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嫡女：掌柜，上酒肉》 第1章 过往 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是秋，寒气逼人。 “夫人，云溪楼倒了。”阮豆贴在祁亦耳边轻声说道。 祁亦的眼前，立即就浮现了那个人的样子。 “该。”祁亦抿了口香茶。面上淡定非常。 “那顾翎公子......”阮豆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观察着祁亦的神色。 “嘭！” 玉杯在祁亦的手中，被捏了个粉碎。 “夫人就是放不下人家嘛。”阮豆嘟着嘴，心想着。 “那夫人......”阮豆话音未落，只见祁亦拂袖离开了木椅，快步离开。 “夫人，夫人。顾翎公子应该在雨花巷。”阮豆急忙追了上去，大声提醒道。 此时，花雨巷。 雨如烟，蒙蒙下着。 阮豆一路追在祁亦的身后，手中提着把红色油纸伞，想要给祁亦打上。几次都未遂，祁亦的衣，已经湿了大半。 终于，在一房前，祁亦停了下来。阮豆叹了口气，自觉地在门外等候。 门被祁亦推开。 小小的屋子，暗的很。屋内除了几件必需的家具，此外什么都没有。 “易，易夫人。”路澄雨见到祁亦来，原本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 “易夫人，我求求你，快救救我相公吧。”路澄雨睁着大大的眼睛，捧着药碗的手也不停颤抖。她的眼泪哗哗地脱落。 祁亦咬唇，呵，相公。 她可真是个好人，人家的家事，她这么积极做什么？ 可，祁亦还是放不下。她的视线慢慢移向了榻.上昏睡的那人儿。 路澄雨以为祁亦要帮助他们，急忙又道，“郎中说，相公这是积劳成疾得的病。且相公的身体本来就太虚弱，病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治了。可是那毕竟那只是个布衣郎中。易夫人身份高贵，如果能请到宫里头的御医大人前来问诊，说不定还有救......” “呵，”祁亦轻勾唇，“这么做，对我有何好处？” 路澄雨呆了一下，罢，又缓缓说道：“只要易夫人肯救他，我愿与其和离。这样......” “滚。”祁亦慢慢地，吐出这一个字。 她，祁亦。大将军府嫡长女，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外侄，当朝丞相的妻子，竟轮到一个草妇来给予自己幸福？ 倒真是可笑至极。 她的眸中，杀气肃起。 路澄雨被惊到，怯怯地挪向门外。 路澄雨转身看去。祁亦，已弯腰蹲在榻前。 路澄雨合上了门。 “什么时候养成了偷听的习惯。”祁亦刚一贴近，就见那人睁着眼睛，嘴角满是笑意。 未等顾翎说话，祁亦就继续道，“云溪楼，我会帮你买回来。买不回来，再建。” “我......我很开心你会来。”顾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祁亦并不接顾翎的话：“我已经让家丁去请了江一白，他一会儿就过来了。相信他的医术，他可以治好你。” “祁......我现在不需要这些，都不需要......”顾翎虚弱地说，“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不用担心医药费，这就算我做件好事。”祁亦说，“如果你真的不行了，我会帮你把路澄雨安顿好，不会让她委屈。” “祁亦，你可不可以，听我说......”顾翎道，“你可不可以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比酒楼重要，我更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路澄雨，我也从来没有做过那件事儿......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祁亦笑了笑，“你不必如此。” “你可不可以相信我......我没有骗你。”顾翎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血色的玉石。 泣血！ 祁亦微微一愣，真的是泣血！那泣血中的鲜血还在流动着！ 顾翎用他自己的血，一直吊着这玉石。就算重病在身也不例外——这玉石若一日得不到新的血液滋润，那么就会失去光泽。也就废了。 “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话音未落，祁亦猛地从被褥中拉出顾翎的手臂——有道刀口。刀口上的有些血液已经凝固了。但依然可以看得出，这口子今天也被撕裂过。 玉石泣血，可医百病。玉石虽不算太过难得，但要必须要以鲜血供养，至少十年才可成形。但是对于鲜血，又有特殊的要求，其人的血，必须与玉石相通。也就是说，要看这块玉喜不喜欢你。 “我......我其实一直都知道，”顾翎勉强地笑了笑，“不是你需要它，而是易槿需要的吧......不过，看他无恙，你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顾......翎你个傻子！”祁亦的喉咙疼的厉害，心也是一样。 “不......不会，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顾翎突然脸色一变，鲜血从唇沿滑落，“我......我真的，喜欢你。” 顾翎笑着看着祁亦。 可祁亦此时，却泣不成声。 他的眼睛闭上了。 祁亦的眼泪，从两颊滑落。她的手中，还握着顾翎光洁削瘦的臂。 自此，顾翎用他的死，让祁亦愿意了，愿意相信了—— 明明，有那么多证据，证明当年那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自己就是不相信他？非要他以死相证？ 明明，他向她解释过那么多遍，为什么她却一遍都没有听进心里？ 明明，当年那么不舍，还要求皇上下圣旨给他和路澄雨赐婚？ 明明，根本不喜欢易槿，却为了要刺激顾翎，同意嫁于易槿？ 明明...... 祁亦自嘲地笑了笑，找来纸笔，蘸墨，安排好了路澄雨的去向。 祁亦轻轻地放下了笔。罢，从怀中，取出了防身的匕首。 “顾翎，若有来生，我祁亦为你摘星取辰，至死不渝。” 第3章 你为庶出 很好，祁恬你很好。 祁亦转头，对上了祁恬那双满是得意的眸子。 哦，不。这小贱人根本不叫祁恬，她根本没有资格姓祁。 祁亦冷笑，祁恬只觉得毛骨悚然。 祁恬不明白，这个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宠爱至极的大姐为何突然给她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啪！”一个巴掌，扇到了祁恬的面上。 “跪下。”祁亦淡淡地说。 祁恬刚想说“不要”，可祁亦反手又是一巴掌，接着秀腿一踢，使得祁恬的双膝深深地嵌在雪地里。 祁亦虽然重生回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可功力却是半点没失。这两个耳光，把祁恬打得头昏眼花，口中一阵血腥味儿，还有一两颗牙齿有点松动。 祁亦心中却无丝毫怜悯。她的眼底透着寒光。 前世，祁亦只是将祁恬毁了面容，送到边疆去做了军.妓而已。 即使后来听闻祁恬在军营中被活活折磨死，可祁亦的心头之恨，依旧难以抹去。 这个毁了她兄长一双眼睛，害得她挚友死在沙场，使得她娘寒了大半辈子的心的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万幸，她祁亦重生了。如果她再作妖，她祁亦定要她尝尝撕心裂肺的疼痛！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都要狠狠地招呼祁恬。 祁亦面上毫无表情，只是从容地说，“你可知错？” 这种风轻云淡的神情才是最可怕的。 “恬儿知错。”祁恬的眼眶中泪水在打转，样子楚楚动人，“恬儿不该私自教训姐姐的丫鬟，即便犯了错误也不可以，因为她是姐姐的人。 可是姐姐，恬儿的衣服被这丫鬟弄脏了，这可是御赐之物。恬儿怕被圣上晓得，迁怒于父亲，治父亲一个不敬之罪，恬儿一害怕，才会这样的……对不起，姐姐恬儿知道错了……呜呜……” “这是御赐之物？”祁亦挑眉。 祁亦明知故问。她自是晓得这是御赐之物。 祁恬咬着红红的下唇，似在压抑自己的哭声。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若是前世的祁亦，定会就此心软，把此事就罢。可现在，绝对不可能说算就算。 “妹妹莫开玩笑。启天国的规矩，圣上赏赐给大臣家眷的东西，只可嫡子嫡女或当家主母使用。妹妹是个庶出，手里又怎么会有御赐之物？” 庶出…… 祁恬的心猛地一痛，庶出，这个她平生最恨的词。 也许是从小就被下人当成嫡小姐服侍，她都快忘了，她是个庶出。 前世祁亦宠爱祁恬至极。因为祁亦不怎么爱梳妆打扮，所以就允祁恬若看上了她的什么东西，就可以拿去用。 祁恬经常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拿去穿戴。可祁亦宠爱祁恬，也就不去追求。哪怕是贵重的御赐之物。 “在嫡姐面前说谎，可是错？” 祁恬咬牙，点头，“恬儿知错。” “启天家规，若奴婢犯错，首先应交由主子或嫡出子女或夫人处置。我这个嫡小姐就站在你面前，且我是她的主子。小妹这般无礼，私自动手，可是罪？” 祁恬的一口银牙马上都要被她咬碎。 “你身为将军府小姐，虽然是庶出。但也不能失了风度。刚才那般泼辣，亲自动手教训下人，可是丢了将军府的面子？你可知罪？” 第5章 还是如此(一) “小姐去哪里？”阮豆搀扶着玉兰，正要去上药，见她家小姐没有和她一起去的意思，便问道。 祁亦笑了笑，“我有事，要出府一趟。你记得和老夫人禀报，说是去易小姐送来帖子，让我去她家待一日，好好玩耍。让她不用担心。” 阮豆点了点头。 祁亦的父亲祁月安和母亲慕清，自小就是把她当个男孩子养。诗书武艺一样没落下，也更是比其他贵家小姐自由得多。 别的小姐可能出阁前都离不开府三次，但是祁亦如果想出门，只要注意安全，那就可以。 祁亦换上了一身白衣，将身上多余的饰品全部取下，长发束紧。将她父亲送给她的碧穷剑放置腰间。罢，大大方方地出了府门。 她如果没记错，顾翎心口旁的那个剑伤，就是今日所致。 那剑锋已断，却深深地潜入顾翎的肉中。前世顾翎常常为此，疼的辗转难眠。 顾翎跟她说过，他是在云溪楼受的伤。那时已是深夜，他刚刚算好了帐，打算去休息，只见一群刺客冲向前来，想要去刺杀他。 幸好那日酒楼有一群行侠仗义，功夫不低的江湖兄弟在酒楼畅饮，见此情况便出手相助。 祁亦此去，不仅是要救顾翎，感谢前世那几位正义的剑客。她更是要，查出那件事的真相。 她明白，今天不可能就将那么大的组织全盘托出。但是，这也许可以给她提供一些线索。 思及至此，祁亦的眼前，又出现了—— 他跪在将军府门前三天三日，被家丁痛打，却不肯离开。 他那只毫无生气的臂，有一条长长的血口，触目惊心。 …… 祁亦喉咙痛的厉害，顾翎，当真是个傻子。 什么又蠢又笨还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 云溪楼。 “小二，再给爷上半斤牛肉！” “唉你听说了，隔壁杏花楼来了个新姑娘，听说唱曲儿不错得很……” “最近绫瑶人频频犯境，圣上怕是要出兵了……” “哟，小姐，住房还是吃饭啊？”一小二热情地前来招待，见祁亦穿着不俗，笑容更是灿烂。 “来几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就行。”祁亦淡淡地说。 她不好美食，但喜美酒美茶。 “好勒，您这边请！”小二说着，想带祁亦上二楼。 二楼是高档的用餐区，不像一楼是一些市井小民待的地方。 这小二可以说是非常机灵了。 “不用。”祁亦摇了摇头，看了看那空荡荡的柜台——那是顾翎每天都要待很久的地方。 若是去了二楼，怎么见得着她家顾小翎？又如何谈得上去给他挡下那一剑？ 小二脸上有些疑惑，他是个新来的。掌柜跟他说，见到穿着华贵，身上名贵器物多的，或者气质不凡的人一定要带去二楼。他们点什么东西也都要比一楼客人收的多，多个七八倍都可以。 祁亦虽然此时便装，身上也毫无什么装饰。但由于从小生活名门望族，举手投足间皆是与周围市井小民不同的风度。而且身上的佩剑，小二一看就瞧出绝对是个不俗的货。 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在一楼呢？ 十四岁的小二疯狂转动脑筋，心下萌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第8章 还是如此(三) 祁亦的心猛地一抽，顾翎！ 想都为多想，提剑要了那刘富贵的命。一剑飞去，五名侍卫全数倒地。 众人皆静，无人敢说话。 祁亦跪在地上，抱住了顾翎，泪水从两颊脱落。 她的手按在那暗器上。 祁亦咬牙，猛地将那毒镖抽了出来。 “还愣着干嘛，去叫大夫！”祁亦冲着旁边的小二大吼道。 小二被吓到了。 祁亦从怀中丢出了一块令牌，交给小二，“快，快去请最好的太医。” 那小二抓起令牌，拔腿就跑。 祁亦不管周围任何人的目光，架着顾翎来到了他在酒楼的卧房。 这卧房，祁亦自是熟悉的。 那鲜血，流了一路。 顾翎意识越来越弱，但他动用全身的力气，想要去看清，祁亦的样子。 “闭眼，但是不许睡着。”祁亦道。 口气中，掺杂着命令，愤怒，懊悔。 最多的便是心疼。 “小……小姐。”顾翎的声音很小很小，他盯着祁亦。心中的感觉奇怪。 祁亦将顾翎搀扶到了塌.上。 “别说话，有什么话，等太医将你医治好了，再说。”祁亦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是颤抖的。 为什么，还是如此？！该死的！ 她来到云溪楼，明明是想保护顾翎，却为何，让顾翎白白替自己受了一镖！ 该死的，她为什么不直接将刘富贵给处置掉！不然顾翎又怎么会这样！ 顾翎他个大傻子！前世为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和委屈，难道这一辈子，他又要因为她而死去吗？！这一世，他们才刚刚相识，不，连句话都未曾说过啊！为什么，就要为她这么拼命。该死的！该死的！ 那毒镖的毒性极强，祁亦见到那血的颜色就依然明了。 她才刚刚重生，难道顾翎就要离开她了吗？ 不要，她祁亦不同意！ 祁亦强忍着抽泣的声音，紧紧地抱住了顾翎。 不可以，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我们不可以分开的。 顾翎中的毒已经开始要发作，他的面色愈发地苍白了。 “姑……娘……”顾翎想说，这样不合礼数，有辱姑娘名声。 祁亦了然，但她不管！ 区区名声，为他顾翎，她可以不要。 她可以为他们的感情摘星取辰，可以为他们的感情踏荆一路，她可以为他们的感情结束生命。 又、又何惧怕这区区名声！ 当真是个笑话！ “唔……” 顾翎的脑子猛地恍惚，一切放空。 唇上，是软软的，凉凉的，甜甜的。 他的眼睛越整越大，身上的疼痛在那一瞬似乎消失不见了。 顾翎的脸，越来越红。蕴得那惨败的脸颊，别有风味。 顾翎的嘴角旁，浸上了她的泪水。 顾翎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 兴奋，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吻了她。 心痛，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女孩儿在伤心，非常地伤心。 温暖，是因为这个女孩儿，在为他伤心。 多久了呢？在他的生活中，有多久没有人将他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了。 也许，是从来都没有过人将他看的这么重要吧。 “顾翎，你给我听好了。”祁亦声音嘶哑，已然泣不成声，“你若是敢死，本小姐定要你好看！” 第10章 你奈我何(三) 想到刚才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的所作所为，顾翎的脸“腾”的就好了起来。 不得不说苏方澜的医术，是真的好。那么剧的毒，在他手中，这么快就治愈得差不多了。 祁亦想着，又瞧了瞧顾翎红晕的脸蛋，也呼了口气，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还，还不，不知，小姐芳名……”顾翎有些结巴地说。 祁亦挑眉，这人，是害羞了？ 她前世可没发觉到，顾翎竟然有害羞的一面。 很多的时候，她看到的只有顾翎贱贱的样子。 “顾翎啊，你当真是个呆瓜。”祁亦摇了摇头，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替我挡镖。” “可是，你是因为要帮我出头，才遭来那人的毒手的!我不能明明看到了，还无所作为。”顾翎认真地说，“而且就算在大街上，看见哪家姑娘遇到这等事情，我都会出手相救的。” 祁亦的脸色不大好看。 顾翎的前半句，她是欣赏的。但后半句，着实让她心里不爽。 所以这人救她，只是因为她是个姑娘？想讨个英雄救美的名声。 而顾翎，面上说的坦坦荡荡，有理有据，中气十足，心中却虚的很。 自己真的是因为，瞧见这祁亦姑娘被人使阴招，而舍命相护的吗？ 顾翎感觉，似乎不是。但这个感觉，他说不清，他不敢确定是什么感觉。 就是一种，奋不顾身。 祁亦虽不满顾翎的答案，但凭前世八年的交情，祁亦就晓得顾翎在瞎说。 顾翎多么珍惜自己的小命，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这么不顾一切地救她，见到她还面红耳赤，话都说不清楚，莫不是……？ 祁亦很满意自己的猜想。 顾翎却未多多细思，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去救祁亦，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叫顾翎的？” 祁亦也愣了愣。 她本来来到云溪楼，是打算帮顾翎挡下那一剑，然后再心机地来个顺理成章地邂逅相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出了意外。 自己一个激动，就把人家名字喊出来了。 还……还可以浪漫地邂逅，相识吗？ 祁亦想到这里，嘴角抽了抽。 顾翎的眼睛中，刚才的那种羞涩与认真突然消失。眼中有的只是堤防，以及贱贱的小眼神。 “快，快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顾翎大声地质问。 “我……”一向能言善辩的祁亦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是不是……是不是个心理变态，天天偷.窥我来着。”顾翎眯起眼睛，问道。 “这……”祁亦拖起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下，“你，你说的是哪方面的偷.窥？” “就是偷.窥我啊！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顾翎的脸又开始红了，“你个女孩子，竟这般不知廉耻。还问哪方面……我喵喵的，你快说，你是不是不仅偷窥我在酒楼的时候了？!” 祁亦笑了起来，笑声明朗，痛快。 顾翎愣了愣，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笑得这么肆无忌惮，皆是气概。 “所以顾公子是觉得，我一个可以主动献上吻的女子，做不出来吗？”祁亦挑眉，故意问道。 “你你你你……”顾翎想到刚才那个吻，胸口就闷了起来。 他刚刚只是羞于与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亲上了。但现在，他才发觉，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第一次……亲吻，竟然是被一个女子压在下面的! 而且还是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 第11章 你奈我何(四) 顾翎郁闷地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祁亦唇角轻勾，倚在顾翎的榻.边，道，“还是说，顾翎公子希望在下偷.窥了你？或是偷.窥到了什么顾翎公子觉得难以言齿的东西？” 顾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所以说，你为何和刘富贵起争执。据我所知，那刘富贵还不至于欠你酒钱。”祁亦说收就收，面色严肃地问道。 她明白，等她一回去，她定有场仗要打。 打仗前，还是先了解了解情况比较好。 反正不管顾翎和刘富贵起争执的这件事，是谁的错，祁亦都不会后悔她杀了刘富贵。 这种人，该死。 祁亦记得前世，刘贵妃倒台，刘富贵被抄出几屋的财宝，全部都堆得满满的。 皆是贪污所得。 这等贪官污吏，本就是祁亦的眼中沙。只给了他一剑，结束了他的生命，祁亦觉得，很是便宜他了。 再者，她相信，顾翎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尤其……是对于刘富贵这种已花钱为乐趣儿的主。 只听顾翎的拳头突然锁紧，“咯吱咯吱”地想。 “他简直不是人!”顾翎的声音中，满是怒火。 “怎么说？”祁亦。 顾翎深吸了口气，强使自己冷静下来。 “前些天，酒楼门口来了个女乞丐。小二看着她可怜，和我商议后就将她收留了下来，负责上菜的活儿。” “今天刘富贵的菜是那个姑娘上的，谁知道……”顾翎说不下去了，“那姑娘才十二岁啊!” 祁亦点了点头。 “小二和我说了这件事，我就找到那个姑娘，想要帮她讨个说法。”顾翎的情绪无法平静，“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受到这等待遇，竟和我说，不要去。她没有声张，就是怕连累到这酒楼的其他人。还说，受我们的恩惠太多了，这件事，能过且过吧。” “我……!” “嗯。”祁亦应了声。 顾翎愣了愣，他不明白，祁亦为什么这么平静。 “你难道没有一点生气吗？”顾翎质问道。 “我生气，很生气。”祁亦道。 “我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顾翎想到祁亦与刘富贵周旋时的神态，简直判若两人。 她喵喵的不是个心中有大义的义士吗，怎么听到这种事情，一点感触都没有。 “生气一定要表现出来吗？”祁亦反问。 这世上，真真能挑起她愤怒与冲动的，怕是只有顾翎一人。 “你!”顾翎一时语塞。 “但顾翎，我更生气的是你。”祁亦道，“你明知道人家姑娘丢了贞洁都要保你，却又为什么要前去找刘富贵的事？这当真是费了人家姑娘的一番心血。” “我……” 被祁亦这么一说，顾翎当真觉得自己做的，似乎非常的不恰当! 可他，可他并不是故意，违了那女孩子的一番心思。 “嗯？”祁亦挑眉。 “我只是听……听那小妹这么一说，心中，太气愤了而已。”顾翎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有要辜负了那姑娘一番心血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祁亦笑，“我信你。你不用说，我都晓得。” 第12章 你奈我何(五) 祁亦说着，冲他灿烂地笑着。 顾翎仔细打量着这个才相识一会儿女孩，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与祁亦相处的感觉，于顾翎来说，陌生而又熟悉。 陌生的是，顾翎肯定在他十五年的人生中，他没有见过这个祁亦。 熟悉的是，这祁亦很了解他，他们说话，祁亦似乎连顾翎要说什么都猜得出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祁亦和顾翎双双向门口看去。 祁亦笑了笑，这么快？ “祁小姐。”叶公公向祁亦低身行礼，“请祁小姐跟咱家走一趟吧。莫让皇上，还有祁将军和洛莹公主等的着急了。” 以顾翎的身份，他自是从来没有见过叶公公的。但是，凭这声音尖锐的程度，这服装饰品，这举止习惯，顾翎就判断出了，这绝对是个太监。 而且，刚才这太监还说，皇上，祁将军，洛莹公主在等祁亦？ 顾翎突然明白，怪不得那刘富贵不敢正面与祁亦起争执，原来，是怕祁亦的身份! 大将军祁月安与洛莹公主的女儿，祁亦，自是闻名京城。顾翎也听过这名字，但是当时祁亦告知他，她的姓名时，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等人物，又是为何如此了解他？又是如何可以放下身段，抱着他哭？又是如何会，亲他？ 未等顾翎多加思考，就听到祁亦的声音想起。 那话不是回答叶公公的。 “顾翎，最近几日吃饭，不可以是荤食，再想吃也不可以。”祁亦说，“我先有事，你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定会再见。” 长年混居在后宫中的叶公公微微眯起了眼睛。 顾翎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祁亦做了个请的动作，“叶公公，请。” 叶公公陪笑着，二人一起走出了这小小的卧房。 只留下顾翎一个人，呆呆地看着那门。 顾翎只觉得，心中似乎少了些什么，甚是空虚。 在以前，从未有过。 到底，是少了什么？ —— 祁府正堂门前。 “皇上此番亲自来到贵府，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以及震怒。”叶公公说，“圣上虽宠爱祁小姐，但圣怒滔天，小姐一会儿进去说话，定要三思而后说。” 叶公公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定是了解皇上的脾气，更懂得这祁亦在皇上面前有多么不讲理。 这番劝告，完全是好意。 “多谢叶公公提点。”祁亦道。 罢，就不卑不亢地进了正堂，看的叶公公都有些发虚。 此时，皇上正坐在正位上，面色阴沉，不断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慕清急得根本就没有坐下，一直在左右走动。 而祁月安不然，他面上看不到一点焦虑。手中一直把玩着玉笛，若是此时皇上不在，他定在都开始吹奏了。 见到祁亦进了正堂，皇上是将头低得很低了，祁月安向祁亦笑了笑，还挥着手让祁亦过去，好像还在打着带她出去玩的主意。 祁亦刚向上前与祁月安说话，就见慕清一把抓住了祁亦的手，“亦儿啊，你不是说去易丫头家玩吗，怎么玩着玩着，就又跑到了那酒楼啊！还……还！” 第15章 你奈我何(七) 想到幺儿的死去，太后攥进了手中的帕子。 慕清想出生安慰什么，但是，她说不出口。 这时，一小婢女的声音逐渐传来。 “将军，您不能进去！”一个小婢女挡在祁月安的面前，奋力抵抗，不让祁月安入正殿。 可那娇弱的小婢女，又怎么能抵得过常年征战沙场的祁月安？ 此时，祁月安的面上没有那时的痞气，反而面色如凉水，渗人心骨。 “放肆！”太后一个拍案，不怒而威。“祁月安，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祁月安面色依旧不改，他屈身向太后行了个礼，“恕臣放肆。但今日，就算杀头，臣也要将臣的妻子带回去！” 慕清的眼睛一亮。 多久，多久她都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呢？ 他一直痞里痞气的，慕清都快忘了，他是怎样个人。 可…… “不可能。”慕清淡淡地说。 “那夫人就请多担待了。” 祁月安话音未落，三步并作两步。 一手揽住了慕清的纤腰，一手自下将慕清抱起。 众人皆惊。 众人皆惊！ 这这这……太过放肆了吧！ 这可是太后宫啊！就敢这般！ 太后更是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祁月安！你放……你放我……你！”慕清满面红光。 平日的温婉已经没有，只有抓狂的大喊。 这可是后宫！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就这样！他就这样，想把自己抱出宫吗？ “夫人别动气，伤了身子不好。”祁月安道，脚下却是行的更急。 “祁月安，你！你个……！”慕清出于自小的礼教，想骂却又骂不出来。 一路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皆没有敢窃窃私语的。 祁月安当真将慕清抱出了宫！ “小林，回府吧。”祁月安将慕清放到了马车上，自己坐在旁边，命令车夫道。 伴着一声马蹄声，车子缓缓挪动。 “祁月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慕清琢磨了一路，最后只能用这个词形容祁月安。 “夫人说的对。”祁月安点头，“你夫君我就是胆大包天。我都已经想好了，若我这般抱你你都不出来，那我便……” 慕清红着脸，挑眉，“你要怎么样！” “我便就皇宫掘地三尺。” 祁月安神情从容，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这话也就他敢说，若是他人说了，传到皇上太后耳朵里，一定是要杀头的！ 可是，慕清明白，祁月安敢这么说，他就一定能做到。 慕清与祁月安是青梅竹马。祁月安与慕炎，也就是当今圣上，一起读书练武的时候，她总喜欢凑在旁边，等他们学完，练完，陪她玩儿。 慕清何等了解祁月安，这世间，没有他不敢做的。 十四岁只身潜入陈凉人的大营，取对方将军首级，他祁月安说到做到。 十五岁的时候，他说他以后不会再战败。他做到了，他没有再输过。直破阳唐首都城门，夺走阳唐皇帝玉玺龙袍，焚烧掉！ 十六岁，他说她要娶她。他也说到做到了。 可…… 思及至此，慕清的心又一阵抽痛。 他说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为何就是没有做到？ 你是个英雄，征战沙场，百战百胜，惹得小女倾慕不已，可怪小女自私，只想要个完整的你，那一部分，小女不稀罕。 第16章 你奈我何(八) 见到慕清神色异样，祁月安心里也不好受。 他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呢。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恨不得将自己撕碎，来赔罪。 祁月安默默地搂住了慕清。 慕清这次并没有反抗，她贴在祁月安坚实地胸膛上，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 慕清的手，自始至终，一直抓着祁月安的衣角。 此时，狱牢里。 “不行，真的不行。祁小姐，你可就别为难小的了！”一个狱卒哭丧着脸说，“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的命是不值钱，可以为了小姐赴汤蹈火。可是小的得养小的的娘，小的的媳妇儿孩子啊……小的真不能冒这个险！” 另外一个狱卒，此时也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了。 祁亦摇了摇，我可是和你们好好商量了，既然不答应，那么只好动武了。 祁亦捡起了两块小石子，飞身一掷，两个狱卒刷刷到底。 祁亦从其中一个狱卒身上拿出了钥匙，开了门，布置好现场，便飞身离开。 她去的方向，大体是云溪楼。 云溪楼是十二个时辰都不歇业的。 “掌柜，我休息了哈。”某小二打着哈欠，与顾翎告别。 “好的。”顾翎继续拨动的算盘，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算盘上飞舞，但却心不在焉。 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今天的那个女孩子。 她叫祁亦，她叫祁亦对吧。 顾翎心下有些惆怅，他不知道，下次再与她相见，是什么时候。 这样特别的人，虽然是个女子，但若能结交成……朋友，能饮茶闲谈，应该也是个很有趣的事情吧。 想着想着，账都算好了，但是准确率，怕是远远没有平常高。 顾翎摸着黑，打算回到卧房。 “啊！” “嘘。”祁亦做了个安静点的动作，示意顾翎不要如此激动。 顾翎当真是被吓到了，他没好气的说，“你你你干什么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等鬼怪啊！” 祁亦摇了摇头，“我没有在等鬼怪，我在等你。” 祁亦一脸单纯无邪，天真可爱。 “这……”顾翎顿时不语，不是因为他答不上祁亦的话，而是在黑夜中，他仔细打量了下看到了祁亦那一脸无害的模样——真的好看啊！ 可还没持续几秒，纯真的神情便消失不见。祁亦黑着脸，语气中带有批评，认真地问道： “我不是有让你好好休息，至少修养三日吗？” “我……我……我不记得你说过了。” 顾翎在撒谎。他记得，但是他现在不能这样承认，不然，他总觉得祁亦会掐死他。 祁亦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我的话，你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是吗？” “我……”顾翎看出了祁亦的生气，“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记得了？”祁亦道，“是话不足以让你相信，还是我这个人分量不够。” 说完这句话，祁亦就突然闭嘴不言了。 她……她在干嘛？今生她与顾翎才相识一日未到，她就要求顾翎这般信他？ 她莫不是，真真被前世的顾翎，惯坏了。 第17章 你奈我何 (九) 祁亦刚想出声说些什么，可顾翎先开口了。 “对不起。” 顾翎在给她道歉。 祁亦愣了愣。 顾翎还以为她生气了，一把抓住了她冰凉的手，牵住，“对不起。” 眼中满是诚恳。 “你……”祁亦有些吃惊。 “你不生气了，好吧……”顾翎道。 “我没有生气，”祁亦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顾翎心中一暖。 突然！祁亦反抓住顾翎的手腕，按在墙壁上，祁亦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啊！” 顾翎惊恐，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他的全身都在发烫。 “顾公子好嗓子。”祁亦笑，笑得很坏。 “什……什么？”顾翎道，“什么好嗓子？” 祁亦贴近了几分。 “你，你干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是将军府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了！喂，过分了啊，不许再近了！”顾翎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激动和兴奋。 “我是说……”祁亦的声音很低，他俩贴得也很近，这音量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顾公子的那一声‘啊’，洪亮，悦耳，婉转。很好听，可见顾公子有副好嗓子。” 对于赞美，顾翎自是毫无抵抗力的。可不知为何，这赞美听上去阴阳怪气的，而且祁亦的语调，好......好暧.昧? 这搞的顾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羞涩得很。但顾小公子还有着一丝理智，道“我嗓子好不好，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祁亦想着，不觉竟笑了出来。 祁亦并不高冷。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极其欠扁的冷漠模样，终日一副“你来打我呀”的神态。可，笑，倒也是很少。 “你，你笑什么呀？”顾翎此时已经是完全不顾体面了。 “你怎么知道我笑了？”祁亦反问。 “我看到了呀。” “那你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因为你离我最近。” “那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 “我为什么要离你......不对！”顾翎差点又叫了出来，“明明是你贴过来的。” 祁亦哭笑不得，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她前世未曾注意到的事情——这人一激动就喜欢乱叫。 “好了。”祁亦不打算再逗他了，不然今晚顾翎的嗓子可能就废了。对于这个祁亦可不同意。以后想听他叫，有的是机会。 “吃吗？热的，刚刚在你家厨房又蒸了一下。”祁亦摇了摇手中的纸袋，里面有包子，热气四溢，香气扑鼻，“老王家的。” “你竟然，你竟然潜入我家的厨房！”顾翎大惊。 “不不不，没有。”祁亦连忙解释。她虽然真有本事潜入顾翎的后厨，但对于厨内事，她真的是一窍不通，“是我让你家一个还没休息的厨子帮我蒸的。我是光明正大地进去的。” “我的天，他拿了你什么好？”顾翎问道。 他那帮混蛋厨子，可不是什么爱乐于助人的主。 “没什么，我就是给了他一致金钗。”祁亦一副好像赚到了的样子。 “......”顾翎顿时无语，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一支金钗换蒸一下包子，很值？ “快吃吧。”祁亦将包子递给顾翎，“你最近不能吃肉，所以我就买了其他馅。你将就着吃吧。” 她晓得顾翎是无肉不欢的，但是为了他的身体，不可以。 她知道顾翎每天都要因整理账簿弄到很晚。晚上所进的食也早都被消化了个差不多。因此她特地去买了顾翎最喜欢的老王家的包子回来，带过来给他吃。 顾翎也不再客气，抓了一个白胖胖的包子就啃了起来。一边含糊地说，“刚才你......唔......这包子......唔......是老王家的？我最喜欢......唔，吃他家的包子了。” “就是因为知道你喜欢才买的嘛。”祁亦心下想着，一边又提醒道，“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那吃相......真是丑的很，白瞎了这张好脸。两颊都鼓鼓的，真的跟个包子差不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路边乞讨的乞丐。 “你也吃个吧......”顾翎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买的，自己如此狼吞虎咽，人家连一个都没吃。 “没事，我不饿。”祁亦说，“你吃好便去睡吧，好好休息。” “那个......”顾翎的声音很小，小的祁亦根本没听见。 祁亦离开了。 “谢谢你啊。”顾翎这一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这句谢谢，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她救他，或是这顿包子，又或是其他的什么…… 她走得很快，快到顾翎都没有问，下次相逢是什么时候……或是，再无重逢。 第18章 你奈我何(十) 皇上下旨，明日午时处死祁亦。 时间很快，转眼就到第二日。 刘富贵的父亲，现任的刑部尚书刘长恭，虽然痛失了一个儿子，但是能为此，打击到祁月安，以及祁月安与皇上的关系，对他来说是大大有益的。 可当他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见一群侍卫冲进他的卧房，将他绑走！ 绑入皇宫。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我可是朝廷的官员，你们竟然敢私自绑架我！”刘长恭大叫道。 可那些侍卫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的一样，直接带他来到皇上的御书房。 “杀了。”祁月安挥了挥手，冷冷地说。 话音刚落，刘长恭就倒在了地上。 “盖上，莫冲撞了皇上。”祁月安道。 一白布覆了上去。 皇上坐在龙椅上，向旁边的叶公公使了眼色。 叶公公立刻开始命人砸碎书房内的物品，什么物品碎了声音大，就砸什么。 “护驾啊！刘长恭逆反了啊！”叶公公尖着嗓子，叫道。 祁月安冲那些侍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又随意抽了把剑，直刺自己的胸膛。 不久，禁军统领林润豪就带着大批禁军侍卫前来救驾。 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御书房，前前后后，都被禁军包围。 林润豪看见了祁月安的伤，愣了愣。罢，跪下请罪，“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请祁大将军恕罪！” 皇上的演技也颇是不错，他的脸色苍白，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快请太医，给祁大将军医治！”林润豪差使旁边的侍卫道。 那侍卫立即跑去太医院。 “刘长恭，是刘长恭。”皇上似梦魇似的道。 林润豪听此，一剑挑起了那白布，正是刘长恭！ 事情似乎已经很明了了，是刘长恭起了反心。 “叶公公，快，快给朕下旨。祁月安护驾有功，加之刘富贵本就是该杀之人，赏祁亦黄金万两，珍奇五十件。免去死罪。祁月安护驾有功，以祁亦的两倍赏赐进行赏赐！” “刘氏一族有意弑君，且品行多不端正。家中所有女眷发配军营为军.妓。男丁皆处死，十二岁孩童皆遣入孤独院。刘妃则打入冷宫。皇子交由太后抚养！” 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刘长恭的死，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但是，圣旨一出，无人敢反驳。 一是因为皇威，而是因为刘氏一族，欺压百姓，该死。 一切吩咐过后，皇上命所有人都离开了御书房，包括太医。 他亲自给祁月安上药。 “皇上厚爱，臣担待不起。”话虽然是这样说，祁月安却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若不是你这次是为了朕，朕定不会亲自给你上药。”皇上哼了哼。 其实，皇上早都受不了刘氏一族，却不好找机会铲除。 刘长恭无德无才，罪大恶极，他是知道的。 他和祁月安本就有意杀了刘长恭。 还好祁亦给力，给他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 皇上故作生气，龙颜大怒，是为了让刘家放松警惕； 皇上下令处死祁亦，是为了安抚所有的大臣百姓； 皇上命刘长恭来到御书房，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杀了他。 而后一切，都是制作假证据。 “嘶，阿炎，你温柔点好不好？”祁月安被皇上这粗糙的手法弄得很是不满。 “放肆！”皇上猛地把棉签按下去。 “哟，唉，我错了，我错了。啊呸，我错了，还不行吗？阿炎。” 祁月安并没有称呼自己为“臣”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治你个不敬之罪。”慕炎的脸黑着。 慕炎并没有称呼自己为“朕”。 “不信。” “……” 人前他为王，他为臣； 人后他是大哥，他是小弟。 第20章 断楚山行(一) 此时，顾翎正在石凳上。 今天他穿了个嫩青色的褂子，做工还算不错，总比他在店里穿的那蓝布衣好。 见祁亦来了，顾翎立即起身。将一白色玉佩递上，“你的玉佩，那日落在我的店里了。” 祁亦接过了那温热的玉佩，点了点头。 “你这是要去哪儿？”顾翎见祁亦背着包袱，似无心地问道。 “上山，采药。”祁亦不想隐瞒顾翎。 “去哪里啊？”顾翎继续追问。 “京外的断楚山。”祁亦回答。 顾翎愣了愣，他自是晓得断楚山的厉害。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顾翎道。 祁亦挑眉，打量着顾翎。 “你看什么啊！”顾翎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你去采药，穿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要在我家喝茶吃瓜子呢。”祁亦道。 其实，顾翎本来就是想来喝茶吃点瓜子的！ 心事被戳中，顾翎的脸猛地一红。 祁亦自是看出来顾翎的心思。 “断楚山何等危险，你都知道的，不要去了。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去取。”祁亦耐心地说，心下却已焦急万分。 “你个幼小女子，都可以去，我有什么不能去的！”顾翎反驳道。 “不行。”祁亦态度坚决。 “反正我要去，你也拦不住我啊。我不跟你一路就是了。”顾翎说。 祁亦现在非常想打了他的睡穴。 但她不能这样做，一是因为她不忍心，二是因为顾翎要在这睡了，定会产生事端。 “你当真要去？”祁亦又道。 “自然！” “那我们约法三章。”祁亦面色严肃认真，“一，上山之后，不得离开我超过十尺。” 顾翎点了点头，“没问题！” “二，想要干什么都得先征求我的意见，我若不许，那你就不能做。” 顾翎想了想，又答应了。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祁亦眼中闪着光，“若有危险，先考虑自己，先跑路。我知道你很擅长的。” 顾翎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很擅长？ 这到底是深情地赞美还是沉重的叮咛，或者是讽刺？ “你要是考虑清楚了，我们现在就出发。”祁亦道。 “行吧行吧，都听你的。”顾翎一副很谦让的模样。 祁亦又将一锦带，一把小匕首塞在顾翎的手中。 “这锦带里是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如果有危险，你就服下。” “还有这匕首，自是用来防身的。” 顾翎点了点头。 祁亦和顾翎踏上了旅程。 他们并没有牵马，因为到了那断楚山，马儿根本走不了，反而是一个累赘。所以，干脆就步行走过这一大段路程。 祁亦自然是没问题，她若不是带着顾翎，早就动用轻功了。怕是日落前就能到断楚山附近。 可顾翎不会武功，只得顺着他来。 走了大半天，祁亦依旧精神饱满，可顾翎已经累的面色发白，口干舌燥。 “我说……我说祁小姐，你能不能走慢点，我跟不上……”顾翎纠结了大半天，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丢人！太丢人了！ “我们天黑之前就得到断楚山附近的客栈。”祁亦道，“再坚持一会儿，不远了。” 过了半个时辰。 “哎哟，到了吗到了吗！” “再坚持一会儿，不远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 “怎么还没到，不是不远了吗！” “再坚持一会儿，这次真的是不远了。” 又是过了半个时辰。 “我我我走不动了！”顾翎真的走不动了。 真的是！他从早晨一直走到现在快日落，就没听过！而且还越走越快，他连口水都没喝！ “你要是累了，不想去了，我现在给你叫个马车夫载你回家就好了。”祁亦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她真的不希望顾翎和她一起冒险。 因为说真心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有去无回。 “算了算了，都走这么久了，再回去太亏了。”顾翎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 “我认真的。”祁亦道，“你若是……” “我也认真的。”顾翎打断了祁亦的话。 夕阳西下，余晖灿灿。 第21章 断楚山行(二) 天黑许久后，二人才赶到离断楚山最近的客栈。 “小二，开两间上房，再备些你们店不错的酒菜。”祁亦吩咐小二道。 小二打量了下祁亦，又看了看跟在身后累的一喘一喘的顾翎。 表情十分诡异。 “有问题吗？”祁亦道。 “小姐，小店这就剩下一间中等房了。二位可方便？”小二赔笑道。 祁亦转头看向顾翎。 “就剩一间房，不然就将就一晚吧。”祁亦道。 顾翎不说话，默许了。 要他说他答应和一个女孩子同住一个房间，他还不如一头撞死！ “好勒，客官这边请！” — “这里的东西没有我家云溪楼的好吃。”顾翎嘴里叼着个牙签，十分惬意地说。 祁亦不禁笑了出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好吃还吃这么多。” “我这不是不想浪费粮食嘛！”顾翎争辩道。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祁亦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幸福。 其实，只要能和顾翎在一起说说话，她就很开心了。 这辈子她并没有乞求那么多。在顾翎没还没有心仪的姑娘之前，多在一起谈谈话，出去看看山水，就足够了。 可祁亦也是想要……想要和顾翎，能够光明正大在一起的！ 但祁亦是愧疚的。愧疚到，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了。愧疚到，她怕再多一点的接近，会给顾翎再带来伤害。 这种状态，已是现在祁亦心中的最佳。 “今天晚上怎么睡啊？”顾翎问道。 “你怎么打算？”祁亦语气平常。 “我，我不晓得。”顾翎面露难色。 说真的，他超级不想睡地板！可是，男女有别。同居一室已经是……绝对不可能共枕！但是他真的是想睡床。不过祁亦是个女孩子啊！他睡床上，祁亦睡地板，没道理啊！ 顾翎纠结了。 祁亦轻笑，看出了顾翎的为难，她自是了解顾翎的小心思。 “翎儿，你别纠结了。你大大方方地睡在床.上就好。”祁亦道，“我一会儿出去探路，怕是明日你醒来之前，不会回来了。” “啊？不行！”顾翎皱眉，刚刚有点红晕的脸又白了下来，“天这么黑了，且不说断楚山到底有多么危险，就说你去到那里也要一两个时辰，身体怎么撑得住！” “无事。我就是去看看明日怎么上山最快捷最安全，又不是就去采药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祁亦笑，“就是在山脚下转转。”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就是太危险了！”顾翎态度坚决。 “好啦好啦。你明日一早醒来，就可见到我，现在安心去睡一觉，又有什么不好？翎儿……” 话音未落，祁亦就点中了顾翎的睡穴。 顾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立即瘫倒。 祁亦将顾翎拖到床上，将被褥盖好。 她整理了下装束，立即出发。 在关门前，祁亦还是不自觉地向顾翎叹气。 “我不是个傻瓜，断楚山有多么危险，我很是清楚。但是顾翎，正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你陪我一起犯险。” 第22章 断楚山行(三) 此时暗处，一黑衣人弯腰向祁恬毕恭毕敬地禀报道，“小姐，一切都按照您的嘱咐，安排好了。” 祁恬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皆是变.态的笑意。 祁亦，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神吗？我倒要看看，这一趟，你还不能不能全身而退！ 翌日，破晓之际。 冬天的清早是凉的，纵使雪已停了两三日，积雪已化，却也寒冷至极。 顾翎猛地一个惊醒，身体立即坐直。 祁亦！ 此刻，顾翎脑子里只剩下这个。 “祁亦！”顾翎有些害怕地喊了一声，整个屋子，没有人回答。 顾翎想到昨日……对，没错，是祁亦点到了自己的睡穴！所以他才会睡着的！ 顾翎还记得，祁亦和自己说过，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醒来就可以见到她的！ 可那个混蛋现在到底在哪儿！ 顾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罢，夺门而出！ 顾翎飞快地买了一匹骏马，还没有一点的讨价还价。一直奔向断楚山。 断楚山并不大，是座小山。但却因毒物猛兽众多，被视为禁地。 顾翎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 此时，顾翎已经没有什么理智。 纵使山不大，但他这样乱喊，被祁亦听到的几率几乎为零； 他这般招摇，更容易招来猛兽，怕是会难以脱身； 他这般鲁莽，被毒物咬到都会浑然不知，一个踩空，说不定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可顾翎就是这样，不停地喊着祁亦的名字，不停地张望。 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但，顾翎就是没有停下脚步。 从太阳初升，到骄阳当空，到日落西边。 此刻的顾翎毒草，刮破了皮肤，伤口普遍。头发已经散乱，但却别有风味儿。他原本的新衣，已经破破烂烂，灰尘布满。 这一路，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他跌倒了多少次，被袭击了多少次。 “祁……祁亦……”顾翎的嗓子早就已经嘶哑，说话都断断续续。 他动用了全身的力气，奔向那山洞旁。 “祁……祁……”顾翎现在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顾翎有些害怕地摸了摸祁亦的鼻息。 还有气息，没死。 顾翎舒了口气，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儿。 祁亦已经是昏迷了过去，手里紧紧攥着一株百灵草。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泥土染脏，衣摆被撕扯拦。身旁的碧穷剑的坚忍上，鲜血已经干了。 顾翎打开水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水灌入祁亦的口中。 顾翎又喂了祁亦一会儿睡，就开始寻找祁亦的伤口究竟在何处。 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祁亦到底受了什么伤！ 寻了许久，顾翎终于在祁亦的小腿处，找到了伤口。那伤口，是两个小圆孔。 顾翎心下一凉，莫非……是蛇！ 就在此时，顾翎突然听到“咻咻”的声音。 那临近死亡的毒舌，耗尽最后的力气，吐出红色的蛇信子，向顾翎爬来。 它已经皮开肉绽了，显然是命不久矣。 也许正因为如此，它毫无惧怕，气势压人。直逼得顾翎害怕的紧。 退无可退，因为他的身边，还有祁亦。 第25章 夜游(一) 顾翎听着祁亦的话，中十分的舒服安心。 “哦对了，我们现在是在哪儿？你回去送草药了吗？”顾翎一拍脑袋瓜子，突然想起。 祁亦柔声道，“现在是京中的小旅馆。药草我已经托人送回去了，你放心。” 顾翎点了点头，看了看灯火阑珊的窗外。 “怎么了？”祁亦看顾翎痴痴地望向窗外，便问道。 “我……”顾翎有些吞吐地说，“我想出去玩儿。我已经好久没在京城中闲逛过了。一直都太忙了。” “记得小时候，每每正月十五，爷爷都会带我出去逛夜市。可是现在……”顾翎神情忧伤，“我既没了时间，也没人陪我去玩儿。” 祁亦心疼地看着顾翎。 提到爷爷，顾翎的鼻子就有些酸。 “顾翎。”祁亦道，“今儿虽然不是正月十五，但是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出去玩。” 顾翎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你得注意点。那毒蛇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祁亦道，“如果身体不舒服，千万别强撑着，立刻跟我说，回来休息。” 顾翎忙忙点头。 罢，顾翎又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显然已经不是他那件脏的要死，破烂不堪的衣裳。 “你……我……我的衣服……” 顾翎的心跳的很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等心里，有些激动？有些害羞？有些……期盼？ “我让小二帮你换的，你放心。”祁亦道。 顾翎听祁亦如此答，面上虽然与刚才无异，心下却有点失望。 等一下，他难道是在期待，被那个女孩儿……欣赏吗？ 顾翎立即被自己龌龊的想法羞得无地自容。 —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不停不息。 这是京城中一有名的街市。不少百姓都喜欢晚饭后前来游玩。 顾翎像是从来没有看过这景象一样，十分激动，眼中闪着光芒。东瞧瞧西看看，原本苍白病态的面颊，渐渐红润了起来。 “唉，祁亦，你吃过冰糖葫芦吗？”顾翎看向不远处一个小摊儿，问道。 “我喜欢吃甜食。”祁亦答道，“你喜欢？” 顾翎点了点头。 “那就去买啊。”祁亦拉起来顾翎冰凉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你……”顾翎感受着手掌中的温暖，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的声音，似乎没有被祁亦听到。 他就这样被祁亦拉着，走向前去。 自身后，顾翎看着祁亦的背影，心下泛起了涟漪。 “老板，要个现做冰糖葫芦。”祁亦来到小摊老板面前，说道。 她还握着顾翎的手。 小摊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大叔。爽快地现做起了冰糖葫芦，一边口中还不断嘟囔道，“真好啊，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 顾翎听着小摊老板的话语，心中说不出的喜悦。 祁亦这才意识到她一直在牵着顾翎的手。她立刻松了开，有些抱歉地看了看顾翎。 “老板误会了，我们是朋友。”祁亦道。 “啊……”老板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听着祁亦的话语，又看着祁亦松开了他的手，顾翎的心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浇灭了许多许多东西。 第26章 夜游(二) “给。”祁亦从老板手中接过了冰糖葫芦，递给了顾翎。 “谢谢。”顾翎道，想要去掏钱，才想起这根本不是他的衣服，他的钱也不装在这里。 “我付过了。”祁亦笑了笑。 二人离开了小摊子，继续向前走。 接下来，二人又玩了许多好玩的。几乎每一项比赛，祁亦都能拔得头筹。惹得许多读书公子都自愧不如。 对于这些比赛的输赢，祁亦其实是无所谓的，只是顾翎想要她去玩，所以她就去玩罢了。 可顾翎的反应，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很开心，很快乐。 祁亦很敏感地感受到了，顾翎现在很难过。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祁亦指了指只咬了一小口的冰糖葫芦，问道。 “好吃的……”顾翎咬了一口，“好吃。” 祁亦皱眉，“不喜欢吃就扔掉，我不差这点买糖葫芦的钱。” 顾翎见祁亦似乎生气了，立即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 “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来逛逛吗，怎么买完糖葫芦之后一直不愁眉苦脸的！”祁亦有些烦躁。 前世，她每每见到顾翎这副愁苦却一言不发的样子，就会发脾气。现在，她已经是十分隐忍了。 顾翎还是不说话，低着头继续走着。 “顾翎！……” “祁亦，我们去算算命吧。” 顾翎打断了祁亦的话，说道。 祁亦愣了愣。 “成吗？”顾翎看向祁亦，说道。 祁亦向来是不信这些的。 她不信命不信天，她只信她自己。 但是，顾翎说想去看看，那去看看也无伤大雅。 “可是这位公子要算命啊？”那算命先生捋着长须，笑眯眯地说道。 顾翎点了点头。 “是算个人，还是算与身旁这位小姐的缘分啊……？”算命先生顿了顿，道。 顾翎看向身旁的祁亦，无言，却在征求她的同意。 “好。”祁亦道。 “那就请二位把生辰八字写在这纸上。”算命先生说道。 二人很快地就写好了字条，交到算命先生手中。 算命先生拿着字条，皱了皱眉，又让二人伸出了手掌，仔细地瞧了瞧。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顾翎有些着急，问道，“老先生，怎么说？” 算命先生闭上了眼睛，又摇了摇头，嘶哑着声音道，“这怕是不好说啊。” 顾翎开口，又想说些什么。 “顾翎，不算了，我们走！”祁亦今生第一次用命令地口吻和顾翎说话。 “不，我要算。”顾翎固执地说。 祁亦将钱拍在了算命先生的桌子上，拉着顾翎就要走。 “祁亦，我要算。”顾翎甩开了祁亦的手，道。 “顾翎我问你，你到底是信这些虚假的算命之说，还是信我？！”祁亦目光坚定，直勾勾地盯着顾翎。 未等顾翎说话，那算命先生生气地冲着祁亦大吼道，“你说什么虚假的算命之说？你可知这是对神明的不敬！” “哗！” 碧穷剑出鞘，架在那算命先生的肩上。 “如果不想死，就闭嘴。”祁亦淡淡的说。这平淡的语气中，带着狠辣。 没错，她祁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若这人破坏她与顾翎的感情，杀了又如何？ 何况这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第27章 夜游(三) 许是所有人都在自顾自地游玩，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那算命先生见祁亦气势非凡，心下有些慌乱。 立刻就闭嘴了。 祁亦心下一哼，果真，骗子都是没底。 祁亦自是很清楚这骗子心里在想什么。 本来如果是说好话，她也许还可以再多赏他几两银子，但如果，说的不好听的话…… 那就别怪她不给他这个老者情面了。 说那些不好的话，然后呢？大部分的人都会加钱请求化解苦难，这又是一大笔钱进入了骗子的口袋。 祁亦自是看透了这点。 见那算命先生不说话了，祁亦就拉着顾翎快步走掉。 晚风飘飘，凉意渐起。 那湖水映着月光澜澜翻滚，甚是好看，但又平添了一股惆怅之意。 顾翎的手腕从祁亦的手中抽了出来。 “顾翎……”祁亦转身，看着顾翎。 月光下的顾翎，好看的让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祁亦，今晚就到这儿吧。”顾翎说道，声音里有一种祁亦听不见地颤抖。“云溪楼那边我也几日不在了。我必须得回去了。” “这里距云溪楼还有一段距离的。你现在身子还没恢复完全，不能再多劳累。今日你先回旅店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去。”祁亦道。 “不用了。我不敢再受你的关照了。”顾翎笑了笑，“以后，少见面的好。” 祁亦的心猛地一痛。 顾翎的意思……是不想再见到她了，是吗？ 她是做错了什么？ 她重生一世，为的就是顾翎，而如今，局面为何会成这样？ 祁亦不求能再得到顾翎的喜欢，但是……千万不要，让他去讨厌她。 “为什么？”祁亦问道。 “因为我和你本来……本来就是天差地别，两个世界的人。”顾翎缓缓地说。 “何以见得！”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都是在拖累你，不是吗？”顾翎道，“那支你明明可以躲得过的毒镖，因为我你挑选夜晚去断楚山，因为你把解毒的药丹交给我，差点丢了性命……” 祁亦愣。 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这么关心才认识不久的我，但是我还是很谢谢你。” “刚才那算命先生的意思，你我也都听得明白吧。可见，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对彼此都好……” 顾翎脸色苍白，唇也失去了血色，一直低垂着头，说完这席话。 他没有勇气面对祁亦那双眼睛。 “呵……”祁亦带着嘲讽地笑了笑，“何必把借口说的那么好听。” “不，不是的。这不是借口，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顾翎急忙道。 他不希望祁亦以为，他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那你的肺腑可真是够黑的。”祁亦笑着说。 朱唇轻勾，字字如剑刺入顾翎的心中。 一句话，傻了顾翎。 祁亦不是没有她的骄傲，她的脾气的。 两世为人，唯独对顾翎，祁亦放下了她所有的身段和脾气。 但是这所有的隐忍又换得了什么？他的一通，听上去有理有据的借口么？ 祁亦笑出了声。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卑微了？ 要靠迁就谁，来换得幸福快乐？ 顾翎不知道，他的这席话，让骄傲了两世的祁亦，感到了怎样的屈辱。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月光下，祁亦的眸中闪着血光，“若让我再见到你，我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我祁亦，说到做到。” 第28章 哭给我看(一) 祁亦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 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什么都不剩，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眼睛无法聚焦。 一路磕磕碰碰，她差点被当成喝醉酒的疯女人，教训一顿。 祁亦的鼻子酸的很。 不管什么时候，她总喜欢把话说的那么狠，那么绝对。仿佛她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拿得起轻松放下的一样。她真的就像个无情潇洒之人似的。 但是心下的酸涩，只有她自己晓得。 话说的越狠，心下就越是不舍。 月光如凉水，洒在祁亦身上。 凉透了她的身心。 祁亦回到将军府，首先就去到了听雨阁。 “小姐，阮豆刚刚已经睡了，可要奴婢将她叫醒？”玉兰问道。 祁亦摆了摆手，“让她好好休息罢。” 祁亦的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小姐可是病了？”玉兰问道。 “无事。”祁亦答道，转身想去竹兰院。 “唉，大小姐是要去哪儿？”玉兰见祁亦要离开，急忙问道。 “我去见母亲。”祁亦道。 玉兰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说，“夫人……夫人现在怕已经就寝。” 祁亦挑眉。 她娘只是睡着了，玉兰又何必吞吞吐吐，面露忧色？ “我不在这几天，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祁亦问道。 “有，有！林姨娘病了。”玉兰道，“大夫说，医治的话，需要天山雪莲！小姐是知道的，那是太后娘娘送给夫人的陪嫁之物。” “那天山雪莲何其珍贵，放眼天下，只知有两朵。一朵在夫人手上，一朵在林海国皇后手上。” “可林姨娘的病又非天山雪莲才可医治……唉，那雪莲不说是太后娘娘所赐，不说其稀有。光是夫人和姨娘的关系……唉，夫人心再大，也不会很爽快地就拿出雪莲吧。” 玉兰说完，又连忙补充，“夫人是仁德之人，整个天启国都知道。” 祁亦笑了笑。 她怎么就忘了，林姨娘。 林姨娘……祁恬！ 祁亦都快忘了去追究，那日她山上遇险，到底是谁的手笔！ 二王爷……祁恬……罕见的毒蛇……调虎离山……隔间计……天山雪莲…… 一步步可真是精妙的很！ 祁亦抬头，看向那明月。 祁恬，是你先挑衅我的。 我本来不打算再对付你的，但是，这是你自找的。 光折磨了你的肉体多没意思，我要把你的精神防线，一道道地摧毁。 祁亦并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有多么失心，有多么吓人。 看得玉兰直打冷汗。 — 此时将军府厅堂内，祁月安鲜少地没有吊儿郎当的坐在那喝酒品茶，而是眉头紧锁。 “老爷，夫人喝了汤药，已经睡下了。”祁月安的小厮初六贴在祁月安耳边，小声地说道。 祁月安点了点头。 祁恬还在祁月安面前跪着，一直抽泣。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 “父亲……父亲，恬儿，恬儿不能没了姨娘……”祁恬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了。 祁月安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见管家急忙跑了进来，打破了这宁静。 “大小姐回来了！” 管家话音未落，祁亦就踏入了厅堂。 第29章 哭给我看(二) 见祁亦来了，祁月安的脸色渐渐有了好转。 “哟，这不是妹妹吗？”祁亦不向祁月安行礼，反倒满脸心疼地看向祁恬。 祁亦用手指擦拭着祁恬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妹妹是怎么了？” 祁月安并不为祁亦的失礼而怒火，只是心下担忧，祁亦会因为对祁恬的宠爱，而去劝慕清将雪莲给林姨娘。 祁恬愣了愣。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和祁亦撕破脸皮了。但这祁亦现在……这神态，这语调，这动作……好像真的还是非常宠爱她一般！ 这一刻祁恬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她觉得自己判断错了，祁亦还是可利用之人。 “我……”祁恬咽了口口水，“姨娘她……” “姨娘怎么了？”祁亦打断了祁恬的话，大惊小怪地说道，“姨娘怎么了？！” 见祁亦这个作态，祁月安舒了口气，他自是看出来了。 祁月安晓得祁亦宠爱祁恬，但是祁亦对于这个姨娘，只有疏远。 这么担心自是不可能的。 可祁恬却还没想到这么多，只是心下一喜，成功地被祁亦精湛的演技蒙骗了过去。 祁恬心下的警惕放下了几分。 “姨娘……她病了”祁恬抽泣着说，“要治病，要治病，呜……” 祁亦皱眉，“那就治啊！妹妹快些站起来，姐姐能帮你，定去做！” 说着，祁亦就将祁恬扶了起来。 “姐姐，姐姐，可是治病需要母亲的雪莲。姐姐，姐姐……”祁恬拽着祁亦的衣襟，“可那雪莲……呜……如此珍贵，姐姐……” 祁恬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祁亦的反应。 只见祁亦猛地一回头，看向祁月安，“父亲！那雪莲……！” 说着，祁亦做了个嘴型。 在祁亦身后的祁恬，并没有看到这个嘴型。 祁月安揉了揉眉心，很是烦恼的样子。 “那雪莲也只不过是一株药草，又怎么能抵得上姨娘的性命！父亲，求您，将雪莲给姨娘医病！” “胡闹！”祁月安猛地一拍桌子，很是生气的样子，提高了音量“这雪莲乃是太后所赐，岂是说给什么人用就给什么人用？” “可那是恬儿的生母！”祁亦音量又压过了祁月安的声音，“父亲当真是如此薄情之人。怪不得那日亦儿被皇上命人扣入牢里，父亲毫无作为。若不是苍天有眼，亦儿怕是现在也无法与父亲所对话了吧！” 周围的奴婢都看得一脸蒙圈。 这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是大小姐和将军吵起来了吗？ 在天启国，不管是出阁还是未出阁的女儿，试问有哪个敢于其父亲争吵？且气势压过一头？！ 而且这个人还是天启国的一等大将军！那个他国人听闻都闻风丧胆的，祁月安！ “你简直是大逆不道！”祁月安气得满面通红，“为父想做什么，岂是你说的算？你越想要为父给，为父越不给！” “呵……”祁亦冷笑，淡淡吐出了两个字，“混蛋。” 奴婢们都要晕过去了。 他们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罪过罪过罪过！ 他们的大小姐，骂他们的老爷，混蛋……？！ 祁恬也是愣了愣。 祁月安咬牙，心下波涛澎湃。 好丫头，等戏演完，非修理你不可！这次你娘来求情都没用！ “你你你说什么？来人啊，把这畜生关到她的房内，没我命令不许出来！”祁月安恶狠狠地说。 祁亦心下闪过无数的低俗话语。 很好老爹，骂我畜生，那你混了个畜生爹当也不错哈。等我娘醒来，再让她替我出气！ 第32章 哭给我看(四) “来了。”祁月安向祁亦说道。 祁亦毫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见祁月安表情严肃，祁亦也就嘻嘻哈哈不去来了。 “亦儿刚才那出戏的目的是何？”祁月安问。 祁亦道，“为了骗过祁恬。” “祁恬？”祁月安一愣，“于祁恬有何关系！” “亦儿现在无法和父亲解释。”祁亦道，“而且父亲这么愁，愁的应该不是祁恬吧。” 祁月安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祁月安道。 “给啊。”祁亦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祁月安愣了愣，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得到的会是这个答案！而且，祁亦回答时，完全不假思索！ “你怎么……” 祁亦笑了笑，“父亲一向决策果断，为何于这件事情就如此纠结？” 祁月安叹了口气，“给雪莲，我怕寒了小清的心。” 祁亦道，“那父亲可否知道，不给雪莲，结果就是林姨娘丢了命！” “林姨娘这些年来，安安分分，不争不抢，对母亲更是毫不失礼。母亲心中不悦，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是父亲的妾室罢了。如果换做别人做这个姨娘，患了这个病，母亲都会是这种感觉。” “父亲从小教导亦儿不可置他人生死于不闻不顾之地。只要能办到，就要全力以赴。父亲可是忘了？” “父亲说，天下苍生皆无贵贱之分。如今在父亲心中，林姨娘的性命都比不上母亲的一次落泪吗？这有何来平等之说！” “而且，亦儿相信，等母亲醒来，她会和亦儿有一般的想法！” 字字珠玑，言之凿凿，铿锵有力。 祁月安愣了愣。 是啊，他到底在犯什么糊涂！ 祁月安笑，心下已经豁然开朗，“好丫头，越来越机灵了。” 祁亦嫣然一笑，“那还不是你和母亲教导的好？” “话虽如此，”祁月安顿了顿，“但你不要以为你骂为父的事情就算了。” “啧啧啧，一口一个为父，架子摆的还挺像。”祁亦笑嘻嘻地说道。 “莫非是假的？！”祁月安脸色一变。 “你去问问我母亲啊。”祁亦道。 “祁、亦！” “唉，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这么说话！” — “掌柜，掌柜你终于回来了。你这几天去干嘛了？酒楼上下都着急死了。唉，掌柜，掌柜你的脸色不对啊，没事儿吧。” 见顾翎回来，某个好说话的小二立刻就迎了上来。 “无事。”顾翎淡淡地说。 罢，又慢慢地走向了卧房。 一躺下来，顾翎就觉得鼻子酸的很。 泪水永远是那么不听话。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若让我再见到你，我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顾翎的手紧紧揪着胸口的布料。怎么会，不过才认识几日，为什么就会这么难受。 祁亦，你为什么，明明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关系过亲近，却为何对我这么好？ 从爷爷死后，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是你让我感到了温暖，但你却为何，要把话说的那么狠！ 你是不是，对所有的人都这么好啊……你是不是，明天就忘记我了啊…… 祁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错，是我要撇清关系。以后，我会再想你了……永远不会了。 今晚，我最后一次想念你。 第33章 哭给我看(五) 翌日午后。 祁亦去探望了阮豆。阮豆病情有大好，已经能自己进食，且能与祁亦说话了。 过后，祁亦回到了她的房内。 “小姐。”初七行了个手礼。 “可有消息了？”祁亦挑眉。 “已经查明，阮豆中毒，确是与祁恬有关。”初七道。 “早已料到。”祁亦道。 “还有小姐上次遇到的那条毒蛇，我们已经查到，那绝不是不是启天国应有的蛇。应该是由南疆过来的。”初七说。 “怕是出自二王爷之手。如果我没记错，是二王爷全权负责朝廷与南疆的所有交易的。他怕是最容易搞到这个东西的人。” 初七赞同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祁亦说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是的，小姐！”初七说道。 “很好。”祁亦笑了笑，又品了口香茶。 祁恬，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爹与我娘那边呢？”祁亦继续问道。 “老爷与夫人一同带着雪莲去看望了林姨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林姨娘仿佛病傻了般。像是不认识老爷夫人一样，见到老爷和夫人吓得就要跑。而且，还成了个哑巴……” 祁亦心中泛起一丝疑虑。 罢了，不想那么多了。 祁亦道，“祁恬当时可在场？” “在的。听那边的婢女说，二小姐面色非常不对。看着夫人与老爷一言一语，十分不痛快的样子。” 祁亦心情大好。 祁恬，你不是想要雪莲吗？我给你便是。 但这雪莲拿到手，你的任务……是不是就不算完成了呢。 “行了，你下去吧。”祁亦挥了挥手，道。 “下属还有事情禀报。”初七道。 “何事？”祁亦挑眉。 “那条南疆毒蛇的毒极不易解。小姐吃了特配的药丹是无事的。但是小姐说还有一位跟您同去，也中了蛇毒，敢问小姐是如何给他解毒的？”初七道。 祁亦本来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她紧张地问道：“是用甘露草与海籽配合所解！” 初七道，“小姐。这怕是不妥。” “可有方法根除！”祁亦道。 初七点了点头，拿出了一颗丹药，“用上次小姐吞食的丹药就可完全根除。” 祁亦拿过丹药，神色紧张。 连一向愚笨的初七都看出来了祁亦的不对劲。 但是主子不说，他就不会多问。 “行动推迟到明日黄昏。”祁亦道。 “是！” 祁亦带着丹药，运用轻功，飞快赶去云溪楼。 — 顾翎这一觉，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小二几次叫他，他没有起来。 顾翎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模糊，浑身发烫，四肢无力。 隐约中，感到有一个把自己扶起，喂了他一个什么东西。 身体渐渐的，变得舒服了。 困意又起，顾翎却不像刚才那般心烦意乱，睡得心神不宁。 他感觉有个什么人在拉着他的手，一只紧紧的拉着。 那手不大，软软的，凉凉的。 是……是谁呢？ 顾翎越来越困，在思考这个人是谁的过程中，最终睡着了。 睡得很安心。 第35章 哭给我看(七) 原本准备了的一肚子的狠话，这时候，却堵在顾翎的咽喉，怎么都说不出来。 “祁亦，我……”顾翎顿时弱了下来，“祁亦……” 祁亦看向顾翎的眼睛，认真地等他出他想表达的。 “祁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是疑问，顾翎却用着陈述的语气说着。 未等祁亦作答，顾翎又道： “你到底是想从我这，要什么……我不明白。”顾翎道。 祁亦你知道吗，在那日卖糖葫芦的大叔说我们很般配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可是你明白吗，在你慌忙地松开我的手作解释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你说你不信命，我也不信。但是我很怕，祁亦，我觉得我有可能，喜欢你了。我真的特别怕，等哪日你离开我的生活，我会特别的难受。还不如，早些做了结。 可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你也不想听到那个结果吗。 祁亦，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与你后会无期。但是真的可以吗。你又可知，你的那番话，就像银针，一针一针地刺进我的心脏。 疼的要死，我多么想去解释。可是你留给我的只有一个洋洋洒洒的背影。 这些话，顾翎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与祁亦说。 千言万语，凝结成了一句， “你到底是想从我这儿里，得到什么？” 是啊，这么骄傲优秀的女孩儿，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祁亦想都未想，“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想要你一切都好。这就够了。” “那你为什么要一切都好？” 顾翎十分想从祁亦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顾翎，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一直这样对你就好了。”祁亦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祁亦现在不想告诉顾翎那么多。 因为她不明白顾翎的心思，她怕他告诉顾翎她的心思，顾翎会多想，会拒绝和她来往。 哪怕一辈子都不告诉顾翎她的心思，她也不要顾翎为此与她疏远。 她也不会过分地与顾翎亲近，因为也许在未来，顾翎会娶另外一个女孩儿。 那日放开顾翎的手，就是因为这个。 牵住他的手，是下意识的动作，是祁亦内心不自觉地决定，动作。 放开他的手，一是怕顾翎认为她的轻浮的女子，二是怕顾翎会为此尴尬，三是怕对不起顾翎以后的那个新娘子。 所以，最终顾翎还是没有从祁亦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顾翎的眸光又黯淡了下来。 祁亦呼了口气，笑了笑，“顾翎，原谅我呗。” 祁月安附体的既视感。 顾翎立即道，“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祁亦道，“你现在不生气了，可不就是原谅我了吗。” 祁亦语气中都是理所当然。好像这真的是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顾翎顿时，无话可说。 这就是江湖上所传的“没脸没皮”大法吗？ 当真强劲，让你措手不及，无话可说。 窗外，金色的云层翻滚，绮丽万分。 “那我就先走了你。三日后我再找你。”祁亦笑了笑，“初春一起出去玩玩吧。” 罢，又是不给顾翎说话的机会，就离开了。 第36章 哭给我看(八) 另一边，流水院。 “贱人！”祁恬原本精致的五官，此刻几乎扭曲，盯着被老婆子按在地上殴打的林兰玉。 “连演个戏都不会，我还要你什么用！你可知道，今日事情如果败露，损伤的就是整个二王爷府！”祁恬凶神恶煞地说道。 林玉兰被打得全身淤青，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祁恬的贴身丫头翠玉向前问道，“小姐莫气。虽然祁将军起了疑心，但是只要以后再无这样的纰漏，祁将军定也不会耿耿于怀。祁将军的心思，可都在大夫人身上啊。” 听了翠玉的话，祁恬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翠玉的话有理，今日林兰玉的纰漏于他们的计划，是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她只不过看祁月安与慕清卿卿我我，没有完成任务，找林兰玉来撒气罢了。 但是，听完翠玉的话，祁恬的心里又烧起了一团不知名的火！ 呵！这就是她娘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吗？！是啊，没错。那男人整颗心都在慕清身上，她娘到底在傻什么？！ 两年前二王爷派人接她娘的时候，她娘是那么般不愿意！祁恬不明白，去到那边享荣华富贵，难道还没有在将军府做个几年都见不到丈夫，地位低下的妾室好吗！ 祁恬咬牙，“打！给我使劲打！” “是！”老婆子听到祁恬的命令，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接着对林兰玉施行更加恐怖的毒打。 这毒打不知又实施了多久，林兰玉是被人拖回房内的。 “嘭！” 一只碗扔到了林兰玉面前，里面的汤药撒了一桌的。 “我呸，真是便宜了你这下贱货。”林兰玉的贴身丫头梅花恶狠狠地说道，“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怎么能让你吃这珍贵的雪莲！我要是你，此刻都不知道怎么感动了。” 林兰玉的眼前已经模糊，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只碗。梅花的话就像个魔咒，不断环绕在林兰玉的脑子里。 “怎么？不喝？”梅花挑眉，罢，阴阴一笑。用水将碗注满。然后，强行给林兰玉喂下！ 林兰玉觉得自己要死了，她想要去反抗，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梅花继续说着粗俗下流之话，林兰玉此时却心情平静。 “嘭！”梅花终于将林兰玉扔开——林兰玉的后脑狠狠地砸到了榻沿上。 梅花却自得地笑了笑，拍了拍说，一边离开一边说道。 “得罪了小姐，你以后的日子可有得受了！” 林兰玉却失心地扯出了个笑容。 她头发撒乱，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目空洞，完全不见活人有的光彩——此时，林兰玉就像从棺材里倒出来的死尸！ 闭上眼睛，泪水不停地掉落。 林兰玉都不知道，这泪水是因为身体疼痛，还是因为，她都可怜自己。 昏昏欲睡。 在半梦半醒里，林兰玉的眼前又浮现了今日的种种。 他……他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祁大将军吗？当真是相貌出众，气质非凡。 她林兰玉此生已经没有什么渴求的了。她在有生之年，能做英雄的妾室，即便是假的，也怕是很荣幸吧。 是的，她二十年华，从未见过那般俊美迷人的男子。 第40章 素素，等我!(一) 两日匆匆过去了。 祁亦被初五送去了静音庵，静音庵那边安插了祁亦的人，祁恬的日子过得怕是不会很舒服。 祁恬不在了，林兰心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只是心下因为祁月安，愈发的忧郁了。 而祁月安与慕清，感情火速回暖。甚至在饭桌上，祁亦看到了她爹喂她娘吃菜……！ 看得祁亦酸的很。 这两日祁亦倒也总可以休息一下了。自重生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压得祁亦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 今日，便是祁亦与顾翎相约一起去踏春的日子了。 在信上，经过祁亦数千字地相劝，顾翎终于答应了。很快的就确认好时间和地点。 春光明媚，斜照在祁亦的屋内。 祁亦特地穿了件金盏花袖裙，又让阮豆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般。 虽然祁亦不喜欢这不利落的衣服，不喜欢这在她看来怪异的妆容，但是！今生第一次和顾翎出去玩，还是认真点，郑重点好。 “嘿嘿，小姐真的像仙女一样啊！”阮豆满意地看了看祁亦，眼中满是自豪感。 祁亦却十分得不自在，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老头下朝了吧？”祁亦问道。 在阮豆和一些亲信之人面前，祁亦一直称呼祁月安为老头。 虽然祁月安才三十一岁，但是……祁小姐喊的喜欢，也没敢多说什么。 阮豆也见怪不怪了。顺着祁亦的话，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距离赴约的时间还早，那么就去他那讨几杯好茶喝吧！”祁亦道。 阮豆刚想跟上去，就见祁亦一脚踩上了裙边，一下子跌倒在地！ 阮豆哭笑不得。 祁亦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就是太激动了，不是，不是那什么……！” 阮豆俏皮一笑，“嘿嘿，奴婢知道。不是没穿过裙子，所以，嘿嘿！” 祁亦阮豆一眼，“小丫头再讽刺我，就把你这个月的俸禄都扣完！” 阮豆当即服软。 祁亦向旁人打听了下，祁月安正在花园地小亭处，便快步赶快去。但……穿着这裙子，祁亦真的走不了多快。 果然，祁月安在小亭内饮茶。可身边却没有一个服侍。 祁亦奇怪，初六去哪了？初六一直都是祁月安寸不离身的啊。 见此，祁亦便让阮豆去花园外等待，独自走向前去。 祁月安见祁亦来了，原本阴沉的脸，瞬间亮了起来。接着，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祁亦惊，立即揪住群摆，纵身一闪。 “祁亦，你这是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祁月安笑声爽朗，极具感染力。 往常，祁亦会跟着一起笑，可此时她笑不出来。 祁月安立即起身，围在祁亦的身边左瞧瞧右瞧瞧，嘴角笑意渐深。 “你娘昨日还同我说，你不喜穿裙，性情不够温顺，怕以后亲事不好定，还在担心。今日你就穿起了裙子，可真是孝心有嘉啊。不如现在就把你娘请来？”祁月安的手搭在祁亦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 祁亦翻了个大白眼。 “说实话，做你爹十三年，都没看过你穿裙。”祁月安笑嘻嘻地说。 “哦是吗？”祁亦脸黑着，“做你女儿十三年，我也没看过你穿裙。” 祁月安愣了愣，很快又傲娇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穿过？” “你……还有这个癖好？” 第42章 后会有期(一) 黄沙扬起，放眼望去，一片荒芜，毫无人烟。 苏家子女被束缚着，由五六个小兵看守着赶路。 在暗处，不知道藏着有多少双眼睛。 “小姐！”初七和初五来到祁亦面前，“二王爷派来的人，已经全数解决！” 祁亦皱眉，“派来了多少人？” 初七答道：“七个人。” 祁亦心下有些不安。 就算初五初七实力强劲，但是二王爷派来的人，怎么能被初七初五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 以二敌七，这么快就赢了，祁亦觉得不可思议。 祁亦注意上了初七一直捂着的臂部。 “可是受伤了？”祁亦问道。 “无碍，只是被兵器所伤。初五看过了，无毒。”初七道。 “既然受伤了，一会儿就不用动手了。我和初五解决那几人，绰绰有余。”祁亦观察了这么久，早都看出那几个看押的小兵，功力极低。 初七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祁亦和初五一个纵身，跳向了看押队伍之前。 果真如祁亦所想，那些个小兵毫无招架之力，几下功夫，就全数倒地。 祁亦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祁亦的面纱，在风中飘起。她盯着那几个被蒙着面的苏家子女，快步上前。 就在祁亦想要摘下苏家子女其中一位的面罩的时候，突然一记毒镖直飞到祁亦面前！ 祁亦反应极快，当即迅速地向后一翻，避开了那九枚毒镖。刚想落地，一把剑就贴近了自己的脖颈处！ 但祁亦出剑也是极快！飞身后翻的时候，剑已出鞘。 二人的剑几乎是同时落到对方的脖颈处。 而此时，初五与初七完全失了踪影！ 就在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两个大活人就消失了！ 祁亦冷笑，果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而将剑抵在祁亦脖子上的人，也冷冷一笑。 此人，身材俊挺，模样妖孽，一副祸国殃民的桀骜之态。 “好功夫。”慕出尘低下头，看向祁亦道。 祁亦几乎是踮着脚，才可将剑落在慕出尘的脖颈上。 毕竟，祁亦才仅十三岁。在慕出尘的面前，瘦小得很。 但气势不输半分。 “谬赞。”活了两世的祁亦，自然是识得，这是二王爷的三子——慕出尘。 一个庶出。 但是祁亦也只是识得罢了，她对这个庶出的慕出尘，只知道一件事——也就是她出嫁那年，慕出尘疯了。 慕出尘是二王爷所有子女中，最为低调的一个。 其他都无过多了解。 “呵，既然功夫相当，何不摘下面纱，好好比试一番！”慕出尘说着，手欲想摘下祁亦的面具。 祁亦怎么会慕出尘他得逞！祁亦身子一低，接着向右一闪，迅速拉开了与慕出尘的距离！ 慕出尘浅浅唇角一勾，动用轻功追去！ 祁亦一直自诩轻功无人能敌，此时却被慕出尘死死咬紧，步步紧逼！ 祁亦笑，猛地停住。 她自知，凭借身体的优势，慕出尘迟早会追上她。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慕出尘也停住。但他并没有着急去杀祁亦，也没有上前。而是保留数尺距离。 “祁小姐，方才当真失礼。” 第44章 后会有期(三) 待祁亦醒来时，天已黑了，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 祁亦立刻下榻，警觉地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 祁亦立刻翻窗而出。 就当她打算跑走之时，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唤住，“小姐！” 祁亦猛地回头，是初七！ 此时的初七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面色也好了许多。初七的手中端着饭菜，看这架势，应该是要去到刚才她所待的屋子。 “小姐莫慌。”初七道，“这里很安全。” 祁亦会意点头，“你可知道是何人把我们带到这里？” “自然是我家主人了！”一道稚嫩青稚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骄傲，“你就是祁亦？” 初七微怒，这人竟敢这样和他家小姐说话！ 若不是这是救命恩人，初七早都要了他的命。 祁亦却对初七道了一句，“无碍。”又转身看向那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少年，“你是谁？你家主人又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们？” “哼，连我是谁你都不晓得。”那小少年翻了个大白眼，“竟还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谁，真实头发长见识短。” 初七也愣了愣，小姐认识他？ 祁亦不想和这小屁孩那么多废话，“你告诉我吧。乖乖告诉我，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你个小屁孩，还带我去吃东西，笑话！”少年叉腰道。 祁亦非常想动手。但是她不能，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慕出尘绝对不仅仅是二王爷的儿子那么简单的事情。 眼下很明了，是慕出尘救了她。而这少年的主人就是慕出尘。 关于慕出尘的另一层身份，祁亦怕是只能从这少年口中获得。即便这个少年看上去非常的不靠谱。 “告诉你吧。我是青枫！没错，就是最近那个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青枫。”青枫笑道，“我家主子叫慕出尘。可是个大人物，你见了面要多多少话，说不定以后还能带你混。” 祁亦叹了口气，果然从个小屁孩嘴里问不出来什么，“那可是你们救了我们？为什么要救我们？你们又为什么要救苏家的人！” “你的问题太多了！”青枫不耐烦了，“该你知道的你总会知道的，小妹妹！” 祁亦愣了一愣。 小妹妹？ 祁亦打量了下自己，又看了看少年。 心下有些许尴尬。 “你不许对小姐不敬！”初七看不下去了。 “略略略。”青枫傲娇地吐了吐舌头，罢就运用轻功跑走了。 祁亦愣了愣，这少年的轻功，当真厉害！ 如慕出尘一般。 祁亦心下生起了一丝挫败感。 前世祁亦很少能遇到功夫与她相当的人，而这一生，却一天就遇到了两个。 初七跪下，道，“请小姐恕罪！初七……” “无事的。”祁亦摆摆手。 祁亦又道“初七，为何我躲一记镖的功夫，你和初五就不见了？” 初七答道，“是青枫。他有跟我们解释，是他主人识得了我和初五是小姐的人。因为那边有危险，就让他把我们救下了。” 祁亦道，“那为何没有带走我？” 初七想了想，“是小姐带着面纱，青枫的主人没有看出来罢。” 这么说，在慕出尘认出她后，应该就不会再给她下毒。因为他的目的是将他们带走。所以说，使她昏迷的毒烟，应该是慕出尘所言，“危险”所做。 祁亦心下有些自责，她伤了慕出尘。 现在可以看出，慕出尘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危险。因为他没有必要把她留到现在，还给初七治疗，让初七来给她送饭菜。 可祁亦还是疑惑，二王爷的儿子，为何要救下他们，和他老爹作对！ 祁亦叹了口气，来日登门道歉罢了。眼下还是赶紧找到素素！她问道，“苏家的人怎么样了？” 初七道，“苏家三子两女，青枫只救下一女……” 祁亦心下一痛，“遗体可寻到？” 初七摇了摇头。 “带我去见那剩下的那一女！” 素素，拜托，你一定要活着。 第45章 后会有期(四) “你是谁？”苏素极其警觉，如剑似的目光直直地刺向祁亦。 祁亦看着苏素，心下疼得很。 都怪她，都没有想起今日事什么日子！不然，素素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苏素一身白衣，面色苍白。五官是精致的，但越是精美，就让人感到越发心疼。 祁亦道，“我是祁亦。将军府的祁亦。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是好友的。” 苏素显然听过祁亦这个名字，但她依然十分警惕。“我叫苏素。” 祁亦笑，“素素，我是亦亦。” 苏素皱眉，“我们不熟。” 祁亦道，“以后相处相处就熟了，素素。” “哦。”苏素简单地答道。 可眸子中的警惕丝毫没有减少。仿佛只要祁亦此刻上前半步，苏素就会把祁亦撕碎。 这样的苏素，让她心疼。 前世，祁亦曾听旁人说过，素素以前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儿。 但是，祁亦从来没有看到过素素笑。在祁亦的认知中，素素是个高冷，少话，很少对人能放下警惕的女孩子。 但是这样的苏素，却对祁亦真情相付。前世苏素，为祁亦而死。 祁亦的眼眶有些湿润，看向窗外的月亮。 也是这样的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在那刀剑无眼的战场，苏素为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素……素素。”祁亦的嗓子疼的很，“抱歉，我来晚了。不然你的哥哥妹妹，会没事的！” “哦。”苏素还是简短地回答。罢，把头撇了过去。 祁亦分明看到，苏素的眼眶已经湿润。 苏素就是这样倔，宁愿把所有的委屈吃进肚子里，也不想把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素素……”祁亦上前，抱住了苏素。 “放开我。”苏素的口吻冷酷，不带任何感情。 “素素，你不要这样推开我。”祁亦的眼泪流了下来，“素素，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你不要变成这个样子……” 祁亦的身体在颤抖。 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苏素，怎么能让祁亦不自责？ 祁亦泣不成声，声音沙哑，不停地唤着“素素”这个名字。 苏素……没有推开她。而是哑着嗓子说道，“你……把我的衣服哭脏了。” 听到苏素的话，祁亦破涕为笑。 可苏素却不管是从语气还是表情，都看不到一点开玩笑的意味。 “衣服脏了，再做新的。”祁亦此时的表情，已经分不清是笑还是哭了。 此时的祁亦，就像个无赖一样，抱着苏素的手，不肯撒手。 苏素摇了摇头。 “素素，我们一起报仇。”祁亦道。 苏素道，“我一个人可以。” “如果是你一个人把他杀了，只是你报了仇。那我呢？”祁亦道。 苏素不语。 她没有去追问祁亦和二王爷有何恩怨。 “素素。”祁亦道，“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友的。我知道的，你现在需要冷静。素素，如果你难过，可以同我说。素素，作恶的人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祁亦眸光一变，冷艳肆意。 第46章 后会有期(六) 祁亦本来没想得到答复，可苏素竟然答了，“好。报仇。” 祁亦笑，紧紧地拉住苏素的手。 她们有幸，前世今生，都可并肩而行。 此时，初七进来了，“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祁亦点了点头，“素素，我们一起离开！” 苏素道，“好。” 祁亦让初七先带苏素离开，罢寻来了一纸一笔，写道： “出尘公子，后会有期！” 罢，寻了个最显眼的地方放好。迅速跟上了初七他们。 “素素，你若信我。就跟初十同去。”祁亦道，“三个月后再见。” 苏素迟迟不动。 前世苏素因为被那个押送的小兵下了毒药，久久没有发现，以至于后来发作时，疼痛不堪，却又无法根除。 祁亦现在就要苏素去治疗，好生休息三个月。 这三个月，不仅可以治疗苏素的身体，也许还可以让苏素的心病好些。 她给苏素安排的地方，绝对是个养心的好地方。 “别无选择。”苏素道，很快地就上了马车。 祁亦看着渐渐离开的马车，心下有些担心，有些不舍，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苏素好。 祁亦期待三个月后，能看到苏素……也许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希望，苏素能够治好心病。重新笑起来。 “小姐，现在可是回府？”初七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祁亦对初七和初五道，“我还有事。” 初五和初七点了点头，行了礼后，就离开了。 祁亦深吸了口气，迅速赶去云溪楼。 — “你竟没睡。”祁亦推开了顾翎的卧房，大大方方。 祁亦本来没想得到答复，可苏素竟然答了，“好。报仇。” 祁亦笑，紧紧地拉住苏素的手。 她们有幸，前世今生，都可并肩而行。 此时，初七进来了，“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祁亦点了点头，“素素，我们一起离开！” 苏素道，“好。” 祁亦让初七先带苏素离开，罢寻来了一纸一笔，写道： “出尘公子，后会有期！” 罢，寻了个最显眼的地方放好。迅速跟上了初七他们。 “素素，你若信我。就跟初十同去。”祁亦道，“三个月后再见。” 苏素迟迟不动。 前世苏素因为被那个押送的小兵下了毒药，久久没有发现，以至于后来发作时，疼痛不堪，却又无法根除。 祁亦现在就要苏素去治疗，好生休息三个月。 这三个月，不仅可以治疗苏素的身体，也许还可以让苏素的心病好些。 她给苏素安排的地方，绝对是个养心的好地方。 “别无选择。”苏素道，很快地就上了马车。 祁亦看着渐渐离开的马车，心下有些担心，有些不舍，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苏素好。 祁亦期待三个月后，能看到苏素……也许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希望，苏素能够治好心病。重新笑起来。 “小姐，现在可是回府？”初七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祁亦对初七和初五道，“我还有事。” 初五和初七点了点头，行了礼后，就离开了。 祁亦深吸了口气，迅速赶去云溪楼。 — “你竟没睡。”祁亦推开了顾翎的卧房，大大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