傻呵呵笑着。 “不必在意这些仙阶礼节的。”泠香拉着苏笑笑的手,看着苏笑笑知书有礼、娇俏可人的模样,越看心中越喜,轻声道:“我家莫玉平时虽看着拙笨了些,却不是个负心的坏小子,既然心中已定,必然不会委屈了你。”说着忍不住嗤笑起来:“不过,这称呼确实要改了。” 苏笑笑微低着头,莫玉看着依旧能看清那张绯红的细嫩小脸。心上愈加喜爱。 苏笑笑福身作礼:“一切听从泠香姐……”抿了抿唇,斟酌了片刻,开口道:“一切听从泠香姑姑的。” 泠香看着越发欢喜,莫玉也乐不可支,急跳着,傻笑着倒退向住处跑去:“那……那我现在就去找爹爹。” 若依忍不住嘲笑:“不着急,你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你坏师叔把笑笑抢走的。” 泠香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一副慌乱模样,瞋笑了一眼,叮嘱道:“慢点慢点,别摔着了。”松开苏笑笑的手,向莫玉走去:“我和你一同回去,把聘礼准备准备。” 莫玉恍然一醒,惊叫道:“啊……对对,还有聘礼。” “等等”停下来的莫玉正要伸手去扶泠香,一直站在一旁极有耐心‘研究’叶子的琉亦突然开了口。 琉亦尚幼时,泠香便嫁给了缙弈,也算的上是在泠香的看护下长大的,虽然此时已位归神位,但心中始终对泠香十分敬重。拿出嘴里的叶子,微微颔首:“将我那份也准备了吧。” “莫玉娶媳妇你捣什么乱,难不成真要将笑笑抢走不成?”若依嗔怪道。 琉亦背对着若依却没有回头,反倒若依看到对面的泠香提袖捂着唇笑了起来,跟在身后的莫玉也牵起莫名的笑意。苏笑笑原先因若依的话略有惊吓的怔了怔,可一转念也笑了起来。 若依看了看三人,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问,泠香笑道:“傻丫头,亦儿那份是为你准备的。” ‘腾’的一下,若依的脑袋顿觉一片空白,一张脸如同火烧了一般热的厉害。 于万物心中,上神必是宽宏仁慈、心胸宽广的。可不想偏偏他们这位琉亦尊神是位极小心眼的。因着前有青丘弃了若依,后有若依在青丘被劫去之故,琉亦心中一直不忿。武罗一直觉的琉亦这般就是个护妻狂魔的典范,可偏偏琉亦死鸭子嘴硬。琉亦虽不说,可武罗却是个守不住口的。 自从若依恢复记忆后,武罗三天两头就跑去若依跟前‘报告’在失忆期间琉亦为若依所做的一番事。若依心里美的夜里都合不上嘴,但凡和琉亦在一起就会看着琉亦傻笑,直笑的琉亦毛骨悚然。琉亦暗忖着必定是失忆后留下的不良症状,脑子坏掉了。一看到若依傻笑就会出手医治一番,后来若依实在忍无可忍,问其缘由,琉亦道出心中的想法,若依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按琉亦的原话,以他这般登天的尊神人物,怎么会将着些芝麻绿豆大的点事放在心上。为此,这位轰动四海八荒要取妻的上神,对一概新婚礼节一窍不懂,一撒手皆交给了武罗和泠香一手操办,因此便也没有想到前往青丘提亲之事。 第127章 求娶提亲 沉于蜜罐的若依傻乐了几日,忽一日灵台清明,跑去找武罗对这撒手掌柜抱怨了一番,觉得她的这位上神娶的也太没诚意了。 琉亦尚且知道提亲之事,还是因着若依提出要回青丘才知晓。 一日晨时,琉亦吃饱喝足了闲来无事便拉着若依一同遛猼訑。 天朗气清,杨柳依依,白絮霏霏,琉亦和若依并肩而行,心中亦是暖意洋洋。 若依看着琉亦俊朗的侧脸,微弯的唇角带着闲适的笑意。 “这几日我准备回青丘一趟。”若依开口道。 琉亦脚下一顿,微微皱眉看向若依。跟着琉亦这么多年,猼訑早会看懂琉亦的脸色了。看着琉亦沉下来的脸,猼訑浑身忍不住一抖,紧着爪子忙躲进丛里跑走了。 “你去青丘做什么?”琉亦略显怒气道。 若依轻轻一笑,脸色赧然,走到树下的一处石上坐了下来,粉嫩的唇瓣微微翘起:“我又不是逃婚,你急什么。我……我不过想着既然……既然……既然我们已经定下了。”若依抬头看向琉亦,琉亦正定睛看着她,等着接下来的说辞。 若依秋眸幽幽,如清泉一般,垂首低声道:“我想着告知爹娘,他们在虚无之境也能安心。” 琉亦眨了眨眼睛,沉思着在若依的身侧坐了下来:“爷我和……” “爷听说您要去青丘提亲?”武罗呵呵笑着、扭着腰走了过来。 武罗原本正在风风火火的准备喜事,忽看见猼訑一坨肥肉撞了过来。武罗一问才知若依和琉亦说起回青丘的事,以为是在说提亲之事,忙不迭的就赶了过来。 琉亦双手放在膝盖上,眉峰微微一动,不解的看向武罗:“提亲?什么提亲?” 武罗脚下一停又急步走过去,茫然的看向琉亦和若依:“你们不是说提亲的事吗?” 若依一脸涨红,低低道:“哪里什么提亲,我们是说回青丘将我们……我们的婚事告……告知我爹娘。” “哎呀”武罗一挥绣帕,继而又笑了起来:“无妨无妨,正好爷和你一同前去,和青丘提了亲事。”笑着看向琉亦,微微矮身解释道:“爷,这提亲呢是成亲的第一步,男方父母或女方父母向对方提议结亲之事,只要双方一点头。”武罗一拍手:“这亲事就是成了,所以爷……” 琉亦猛地站起身,不怿的看了一眼武罗:“爷我生于混沌,哪来的父母?” 武罗嘿嘿笑着凑到琉亦跟前:“这提亲也并非一定是父母,爷可让缙弈和泠香前往,缙弈和泠香毕竟是爷您的长兄长嫂,凡间有句话怎么……怎么说来着?”武罗苦想了半晌:“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啊……不对是长嫂如母。”转头看向若依:“是吧?依丫头。” 若依脸上的赧然还未退去,头微微偏着,嘴唇噙动了两下,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琉亦看了一眼若依,厚颜的脸上竟微微有些发红。抿了抿唇,含糊着道:“全天下都知道爷我要娶……”琉亦看着若依眨了眨眼睛:“弄这些虚礼做什么。”说着,一甩袖逃一般快速离去。 第128章 打断狗腿 若依和武罗皆看出琉亦不好意思了,若依已经羞红了脸,却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武罗也掩唇嗤嗤笑着,急忙追了上去,劝说道:“爷,这些礼节是麻烦了些。小的知道爷虽嘴上不说,但一定是非依丫头不娶,非依丫头不嫁……咳。” “小的意思是爷一生只娶依丫头一个媳妇。”武罗看着琉亦转过来的眼睛渐渐眯起,迅速转了话。“爷,您想想,您和依丫头就成一次亲,怎么着也要办的齐全了,爷是办大事者自然不拘于小节,但依丫头毕竟是个姑娘家,期待也会比我们这些男子多一些,若少了些什么心里总会有所遗憾的。” 琉亦继续向前走着,看向武罗,神色中带着几分怪异,嘴角一挑:“难得你还记得你是个公的。” “……哎呀,爷我们谈的正事,您怎么扯到小的身上了。”武罗快了两步急忙追上稍渐走远的琉亦。 琉亦继续向前走去,没有理会武罗之意,但两只眼睛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知晓琉亦要亲自前往青丘提亲之后,若依时常坐在一处傻乐。武罗正从泠香那里商讨完聘礼的事走出来,就看到若依在亭子中踱步傻乐。 武罗偷笑着蹑手蹑脚的就要去吓她一吓,不想武罗刚伸出手欲要去拍若依的肩头,正巧若依转过了身,两人皆是一惊。 武罗怔了怔转而笑了起来,调笑道:“丫头,你笑什么呢?” 若依脸上一时绯色,揉搓着袖口吞吐道:“我……我没笑。” “呵呵呵”武罗嘻笑着揭穿道:“你没笑?我看你笑的都变了脸。” 若依急忙去摸自己的面颊,羞道:“我才没有呢。”但武罗却始终看着她笑,若依急忙转了话头:“你是找我有事吗?” 笑容似收不回来了一样,武罗始终盯着若依笑着,嘻嘻调笑道:“无事,就是刚刚路过看你在这里傻笑,就过来看看。” 若依羞得脸通红,娇羞的动了动嘴却没说出什么,被武罗笑得浑身不自在,转身就要走,却被拉了回来。 武罗拉住若依的手腕:“丫头,别走啊,我正好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呢。” 若依转过头时,原本还笑盈盈的脸现在却是一片忧愁,若依疑惑的转过身,凑上前问道:“你怎么了?”不知怎么的,若依突然想到了苏千幻,他们即刻就要前往苏家帮莫玉提亲了,倒时便会见到苏千幻的佳人,武罗一直对苏千幻喜爱之至,心里必定难受不已。 若依肤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武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颗歪脖树上吊死呢。你一个堂堂上仙去给小辈当小三,不说能不能恩宠万千吧,那也掉了琉亦的面子不是。就算苏少主对你爱的死去活来的,琉亦也肯定会把你这双狗腿打断了。这般得不偿失,何必呢。我觉着杨大哥就不错,长相虽比不得苏千幻,但也算是面慈目善,五大三粗的,好养活。偶尔脾气火爆了些,但也是爽人爽语,通情达理,虽然会拌拌嘴,但也是生活情趣,吃不了亏。”若依说的抑扬顿挫,抿了抿微干的唇畔,去看武罗的反应。 武罗听得恍惚,直到耳边的声音静了下来,才看了又看若依,好半天才拧过劲来,眨了眨眼睛:“你说啥呢?” 第129章 足万聘礼 武罗看着若依迷茫起来的眼睛,便猜到若依又是想错了,脸上竟是一红,故作害羞的低头捂嘴笑了一会,开口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和你说爷去青丘提亲的事。”武罗嘿嘿一笑:“不过我还正想看看苏美人家的那小娘子,到底什么样的人能配上这顶尖上的美人啊。” 若依想着苏笑笑,认真沉思了片刻:“看笑笑平日的为人处事,想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绝美女子。”忽觉又偏了正题,微红着脸问道:“你要和我说提亲的什么事?” 武罗也才反应过来又说到别处了,挥手道:“哎呀,又让你这丫头带偏了。来来……”武罗拉着若依坐下,郑重其事道:“丫头,你去同爷说说带我一起去呗。” “去哪啊?”若依不解的看向武罗。 “哎呀”武罗急道:“当然是去青丘啦” “去青丘?”若依愈加不解:“你不能去吗?”想了想刚才武罗说的话:“是琉亦不让你去?为什么啊?” 武罗气馁的叹了一声,低下头:“我也想知道啊,以前有啥事爷可都会带着我,可这次这么大的事爷竟然不让我去。”武罗越说越气闷,后又拉着若依的手臂,一转脸抹着眼泪央求道:“丫头,你们是我武罗看着长大的,整日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们能够相亲相爱,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心意相通了,日也思夜也念的盼着你们能早日成亲,这又好不容易等到你们要结亲了。” 武罗垂首顿足的哀戚道:“爷又不让我一同前去,丫头你评评理,我武罗含辛茹苦这么多年,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啊,爷怎么能在这时候抛弃我呢,呜呜呜,丫头,你说爷咋那么狠心啊。”武罗哭的越来越凶。 若依极少见武罗哭的这副死去活来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的瘪了瘪嘴,干笑着伸手拍了拍武罗的肩头,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也别难过了,琉亦不让你去说不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办呢。” “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武罗气急败坏道:“要是真有要事,爷早就说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嘛。” 若依见劝说无果,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好你别急,我去替你问问琉亦到底怎么回事。” 若依找到琉亦时,琉亦正与缙弈、泠香坐在院中说着什么。待稍走近了些,若依才听清是三人正在讨论聘礼之事,只是只有缙弈和泠香拿着一册子细细说着每一项礼品,琉亦却将一只手臂搭在案上,修长的两指虚空揉搓着,眉头微微皱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泠香一看到若依走了过来,便笑着站起身,将若依拉着过去:“你来的正巧,我们正说着聘礼之事,我们对狐族的礼节也不甚了解,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调节的?” 说着,泠香将案上的红色册子拿了起来递给了若依。若依将那金边镶嵌的红册子拿在手里,手感略显沉重,折叠起的薄薄素笺足有半指厚。若依轻轻展开,上面的皆是来自四海八荒的奇珍异宝、仙丹神器,有些若依认得,有些甚至听都没听过,若依略略翻看了一遍,吃惊的发现上面的礼单足有上万件。 若依看向泠香道:“我也不是很了解青丘的礼节,不过我之前听表姐说过,苏少主和他的夫人挺和善的,也不拘礼节,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 “小依,你说什么呢?”泠香和缙弈茫然的看向若依。若依看着缙弈夫妇迷惑的表情,也不解起来,难道说错什么了吗? 缙弈呵呵一笑,泠香也笑了起来。缙弈无奈的笑道:“这哪里是莫玉的,这是单子是亦儿送的。” “啊?琉亦的?”若依惊讶的瞪大了眼。 一直板着脸的琉亦也摇着头笑了起来,站起身,揉了揉若依的脑袋,叹道:“说你傻,你还不自觉。” 第130章 不告诉你 若依怔愣的看着手里的红册,心中既震撼又惊喜,还有满满的幸福感。 琉亦看着若依这副模样,心中甚为得意,重新坐了下来,斟起了案上的香茗,且心里还有小小的期待,若依能夸上他两句。 泠香在旁笑道:“亦儿这可是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了。” 琉亦坐在那里,看似闲云野鹤,嘴角自傲的笑意至始至终也没有收起来。 缙弈早就看透了琉亦的心思,亦笑了起来。 若依一直傻愣的盯着手里的册子,似过了许久,才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向琉亦:“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不想若依一开口竟是这句话,琉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瞪着若依,一把抢过若依手里的册子:“要不要?不要拉倒。” “要要”若依急忙抢了过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生怕再被抢了去:“不要白不要,难得你阔绰一次。” “不过”若依看了一眼怀中的册子:“这些着实有些多,毕竟这次只是……” “多?”琉亦放下茶盏:“爷我堂堂上古尊神,别说这些了,比这多百倍的东西爷都能捻指取来。而且就算只是提亲,这点东西也堪堪配得上爷的气质。” 若依瘪了瘪嘴,并没有将琉亦的话放在心上,心里反倒越加喜悦起来。 “你呀”缙弈无奈摇头笑着,点了点琉亦:“都快成亲了,还这般死鸭子嘴硬。” 泠香笑着拉过若依:“哪来什么气质,小依,你别听亦儿的,这些可是亦儿特意为你准备的。” “就是”若依俏皮的撅起嘴,晶莹的眼眸瞪着琉亦:“你明明是为我准备的,还不承认,也不怕咬了舌头。” 琉亦脸上微微一红,站起身别扭的拔腿就走,边走边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武罗那般不害臊了。” 若依嘿嘿笑着放下册子追了上去,歪头看向一脸别扭的琉亦,调笑道:“倒是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啊,你干什么?”话音刚刚落下,琉亦突然将脸凑了过去,吓得若依大惊,捂着嘴急忙躲开,差点嘴碰上嘴,若依脸上顿时一片绯红。 琉亦竟也不以为意,挑了挑眉,抿嘴一笑:“不告诉你。” “哈?”若依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琉亦,一脸茫然,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这话是接她刚刚说的。 自从若依离开以后,武罗就蹲在若依的门口翘首以盼。武罗咬着帕子在门口等了大半日才等到并肩而归的两人。见两人皆是满面春风,想必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武罗满面堆笑,笑呵呵扭着腰迎了上去:“爷,依丫头你们回来啦。” 琉亦看着武罗这副谄媚模样,便知武罗是意有所图,挑了挑眉梢:“你怎么在这里?” 武罗越过琉亦小步挪到若依身侧,嘿嘿一笑:“爷我是来找依丫头的。” 琉亦觑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武罗,又看了一眼若依,却没说什么,提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武罗看着琉亦进了屋,提着的心才缓了下来,抓着若依拉向了一侧。 若依甚为不解,跟着走到了一侧,问道:“你找我?找我干什么?” “丫头,事办的怎么样了?”武罗急不可耐的问道。 “什么事?”若依皱眉茫然的问道。 “哎呀,当然是去青丘的事了。”武罗挥着绣帕着急道。 “哎呀”被这一提醒,若依恍然大悟,捂着嘴尴尬的嘿嘿一笑:“我忘了。” 第131章 誓死不从 “你忘了?”武罗隐带愤怒的声音拔高的叫了起来,惊得夜息枝头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若依连忙捂住武罗的嘴,眼含歉意道:“哎呀,你别生气吗,我刚刚是兴奋过头了,才将你的事给忘了。”说到后面若依越觉的歉意,声音便逐渐弱了下去,头也微垂着歪向了一侧。 武罗一把将若依的手推开,掐着腰忿忿道:“好,你倒是说说什么事能让你喜的连我的事都忘了,你要是能说服了我,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要是说服不了我,那我就让你这小妮子吃不了兜着走。” 若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完了,忙转动脑筋,将此事圆过去。若依明亮的圆圆眼睛滴溜溜转了两下,嘿嘿一笑,学着武罗的样子娇羞的伸手拍了一下武罗的肩头。 武罗嘴角抽了抽狠狠打了个寒战。 若依撅着嘴,明眸含蓄,虽有些做作,但显得绝美的面容愈加明艳动人,俏皮可爱。若依娇声道:“哎呀,人家当然是为你的事高兴啦。” 武罗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涌起。小心的伸出手去探若依的额头:“丫头,你今儿是不是病了?” 若依没有直面回答,瞟了一眼抖动的武罗,暗自笑了笑,继续用柔弱尖细的声音道:“说到底你也是为了我和琉亦的婚事,我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呢。我今天可是废了好大的口舌呢,虽然没提你半个字,但琉亦心里已经清晰你的重要性。只要我再说上几句,这事就成了。” 若依看武罗眼神恍惚起来,应该是在想着刚刚的话。若依嘴角微挑:“剩下的也就一两句话的事了,等明日我再帮你美言两句。好啦,今个儿有些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了啊。”伸了个懒腰,转身往房里走。 武罗越想越觉得不安心,忙将若依拉了回来,拽着往琉亦的房间走去:“不行,不行,你今天就去和爷说说,要不我不放心。” “哎呀呀呀,我今天累了明天再说吧。”若依挣扎着往屋里跑,此时心里虚的很,去了明摆着不是要被揭穿嘛。 若依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扒着门框,誓死不从:“武罗,武罗你看。”若依抬头看向天:“今个天朗气清,必有好月色,良辰美景,我陪你一同赏月吧。” 武罗早就看穿了,硬拉着若依的手臂:“看什么月亮,没心情。等事办完了,什么时候都能看。” 若依不放弃道:“今日月色与他日不同,错过了岂不遗憾了。” “不看,就不看。”武罗咬牙道:“哼,臭丫头,你别想着再蒙我了,你压根就没替我说话。”说着泪眼婆娑起来:“我含辛茹苦看着你们长大,你们倒好现在见色忘义,就打算抛下我这孤家寡人了。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若依见自己已经被揭穿了,也不继续挣扎,松开抓着门的手,转身大步向琉亦的房门走了过去:“好啦,我这去。” 第132章 润润嗓子 若依和武罗吵嚷的厉害,琉亦和若依住的近,而且琉亦刻意为之,两人的谈话自然一字不落的听进了琉亦的耳朵里。不等若依和武罗走进来,琉亦已经喝着茶,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候着了。 “快进去,快进去。” “哎呀,你别推了,我这不到门口了嘛。” 武罗一个劲的推着若依往琉亦的门里去,待到了门口才停了下来。武罗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不成功便成仁。”还摆出凶狠狠的模样握拳举在若依眼前。 若依干笑了两下,手握成拳与武罗碰了一下:“我尽力。”若依内心长叹了一声,转身伸手将门推了开。可门刚打开,砰的一声门又被若依用力关上了。 已经躲起来的武罗见形势不对,又冒出头来,看着一脸惊恐的若依,小声问道:“丫头,怎么了?” 若依眨了眨眼睛,刚刚一打开门就看见琉亦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品着香茗,一脸坏笑的正对着门口坐着。若依一看就猜出来琉亦刚刚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而且还存了坏心眼等着他们。 若依紧抿了抿唇,思了再思,低声嘱咐道:“我们一起进去,别说话。” “哈?”还没等武罗反应过来,若依已经推门走了进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盘糕点。武罗虽不明所以,但相识多年,即使做不到心有灵犀,起码也是了解的十之八九。遂闭了口,紧随着跟了进去。 屋内已经点起了灯火,屋外夜色渐深,倒显的屋内十分明亮。琉亦正为自己沏新茶,若依眉眼带笑的端着色彩鲜艳的糕点走了进去。 若依坐到琉亦的身侧将盘子放了下来,笑着道:“我还当你早些休息了,这是我新做的糕点,你尝尝。” “你也渴了吧?”琉亦放下手里茶盏,觑了一眼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武罗,为若依倒了杯茶递过去,别有深意道:“说的口干舌燥了吧,润润嗓子。” 琉亦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的若依脸上一阵发热,一口将茶水饮了下去,抿了抿微润的唇畔,实在是不喜这种互相试探,看了一眼武罗,直接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武罗去?” “去哪?”琉亦故作不解的看向若依。 若依知道琉亦是故意装傻,瞪了一眼:“当然是青丘啦。” “哦”琉亦点了点头却不再二话,继续抖着腿喝茶。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气的若依鼻孔直呼气,正要发作,武罗却猛地扑了过来,跪在琉亦的脚边,大嚎:“爷,我含辛茹苦将你们小两口养大……” 若依耳边一阵发疼,一甩手将武罗的嘴封住了。 琉亦转头看向若依,冲武罗的方向挑了挑眉:“知道爷为什么了吧?” 若依支在桌子上的手撑着下颚,看向戚戚哀哀看着她的武罗,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武罗又宠她挤眉弄眼,指尖在面颊上弹了弹,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琉亦:“额……你看他现在不能说话了,是不是?” 第133章 训斥武罗 “不说话了?”琉亦转头看向武罗。 “嘿嘿,不说了,不说了。”武罗傻笑着连连摇头。可说完连忙捂住嘴,意识到自己露了馅。按武罗的法力,即使被若依封了嘴也能自行解开。琉亦一向诡计多端自然也看出来了。 若依扶额叹息,真是遇到了猪队友,但也不能袖手旁观,一是有些于心不忍,再者毕竟武罗这番也是想要亲眼看着他们能够喜结良缘。 若依站起身,掐着腰,一边冲武罗挤眉弄眼,一边故作严肃训斥道:“武罗你怎么回事,还不赶快封住嘴,还想不想去青丘啦。”武罗极其配合的使出法术将自己的嘴封上了,连连冲若依点头。琉亦倒是喝着茶有滋有味的看着两人演戏。 “想去,就好好守住自己的嘴。”若依一板一眼道:“爷不让你说话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爷日理万机,还要担心你话说多了口渴,嘴张多了咬着舌头。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体谅体谅爷呢。可怜天下主子心,你这做下属的,也不知道长点心。” 武罗配合着,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断点头。 若依‘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知道错了就好。” 若依小心的觑了一眼琉亦,见没什么反应,清了清嗓子,继续‘训斥’道:“知道错了,那……那就……”若依挠了挠头:“那就罚你回青丘时给我们背着行李。服不服?” 武罗继续点头。 “服了,就回房间面壁思过去吧,别在这儿惹爷生气。”若依摆了摆手。 武罗看向琉亦始终没什么表示,向琉亦叩了叩首,双脚并着双手从房间退了出去。 若依见武罗已经安全脱困,转身冲琉亦抿嘴一笑:“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退下了。”琉亦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抬眼看向若依。 若依嘿嘿一笑:“夜色不早了,你也早点洗洗睡了吧。”说罢,转身,撒丫子一阵风跑走。 待都走光了,琉亦才缓缓放下茶盏,眉梢微挑,把玩着茶杯,慢悠悠的自言自语道:“爷我什么时候说不让去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过戏演的不错。” 若依和武罗以为此事就这样顺利结束了。可他们万万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青丘一行本就没有什么行李,提亲的礼品装入乾坤袋中即可,哪想若依对武罗的‘惩罚’,琉亦真的付诸实际了。生生将万件聘礼装入了十个大箱子中,让武罗一个人扛去青丘。知此事后,武罗跑去若依的房间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对付琉亦这样的‘狠角色’,若依也无计可施,只能在其旁边哀其不幸。 杨大锤和莫玉也来安慰过几次,可越说武罗哭的就越凶,后来莫玉还支了一招,去往青丘的途中趁琉亦不注意可以将行李放入乾坤袋中,然后若依再使出幻术,以假乱真。 可不想这话竟落入了琉亦的耳朵,若依屋里的人刚散去,琉亦就以物归原主的烂理由将乾坤袋强取豪夺‘要’了回去。计划泡汤,武罗又是一顿嚎哭。 第134章 心灵受创 青丘一行,本计划着只有琉亦、若依、缙弈、泠香、苏笑笑、莫玉、武罗七人,可不想临行前公孙墨奇、杨大锤、二八、鬼使、小兮也来凑了热闹。 杨大锤为人直爽,也不喜拐外抹角嚎声直言是为了凑个热闹。公孙墨奇是个喜静的人,但却忍不住杨大锤扯着嗓子拉扯,再者也想带着他那盆花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小兮虽不如杨大锤一般豪气冲天,但憨傻呆萌的小兮站在若依面前,傻傻一笑:“若依姐姐,青丘是个什么样子的啊,是不是那里的狐狸仙子都和你一样美啊?” 也许是因若依脆弱的心灵长期受琉亦打压,被人夸赞一句,仅是一个‘美’字就能让若依乐上许久,再有苏笑笑在一旁妙语连珠的帮衬两句,若依简直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恨不得一路上拉着小兮,让她多夸两句。 可只要小兮在若依身边多待上两刻钟,若依便感觉两道寒光从两侧射来,忍不住直打寒颤。鬼使若依倒是能理解,看似除了阴气森森,毫无其他感情,但众人皆能感受到那阴气下的怨气。天下事已平,鬼使难得能在阎王那里得了恩准,晚归冥界几日。 可不想小兮对青丘甚是好奇,心心念念想着一同前往。鬼使迫于无奈,便跟着一同前往,破碎了两人独处的计划。再者若依觉得鬼使这份怨气也来自己,毕竟自己长得貌美如花,鬼使怕自己他媳妇抢了去。毕竟当初也有那么一只小女狐赖在她家门口,死活要下嫁给她。若依看了看向她‘手舞足蹈’奔来,又被怨气愈重的鬼使拉回去的小兮,暗自定了定神,觉得还是远离小兮的好,以防留下孽障。 若依又转头看向另一道寒光,据武罗所述,自己失忆的这段时间,琉亦从紫菡那里听了许多自己幼年的辉煌事迹。若依觉得女狐逼门求亲这般光荣又伟大的功绩,紫菡必然不会不报,若依便觉得琉亦这是警告她。 若依冲琉亦讪讪一笑:“你放心,我取向正常,你头上还黑着呢,我只当小兮是妹妹。” 琉亦:“……” 若依看琉亦的表情越发不对,想着是自己诚意不够,便向琉亦身边凑了又凑,以表达自己的团队意识,自己对未来夫君的忠诚。而且觉得这般效果也着实不错,只见她这未来夫君冷冽的面容上渐渐迎上了笑意。 不过头头虽然高兴了,但身为下属、琉亦贴身跟班的武罗、二八,扯着脸也笑不起来。 武罗平日娇生惯了,哪里受过这般苦力活,甚至连法力琉亦都不让用,一步一爬行,半步一喘息,武罗一路上被十个大箱压得骨头咯咯直响,娇嫩的双手都不知道磨破了多少次。武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甚还有一个与他作对多年的猼訑监工。杨大锤见武罗着实有些可怜,几次想上前帮忙,可还没等武罗喜滋滋的将箱子放下,猼訑一声羊嚎就给下回去了。武罗恨得牙根磨刀般作响。 没有最惨的,还有更惨的。自从鬼使和小兮相认后,二八的情绪就一直不高,连冥界将他位归原位也笑不出来。众人看着无奈,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怪天意弄人,竟看上自己上司的媳妇。此次前往青丘二八本不打算一同的,只想着和熏池一同看门就好,可不想他那不懂体恤下属的爷,一顿威逼利诱将二八给拉了出来。二八每日看着小兮和鬼使卿卿我我,心灵日日受创,更加提不起精神来了。 某次琉亦和若依饭后茶点,若依便问了此事,并谴责了一番琉亦‘薄情寡义’,琉亦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饶有兴致的给若依讲一番大道理。若依总结了一下,大致就是刺激多了就麻木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第135章 置气吃醋 众人说说笑笑、哀哀怨怨、优哉游哉,不紧不慢的行云了一日,才堪堪在黄昏时到了青丘的城门口。 在来之前,琉亦就安排了武罗传了信。琉亦本不想多这么些麻烦,可不知缙弈在房里同琉亦说了些什么,琉亦却出乎意料的规矩了许多,凡事都按规定办事。置办的泠香和武罗也轻松了许多,至少不再需要在琉亦身上多费口舌。 若依和武罗都极好奇缙弈和琉亦说了些什么,竟能让这位飞扬跋扈的尊神墨守成规一回。若依和武罗越想八卦心越浓,几乎要憋出了内伤。 后来知晓了泠香也在场,两人便跟着泠香不断追问。琉亦之所以如此也并非缙弈之故,原来那日莫玉也在房间,琉亦改变想法,也只是因为莫玉的一句话,泠香艰难的学着莫玉的原话道:“师叔您是名正言顺的去提亲,这什么都不需要,还以为师叔您是霸王硬上钩,抢亲的呢。” 据泠香所说,琉亦听完这句话并没有生气,但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默默转了转,然后推门就走了,之后琉亦就变了。 若依和武罗思前想后也没斟酌出莫玉这句话的‘深奥’。只是猜疑着或许爷偶尔也是要面子了。但第二日遇见了小兮若依和武罗才了然,那日琉亦沉默着走了以后,在途中遇见了甜甜蜜蜜的鬼使和小兮,琉亦也不避讳,直勾勾的盯着两人,连鬼使看着都发憷,急忙带着小兮告退。 可琉亦却将两人唤住了,对着小兮莫名其妙的问道:“爷我像抢亲的吗?” “啊?”小兮被琉亦问的茫然,点了点头,又觉的哪里不对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琉亦似乎也没想着从小兮那里得到答复,垂首沉思了片刻转身就走了。 若依听小兮说完,想了想觉得其实也挺符合琉亦性格的,想来琉亦心里是及不乐意自己这个大名鼎鼎的尊神跟一个强取豪夺的强盗想比。 但武罗的表情却略显不对,滴溜溜转了转眼珠,捂嘴怪笑了起来且越笑越渗人。 不等若依开口,小兮就已经忍不住打断道:“姐姐,你笑什么啊?” 武罗揉了揉笑疼的肚子,对着若依道:“傻丫头什么强盗,爷这是在置气、吃味呢。” “置气?吃味?置谁的气,吃谁的味?”若依不解的看着武罗。 武罗深呼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傻丫头,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的了。” “我的?” “小依姐姐这几日除了和姐姐你走的近了些,也没和其他男子亲近过啊?”小兮也甚为不解的问道。 若依看了一眼小兮,又诧异的看向武罗:“琉亦在生你和我的气,吃你和我的醋?” 武罗嗔怪的打掉小依伸过来的手:“什么我和你的,爷是在和自己置气,吃恒铭的醋。” “置自己的气,而且怎么又扯到恒铭了?他不是不见了吗?吃他什么醋?”若依转着脑筋也想不明白。 武罗急的直跳脚:“哎呦,我的丫头啊,你……你当初失忆了,那恒铭一直声称你是他的夫人,这事四海八荒没人不知道,现在爷要娶你,若是不名正言顺的把你娶进门,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是抢了恒铭的媳妇呢,明明是自己的媳妇倒还成了别人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这叫爷如何能不置气,如何不吃醋。” 若依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还‘嫁’给恒铭过。 若依心里虽甜蜜,但还没被冲昏了头,理智告诉她琉亦可能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若依后来出于好奇,旁敲侧推的问了一句,得出的答案是大神怎么和能强盗想比。 若依郁郁寡欢了半日,最终得出结论武罗还是不懂他的爷。 第136章 随时恭候 青丘城墙前,一派绚丽多彩的景色,青丘国主雪琴带着国中众狐狸,盛装跪拜在城门前。 琉亦带着众人落下云头,不急不缓的踏步到雪琴身前,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怒,深邃的眼眸慢慢将众狐狸扫了一眼,最后定在雪琴身上:“起来吧。”声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雪琴协同着众狐狸,行大礼呼道:“谢上神。” 自恢复记忆后,若依便再未见过雪琴,当雪琴慢慢抬起头来,若依的身躯禁不住颤了颤。即便雪琴的样貌已不如少女的模样,但也依旧风韵犹存,可现在雪琴的却只能用沧桑、枯老形容。那一次的幻术恐怕耗去了雪琴大半的修为。 若依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低声,干涩地唤道:“姨母。” 雪琴眼中似盈上了泪水,闪着晶莹的光芒,慈爱的笑着道:“回来就好。”轻吸了一口气,微颔首,将身子侧了过去,随着衣衫飘动的声音,城门处开出了一道宽敞的路。 雪琴恭敬的作礼道:“上神请。” 琉亦正在看着若依,目光动了动,将头转了过去,自然的牵起了若依的手,阔步向城门内走了进去。 若依被琉亦猝不及防的动作怔了一下,随即嘴角一弯,握着的手紧了几分,笑着一同走向皇城内。 剩下的人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苏笑笑见琉亦和若依稍微走远,才忍不住小跑到苏千幻身前,一副女儿态,娇滴滴道:“爹,娘怎么样了?女儿好想你们啊。” 苏千幻眼含着笑,眉宇间皆是光华,宠溺道:“你娘很好,你许久没有回来,你娘就是记挂的很。” “那个……”苏千幻父女正说着话,莫玉便忐忑的走了过去。莫玉还未到青丘之前便已经紧张的手心直冒汗,现在一看到苏千幻,紧张感递增,脑袋一片空白。 苏千幻看向莫玉,又看了一眼一脸绯红的苏笑笑,有礼道:“莫玉公子。” 莫玉咽了咽口水,在两侧的衣衫上擦了擦手上汗渍,回礼拱手道:“苏伯父。”抿了抿嘴:“不知苏伯父、苏伯母可否有时间,莫玉携家父家母登门拜访。” 苏千幻的眼眸微不可见的动了动,许久没有开口。 苏笑笑以为苏千幻会不同意,轻轻拉了苏千幻的袖摆,低低唤道:“爹。” 苏千幻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苏笑笑,又看向始终没有放下手的莫玉,无奈的笑了笑,恐怕他家夫人要难过几日了。 苏千幻扶起莫玉:“随时恭候。” 大殿内,琉亦坐在高位上,懒散的靠着椅背,手背抵着额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还有得意,另一只手一下没一下敲着椅子。若依站在琉亦身侧,双颊挂着淡淡的粉色。武罗、缙弈则站在下首的位置,嘴角也皆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雪琴带着众狐狸正欲下拜,却被琉亦开口制止住。 琉亦停下敲击的动作,看了一眼傻兮兮笑着的武罗,武罗顿时领悟。颠颠的将身上的箱子背到雪琴身前,整齐的摆放在了雪琴面前。 雪琴并不知琉亦要提亲之事,诧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六口大箱子,不解的看向琉亦。 不等琉亦回答,武罗却嘿嘿一笑:“这个啊,当然是……” “公孙”不等武罗说完,琉亦再次开了口。 只见公孙墨奇从袖口中拿出了精致又小巧的百宝箱。若依也开始有些不解看向公孙墨奇。 公孙墨奇走到雪琴面前,将百宝箱展了开来,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神丹妙药飞了出来。 第137章 心头之血 公孙墨奇回到原位后,若依看着排排落在雪琴面前的奇珍异宝,瞳孔缩紧,惊诧不已。武罗也不可置信的长大了嘴巴,转动着眼珠不停地在箱子和奇珍异宝之间乱转,心中大惑不解,他背的那六口差点折断他老腰的大箱子装的居然不是奇珍异宝,那是啥? 站在面前以雪琴为首的狐狸们也不知是被奇珍异宝震惊到了,还是被琉亦的行为感到震撼,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略显滑稽的看着高坐在上的琉亦。 琉亦似是对此等效果甚是满意,嘴角扬着得意,不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觑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大锤,杨大锤立马会意,走上前将六口大箱全部打了开来。 每打开一口大箱子,便响起清晰的倒抽声,直到第六口箱子被打开,不知谁抽着气轻呼了一声:“我的妈呀。” 只见六箱金光闪闪的黄金闪的眼睛一阵发疼,若依转头看向琉亦,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定会两眼泪汪汪,以前看着琉亦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觉得琉亦其实对他俩的婚事并不是很在意,今日所见,让若依心中一阵羞愧。没想到不舍得多花一两一银的琉亦为了娶她,连棺材本都拿出来,顿时看着琉亦的目光愈加炽烈。 琉亦即便再厚脸皮,被如此炙热的目光盯着浑身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抿了抿唇,换了个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乎要蹦出眼珠子的众人。 雪琴再傻也该猜出来琉亦此行所谓何意,紧绷的脸逐渐柔和下来,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但眉角的皱纹却越显得深了几分。 抬脚向前走了半步,正欲拱手行礼,可身子刚刚弯下去,略显霸道凌厉的风突然刮过,随着雪琴直起的身子,琉亦清朗的声音响起:“不急,还没结束呢。” 雪琴茫然又震惊的抬头看向嘴角含着笑、眉角微挑的琉亦,恍惚间感觉琉亦就如同一个得意洋洋的稚童,转瞬又被身上的霸道气息所掩盖。四周也此起彼伏的响起惊叹的抽气声,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足够买下十座城池的黄金已经够震撼了,其他的还不知道有多牛呢。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若依却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要是有条尾巴机会要翘上天的琉亦,咬着牙,愤懑的心中直呼败家老爷们,也不知道给她留点。 琉亦松开撑着额头的手,缓缓站起身,脸上的得意未减半分。在众人直勾勾的注视下,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怀中拿出了一精致的琉璃瓶,顿时一股强烈的气息呼之欲出。众人睁大眼抻长了脖子望着瓶子里的东西。 米粒大小的红色液体在瓶内流转着,红色的光芒似要冲破瓶壁。液体虽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所带来的能量,若不是琉璃瓶外有一曾结界所护,那液体随时随地便可从瓶内冲出来。 ‘噗通’一声,不知谁跪了下来。 若依直直地望着瓶子中流动着的血水,有心疼有幸福,还有几分看苦笑不得,琉亦那个大傻子,竟然用附有万年灵力的心头血来当聘礼。 第138章 从未放手 看似普通的琉璃瓶凝聚着上古的苍茫与神圣,宽大的手掌猛地一翻,琉璃瓶随着琉亦的掌风飞至雪琴的面前。众人的眼光皆紧紧盯着琉璃瓶,大张的嘴几乎要掉下下巴来。 雪琴既震撼又心存感激,略显苍老的目光闪着水光,颤抖着指尖伸向瓶壁。 若依紧抿着唇,双掌微微握紧,看着雪琴几近苍白的发丝,心中隐隐作痛,当日为了将恒铭困在幻境中,雪琴几乎耗去了九成的修为,已是枯木朽株,即使能恢复往日,又岂止上千、上万年呢。 待感受到强劲的力量缠绕在手腕间,雪琴握住琉璃瓶跪了下来,可还未等膝盖碰触到地面,一道劲风竟将她扶了起来。 琉亦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扬言道:“虚礼便免了,你应该也猜到了本神今日来此所谓何事,那本神也不多费口舌了,直话直说了。今日本神便是来昭告三界,我琉亦要迎娶你们青丘的公主——白里若依。” 不知在琉亦嘴边划过多少次的名字,此时却如同许下的沧海桑田,携手的天涯海角。 感受着心口的跳动,晶莹的目光再未从琉亦的身上移开。不知何时,琉亦也转过头望了过来,炙热的目光紧紧将若依的倩影拥在眼底,即使茫然过、离别过、错失过,可他们却从未放开手过。 “恭喜上神,恭喜若依公主。”情到浓时,响亮的贺喜声顿时响了起来。 可还不等声落,若依的脸刚红到一半,武罗就跨前一步,嗔怪的挥着绣帕,笑嘻嘻道:“哎呀,你们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没看见小两口正眉目传情呢,你们现在瞎凑什么热闹。” “哈哈哈”难得杨大锤和武罗有默契一次,大笑着调笑道:“确实是我们的不是了。”还有模有样的冲琉亦和若依拱手道:“失礼失礼了。”猛地拍了下胸口:“杨大锤我愿自罚三十杯。” “杨大哥你不是佛门众人吗?怎么。。。。”紧紧靠在鬼使身侧的小兮一听,诧异的看向杨大锤好奇的问道。 杨大锤嘿嘿一笑:“丫头不懂了吧。”拍了拍胸脯:“胖爷我可是俗家弟子,没那么多规矩。” 小兮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身旁的鬼使,不解的问道:“相公,为什么俗家弟子可以喝酒啊?” 入青丘前,不知为何鬼使便将一身的黑袍退了下来。在鬼使退去长袍的前几日若依、武罗和杨大锤还猜想过鬼使的真实面容,并且一致认为能够扛起十米大长骨的必定是个威武凶猛、长相凶恶的男人,可不想鬼使撤下兜帽的瞬间,惊得三人的下巴都快掉了,没想到一向阴气森森的鬼使竟是个大美男,清隽温润,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独有的书卷气。简直与他们认识的鬼使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场的众人还以为鬼使是白骨精转世。 鬼使伸出修长的手掌,嘴角含着柔和的笑意,宠溺的揉了揉小兮松软的发丝,认真解释道:“俗家弟子虽皈依了佛门却不必受持戒律。” 小兮看着鬼使,眨了眨眼睛,继而嘻嘻一笑:“相公,小兮明白啦,相公你真聪明。” 鬼使似是已经对小兮的夸赞习以为常,轻笑着揉着小兮的头顶。 第139章 玉竹灵牌 另一边,武罗白了一眼杨大锤,拂了一下绣帕:“你可长点出息吧,上次不知道谁喝到一半就吐的胆都快出来了。” “胖爷我那次是没发挥出实力。而且那吐的死去活来哪是我胖爷,明明是你。”杨大锤用力挥开武罗的绣帕,挠了挠被绣帕弄痒的脸颊。“唉对了......”,转身拉住公孙墨奇,生怕公孙墨奇跑走了急忙道:“公孙,这次你可不能扔下胖爷我跑了,上次胖爷我还没喝尽兴呢你就跑了,这可不仗义。” “上次是我的不对,这次必定奉陪到底。”公孙墨奇含着笑道。 杨大锤拍着公孙墨奇的肩膀嘿嘿笑道:“兄弟,够义气。”又转首看向泠香,戏笑道:“唉,缙弈夫人,这次可要帮武大娘多备些醒酒汤,可别再武大娘喝完酒撒酒疯,哭的死去活来了。” “嘿,死胖子谁哭的死去活来了。”武罗掐着腰,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去戳杨大锤的手臂:“死胖子,你说,谁哭的死去活来了。” “啧”杨大锤不悦的皱起眉头,猛地转过身:“你个武大娘,胖爷我说的就是你呢。” 这边正激烈的打闹起来,那边琉亦已经牵起了若依的手准备向外走,若依看着四周正热闹的谈论他们的喜事,琉亦却突然带着她离开,不解的看向琉亦:“我们去哪啊?” 琉亦自顾自的拉着若依向外走,看了一眼向雪琴走去的缙弈:“放心剩下的事师兄会处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其他事?什么事啊?”若依愈加不解的问道。 琉亦嘴角扬起笑意:“去了就知道了。” 走出了大殿,琉亦熟门熟路的拉着若依走向一条熟悉的小道,似是住在青丘上百年的本地人一样,反倒显得若依是个外来客,可走到一半,若依便猜到了琉亦是打算带她去往何处。 行至小山顶,青翠的玉竹亭亭而立,每一颗玉竹前皆浮着一黑色的灵牌,灵牌下有几颗小花点缀,清幽的墓地感觉不到半分的恐怖。 在众灵牌最前面的便是若依爹娘的灵牌。若依抿着唇,松开琉亦的手,走上前跪了下来,嘴角含着幸福的笑意:“爹、娘,小依回来了,抱歉女儿现在才来看你们,你们不要生气哦。”明亮的眼睛闪着光芒:“女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哦。”白嫩的面颊泛着淡淡的绯色,微微羞赧道:“女儿要嫁人了哦,就是站在我旁边的这个男子,他叫琉亦,别看他痞里痞气,厚颜无耻,还嘴上不饶人,但是他很聪明,而且法力高强。虽然看着粗枝大叶的但却很细心,能处处为女儿着想,嘿嘿,你们未来的女婿是不是很棒啊。” “没想到你这么崇拜我啊。”站在一侧的琉亦,眉眼带笑的看着若依道。 若依笑着瞋了琉亦一眼,俏皮道:“我不这么说爹娘怎么放心把我交给你。” 琉亦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转而正色起来,看向若依爹娘的灵牌,收敛了周身的霸气,肃声道:“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若依的。”说罢,向灵牌微微颔首。 第140章 我喜欢你 若依震惊的看着已经直起身的琉亦,不拜天不拜地的上古战神琉亦竟向她的爹娘低了头。 历经太多磨难,即便若依始终看不透,但依旧能感受的到在琉亦心中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位置,却从未想过她在他的心里竟种下了如此深的根。 百味交杂,让若依说不出心中的酸甜苦辣,正失神之间,琉亦已经转身向山下走去。 若依猛的转过身看向琉亦,流光下的身影挺拔如峰,好像一道永不可摧的山脉,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抵挡刀光剑影。 “琉亦”迎着竹间的轻风,幽静之处回荡着少女欢快、甜蜜的声音。 琉亦停下脚步,转身仰首看向背光而立的若依,嘴角含着柔和的笑意:“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轻盈的粉色身影飞奔而下,琉亦腰间一沉,下意识用手去扶住挂在背上的身子,淡淡的女子香萦绕在鼻尖。 若依秀臂紧紧搂着琉亦的脖子,如同一个撒娇的孩童,欢快的不断重复着沉在心里许久的话:“琉亦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琉亦的嘴角弯的越发深了起来,将若依有些下滑的身子往上提了提。漫步向前走去,笑骂道:“你也不嫌害臊?” 若依嘻嘻一笑,脸颊靠着琉亦的肩头,似是看不完一样,紧紧盯着琉亦的侧脸:“跟你学的。” 琉亦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满面带笑的若依,嘴边的笑意不知比平时柔和了多少分:“没脸没皮。” 若依粉嫩的面庞笑若三月桃花:“跟你学的啊。”又转了转眼珠,脚下俏皮的一蹬:“琉亦” 琉亦今日似是极有耐性,低首向挂在身侧,身子几乎探向他身前的若依,轻声道:“干什么?” 俏皮的眼睛眨了眨,若依盯着琉亦漆黑的双眼,那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甜甜道:“我喜欢你” 琉亦无奈却又宠溺的笑了起来,目视着前方,边走边道:“我知道了。” “琉亦”若依继续笑着唤道。 “嗯?”琉亦背着若依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极为享受此景此人,此时此刻。 “我喜欢你”若依始终盯着琉亦的脸嘻嘻笑着重复道。 “嗯,我知道。”琉亦嘴角轻抿着笑意的点头应道。 若依似是不厌其烦的,晃动着两只脚丫:“琉亦” “我知道啦。”琉亦无奈的笑道。 若依强忍大笑,抿着唇,盯着琉亦的双眼,俏皮道:“你知道什么啦?” 琉亦眉峰微挑,低首看向几乎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精灵的双眼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琉亦嘴角勾起几分坏笑,猛地低下头亲上近在咫尺的粉唇,又迅速分开。这一吻来得快去的也快,若依怔然的望着一张得意的俊脸许久,才回味起唇瓣的余温,顿觉脖子以上一片红热,脸颊几乎成了红透的桃子,迅速将身子缩了回去。头埋在琉亦的脊背上,不知走了多久,若依才靠着琉亦的后背,闷闷道:“混蛋。” 琉亦也不恼,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眉眼带笑的大步向山下走去。 第141章 遇见女鬼 琉亦走的极慢,但时间却如同天边的流星,眨眼间便从眼前划过,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若依之前的住处。若依懒洋洋的趴在琉亦的宽厚的背上,似乎已经有许久没有这么安心的小憩了。 若依双眼紧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鼻尖的气息轻轻浮动,似是已经睡了过去,整个身子就好像无骨的章鱼,软软的瘫在琉亦的身上,即便琉亦突然停下来也没有察觉到半分。 “下来吧。”琉亦微微侧过头,看着昏昏沉沉的若依,眼中充满了宠溺之色。 “嗯?”也不知若依是否听到了琉亦的话,闷闷地应了一声,又将脸颊在琉亦的背上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又继续老老实实地趴着了,之后便也没了回应。 琉亦看了一眼睡得昏天黑地的若依,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看向始终站在门口的雪琴。 琉亦似是就打算这么站着,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收了起来,淡淡的看着雪琴:“有什么话就直接在这里说吧。” 雪琴定睛看着琉亦小心扶着欲要从背上掉下来的若依,眼中有着与霸道气息极不相符的柔情。若依眼中有诧异也有欣慰,直到琉亦开了口才将目光从两人的身上收了回来,语气中有着明显的释然:“本是有些话要对上神说,但现在......”雪琴看向即便睡得昏沉但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的若依,轻轻一笑:“也不用害怕她受什么委屈了。不过......” 雪琴目光微沉,抬眼望向远处的竹林:“姐姐和姐夫生前就想着能为小依寻一处好夫家。”转首望向琉亦,弯下身子,作礼道:“虽知上神已做好决定,但雪琴还是恳请上神能让姐姐和姐夫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 琉亦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雪琴却能感觉到琉亦在沉思,不过只是片刻的时间,琉亦便抬步越过雪琴的身侧走了过去。 “上神”雪琴转过身,跪了下来,恳求的唤道。 琉亦停了下来,本打断转过身,可身子一动,若依瘫软的身子就会往下滑,琉亦无奈,只好梗着身子转了回去。背对着雪琴,驴唇不对马嘴道:“爷我的血不是白来的,给你了就赶紧喝了吧。” “啊?”雪琴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抬起头,醒悟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可此时琉亦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尖细的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抽泣声吵醒了。 若依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一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坐在传遍,顿时浑身一机灵,下意识向后躲去,三魂六魄差点被吓飞了。惊恐的眼睛瞪着窗前的‘女鬼’半天,才看清来人。 若依轻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小心肝,皱眉道:“武罗,你这大白天的,中邪啦?” 武罗缓缓抬起头,若依这才看清了武罗哭花的脸还有夹着泪水的双眼。 武罗抖动着唇畔,忍了半天也忍住,大声嚎哭了起来。吓得若依紧抱着被,脚趾头都缩了起来。 第142章 男人善变 若依面对着眼前嚎啕大哭的武罗,脸上凝着恐惧呆愣了许久才略略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慢慢向武罗靠近,武罗的哭声渐止,却一边抽泣着一边抱怨道:“都说女人善变,可男人变起来却是个六亲不认的主,我武罗好歹也跟了爷那么久,爷……爷这么做对得起我武罗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嘛。” 若依蹙眉思索了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琉亦有对不起的人吗? 武罗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嘴上含糊不清,而且上话不接下话,若依越听越糊涂。拢了拢裹在身上的云被,只露出一颗头来,疑惑道:“你又被琉亦辜负了?” ‘呜呜呜’这一问,武罗的哭声大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丫头你评评理,沧夷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爷说变卦就变卦,也不问问我就把婚事办在了青丘,你说他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若依心存疑虑,干笑了两声,想着之前武罗辛辛苦苦为他们准备婚事,轻轻拍了拍武罗上气不接下气的背,因生气脸涨的绯红,轻声安慰道:“不气不气了,脸都要气丑了,咱大人有大量,不跟琉亦那个小人一般见识,不过……”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劝说有效,武罗竟渐渐的也不哭了,若依看着擦着鼻涕眼泪的武罗忍不住问了起来,只要新郎是琉亦,在哪拜堂都一样,但毕竟是自己的婚事,不问就有些不地道了:“我还是很好奇,婚礼不是要办在沧夷吗?怎么改到青丘了?” 武罗毫无形象的醒了醒鼻子,若依立马嫌恶的将放在武罗背上的手抽了回来。武罗也不在意,抽了抽鼻子,瞋了一眼若依,若依被武罗像怨妇一样剜了一眼,顿觉浑身发毛,下意识冲武罗嘿嘿笑了两声。 武罗好像没看见一样,冷哼了一声,微怒道:“我哪里知道,我昨晚本来打算拉着你去讨几个上好的胭脂水粉,可刚到门口就被待在屋里的爷给轰出来了,被轰出来就算了……呜呜呜”。武罗越说似越戳到伤心处,又止不住哭了起来:“爷二话不说就直接告诉我要在青丘办婚事,你说爷怎么……” 武罗似想到了什么,一边哭着一边还抽着空狠狠白了若依一眼,握着手帕的手抖着指着若依,哭的越发猛烈起来:“还有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在外面哭的死去活来的,你竟然还能像一样睡的死死的。” 若依干笑着挠了挠头,昨晚确实自己睡得特别安心,一觉睡到天亮,别说武罗的狼嚎,就是天塌下来了也未必会醒过来。 若依上前安慰道:“好啦好啦,是我的不是,这样……”若依拿下身上的云被,穿上鞋站起身,拉起还在痛苦的武罗。 “干什么?”武罗半抬起身子,因哭泣红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看着若依。 若依见武罗纹丝不动,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我们去找方玙,帮你要全青丘最好的胭脂水粉,就当我和琉亦给你赔礼道歉了。” 第143章 佝偻背影 顿时武罗肚子里的火气就消下去了大半,眨了眨泛着亮光的眼睛:“真的?” 若依看着一脸不信的武罗,立马伸出手指:“我……我以……以”若依想了想,眼睛一亮:“我以琉亦的男儿身发誓。”说完还坚定的点了点头。 “噗嗤”武罗忍不住笑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上未干的泪珠,眉眼带笑点了一下武罗的额头道:“你呀,真的什么敢说。” 若依嘿嘿笑着,挽着武罗的手臂,迈着轻盈的脚步,俏皮道:“只要博美人一笑,多骂几句琉亦也是值得的。” 武罗心里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被若依这么一逗,便咯咯笑了起来。 琉亦和武罗有说有笑的正准备往方玙府走去,行到半路就看到方玙扛着一堆东西,累的气喘吁吁向他们走了过来。 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就像浮云一样,武罗满面春光的扭着腰向方玙走了过去,一双核桃眼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当初的桃花眼。笑嘻嘻的翘着兰花指,诧异道:“方玙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我们还准备去找你去呢。” 对于武罗这种变幻莫测,若依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收了刚刚的瞠目结舌,也不解的看了看方玙身上的重物,一看便知是为她和琉亦婚礼准备的东西。 方玙喘了几口气,摆了摆手:“你们还是去找别人玩吧。”指了指肩上的东西,一脸委屈的向若依作揖:“公主,我现在还要去送东西,小的就先告退了。”说罢,也不等若依开口,方玙蔫蔫地转身便要走。 若依眼巴巴望着方玙略显‘佝偻’背影,心中不免生了怜惜,可方玙刚走了没几步,若依突然想到什么。 “唉,方玙等等”若依小跑了几步急步追了上去。 方玙疑惑的转过身,有气无力道:“公主,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方玙公子,你怎么跟打了蔫的茄子似得。”武罗扭着腰走上前,用手扶了扶方玙肩上的东西:“也不是很沉嘛”说完猛地将手松开了,方玙一时没防备,肩上一垮要不是武罗及时扶回去,方玙瘦弱的身板就侧头歪下去了。 若依急忙上前扶住,示意武罗一起将东西从方玙身上卸了下来。若依也不急着问,将方玙拉到了一侧坐了下来,方玙起初还有些反抗,但后来抵不过若依的坚持便跟着坐了下来。 方玙坐下来缓了一小会,武罗先开口问道:“那么多干活的,怎么就让你这个堂堂少主干活呢?” 方玙揉搓着肩膀,可能有所缓解,眉头舒展了不少,烦闷道:“要是能不干,我早就不干了,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罪。”语气中带着怨气,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就算方玙不说,若依和武罗也知道方玙是在抱怨什么,除了琉亦也没有谁有这闲工夫去摧残一个堂堂少主。若依直接开口问道:“你知道琉亦为什么把婚事办在青丘吗?” 方玙捶着肩膀的手一停,转头看向若依,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婚事也是国主亲自下的令。” 第144章 妇唱夫随 若依看着方玙眼中一片茫然,知道从方玙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微垂首沉思了起来。 方玙看着若依过于慎重的脸,不解的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点头回应了一下,但眼睛却始终一动不动的盯着一旁的石头,但神情专注,却是在想着其他事。 方玙还想开口再问一句,可嘴刚张到一半,就听旁边一阵掀起的风声,武罗挥着手中的绣帕,向远处招起手来。一脸喜气的望着远处:“小兮,小兮。” 那头听到呼声,脸上笑容一扬,踏着小步就跑了过来:“漂亮姐姐你们都在这里啊?在做什么呢?” 武罗每次看到小兮,都会看到那个满身黑衣长袍的鬼使大人站在旁边,可几日却只有小兮一个人在,武罗免不了有些疑惑,便问道:“小兮丫头,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鬼使大人呢?” 被这一问,原本还带喜色的眼睛瞬间暗淡了几分,嘴角却挂着勉强的笑容:“相公啊,相公和几个漂亮姐姐在一起呢。” 武罗和若依顿觉有些奇怪,俗话说夫唱妇随,可在小兮和鬼使身上确恰恰相反,看似是小兮凡事都听鬼使的,可其实是小兮说什么,鬼使就听什么,小兮去哪,鬼使就跟去哪,可谓是妇唱夫随了。 可今日小兮一说鬼使和几个漂亮姐姐在一起着实觉得奇怪,可又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脱了黑袍的鬼使也算得上相貌一绝了。 温文尔雅又看着极为平易近人,自然少不得招各路狐狸靠上前,一时被缠的挣脱不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武罗看着小兮一脸颓然的模样,怜惜的上前安慰道:“兮丫头,别担心了,鬼使大人长得相貌堂堂,必然会惹很多漂亮姐姐的喜爱,可丫头你也不用担心,那些漂亮姐姐过了新鲜劲就好了。” 小兮眨了眨眼睛,似想通了,嘴角带了笑意,警醒的拍了下脑袋,却有些话不对题道:“对啊,我有什么好难过啊,相公长得又好看又聪明,还对人好,肯定会有不少人喜欢的,要是没有人喜欢才奇怪呢。” 小兮傻乎乎一笑,道谢道:“谢谢姐姐,我现在就去找相公。”可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算了相公说一会来找我,那我在这里等他就好了。”说着,转过身在方玙旁边的坐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累傻了,方玙反应慢了大半截,等到小兮坐下来有小片刻钟,才慢悠悠道:“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好像是爷派鬼使和几个女官一起置办酒水的一些事吧。” 若依不解的皱了皱眉头:“置办酒水琉亦怎么安排女官和鬼使一起呢,怎么不安排几个壮汉呢?” 方玙看向若依也觉得十分奇怪。 一旁的武罗嘴角却抽了抽,果然是太高估他们爷的心眼了,吃了亏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了,看似是正了八经的安排‘公事’,可实际就是在‘报复’小兮,故意将鬼使往‘美人’堆里扔。武罗又忍不住暗自偷笑了一把,他们的爷同样也太高估了‘下小兮’的觉悟。 第145章 温润少年 武罗正思索着琉亦邪恶的嘴脸,鬼使就迎面走了过来,或许是脱了黑袍的鬼使更平易近人些,好颜的武罗便不如以往那帮害怕鬼使了。 鬼使刚入了众人眼底,武罗就扭着腰凑上前去。刚跨出去两步,一阵风就从身侧刮过,只听耳边萦绕着小兮欢愉的声音:“相公。” 小兮蹦到鬼使身前,抱着鬼使的臂膀,满面笑容道:“相公,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不忙了吗?”说话时眼睛里闪着只对鬼使独有的光芒。 鬼使的眼底只有小兮的身影,含笑的眼眸满是温柔。鬼使伸手轻轻拂了拂额前凌乱的发丝,笑着道:“不忙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四处看看吗?我们现在就走吧。” “真的?”小兮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相公,你现在有时间陪我出去了?” 鬼使笑着点头:“嗯。” “太好了”小兮伸手抱住鬼使欢快的蹦了起来。鬼使任由小兮抱着,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只要小兮开心,他心里便也是开心的。 若依、武罗、方玙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此时鬼使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湖水涟漪,温润和煦,三人不由看的有些痴了,就算掀起头盖骨也无法想象,那个自地狱而生、掌握十万鬼卒、阴气森森的鬼使大人竟是眼前温润的少年郎。 小兮似是蹦的有些累了,停下来歇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有些呆傻的三人,上前笑着拉住若依的手道:“小依姐姐、武罗姐姐、方玙少主你们也一起去吧。” 鬼使:“……” 武罗看了一眼小兮身后的鬼使,鬼使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隐去的阴气逐渐显露了出来,在场的除了小兮,没有一个察觉不到。 武罗禁不住抖了抖,讪讪笑道:“呵呵呵,兮丫头今个就算了吧,难得你们夫妻能小聚一场,我们就不打扰了,你说是不是啊依丫头。”说着话,武罗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若依。 若依瞟了一眼阴气越来越重的鬼使,咽了口口水,果然吃醋的男人不好惹。若依抽回手,干笑了两声:“哈哈哈,不用啦,今天们就不陪你们,你们小两口单独去玩吧,我……我们正好还有事。”说着拽起一旁还在发傻的方玙还有武罗就要走。 小兮从小就没有朋友,难得能碰到对她好,还认她做朋友的人,便希望去哪都能有朋友陪着一起。被若依三人拒绝,心里难免会有些失落,慢慢除下了手,无精打采的应勉强笑着道:“你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看在眼里的鬼使,身上的阴气瞬间退去了大半,心里忍不住揪了一下,于心不忍的便打算开口邀请三人一起。可还不等张开口,若依指着远处,大声叫了起来,故作醒悟的呼道:“啊,我忘了,我表姐还找我有事呢。”说完拉起武罗和方玙就往远处奔去。 小兮顺着若依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紫菡正从远处走了过来。想来紫菡公主真的找若依有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缓缓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可叹出去的气还未收回来,若依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回来,在小兮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看了一眼略显茫然的鬼使,又风风火火的走。 第146章 男女通吃 若依前脚刚走,小兮就扑到了鬼使身前,紧紧拉着鬼使的手,扬起了笑容:“相公我们走吧。” 鬼使微微皱了皱眉,瞟了一眼若依远去的背影,看想略显着急的小兮,心存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口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小兮拉着鬼使往远处走,警戒的看了一眼远处的红色身影,身子有意无意的挡住鬼使,似是怕被谁看去,心不在焉的如实道:“小依姐姐说武罗姐姐看着一副整人女子模样,可私下里男女通吃。现在看着相公长得好看,心里就打了坏主意。” 鬼使:“……” 小兮看着武罗的身影已经走远,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鬼使,一本正经地叮嘱道:“相公以后你还是离武罗姐姐远一点吧,万一让她占了便宜,你可就吃大亏了。” 鬼使看着小兮,娇俏的小脸,一副严肃模样,崩的紧紧的脸颊看着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好,都听你的。” 另一边 武罗走了没多远,便感觉到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回头望了好几回,总感觉那道敌意是从小兮那里传来的,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惹到她,思前想后,想了半天突然想到,若依之前和小兮说了悄悄话。思及此,瞪着一双眼便走了过去。 “依丫头,你说说……”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正好要找你呢。” 武罗刚要开口质问,紫菡就迎面走了过来,对着若依问道。 若依刚想问武罗什么什么事,就被紫菡的声音拉了回来。 若依笑着迎上前:“表姐找我有事吗?” 紫菡看了一眼扛着一大堆东西的方玙:“嗯,你们是要出去吗?” 若依看了一眼方玙,解释道:“不是啊,我们只是正巧碰见,表姐你有什么事啊?” 紫菡收回神,走过来拉着若依的手腕往住处走,笑着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娘让我带你看一看嫁妆,你看有什么缺的,我们好尽快补上。” 若依任由紫菡拉着往前走,脸上满是惊疑:“嫁妆?什么嫁妆?” 紫菡也不心急,边走边淡淡解释道:“当然是你出嫁的嫁妆了。怎么说你也是青丘的公主,未来的国主,也不能让你两手空空的就嫁人吧。” 去的地方离他们非常近,走了没两步就到了,紫菡拉着若依往里进,看到他们的仆从们向他们躬身之后就纷纷退下了,只有两个女官还待在里面。 紫菡拉着若依走进屋里,屋内摆着几口大箱子,紫菡示意了一眼旁边的女官,其中另一个女官立即走上去,将箱子一一打开,只见琳琅满目的翡翠、玉石、金丝绸衫、金银首饰还有胭脂水粉出现在若依的面前。 武罗一看到满满一箱的上等胭脂水粉就挪不开眼睛了,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武罗就两眼冒光整个身子扑了上去。 紫菡仿佛未见一般,对着若依轻轻笑了笑道:“我们青丘虽比不得琉亦上神拿得出那么多奇珍异宝,但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看看除了这些,你还需要些什么,我让礼官去准备。” 第147章 牛皮膏药 若依望着眼前的嫁妆,正有些失神。一女官便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灯笼,那灯笼显得十分珍贵精致,灯笼提手是由翠色的碧玉所制,晶莹剔透,仿若山间清泉。灯体上蒙着薄薄金丝纱,玉竹制成的灯架显而易见,灯穗上系着雪白的茸毛。 若依看着空中慢慢浮动的茸毛,传递着熟悉的气息。若依怔然的站在那里,许久未开口。 趴在胭脂水粉里的武罗,正巧转过了头,就被女官手中的灯笼吸引去了,看向灯笼的时候也不忘抱着胭脂,惊呼:“好精致的灯笼啊。” 那女官向若依和紫菡福了福身,小心端着灯笼递给了紫菡:“紫菡公主,心月灯已经做好了。” 紫菡伸手接过,点了点头,女官就转身退了下去。 若依的目光一直随着灯穗转动。 紫菡手持着心月灯,面对着若依,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心月灯道:“这个是娘连夜亲手为你做的,你看看怎么样?” 若依怔怔的看着灯笼,哽着的喉咙有些发疼,也不知过了许久,若依才缓缓接在手里,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很好” 紫菡期待的目光慢慢续上了笑意。 若依抬起头望向紫菡,抿了抿唇:“表姐,你知道姨母在哪里吗?” 紫菡愣了片刻,转而笑着道:“我知道,跟我走吧。” 因着恒铭的事还未完全解决,琉亦便下了死令,武罗要时刻不离若依身侧,但凡若依再有半点差错,武罗的脑袋就不用搁在脖子上了。虽是这样吩咐的,但从来了青丘开始琉亦几乎与若依形影不离,不过也不知因着何时,琉亦已经失踪了许久。怎么说热恋中的小两口起码也会像牛皮膏药一样黏在一起。可自从琉亦不见了,若依乐的倒是逍遥自在。 武罗每次想想他那位占有欲极强的爷要是知道了,若依离了他活的更自在,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所以若依一跟着紫菡出了门,武罗就忍痛割爱的抛下了怀中的胭脂水粉跟了出去。从遇见紫菡,方玙就一直跟着。方玙原本还有些自暴自弃,不过一看到紫菡整个人就充满了活力,许久的相思化作了叛逆心,也管不得谁是琉亦了,便屁颠屁颠跟在了身后。 还未走到大殿口,便从一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听便知是雪琴的声音,雪琴好像对谁说着什么,显得十分谦卑,能让雪琴如此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四人了然的互看了一眼,便极有默契的躲到了一角。 雪琴双手拖着琉璃瓶,感觉如同万重山压在指尖一般,微微颤抖着举到了琉亦面前,颔首道:“此物虽未聘礼,但如此贵重之物,小仙受之不起。” 琉亦冷峻的目光微微眯起,看着眼前低着头的雪琴,半晌才冷冷道:“你的意思是小依不值?” 雪琴连忙摇头,略显慌张道:“不是,是……” 琉亦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些许:“爷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况且……”琉亦不易察觉的看了一眼角落,嘴角微微挑起。 第148章 开心幸福 琉亦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些许:“爷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况且……”琉亦不易察觉的看了一眼角落,嘴角微微挑起。 琉亦看向雪琴,目光依旧的淡漠:“况且,这东西也并非只是用作聘礼。” 雪琴脑海中的一个念想忽的一闪,猛地抬起头看向琉亦,唇瓣颤抖着看向琉亦。 琉亦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置可否的看着雪琴。 “上神”雪琴忽的跪了下来,因太过激动声音有些尖锐。 躲在角落里的若依四人被雪琴这一举动惊到,屏住了呼吸看着两人。 若依微微皱着眉头,虽说琉亦的心头血是聘礼,可若依知道琉亦也有心帮助雪琴,他的血不仅可以帮助雪琴恢复仙力,而且还能雪琴的法力大增。若依静静看着琉亦紧绷的侧脸还有雪琴的惊慌,总感觉事情也许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雪琴的额头紧叩在地上,颤着音央求道:“上神切莫如此啊,无论是姐姐姐夫还是青丘上下的子民,都希望小依能够早日登上国主之位,这位置本该就是小依的,我不能……” 琉亦眉头微敛,肃声打断雪琴的话:“你问过小依愿意吗?” 雪琴浑身猛地一怔,抬起头怔然的看向琉亦。 琉亦的面容始终都是冷冰冰的,继续开口道:“当年你虽是为了小依的安危将她赶出了青丘,可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之后你又以国脉为由,逼迫她成亲,可有问过她是怎么想的?现在又自作主张将国主之位还给她,你可知道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当你们的什么破国主。”声声寒凛,雪琴忍不住颤抖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若依目光也沉了下去,是啊,这么多年,雪琴为她做了很多,她知道雪琴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青丘好,可心里却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结梗在心口。为了她好?可谁又问过她愿不愿意呢? 目光恍惚的看着琉亦,琉亦继续开口道:“青丘国主的位置你继续坐着,你要是不愿意坐了,我可以让别人替你来坐。”说罢,琉亦甩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琉亦走后,时间如同静止了一样,过了许久若依才慢慢的走了出来,紫菡、武罗和方玙却没有动,担心的看着若依慢慢向雪琴走了过去。 雪琴依旧一声不吭的跪在那里,直到身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雪琴才缓缓抬起头,苍老的眼眸不知何时红了起来。 若依伸手将雪琴扶了起来,雪琴身子站起了一半,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若依:“你过的开心吗?” 若依手下一顿,将雪琴扶了起来,才将手收了回来。雪琴看着若依,眼中已经没有以前的咄咄逼人,而是如同母亲看着儿女一样,有疼惜有不忍。 若依嘴角勾起释然的笑意,心头的结已经解开了,也许是在琉亦质问雪琴时,或许是在那句‘你过得开心吗?’ 若依黑亮的眼睛看着雪琴:“以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现在。” 雪琴目光微动,抿了抿唇畔:“那小依你?” 若依嘴角的笑意愈加深了起来:“姨母,小依很开心、很幸福。” 第149章 从未放弃 琉亦走后,时间如同静止了一样,过了许久若依才慢慢的走了出来,紫菡、武罗和方玙却没有动,担心的看着若依慢慢向雪琴走了过去。 雪琴依旧一声不吭的跪在那里,直到身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雪琴才缓缓抬起头,苍老的眼眸不知何时红了起来。 若依伸手将雪琴扶了起来,雪琴身子站起了一半,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若依:“你过的开心吗?” 若依手下一顿,将雪琴扶了起来,才将手收了回来。雪琴看着若依,眼中已经没有以前的咄咄逼人,而是如同母亲看着儿女一样,有疼惜有不忍。 若依嘴角勾起释然的笑意,心头的结已经解开了,也许是在琉亦质问雪琴时,或许是在那句‘你过得开心吗?’ 若依黑亮的眼睛看着雪琴:“以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现在。” 雪琴目光微动,抿了抿唇畔:“那小依你?” 若依嘴角的笑意愈加深了起来:“姨母,小依很开心、很幸福。” 和雪琴分开以后,若依便慢慢踱步向住处走去,微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但脸上并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武罗既不能离若依太远,也不忍心打扰到若依,便拉着方玙静悄悄的跟在后面不远的地方。 也许是心里的变化,若依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仿若细水长流,静谧又安逸。也不知走了多久,若依突然在门前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夕阳下,火红的日光打在高大俊朗的男子身上,如同刚刚降下的神只,威严、庄重、不可侵犯。但在若依眼中,眼前的琉亦如同冰天雪地中的一道温暖的光辉,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道高墙。 琉亦的嘴角含着自信的笑意:“解开了?” 若依亦笑着,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可是却在她的背后默默的为她所有的问题,所有的困难铺好了路。 若依轻轻点了点头:“解开了。”轻快、柔和的声音亦如春日里的第一缕春风,轻轻在琉亦的心口飘过。 琉亦背对着日光,映着金色的光芒,慢慢向若依伸出手来,在若依听来,声音无比的轻柔:“回家吧” 若依盯着眼前宽大的手掌,因常年拿剑的缘故,指尖生了茧,但那只看着不是很美的手,却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若依眨了眨眼,抬起头看着琉亦俊朗的面容,她记得曾经有过一个话本子这样写道: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会穿上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只是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她的意中人是世间的神,也是她的盖世英雄。她曾在无数个日夜期待过能有一日琉亦能够抬着八抬大轿来迎娶她。可是等到琉亦想通了,她却忘记了一切,不过好在他从未放弃过。 若依头微微一歪,嘴角挑起俏皮的笑容:“琉亦,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琉亦依旧端着大手,眼眸里的笑意愈加深了几分,俊眉微挑,得意道:“那就继续喜欢着。” 若依嘴角一扬,将白嫩的小手搭上了琉亦的大手,蹦跳着到了琉亦的身边愉悦道:“好嘞”。 第150章 不怕,有我在 天边刚刚明亮起来,若依就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夜若依无梦,已经不知道有多久若依没有再像昨夜一样睡得甚是舒服、安宁。 若依眨了眨眼睛,微微侧首看向床尾已经空的地方,慢慢抬起手,将手放在脸前,看了看,嘴角洋溢起幸福的笑容。若依将指尖凑到鼻前,轻轻嗅了嗅,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那指尖似乎还停留着琉亦的气味。 昨晚琉亦和若依回到若依的房间后,琉亦就翘着脚仰在椅子上看着浮在眼前的龙渊剑发呆。另一边,没了负担的若依就开始喜滋滋的数着自己的嫁妆。而极有眼力见的武罗从一开始看到等在门口的琉亦就带着方玙一溜烟逃走了,方玙看到琉亦就像看到瘟神一样,不等武罗去拽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若依向来也不是爱财的,但自从琉亦变得“好财”之后,若依也潜移默化的被感染了。若依以前一直很不解,琉亦从未受过贫穷的摧残,怎么就不知不觉得增加了这么个‘坏毛病’呢。若依曾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翘着小指头,哼着小曲,细细画着妆的武罗,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闻言,武罗画眉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似是想着什么,过了半刻才缓缓转过头看向若依,目光却带着打量,上下看了看若依。 若依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不满道:“你……你看什么?” 武罗也没在意若依的动作,放下手,侧过身看向目光躲闪的若依,一本正经道:“因为你太难养活了。” “啊?”若依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睁大眼睛看向武罗。 武罗却一脸心疼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唉,爷也不容易啊。” 若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武罗是在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 若依脸一红,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撇撇嘴道:“谁要他养活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话虽如此,可心里却甜蜜的很,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若依想起以前的事,忍不住转头看向琉亦。琉亦还像刚开始一样,头枕着交叠的手,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脸色却十分严肃,但若依能清晰察觉到琉亦眼中的悲色。若依的目光也暗了暗,不用猜若依也知道琉亦在想着冥炎上仙和菀儿姐姐,他们成亲无论是她还是琉亦都希望他们会在。 若依放下手中的东西,正准备去安慰琉亦,可刚站起身,若依的眼皮突然猛的一跳,心口顿时升起一种慌乱感,可瞬间又消失不见。但那种心悸的感觉仍然让若依感到无比的恐惧,若依站定在原地,紧紧皱起眉头,手抚向心口。 “怎么了?”察觉到异常的琉亦,迅速收起龙渊剑,站起身向若依走了过去。 琉亦刚一靠近,若依就抓向琉亦的衣襟,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心里顿时安心了下来。头抵在琉亦的胸前,轻轻摇了摇头,低低道:“刚刚突然有些害怕,现在没有事了。” 琉亦面对若依突然的动作,微微怔了怔,转瞬恢复了正常,低头看了一眼埋在胸口若依,眼中有化不开的柔情,宽厚的手掌轻轻顺着若依的头顶,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不怕,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149章 怕你耍流氓 若依松开抓着衣襟的手,伸手紧紧搂住琉亦的腰迹,似乎在害怕眼前的琉亦会突然消失。 琉亦放在若依头顶的拇指不断抚摸着柔软的丝发,任由若依紧紧抱着自己。 若依的脸紧紧贴在琉亦的胸膛上,轻声问道:“琉亦,你不会走对不对?你会一直在对不对?”若依虽然知道琉亦一定不会离开,可自从那种慌乱感出现后,脑袋就不停地出现这个问题。 今夜的琉亦比往日多了很多耐心,虽然也不知道若依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却极有耐心:“嗯,不会走,我一直都会在。” 琉亦难得的温柔让若依愈加心安,在琉亦的怀里蹭了蹭:“嗯,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琉亦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若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可这份温柔还没维持多久,琉亦的眉峰就一挑:“你要抱到什么时候,爷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若依抬起头瞪向琉亦,松开手将琉亦一把推开,这人真的一点都不懂浪漫,怒气冲冲的爬上了床,用云被将头蒙了起来,窝在云被冲着琉亦大声喊道:“我要睡了,请上神也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琉亦看着躲进云被里发脾气的若依,心中不免觉得好笑,眼里含着笑向床榻走了过去。 若依还在云被里不停的骂着琉亦混蛋,轻微的脚步声后,若依便感觉到床尾动了一下。 若依下意识的翻开云被,露出头向床尾看去。只见琉亦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床尾。 若依口气不佳的瞪着琉亦:“你怎么还不走?” 琉亦转头看向若依,眼里带着戏谑:“爷我也害怕。” 若依听完这句话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再次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之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怒视着琉亦:“你怕什么?”都是别人看见你吓得撒腿就跑,一个堂堂的上古战神怕过谁。 琉亦低眉沉思了一下,皱着眉有些为难道:“怕你因为害怕半夜闯进我的房间耍流氓。” 若依:“……” “你……你才是流氓,臭流氓,我才不会半夜闯进你的房间呢。”若依恼羞成怒的冲琉亦吼道。 琉亦依旧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饶有兴致道:“哦?保不齐不会,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琉亦一说若依也想起来,在自己失忆的时候有半夜探进琉亦的房间过。 若依的一张脸几乎要滴出血来,紧紧咬着唇畔,自己理亏,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回呛过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只能怒视着琉亦。 琉亦看着若依红着一张小脸,粉嫩的唇畔嗫嚅着却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琉亦觉得好笑,又有些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按下若依半抬起的身子,替若依盖好被,妥协道,但嘴下依旧不留德:“赶紧睡吧,你不睡下,爷我怕自己一晚也睡不踏实。” 若依:“……” 琉亦安顿好若依,便闭上眼睛坐在床尾调养生息,可琉亦始终安定不下来,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琉亦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还睁着一双滴溜溜大眼睛的若依:“怎么还不睡?” 若依看着琉亦,瘪了瘪嘴:“睡不着。” “害怕?”琉亦询问道。 若依眨了眨眼睛:“嗯还有点。” 琉亦静默了一下,将身子往若依靠了靠。 若依正疑惑,琉亦已经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若依柔软的手。 若依心下一暖,抬头看向琉亦,此时琉亦已经闭上了眼睛,似是察觉到若依的目光,开口道:“赶紧睡吧。” 若依抿了抿唇,心里如同吃了蜜糖一样,又甜蜜又幸福,轻轻‘嗯’了一声,便嘴角含笑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安心,即便没有睡意,若依也不过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第150章 难不成要逼婚 若依醒来以后,琉亦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在室内留下若有若无的气息。 若依此时心情舒畅,嘴角扬着笑容,伸了个懒腰,就掀了云被准备下床,可若依刚弯下腰准备穿鞋,大门‘砰’的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若依吓得浑身一机灵,下意识拉过云被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只露出一颗脑袋盯着门口。 只见一身刺眼的火红长衫的武罗一脸着急的闯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坐在床边的若依,掀了云被,拉着若依就往外走。 “唉唉,武罗你干嘛?拉我去哪啊?”反应慢了半拍的若依惊呼道。 武罗一边将若依往外拖,一边急促道:“这日头都晒屁股了,你还在这睡,你这没良心的早就把答应我的事忘了吧?死丫头我……” “答应你什么事?”若依被说的一头雾水,疑惑的开口问道。 武罗顿时站定在原地,转身甩开若依的手腕,掐着腰,怒气冲冲道:“死丫头”伸手狠戳了一下若依的额头:“说你忘了,你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武罗白心疼你了,答应我的事竟一点也不记得。” 武罗越说若依就越迷茫,挠了挠头:“什么事啊?我答应你什么了?” 武罗气的狠狠跺着脚:“臭丫头,你忘了你答应我莫玉去提亲的时候和我一起去看看哪个小蹄子入了我大美人的眼。”说到大美人三个字时,武罗的眼里还放着异样的光芒。 若依看着武罗一脸花痴的模样,琢磨了半天,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懊恼道:“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莫玉要去苏家提亲啊。” “……” 武罗气的直跺脚:“哎呀丫头,我说的不是这事,我说的是……” “你们干什么呢?”正说着,琉亦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随之传来的是熟悉的鱼的味道,但这味道相比以前增加了一丝香气,少了几分令人痛苦的作呕味道。 武罗随声转过头,看着琉亦掌中端着的一盘鱼,一张脸顿时青了。 不等武罗再做反应,穿好鞋的若依,走上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鱼,眼里有几分惊喜,笑着开口道:“你不会一大早特地跑去为我做鱼了吧?” 琉亦的耳根难得的红了红,有些不自在道:“爷只是闲着没事干。” 若依也不在意,跟着琉亦走到桌前:“对了,今天莫玉就要去提亲了,你不去吗?” 琉亦虽嘴硬,却从手里变出一双筷子,安静的放在了若依的身前,坐在椅子上为自己斟了半盏茶,抿了一口,开口道:“爷我去做什么,难不成要逼婚。” “逼婚?为什么这么说?莫玉又不是强盗。”若依看着面相极好的一条烤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琉亦的厨艺大增,若依原本还十分抗拒,后来偶尔一次,在琉亦的‘逼迫’下,豁出命的小吃了一口,才知道琉亦的厨艺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品尝的次数多了,也养成了若依越来越喜欢吃鱼了。 武罗哪里有这般好的待遇,对鱼的意识一直存留在生不如死的状态下,武罗看着拿起筷子的若依竟能练就出在鱼的面前依旧保持微笑,内心着实对若依越发的敬佩。 第151章 逼良为娼? 琉亦一端着鱼进了门,武罗就存了撒丫子就跑的想法,可一想到夺走他大美人芳心的小蹄子,就忍着迈出去的脚,踏了回来。刚转过身就听到了琉亦和若依的谈话。忍不住冲若依翻了一个白眼,走到若依身前,沁香的绣帕在若依的眼前一拂。若依忍不住身子向后仰了仰。 武罗细着嗓子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拍着马屁道:“丫头你是不是傻啊?爷是什么人?可是上古的战神啊,爷往那一站,哪个还敢说个不字。” 若依咬着筷子沉思了片刻,瞟了一眼还在悠哉喝着茶的琉亦,闲散中依旧阻挡不了他周身的霸气,赞同的点了点头。转而一笑,看向武罗:“那就我们两去吧。” 武罗本就心中急切,若依这么一说,拉起若依就要走,可刚握住若依的手腕,对面锋利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看不清情绪的眼眸里,似有意无意的盯着武罗抓着的手腕,好看的眉峰微微皱着,语气淡淡对着若依道:“你去做什么?逼良为娼?” 若依:“……” 武罗:“……” 若依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视着琉亦,略显不满道:“怎么说逼良为娼呢?我也是关心莫玉好不好?” 琉亦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衔着悠闲的笑意,注视着若依,声音平稳道:“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去了还想让他们能心平气和的谈婚事吗?” 若依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说的也有道理,但又转而一想:“不对啊,莫玉和笑笑他们是两情相悦,我又不像你那么霸道,强迫他们干什么,我去了还可以帮他们证个婚啊。” “噗”若依的话刚落,一旁的武罗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若依投过来的目光,忍着笑道:“你自己的婚事都还没弄好呢,就开始操心给莫玉证婚了。” 若依脸一红,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琉亦,但琉亦已经端起了茶盏像没事人一样,品着香茗,可眼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若依揉搓着衣角,低着头小声嘟囔道:“我说莫玉呢,你说我干什么?” 武罗嘿嘿一笑,转头望向琉亦,琉亦此时却极为不合时宜、不懂情调的开口:“如果你真想去爷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若依和武罗同时抬起了头。 琉亦戏谑的眉峰一挑,看着若依笑道:“爷我有什么好处?” 若依本来就红的脸几乎要透出血来,咬了咬唇畔,羞赧道:“什么什么好处?” 武罗看着两人,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心中正感慨琉亦什么时候学会调情了,不想琉亦再次没情调的开口道:“算了,你这么笨也想不出什么好处了。” 武罗站在若依旁边,顿时清晰的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武罗心中禁不住仰天长叹,爷还是那个爷,毒舌、腹黑、没情调。心中也有些心疼若依,越来越无法直视若依和琉亦日后的婚姻生活,恐怕也不会安宁到哪里去。 第152章 控妻狂魔 经过琉亦一阵精神的毒打,武罗和若依激烈的探讨了一番,最终决定化作仆从陪同缙弈、泠香还有莫玉一同前去苏府,但若依和武罗一致顾虑到琉亦的身份和自尊心,便打算只有他们二人同行。 可若依和武罗刚携着手跨出门,武罗就感觉到身后一道寒光刺了过来,寒的全身直打哆嗦。可一转身那道寒光瞬间又消失不见了,只有琉亦气定神闲的站起了身,若无其事的挤到了二人中间,顺其自然的牵着若依走远了。 武罗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来,看着走远的身影,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他们这位爷真的是毫无底线的控妻狂魔。 若依见到莫玉时正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聘礼前傻乐,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兴奋的都没有睡着,不过依然精神抖擞,还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衫,倒有几分准新郎的模样。不过到了苏府门前整个人却有些胆怯了,挪了两步犹豫了半晌。 化作仆从的琉亦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抬起脚朝着莫玉的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 莫玉猛地一个踉跄,要不是泠香扶的快估计一口白牙就直接磕到大理石上了。 莫玉揉着被踢疼的屁股,一脸无辜的转过身看向身后一脸络腮胡子、身材强壮双手环在胸前,像大爷一样站在身后的仆人,抱怨道:“师叔,你干嘛踢我。” 即便换了样貌,琉亦周身的霸气也显而易见。琉亦一双眼睛睥睨着莫玉,一本不正经道:“你再想会,爷我就把苏笑笑赏给二八。” 莫玉的眼睛一怔,连忙直起身子:“不用了师叔,我现在就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声音抬高了几分。 缙弈看了一眼大步跨进去的莫玉,看了一眼身后变了装的琉亦无奈的笑着摇了摇便携着泠香跟着走了进去。 不过只有若依皱着眉头一眨不眨的看着琉亦,琉亦挑了挑眉,自鸣得意的摸了摸满脸的胡子,一身凌乱的灰袍子在风中飘荡:“是不是越来越崇拜爷我了?” 若依抿了抿唇,打量了一眼琉亦一身无法直视的装扮,沉重的思索了一下,摇着头嫌弃道:“不是,是觉得你眼光越来越差了。”说罢,内心甚是为自己的未来堪忧,摇着头向石门内走了进去。 “噗”站在一旁的武罗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还不等飞过来的眼刀触及眼底,一溜烟拔腿向若依跑了过去。 苏府相比他处有所不同,面对大街的石门并非正门,入了石门需走过一道竹林长廊才到正门处,正门只是用紫竹做成简单的拱门,看似简陋却带着别致的气韵。正门并未有守卫,只有两座狐狸石像立在正门两侧,石像相连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护在竹门前 莫玉刚刚靠近正门便从四处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随即一阵带着清香的微风从门前而过。待风停,结界退去,苏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第153章 苏夫人幽鴳 竹门大敞,入眼的便是苏千幻那张绝美、脱俗、温润的面庞,在苏千幻身侧站着一‘摇摇欲坠’的女子,若不是有苏笑笑在一旁搀扶着,怕是转眼就会倒下去。女子的面容说不上惊艳,但身上的清爽干净让人十分舒服,眼皮半耷着,看不清眼眸,明显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苏千幻的嘴角带着和煦的笑意,脚下的步子虽快了些,却不显得慌乱。苏千幻上前有礼的向武罗、缙弈和泠香一一作了礼,温和道:“抱歉,刚刚有些事耽误了。” 武罗、缙弈和泠香也纷纷回了礼,缙弈亦笑着回道:“哪里哪里,我们此行也来的匆忙,还望苏兄不要见怪。” 苏千幻笑着谦逊道:“缙弈兄,您客气了。” 苏千幻原本一直唤缙弈为上仙,但两家即将结亲,缙弈既已换了称呼,就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了,反倒显得生疏了。 大人们寒暄了几句,就轮到小辈们问好了,意欲明显,苏笑笑不由红了脸,松开旁边的女子,微微福了福身:“笑笑见过武罗上仙、缙弈上仙、泠香上仙。” “傻丫头,还叫什么上仙啊。”泠香看着红透脸的苏笑笑,抿唇笑道。 这一说,笑笑白里透红的面庞,几乎红成了落山的红日。一双眼睛忍不住瞟向莫玉。 也许是太过紧张,莫玉抿了抿唇,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发抖的拱手道:“见……见过苏伯父,见……见……见过……见过” “她是我娘。”莫玉举着手站在女子面前,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苏笑笑虽羞赧不已,但看着莫玉这副紧张模样,忍着笑意,小声提醒道。 莫玉一张脸瞬间涨红起来,连忙道:“见过苏伯母。”可是说完,对面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反应。 “实在抱歉。”苏千幻无奈的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夫人,冲众人歉意道:“我这夫人,向来嗜睡。”转头看向苏夫人,轻声唤道:“夫人”声音虽显得严厉,但却带着无尽的宠溺。 “夫君是要开午饭了吗?”苏千幻叫这一声极为管用,声刚落,苏夫人就缓缓抬起了头,可一开口,众人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幽鴳”苏千幻轻斥道,但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怒意,依旧是满满的宠溺。 这一看就知道两人极为恩爱,若依忍不住看向一旁一声不吭的武罗。武罗虽背对着若依,但明显看的出武罗一双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幽鴳。 此时,幽鴳已经抬起了头,一双朦胧的眼睛眨了眨,才后知后觉的惊讶起来,看着眼前站立的众人,顿时清醒了大半,睁着一双平静的眼睛,连忙冲众人福身道:“失礼之处,还望各位见谅。”声音娇俏,并不显的慌乱。 泠香正准备笑着回礼,一旁传来武罗咯咯掩嘴笑的声音。 “不失礼不失礼,只要苏夫人不介意我们来的突然就行了。”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上前拉起幽鴳,我们也别在这里干站着了,正事我们上里面说去,说着,极为亲切的拉着就走了进去。 若依看着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的武罗,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看热闹的琉亦:“咋办,失恋的武罗疯了。” 琉亦侧首莫名的看了一眼若依,沉思了一下,平淡的开口道:“怕什么,敖岸山下的母猪妖还没移情呢。” 若依嘴角抽了抽,艰难的开口道:“你真狠。” 第154章 脑袋是被猪踢了吗 修葺的小路两旁是青翠的竹林,淡淡的雾气笼罩在林间,显得此处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境,清幽、淡雅、与世无争。 景色虽美,但若依此时却无心欣赏,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走在前面的武罗。 武罗紧紧揽着幽鴳的胳膊,整个身子几乎要贴了上去,咧着嘴不停和幽鴳说着笑。幽鴳不但不对这个突然的热情感到厌恶,反倒一一有礼的回应着武罗没头没脑的话,只是一双眼睛总是半耷着,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反观前面与缙弈并肩谈话的苏千幻,虽看似十分专注,但眼睛总是时不时的瞟向武罗拉着的手臂。 作为一位‘家仆’,琉亦着实是不称职的,对‘家主’的一言一行漠不关心,甚至极有雅致的‘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像琉亦这般分不清天高地厚、唯我独尊的神,让他化作‘家仆’已经实属不易,再让他做到墨守成规,恐怕比登天还难。 看着武罗急转式的变化,哪里还顾得上琉亦的‘不靠谱’,暗暗戳了戳走在旁边的琉亦。琉亦顺手摘下一片竹叶,一时竹间响起唦唦的声音,琉亦没有说话,而是转头询问的看向若依。 若依似乎能感应到琉亦的目光,一边盯着武罗妖娆的背影,一边思索道:“你不觉得武罗今天有些吓人吗?” 说着转头看向琉亦,琉亦不知何时已经将头转了回去,极其认真的盯着手里的竹叶,似要研究出什么花来,随意瞟了一眼前面笑的花枝乱颤的武罗,指尖轻轻的一捻,竹叶瞬间化作一缕轻烟,随风而去。 琉亦收回嘴角的耻笑,转头看向若依眉峰一挑,毋庸置疑道:“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嘛。” 若依:“……” 若依看着琉亦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懒得计较,转头继续死死盯着武罗,生怕武罗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毕竟这事关着莫玉的终身大事。 可不到片刻,若依隐约听到旁边的琉亦嗤笑了一声,似是能看穿若依的担忧,只听琉亦开口道:“你担心什么,不等你出手莫玉就先剁了他了。”边说着边向莫玉的方向扬了扬长着乱草的下巴。 若依随着琉亦示意的方向看去,莫玉虽然静静的走在泠香的旁边,但能够强烈感觉到莫玉的一双眼睛锁死在武罗的身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目光如果可以化作一把把刀,武罗早被莫玉捅死了,毕竟婚事还没谈妥呢,就去占他丈母娘的便宜了。 但若依却与他人想法不同,眨了眨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悲悯道:“这关系真的是苍了天了,什么时候莫玉和武罗有一腿了,啧啧可怜了笑笑这个好姑娘了。”还惋惜的摇着头。 “你脑袋是被猪踢了吗?”琉亦沉着声鄙夷的看向若依。 若依诧异的看向琉亦,看着琉亦深邃的目光,不知怎么的无意识的开口道:“不是吗?” 琉亦嘴角牵起一丝戏谑:“你说是就是。” 在经过漫长的沉静后,若依终于反应了过来,狠狠瞪了琉亦一样,转头大步向前走远了。 第155章 你好看在脸皮太厚 商谈婚事的地方被安排在一处草亭,那草亭与乡间田野的草亭有所不同,带着淡淡香气的青草搭在亭檐上,草亭后侧与两侧分别挂着两幅不同的青山绿水画,亭檐的四角分别挂着风铃,轻风一吹,便发出悦耳的脆铃声。 亭中放置着八张竹案,竹案上精心准备了茶盏和糕点,竹案前摆着干净的草垫子,以便席地而坐。 按仙阶苏千幻一家的位级与缙弈是相差甚远的,但因着是为了两家孩子的婚事,再则缙弈也并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便按着凡间的习俗,苏千幻与缙弈一同坐在座首,其余家属分居两侧,不仅如此,若依和琉亦此时虽化身为了‘家仆’,苏千幻却也未有怠慢之举,在莫玉的下首也安排了一张略显朴素的案几,茶点也一一配备齐全了,只是相比正主有些区分而已,却也不失礼数。 琉亦对于苏千幻这一举动甚是满意,但却望着眼前的茶水眉头微锁,若依早就猜出来,琉亦平日哪有好茶去哪抢,一张嘴‘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还能有滋有味的品尝这算不得上等的茶茗。 即便隔着一个若依,莫玉也能明显感觉到琉亦对眼前茶水的不悦。 莫玉偷偷瞟了一眼琉亦的侧脸,看着琉亦崩的紧紧的唇角,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脏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他这位师叔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为了自己的婚姻幸福,莫玉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若依,若依疑惑的转头看去,只见莫玉将未喝的茶盏往若依的方向推了推,正准备开口,一张嘴却形成了惊讶的形状,一双眼无比震惊的看向旁边的琉亦。 若依有些不明所以,也随之转头看向琉亦,琉亦已经拿起眼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将茶盏放了回去。 若依眨了眨眼睛,随即掩唇笑了起来,侧首在莫玉耳侧轻轻道:“你放心,这回你师叔绝对不会给你砸场子的。” 莫玉看了一眼琉亦,一双眼从惊恐到感激。向若依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身若无其事的谈正事去了。 “爷我什么时候砸过场子了?”若依刚将头转过来,一沉沉的声音传进了意识里。 若依转头看向琉亦,琉亦微挑也看了过来。 若依看着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似笑非笑的牵起了唇角,转头拿起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小声嘟囔道:“真丑。” 琉亦眉心一皱,明显是将若依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不悦用意识回道:“你说什么?” 若依也不将琉亦的怒意放在心里,俏皮的撅了噘嘴,舔了舔唇边的残渣,转头看向琉亦,满脸堆笑,意识回道:“你现在真好看。” 琉亦眉峰一挑,看着若依静默了片刻,嘴角扬起一丝得意:“好看在哪?” 若依:“……” 若依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了嘴里,面对着琉亦嚼了两口,又转过头去,心里愤懑道,你好看在脸皮太厚。 第156章 防火防盗防小三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武罗的心思真的堪比掉落大海深处的银针,摸不着看不见、揣摩不透啊,未见到幽鴳之前一副手撕原配、抢夺正室的小三架势,这一看到真人热情的就像自家姐妹一样,拉着幽鴳有说不完的话,好在幽鴳举止娴雅,静静坐在那里听着并无半点厌恶,强撑着眼皮听的极为认真。 看着这苏夫人又恬静又知书达礼,武罗越发觉得称心,从头到脚将幽鴳夸了个遍。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直到莫玉端着茶盏递到面前,武罗才觉着口干舌燥,接过莫玉的茶水喝了下去。 若依看着喝完水又继续对着幽鴳满面笑容侃侃而谈的武罗,越发觉得武罗危险的很,忍不住凑到莫玉耳边,叹道:“防火防盗防小三。”拍了拍莫玉的肩膀,叮嘱道:“回头让你准岳父大人多多提防着点。” 莫玉看了一眼满面桃花色的武罗,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准岳母大人,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 若依看着强撑困意,听着武罗喋喋不休的话,还要保持微笑的幽鴳,心里难免有些怜香惜玉,忍不住转头看向正盯着茶盏皱眉的琉亦,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哎,你去哪?” 若依话还没说完,琉亦突然站起了身,顺着亭子一侧的小路走了出去。 若依急忙看向众人,除了莫玉和苏笑笑略显震惊之外,其他人皆恍若无事,若依恍惚间仿佛还看到苏千幻像琉亦的方向看了一下,微微颔首,又转头与缙弈攀谈起来。 若依看着苏千幻思索了片刻,也起身向琉亦的方向追去,待追上琉亦时,不知何时琉亦已经化回了真身。 “他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若依走到琉亦身侧好奇的问道,而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苏千幻。 琉亦嘴角上扬,侧首看向若依,眉目带笑,似乎心情极佳:“你以为都和你一样笨。”话语中没有半分嘲笑,反倒带着些许宠溺。 若依不禁脸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头顶上飘过一轻微的笑声,似已经转过了头,只听琉亦继续道:“从我们走进他苏府,他就看出来了,看来这苏千幻也不只是个摆设啊。” 琉亦转了话题,若依便也收了羞色,抬起头道:“也对,这苏千幻自小幻术就很厉害。” 琉亦突然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转过头看向若依:“小时候?” 若依看着琉亦点了点头,回忆道:“对呀,小的时候我爹经常会考核我们的功课,苏千幻每次都拿第一,而且长得又好看,每年上他家提亲的女狐狸大门都不知道撞坏多少回了,不过后来,嘿嘿。”若依想着过去忍不住笑道:“后来逼的苏千幻躲进了方玙家里,而且同进同出,那时候谣传苏千幻与方玙私定了终身,惹得青丘上下的女狐狸痛哭了数日。” 琉亦难得这般安静,也不插话,带笑的眼睛看着若依讲着小时候的故事。 第159章 你累吗? “不过再后来,苏千幻被派去人界办事,我记得那时候是苏千幻出门最久的一次,之后听宫里的大臣说,苏千幻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界的女子,想来应该就是现在的苏夫人吧。” 说完下意识抬头去看向琉亦,琉亦竟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你在想什么?” 琉亦的嘴角始终带着笑,侧首看了一眼若依,手指拨弄着一边的竹叶,徐缓的向前走着:“我在想住在这里也不错。” 若依脚下一顿,嘴角抽了一抽,敢情是觊觎人家院子许久了。 若依阔步走到琉亦身侧,调笑道:“怎么?你这位沧夷阁阁主当够了?” 琉亦侧头看向若依,嘴角微微勾起:“你想替我?” 若依抿嘴笑着瞥了一眼琉亦,跨步向前走:“算了,我可没有你这位上神毁天灭地的本事。” 琉亦轻轻一笑也继续向前走去,透过竹叶看着远处:“同为狐族,你虽然笨了些,但苏千幻倒是聪明的很,身在乱世却又能独善其身。” 琉亦微微抬起头,明亮的墨瞳有些涣散。 “我以前总是想不通师兄为什么不和心烟儿留下来,而是要远离尘世,消失的无影无踪。” 琉亦淡淡一笑,散落的日光洒落在坚毅的侧脸上,散发出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成熟与历经万事的疲惫和苍凉。 “现在想想,如若不走,恐怕永远割舍不掉这世间的纷扰。” 若依静静跟在琉亦的身侧,琉亦的每一句话,都让若依的心头升起一阵阵酸楚,牵起的手也同样冰凉一片。 若依咬着下唇静默了许久,抬起头正视着琉亦深邃的眼底,轻声问道:“琉亦,你累吗?” 琉亦顿住脚,转头看向若依,眼底已经没有半分波澜。看着眉心皱起的脸,突然笑了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傲慢:“你也太小看的爷了吧,爷是那种……” 若依突然抱住了琉亦,鼻头瞬间酸了起来,心里忍不住的心疼起来,即便是神也是有血有肉的,从冥炎离开以后,琉亦几乎没日没夜的守护着自己和天下苍生,即使血肉模糊也未放弃过,似乎也没有疲惫过,可若依知道琉亦有时候也会累,也会痛。 若依手臂紧紧环着琉亦的腰迹,耳边紧紧贴着琉亦的胸膛,听着琉亦强劲的心跳声。 “琉亦,等我们成完亲,我们就去找冥炎上仙和菀儿姐姐吧?” 若依说完四周却沉寂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竹林摇动的唦唦声。 若依疑惑的抬起头看向琉亦,却正巧撞入琉亦的眼底。琉亦的眼里含着柔情,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琉亦抬起大手轻抚着若依的头顶:“好,不过……要等我处理完恒铭的事。” 若依身子微微一震,抿着唇静默了片刻,松开环住腰的手:“对不起我忘了。” 琉亦轻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脑后,恢复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道:“忘就忘了吧,爷也没打算你再来参与这事,那小白脸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多看一眼他就死的越惨。” 第160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噗’若依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快步跑到琉亦身侧,探头看向琉亦:“琉亦你是不是吃醋了?” 琉亦白了若依一眼:“爷我吃什么醋?爷我是那种错坛子吗?” 若依怀疑的看向琉亦大义凛然的侧脸,坏笑道:“是吗?” 琉亦鄙夷的看着若依,傲然道:“爷我堂堂上古战神,能和凡人一般吗?” 若依看着琉亦死不承认的模样,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坏想法,抿着唇看了一眼琉亦,一本正经道:“难道你这位堂堂上古战神就没想过,孤男寡女相处多日不会发生点什……” 剩下的话瞬间被琉亦充满的煞气的目光折断了。 “嘿嘿”若依讪讪一笑,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若依的脸几乎要笑僵了,琉亦眼里才稍稍收了煞气。 若依心底生了趣意,又在旁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俗话说日久生情,恒铭坏是坏的很,但对我还是温柔体贴的,这日子久了难免不会……” “你敢”低沉的声音向数把利剑从头顶打了下来,连琉亦呼出的气都冷的彻骨。 若依瞬间换了脸,一脸谄媚的抬头看向琉亦阴沉沉的一张脸:“不过即使如此也比不上上神对我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更何况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便天崩地陷也无法割断我若依对你琉亦的爱慕,山可断、水可枯、感情不能丢。” 琉亦定定看着若依义正辞严的表情,嘴角一勾,冲若依笑了起来,若依感觉到琉亦眼底满满的恶意。 不想琉亦只淡淡回应了一个‘哦’字。 若依本以为没有下文了,刚呼出一口,走出两步远的琉亦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道:“最后一句话爷我要在成亲那日再听一遍。” 若依:“……” 若依羞赧的脸瞬间红了大半,可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追上琉亦,转动着明亮的眼睛,抿嘴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琉亦脚下一顿,却没有转头看向若依,但若依明显看到琉亦的耳根红了起来,琉亦静默了片刻,又抬步向前走去,但声音略显有些不稳:“你什么时候也学着问这般庸俗的问题了?” 破天荒才能看到琉亦害羞一次,若依顿时玩心大起,故作正经道:“以前是觉得话本子里的女子总爱问这些问题,着实俗气的很,可如今身在其中,难免起了这些好奇心。”若依伸手去拉琉亦的袖摆,一边摇一边惹着笑,追问道:“你快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好解了我的好奇心。” 琉亦脚下的速度更快了:“说什么说,爷我不想说。” 若依却紧追不舍,紧拉着琉亦的袖摆,满眼含笑:“哎呀,别害羞嘛,你堂堂上古战神怎么能害羞呢,快快说说什么时候?” 琉亦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没有时候。” 若依坚持不懈的追在后面:“没有时候是什么时候?” 琉亦:“……” 若依起初只是想逗弄一下琉亦,可追到后来真的是好奇了,一直将琉亦追回宫里,才从琉亦口里得了‘很久’两个字。 虽仅仅只有两个字,却足矣宽慰若依万年的坚持与辛酸。 第161章 大婚(一) 天还未亮,青丘各家的门头前就点起了红红的心月灯,街道两旁百花绽放。寅时刚过,各界贺喜者纷纷踏入了青丘的大门,寂静的门前瞬间热闹了起来。 今日武罗也起的尤为早,且爬起了身就急急的往若依的住处跑,生怕若依再睡过头了误了吉时。 “丫头,快快起了。”武罗一身大红袍,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若依的院子,藏不住笑的大声呼道。 ‘吱呀’一声,房门一声而开,若依却没有如同往日一样裹着被子呼呼大睡,而是已经穿起了喜服,静静坐在床边,随着声音朝着门外看去。清晨第一缕日光撒进屋内,打在绝色女子的身上,如水的眼睛闪着亮光,黑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两颊染着淡淡的绯红,嘴角洋溢着甜美幸福的笑容,如同寂静湖面绽放的一朵红色的莲花,惊艳出尘、清雅灵秀。 “武罗?”若依伸头看着武罗轻声唤道。 但武罗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若依,若依便又唤了数声,才将呆愣的武罗拉了回来。 武罗笑着走到若依身旁坐了下来:“丫头,怎么起的这么早?” 若依低头揉搓着裙摆,羞赧的低声道:“我是一夜没睡?”说完想到了什么,又松开手,小心的将裙摆褶皱的地方一点点抚平。 武罗看着若依手下的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顿时若依耳根就红了起来,转头嗔怒的看着武罗:“你笑什么?” 武罗捂着唇,肩膀轻碰了一下若依,调笑道:“丫头,你不会高兴的一夜没睡吧。” 若依没有回应,害羞的低下了头,盯着喜服上的花纹,算是默认了。自从昨日琉亦说了‘很久’两个字之后,若依一夜又哭又笑,疯癫半宿才安静下来,可是却睡不着了,看着挂在屋里的喜服傻笑了半晌,便一头热的将喜服穿在身上,一坐坐到了天亮。 武罗也没有在说话,伸手将若依拉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一遍遍顺着若依的发丝。 若依定睛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透过镜子看到了在远处的琉亦。 “武罗,你说琉亦现在在干什么?”若依不禁问道。 “怎么?现在就想爷了?”武罗笑道。 若依嗔怪道:“才不是呢,我就是……”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抽泣的声音。 若依的唇畔下意识的抖动了两下,不好的预感袭了上来,想起了似曾相识的画面。 若依僵硬的转过头,看见抹眼泪的武罗,干笑道:“武罗,你又高兴的哭了?” 武罗一边用绣帕拭着泪珠,一边应道:“可不是嘛,你们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好在爷开了窍,否则你就被那小白脸拐跑了。” 武罗平日总是爱哭,对此若依总是感到头疼,可今日却觉得有些心疼,伸出手替武罗擦去眼角的泪珠,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虽然苦了些,但现在想想如果不是经历这些事情,或许琉亦至今也不会开了窍,我也不会等到今天啊。”轻声哄道:“你不要再哭了,脸都要哭花了,一会让其他人看见了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这番一说,醒悟过来的武罗急忙抹干脸上的水渍,理了理两边的发丝:“怎么样,变丑了吗?” 若依笑着打量了一番:“你最美啦。” 武罗嗔怪的白了若依一眼,破涕为笑,轻戳了一下若依的额头:“臭丫头,就你嘴甜。” 第162章 大婚(二) 若依和武罗正说笑着,屋门再次被打开,听到脚步声,若依正准备转头去看,却见站在旁边的武罗‘哎呀’一声,惊讶的看向门口。 若依顺势也看了过去,若依本以为是喜婆进来帮她梳洗打扮,不想事先进入眼帘的却是雪琴,身后跟着紫菡、喜婆,还有侍女端着饰物一同走了进来。 若依看到雪琴时,略显有些诧异,但仔细望着雪琴,雪琴虽穿着华服,却比平日素淡一些,也没了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势,眉眼和善,就好像富贵人家慈眉善目的长辈一般,这让若依想起了幼时雪琴的模样,小的时候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雪琴总会眉眼带笑的教育她,安慰她。 若依愣神了片刻,便慢慢转过了身,端正的坐在了镜子前。 雪琴走到武罗身侧接过了梳子,走到了若依的身后,强忍着鼻头的酸涩,轻轻执其一缕青丝,小心的梳理起来。 武罗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退到了一侧静静的站着。 紫菡向喜婆和侍女吩咐了一声,大家纷纷忙碌起来,紫菡便走到了武罗身前,微微福了福身,有礼道:“上仙,方玙在门外等着您。” 武罗不解的看向紫菡:“方玙?他找我干什么?” 紫菡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不如您出去看看吧,方玙似乎在门外站了好久。” 武罗蹙起眉头:“有事让他进来说吧。” 紫菡:“……” 紫菡尴尬的看了一眼若依,为难道:“恐怕不妥。” 武罗也看了一眼若依,想了想,确实是,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武罗出了门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方玙的身影,后来是在大门口看到了丁韵儿的身影。 武罗搜寻了一下四周:“你看到方玙了吗?” 丁韵儿瘪了瘪嘴,往百米外看去,只见方玙正站在一颗树的后面。 武罗不解不解的皱了皱眉:“他躲那么远干什么?我身上有毒?” 丁韵儿耸了耸肩:“这是上神的吩咐。” “爷的吩咐?”武罗愈加不解的看着丁韵儿。 丁韵儿点了点头:“上神吩咐,除了国主、公主还有安排的喜婆、侍女,女的不得踏进若依公主的府苑,否则敖岸山除草百年,男的不得靠近若依公主府苑百米,否则万年内不得娶妻生子。” 武罗:“……”武罗心里不由蹦出宠妻狂魔这个字。 武罗将丁韵儿的话想了半天,忽的转头看向丁韵儿,指着自己道:“那我呢?” “方玙就是爷派来找你的。”丁韵儿清了清嗓子,原封不动道:“方玙说,爷说了,知道你会一大早意图不轨的闯进……”丁韵儿顿了顿:“闯进小依的房间,所以特意安排我来找你,爷也猜到了你一定会据理力争,鬼哭狼嚎一番,所以让我传话,你是个例外。” 武罗瞥了瞥嘴,对这番说辞极为不满,不过又一听对自己特别对待,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 可一口浊气还没呼干净,就听丁韵儿继续道:“不过爷还说了,山下的母猪妖独守敖岸山多日,孤独之意一日凶过一日,近几日正是良辰……美景。” 丁韵儿看着如风一样消失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尽职尽责的慢慢将最后几个字说完。便也向武罗逃跑的方向跑去,待走到如临大赦,抹着额头汗水的方玙身侧,不解的看着方玙:“敖岸山的母猪妖有那么可怕吗?” 方玙手下猛的一顿,瞳孔大睁,脑海里忽的响起让他噩梦缠绕数月的胖女人,咽了咽口水,干涩道:“和那几位相比算是个美了。” 丁韵儿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武罗上仙这么激动。” 第163章 大婚(三) 武罗走后若依就静静坐在妆案前,透过镜面看着身后为自己认真梳头的雪琴。雪琴柔和的面容让若依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是她爹娘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她还小,经常会调皮捣蛋,惹祸端,她爹就会将她关进小黑屋面壁思过,并减少三个月的食粮,每到这个时候雪琴就会去买若依最喜欢的糕点偷偷送去,甚至有的时候若依惹了祸事会帮忙掩盖过去。 雪琴总是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会给予与紫菡一样的爱,会带着她们一起出去玩,会给她们做好吃的,会买一样的东西送给她们,会给他们讲故事,那时候若依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狐狸,有爹娘爱她,有最好的姨娘待她好,可时光流转,一切都变了,可似乎有些东西还存在着。 “小依”雪琴的声音将若依的思绪拉了回来。 若依微微愣了愣,随即轻轻一笑,伸手抚平不知何时褶皱起来的裙摆:“我在想小时候的事。” 雪琴手下猛地一顿,不过片刻又若无其事的拿起喜婆递过来的琉璃簪,静默了片刻,挽起秀发,低声问道:“这么多年过的很苦吧。” 若依轻轻摇了摇头,灿然笑道:“不苦,我刚离开的青丘的时候确实漂流过一阵,甚至误食了帝台棋,痛的想哭,可好在我遇见了清菀姐姐,之后我遇见了泠香姐姐、武罗、冥炎上仙、缙弈上仙、猼訑……” 若依羞涩的微微低下头:“还有琉亦。他们都对我很好,他们带着我成长、疼爱我、保护我,让我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成为了一个不一样的若依,即便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但我一直坚定的认为只要和他们我就会很幸福、很幸福。” “姨娘”若依抬起头看向雪琴,柔声唤道:“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雪琴停下手中的动作,定睛看着若依精致的面容。 若依嘴角依然洋溢着笑意:“姨娘,小依现在很幸福很快乐。” 时间凝滞,却好似带走了阴云,雪琴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猛地将若依搂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沙哑的声音哽咽着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若依伸手轻柔的抚拍着起伏的后背:“没关系。” 直到雪琴平复了心情也没有松开手,若依不禁皱了皱眉,抬眼看向紫菡,紫菡却只是站在一侧笑。 若依无奈只好开口,抱怨道:“姨娘你快起来吧,你再不起来,喜服就要皱得不成样子了。” 雪琴和众人顿时哭笑不得,紫菡上前扶起雪琴递上绣帕擦拭泪渍,转身帮忙整理喜服,笑骂道:“你真的是越长越没良心了。” 雪琴也一边擦着泪渍一边笑道:“你这丫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若依抖了抖裙摆,嘻嘻一笑:“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了。” 转头看向雪琴的脸:“姨娘,你看你脸上都哭花了,一会改叫子民们笑话啦。” 雪琴气骂道:“你这丫头,连我也开始调侃了。” 第164章 大婚(四) 经过一番打趣,惹得雪琴苦笑不得,但哭了一场,装饰确实有些凌乱,雪琴便先去重新打理了,留下紫菡和喜婆还有侍女帮助若依打扮。 紫菡看着掩饰不住笑意的若依,整理若依头上的步摇,开口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们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若依知道紫菡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自己的爹娘,此时并没有觉得悲伤,笑着点头道:“嗯,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又幻想着道:“而且他们一定想象不到他们未来的女婿会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上古战神。” “估计爷以前也想象不到会被一个小狐狸赖着不放了。”紫菡正想说什么,一略显尖细却不厌人的男声闯了进来。 若依不等看来人,红着脸立即反口道:“谁赖着不放了。” “武罗上仙,你……”先反应过来的紫菡,看着门口的来人,诧异的惊呼道。 若依也顺势定睛看去,其实一听声音就知是武罗,可此时武罗并不同往日一样身着红色大袍,而是穿着一身粉色的侍女衫。 若依狠狠的抖了抖,从刺眼睛的怪异中收回神来,手上下指着武罗的着装,不忍直视道:“武罗,你好好的上仙不当,准备当侍女啦?” “哎呀”武罗故作娇俏的伸手拍了一下若依的肩膀:“人家知道自己美。”陶醉的捧着自己的脸:“虽然穿上这身衣服也无法遮挡我的美貌。” 安慰的拍了拍若依的肩膀:“你放心我绝不会抢了风头的。” 这番安慰并没有让若依多加舒服,反倒担心武罗这样下去自己会一直吐到婚事结束。 若依强忍着揍人的心思,咬牙道:“好好说话” 武罗嘿嘿一笑,坐到若依旁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一脸委屈的解释道:“还不是为了你这臭丫头,我之前听说,女子嫁人前会紧张焦虑,爷又不让我待在这里,我担心你,只好打扮成这样来陪着你。” 指尖轻戳着若依的额头,忿忿道:“你这小没良心的,我为了你好,你还嫌弃我。” 若依了然,顿时变了脸,讪讪一笑,讨好的抱着武罗的肩膀,撒娇道:“哎呀,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而且看在我大婚的份上别生气啦。”说着还抱着武罗的肩膀不停地晃。 武罗看了一眼若依装扮好的妆容,本就绝美的面容,带着几分妩媚,虽然对若依的美已经见怪不怪,但今日一见也为之触动,美到让人瞬间窒息。 武罗嫌弃的推开若依,摆手道:“好啦,看在你今日这么美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了。” “哎呀,知道武罗你最好了。”说着,抓着武罗的胳膊又是一顿摇晃,头上的步摇叮铃作响,惊得紫菡和喜婆连忙上前制止。 武罗也在此时推开了若依:“好啦,妆该花了。” 忘了妆发的若依顿时醒悟过来,猛地坐起身,手忙脚乱的去理头上的发饰。若依一动又引得头饰一顿晃,紫菡和喜婆又是一惊,不知哪个喜婆慌张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动。” 被这一说,若依顿时放下手,坐端正等着紫菡和喜婆来整理。但眼睛却乱动,看向紫菡担心的问道:“表姐怎么样,有坏掉吗?” 紫菡捂嘴笑道:“你放心,一点事都没有。” 若依轻呼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第165章 大婚(五) 对于长生不老的他们来说,时间总是很漫长,可是今晨若依觉得时间很快,快到他们都来不及准备就要去迎接新的万事。 若依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喜婆就喜气洋洋的冲进来呼道:“公主们快快准备,时辰快到了。” 顿时屋内的喜婆和侍女急忙整理东西,为若依整理衣衫。虽然一切都井井有序可若依却止不住的狂跳。 若依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去抓武罗的手腕。 武罗看若依的状态不对,心一下提到嗓子哑,急切的问道:“依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忙碌的紫菡听到这话也一时有些发慌:“小依,你怎么了?”此时,喜婆和侍女们都停下了手下的动作,担忧不已,生怕若依有个三长两短。 若依眉头紧皱,看的紫菡、武罗和众人忐忑不安。 若依看了一眼武罗,鼻尖皱了皱:“我……我真的现在有点紧张怎么办?” 顿时众人呼出了一口气,提着的心落了下去。 武罗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 若依瞥了瞥嘴:“你这是安慰人嘛。”若依又将手往下移了移,委屈道:“而且我紧张的还有点饿了。” ‘噗嗤’站在一旁的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武罗嗔怪的望了若依一眼,只有紫菡转过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过了没一会紫菡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走到了若依面前,上面是若依喜欢的糕点。 “这是娘走之前吩咐给你准备的。” 若依嘻嘻一笑,立马拿起一个塞在了嘴里,支吾着道:“还是姨娘懂我。”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不知何时武罗端了一杯水递到了若依的嘴边,若依就着武罗的手便饮了一口。 若依连吃了三块糕点才稍稍将心里的紧张压下去。 若依坐下来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若依惊的直接跳了起来:“是不是来了?是不是来了?” 武罗顿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看看你紧张的。” “公主不急不急的,上神才刚刚往这边走,我们在这里静静等着就好,如果上神到了,就会有侍女前来通报了。”一喜婆也上前笑着安慰道。 “哦”若依点了点头,白了一眼武罗,又缓缓坐下了。 此时喜婆们已经将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并且将若依的珠纱盖在了头上。 遮住了视线,若依越发的紧张,手还紧紧的抓着武罗,小声道:“武罗我还紧张怎么办?” 武罗笑着轻轻拍了拍若依的手背:“不紧张,想想一会就会看到咱们英俊潇洒的爷了。” 若依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武罗你说琉亦穿红衣服是什么样子的?”若依自从认识琉亦起,琉亦除了青衫和黑衣之外,从未穿过其他衣服,想到这里,若依顿时好奇起来,想见到琉亦的心情就愈加强烈。 武罗宠溺的笑着道:“见到爷不就知道了。” 若依暗自瘪了瘪嘴便没再说什么,便又沉寂下来,可过了一会,若依猛地掀起了珠纱,睁着大眼睛看向武罗:“武罗,我现在丑吗?” “使不得,使不得。”几个喜婆急忙拥了上去,将珠纱重新盖了上去。 武罗‘噗嗤’笑出了声,看来若依这么多年受琉亦打击太深了:“丫头,你放心这回啊绝对会惊艳到爷的。” 若依暗自挑眉:“真的?” 武罗:“真的。” “唉,武罗你这次怎么不哭了。”若依突然转移话题,莫名问道。 武罗:“……” 若依见武罗没声了,正想着追问,刚开了口,一侍女突然开门走了进来,喜气洋洋呼道: “上神到了。” 第166章 大婚(六) 侍女刚说完,屋外也嘈杂起来,若依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又激动又期待,迷迷糊糊中不知谁重新理了一下头上的珠纱,又有七八只手扶着将她扶了起来。 若依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任由喜婆们牵着走。 可若依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等待着琉亦走进来。 另一个侍女却慌乱的跑了进来,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 若依感觉左手边扶着她的手松了开来,一喜婆急向前走了几步,打断侍女斥道:“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小心我封了你的嘴。” 侍女喘着粗气,急道:“不是的刘娘,是……是……” “是什么,快说。”若依身侧的另一个喜婆呼道。 侍女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吸了一口气:“上神不见了。” “什么” 若依顿觉头脑一片空白,凉意自脚底传到了头顶,猛地将珠纱掀开,直盯盯的看着那侍女,看的那侍女如坐针毡。 周围也一片寂静,只有倒吸声格外清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武罗已经走到那侍女身前,因激动声音不由大了起来,尖细的声音格外刺耳:“什么叫不见了,爷去哪了?” 武罗一向和善,如今气势汹汹的模样着实将侍女吓得不敢说话了。 紫菡觉得侍女着实吓到了,上前拍了拍武罗,略放柔了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上神去哪了?” “爷往南边跑了。”还不等侍女开口,方玙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先开了口。 “爷去南边做什么?有什么事比和依丫头成亲还重要。”武罗气急的问道。 方玙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我……” “不行,我要去找爷去。”说着,武罗就要出门去。 “我自己去。”武罗刚抬起脚就被若依拉住了。 “依……”不等武罗开口,若依已经走出了门,武罗急忙追了上去:“丫头,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出了门到处都站满了人,花花绿绿的衣服本该是喜庆的模样,可在若依的眼里却变的刺眼,泪水在眼眶里弥漫开来,眼前的一切也逐渐模糊,似乎有人在身后追着她、喊着她,可若依完全听不到、看不到,忘了呼喊,忘了呼喊,她心里、脑海里想着的都只有不停的向南跑,琉亦在那里,她要找到他。 可是裙摆太长,头饰太重,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若依拼命的向南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有多累,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找到,只是不想停下来。 跟在身后的武罗看着心疼不已,实在是不忍,便想着拉住若依让她停下来,可不想刚拉住若依的胳膊,若依无意识的向前扑去。 ‘噗通’一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武罗吓得急忙上前去扶,可若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哭也不闹,如同死寂一般。 武罗更加害怕:“依丫头,你疼不疼啊,你别这样啊,你说句话啊。”说着眼泪也不由的留了下来。 泠香和莫玉、方玙也追了上来。 泠香低下身子,轻声安慰道:“小依,我们回去吧,亦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等办完了就回来了。” “小依姐姐你别难过,我现在就帮你把师叔找回来。”莫玉也安慰道。 可莫玉刚跨出一步,身后的若依突然大哭了起来。 仰首对着天哭吼:“琉亦你王八蛋,话也不留一句就跑了,你是想让老娘守活寡吗?你到底去哪了?呜呜呜,琉亦你个王八蛋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改嫁,呜呜呜呜,我就去找恒铭,我气死你我,我……” “你再说一遍。” 第167章 大婚(七) 浑厚带着怒意的声音在众人心中仿似一朵炸开的太阳花。 “亦儿” “师叔” “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去哪啦,可把依丫头急坏了。”武罗抹着鼻涕眼泪哭诉道。 若依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只见面前的人一身金丝红袍,掩盖住了平日的痞气,原本桀骜的面容如今却显得十分俊俏,但也难掩一脸的怒意。 琉亦单手举着心月狐的神像,一双眼睛直盯盯的怒瞪着若依,唇瓣再起:“你再说一遍。” 若依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视着琉亦一动不动,静默了许久,若依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琉亦皱着眉瘪了瘪嘴,无奈的向若依走去,走到半路可能觉得举着的神像有些碍事,心思烦躁也不愿去想神像的用意,顺手就要扔掉。 可手腕刚刚一歪,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长老们,惊得急忙上前阻拦,大叫道:“上神使不得,使不得啊。” 一向腿脚不灵活的众长老,此时就像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将神像从琉亦的手里夺了下来。又心惊胆战的将神像安排在一处,似乎废了半条命,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仔细查看是否有损坏的地方。 赶到的众人,看着琉亦深沉的脸,也不敢靠上前去,只能远远的站在周围,生怕他们这位上神一个不高兴将他们全都劈了。 此时琉亦看若依哭的越来越伤心,心里烦躁的很,原本的怒意似乎散去了些许,也没有心情顾忌其他,踱步走到若依身前,低声问道:“你哭什么?” 若依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悲意来的快去的也快,抬起头看向琉亦,抽了抽鼻子,静默了片刻,嚎啕变成低低的呜呜声:“还不是因为你,老娘好不容易要嫁了,你又一声不吭的跑了,你要不想娶了,你就……” “谁告诉你老子不娶了。”琉亦大怒,怒意上头,也忘记控制住自己的气息,顿时骤风起,众人被逼退数米。 安稳立在不远处的神像,只听‘咔’的一声,神像自中间开始裂开,一向不利索的长老们,快如闪电般飞奔过去将其护住。 “那……那你干嘛去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跑了。”若依抽了抽鼻子,茫然道。 琉亦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叹了一口气,半蹲下身,声音温柔了许多:“你脑子被猪踢了吗?爷我是去给你取你们庙里的那块石头了。” 若依抽了一下鼻子,眨了眨眼睛,想了半晌才了然琉亦说的石头应该是心月狐的神像,歪头不解道:“你取那石头干什么?” 琉亦白了若依一眼,侧坐在若依身前,手搭在膝盖上:“老子又不是强盗、又不是不讲理,既然定了在青丘将你娶走,青丘的婚姻既然是那石头定的,那爷就将它搬来,告诉它以后你白里若依就是爷的人了。” 原本哭的微红的脸顿时红透了,若依抿了抿唇,害羞的嗫嚅道:“你不早说,害得我……”可话还没说完,头猛地的低了下去,用手捂的严严实实。 琉亦怔然的看着若依突然的动作,顿了片刻:“你干什么?捂着脸干什么?” 若依闷着声音呼道:“你转过去,别看我。” 琉亦更加不解:“为什么不能看你?有什么不能看的?” 若依咬着唇憋了半晌,闷声闷气道:“我刚刚哭了好一阵子,现在一定很丑。” 琉亦愣了一下,随即扯了一下嘴角,站起身,将手伸到若依身前,柔声笑道:“起来吧,谁要敢说你丑,爷就让他去敖岸山种田。” 第168章 大婚(八) 一双秋水明眸注视着琉亦无奈又略显宠溺的面容,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依笑道:“你以为谁都和方玙一样啊。” 琉亦一直伸着手,难得极有耐心道:“那你是起不起啊?” 若依抿嘴看着琉亦,眼睛提溜溜一转,将头转向一侧:“不起,你就这么举着吧,啊……” 若依眼前一阵目眩,待清醒过来,人已经在琉亦怀里了,若依也不忘顾忌自己的颜容,将头埋在琉亦的肩头,恼羞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嫌自己丑吗?带你去补妆。”琉亦边走边随口道。 若依微微侧过头,看着琉亦如雕刻一般坚毅的下巴:“你居然知道补妆?” 琉亦傲然一哼:“爷我什么不知道。” 若依忍不住白了琉亦一眼,不过想想也对,成天有一个爱美,把胭脂水粉当命根子的武罗跟着,再笨的也该了解一点。 若依侧着头,轻轻搭在肩膀上,看着琉亦:“唉,琉亦我问你一个很俗的问题。” “知道俗你还问。” 若依不禁气哼了一声,心里骂道,一点都不知道体贴入微,活该只有我喜欢你。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有时候琉亦对自己还是很温柔善良的,缓和了一下心情:“哎呀,你听我问嘛。” 琉亦瞄了一样若依:“说。” 若依嘿嘿一笑,盯着琉亦的眼睛:“琉亦。” 抿了抿唇:“如果我长得很丑,你还会喜欢我吗?” 说完,若依的心里忍不住跳起来,虽然大致能猜到琉亦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期待。 琉亦侧过头看着若依已经哭花的脸,但却也难以掩盖住美艳绝伦的容颜,反倒有着别样的魅力。出神了片刻,转过头声音略显干涩道:“已经够丑了,还能丑到哪去。” “哼”若依气呼呼的将头转了过去:“你丑,你全家都丑,你自己去种田吧。” 如此一闹,虽吉时已过,众人也不是十分在意,也没有人敢提意见,毕竟误了时辰的是他们的大头,而且吉时也并不是那么重要,除了不要命的毕竟这世上也没人敢触琉亦的霉头。 即便如此,但也不能拖得太久,毕竟上神的时间也很宝贵,媒婆们便心怀忐忑与郁闷,抓紧时间为若依修容。 按理说,琉亦本该在大殿等着便可,但不想琉亦将若依送回来以后就不走了,若不是看着琉亦自己端着茶水喝的优哉游哉,还以为是堵在门口怕媳妇被别人抢了去,即便此情此景再温和,众人也不敢靠上前去。除了那位胆大心肥的武罗。 武罗扭着水蛇腰走到琉亦身前,端起茶壶续上半满的茶盏,咧嘴笑道:“爷你不知道,找不到你可把依丫头吓死了,不过好在您回来的及时,您说您也说一声,这要是……” 武罗吧啦吧啦在旁边说个没完,但琉亦却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只是眯着眼看着武罗一身宫女装,觉得刺眼的要命,连手上倒的茶水也觉得难以下咽。 武罗看着琉亦突然阴沉的脸,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嘴不利索道:“耶……爷怎……怎么了?” 琉亦却抿着唇不说,这下让武罗更加不安。 琉亦放下茶盏,不知开始沉思些什么,搁在石案上的手一下一下敲着。声音虽不大,但每一声都让武罗的心停不住胆颤。 “爷……爷……”武罗哽着嗓子轻声唤道。 琉亦手下猛地一停,武罗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琉亦抬起头,看向站在大门外的方玙,方玙看着琉亦投过来的阴沉目光,浑身一机灵,心底开始发毛,狠狠的咽了咽口水,颤着音:“爷?” 在方玙看来琉亦似乎叹了一口气,继而开口道:“把他衣服扒了。” 声音虽不大,但却震得方玙脚下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爷?” 许是心情好,琉亦难得有耐心,重复道:“把武罗的衣服扒了。” 听闻此话,方玙顿觉天塌了一般,反倒武罗却高兴的心花怒放,机会难得,撒着欢扯开自己的衣服向方玙奔去:“嘿嘿,方公子快来快来,哎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此时在方玙眼里,武罗就如同锁魂鬼一样,连滚带爬的转过身就跑,哭喊:“娘啊。”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最后回荡在众人耳边的只有方玙凄惨的哀嚎声。 琉亦此时也没有喝茶的兴致了,刚站起身,提着心月灯的若依被媒婆们扶着走了出来。珠纱遮面,丰容靓饰,朦胧迷人。 琉亦不由怔愣了片刻,突然很想揭开面纱。 “上神”媒婆们向琉亦作礼唤道。 琉亦回过神来,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笑意,向来天不惧地不怕,此时却有些小紧张。 “琉亦?”什么都看不见的若依听周围没有声音了,开口轻声唤道。 琉亦微微一笑,竟觉得若依的声音如同莺鸣一样动听,从未有过的心安与宁静在心底蔓延。此时,琉亦才体会到以前武罗背地里说他傻所谓何意。 近在眼前,却不懂得珍惜。 “琉亦?”若依再次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 琉亦走上前牵起若依伸过来的手,温柔的声音如同山涧泉水一样在心尖划过:“我在,我们走吧。” “好” 五色的心月灯在那一瞬间亮起了艳阳般的红光。 若依从来都不相信上天,上天从未给予他们什么,但她相信琉亦,相信时间会等人,相信这数万年她没有白等,她的心月灯终于会红的。 第169章 大婚(九) 珠纱遮面,看不清面前的事物,若依心里原本还有几分不安的,但有琉亦牵着一步一步向前走,若依的心里也逐渐安定下来。 起初周围只有说笑和贺喜声,可渐渐往前走,那些声音渐渐淡了下去,萦绕在耳边的是不知名的鸟鸣声,还有人们惊叹的声音。 琉亦牵引着若依一步步向前走着,那鸟鸣声也越来越靠近。 若依微微侧过头,向着琉亦所在方向问道:“我们进鸟窝了吗?” 琉亦:“……”琉亦伸手向前拉了拉若依头上的珠纱,得空回道:“你就不能把爷我想的浪漫一点?” 若依随口反问:“你身上有浪漫这个词吗?” 琉亦:“……” 琉亦手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对,又将珠纱往后拉了拉,反复了好几次,才满意的停下手来。 若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你在干什么?” 琉亦拉着若依继续往前走:“我是怕你露出脸来,吓到别人。” 若依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只是瘪了瘪嘴,声音愉悦道:“琉亦,你别再口是心非了,其实你一直觉得我很好看,只是害怕别人把我抢走了,所以才老说我丑的,对不对?” 琉亦微微一滞,却没有说话。如若依所说琉亦并未真正觉得若依丑,但为什么一直要违心而言,琉亦也不知其因,或许有些东西早已扎根在心里,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过了片刻,琉亦却笑着道:“你不觉得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吗?” 若依微微歪头点了点,眼中盈着笑意,似乎在学着谁的口气:“是吗?我怎么没觉得,不过脸皮这东西就如同包子皮,薄厚不重要,皮相好才是重点。” “哈哈哈”琉亦听闻顿时爽朗的大笑了起来:“说得对,孺子可教也。” 又向前走了几步,若依感觉自己踏上了一条松软轻盈的街道,一时好奇的很,便低下头透过缝隙看去,只见脚下竟踏着无数只五彩斑斓的鸟儿。若依的瞳孔微缩,讶然的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琉亦:“你真的带我进鸟窝了?” 声音微高,听进琉亦的耳朵里,仿佛若依极为不满,瞬间琉亦的眉峰皱起,抬头看向四周,一条五彩鸟搭起的长桥从他们的脚底一直延伸到大殿,长桥的两边是色彩斑斓的花海瀑布,艳阳下飘落的金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小兮转着圈接了好多金叶,双手捧着一堆金叶,新奇的举到鬼使面前:“相公你看,下了好多叶子,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黄色叶子呢。” 鬼使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小兮的头顶,正要开口说话,杨大锤却突然开口打断。 “姑娘,这可不是什么黄色叶子,这可是明晃晃的金子。”杨大锤又转头看向鬼使:“我说鬼使你这媳妇……” “小兮没见过金子。”鬼使打断杨大锤的话,杨大锤看鬼使变了脸色,便有些发憷,讪讪转过身不再说话。 鬼使再看向小兮时,眼神再次变的柔和,抚着小兮的头:“你要是喜欢,日后我们便在园子里多种几颗。” 小兮仰着头,咧嘴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