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龙先森！》 第1章 飞来横祸 “嗯...啊...不要啊，轻...轻点...啊！不不不，用点劲儿，对...对...就是那里...啊...好爽...” 大半夜的，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呻、吟。 钱私语是该嫌房子隔音效果太差，还是该厌恶隔壁俩女的把好好的一个挠痒，表现得如同叫/床一般*... 总之此事太悲催。 私语有些烦躁。 起身下床，在抽屉角落捯饬一副常年不用的耳机，实实地塞住耳朵。回到床上，将本本的音乐声开到最大。 耳机里放得是崔健的，一块红布。 现在也只有崔大哥粗犷豪迈的嗓门才能平复私语狂乱奔放的心了。 -- 第二天一大早，私语抱着床单，裹着内衣一股脑的塞进了洗衣机，启动键没按下去，隔壁房间飞速冲出一个粉色的身影。 “等一下，我有衣服要洗。” 私语看了看小粉点，手上动作依旧没停。琪琪刹车不及，生生撞到洗衣机上，眼看着洗衣机里的水哗哗留下，忍不住声泪俱下，“我付你钱还不行么？” 私语扯着皮囊笑了笑，然后瞬间变脸。“不行。” 门口站了一个喝着酸奶，身材妖娆的女子。把酸奶盒子嘬得噼啪发响之后，她望着私语，红唇轻启。“我说，钱小姐，你不会又做春梦了吧？” 此话一出，琪琪立马收回趴在洗衣机上的身子，满脸都换上了嫌弃。 ——‘咦’。 甚至，还擦了擦碰到了洗衣机的手。 私语一个冷眼望向徐娆。 -- 钱私语是一个毕业于985和211重点高校的名门大学生，毕业4年，现就职于一家报社从事新闻传播类工作。好吧，说得浅显一点，钱私语曾是个一名小报记者，现在是财经专栏的副主编。 那个靠在门边还不忘摆出s曲线的性感女郎，叫徐娆。她是私语大学时期的同学，电视台的女主播一枚。额，准确一点来说，是替补女主播。 一个月前因为不满猥琐上级的毛手毛脚，毅然辞职。 现，赖在私语家里当蛀虫。 而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粉红色的姑娘是汪琪琪，私语的小学妹，毕业之后分到了私语所在的报社办公室当了一名小小的人事专员，别的事儿没有，专门查私语考勤。 这真是... 嗬！ 小妮子也没找到地方住，私语好心收留了她。 私语没想过，她的大发慈悲，最终却让她吞下恶果。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晚上十点以后不要在再发出猫叫/春一样的声音，不然...”私语眼神里透漏着淡淡的杀气，“你们，俩，立刻，马上给我收拾铺盖，滚蛋。” 私语这点威吓力还是有的。 ——毕竟不收人房租水电费的房东，这年头不好找。 一番训斥之后，两个人都站得笔直，看着私语，如同看到了伊丽莎白二世。 庄严，肃穆，且充满了崇敬。 就差没鞠躬敬礼。 私语转身出门要去上班，门缝还没合上呢，琪琪鬼鬼祟祟地声音就飘了出来。“娆娆姐，你说学姐是不是有心理阴影了？” 徐娆紧跟附议，“你说呢？肯定啊，一大好黄花闺女...” 私语狠狠甩上大门。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自己要收留这两个蠢货？私语仰天悲呼！ 忘了说一点，在转为记者之前，私语曾就职报社网络部，职务是... 网、络、鉴、黄、师。 这个秘密，私语只告诉了徐娆。然后，这段黑历史就成了，私语噩梦的开始。 网速慢了，钱私语你是不是看黄、片、儿。 开门晚了，钱私语你是不是看黄、片、儿。 卫生纸没了，钱私语你是不是看黄、片、儿。 ... 这酸爽。 简直，卧槽！ -- 临近报社大楼下，私语猛地打了三个喷嚏。抬头望了望天空，正是艳阳高照，天长万里。感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 私语觉得，有人再说自己坏话... 有人背后说她坏话这件事，私语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在网、络、扫、黄、部呆了一年以后，私语调去了记者团。在记者团里摸爬滚打的九个月里，立了三次大功，获得了两次省级优秀记者，小奖无数... 前年，钱私语转到编辑部，成了一名小编辑。 今年年初，又因为拿到‘中国新闻奖’晋升为副主编... 有时候升职的原因，就是这么的... 赤、裸、裸。 有着这么漂亮的简历抬头，被人妒忌什么的，钱大记者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一进办公室，私语就觉得气氛有些异常。 那几个平时爱跟她说说笑笑的小编辑，一见她到了，一个一个整整齐齐地，严肃的跟开两会似的坐得笔直。每人跟她打招呼，连多看她一眼的都没有。 而一直跟钱私语不对盘的冯天莉冯副主编就一个劲儿对着屏幕阴阳怪气的诡笑。 大白天的，看着还真有些骇人。 私语打了个冷颤。 “钱编辑到了没有？”私语还没落座，主编办公室里就传来一声怒斥。私语赶紧放下包包，快步走了过去。 这感觉，让私语觉得有些不妙。 通常主编叫她，总是，小钱啊，小钱。钱编辑，这是第一次。用这这语气，也是第一次。 进办公室前，私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最近没有犯什么错之后，这才满脸堆笑地推门而入。 赵明主编那吃了一吨□□的表情首先引入眼帘，紧接着，私语在他办公室的角落里还看到了实习记者周桩，加实习编辑林晓米。 不偏不倚，两个都是私语手下的兵。 私语大概猜到主编发飙的内容，前几天高中同学结婚，私语请了几天假，工作基本上是丢给这两人的。莫非是他们痛了篓子？ “主编，找我有什么事？”私语上前，问。 “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主编怒气冲冲将几张皱巴巴的白纸扔到了私语身上，小米跟庄子头更低了。 私语展开白纸，上面写印的是对本市慈善家项曲歌采访稿。通篇稿子词义准确，表达流畅，言简意赅。私语休假之前看过这稿子，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主编，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看看捐款数额那里，是不是写的一千三百万？” “主编，这个数字是小米找项先生秘书核算过了的。” “核算过了？”一声冷哼，赵明从抽屉里甩出一本报纸，并顺手翻开留有折痕的那一页，指着一张图片，厉声说到，“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图片很清晰，私语很无语。 ——昨日，本市慈善家向x省山区捐献善款一百万，用于援建山区希望小学，目前，项曲歌已向全国数十个平困县市累积捐款达1400余万，成为我市慈善事业第一人。 “主编，我觉得...” 私语还么开口，主编已然勃然大怒. “你以为，你觉得，钱私语，你还想自以为是，砌词狡辩吗？社长昨天接到他秘书电话的时候，你知道社长有多尴尬吗？整整一百万，你居然可以全部漏算，这要放在以前，就算是新闻事故！你想想进报社都几年了，这种事情难道都处理不好吗？新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真实，是及时，你看看你发的这稿子，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那些稿纸，连同那封报纸，主编一股脑扔到了私语手边。 不觉，私语的拳头已经绷紧。 神色微动。 半响，语气平缓下来的赵明又添了一句，“下个月的月刊，小冯手上的那个百岁老人村的采访任务，你带着他们俩下去吧。” 从小，钱为民就教钱私语为人要谦和有礼，学会忍耐。脑子不被冲昏的情况下，私语基本能达到父亲大人的要求。 而作为母亲，孙素珍从小给私语灌输的，却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现在，私语就觉得自己挺不能忍的。 “主编，我手上已经定下了采访！” “交给小冯吧，你现在的态度跟心思，浮躁得很，最适合去乡下，调养调养，休养生息。”主编如是说。 “你...” 私语气从中来，正想理论一番。俩实习生却忽地一左一右挟持住私语。私语觉得自己衣袖被人拉了拉，低头就看见小记者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一腔怒火，泄了一半。 见私语没有开口，两小厮冲着主编放肆卖蠢。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主编，我们会顺利完成采访任务，一定不会让主编失望的。主编，我们先走了。” 他们甚至还强按着私语点了点头。 她钱私语教出来的好徒儿哟。 主编大手一挥，俩实习生夹着私语，出主编室。 前脚刚出们，冯天莉翘起二郎腿，挡住了私语的道儿。 “这可是我们的钱大记者，第一次被主编训话呢，怎么样，还习惯吗？感觉如何？” 冯天莉是有多么喜欢找茬！ 私语眼睛微红地盯着冯天莉白皙精致，令人生厌的脸，一手把小编辑拎到跟前，目不斜视的问了一句。 “办公室哪儿来的苍蝇，嗡嗡嗡个不停，不知道有多讨人嫌，去，拿个苍蝇拍来。” 冯天莉也不恼，只昂首一笑，“是啊，多准备几个吧，乡下地方跟城里可比不了，那地方，苍蝇多着呢。” “是么？我竟然不知道。”私语强压火气，微微一笑，“这方面，我们当然没有冯编辑有经验，毕竟你都专注民生十几年了。对了，冯编辑，下个月的财经专栏就拜托您了，到时候如果有任何采访不到的人，已经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哦。虽然麻烦，但作为同事的我一定能帮就帮，毕竟他们不是谁的面子都卖的。” 说完，私语沉着脸，扔下冯天莉，也没个交代地径直走出办公室。 剩下小米桩子，默默垂泪。 他们也晓得不能要求太多，要知道老大没在主编室跟主编大人当场来个大战三百回合，就已经算是十分照顾体恤他们了... -- 多么坑爹的一天！ 郁闷到了极点的私语倒在酒吧吧台上喝酒，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徐娆的来电。 果断，挂掉。 再来，再挂。 第三次，私语受不了了，接了电话，一通乱吼，“干嘛啦？” 对面酒保手中的红酒不禁抖了三抖。 据说，徐娆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富二代。跟他的标签一样，是个且高且帅的。可徐娆也不是个一见高富帅就上杆子往上爬的庸俗女人啊。这人的人品啊，智慧啊，责任心啊，徐娆都得综合考量。 这不，她就想到了让私语这个千年闺蜜，心想让钱私语来把把关，总比她一个人看得透彻。 说得好像跟真的似的！ 私语很明白，徐娆这厮，只是想在别人骂她攀龙附凤、爱慕虚荣的时候，找个垫背... 喝了酒，心情也欠佳，照理说，钱私语这德行，实在不适合会客。可她这人吧，最大的好处就是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人家，即便是舍身赴死、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也断断不能食言。 “那个，咱们别吃饭了，我们去公园爬山吧？顺便看看你家男人的身体素质。”私语道。 电话那头的徐娆倒是听出私语有些醉醺醺了，只是她一时还没想明白，为啥要看他家男人的身体素质。 “我说你傻不傻啊，一个男人的身体素质，决定了他全身的体力。”私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从皮夹里抽出现金，霸气付完账，踉踉跄跄下了吧椅，然后在大厅里大吼了一句。 “而男人的体力，决定了做/爱的时间以及快感，你说重不重要？” 世界都安静了。 第2章 一波三折(小修) 如果钱私语不是天生就长着，能发现新闻独特视角的眼睛跟头脑，她能步步高升，当上副主编吗？ 答案是，不能。 既不圆滑又不懂拍领导马屁，钱私语这样的人物，能混到转正已属不易。手上再不不捧着几座奖杯，恐怕早就死在主编门外了。 事实上，拿奖拿到手软的私语，日子也并不好过... 主编赵明，明里暗里给私语穿的小鞋私语还少吗？有功他上，有过全推给她。隔三岔五挑毛病找麻烦，定好的稿子说改就改，说删就删... 这些年，为了一句顾全大局，私语该忍让的咬牙忍下了，不该接受的硬着头皮接受了。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除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副主编头衔，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现在好了，连她辛辛苦苦打下的江上都得拱手让人。 那个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干，每天只会炒股看电影的赵姓主编，他懂私语为了财经专栏付出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么！他不会懂，他就只关心他的深指沪指创业板！ “凭什么，凭什么！” 借着酒劲儿，独自冒雨爬上山顶的私语越想越窝囊，最后忍不住，扶着栏杆儿，朝远处大喊了一声。 而此时，下着雨，山顶上连只鬼都没有... 山谷里除了回应她的回声，就是一阵小鸟振翅的声音。 这不，鸟儿受惊了。 “人家要捐多少钱，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管得着，我又不是他小老婆！这种事也能赖在我头上，还真把我当成二百五，随便欺负是吧？” 说罢，私语很不文明的一脚踢在山顶护栏上，铁制护栏发出了沉闷的一声。 然后，传来的是，私语接连的... 卧槽，我去，我靠... 附近亭子里，一个男人正被大雨困着走不动，边玩着手机，边听着音乐。 看到前方这个淋着雨的奇怪女人，出于好奇便摘下耳机。听到第一句话是，“...还真把我当成二百五...”接下来，她金鸡独立，表情狰狞的样子让男人觉得... 嗯，这女人，是有些二百五。 嗯，还是个有点粗鲁的二百五。 男人正准备带上耳机，这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女人又开始咆哮了。 “项曲歌啊项曲歌，你做善事就做善事，我知道你花了钱不能白花，但你怎么能连累我呀。我招你惹你了。”女人已经带上了哭腔。 项曲歌？ 项柏涵微微愣了愣神。 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这个雨中的... 疯女人来。 这个穿着一套银灰色套装的女的，倒像是个公司白领，只是此时她披头散发的，一双高跟鞋一只拿在手上，一只还挂在护栏上，显得十分的... 狂放不羁。 这头，项柏涵还在猜测私语的身份，那头‘疯女人’又开始大喊大叫了。 “不就是一破工作么？以为老娘真稀罕，以为老娘真不敢辞职么？”说完，项柏涵之间这‘疯女人’不太顺溜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捯饬了半天，朝手机喊了几句。 “亲爱的主编，告诉你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我已经决定不干了。是的，我不干了。从明天起，你爱用谁用谁，爱折腾谁折腾谁，通通与我无关。最后，恭喜你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员工。对了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上次你拍得那组写真，真是逊爆了！构图乱七八糟，调色一塌糊涂，隔壁王叔叔都不是那水平！有空多读读《一个摄影师的自我修养》好么？好了，话说完了。我走了，再见，拜拜，后会...无...期！” 项柏涵暗自佩服。 这女的简直是神啊！辞个职都辞得这么威武霸气！ 然而... 前头传来‘疯女人’一阵嘟囔。 “录完了，要发送吗？” 话还没说完，她一个趔趄，没站稳往前一倾。 “啊！”一声尖叫，差点没把项柏涵耳膜给震破咯，“这个，怎么就直接发送了，完了完了完了。” 让此情此景，项柏涵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现在，就不知道‘疯女人’的悲催上司收到这段录音后，是什么表情了... 私语见撤回录音无望，愤怒地朝天空吼了一句，“你一定要跟我做对吗？” 天边传来轰隆隆一阵雷鸣。 擦... 项柏涵以为好戏已经接近尾声，刚转过身，身后又传来一阵吼。 “你搞什么，现在告诉我不能来。” “下雨，这狗毛似的雨叫下雨啊。再说了谁说下雨就不能爬山了，我怎么爬上了？难道我比你家男人还强悍！” 听到这，项柏涵摇了摇头，对女汉子的观点进行了驳斥。 ——不，你说的不对。 你应该比大多数男人都强悍... “什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大姐，你也忒鸡婆了一些，你觉得像我这样长得漂亮身材好，智商还爆表的优秀人才，需要相亲么？” 项柏涵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从登山大兜里掏出了便携望远镜。 唔，撇去一身汉子气息，长得的确可以。 粗眉可爱，鼻子坚/挺秀气，双眼炯炯有神，最漂亮的是鲜红小巧的嘴唇，如果说出来的话能跟长相一样温婉恬静，还的确称得上‘漂亮’二字。至于智商爆表...项柏涵想到了刚刚她那‘霸气’的离职宣言，现在想笑的心情，还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这一点，请恕他不能苟同。 “这年头，谁愿意找个男人当老婆？姑娘，你确实不需要相亲啊。” 项柏涵摸了摸下巴，如是说。 那头私语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倒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远处的山谷发呆。雨越下越大，‘疯女人’一安静，项柏涵便无事可做了，只好拿出相机，一张张筛选出满意的... 等他在看向护栏的时候，乖乖... 私语已经穿过了护栏，走到了峭壁边缘。 她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项柏涵想都没想，放下相机就冲到了峭壁边缘，还好还好，她还有一只手抓着护栏。 为了尽量避免刺激到这个神经极有可能不正常的大姐，项柏涵朝她移动的动作轻地像是怀孕的蜗牛一般。 项柏涵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五米...三米...一米...一点一点,终于得手了！ 项柏涵一把抓住私语手腕，一边大喊，“姑娘，别想不开。什么事都好解决。” ... 其实，私语只想想捡一下，掉到护栏外边儿的高跟鞋... 项柏涵觉得自己尴尬到死。 对方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项柏涵扶着私语跨过护栏，落地的时候，私语往前小跳了一步，没拿捏到分寸，径直撞到了项柏涵怀里。幸好他够强壮，她够轻盈，他没有像电视里一样，被扑倒在地，再就地滚几个圈儿。 一秒后，项柏涵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水果的清甜很浓重，她喝得应该是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原来，不是发疯。 是发酒疯。 呵呵。 “谢谢，谢谢你啊。”私语恋恋不舍的离开男人硬朗的胸膛，站定，没忍住打了个酒嗝，还好，自我感觉并不怎么恶心。 “不过，下这么大雨，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私语甩了甩头，眯着眼努力尝试对准焦距，失败了。只好凑近项柏涵一探究竟。 唔，浓眉大眼，棱角分明，是个小帅哥。 可惜太白。 私语不怎么喜欢太白的男人呢。 脱光衣服办事儿的时候，都分不清男女了... 不容项柏涵说话，私语立马惊叫道，“你该不会就是徐娆介绍过来跟我相亲的吧！” 项柏涵闻言，很绅士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小姐，请务必相信我，要跟您相亲的，绝对不可能会是我。” “不是就不是，有什么了不起，老娘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切。”私语对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十分瞧不上眼。 说话间，右脚已经拨到鞋子，利索里直接套了进去。忽地又抬起头，死死地狐疑地盯着项柏涵。 那眼神让项柏涵有些发慌。 “怎...怎么了？”项柏涵谨慎的问。 “听说山上最近有个变态杀人魔，专挑漂亮女孩子下手，该不会就是你吧？”钱私语眉头一挑，眼睛里全是狐疑。 项柏涵真是无语了！ 刚想解释一番，嗬，这女的，居然跟兔子一样，一溜烟跑开了！ “我看你才像变态杀人魔！” 项柏涵就着私语身影，不解气的咆哮了一句。 -- 辞职虽非本意，但事已至此，覆水已是难收。为今之计，与其忍气吞声被主编大人言辞羞辱，倒不如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这特么都是什么跟什么！ 第二天酒醒后的私语趴在书桌上嚎啕大哭。 她不要辞职啊不要辞职，真辞职了，那些鉴黄的日子，不就都白过了么。 呜呜呜... 一百万啊，一百万，钱私语恨一百万！ -- 私语难得的早到了一次，确定主编室还没到后，低调地，猫手猫脚的回到座位。一心只想着，到底该怎么有尊严的，不失体面的在主编宣布她被开除之前，将这份辞职信交到主编手里。 要不现在去？ 私语刚站起身，小米跟桩子就眼泪巴巴儿地围了过来。他们能说写什么？无非就是自责啊抱歉什么的... 然而，这些虚的，并没有什么卵用。 所以，不等他们俩开口，私语便面色沉重、语气萧索的说了一句。“以后我不在了，你们要好好跟领导相处。” 话说完，小米就要哭了。 “对不起，老大，是我们连累你了。” ——你还晓得啊... 私语真想敲她脑袋一下。 想想还是忍了，毕竟最后的印象还是唯美一些比较好。 “算了，这都是缘分，可能是我们缘分不够。”说这话，私语有些气若游丝，分外惹人怜爱。“你们先去忙吧，我还要把这封信送到主编室去。” 小米看到那封信，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边的离愁别绪才刚刚酝酿得酸甜适宜，玻璃门外，主编大人已然推门而入。 进门就先看到了站起身的私语三人。 主编不满的眉头一皱，私语立马只求主编大大能看着她这四年来为报社鞠躬尽瘁，没苦劳也有功劳的情份上，能多少给她留上几分薄面。 主编径直走到私语身边，停下脚步... 钱大姐能听到自己的小心脏，扑哧扑哧，狂跳不停。 “昨天我手机坏了，你们有人找我的吗？” 私语皱成一团的小脸立马展颜，急切又急迫地问道，“什么时候坏的？” 主编看了看私语，扶了扶眼睛。“中午，怎么了？” “所以，昨天我给您发的语音信息，您没有收到么？” “没有，你说什么了？” 天知道私语心里有多么的激动。 那激动之情，差点就让私语举起主编，抛向天空了。 私语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平复了之后，淡定地微笑着开口，“没没没，我就是想问问，领导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白龙山比较好？明天还是今天，不如就今天吧，反正早晚都得去的...” 言语间，那封慷慨陈词的辞呈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利利索索地揉成一团，精准无误地扔进垃圾桶。 主编大人一时有些发懵。 这钱编辑，积极热情有时候来得有些太快... 旁边的小米跟桩子更是怀疑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幻觉。 一擦脸，泪珠儿还挂在上面，怎么画风突然就成了这德行？ 第3章 重回故里 正收拾行装的私语有些惆怅，那个百岁老人村啊，可不就是白龙山下的白龙山咩，那个地方咩，咩咩咩... 徐娆躺坐在床头，咬着苹果，不停晃动着她玫红色的小脚丫子。“我说大姐，你能不能别叹气了，不就去做一期民生么，至于你长吁短叹地跟世界末日来了一样么？” 说实话，徐娆现在对有工作可忙还挑三拣四的钱私语很有意见。她那简历都投了三十几封了，硬是连个邀她去面试的电话都没有，真是邪门。 大/中/华的就业条件，当真已经如此艰难了吗？ 私语拿起一件短袖的t恤，叹了口气，又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唉，你不会懂的。”钱私语同白龙山的缘分，外人怎么会了解... 琪琪还算是勤快的，虽然她替私语准备的日用品都是些私语日常用不到的，但至少她用自己的愚蠢证明了自己的勤劳与热心。 “学姐，我那天看了你的档案，你户口好像就是白龙山那边的。这次你去采访百岁老人村，不正好能回家看看家人朋友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私语泪奔。 这就是她悲伤之所在啊！ -- 白龙山脚下有一个古老而封建的村落。这个村落直至解放前都鲜有人知。她能走向世人的眼中，完全是因为一次偶然。 1984年3月，国家地理在对b县城航拍取景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座漫山遍野开满樱花的山峰，粉色的樱花层层叠得，蔓延数百米... 有了当期杂志的报道，这座名为白龙山隐秘世外桃园，以及在那里生存了上千年的原始居民们，才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 钱私语就是在这个村落里出生的。 她是当时村落里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大学生，同时也是那里唯一一个年过20还没有定亲的女娃。 确切来说，应该是惟一一个定了亲却在成亲前偷偷落跑的女娃。 所以，作为钱家村族长唯一的女儿，钱私语给钱家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 耻辱。 是谁说，村里的民众都是古朴善良的？私语觉得，说这话的，一定是不谙世事的文青。她本人就是村民口水战中，最直接的受害者。 自她出走a市，村子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她曾经给老妈写过一封信，据说还没到钱家就被人唾沫星子浸湿信纸。后来，私语连给老妈打电话都得小心翼翼的，就是怕引人口舌。 过年过节，为了顾全前任族长爷爷的面子，私语也只能在白龙山外的小镇里才能跟自己父母团聚。 后来，被爷爷发现了以后，索性连面也不让私语见了。 仔细算来，私语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自己父母亲了。 而这一次不但要去钱家村呆上半个月，还要逐家逐户去采访，私语只觉得... 头上一片灰暗。 前途堪忧，命运堪卜。 -- 下了飞机，机场离白龙镇距离尚远，私语一行三人坐上了机场大巴。大巴行驶到火车站，私语轻车熟路地在一个角落弯里，找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车窗上放着‘白龙镇’三个字的中巴。 一路颠屁几小时，私语倒是做了个好梦。 梦里有爸妈，有爷爷曾爷爷，还有一个帅哥... 画面正对着帅哥的时候，司机一个急刹，前排的私语飞到了司机脚边...... 私语淡定坐回位置，淡定擦掉嘴边口水，淡定地指着窗外的风景，淡定地跟邻座的小米介绍。 “这个就是我的家乡。” 小米跟桩子，一点都没笑死，真的。 再到了镇子，去白龙山的路就变成了一条条羊肠小道，要过去，只能靠走。私语对自己十分有信心，虽然泥泞的道路让她的鞋子重了好几斤，但她好歹也是在这儿翻山越岭生活过十几年的人。这点小事儿，根本不是问题。 可后头带着数十斤的摄影设备的小米跟桩子就让私语有些忧心忡忡了。 要是他们把机器摔坏了，那可怎么办呀！ “快点！”私语对他们的工作效率表示不满后，扭头，两手空空地继续哼着歌大步往前走。 “老大。” “老大，等等我们。” 身后一声声呼唤让私语喜上眉梢。 体罚到底对不对？ 对不对？ 对不对？ 管他呢！ 谁让他们害得自己无辜被流放！ 流放就是算了，居然还敢笑她！ 让你们笑，让你们笑！ 白龙山山高，村民们没有熏腊肉的习惯，因为，没周遭没被污染的空气，显得特别干净透亮。 这透亮，严重干扰到了桩子对路程的判断。 看着只有半小时的山路吧，一路走走停停地，居然花了两三个小时。到钱家村的时候，已是黄昏。 对此，桩子有些担心，天色不好，安全就不好保证，他一大粗老爷们倒是无所谓，可身边跟着俩姑娘，总得多注意几分。 毕竟，这种原始村落... 小米来之前就百度过白龙山的种种传说，其中不乏神怪妖物光怪陆离的故事。 比如说什么白龙啊，白龙啊，白龙... 信，小米自然是不信。 只是，夜幕降临，再配上钱家村一幢幢古老的青灰色老式建筑，长着青苔的蜿蜒石板小路，对初到者而言，的确有几分骇人。 “老大，钱村长家还有多远？”小米凑到前头带路的私语身边，低声问道。 私语将强光手电随意地往前一指。一座颇有气势的官家大宅赫然出现。“呶，前面就是。” 三人站在钱宅面前，默契地同时停下了脚步。 小米说，“哇，钱村长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诶。” 私语点头。毕竟这年头，门前能竖起两条青龙石刻的人家，已经不多了。钱老爷这对儿青龙可不是俗物，据说，是祖辈的祖辈的祖辈那儿传下来的... 桩子上前，也紧接了一句，“我靠，连这种深山老林里的官儿油水都这么丰厚？” 私语拿着笔记本就着桩子后脑勺就是一下。 “哐”，沉沉一声响。 “我爹的油水来自祖上的基业，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些有的没的。” 两小只已被惊呆了，‘爹’的意思，他们还是懂的。 私语挑眉。“我没告诉你们？” 小米桩子齐齐摇头。 -- 原本以为有钱家大小姐助阵，待遇会好一些，进了钱宅，小米跟桩子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钱老大扣响朱漆大门之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伯探出半个身子。 那老伯看到钱老大的脸色可不一般，先是如同见了鬼一般受惊，后又是脸色一沉地镇定。 “大，大，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钱老大身份是坐实了，可老伯依旧守着门缝，半点不透风。 “朱伯，爸妈在么？” “族长在呢？夫人也在，老族长也在。” 接下来呢。 小米想，这个大伯不应该请他们家大小姐进去坐坐么？ 可，这大伯好像没这个意思。 私语面不改色地清了清嗓子，大气地从兜里掏出记者证，堵在门缝里，大声说道，“朱伯，我这次是回来采访村民的，县里应该已经发了通知，要求钱家村村长接待并支持我们的采访工作的。” 朱伯接过工作证，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朝里屋喊了一句，“族长，县里的记者同志来了！” 说完，他就走了，走了... 小米望着桩子，桩子也摸不着头脑。 ‘县里的记者同志’身份，居然比‘大小姐’身份还好用？这是什么道理？ 好一会儿，钱宅的大门才打开。 一位剑眉星目，气质非凡的中年大叔跨门而出。一眼就看了为首的私语，私语吐了吐舌头。大叔皱了皱眉，转身走向小米桩子，热情的伸出手。 “记者同志，你们辛苦了，我是钱家村村长钱为民，前两天就收到县里传来的消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对了，这么晚才过来，还没有吃饭吧。” 没见过市面的小米跟桩子有些不知所措，懵懂的伸出手回握，懵懂的点点头。 小米想的是，这个村长有点帅。桩子想得是，这村长同这个古老的村子，有点不搭。 私语靠着大门，很低调了说了一句，“爹啊，我才是他们老大。” 钱为民回头，吼了一句，“你别说话。” -- 尽管对目前发生的情况有点摸不着套路，但小米对钱宅安排的伙食还是十分满意的。唯一可以挑剔的地方，就是饭吃到一半，他们的老大就被看门的朱伯给叫了出去。 临走之前，老大那视死如归的表情，颇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见个亲人而已，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月落心稀，私语估计正常人都已入睡了。 可她没有。 她还在祠堂里跪着！！！ 艹/艹/艹 事情还得从私语在饭桌上被朱伯叫下来说起。 当时，私语饭还没吃饱，就跟着朱伯出了门。溜个弯儿，走了几步，私语拉着朱伯衣袖，颤颤巍巍问了一句，“我爷爷今天心情肿么样？” 朱伯仰头，“明天是老太爷生日，大小姐还记得么？” ... 这种难度系数太大的问题就不要问了好不好，很伤感情的。半响之后，私语正义凛然地说了一句，“我当然记得，那可是我唯一的太爷爷。” 朱伯瞟了她一眼，接着说，“所以，老族长最近有些忙。” 这私语就放心了，她这个爷爷，只要有事儿做，心情保准杠杠的。 “可是...” 所有转转折关系里，私语最讨厌‘可是’，它是所有不幸福的源泉。 “族长听到您回来了，很生气。” 就知道。 私语悲呼。 呜呜呜呜。 一进祠堂，几年未见的爷爷钱铁军神色凝重的坐在正堂，父亲钱为民，母亲孙素珍分立左右。这就是私语的家人们，好久未见的家人们。 老妈还是那么漂亮温柔，父亲照旧英武帅气，而也许不见的爷爷呢！只是他什么时候头发已有了花白？什么时候背脊已有了些佝偻... 私语有些想哭，只想扑到自己爷爷怀里，以诉多年分离之苦。 “你还知道回来，给我跪下。” 一声苍劲有力的训斥下，私语尴尬的朝自己父母摆了个鬼脸，然后老老实实跪下。 尊老爱幼是人间美德！爷爷一定是面子上过不去，一定是，一定是。 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爷爷的训斥才因为口干舌燥才结束。走之前，还朝私语他爸吩咐了一句，“跪到明天天亮。” 私语要死了。 哪家的老头这么顽固！ 还有... 凭什么？ 凭什么就让她一个罚跪！ 当初怂恿、并安排她离家出走外出求学的爹娘，凭什么就能逍遥法外... 私语泪眼汪汪看着父母，父母一左一右，各自望天。 作为补偿，私语的父母坐着陪她陪到了深夜，最后他们坐着打瞌睡的样子，实在让私语看不下去了，这才让他们回房的。 然而，他们连一句意思意思的推辞都没留下... 想到这儿，私语真是满心的委屈，最后忍不住对着钱家列祖列宗，诚恳祷告。“苍天啊，让那些背弃自己的人们通通做噩梦吧！阿门，主啊，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忽然间，私语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冷飕飕地凉风。 一回头，差点没被那张满脸都是褶的脸吓了个半死。 “太爷爷，您再吓我，我就要被你吓死了。” 第4章 林间偶遇(捉虫) 这人啊，年纪一大，对人生对万物，就会有自己一番独到见解。这见解一多，就难免习惯引经据典。 例如这会儿，好几年没见过面的私语太爷爷就拉着她说起清朝宣统年间的大事儿。说到高兴处，还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微弱地富有历史感的笑声来回飘荡在偌大的的祠堂里，分外瘆人。 幸好私语是无神论者。 好不容易把话题聊到毛嗲嗲时期，私语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看看白发苍苍下面那张精神矍铄的脸，她忍不住寻思着老人是不是都不爱睡觉。 毕竟再过个把小时，天就要亮了... 为了保持自己中/共/共/产/党/员的纯洁性，为了彻底同旧社会，旧思想划清界限，同时...也为了自己耳根子清静，私语悄悄告诉太爷爷： 现在乱议朝政是要被杀头的。 精气神蛮好的老人家半天才拧着眉头嘟着嘴回了一句，怎么这么封建。然后，大约还想多活几年，便讪讪地作罢了。 不让提政/治,后来，太爷爷又给私语讲了一个关于白龙山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私语她爷爷奶奶没有听说过，她爸爸和妈妈没有听说过，太爷爷只传给了她。 故事大致是这样滴：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时中国还没有主/席，只有皇帝。太爷爷也还不是太爷爷，只是一个小小官宦世家的么少爷。 这个么少爷从小天资聪颖却又喜欢淘气捣蛋，家人拿他很是没辙。 一日家里长辈做寿，么少爷独自一人出走白龙山，还在山里迷了路。天色渐晚，么少爷有些着急了，大声招呼着自己的爹娘随从，可茫茫大森林里，哪里听得到半点回应。 么少爷在丛林里毫无头绪的走啊走啊走啊... 私语又是一个大哈欠，“太爷爷，您到底走出来了没有？” 太爷爷捋着长胡子说，“我看你应该跪到后天天亮。” 私语赶紧闭嘴。 这个故事的结局，大致说的是太爷爷快要放弃求生意志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身穿青色长衫，腰间系着满是珠翠的革带，长发及腰面色苍白的男子。那男人在太爷爷身上五行八卦、一顿捯饬，太爷爷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最后，这个男子还指引着当时还晕晕乎乎的太爷爷出了瘴气林子。 听到这儿，私语还能姑且把这故事当奇遇记来听听，但是... 太爷爷佝偻着站起身，神秘兮兮地凑到私语跟前，阴森森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私语完全是被太爷爷故弄玄虚的表情吓到了，才会问出一个这个弱智的问题。 “他...是什么？” “他是真龙啊！” 嗬，呵呵！ 私语决心一个人专心地闭关思过。 私语爷爷到底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凌晨四点，就差了朱伯将私语送回房间。 五点，家里杀猪... 以下省略五万中国式国骂。 七点，私语顶着熊猫眼一般的黑眼圈给太爷爷、爷爷请过早安并虔诚地祝愿太爷爷生日快乐之后，特意绕到了小米桩子所在的客房，高声宣布：宾主有喜，歇业一天！ 才睁开眼睛的小米还想问个所以然，私语早就一溜风跑回房，里三层外三层，死死地插上门闩。 阿咪陀佛，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然... 即便私语已经拿两大坨棉花塞子塞住了耳朵，她的安稳觉也还是没能坚持多久。大约，十分钟？ 十分钟后，门外传来的尖锐刺耳的瓷器破碎声，一下就惊醒了睡梦中的私语。她猛地坐起，以为自己在做梦，正准备再躺下，一阵阵粗暴的吵闹声紧随其后。 乡下邻里之间吵架骂娘是最正常的，私语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这叫骂声越来越大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睡眠质量...渐渐地，门外的声音里有多出了些嘴杂的，劝慰的，训斥的。 最后，私语听到了哭声，细微却很悲伤的哭声。 私语想都没想，穿上衣服就出门了。 后院里已经围了十来个人，私语费了些力才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人群中间站了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脸上气鼓鼓的，刚才的叫骂声，私语估计就是他发出的。 不远的地上，坐着一个柔柔弱弱地小姑娘，她那小身板还在微微抽动着，满脸都是泪水。周围有老乡要拉扯她起身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怯懦还是倔强，愣是不肯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谨慎起见，私语轻声问了问围观的村民。 站在私语旁边那村民一看私语，便立刻跟哑了喉一样。 “钱，钱，钱...”钱了半天，这才缓过神，“这是许老六家没过门的万家姑娘，小两口一起来给老太爷做寿，这小姑娘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打碎了瓷碗。这许老六兴许觉着她扫了她面子，这才动了手。小姑娘怕了，不敢起身，这不，许老六就吵了起来。” 果然... 在钱家村这样的乡下，男人打自家女人，从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这些村寨里，只有男人才是律/法，女人只有承受的份儿。 私语心一凉，又问，“万家姑娘？可是万家大女儿万虹？” 那村民连忙摇头，“万虹都家人好几年了，这是万家第三个女儿，万芸。” 稍稍一算时间，私语犹如遭人一猛击。 如果她没记错，她当时高中离家，万芸还只是一个打着赤脚的黄毛小丫头，顶多七岁，八岁? 也就是说，现在的她也只不过十几岁... 十几岁就定亲！ 嗬！ “你给老子起来，要不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许老六见人围观多了一茬又一茬，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靠近万芸就是一脚。 私语见状，立马上前扯住许老六。“你好好说话，打什么人？” 许老六一见生面孔也敢出头，心头更是火大，朝私语吼了一声，“你是谁，不要管别人的家事。”说完更是朝私语撞了过去，左右邻舍见了，赶忙拉住这头蛮牛。 二十出头的许老六不认识私语正常，可这村子里认识私语的人可多了去了。这么一闹，大家伙倒全围着私语指指点点了起来。 老钱家唯一的女儿，居然回来了... 私语管不了那么多，只扶起地上的万芸，柔声问了声安好，万芸摇摇头，私语这才转向许老六，怒目相视。 “第一，她现在还不是你妻子，所以这不算你们的家事；第二，她现在还是未成年人，保护未成年人，是成年人的责任。第三...”察觉到自己已经因为围观人群的交头接耳，私语顿了顿，再朗声答道，“即便她现在是你妻子，你也没有对她使用暴力的权利，这是违法的。” 许老六顿时愣住了，村民们窸窸窣窣的议论他听到了，知道眼前这个是钱村长家的女儿，也不敢再起高腔。 私语还想再开口，身后传来一声低沉。 “钱私语，给我回房。” 私语回头，是爷爷，旁边还有老爸。 “爷爷，他...”私语急了，也没顾上钱为民在一旁的挤眉弄眼，“本来就是他不对！”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不给我回房。”这一声，几乎让私语震耳欲聋。 私语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竟引得爷爷发这么大的火。她维护正义，难道错了？帮助弱小，难道不对？ 所有人都看着私语，议论纷纷。 “她就是那个跑了的钱家姑娘啊。” “是啊，她居然还有脸回来...” 私语回头瞪了这些个嚼舌根的妇人一眼。妇人噤声，私语红着眼圈儿，径直跑回了房间。后来老爸在爷爷面前说了几句，爷爷好像也将许老六训斥了一顿，可惜满心委屈的私语什么也没听到。 私语回房，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索性拿了相机就朝白龙山方向跑了出去。 一路上，私语满心都是烦躁，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蒙昧的村落还是如此食古不化。在这个村里仿佛没有所谓是非，没有对错，只有所谓传统。 传统是什么？ 男人为天是传统，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传统。 想想那个万芸在许老六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私语恨得牙痒痒，可她除了拿花花草草撒气儿，还能做什么？ 私语想想自己母亲，把一身都献给白龙山的教育事业，最终的结果又改变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改变。 这里的村民，还像以前一样。固执，守旧，野蛮！ 带着一颗郁闷到了极点的心，私语漫无目的地走进了山谷里，并越走越深。 白龙山最出名的，就是漫山遍野的山樱花。现在是春末，山樱花已然开败，枝条上发出嫩黄嫩黄的叶子，颜色虽不及粉色樱花漂亮，却另有一份可爱的别致。 看到这满眼的翠嫩，私语烦闷的心情才稍稍得到了一丝丝宽解。 白龙山树种繁多，大都私语都叫不出名字，遇到不认识的，私语会耐心地拍好图片，做好标记。这是职业习惯，同时也有私语小小的不切实际的私心。 万一要是让自己碰上什么濒危物种了呢？ 万一要是把白龙山划为自然保护区了呢？ 关注白龙山的人越多？这里的村民，是不是就能越早脱离封建守旧？ 谁知道呢！ 越往山谷里走，树种越是繁多，私语的脚步就越发收不住。外头灼人的日光透过乔木层层覆盖的叶子形成的独特光晕，在私语的相机里被一幅一幅定格。私语举着相机，追着太阳的方向一路狂拍。 脚下松软碧绿的苔藓，以及常年累月的枯黄落叶私语也没有放过。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丛林拍摄，私语很有感觉。甚至还想着，或许自己可以做一个特辑... 冥冥中，私语似乎还有种预感： 关于这座林子，会有一个巨大的惊喜正等着她。 至于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见仁见智。 走了不多久，私语的在镜头里，忽地就发现了一株长势异常、足足有四五米高的杜鹃花。她赶紧放下相机，找到方向跑了过去。站到树下，又是一惊。 那树上，火红火红的杜鹃花如有绚烂夺目的红宝石一般，由上而下，缀满墨绿色的树叶间。放眼看过去，像极了一件漂亮巨大的古式礼服。既典雅，又庄重。 微风一吹，那红色的花朵又像是蝴蝶，正翩翩起舞。 私语被这美景看呆了，好一会儿才记得举起相机。忽地，私语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她的耳侧，凉凉的，十分不同寻常。 恍惚间，私语还好像听到了流水涔涔的声音。 奇怪，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白龙山有溪流经过… 私语放下相机，看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丛林深处。 林子里很安静，只偶有风声叶动，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这让私语有些怕。想往回走，可那溪流的声音又像是有魔力一般，鼓动者私语继续向前。 最终，私语受到了蛊惑... -- 私语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是当明媚灿烂的阳光直射到私语脸上，一切豁然开朗时，她才发现，原来白龙山真的还有从未被人发现过的神迹。 映入私语眼帘的是她以前从未看到的一个翠绿色山谷。 山谷的中央有一片较为空旷的绿草地，草地上开满了白色黄色的小花儿。草地的被一条不宽但清澈异常的溪流分成南北两块儿，温柔的日头挂在溪流的尽头。私语怀着幸福而兴奋的心情，走到了溪流旁，溪流汩汩，水中私语的倒影，泛着粼粼的波光。那溪流里圆溜溜的小石子，也都仿佛都透着光，亮闪闪的，宛若宝石。 草地的上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让这私语眼前的这个世界，更如仙境。 这世界上，竟还有这么干净通透的地方！ 私语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摸向了相机... 现在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多带几张存储卡... 可供私语取景的素材实在太多，她的镜头一会儿对准了星星一般的小花，一会又是蔚蓝色的天空，一会是灵动的溪水，然后再是...溪水里的帅哥... 等等。 刚刚看到了什么？ 私语放下相机，揉了揉眼睛，确定前方有个人影之后，再度举起相机，拉近距离，我天... 那溪水里，分明就站了一个男人！ 私语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 第5章 那个美男(捉虫) 不仅仅是个男人，还是一个裸着上身正在泡澡的男人！！ 私语顿时只觉得鼻头一热，鼻血狂飙，头昏眼花，脚步一崴，差点摔倒。 这个男人，好极品！ 作为一个看过成百上千的裸男的女人，私语觉得自己有些不淡定有些失常。但是...看到这样的尤物，想要假装正经，恐怕...有点难。 看看他手臂上那鼓鼓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以及线条紧实的胸肌，还有胸肌下面整整齐齐的腹肌，腹肌两侧，近乎完美的人鱼线，宛若雕刻而成的窄腰...再往下，往下... 这样的好身材，让私语想到了颜盛时期的金城武。 这样的男人，那什么功夫，一定不赖吧... 嘿嘿嘿，钱私语，你想什么呢？你的节操去了哪儿？回过神来的钱私语兀地收起相机，狠狠地敲向自个儿脑门。 “钱私语，你是编辑，是大记者，不是女流氓，不是女色鬼，淡定淡定，淡定！不过...”疼痛感还未消失，私语继续傻笑，继续幻想，继续y/y。“这哥们要是去拍片儿，估计连鉴/黄/师都舍不得毙了他的片子啊。” “谁！”钱私语口水泛滥之际，男子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吓得私语立马背过身。 可不过刚刚自己说话的声音那么小，他到底是怎么听到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我只是过来取景拍照的摄影师，实在是没想到会打扰到你，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偷看别人洗澡，还被抓包，私语除了拔腿就跑，想不出第二个招儿。 可... 不出十步，私语不但原路反悔，还径直朝男子方向，兔子一般飞快地跑了过去。 “啊啊啊，妈呀，有蛇啊有蛇啊。” 跑到男子身边，私语还惊魂不定地，不停拍着自己胸口压惊。半响过后，才回头看清眼前这个男子剑眉星目，宛若仙人的男子。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硬朗帅气的男子！ 私语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是海市蜃楼，直到...私语从他深邃双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私语见男子正双眼微怒的瞪着自己，私语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有...有蛇。” 蛇...蛇... 请允许一个鉴/黄/师无敌的联想能力... 私语看着男子好看俊脸的眼光，不自觉地微微往下移了移，他上身还有未干的水珠，那圆滚滚的水珠正顺着他结实的肌肉，一颗一颗，往下滑落... oh，mygad！ 瞬间，私语背过身，“对...”刚刚说过了的话，私语语无伦次口齿不清的复述了一遍，“对不起，我...我...我真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洗澡的” 是不是故意，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私语听到身后一阵出水声，估摸着男子应该穿上了衣服，却仍是不敢回头。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这荒山野岭的... “你好，我叫钱私语，是过来白龙山采风的记者。你怎么会在这里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半天，私语才想到这么一句开场白，虽然略傻。 “走，我引你出去。” “啊，不用了，我知道路...”私语刚回头，那男子却不知何时起，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私语身后。 速度，快到私语想不到。 然而，她也没时间想别的，光是眼前美景，就足够她脑子短路了。 对面的男人已经将长而乌黑的头发，用一根不知道是绸带还是棉布简单束到背后，发梢不停滴着水。再仔细看看脸，那英气十足的轮廓配上精致得就像从韩国重新组装了一次的五官，再加上高私语一个头的身高... 私语吞了口口水。“如果你坚持要送我出去...”私语的话并没有说完。 因为在她假装娇羞，低头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了男子腰间的镶着翠玉的腰带。然后，她才注意到这个男子身上穿着的，正是一件青色的长衫... 这装束分明只应该出现在八点档电视连续剧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他是来拍片儿的？可私语往四周瞧了瞧，没有工作人员，没有器材，什么都没有。 再说了，这人的穿着为何这么熟悉？私语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须臾，私语额头闪过一道光，正好劈中天灵盖...私语一懵，猛地抬头，“你是不是认识我太爷爷？” “太爷爷?” 私语兴奋的点头，“我太爷爷说他小时候，见过你。当时他迷路了，你还给他带过路...等等...”私语越说越不对劲儿，声音越来越细，“可...我太爷爷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你为什么...跟他描述中的样子，还是一模一样的？” 男子一声冷笑。 “你也姓钱，果真是他的后人么，难怪...” 说完，那男子一点一点靠近私语，而私语惊慌失措的，一步一步往后退。 一些荒诞的想法，瞬间充斥私语脑中。 太爷爷最后说的那句话，私语还记得。 太爷爷说，他是真龙。 难道，这个青衫男子，真的是...！ 是妖怪？ 私语悲催了。 心中暗自诽腹：我滴个神，现在可是21世纪，怎么倒霉催的事儿，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现在应该只是做梦，对，只是做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梦醒了就没事了，没事了。 私语闭上眼，猛地掐了掐手背，疼，很疼，睁开眼后，男子还在。只是同自己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私语都要哭了，这个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妖怪？ 这应该只是个玩笑吧... 下一秒，云层飘动，一束太阳光倾泻而下，掠过男人眼睛时，私语明显清楚的看到了！ ——他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金黄色。 私语吓得大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慎踩在鹅卵石上，往后一滑，狠狠地磕到了后头的岩石之上。 疼痛感来得十分猛烈，私语能清晰的感受自己头部正在缓慢地流着血。很快地，她便失去了知觉。 --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私语自己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好像整个身子都在随着空气四处流荡。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身上也没感到丝毫疼痛，或者说，是没有丝毫感觉。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私语还清楚地记得自己被那个人，不，那个妖怪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眼眸惊吓到后，后脑勺着地，摔倒在一块大石头上。流了很多血。 也许，她就这么死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私语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有些伤心难过。 小时候，她为自己想过很多种挂掉的方式，例如为国家战死，为情人殉情，或者得个白血病出个车祸，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独独没有想到的，竟是被活活吓死...还是被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妖怪给吓死。 这死法儿，虽说浪漫，但也实在未免太忒坑爹了一些。 好在，这死亡来得很干脆，没什么痛苦，也没什么恐惧。 唯一的遗憾是，她没能跟自己的父母家人，好好告个别。 想着想着，私语还真有些后悔。今天，她若是能稍微忍一忍脾气，不跟爷爷置气，就不会不进这白龙山，不会遇见这祸害。不遇见着红颜祸水，现在的她应该在太爷爷的寿宴上，欢欢喜喜地喝着酒吃着菜... 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命丧荒野的下场啊。 命丧荒野？私语有些心塞塞的。 她这一失踪，不知道家人里会不会来找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白龙山找，要找的话要快呢，不然*了就吓人了。再说，白龙山里还曾经有野狼出没，到时候她肯定会被野狼吃掉的... 嗯，要吃就吃个干净，吃干净了，也许还能给父母留个念想。 父母... 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个噩耗呢...还有年迈的爷爷跟太爷爷。 私语想，爷爷那么不喜欢她，估计不会怎么伤心，太爷爷虽然疼她，毕竟年事已高，记性也不是那么好，过个十天半个月，也就记不得了。 只是父母该怎么办？黑发人送黑发人，他们该有多伤心... 想着想着，一行眼泪划过私语眼角。 -- 而后，私语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好听的男子的声音。 “该醒了。” 私语一惊，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对了，这不是那个男妖怪的声音么？ 什么，他连死人都不放过么？不过就是偷看了他洗澡而已... “怎么还不醒？” 这下，私语终于听清楚了。 这个妖怪说‘还不醒’，莫非，自己没死？ 私语尝试着睁开眼睛，而后，一道微光慢慢映入眼帘，可好像有什么挡住了她的视线，是什么呢？ 天！ 是那男妖怪的脸！ 而那妖怪的唇，正扎扎实实地印在自己嘴唇之上，那冰凉的触感可以作证！ 条件反射似的，私语双手奋力向男子一推。 “你干嘛啊！” 这一声咆哮，响彻山谷。 受惊过度的私语立马从草地上坐起，抱着胸往后缩成一团。确定男人没有上前之后，才谨慎小心地望了望周围。还是那块草地，只是私语醒来的地方，已经靠近溪边。想必是这妖怪将她抱到这儿的。 抱？ 对面男子从容淡定地站起身，愣愣地看着私语。 她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以她刚刚那一声中气十足地吼叫推断，她的身体应该已经无恙。无恙，无恙就好。 “起来，我送你出谷。”男子开口，依旧满是冷清。 私语很快冷静了下来。 心想着，这个妖怪若是要吃了她，也不必等到现在。而且他三番两次要送她出谷，看样子，也不像是装模做样。 或许，他真的是个好妖怪... 私语起身，这才敢朝这妖怪走近了些。 “那个，那个，请问，我睡了多久？”私语大声问了一句。 对私语的提问，男子不做声，只转身径直朝森林走了过去。 私语知道他是真心要送她出谷了，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男子的步伐不算快，私语跟在他身后，并不觉得吃力。偶尔他还会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看一看身后的私语。 私语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表达自己的震惊与感激，就只好随意地敷衍地笑了笑。 而那男子依旧一言不发，冷淡得像块千年寒冰。 私语想起了太爷爷跟她讲过的那个故事。当时私语还只觉得什么真龙什么妖怪，都是太爷爷年老，闲来无事臆想出的情景。从没想过，居然是真的。 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妖怪！ 可，如果是龙的话，不应该腾云驾雾吗？ 私语又有些怀疑了。 再说了，对于一个妖怪来说，这妖怪也长得实在是太标致了些。 标志到，光看着影子，私语都可以忽略他不是个人的这回事儿。 要不直接问问？机会虽然渺茫，但私语决心一试。 私语快步走到男子并列位置，瞅着他侧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真的是条龙？” 男子看了私语一眼，脚步未有半刻停留。 好吧，这问题确实问得不好，就跟问一个成年人，‘你真的是个人？’一样，既无礼貌，又问不出个所以然。 私语决定换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要送我太爷爷出谷，因为无聊还是大发善心？” 男子心里想的是，这女人，话真多。 “沿着前方那条路走，就可以出谷了。” 男子决定放弃送她出谷。只朝东南方向指了指，就准备转身了。 等到他的背影渐渐模糊，私语忽地犯浑似地轻轻问了一句，“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咦，这话是谁问的？私语发誓，绝对不是她。 可这男人，不，男妖怪的听力也实在是太灵敏了一些。 话才刚说话，男子随即定下脚步，慢慢回头，只用那古水无波的黑色眸子看着私语，并未说话。 头一次，私语引以为傲的口吃变得那么的不听使唤，因为紧接着上一句的拜候贴，私语又听到自己嘴里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再来找你，会打扰您吗？” 顿时，私语只想抽自己几耳刮子。 男子终于开口了，却只有一个字。 “会。” 第6章 信or不信 临走之前还给自己找了个羞辱，这真是... 私语嘟囔着转身走了几步，再回头偷瞄的时候，原本还在眼前的人，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天白日里，一阵阴风吹过。尔后，一阵阵鸟鸣、虫鸣像是被人松开了静音键一般，忽地在私语耳侧响起。 “啊，有鬼啊！” 一声尖利的女高音，划破天际。 -- 小学二年级，孙老师曾经领着全班同学来白龙山郊游，当时从村头到山脚，私语花了1个小时。 而如今，私语从那如梦似幻的仙境，跑到村头小黑家，只花了十几分钟... 真真正正地体现了一把，帅哥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私语伏在村头电线杆上大口喘着着气，低头就看见了当年的小黑，现在是老黑。这老黑同志，一看到私语，鼻子嗅了嗅，耳朵机灵的一动，对着私语就开始狂吠，把私语吓了一跳。 “我说，你小时候吃了我多少肉骨头，这才几年不见，就这么对我，你也忒不地道了！” 骂归骂，私语还没傻到跟狗讲道理。只是在她绕了一条道儿后，那老黑依旧保持姿势狂吠不止...私语这才意识到，老黑咆哮的可能不是自己... 而自己身后，那座白龙山。 私语胆战心惊的回过头，这才发现，原本还干干净净的白龙山，此时已被一层厚厚白雾包围环绕... “妈啊！” 私语拔腿就跑。 -- 钱老太爷的生日，是钱家村的大事儿。 先不说钱为民还是现任村长，就是还没建国那会儿，钱老太爷就已经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钱家乐善好施，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受到到过钱家的庇荫。 到了私语父母这一代更是了不得。钱为民带头兴修水库提防，又发动村民养鱼、栽种果木，带动钱家村经济发展。这些年，钱家村的民生与基础设施建设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而孙素珍更是教育，二十年如一日，村里所有的大学生，都是她教出来的学生。 如此家庭，受人爱戴是正常。 为正是因为如此，‘离经叛道’的钱私语，成为了众矢之的，也在情理之中。 本应该是个能肩负重任的栋梁之材，结果她却成了个拍拍屁股闪人的出逃份子。 ... 私语回到钱宅时，大院里的流水席早已开桌，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大声嚷嚷着上菜的，聊天儿说笑的，孩子放声哭闹的，汇聚到一块儿，冲击着私语的耳膜。 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哦，不，那条龙。 私语穿过大院，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期间偶尔听到几声呼唤自己名字的，她都傻傻地回笑了，只是不说话，整个人就跟... 傻了一样。 正吃着饭的小米放下筷子问桩子，“老大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恍恍惚惚地。” 桩子用心吃着梅菜扣肉，一嘴油光，随口应到，“也许是去了老相好，结果老相好结婚了呗？” 小米‘嗬嗬’干笑了两声。 “就您这水平，还当什么摄影啊，去当编剧啊。中国的狗血剧市场的新希望，就看你的了。” 私语心绪不宁的走着，冷不防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老爸钱为民。唉，私语也是个有心事的人，望着自己老爸，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没说话。 早上的事钱为民看在眼里，他虽赞同女儿的做法，但他作为一家家长，必须要维护长辈的威严，没为私语说上话，实属无奈。他心里，对私语其实有愧疚的。这几年，让她一个人在外求学、生活，的确是苦了她了。 想到方方面面，钱为民嘴里虽仍有责怪，语气却缓和了不少，“长辈做寿，你跑到了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听到老爸跟自己说话，这才微微缓过神来的私语，忽地有些想哭。在白龙山那会时，她还以为会就此同父母家人，阴阳两隔... 钱为民也见着私语眼角的泪光，只以为私语对爷爷的教训，还心存委屈，“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私语能告诉自己老爸，她刚刚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么？ “爸。”私语上前一步，抱住了钱为民。 略带哭腔的一声呼唤，立马柔软了钱为民的心。他只有私语这么一个女儿，论宝贝，谁都没有他爱惜私语。 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 眼下人家都围在大院里吃寿酒，四下无人注意父女俩，钱为民轻轻拍了拍私语肩膀。 “傻孩子，爸爸知道你有一身正气，爷爷也知道，可是爷爷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是比较固执。你说你怎么能跟爷爷置气呢？乖，待会儿跟爸爸一起，去爷爷那儿认个错。” 私语心事重重。 遇到真龙这档子离奇事儿，连她自己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她要不要告诉老爸呢？老爸肯定不会相信吧，说不定还会以为她脑子进水了... 还有，那条龙，会不会伤害村民呢？ 想想自己和太爷爷的遭遇，私语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再说了，村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风调雨顺，那条龙，想必也不是一条会做恶的龙。 私语最终决定不连累自己老爸徒增烦恼，半响，愣愣地说了一句，“可以不要罚跪么？我昨晚膝盖都要跪烂了。” …… 去爷爷房里请完罪，私语直接去了太爷爷房间。 太爷爷正在流水席上吃饭，私语只好坐在客厅里等。无所事事的私语东张西望，好在太爷爷房里的布置还是古式作风，新鲜有意思的老物件不在少数，一件一件看下来，也能打发时间。 太爷爷的床是梨花木的，上头雕了很多精美的图案。有凤，也有龙。 龙... 这么说来，太爷爷的确偏爱龙纹龙饰。 印象中，私语见过好多次。 再一回头，私语就看到了墙上的那副青龙飞天图。 画里有一条青龙扶摇而上，直冲云霄。 私语依稀记得，这幅画在她懂事时就一直悬挂在这里，从前不觉得特别，今天一看，分外别扭。 难道说，白龙山见到的那个男人，真的不是人，而是一条青龙？ 这怎么可能呢… 作为一个接受过21世纪新式教育的年轻人，钱私语实在很难接受，世上居然真的有神仙鬼怪。 这真是，太特么荒唐了。 不多久，太爷爷就在朱伯的搀扶下走进了房间。私语搭过手，朱伯退下，私语把太爷爷扶到楠木椅上后，转身关了门，插上门闩。 接下来的谈话，有些光怪陆离，实在不适合被其他人听去。 私语收起往日的嬉笑，紧绷着小脸问，“太爷爷，您之前说的在白龙山看见真龙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假到真来真亦假，真真假假全凭个人判断。” ...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就是如此。 太爷爷总是这样，该白话文的时候来几句高深的，该别有深意的时候，偏偏喜欢深入浅出。就说昨晚那个鬼故事，太爷爷当时要是也能说得这么高深，她也不会一眼就看穿那妖怪的真身，更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神经兮兮的模样了。 “太爷爷，我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硬的不行，私语换了方子，走起可怜路线。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这都是缘分啊，缘分。”太爷爷只说完，便悠悠地闭上了眼睛。 私语还想再问几句的时候，太爷爷居然睡着了…… 才两句话的功夫，他居然……睡着了。 好吧。 跟朱伯两人合力将老爷子送到床上，私语才带着一颗郁闷的心回了房间。 -- 受了一天的惊吓，私语才刚躺到床上，就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若不是做了个噩梦，或许她根本就不会醒。 梦里，私语一个人陷在满是白雾的森林里迷了路，她大喊着一个并不熟悉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至泪湿青衫。 青衫？为什么会是青衫? 为什么自己会穿着古人的服饰？ 困顿中，私语忽然就醒了。醒来时，胸口一阵莫名的难受，脸上也凉凉的，用手一擦，全是泪水。 隐隐约约地，私语觉得梦里应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儿，可是梦醒了之后，除了那个身着青衫的女子，还有那片沉寂的树林，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那种梦里的悲伤，还真实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小米。 “老大，起床了么？今天有什么安排？” 私语慌忙擦干眼泪，边应和着，边摸好衣服，“去，你等十分钟，我马上就出来了。” 换好衣服，刷牙洗脸，私语只花了六分钟就出了们，看到门外的小米跟桩子早已全副武装，私语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小米跟桩子，一毕业就分配到了私语手下实习，可是说是私语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很多时候，即便做老大的私语没什么安排，该做什么该准备什么，两个新人心中一般都有数。 除了做事马虎一些，他俩，倒算得上是私语左膀右臂。 “老大，今天先去哪儿家？” 私语接过小米递过来的名册，“就按照名册上来吧，李姥姥家比较远，我先带你们过去，过几天路熟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办，不用问我。” 小米点头。 出门前，私语朝太爷爷的房间看了看，房门没开，似乎是没起床。 私语叹了一口气。 -- 晚上有些骇人的羊肠小道，白天看来还是十分舒服的。钱家村的民风民俗保护不错。青石板路，红砖房，石棉瓦，这些城市里多不见的古老事物，在这里，随处可见。 城里来的桩子出了钱宅，摁快门的声音就没有停过，左拍拍右拍拍，很快就被私语扔在了后头。 小米毕竟是女孩，心细如尘，见私语一脸心事，便小跑步，跟上了私语的步伐。问了几句话后，发现私语都有些答非所问、心不在焉，也不好再多问。 又走了几步，私语忽然放缓了脚步，问了小米一句。“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妖怪么？” 小米想了想，正儿八经的回道，“应该是没有吧，如果有怎么没人发现呢，现在地球人口那么多，要想大隐隐于市几乎不可能，就算是隐居山林，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儿。” 私语顿下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小米，不得不说，这小丫头，说得有道理啊。 如果昨天在白龙山遇见的真是个妖怪，那这么多年来，为什么除了太爷爷以外，没有别的人遇到过？ 白龙山虽然不是风景名胜区，可这周围也住了好几百村民，每年上山打柴打猎的人没有三百也有几十，怎么从没听说到在山上遇到奇怪男子的传闻？ 私语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也开始怀疑，昨天发生的一切，或许都只是一场巧合。 太爷爷年纪大了，有些胡思乱想，也是正常的。又或者当时太爷爷还太过年幼，把当时给他之路的好心人臆想成了妖怪？ 可如果真是只是太爷爷的幻想，那些惊人雷同的细节又该作何解释？ 这真是，快让人疯了啊！ 不管私语怎么想方设法试图论证，那个男子只是个普通人，结果却总是有着这样或那样明显的破绽，根本无从解释。 “老大，老大？” 小米的呼唤打算了私语的沉思，她抬头望了一下，继续赶路，只走了两步，又开口，“小米，我再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私语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措辞，生怕引起半分质疑。 “如果你很想知道一件事儿的真相，但了解这事儿的真相，可能会要付出昂贵的代价，你会怎么办？” 比如说，被一条龙给吞了神马的… 小米愣了一下，看老大一副严肃的表情，心想着难道老大打算安排她去当个卧/底？可他们做财经的，需要卧什么底？难道是变车个小会计去查大公司的账？ 啊啊啊！ 那会不会很危险呢？ 是要去卧/底哪家公司呢？ 会不会遇上很坏但是很帅的霸道总裁呢？ 要是总裁看上自己该怎么办呢？ 唔，小米y/y了一番，得出最终结论： 其实卧底也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她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说，“老大，身为一个新闻人，我随时可以为新闻事业付出我的一切。” 那认真的模样，让私语竟无言以对。 她是该让小米凡是别太较真呢？ 还是该赞许小米有这么一番纯洁又坚贞的领悟呢？ 其实，私语最想说的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 最终私语还是强笑着拍了拍小米的肩膀，“嗯，年轻人有前途。” 一番鸡同鸭讲之后，被落在后头桩子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又说老大家乡好景色，又说老大家乡村民好热情。 巴拉巴拉，猛拍一顿马屁，私语笑了笑。 “走了啦。” “对了，老大，你的相机呢？今天怎么没见你带出来？如果要拍近景，我觉得还是用你的装备合适一些。” 小米说了一句，桩子紧跟了一句，“我说怎么总觉得老大身上少了些什么，原来是相机啊，老大，你不是出门必带相机的么？” 私语随意接了一句，“放在家....”家字还没说完，忽然，私语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了。 相机相机相机... 几秒后，小米只听到一声大叫。 “完了，我的相机还在他那儿！” 之后，小米跟桩子就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以及那一句渐行渐远的： “好好去采访，我马上就回来。” 桩子看着‘嗖’地一声就消失在小道上的老大，唯一的评价是，“我们老大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冒冒失失。” 小米应和道，“是啊是啊。” 第7章 你好先生 又在站在白龙山山口，私语忽然就有了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情怀…昨个儿才从龙窝里出来，今天居然又要眼巴巴儿送肉上门。她钱私语上辈子到底是杀人放火还是凌人/妻女了... 白龙山山脚下的风，吹得人未语泪先流。 没办法，为了相机，私语硬着头皮也得上。 要知道，相机那就是一个记者的命啊，尤其，那相机还是公款买的… 凭着记忆，私语很快走进了山谷深处，只是转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株奇高的杜鹃花。丛林里鸟鸣虫唱，热闹非凡景象，也同昨日大相径庭。 渐渐地，私语有些心慌了。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又或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那梦里的触感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不管是不是梦，为了相机，私语都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找了半天依旧无果后，私语细细地喊了一声，“你好，你在这儿么？我是昨天来过的钱私语，我说过会再来找你的，你还记得吗？你好？” 除了头顶偶尔路过的鸟鸣‘哇哇’两声叫，私语没收到丝毫回应。 她有些气馁了。 心想着，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那条龙已经不再了。不管怎么样，反正...那相机，十有八/九是拿不回来了... 好悲伤... 公物因私丢失，持有者按规定是需要自己赔偿的。私语算了算自己的银行存款，更加悲伤了。 正当私语绝望地转身准备回家写检讨书的时候，那株杜鹃花，却忽地像从天上掉下来一般，出现在不远处。树上的花朵依旧绚烂如锦，熠熠生辉。片刻之间，林子里，又恢复了昨日的宁静… 私语已然目瞪口呆… 她刚才，明明已经四下检查过的，所以这树，是幻化而成了？ 所以，周围的声音，是被人屏蔽了？ 卧槽，好高级！ 想着想着，私语双腿，又开始不争气地惊悚地打起了颤。 片刻之前，为了相机舍身赴死的雄心壮志已被她忘了个干净利索。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不就一个公家的相机，值得么... ——跑吧跑吧，昨天那条龙不吃你，可能人家是吃饱了，或者肠道不适呢。万一他今天胃口大增肿么办？虽然做个牡丹花下风流鬼曾是梦想，但... 她是想在美男床上快活的死去，而不是在人家肚子里憋屈的腐烂！ 私语脚步微微退却了一些，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闪人。那条龙，虽然不爱说话，冷得跟坨千年冰块一般，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坏人。 ——进去看看吧，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人家又在洗澡呢？ 洗澡？ 洗澡！ 噢，那绝世的美男… 好色之心，最终战胜了恐惧。 刚到杜鹃前，私语很快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流水声，顺着水声走过去，不多久，昨日的那片溪谷便再度出现在私语的眼前。尽管已是第二次来这儿，私语仍旧掩饰不了，对这片溪谷的喜爱。 这里，哪像是人间该有的地方啊！ 要是以后退休能在这儿盖座别墅，安享晚年，该有多好… 打住打住，钱私语，现在可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刻！ 私语沿着溪流一路向上，并没有看到水中有美男出没。 “难不成他不在这儿？” 才刚嘀咕完，身后就传来熟悉的低沉浑厚的声音。“找我何事？” 私语一回头，那个长发飘飘，风采卓然的青衣男子果然面色沉毅地站在身后，一双清澈的黑眸，淡然地看着她。 沉迷于美色之前，私语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她刚刚分明就是从他站在的位置跑过来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身术，那她刚刚是他身体里，穿过来的？ 好…好惊悚。 “你…你好。”私语颤颤巍巍举手问好。 男子没有回应私语，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一张俊脸波澜无惊。清风吹过，拂动他的清秀的发梢。私语只觉得自己看了一副动态泼墨画。 这世上俊美的男子，私语自认看得很多，但美貌到还没脱衣服办事儿，就已经让她垂涎三尺了，这条龙是第一个。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浑身透着英武阳刚。脸上的从容淡定，又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遗世独立的宁静悠远之气。 一身古人的打扮，很容易的就让私语联想到前人笔下潘安的模样。 又或许，潘安也不过如此吧。 “找我何事？” 大龙先生又重复问了一遍，私语的美好联想，由此被打断。 是啊是啊，钱私语，你是来办正经事儿的，不是来犯花痴的！ 想到这儿，私语咽下口水，壮了壮胆儿，慢吞吞地走到大龙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昨天，是不是遗落了什么东西在你这儿了？” 男子没回答，只是看着私语的眼神，又认真了些。 私语也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就红了脸。一心只想着，这男人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故意丢下相机，好来借机勾引他吧… 她冤枉，她真的冤枉！ 她就算再怎么饥渴，也不至于把歪脑筋动到一条龙身上啊... 不过，既然七仙女可以钓到董永，仙蒂瑞拉也可以泡到王子，她怎么就不能来一次跨种族恋爱？要知道，她钱私语，长得又不差... 咳咳。 再正眼看看男人时，私语都好想用‘男才女貌’四个字形容他们俩。 龙先生显然对钱私语满脑子的淫/邪念头毫无所知，只一言不发地伸出一只空手，顿在空中。私语开始还有些不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她的小心脏。 她心心念念的公款相机，竟然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上方，并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手上。 此刻，私语真的一点都不关心相机了，真的！！！ 她呆了一秒后，将恐惧与怀疑统统抛却到了一边，双手捧着男人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掌纹关节通通没放过，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他刚刚是怎么办到的？磁悬浮、反重力还是什么高科技？ 这不科学啊，爱因斯坦，牛顿，你们能解释解释么？ 半天看不出猫腻，私语只好抬头，问，“你刚刚是怎么办到的？隔空取物么？还是移形换影？” 也许是掌心的温度瞬间传到了男人的手心。私语看到他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手，竟是如同冰水一般寒凉。 他果然，不是普通人。 “可是此物？”男人清冷的问了一句。 私语赶紧点头，“正是正是，多谢多谢。”从男人手里接过相机，私语第一件事儿，就是看看相机还能不能用。 开完机，出现了熟悉的欢迎界面，私语这才松了一口气。相机没坏，里面的照片儿也全都在。 私语想再次道谢，却不经意的发现，原来除了她以外，还有一道眼光，也一直盯着这相机。只是私语抬头，男人便立移开视线，看向远方，还装出一副旅游观光客的架势。 私语有些想笑。 哦，原来作为一条龙，他也是可以有好奇心的啊。 “这个叫做相机，用来拍照的，是我用来维持生计的宝贝。”私语举着相机，笑眯眯地说。 男人没搭理私语，只狐疑地看了看相机，便再度看向别处，“既然如此，你早点离去吧。” 这逐客令下得... 你让爷滚，爷还偏就不滚了，你能把爷怎么地了吧！ 这么想着，私语索性寻了一块大石头，大大咧咧了坐到了上面。而后来了一句，“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眨眼，就看到了男人脸上露出少许惊异之色。 他大概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姑娘，私语想，其实她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脸皮厚的，这条龙，算是个意外。 男人眼见私语赖着不走了，眉头微微皱起，却也没在开口了。只是在私语不远的草地上，盘膝而作，闭目养神。 这是默许的意思？ 私语一笑。 看来这龙先生，倒是个好脾气的妖怪。脾气好，长得帅，正常人接下来会想要问什么呢？应该是‘请问你单身吗？” 呸呸呸，钱私语，你是记者，你是记者，不是花痴，不是痴汉！ 不能八卦，好奇心总还是可以有的。比如他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为什么会住在这儿，他叫什么名字，这些，私语都想问一问。可这会儿就上去跟人家套近乎，私语肯定自己啥都问不到。 唠嗑之前，私语觉得自己最好先刷刷存在感。 正好，昨天因为收到了惊吓，这个梦幻山谷私语并没有拍到几张满意的照片。如今既然都已经得到了主人的允许，那自己干嘛不抓紧机会多拍一些？ 嗯，说干就干。 私语跳下石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寻起了最佳拍摄角度。 树梢，林间，溪流… 无处不是私语眼中完美的风景，本来她还想偷拍一下美男美美的正面照的，又唯恐惹怒美男，只好作罢。 只是… 那从龙先生方向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这条龙，该不会是没见过相机吧？私语想，既然刚刚这位龙大哥表演了一番独门绝技，惊得她叹为观止。那么作为一个21世纪优秀青年的自己，私语觉得… 嗯，自己有为人类争光的义务。 于是，她蹦蹦跳跳地凑到了男子跟前，跪到了他旁边的草地之上... 男人一睁眼，一偏头，私语离他不过十公分距离... 私语白皙细腻的脸庞，近在咫尺。 “呶，这个相机呢，是这么用的，这有一个圆形的按钮，看到了么。这是开关，你按一下，再举起相机，是不是就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了？”私语自顾自地将相机举到男子眼前。 刚开始时，面对私语突如其来的热情，其实男子是拒绝的。 但看到这个黑色疙瘩里真的出现忽远忽近地景象的时候，他来了兴趣。 “旁边这个键是快门，你按一下。” 男子迟疑地看了看私语，没有动弹。私语性急，索性握着他的手，放到了快门上，微微一用力，‘咔嚓’，画面定格。 “看到没，这样照片就出来了。”拍完照，私语将拍好的图片，放大置于男子跟前，一点一点移动，展示。“这照片，可以放大也可以缩小...” 看到男子面色由严肃，一点一点变得放松，私语心情大好。 一种装逼成功的喜悦油然而生。 “是不是很神奇，它还可以录像。”说完，私语开启相机摄录模式，然后拿着相机自拍。“你好啊，我叫钱私语，钱是很有钱的钱，私是自私的私，语是语文课的语，是一个优秀的摄影记者，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录完，私语立马回放给男子看，男子这次配合了许多。 他一低头，就看到了镜头里笑靥如花的私语。 她笑起来，如阳光一般，温暖灿烂。 “孟章。”男子淡淡开口。 私语拿着相机，“哦”了一句。正想重放一遍，继续展示现代科技的神奇之处。他一句低语，私语险些没反应过来。 待她反应过来时，这才喜上心头。 这条龙终于开口了！ 居然开口了。 这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私语按捺住自己澎湃的小心脏，小小声回问了一句，“那我以后就叫你孟章？” “以后？”男子不解。 私语也愣了愣，她拿到了相机，向他道了谢，知道了他名字叫孟章。还…有什么以后？难不成把他写进自己的专栏？ 这不是...扯淡么？ “我以后会经常来白龙山拍照取景，所以。说不定我们以后也会经常见面。”停顿了半天，私语下意识地，脸不红气不喘撒了谎，完了，还厚着脸皮再问了一句，“可以吧？” 孟章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就要走。 “等等，我还不知道怎么出去。” 私语急忙说了一句，待孟章停下脚步后，又暗笑自己不要脸，哪有知道怎么进来，却不知道怎么出去的道理。 前头，孟章定下，“走吧。” 一路上，私语的话很多，唧唧歪歪说个不停。在他们共同分享了彼此的特殊技能之后，她觉得自己跟孟章亲近了起来，已经不再像昨天一样，对孟章满是畏惧。 要知道，他们俩可是有了共同的秘密呢。 然而，全程孟章都没有理会私语，哪怕一句... 快到出口，私语一个飞身拦到孟章身前。“明天我上午过来，你会在这儿吧？” 孟章攒眉。 私语担心他会拒绝，又嘟着嘴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需要取景拍照啊！”装模做样的，还举了举手里的相机。 孟章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姑娘，白龙山方圆数十里，并非只有此处可供你取景。” 嗬，没想到这条龙看上去呆呆傻傻地，其实还不笨。 私语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又说了一句，“白龙山虽大，可就属这里风景最好最漂亮，其他地方怎么能跟这里比。孟章大哥，求求你了，我要是拍得不好，我们主编会炒我鱿鱼的，我要是没了工作，就没办法养家糊口了。那我们全家都得饿死了。”说完还瘪了瘪小嘴，眯了眯眼睛，卖萌讨饶指数爆表。 如此演技，如此机智，私语忍不住为自己点了个赞！ 孟章一听，神色果然有些松动，只是语气里却仍有一丝怀疑。 “你们全家靠你一个女子维生？” 虽然很对不起父母，但私语还是果断地点了点头。 而后，私语就在孟章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怜悯。 阴谋，终于还是得逞了。 孟章只说了一句，“不可告知外人。”便转身离去。 私语开心得就差插上翅膀飞起来了。 -- 离开白龙山，私语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上采访完毕回家的小米跟桩子，两人见私语笑眯眯地，就打趣儿私语是不是捡了钱或是中了彩票，私语只神神秘秘地回了一句，“钱财乃身外之物。” 说完，乐颠颠地就走远了。 而让人寒碜的是，她居然抱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回来的相机亲了又亲，亲了又亲，心肝儿宝贝蛋儿叫唤个不停。 剩下小米桩子惊悚地你看我，我看你。 平日里虽然有些狂放不羁，但工作起来绝对严肃认真的老大去哪儿了？小米看着私语兔子般的走姿，傻眼了，“老大疯了吗？” 桩子摇摇头，“没疯，快了。” 小米白了他一眼，又想起昨天桩子说得那些有的没得，傻傻地又问了一句，“桩子你说，这老大该不会是真抛下工作，跟男人约会去了吧。” 桩子点头。 “春天，果然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连钱老大，也不例外啊。” 第8章 扑倒青龙 孟章接触过的人类不多，但是钱私语绝对最常见的一个！ 第一天，她带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相机，说是为了能让拍出的风景更好看。孟章开始是相信的，可慢慢地，孟章觉得，她更多时候，其实是在拍自己... 好在这天，她只待了一上午，中午一到，大概是饿了，匆匆忙忙回了家。孟章没告诉她，山谷里四季都是有可供人类食用的野果。 第二天，孟章看到的她的时候，她把相机挂在了脖子上，一手一袋花花绿绿物品，满脸都是笑眯眯。 “我请你吃东西。” 所以，这些都是她带得食物？孟章微微有些惊讶，他不知道现在的女子，胃口竟可以好到这种地步？难得...孟章看了看草地上，私语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孟章不需要进食，所以，对私语的热情邀请并未理会。只是依旧跟往常一样，闭着眼，盘坐在溪流边的大石头上，吸收大地之灵气，养精蓄锐。 然后... 然后... 然后，等着私语隔个几分钟就拿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打扰他。 幸好，私语并不是一个聒噪的女子。他想回答时就应和两句，不想回答，就干脆闭目养神，她也不会纠缠追问。 私语不吵，最多，就是有些热闹。 过惯了一个人清清冷冷的日子，孟章觉得，热闹一些，仿佛也没什么不好。 陡然间，人类的气息变得浓烈，回过神的孟章当然知道私语悄悄地坐到了自己身边，不过，他没打算挑明。 有时候他也会很好奇，这个人类的女孩，留在他身边，到底要做什么？ “睡着了么？”私语轻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声。 见孟章没有搭理，又轻微地埋怨了一声，“真没意思。” 紧接着，孟章听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果蔬香味，再然后是‘咔吱咔吱’，一阵食物被咬碎的清脆响声。 孟章的坚持，不过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睁开眼睛。私语睡在他身旁的大石头上，一手枕头，一手拿着从胸口一个绿色的，奇奇怪怪的器皿里拿出一片片黄色的薄片，闭着眼，塞进嘴里。 孟章有些担心她会将食物塞到鼻孔里。 果蔬的香味是从那薄片上发出的。孟章见过人类的食物，知道这味道是应该是胡瓜的香味。 可他分明记得胡瓜是绿色的... 果然，睡了一百年，这个世界又开始变样了吗？ 唉，这就是孟章不喜欢跟人类接触的原因。人类世界的变化总是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了解，他们就已经开始消亡。 只是这个女孩...从孟章看见私语的第一眼起，就从她身上，嗅到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她是当年那个男孩的后代吗？ 私语感觉到覆在自己脸上的阴影有轻微的晃动，便迅速睁开眼睛，一见孟章望着她，立马笑着坐了起来。“你醒来了？” 孟章难得解释一两句，“我并非在休息。”见私语相机放在一边，又问了一句，“你不是要取景吗？” ... “我这不是…这不是…累了么？”私语大声为自己抗辩到。可看到孟章干净清澈的眼睛，私语又有些心虚，仿佛对着那眼镜说谎，也是罪过会遭天谴…于是，私语急忙捧出薯片，献宝似的递到孟章跟前，“我请你吃薯片。” 薯片？ 什么玩意？ 孟章拒绝的心已不那么坚决，那胡瓜的香味，确实清新诱人。但作为远古神兽，自己动手拿吃的，似乎有些拉不下脸面。 他的不好意思，私语完全明白，完全了解。 谁还没个小傲娇的时候！ “当真不吃，这个黄瓜味的，味道不错！”私语拿里一片薯片，放到了孟章唇边。 .... 结果，两人，不，一人一龙，不过半小时，就将私语特意从上海带回老家的一个星期的口粮，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完了，孟章说了一句足让私语吐血的话。 “还是胡瓜味道的，最是可口。” ——那您老人家还把鱿鱼须，鹌鹑蛋，武昌鱼…吃得这么开心,私语诽腹。 “对了，上次拍得照片，我已经处理好了，你要不要看看？”私语掏出手机，将一幅幅经过光影处理的照片一张张翻给孟章欣赏。钱私语没别的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就是摄影，还有几分自信。 就是不知道，这条龙有木有欣赏美的眼光。 “等等。”一直沉默的孟章突然开口，“前面那一张，再给我看一看。 私语照做。 孟章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 私语也瞅了瞅，唔，原来是这张啊！ 整个白龙山系列里，私语最满意的就是这一张。光线柔和，同山谷嫩绿粉红的大背景相配，十分和谐。 当然，最让私语满意的，还是溪水里，那个半裸的帅哥。紧实的古铜色肌肉，优美的背部线条，无不让人…垂涎三尺… 这帅哥，身材真棒！ 额... 似乎有什么不对... 忽地，私语只想偷偷地，静悄悄儿的，拿回自己的手机。可惜不成，孟章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小爪子。 “这是我？” 孟章沉着脸问。 私语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弱弱地回，“我说不是，你信么？” “怎么让这画消失？”孟章有些微怒了，眉头皱皱地，不再跟私语啰嗦，径直从她手里抢过了手机，却没有急着松开私语。私语试着抽回手，可她哪会是一条龙的对手。 束手就擒，又绝非钱私语本性。 “这照片是我拍的，手机也是我的，所以，我才是相片的所有者，你不能动。”私语伸出另一只手，使劲挠着折腾着。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尤其是配上那一脸理直气壮。 私语看眼就要得手，孟章将手一扬，轻易地将手机举过死鱼眼头顶。 “可是，里面的拍得是我，所以相片是我的。”孟章如此说道。 这让私语有些无语。 她还真没想到，这大龙，版权意识还挺强的。 “不就是一裸背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不穿衣服拍□□么？真是封建。”想了想，人家都几千岁了，封建一些也不是他的错，私语又收了收语气，“要删快删。” 就在孟章相信了私语，放松了警惕收回手机时，私语猛地来了一个猛虎扑食，一下跳到了孟章身上，一心只想着快点抢回手机... 可是... 出现这么一个结果，是私语没有想到的。 私语没能如愿地够到手机，却把孟章压到了石头上！而她自己，则跨坐到了孟章小腹之上… 乖乖，她居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扑倒了一条龙，一条真龙。 私语被自己惊呆了，被她下载身下的孟章，也惊呆了。 两两相望，默默无语。 好久，私语才红着脸，望着孟章眼睛，细细地说了一句， “手机，给我。” 孟章乖乖松开了手，可私语并没有立刻拿起手机起身，而是一直保持着这姿势，呆呆地看着孟章，一动不动。 日光流转，正好有一缕透过云层，洒在大石头附近。远处一阵风，传来阵阵青草嫩芽的味道，周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小鸟的清脆的鸣叫，这样的安逸，让人心旷神怡。 也莫名地，让私语有些芳心…暗涌。 那是一种，跟看黄/片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孟章在她身下，黑似墨玉的眼睛里清晰的倒影出她的样子，私语很明白，他的眼里，现在只有她。 而她眼里，也只有他俊逸英气的脸庞。 孟章对这种事儿，似乎有些不习惯。双手撑在私语腰肢两侧，却又不敢直接碰触。私语知道，他是怕她从石头上滚下去。 这条龙，似乎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冷淡。 一股暖意涌上私语心头。 就跟被某种激素冲昏了头一样，私语微微一低头，双唇便吻上了孟章唇角。 他的唇角，有些凉，像极了薄荷的味道。 ... 只一秒，私语便迅速弹开，翻身从岩石上滚了下去。掉落在厚厚地草地上后，红着脸看了看慢慢从岩石上坐起身的孟章，咬了咬嘴唇，局促又不安。 “我...那个，时间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私语拿起手机跟相机，飞也似的逃开了。 空荡幽静的山谷里，忽地只剩下坐在石头上愣神的孟章。半响，他才轻轻回头，目送私语远去的背影。 孟章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嘴角，不禁微微上浮。 私语红着脸，低着头，一路跑回家。路上不知多少给她打招呼的，私语统统装作没有听见。 乖乖，她都没脸见人了。 她居然强吻了一个才认识不过三天的人！ 不，不对。 她居然强吻了一条才认识不过三天的龙！ “钱私语，你一定是疯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私语失魂落魄地一头栽进被子里。 -- 这两天，钱小姐有些不大正常。 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修图、整理采访稿这不算稀奇，每天茶饭不思，有事儿没事儿就对着村头白龙山方向长吁短叹就着实有些奇怪。 更让桩子惊讶的是，他家老大居然把张奶奶的配图放到王奶奶的版面里！ 这不靠谱缺根筋的事儿，会发生在钱大记者、钱大编辑的身上？ 站在私语门口，两个人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小米推了推桩子，桩子也配合的假装栽了一跤。两人跌进了房间，不巧的是，这会儿老大不在房间里。桌上的笔记本还开着，桩子偷瞄了一下，总觉得那屏保美得不像是人间。 “桩子，你看。” 顺着小米手指方向，桩子看到了说桌上好几张铅笔素描。 而那些素描里，画的全是一个长发英俊的男子。 桩子问小米，“老大这是要往动漫方向发展？” 小米哭丧着脸望着桩子，“那我们怎么办？” 这两只离不开钱私语的小宝宝哦… 第9章 父母爱情(捉虫) 原以为画画能让自己浮躁的心情平静一些，画完之后，私语才发现自己的笔下，居然只有他一个人… 这真是！ 难道自己的红鸾星…真的春动了吗？ 心烦意乱的私语干脆将画笔一扔，什么都不干，关上门就往外走。说散心也好，休息也罢，只要能平复一下躁动的心，怎么都是好的。 出了钱宅，为避免自己心猿意马，私语特意选了一条同白龙山相反的道儿。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离家好几里路远的钱家村小学。 这小学，倒是变了不少。 私语走得那年，学校的教学楼还是破破烂烂的土砖房，而现在，矗立的两层小楼房崭新漂亮，恐怕已经算得上钱家村最洋气的地标性建筑了。教学楼旁边的大操场也由曾经的泥巴地变成了现在平整干净的水泥操场。两头，还竖立着像模像样的篮球架子。 唔，还真是焕然一新呐。 巧合的是，操场上，私语看到自己母亲正专注地教孩子们写生。 私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端详过自己的母亲了。自从她离家外出求学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仅有的几次相聚，时间也非常仓促短暂。 私语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母亲发间爬进了丝丝银发，额头的皱纹，已经深深浅浅冒出了好几条……忽地，私语有些想哭。作为家中独女，她本应陪着父母慢慢变老、一起经历这些细枝末节，然而，这些她都错过了。更让她难受的是，往后，她错过的时光与温情，恐怕会更多… 幸而，母亲有甘愿为之付出终身的事业，还有爱她至深的父亲。 私语父母的爱情故事，美得就像是一出狗血的韩剧。 私语妈妈当年还只是一个a大普通的大四学生，毕业前夕，她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有关于白龙山的栏目介绍，就疯狂的迷恋上了这个满世界都是樱花的地方。然而，等到她真正来到这儿的时候，看到的不止是是漫山的樱花，还有那一个又一个，适龄却连一天书都没有念过的孩子们... 母亲跟私语说过，那会儿她跟家里说要留在白龙山当老师的时候，她的父母亲人也就是私语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没有一个不是反对的。当时，她作为学校榜首，刚刚拿到了出国留学的指标… 可到了最后，外公还是由着私语妈妈留了下来。 这座小学除了教室外的所有设施，包括食堂，宿舍，图书馆，都是私语的外公跟爷爷出资共同建造的。 父母再厉害，始终斗不过子女。 这是不变的真理。 没过多久，私语妈妈就跟当时还是个小会计的私语爸爸结了婚。再然后，小私语呱呱坠地。 每次听母亲说起这些事儿的时候，总有一个疑问困扰着私语。 她究竟是因为孩子们留下的，还是因为当时就跟老爸勾搭上了？ 若真是后者... 私语只能举起拇指，点个赞，顺便感叹一句： 爱情，原来也能用来扶贫啊… 响起下课铃声，私语妈妈解散完孩子们，这才看到校门外私语。她微笑着朝私语挥了挥手，示意私语再等会儿。 知母莫若女，尽管私语用了无数个光面堂皇的理由，诸如，‘我来接你下班啦’、‘我想你了啊’、‘就想跟妈妈聊聊天啊’此类的，说了一大堆，私语妈妈还是那一句。 “到底怎么了。” 私语倒不是想瞒着母亲，只是，这事儿连她自己都没弄明白，她要怎么跟母亲倾诉。 难不成，跟母亲说，她对一条才见过几面的龙念念不忘？ 那后果铁定只有俩： 要么母亲信了，然后被吓死，要么母亲不信，她被母亲送进精神病院。 又走了一段路，私语被母亲追问得有些烦了，又想起母亲跟父亲的那些风流韵事，便顿时来了兴趣。 “妈，你当时为什么要嫁给爸？” 这可不怪私语八卦。她去求学的那几年，一放假就去外公外婆家销假。外公有好几个儿子，女儿就是私语母亲一个。正所谓爱屋及乌，女儿嫁得远，老爷子疼女儿的心，不免就放到了私语身上。 外公疼人的方式简单粗暴。 一是钱，二是一有空就拉着私语细数私语老爸的各种不是。 虽然私语不太确定听自己外公说自己老爸的坏话合不合适，但外公一提起父亲时，每每摆出的一副，‘好白菜都让这蠢猪拱了’的嫌弃表情，总看得私语乐滋滋的。 其实，这世上哪有能让岳父满意的女婿呢？ 不过从外公嘴里听到的某些消息，还是足够让私语震撼的。 比如说，私语母亲当年若不是执意留在白龙山，是完全可以去意大利的学校进修美术的… 美术对于私语妈妈，就像是新闻对于私语，那是比一切物质都重要的理想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费解，费解！ 孙秀珍望着私语灿然一笑。 “因为离不开啊，当年，要是离得开，就不会有你了。” 私语愣了愣。 山间小路有些泥泞，妈妈走在前头，脚下有些打滑，私语立马跟了上去，稳稳地搀住了。 “那你后悔过么？”私语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私语妈妈心思全在脚下，哪有心思理会私语脸上的凝重表情。 “后悔啊，你看看我现在这幅黄脸婆的样子，能不后悔么？去年几个同学来看我，唉，跟他们站在一比，我真觉得自己不知道老了多少岁。这啊，都怪你爸爸。”说完，一个大步子，跨到草地上之后，又朝私语笑了笑，“可即便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在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你爸爸。” 私语不懂了，后悔却不做出改变，这是什么道理？ “小傻瓜，等你以后遇到了那个人，你就知道了。” 所有长辈给的至理名言里，私语最不喜欢就是这一句。 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等你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了跟没说，效果是一样的。 私语跟妈妈的聊天并没有维持很久，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私语抬头。父亲正推着单车等在路口，看见母亲笑脸盈盈，再扭头看看私语是，却只有冷冷一句，“你不用工作？” 我去... 什么儿女是骨肉，老婆如衣服，统统都是狗屁！ 临走之前，孙秀珍神秘兮兮地朝私语笑着低语了一句，“如果遇见自己爱的人，千万不要轻易放手，万一错过了一辈子的真爱呢？” 一辈子的真爱？ 私语扯了扯嘴角，老妈有必要这么琼瑶范儿吗？ 然而，更琼瑶范儿的还在后面… 父亲如同电影里的黎明一样，载着母亲浪漫又甜蜜地走了，剩下私语一个人悲催地，孤苦伶仃地默默走在后面。 反反复复叨叨那一句，让你没男人，让你没男人！ 回家之后，私语看着一桌人围在饭桌上，都吃的差不多了，桌上只剩了一些残羹冷炙。对此，私语只能捂面掬泪。 她没见过这么没道德的父母，真的！ 最后还是朱伯好心，给私语下了一碗挂面，面上的码子是大家吃剩下的香菜牛肉碎。尽管只是牛肉碎，但依然是私语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碎！ 再怎么，也比光头面强。 突然，私语有点想念在白龙山里，吃过的那些垃圾食品，还有某人给她准备的，那些稀奇古怪，看上去都是剧毒，实则甜美无比的各色野果… 本打算在院子里走一着，消化消化再去睡觉的，忽地，私语就听到后院厢房里传来一阵清丽婉转的歌声。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渐渐地，私语的脚步有些凌乱。 跟着思绪一块儿。 好像所有关于这几日的烦躁不安，忽然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 原来，钱私语在想孟章。 每天每天，都在想他。 第10章 相处模式 第二天一早，私语破天荒的起了个早，陪同赶着去学校的母亲吃了早点。朱伯给母亲做的早点，向来丰富。桌上有粥、有炒饭，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中间一样，是腌黄瓜皮儿。私语拿手指夹了一块儿沾了香油的放进嘴里，一嚼爽脆鲜嫩，味道上佳。 “朱伯，黄瓜皮家里还有没有，我想拿一些，中午在外面吃。” 孙秀珍不记得私语喜欢吃这些，自己女儿不是从来只喜欢吃肉...吗？在外几年，连口味都变了？“朱伯，你给她多装几盒牛肉吧，昨天看她挺喜欢的。” 私语赫然一惊，“家里还有牛肉干儿，那为什么昨晚不让朱伯给我做？” 孙秀珍吃完，潇洒的将碗筷一放，“谁让你回得晚，再说了，晚上少吃点比较好。” 然后就走了。 她真的不是后妈么？私语抹泪。 朱伯装了三小盒牛肉，一盒黄瓜皮，用一块方巾牢牢的包好，送到私语跟前。 “小姐，你的牛肉。” 私语悲愤地起身接过包裹，委屈地问了一句，“朱伯，你肯定知道家里还有牛肉。” 这不是废话吗？朱伯作为家里的第一管家。 对面私语的质问，朱伯不说话了，只是瘪着嘴，看着她。 嘤嘤嘤，私语决定再也不爱朱伯了。 交代万小米跟桩子工作事项之后，私语径直朝白龙山进发。这一次，私语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株杜鹃花树，只是看着那条曲曲折折，隐匿在树丛里的路，又有些犹豫。她当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现在能站在这儿，凭借的，不过就是一时冲动。 可万一冲动消失了肿么办？ 万一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又怎么办？ 其实，钱私语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面对孟章，面对自己心里小小的若有似无的那一份好感。 那现在怎么办？私语站在杜鹃花树前，忧伤烦恼。原路返回吧，有些不甘心。继续向前吧，又觉得前路茫茫… 所以说，爱情，真是折磨人。 既让人不敢轻易向前，又让人不能放弃... 私语咬了咬嘴唇，索性放下食盒，靠坐在杜鹃树下，只想自己稍稍冷静冷静一会儿。可森林轻柔的风，缓缓地吹着。私语很难地，不去想她同孟章的相遇，很难不去有关他的点点滴滴。 想着想着，一阵疲倦涌上心头... 于是她怀着一颗忧伤的心，睡着了… 孟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私语并不知道，以为此时的她正在杜鹃花树下沉沉地睡着。 “还是迷路了吗？”孟章喃喃开口。 孟章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存在了多久。时间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意义。可私语消失的这几天，他开始不自主计算时间，开始会去想，这个热闹的姑娘什么的时候会再来，还会不会再来。 第一次，孟章觉得，时间，原来是有长度的。 第一次，觉得日子，会有些无聊。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 私语刚靠近白龙山时，孟章就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他心里是高兴的，只是等了好久，都没见私语的踪影，孟章有些担心。私语怕蛇，林子里蛇虫众多，万一她被吓着，直接回去了怎么办？ 然后，孟章借着散步，走出山谷。事实上，他已经有上百年，没看过外面的天空。 然后，就看到杜鹃花下的睡着的私语。 当时，她的发间还飘落了一朵娇艳的红杜鹃花，衬得她白皙的脸蛋愈加可爱。 她安安静静地睡着，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这样的私语，很难让孟章停下走向她的脚步。 孟章俯身，只想拿走掉落在她手上的树叶，却看见私语眼角渗出点点泪光，那泪光慢慢汇聚，悄然落下。 “做噩梦了？” 孟章低声唤醒私语。 私语听到孟章的声音，一点点睁眼睛，看清孟章之后，猛地扑到他怀里。这举动让孟章有些讶异，很快地，他冷静了下来，慢慢蹲下身子，任由她搂，双手依旧不敢乱动。 “发生何事？” 好半天，私语才哽咽着说了一句，“我梦见你跟别人打架，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一点都不像梦，吓死我了。” 孟章含笑开口，“梦魇岂可当真。” 私语当然知道噩梦不可信。 可是...谁叫这个梦，这么真实呢？ 清醒了一些的私语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卧槽，居然…又吃他豆腐了…上次还能说不是故意的，可这一次呢…这一次怎么看都像是…真情流露？ 矜持！矜持！矜持，钱私语，你要hold住！ 私语微微动了动，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孟章坚实的胸肌。这时，理智已经土崩瓦解，钱私语满脑子只有一个字，‘哇’，反射弧末端表现是，咸猪手蠢蠢欲动… 打住打住，钱私语你在想什么？ 这样的亲昵，一个人生活久了的孟章有些不习惯。可他要怎么推开？好像又缺乏一些经验。 “你什么时候来的？”私语问了一句，微红着脸，轻轻松开了孟章。 “有一会儿了。”孟章如实回答，私语眼角还泛着泪，格外楚楚动人。 私语心里有些高兴，微微抬头试探，“是来找我的？” 孟章盘算着，现在的姑娘怎么这么不矜持，又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合适。终于，给他瞥见了私语身旁的小包裹。“我闻到了胡瓜的味道。” 私语有些汗，合着她还比不上一包黄瓜皮儿？这也太伤人了。不过，他喜欢就好。私语抱着食盒，递到孟章跟前，“你到底是龙还是狗，这都能闻得到。” “狗？” 孟章脸色猛地一沉，眼珠子还放了放寒光，私语就晓得自己说错了话。 作为一条龙，他的自尊心根本就不是一个常人所能比拟的！ 可要让钱私语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 “我腿麻了，走…走不动了？”在孟章站起身时，私语迅速地紧紧拽住他的袖子，垂目，委委屈屈地小声嘟囔。 居然拿狗跟自己相比，孟章真是不想理她。 果然，在他直接打横抱起私语之后，一眼都没看她! 真的，一眼都没看。 -- 经过了好一阵的情绪低迷期，钱编辑才终于恢复了打了鸡血一般的工作态度。清晨，私语精神饱满地给小米桩子开完早会，问完头一天的工作进展，再布置好当天的采访任务。忙碌的一天，就开始了。 对小米来说，忙碌的是工作，对私语来说，约会才是正经事儿。好在私语在山谷里拍得那些一张比一张经验的照片，桩子都看过，这才没有怀疑起他们敬爱的老大。 两组人马在村口分开道儿，分手时桩子实现在不忍心老大一个女孩进出森林，嚷嚷着要跟私语一起进山。当时就惊呆了私语。 他跟着去要干嘛？私语觉得，山谷里光线充足，实在不需要这么大瓦数的电灯泡。 私语用取景需要孤独，需要意境为由，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桩子的‘邪念’。可小米接下来的一句话… 私语有些沮丧。 “没关系的，老大，我们这边采访得也差不多了，再有个几天，我想我们就能回去交差了。” 桩子跟了一句，“是啊，终于可以回家了，老大，是不是光想想都乐得说不出话了。” 只有几天了吗？ 私语有些心不在蔫，这一点即便孟章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她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一张小嘴喋喋不休，也没有不停按下相机快门，有的，只是间或的叹气声。今天山谷里多了好几只她喜欢的百灵鸟，可她浑然不觉。 孟章睁开眼，果然，私语正对着她的电脑，直愣愣地发呆。 也许，她心情不是很好，孟章是这么想得。 “过来。”孟章朝私语轻轻呼唤了一遍。 私语恍过神，立马笑着放下电脑，坐到他身边。“怎么，想我了吗？” 对私语日益亲昵的直接，孟章真是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私语正纳闷孟章又要给她看什么仙法时，只见孟章抬手，衣袖一挥，一瞬间，山谷草地的所有小野花三三两两的，全数飘到了空中，并纷纷朝私语这儿似霞似锦般聚拢...不过一会儿，私语就被包围在一片花海当中。 私语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孟章在轻轻地抬一抬手，私语只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轻，慢慢地离开地面，一点一点往上漂浮。片刻之后，私语被这些小野花组成的小绒毯托到了空中，不高，几十公分的样子。 即便只是几十公分，也足够让私语目瞪口呆了。 她会不会是地球唯一一个不借助任何外力的帮助下，自己飞起来的人？ 这感觉，简直碉堡了！ “龙大哥，我还要高一些。”私语兴奋地空中大叫。 孟章原本是担心吓着她，她倒好，胆子竟比她那曾祖父的胆子还要大一些。他微微抬头，私语又往高处升了一些。 现在私语的感觉，就跟在水里游泳似的，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她左边拨一下野花，右边伸出手，感受一些高处的不一样的风。得意到了极点，还在空中不停地旋转，任自己长长的头发，同飘动的衣带裙角一起飞舞纠缠。 反正是，怎么做作，怎么来。 玩累了，私语看了看地上抬头注视着她的孟章。 唔，能被他看着的感觉真好。 唔，找个无所不能的男朋友真好。 唔，这个龙孟章，真是完美地无可挑剔。 然而，这个人还不是自己男朋友… 第11章 一厢情愿 “呀，你身后有人。”玩性大发的私语决定给孟章一个恶作剧。果然，孟章循着私语目光所望之地看了过去，无人... 身后却传来‘哇’的一声尖叫。失去孟章法力保护的私语跟着那些野花一起，径直从空中掉了下来。 孟章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这丫头也太调皮了。 不急，正好给这丫头一个教训。 私语没有时间埋怨孟章怎么见死不救，虽然读的是文科，她还是知道什么叫做地心引力的。 好好的一次飞翔经历，就这么被自己给毁了。 现在私语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die！ 就在私语想着今天怎么也得洗个冷水澡的时候，孟章一瞬间出现在她身边，一双大手，牢牢地，稳稳地接住私语腰身。 私语原本唯一的感想是：她再也不会飞了，尼玛实在是太吓人了。 被孟章捞到怀里之后的想法就迅速的换成了，这孟章果然是吃苦肉计这一招的！嗯，以后准用得着。 孟章抱着私语飞到了草地上，站定之后，迅速松开手。私语觉得龙先森有些不高兴，那一张好看的脸，十分严肃，看着实在不习惯。 “下次还敢胡闹？” 私语狂摇头。 私语这么一闹，孟章没有了继续陪她玩的心情，正准备转身回去继续打坐，私语却忽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尔后，轻轻地说，“过两天，我就要走了。” 孟章的身子僵了僵。 这几天，私语在他耳边说了很多小事儿。虽然孟章很少跟她聊上几句，但只要是她说过的话，他都是记得的。 比如说，她虽然是白龙山的人，却不在白龙山生活。 比如说，她会回白龙山，只是因为巧合。 如今，巧合已过。 就是归期。 私语看着孟章定住的背影，心里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了。忽然觉得自己挺像那种逛完窑子就走人，连钱都不给的嫖/客... 她不要做嫖/客！ 私语急匆匆跑到孟章跟前，大黑眼睛难得地真诚地看着他，“如果我不走，我爷爷一定会逼着我嫁人，所以，我不能留在白龙山。” 孟章望着私语因心急而涨红的脸，暗着眸子，沉声问了一句，“嫁人，不好吗？” 私语脑子稍微短路了一下，想着孟章是不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又添了一句，“爷爷给我安排的婚事，是邻居家的孩子！” 换句话来说，就是，新郎不是您！ 为表意，私语特意在邻居家那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所以...”孟章对私语连的微愠，不甚了解，好奇的问到，“怎么，你不喜欢他？” 孟章脸上正经严肃的表情让私语…无言以对… 她不是没想过自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可这话从孟章嘴里，这么轻描淡写的吐出来，还是真真让她下巴，掉到了地上… 这tm真是搞笑啊？ 明明上一秒还在上演拥有‘他就等于拥有全世界’的浪漫桥段，下一秒，私语满心只剩下了忽成弃妇的悲壮。 龙孟章到底是个什么鬼！ “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他！”私语大声吼了一句之后，愤愤地转身，拿起电脑就走离开，走了两步，顿住，回头，冲到孟章身前，就着他胸口，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龙孟章，你真是个傻x。” 孟章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 私语爸妈最近有些闹心。 之前那几天，私语神神叨叨的，整个人跟撞了邪一般。这好不容易正常了几天吧，今天气冲冲地跑回家，一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颇有点间歇性神经病的架势… 钱为民已经在私语门口敲了半小时的门了，可私语就是不开门，就是要哭，愣是听不进一句劝。 “我的姑奶奶，你到是先开门，跟我们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再哭，行么？”钱为民心急了，朝房间里吼了一句。 私语妈妈也要开口，却忽地瞟见了私语爷爷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唔，这可不好办了…这要是被老爷子听到哭声，这钱私语准又是一顿骂… 孙素珍眼珠子一转溜，立马拉了拉钱为民手指，钱为民转头一看，立马换了脸色。孙素珍则低声在钱为民耳畔指导了两句。 “你这丫头，别哭了，不就是相机坏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完不成就完不成，又没有人怪你，快别哭了啊，待会儿吵到太爷爷休息了。” 私语爷爷是听到了动静才赶过来的，一听钱为民的话，本来还有些恼怒的脸色，倒是缓了缓。朝私语门口看了一会儿后，老爷子背着双手，转了个身，朝东苑走了过去。 爷爷一走，孙素珍立马凑近了私语门口。“宝贝啊，你小心啊，你爷爷才对你好一些，你这次再也不能被他赶出家门啦。” 说罢不过三秒，门开了。 乖乖，孙素珍被吓了一跳。 这个披头散发，双眼留着黑色眼泪的女鬼还是她如花似玉的女儿么？所以，不约会的人为什么要化妆？眼线质量也忒差了些！ “我会被爷爷赶出家门，还不是拜你们所赐！”私语现下对孟章的火气正愁没地儿发，母亲这么一提醒，越发气恼。“说什么要我毫无顾虑的出去念书，所有后果你们一力担着，结果呢，我被爷爷勒令不准回家，你们啥事儿都没有，我被罚跪，你们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哪有你们这么坑自己女儿的。这一次也不用爷爷赶我走，过两天我就会回a市，呜呜。” 看得出，私语怨念有点深。 钱氏父母互望了一下，钱为民准备开说话，又被孙素珍拉住手，孙素珍朝钱为民摇了摇头。 私语发脾气的时候，听不进任何劝，她生的孩子，她知道。 孙素珍走近私语，就说了一句，“宝贝，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说完，便拉着钱为民离开了。 又只剩下一个人站在天井下，私语只觉得特别孤独，特别委屈。她明明都准备，只要龙孟章开口留一句，她就会为了他留下来的。可他… 他问她为什么不嫁人，还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别人… 猪都没有他那么笨！ 可他是真笨得看不出来呢？还是假装看不出来呢？ 私语抬头朝白龙山的方向望去，白龙山升起浓浓的白雾。 私语晓得，只要白雾升起，他就一定出现在山谷里。往常看到那些白雾，私语心里总是喜滋滋的，这一次，私语再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那不如，就这么算了... 反正跟条龙谈恋爱，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靠谱。 …… “算了就算了吧，我钱私语难道会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放心吧，龙孟章，你也没有多好，我也没那么喜欢你，回到a市，我一定会飞快地忘了你的，哼！a市的帅哥们，我钱私语回来了！”想通了的钱私语跳下石凳，朝着天井，吼了一声，算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然后… 一回头，就看到了常青藤后面站着的朱伯… 私语吐了吐舌头，本以为会挨一顿批/斗的，可朱伯这次，却只是摇了摇头，就走了，走了… 第12章 突遇火灾 晚上私语没有去用餐，钱为民帮她找的借口是肠胃有些不好。小米在钱宅住了一段日子，基本摸清楚了钱宅的生活模式，立马机灵地附和，又说私语这几天拍摄不太顺利，又说私语最近操劳不少…旁边喝汤的桩子听得一愣一愣。 小米口中的劳模，真的是他老大？小米猛地捏了捏桩子大腿，疼得他眼泪哗哗的。 这么一来，钱爷爷也没多说什么，只让朱伯煮了一碗清粥给私语送去。 朱伯应了，转身回到厨房，开始煮粥。 临出锅，知道私语爱吃甜的，朱伯还特意往清粥里加了一些盐巴... 正准备给私语送去，老太爷房里传来一阵动静。朱伯瞧了瞧，不太放心，最近老太爷身体有些微恙，时不时得有人照看着。 “朱伯，要不我给大小姐送过去吧。”朱伯看了看搭过手的万芸。 这个老实巴交的姑娘早些年就一直在钱宅帮工，老爷子大约也是看着她同私语那丫头有几分相似，所以对她格外的关照，只是没想到前些日子，在老太爷寿宴上闹出那些事… 钱老爷子原不打算请她的，只是碍着万家三女无子甚是可怜，也就饶了她一次。 “知道小姐在那间房？”朱伯问。 万芸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小姐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有事没事不要在她面前走动，放下东西就走，剩下的，我去收拾，知道了吗？” “是。” 朱伯走后，万芸小心翼翼地端着清粥，出了厨房。 孟章的冷淡的确让私语很是伤心，但还不至于让她伤心到绝食的地步。 嚎了一下午，私语还真觉得体力有些跟不上，于是她心宽的告诉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人追。一口气喝完厨房送来的清粥后，身上总算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私语又看了看书桌上小米跟桩子送来的照片跟采访稿复件，一声长叹。 爱情诚可贵，工作价更高…… 修到一半，私语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头昏，眼皮儿分外沉重，浑身软软地，没什么力气。再过一会儿，电脑的相片渐渐变得模糊。私语苦笑，心想往日通宵修片也不是事儿，今个儿倒困了。果然是真哭累了哈！ 私语趴到床上，不过一会儿，便睡得沉沉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热醒神智却迷迷糊糊地私语，忽地听到了门外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想翻过身看看，却仍旧全身无力，睁不开眼。 不清醒还好，神智恢复了几分清明的私语只觉得身子更加燥热了，火烧火燎地，难以忍受。 这么会…这么热？ 私语尽力翻过身，强行睁开了眼睛，然后被满屋子的火光吓出一身冷汗。 她的房间着火了。 私语下意识地挣扎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浑身无力。使劲儿的想喊一声，嗓子却被浓烟呛的忽地有些失声。 渐渐有些清醒的私语，这才听到门外的吵闹声，全是自己的名字。外头不断有人在撞门，可门锁却似乎是被反锁了还是被什么东西撑住了，怎么撞都撞不开。 “私语，快出来。” “老大，你在不在里面？” ...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私语想大声呼救，奈何气力不足，求救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火飞快地蔓延到床边，床上的床单棉絮蚊帐很快就被点燃，私语一惊，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好尽全力一滚，翻到了床下。地面上炙热的温度，烫得私语立马叫了出来。 “爸，爸，救...救命！” “在里面，私语在里面，天啊，她怎么把自己锁在里面了。私语啊，你不要怕，爸爸马上就来了。” 一阵更为大声的踹门声传来。 私语这才透过浓雾隐隐约约看到，房门后面被人放了一根大木头，正好抵着在房门跟旁边的书桌中间，木头没烧断，谁也进不来。 私语已无力猜想到底是谁要害她，那一阵阵的浓浓黑烟，已经呛的她开不了口...私语眼看着熊熊地大火飞快地将整个床化为巨大的火把。而最上头的那块床梁被烧得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要砸下来。 如果它此时砸下来，早就没有力气挪动身子的私语，只有死路一条。 私语看着那乱窜的如同魔鬼一般的红色火苗，陷入绝望。 这一次，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慢慢地，私语闭上了眼镜。 过了一会儿，预期的撞击没有发生。反而，私语忽然觉得周遭的气温降低了很多，而她似乎也正被人慢慢的抱起。门并没有被撞开，到底谁谁？ 私语慢慢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他墨黑色的眼眸，以及那沉毅的脸庞，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私语就下定了决心。 只要她还有命活下去，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他。 不管他要也好，不要也罢。 私语一定睡了很久很久。 久到耳畔再也听不到父母的呼唤，也感受不到大火袭人的灼热。四周很安静很安静，偶尔有风，带着一股熟悉的清草味道。私语就这么安心地睡着。 即便是在梦里，私语也能很清晰的知道，孟章，就在她的身边。 感受到，一股股甘甜缓缓流入口中，私语睁开眼，孟章就在眼前。 孟章隔着私语大约十公分的距离，嘴里不断地向私语嘴里输入一丝类似朦胧水汽的光束。那些光束像是一泓清泉，缓缓沁入私语心脾，立马让私语觉得浑身像吃了一颗薄荷糖般，清凉舒畅。那些被吸入心肺的烟尘造成的不适感，一扫而空。 私语动了动手，拉了拉孟章胸口的衣襟。 孟章停止输送，柔声问了一句，“感觉如何？” 刚刚抬手，私语就察觉到了，虽然五脏内的不适感消失，但她四肢还是有些乏力。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私语并不打算让孟章知道。“嗯，好了许多。”私语勉强地笑了笑，“上次怎么不是这样的？” 她明明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孟章是吻了她的。一想到自己的初吻竟然是在昏迷之中被夺走的，私语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孟章很快就反映过来了，脸色稍稍变得有些不自然。“你不喜欢。” “谁说的！”说完，脑子被火烧过的私语，一把扯住孟章衣襟，往下一拉。 精准地，做了她一直都想做的事儿… 唔，就当作是劫后余生的庆祝仪式吧！ 孟章对私语突如其来的小动作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却再不能忍心推开了。 如此，私语便愈加得寸进尺。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勾住孟章有些木讷的脖子，开始绕着孟章好看的唇形，舔舐，轻咬... 只是…只是… 私语为什么会有一种自己在抱着木头接吻的感觉！这玩意儿，不应该是人类的本能么？ 哦，对了，人家不是人类... 私语还想着要不要让这条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龙尝一尝法式湿吻，不过又觉得自己才从火场里出来，嘴里肯定都是奇奇怪怪的味道...所以，为了给以后的生活带来美妙而愉快的记忆，私语放弃了给傻龙上一课的计划。 私语松开手，才看见傻龙的眼神有些迷茫。这呆呆的模样，让私语有些想笑。只是想起他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话，又不免有些生气。 “既然让我嫁给别人，还去救我做什么？” 孟章望着她不语，上次就因为提到有关她嫁人的问题，她愣是气得好几日没有来山谷。孟章知道私语生气了，却不知她为何生气。今日若非他心中总是不安，早一步赶到钱家，恐怕她就… 一想到私语可能遭到的意外，孟章只觉得一口气，压在胸口，沉闷地让他发狂。 见孟章不语，私语火气又上来了，一骨碌坐起身，冲着孟章大喊，“我要是嫁给别人了，就要跟别人做刚刚对你做的事，你还愿意？” 孟章微微皱眉。 看傻龙这样子，私语才终于安下心来。之前所有的不安与猜测，全都变成多余。原来傻龙只是不懂感情，并非对她没有感情。没事，她可以慢慢教。 “谁敢如此待你，我定饶不了他。”愣了半天，傻龙才这么说了一句。 私语甜蜜之际，孟章忽地冷冰冰地这么说了一句。反应过来的私语，噗哧大笑。 原来，傻龙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哈… 忽地，私语投入了孟章怀里。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做那样的事儿，好吗？” 孟章不知道自己的双臂，何时起，已经环住了私语腰身。有些事，潜移默化，并非他所能控制。例如他同私语的相遇、相知甚至… “永远…” 孟章嘴里，微微重复道。 第13章 出现端倪 白龙山山谷里的这个夜晚变得分外的安静，孟章静静的坐着，私语则背靠背地坐在他身后… 夜空中星光璀璨，格外的明亮，这样私语想起了几年前她在可可西里拍摄过的星空，宁静，祥和，看得久了，便觉得心里的躁动也被抚平了。以前总觉得可可西里是唯一的，现在…私语倒觉得，身边的人对了，哪里都是好风景。 “怎么了？”孟章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很漂亮。”私语一垂眉，顿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其实外面的世界也很漂亮，你愿意出去看看吗？” 如果，孟章愿意走出白龙山的话… 孟章没有应答。 在这样的夜里，哪怕是一个叹息都显得那么明显。私语不想让自己的失望表露在脸上，所以只是笑了笑。“我就是这么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私语的原本的计划是，如果孟章愿意跟她一起去a市，那么她就有时间干出一番事业。等过了几年，三年或者五年，他们再回白龙山，陪伴在父母左右…又过了一会儿，私语才猛地记起家里那一堆人和事儿，大叫了一声，“对了，你救我出来，跟我爸妈说了么？” 孟章倒是想跟他们见礼，就是怕穿墙而过，从天而降什么的，会把他们吓晕过去。 “完了完了，我爸妈该不会以为我被烧死了吧，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告诉他们我还没死。” 私语挣扎就要动身，又被冷静的孟章一把按下。 “我送你去。” 私语以为傻龙说的送，一定是腾云驾雾，瞬间转移什么的，结果...他的送，就是简单单纯的两个人走路走回家... 好吧。 幸好已是深夜，习惯日落不出户的村民们都已安歇，不然，私语还真不好跟他们解释孟章这一身古风古色的打扮。唔，虽然孟章这一身装束甚是俊美，但偶尔私语还是会很好奇。 不晓得孟章换上现代人的衣服，会是怎样呢？ 都说古装扮相好的男子，现代装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孟章肯定也不会差吧。想着想着，私语笑出了声儿。 “想什么？”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着火的？”私语也不会相信什么偶遇、巧合什么的。 “你身上有我的真气。”孟章回的轻描淡写。 私语猛地顿下脚步，“这么厉害？那是不是只要我遇到危险，你都能感受得到？” 孟章迟疑了一会儿，“不可相隔太远。” 白龙山里a市，算远吗？ 气氛就这么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私语知道这个问题迟早都要面对的，要走还是留... “怎么会突然着火的？”半响，孟章闷闷地问了一句。 私语心里头全是分别，别离等等词眼，对面孟章的询问，也不晓得该说什么，随便扯了一句，“不知道，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 “要好好照顾自己。”孟章说。 又是一阵寂静。 到了钱宅，私语看到家外围了不少人，大约都是被大火吸引过去的。私语转身，低头说了一声，“我到了。” “进去吧。” 孟章告别似的语气，私语很是不喜欢。她两步走到孟章跟前，轻轻抱住孟章，“你是不是不想我走？” 孟章沉默了很久，最后，却只说了一句，“进去吧，先让家人安心。” 等私语往前走了几步，孟章却又忽地叫住了她。 “私语。” “嗯？” 孟章深邃如湖水的眼镜静静地看着私语，“以后要万事小心，若我不在…多多保重。” 私语看着孟章，默默无语。可如果她能预示到这是分离的序幕，或许，此刻，就不会转身离开。 白龙山夜间的风，忽然变得有些冷。 -- 私语花了二个小时，试图向已经吓傻哭晕的父母家人、同事、朋友解释，事发当时她其实并没有在那间屋子里。 事实证明，撒了一个谎，就要用n多谎来圆谎... “我明明听到你在里面喊救命的。”钱爸爸说。 “爸，你肯定听错了，可能我房里那只小猫在叫唤吧。你们就因为笃定窝在房间里，所以才会听错，相信我相信我。”私语强辩道。 “那你这衣服？”孙素珍看了看私语烧焦的衣服，问道。 “哦，这个啊，这个是...我刚刚在村口一个人玩烟花，那烟花也不晓得是不是前几年的存货，质量一点也不好，我对天上放吧，它居然朝地下炸开了花，幸亏我够机灵，立马就跳开了，只是衣服被烧着了，万幸，人没受伤。” ... 私语一顿鬼扯，众人似乎都不相信，但...看私语，地上有影子手上有温度的，又着实不像是个冤魂... 半响，孙素珍才搂了私语入怀，心肝宝儿的，又是打又是骂。私语心里挺动容的，如果老妈手劲太大，说不定她还会感动到流泪。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私语再一看旁边的老爸，双手漆黑，一看就是扒了无数木炭，想想老爸在烧成废墟里寻找自己的情景，低语难受了。 “钱私语。” 听到这声音，私语应激性地应了一声。 这不是爷爷的声音么！ 果然，脱离老妈怀抱之后，私语看到人群中铁青着脸的爷爷。 预感不是很好。 “给我去祠堂里跪到天亮！” 妹啊！ 孟章的医术纵然了得，也治不好私语浑身的酸软。跪到大约凌晨时，私语实在是坚持不住，只好朝历代祖宗们千层底拜了几拜，然后无力地瘫倒地上。私语知道自己身上不对劲儿，不像是平日的疲倦，倒像是吃了软筋散一般，浑身软绵绵的。 忽地，私语就记起了在她昏迷之前，门后的那段机关... 一个大胆的假设浮上了私语心头，莫非是有人故意要害自己？晚上喝得那粥，难道被人下了药？究竟是谁跟自己有这样的深仇大恨，竟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私语心头，愈发沉重。 今天幸好现在被孟章救下，要不然，那她可就真做这钱家老宅，第一个冤死鬼了。 这个时候，要是私语在去跟父母坦白，信不信还放在一边，只怕到时候，又是举家骚乱。私语实在不愿惊吓到父母。再说，父母现在完全把火灾当成意外，并没有报警，私语猜想，即便真有人胆敢纵火行凶，他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生枝节… 私语觉得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越想，私语越觉得晚上那碗白粥有问题。往常给私语送吃时的，都是朱伯，可当时私语听到的，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私语有些熟悉，却又记不清出处。 ‘吱呀’一声，祠堂的门开了，私语一个机灵，赶忙重新跪好。进来的是朱伯，手里端着一晚香喷喷的面。朱伯啊朱伯，朱伯绝对是私语生命中的救星，要知道私语都要饿得发昏了。 鉴于朱伯是爷爷的眼线，私语虽然端起了面，却并没有起身，就那么跪着吃了起来。 “朱伯，这面可真香。比晚上的粥可好喝多了。”紧接着，私语又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今晚上怎么不是朱伯给我送的粥，好像是个女孩。” 朱伯看了私语一眼。“是万家的三女儿，就是你之前见过的万芸，这些日子家里来了客人，所以让她在这里帮手。” 私语‘哦’了一声，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万芸那天怎么样了？” “小姐走后，据说，万芸被许老六打了一顿。这是人家的家事，老爷也不好多管。小姐，您听我一句，万家三姑娘性子软弱，你要是真为了她好，有些事，您还是不要多管。” 别多管闲事吗？ 私语嘀咕了一句，又问朱伯，“万家跟许家的婚事，就不能让爷爷做主作罢了吗？我看那许家的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万芸要是嫁给了他，以后准没有好日过。” 朱伯脸色一沉。 “小姐，钱家村有自己的规矩，婚事是长辈们定下来的，不说说退就能退的。您是族长的千金，自然可以不把婚约放在眼里，可寻常人家不一样。” 朱伯有些不高兴了，从语气里私语也听得出来。当年她逃婚的事儿，据说是闹得挺大的，一顿还成为了街坊邻居的笑柄。所以，事情都过了这么久，爷爷还是不肯原谅她。 其实这关私语什么事儿呢？有关于婚约的事儿，从来没人跟私语提起过，还是她出走之后的第二年回乡，才偶尔听镇上的人说起。后来私语向父母问起，他们也只说那门寝室只是邻里间的戏约，不用放在心上。 向来心宽的私语，自然也没在理会了。 不过，看朱伯这脸色…私语猜，自己可能又被亲爹妈给坑了！ “朱伯，明天我想见一见万家三姑娘，您能帮我安排一下吗？”私语试探性地轻声问了一句。 朱伯收拾碗筷，应了一声，便冲冲离开了。 不怎么地的，私语总觉得朱伯神色有些不对。 第14章 来如此 第二天一早，私语就见到了万芸。 私语安排了桩子跟小米在院子里待命，房间里的摄像机也开着，私语并不担心万芸发现，白龙村里，见过摄像机的人不多。 怯生生地万芸站在私语面前瑟瑟发抖时，她真的很难相信这个瘦小地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居然会是一个纵火犯… 私语踱步至万芸跟前，还未说话呢，万芸倒先哭着跪倒了私语脚边。 “小姐，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被许老六逼的，我真不是有意要害你的！许老六说那药只会让小姐你睡上几个小时，他告诉我，如果我不照做，他就要害死我全家。钱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啊。” 果然跟私语猜得差不离，万芸没有动机，可许老六有，白龙村里的女人把男人的话当成信仰……许老六很显然不是什么胸怀广阔的男人，他会记仇私语一点也不震惊，私语惊讶的是他的胆子。 他居然会放火！ 看着地下的万芸，私语明知道对这种帮凶不应该心生怜惜，可看她声泪俱下，还是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愚蠢跟蒙昧，不完全是她的错。 私语扶起万芸做到椅子上，仍是沉着脸，“你们迷昏了我之后，打算怎么做？” “这...”万芸有些欲言又止，吱吱唔唔半天，才绕着衣角，咬了咬嘴唇说到，“他说...他说…他说只要小姐变成了他的人，他就退了跟我的婚约。”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私语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虽然很清楚自己还是完璧之身，可只要一想到那个恶心的男人，还不知道对自己做过什么，私语便如同吃了蟑螂一般，反胃得直想吐。再看万芸时，私语只恨不得立刻就报警，把这两人通通送进警察局。 强压火气后，私语继续问，“然后呢？为什么又要放火烧死我？” 万芸一听，再次‘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钱小姐，我是真不知道他要放火。要是知道，我死也不会帮他的。钱家对我们全村有恩，我是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啊。” “你做不出？你知道么，你差点害死我，差点做了杀人凶手！”私语怒吼到。 可万芸只晓得伏在地上，不停的哭诉。 又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说自己万不得已... 私语稍稍平静了一些，心想着这万芸怕事，也不是主谋，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那个许老六。 “许老六现在在哪儿？” 万芸微微抬头，“我…我不知道，院子里一起火，我就慌了。昨夜他来找过我一次，说是让我照顾他老爹，说完就走了。” 私语暗叫不好，这个许老六，肯定要畏罪潜逃了。私语慌忙推开门，叫来桩子小米，看着万芸。回头又看了摄影机里情况，确定录制没有问题之后，立马拿出手机报了警。 听到私语报警，万芸如同疯癫了一般，大哭大闹地几欲冲到私语跟前，恳求私语不要报警。小米桩子赶忙按住万芸，听到私语报警，同样惊讶万分。 昨晚他们也在帮忙救火，可当时分明听有人说，起火的原因是电路老化… 怎么会... 报完警，私语走到万芸跟前，说不上怜惜，算是有些同情吧。 如果她不是摊上那么一个男人，如果她能学会什么叫做反抗，以她的秉性，不至于会做出这种蠢事。 “警察来了，我会向警察求情。你要是因此坐牢，你的父母，我会找人通知你两个姐姐回来照顾，但是，你必须要为你自己的违法行为负责。” 听完，万芸瘫坐在地上。 控制好万芸，私语一看时间，是给太爷爷问安的时候了。跟往常一样，爷爷还有父母都在太爷爷房里。私语给太爷爷请完安，一行人走到了客厅。 私语深吸了一口气。 私语平静的给爷爷敬完茶，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钱为民以为私语还在为爷爷罚她跪了一夜的事儿闹脾气，一心只想着怎么替女儿开脱，那头，老爷子开口了。 “这是干什么？” “爷爷，私语擅作主张了。” 私语的个性，钱为民是清楚的。她性子倔强，即便做错了，宁愿受罚也绝不求饶，这次主动告饶，却有些不合常理了。 钱为民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孙素珍摇摇头。 “你说，你做错了什么。”钱家老爷子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私语主动认错，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 即便如此，私语还是不敢贸贸然开口。 爷爷的守旧，她是知道的... “昨晚的纵火事件，我报了警，呆会警察就会过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私语就听到了茶碗盖重重地扣下的声音。 钱为民一惊，立马走到私语跟前，“你这个孩子，不是跟你说了吗？昨天晚上失火，只是因为电路老化了，只是一个意外。” 私语抬头，大声说道，“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纵火。” 听到私语说有人对他钱宅蓄意纵火，老爷子怒从中来。 他钱家在钱家村立足上数百年，论名声威望钱家村哪个不知晓。他全家为钱家村上上下下做了多少善事，即便说有人对他不敬，老爷子都不能相信，更何况是杀人放火！ “胡说。”老爷子大声呵斥到。“你说有人纵火，可是亲眼看到？” 私语望着爷爷，“昨晚，有人在我的粥里放了安眠药，起火时，我被大火灼伤惊醒，逃出房间，这才幸免于难。” 孙素珍一听，吓得一声尖叫，“私语，你说的可是真的？” 私语回到，“母亲，是真的，下药的是万家的女儿万芸。今早，她因为害怕，已经跟女儿说了实话。她…是受了许家儿子的唆使，意图对女儿不轨。幸好我当时离开了房间，否则，就再没有机会跟爸妈相见了。”说完，私语依然泪眼汪汪。 震惊之余，孙素珍立马扶起私语，轻轻将她搂入怀里。 “小语，你说的可是真的？” 私语点头，拿出了摄像机，放出了录像。 在座的每一个，神色各异，气氛忽地凝结了。 几秒后，钱为民通红着脸，握紧拳头，吼了一声，“这个许老六，我非得…”说完就要转身，才到门口，又被钱爷爷叫住，“你给我回来。”钱为民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顿下脚步。 孙素珍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父亲，这件事私语没有做错，应该报警。” 老爷子眉头深锁，一脸严肃，未曾有发落。 钱为民心疼女儿，回过头上前一步，“父亲，前些日里私语确实跟那许老六有言语上的冲突，可他竟然有这么大胆子，居然到我们家里来闹事，我看这事儿，只能让警察来处理。” 老爷子依旧不松口，只是看了看私语，问了一句。“你昨天怎么不说？” 私语答道，“昨天我只是心里有猜测，并不确定，也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今天要不是万芸，我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昨天，你既然逃出了房间，为什么不来找你父母，那段时间，你去了哪儿？” 画风…好像突然变了… 委屈的良家少女，装不下去了，肿么办... 爷爷到底是什么人？少年包青天看多了吧，需要这么刨根问底吗？ 私语吞了吞口水… “呃呃呃，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醒了，然后...然后...然后我不是神智不是很清醒嘛，本来是要跑到爸妈房间的，但是晕头转向的，就朝村头跑了过去，然后，然后，然后我是在没力气了，就在村头草地上睡了一晚。” 私语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一番瞎编乱造之后，钱为民孙素珍更是心疼地不行，老爷子那儿虽然仍有些怀疑，到底也没在多问。 “万芸现在哪里，我去问问。” “她现在在厢房里，我让我的同事看着她。” 老爷子起身就朝门外走去，离开前还特意交代了一句，“我跟那孩子单独说话，你们都不要跟着。” 爷爷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以为自己对那个小姑娘用了什么私刑不成？私语委屈，她是好人好么… 老爷子问话的档口，一阵呼啸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第15章 他消失了 私语知道自己又做一次头一遭：钱家村数百年来，第一次有警察进村抓人… 警察同志们完成现在取证，私语也将自己录制的文件交到了民警手中，最后，警察要带上万芸跟私语去镇上的派出所录口供时，万芸死活不肯，最后还是老爷子开口，她才肯上了那警车。 私语过去问爷爷，老爷子理都没理她。私语只好问一直站在旁边的朱伯。 朱伯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老爷跟万家丫头说，让她不用担心她家里的老人，老爷会派人照顾。” 说完，朱伯也冷着脸走了。 剩下私语也忒无语了些。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搞得是她陷害万芸坐牢一样？？？ 警局里录完口供，私语被警察带到了当地医院里采血做化验。当护士拿这尖尖的针头朝私语靠近时，私语忽然就想到了孟章。 昨夜火灾突发，若是不孟章即时出现，自己定当葬身火海。那么，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感知得到？是不是抽血这种小事，他也能感知得到？ 啊，对了，他说距离相隔太远，这种感知就不灵了。 忽地，私语就算起a市里钱家村的距离，没有上千也有数百公里吧。 这么远，他还能感知得到吗？ “诶呀。” 指尖一阵刺痛惊醒了私语。 抽血完毕了。 孟章没有出现。 这里离白龙山，才不过十几公里路而已。 离开的时候，刑警告诉私语，许老六已经离开了家，目前不知去向。案件的调查情况，到时候会跟私语保持联系，私语心里隐隐地担心，除了耐心等待，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回家半路上，私语绕道去了白龙山。 她想问问孟章，是不是愿意走出大山，是不是愿意从今往后，跟她一起生活。 还想问他，心里，是不是有她的位置… 私语都想好了，如果孟章只愿意在白龙山生活，那么他可以在村子里当一个医生，她呢，可以在母亲的学校里，当一个小小的语文老师。 然而，这一次，私语没有在丛林里，找到那株杜鹃花树。 刚开始，私语以为是自己没仔细看，兜兜转转几个圈，丛林一切如常，她这才有些慌了。 “孟章，孟章，你在吗？孟章。” 无论私语怎样焦急的呼唤，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孟章不再，那他去了哪里？ -- 如果说第一天，私语还可以乐观地安慰自己，说孟章肯定是有事儿出去了。 可第二天，第三天呢？ 拍摄任务结束，小米桩子早早地回到了a市。私语她跟报社请了假，每天打卡上班似的天天出现在白龙山。只希望能看到杜鹃花，能再看孟章一眼。 可每一次，都是败兴而归。 第四天，私语早早到来到山里，却仍旧没有看到那株杜鹃花树时，她有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 孟章他，可能不会在出现了。 第七天，依然… 孟章走了，孟章不会再回来了…这想法就像是病毒一样，迅速腐蚀侵占私语强装镇定的内心，她变得着急，充满恐惧。 孟章，真的消失了吗？ 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走了？ 恐惧和埋怨，让私语不自禁地走向了丛林深处。没有了杜鹃花当指示，私语只能凭着仅有的感觉，找寻方向。 可哪里才是通往孟章的路呢？ 慢慢地，慢慢地，私语的脚步一点点加快。 丛林的荆棘刮擦着私语的脸庞和手臂，不过一会儿，她的脸上，胳膊上，都出现了一道道地细细地伤口，伤口末端渗出点点血珠。 应和着私语脸上成串的眼泪，一同落下。 私语记不清脚下踩了多少跟树茬，也不知道有多痛，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跑往前跑。一心只想着，也许，跑着跑着，孟章就出现了呢？ 孟章始终没有出现。 私语被一根藤蔓绊倒，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摔醒了私语的梦。 孟章，不会出现了。 瞬间，私语将满腔的埋怨思念，倾泻而出，对着空荡荡的林子，大声咆哮。 “龙孟章，你怎么能连再见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消失了。你怎么能这么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真的好想你，求求你，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好吗？” 什么回应都没有。 “你可以不喜欢我，我也可以马上离开白龙山，只要你亲口跟我说一句…龙孟章，我拜托你出来见见我。” 私语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没骨气，可是，比起永远都见不着他，骨气算的了什么？ 半响过后，私语站起身，偶然就看见左前方有一个小峭壁，五六米高。 一个疯狂又偏执的想法，冒上了私语心头。 他说过只要相隔不是太远，就能感受到她的危险，现在的距离，不算太远吧！ 攀上峭壁，私语腿抖了。 “龙孟章，你要是再不出现，我真的要跳下去了！” 私语等了一分钟。 连孟章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后，慢慢地，胆怯地伸出一条腿。 “我真的要跳了。” ... 最终，孟章没有出现，私语也没有跳。 站在那峭壁上，私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不，很傻。 三分钟后，私语从原地，狼狈地爬下了峭壁。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白龙山。 -- 回家之后的私语大病了一场，钱为民跟孙素珍轮流请假，天天守在私语床前，村子里的赤脚医生来过几回，只说高烧不退，可查了半天也查不出原因。 夫妻俩舍不得女儿受苦，又不敢跟老爷子提送私语去镇上的医院。老爷子相信村里的老郎中，对镇上的那些白大褂十分的反感，孙素珍嫁过来这么多年了，还没见家里谁生病了，是送去医院治的。 可没想到老爷子来后院看了私语两次之后，自己倒先松口了。 家里还有个老太爷，孙素珍打算让钱为民留在家里照顾老人的，可老爷子却说家里有朱伯就够了。这不，两夫妇这才心急火燎地送私语去了医院。 还好，检查的结果也没什么大碍。 说来也奇怪，在家两三天，孙素珍把所有降温的手段都使上了，可私语的高烧就是不退。来医院了之后，没几个小时，这小丫头的温度竟平稳地降了下去。 只是，醒了的私语，不怎么爱说话了。 她时常看着窗外，愣愣地发呆。 孙素珍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却只看到了白龙山。 派出所那边也给私语打了电话，案子被很快定案，万芸被收押，等候开庭宣判。而许老六，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派出所那边也下发了通缉令，抓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私语，早已无力关心。 出院回家的第二天，私语就告别了家人，重返a市。 临别的时候，父母都有些动情，钱老爷子也是。虽然钱老爷子平常总是板着脸，但私语知道，其实爷爷是很疼很疼她的。所以，虽然被无比嫌弃了，但私语还是执着地抱了抱爷爷。 最后是最近身体一直不大好的太爷爷。 大概是知道重孙要离开了，难得，太爷爷今天也早早地起了床。私语也抱了抱太爷爷，而太爷爷那一句吐字清晰，气息稳定的话，却惊到了私语。 太爷爷说的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凡事不要太执着。” 第16章 空降部队 回到a市的日子，一如往常。 每天早晨，私语还是得跟琪琪还有徐娆抢完厕所之后才能出门。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冯天莉斗智斗勇。 工作的内容依旧是财经版块... 私语能重新拿到财经，倒不是因为百岁老人村栏目做得有多么出色，而是跟预期的一样。冯天莉把上一期的对某网络公司ceo的采访给搞砸了了... 搞笑的是，私语没在她被批的时候踩上一脚，她却在背地里逢人就说私语给她使绊子。 私语怎么知道的？天下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电梯里，茶水间，私语只要用鼻子嗅一嗅，就能闻到各色八卦遗留下的味道。 不过，私语也没打算跟冯天莉一般见识，毕竟… 她的确是想过给冯天莉使绊子的... 日子就是这样，周而复始，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名叫龙孟章的人。 一晃，就是大半年。 -- “我的天啊！”私语正发着呆，后坐的桩子抽筋似的大叫了一声。 办公室里的男男女女们闻声，纷纷站了起来，朝桩子看了过来。私语早习惯了两个小布丁的一惊一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挑起秀气的小眉毛，问了一句，‘又怎么了’。 桩子则扯着嘶哑的喉咙，极为兴奋地叫了一声，“老大，你的白龙山摄影集，入围sn世界摄影大奖了！ 私语一听，赶忙走到桩子电脑桌前。跟她一起围过来的，还有一票看热闹的小编辑们。 果然，私语在sn官网上，看到了自己的作品。 周围响起一片祝贺声，私语充耳不闻，只沉声问道，“谁让你发过去的？” 桩子看私语的表情严肃，一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了看旁边的小米，小米立马站了起来，怯生生的开口，“老大，对不起，是我发过去的，我跟桩子就是看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想给你一个惊喜。” “撤回，不管用什么方法，撤回。” 私语脸上的一本正经，告诉小米，她没有在开玩笑。 一旁的冯天莉则冷冷地笑了一声。“一大早，演什么戏呢？都是你的人，你不叫他们参展，他们敢擅作主张吗？啧啧啧，这还没得奖呢，要是得了奖，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桩子一听这酸不溜秋的话，登时就要起身同冯天莉理论一番，被私语一手压下。 背对着冯天莉，私语大声说到，“你们老大还需要这一个奖来证明什么吗？只有不入流的记者，才会用奖项标榜自己。当然你们平常也要多练练手上功夫，不要到时，连一个半个奖都拿不到，那才丢人。我们组，不需要这么次的人，记住了吗？” 小米桩子回答得整齐划一，“是，老大，谨遵老大教诲。” 对冯天莉的横眉冷对，私语选择视而不见。 围观的人，一见气氛不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一会儿，也就散了。 小米桩子偷偷举起了大拇指，私语看到了，不做回应。转身回座位时，无可避免的用一个看上去虚伪又做作的冷笑，扫过冯天莉头顶。 原则上，私语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但也绝不是个怕事儿的人。 原则上，她也不认为讨好一个人不喜欢自己的竞争对手，会有什么卵用… 位子没坐多久，私语就被主编大人叫去了办公室。一通可有可无的嘘寒问暖之后，主编少有的，让私语坐到了会客沙发上。 主编是想给自己来个促膝长谈吗？私语可不这么认为，一向不受主编青睐信任的自己，大约不应该由此殊荣。果然… 主编扶了扶了眼镜，语气之随和自然，为私语平生罕见，“对了，今天报社会来一个新人，我让他找你报道。” 私语有些纳闷，小米桩子为止，她已经好久没带过新人了。主编总说她性子急躁，容易误人子弟，这会儿是？还有…不过就是带个新人，何至于让主编如此和颜悦色？ 主编见私语没有表现不满，立马又凑近私语添了一句，“你是他是谁么？” 私语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的。 走后门这回事儿... 主编蓄意压低了声音，神神密密地说，“这也是你，我才跟你摊底儿。他啊，是项曲歌的的小儿子，今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他老爸让他回集团工作，他不肯，非得当个小记者，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是有多想不开。” 呵呵。 私语一声冷笑。 是挺想不开的。 等等！ 项曲歌，该不会是上次害她被流放的项曲歌吧！！！ 见主编点头，私语心里只有四个字，冤家路窄。再歪着头想了想，以自己这小肚鸡肠、恨屋及乌的性格...估计这项公子来了，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领导，人家可是富二代，我手下恐怕照顾不好他吧？” 这是实话，小米跟桩子就是好例子。财经组每天工作繁忙，而私语又是一个办事精干利索的，新人来他们组，不出一个月，必定瘦成皮包骨，黑成巧克力。 而她，钱组长，只负责貌美如花... “这个你别担心，他爸爸就是让他多吃苦，他见识到了记者有多辛苦，也就断了记者这条念想，我这么说，小钱，你懂了吗？” 岂止是懂啊！主编简直就是给她上了深刻的一堂思想德育课。 外面有多少人拼死拼活地挤进这家报社，有得是为了养家糊口，有得是为了完成人生梦想，而有的人呢，来这里工作，居然是为了给以后的幸福生活做悲情的铺垫。 所以说，人生有什么公平可言？ “是，主编，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除了点头，私语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抗。只是，她这个点头也忒夸张了一些。从背后甩起来的发梢，在空中来了一个大弧度飞舞，径直甩到了主编的茶杯里... “主编，那我先走了。”然后，又甩了一次... 赵明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钱私语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下午两点，新人来得很准时。 “钱编辑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记者，我叫项柏涵。” 私语没抬头，只觉得这个男生还蛮好听的，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从上而下，覆盖在她身上的影子也听宽阔的，嗯，至少不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娘娘腔。私语正想着怎么给这个了不得的空降一个下马威，然后，就听到四面八方一群小花痴三三两两的议论声。 “哇，这谁啊，好帅。” “好帅啊，长得好像钟汉良。” ... 嗬，还钟汉良… 夸张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私语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男人，长得像她男神！ 私语一抬头，一惊。 眼前这个眉清目朗，丰神俊秀，笑容灿烂的年轻人，着实吓到了她。 “是你。” 项柏涵也愣了一下，笑道，“编辑您以前见过我？” 对对对，就是这个声音，绝对错不了。 私语吞了吞口水，“你不认识我？” 这么一说，项柏涵仔细看了私语一眼，觉得不太礼貌，又匆忙收回了眼神，“您的作品我倒是经常欣赏，但您本人，抱歉，我确实...不认识。” 这真是见鬼了。 私语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 嗯，同那天相比，果然是有很大不同，至少现在的私语留着一头清爽漂亮的长卷，刘海也没有乱七八糟，最重要的是，没有花妆花成大脸猫... 可是，再怎么不一样，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来吧。要知道，那天喝醉耍酒疯的人是她，不是他啊。 私语忍不住，再朝项柏涵瞟了一眼。 如果真是那天在山上遇到的这小子，私语觉得，更不能留他了。 为啥，她可是当着他的面说了他爸一通坏话，这要是被那个小气吧啦的大善人知道了，还不得怎么着她。 还有... 她当时好像还其实昂扬地吼了一顿离职宣言吧.... 不行不行，此人绝不能留。 私语正准备开口，忽然发现冯天莉正朝自己这么乱瞟。 莫非她也对这白净小子有兴趣？ 可这小子才刚满24… 冯大姐这是打算大半的老牛吃嫩草么？还是说... 私语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她不收下项柏涵，那他最有可能的去处是哪里，肯定是冯天莉那儿。他这会儿是不记得她了，万一以后要是哪天忽然记起来了，怎么办？ 咬人的狼，还是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妥当。 权衡利弊，还是私语咬着牙忍着痛，收下了项柏涵的简历。 第17章 那个流氓 小米这个小花痴，见组里来了帅哥，就撺掇桩子搞什么欢迎派对。桩子是有主见的人吗？显然，不是…派对就派对吧，私语也管不着，可她为什么一定拉住下班的自己？ 欢迎个毛线啊！这分明就是请来一尊瘟神好不好，私语吐槽。 虽然心不甘，情也不愿，但是私语还是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出现在ktv的包厢里。 小米围着项柏涵大献殷勤，有心事的私语跟插不上嘴的桩子怀着各自的失落一左一右坐在角落里，吃着零食，喝着啤酒。 有没有跟私语说过，她拿着啤酒瓶喝酒的样子，真的很性感。 反正项柏涵有些看呆了。 私语今天的口红是带珠光的玫红色，在ktv闪耀的灯光下，煞是美丽。 黑色的镂空针织衫下，掩饰不了的是她曼妙的身姿。慵懒的卷发被她随意的拨到一边，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项柏涵还真没想到，换下工作装的领导，居然还是这么一个尤物。钱私语在摄影圈的名头不小，项柏涵在留学期间，曾数度从发烧友嘴里听到过她的名字。他本以为钱私语应该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温婉贤淑，微笑着的时候带着温暖的女子。 所以，有时候听说跟想像，并不怎么靠谱。 “小米，你是怎么跟着钱编辑的？”项柏涵问。 小米歪了歪头，“我吗？一进报社就跟着老大学习了，幸运吧？” 相比自己要走后门，确实够幸运的，项柏涵一笑，伸手拿一瓶酒，喝了一口。“你觉得她怎么样？”他不是傻子，钱私语总是有意无意跟自己保持距离，项柏涵看得出来。 小米已然被项柏涵喝酒的动作帅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们老大吗？你别看她总是板着脸，其实她可护着我们了。我跟桩子，不知道闯了多少祸，要不是老大，早被主编开了……” 说起钱私语时，小米的眼里总是带着崇拜景仰。 项柏涵忍不住又看了看旁边独自喝着啤酒的钱私语。 也许是被某人□□裸的目光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私语跑到点歌台前，点了一首歌，并且...霸气地切掉了桩子还只唱了几句，刚要进副歌的歌... 鬼使神差的，私语点的是: 莫文蔚的，爱情。 小米惊叫了一句，“咦，这首歌我超级喜欢听诶，在白龙山的时候。老大你当时不是还说这歌难听死了么？” 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有什么好稀奇的，那她当时还觉得单身还不错呢！ ...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只会，思念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经意就叹息，有种不完整的心情。 爱你，爱你，爱着你。 每唱一句，那些在白龙山快乐的日子就会多出现一次。 孟章的脸，孟章的声音。 越来越远。 一曲罢，小米桩子很给面子的鼓掌，项柏涵附和。私语看着满屋旖旎的灯光，没哭。她放下话筒，回到座位，继续喝酒。 私语喝得有些多，虽然一再声称自己还能走直线，但小米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 幸好，项柏涵是开车来的。 而他，似乎也不怎么觉得这是一桩苦差事儿。 到了小米发给他的地址，项柏涵下车。项柏涵扭头，钱私语还睡着，而后，很自然地，他瞟到了私语胸前被安全带够了出的凹凸曲线。 嗯，身材，不错。 项柏涵倒吸了一口，平静心绪之后，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俯身，轻轻地替私语松开安全扣。一缕馨香，萦绕在他鼻间，那是淡淡地柠檬香气。片刻之后，项柏涵下车，绕道一侧，唤了私语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抱着私语下了车。 落地之后，实在醉得有些一塌糊涂的私语，一转身，又趴到了项柏涵怀里。 温香软玉再怀，项柏涵觉得自己大脑有些缺氧了... 私语喃喃地，说起了醉话。“我好想你，真的好想您，你到底去了哪儿？” 怪不得一晚上都在喝闷酒，看来钱大记者遇到什么麻烦了啊。“什么？钱编辑，你说什么？”项柏涵玩性大发，特意凑在私语耳边，说了一句。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么，我发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孟章，你到底在哪里。” 果然…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啊。 项柏涵一笑。 不过，这么漂亮能干又可爱还那么有才华的女朋友，那男的居然也舍得？项柏涵笑着推开私语。准备叫醒这个醉猫时，一阵妖风吹动了私语的头发，那发丝，刚好挡住了私语的小脸... 项柏涵愣了愣，而后慢慢伸手，拨开了私语脸上的头发。 这不是… 那天在山顶的那个… 项柏涵忽然就明白，钱私语为什么三番两次问他认不认识她了。 原来她就是山顶那个，耍酒疯的女流氓啊！ 项柏涵伸手，直直地看着私语好一会儿才抱起她，还在她额前，轻声地说了一句，“要是上次也这么温柔地发酒疯……” 他粲然一笑，顿了顿又说，“也许现在也不晚。” 第18章 那个男人(捉虫) 私语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清早当她被一阵头疼闹醒起床，推开门的时候，大概猜到了几分... 一出门，她就踢到了一个啤酒易拉罐，然后她抬头...眼前的一切，简直惊呆了她！ 整个客厅，满眼都是...垃圾... 数不清的空啤酒瓶，到处飞扬的白色餐巾纸，五花八门撒了一地的零食，还和着地上残余的啤酒，被揉成了一团团粑粑一样的恶心稠状物质... 这...这...这到底是，是怎么做到的？ 私语绝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有洁癖的暴力狂，因为但凡有一点血性的，都是要发飙的！ 然而… 更加触目惊心的，还在后面。 私语走了两步，看到琪琪穿着粉色的睡衣，大大咧咧睡在沙发上，一只脚挂到沙发靠背上，一只脚垂在地上，大腿成了徐娆的枕头。而徐小姐，睡姿倒是过得去，只是那条站着刚好能遮住屁股的睡衣现在缩到了腰上。 所以，她能不能不穿白色蕾丝内裤？ 而且，有没有谁能告诉她，旁边的地毯上，还坐了一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私语稍微补脑了那么一丢丢... 一男两女... 酒后... 深更半夜... 双/飞么？ 卧槽，好淫/靡的场面。 私语自觉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可这男人，怎么有些眼熟... 男人低着头睡着，私语想看清楚他的庐山真面目，得弯下腰，再弯一点，兴许，再弯一点... “老大，你走光了。”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私语往后一退，一不小心，踩到一块香蕉皮一滑，跌坐在茶几上。 顿时，私语的屁股有了黏糊糊地湿润地感觉。 ... 就说项柏涵是上天送到她身边的瘟神！ -- 拿了一条毯子随意地盖在那两条肉/虫身上之后，私语已经气呼呼地走到玄关，利索地换好一双黑色恨天高。 项柏涵看了看毛毯，有些替那个连头都没露出来的姑娘担心。 “你要是敢动手，信不信我把你手剁下来。”项柏涵吓得眨巴眼睛，赶紧收手。 下了楼，私语带好黑色复古墨镜，抿了抿嘴，走在后头的项柏涵，她看都没看一眼。 一个送女同事，不，送女领导回家之后，就直接跟女领导闺蜜彻夜寻欢的男人，光想想...私语都想退避三舍。 所以，当时把他看称变/态杀/人/狂，看来不是没道理啊！ 啧啧，变/态啊变/态。 “现在是八点，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家换好衣服做好个人卫生，总之，九点我要在办公室看到你报道。另外...”私语一回头，项柏涵已站到了身后，私语差点...差点... 被他吻到了额头… 即便如此，钱大记者还是十分镇定地扶了扶紫色眼镜框，“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请假，记住了吗？” 比起正装，项柏涵还是喜欢私语昨晚的打扮，性感又不嚣张，不像现在，色厉内荏地就像是个斗鸡。 “是，领导。” 项柏涵回了一个少先队员队礼。 私语觉得项柏涵已经没救了，她现在唯一希望就是:这位大少爷能早点觉醒，做好一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才是他应该走的正路... 可这个少爷，似乎…总是喜欢剑走偏锋。 私语发车之后，没来得及锁上门锁，副驾驶座上，就窜进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我记得你自己是开车了的。”此时私语还能笑着说话。 项柏涵已经取下肩膀上的包包扔到了后座。 “我被你的室友们灌酒，灌到了凌晨，万一碰到了抓酒驾的话怎么办？”项柏涵顺其自然地系上了安全带，还朝私语无害的笑了笑。 如果私语能年轻上三年，或许还能被这人畜无害的小脸给骗了。这时的私语，只是无语的笑了笑。 “小伙子，你不常喝酒可能不知道，酒精在身体体内维持浓度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再说，你喝得是啤酒。” “啤酒是你室友喝得，我喝得是你酒柜里的红酒，柏图斯，嗯，味道不错，看不出，你还挺有品味的哈。”项柏涵振振有词的笑着说到。 私语的脸色瞬间阴沉。 即便被墨镜覆盖得只剩下半张脸，项柏涵仍能深刻的感受到，一股冷气压，正在逼近。 “你是说，你拿了我酒柜里的红酒？那瓶1989年的柏图斯？” 然后... 然后项柏涵被私语解开安全带，一脚踹下了车…跑了十米，又停下车，项柏涵以为有转机，结果... 人家只是把他的挎包给扔了下来... 看着那辆红色小车飞驰而去的影子，项柏挠挠头，无奈的笑了笑。从地上捡起包，拍了拍灰尘，自言自语了一句，“你见过脾气这么差的女人么？” 那可是私语外公送她的二十岁礼物，说好了要等她结婚时才拿出来全家一起享用的。而这么珍贵的红酒，他居然就特么这样轻易地喝掉了…喝掉了… 私语觉得自己没杀了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九点，项柏涵果然迟到了。 小米望了望门口，弱弱地问私语要不要等项柏涵，私语冷哼了一句，“不管了，直接开会吧。” 反正一个富家公子，私语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今天的工作内容，昨天我已经发到你们的邮箱了，ld置业会提供拍摄地点，到时候，桩子你要注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真是抱歉抱歉。”项柏涵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跑到私语跟前，还在大喘气儿。 私语看了看他，真心佩服他的效率，才一个小时而已。他居然就回了家，换了白衬衣，牛仔裤，还给自己弄了一个十二级台风也吹不到倒的发型…配合他标准的巴掌脸，说不出的… 精神，好看。 然并卵。 “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人事部没给你宣讲报社的考勤制度吗？”私语淡淡地，面无表情地这么说到。 小米咬着笔头，看着桩子。 桩子也纳闷呢？ 他家老大，在报社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宽容。平常，就算他跟小米迟到早退被主编亲自抓到看，老大都会替他们兜着扛着。今天对一个新人，怎么会这么严苛？ 可这新人，貌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俩小只，只见新人慢慢弯下腰，凑到老大耳边，微笑着说了一两句什么... “您说的是人事部的琪琪？报社的考勤制度她没跟聊起过，倒是领导您的八卦，琪琪说了不少，我猜，您一定不想知道八卦的内容。” 说完，直起身，项柏涵那张小脸更显妖娆。 私语只想骂一句，小/贱/人。 钱私语能又有什么八卦可供别人说的，除了鉴/黄/师那段… 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人齐了，现在开会。” 今天的人物专访，受访对象是一家中型企业的ceo，人很随和，也没什么架子，很好合作。鉴于采访没什么难度，私语打算这次让小米挑大梁，‘菜鸟’总要有变成‘老人’的一天。 拍摄的场地设在对方公司，而这家公司坐落在a市最热闹的街区。站在他们接待室的超大落地窗户前，可以俯瞰到本市最繁忙的街道，最拥挤的人流。 有时候，看着别人匆匆忙忙，也是一种风景。私语拿了一杯咖啡，站在窗口吹风，很是装逼。 今天天气不算太好，空中水汽氤氲，像是要是下雨的光景。这样的天儿，撑伞显得矫情，不撑伞会沾湿头发，总而言之，哪哪儿都让人心头心头不爽。 私语，忽然愈发庆幸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员。 然而… 一个熟悉的脸孔一晃而过。 私语只觉得心脏陡然抽搐了一下。手中的咖啡伴随自己的心跳，猛地荡起一层涟漪。 那个人... 那个人，是那个人... 第19章 认错人了 虽然头发变短了，也换下了那身青衣，可那张脸，那张脸分明就是龙孟章的！私语觉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还来不及多想，她的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冲到了门外。 “领导，那个...” 门口的项柏涵话还没说完，就被私语撞到了一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下意识地，紧跟了上去。 电梯，走廊，大厅，私语踩着高跟鞋在飞奔，只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是煎熬，都这么久了，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等私语冲到了刚刚那张脸曾经出现过的红路灯下，可...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他的踪迹。 呆了一会儿的私语冲到每个路人跟前，一一辨认，又不停地道歉。 表现得，完全就像是一个疯子。 雨，越下越大。 最后，项柏涵看着她哭着，逢人就拉着问，“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子，他眼睛是黑色的，他穿着白色的衣服。” 他的名字是，龙孟章。 项柏涵本想上前阻止她，可她渐渐嘶哑的声音，失落的表情，忽地，他就不忍了。不忍劝她放弃，也不忍告诉她，她可能只是认错了人。 那个人，一定对她很重要。 那天，本就阴霾的天气，还下着雨，街上的一切，混沌不清。 有一个女人，蹲在街角，在流泪。 项柏涵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能让钱私语这样的女人，为他癫狂。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自然的，不顾他人眼光地，走到了大街上，强制性地拉起了一个哭得像泪人一般的她。还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我看到他了，真的看到他了。”私语抽泣着叙述，完全，停留在自己的世界。 项柏涵轻轻安慰着私语，“我知道，我知道，可他现在已经不再这里了，没关系的，以后总会再见到的。” 项柏涵不知，这样的安慰只能让私语更为绝望。 半响，逐渐平静了情绪地私语离开了项柏涵的肩头，低着头，没看项柏涵。也始终，不曾擦掉脸上的泪珠。 她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孩子。 “我失态了，刚刚谢谢你。麻烦你帮我跟小米说一声，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你们拍完，就直接下班吧。”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她浑身湿透的单薄身影，莫名地，项柏涵有些心疼。强势的钱私语，凶悍的钱私语，不应该是这样的… -- 回到家的私语径直把自己关进了小房间。无论琪琪徐娆怎么敲门，私语都始终不应声。 蹲在门后的私语，牙关狠狠地咬紧手腕，可眼泪还是不住地往外流。这个时候应了徐娆，她怕她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原来，私语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孟章的，以为自己只是一时迷恋，一时冲动。可离开他之后，经历个无数个的无眠的夜晚，她才陡然发现... 啊，原来自己那么喜欢龙孟章啊。 喜欢到，连工作，也渐渐地不能麻痹自己。 孟章究竟去了哪里呢？ 私语记得孟章说过，他每次出现时，白龙山会升起浓雾，所以，她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问父母，起雾了吗起雾的吗？ 结果呢，每一次，都是同一句：白龙山已经很久没有起雾了。 或许，真的到了该放手，该忘记的时候了。 门外的敲打声，越发猛烈。“钱私语，我限你三分钟之内开门，不然，不然，我就报警了啊。” 不需要三分钟，三秒后，私语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睛肿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徐娆准备的慢慢的苛责，一瞬间，全化作怜惜，“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事实上，她差点就把一句‘节哀顺变’说了出来。 琪琪没敢做声。 私语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失恋，没见过吗？”说完，绕过徐娆琪琪，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今天哭了这么久，是需要补充一些水分。 “失恋，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徐娆立马靠到了吧台上，八卦了起来。 琪琪立马哭丧着嚎了一句，“不会是柏涵哥哥吧。” 私语差点没被一口凉白开给呛死。 淡定地咳嗽了几声后，私语语带优雅地说，“真佩服你联想力丰富，他一个91年的，比我小了整整两岁。我就算再堕落，也不会对弟弟下手。” “私语姐，你保证！”琪琪捉着私语端着水杯的手，语气急切。 而私语呢，赏了她响亮一掌。琪琪生疼，叫唤了一声，收回手。 “想都别想了，人家可是标准的富二代，可是不是你们朋友圈里晒阿玛尼香奈儿的那种。”私语走到客厅，开了电视，好巧不好，电视里放得正是有关项曲歌的新闻，私语嘲弄地睁了睁眼睛，又笑了笑，“总而言之，他来我们报社，就是为了体验生活，懂了么？” 说完，又扭头望着琪琪嬉笑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当灰姑娘的话，可以试一试。” 琪琪前天还在大言不惭地宣称，所有童话故事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灰姑娘。说什么灰姑娘抢了姐姐们心仪的对象是没有成人之美的美得，勾引了王子又不告而别是*型性心机婊的所作所为... 琪琪被私语一逗，嘟着嘴就回了房间。 倒是徐娆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一直盯着私语。私语被盯得烦了，只好开电视看看新闻。徐娆立马趴到沙发靠上，眼神暧昧又挑逗。 私语功力拼不过，只好抱胸投降。“徐小姐，我取向正常，请你自重。” 徐娆才不吃她这一套。“你这几个月，到底怎么了？老家回来一趟，整个人都变了，你是不是在老家遇到什么事儿什么人了？” 私语想，那二十天里，其实遇到了好多事儿好多人，可跟她有什么关系。由始至终，她都只记得一个龙孟章，而已。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她脸上的故作镇定，能骗得了谁？徐娆反问了一句，“真的？” 徐娆还要再问，私语一句话就堵上了她的嘴。“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 一个新闻女主播，正值花样年华，不出去旅行看世界，不好好读几本好书，不在工作里寻找未来，天天泡在微信朋友圈里，看什么心灵鸡汤、人生感悟。 她到底是要学心理还是要出家？ 徐娆一时语塞，私语干脆跪在沙发上，跟她来了个对视。“我说，你这都辞职半年多了，还打算赖在我家多久？” 一句话就让知心姐姐瞬间炸毛。 “钱私语！”类似海豚般的尖叫之后，徐娆开始咆哮，私语开始捂耳。 “钱私语，你至于么？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现在跟我计较这些。你不记得我当年是怎么对你了吗？不就是房租么，等我找到工作了，全都给你，给你，行吧。” … 说完，气呼呼地也冲回了房间，‘哐当’一声，狠狠地关上了门。 对此，私语只能呵呵了。 其实私语要感谢徐娆跟琪琪，要不是他们，一个人的日子，该怎么熬下去。有事可忙的时候，私语还可以装一装女汉子，回家到，她能装给谁看？ 还好，有她们。 稍晚，老妈又打来电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比如太爷爷最近身体好了很多，比如万芸已经放出来了，比如老爸最近在琢磨修路…最后，孙秀珍忽地记起正事儿，才说，“白龙山，今天也没有大雾。” 私语一愣，好久才淡淡地笑了笑，“妈，以后都不用看了。” 孙秀珍很奇怪，“你之前不是那么心急要收集白龙山的气候变化数据，怎么，不要了？” 私语说，不要了。 以后，都不要了。 第20章 绅士的他 周末，私语被外公叫去郊外的别墅里吃饭，虽然老大有些不愿意，看在平日难得一见的小舅舅亲自来接的份上，倒也没怎么拒绝。 私语家有三个舅舅，两个都在国外工作常年不回，只有最小的舅舅留在了外公外婆。说是留在身边，身居要职的他每个月出差的时间，也跟国家领导人差不离了。 私语还是在上个月，才见了他一面。 小舅舅孙博文比私语大不了几岁，平时见面虽然不多，电话倒是没少打。小舅舅风趣幽默，没什么老派作风，三个舅舅里，跟外公诙谐老顽童的风格最是相像，私语也最愿意跟这个‘小长辈’玩在一块儿。 能让孙博文亲自下车开车门接待，世上可没几个女人有这福气。 私语跳上孙博文副驾上时，正是下班高峰期。看到这一幕的，不在少数。大多数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总有一个两个杂音，急于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整天把自己挂在墙上装清高，结果还不是一被包养的货色。” 谁说话这么不堪入耳？ 桩子回头，在一堆人里看到了出挑的冯天莉。桩子有些不爽，只想过去理论几句，小米赶紧拉了拉桩子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多事。 “你跟那种人生什么气，谁会相信她那张嘴。不过...”小米看了看那辆黑色奥迪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接私语姐下班的那个男人，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这么一说，桩子也有些眼熟，他俩以前都在时/政板块帮过忙，认识一些人。 几秒钟后，同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孙博文！”“孙博文！！” 项柏涵没听说过，好奇地问了一句，“孙博文，谁啊？”桩子跟小米齐刷刷地跟看着一小怪物一样看着项柏涵。“我真的不认识。”项柏涵木然道。 小米拿出手机，在百度里输入了‘孙博文’三个字。然后，就弹出了一条显眼的百度百科以及有关他的上百条新闻... 接下来，小米跟桩子已经不关心他们的领导是不是被包/养了，他们唯一关心的是，他们的领导还能被包/养多久... -- 下车前，孙博文笑得很尴尬的让私运做好思想准备的时候，私语就应该拔腿就跑的。结果她没有，所以她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期… 当她看到饭桌上坐着前几天采访过的那个年轻的ceo时，有些头疼。 以前外公倒是跟她提起过安排相亲的事儿，当时她一时不忍驳了老人的一颗热腾腾地想当红娘的心，就随便应付了两句。心想着反正还有舅舅，反正还有舅舅。让她没想到的是，奔四的小舅舅还没个对象的影儿。这悲催的命运，这么快就轮到了她… 私语踩了踩孙博文脚尖，恨恨地说了一句，“没义气。” 孙博文吃疼，却仍旧笑着低声回话，“形势所逼，形势所逼。” “爷爷干吗不着急给我找个小舅妈？我才多大，真是...”私语皱眉。 孙博文这下可是没脾气了，立马求饶。“我的好外甥，就算舅舅错了，你可千万别跟你外公提这事儿，舅舅求你了。” 孙家小儿子的婚事儿，可是圈内儿出了名的疑难杂症呢。 给小舅舅张罗过相亲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吧，而跟他相过亲的，就更是多不胜数了。可他啊，愣是一个也没看上...没看上就没看上吧，你好歹说个没看上的理由，下次好针对着挑姑娘啊。 他呢，永远都是那一句，没感觉。 这年头，连私语都晓得感觉是靠培养的，他一个三十多的人了，还玩什么感觉... 回到主题，私语突然有些明白了。怪不得今天小舅舅会破天荒地接她下班了，原来，目的就是不让她开车来，既然防止她中途逃跑，晚上还能让人送她回家… 嗬，这点子，想得可真是周到。 “我家小语回来了，怎么，上了一天班，辛苦么？”孙建国一见私语，笑眯眯将私语拉到了年轻ceo身边。 越看眼这个老头子，私语就越觉得他...嗯，有心机。 “李总，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再见面。”私语粲然一笑，对这个英俊儒雅的男人大方得体的伸出手。 男人显然有些吃惊，吃惊也不过一秒，“钱小姐，没想到真的是你。”说完，笑着，伸手回握。 -- 时间回到前一天。 孙家的家庭会议正，开展得如火如荼。 所谓的如火如荼，就是孙建国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朗声念着自己的‘关于将钱私语同志留在a市的可行性计划’，与会者，私语外婆，小舅舅孙博文，以及保姆、司机等。 外婆首先提出质疑，“亲家也就丫头一根独苗，他们会愿意私语以后留在我们这儿？” 这事儿不提就罢了。一提，孙建国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们家还有脸跟我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嫁到他们家，他们不珍惜就算了，还把我宝贝外孙女赶出家门，哦，他们不要了，还不许我们家当宝是吧。我倒看他们钱家有什么脸来跟我争孙女！” 不说不说，这观点还真有几分道理。 外婆败下阵。 孙博文上。 “爸，我觉得这事儿你还是跟姐姐商量一下，毕竟是她女儿。” “她自己都不要父母了，私语也可以不要爸妈。”这一提议，遭到了孙建国的断然拒绝。 念在平日跟小侄女的革/命情谊，孙博文还坚持了一下，“好歹也跟私语说一声，她年纪还小，有自己的打算。” 孙建国只说了一句，“你年纪不小了，有自己的打算吗？” 孙博文立马缴械投降。 于是，这个伟大的计划，得以实施。 实施第一步，给钱私语同志找个在a市有房、有车、有存款、有志向、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相亲； 第二步，处朋友； 第三步，结婚； 第四步，生孩子； 第五步，定居。 完美！ -- 边散步消食儿，边听小舅舅说起这些有的没得，私语实在有些忍俊不禁。笑过之后，还是有些无奈。外公儿孙众多，可最疼爱的女儿远嫁他乡，几个孙子又常年跟舅舅们一起住在国外…儿孙承欢膝下的简单愿望，对他而言，都有些奢侈。 “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外公的，外公他就是太寂寞了。”私语说。 孙博文有些意外，他以为私语的重点应该是放在父母的擅作主张上...却没想到，她想到的竟然是这些。不过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私语从来不是个分不清好赖的孩子。 “里面那个，觉得怎么样？” 上一秒才刚想夸赞一下私语成熟了，这一刻，私语就已经猫着腰，像个贼似的，偷偷把他拉到了一旁，“小舅舅，你都不觉得邪乎么？毕竟我前几天才刚刚采访过他。” 孙博文无语，“通常，我们管这种邪乎，称之为缘分。” “什么缘分，就算是，那也只是孽缘。”私语真诚地看着孙博文，“我要是跟外公说我要拒绝，胜算有几层？” 额，这个... 孙博文想了想，“他可是父亲战友的遗孤的独子，平时就跟你外公走得很近，你外公很是喜欢这个上进年轻人。再加上...这小子的爷爷，还是你外公的救命恩人，如果你要去说拒绝，我估计...”孙博文转身，呃呃呃，私语人呢。 私语在准备投池塘。 李政宏倒是很有礼貌，送私语回家之后，见气温有些凉，还十分有绅士风度地脱下外套，披在了私语身上。 而私语只是低头道谢。 他人是真的还不错，聊了几句之后，并没有像私语以为的那样，找个什么理由要去她那坐一坐，而是礼貌的在她转身之后，才发车离开。 就这点来说，私语倒是不讨厌这个男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这位ceo也没有对私语展开狂轰乱炸，只是偶尔会送上一束花，偶尔会请她看一场电影，偶尔会下班接她一起吃吃饭。 跟他在一起，私语会很舒服。 他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地，虽然不怎么浪漫，但很对私语胃口。跟他聊天，私语会谈到当代青年企业家的发展前景，会谈到多模式营销的可行性与必然性，会谈到未来商业的基本格局。 可从来不谈感情。 第21章 自信的他(捉虫) 第一次约会结束后，李政宏照理送私语回家。那是个浪漫的夜晚，可钱私语最大的缺点，就是缺乏浪漫，甚至还有点…煞风景。 所以结束时，私语跟李政宏说，“我可能不会爱你。” 这是，李大仁曾对又青说过的一句话，现在被私语很好的利用了起来。 我可能不会爱你，可能会，谁知道呢？她曾经不相信一见钟情，后来遇见了孟章。她以为孟章不会离开她，结果他不声不响的走了… 所以，谁知道呢？ 私语原以为她会听到一句，“谢谢，感激不尽。”可是李政宏却只是说了一句，“我会尽力把可能变成不可能。” 私语一愣，然后将这句被偷换了概念的话重新念了一遍：我不可能不会爱你。 双重否定，即为肯定。 莫名的，私语很喜欢李政宏当时说这话时眼睛里的自信。 大约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他这个年纪的商人，尤其是成功的商人，骨子里都带着那么些许不遮锋芒的傲气。他们大都思维敏捷，沉稳果断，轻易不做判断，一段做出决定，就有着不到南墙不回头的冲劲儿。他们身上总是自带骄傲，而骄傲对他们来说，从来不是贬义的。 这样的男人，是最能吸引异性眼光。 私语不是没有想过李政宏成了自己的男友的情景。一个年轻有为的ceo，一个漂亮有能力的女编辑，正如外公说得那样。 他俩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很登对。 “老大，老大，你的电话，响了好久了。” 连坐在后排的桩子感受到了震动，老大居然半点反映也没有，也是奇了。 私语低头一看，显示屏上跳动的是李政宏的名字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就出了办公室。 剩下财经三人组面面相觑。 最近他们这个老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三天两头就发呆。前天也是，主编给组里开会，让老大谈谈年度企划案，她也是发呆，当时要不是他们仨反映够快，还不得让主编抓到小辫子，又给分配到什么穷山恶水之处去... 私语一走远了，旁边又没有其他人，桩子低声问了小米一句，“你说，老大是不是跟孙博文吵架了？” 小米看了看老大桌上摆的红玫瑰，同样纳闷，“不至于吧，吵架还隔三差五送这么贵重的花儿？” “贵重吗？不就是玫瑰花儿而已。”项柏涵说。 糙汉子就是糙汉子。 小米指尖点了点花束包装下部的一行英文…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让项柏涵吓一跳。送束花都要从国外进口的节奏...这个孙博文，不怕纪/委找他喝茶吗？ “所以，我们老大真是孙博文的女朋友？”桩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小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别人不知道，项柏涵却心里有数，“别乱传了，孙博文不是老大男朋友。”钱私语为了别的男人癫狂的样子，他见过… “你怎么知道？”桩子问。 项柏涵才刚想答话，私语已经走了过来，回到位置上，没坐下，而是匆匆拎上包包。朝他们三人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就真的走了。 小米说，我赌她是有约会了。 桩子的头也点得厉害。 唯独项柏涵，看着钱私语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别扭。 -- 下班时，项柏涵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是要他陪同参加大学老师的生日会。 生日会？ 项柏涵没有天真到以为父亲此行，只是单纯地叙一叙师生情。一想到呆会又要面见诸位‘朋友叔伯’，项柏涵只觉得头疼又排斥。这样的聚会，腮帮子笑到麻木必不可免的，他现在唯一祈求的是，那些所谓的名媛淑女们，少来一个是一个… 父亲的功利让他反感，可他必须得答应。 任何的自由都是有条件的。 项柏涵收到了父亲秘书发过来的图标，位置显示在郊区，远得让他有些烦躁。七拐八拐，抵达会场的时候，停在喷水池旁的红色小车吸引了项柏涵的注意力。 钱私语，好像开的就是这款车。 项柏涵拨通了私语的电话，却被她以‘忙正事’为借口，无情挂断电话…好在，他对钱私语的没礼貌已经习以为常。 项曲歌还在路上，项柏涵想着一个人进会场有些尴尬，便在车里听起音乐，顺便，休息休息... 直至一阵敲击玻璃的声音吵醒了项柏涵。项柏涵有些不耐烦地放下车窗，正想给这个不懂礼貌的人一顿教训。 眼前这个红唇鲜嫩的姑娘，却叫他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项柏涵，你怎么在这儿？”一看是项柏涵，原来还想着装一装淑女的私语立马变了脸，阴森森地问了一句。 而项柏涵的注意力，显然还放在她一身漂亮性感的v领红色晚礼服上。 当然，最让项柏涵喜欢的，是她耳畔，别的那朵精巧的雏菊发卡。黄色的小花儿配上她白皙细腻的肤质，更显柔媚。 “嘿嘿嘿，我问你话呢？大哥。”私语使劲在项柏涵眼前晃了两下手。 所以说，人无完人。长得好看的，身材不一定好，像钱私语一样长得好，身材也好的姑娘，却偏偏生了男人一般的粗鲁个性… 项柏涵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造物者总是公平的。 “我在等我爸，今天他老师生日，你呢，一个‘忙正事’的人，怎么会在这儿？”项柏涵关了音乐下了车，指了指私语后头的别墅，无所谓的说道。 呃呃呃... 后面那句嘲讽被私语自动屏蔽，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你爸竟然是我外婆的学生，啧啧啧，我外婆那么品德高尚的人...”怎么教出你爸那种伪善人… 虽然后面这一句，私语并没说出口。但她从脸上的鄙夷、嫌弃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项柏涵已经充分了解了她对自己父亲满满的负面情绪。 虽然，他也不怎么看得上自己老爹，但...当着儿子的面说老子，似乎有些不厚道。 项柏涵无语的看着私语，尔后又想到了什么关键，狐疑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爸是谁？” 私语眼珠子转了一个圈儿。不说话当是默认。 项柏涵向前一步走，几乎就要靠近私语了，才阴森森地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项曲歌的儿子，所以才对我打击报复的？” 诸如跑腿买咖啡订盒饭，打扫卫生，动不动就把他往主编室推… 然而，私语一脸迷茫，“什么报复？我哪有，像我这么正直的人。” “真的？”项柏涵又靠近了一下。 “当然…”说这话，私语心内其实开始不宁了。 她虽然没带着打击报复的心对项柏涵，但...小鞋着实给他穿了不少... 可，这不是主编的意思么，想法设法让项少爷早点知难而退的，回去继续当少爷…她一小编辑，只能唯命是从啊。 项柏涵身上传来的逼人气息，让本就理亏的私语有些心烦意乱，最后她决定速战速决。 “好了好了啊，我找你是有正事，你的车，干嘛停在这里，没看到后面的车都不好进去了吗？赶紧挪开...” 私语大眼一瞪，霸气一吼，还真把项柏涵唬住了。 半响，他才无语说回了一句，“领导，我是靠着你边上停的。” 私语会说自己停着是因为倒车技术不到家，只能停在宽敞的地方么，不会！她耸肩，面无表情地说到，“这是我家，我爱停哪儿停哪儿...” 项柏涵真是快被这个女人整的毫无脾气了。 项曲歌到的时候，私语早就不见了踪影。进到会场，项柏涵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儒雅不凡的孙博文，正在宴会厅里，同宾客们聊着天。 他怎么会在？项柏涵有些纳闷。 然后，钱私语就像是个鲜红的小妖精一样，跳到了孙博文身边，丝毫不避讳周遭人的眼光，径直挽上了孙博文的手臂，还时不时地朝孙博文笑得娇媚动人。 项柏涵只觉得自己有些口渴，顺手拿了一杯红酒，脖子一仰，全部喝下一滴不剩。 第22章 论玛丽苏(捉虫) 钱私语站在孙博文身边，娇俏得像只爱笑的小狐狸。 此后，项柏涵陷入了莫名烦躁、低落、郁闷的情绪当中，以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父亲拽着走到钱私语跟孙博文跟前的，都没搞得太清楚。 等他在抬头看钱私语时，钱私语正站在他眼前，笑眯眯地望着他。 那么，钱私语是望着他吗？当然不是。她的笑，是给项曲歌看得… 明明是仇人，还要强颜欢笑，私语有些悲伤。孙博文见私语低头时，立马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奇地轻声问了一句，“你跟项曲歌能有什么过节？” “就是他害得我陪发配边疆，这过节大着呢？”私语阴险地抬头回了一句，“今天要不是外婆生日，哼哼...” 孙博文更好奇了。“要不是妈生日，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一问，私语就泄气了。 “是啊，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我这么瘦小。”说完，还真耸起了小身板。 这个长不大的小外甥女啊。 项曲歌一到跟前，小外甥女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握手，点头，微笑。 进退得宜，谈吐优美，一派落落大方的闺秀做派。 如果不是不经意瞟见，私语悄悄地在身后擦了擦被项曲歌握过的手，孙博文几乎都要劝私语跟他一起弃文从政了。 哈哈，说到底，这丫头还是稚嫩了些。 其实孙家不喜欢项曲歌的人远远不止私语，大家长孙建国就头一个不喜欢项曲歌为人。尤其对项曲歌动不动就借着慈善的名义打广告的事儿，非常瞧不上眼儿。这次老伴儿这个生日会，就是项曲歌带头发动的。孙建国心里明白得很，这庆生是幌子，拉/帮/结/派才是最终目的。 不喜欢也不能放到表面，项曲歌过来给孙建国父母问安，孙建国也少不得应付一番。才聊了一会儿，孙建国便冷着脸，将私语扯到了跟前，“我孙女儿，跟你儿子是同一家单位的，应该是认识的吧。” 项曲歌一愣。 刚刚，他好像还在孙建国面前，说自己儿子不务正业，不及孙博文万分之一出息来着… 看着项曲歌一脸尴尬，私语心里就跟大热天吃了冰一样爽，满心只有一句os：啊哦，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咯。人一高兴，连带上着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私语应了一句，“外公，我跟项总儿子熟着呢。是吧，柏涵。” 项柏涵缓过神，喉咙里‘嗯’了一声，眼神却还是放在孙博文跟私语身上。直到私语望着孙博文，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小舅舅，我跟同事聊会天，待会再来找你。” 舅舅... 孙博文原来...是她舅舅... 项柏涵一定不会发现自己脸上的笑脸，有多么的古怪。 私语把项柏涵叫出来，也不是真为了聊天儿。只是酒会里来得大都是些不相干的人，聊着一些不相干的话，实在是无聊。 只是…他们俩已经绕了花园走了两圈，一句话没说，似乎…也挺无聊的。 最终是项柏涵没忍住，先开了口，“领导啊，我听说你是找我出来聊天儿的。” 私语顿下脚步，赐了他一白眼，“不爽你可以进去，继续陪你爸应酬。” 那还是继续赏花吧。 “你干嘛非得当什么记者？”又走了几步路，私语冷不丁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当记者？这个问题，其实项柏涵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喜欢拍照，最大的梦想是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不求赚钱，但求能养得起自己。如果能供得起他每年几个月的摄影旅行，那就更好不过了。 当不当记者，其实他是无所谓的。只是…如果说实话…应该会被这个顶头上司嫌弃吧？ “因为梦想呗。” 项柏涵的敷衍，私语一无所知，她还满以为项柏涵是认真的呢。“那你为什么不靠自己的本事考进报社，非得靠你爸关系走后门。” 这段时间，项柏涵的工作态度跟表现可圈可点，不用点心，私语几乎找不到他的茬儿… 只是，对走后门这事儿，私语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有资源干嘛不利用，我爸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以后给我提供方便么？” 嗬！才刚想夸上两句的，这公子哥做派立马又出来显摆了。私语是真的很想愤怒地辩上一句，“你的是你的，你爸是你爸的。”话到了嘴边，私语又咽了下去。 因为后来她又想了想，唔，他说得对，他爸的，的确早晚都会是他的... 项柏涵被私语那满眼的嫌弃看得有些郁闷，只能酸上一句，“别说的好像就我走后门一样，我就不信你没靠关系，走后门。” 私语面色沉重地挡在项柏涵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跟你不一样。”说完，大步走开。 她跟项柏涵当然不一样！ 她虽然是孙建国的外孙女，但从来不打着外公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 外公的家训，私语觉得写得特别好：不求光宗耀祖，但求无愧于心。靠关系，走后门，这事儿放在私语这儿，想都没想过。 项柏涵深深地觉得，真的要好好换个话题了。他三步五步地就追上了私语，旁边的私语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私语低头的侧脸，很是安静，很是温柔。 私语抬头，项柏涵立马收回目光。极不自然地仓促地说了一句，“原来孙厅/长是你舅舅啊。上次他去接你，被人看到了，结果大家都在传，说他是你男朋友。” 哈！ 私语再次停下脚步，望着项柏涵，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项柏涵觉得自己似乎又选错了话题，回收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立马挽救，“我可没说，还帮你解释过好几回。” 他会帮自己解释？私语会信才怪。 至于那些谣言...私语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悠悠地意味深长的感叹了一句，“也是，我想也只有我这样漂亮的女人，才配得上我小舅舅吧，怪不得他们会误会，啧啧啧。” 虽然心里很想认同，但项柏涵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领导，大白天别说鬼话，行吗？” 都说富二代没有礼貌。 看来是真的。 私语给了项柏涵一白眼。 往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私语啊，政宏来了。” 很明显地，项柏涵看到私语的脸色微微一僵，尽管就那么一会儿。 “好的，我马上就来了。”说完，私语往回走，“走吧，我们回去。” 项柏涵好奇地问了一句，“谁啊？” 私语低头，轻声笑了笑，“下次，就传我跟这个人的绯闻吧，比我跟小舅舅要靠谱多了。” 为什么她明明再笑，语气却那么那么的低落。低落得项柏涵心里纵有千千万万个谜团，也不忍开口再问。 再入会场，项柏涵很快就明白了钱私语那句话的意思。 站在钱私语身边的李政宏，项柏涵是认识的，不久前才刚刚给他做了一期专访。所以，他们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可...钱私语当时，不是有男朋友了么？ 那个叫龙孟章的家伙… 一场生日宴会，活生生地，就成为了双方家长的见面会，所有的与会嘉宾，似乎都成为了孙李两家的陪衬。项柏涵问自己，难道自己也是来给他们见证幸福的？ 简直，操蛋... 项柏涵多想转身就走，可…偶然瞥见的钱私语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又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跟步伐。 或许，钱私语事先并不知情？ 项柏涵的耳朵几乎要凑到钱私语那桌去了，项曲歌不是傻子，看得出他的心思。“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拿过奖的女记者？” 项柏涵‘嗯’了一声，注意力还在私语那儿。 “哼，那还不是花钱买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就会...” “爸！”项柏涵不悦地打断了项曲歌的话，亮着嗓子说了一句，“她跟你不一样。” 同桌的人，纷纷看了看这对父子，项曲歌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保持微笑，搞得大家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就在项柏涵忙着跟父亲置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骚动，再一看，钱私语那家伙，已经匆匆离席了。 想都没想，项柏涵拔腿直接就追了出去。 然后一桌人又看了看项曲歌。 呵呵… 项曲歌只好笑着解释，“他们是同事，他们是同事。” 第23章 遭遇车祸 出门没有多远，项柏涵就在一丛杜鹃花前看到了钱私语。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风，轻轻撩动着她的裙摆，吹乱了她的发丝，而她只是发呆，仿佛一切都同她无关。 孤零零的钱私语让项柏涵怜惜，可一想到宴会里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他又觉得有些烦躁。 “脚踏两只船，现在踩翻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脚踏两只船了？” 私语平静地语气，根本不像是在提问。这样的冷静的她，让项柏涵有些不适应，她要是炸毛，还好一些。 “那个，你跟那个龙孟章，到底是什么关系？”项柏涵清了清嗓子，顺口问了一句。 ‘龙孟章’三个字，让私语浑身一抖。这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她神情激动地冲到项柏涵跟前，“你怎么知道龙孟章的，你认识他？” 项柏涵瞬间，就从钱私语几近渴求的眸子里，看到了龙孟章在她里的地位。 如果说自己曾为钱私语着迷，那钱私语，一定会为了龙孟章疯狂。 “你喝醉酒的时候，自己说的，我不认识他。”项柏涵淡淡地说道，下一秒，钱私语明亮的眼眸瞬间灰暗。 就像是燃烧过后的灰烬里的剩下的最后一点火星，黯然湮灭。 “哦，你不认识他。”说完，私语转身，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微小的步伐，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项柏涵心头说种不出的压抑。 就在私语即将撞上喷水池之前，项柏涵一把扯住了私语手臂，看着钱私语失去神采的脸庞，忽地怒火中烧，就要爆发。 “你到底在作什么？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就安安心心等他，他要是不回来，你就去找他，你现在跑去跟其他男人约会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他对你不是唯一的，就请你现在收起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看着直教人恶心。” 看着恶心？那就不要看啊，是谁央求他看了么？是谁要他追出来了吗？ 他凭什么来指责她！ 私语一把推开项柏涵，一腔愤怒开闸泄流，“你知道什么？我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他不告而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怪得了我？你以为我不想等他，你以为我没有等他吗？”说到一半，私语已然失控，“我是不是要一辈子，守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你才觉得满意？” 是啊，这半年里，每晚私语都做着关于龙孟章的梦。 醒来，什么都捉不到的痛楚，太痛苦了。 “半年了，再炙热的感情，也冷了。” 深吸一口气，等到情绪稍稍稳定了些，私语才说，“你可以说我不够长情，但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该等的，她等了，该努力的，她也努力过了。 可龙孟章不出现，钱私语该怎么办?难不成抱着回忆，孤孤单单过一辈子？ 恕她办不到… 钱私语的宣泄，多多少少让项柏涵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有想过，钱私语竟然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项柏涵有些哑言，不知道该不该向她道歉，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私语什么都没说，只是木然转身，径直走向了停车坪。开车门的时候，项柏涵大手伸了过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直到红色的车影消失在路口，项柏涵才转身。走了两步，又定住了脚步… 她说她不够长情，却为什么跑出宴会厅？那眼神… 二话不说，项柏涵迅速开车，追了出去。 项柏涵没有猜错，钱私语说谎了。 离开了人群，泪水就开始渐渐模糊了私语的视线，前方的路变得那么的迷茫。钱私语明明告诉过自己，以后不要再为龙孟章留一地眼泪的，最终，她还是很没骨气的食言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摧毁了私语最后的心理防线。 对孟章，私语忽然生出一丝恨意。 她恨他为什么要出现，也恨他丢下她，独自面对一切… 想着想着，高跟鞋下的油门，被私语踩到了底。 私语一路疾行，行至转角，左侧却忽地出现了一个横穿马路的身影！私语一下被吓蒙了，下意识地猛地踩下刹车，急打方向盘，霎那间，车身径直冲向了路旁。 而路边，正是一个深水水库。 一声凄厉的类似女人的哭喊声，响彻寂静的夜空。 撞断了脆弱护栏之后，车身脱离地面飞行了几米后，私语听到一声巨大的落水声。紧接着，头脑一片空白。没有系好安全带，私语脑袋狠狠地砸到了方向盘上，血流过她的眼睛。 一片黑暗。 “这下好了，龙孟章，你如愿了…这辈子，真的再也不用见面了。” 车厢里的水慢慢上升，私语慢慢失去意识。 ‘扑通’ 这是私语最后听到的声响。 黑暗里，私语在漫无目的地游走，忽然她看到一丝光线，于是她飞也似的追逐那唯一的希望，拼命的跑拼命的跑。跑了很久很久，都累得精疲力尽了，可那光线，还是那么的遥远。终于，私语想放弃了，她不想再追了。 “私语，私语，再等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好像是孟章的声音… 这么长久一来，私语一次也没有梦到过孟章的声音。 一听，私语就哭了。 “还要多久？我还要等你多久？”私语哭着问。 并没有任何回应。 龙孟章还是这么小气，连梦里都不肯多跟私语多说几句话。来的时候没经过私语同意，走的时候，也没打一声招呼。 私语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洒脱的那个，其实不是。放不下也忘不了的人，一直都是她，只有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龙孟章，甩了她... 第24章 开诚布公 猛地，私语睁开了眼，白光刺得她眼睛极不适应。 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头疼。 私语伸手一抚摸，厚厚的纱布覆在上头。私语再朝四周望了望，四下都是一片白，莫非自己进了天堂？ 很快她就知道不可能，看过那么多黄/片的人，即便是死了怕也只能下地狱吧。 所以，这里是医院。 耳畔传来一阵细碎的争执，在里边儿，私语听到了舅舅的辩解，外婆的细微呜咽，当然，占压倒性权重的，是外公那中气十足的怒吼。 这群人... 来看病人的，还是来吵架的？ “咳咳，我要喝水。” 其实私语一点儿也不渴，毕竟，不久前她才差点被淹死… 只是此时若不学学‘八点档电视剧’里大病初醒的姑娘们，装装柔弱，刷刷存在感，恐怕呆会，会被妈的很惨啊。 宴会上，拍拍屁股就走人这事儿，私语想忘，但遗憾的是没能忘得掉。 听到病床上的动静，一堆人立马围了过来，可没人敢冲到孙老跟前，孙建国见私语睁开了眼睛，轻柔地问了一句，“我的孙儿，好些了没有。” “外公外婆，我怎么在这儿？”私语问。 那弱不经风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外婆文秀清立马上前俯身，又是摸脸又是轻声安慰，“小语啊，你开车出车祸了，掉进了水库里，幸好抢救的及时，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妈…”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一股子自责涌上私语心头，“外婆，我没事儿，真的，你别担心。” 旁边的孙博文见私语没有大碍，脸色瞬间转黑，“你还说，你怎么开车的，好好的居然冲到水库里？今天要不是你那个同事，你早就没命了，知道吗！” 好凶…嘤嘤！小舅舅活该单身！ 不过，小舅舅说得同事，难道是项柏涵？是他救了自己吗？ 私语有些发呆，孙建国一掌拍在孙博文肩上。 “她哪里知道会出事，你这个当舅舅的，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这是实事求是，她当时要是好好开，至于出车祸吗？” ... 两父子又开始争论不休了。 私语头好疼。 “对了，外婆，你们都过来了，家里客人呢？” 文秀清幽幽地望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还说呢？” 几小时前的餐会上，酒过三巡的李家舅舅半开玩笑似的问私语，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家侄儿订婚，登时把私语吓得不轻。虽然她跟李政宏是相处了一段日子，可两人连正经的一次牵手都没有，何谈婚嫁？ 更让私语头疼的是，外公也一起起哄。 见事态愈来愈不受控制，私语只能装病，早早地逃离了宴会。 私语离场后，场面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尤其是李家人。据外婆说，当时李政宏舅舅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李政宏拉着，说不定就真闹起来了… 对李政宏，私语心里怀着一丝歉意，她从未想过要让他难堪。 私语走后没过多久，项曲歌那儿就接到了私语出车祸的电话。 项柏涵通知的。 “项柏涵…”私语喃喃自语，所以，救下自己的人，是项柏涵。 私语本来还怀有小小希望的心瞬间阴沉了下去，半响才又问了一句，“项柏涵呢，外婆，我想当面谢谢他。” “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来了之后，他就跟他曲歌一同离开了。”私语外婆见那两父子还在怄气，便俯下身，低声问了私语一句。 “你老实跟外婆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政宏那孩子？”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外婆刚提起李政宏，他人已到了门外。病房们一直是开着的，可李政宏还是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李政宏一到，气氛陡然有几分尴尬。 孙博文提议送父母回家休息，孙建国自然不肯，可私语那一声娇滴滴的‘外公’瞬间就让他没了脾气。 路过李政宏时，孙博文拍了拍他肩膀，“好好跟她谈谈。” 李政宏只是一笑。 家人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俩。李政宏坐到私语身边，看着她，没有过多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了一句，“需要坐起来吗？” 私语点头，显然，有话要说。 李政宏帮私语调整好床位，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有些凉，便起身将房间里温度调高了几度。 “对不起。”身后的私语，说了这么一句。 李政宏回到位置，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老实说，私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总得有人先开口。 “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跟你说，如果不是我的家人冒昧唐突，你也不会一生气就离家出走。”说到离家出走，李政宏微微一笑。 私语抬头，无语地看着李政宏，还离家出走，她又不是叛逆期少女... “我知道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会跟我家人说清楚，尽量不会提订婚的事情，我不心急，以后也不会有人催你，好吗？” 私语有些闷闷的，成熟的男人就是这点不好，他们总是完美得让人找不到理由拒绝。 沉默了几分钟后，私语忽然问了一句，“你爱我吗？” 李政宏楞了一下，以他对钱私语的了解，她似乎并不太像是会问这种幼稚问题的小姑娘。 他没回答，私语继续问，“如果不是因为爷爷，你愿意主动追求我吗？” 李政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看来，钱私语果然还是个小孩。既然是这样，他倒并不介意耐着性子给她开解开解。“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我原本也以为可以。” 原本她也以为她能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原本她也以为她能接受其他人。 然而这一切，到头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深吸一口气之后，私语抬头望着李政宏，轻轻说道，“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不如就到此为止，好吗？” 从宴会上私语的态度，李政宏就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准备。他以为私语会有些排斥她，可没想过，她会这么直接地了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久，李政宏才开口，“私语，如果你是因为介意我刚刚的回答，那我想告诉你，我这个年纪的男人，没有办法把爱或不爱放在嘴边。比起口说，我更喜欢让时间来证明。” “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我不能说自己对你有多么迷恋，但事实是，我的确觉得我们很合适。我相信，你对我应该也是如此。既然这样，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好吗？” 私语咬了咬牙，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一出，李政宏不说了，看着私语，只等着解释。 “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很合适，可你觉得只有合适，没有感情的婚姻，能幸福吗。”私语适时地看了看李政宏的眼神，“你说我天真也好，无知也罢，在你身上，我找不到感觉。” 有时，钱私语真是自私的可怕。 李政宏慢慢站起身，面色冷清，“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这是你最终的决定，我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 这话让私语有种正跟他做离婚谈判的错觉... 而，实际上，他俩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李政宏走出大门时，私语下意识的就冲他喊了一句。 “如果你觉得我欺骗了你，我很抱歉。” 李政宏没有回头，“如果你刚刚的抱歉是这个意思。那好，我接受你的歉意。” 第25章 我有男友 李政宏走后没多久，孙博文就提着餐盒出现了，私语却觉得他从头到尾都在门外偷听。嗯，一定是这样。她这个小舅舅人品值…一般。 进了病房，孙博文也不说话，也不知从哪儿拎出一餐盒儿，盛了一碗清粥递到私语手机。然后，就那么坐在私语跟前，看着她喝，不说话。私语小心谨慎地粥喝完，孙博文接过碗，放到一边，依旧不语。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自带镭射。 私语记得某本书上写过，谈判桌前，沉默，是对待敌人最好的武器。小舅舅这眼神，有杀气。 十多分钟的沉默过后，私语败下阵来。 “我说我的小舅舅，你想问什么就问好么，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有心理阴影的！” 孙博文冷笑了一声。这小丫头片子，在他跟前装深沉，还得多练习几年。 “说吧，那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人，连命都不要的人，是谁？” 看吧看吧，果然是在偷听吧！ 好歹也是一国/家公/务/员呢，堂堂正厅级干部！丢不丢人，要不要脸！ “什么跟什么啊，都不知道你说什么。”私语扯上被子，能躲一下是一下。 无奈，被子君一把就被小舅舅扯了开。私语只好用手捂脸，指缝里瞄了瞄小舅舅。 不好，小舅舅脸色有些严肃... 这就不能开玩笑，也不能敷衍了。 私语放下手掌，嘀咕了两句，“我什么时候连命都不要了，都说了，是避让行人，所以才撞到栏杆的么？谁知道那栏杆那么不结实，一幢就断了。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调查一下，指不定就是豆腐渣工程…” 钱私语瞎编的能力很是一般... “照你那速度，钛合金都拦不住你，你知道路上刹车的痕迹有多明显吗？” 这个吗，这个... 她当时是挺恨的，一想到龙孟章居然一声不吭甩了她，能不生气么？ 可生完气之后呢？ 私语没有想过不要命了，但水涌进来的时候…她的求生意识，也确实没有那么强烈。 “舅舅你想多了，我没有不要命了，我就是…就是跟他吵架了。”私语哑着嗓子，说到。 吵架了，所以暂时分开一断时间，这算不算一个好借口？ 就知道！孙博文狠狠地敲了敲私语脑门，“你有男朋友为什么还答应你外公跟李政宏交往。” 私语不想多做解释，只低头，细细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声抱歉，孙博文就心软了。私语在她眼里还只是个小孩。小孩不懂事，任性了，犯点小错，只要不是原则问题的，他不会真跟她生气。更况且，他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们这一对。不是李政宏不好，而是私语跟了他，不会幸福… 孙博文刮了刮私语鼻子，又问，“对方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吵架？” 问完，他自己都笑了。可怜他一个连婚都没结过的人，居然操起了人家父母应该操的心... 龙孟章是干什么的？私语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说是自家男友是修仙的，会不会被小舅舅骂神经病？ 斟酌了半天，私语决定不说谎。于是，她郑重其事地说，“舅舅，其实他是无业游民。” 或许，无业游龙会更加恰当一些... 说什么读书之人没有门第观念，都tm是放狗屁。私语一看小舅舅那满脸踩了狗屎一样的表情，怎么都不能把他跟一个在电视上报纸上大肆宣扬‘扶持弱势群体，竭尽全力反歧视’的良心政/府/官/员联想到一块儿... “你好歹也是个白领阶层，那么多青年才俊你没看上，最后选了一个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怎么了，无业游民手上的那点功夫，亮出来不得吓死你！私语对小舅舅的鄙视大为光火。 龙孟章再不好，也只能她说不好。 “舅舅你倒是青年才俊，怎么没有一个像样的姑娘看上你？” 卧槽！ 孙博文被揶得哑口无言…嗬，还真是孙建国的血脉… 出口都是带着刀锋的… 孙博文不敢对老爷子动手，私语一个小辈也敢拿这事儿揶揄他，他不拿出点家长的架势，以后还怎么立威信？ “嘴这么贫，身体没有不舒服了？” 私语老老实实摇头，然后娇憨地一笑，“就是额头还有些疼。” 孙博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既然没有不舒服，那就伸出手来。” 私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干吗？” 私语慢慢吞吞地伸出掌心之后，孙博文一巴掌往下，幸好私语是个机灵的，早就猜到了小舅舅会有这一招，闪电般地，就抽回了手。 孙博文扑了空。 “我就知道你要打我，切，你一个老人家，反映能有我快。” 老...老人家...孙博文淡定不了了，怎么能算老人家，他这个年纪，最多只能被称作大叔，好么？“你你你，赶紧给我伸出手来。” “我我我，我又不傻。”私语吐了吐舌头。 孙博文气急，伸手就去抓私语牢牢背在后头的手... 然后... “钱私语，你是存心要吓死...”清丽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听到声响，孙博文停止了跟私语的嬉闹，一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小姑娘，立马就恢复了平日的彬彬有礼。 这假模假式的伪君子！ 来看私语的是徐娆跟琪琪。 徐娆跟琪琪一见病床里的这架势，理所当然地，就往哪方面想了，特别是徐娆...特别懂事儿，特别... “私语啊，你现在方便不，要不，我跟琪琪明天再来看你？” 刚开始私语没明白，反应过来之后，唰的一下练就红了。“徐娆，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我舅舅。” 舅舅... 舅舅？ 哪有这么年轻英俊的舅舅！ 徐娆的目瞪口呆让孙博文很是高兴，他低声说了一句，“看吧。老人家也还是很有市场的。”” … 私语没忍心告诉他，只要是个男人，徐娆见了，都会流口水！ 小闺蜜到了，孙博文去给她们拿饮料。私语又被拷问了一番…挑了一些重点说完之后，琪琪乖巧地搂了搂私语，呜咽着说，幸好没事儿。 而徐娆，就是一朵奇葩。 “就说资本奢靡之风不可长是吧，当初我就说让你不要买车不要买车的，你看吧，车贷还没还完…这么一撞，估计也报废了，你说你…” 摇头晃脑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顺手摸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私语决定了，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徐娆，给撵出去！ 几个人吵吵闹闹地，也不知怎地，就聊到了项柏涵身上，说起项柏涵，徐娆有些促狭，“你说吧，你跟那小子到底什么关系哈？为什么你出车祸他是第一个知道的哈？还特意让我们给你收拾衣服，过来照顾你…啧啧，你最好老实交代！” 私语白了徐娆一眼，“我外婆是他老爸的老师，昨天是我外婆生日，至于其他…那是常识吧。” “嗬！” 徐娆显然是不信服的，不过偶然瞥见旁边的汪琪琪长舒一口气，也就没继续说下去。 稍晚点，孙博文见医院里有俩女孩子陪着私语，也就开车回去了。孙博文走后，私语借了琪琪手机，给项柏涵打电话致谢，关机。 一大早，琪琪直接去了报社上班，顺便替私语请假。徐娆没事儿，还是留在医院里照顾私语。 琪琪走得时候，私语总觉得自己在门外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熟悉又陌生… 第26章 蛛丝马迹 外公外婆到得很早，徐娆负责接待。 看了半天，私语深深地觉得，徐娆这丫，就是一天生的狐狸精，世上的男人，只要是个男人，能不被她勾住的，少。看她跟自家外公说话时，那一脸的崇拜敬佩，外加小女孩一般双手托腮的撒娇…私语都忍不住啐她一脸唾沫星子。 这丫头被人逼着潜规则，怪得了谁？ “啧啧啧，外婆，你就不去管管外公？”私语好言提醒了一句，当时外婆正给私语剥橙子。 文秀清也朝徐娆那儿看了一下，再看看私语直愣愣的眼神，乐呵呵就笑了。“你这朋友长得挺好看的，在哪儿工作呢？” “她啊，一电视台主播。” 本来还想揭一揭徐娆老底的，私语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给她这个正经的无业游民，留点面子。 说完，她接过外婆手里的橙子，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嘴里。 然后，‘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真酸... 外公外婆走后，报社来了人。 私语怎么都没有想到赵明会亲自过来看她… 短短几分钟，主编大人先是以私语挂掉的规格将这次车祸扼腕叹息了一遍，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发表的是对私语工作突出贡献的总结，最后，才是两三句‘诚挚’的慰问。 一番虚以委蛇，听得私语一愣一愣的，目光转向小米，小米摇头，转向桩子，桩子也摇头。 最后赵明走了，私语才问了一句，“我们主编受什么刺激了？” “别想了，今早我爸给主编打了电话。” 门口传来低沉男音，私语一看，却是项柏涵。见着他，私语的第一次反应是…一脸憎恶，“你爸怎么那么多事儿？” 想都不想用，项曲歌绝壁连自己祖宗十八代都告知了主编… 站在旁边的小米跟桩子你看我、我看你，他们貌似听到了某些不应该听到的东西… 项柏涵的爸爸，为什么会知道钱老大出车祸，为什么会为了钱老大给主编打电话？ 好复杂啊好复杂。 “桩子，你能不能去帮几杯咖啡？”私语笑着问了一句。 桩子立马点头，“嗯嗯，我马上就去。”直觉告诉他，这是非之地，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小米也跟着附和了一句，“我也去。” 瞬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项柏涵点了一支烟，走到了窗口。 病房里不能抽烟，不过现下房间里也没有别人，私语倒也不怎么介意，只是觉得项柏涵有些反常。他平时不这样的，要抽烟，总是会提前问问她。 “你想问什么，问吧。”项柏涵背对着私语，说。 “昨天，谢谢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 “你误会了，救你的人，不是我。” 一句话私语就哑言了，愣了半天，才试探性的问，“不是你？” 天知道项柏涵有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项柏涵烦躁的掸了掸烟灰，猛地吸了一口。 “昨晚你一走，我跟着追了出去，可中途我走错了一个岔路。当我回头找你的时候，就只看你的车掉进了湖里，而你却昏迷在旁边的草地上。” 所以，项柏涵的意思是，就她上岸的，另有其人？ 是…谁？ “那...你看到是谁了吗?”半响，私语嗫嗫的问。 “没有，我没看到人。”项柏涵熄灭烟头，走到私语床边，“这个是当时你抓在手上的，给你。” 私语接过项柏涵提过的东西，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心跳无端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块散发着莹绿光泽的珠翠… 分明就是孟章腰带上的！ 所以... 救她的人，真的是孟章？ 项柏涵看不懂私语看到那块珠翠时的狂喜，不知道她为什么笑着笑着就傻逼一样哭得泪流满面，但他知道，现在的钱私语是快乐的。 他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看她这么高兴。 下一秒，私语连鞋都没穿，跳下床就准备往外冲。 这钱私语，神经病又发作了是么？ “你上哪儿去？” 项柏涵一声吼，私语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可怜巴巴儿地看着他，“你开车来了吧，能不能借我车钥匙？” -- 水库边上，被私语撞断的栏杆周围放置了一排警示标志，车子也不见了，私语估计是被消防队给拖走了。 这条路上还同以往一样，安安静静的，好像昨晚根本就没有发生车祸。 “我说你是不是被撞傻了，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会站在这儿等你？”项柏涵颇为嫌弃的问了一句。 私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么？他要是发现自己丢了东西，肯定会回来找的。” 好吧，项柏涵闭嘴。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片树叶飞到了私语头发上。 项柏涵等得烦了，索性开了空调在车里睡觉，私语呢，坐在池塘边，差点做成了一座化石。时不时有小鸟掠过池塘水面，带出一串串涟漪。 等的时间长了，私语又开始疑惑了... 昨晚，搭救自己的人，真的是孟章吗？ 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 “我说老大，你到底要执着到什么时候去，说不定那东西，就是人家就是看着跟你有缘，特意送给你的呢？” 项柏涵放下车窗，无厘头地喊了一句。 如果眼神杀人不犯法，私语一定要将项柏涵凌迟。 愤愤地上车了之后，私语老老实实地系上安全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说不要你跟来。” 项柏涵恨不得立马就让她下车！ 车子发动的时候，一阵风起，吹疼了私语伤着的额头，私语一偏头，看到了后视镜里一个白色的身影，可再等她回头仔细看，又没了！ 嗬，这大白天，难不成还见鬼了？ 私语揉了揉眼睛，除了池塘跟树木，什么都没有。 果然，白跑了一趟。 一路上私语怏怏的，不怎么高兴，项柏涵跟她说话，她也总是有一搭没一理的。莫名地，项柏涵也跟着生起气来。 停好车，项柏涵也没想着给私语开车门，下了车径直就走开了。私语没心思理会他的变扭，日头忽然变得有些毒辣，明晃晃地，照的私语有些发昏。 一个趔趄，私语往前栽了一小步，幸好手快，扶住了车身。 只是... 私语下意识地抚了抚腰间，空空地，什么都没有，可是刚刚...明明就被人碰了一下吧。私语惊慌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 而且，如果私语没出现幻觉，她适才分明就听到了若有似无地一句。 “小心。” 那声音... 该不会？ 私语傻傻地笑了起来。 龙孟章，你终于舍得现身了？有种你继续躲啊… 第27章 短发的他 私语回到病房，项柏涵坐在一边玩手机，不知道从哪儿野回来的徐娆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一见私语，立马叫来了护士。 “你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私语看着她手上五颜六色的光景，深刻的了解到她有多么多么担心… 护士替私语测量完血压体温，确定一切正常了，徐娆才停止念叨，开始八卦，“对了，你们俩刚去哪儿了？” 私语刚准备开口，徐娆自己倒笑了起来，“大白天肯定是去约会了哦？看我问得傻不傻。” 私语给了她一白眼，嗯，是挺傻。 又等了一会儿，私语轻轻咳了两声，“柏涵，你也早点回报社吧，组里只有小米桩子两个人，我怕他们应付不来。” 项柏涵原本也没打算多留。 走的时候，项柏涵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往病房里环顾了一周，没看到纸。便索性抓起私语胳膊，径直在她手上，留下一串号码，“不要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有事打我电话，我陪你去。” 这一举动简直看呆了徐娆。 这也太亲密了一些吧... 写完，项柏涵凑在私语跟前，吹了一口气，“怕你记不住。”然后，就走了。 谁能告诉私语，项柏涵这死小子到底是什么鬼！ 他们一走，徐娆立马摇着八卦的尾巴跑到了私语跟前，“这小子，摆明了对你有意思啊，哟，还在手上留电话号码，真够小言的。喂，你说，他这么做像不像东非大草原上那些大狮子撒尿标记领地？” 徐娆瞟着那串数字，调笑着说到。 所以,自己是领地么？这比喻…真让私语恨不得一苹果砸死徐娆。 过了一会儿，徐娆躺在对面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时不时像个疯子一般傻笑。私语就奇怪了，她不是在看甄嬛传么？可为什么...笑得如此...□□？ 私语一问才知道她正看华妃勾引皇帝那一段儿... 唉。 徐娆这种人，千万不能去当鉴黄师！不然中国的情/色事业一定会澎湃发展的！ 这丫，对黄片儿爱得深沉啊。 “那个，徐娆，我今天感觉好多了，估计晚上不用人陪了，你待会儿就回家休息吧。” 徐娆头都没偏一下。 “那不行，我走了，谁给你洗澡？” ... 私语滴汗，她只是头不能进水，手脚并没有伤残… 再说了，你不走，孟章君肿么出现… 一想到孟章君可能就在自己身边，私语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动。 “我外婆呆会儿会过来，你早点回去吧，琪琪晚上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倒是。”徐娆放下手机，飞快地坐起身，“不过，你确定你外婆会过来？” 私语擦了擦鼻翼，也没抬头，只是随手拿了一本杂志，‘嗯’了一声。怕她不信，又眨了两下大眼，真诚又肯定的说，“当然。” 好不容易支走了徐娆，私语这才笑意盈盈地关上门，掏出口袋里的珠翠，轻轻地喊了一声，孟章。 没有反映。 再喊一声。 还是没有反映。 “难不成真是自己错觉？” 不会吧… “孟章，没人了，出来吧？” 叫了十几遍，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私语有些火大了，走到窗边，私语一把推开玻璃推窗，吼了一声，“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跳下去！你信不信...” 额，这种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私语想，龙孟章应该不会信吧。 私语讪讪地准备关上窗子，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应该是医生来巡房了吧。 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孟章，私语情绪有些低落，不，是很低落。 低落得开门之后，连头都不想抬起... “医生，我很好，不用量，你可以走了。”委委屈屈的声音，像小猫爪子似的挠人。 说完，私语就要关上门。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抵住了门，那大手手指修长，看着私语眼里，分外熟悉。私语抬头，一看站在对面的人，差点心脏骤停。 这高高大大的，留着清爽短发的，眼眸漆黑的帅哥，肿么那么像... 孟章？ 私语呆了，半天了，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见私语这般模样，孟章微微低头，谁知私语却跟梦初醒的小姑娘一般，猛地往后一退。 “先生，你找谁？” 孟章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久没见，私语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私语也没想到。 可她脑子已经懵了，满心里只有委屈，埋怨。 大半年了，她这相思病都快变成神经病了。 可他呢，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整个人焕然一新，精神奕奕。显然一副这几个月，我过得还挺潇洒的模样！ 她都要死了，他居然过得挺好... 这也太不公平了！ “语儿，是我。”孟章平静地开口一边，一如往常。 “不认识，你是谁，不说我关门了。”私语作势就要关门。 这次，孟章没有再伸手阻止她，只一双如墨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肿么办… 心软了… 门缝渐渐只剩一条缝了，私语脸上强装的淡定，马上要撑不住了。心里如同有一万只蚂蚁，爬来爬去。 这孟章是傻子吗？她都已经做出这幅生气的模样了，低个头，道一声歉，能死啊！ 难不成让私语从自个亲手搭起的戏台子上爬下来... 很没面子的好伐... 事实证明，期待龙孟章服软，还不如坐在家里等□□。私语才将将关上门，就已经担心门外的人一个不小心，又消失不见了。 罢了罢了，没面子就没面子，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幸好，猛地再拉开门的时候，孟章还在。 依旧还是那副表情，既无悲又无喜。 倒是私语生出一阵难过，看着这跟木头，哽咽了半天，“你是不是打算我一关上门就走？” 孟章还是不说话，愣愣地站在那儿。 事实上，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私语开口。 私语在生气，他晓得，私语在难过，他也晓得… 私语一见他默不作声，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委屈，莫名的委屈。到最后，她已经不管不顾的大哭了起来。这下午，医院的病患挺多，人往人来的，不一会儿，私语这门口，就积聚了好些眼光。 平常私语是挺怕丢人的，可有龙孟章在，她就不怕了。 要丢也是丢他的人。 孟章不觉得丢人，就是有些心疼，对钱私语，他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舍。 哭了好一会儿了，私语才一拳软软地锤到孟章身上，“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28章 水到渠成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得上梦寐以求的惊喜，失而复得的喜悦？而这两样，随着孟章的出现，私语全都拥有了。 所以，当孟章再度出现，她内心所坚持的骄傲，长久以来累积的怨恨，悉数化为乌有。 只要他出现了，真真实实地站在她面前，过去的一切委屈，都不在重要。 所谓矜持，远比不上孟章一颦一笑。 大半年不见，孟章变了。 原本乌黑俊秀的一头长发，变成了清爽帅气的短发，一袭青色长衫也换成了宽松的米色针织衫。印象中，孟章总是那么的气宇轩昂、孤傲冷清，而现在，坐在私语面前的他，依旧俊朗，只是比起以前，更加真实。 看着她的双目，少了一分疏远，多了一分怜惜。 私语想，分离的这半年，或许，他也是在想着她、念着她的吧。 私语拉着孟章坐回到病床/上，一双埋怨的大眼睛，直直地瞪着他，半天才开口，“这半年，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情不自禁地，私语伸手摸了摸孟章的脸，他… 嗯，近看是白了些，也没瘦，还是那么，帅… 孟章斜眼，一直看着在自己脸上流连指尖。私语的掌心很暖，足够抵消这样的亲昵带来的不适。 但亲昵，也要有个度。 孟章拉下私语的手，见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原本准备松开的掌心，又重新收拢了，“我已经决定在人间生活了。” 私语有些没听明白，什么叫做人间的生活，他不是一直生活在人间么？ 见私语一脸无知状，孟章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非人族，不常与人有瓜葛，想在人间生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而且就算我能做到，这个过程也并非一朝一夕，所以…” “所以，你这半年一直在适应人类生活？”私语抢答，见孟章沉着双眼，没有反驳，内心忽地升起一阵小激动，过了老半天，才嗫嗫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想在这里生活？” 关上门的病房里挺安静的，玻璃窗外的天空格外清朗，阳光撒进房间，私语看着孟章，在低头看看被他抓住的自己的手，傻乎乎地就笑了出来。 很多事儿，不需要解释了。 过程也不那么重要了。 “我出车祸，是你救我的吗？”事实上，在自己昏迷的前一秒，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是有见过孟章君的。 孟章无奈皱眉，一脸严肃，“如果我当时晚出现一点，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私语发生意外时，孟章正跟一群研究员做学术研究，屏幕上的ppt放映着，孟章心头猛地一收，然后脑子里就全是私语的模样…私语出事儿了，当时孟章只有这一个念头。 借着上洗手间的空档，孟章凭空就出现在了私语面前。 当时的私语正随着车子，一点点被淹没。 而这些，私语一无所知。 她想的是，还能什么后果，不就是挂掉么？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孟章满脸不高兴的表情，私语不但没有一丝生气，反而，有点高兴。经过了半年，孟章身上的人情味，愈加浓厚。他会生气了，还会关心她的小动作…唔，怎么办，这样的孟章，一次又一次救了她的孟章，越来越讨人喜欢了呢！ 喜欢，就要让他知道！矫情扭捏从来不属于钱私语。 “我就是个麻烦精，不想我出事，永远留在我身边不就行了？” 私语亮晶晶的眸子，闪着光。孟章云淡风轻地看着，心里却漾起一阵涟漪。再看到私语额头上的纱布，嘴唇动了动，却终究隔了许久才说话，“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诊治，还疼吗？” 私语乖乖地摇头，“你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陪我？” 孟章倒是想…就是不知道社科院里无端失踪了一个研究员，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思考了几秒，孟章轻轻弯着嘴角，说道，“我以后会陪你。” 这回，私语不激动了，只是傻傻地看着孟章，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我突然好想吻你。” 这话，说得跟个流氓似的，而事实上，钱私语做得更加流氓。 孟章都还来不及拒绝，就被私语一把抱住脖子。“我有没有跟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帅？”帅到从见他第一眼起，她就心里的欲/火，就一直在熊熊的燃烧着。 接着，孟章只觉得唇齿之上，柔软袭来。 可孟章却还是木木地，没有任何回应。私语忍不住笑了一句，“你来人间都这么久了，都学了些什么，怎么连接个吻都不会？” 接吻，难道不是必备的生存技能吗？ 私语摆出一副调戏完良家少女得逞的恶少模样，放肆地挑起孟章好看的下巴。 跪着床上的私语比坐着的孟章高一些，水灵灵的大眼睛，由上而下脉脉地看着孟章，还用上这么孟浪的腔调，她是真当孟章什么都不懂啊！ 几乎是咬着孟章耳根子，私语软绵绵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你。”然后，私语吻上了孟章唇角… 私语正打算好好教育他一番，却不想，门前传来一阵开门声。 完了，门没锁牢。 万幸的是，进来的是小舅舅。 孙博文一见房间里的如此这般景象，条件反射似的退了出去，还顺便关上了门... 私语猛地推开孟章，飞快地从病床上坐起，整理好衣襟，头发。然后对这孟章，哭丧着小脸儿。 被推到一边的孟章没看到孙博文，只是自顾自地皱眉。“怎么了？” “怎么办，刚刚被我舅舅看到了。”嘤嘤，纯洁的小白兔形象没了… 如今被小舅舅撞破了，逃是逃不了了，为今之计，只能带着龙大哥见家长了，嗯。 “龙大哥，我舅舅在外面，待会儿，怎么办啊？” 孟章望着私语那张难得地憋屈着的小脸，微微叹气，半天才问，“我要叫他舅舅还是舅父？” 这话从一条活了无数年的老龙王嘴里说出来… 反正私语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够了之后，私语一本正经的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我要跟他怎么介绍你？你是我什么人呢？我们人类呢，把未婚男女关系分为几种，一是男女朋友，二是未婚夫妻，三是老公老婆，我们属于哪一种？” 这样欺骗一条涉世未深，世事无知的纯洁小龙，私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太道德。 她以为孟章什么都不懂… “你觉得呢？”孟章反问。 私语眼睛立马眯成了一条缝儿，“我觉得男女朋友关系甚好。” 孟章一笑，“好。” 若不是小舅舅还在门外，私语真恨不得…… 第29章 见家长了 据说当父亲的初次见女婿，总会有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悲痛感。私语没想到是，她这个没结过婚没生过孩子的舅舅，脸上居然也有这般类似的表情。 一番介绍之后，孙博文拿出十足的官架子，挑眉便问。 “你就是私语说的那个无业游民？” 孙博文对孟章的第一印象可不算太好！ 在医院里就敢动手动脚，可不是小淫贼就是个浪荡子。 私语瞅了瞅舅舅，在看了看孟章，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我跟舅舅说你没有工作。” 孟章倒是从容，“语儿定是跟舅...孙先生玩笑了。” 孙先生，是什么鬼？看着孟章脸色微红的样子，私语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就晓得龙先生没办法腆着脸随她一样喊舅舅。可这才是第一个亲戚啊，以后见父母爷爷外公怎么办？难不成也是先生夫人了、老先生老夫人这般称呼？ 呜呜，好烦恼。 “鄙人从事考古研究工作，就职于社会科学院。”孟章说。 社会科学院？这小子这是在欺负他当官的不晓得文化人的世界。 孙博文轻呼了一声。 中国社会科学院他还是知道的，那地方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吗？如果这孟浪轻浮的小子能在那儿工作，这钱私语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孙博文考究似的看着私语，私语一双手刚还只是捂着眼睛，最后，索性抱住了头。心想这龙大哥，吹牛吹得也太大了些！还社会科学院，她连门儿都不晓得在哪儿，怎么帮他圆谎？ 爱莫能助啊爱莫能助... 私语一脸有鬼的表情更加坚信了孙博文的猜想。嗬，轻浮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蒙骗长辈？ “社会科学院啊，我倒是有几个同学在那儿工作，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有一个叫杨帆的，你们那儿搞动物研究的。” 私语放下手指，瞪了孙博文一眼。 有些事儿，做过了就没意思了，毕竟大家以后还要当亲戚！ 打龙也得看主人！ “我刚去不久，可能认不全，我倒是知道一个杨帆，不过是植物研究所里的副所长。”孟章从容答到。 孙博文没话说了。 老同学杨帆的确实是在植物研究院... 私语见小舅舅一副憋着气的样子，便知孟章所说不假，脸上又是得意又是炫耀的。“户口调查完了没有，我的大舅舅？” 孙博文等了私语一眼。只说了一句，“我去买包烟。”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他一走，私语立马对孟章展开盘问，他为什么会在社科院里工作？这段时间，他都干了些什么等等。 而事实就是，他失踪的这几个月里，跟着一个老朋友学习人类的生活习性，还顺便跟着这位老友在科学研究院历史研究所里，谋了一份体面的，足够让私语拿得出手的工作... 听完之后，私语目瞪口呆，“你连身份证都没有，到底是怎么混进那么高大上的地方的？” 孟章眯着眼，说了一句，“秘密。” 孙博文那边也不含糊。除了医院，立马就给老同学打了电话，以证实这个龙孟章所说之话到底假是不假… 原则上，他多希望这个龙孟章，就是个地摊货。 然而… 龙孟章，年28岁，博士学位，国外留学多年，几个月前，作为精英人才召回计划的首批代表，被社会科学院聘用。 人家不但不是地摊货，还是可以摆在博物馆里保护起来的展览品… 末了，杨帆还特别骚包的说了一些八卦。 据说这个龙孟章一到他们科学院，立马就被封为社科院院草。从此，但凡有人说科学院里，都是科学怪人，孟章的照片儿必定会拿出来炫耀… 还有好多姑娘都争相跑去历史研究所找他研究历史呢。 说了半天，就这一句，还有点利用价值，孙博文吐槽。再回到病房时，孙博文老远就听到一阵父亲爽朗的笑声。 “他们怎么到得这么早？” 早点到也好，孙博文想，父亲那么疼爱私语，现在私语背着他交了男朋友，还为了他推了李家那么大好的一段姻缘，这个龙孟章要想得到父亲的首肯是不可能了。他们爷俩要是联合起来反对，估计私语那丫头，也强硬不了多久。 只是，难过一阵子是免不了了。 长痛不如短痛啊… 俗话说得好，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一推开门，孙博文就知道这计划没戏了。 孙建国笑眯眯地，冲他喊了一句，“快来看看私语男朋友，是个大帅哥。” 孙博文忽然就读懂了自己不喜欢龙孟章的真实原因。 ——他再也不是可爱的小侄女，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了。 孙家二老对沉稳得体长相斯文俊美的孟章很是满意。文秀清昨晚跟孙建国提起私语可能有男朋友，原本孙建国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一大早，李家舅舅那边，又打来电话说两个孩子性格不大合适，意思是还是当朋友比较合适云云。 孙建国一听，就更生气了。 见过孟章之后，孙建国松了一口气。 这孟章，样貌堂堂，风度翩翩，的确不输李家孩子。家世上，虽比不上李家，难得的是私语喜欢。这世上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事儿呢。 他们也不是什么老封建老传统，只要能确保私语能衣食无忧，小伙子为人正派耿直有责任心，他们就放心了。 孙博文自知没自己说话的份了，索性坐在一旁，闷头削梨。 “爷爷，我今天问了医生，他们都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回家修养也是可以的，所以，我能不能早点出院？” 孙博文一听，立马放下水果刀，“我怎么没听医生说？” 事实上，确实也没医生这么说过。 今天小舅舅怎么尽干些棒打鸳鸯的事儿？私语有些不爽，径直转向孙建国，“爷爷爷爷，我就像回家休息么？医院里闷死人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身体强壮得跟头牛似的，哪里需要住院修养？” 见孙建国还是不能松口，私语更是蹭到了他身边，一阵哼哼唧唧。 “爷爷，你看这医院，阴森森地，病气重，再多住几天，我这没病的身子都要折腾出毛病来了，爷爷，爷爷，你真的忍心么？” 孙建国被私语黏得没办法，最终还是同意让她出院，只是临了又有些担心，这日常换药上药也是个大问题。私语一听，立马拍拍胸脯，爽快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孟章,还顺便把他的医术炫耀了一番。 听得二老又是一阵欢喜。 孟章拿私语没有半点办法，微笑着也就默认了。 只是一旁的孙博文默默地说了一句，“你男朋友不是搞研究的，是搞十项全能的吧，又是医生又是保姆的...” 私语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家长会这么顺利。 第30章 她是女人 晚上，长辈都走了，只剩下孟章被私语拉着，聊到很晚，夜深了，也不愿孟章离开。没办法，孟章只好坐在她身边，默默看着私语睡着。 就跟以前在白龙山一样。 因为害怕孟章会忽然不见，私语始终抓着孟章的手，半刻也不肯松开，即便是睡着了。 半夜，孟章以为私语睡着了，只是想伸手替她盖好被子，却不想惊醒了私语，私语叫了一声。“不要走，不要走。” 孟章顿了一会儿，私语又安静地，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继续闭着眼。 “梦魇了吗。”被子始终是要盖好的。只是这下，孟章的动作轻缓了许多。 微弱的灯光下，私语的眼角还带着淡淡的水印，看得孟章有些心疼。也不知道她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经常做噩梦，是不是想他想到流泪。 “孟章，以后，再也不要一声不吭丢下我了，好吗？”半响，一声细细小小的声音从被子里跑了出来。在空档安静的病房里，尤为伤感。 孟章一直觉得不讲理的私语，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可她偶尔懂事起来，又分外的多愁善感，楚楚可怜。温柔的女子的确惹人恋爱，可孟章还是宁愿她不讲理一些，任性一些。 看她撒泼耍赖，有时，也是一种乐趣。 “睡觉。”孟章回了一句，“我会守着你的。” “孟章，你留在人间，是因为我吗？”这一句，私语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孟章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拿拇指指腹轻轻在私语掌心轻轻摩挲。这小动作，传来一阵暖人心的微微温度，足以让私语安然入眠。 私语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那铃声是韩国一组合最新的街曲，小米就下过当铃声，私语听了几次果断就让她给换了。那这铃声… “喂，陵光，是我，今天也麻烦你帮我请假…” 我天，这手机居然是孟章的，这铃声居然是孟章的手机铃声，孟章居然用手机了！带着这些疑问，私语一股脑从病床上爬起。而龙孟章已经拿了手机走出了病房。 可是，打电话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去外面？可疑，可疑，十分可疑！ 原则上，私语是鄙视偷听男友讲电话的女人的。过往的25年里，私语对这样的女人，也一直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 从今往后… 私语决定…鄙视自己。 钱私语真是太过专心于偷听了，以至于孟章转身推房门的时候，‘啪’地一下，又撞到了脑门儿。 那可是昨天才刚刚痊愈的可怜脑门儿！ 卧槽！ 光着脚捂着头，痛得‘呜呜’直叫唤的私语，看得孟章满头问号。还不等他开口，钱私语先发起了飙，冲着孟章吼了一句，“都怪你！” 孟章：… 私语才不会告诉孟章，她发飙的原因，是因为…她才知道，他嘴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老朋友，那个叫做陵光的，居然是个女人！也就是说，龙孟章，跟一个女人，同居生活了半年！ 而这些，他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她。 钱私语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大方到让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共处一室，抱歉，她还没到那境界。 抱着满心的闷闷不乐，私语一直拿背对着孟章，他说什么，她都懒懒地不爱搭理。孟章话也不多，病房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直到中午，私语最后一次检查完毕，孙博文打电话来问私语需不需要他来接，私语看了看身边龙先森还在低头看手机，便十分无奈的说了一句，“小舅舅，你来接我吧。” 挂了电话，孟章才抬头悠悠说了一句，我开车来了。 私语听到这一句，也只是‘噢’了一声。 孟章那辆黑色帕萨特开到私语面前时，其实私语一点也不高兴。 ——看吧，他会学会了开车，学会了用手机，而她竟然一无所知。他接受了与人同住，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不是她… 上了车，私语只报了地址，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一直懒懒地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发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落寞。 孟章方向感极好，四十分钟的车程没让私语多指一下路。换句话说就是，这四十分钟里，他们俩一句话都没说。这么安静的钱私语，即便是再迟钝，孟章也能看出不对劲儿。 可她究竟怎么了呢？ 其实，私语只是有点骄傲，一直主动的她，偶尔也希望孟章能先开口解释，解释他跟那个陵光只是普通朋友…好吧，也许钱私语是该承认，她嫉妒了… 可木头一般的龙孟章，什么都不懂。 到了私语所在小区有一会儿了，私语依旧只是趴在车窗上，不说话，也不准备下车。最终还是孟章忍不住，俯身温柔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谁知道，私语立马就像是点燃的汽油桶子一样，转向孟章开火。“你在人间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关于这个方面，孟章一直以为，无知的那一方应该是她钱私语才对。 她也不想想，这些时日里，她轻薄他多少次了... 孟章顿了顿，坐直身子，正声答道，“我以后尽量不碰你。” 我勒个去！ 私语真觉得自己最后一口气都要被龙孟章气没了… “我是你女朋友，你为什么不能碰？”私语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说完，两个人脸都有些微红了。 好歹孟章是个男人，过了一会儿，他不自然地偏了偏头看向前方，‘嗯’了一声表示，好的，我知道了。 可…这不是重点啊。 孟章为什么都不懂，私语有些着急了，“我问你，陵光是不是个女孩子？” 一只不晓得活了多少年的凤鸟算是女孩子吗？孟章心里盘算了一番，然后点头。 “那你这段时间，一直跟她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 孟章刚想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阴起了脸，“你想多了。” 这义正言辞的否定，看在私语眼里，就变成了赤/裸/裸地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不能适应人类的生活，只有跟她在一起才可以？那以后怎么办，以后你们也要一直住在一起？龙孟章，你们难道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私语问得很平静，在她看来，她只是陈述了事实，并根据事实，做出了合理的推论。 而在孟章看来，钱私语的推论不可理喻，还有些可恶。 为什么他这段时间不可以跟她住在一起？还不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只会让他分心，无心学习。再说了，陵光已在人间生活了千年，同为神兽，自然晓得日常同人类相处，需要注意规避的事项，孟章会同陵光住在一起，也是为了尽快学会人类的风俗习惯。 而钱私语… 孟章不想辩解，索性径直下了车。 私语气不过，也跟着下车，还气呼呼地跑到孟章跟前，想说上两句的，一看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便连生气的*都没有了。 半响，咬了咬嘴唇，轻声说了一句，“随便你要跟谁住，我回家了。” 第31章 别有心机(小修) 钱私语提前出院，惊到了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徐娆跟琪琪，徐娆猛地跳起，拉着钱私语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你怎么就出院了，医生同意了？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去接你啊。”琪琪含着满嘴的零食，跟着点头。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先回房了。”私语失神地进了房间。 琪琪贼贼地猫到徐娆身后，“这是怎么了？” 徐娆耸肩扁嘴，“不知道，大概撞傻了。” 十分钟后，私语没忍住，偷偷摸摸地走到了窗边，朝楼下瞄了瞄，果然，孟章的车还在…私语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再过了一会儿，车子动了，孟章走了。 当下，钱私语的想法是，这个男人是有多没耐心？ 后来，钱私语只想对自己说一句话，你不矫情你会死？ 一连好几天，孟章都没有再出现过。额头上的伤时好时坏、反反复复，闹得私语无心理会。好在她向来是个心宽的，只想着留疤就留疤吧，反正她从来也不是个靠脸蛋儿吃饭的人… 这几天，钱私语的室友们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白天琪琪去上班，徐娆在家，晚上徐娆去蹦达，琪琪留在家。 被当成病患来照顾，这让钱私语很不习惯。 她顶多只是心里有点难过，不需要别人安慰，更不需要迁就。 周五，琪琪生日，在私语的强烈要求下，徐娆带她第一次去了酒吧狂欢。私语一个人乖乖地呆在家里，吃泡面、洗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私语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等她按照医嘱对着镜子换好药和纱布，顺便量过体温之后，才发现自己有点发烧。感冒了么？私语给自己到了一大杯温开水，一口气灌下，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睡到一半，私语又被渴醒了，刚睁开眼，茶杯就递到了唇边。 夜色里，孟章的眸子格外深邃。 “你…你怎么在这儿？” 孟章伸出单手，轻轻揽起私语，“伤口感染了，跟我去医院。”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 原本就没消气的私语这会儿，心里更是堵得慌，她推开孟章的手，转了个身，再次躺下了，“不用你费心了，我没事。” 孟章软了软语气，微微俯身，“不去医院至少也让我帮你疗伤。” 私语觉得自己有一些想哭，可她咬了咬被子，还是忍住了，“不用了，谢谢。” 不用了、谢谢。 这些原本平常无奇的词眼，此刻听在孟章耳畔，却像是噪音一般刺耳… 良久，孟章才满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我跟陵光是挚友，我们之间没有丝毫男女关系。我初到人间，还不了解人间生活，跟凡人一起生活多有不便，跟陵光同住，在避免跟外人接触的同时，还可以跟她学习人间的生活方式，我认为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孟章也不想解释的。可没办法，私语跟他闹别扭的感觉实在让他心烦意乱，所以，他只能妥协。 私语心里有些欢喜，也有些惊讶，却仍旧固执地不肯回头，“那现在呢？” 孟章顿了一会儿，“如果你不喜欢…” 私语一听就火大了，噌地从床/上坐起，“龙孟章，你是不是傻啊，如果现在我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你会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现在就去找个男人同居。” 倏地，孟章眉头就拧成了川字。 他身体的行动，总是比他嘴里吐出的话要让私语高兴！光看他这脸黑了的表情，私语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消了一大半。 半天了，孟章才闷闷地为自己解释了一句，“这几天，我都住在宿舍里。” 言下之意是：虽然我觉得你的观点是不对的，但是为了让你高兴，我还是听话了，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不止是满意… 这语气，还不经让私语隐隐地有些愧疚。或许，她不应该让孟章这么为难的…毕竟孟章的为人，她很清楚。 只是，一想到他跟其他女人朝夕相对，私语就控制不了嫉妒的心。 “真的那么不喜欢我住在陵光那里？” 私语低着头，脑袋像捣蒜似点着。 孟章叹气，“知道了，我会搬到宿舍去住，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孟章越是迁就，私语就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攀上了孟章脖子，“我是不是特别小心眼儿？” 孟章没有应承，只是沉静的看着私语，再伸手轻轻带过额前的伤口。 私语清楚地感受到了皮肉重新生长黏合到一起的刺痛。 “不要。” 私语飞快地捂住额头，她还记得孟章曾提起说，他是神兽，不能随意利用仙术替凡人改命，否则会收到反噬… 孟章却只是温柔地拿起了私语的手，淡淡说了一句，“你听话，比什么都好。” 对啊，她的确是个不听话地小孩儿。 幸好，在孟章眼里，她的无理取闹，并不讨厌。 -- 第二天，小舅舅孙博文打电话让私语帮她代缴电费，说是物业已经催了他好几天。私语已经习惯给常年出差在外的舅舅当管家婆，随口就应了。两个人瞎聊了一会儿，也知不怎地，私语突然就问了孙博文，他那房子能不能借她一段时间，反正他出差的时间比住家时间多，回家了基本上也都是回孙宅… 一套房子而已，孙博文立马就同意了，不过最后还是问了问用途。私语很诚实的告诉孙博文，她有俩废材室友，没地儿住，如可以…电话那头的孙博文一听就炸毛了。男朋友一出现，就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室友赶走腾地儿，这司马昭之心，也忒不地道了些！ 原本，私语没有想到这一茬… 经过小舅舅一番提点，她竟忽然发现这个点子…唔，其实还不错。 “既然小舅舅不愿意帮我，我也没有办法。” 私语低落嘟起了小嘴，而后又忽地兴奋了起来，“对了，小舅舅，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上次外公不是让我留意我同事里有没有合适你的姑娘吗？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我们单位还真有一个冯编辑，挺适合你的。她人长得还不错，虽然个性差了点，为人刻薄了一些，但我觉得跟小舅舅您，还是正相配的，要不，我去跟外公说说，安排你们见见面？” 孙博文:… 卧槽，好无耻，好卑鄙！ 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败在自己的外甥女身上。 解决了房子，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两个钉子户！琪琪是个好打发的，一听私语说给她在市中心找了一套免费三居室，她立马屁颠屁颠就答应了。 徐娆那儿私语费了点功夫。私语好说歹说，大小姐就是不肯松口。又说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啦，又说她大伤未愈，需要人照顾啦…说得好像关心她似的…到了最后，私语烦了，直接把小舅舅家的照片给她发了过去。 那精致的阳台，上档次的装修，高逼格的三角架钢琴… 这丫头立马就宣称自己不要跟私语生死与共了。 还贱贱地问了一句，“这房子有女主人么？”这节操，掉得有些太快。 第32章 所谓知己 万事都已经准备妥当，但私语心里却仍旧没有半点把握。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孟章肯不肯点头，搬过来跟她一起住。 果然，当私语提起这事儿的时候，孟章呆呆地望了她好久好久。 前些日子还在大声叫嚣男女授受不亲的人，今天就提议同居…这真是！所以，他们俩要名不正言不顺住到同一屋檐下？这真是让孟章有些头疼。其实，在人间这么久，他也见过时下很多年轻男女会为了节省房租合租房子，只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跟私语身上，怎么就… 就这么令人尴尬？ “研究院有宿舍，我可以直接住宿舍。”半响，孟章冷静的答道。 可这一提议立马就被私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行。” 昨天小舅舅在电话里还特意交代了私语，让她注意孟章以及他社科院里的那些烂桃花的。 要是孟章真被那群花痴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私语觉得自己肯定会哭死，“不行，这个坚决不行。”见孟章还有些犹豫，私语立马软下语气，“为什么你跟别人都可以住，就是不能跟我一起住？”说完，还很刻意地嘟起嘴。 卖萌对于一把年纪的钱私语来说，不是件十分容易的事儿。 孟章该怎么解释？ 跟陵光一起住，是因为他只当陵光是挚友，跟同事一起住，则更是心里坦荡荡。 可她… “你同她不一样。”憋了半天，孟章才说了这么一句。 “哪里不一样？”恍然大悟的私语邪恶地看着孟章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凑到他跟前，“因为我会让你把持不住么？” 把持不住...什么？ 私语一点一点的靠近，孟章虽然表面上一动不动，心里早就像海面的波浪一般，汹涌澎湃了。钱私语身上淡淡的香气幽幽袭来，更要命的是，她那脉脉含情的眸子，是长了钩子吗？ 他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了。 “待会儿约了陵光吃饭。” 在两人距离只差零点几公分的时候，孟章及地淡定地开口。被踩了刹车的私语嘴嘟得高高的，满脸都是幽怨，孟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 然而…孟章只是瞥了瞥她身上的睡衣，“不要换衣服？” “换，当然要换了！情敌见面，明艳动人是绝对少不了了。”钱私语已经充分做好了从美貌上碾压对方的准备了，好不好。 私语飞快的跳下沙发，奔向了卧室。 留下孟章，还在慢慢地回味着胸膛上残留带着香气的体温。 吃饭的地点安排在锦江酒店，这是a市档次最高的酒店。陵光把地点约在这儿，私语有些摸不透。只是问了孟章是不是平常经常来这儿吃饭。孟章摇头，一句答案，让私语更加心塞。 “我们通常都在家里吃。” 都在…家里…吃… 呃呃呃，龙孟章，好想弄死你啊！私语阴森森地瞅着孟章的背影。 一想到等会儿就要见到人生中见过的第二头神兽，私语就莫名的兴奋。好奇心老早就将她心里对情敌的敌意抹杀得干干净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陵光是不是跟孟章一样，都是冷冰冰不爱说话的呢？她在人间生活了这么久，生活习性是不是早就跟人类一样呢？到底她长得什么样呢？ 孟章推开‘新月阁’包厢大门，一位身材高挑，穿着黑色套装，化着淡妆的白领丽人模样的女人神采奕奕地出现在私语眼前。 算不上特别漂亮，但却气质卓然。 跟孟章一样，身上的仙气儿，遮都遮不住。 “来了。”陵光跟孟章打完招呼，立马转向私语，在看到私语之后，微微一怔，良久笑吟吟地伸出手，“钱小姐，久仰大名。” 私语回握，“朱小姐，我对您才是久仰大名，总是听孟章说起你。”松开手后，继续笑道，“孟章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了。” 陵光又是稍稍一愣，抬抬眼皮望了孟章一眼，随即大笑。“他哪需要我照顾。” 私语想想，也是。 走进包厢，私语挑了陵光右侧的位子坐下，孟章顺其自然的走到了私语右手边。 “钱小姐，你怎么会喜欢上孟章的，他那么一个无趣又死板的人。”私语才落座，陵光就这么笑着问了一句。 “死板是死板了一些…”私语一顿，望着孟章轻轻一笑，“也许别人不知道，但私下里他其实还是蛮有趣的。”被她调戏了故作镇定的样子很有趣，为了她的不听话满脸郁闷的样子也很有趣。 想着想着，私语就微微笑了出来。 陵光优雅地抿了了一杯茶。 孟章也看了看私语，面无表情，半响，才问了一句，“想吃什么？”私语本想答话的，却发现孟章这话原是对陵光说的…好无情啊。陵光点完菜，孟章直接叫了服务生，又加了几样之后，就让服务生走了。 私语无语地看着孟章，喂喂喂，我还没点菜呢？ 孟章那表情叫一个高冷，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私语瞪了一眼，凭什么！ 孟章这才双眼正视私语，现在还觉得我‘有趣’？ 愣了好半天的私语回过神来，在桌下伸手狠狠地捏了孟章一把。下一秒，她的小手就被某大手，牢牢地捉住了。 嘿嘿，嘿嘿。 饭桌上两人眉来眼去，饭桌下的情形陵光也并非一无所知，“对了，私语，我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俘获孟章的。你知道么，我们社科院好多女孩子跟他表白过，可他一个都没理会，我原本以为他天生就对女人不敢兴趣呢。”陵光淡淡地笑着。 好多女孩表白啊…没听某人提过呢。 “怎么会呢？”私语假假地笑着转向孟章，“喂，你怎么被我俘获的？” 孟章没说话，给私语倒了一杯茶，迟疑了半天，把那杯茶转到了陵光跟前。陵光接过茶杯，顺带看了看孟章略带杀气的眼神… 陵光微微笑了笑，并收了收下巴。 孟章再给私语倒了一杯，不急不慢地放到私语跟前，“喝水。”私语扁了扁嘴。 陵光则冲私语笑着补了一句，“要是往后还有女孩给他塞情书，我一定先告诉你。” “嗯嗯嗯。”私语猛地点头，“那以后就有劳朱小姐了。” “什么朱小姐不朱小姐的，我跟孟章认识这么久了，你跟他一样，叫我陵光就行了。” 私语笑眯眯地应了，“好啊好啊，陵光，以后就拜托你帮我看着他了。” 一顿饭，在尴尬中开始，却在愉快中结束。 吃完饭，陵光开车自己先回去了。剩下孟章被私语硬拉着散步消食。才走了几步，私语就低声笑了出来，“你真的当众把姑娘给你做的早餐还给了人家？”这是席间，陵光跟她说起的一则小八卦。私语都能想像，当时那姑娘得有多尴尬！ 再想想白龙山那会儿，自己送吃的给他，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私语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得意。人跟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呢。 见孟章没有理会她，私语转身，挡在孟章身前，“放心，我不会给你做早饭。” 孟章若有所思，半响才朝私语靠近了些，“我给你做。” 果然，人跟人，待遇就是不一样呢！！！ 第33章 让你决定 小舅舅出差回来后的第二天，通知私语去单位拿钥匙。私语有些犹豫不定，最终还是让孟章开车送她去了市/政/府。到了楼下，私语还照着老规矩，乖乖在外边等。没几分钟，小舅舅匆匆从政/务大楼里出来，看到私语，一脸的春风和煦。只是… 一看到孟章…乖乖，那眼神！简直就跟见了几辈子的情敌，恨不得生吞了孟章似的…直觉告诉私语，舅舅对孟章的嫉妒心，会让他丢弃矜贵与理智。 所以，她只好一个箭步，挡在了孟章跟前，笑眯眯地向孙博文摊开手，“谢谢舅舅的钥匙，私语无以为报，将来等舅舅老了，定当尽心尽力赡养舅舅。” 噗... 孙博文掐指一算，自己也就比这个外甥女年长了那么几岁，她真的需要用到‘赡养’，这个伤人心的词眼吗？ “房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随时可以住进去。”钥匙交到私语手里了，孙博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你干吗不自己搬进去住？你那房子留给你同学不就行了吗？” 私语单脚脚尖，抬头、皱眉、托腮，佯装为难地说，“舅舅啊，我是怕不方便啊。” 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处男脑回路运转中… 五秒后，想明白了的孙博文微微红了脸，满心只有一句话，卧槽！再愤怒地看着私语身后的龙孟章，又是一阵伤悲… 他那么单纯可爱的小外甥女，居然就这么个玩意儿给拱了！ 孟章睁着圆圆大大地眼睛，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 送私语到家，孟章原本的打算是直接会研究院继续课题研究，只是… 私语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不高兴了，为什么不高兴？他说错话了？还是… 停车后，孟章刚想开口询问，私语却歪着头，灿烂地冲他笑了笑，“今天别这么早回去，陪我逛逛街，好吗？” 孟章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却也没有半刻犹豫，跟着私语就下了车。 大街上的人川流不息，他们这一对儿俊男美女，吸睛能力还不错，回头率粗略计算应该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偶尔还会有几个大胆的女孩，偷偷地对着孟章抓拍。 男人英武，女人娇俏，走在一起，的确羡煞旁人。 私语牵着孟章右手，吹着风，慢慢地走着。他掌心的温度，总是那么温暖，他身上的气息，总让私语觉得安心。即便…他总是一言不发。从前她总以为白龙山那一段，一定会是她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可现在，她才明白，只要有孟章在她身边，幸福，就永远都没有时间限制。 不知道孟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得呢？ 走到街角，私语看到了一个精品店，拉着孟章的手，几下几下就跑了过去。 这家店门口摆着五颜六色的毛线，毛茸茸地，看着就很温暖。私语这才发觉，啊，原来已经入秋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私语手里的两团是浅灰跟宝蓝色的。 孟章有些不明就里，只随意指了指最远的一团黑色的毛线，“要做什么？” 私语有些失望，她不是很喜欢黑色呢，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失望归失望，谁让人喜欢呢？私语还是走到了里边儿，拿起了那团黑色的毛线，放在孟章脖子下边，左右比划，念念叨叨。 直到孟章捉住她的手。 “我想给织一条围巾，这样你冬天就不会冷了,我们这儿，一到冬天，冷得就跟冰窖似的。” 上次吃饭的时候，陵光只是偶然提起了孟章喜欢恒温，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否则身体会不舒服。于是，私语就记在心里。 孟章愣了愣，心里明明很高兴，却不晓得怎么表达。 私语见孟章呆呆地，以为孟章不清楚围巾长什么样子，还特意让店老板取了好几条条成品，供他选择。那店三四十岁的谢顶老板也是没见过美女的，一手递过围巾，一边盯着私语，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眼神让孟章有些不痛快。 孟章不满地随意点了一条，私语一圈一圈给孟章戴好，踮着脚，微微整理给他一下。 一抬头，哇，又被男朋友帅到了，怎么办？ 咳咳咳，钱私语，你要淡定！！！ “就是这个，是不是很温暖？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冷，再过两个月就用得上了。唔，你别看这围巾简单，就我那水平，估计起码也得两个月才能织得起来。现在买回去正好，不过，你可不要太期待。” 私语取下围巾，顺手还给店老板，笑眯眯地说了，“谢谢”。 店老板回了一句，“美女，不客气。” 孟章只觉得自己愈来愈烦躁，“直接买现成的不好么？” 私语问了店老板毛线的价钱，付了款，回头甜甜的答了一句，“我织的比较温暖嘛。” 私语曾经给初恋也织过围巾，只是还没等完工呢，那渣男就已经劈了腿，牵起别人的手... 后来，私语就再也不干这种傻事儿了。 可是，可孟章织围巾，私语觉得一点儿都不傻。 又到了楼下，私语忽地就抱住了孟章，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之上。不说话，也不乱动。 微微有些起风，孟章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在意恋人们在街头是亲吻还是拥抱，他只是担心私语会感冒。 “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好一会儿，私语才细细地问了一句。 当一个问题不晓得怎么回答的时候，孟章通常会保持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私语忽地就笑了，微微推开孟章，“你也太老实了，我有那么不懂事么？” 这就是孟章不开口的原因。 对于他而言，钱私语的心思，远比研究课题要复杂，深奥，难懂！ 顿了一会儿后，私语收住了笑，“我以后不会吵着让你搬家了。你说得没错，陵光是个坦荡荡的好女孩，我不应该不相信她，更不应该怀疑你。她在人间生活这么久，经验丰富。将来你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她比我有用得多...” 说着说着，私语的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基本就没声音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再想什么。 这委屈的模样，看得孟章心头一颤。 大约过了两分钟吧，孟章刚想要伸手，私语忽地抬起头，一脸灿烂微笑地看着他。 “所以，我不会吃醋的，你就住在陵光那儿吧，我想过去看你就是了。但是陵光那么漂亮，你不许对她有坏心思，好么？” 私语微微抬着头，眼睛亮闪闪的，小脸有些微红，像个面粉团子，直叫人心生怜爱。 这让孟章有些情不自禁，他捧起私语小脸，语气淡然。“我的心思，你不明白吗？” 就这一句，差点没人私语哭出来。 她明白的，她一直都明白。明白孟章对她的用心和付出。只是女人都需要安全感，一定要男人说出一些话才会安心。 私语点头，下一秒，就跌入了孟章温暖有力的怀抱之中。 这好像是孟章第一次主动抱她？好想就这么一直下去，不松手不放开。 不知怎么地，孟章忽地就想起了精品店店主盯着私语时，那垂涎三尺的猥琐模样。如果她的室友们搬走了，她岂不是要一个人住？一个人住安全吗？这小区如此老旧，治安肯定不会太好。万一… 没有万一。 孟章呼了一口气，“我是今晚就搬过来，还是明天？” “啊？”私语抬头，错愕地看着孟章。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私语的头发，孟章轻轻地帮她整理着。然后，很自然地就说了一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一句承诺平淡无奇。 却让私语红了眼眶。 她点头，微笑。孟章也一样。 当然，相爱中的两个人不会发现，不远地那棵大榕树下，站着一个脸色有些憔悴的男子。 男子看着钱私语笑靥如花，同时，也看着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第34章 重色轻友 如果不是偶尔碰见在会客室里打电话的琪琪，项柏涵还不知道私语已经出院的事实。项柏涵有点不可思议。私语出车祸时是他抱着她去的医院，他知道私语伤得有多严重，可她才住院两天就要出院，这不是纯粹在胡闹吗？ 可琪琪说，钱私语不但出院了，还准备把她跟徐娆一起给扫地出门了。 当时项柏涵唯一的念头是，她身边没有一个能照顾她的人了。所以，项柏涵才会站到这里，站在钱私语看不到了阴影之下。 看到远处相拥的两个人，项柏涵这才明白了，钱私语不是不需要人照顾，她只是不需要别人照顾。 这个龙孟章，最终还是出现了。 突然，项柏涵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人家谈恋爱关自己一球球事儿，自己像个傻13一样，站在这里算什么。 曾有个诗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被人的梦... 项柏涵回头的时候，琪琪正傻傻地看着他。 “项大哥，你是不是喜欢私语姐？”半响，琪琪才失落地，细细地开口。 喜欢那个女神经吗？ 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如果为她恼火，烦心，又着迷到不能自已，也算是爱情的话。那么项柏涵觉得，自己对钱私语，的确产生了爱情。 “没有，你想多了。”项柏涵说。 -- 私语的房子还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租下的，后来房主要移民去了美国，就准备将这套房子出售。房主的出价并不贵，私语当时对这房子也有了感情。于是她就拿着自己当鉴/黄/师那会儿攒的钱，加上从小舅舅那儿拿到一笔无息贷款，买下了这套房子。 一住就是几年。 那时私语想的是，有了房子，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就算是有了一个家。受委屈时，难过时，多少会有些依靠。后来才知道，一个人住，怎么都是寂寞。 后来徐娆跟琪琪相继搬进来，这房子才没那么冷清。 而今天，这房子，又要迎来送往了。 私语本来是想带孟章给琪琪徐娆认识一下的，可一想到她俩正在楼上打包行李，私语想了想还是作罢。万一碰上徐娆不依不饶，说她重色轻友，见色忘义，还不知道得整出什么幺蛾子! 诚然，她的确是有些重色轻友… 就着楼道里昏暗的灯光，私语摸了摸钥匙开门。家里灯火通明，客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打包盒。 私语穿过客厅，琪琪房间没开灯，只有徐娆在房里哼着歌、扯着胶带，忙得热火朝天。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私语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难受。莫名就想到了他们刚刚搬进来的那天。 那天，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乱糟糟的，他们一起整理一起打扫。好不容易使收拾完了，他们又一起做饭一块儿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也不担心谁占谁便宜。最后徐娆还带头，还唱起了庆祝的歌儿，《难忘今宵》。 那时，私语还以为她们三个会在一起很久。 私语只要一想起，她跟徐娆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如今有了男人，就立马让人搬走，心头就一阵泛酸。 徐娆拿了床头，她跟私语的合照，塞到箱子里，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门口发呆的私语。 一时间，徐娆也有些哑言。半天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琪琪的东西堆满了客厅，连沙发也是。徐娆好不容易才清出一块儿可以坐人的地儿。私语开了两罐啤酒，两姐妹坐到了一起。 “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怪我？这么突然就让你们搬走。”酒喝了一半，私语开门问徐娆。 “怎么会，你又不是没给我们找好房子。”徐娆举起啤酒，碰了一下。半响，又记起私语才受过伤，“我说，你现在能喝酒吗？” 私语没回答，沉默片刻，偏头盯着徐娆。“你说我是不是挺混蛋的？” 徐娆也看了她一下，点点头，深表赞同，“是挺混蛋的。” 莫名其妙，两个人一对视，又笑了出来，举杯，又碰了一次。 “你啊，就是太爱替别人操心了。我跟琪琪在你这儿住了这么久，就算你真把我们撵出去，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徐娆喝了一口酒，接着问，“你舅舅房子给我们住，你舅舅住哪儿？你舅妈没意见？” 私语一听就乐了，“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我哪儿来的舅妈？你放心好了，我舅舅有的是地方住，再不齐，他还能去他们单位住宿舍。” 唔，这个‘小舅舅’徐娆还是蛮有兴趣的。 除了风度翩翩，相貌堂堂以外，徐娆还总觉得自己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者，在某年某月某日，他们在某个地方也曾经见过两三面？ 未免被私语说成花痴，徐娆还是忍了忍，没问。 她俩喝酒喝到十点，琪琪还没有回家。私语一脚踹了踹跌到地上的徐娆，说是让她给打个电话问问。 徐娆神志不清地吼了两句，“你又不是她爹妈，管她什么时候回来。”骂完，还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歪歪扭扭走进房间，摸了手机，拨了过去。 只是… 她已经够醉了，为什么感觉接电话的人比她还醉？最关键的是，后来接电话的人为什么会项柏涵？ 徐娆挂完电话，骂骂咧咧，又说小孩喝什么酒，又扭头问私语项柏涵是不是正人君子之类的。 还没等私语回答，自己倒一头倒进了被子里，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之后，私语给烂醉如泥的琪琪开了门，项柏涵跟在后面。私语有些皱眉。琪琪是个很乖的孩子，在她这儿住了这么久，只见她喝醉过两次，偏偏，两次都是跟项柏涵一起… “这么回事啊！”私语皱眉，有些埋怨。 项柏涵没抬眼看私语，只把琪琪扶到她身边，转身就准备走。一声招呼没打，脸色就更不用说了，铁青一片。 私语想了想，确信自己应该没有得罪他，便大方地叫住了他，“不进来坐坐吗？我看你也喝醉了。” 项柏涵只看了私语一眼，“不用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嗬，这大少爷脾气见长啊！ 私语懒得管，扶着跟醉猫似的琪琪，东倒西歪地进了房间。 私语给琪琪打了一盆水，擦了脸，又给她换了一身睡衣，这才给她盖上被子。这会儿没什么事儿，私语也无聊的地坐在了她身边，看着琪琪年轻可爱的脸庞发呆。琪琪上个月刚满的22，22岁，人生正当年。 都说女人啊，一旦过25岁，看到年轻小姑娘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羡慕、嫉妒、恨！ 嫉妒，私语肯定是没有。要说羡慕，到还真有一些。 22岁的钱私语那时是真天真无邪，跟现在琪琪的一样。可四五的职场生涯一过去，什么天真什么无邪，全都得滚得烟消云散。这年头，没有点小心思，谁能熬得下来？所以，私语羡慕琪琪的单纯，却也从来没贬低过自己。 为了生活，努力认真活下去的人，都是了不起的！ 而对琪琪，私语却固执地希望她能永远天真。 一阵风起，吹来了琪琪房间里的窗户。私语起身关窗，床上的琪琪却忽然一个大翻身。幸亏私语动作够快，拦住了床沿，琪琪才没滚到地上... 这小丫头，以后该怎么一个人生活哦，私语吐槽。 “项大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 琪琪一句醉话，听得私语有些发呆。 琪琪跟项柏涵？ 难不成，是一对！！！ 第二天，搬家公司的车来得特别的早。三个姑娘抱在一起哭哭啼啼了一番，也不知道司机小哥催促了多少次，琪琪才肯上车。 可终究还是上车了。 私语看着搬家小车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心里的难受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偏巧，旁边的便利店里的小收音机里，放得还是首，《送别》。 然而，这难受并没有能在私语心底维持几分钟…因为现在钱编辑心里，满心都是性生活的期待！ 呜呜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男朋友今天是不是就要搬进住的了？所以今晚会发生什么呢？ 哇哇哇，好羞涩好羞涩！ 徐娆：…… 琪琪：…… 还能愉快的做朋友吗？ 第35章 临时出差 孟章要下班才能搬过来，可某位傻姑娘愣是从早上就兴奋不止。时不时从窗口瞄一眼楼下，要不就抱着闹钟，恨不得把指针调到18点… 私语觉得自己这心急难耐的模样特别傻。 中午，私语也意识到自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又想着车祸时自己的手机彻底报废，于是愉快地决定出门给自己新买个手机，品牌型号什么的也不用想了，孟章那条龙王不是也涌上了手机吗，正好可以换一个跟他同款的。 名正言顺的跟自家男朋友秀秀恩爱，不是很好！ 嗯，想到就要办到。 私语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出了门，到了商场，直奔手机柜台。孟章手机是黑色的，私语就挑了个白色的。 ——黑白配，男生女生配。 下意识地，私语就想起了这个儿时的霸屏饼干广告，然而下一秒，她就想到了黑白无常，黑白双煞... 果然，钱私语走不了小清新路线。 挑好手机，私语还想挑一个跟孟章手机号相似的号码，这才猛地发现，孟章其实并没有给她留过号码。 一阵小小地失落涌上私语心头。孟章为什么不给她留电话呢？是怕她深夜骚扰他呢？她钱私语才不是…好吧，她的确是一个这么无聊的人。 随意挑了个简单容易记的号码，私语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钱为民报平安。 一场车祸，着实闹的钱家鸡犬不宁。钱为民原是要跟孙素珍来a市看女儿的。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私语用孙博文手机发过来的一段活蹦乱跳的视频。 那时私语还没见着孟章，身上的伤也没有好转，所以，那视频其实是私语忍着痛录下的，怕得就是父母不管不顾，赶来照顾她。其实，她并不是不想念父母，她只是知道比起自己，钱家村，钱家，太爷爷还有爷爷，都更加需要父母… 挂完电话，私语有些无所事事，心想着反正离孟章下班的时间还很早，倒不如逛逛超市，家里也是要添置东西了。 按着日常的习惯，私语直接推车去了熟食区。辣条辣条，钱私语爱辣条…她兴高采烈了一手一包，准备放篮子里的时候，又皱了皱眉。思虑再三，还是忍痛松开了手。 孟章基本不挑食，就是不能吃辣，偏偏五味里，私语最爱吃辣… “孟章啊孟章，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 私语哼哼了一句，随即推着车，垂头丧气走向别处。 路过生活用品区，私语忽地就看了一套非常可爱的小黄鸡情侣漱口杯，还有旁边的情侣牙刷，两支合在一起，正好可以拼成一个粉色的桃心。 一些跟孟章一起生活相处的画面，很自然的就浮现在私语脑海里。 而这一切，近在咫尺。 私语给孟章准备了很多东西，例如剃须刀，洗面奶，沐浴露，毛巾，拖鞋等等。 本来还想厚着脸皮给他准备几条内裤的，在男士内衣区徘徊了数十分钟，还是没能拉下脸。柜台的大妈好心地问私语，是不是要给老公买内裤？要什么颜色的，平角的还是三角的，纯棉的还是蚕丝的... 这是私语第一次晓得，原来男人的内裤也有蚕丝的... 私语最终看上了一套海绵宝宝的。 大妈顿了顿，继续热情地给私语介绍，姑娘你这是给弟弟买哦，这个款式好，最适合没发育完全的小男孩。 狂汗。 最后，在内裤大妈的一顿狂轰乱炸下，私语随手拿了一盒内裤，逃也是的奔出了专柜。 人活二十六七年，私语自认为见过风浪。 今天在大妈面前，私语囧得无地自容。 私语低着头红着脸走近收银台，撞着人才发现今天超市的人还真不少。好不容易快排到自己了，私语随手拿了一直口香糖，忽地，就看见了放置在口香糖旁边，醒目的durex。 鬼使神差，真的是鬼使神差！ 私语又顺手，默默地摸了一盒... 回家一路上，私语都搞不清自己为啥要拿这盒tt。 还是水果口味的。 这东西不应该是男人准备的吗！！！ 晚上八点了，私语还是没等到孟章。 稍晚一些，门铃响了，私语飞奔到门口，没有看见，却意外的看到了陵光。这是什么情况？私语缓了缓，笑着请陵光进门，陵光却摆了摆手，“所里接到紧急通知，说是要对一处文物抢救性挖掘，孟章刚接到任务就被直接推上了飞机。我怕你着急，所以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 “啊，哦。”私语有些失落，却还是挤出一丝微笑，“这样啊，我知道了。”为了工作，私语还能说什么，只是… 陵光又飞快地接了一句，“孟章临走前，也交代了我的。你不要多想…” 私语吐槽：您不加这一句，我还不会多想。 陵光说所里还有工作，急着要赶回去，私语也不便多留，只是最后还是开口问陵光要了孟章手机号码。陵光一听，大吃了一惊，“他没有给你手机号码的？”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了，脸色颇有些尴尬。 “我手机刚好换了，还没来得及问。”私语笑着掏出手机，其实心中已经早已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了…龙孟章，这笔帐，劳资迟早要算在你头上！ 陵光看了看手机，又是一笑，“你这手机跟孟章是同款吧，我当时给他买那个手机的时候，他还死活不肯用呢，现在不也用得挺好。所以这好东西啊，是经得起考验的…对吧？” …… 陵光走后，私语看着那串电话号码以及那个手机，心塞的无以复加。 这心塞的后果是，凌晨二点，私语给孟章发了一条简讯。“帅哥，晚上出来玩玩吗？”等了半天，她并没有收到回信。 傻龙是不会打字，还是已经睡着了？ 如果是不会打字，难道他不晓得回个电话来么。 如果是已经睡着了... 龙孟章，本姑娘为你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你特么居然还敢睡觉？ 想着想着，私语火大了，一股脑从被子里爬了起来，举起手机就准备打过去。手机忽然又震动了。 “早点休息，我过几天就回来，这几天会有点忙，抱歉。” 短短一句话，看得私语又有些心疼了。孟章是去工作呢，又不是去玩，自己不关心不体谅就罢了，还跟他闹什么情绪。 “哦，我睡了，你也要好好休息。好好保重身体，我等你回来。” 点完发送，私语听话地乖乖地躺会被子里。幸福之余，又隐隐地绝对有哪儿不对劲儿... 她今天才办的手机卡，期间就打了一个电话给老爸。那么问题来了，龙孟章是怎么知道给他传简讯的是谁的？ 完了完了，这一整夜又甭想睡了。 第二天一早，私语就给孟章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就是，他认为一个正常人，不会在凌晨两点给他发简讯。 私语心想，一条龙居然还有资格说她不是正常人，真是够了。 这个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 反反复复地围绕的其实只有三句话，“你去干吗了？”、“你什么时候回？”、“你想我吗？”难得龙孟章好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回答，也不嫌烦。 “早知道就不让室友搬走了，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电话那头，私语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孟章忽然就沉默了起来。 他一个人生活了那么那么久，从不晓得什么叫做寂寞孤独。可私语不一样，她习惯了周围有人陪伴，习惯了热热闹闹的生活。突然剩下她一个人，她应该会孤独寂寞吧。 顿了半天，孟章才开口，“你要是无聊，可以找陵光聊聊天。我会尽快完工。” 陵光？ 私语可没那个打算。 那个陵光脸上虽然总带着笑，但在私语却看，那笑容里，却总是保留了一些东西。是隐忍，是愤怒，或是…嫉妒？ 总而言之，陵光太过高深莫测，不好接近。 “没事呢，你安心工作吧。我打算明天去上班，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了，找点事做，时间也过得快些。” 等着他回家的时光，真的过得太慢了。 孟章不放心，却奈何天高皇帝远，管不住她，只能点头，“好，但是要记得按时吃药。” 才正经了两句，私语又起了玩心，“我挂电话了，呆会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私语果真挂断了电话，孟章收到了一章图片。 前两秒，孟章还是呆呆的。 两秒后，孟章只觉得鼻尖一热。 此时，刚好身后有个研究员经过，孟章迅速的收好了手机，揣到口袋里。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冷静，淡定，清远。内心却像是大海里的浪潮… 一浪高过一浪… 第36章 假公济私 当钱私语穿着黑色套装，神采奕奕推开杂志社玻璃门时，全体员工都惊呆了。#钱副主编不是刚刚才出了车祸##不是回光返照吧#。 前两天，主编大人还准备让社会版老大吴悦顶财经来着，她居然今天就来上班了？看来这钱编辑也不像是外界说得那样，视名利为粪土啊。猜测归猜测，私语一回到位置上，同事就纷纷围了过来问平安。私语心情好，一个一个招呼了。最后轮到桩子小米，两小只目瞪口呆，就跟活见了鬼似的。 “老大，你不是还有半个月的假期吗。”正常人干不来这事儿。 私语沉着眼，严肃回答，“我要说我舍不得你们，你们信么？” 两只对望，然后‘呵呵’。老大啊老大，大白天儿，说什么冷笑话呢？ 私语望了望小米身边的空位，又环顾一下四周，没有看见项柏涵的影子，便问了一句，“项柏涵他人呢？” 小米耸了耸肩，“不知道，老大你住院这些天，柏涵也请了假。” 私语楞了一下，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做声。 没过几分钟，私语被请进了主编办公室。 跟预想的情况一样，经过这次车祸，或者说经过项曲歌那通电话里的‘简单介绍’之后，主编对私语的态度客气了很多。不但邀请她坐到了会客沙发上，甚至在她落座之后，还亲自给私语泡了一杯好茶。 世道啊世道，总是这么，现实… 一番不着边际的闲聊之后，主编聊到了孙博文，私语舅舅。虽然只是无关紧要的带过一两句，可听在私语耳朵里还是有几分刺耳。家人太过成功就是这点不好，小舅舅的名字太过响亮，响亮到足够让旁人忽略到私语的勤奋努力。 私语很想打破这个怪圈，可有些规则她也不得不遵守。就像当时，她不得不接受项柏涵一样。 “对了，主编，项柏涵是不是以后不来报社了？”主编还在聊政/治，私语忽地就问了一句。 “没啊，没听说啊，他之前倒是跟我请了几天假，怎么他跟你提离职了吗？不对啊，昨天他还在问是不是可以换组。” 私语以为自己听错了，“换组？” 赵明点头，“他说你最近都生病，没人带，他想换个组。” 私语暗自吐槽，这个没节操的家伙，亏她还当他是入室弟子手把手来教，他倒好，师傅还没挂了，倒先寻起下家了。 出了主编室，私语寻了通讯录直接给项柏涵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后，项公子姗姗来迟。看到私语第一眼，有些惊讶，但随即恢复镇定。“来了。”说完也不等私语反应，便径直绕过私语，回到自己位子上。 这小子，够嚣张哈！几天不教训，出息了是吧。 私语拧着眉，低声吼了一句，“项柏涵，你跟我出来一下。” 会议室里，这两个默不作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项柏涵不说话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钱私语不说话，是不知道自己该从哪儿说起。项柏涵作为一个下属，已经了解私语太多不愿被人知道的秘密。 包括她的家庭，朋友，那场车祸，当然…还有孟章。 “谢谢你。” “身体好些了吗？” 沉默了半天，一开口，却是同时开口。私语笑了笑，“嗯，本来就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项柏涵可不觉得能让钱私语这样的女汉子倒在血泊中的伤，会是皮外伤。可他瞥了瞥私语额头，确实连伤疤都没见着。不管怎么说，都是万幸。“我说了，救你的人不是我，你不必这么客气。” 私语一笑，“不管怎么样，要不是你当时开车追出来，我也不能那么快被送到医院。” 项柏涵一时有些窘迫，“我只是正好回家路过。” 正好路过？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私语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狐疑。 项柏涵并不想继续这场对话，顿了几秒，就要离开，“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事？当然还有些事儿。只是私语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你跟琪琪，在谈恋爱吗？”终于在确定项柏涵真要走开时，脱口而出。 项柏涵的脚步，忽地就定住了。他木木地回过头，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私语。 那眼神看得私语慎得慌，连语气都弱了下来，“我以为你们在交往，不是么？” “不是，我不喜欢她。” 言辞里的斩钉截铁只让私语觉得，唔，这男人，也忒...直接了一些吧。 “可是，我看琪琪好像很喜欢你。” “我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项柏涵冷冰冰地抢断了私语的发言，“钱编辑，你什么时候起，还兼职给人家当起了红娘？” 嗬，这话说的... 私语发誓，以后凡是有关项柏涵的私事，她要是再过问一下，她就是条狗！是猪！是王八蛋！ 哦，不对，项柏涵才是王八蛋。 项柏涵钱私语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办公室立马传来一阵骚动。这骚动吓得私语不轻，该不会传她跟项柏涵的绯闻吧？她不要跟弟弟传绯闻，更不要跟妹妹看上的弟弟传绯闻! 事实证明，钱编辑真的想太多。 办公室的骚动是因为报社接到了上头的指示，要协助记录频道，做一个文物保护项目的文字专栏。 这跟政府扯上关系的差事看上去高大上，行内人都知道不靠谱。这专栏做得好，大众的焦点只会放在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物上。可要是做得不好，砸了自己招牌不说，业内还会留下个不专业的骂名。 所以这差事，没人愿意接。 私语这一组倒不用担心，一来他们组向来是报社里的骨干力量，派去‘不务正业’的可能性本就不高，再加上他们老大现在还是带伤工作，这苦差事基本上跟财经组是不沾边了。 一时间，办公室有些寂静得吓人。 主编有些发飙了，搬出一大堆诸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类的大道理。然并卵…主动请缨的个数，仍旧为零… “c省能有多远，社科院那么多研究员都去了，你们怎么就不能去？这么点奉献精神都没有吗？” 等等，等等，私语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词。c省，社科院…私语举起手，问了一句，“请问是c省周口县吗？” 赵明愣了愣，“对，是，可是小钱你现在不…” “我要去。” ‘方便’二字完全被淹没在钱私语兴高采烈的请缨里。 于是乎，在一片惊诧的眼光中，私语没有任何悬念的，拿到这次项目。桩子推了推小米胳膊，悠悠地问，“我们老大是不是被撞傻了。” 小米说，“车祸里的水，全浸到她脑子里去了。” 私语之所以主动请缨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孟章。小米桩子在她手下学习了这么长时间，业务能力早已成熟，他们并不缺乏经验，缺乏的只是一次锻炼的机会。往常有她在，两只总想着依赖她，如今她一走，对他们来时，未尝不是是件好事。 小米：说得跟真的似的… 桩子：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主编不放心私语一个人去，只好项柏涵一起叫到主编室里喝茶，谁知道，主编才刚提起这事儿，一根直肠子大少爷开口便断然拒绝了。理由居然是，觉得男女上路，多有不便。 多有不便，不便你妹！从请假，到换组，私语算是瞧出来了，这项柏涵是摆明了要跟自己不对盘。也罢，不对就不对，她钱私语少了他，未必就不能成事儿了？ “主编，我不需要人协助，我也扛过几年相机，没那么柔弱，再说，到时候电视台总会有人帮助的。” 话虽这么说，可赵明还是有些顾虑，“可那边情势还不明朗，听说当地的村民前几天还跟那儿的工作人员起了冲突。你一个女孩子，万一遇到危险...” “我去。” 一旁的项柏涵沉闷地说了一句。 私语愣愣地看着项柏涵，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所以，项柏涵刚刚是说了一句粗痞话么？在领导以及大领导面前？ 哇，私语笑着感慨，这富二代果然非同凡响啊。 “我说，我陪你去采访。”项柏涵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哈？” 这态度转变的，还真是堪比托马斯全旋 一出主编室，私语一个箭步走到项柏涵跟前，挡住了项柏涵去路。考究的眼神将项柏涵上上下打量得仔仔细细。 “钱编辑，你挡着我的路了。”左突右突均告失败后，项柏涵站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这项柏涵，摆明就是不正常啊。 “你不是不愿意一起去吗？”私语抬头，厉声问道。 项柏涵低头，沉闷回了一句，“大姐，你是说的，公私分明。” 大...大姐... 项柏涵居然叫她大姐！ 虽然她的确是年长他两岁，可他怎么能叫她大姐... 私语正沉醉在某个代表年岁的词眼儿里愤怒得不能自拔，项柏涵立马机灵地从她身侧，穿回到位置上。 末了还不忘补刀一句： 别生气了，抬头纹都出来了... 抬头纹! 私语下意识地顺手从小米手里抢过化妆镜，一照。 我去，额头还真长了几条细细地纹路。 “这是干纹，干纹你知道吗？不是皱纹，绝对不是，肯定不是！” 项柏涵坐下后，只轻轻瞟了瞟私语。 那眼神！ 私语真恨不得拿俩勺子把他那浑圆的眼珠子给抠出来！“你一小屁孩儿，懂什么懂，懒得跟你解释。” 最后，私语叹了一口气，决定原谅这个脾气有些古怪的富二代小孩儿。毕竟，明天就能跟自己男票来个惊喜会面了… 有什么能比跟自己男票一起工作更带感的？ 私语想了想，没有。 第37章 寻夫路上 一想到明天就能跟孟章双宿双栖，私语顿时觉得a市的空间都变得清新了起来。而关于明天跟孟章的相遇模式，私语已经前前后后想了不下十个版本。 版本一：许仙白娘子，千年等一回的模式。 版本二：夏紫薇尔康，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模式。 终极版：雪姨傅文佩，龙孟章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模式。 ... 私语坚信，总有一款会适合孟章的，就是不知道孟章会喜欢那一款。 远在千里之外的孟章，在雨夜里边，边拿着t型探针认真细致的工作，边不安地不间断地打着喷嚏。旁边的助手好心的问他是不是感冒了，需要不要休息一下，孟章君摆了摆手。这会儿他脑子里全是钱私语睁着大眼睛无知卖萌的淘气模样，要怎么休息？ 还是赶紧工作吧，忙起来就没时间想她了，忙起来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完成了就能回家陪她了… 孟章手里的探针一抖，怎么还是钱私语？ 私语听孟章说起，他们这次接到的任务非常紧急，从接到任务，到抵达考古地点开始工作，花了不到五个小时。然而这些高效率并不是私语关心的点，真让她嫉妒羡慕的是… 为什么人家出差有直升飞机接送？苦逼的她就只能坐完火车倒汽车，坐完汽车倒摩的！ 摩的大叔一脚急刹停在路边时，私语一头砸在了项柏涵的窄背上，瞌睡醒了，耳畔那夹杂着黄沙的风也终于停了。摩的师傅喊了一声，“下车吧，齐耳镇到了。”私语跳下摩托车第一件事儿，就是买了一瓶水，冲掉了满嘴的二氧化硅。 没办法，寻求真爱的路上，荆棘坎坷总是少不了的！ 而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坎坷就是，摩的师傅只愿意把他们送到周口县上的齐耳镇，往下的路，师傅说太难走，无论私语加再多的钱，他都不愿意在下去了。这事儿私语也不能强求，付了车费，就让师傅走了。 站在马边上的私语有些头疼，电视台接应的工作人员本应该在齐耳镇等着他们的，可刚刚通完最后一个电话之后，那工作人员的电话就彻底打不通了。山里信号不好，她能理解。可眼看就要天黑了，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要是拖延进组了，电视台那头也不好交代。 想来想去，私语觉得寻个带路的老乡，步行前往。可不幸的是连求了好几个老乡，都遭到了拒绝。老乡们都只会说当地方言，私语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个词组，什么大水，什么垮塌的。 领悟能力有限的私语脑袋被火星一般的语言绕得头脑晕的慌，只好摆手作罢。天色愈加低沉，那工作人员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私语有些着急了。再回头看着在一边茶摊，悠闲喝着芝麻豆子茶的项柏涵。 私语表示：他还真是大少爷啊... 在私语把带路费加到五百时，终于有人愿意给他们带路了。这是不是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私语不知。 出镇的时，项柏涵偶然瞥见私语拿着手机，一个劲儿的傻笑，随口就问了一句,“捡到宝了么？” 虽然不是捡到宝，但比捡到宝还要让私语幸福，她刚刚给孟章传了一条简讯： 猜猜我在哪儿，猜中有奖。 私语收起手机，对着项柏涵，高深莫测地说，“不告诉你。” 项柏涵啐了一句，稀罕。 私语请的向导是当地一位普通话大体顺溜的中年妇女。这妇人个性直爽随意，听说私语要进山，又愿意出个好价钱，立马就答应了。一路上，这妇人除了带路，还时不时地给私语他们做一些当地风土的简单介绍。三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半天，竟也不觉得十分疲倦。 只是越往前走，脚下的土地就愈发泥泞，旁边的小溪流也浑浊不堪，项柏涵忍不住皱眉。“大姐，这里最近下过大雨？” 一路走在前头的妇人身子微微一僵。 私语反映倒快，回头一看，项柏涵满裤管都是烂泥，只以为是大少爷犯了洁癖，立马没好气鄙夷了一番，“我说大少爷，山里下不下雨都是这幅德行，您就将就将就一下好吗？” 说罢，随着那大姐继续往前。 项柏涵看了看天上渐渐密布的乌云，再看看前头没心没肺的钱私语，以及时不时往后偷瞄他的妇人，心里隐约有些担忧。 再走了不过十分钟，天上已然下起了小雨。 私语野外求生包里装备齐全，三套雨衣很快被翻了出来。私语利索换完，却只见带路的妇人拿着雨衣站着没动，神色还略有慌张。出于关心，私语就问了一句，“大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 那大姐忙摇头直说没什么，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大姐又把私语拉到一边，轻声问，“沿着这条路，绕过这个山头，西面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你看，能不能先把这个带路费清一清？” 私语心里有些想法了，这路还没到，怎么就开始要钱了？ “大姐，您看这地儿还没到，您就要带路费，这可不太合理。您不也说了，没多远就到了，等到了，我一定二话不说，痛痛快快给您结账，您看行么？” 见在私语这儿都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妇人只好悻悻地作罢。 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一直跟在私语身后的项柏涵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私语身边。私语还不断取笑他胆小，就像个黏着姐姐不撒手的小弟弟。 小弟弟？ 项柏涵也是服了。 钱私语难道不晓得‘小弟弟’这个词儿，是不能随便用得吗？ 比起钱私语，旁边这个带路人鬼鬼祟祟的举动更能引起项柏涵注意。这人有鬼，这是他唯一的直觉。一个带路人，不好好带路，而是四处张望，魂不守舍，不是别有用心就是做贼心虚。 项柏涵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妇人跟私语中间，一会儿佯装跟私语斗斗嘴，一会儿问了妇人一些当地的常识，那妇人倒也一个一个全都答得直接。 “对了，大姐，我们之前找了好几个人，都不愿意带我们来这儿，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妇人一慌，原本还算干脆的语气，立马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时而说可能是因为路太远，时而又说那地儿据说风水不好，一一被项柏涵顶回去的时候，妇人有些发怒了，只没好脸色的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后，就再也不肯说话了。 私语不傻，就这么听着也听出了几分猫腻。 她对项柏涵使了个眼色，自个儿就慢慢地退到了后头。悄悄地掏出手机一看，不由得有些心凉。山里没有信号，电话打不出去。幸好，私语手机里事先定位到了目的地，打开导航，就能知道自己的大概位置。而导航的信息显示，他们的目标位置，大约还有一里不到的路程。 看来这女人倒是没指错路，但她脸上的不自在又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她一个女人，再怎么大胆，也不该打他们两个人的主意啊，更何况项柏涵人高马大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大姐，柏涵，你们稍等一下。”私语叫住两人，快步走上前，神色凝重，“大姐，我看今天天气实在是不佳，去了估计也没法工作。所以，我还是决定今天先不去了，今天真是麻烦大姐了。” 说完，私语拉着项柏涵就要往回走，那妇人扯开嗓子就是一句。“不去了？就快到了怎么不去了，那，俺的带路费总得给俺吧。” 钱私语朝项柏涵看了看。 后来经不住私语一番质问，这妇人这才说了实话。原来齐耳镇前两天下了一场大暴雨，多处地方都爆发了泥石流，考古队所在地正好也在泥石流高发地带上，所以，镇上的村民们才不愿意给私语他们带路。而这妇人，家里丈夫生病，两个小孩还要凑生活费，这才不得已冒着危险来给他们带路。 项柏涵一听火气就到了，“你知道这里有泥石流还带我们来，你这女人想钱想疯了了吧？” 私语拉了拉项柏涵，示意他算了。项柏涵出生富庶，自然不知道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是一种怎样的绝望。真把人逼到绝境咯，这妇人的手段还不算是可恶的。 这种深山老林里，她想做点什么不行？ “我已经带你们走了一条比较安全的路，这条路上还没发过洪水。”那妇人不服，也争了一句。 项柏涵已经不想再跟她强辩，只看了看私语，问，“现在打算怎么办？” 私语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山丘，亦是头疼。 第三合一章 听了妇人的话，私语左右为难。 继续往前走吧，怕万一八字倒霉碰上泥石流。山区里碰上泥石流可不是开玩笑的，运气好的受点伤，运气差点，搭上小命都是很有可能的。她虽然爱岗敬业，但舍身赴死的高尚节操恕她暂时还没有。再说了，她现在还带了一个项柏涵。万一要是项公子在她手上少了一根毛，以私语对项曲歌的了解…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活活整死自己的！ 可现在往回走… 就算私语可以把工作抛到一边，可她能把孟章抛到一边吗？短信已经发了一段时间了，孟章却罕见地没有给她回短信。而且之前说好来接应的工作人员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考古队、摄制组，是不是安然无恙呢？ 谁也不知道。 半响，私语把重要的器材从包里拿了出来，悉数放到了项柏涵手上。“你跟大姐往回走，到了镇上，先找个地方住下，我会尽快联系你的。” 项柏涵脸色一沉，“你准备一个人过去？” 私语掏出相机，挂在脖子上，神色坚定，“对，我现在马上出发，希望天黑前能赶到。” 雨越下越大，项柏涵看了看泥泞道路两旁的高山，似乎都能听到山体滑坡的声音，而她居然还要不知死活的要闯进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拿到灾难爆发的第一手资料？ “钱私语，你是不是疯了。”项柏涵大吼了一句，私语跟旁边的大姐都被惊到了，齐齐看着他。他眼眶微微发红，眼神冷毅地吓人，“都说了随时都可能爆发泥石流，你还过去，我看你真是想拿头条想疯了？” 本就心烦意乱的私语，恍过神，莫名地也跟着怒了，“对，我就是想要头条，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我又没拉着你跟我一起去，真是多管闲事。” 妇人本想劝上一两句，一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还是沉默的站到到了一旁。 多管闲事？ 嗬。 项柏涵被钱私语气到连话都不想说了。 是的，他多管闲事，才会陪她来这么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他就是多管闲事！任由她被埋在这青山绿水的地方，不是很好？ 越想，项柏涵越觉得自己在犯贱。 “好，是我多管闲事，你要去送死，你去。我就不目送了，行了吧。”说完，转身大步就走。 私语看着他背影，送了四个字，莫名其妙。 妇人那儿，私语还是按照约定难过给了她带路费。她本是要领着私语走到头儿的，私语也不是个狠心肠，再三跟她确认过路线后，就放她走了。临了，私语还嘱咐妇人一定要追上项柏涵… 因为走失大龄儿童上报什么的了，她这个临时监护人真的会很丢人的！ -- 虽然妇人一再强调私语现在走得这条路从没发生过泥石流，但私语还是有些怵得慌。 她还年轻，生命才刚刚开始，她还是个花骨朵儿，还没有享受够爱情的滋味…她可不想不幸被项柏涵这个乌鸦嘴言中，长眠于此，虽然这儿风景还不错。 私语走得这条路，两岸山峦叠翠，空气里虽然带着些许土腥味儿，倒也还算是清新。就是山谷里显得太安静了一些，安静到雨滴落在她的雨衣上，她都能清晰得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一个人影儿… 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所以有些疑神疑鬼了？为了给自己壮胆，私语边走边轻轻地哼了小调。可没过一会儿，又担心声波可能引起山体震动，弱弱地停下了哼唱。 行至半山腰时，雨势已成瓢泼。重重地雨滴狠狠地砸在私语脸上背上，生疼生疼的。疼就疼吧，要是能安全，疼一些也没关系。 然而… 没过多久，天上一道明晃晃地闪电，将层层乌云一分为二，一声惊天雷就在不远处炸开，吓得私语连一步都不敢再挪动了。 忽地，私语好想孟章，好想好想。 等等... 除了嘈杂的雨声，私语的耳朵里似乎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私语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原本还只是微小的声音，迅速的壮大，才不过几秒，就成了雷鸣一般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不好。 私语一抬头，果然，山顶传来阵阵极不寻常的震动，周边的树木纷纷跟着颤抖。 卧槽。 还真tm碰上了泥石流… 这是什么狗屎运？ 这个时候除了撒丫子跑，私语已经想不到其他自救的方法。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她来不及思考。 然而，有句老话叫做，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这话用在钱私语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她才跑了不到二十米，就被脚下一根青藤狠狠地绊了一跤，硬生生地摔到了地上。等她偏过头想看看泥石流情况的时候，一块巨大的石头正从山顶飞速向她袭来... 死定了。 私语大叫了一声，惊惧的抱住了头。 一秒，两秒，五秒... 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难不成是时间太快，自己都还没开始痛，小命就已经没了？私语眯开一眼缝儿，只见灰蒙蒙的一片。 慢慢睁开眼睛，才看清这片灰蒙蒙原来是一件灰色的大褂。再抬抬眼皮，这穿着灰色大褂的，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地孟章么。 原来，孟章正半蹲在地上，张开双臂，坚实地挡在了她的跟前，替她挡住了迅猛砸来的巨大山石。尔后，私语目瞪口呆地瞅着原本流动的泥石流，就跟被冰冻了似的，一动不动了… 她头顶，还飘着几块碗口大的石头，不远处，无数的碎石块，定在了空中。 再见孟章熟悉的脸，私语的眼泪水就跟爆发的泥石流似的，挡都挡不住了。她一头扎进孟章怀里，放声大哭，“吓死我了。” 孟章又岂不是心有余悸，刚刚要是他再稍稍来晚一步，她还有命吗？ “别怕，别怕，我在呢。” 孟章搂着私语在原地呆了十几秒，带私语情绪稍稍平静了，他才抱着她快速离开危险地带。然后，更让人瞠目的事情发生了。 私语看着孟章撤回封印后，那些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涌动泥石流，瞬间浩浩荡荡地倾泻而下。 一眨眼，刚刚还在私语脚下的那条公路，顷刻就被泥土山石树木残枝吞没得无影无踪。一时间，轰隆隆的响声震彻山谷，私语看着山体附近的岩层一块一块跟着坍塌，已然被吓得合不拢嘴… 不过十分钟，青山绿水，荡然无存。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自然灾难，也是第一次，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做大自然的力量。这力量，让她心存敬畏。 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孟章松开抱着私语的手，只是私语此刻却不愿意松开他了。劫后余生，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总有资格要求一份小小的额外的安慰。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良久，孟章才无奈地说了一句，并无视她抗议的小眼神，使了几分劲儿，扯开了私语。 私语不晓得别人家的男朋友是怎么安慰惊魂未定的女朋友的，但肯定不会是龙孟章这般高冷。 孟章将私语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所幸只有几处小擦伤，不碍事。只是当时的险状，孟章想来还有些后怕，言语上带了些许责怪，“我是不是要一天到晚跟在你身边，才能保你无恙？” 这话就让私语有些不高兴了。 没他出现的26年里，她不也照样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么，怎么到了他嘴里，就跟自己是个温室里的小花朵儿似的？再说了，老龙王也不想想，她这么危险穿越生死线，到底是为了谁？ 私语刚要开口埋怨几句，却不经意地，就看见了孟章背上被污泥侵染了一大片。 如果没有孟章…也许自己这条小命就不保了吧。他会生气，也完全是因为担心在乎吧。 这么一想通，本来还有些生气的私语态度来了个大转弯，“那你就一天到晚都跟在我身边，好不好。” 看着私语月牙似的笑眼，配上温柔乖巧的试探语气，还轻轻地拽了两下自己的衣袖，孟章只觉得心都快被她给融化了… 没办法，孟章只能将视线转向他方，冷淡而平静地问，“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私语本想回的是，当然是来找你啊。想了想，自己到底是个女孩子，怎么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主动。更何况，刚刚老龙王那叫什么表情？不就是仗着有人追嘛，有什么好拽的... 惹怒了钱私语，大不了换个人就是了。 如此，私语改口，义正言辞地说，“我是来工作的，龙博士你可千万别误会。” 说完，怕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就走了，身下身后的孟章眉头深锁。 她真是不是来找他的？ 确定？ -- 前天突降暴雨，考古挖掘工作被迫中断。今天孟章收到私语短信的时候，正跟组里的同事们研究下一步的挖掘部署。 等他开完会看到短信，再给她回电话时，村里时好时坏的信号将将好歇菜。 好在他是条龙，好在他能感知私语身上的气息。私语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时，孟章初初的确有些喜不自胜，连跟吃饭走路时嘴角都带着笑意。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空中一道炸雷，瓢泼的大雨扰得他心烦意乱。 幸好，幸好他还是赶到了。 …… 然而，孟章没想到钱私语竟然真是来工作的！ 到了研究小组的根据地，私语继续闹着小情绪。从一个身穿灰色大褂的工作人员那儿，问道了电视台工作人员的驻扎点后，华丽丽地头也不回地就把孟章远远地甩在身后。 孟章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钱私语居然真的不是来找他的…居然… 也罢也罢。 电视台的驻扎地设在考古研究小组旁边的民居里，私语一进根据地，那脸色难看的，简直堪比墨西哥湾原油泄漏的海面。 电视台这边的负责人杜江是认识私语的，台里当初花了很长时间，说客换了一茬接一茬，就是为了能挖到钱私语这尊活奖杯，可钱私语似乎是铁了心，说什么也不愿意跳槽。如今杜江还真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报社派来配合采访的，竟然会是她。 早知道赵明是个不能容人的，这么一看，还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杜江在圈子里响当当的‘铁娘子’名号，私语又何尝不是如雷贯耳。 她虽然没跟杜江打过实质性的交道，但杜江的一些事迹，私语在读书的时候就听在电视台里实习的学长们说过。其中最有名的传闻是，杜江曾经为了拍摄到深海洞穴奇观，亲自下潜到数百米的海底，上岸之后心脏病突发，差点殉职。 这段子后来也被他们教授引作正面榜样，课堂里、讲座上，反复引用提起。大多数人都觉得杜江有着大无畏的奉献精神，应该被颂扬。 只有私语大概是个异类。 她一直质疑，杜江潜水之前隐瞒自己心脏病病史的动机。还有既然下潜过程中就已经有了不适，为什么当时不立刻不停止拍摄？ 或许她很伟大，但私语从不将她视作学习的楷模。 “小学妹，好久不见。前天他们说你们报社会有人会过来，我还想到了你，结果，没想到真是你，咱们俩终于有机会合作一番了。”杜江笑着伸出手。 必须强调的是，杜江是大私语□□届的学姐，每年校庆，她俩都会作为新闻系杰出代表被安排到一桌吃饭。 也许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她们俩的关系，一直很一般。 点头之交而已。 “学姐，好久不见。” 私语亦收起黑脸，微笑着回握，只是松开手后，话锋一转，“要不是我福大命大，这次合作，怕又是吹了呢？” 杜江松手，神态略微紧绷了些，“怎么这么说？” 他们这个圈子，论资排辈很重要，私语明白，也不想触碰一些老规矩，只是她却也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这边她差点被活埋这茬可以不提，项柏涵那头辛苦奔波，私语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私语单刀直入，“学姐您的工作人员办事儿也忒不靠谱了些，说是到齐耳镇镇上来接我们，结果我们蹲在大街上傻等了好久，连个影子都看见，电话短信也没有一个。” 杜江微微一笑，“这里信号是这样的，一会有一会没的。这两天山里下大雨，我们都在这儿整装等雨停呢，谁知道你们这么早就到了。”说完还拍了怕私语肩膀。 嗬！ 私语心想这杜江可真是够虚伪的。 若不是节目组这边玩命的催，以主编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个性，会那么急着让他俩出发？ 杜江玩阴的，私语可不愿意奉陪，“是么，我跟我同事怎么不晓得这边下了大雨，我们出发前看了周口县的天气预报，显示得可都是阴天。学姐常年在山区里工作，应该知道天气对我们而言，有多重要。” 杜江脸色这才微微难看了些。 一来是没想到自己工作人员办事这么不谨慎，二来也是讶异这个小学妹居然对她这个前辈加学姐这么不客气。殊不知，私语对顶头上司尚且只是能忍就能，不能忍就吼，更何况是一个她不怎么认同的学姐… “这次的确是我们这边疏忽了，好在下雨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还能发个洪水，把你冲走不行？”杜江笑着说，说完也不等私语插话，立马就关切地问了一句，“对了，你说你跟你同事一起来的，他人呢？” 私语听到‘下雨也不是什么大事’‘洪水冲不走人’之类的玩笑，心里的不痛快已然到了极点。再听杜江提起项柏涵，便再也忍不住了。“山里是没发洪水，就是突发了泥石流，我跑得快，躲过了一劫，我那同事，就不晓得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话虽然是气话，却也并并非全无道理。 项柏涵是跟着大姐回头了，可她们一路走来，多的是崇山峻岭，谁知道他会不会... 呸呸呸！ 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诸神切莫当真，一定要保佑那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喃无阿弥陀佛… 私语忙着忏悔，全然不知现在变黑脸的，已经变成了杜江。“私语，这事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私语呛声，“学姐，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 头一天就跟自己学姐兼合作伙伴吵了一架，私语不晓得是好是坏，只是情绪这玩意儿，实在有些不好控制。 心情好的时候，私语还能忍忍。 可… 她今天心情着实欠佳，烦心事儿一茬接着一茬。项柏涵到底有没有安全回到镇上？私语回到房间，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来自项柏涵的任何消息…她又忙不迭给社里反映了情况，并让主编一有项柏涵的小心，立马给她回复。 但愿他没有同她一样遭遇泥石流。 早知道自己会如此担心他，分手当时就不应该跟他置气的。私语坐在窗边不停叹气，外头乌云遮日，一副骇人的光景，好在大雨总算是小了一些。可私语心头却愈发懊恼烦躁，那小子也真是的，干嘛贬低她的人格？她是那种为了上头条，什么都能豁出去的女强人么？ 她明明就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小女子... 呕。 为爱痴狂？私语抽了抽。 一想到孟章对自己那冷淡的态度，私语就更不得逮着他狠狠地□□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鬼，怎么能在女朋友遇险后，一点安慰都不给？ 一会儿项柏涵，一会儿龙孟章，私语心烦意乱地全身都不爽利了，顺眼就瞟了瞟窗外…巧的是，对面一楼，貌似就是龙孟章的房间。私语怎么会知道的呢？因为此时，他刚好也在站在了窗边。 赏星星？赏月亮？还是… 赏乌云？ 隔着层层水雾的龙孟章，显得那么的淡然。周身散发的清远气质，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俊俏仙君一般。 私语忽然有些想笑。 自己喜欢的，不就是他这份宁静淡泊的性子么？要是他跟市面上的那些小年轻小青年一样动不动就热情如火，自己还能看得上？再说了，要是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现在她还能站在这儿看着天空发呆？ 原来自己不止是纠结，还有些… 傻。 刚想着朝孟章招招手，手机忽地又响了，来电显示的是项柏涵的号码。钱私语差点没兴奋的飞起来。 “项柏涵，你在哪儿，安全吗，到镇上了吗？没出什么事儿吧...” 听到声响的孟章只看到了私语转身留下的背影，当然，还听到了她跟别人聊士时，发出的爽朗笑声。 那个别人，好像是个男人。 孟章觉得心里有点堵。 第二天一早，私语在民居外再见到一身泥水的项柏涵时，私语嘴都合不拢嘴了。 第一，有洁癖的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的。 第二，那条山路不是已经被泥石流给吞没了没？他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飞？ 可他又不是孟章… 私语好奇，就问了项柏涵。项柏涵只说了一句颇具诗意的话，地球是圆的，只要有心，怎么都能到达想去的地方。见私语愣愣地，又轻轻嗤笑了一声。 其实项柏涵当时并没有回镇上，走了不多远，他就折返了。在原路被泥石流冲毁后，他求着那大婶重新指了一条路，翻山越岭的，还在山里搭了帐篷睡了一晚上，等到天亮了，这才赶了过来。 私语愣了好半天，才得出一个让项柏涵吐血的结论。“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对工作这么有心啊，项柏涵，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项柏涵叹了一口长气儿，“领导，您才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情商… 基本等同于零啊。 当时他跟私语吵完架，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可走了没多久，到底还是舍不得，边生着气边跑着往回赶，可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倾塌的山丘，完全被摧毁的公路，哪里还有钱私语的影子。 他头脑一片空白，疯狂似的咆哮着私语的名字，可那喊叫声只在山谷里回转盘旋，收不到任何回应。 那时项柏涵眼红得，真的就一捧一捧挖起了泥堆。 万幸的是，后来手机响起了钱私语的专属铃声…他要接的时候，手机没电了。等他换好电池，私语的手机又无法接通了… 再看到钱私语好好地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面前，项柏涵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要追她，保护她，爱她。 项柏涵走到私语跟前，微微低头，看着她。 私语觉得项柏涵应该是有话要说，或者是要跟她吵一架。 结果... 项柏涵说，领导，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话可真让私语受惊了！ 还好，只一瞬间她就反映了过来。 “果然还是小朋友啊小朋友，才受了这么点惊吓就求...” 花还没有说完，项柏涵双手一张，私语小小的身子，便实实地落入他怀中。 “安慰么？”不管怎么样，私语还是坚强地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 “你没事，真好。”项柏涵轻轻地说。 好吧，这个个子有点大的小朋友。 私语也笑了，大力拍着项柏涵背脊骨，爽朗笑道，“你应该说，我们都没事，真好。” 刚出门正喝着水的孟章，看到这情景，差点没被噎死！ 项柏涵放下行李器材，正准备洗个澡收拾一下，窗外就有人喊，“开拍了开拍了，各单位注意了！”。 没法，他只能往脸上掬了一清水，就准备出门了，开门却没想打私语正等在门外。 私语也没想到项少爷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她还琢磨着，这洗剪吹，起码得个把小时的。一看项柏涵还是那身脏兮兮的衣服，私语有些嫌弃。她想要的是那个一出场就艳惊四座的阳光少年，这个犀利大叔她有点想退货…“不去，换一套衣服？” “那导演不是在下面等着吗？” 私语一笑，顺手将项柏涵推回房间。“去换套衣服吧，你这模样吧，我有点儿拿不出手。” 私语难于启齿道。 拿不…出手… 项柏涵只好回到房间，重新打开行李箱，望着仅有的三套衣服有些追悔莫及。“应该多呆几套衣服的。”蓦地，就回头看了看门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能让钱私语拿得出手的，是什么样子... 私语赶到现场时，摄制组已经架好了机器，拍摄人员也全体就位。今天天气不算太好，下着小雨，风也不小，这可不是拍摄的好天气。 研究队接到了上级的指示，为确保文物安全，只要不是大雨暴雨，挖掘工作都得照常进行。 他们不停，杜江绝没有不拍的道理。 私语刚走到了摄制组边儿上，杜江身边的副导演就冲着私语一通牢骚。又说私语怎么来得这么晚，又说他们不配合工作吧啦吧啦。私语原本还想着就昨天那一场不愉快好好跟杜江沟通沟通的，一听这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嘴里跟炮仗似的说辞，想要和解的心，顿时去了一半。 如果私语没有搞错人，之前一直跟她联系接洽的工作人员，就是这位口口声声，‘大家都很忙’的副导演，郑国标。 郑国标也是瞧着私语年纪不大，看上去就跟一个小姑娘似的，料想私语也不是什么狠角色，说话就有些拿腔捏调。昨晚杜江又因为报社那边的接待工作没有做好，把他叫到房里训了一顿，这郑国标心里便认定是钱私语打了小报告。 正愁没地方撒气儿呢，她倒好，第一天工作就迟到，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劈头盖脸一顿骂，郑国标通篇儿没用一个脏字儿，但不要以为懂文艺的就是修养高的。衣冠禽兽的外表也挺好看的，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斯文多出败类吗。 郑国标教训完，私语也不说话，只是淡定地取下胸口的工作证。“郑导演，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报社你隶属于你们电视台吗？” 郑国标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接到的任务是协助你们摄制组的采访工作，所以，郑导演，我想跟我的同事只是协助你们工作，并不是屈就于你门下。如果你以这种教训新人的口吻跟我说话，那么很抱歉，我会请我们社长找个新人来配合你的工作。” 说完，私语将手里的工作牌挂绳绕了两圈。 郑国标一时气急，却还是稳住了语气，“钱编辑，不要以为你有过几年工作经验就了不起，来这里工作的每一个资历都比你深！” 嗬！！ “那你大可以让这些资历比我深的人采访。”渐渐地，私语的脾气也上来了，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 “钱私语！”郑国标没控制住音量，吼了一声。 现场许多人包括考古研究队里的队员，都注意到了，纷纷扭头看相这边。 杜江正跟摄像交代注意事项，一听郑国标嚎了这么一嗓子，也看了过来。一见他脸红脖子粗，再看他对面的钱私语亦是针锋相对，立马匆匆走了过去。 “泼妇吵架才会比嗓门大。”私语回。 郑国标看钱私语本就不顺眼。一听这小丫头竟敢当众挑战他的权威，火气更是噌噌噌往上窜。郑国标一个迈步，走到私语面前。 私语一愣，这郑国标难不成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女人。 动手郑国标不敢，吓唬吓唬总没关系。 只是这吓唬也没能得逞，郑国标还没靠近私语呢，一个高大身影就护到了私语跟前。 是孟章。 私语一惊，他到底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为什么她一点没意识到？不过…此时的孟章真的好帅啊！ 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孟章背对着私语，朝郑国标冷冷地说，“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 郑国标一看眼前这年轻人身穿着研究队的制服，也不好意思再发飙，只朝孟章身后的私语愤懑不平的骂了一句，“我从业这么久，就没见过你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的人。” 一听这话，还沉醉在孟章美色中的私语立马炸毛，跳起来就回敬，“我出生这么久，也第一次见你这么小气自私的男人！！” 郑国标立马变脸，什么狗屁斯文全丢到一边，指着私语就开始叫唤，“你这个女的，你还来劲儿了是吧。” “怎样！”私语也想上前，却被孟章沉着脸，牢牢抓住右手。 “别说了，钱私语。”语气里的淡淡怒意，让私语情不自禁的回头。 果然，龙孟章此时的眼神是冷冽而犀利的。其实他待人，向来冷淡，只是私语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这么待自己… “明明就是他不对，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那头，杜江走到郑国标身边，并迅速了把郑国标带了一边，问起了前因后果。 孟章一见私语微微泛红的眼眶，当下就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你迟到影响了大家的进度，是你不对。”转眼，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 “我不对？龙孟章，你说我不对？”私语一听就激动了。 “难道不是？”孟章脸上的表情以及皱起的眉头表示他认定并相信了眼见的事实。 私语一时间，都不晓得怎么来辩驳了，满心都是委屈。龙孟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就这么责怪于她。既不听她解释，也不肯相信她。 他选择了站在道德的高度，帮别人一起责难她。 钱私语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男朋友的！ “领导。”项柏涵换好衣服洗好澡，刚来到拍摄地，就看到这场景。钱私语被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抓住手，双眼湿润，就差没哭出来了。 “领导，这是…怎么了？” 项柏涵迅速跑到私语跟前。私语晃过身，狠狠地甩开了孟章的手。 “随便你要怎么想。” 项柏涵走进一看，有些心凉。孟章的模样，项柏涵只见过一次。可他的样子，项柏涵忘不了。那天在私语门前看到的男子，不就是他吗？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龙孟章吧。 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啊。 当然，孟章也看到了项柏涵，今天早上，就是他轻薄了私语。 孟章跟项柏涵还没来得及剑拔弩张，杜江已经走了过来。 杜江了解郑国标睚眦必报的个性，也见识过钱私语尖锐强悍的作风，这两个人要想好好合作，也是难。换做别的时间，她杜江一个都不会理会。可当下，考古工作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再耽误下去，这节目就没办法录了。 没办法，她只好亲自上阵，当起了和事佬。 杜江轻轻拍了拍私语肩膀，笑脸盈盈，“好了好了。我的小学妹，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斗气了，都是成年人了，什么事儿不能好好沟通，非得吵架才能解决？都是一场误会，别放在心上。” 私语现在心思有些烦躁。 郑国标的无理让她生气，杜江的避重就轻让她窝火，而最让她难过的，还是孟章。 “学姐，对不起，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采访的工作，我会交给我同事。放心，我们绝不会拖你们后腿。” 私语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暴戾，有得只是小女儿家的柔弱。 郑国标那些责骂确实有些过头了，对私语，杜江也有些不忍，因此没说什么，由着私语去了。转身又铁青着脸看着郑国标，低吼了一声，“你给我过来。” 私语路过孟章时，愣是狠着心，连眼神都没分他一点儿。项柏涵见私语走了，倒是看了一眼孟章，却也只有一眼，之后立马就追上了私语的步伐。 而孟章，看着私语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懂了什么叫做烦躁。 第39章 小小矛盾 私语漫无目的地在乡间小路上走着，项柏涵也无所事事地跟着，却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而他高大的影子，始终覆盖在私语身上。从远处看，这对上下级，像极了一对恋爱中的情侣。 走了半天，私语忽地就朝项柏涵笑了笑，这一笑，项柏涵觉得有些怕怕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没用？”私语说。 项柏涵并不是很懂钱私语的意思。 环顾四周，私语找了一块大石头，也没擦一下积水，就那么一屁股坐了下去。项柏涵那叫一个嫌弃啊！然后，也跟着一起坐了下去。 … 山里到处都是绿色植物，空气出奇的好，再加上天上还飘着小雨，小情调愈加浓厚。项柏涵并肩坐在私语身边，就觉得再浪漫，也不过如此了。 “本来是想替你讨一个公道的，可好象是泡汤了。昨天的事，明明就是他们摄制组工作衔接有问题，差点害你命丧齐耳镇。可到现在，他们有一个人说过一声慰问半句抱歉的话么？尤其是那郑国标，简直就是一败类。” 说着说着，本来还是一帧唯美的画面，就被私语龇牙咧嘴的表情，毁得不忍直视。 钱私语不开口绝对称得上是一枚佳人，一开口，就是一条汉子。 其实，道不道歉宽不宽慰的，项柏涵倒并不十分在意。反正他会来，也不全是为了工作。 “所以你刚刚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个？” 私语很想告诉他，她被人训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换衣服的时间，实在鸡婆…可没办法，谁让开口叫他换行头的人，是自己呢。 “我是你领导，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受到不公正待遇，我不高兴，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 不只虚伪、官/方，还很做作。 项柏涵回敬她一个白眼，“我谢谢你啊。” 项柏涵不信，私语也知道他不信，孟章不是也不相信吗！私语有些怀疑自己平时的为人了。这人品得是有多差，才会身边连一个信任自己的人都没有… “不客气啊。”私语回。 “对了，刚刚那个穿大褂的，长得像妖孽一样的男人，就是龙孟章吗？” 项柏涵没有问‘那个男人就是你男朋么’，问得是‘那个男人就是龙孟章吗？是因为在潜意识里，他暂时还不想把钱私语打上别人女朋友的标签。 自从认识了孟章，私语就对妖孽、妖精一类的词眼相当敏感。再说了，她家孟章哪里长得像妖孽了，人家明明是一个阳刚帅气的英武少年，不，青年，不，青龙好吗？ “小孩子家，不要打听大人的私事。” 项柏涵又给了私语一记白眼，“领导，你好像就比我大了两岁...” 嗬！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叫她大姐来着，这会儿倒傲娇了！ 私语板起脸，一本正经，“大一岁也是大，没听说过女人的心里年龄都要年长同龄男人三岁吗！所以，咱们的心理年龄，差了有五年。五年懂什么意思吗？五年里，乔布斯的苹果可以从六到十，奥运会可以举办两届，美国总统可以换个人，世界大战都可以来一发，你要是运气好一点的话，还能生个孩子打酱油。” 项柏涵有些没明白，钱私语到底是怎么从这些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上，扯到有关他绵延子嗣这个问题上的。“呵呵，领导，我觉得我有点儿跟不上你的思路。” 他知道的只是钱私语有些不开心。 她一不开心就喜欢乱讲话，既没有章程也没有思绪，纯属发泄…饶是如此，项柏涵还是不打算安慰开解钱私语。 趁虚而入这种事儿，他还真有点干不出来… 同样是乡下，同样是绿荫环绕，同样是大石头，私语的思绪，不知怎地就飞到了白龙山那会儿。那时的孟章还没有见过世面，待她是真好。 她说要飞，他就做法让她在空中翱翔；她说想看野花漫山野，他便让绿草地穿上鲜艳衣裳。那时无论她说什么，孟章都会听她的，可现在... 孟章不相信她了。 私语想，也许，当时他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并非出自宠爱。只是单纯的无事可做吧。 一个叽叽喳喳的的女人留在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身边，即便谈不上陪伴，至少也算是帮他打发打发了时间。他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内心，想必是寂寞的。正巧，自己就出现了。 如果当时误打误撞闯进山谷的是另一个人呢？ 肯定也会被他温柔对待吧。 也不一定，私语自嘲似的笑了笑，现在哪还会有姑娘像自己一样，厚着脸皮往他身上贴… 当时孟章身边只有她,自然会对她好。现在他见了许许多多的姑娘，心里难免会有比较。可她就是她，为什么要跟别人比较？ 私语越想心情就越低落，最后索性放空头脑，一味神游。 良久，觉得自己存在感几乎为零的项柏涵轻咳了一声，“领导，你发什么呆？” 私语回神，“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然…他应该在哪儿？项柏涵朝私语眨巴着眼睛。 “赶紧去跟拍研究小组啊，我都跟杜江拍了胸脯，绝不会拖后腿的。” 钱编辑这一脸微愠看得项柏涵也是醉了，他这个安慰型暖男做得不好吗？不，不对，不是自己不够好，而是钱私语实在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领导都发话了，项柏涵也没多说什么，起身拍了拍灰，问了一句，“你一个人行么？” 以她钱私语的脾气，今天要想再让她回摄制组是不可能了。至于考古队的采访工作，他一个摄像的，除了拍几张照片也没什么可做的，既然私语让他去，他去便是。 那她呢？ 私语回了项柏涵一个白眼。 项柏涵走后，私语有些郁郁寡欢，绕了小山村走了一圈。山村里恬淡幽静的氛围倒是让她平静了许多。只是她昨天才遭遇的泥石流，心里总有些余悸。不过半小时，就回了驻扎地。 私语不高兴，孟章也好不了多少。 助手小何已经叫了孟章好几声了，他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只抓着笔在本子上，一下一下点着，直到小何走到他跟前唤了一声才回过神。 “龙博士，你认识刚刚那个记者？” 助手的话，孟章不置可否，他扯开笔套，认真地做起了有关文物的笔录。 小何进研究所也有半年了，研究所里的博士专家们，不爱说话的也很多，可像龙博士这么不爱说话的，除了残障人士，他还真没见过。开始那个月，可算是憋死小何这张爱说话的嘴了。好在龙博士虽然不爱说话，倒也不像其他专家那般，整日里端着个训人的架子。 见孟章没有回应，小何开始了边工作边絮叨模式。“那个副导演人品是真有问题，前两天，我明明看见是他自己走路不长眼撞坏了摄像机镜头，他还抓着走在前头的工作人员教训了一顿，你说这种人，怎么当上副导演的。” 孟章本就为了私语的事儿心情烦躁，小何的絮絮叨叨更听不进去了。 “刚刚出土的文物，已经做好防水措施了吗？”冷不丁的孟章问了一句。 小何眨巴眼睛，“龙博士，防水布是您亲自盖上的...” 孟章看了看小何，只一眼，就让小何吞了吞口水，扶了扶眼镜，绕着头就走开了。 孟章放下本子跟笔，俯身准备看看出土的文物，一掀开防水布，才发现下面放的是工作人员存放的物品。 这下，他彻底烦躁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思早就随着钱私语怒气冲冲地离开，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而她呢，这会儿还不知道在跟那个小鬼干些什么。再想想今早上看到的画面…钱私语竟然跟别的人挨得那么近！ 孟章觉得自己得出去透透气。 不是冤家不聚头，孟章前脚刚迈出工作大棚，那小年轻迎头就走了过来。见着孟章，眼神直直的，写满了骄傲与挑衅。孟章断定，这年轻人，绝对来者不善。 项柏涵在快走到孟章跟前了，忽地转了一个大直角，径直朝摄影大棚走了过去。 孟章头疼不已，刚想着还是回去对着那些古物调节调节一下心情。摄影大棚里传来的吵架声又让他默默停下了脚步。 “要是你们早点通知我们，我们至于被困在山里差点送了命吗？电话电话不接，短信短信不回，有你们这么办事儿的吗。我今天早上才从山里爬下来，就算是迟到了一时半刻又怎么了，你们难道没有摄影师了，没了我们，你们连工作都开展不了吗？你们要是不满，大可以换了我们。” … 后来，这个小年轻又说了许多，孟章早就没心思听下去了。一摸额头，更疼了。 小何见孟章去而复返，忍不住问，“龙博士，不是要休息一下吗？” “不了，现在马上开始工作吧。” 小何笑了一句，“龙博士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有人等吗？” 不是有人等，是他等不及了。 第40章 吃醋的他 回到民居的私语一手扯开雨衣，连鞋都没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民居的住宿条件其实不太好，房间里有南方雨季特有的霉味儿。床单褥子虽然是新的，可摸上去，总觉得有股子湿答答的感觉。好在私语不怎么挑环境，抓着被子滚了一遭，和着衣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飞快的，私语就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一点都不美好，虽然有孟章在，可他一直对她疾言厉色，说她不懂事，说她情绪化，说她自私…后来，私语就醒了，伴着一阵头疼。 这人到底得是有多委屈，才能委屈到梦里都梦见自己挨骂？ 私语想，她的心情真的是太糟糕了，糟糕到中午有人隔着门喊她吃饭，她都懒得起床。干哑着嗓子，回绝了之后，私语觉着自己有些难受，嗓子疼，头晕，有些想吐。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闭着眼摸了摸自己额头…唔，是烫得有些吓人了。箱子里备了应急医用包，可她实在懒得动弹，只把小手缩回被子，鼻间哼哼了两声，又接着睡下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私语睁开了眼一看，外头已经全黑了，已经入夜了。 “谁啊？”私语全身乏力，轻声问了一句。 “我。” 良久，门外传来低声浑厚的声音，私语的瞌睡一下子全没了。瞌睡没了，下午的那些糟心事儿又涌上了心头。他这么晚过来，是来道歉的，还是来继续教训她的？ 两者私语都不喜欢，再加上身体也不舒服，索性就傲娇了起来，“我睡了，不想见你。” 说完，门外一阵沉寂。 虽然没听到脚步声，但私语想，孟章应该是走了。私语从艰难地被子里爬起，坐在了床头。脑袋依旧沉沉的，可心情似乎更加沉重。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她现在还生着病呢。 不甘心的私语跳下床，快步走到门前，一开。果然，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了。 陡然，私语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私语悻悻地准备继续睡觉，一抬头，却看见孟章蓦地就站在了眼前。 嗬。 会穿墙，了不起啊。 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男票，私语鼻间有些泛酸，她低头，不想让孟章看到她脸上的委屈。 “你来干嘛，不是说了不想见你吗？” 话还没说完，私语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孟章不晓得说些什么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尤其是在看到她明明委屈，却还要装出一副倔强的样子之后。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想好好照顾她，再看到她跟别人走了以后才发现… 他想拥有她。 很想很想。 孟章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私语，这是怎么了？孟章怎么… “私语，别生气了好么？”良久，孟章才讨饶似的说了一句。 私语心头的委屈随着这句温柔猛地爆发，她推开孟章，质问道，“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孟章低头，墨色的眸子深沉地看着私语，良久，才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句抱歉，连说了三遍。 私语登时就忍不住，扑到了他怀里。她一点儿也不想要她的男人跟她道歉。 半响，私语揪着孟章衣服，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迟到是我不对，可你应该好好跟我说。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说我我可以顶回去，你一说我，我就只晓得伤心难受。还有，你应该相信我不一个无事生非的人的。” 私语一说，孟章心里又涌出一丝歉疚，抱着她的手，又稍稍紧了紧，“以后不会了。” 唔，孟章的懂事听话成功地取悦了私语，私语决定大方的原谅他一次。她抬起小脑，灿烂地冲孟章笑了笑。孟章也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说来，孟章难得主动搂她一次呢！有豆腐不吃，私语又不傻。 私语踮着脚，不停在孟章脖颈间愉快的蹭来蹭去，孟章虽然不习惯，却也很享受私语的乖巧与亲昵。只是一会，那滚烫的体温就让孟章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你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龙先森的脸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 私语吃过药，不过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孟章不放心，也没回房间，只是坐在她身边，守着照应着。 期间杜江来了一次，一见开门的是研究小组的龙博士，吃了一惊。她稍微将早上在发掘地发生那些事儿联想了一下，钱私语跟这位龙博士的关系，倒也不难猜。 杜江过来，只是做作调解工作，一见私语是真病了，也没做停留，跟孟章说了几句抱歉的客套话就走了。 孟章还没落座，门又响了。 这一次，敲门的是项柏涵。 该怎么形容孟章看见项柏涵的心情呢，他不是不介意私语跟这个年轻人的亲密，只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才没有开过问。 孟章并不想让私语觉得他是一个不大度的男人。 可不问，并不代表接受。 项柏涵一看开门的是孟章，先是一惊，后是一怒。“怎么是你，私语呢？” ‘私语’两个字很多人都在叫，可偏偏是从项柏涵嘴里说出来，让孟章觉得刺耳。 “语儿身体有些不适，已经休息了。” 语…语儿… 项柏涵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跟他同样高大，也不像是要走娘跑路线的男子。这么恶心的叫法，他到底是怎么不让自己被恶心到的？ “我有事找她。”项柏涵不想跟龙孟章多说，一跨步就要往里走。 孟章冷冷地地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我说她已经休息了。夜深了，不便有人打扰。” 龙孟章说话时的语气，总让项柏涵觉得自己在跟一个古人说话。也对，人家可是考古队的，整天跟古文物打交道的人，说话文绉绉，动不动一副清远淡泊的样子，也不足为奇。 只是，那么聒噪强势的钱私语居然会看上一个古板地，毫无幽默感的考古研究员？ 她…抽疯了么？ “龙先生，如果我来看她是打扰，那您在这里是做什么？”项柏涵不客气地反问。 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们真的只是同事？孟章想，明天等私语醒了，有必要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语儿有些发烧，需要人照顾。” 听到私语生病，项柏涵立马皱了皱眉，心想肯定是白天淋了太多雨的关系。“我也可以照顾她。”项柏涵脱口而出。 嗬！这是当孟章是死得吗… 孟章压下心头怒气，状似心平气和，“谢谢，不用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项柏涵一声嗤笑，“照顾她？一声不吭就丢下她，半年也不联系的男人，会照顾好她？龙先生，我猜钱私语一定不会告诉你，你不在的日子里，她是怎么要死要活的。” 不得不说，项柏涵这番话刺到了孟章的软肋。关于那几个月，私语除了一句，‘我好想你’之外，什么都没说。他原本以为私语并没有因此受伤。现在听这个年轻人的语气，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可无论怎样都好，这是他跟私语两个人之间的事。不需要也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分离也好，相聚也罢，总归是我跟语儿之间的问题。我再说一遍，夜已深，您请回。” 说罢，在项柏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关上了门。 项柏涵哪里肯定放弃，继续在外面大力地敲门。私语动了一下，像是要被吵醒了。孟章皱眉，不耐烦的在房间里施了一道封印，封印迅速隔绝了房间外所有的声音。项柏涵的吵闹，楼下的交谈声，以及林子的虫鸣，忽地就像是被黑洞吸走了一样。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 私语懒懒地翻了翻身子，又睡了过去。 孟章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模样，微微一笑。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放心。” -- 看着自己男票帅气英俊的侧脸起床，那感觉不要太完美！当时孟章正在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书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安静地坐在窗口，窗外柔和的晨光，暖暖的洒在他的头发上，额头上，滑过他的鼻梁，亲吻着他性感的薄唇。 他的眼睛遇到阳光，变成了漂亮的琥珀金色，随着他的阅读，微微的转动着，私语很想问一句，“书，好看吗？”但又怕破坏了这一番美景… 钱私语啊钱私语，你的男票是极品啊！ 只是… 极品男票为什么不准她起床？？ 难道是要？晨间运动？哈哈哈，不要吧，不好吧。早就听说男人们在早晨总是格外的兴奋，没想到连龙先生，也不例外。 然而… 孟章却只是坐在她身边，问了一句，“昨天，同你搂搂抱抱的男子，是谁？” 虽然‘搂搂抱抱’这个词无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用来形容举止轻挑放纵的。可私语怎么听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呢？ 哦，某人吃醋了。 第41章 正常工作 私语打小身体就强壮，不过是一小小感冒发烧，吃了药，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精神抖擞的出现在拍摄场地。一路上，遇着几个认识的工作人员，私语还能喜气洋洋地打上一两句招呼。 满脸容光焕发，看上去一点儿也没被昨个的倒霉事儿影响。 影响？ 钱私语为什么要被郑国标那样不入流的角色影响？ 杜江那边到得也早，这会儿正忙着调试航拍飞行器。今天没下雨，风也不大，要想航拍坑内全景，近期内恐怕也只有今天了。私语随手打开天气预报，下午显示会有阵雨。看着杜江也是不得不争分夺秒，跟这变幻莫测的天气赛跑啊。 私语又看了看杜江身后的郑国标，他老人家倒是不急不躁的，只眼睛盯着飞行器。私语猜想，昨天他跟自己那么一闹，杜江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可看他一脸什么都发生的淡定模样，又似乎不是那么一会儿是 想他入行也快十年了，到如今还只是个副导演，要说这心里不憋屈私语都不信。况且，压在他头上的杜江，还是个女的。中国男人基本上都有个通病，宁肯在男人手下当小弟，也不愿给女人当帮手。 这郑国标倒是挺能忍。 正想着，钱私语走了过来，路过并无视郑国标，径直走向了忙碌的杜江。“学姐，你昨晚找我？” 杜江一见私语，笑了笑。“这么早就来了？你昨天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今天没问题吗？” 钱私语这人是典型的没有隔夜仇，杜江问了她几句好，她也没继续绷着脸，“我皮实，睡一觉，自然就好了。” 说完，私语的眼光一下子就被眼前的航拍飞行器吸引住了。这玩意儿国外用的多，国内流行起来了的时间并不久。在山区，比起飞艇飞机，用它航拍显然要更实用一些。她在学校实习的时候倒是见过几回，后来到了报社，就没怎么碰了。 那会儿，她还觉得这东西挺不靠谱的，靠遥控控制的航拍器，稳定性跟安全性能有保障吗？不过想来能被记录频道选上的仪器，估计也不会太差。再说，现在的高科技产品更新换代的速度比生孩子都快，说不定有一天还真能取代传统拍摄手段。 那自己不是要失业吗？私语笑了笑。 “你男朋友过来了。”杜江笑着拍了拍私语肩膀，私语一愣，顺着杜江眼神方向望过去。唔，迎面走来的男人，的确是孟章。 孟章从1号古坑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两人似乎边走边讨论些什么，孟章神情显得十分专注，英气的眉头微微攒起，似乎是遇到了些麻烦。不过，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好迷人！ 看着看着私语有些脸红了。心里忽地有些得意，那个精英一般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呢。如果没有她的话，这个男人才不会出现在人间。 杜江见私语这一脸少女般的潮红，以为她在害羞，便存了心想逗逗她。 “我可听我们组里的那些小花痴们说了，人家不但长得帅，还是个海归，又是个博士。她们可是一个一个使劲了浑身解数都没要到电话号码。你给学姐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他钓到手的？” 私语暗暗吐槽了一句，龙孟章，你个招蜂引蝶的，回家有你好看的！ “学姐，是他先追的我。”说完，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听不要脸的。 果然，杜江一脸的质疑，“真的？那他看上你哪点了？” 私语清了清嗓子，“他啊，就喜欢长得漂亮的。” 长得漂亮的…杜江顿时觉得自己不晓得该怎么接下一句了。 前头的孟章感受到了身后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果然，回头就看见某人傻乎乎地看着他。孟章正要走过去看一看，又看到私语拼命地朝他摆手。 在看她的嘴型，分明是： 努力赚钱养我。 -- 早上私语跟孟章坦白地交代完项柏涵的事儿，孟章就提起原来的女孩子不管出没出阁，都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不像现在，男人女人都能一起工作了。私语不傻，当然知道孟章有几个意思。 别看现在的龙孟章，别看穿得跟现代人没什么差别，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封建又保守的中国传统男人的思维。 毛.主.席说，封建保守要不得! 于是，私语偏着头，娇滴滴地抱怨，说她也不愿意抛头露面啊，只是她必须得出来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她都这么大了，总不可能靠父母养着吧。 孟章也觉得有道理，思考了半响，才问，“我养你，不行吗？” 忽然间，私语又就觉得封建又保守的中国传统男人也没什么不好了。 -- 孟章读懂了私语的唇语，无奈的转身，继续投入工作。只是嘴角那一抹浅笑，看得身边的小何都迷了眼睛。 航拍器顺利起飞，私语也要是准备工作了。 只是…谁能告诉她，她的摄影师去了哪儿？ -- 她的摄影师正在闷闷不乐中… 如果说，昨晚在钱私语房前出现一个男人不足以让项柏涵伤心，那他在门外敲敲打打半小时，里头的钱私语吱都不吱一声，就真的彻底伤到了他。 亏他对她那么好！ 项柏涵愤愤地离开，离开前一秒又想到一个问题。钱私语该不会是因为龙孟章，才拼死拼活要来这里采访吧。 这个问题，好像也不需要多想了。 此时的项柏涵只想说一句。 卧槽。 从前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我爱你，你却爱着他… -- 到点了，怀有悲伤心事的项大少爷才懒懒地到岗，私语本想跟他聊会儿天的,讨论一下人生、梦想、未来的，可一看他精神萎靡，情绪低落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这孩子，绝壁是昨晚撸过头了啊！ 项柏涵看到私语，也没说什么，只是慢慢悠悠地拿出镜头调好相机，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今天拍什么。” 私语想，自己作为一个优秀的体恤下属的领导，不但要关心下属的生理，心理也是一定要关心的。 于是她不知死活的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你跟琪琪吵架了？” 项柏涵将镜头移向了另一边，再也不想跟钱私语说话了。 -- 这一次的专栏，说白了就是配合给电视台给节目做的前期宣传，因此采访的内容跟难度都不会太大。私语估摸两篇采访稿，一篇工作人员感言，再加上几张出图文物照片儿跟相关简介，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完成任务。 这次研究小组的组长叫贺卓，是一个四十多岁风度翩翩的男人，是私语采访的首要人物。采访前，私语跟他聊了几分钟，大约摸透了贺卓的兴趣所在，也结合他风趣幽默的个性，简单的对采访提问做了少许修改之后，就开始正式的访问。 只是，私语这本子还没拿出来呢，摄影棚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杜江跟郑国标。 私语跟这贺卓走过去的时候，摄制组那边已经围了一圈人，私语拨开人群，才看到两人都有些面红耳赤了，还依旧争执不下。 私语听了几句才听出些头绪，原来是郑国标觉得今天风速过大，不适合航拍。而杜江却认为风速虽大但还不至于影响航拍器的正常运行，又加上近日都是雨天，因此执意进行拍摄。 杜江一切以工作至上的个性，哪个不知？她会如此较真，私语一点儿也不奇怪。 私语奇怪的是郑国标。 虽说他作为副导演，有建议权，也有保护组里设备、器材、人员安全的责任，可私语总觉得…郑国标如此义愤填膺，大张旗鼓的驳斥杜江的决定，有些过了。 那模样，竟像是在故意找杜江茬一般。 争论几句之后，杜江拿自己总导演的身份压制住了郑国标。航拍照常进行。 郑国标又骂了几句，愤愤地走开了。 私语心里有个疑问？这个郑国标，是只挑女人吵架吗？就因为自己嗓门比女人粗？ 这种男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人群渐渐散了，私语笑着跟贺卓抱歉，贺卓好像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吵闹，无奈又干脆的朝私语摆了摆手，采访继续。 私语问得，大多是一些此次考古研究活动的相关细节，并没有什么旁的，所以采访的时间并不长，只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贺卓说完了自己对这批出土文物的一些看法之后，私语让项柏涵给贺卓拍了几张照片，就收工了。 拍完照，私语很是巴结的给贺卓递了一瓶水，又是辛苦了，又是感谢，听得一旁的项柏涵一阵胃抽筋，他还怎么没见过这么拍马屁的… 私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贺组长，这次采访还需要您推荐一名研究人员，杜导之前跟你说了吧，您这边有推荐吗？” 项柏涵原本还在擦着相机上头的灰尘的，一听这话，耳朵根子就一点一点不经意地就凑了过来。心想着，如果钱私语还敢假公济私，采访她男人，他就当从没认识过这个女人，不，不止，他还要去主编那儿举报她！ 贺卓想了半天，才面露难色地回了一句，“这几天我们的任务都很繁重啊。这样吧，你们去采访龙孟章龙博士吧，他工作完成得最快，应该有时间。” 第42章 虚惊一场 不知怎地，私语听到从别人说出‘孟章’二字，心里就会突突地，小脸也会跟着微红起来，那模样，像极了怀春的少女… 少女... “不过龙博士不太爱说话，小钱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项柏涵一听就‘呵呵’了，这组长，瞎凑什么热闹，“组长，我觉得你可能要换一个人，我担心，有人会因此心不在焉。” 贺卓不解，私语狠狠地瞪了项柏涵一眼。不过，他的建议却是对的。私语虽然不知道陵光是找了那些牛逼的办证单位，伪造了孟章的各种身份证明。但假的就是假的，顶着个假博士的名头还出去招摇过市，迟早有一天是要露馅儿的。 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组长，您还是换一个人吧。”私语见贺卓迷惑，便羞羞答答地再解释了一句，“龙博士太帅了，我怕我会忍不住犯花痴。” 贺卓愣了一下，被逗得哈哈大笑。 项柏涵无语地看着一脸娇羞状的钱私语，心里还是那句话。 卧槽！ 鉴于钱编辑那么诚恳又符合逻辑的理由，贺组长愉快的给私语换了一个采访对方。他路过孟章的时候，还饶有深意的拍了拍孟章肩膀。“你说你长得那么帅干吗，人家记者妹妹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记者妹妹？ 孟章皱着眉，想到了私语。 她又怎么了... 贺组长给私语介绍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带着眼镜的中年研究员。 看过这个身高还不如自己的研究员之后，私语总算明天陵光之说过的，‘孟章拉高了整个研究院颜值平均值’是什么意思。 陵光也真是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浓缩就是精华，人不可貌相吗？ 采访到一半，那研究员很有深度地扶了扶眼睛问了私语一个，私语以为会很有深度的问题，“钱小姐有男朋友吗？” 呵呵… 私语看了看研究院一排整齐的大暴牙，斩钉截铁的说，“我小儿子刚上小学。” 一群乌鸦飞过，站在旁边拍照的项柏涵笑倒了大牙。 研究员表示十分的惆怅。 “我们休息一下吧。”私语收起录音笔跟笔记本，回头给了项柏涵一个，‘你再笑，我就杀了你’的表情。 休息了片刻，采访继续。 只是还没说的半句话，航拍飞行器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干脆停在了摄影棚上方盘旋。这下好，她问什么，人家听不见。人家说什么，她也听不清。 私语走出摄影棚，抬头看着那劳什子，恨不得抄起一石子儿就给扔下来。 项柏涵在她身边幽灵般飘荡，“我刚刚看了一下牌子，不是什么高级货，17、8万的样子，可以砸。” 私语从地上捡了个蛋大的石头，塞到了项柏涵手里，目光真诚地看着他，“你来。” 航拍飞行器噪音实在太大，私语的采访需要录音，需要安静。然而，她又没种让杜江换个时间航拍，所以…只能是她换个地方采访。 虽然钱私语已经是起码两个孩子的妈，但仍旧无妨眼镜哥哥把她当成女声般景仰。一听说女神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眼镜哥哥立马向私语推荐了更加僻静的三号古坑。那里的挖掘已经结束，又安静，又不会妨碍到大家的工作。 他这么一说，私语就有些内疚了。她刚刚还欺骗他来着... 唉，这是上天让她做一个残忍的坏女人啊！ 研究员在前头引路，私语跟项柏涵紧随其后。才走了没几步，私语觉得自己胸口有些不舒服，慢慢地停下了脚步。项柏涵没注意，扛着机器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还同研究员有说有笑。 同样是被钱私语玩弄的人，自然更有话题一些… 实在是有些不舒服的私语干脆停下了脚步，却忽地感觉耳畔的螺旋翼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下一秒，身后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大呼。 “不好，飞行器失灵了！” 私语闻声不安地一回头。 不好！那航拍飞行器正朝着前边两人的方向高速撞去。 “项柏涵，快躲开。”本来不及多想，私语猛地拔腿，径直朝项柏涵那儿扑了过去。 “干什么？” 项柏涵才刚回头，就看见钱私语飞快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而后，他才看见那失控的飞行器。 还没反应的过来，项柏涵已被钱私语扑到在地。 接下来，私语只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然而… 原本已经直接撞上来的失控飞行器，却在接近两人三四米的地方，忽地，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方式，稳稳地停止了空中。螺旋翼停了，飞行器却没有下坠。 项柏涵被吓傻了，不是因为飞行器，完全是被钱私语吓得。钱私语回头看了看那飞行器，又爬起身，看了看下面的项柏涵，只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项柏涵愣愣地看了钱私语，半天才冲她吼了一句，“钱私语，谁让你挡在我面前的。” 私语严肃地抿着嘴，心想，这孩子肯定是疯了… 这一场虚惊，吓得大伙儿都不轻。尤其是杜江。她是看着飞行器径直往人群撞去的，若不是最后一刻遥控信号恢复了，会发生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 旁边的研究员搀起了私语，私语拉起了项柏涵，而这小伙子显然有些受惊过度，半天没回过神。 私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派过来的杜江，心头涌上一通火气。 杜江也吓到了，一直不停给私语项柏涵道歉，又一遍一遍问他们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检查。那谦和的态度，跟平常的她，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私语见过的，杜江姿态放得最低的一天。 私语本来还想多说几句的，后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郑国标插了一句，“都说了今天不能航拍的，结果出事了吧。” 杜江看了郑国标一眼，私语也看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转了个态度。 “算了，好在人出什么事儿。”私语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学姐，你今天可要请我好好吃一顿，压压惊。” “那是那是，必须请你跟小项，真是对不起，太对不起了。” 私语倒不是有意替杜江解围，只是郑国标，杜江好歹还是她学姐，她就是护短，肿么了？再说…不知道为什么，从郑国标眼底，私语总能赶到一丝一丝恶意。而这恶意，针对每一个不顺他意的人。 说真的，私语觉得郑国标这人，有些阴鸷。 她身边的主编赵明虽然也是小心眼的男人，但他最多只会在工作上打压人。私下里到还算得上是一个关心下属的上司。就算是工作上，他虽然爱抢下属功劳，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有点趋炎附势，还有些欺善怕恶... 但私语也从来没把他归为坏人这一类。 但这个郑国标。 私语持保留意见。 确认私语安然无恙之后，杜江就急忙去了飞行器那儿。私语能理解，飞行器失灵已经属于现场事故了，杜江是总导演，得负责。杜江一走，私语就得忙自己的活儿了。贺组长千叮咛万嘱咐，要早点放他的人回去做事儿的。 好在那研究员还在…私语舒了一口气。 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哦，对了，她的摄影呢？项柏涵人呢？怎么又不见了？这青天白日的，刚刚还在这儿的大活人，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消失了吧。 私语看了看研究员，能当上研究员的脑子果然比别人好用一些。都不用私语开口，光凭眼神研究员就能领悟私语的要说的话。 研究员指了指山头的方向，“才走的。” 瞧着山头那条幽长小路小路，私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又是怎么了？ 这小傲娇啊！ -- 结束完采访，私语心里总有些隐隐地不安。虽然理论上，航拍飞行器是存在遥控失灵的时候，那今天那架机器怎么会就那么巧，偏偏往他们身上撞？ 再说了，既然已经失灵了，又怎么可能一瞬间停了下来。 诡异，实在是诡异。 “私语。”远远地，私语听到远处摄影棚里杜江传来的声音。 “唉。”私语应了一声。 “晚上一起吃饭，叫上小项哈。” 什么，杜江居然真的叫她吃饭！私语都要哭了。 自打来了这儿工作，顿顿都是在农家小院里吃的，清一色的清炒，有机是有机，但…实在是索然无味。这不，才两天，她都要瘦了。杜江他们组里，有个小姑娘，特别会做饭。每次私语看到她们开小灶，心里就特羡慕、嫉妒、气愤。 如今，自己也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私语只觉得，世界都变得分外的美好了。 这一场虚惊，原是值得的！ “诶，好咧，我们会去的。” 正兴奋中的私语，哪里会察觉的到身后阴沉着脸的某人正一步步靠近。等她发现转身时，龙先森的已经面带愠色地站到了她跟前。 孟章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 看她差点又出事了心情不好。看她奋不顾身扑到那年轻人身上，心情更不好。 第43章 主动认错 孟章心情不佳，这点，私语看出来了。可他就那么看着她，不说话，也不骂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凶了一些。私语咬了半天嘴唇，最后还是受不了这尴尬，谄媚地拉了拉男朋友小指头。 “飞行器是你停下来的哦？” 孟章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私语憨憨地笑了笑，“我就知道我家男朋友是万能的，关键时刻，总会出现。” 说完，私语轻轻垫起脚，飞快地在孟章脸上留下一吻。 孟章看着她的眼神还是冷冷地，只是… 得承认，心情的确是好了很多。 “孟章，这个2号坑…”忽地，门外就传来贺卓爽朗洪亮的声音… 贺卓见孟章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进了摄影棚，还以为他因为拍摄耽误了挖掘工作，来找摄制组麻烦，结果，人家确实温香软玉在怀！ 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孟章轻轻推开私语，私语小脸已然微红。 “这回知道害羞了？”孟章羞了私语一句，“晚上乖乖在房间里等我，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谈谈。 说完，就走了。 谈谈？谈什么？ 私语忽然觉得有点怕怕的… -- 晚上的聚餐，虽然没有私语想象中的那么那么吓死人的丰盛，可对于已经连续几天吃大锅饭的私语来说，已经是逆天般的享受了。 关键是，这次的饭桌上，还没有郑国标，那一剂消化不良的毒药。 可问题是，项柏涵人呢？不是接了电话，说自己会准时准点到么，怎么还没个人影？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不会是被人拐卖了吧，不会是… 管他呢！ 吃饭不积极，天打又雷劈啊。 私语挑了一个有糖醋肉的座位坐下后，听到了烧菜的小姑娘们一阵欢呼，这是怎么了？私语抬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大长腿。 直觉告诉私语，这条好腿是项柏涵的。 原来项柏涵的腿，竟然那么那么长啊。 再看看脸…唔，私语有一个疑问，既然项柏涵颜值这么高，为什么要当记者，这俏模样，要是当个模特什么的，必定火遍大江南北啊。到时候她还可以当他经纪人，拿钱拿到手软，数钱数到手抽筋，。 钱私语的发财梦只做了不到三秒吧。因为紧跟在项柏涵身后，孟章出现了，还正好一眼就扫到了了正中央的她… 私语拿水杯挡住了脸。 她好像是答应了龙某人，不来吃饭，乖乖在房间等他的... 私语微微偏头，望着一旁谈笑风生的杜江心里很是委屈。她既然邀请了孟章为什么不提前跟说一声。 杜江的的确确是只请了贺卓，至于孟章，是她手下那位掌厨的小娘子提议邀请的。杜江一想，这龙孟章既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又是钱私语的男朋友，请他一聚，也是理所应当。 而孟章呢，一听说要聚餐，当然是拒绝的。 只是，钱私语真的会在房间乖乖等他么？ 项柏涵坐到了私语右边，孟章呢，则随着贺卓，坐到了私语对面。项柏涵见钱私语缩头缩脑的样子，心里直骂她没出息，见着男人就跟老鼠见着了猫一样。 贺卓一见私语，立马笑着打起了招呼。 私语知道自己没办法躲了，只好放下水杯，强颜欢笑地忽略掉孟章不大好看的眼神，对着贺卓说，“嗨，贺组长您好。” 贺卓一见这情景，便笑着打趣，“你们俩，这是吵架了？” 私语装不下去了。哭丧着脸，“贺组长，你是他领导，帮我劝劝他呗，让他别生我气了呗。” 项柏涵一听，简直把对钱私语的鄙视，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贺卓一听，噗哧一笑。 拍着孟章肩头，一阵抽抽，“我说，孟章，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可爱漂亮的女朋友，换成别人，捧在手里都来不及了，你还生什么气，小心女朋友被你吓跑了哦。” 孟章那儿还没回话你，私语立马举手齐眉，投降认错。 “不敢不敢，我待龙大哥之心，天地可鉴，纵江水为竭，海枯石烂，亦不离不弃，不死不休。” 这话可是钱私语背了好几个小时才烂熟于心的。唯一的目的，就是应付今天这种场面。 私语望着孟章，还好。听完私语狗血一般的情话之后，眼珠里，总算是多了一丝笑意。他一笑，私语就安心了。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这东拼西凑的，难为龙大哥还真听懂了。 项柏涵就没听懂，拉着私语大声嚷嚷，“我说领导，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没念过书啊没念过书…回去私语就打算把自己的诗经以及诗歌三百首，传给他读读。 杜江又端了一个红烧茄子上桌，终于开饭啦！私语瞧着那盘糖醋肉，都要饿成一滩烂泥了。 杜江还在那儿发表自己的感言，私语的手已经默默地摸上了筷子，默默伸到了糖醋肉的碗里，默默夹了一块肥腻腻的五花肉... 然而，项柏涵突然发难，“吃那么腻，小心肥死你。” 私语的嘴里的肉已经咬了一半，吐出来是不可能了。 于是她只能囫囵着先吞下去，在含糊不清的低声后一句，“管的宽。” 然后... 然后... 悲催的被那块肥肉卡到了喉咙... ‘咳咳，咳咳’ 项柏涵一见私语被卡，不自觉就笑了出来，还稍微笑得有那么点放肆。 “领导，你怎么可以这么...蠢？” 私语愤怒相视，蠢你妹啊蠢！你吃饭没被噎到过？项柏涵你可真是一匹白眼狼啊白眼狼，亏奶奶我还不要命的救你！ 私语这头被卡得涌出了泪花，项柏涵这才正经了起来。“真不舒服？” 傻逼啊，你来卡卡试试！私语幽怨地看着项柏涵。 项柏涵好笑地随手把自己面前的水，递给私语，又是给她拍背顺气，又是皱着眉说上几句，“又没人跟你抢...” 私语以为大家都在听杜江说话的，喝完水，才知道自己错了。孟章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要命的是，杜江跟贺卓也看着自己。 杜江还问了一句，“没事儿吧。” 私语只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填进去。 为什么自己要在两个帅哥面前，出尽洋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私语再看孟章那眼神儿，竟比刚进来那会儿，更尖锐了。 尖锐得，钱私语都不敢抬头直视了，只能埋头扒饭，连菜都不敢伸手夹。一心只想只，早点扒完早点走。 呜呜呜，早知道就跟大家一起吃了，打过菜是难吃了点。好歹比纯饭有滋味。私语正郁闷着，一块排骨落到了眼前。私语瞥了瞥，是项柏涵。 所谓患难见真情又没有。私语一下就被项柏涵感动了，低声说了一句，“谢了。” 项柏涵风骚一笑，又夹了一块。钱私语的世界都完整了。 “私语，怎么光顾着埋头吃饭了，来来来，我们大家干一杯。” 大家在杜江的提议之下，纷纷举杯。私语一看旁边正好立了一瓶白酒，顺手就倒了一满杯。内什么，酒量什么的钱私语没有，酒胆还是大大的有的。 “谢谢各位的支持，愿我们拍摄一直这么顺顺利利下去。”杜江说完，钱私语干了一杯。 项柏涵让她慢点喝，她老人家却大手一摆，没事儿，今天高兴。其实她一点儿也不高兴。被男朋友欺负成这副德行，能高兴的起来么。 后来私语又举着杯子单独敬了杜江、贺卓一杯。敬酒辞令大方得体，一点都不像是个即将要发酒疯的女人。 三杯下肚，私语已经有些走路不稳。幸好项柏涵总在她身后兜着，就等她摔跤。 私语本来还想敬她亲爱的男票一杯的，一看他脸色不佳，想想还是作罢。她又不犯贱，干嘛总是拿热恋贴他冷屁股？最后一杯，私语敬了项柏涵，含混不清地说了一些话。并坚称自己并没有喝醉之后，三两下，趴在了饭桌上... 私语一喝醉，大伙都笑了。刚刚钱编辑还吹牛说自己千杯不醉呢？ 项柏涵本想送私语会房间休息的，可人家龙孟章只说了一句，‘这就不劳烦您帮忙了，我是她男朋友’，他就只能乖乖放手。 项柏涵看着龙孟章搀扶着钱私语离开房间的背影，不爽到了极点。 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了？现如今，男女朋友关系不受法律保护，考古学家你懂么？ 孟章扶了私语出门，等到没人看见了，才打横抱起了私语，快步回房。门一关，孟章才听到怀里的人一阵嬉笑。 原来，钱私语，没喝醉... 孟章真想把她直接摔到床上去！却始终还是舍不得。 “下来。”私语老老实实落地。 孟章转头就要走，背后那一只小小的手却温温地牵住了他。 “别生气了么？”见孟章还是不愿意回头，私语干脆厚着脸皮跳到了他跟前。“今天我家男票又救了我一命，我应该怎么感谢我家男票呢？” 孟章一点都不想理她，一点都不。然而，钱私语这个不知羞的女子，居然掂起脚，轻轻吻住了自己的双唇。那冰冰凉凉的柔软触感，几乎让孟章把持不住。 “够了么？”私语含情脉脉地问。 第44章 甜蜜一吻 私语吻着孟章，问他够了吗，孟章没说话，只是沉着眼，望着钱私语。他不晓得不阻止，其实也是一种诱惑。在酒劲儿之下的钱私语，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几秒后，私语一把勾住孟章脖颈，不怎么温柔的往下一拉，孟章那清澈的眼眸以及长长的睫毛，就近在她眼前了。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从私语眼里读到了热烈的孟章，鬼使神差的，一伸手，房间里，便突然安静了下来。 私语知道，他把房间隔音了。 为什么要隔音？难道…千年老龙王，开窍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彼此呼吸以及心跳的声音，私语觉得身体有些燥热，“龙大哥，我来教你接吻，好么？”孟章有些迟疑，他知道私语喝多了，即便没醉，这样的亲昵，他有些不喜欢。 可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孟章还没来得及拒绝，私语柔嫩的红唇已然贴了上来。她闭上眼睛的样子，美极了。 她的唇是甜的。 里里外外都是那么的甘甜，那甘甜，引诱着孟章一点一点索取，欲/求/不/满。 所以说，接吻这事儿，哪需要人教… 私语感受到孟章的舌头慢慢地，循序渐进的，侵入自己唇齿。失守只在一瞬间，沉沦，也只是一瞬间。他的技巧好的令人发指！私语甚至，从没想过接吻居然需要那么那么长的时间，居然可以那么那么热烈。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只想微微松开一些，没想到这一个不走心，却被孟章搂得更紧。 孟章是要把自己嵌入他体内去么？ 平常正经又禁欲的人，这会儿，倒是他霸道得不得了。所以今天就要那个那个吗？好可惜，上次在超市里买的那些tt一盒都没有带，谁知道这个老古板会突然开窍呢…他呢，他身上不会有那玩意儿吧。 哼，他要是敢有，定要打断他的腿！ 纵/欲也是有度的，良久，孟章终于慢慢停下动作，轻轻地搂着私语细腰，头在她耳侧轻喘，半天才调整好呼吸。站好，再看着私语衣衫不整的模样，孟章俊脸微红，正要开口，又被私语一吻制止。 浅尝辄止。 “你确定你不会接吻？”私语好笑的问。 接吻… 钱私语这是存了心要戏弄他啊… “早点休息。”说完，孟章快步离开了私语房间。 -- 往后的几天，孟章的工作愈加卖，私语也是。虽然彼此都未说明，但归结却是不谋而合。他们要早点结束工作，回家。在别人家房子里，总是有诸多顾忌。他俩总不能每次都隔靴搔痒吧。 而这几天，孟章总是避着私语。她下楼，他就躲在房间里，她在拍摄现场走来走去，他就呆在古坑里，不肯现面。私语也不穿拆，一结束工作就开始发短信笑话他。 ——不就是接吻主动了些么，这有什么好害羞了，咱们人类的男人都是主动的。 ——小哥，技术不错哦！ 每每看完私语的简讯，孟章都要被臊得俊脸微红。 私语因为同郑国标的事儿，在摄制组里很有名声。孟章呢，顶着研究院高岭之花的形象，亦是备受瞩目。他俩交往的绯闻一出，整个项目组关于他俩的事儿，瞬间就传得沸沸扬扬的。 如今俩人分道扬镳，自然又是引来一阵风言风语。可不，私语已经前前后后听了不下五人次的。 “钱编辑啊，你跟龙博士，是不是已经分手了啊？” 相熟的摄制组小花痴们就算了，完全不认识的研究小组姑娘们都围在她门口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想知道他们分没分手，不晓得去问你们的龙哥哥啊！ 最令人私语气愤的是，但凡这么问她的，十有*都是希望他俩分手的…她为什么要分手，死也不分手！就算为了让你们不称心，也绝逼不能分手！ 于是私语的统一回复就成了，“我们没有吵架，也没有分手，我们很好，结婚的时候，一定会给你们派请柬的。” 然后，接下来这几天的谣言又变成了： 恐婚一族的高岭之花，与强势恨嫁女记者感情成谜，婚事会否告吹，尽请期待。 嗬，这群看多了韩剧的单身女青年们！ 采访任务一完成，私语没等大部队完工，就跟杜江商量这提前撤退。私语的那些采访稿件，杜江粗粗瞄过，不算什么精美绝伦，至少也做到了独具匠心。钱私语这块招牌到底算是没砸。 “你那么着急这回去干吗？公费陪男朋友工作不是很好？你该不会真被龙博士给甩了吧？” 钱私语真是没想到，这年头连杜江都开始八卦了！龙孟章真的有那么好么？好到全世界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被他无情地残忍的抛弃？ 于是，私语是这么说的：“我回家准备嫁妆。”说完，她就后悔了。 杜江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未婚夫，马上就要结婚了，他却在登山时发生意外…这事儿，圈里知道的人不多。私语也是从授业教授那儿听来的。 此后，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杜江的感情史。 看着杜江失落的表情，私语是后悔了。恶语伤人六月寒，纵然她是无心，但杜江内心的伤疤，扎扎实实是被她揭开了。如果杜江放下那段感情了，私语也做错，可显然...杜江还没放下。 杜江飞快地调整好情绪后，又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就离开了私语房间。那些祝福私语一句也没听进去。 除了自责，她想不出什么可说的话。 晚上，私语打电话给孟章忏悔，洋洋洒洒说了好几分钟，连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诚意道歉感动到了，电话那头的孟章却只是说了一句成语。 “三思而后行。” 私语立马哭了，“老大哥，我觉得你应该先安慰我。” 孟章依旧平静，“做错事的人是你。” “可我已经知道我错了啊，我这不是后悔了么？” 孟章顿了顿。“那你跟杜导演道歉了吗？” 这个...么.... 私语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实在是词穷，说了一句，我困了，匆匆就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的私语觉得自己家的男票一点都不可爱。 电话那头的孟章却有些好笑。 私语的个性他了解。她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只是有时候收不住自己的锋芒，有时一时冲动，不仅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如果她没那么善良，也许，她的日子会过得更加心安理得。 刺猬的外表，却长了一颗柔软的心。往后她纠结的日子，还很长。 每隔几分钟，私语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下个月杜江好像要过生日了，到时候我们给她庆祝生日怎么样？” 声音哑哑的，听上去情绪有些低落，孟章真的很不忍心再打击她了。只是，不给她一些教训，她下次，还会犯同样的错误的。 沉默了一会儿了，孟章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热闹。” 私语委屈得只想现在就挂了孟章电话。她都已经这么求全了，龙孟章怎么还不依不饶？ 可是，杜江真的喜欢吵吵闹闹的生日聚会吗？ 别说杜江了，25岁以后，连私语自己都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堆。 更何况是她... 又过了一会儿，私语决心换个话题。“那个，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私语不死心，“没有别的要说的？” 孟章顿了顿，想了半天，才决定直接问上一句，“你想听什么？” 难道是自己想听什么，孟章就能说什么么？陡然之间，私语觉得好像是一个求关注、求爱的任性小女孩，“我睡了，拜拜。” 匆匆地，第二次挂掉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听得孟章有些烦躁。他不晓得钱私语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没有礼貌，还是只针对自己。如果是所有人都这样，那她这个怪毛病得赶紧改。如果是针对自己... 孟章已经开始检讨，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让她又生气了。 然后，忽地笑了笑。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私语，收到了一条简讯。 来自，冤家傻龙。 “在家等我。” 这条短信看得私语那叫一个纠结啊。 按说龙大哥都这么说了，钱私语应该是欣喜若狂才是，只是，只是... 谁能告诉她，老龙王什么时候学会涌上了叠词，还是‘乖乖’这种，带着浓重霸道总裁味儿的词儿。 难道说，傻龙不做高岭之花，要当霸道总裁了！ 这真是，好肉麻好不习惯。 -- 第二天一早，私语动身，一路上，私语都在低头傻笑，项柏涵真搞不懂她每天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开心事儿。 走着走着，私语就被旁边的项柏涵猛地一拉。 私语微怒，“干吗啊？” 项柏涵无奈地指了指私语前头横着的树枝。 私语淡定地转了一个弯，也没个‘谢’字，只‘噢’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项柏涵两大步就追上了钱私语，见她还在傻笑，忍不住吐槽，“领导，你知道么，你这个样子看得我慎得慌。” 私语回头萌萌地来了一句，“是么是么，我现在是不是特幸福？” 项柏涵决定丢下她。 可无论项柏涵步幅多快，腿有多长，最后，还是会神奇般的走在了钱私语身边。 有时在前，有时在后。 走在前头，像是哥哥带着妹妹。 走在后头，项柏涵觉得看着她的背影，也是美的。 快到镇上的时候，私语突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特别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只想着他，就会忍不住微笑？” 项柏涵望着钱私语，回答说，有。 第45章 聊聊八卦 回到a市，回报社交完差，私语马不停蹄，赶到了陵光那儿，谁知道陵光还在研究院加班。没办法，私语只好在她家门前等着。虽然陵光一再强调，她家的备用钥匙就放在右边顺数第三个花盆底下。可私语本着不窥探他人*的原则，愣是没伸出手。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 谁知道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千年的老凤鸟，会不会有什么别样的收藏癖好… 很自然地，私语就想到了长沙出土的那位老奶奶... 陵光回得晚，到家的时候，私语坐在她家门前的台阶上睡了过去，还轻轻地打着呼噜，路上车辆往来，人声鼎沸的，竟也丝毫没能影响她…恐怕连猪也没她睡眠质量高吧。 陵光把手里的甜点在私语鼻子前晃了两晃，私语这才流着哈喇子醒过来。 “好饿。”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 陵光家的房子一点也没私语想象中的恐怖。简约的现代风格装修，再加上颜色灰黑的家具，陵光家的房子，用一个词可以形容，干练。 干练得都有些像是男人住的房子了。 再想想自己的那套小居室，私语有些忧伤… 那房子的装修还是前任房主在很久很久以前做的，风格什么的大约已可以忽略不计。私语平时工作忙，没多少时间花在房子上，墙体灰黑白，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后来琪琪跟徐娆搬了进来，无所事事的两人才把家里的墙壁刷成了粉粉的浅蓝色，能盖上布料的地方，都被覆上了一层彩色墙漆。实在不能遮挡的大家具，她俩还准备了无数的粉色小玩意儿装点修饰。 私语还记得当时自己出差第一天回家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了人家的婚房来着... 婚房，婚房？婚房！ 忽地，私语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孟章回来就要搬进自己的小窝了，那他可会喜欢？ 私语再看了看陵光家的规制，只觉得有些心塞…她一心只想着孟章能早一点陪在自己的身边。而关于他的生活习惯与喜好，却从来没有关心过。 从一开始，她就只站在了自己的角度，考虑自己的问题。 这让私语多多少少有些沮丧。她不知道情侣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她知道，正常的情侣，肯定不会像她这么自私。 进门之后，陵光让私语随意参观，自己走到了厨房，拿了两个精致的盘子，将纸袋里的甜点小心翼翼的装盘摆盘，随后还从酒柜里取了一瓶红酒，启瓶器旋开软木塞，浓郁的果香味儿立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原本看着展柜上照片的私语被陵光醒酒时的优雅举止深深地吸引住了… 柔和的灯光之下，陵光的动作娴熟从容，眼神里满是淡定与自信，偶尔抬头朝私语笑了笑，浅浅的笑意里，都是随和。 陵光探出半个身子，“私语，你还没吃饭吧。” 私语一愣，还真没吃。 可… 她们又不熟，蹭饭这种事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没，我吃过了。陵光你不用管我，先吃吧。” 话虽这么说... 当私语看到餐桌上摆出的那几块蛋糕跟水果拼盘，馋得就差口水没倒流。 陵光一丛厨房出来，私语立马收回自己饥渴的目光，装作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哇，乌云好黑。心里想的却是，自作孽，不可活。 “私语，我买了好几份点心，我们一起吃吧，你也尝尝，这家甜点很有名的。” 钱私语绝壁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女人。陵光这么一说，私语立马放弃了节操与矜持,顺其自然地爬到了桌边，“好的。” 席间，陵光问了很多考古队工作上的事儿，私语能答的就答上两句，不清楚的就摇摇头，告诉陵光，让她直接找龙博士… 陵光一听私语嘴里蹦出‘龙博士’三个字就想笑。这世上知道龙博士‘做/假/证’的，也就是他们三个了。 对于这门儿高深且极具挣钱潜力的功夫，私语表示自己已经想咨询很久了。可每次孟章都只送她两字。秘密。 陵光就比他好说话多了。 私语提出疑问，陵光便立马爽快地告诉了私语门道。原来，陵光天生就有一项特殊的能力，而这能力，就是能随意更改人对事物的认知。说得浅显一点就是，孟章压根就没有提供过任何虚假证件，陵光只是稍微修改一下那些研究院院领导们大脑潜意识的思维认知，他们便从潜意识里认可了孟章的学位、经历跟身份，因此，孟章根本不需要作假，就能顺利过关。 私语听得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把脑筋捋直，老半天才愣愣地问一句，“所以，陵光你能操控人类的思维？” 陵光微笑，没有否认。 “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不过修改一个人的潜意识也有前提。”陵光看了看私语清澈的黑色双眸，收了收嘴角，“如果对方没有动过潜意识，我是没有办法修改的，无中生有，我也做不到。” “哦！啊！这样啊。”私语用了一堆语气词，“但这样还是很厉害啊。”又愣了半天，私语大喜到，“那你是不是可以改改那个xx的潜意识，让他把钓/鱼/岛还给我们？” 好一个爱国的姑娘啊。 然而站在陵光的角度上看么，国家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出生那会儿，地球还只有一块儿呢。 “我没法靠近他。” “你不能穿墙吗？我看孟章来我房间，经常把门当摆设的。”私语陈述了一个事实。却没有发现陵光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陵光端起红酒，轻描淡写地告诉私语，术业有专攻，她并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私语只能‘哦’了一声，尽表遗憾。 吃过饭，私语自告奋勇去洗碗。陵光就站在她身边，喝着红酒，看着她手忙脚乱。 钱私语不常做家务，这是真的看得出。尽管她已经十分，百分，千万分小心注意了。可那长满洗涤剂的碗盘还是滑不溜秋的一次次从她手里掉落…这就是为什么钱私语喜欢一次性碗筷的原因。 陵光瞧她这样子，轻蔑地笑了笑。钱私语还不像是个贤妻良母，龙老大往后几十年的日子，可要难熬咯。 钱私语不够居家，好在个性还是挺好的。大大咧咧的，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虽然有些强势，但是道理听得进去。爱说话，也爱笑，热热闹闹地，却不聒噪。跟孟章总是沉静的性子，唔，虽说有些不搭吧，但要说成互补互足，也还过得去。 总体来说，钱私语是个好相处的姑娘。 若不是个好姑娘，大约孟章也是看不上的。 “对了，私语，你还没说，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呃呃呃。 终于还是问道了。 私语把碗碟放好，洗了洗手，洗了洗手，再洗了洗手。 凌光想，若不是这钱小姐改变不会是有洁癖、偏执症吧，手都要洗脱皮了... “陵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凌光干脆，私语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底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要问另一个女孩，自己男人家的隐疾，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陵光见私语脸蛋儿莫名其妙的就红了，心想着这姑娘要问的，估计是孟章的事儿。 “你说吧，咱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最大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陵光笑着说。 私语这才停了水，走到陵光旁，学着陵光的模样，靠在橱柜边，绞尽脑汁的言语。陵光给她递了个梨子，她接了，却没吃。 最后，“那个，陵光，你晓得孟章的眼镜会变颜色吧。” 陵光想了一下，“是啊，他的眼镜有时候会变成金色，激动会变成金色，被强光一照，也会变成金色，怎么你害怕啊。” 私语连忙摆手，“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同寝的一个女孩晚上还戴着夜光美瞳呢，一到晚上，就跟野猫似的，双眼绿莹莹的。”顿了一会儿，私语声音变小，继续，“我问得是，他有得时候，眼镜会突然变得漆黑，我说话他会听不进，一身蛮力，就跟被别人控制了一样...” 后面的情节，私语实在不好意思细说。 陵光没遇到这种事儿。他们神兽，见惯了沧海桑田、生死变迁，早没了多余的情绪，更何况她认识的龙孟章，从来都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好的男人。 “这个倒是没遇到过，他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 私语才将将好退下的红潮，迅猛地又红了起来。 什么时候？要告诉陵光，每次都是在他们亲昵的时候么？ 私语不觉得情侣间亲昵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就怕陵光脸皮薄。 私语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陵光，你有男朋友么？” “啊？” 第46章 被抓包了 一个人的日子，的确索然无味。 孟章不再身边，徐娆跟琪琪也搬走了，私语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黯然神伤。 现在再让徐娆搬回来是不可能了。一来私语不好意思开口，二来…也不知道孟章到底能什么时候回来？兴许几天，又或者更长。 说来说去，都要怪孟章，做什么工作不好，非得去考古，辛苦不说还得常年在外奔波…罢了罢了，谁叫他喜欢呢？到这儿，私语不经意地回想起孟章工作起来，认真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他在干吗？ 私语从满是泡泡的浴缸里伸出小脑袋，伸手捞起旁边的手机给孟章穿了个简讯。 “在干吗？” 木有回信。 直到私语换号浴袍，躺到床上，手机还是静默着。私语猜孟章很有可能在开会，也就没继续‘骚扰’，迷迷糊糊地就睡了。 深夜，孟章才回短信，也巧，平常放鞭炮都吵不醒的私语竟瞬间就醒了。 “刚结束工作。” 私语舒了口气，这几天她总是忍不住盯着齐耳镇那边的天气变化，听说那边又下了几场暴雨，心就拧巴到不行。 “那快点去休息吧…”想了想，私语在后头又添了一行小字，“不用着急着回来，我等你。” 点了发送后，私语有点脸红。 良久，孟章回信。 “嗯，早点休息。” “嗯。” -- 第二天一早，睡梦中的私语接到了孙博文电话，让去他家一趟。假期闲来无事的私语还正无聊呢！可当她兴奋地摁响小舅舅家门铃，发现开门的是自己外公时，淡淡的不祥预感拢上私语心头。 进了客厅，私语才看见沙发上的拘谨琪琪跟徐娆，当然还有另一边，一脸无辜的小舅舅。徐娆一个劲儿的朝私语挤眉弄眼，但...很可惜，钱私语领悟能力有限，表示自己没看懂。 她刚要坐下，就被身后的外公一声呵斥，“你，站着说话。” 说完又笑眯眯地转向琪琪跟徐娆，“两位小美女，我想跟我家小语聊聊，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还说什么，徐娆立马拉起琪琪，谄媚地道别之后，飞也似的跑回了房间，实实地锁好了房门。 钱私语迷糊了，作为孙家一块宝的她，还从来没被外公这么训斥过… 这破天荒的头一遭到底是为了啥！ “外公，我…我…做错什么了吗？”说完，私语把求救的眼神看向孙博文，可惜，孙博文将将才被自己老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暂时没有心情做好人。 “琪琪跟小娆是你同学？”私语颤颤巍巍的，也不晓得该点头还是该否认。 “你的同学，为什么会住在你舅舅家？”外公一声吼。 私语咽了口口水，弱弱地答到，“她们俩暂时没有找到地方住。” ‘哼’外公一声冷笑，让人毛骨悚然。 孙建国虽然是武将，却每每以足智多谋自称。虽然大伙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哪里有智哪里有谋…但偶尔他动点怀心思，还是挺让人胆寒的。 “你的房子呢？你舅舅不是给你买了一套房子？” 一句话，私语就歇菜了。转身看向小舅舅，嘿，这人居然一脸的幸灾乐祸！ “说话，你的房子呢，为什么不能给你同学住？”外公又是加重了音量。 私语真心佩服外公，年纪一大把了，肺活量还这么好，一张口就是长命百岁的气魄。 开口是挨骂，不开口也是挨骂，私语想，要是被外公知道自己腾出房子是为了跟男人同居，不杀了自己才怪。所以，她决定无论外公怎么问，她什么也不说，打死也不说。 一来二去地，孙建国也懒得再问了，径直拿出手机，“你不吱声了是吧，行，我管不了你，我让你爷爷来管你。”说罢，就要解锁屏幕… 什么，打电话给爷爷！！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干脆！要是被爷爷知道自己准备跟男人同居，他非得暴跳如雷地从家里杀过来！ 私语一个飞身扑到沈建国跟前，欲夺手机，但无果。 被一拐杖打扫到一边的私语，只能哭丧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外公讨饶。“外公，我亲爱的外公，我错了，我什么都招了还不行么？” 孙建国一脸‘呵呵’，更是气愤，“我就知道，你只怕你爷爷！” 私语委屈做小猫状，“我怕爷爷，但是爱外公呀。” 孙建国一听，嘴角立马掩不住笑意。 孙博文一听，满脸都是鄙夷。 嘿！好家伙。 钱私语这搁在解放前，那就是一标准汉/奸好材料啊！ -- 天大的宠爱也比敌不过一个古稀老人对宝贝外孙女名誉的重视。钱私语简明扼要的叙述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孙建国的脸色都要冻成严冬中的阿尔卑斯山脉了。 其实吧，私语觉得，郎有情妹有意，住在一起很正常。他们这还什么都没发生，就算是发生了点什么，也很正常吧。 她这么想，孙建国不这么想。 沈建国出生的那个年代，别说未婚的男女别说是住在一起，走在路上拉拉手，那都是要被人吐口水的。这个年代虽然已经变得开放了，女孩子的名节还是大过天的。别人也就算了，私语可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女。这要是被人知道，私语还没结婚就同居，旁人该怎么看私语。 “我坚决不同意，孟章没地方住吗?为什么要跟你一起住？上次见他谦和又有礼貌，还以为他是个懂规矩的，现在一看，果然国外留学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完了完了，这下不但破坏了龙大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整个形象，还连带着毁了一群海龟的… 私语有罪。 “外公，孟章不是你想得那种人，他就是单纯想照顾我...” 一旁的孙博文忍不住搭腔了，“以前怎么没见你需要人照顾？” 孙博文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立马惹得孙建国勃然大怒。“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私语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你都老大不小了，既然知道她借房子是别有用心，为什么还要借房子给她！” 孙博文只想说一句，“我还不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的外孙女，去酒店开房么。”看了看自己老父亲，手边上那个大约一公斤左右的烟灰缸，悻悻地作罢。 “爸，我是真不知道私语是要跟她男朋友同居，要是知道了，我肯定会阻止的，毕竟我是他舅舅啊。” 无耻，太无耻，绝壁无耻。 私语看着孙博文，只恨不得用眼光凌迟他。 放心，小舅舅，这梁子，结大了！ 反正都这样了，私语心也横了。 “外公，舅舅，你们不要生气了，我说实话吧，让龙大哥搬到我家去住，是我强逼他的，他一开始并不愿意。” 孙建国父子齐齐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孙博文挑了挑眉头，双手一摆，靠到了沙发上，一副无奈到了极点的模样。 孙建国呢，老半天没说话。他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家纯洁得跟小白兔似的外孙女，一下长大成人了。这下，他对孟章心里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他有什么好不愿意的，难道他还敢看不上你！”说完，一看孙博文那便秘似的表情，孙建国自知失言，再思索了几秒，老爷子沉着脸，问，“他现在在哪里，叫过来我们正式见一面。” 私语只能老实交代。 “他在外省出差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哼’老爷子一声冷哼，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孙博文立马过去搀扶，私语也想，又怕挨打。 果然... ‘啪’地一声，孙建国一掌打在孙博文手臂上。 “老老小小，没一个省心的。”孙建国说完转身。 私语还在嘀咕，外公就这么放过她啦？ 才走了一步的孙建国忽然扭头朝私语说了一句，“你最近回家住，等我见过了你男朋友再说。” 私语呆了半天，在意识到了外公说得是自己之后，才大叫着跳了起来。 “外公！我成年了，我自主选择权！” 孙建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要么我给你爷爷打电话。” 私语卒。 孙博文一见私语吃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还不巧给孙建国听了个正着。 “你...也一样，给我回家住。”孙建国脸色立马由严肃变成了愤怒，说完，有看了看远处的房间，轻声嫌弃了一句，“还让两个小姑娘住你家，你臊不臊！唉，小的这样，大的也这样，私语就是被你带坏的。” 孙博文欲哭无泪，私语朝他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他的清白，就这样被钱私语这个无良的丫头给毁了。 -- 搬进了外公家也挺好的。 吃饭有人做，衣服有人洗，上下班还有人接送。 上次出了车祸，孙博文把私语那爱车送去修，私语前些日子上班都得坐公交，别说，还真有些不习惯。 只是到了晚上给孟章打电话的时候，有些变扭。私语都发现两回，外公趴在她门外头听墙角了。 要知道外公可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啊，居然偷听外孙女讲电话...可想而知，私语心里得是不舒服。拆穿吧，怕外公脸面上过不去。 不拆穿吧... 接个电话就跟做贼似的。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47章 所谓善恶 这几天，报社里很忙，私语下班下得有点晚了，到家时，外公外婆都已经睡下，小舅舅也回了房。私语正正经经地吃完饭擦完嘴，也上了楼。边爬楼梯还便瞟了瞟厨房忙碌的阿姨，还有一旁修剪花枝的管家。 最近全员都被外公收买，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外公还真以为自己什么不晓得？ 唉，上个班本就让人一身疲累，回家还得防贼似的防着家人，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她不就是想好好谈个恋爱么… 私语给自己放了一缸水，打了厚厚的泡泡，又加了几滴玫瑰香精，正准备脱了衣服享受一番，某人电话来了。 来得很准时。 “在干什么？”电话里传来孟章低沉悦耳的嗓音。 私语开了免提，手机放到了浴缸上，边脱衣服边讲电话，不，边调戏自家男朋友。 “你猜？”私语轻轻抬脚入水，白色的泡沫瞬间掩盖住她雪白雪白的小身子。 “睡了？” 时间不早，平时这个时候，是该到床上了。私语翻了个身，趴在浴缸边沿，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他来个视频。“没呢，今天加班，回来晚了，我在洗澡。” “哦。”孟章声音立马一顿，可随即镇定了下来，“那早点休息。” 私语有些得意，能让孟章语无伦次的，这世上，应该只有她一人了吧。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得意归得意，该埋怨的，私语也没忘。她都在爷爷家住了半个月了，孟章每次都只回她，快了快了。 她不要快了，她要马上。 孟章刚想告诉私语，五号坑的工作今天已经结束，再过几天他就能回来了。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私语，私语，你睡了吗？” 光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龙孟章就已经开始大脑充血了。 若不是私语接下来回的那一句，“小舅舅，你等会儿，我等会去找你。”孟章估计就会连夜杀回a市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孟章笑了笑，连自己都没有答案。 应付完小舅舅，私语立马转向手机，“在听？” “嗯，这么晚孙先生还在？”意识到什么的孟章拧了拧眉头。 私语这才‘啊哦’一声，知道自己穿帮了。 搬到外公家住这事儿，私语不是有意要瞒着孟章，只是真的不晓得怎么开口，孟章那么骄傲的人，要是知道外公质疑他的人品，到时候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乱子。要是孟章一生气，对她说一句，‘钱私语，你了不起’，然后扭头会白龙山或者什么山，那她才真是哭都来不及。 只是，龙孟章是那样的人吗？ “龙大哥，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这几天都住在外公家？” 外公家？ 那他舅舅在就不奇怪了。 孟章没搭话，私语急忙继续解释到，“外公怕我一个人住，没人照顾，所以才让我搬过来的。” 孟章一笑，他又没说什么，至于这么紧张么。 “嗯，有人陪陪你也好。” 一句话立马勾起私语蠢蠢欲动的坏心眼儿。 “我可只想要你陪我。” 那极具挑逗性的嗓音，简直让孟章瞬间头大，好久，他才低声回了一句，“不要洗太久，容易感冒，早点睡，我挂了。” 然后，还等不及私语在说上几句，手机了就剩下一串‘嘟嘟’声。 为什么每次跟孟章说话，总有一种勾引良家的感觉？私语笑了笑，往浴缸里一滑，整个人都沉到了香香的的玫瑰香水里。 -- 从小舅舅那儿听到许家老六跌落白龙山后山崖身故的消息，私语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有关钱家的纵/火/案私语只跟孙博文提过一次，当时孙博文跟他在b县公/安/局相识的朋友打听过案子的进展，那时他还以为案子很快就能结案的，没想到一拖就是半年。谁也没想到，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许老六的死讯。 前些日子，一名药农上山采药，也是不小心滑倒了山脚，这才发现了已露出森森白骨的一具尸体。 民/警通过尸体身上所穿的衣服，大致推断死者很可能就是通/缉/犯许老六。 确切结果，直到昨天通过基因比对，孙博文那朋友才打电话通知他。 民/警分析，许老六很可能是因为纵火案事发，慌不择路爬上了白龙山，想躲进山里躲避抓捕，却不慎跌落悬崖，导致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私语丝毫没有高兴，反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是恨许老六对自己意图不轨，更对他纵火一事深恶痛绝，但她只想让他绳之于法，并不想害他性命… 私语想到了许老六年迈的父母，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欲绝。 孙博文见私语一脸怏怏地，敲了敲私语额头。 “他那种人，不值得被同情。” 私语苦笑着，“我不是同情他，他自己做错了事，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可怜的是他的父母，要是我没回去，他们也许都还生活得好好的…”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老久，孙博文才开口。 “傻丫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命运。我们不需要管也管不着。你认为许老六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变坏的吗？很显然不是。就算你不出现，他还是很有可能去谋害别人，走上今天这条路。指引他走向不归的，是他的秉性，而不是你。” 这些道理私语何尝不明白,只是毕竟那个是一条人命啊。 孙博文跟私语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直到深夜，直到她脸上不再那么失落了，孙博文才准她离开。 私语回房间爬上床的时候，已是凌晨,翻来覆去的，还是给孟章传了简讯。 “睡了？” 孟章的电话很久就打了过来。 还没开始讲话呢，私语没忍住，先哭出了声儿，声音不大，却很挠人。后又怕哭声惊动外公外婆，私语干脆拿被子捂住了头。 孟章有些慌，私语不是个爱哭的女子，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如此伤心。耐着性子问私语发生了什么事，私语细细地说了，孟章这才舒了一口气。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不提还好，一提私语火气就上来了。“还怪我，我倒是想跟你说，你给我机会了吗？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怎么告诉你。” 孟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我不好。” 私语将将收住的眼泪，因为这一句又哗啦哗啦滚了下来，“你也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 这一次，孟章没有挂断电话，直到那头的私语咿咿呀呀，说话含混不清，沉沉睡去之后，孟章才收线。 而后一声叹息。 原本是要休息了的，孟章想了想，还是重新回到了书桌。 开灯，继续工作。 -- 私语肿着眼镜出了房间，下了楼，跟外公有气无力地打了招呼，坐下吃早饭。 孙建国真是看不得她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刚准备说几句的，又被后头孙博文拉住他，使了使眼色，孙建国这才作罢。 孙博文知道私语是为了许老六的死糟心，孙建国却不知。只当私语是因为自己不许她跟孟章同居闹脾气，心里对孟章又多了几分厌恶。 正吃着饭，项柏涵来了。 今天拍外景，受访者时间安排上有些紧张，赶回公司再出来拍，私语怕会耽误了工作，这才让项柏涵顺路过来接她。 孙建国不信。 私语没办法，只好让项柏涵进门，亲自跟孙建国解释... 项柏涵除了在私语面前，基本上走得都是谦和有礼的君子路线，才开口说了两句，两位老人立马被他那张阳光开朗的小脸以及能言善辩的小嘴都得哈哈大笑。 在厨房里切水果的私语有些心塞。 这个看颜值的世道... 私语专心切着水果，孙博文晃了进来，凑到私语身后，“放心，你家孟章再差，你外公外婆也看不上项家的儿子。” 这话私语不明白了，上次生日也是，外公对项曲歌的‘看不上’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明显。照例来说，项曲歌是外婆的得意门生，外公就算再怎么看不上生意人，也不至于如此厌恶啊。 私语好奇宝宝似地看着孙博文，孙博文也没卖关子。 “项曲歌有些不干净，这些年上头时常有收到关于他的举报。可他那个人，精明又老道，场面功夫做得太好，所以几次都是不了了之。” 这些私语倒是不意外。生意场上，像他那样的大鳄是真正清白的？项曲歌执掌那么大的集团，没有一点猫腻是不可能的。 撇开上次慈善捐款数额事件，私语对项曲歌并不熟悉，见面也只见过两三次，可就那么两三次次，私语也总觉得，项曲歌并不像是网络里写得那般，性情耿直善良温和。 善良温和私语是无权发言的，但性情耿直，私语觉得这词儿放在项曲歌身上，是不合适的。 人们形容一个人心思多，总爱用七窍玲珑，项曲歌那儿，恐怕七窍都不止。 只是... 私语看了看客厅里的项柏涵，不免感叹。 幸好儿子没长歪了。 孙博文倒完茶就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这事儿，别跟项柏涵提起。” 孙博文走了之后，私语才意识到，孙博文有些奇怪。要放在以前，他什么时候跟她聊过公事啊，何况是这种未经证实的事儿。 苦想半天，私语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小舅舅是不想让自己跟项柏涵有纠葛。 那这次项曲歌遇上的，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啊… 私语端着水果回到客厅，项柏涵看了看手表，笑着朝孙建国夫妇礼貌地笑了笑，“孙爷爷，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定下的拍摄时间到了，我们恐怕现在是真的要出发了。” 说完就起身。 孙建国也起身，冲两人大手一挥。 “工作要紧，赶紧去吧。” 这待遇… 临走前，钱家外婆还给私语项柏涵一人塞了一个大苹果。私语有些嫌弃，看在是自己洗的份儿上，勉勉强强还是接受了。项柏涵一个大男人手里拿个苹果就实在是有些...别扭。 一见项柏涵这样，私语睥睨着桃花眼，“领导给你洗的苹果，你敢不收？” 项柏涵不情愿，但还是收下了。上了车，私语接过项柏涵手里的苹果连同自己的，顺手扔到了后座。 “哪天你要是饿死了，可以用来救命。” 项柏涵真想把她一脚踹出去。 虽然她曾经就这么残忍粗暴的对待过他，但...在看到钱私语优美的侧脸线条，长卷性感的睫毛，以及*的红唇之后，他发誓，他今生绝对舍不得对她动粗。 私语察觉到了身侧的目光，一扭头，项柏涵立马咳嗽了一声，转向前方，生硬地说了一句，“安全带，系好。” 私语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拉出安全带，稍稍调整了一下，才将安全带入鞘。 ‘咔嗒’一声，项柏涵又忍不住看向她。她俯身，刚刚够他看见她秀气高挺的鼻子，钱私语很白，皮肤很好，好到就算隔得再近，也无法从她脸上发现任何瑕疵。她的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带着柑橘味的清香，好闻，没有侵略性。 好想… 正想着，私语包包里向里手机铃声。 项柏涵看着她拿出手机，看着她脸上的不耐烦变成狂喜，看着她强壮镇定的接起电话，煞有其事的问，‘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项柏涵大概猜到了是谁。 一开始到现在，能让钱私语如此做作的，从来只有一个人。 那个灰大褂…项柏涵就想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小小研究员，值得让钱私语这样神魂颠倒的？其实项柏涵还很想告诉钱私语，她身边就有一个颜值，才华，都不输于龙孟章的最佳男友人选。 可惜，钱私语似乎…并不太在乎。 挂完电话，钱私语心情不错，歪着小脑袋，看着项柏涵傻傻地笑着。 傻傻地笑着？ 用来形容一个雷厉风行的女编辑，其实并不合适。可一个女人，一个遭遇爱情的女人，再傻一点，也可以被容忍，原谅。 “我要是让你一个人去采访，你不会拒绝的哦？” 一个人去采访，放她去约会么？ 项柏涵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那么有节操的男子，于是他看着私语，果断的回了一句，“领导，你不想被主编训斥的话，我无所谓。” “没义气！” 私语赏了他一白眼，其实，就算项柏涵肯帮私语这个忙，她也不会拍拍屁股就走人的，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再说了，她钱私语也不是一个一听到男票要回来，就迫不及待、花痴一般候在机场一等三四个小时的小姑娘。 再相爱，也要自重。 这点，她很明白。 拍摄收工，私语收到孟章传过来的简讯，“下飞机了，你在哪儿？” 私语浅笑着迅速分享了自己的所在位置，“等你。” 第48章 他回来了 项柏涵收好器材，回头一看钱私语微笑着望着手机发呆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得一个人会报社干活了。 其实他并不怎么难过。 见过她哭的样子，才更加珍惜她的笑容。 “领导，我们回报社吃饭么？附近有家吃鱼的地方，还不错。”明知道答案，项柏涵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私语收回手机，笑脸愈发灿烂，“不了，我今天就不回报社了，刚刚跟主编发了短信，哦，对了，你说得那个吃鱼的地方在哪儿？” 项柏涵有些气愤,钱私语也欺人太甚了，居然还想在他发现的秘密美食基地里跟别的男人幽会! 想得美！ “我突然想起，那家店好像倒闭了，看来领导你要另外找个地方吃饭了。既然你不回去，那我先走了。” 项柏涵转身就要走，私语急忙喊了一句，“要是我爷爷打电话去报社找我，你知道怎么做的哦！” 项柏涵回头只看了钱私语一眼，便回头大步流行而去。 边走还边愤懑不平… “放心，你爷爷一定不会知道你约会去了，我会直接告诉她，你跟男人开房去了...” 这头私语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 -- 私语在摄影棚等了孟章四十分钟左右。 孟章到的时候，她正侧卧在摄影棚的沙发上，沉沉地睡着。孟章四下看了看，摄影棚里没有别人，除了门口的保安。这保安挺负责的，刚刚他进门的时候，左右盘问了好些时间，才给他放行。 一进门就看到了跟小猫似地她，窝在堆满花花草草的长条椅上，长长的头发垂在地上。 孟章走到私语跟前，坐在了她身边时动作很轻，生怕惊扰到这只小猫咪。几天不见，这小猫咪怎么不但没瘦，脸上反而丰腴了一些？是谁天天在电话里哭着喊着说自己相思成疾，日渐消瘦的？ 嗬，这钱私语。 一阵微风起，拂动了私语细软乌黑的头发，她转了个身，将精致细腻的脸庞面向孟章。嗯，她今天画的妆容有些浓重，虽然很漂亮，孟章不是很喜欢。 当然，如果她是为了迎接他而准备的，孟章会很开心。 可很显然，不是… 孟章这么想着，私语就跟真的听见了一样，双唇微微的阖动了一下。她唇线生的翘翘地，小嘴随便一抿，就很可爱。这样的钱私语让孟章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温柔的在她微微泛红的小脸上，落下一吻。 私语慢慢睁开眼，孟章英俊沉毅的脸正认真的对着她。 这一刻，私语有一种懒懒地，连心跳都嫌麻烦的感觉。 半天，她才软软的问，“怎么才回来啊，龙先森？” -- 保安大叔刚还在说，他活了五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到这么英武帅气的男人，要是有机会可以把他介绍给自己那个大龄单身女儿。 结果，下一秒... 这个男人背着一个仿佛没长骨头的漂亮女人，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摄影棚外的楼梯架。走到门外了，那女人还娇滴滴的问，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 那男的低沉着嗓子，简短说了一个字，好。 这年头，长得好男人一般都有主了啊。 保安大叔感慨到。 -- 说什么要回家做饭，私语真后悔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她那做饭的水平，估计会把孟章吓跑…开门的前一刻，私语望着孟章，祈求道。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还没等孟章说好，私语又觉得，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不许嫌弃我做的饭。” 女人，总是这么善变。 这是孟章第一次踏进私语的闺房，房子不大，很温馨，有淡淡地的女孩子特有的香气。里边的装饰很简单，孟章最喜欢的，是墙上，私语的巨幅照片。照片里的私语穿着白色纱裙，坐在沙滩上，夕阳温暖，海风轻柔。私语闭着眼镜，嘴角露出微微笑意，雪白的肩头饱满圆润，让人忍不住搂她入怀中。 ... 孟章的心愿，很快就得以实现。 才刚合上门，私语转身投入了他的怀中，一双不老实的手，一点一点往上，勾住那修长脖颈之后，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不清，孟章有些不安，但此刻还能用理智保持镇定。 良久，私语开口命令。 “吻我。” 孟章有些犹疑，却还是弯着腰，低着头，寻着私语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 私语望着他，眼神里都是惆怅，大家都是成年人啊，要不要这么保守？ 孟章扯开私语双手，转过私语身子，笑着说，“我饿了，快去做饭。” 欲/求/不/满的私语闷闷不乐的进了厨房，孟章则留在了客厅，继续未完的参观。 客厅的尽头有三间房，私语的房间是哪一间呢，孟章只轻轻一嗅，私语身上特有的香气就像是指南针，迅速的指引孟章走到尽头右边的房间。 房间的们轻掩着，孟章轻轻一推便大开。 孟章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这间房，实在是太男孩子气了些。 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上一台电脑、几本书散乱放着，书桌前一把椅子，旁边一排书架，房间里便在没有其他。 书架上，满满的摄影作品，倒确定了孟章的判断。 那些花花绿绿的照片儿，倒是吸引了孟章的注意。 孟章走近书架，认真的欣赏私语的作品。这些作品里，有满脸沟壑的老人，有稚气未脱的女孩儿，有身穿着民族服饰的，笑容甜美的姑娘，还有… 裸着背的自己。 孟章长叹了一口气。 也罢了，既然人都是她的了，一张照片也算不得什么。只要她不拿出去胡作非为，其他，都随她高兴吧。 随便闯入女子的香闺总是不好，孟章正准备出去的，路过床边，却忽地发现被私语丢在地上的，黑色蕾丝内衣...孟章无奈的捡起，可那些真丝内衣柔滑的触感却让他松不开手了，稍一脑补，孟章就能想像内衣之下，私语玲珑有致的身材，和光洁无瑕的身材。 那感觉简直，要命。 孟章迅速地将内衣放在私语床头，迅速的离开了这间房间。回到客厅时，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不一会儿了，厨房里传来私语的叫卖。 “饭好了。” 孟章正想问怎么这么快，看到私语手里的饭，有些无语…虽然大碗里盖了火腿、盖了鸡蛋还加了两三片疏菜叶子，还是改变不了，它是一碗方便面的事实。 私语看孟章的眼神就知道孟章不喜欢，于是她只能老老实实交待。 “其实，我不会做饭...” 本想还想说，‘不会做，我们可以出去吃’的孟章，一见私语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立马心软，“没关系，看上去还不错。” 这一番，乐得私语立马扑到孟章面前，‘啪唧’一声，亲了一口。 孟章对食物并不挑剔，作为神兽，即便不吃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妨碍。只是，从私语第一次拿着食物出现开始，孟章便开始享受有人陪着一起吃饭的感觉。 或者说，钱私语快乐满足的样子，还不错。 饱饭之后，私语一点都不想动。孟章起身收拾好了碗筷，再出厨房时，私语已经懒懒地歪到了沙发里，电视正放着，私语眼镜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这小猪一般的作息啊。 孟章做到身边，私语跟鼻涕虫一样，蠕动到了他腿上，来回蹭着，寻找最佳位置，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嘴角的油渍会不会蹭到孟章价值不菲的裤子上。 “我好困。” “摄影棚不是睡过了吗？”孟章轻抚私语发丝，这般轻语，手掌不自觉的扶上私语腰背。 私语懒洋洋地，嫌孟章腿上肉不多，不柔软，索性抱着孟章劲腰，慢慢爬起，整个人挂到了孟章身上。 “我昨晚都没怎么睡呢。”软软的话语，跟蜜糖似的。 孟章手掌触碰到私语的时候，她的瞌睡登时便清醒了。不动声色，只是想看看这傻龙能不能开窍一些。可身下的男人除了伸出手，真的不动了。分开了这么久，只是抱抱不甘心啊。 “回房去睡！” 敏/感部位一再被碰到，孟章一时不敢动弹，只能忍着忍着再忍着，任凭私语胡来…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低吼了一声。 这一句语气稍重的训斥让私语缓缓地松开孟章，她看着孟章，呆呆地没说话，尔后，默默地起身，坐到了离他一尺之隔的地方。 孟章知道私语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钱私语，他向来都没什么头绪。 私语一见孟章还不开口道歉，气急就要起身，步子还没迈开呢，孟章下意识地长臂一拉，不让她走了。 “我去洗碗。”私语冷冷地说道。 “我洗了。” “我去洗衣服。” 私语这么一说，孟章就放松开了手。 这榆木脑袋啊！ 这个时候，深情的男主就应该死死的拉着女主不松手，然后往怀里一带，送上一吻好么？ 事实证明，龙孟章不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他就是一条傻龙… 私语觉得，确定他们俩之间谁掌握主权的时候到了。如果每一次，她一生气，龙先森就用这种‘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她就心软就妥协，这个家，是不会有章法可言的。 所以，私语决心树立自己的家长威严。 首先从冷战做起！ 嗯！！！ 可... 距离私语雄纠纠气昂昂念完宣誓词还不到十分钟，她就惨兮兮地捧着手机，垂头丧气地对着孟章。 “外公说要见你,肿么办...” 孟章皱起眉头。 第49章 拜见家长 见家长三件宝，第一印象好，第二形象好，第三，送的礼物好... 印象么，孟章觉得多亏了私语，自己已经被深深的烙上了‘随便’跟‘轻浮’俩标签。 至于形象么，孟章倒是听到好几个同事说过，自己长得还算是不错…嗯，应该是不错。可眼下自己刚从考古队里离队，浑身上下都是风尘仆仆的味道，贸然去见家属，着实不太讲究。 孟章决定先回宿舍那儿，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可私语为什么要跟着来？ 这貌似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 孟章的房间并没有啥好看的。 除了书，还是书，数不完的书、书、书。私语随意翻了一下，几乎全都是有关于历史文物，以及考古方面的知识。千篇一律的，也不知道他是真想买来学习呢，还是用来装逼… 孟章也随了私语怎么折腾，自己径直拐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流水声就传到了私语的耳朵里。这声音，听得私语耳根有些发烫。他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门内健康挺拔的好身材私语是看不清，可透过浴室的朦胧灯光，投影在玻璃上的优美的曲线，还是看得私语有些口干舌燥。 这样的孟章，确实让私语有些垂涎欲滴。 孟章洗完澡，穿着出了浴室，他的发梢还滴着水，轻轻一甩头，水滴呈现出优美的弧线，有些飞到玻璃门上，有些飞到了私语脸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再看着衣物下紧绷的肌肉线条，私语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很可能会流鼻血。 “我来帮你挑衬衣。”在孟章靠近她的同时，私语从床上猛地跳起，如此说到。 钱私语见过的男人很多，其中不乏时尚弄潮儿以及各式精品男人。所以，她打扮出来的孟章，的确不凡。蓝白相见的条纹衬衣，外搭一见驼色羊毛背心，正式而不刻意；黑色休闲牛仔裤，将他一双长腿暴漏无疑；再穿上一件中长款的灰色肩章大衣，衬得孟章整个人，精神、大气，不失稳重。 孟章换完衣服，私语立马后悔了。 “我把你打扮得这么帅，你要是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孟章难得笑应和着开了句玩笑。 “打断腿就跑不了了。” “嗯嗯。”私语点头称是，然后隔了三秒有想到一个问题，“要是我跟别人跑了，你也会打断我的腿么？” 孟章立马变脸，阴森森地，“你说呢。” 好可怕，嘤嘤。 钱私语大老远的赶来，才不是单纯来当形象设计师的… 这不，孟章才换好衣服，私语就扭扭捏捏地拿起旁边的中国古代史，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貌似娇羞的问，“既然人都回来了，要不你顺便收拾一下搬到我那要用的东西吧…” 孟章听了，其实伸手很想敲她两下的，想想还是没抬手。 只是转过头，干脆利落的答了一句，“好。”尔后，嘴角微弯。 -- 从研究员宿舍里出来，孟章开车先去了私语的住处。行李放好后，才动身去私语外公家。私语看了下时间，赶过去，正是吃饭的点。 一路上私语叽叽喳喳地，抓紧时间在给孟章洗脑。 比如，孙建国是一个喜欢听奉承话的人，比如孙建国不封建但很保守，比如孙建国最不喜欢崇洋媚外... 私语绞尽脑汁，七嘴八舌换来的确实孟章淡淡一笑。 “我有分寸。” 私语稍微分析一下，孟章的意思应该就是，‘放心，我搞得定。’ 搞得定... 咩… 外公那个老古董… 孟章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了握私语的手，感觉有些发凉，伸手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些。脸上愣是一丝紧张不安都没有，到是让私语有了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 难得男票胸有成竹，私语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对了，我外公挺喜欢项柏涵的。” 孟章这才偏过头，严肃地看着私语，“他去过你外公家？” 咦，刚刚的淡定呢，肿么转瞬间就没了？私语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那个，他爸是我外婆学生，所以两家有往来…”孟章越听脸越黑，私语越说声音越细，“我车在修，有时候，他会顺路过来接我。” 孟章本来还觉得私语住在她外公家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看来… 情势不容乐观。 孟章低沉着嗓子，私语以为他要做点什么，结果，人黑着脸，却只说了一句，“以后，我送你上下班。” 哇哦，好可爱的龙先森啊。 -- 一进孙家，孟章先把开门的管家先惊艳了一遍，接下来是一旁浇花的小保姆。看着他们花痴一般的眼神，私语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看吧看吧，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全世界只爱我一个的男朋友。 嘿嘿嘿 孟章见私语傻笑着，莫名地也跟着笑了起来，俯身低语，“什么事这么开心？” 私语摇了摇头，就是不说，一一给他介绍了家人，就准备进门，后头的孟章却不疾不徐地，变戏法似的从车尾拎出好几个木质礼品盒儿，递到了管家手里。 私语有些呆了。 那些包装精美雅致的见面礼，一看就是花了心思花了时间准备的。一个男人肯为自己女的做这些，绝不单单只是出于礼节，更多的…应当是宠爱吧。看来，对于两个人的未来，孟章君早早地就做好了打算了呢！ 孟章摸了摸她的脑袋，“别让他们等久了。”说着，就牵起私语的手，叩响了孙家大门。 “来了啊，外面天气跟冷吧，快快，过来烤烤火。” 开门的是外婆，私语扭头看了看壁炉前的装腔作势的外公，只想送他一剂白眼，用得着么这么摆架子吗。再回头看看孟章兄，只能怜惜地叹一句，可怜的孩子啊，自求多福吧。 a市不通暖气，外公家的壁炉曾是私语冬天最爱的地儿，如今，她却有些如坐针毡。 外公看孟章那眼神，也实在是太针对了些... “听私语舅舅说，你社科院工作？”孙建国语气有些冷淡，孟章很淡定。 “是，最近才回来的，主要从事考古研究工作。” “考古好啊，为国家的文物保护工作做贡献。”外婆实是受不了私语委委屈屈的小眼神，开口就是赞美，“我看孟章年纪也不大，就能进社科院工作，真是了不起。” 孟章微笑，“您过奖了，外...外婆。” 听孟章喊外婆，私语浑身抖了一抖。看来今天委屈的不是自己，而龙大哥啊龙大哥。毕竟，要喊一个不知道比自己小了多少岁的人，叫...外婆，呵呵，呵呵。 这一声外婆，听得文秀清心花怒放。她身边的孙建国那儿，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孙建国抬了抬老花眼镜，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刚从国外回来，住得还习惯？” 这点孟章还真是习惯不了，这里的空气不干净，天不是蓝的，周围也总是吵吵闹闹的…不过为了私语，多不习惯，也得忍着。 “国内大环境很好，风土人情，经济发展，都是国外不能比的。” 唔，有这点认识，孙建国还算比较满意。 “那是当然，国外的资/本官/僚主/义，哪比得上中国的社/会/主/义。”孙建国点点头，继续问道，“可社/会/主/义也得自己养活自己，对了，你在社科院工作，单位没有住房吗？” 私语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 孟章温柔地帮私语顺了顺气，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儿。” 外婆也拉了拉孙建国，孙建国却不以为然。他知道龙孟章是博士，博士又怎么了，博士还有一片儿在菜摊上卖猪肉呢。宝贝外孙女要是碰上个不会当家过日子的博士，以后还指不定要吃多少苦。他这么问，一点也不过分！ 整理好私语，孟章才转想孙建国。 “单位暂时没有住房，我工作年限还不够，而且即便有我也没打算要，私语想要大一些房子，我在二环买了一套，不过现在还没交房。再过两个月，就开始装修了。”私语一听就‘呵呵’了，她什么时候说要住大房子了…再说了，孟章拿来的房子？ 文秀清撇了孙建国一眼，意思是说，‘你看你，多此一举了吧。’ 被自己宝贝孙女老婆纷纷责怪了，孙建国满不在乎，继续发炮。“上次也没听你说过家里的情况？” 私语一听就急了，“外公。” 孙建国一句，“你别插嘴。”死死堵住了私语的嘴。 孟章顿了顿，眼神有些灰暗。 “父母早亡，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说完，望了望私语，有看向二老，语气坚定，“二老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语儿。” 文秀清一听未来外孙女婿是个孤儿，心底瞬间湿了一片，哪还顾得了孙建国什么心情。 “是是是，看你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好，也不一定不会亏待了我家小语的。我家小语有些任性，小龙往后可就多劳你费心了。” 孙建国怪癫地看着文秀清，文秀清只把眼睛一瞪，孙建国便憋屈地什么话都不再说了。 他又不是故意提起别人伤心事的！ 孟章见状，献殷勤献得很是时候，“听私语说您非常喜欢书笔字画，我在留学时，教授曾赠与我一副字画，孟章一直明白其深意，钱老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定可以解孟章之惑。” 孙建国扶了扶眼睛，身子略略动了一下。 “你教授是？” “贺谦，贺教授。” 孟章嘴里的贺教授私语这个没文化的是不认识，可一见外公老眼都放光了，这教授的名头，想必牛13。然而这并不是重点…私语锁着眉头，怀疑地看了看孟章，心想着，能吹牛吹到这个境界的，龙孟章也真算是能人。之前她说要讨好外公，他还一副瞧不上的嘴脸，现在马屁倒是拍得挺来劲儿。 唔，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留着这阴奉阳违的招儿对付老婆... 第50章 斗智斗勇 吃完饭的时候，孙博文下班回家，管家接过外套说得第一句话就是，私语带了男朋友回家吃饭。 孙博文当时那叫一个喜啊！ 想想之前父亲气急败坏的模样，孙博文就觉着龙孟章一定会被虐死。如果他再适时的添上一桶汽油... 这个龙孟章，不死也得褪层皮啊！ 坏人通常不会如愿，这是国际惯例。 这不... 孙博文才刚走进客厅放下公事包呢，餐厅里就传来父亲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声。孙博文不明就里，挽起袖子才刚走到餐厅门口，就看到那一家四口，围在饭桌前，聊天儿聊得不亦乐乎。 私语一见孙博文，立马乖巧地喊了一声，“舅舅回来了。”说完，还不忘拉了拉孟章衣袖。孟章别扭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舅...” 舅了半天没舅出声，“孙先生，您好。” 文秀清也是笑了。 “博文，过来吃饭了。”说罢又关切地问起了孟章，“你们俩年纪相仿，让你跟小语喊舅舅有些难为情吧。” 孟章笑而不语。 他俩岂止是年纪相仿啊... 孙建国则豪气一甩筷子，“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难为情的，这样吧，你要是真不习惯，就跟我们一样，叫他博文。” 孙博文拉开凳子的手一顿。 他还没表态呢，咋就成为一家啦？还有舅舅就是舅舅，外甥女婿怎么就能跟长辈平起平坐了?不服，不服，我不服！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看着这老老少少一家和睦的架势，孙博文就知道，这孟章算是成功打入我军内部了…唉，原想着世界能仁慈的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站在世界对立面的，竟然是自己。 孙博文忽地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哀伤。 当晚，孟章没提要带私语回小窝，倒是私语沉不住气，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只是都被孟章顺其自然地扯开了话题。 私语觉得，孟章是在故意捣蛋！ 最终，私语还是留在了孙家，只是孟章也被孙建国留了下来聊字画，聊人生。时间晚了，孙建国安排了人收拾了一间客房，孟章被获准，留宿一晚。 而客房跟私语房间，恰好挨着。 对面是孙博文的房间。 这个圈套，设得相当没有技术含量... 十点，私语出门上厕所，孙博文门是开着的，私语问，舅舅你睡了吗？孙博文答，没睡，快了。 平常这个点，热衷养生的舅舅肯定是睡了的。 十点半，私语出门找吃的，孙博文门继续开着，私语问，舅舅你要我帮你关门吗？孙博文答，不呢，我热。 大哥现在是冬天。 十一点，私语出门散步，孙博文门依然还是开着，私语问，舅舅，你到底要干嘛？你不关门我怎么睡...孙博文也累了，说，你不睡，我怎么关门。 这这这，这也太直白了！ 私语不抵抗了，索性关了门，落了锁，气呼呼地趴到床上。才闭了一会儿眼，才记起，窗台跟隔壁房间，应该是连着的，正道走不过去，走后门总没人管了吧... 私语兴冲冲地跑到阳台，这才发现自己的记性原来真的已经退化了，两个阳台明明就是分开的，只是距离不太远，一米左右。私语有些泄气，轻轻地朝孟章房间唤了两声，没反应。因为害怕被门外的舅舅听见，又不敢大声。要是给孟章打电话传简讯什么的，那榆木脑袋，又不知道会不会接招... 想着想着，私语已经脱掉了碍事的拖鞋，汉子般翻上了阳台护栏... 嗯，钱私语的行动总是比思维要快上几个半拍。 正当私语伸出纤细美腿颤颤巍巍去够隔壁阳台护栏的时候，孟章鬼魅般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我过来了，你下来。” 私语回头一望，还真是孟章！ 只是...只是... 私语脚底一滑，往后一仰，差点就掉了下去。 幸好，孟章及时出手，将她搂住... 落地后的私语惊魂未定，忍不住探出身子，看了看楼下的风景。这要是摔下去，不脑残也得骨折啊。 “我去，差点就成了肉饼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冒失！”孟章有些激动了，望着私语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更是生气。 私语一愣，刚刚孟章是骂她了么，是在她侥幸安全之后，骂她了吗？ 瞬时，私语眼前就泛起一阵泪花，当然…只是做做戏。 孟章慌了，忙捧起私语小脸，“我是担心你出事。” “你才不是担心我，才不是在乎我，你要是在乎我，我今天会住在这儿，至于为了见你一面，做出这么傻逼的事儿。”私语打开孟章的手，直愣愣地看着他。 那眼神，让孟章凌乱了。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对，你别哭了。” “不接受道歉，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私语的哭闹声越来越大，最后还忍不住敲打孟章肩膀，孟章也不吭声，任她。 门外一阵敲门声。 “私语，怎么了？”是孙博文的声音。 私语拿孟章袖子擦干本来就没几滴的眼泪，哽咽着说，“没事呢，舅舅，我做恶梦了。” “哦。”孙博文有些不信，但孟章的门始终没开，心想他俩应该也玩不出什么幺蛾子。“哦，那你早点睡。” 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私语坐到床头，继续假哭，哽咽，抽抽。孟章则蹲到了私语面前，拿了一盒纸巾，不断给她递纸。 不怎么滴，这场面让私语有些想笑。 屏住，钱私语，你要屏住！ 半响，私语问，为什么我们不回家住？孟章诚恳的答，你外公会生气。 这一百分的官腔！ “那你就不怕我生气？”私语没好气的问。 孟章放下手里的纸巾，“你不会真生气。” 嗬… 龙孟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好不习惯… “谁说我不会生气，我现在就真的很生气。”私语说完，看到孟章黯淡下去的眸子，又有些不忍，“亲我一下，就原谅你。” 孟章迟疑了片刻，然后就真的起身，听话的吻了私语嘴角。可明明几分钟前，他还想要教训私语一顿的... 孟章算是明白了，所谓底线，所谓原则，永远敌不过钱私语一颦一笑。 钱私语是他唯一的原则跟底线。 今夜夜凉如水，被孟章吻过的地方，却微微地发烫，那高温渐渐在私语周身蔓延开来。 孟章起身说早点睡，私语抓住了他的手。 -- 第二天，私语出门，正好撞上孟章开门，小脸一下子变红。 然后孙博文‘很巧合’地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被私语用余光瞟到后，立马机智地问了孟章一个问题，你昨晚睡得好吗？ 老实说...并不好。 因为全程某人都在踢被子... 还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孟章微微一笑，“还好。” 私语的头立马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还矫情的轻轻用脚尖点地...这做作的画面，孙博文简直看不下去了。钱私语是把自己当成十八岁的安妮海瑟薇了么，鬼才相信他俩昨晚没发生点什么... 孙博文甩了甩毛巾，楼下跑步去了，唉，眼不见为净。 用过早饭，孟章顺利成章的送私语去上班。 昨晚的动静，孙家二老心里跟明镜似的，却都没有点破。小语都成年了，对人对事，都该有自己的判断，尤其是要跟她共度一生的人。他们叫来孟章，也无非只是想对孟章多多观察。就昨天孟章的表现来说，孙建国给了孟章满分，文秀清则给了九十。 那十分扣在外貌分上。原因是，太帅了... 太帅了... 孙博文听到这个理由，连发言的*都没有了。 “那你们怎么还不准私语回家去住？人家小俩口的，跟我们住在一起，多不方便。” 文秀清笑着说，“还不急。” -- 晚上，孟章接私语下班，早早地，等在了私语报社楼下。这一次，楼下围观的人依旧很多，小米，桩子，项柏涵，还有...某某。 虽然，四个圈儿换成了帕萨特，但从车里下来的男人，也着实未免太帅了一些... 大长腿，古铜色皮肤，硬朗的五官，英武不凡的气质！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男神啊。 这男子的颜，别说是小米看了花痴口水横流，就连桩子这么个大男人都忍不住举起了相机，可惜...相机黑了。 桩子一看，是项柏涵挡住了镜头。“人家的私事，别拍。” 项柏涵脸色不太好，桩子看了看小米，小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项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啊，上次你说孙博文不是老大男朋友，那这个...” 项柏涵一听男朋友三个字，便如同芒刺在背。 只留下‘我不知道’四个冷淡的大字后，便保持沉默。 “这钱私语，勾搭的男人还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始终是个上不了档次的。”说完袅袅婷婷的就走了。剩下桩子跟小米贼兮兮的站着后面愤怒的看着她。 “她一天不毒舌肯定就会毒发生亡。” “没错没错。” 第51章 恋爱过程 私语上车后泪眼巴巴地对孟章说的第一句话是：孟大哥，你说我们爱得究竟有多么辛苦… 爱的有多么辛苦孟章是不知道，他只知道钱私语实在是有些狡猾。刚刚她打电话去了孙家，说是自己下班太晚，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家…坐在她身边听她说谎，孟章也真是无可奈何了。 鉴于孟章的上佳表现，孙建国特许他们俩今天可以吃完晚饭再回孙宅。私语想的是，吃吃饭散散步，虽然有些饮鸩止渴，但总算是多了一些二人时光呀，她说谎固然不对，可毕竟是外公限制她的人权在先！ 私语定了一套浪漫的烛光晚餐，位置也选得很好，靠窗，一扭头，就可以俯瞰整个a市。他们到的时候，夕阳还剩下一点余晖，只能将天边小小的一块晕染成橘红色。饶是这样，私语也醉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注视过天空了。 忽然记起孟章带她去白龙山山顶看日出的日子，那时候的时光，是那么的匆匆，又那么的难忘。 孟章似乎不太喜欢吃西洋人的食物，牛排都没怎么动，就开始喝水了。私语觉得他可能是吃不惯，便好笑的调侃了一句，“你不是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吗？怎么连西餐都吃不惯？” 孟章知道私语的心思，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约会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吃饭，看电影，该干啥干啥... 孟章放下水杯，点了点头，“好。” 起身离开时，私语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一晃而过，而那个人，仿佛是，李政宏。 不是周末，影院的人并不是太多，私语本着不想浪费一秒的原则，就近选了一步陈可辛的《亲爱的》，这片子她听小米说过，说是拍得十分感人，口碑跟教育意义都挺不错。然而私语是个看惯了重口味的，今晚若不是孟章在身边，这种片子... 应该是完全不会考虑的吧。 买完票，私语还去买了两包薯片跟一大桶爆米花，两大杯可乐。孟章看着抱着满怀的私语有些不解。私语振振有词，“你不是没有吃饱么？” 孟章起身接过零食，眉头一挑，“是，是我没吃饱。”私语听了，嘿嘿一笑。 两人正准备入场，孟章忽然叫住了私语，零食重新塞回到私语怀里，私语刚想抗议的，孟章却忽地蹲下身子。 原来，是私语的鞋带儿松了。 如果说男人容易被女人的主动所感化，那么女人最容易被男人的细节打动。 比如现在。 私语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追求浪漫的女人，就拿刚刚的晚饭，孟章不喜欢，其实她本心也不那么喜欢，只是觉得谈恋爱不就是需要那么一个过程罗曼蒂克一下吗。再说看电影，私语喜欢看吗？不喜欢，她问过孟章想不想看吗，没有…他们来看电影，也完完全全只是个形式。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平凡的，追求表面的女孩。 而相比于孟章为她所做的一切，私语有些无地自容。他为他放弃自由，为他在小辈面前放低姿态，现在…还为她弯腰俯身系鞋带… 她呢，除了动不动找他发脾气、耍流氓，到底做过什么？ 孟章直起身，私语咬了咬嘴唇，“龙大哥，要是你不想看，我们回去算了。” 孟章笑着刮了刮私语鼻子，“傻瓜，进去吧。” 怎么办，私语现在真的好想，吻他。 走进观影室，私语才意识到自己选得位子，前后左右都是人。这位置要怎么光明正大的吃人豆腐！ 私语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猪脑袋，果然，她离爱恋大师，还有很长一段路。 孟章对身边小、淫、女满脑子的邪念浑然不知，只专心致志的看着电影。 “等着被宰吧，傻龙。”私语望着孟章，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可这种龌龊思想并没有维持很久。前方经过并且就坐在私语身边的一男一女彻底地惊呆了私语。 年轻女孩私语是不认识的，可那个气质非凡的男人，私语怎么都不会忘。 李政宏。 怎么…会是他？ 李政宏坐在私语右手边，孟章在左。落座之后，李政宏似乎并没有跟私语打招呼的意思，只是沉静的，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旁边那个女孩，时不时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 私语可不认为李政宏是会来电影院看电影的文艺男青年。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右手边那个优雅漂亮的女孩。 是他女朋友？还是新的相亲对象？ 私语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瞟了两眼之后，便也认真看起电影来了。 不得不说，这部电影的确拍得很好。开头十分钟，周围已经哭倒了一片。可想而知，后面的一百分钟里，还不知得多感人.... 感人... 有多感人私语是不会知道的，因为她看完十分钟后，就...就...睡着了。 就说重口味吃不了小清新吧... 影院里温度低，见私语睡着了，孟章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沉声问了一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睡着的私语仍然是贴心的。 “你不是挺喜欢的吗，看完吧。”说完，自然地蹭到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地睡了过去。 孟章笑了笑，她到底哪里看出他‘挺喜欢’了... 无心看电影的，还有旁边的两位。 从私语睡着开始，李政宏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看她乖乖的迁就男朋友，看她温柔的躺到别的男人怀里。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沉稳大气庄重优雅的钱私语吗？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钱私语。 如果一早知道，自己还会对她念念不忘吗？李政宏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私语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才会答应相亲，这点李政宏明白。而他对私语也并非一见钟情，所以他们之间的交往基础，是平等的。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李政宏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被钱私语身上的那一点吸引了。 论样貌，比她漂亮的不少，论才华，比起艺术，李政宏对赚钱显然更有兴趣，论个性... 钱私语是独立的，从不依附于旁人而存在。 或许就是这一点… 医院里，当私语说出不再交往时，李政宏心里是诧异的。他知道私语还没爱上他，但至少他以为她是已经试着接受他的。毕竟他们的相处，是那么地和谐。可私语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当时的李政宏只觉得被人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自尊一下儿被钱私语踩到地上。 后来，李政宏不甘心的调查了私语。几乎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她是单身，她在说谎，她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可冷静下来的李政宏又后悔了。 如果钱私语没有男朋友，那她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就真的只是为了拒绝他。 李政宏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孙家老爷子亲自打来的道歉的电话打来时，李政宏竟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想承认他跟钱私语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却又不得不承认。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去联系钱私语，一直刻意地避开她，直到今天，在餐厅用餐时，才再次看到她，而她的对面，坐了一个男人。 李政宏很难以一个客观的角度评论这个男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如果硬要评价，他也只能说一句，长得还不错。 可这个世界，男人从来不以外貌决定身价。 说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撞了邪也好，当政宏听到私语叽叽喳喳要去看电影时，他突然也觉得看电影不错。她在排队买票，她在选影片，她在买吃的，什么都是钱私语自己决定的，那个男人站在一边，几乎没怎么说话。 李政宏想，换做是他，钱私语肯定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做一个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操心的小女人。 而不是... 正想着，李政宏看见那个男人蹲下，帮私语系好了鞋带。 那一刻，李政宏承认自己是吃惊的。冷静之后，他觉得，这些细节他可能永远都做不到，可生活不是光靠细节就能继续的。 对于钱私语，他还有些不甘心。 轮到他选座位的时候，座位已经不多。 女伴吵着要吃德胜圆的糕点，政宏开车送她去了。回来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按着电影票寻到位置时，政宏才发现，原来，私语的位子，竟然跟自己的是连着的。他知道钱私语看到了她，他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却不跟她打招呼，他还想着，也许钱私语对他还会有一点点在乎… 而没过多久，她已经歪着头，靠着随性的男子头上，呼呼大睡。 李政宏坐到了私语身边，看着睡得香甜的钱私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交往的那些日子里，她这么随性自然的状态，一次也没有过。李政宏这才明白，他所看到的钱私语的独立，不过只是因为她还没有遇到一个能让她卸下心防的人。 电影不停在流转，很多人在哭在看，李政宏只看着钱私语。 听她吴侬软语，看她撒娇温柔。 她在男人怀里旁若无人的安心睡去，男人为他脱下衣裳。 仿佛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脱离正轨的一天，是时候结束了。 李政宏轻松地笑了笑，转身看向旁人的女伴，“我觉得电影没什么意思，我们先走吧。” 女子点头，两人离去。 第52章 贤良私语 走出影院时，天色已经全黑，室外已经有了些冬天的味道，偶有寒风，吹的人冷飕飕的，孟章拿在手里的外套，顺其自然地披在了私语身上。然而，私语其实并不冷… 孟章拉着私语朝停车场走去，可私语却并不像这么早回去，“难得出来玩，我们晚点再回去吧。”想想家里那一堆电灯泡呀，头疼。 孟章看了看手表，“我记得你外公让我们吃了晚饭就回去。” “我晚饭还没吃饱呢。”私语眨着眼镜说，“你不是也没吃饱吗？前面有一条美食街，我们去逛逛然后再回去，好不好？” ... 仙客来的高山洋芋娃娃三块钱两个，聪妙店的红烧猪蹄十块钱一大份，阿福烤肉店的大块羊肉串三串十块...美食一条街，从街头吃到街尾，私语吃了了肚皮圆滚滚，仔细一算，才花了不到一百块，心里由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再想想那份388的牛排，私语又有些太心塞。 孟章不喜欢口味太重的东西，私语买的那些小玩意儿他每样都尝了尝，绝不肯吃第二口。走到寿司小摊的时候，私语古灵精怪的点了一份芥末寿司，这回总清淡了吧！ 可… 孟章看着那一团绿莹莹的膏状物，却总有一种这玩意儿肯定危险的直觉。再看看钱私语那期待的小恶魔般的眼神，又实在不忍心拒绝。 唉！ 孟章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私语欢快地夹了一块‘特别的制作’寿司放进了孟章嘴里。 一秒，两秒，三秒... 私语憋着笑，看孟章的脸由白变黑，由黑变红...两只愤怒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随后又四处望了望，目光锁定了一个垃圾桶，直接奔了过去。 私语却叉开手，挡在了孟章的前头。 “不许吐了，我喂你吃的，不许吐了。”见孟章实在憋屈，私语又俏皮了添了一句，“你要是咽下去，我就吻你。” 此言一出，孟章合情合理的看了看私语红嫩娇艳的嘴唇。 这地方，属于他。 而后，喉头一滑，原本难以下咽的东西，哽下。 孟章一定不知道他的喉结，有多么性感。私语一小步，走到孟章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我家龙先森真乖，好了，饭饭也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私语转身，被孟章死死地拉住了手。 妈妈说不讲信用的人，死后进不了天堂，也不会有小天使陪伴。 私语娇羞的一跺脚，“你跟我来。”也是，美食街上人往人来，汇聚了各路人马，私语可不想明天就登上民生版头条。标题私语都帮冯编辑想好了：女编辑深夜激吻陌生男子，私生活淫、靡放、荡，惹市民集体围观。 私语拉着孟章一路小跑，几分钟后，便拐进了一条黝黑的小巷子。 私语靠在墙上，呼哧呼哧大喘着气。孟章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站在私语身边。 夜黑风高，灯光朦胧，远处的喧嚣，同此刻的安静的形成鲜明对比。今天要是不发生点什么，私语就觉得她26岁高龄算是白活了。 私语一翻身，霸气地双手撑在了孟章肩头两侧，奈何...个子有些太矮，才举了几秒钟，就嫌弃太累，弱弱地把手挪到了孟章腰侧。 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壁咚’了。 孟章看不懂私语到底想干嘛。要他抱抱么？那就抱抱吧。 私语还准备轻浮地，挑起孟章下巴的，谁知...孟章握住私语纤腰，随即往下一滑，抓起私语大腿，稳稳地，抱起了她。 突入起来的动作，吓得私语赶紧伸手圈住了孟章脖子。 “你干嘛？”私语难得想体验一下女流氓的生活，就这么被孟章跟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不爽，很不爽... 她要主动，要强势！ 孟章难得有机会可以仰视私语，还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弯弯的睫毛下面的眼镜，如含秋水。丹田以下，有股气流在涌动，孟章压抑着气息，轻声说到。“说话要算话。” 说完，抱着私语的手，微微一松。私语往下滑了一些，鼻间将将好碰到孟章薄唇。 这一次，难得私语有些慌了。 “龙...龙大哥...” 话没有说完，孟章手指一弹，街道两侧便筑起了厚厚的屏障。一瞬间，所有的吵闹声，光，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影，悉数隔离。 孟章再也克制不了了。 寻着那片属于他的地方，用力的，准确地吻了下去。火热的舌头迅速地撬开私语的贝齿，寻找到那个甘甜的源泉，索取一遍一遍。对比之下，私语的反映是那么的生涩，只能被动地随着他纠缠，直到呼吸有些苦难。 孟章微笑着缓缓地放开私语。落地后的私语立马低下头，脸红的不像样。这孟章的吻技，也着实忒专业，忒色、情了一些吧，害她差点... “老师，我学得好吗？” 这是什么典故？ 私语挠了挠头，然后忽然想起在齐耳镇的某一天夜里，她曾经大言不惭地跟孟章说过：我来教你接吻吧... 我来教你接吻吧... 好丢人呐！ “好。” 私语羞答答地扯着他的衣领，很诚实的回了一句。 “那下次还会盯着其他男人看吗？”孟章浅笑着问道。 私语猛地抬头，看了孟章好一会儿才记得哈哈大笑，原来某人是吃醋啦！ -- 送私语回孙家后，孟章没打算停留，吻过私语额头，就推着私语进门，“进去吧。” 私语有些不明白孟章为什么不愿意跟她一起留在孙家过夜，却也不好意思多问，孟章做事儿总是有他的想法跟打算，考虑得也总是比她要周全，听他的，没错。“嗯，开车小心。” 私语刚准备转身，孟章又笑着问了一句，“不给我钥匙，我怎么进去？” 私语一愣神，有点没恍过神来，只能傻傻地问。“你不是回宿舍那儿么？” “现在换我等你，好不好？” 短短一句话，差点没让私语眼泪飙出来！ “孟章君...我...” 私语的语调细细地，很温柔，让孟章很不舍，月夜之下，她真的很美。 孟章拨过私语额前头发，同样温柔，“进去吧，外面太冷了，明天我过来接你上班。” -- 原本私语早起是为了跟晨跑的小舅舅来个林间偶遇，在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婚姻事业爱情的，可下楼问起管家才知道人已经出门半小时了... 半小时... 他是出去吃虫咩？ 算了偶遇不成，私语愉快地决定在去睡个美美的回笼觉，才刚回头，出来就传来厨娘娴熟的切菜声... “陈阿姨，今天早上吃什么？” “私语想吃什么？” 私语忽然想起孟章是极喜欢吃黄瓜的，立马蹦蹦跳跳地来到厨房，“阿姨，我想吃老醋拍黄瓜了，你教我，好么？” 做菜是私语的软肋，好在拍黄瓜只需要蛮力，不需要智慧... 私语手握着粗、壮的黄瓜，心情还蛮复杂的...好好的黄瓜，为什么要拍碎...顿时，钱私语觉得自己有些淫、荡了，只好赶忙甩了甩头，保持镇定。 几刀下去，黄瓜应声而裂，露出里头的淡绿似玉的瓤儿，脆生生的，很好看。陈阿姨已看呆，看上去这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她哪里知道钱私语现在是化欲/望为力量啊！ 私语问，“阿姨可以了吗？还需要再拍几下吗？” 陈阿姨赶忙阻止，“不用了不用了很好了。” 再拍就成黄瓜酱了... 黄瓜拍好，蒜头剥开切碎，香菜切碎，撒上一点点盐巴，淋上香油老醋，喷香扑鼻的老醋黄瓜新鲜出炉！ 孙家二老一起床，陈阿姨便忍不住替私语拉票，端着怕黄瓜，又是赞卖相好味道佳，又是私语真是个孝顺孩子，天还没亮就起床给外公外皮做早点... 对此，私语只能，呵呵。 孟章来接私语上班的点卡得刚刚好，他们正准备吃饭。 “孟章这么早就过来了，你不用特意来接她的，我们让小王送一下就行了。对了，你吃饭了吗？”文秀清问。 孟章刚想说已经吃了，又看见私语一旁猛地摇头。 “还没，原本打算带私语出去的。” 私语心下感叹，原来孟章君还是可以很奸诈的嘛。 文秀清一笑，“这孩子，来来来，外面吃做什么，浪费钱还不干净，坐下一起吃。” 孙建国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今天小语还很乖的做了早点，你也试试，看看贤不贤惠，能不能娶回家。” 坐一旁的孙博文都要吐了。见过自卖自夸的，能把虚假广告打得这么不要脸，少见。 私语倒是很老实，端起拍黄瓜，举到头顶，“其实我只做了这一样。” 私语做得？能吃么... 孟章笑着夹了一块，细细品味。 私语有些紧张，比她拿作品参赛，还要紧张。孟章嚼了半天，没有发话，私语更是不安了，味道她是试过的，陈阿姨尝了也说不错。就是不知道孟章会不会喜欢。 “怎么样，怎么样？” 其实味道还算不错，只是孟章很清楚，钱私语是经不住表扬的。 “好吃，但是还有进步的空间。” 私语愤愤地收回盘子，“明明很好吃，是你太挑剔了。” 孙博文感叹了一句，“这年头，还不许人说实话了...” -- 郑国标被辞退的消息来得有些突然。 私语跟小米一起在报社食堂吃午饭，隔壁桌的小姑娘正兴高采烈的炫耀着自己的丰富人脉，一说自己同学基本上都在电视台工作，又说自己姑姑是电视台的副台长... 本来也不关私语什么事儿，只是既然听了，就难免听个完整。 瞧，这就是记者的职业病！ 说着说着，小姑娘就说到了郑国标因职业操守问题被劝退的事儿。 回到位置上，私语打开电脑，打开邮箱，里面有一封已读邮件，是杜江在私语回报社的第二天，给她发过来的。邮件里几乎全是私语几年来的获奖照片。邮件的正文，杜江问私语是不是想埋没自己的才华... 最后，杜江写：如果考虑换一份工作，随时欢迎你。 原本想着就当没看见的，现在…私语想了想，还是删掉了这封邮件。 直觉告诉私语，跟杜江一起共事，要么会迎来事业的高峰，要么，就会被踩入谷底。钱私语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不是杜江。也无法做到杜江喜怒不行于色，更做不到她的杀人于无形。 航拍那天，她是真的不知道飞行器被人动了手脚吗？ 私语忽然觉得自己家的主编，怎么看怎么顺眼，狗腿也顺眼，欺善怕恶也很顺眼。 第53章 琪琪住院 项柏涵那小子说什么人不舒服，一大早请了病假，私语好心好意问了两句，嘿，人家还不乐意不耐烦了，这小子…填好请假条，私语让小米送去人事部，小米头都没抬，回了一句，没空。私语又喊了一声，‘桩子’，庄子答，没时间。 嗨！翻了天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着，翅膀硬了不把领导放眼里了是吧！ 私语起身，一看到两小厮桌上成堆成堆的采访稿、文件，霎时又心软了。 去了人事部，交了请假条，私语四下里望了望，却没见着琪琪，又早退了？ “钱编辑，找琪琪吗？”眼熟的同事走了过来，朝私语笑了笑。 “是啊，怎么，她不在？” “琪琪今早请了病假，阑尾开刀，怕是有几天不能来了。怎么，你们不是住一起么，她没跟你说？” 听完，私语愣了愣了，随即笑了笑。 走出办公室，私语给琪琪打了电话，无人接听。紧接着，又给徐娆打了电话，她也不知情。 快下班的时候，私语接到了徐娆了电话，她刚刚接到了琪琪的电话，让是她整理一些衣服去医院...电话越说，徐娆声音就越细，最后，只轻声问私语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私语沉默了好久，才说好。 刚百度网医院的地址，孟章的车就停到了私语跟前。站在路边的钱私语心情有些不好，孟章看得出来，开始只当她是担心朋友的身体，越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他问她朋友为什么住院，私语只说是动阑尾手术。孟章又问是不是很严重，她就有开始有些烦躁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没跟我说。” 说完，拉上安全带，身子歪到了车窗一边。头靠在座椅上，一张小脸，笑容不展，显得疲惫又劳累。 只顾着发脾气私语自然不会知道，这样的她，会让孟章心疼。 下车后，私语去超市买了一些辣条，凤爪，泡菜之类零食，满满地塞了一篮。孟章跟在她后面，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确定要送这些给人家？” 私语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句，“都是她喜欢的吃的。” 出了超市，孟章一手提着零食，一手牵过低头走路的私语，牢牢地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孟章轻轻地问道。 私语忽地停下了脚步，在大马路上。 孟章不解，催促她往前走，私语却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小脑袋沉沉地，“龙大哥，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私语这么一问，孟章听完就笑了。 嗯，明知道人家才动完手术，吃不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还借着‘她喜欢’的由头，送人一堆辣条，这的确不能算是好人。 可孟章知道，一个只会用这种方式表达心中不满的女孩，也绝对不会是坏人。 “走吧，好人。” -- 他们俩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徐娆已经到了，房间里传来一阵欢笑声，还有男人的声音，私语一听，听着像是项柏涵的声音。 私语的心，就更加难受。 打在门把手上的手，不自觉的就僵住了。 孟章敲了敲门，门从里面开了，是项柏涵。 项柏涵第一眼看到的是孟章，孟章朝他淡淡一笑。而后，项柏涵看到了孟章身边的私语。她的脸色不太好，也不看着他，眼神瞅着别处。 “谁啊？”里头的琪琪在问。 “应该是私语吧。”徐娆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徐娆说完，琪琪的脸色一遍，笑容转瞬消失。 “领...领导。”老半天，项柏涵才哽着喉咙说了一句。吞吞吐吐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他平时的公子哥气势。 私语冷哼了一声，“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你领导。”仍执拗地不看项柏涵一眼。 项柏涵拳头微微握紧。 徐娆见门外的人老不进来，忍不住也走了过来瞧瞧。才第一眼吸引，徐娆就被门外那个英武潇洒的俊美男子给迷得一塌糊涂。看他那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简直就跟国外俊美的雕塑一般。再加上那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高大的身材，简直了！！！ 即使穿着厚重的长款西装外套，徐娆也可以猜到他脱光了以后，身上一定很有料... 真是人间极品啊。 孟章嘴角微弯，“你好。” 徐娆依然陶醉在孟章美色里，无法自拔，“你…你好！” “花什么痴呢？” 谁，谁的声音？徐娆这才注意到了项柏涵跟前，还站了一个姑娘。“私...私语啊，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犯花痴的时候。” 说罢，私语大大咧咧地牵起孟章的手，举到徐娆跟前。 “看到没有，他，是我的。” 徐娆心碎了。 同样心碎的，还有一个人。或者谈不上心碎，只是有点难过… 私语绕过项柏涵，跟孟章一起走到病床前。床上的琪琪面色红润，到不像是刚刚才动完手术的人。 “好点了吗？”私语俯身，问。 琪琪有些尴尬，见项柏涵关上门后慢慢靠近，又微笑了起来。 “早上动完手术的，现在好很多了。私语姐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想说你上班那么累，就不打扰你的。” 私语望着琪琪那张清纯依旧的脸，直起身子。“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说什么打不打扰。一个电话的事儿。” 孟章走到了私语身后，轻轻揽住私语。 徐娆见气氛有些不对盘，立马嚷嚷了起来。“别的先不说了，我说钱私语你，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们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帅哥么？” 私语望了望孟章，孟章也低头望了望私语，然后微笑着朝房里三人打了声招呼，“你们好，我是龙孟章。” 徐娆靠坐在琪琪床头，一脸暧昧，“孟章兄啊，你跟钱私语什么关系啊。” 私语赏了她一剂白眼，“依你看呢？” 徐娆挠头想了想，“依我看...以你们来的面相来说，长得有点像亲戚，所以，其实你们是兄妹吧，还是失散多年的远方表兄妹那种？”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徐娆倒是个机灵的，立马躲到了孟章边上，“孟章君，你可要看清楚了，钱私语可是暴力危险份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私语瞪着眼睛，“徐娆，把你爪子拿开。” “就不就不。”说完还冲私语挑衅似的吐了吐舌头。 私语立马撸起了袖子。 一见私语要炸毛了，孟章低头弯腰凑到了跟前捉住了她轻声安抚，“好了，不要吵到病人休息。”随后又转向徐娆，“徐娆你好，经常听私语提起你。” 徐娆发现龙孟章的微笑有至于功能诶，就那么轻轻一笑，她就跟洗了鸦片似的，只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甜美。 “徐娆，你要是敢对我男人放电，我就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 身后某一个小个子的女人，阴森森地放出这么一句狠话。 听着钱私语的每一句话，加上她对自己的冷淡…项柏涵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是个多余的笑话。“汪琪，既然有这么人陪你，我...” 琪琪一听就急了。 “你说过你会陪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琪琪这一句，房里的几个人都朝项柏涵看了过来，特别是私语。 项柏涵有些局促，“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不。”汪琪直接拒绝，小眼神还蒙上了一层泪花。 徐娆凑到私语身后，细细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他俩好上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私语很想回一句，我特么怎么知道！然而，为了面子她还是忍住了。 “二十八床，量一下体温。” 说话间，病房里走进一个小护士，放下体温计就转身准备离开，私语一见不对，立马叫住了小护士。 “护士，你不是要量体温吗，怎么自己就走了，我们又不会看。” 小护士满不在乎的看着项柏涵，“她男朋友不是会看吗？昨晚跟今天都是他看的，挺准的，我今天有些忙，你就帮帮忙吧。” 昨晚... 私语皱了皱眉头。 徐娆是个藏不住话的，一听小护士的话，还有什么能忍的。“小琪琪，你昨晚没回家，就是跟柏涵在一起吗？你们...” “徐娆姐，你想多了。”项柏涵硬生生地打断了徐娆的话，又转向小护士，“体温我可以帮你看，但我不是她男朋友。” 项柏涵冰冷的语气让徐娆有些吃惊，她看了看私语，私语微微摇头。小护士有些懵，不大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病房。 病床的垂目的琪琪，轻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样子可怜无比。私语看在眼里，一时对项柏涵有些气恼，没忍住就说了一句，“是就是，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项柏涵刚准备把体温计递给琪琪的，一听钱私语这么说，身子便不听使唤的转了角度，居高临下地看着钱私语。 而钱私语的眼神，同样犀利。 “昨晚我跟桩子喝酒，刚好遇上了琪琪，吃完夜宵，我送琪琪回家，路上琪琪突发阑尾炎，所以我送她来医院。够不够详细，清不清楚，需不需要打个电话跟桩子确认一下？或者，呆会那个护士来的时候，再确认一下入住时间？” 第54章 琪琪离开 第一次，项柏涵这么跟私语说话。神情疏远，语气淡漠。 这样的项柏涵让私语很陌生。 私语一时愣住了，他的解释以及反问太过无懈可击，可也太过急于撇清干系了。床上的琪琪已经卧倒在床，蒙上了被子，私语知道，她肯定被伤到了心。徐娆站到项柏涵跟前，笑着圆场，“我说，你们俩这是干吗，不都是开个玩笑吗！不要当真不要当真，那个，柏涵你不是要给琪琪量体温吗？快点吧，不然琪琪都要睡着了。” 项柏涵却一直看着私语，良久，“你不相信我。” 这次，他的语气轻柔，像是提问，又像是陈述。 私语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答了… 孟章觉得自己这个观众也真是当够了！ 私语刚准备开口，孟章一小步，走到私语身侧，“我觉得你们在病人房间里讨论这个话题并不合适，项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体温计交给我吗？” 孟章从项柏涵手里结果体温计，转向私语，“如果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出去好好聊聊。” 谁知，私语看着项柏涵却只说了一句，“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项柏涵一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就这么，大家伙闹得不欢而散。 又坐了一会儿，孙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催私语回家的，私语解释了两句，大概是对方不相信，私语便烦躁的挂断了电话。 蓦地，感受到了头顶的目光，私语抬头看，孟章正看着她。 私语知道孟章不喜欢她对长辈发脾气...“对不起，我就是心情不好。” 当时徐娆正在给睡着的琪琪掖被子，听到钱私语这一声软乎乎的讨饶，心里一阵咯噔。钱私语居然会道歉，这真是稀奇了！ 这龙孟章，高人啊！竟能把钱私语这匹野马给老老实实地驯服了... 徐娆的耳朵竖了起来。 孟章蹲下身，握着私语双手。 “对长辈应该要有礼貌，如果外公不是关心你，不会管你。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可以对我发脾气，不要转移到别人身上。他们没有包容你的义务。” 这话...高啊！ 既宣誓了主权，又排除了异己。 徐娆又掖了掖床上的被子，心想着，这龙孟章果非常人。 这一招对钱私语果然很管用，前一刻还是毛毛躁躁的心情，立马变得舒缓了起来。但毕竟还是被教训了一顿呀，私语还是委委屈屈地问了一句，“你呢，你会无条件包容我吗？” 这一次孟章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放到了私语掌心，“给外公打电话，心平气和地告诉他现在你的状况，至于要不要道歉，你自己决定。” 私语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孟章，伸手就要抱抱，却被孟章无情的推开。 “先出去打电话。” 私语有些不高兴，可还是听话的起身，走出门外。 私语走后，徐娆立马屁颠屁颠走到孟章跟前，竖起敬佩的大拇指。 “大哥，厉害啊！我跟钱私语认识这么多年了，头一次看她这么听得懂人话...” 孟章看着门外打电话的私语，只是一笑。 “语儿她，其实，知道自己错了。” 琪琪动完手术，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私语原本是决定同徐娆一起，留在医院里，以备不时之需的。只是没想到，她刚一开口，琪琪就拒绝了。 琪琪说，她每天要上班，如果晚上还要留在医院陪她，会很辛苦。 私语一听，也没说别的，临走前交代了徐娆，如果有什么事儿，第一件时间给她打电话。徐娆一点头，私语拎着包就走。 到了门口，又站定回头，望着琪琪笑了笑，“好好保重身体，我明...有时间就来看你。” 琪琪也甜美地笑着，‘嗯’了一声。 回家的路上，私语一直在自言自语，“女人之间不会有真正的友谊，原本我是不相信这句话的。” “你看我跟徐娆，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上学那会儿，我们就喜欢互损，把互坑对方当成人生一大乐趣，我们也吵架，吵完不久就会合好，合好了之后继续吵架，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我以为我跟琪琪也会这样，我还想过我们三个，会永远这么下去,可是看今天这个样子，恐怕是很难了…” 孟章稳稳地停下车，拉上了手刹。 私语一看，孙宅还没有到。孟章松开了安全带，然后又松开了私语的。在私语纳闷的档口，温柔地，轻轻地抱起了私语。 “不要伤心。” 好厉害的孟章君。 今天的事儿即便看在徐娆眼里，恐怕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不了解原委的孟章却什么都看透了，就跟住进了她心里一样。 “我对她不好吗？你没看到她最后看我的眼神，就跟恨不得我凭空消失了一样。项柏涵也是，琪琪生病了，他干吗非得瞒着我，现在倒好像我在多管闲事，你说我能不伤心吗？” 孟章一阵好笑。 钱私语还说他不懂男女情/爱，孟章到觉得她，像个什么都不懂小姑娘。那个项柏涵，恐怕从来都不是怪她多管闲事吧… 不懂，也好。 这辈子，她只需要懂他龙孟章一个人的情/爱就好。 “那你今天逼着你同事说出那些话，你朋友不伤心吗？”孟章顺着私语头发，轻轻说。 ... 孟章君，讨厌！总喜欢揭短。 私语羞愤之下，咬了咬孟章肩头，孟章眉头一皱，没有阻止，连哼都没哼一声，私语反倒更生气了，索性沿着孟章肩膀网上，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孟章这才发出‘嘶’的一声。 却不是因为疼... 私语温润的舌尖儿，在他脖颈间柔柔的扫过，很容易的就让孟章联想到他们接吻的时候，那条小舌头是那么的的灵活甘甜。 可是，刚刚他还在安慰这头受伤的小狮子，怎么这会儿，就想到了那些...钱私语果然安无时不刻不再挑战着他的忍耐力。 孟章搂着私语的手，又加重了一些力气。 他的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私语。“喜欢？”她微微抬头，娇娇地语气明知故问。 孟章不回答，私语恶作剧的心思更重了，这一次，她索性攻击起了他上下滑动的性感喉结。 那如同电击一般的感觉，强烈地刺激到了孟章，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想推开怀里胡作非为的女人，又不舍。只好抽神，放眼看向车外，幸好，夜已深，他们走得是郊外的小道，四下无人亦无车经过。如若不然，她这名节到底要还是不要。 嗯，是有必要给车子贴膜了。 吃完豆腐的私语抬起头，虽对孟章的不配合略有微词，总体上看，还算满足。 私语抬手，摸上孟章清瘦的脸，他似乎早上出门没刮胡子，指腹传来坚硬的颗粒感，微微扎人，却很好玩。 “我就是气头上么，又不是故意的，他们俩谈恋爱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非得骗我。” 孟章捉住私语小手，望着她，“你还觉得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不是么？”私语眨巴眼镜。 孟章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同事喜欢的人应该不是你朋友吧。” “可我都撞见好几次了，就算他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一定非比寻常。” 好吧，非比寻常，是挺不寻常的。孟章挑眉，不再多说。 -- 琪琪住院一星期就出院了，出院后，就搬出了私语舅舅家。 这个消息，琪琪用短信通知了私语。 当时他们小组正在开会，小组内的年度总结会议。那条短信，随手就被私语删除了。有些关系，散了也就散了，勉强不来。散会后，桩子扯着项柏涵高声问了一句，“上次你拖我给你找的房子，你住得习惯吗？” 条件反射是的，私语看向了项柏涵。 项柏涵感受到了异样，也抬起头，冷冷回应，“还行。” 自从上次在医院里不愉快之后，项柏涵对私语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私语也习惯了，扯着嘴角轻蔑一笑，转身就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桌，私语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项柏涵发来的。 “短信短信，又是短信，现在的人都要穷死了吗？电话都打不起？” 私语本想直接删除的，想想还是点开了。 ——房子是我自己住的。 私语心想，这人有意思了，她什么时候关心过他是不是跟琪琪同居了？ 片刻之后，项柏涵收到了钱私语的回信。 ——关我什么事吗？ 短信的末尾，还添了两个带问号的动画表情。明明是搞笑的动画，看在项柏涵眼里，却那么的刺眼，怎么看都是钱私语对他的讽刺。 是啊，不关你的事。 你也不会关心。 晚上私语难得不陪男票陪闺蜜，两个人在酒吧里滥饮到凌晨。一晚上，她们窝在沙发里聊了很多，工作、家庭、生活、男人…也笑了很久，笑到最后，两人就都沉默了。 后来有两个外国男人来搭讪，私语懒得搭理，小花痴一般地徐娆就被他们缠的有点招架不住，私语也不多说，坐直身子，捏起徐娆下巴，轻轻地就是一吻…然后，她挑衅地看着两个白人，两个男人互望了一下，笑着说了几句，‘这真是遗憾’‘你们很配’之后，吹着口哨走开了。 剩下徐娆愤怒地瞪着私语，“老娘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个死变态，隐藏的够深的啊！” 私语鄙夷地看着她，“你觉得你身上那点比得上我家龙大哥？” 嗬！ 徐娆抄起一瓶酒，一昂脖子就是干了。 放下酒瓶，她才说，“别放在心上，人总是会变的，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私语也干了一杯。 “对啊，人总是会变得。” 忽然间，私语想起了琪琪搬到她家过得第一个新年。 那时她刚毕业，漂亮得就跟花似的… 第55章 明枪暗箭 一到年底，就是财经版最忙的时候。 以往各个公司的年会，都会邀请报社的编辑记者们与会。说是邀请参加年会，倒不如说是参加一个企业推广会来得更加准确。比起随时都有可能引起税务部关注的财政表报，还是年会这类既能突出企业人文关怀，又能彰显企业软实力的发布会，来得更加稳妥安全。 与会者一看，哇，这个公司给员工奖了一套房，给员工发车的企业就被比了下去。年终奖十万的企业，自然要比年终奖几千的企业业绩来得更加丰厚。 见微知著是记者的本事，也是企业邀请记者目的所在。 私语有时候觉得干这行挺无奈的。明知道对方是要牵着你的鼻子走，你还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这些酒会，私语是疲于应付的，可这种商界大咖们的聚会，也着实难得。做财经的，没有人脉，将寸步难行。 和记集团的年会帖子用得是喜庆的大红色，初初递到私语手里的时候，私语还以为收到了一枚‘红色炸弹’。一打开却是他们公司的年会邀请。 和记，和记... 项柏涵他父亲的产业... 小舅舅那天说的话还历历在耳，私语有些矛盾。于公于私，私语觉得自己都不应该应邀，可要是拒绝，项曲歌那边不好交代不说，主编这个也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要怎么解释，难道跟主编说，项曲歌财务有问题，我们报社就不要趟浑水了？ 私语有些头疼。 最新烦心的事儿也太多了些。 “今晚的采访，我跟桩子一组，小米，你跟柏涵一组，大家一切按计划行动，有什么问题，随时会保持联系。” 刚宣布完分组，小米就举手了。 “往常不都是我跟桩子一组么？为什么这次换我跟项柏涵一组？” 私语匆匆看了项柏涵一脸，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如果你想再采访一次项曲歌，我可以跟你换。”小米立马吐了吐舌头，退到了一边。 到了会场，项柏涵直接拉着小米远远地走在前头，私语望了一眼，没说话。倒是旁边的摆弄相机的桩子有些纳闷。 “我说柏涵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他在闹别扭。” 私语应声，“你管他。” 项柏涵一直对不盘这点私语又何尝看不出来。按理来说，是他瞒偏她在先，要生气也是她这个被蒙在骨子里的人生气，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别扭的。 “我们进去吧。” 项曲歌这个人一想高调，这次的年会也同样不例外。整场年会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会持续到晚上十点。私语他们，到了饭点才来，下午一直是公司内部的财务总结，短短不会让他们这个记者与会，来了也白来。 到了晚上，年会邀请的许多正当红的明星艺人逐一登场，劲歌热舞，热闹非凡。 私语地明星不感兴趣，她粗粗看了一下中心主桌，光是项曲歌邀请的商界大佬们，就足足凑满了一大桌。可别小看了这桌子品貌参差不齐的男人们。他们这一个一个地，可都是各自行业内的翘楚，各大财富榜单上的常客。 私语在质疑项曲歌如此招摇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他人脉之广。 不说远了，就说他左手边的易行之，跟右手第二个的魏强，那可是圈内出了名的死对头。能让他们俩心平气和不打不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私语本以为自己会被安排到离主桌稍远的媒体桌，却不想，她的位子，居然跟项柏涵一样，被安排到项曲歌边上的那桌。 项柏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私语身边。 “如果不喜欢，我让他们帮你换个位子。”项柏涵凑在私语耳侧，轻轻地问。 私语摇了摇头。只让小米桩子去了媒体桌，并嘱咐他们要随时保持联系，便安然的坐到了位子上。“既来之，则安之。” 项柏涵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 热闹的表演之后，是冗长的董事长致辞。 私语不怎么感兴趣，便把注意力放到同桌人员上。他们这一桌，坐得不是像主桌那样的风云人物，但鉴于好几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都起身跟项柏涵打了招呼，私语猜想，这一桌应该都是和记的高层。 “从你左手边开始，是营销中心的四位副总，接下的女人是集团各分管中心的总监，还我身边的两个是我爸的亲信助手。” 私语心里一‘咯噔’，项柏涵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让我坐这儿吗？”私语心里猜想项曲歌大约是碍着外公孙建国的面子，但又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单纯。 项柏涵顿了顿，“我说不知道，你相信吗？” 私语转过头平静地看着项柏涵，“我为什么要不相信呢？” 四目相对，项柏涵竟看不出钱私语真心，也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是什么意思… 片刻间，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私语回头，项曲歌已致辞完毕，走下主席台。私语也跟着大家鼓掌，神态自如，得体。 项柏涵却还是怔在原处，总觉得钱私语哪里变了，又或者，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项曲歌一下台，舞台的表演继续，舞台下的表演刚刚开始。 私语听到隔壁桌络绎不绝的碰杯声，各种名头的恭维声，还有真真假假的笑声，说不上反感厌烦，却也并不十分热衷。奈何身为新闻人，新闻比个人的喜好要重要的多。 “喝点什么？” 项柏涵清朗的声音飘了过来，不十分响亮。 “我只想喝白开水。”私语老实回答。 和记宴会办的豪华，席面上的饮品为红酒、白酒、以及为女士提供的牛奶。 项柏涵一招手，跟服务生要了一瓶纯净水。递到私语手里，私语费了劲儿，却拧不开瓶盖，项柏涵顺手接了过去，拧开，取了桌上的水晶杯，倒了大半杯，才递于私语。 “待会儿用得着。” 私语有些纳闷，心想着，难不成项曲歌还要来给他们桌敬酒不成？从来都只有下属给老板敬酒的道理... 所谓一语成谶，正是如此。 项柏涵话才说完不久，他身边的两个亲信就去了项曲歌那桌。不多时，项曲歌就举着酒杯，走到了他们这一桌，站到了几个副总身后。 私语跟着大家一起，起身举杯。 “来来来，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我们大家来干一杯，希望我们大家来年再创辉煌。” 私语跟着大伙举杯，抿了一口纯净水。心想着，这项曲歌到真算是个会来事的。他一个大老板都给员工敬酒了，这员工就算有天大的不满，怕也只能忍着了。 放下酒杯，本以为就这么完事了，私语却没想到，项曲歌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小语啊，什么时候来的，柏涵也没跟我说，柏涵，怎么这么不懂事。” 项柏涵躺枪，却什么都没说。 倒是私语有些不良反应，要不是他的安排，她有可能坐到这一桌？再听项曲歌喊她‘小语’，私语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项总，您太客气了，您能邀请我们报社，我们已深感荣幸。” 项曲歌脸色微变，却仍是一笑，举起酒杯，“呆会叔叔有话跟你说。” 私语亦举杯，一碰，“好的。” 项曲歌一走，私语忽然冒出一种不太妙的想法。 项曲歌为什么要留她跟项柏涵坐在这一桌，她似乎看到了另一层面的用意。 这用意，不禁让私语有些后脊骨发凉。 同桌的和记的高层们不是傻子，从私语坐在项柏涵身边开始，他们就已经猜到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跟他们集团的少东家脱不了干系。如果说项柏涵亲昵体贴的举动给他们的关系打上了标签，项曲歌的示好，就是最好的印证。 “柏涵啊，你还没介绍你的女伴呢？” 项柏涵看了看问话的人，又看了看私语，钱私语只是对他礼貌性的笑了笑。 “同事。”项柏涵冷冷的回答。 此后私语不再同项柏涵多说一句话，似乎饭菜也不怎么对她胃口，懂了两筷子后，私语低头玩起了手机。 她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的举动失礼且不合时宜，但她现在，只想尽早离开。 私语给孟章传了一个简讯。 “和记酒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我要怎么回家？”半分钟收到孟章回信。 “半小时在楼下等你。” 私语瞅着手机轻声发笑，却看不见身边的项柏涵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一个劲儿的灌酒。 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私语显然低估了项曲歌。 十几分钟后，项曲歌朝项柏涵喊了一声，“柏涵，你过来，小语，你也过来。” 私语心一沉。 收好手机后，项柏涵满口酒气地从她低吼了一句，“不想去就呆着。” 私语怎么能不去。她若不去，还不晓得项曲歌会说什么。再说了，那些大佬里，私语打过交道的不在少数，这点礼数不到，她以后怎么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私语低喃一句，“如果有必要，我可能会跟你撇清关系。” 有这么一句，项柏涵倒也宽心了，至少她还是在乎他们之间的情分的，“随你。” 第56章 我喜欢你 私语斟满纯净水，走在项柏涵身前，笑容可掬。走到主桌，项曲歌立马站起身，拉过项柏涵站在私语身边，笑着说，“柏涵，小语跟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 私语只恨不得飙出一句，“你丫是谁？”脸上的笑容却还是甜美可人，只随着项柏涵同时举起酒杯。 “老项，这是几个意思？” 同桌有人在起哄，私语看了看，是电商大亨，肖敬，出了名的大嘴，八卦。 项曲歌这是笑，并未回应，倒是旁边有人接过话，“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就是让我们早点准备红包么？小涵，眼光不错。” 这话说得可真伶俐... 说这话的跟私语还真有些关系，柏森传媒的老总邱世立，私语还是记者的时候，曾经采访过他...手下的公关部经理... “邱总，您真是爱开玩笑，我跟项公子，只是同事，并非男女朋友。”无视项曲歌的变脸，私语笑着冲邱世立举起酒杯。 邱世立看了看项曲歌，正眼看了看私语，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这才问起，“小姑娘，你认识我？” “邱总，您好，我叫钱私语。您跟我们社长是同期，经常听社长说起您的事迹，有缘得见，是晚辈的荣幸。” “你们社长是?” 私语正要回答，那头肖敬大叫了出来，“我记得了，你是xx报的钱大记者，年初的时候，问我看到路上有人丢了一百块，捡还是不捡。” 私语笑了笑，“当时您说，您会把这一百块存进您的余额宝。”然后，优雅举杯，再抿了一口纯净水。 肖敬亦举杯对饮。 邱世立也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老董手下的兵啊，都说老董只收伶牙俐齿的美女，看来还真是没错啊。”说完又转向，项柏涵，“早就听你爸爸说你去报社体验生活了，我看你这体验生活是假，追女朋友才是真吧？” 项曲歌无奈道，“小子翅膀硬了，我们这些老的，说话不管用了哦。就怕人家姑娘还看不上这小子啊。” 肖敬也跟着起哄，“钱大记者，你觉得我们小涵怎么样？他可是我们这群人里面长得最帅的一个，你可不能错过啊。” 私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 项柏涵看私语眉头微蹙，心里便知私语有些抗拒，“叔叔玩笑了，钱编辑现在是我领导，我可不敢追她。” “再说了...”私语微笑着接过项柏涵的解释，接着说道，“项公子已经有了女朋友，怎么着也看不上我啊。” 项柏涵脸上原本还努力微笑着表情陡然一僵。 “小语，你是说？”项曲歌问道。 私语笑眯眯地微微弯腰，“项总还不清楚吧，项公子已经有了意中人，我见过，是个大美人呢。” 项曲歌转向项柏涵，项柏涵却像是被冷冻了一般。许久才说一句，“她说得没错。” 私语直起身，笑容消失。 “爸，叔叔，我刚刚好像喝多了，先下去休息一下。”项曲歌想拦，没等开口，项柏涵转身就走了。 跟着，私语也回到了座位。 不多久，私语收到简讯。 “出来。” 项柏涵发的。 私语笑着跟桌上的人打了声招呼，便退出了位子。 从离开座位的第一秒开始，私语就寻思着自己要怎么跟项柏涵解释或者道歉。 她不应该擅作主张，将他的个人*公布的，虽然她也是为了自保，可这么一个小小的谎言，又能碍着他项大公子丝毫？小舅舅在调查项曲歌既已成事实，钱私语作为家属，就应该同项曲歌划清界限。若项曲歌拿自己在小舅舅跟前做点什么文章，私语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横竖项柏涵跟琪琪... 她也不算是无中生有吧。 走出宴会大厅，私语往外瞧了瞧，没人。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还是没看见项柏涵，私语拿起手，正想给项柏涵打电话问问，身后一阵浓烈的酒味袭来。 私语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人大手抓住手臂，几乎是拖着拐进了应急逃生楼梯间。 是项柏涵。 私语被项柏涵重重地甩到了墙壁上，他松开手后，私语看自己的手腕被勒出一圈通红，忍不住吼了一句，“你干吗！” 项柏涵眼神泛红，私语这才看清。 下一刻，项柏涵已经压上了私语娇小的身子，双手紧紧地捧着私语脸蛋，强势又直接的吻，扑面而来。 喝了酒的项柏涵就跟疯了似的，先是粗暴地将私语推进了楼梯间，然后又要... 私语一看不好，除了拼命摇头躲开他，双手亦是用力推开项柏涵，脚上的高跟鞋应激性地，猛地踩上了项柏涵鞋尖。 项柏涵一咬牙，动作停了下来，眼睛却跟头豹子似的愤怒地瞪着私语。 私语闻到了项柏涵一身的酒气。 “滚开。”私语冷冷地低吼道。门外就是过道，人往人来的，私语不得不顾及。 项柏涵依旧没有动作，私语猛地将他双肩一推，纹丝不动。 “项柏涵，你别发酒疯了！” 项柏涵笑了笑。“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也在发酒疯吗？” 私语一愣。 “你可以在我面前，一次两次发酒疯，我连一次都不可以吗？” 或许是因为震惊项柏涵居然还记得，或许是他语气太过悲伤，私语竟软下了推拒的双手。“项柏涵，你喝多了，还是认错人了，我不是琪琪。” “我跟你说说过那么多次，我跟汪琪琪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项柏涵莫名其妙的暴怒了起来，一拳砸在了私语耳畔。 项柏涵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 或许，他跟琪琪是真的没什么。 那就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 私语稳下心绪，冷静地看着项柏涵，“那是我多事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请你现在放开我，你这样，我可以告你...” “告我什么？性、骚、扰？可我还没对你做什么。” 项柏涵冷笑了起来。 直觉告诉私语，她现在最好尽快离开。 私语又开始推搡项柏涵，可在一个男人面前，女人的力气，是那么微弱。 “项柏涵，你放开我。” 有时候连项柏涵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喜欢钱私语什么。是女王般的骄傲，还是小女人一般的傲娇，搞不清，全都搞不清。“钱私语，你不是跟我说，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是吗？” 项柏涵撤回了双手，直立与私语跟前，庄重又严肃。 一点也不像是个发酒疯的酒鬼。 “我喜欢你，钱私语，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 做完项曲歌的采访，已是晚上十点，私语婉拒了项曲歌留下聊聊天的提议。 走出酒店，桩子一直在抱怨项柏涵，宴会进行到一半，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 小米在不停地打圆场，“老大不是说了么，柏涵喝多了，在酒店休息。” 私语拢了衣襟，不说话，一个人走到了前面。 孟章的车果然，很准时的停在了大堂门口。 小米还来不及对着近距离的孟章犯花痴，私语转身忽地就来了一句，“你们打车回去，今天的采访稿明天在整理，我先回去了。” 总而言之，丝毫没有将男朋友介绍给同事的打算。倒是孟章，还冲小米桩子笑了笑，才开车离开。 他们走后，小米问桩子，“老大今晚是不是有些不会对劲？” 桩子抱着两套设备，萌呆地回了一句，“是没吃饱吗？” -- 私语一上车，孟章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酒气，看她眼神清明，又不像是喝了酒，想问一问，看她似乎不太想说话，也没开口。 快到外公家的时候，私语才悠悠地说了一句，“我今天想回家。”然后扭头望着孟章，双手跟水蛇似的，攀上了孟章小臂，“孟章，我想回我们家。”柔柔的话语，像是抹了蜂蜜。 孟章顿了顿。 思量了片刻之后，停下车，拿起了手机，下了车。 私语知道孟章在给外公外婆打电话，坐在车里，光看着他脸上谦卑的表情，私语都能猜到。 孟章君，总是想得比她全面，做得比她好。跟他一比，私语简直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丫头。 有时候，还真的挺伤自尊心的。 一想想孟章比她多活了那么那么多年，私语心里一下子又平衡了，人家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要多些呢。 孟章讲了几分钟电话就上了车，上了车，对私语说的第一句话是，“外公说，这是唯一一次，记住了吗？” 私语古灵精怪地笑着重复一遍。 “记住了吗？” 好歹是笑了，孟章发动车子，看着奸计得逞的私语，满脸都是无奈。 私语在浴缸里泡了很久，想到了很多事。比如说琪琪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她，比如说项柏涵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有些真相呼之欲出，却让私语分外头疼。 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看不出来？ 徐娆告诉过她，小米桩子也拿这个跟她开过玩笑，甚至连孟章都有意无意地提醒过她，为什么她从没放在心上？ 回忆起，项柏涵在齐耳镇，不顾一切的找到自己，说到第一句话，就是‘幸好你没事’，私语忽然就有些为项柏涵心酸。 她那时心里除了孟章，就是工作，一丝一毫，没有他的位置。 他当时，得有多伤心… “不要洗太久，会感冒。” 孟章浑厚的声音响起，拉起了私语渐渐迷离的思绪。 第57章 长夜漫漫 私语住在孙家这段时间里，孟章挑了一个看上去像是为他准备的房间住着。为什么孟章会确定，是因为那间房里有男士的睡衣，男士的剃须刀，男士的洗面奶，还有… 等等。 更重要的是，这间房正对着私语的房间。 私语洗完澡，孟章正在房间里看书，一字一行，看得很是认真。从下而上，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安静的模样，尽收私语眼底。看了一会儿，私语也不打扰他，只是自顾自的倒在了他床上，扭来扭去，见他床头柜上摆着一本…野史还是什么的，翻了几页，大约觉得有意思，便看了起来，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咯咯’笑出声来。 笑出声不是问题，问题是…是私语为什么要像条小虫子似的，在他身边扭来扭去？ 早在私语进房间里，那股沐浴后的清香，已经引得孟章心神大动。他哪里还看的下什么书本典籍。后来，私语在他的床榻之上翻来覆去，时不时有意无意地还要戳戳他腰身，他的思绪也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儿。 她倒好，点完了火，自己倒还真心安理得、假模假式的看起了书。 好一会儿，孟章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是该睡觉的时候了。可私语好像丝毫没有要回自己房间的意思。 不回，就不回吧。 他从来也没指望她能正人君子一回。 孟章起身，私语放下书急匆匆坐起地说了一句，“不许睡客厅。” 看吧... 孟章轻叹，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脸上都是无奈。“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私语这才笑逐颜开，破野史被她随意地丢到一遍，她蹭到床边，对着孟章俊脸‘啵’了一个，便迅速的钻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孟章睡下了。三秒后黑灯，私语听到孟章脱衣服的声音，以及他睡到她身边的声音。 一阵暖意袭来。 只是，很刻意的，孟章离私语有些距离。 私语有些失望，要是这个时候，孟章能抱抱她多好，要是能抱抱她，也许私语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半响，私语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项柏涵对我...” 背后传来孟章低沉地一声，“嗯。” “不生气？” 又是一声，“嗯。”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私语猛地转过身，瞪着孟章，“你不吃醋？” 孟章本是平躺着，见私语转过身，他也转过身，看着私语，问，“你喜欢他吗？” 几乎是不假思索，私语辩解了一句，“你说呢？” 孟章一笑，“你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吃醋。” 额...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私语垂目，小脑袋缩到孟章怀里，不再纠缠，“你要是偶尔也能吃吃醋多好。”嘟囔了一声，就缩着身子，挪进了孟章怀抱。 孟章笑了笑，其实他刚刚撒了个小谎。 事实的真相是，即便他清楚地了解私语的心意，看到项柏涵时，他心里仍是极不舒服的。那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自然的敌对。 “孟章，除了接吻以外，你还会不会别的？”半响，私语猫在孟章怀里，低声问了一句。说着，也不等孟章回应，就拿起了自己的小爪子，不停抓着孟章胸口的内衣，一条，两条...他胸膛上的肌肉紧实硬朗，触感良好。 微微的痛感，挠得孟章有些烦躁，只得一把将私语牢牢收紧。“不要胡闹，睡觉。” “外公都说了，这是唯一一次，以后再这样，就难了。再说了，外公他都让你带我出来了，肯定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到底是女孩子家，私语原本还理直气壮的，渐渐地，也弱了气势。实在说不下去了，干脆埋头，专心感受他胸口清晰的心跳，粗重的喘息，以及随着每一次呼吸起伏不定的劲瘦有力的腰腹线。 私语一边感叹孟章的好身材，一边也惊讶于他的好定力。 难道，她真的爱上了一个柳下惠么？ 私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说柳下惠是个有隐疾的男人了。 孟章不是柳下惠。 其实每一次，被私语柔软指腹流连侵扰，孟章强壮镇定的心湖，就会泛起一阵涟漪。他心里的防线，正在一点一点土崩瓦解，偏偏钱私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要不停勾引。 “语儿。” “嗯？” “你不要动了。”殊不知，孟章压抑的嗓音，就是给私语最好的信号。 “如果我非要动呢？”私语抬起头，微蜷的长腿，恶作剧似的，朝某个炙热的地方轻轻地磨了磨。 孟章攒起眉头，盯着私语的眼神，就跟恨不得要立马吃了私语似的。 “我爱你，孟章君。”私语睡前喷了一些绿茶味的口气清新剂，现在连说话，也带着清甜的味道。 再加上那柔情似水的眼神。 只一秒，私语就被孟章狠狠地压到了身/下。 暗夜中，私语感受到孟章喘息的气流，一道一道地从她耳侧吹过。他还在压抑自己的情感，私语知道；他在用自己的克制保护自己，这私语也知道。 可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今天，或许是明天？后天？私语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要到来的。语气等着孟章，倒不如自己把控局面。私语勾住孟章双肩，慢慢地摸到了他颀长的脖颈。一双长腿，也不自觉地勾到了他的腿上，柔柔地滑动着。 孟章只觉得浑身都是燥热的。 可私语的身子是那么的软，那么舒服，他只想...只想... “吻我。”如同女王一般，私语眯着眼镜，发号施令，娇媚，诱人。 孟章眼眸里闪过一丝犹豫，半秒，那带着克制的吻，才蜻蜓点水一般的落在私语唇上。才一秒，戛然而止。 “你敷衍我，上次不是这样的。”私语有些发火了。 微微分开，孟章看着私语欲求不满的小包子脸，俊逸一笑，“上次是怎么样的？” 这话算是够到了私语的火点。 私语猛地推开孟章双肩，孟章竟真的柔顺地躺到了一边。私语一个机灵，翻身上马，坐到了孟章结实的小腹之上。没有八块腹肌，孟章的小腹线条依旧完美，私语隔着衣服，细细的抚摸着，体味着。 他也不常锻炼啊，这好身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直到感觉到衣服下的肌肉齐齐绷紧了，私语才痴痴笑着俯下身子。“你那天是怎么吻我的，我今天就要怎么吻回去。你知道的，我钱私语，最不喜欢被人占便宜，要占，也只能是我占你的。” 说完，她柔软的唇舌已经开始在孟章脸上一点一点侵占地盘，先是额头，眼镜，鼻子，再是嘴角。私语边吻边看着孟章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发笑，却铁了心要继续挑逗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私语湿软的吻不停在孟章嘴角蔓延，偶尔扫过嘴唇，也不做任何停留。她就是要勾引龙孟章，为她疯狂，为她着迷。 终于，孟章的手一下收紧了私语腰肢。发烫的掌心终于有了一丝放肆。 在轻/薄衣料的边缘，私语察觉到了一丝丝热量，而且那热量随着主人家的轻微移动，一点点在升温。 嗯，龙孟章，值得鼓励。 私语轻轻咬住了孟章的嘴唇，稍稍往外带了一点，孟章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 一睁大眼睛，就看到了私语娇媚的小脸。 孟章快疯了，心里的冲动就跟即将决堤的洪水一般，一阵阵撞/击着他的忍耐极限。再一秒，私语终于松开了他的嘴唇，却在下一秒，带着甘甜迅速侵入他的口腔。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孟章任由私语莽撞的在他唇齿之内肆虐，反复的勾起，纠缠，旋转。 要想停下来，孟章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私语带着绿茶味的清甜，瓦解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被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掉到了地上，所以当孟章双手抚过私语光洁地背部皮肤的时候，冷空气‘嗖’的一声灌了进去。私语冷得吃紧，搭在孟章肩膀上的小爪子反射似的朝他皮肉里抓了进去。 这样的反映，敏感又可爱。 很快，孟章的手伸到了私语内/衣的搭扣处。私语现在很清楚，他这个菜鸟还不晓得怎么解开女人内/衣的搭扣。 真是没见过这么崩了，统共就三排扣子，至于手笨到试了四五次都解不开么？ 私语烦了，索性直起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只是... 这内/衣是成精了吧！居然连私语亲自动手解了半天也还是没能解开。 明天一定得丢掉！！嗯嗯。 这一下，没耐性的人换成了孟章。 私语着急地解着扣子，孟章一坐了起来，就吻上了私语敏感的耳蜗，那触感让私语不觉浑身一颤，背在后头的忙碌的双手，都忘记了自己紧要的工作。 “等...等一下。” 私语急切地提出要求，对方却丝毫不予采纳。火样的吻沿着私语精致锁骨，慢慢进犯。双手则温柔环过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一个加力，又将私语往自己身体里挤了一挤。 孟章抓过私语小手，示意她不用再费劲了。私语刚还有一丝不解，恍然就明白了。 有的男人，就喜欢这一口。半遮半掩才更有情调，懂懂懂！ 前头孟章在孜孜不倦，私语双手挣脱了束缚之后，来到他的背部，他那棉质的内/衣，以往总觉得舒服，这个时候，私语觉得再没有比它更碍事的了。 私语撩起孟章衣角，并不算缓慢的拉起，孟章也配合，三下五除二，衣服就被扔到了一边。孟章光、裸的上身，近在私语眼前。 私语还在望着他的皮肤发呆，孟章早已饥渴难耐。 私语的睡衣是系带的，而那精巧的蝴蝶结，不知不觉就被孟章轻松的扯开，剩下的睡衣，不过轻轻一挑。私语玲珑有致的身材赫然于孟章眼前。 孟章喉结动了动。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好的赞美。 可孟章没有脱下私语的睡衣，就这么和衣，紧紧地，重新将私语搂紧，密不透风。 他低头，用自己的主动回应私语的热情，私语不自觉的挺起身子，抓着他背部的手愈发用力。却还在心里想着，明天他背上，铁定会留下许多挠痕... 十分钟的爱、抚以及亲吻后，私语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发生点什么’的准备，可肇事的男人却喘着粗气对她说。 “等我们结婚了，好吗？” 嗬... 平息过后的私语，气愤得抱着被子连同他的衣服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还有他的拖鞋... 龙孟章，简直就是欺负人！ 私语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孟章几乎是冲了整夜的冷水澡，才抑制住了，想撞开她房间的的冲动。 第58章 有些尴尬 一早上，私语就不爱搭理孟章。孟章出客厅，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孟章进厨房，她才慢吞吞地出来。脸上的不愉快，十分明显。 孟章本来话少，私语不开口了，房间里都是沉默。 其实，私语不开口的真正原因是…实在是不晓得怎么面对孟章。昨晚，她都那么卖力勾引了，这个男人居然还能坐怀不乱。 对她没意思？还是，不喜欢她主动？ 孟章做好早餐，走出厨房的时候，私语已经换好鞋子。孟章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投影了下来，私语看见了，仍旧没抬头。 “我去上班了。今天近，我自己去。” 说完，就走了。 剩下孟章端着早餐，皱眉，苦笑。原本要跟她说的计划，只能悉数咽回肚子里。 私语，是真的跟他闹脾气了。 一大早，难得公交上留了一个位子给私语，靠着窗，这是一个适合矫情的人做的位置。 私语也想矫情一下，大力推开窗后，一股凉风猛地灌了进来。立马引起后头位置上的乘客种种不满。 好吧，私语只好怂怂地关上窗子。 矫情不了，就安静地听听歌整理一下心情吧。可偏偏，坐在私语旁边的男人，点起了一支烟，后座的女人磕起了瓜子，前头的小学生在以一百分贝大谈班花跟班草不得不说的故事。 私语的耳膜被各种呱噪的声音充斥着...这个世界怎么了，她就只是想静一静而已。 以为私语会大闹车厢么？私语也以为自己会大闹车厢，可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坑一声。到了站，私语平静的下了车。四周没有她期待的孟章的身影，她依然感觉没什么。 没什么。 孟章不来，也没什么。 回到报社，私语才知道项柏涵没有来上班，当然，也没有跟她请假。小米问起，私语耸肩。至于以后他还会不会来，谁知道。 和记的采访稿整理到十二点，私语才有时间喝口水。尽管如此尽心尽力，俩小厮还是察觉到了异样。这老大，三分钟就要望着电脑叹一次气的频率也着实太高了些。小米桩子对此忧心忡忡，深觉自己饭碗快要不保... 午休的时候，私语在接待室接到了小舅舅的电话。可想而知，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私语并不意外，她以为这个电话原本还要早些的。 “...你说你是不是猪脑子，都跟你说了有关项曲歌的事儿不要沾边，还傻不愣登去凑热闹，他那人精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吗...他要是有意拉你下水，你以为你能对付得了？” 孙博文训斥了半天，私语才幽幽地说了一句。“舅舅，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能改天再骂我吗？” 孙博文那头一阵沉默，大约也是从私语低落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什么，只骂了一句，‘回来再教训你’之后，就挂了电话。 私语收起手机，转身，却碰到了一个最近不常见的人。 琪琪。 琪琪倒了两杯咖啡，私语坐在她对面，从她手里接过咖啡，没喝，直接放到了玻璃茶几上。 “最近好吗？”私语先开口，稍后她还要跟主编汇报工作，没时间耗下去。这样生疏的开场词，现在不说，以后，还是要说的。 琪琪双手持杯，微微抿了一口咖啡，马克杯里的热气腾腾地，看着很暖，“私语姐，你知道我跟项大哥之间的关系吗？” 私语垂目，忖度着这句话的含义，随即又望着她，“你之前不说，我也没问，看得出你们比较亲近。怎么样，还顺利吗？”琪琪低着头，咬着嘴唇，手指在杯沿上磨蹭，私语有些不忍心，即便她们做不成知心的朋友了，也不应该是敌人。 私语稳了稳语气，“你现在住得地方还好吗？” 琪琪似乎没听到私语后面这一句问候，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私语。“私语姐，你不应该这么对我。我喜欢项大哥是我们之间的事，你真的无权干涉。” 私语将将握住马克杯的手冷冷地收了回来，“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们？” “那天在医院，你为什么要揪着项大哥不放？我跟他是不是在交往，我说句难听的，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 好一句关你什么事儿，算是把私语的心彻底凉透了。 想想自己这些年对她视如亲姐妹般的照顾和关心，竟换来一句，‘关你什么事’…私语也真是要自嘲一声，‘你真是猪了’。 “的确不关我什么事儿。”私语起身，俯视了一下面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我们之间除了项柏涵之外，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办公室还有事，先走了。” 私语走出接待室的时候，琪琪站起身，问了一句。“私语姐，你…喜欢项大哥吗？” 私语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抬头。再转过头，看着汪琪琪。 “第一，我不是你姐，请叫我钱编辑，或者钱小姐，不爽，钱私语也行。第二，我喜不喜欢项柏涵是我的事，没必要跟你交代。不过你既然问起，我就好心告诉你。你如果想要项柏涵，最好再努力一些，我...并不讨厌他。” 说完，私语踩着高跟鞋，连余光也没留一丝，大步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剩下汪琪琪，悠悠地坐回座位，看着咖啡热气，发呆。 私语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加上后面那一句。后悔是有的，但较真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后悔。几年情感一朝毁灭，一时伤痛做出一些应激反映，其实并不是那么罪不可赎。反正人家都已经让自己不爽了，她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好心成全别人？ 只是如果，这个人不是琪琪的话...可能，她今天不会这么纠结。 -- 下了班儿，坐在公交站牌前的私语犹豫了。 回孙家吧，明知道小舅舅正在气头上，私语不想往枪杆子上撞，再说，万一舅舅跟外公说了，她也害怕看到二老担忧。 回自己家…又是真不晓得怎么再次面对孟章。发脾气吧，人家口口声声都是维护自己作为女儿家的名声，道理全在他那边，她哪里还有那个脸面发脾气？可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也做不到，毕竟那晚，她都主动成那样了。 说来说去，再见面都只剩下尴尬。 要是当时不冲动，就好了。 私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犹犹豫豫，恍恍惚惚地，到了晚上七八点私语才敲响了小舅舅家大门。开门的是徐娆，穿着家居服，当时正打电话，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私语，一脸惊愕。 “私语来了，我挂了。”收起手机的徐娆看到私语面色发白，赶紧上前，“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对啊，钱私语生病了，尴尬病。 一连好几天，私语都睡在徐娆这儿，早上匆匆忙忙去上班，下班总是要忙到□□点，回家了话也不多，脸色总是很疲倦，状态十分不好。偶尔徐娆想找时间跟她聊聊，她总是忙这忙那儿，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有意隐瞒。 私语还真没想过要瞒着徐娆，确实是因为年底报社工作太多太杂，她每天都得忙得脚不沾地。仅有的空闲时间，她也拿来思考同孟章的关系了…倒是徐娆，许久不住在一起，还真让私语大吃一惊。这妮子不仅找了一份翻译的在家兼职，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还学会了做饭烧菜，虽说味道一般… 但这个千金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丫头有问题啊！ 然而，徐娆打太极的功夫，显然要不私语高明的多。私语问了几次，没问到蛛丝马迹，也就没追问了。毕竟，她自身都是满脑子浆糊，理不出头绪。 这些天，孟章除了第一天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再没有任何音讯。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又是个好天气，私语慵懒地蜷缩在小阳台上的小沙发里晒着太阳假寐。外头温柔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微风徐徐，吹动着窗纱。厨房里飘来一股香气，让私语睁开了眼。一开眼，就看到落地窗边那株茂盛的金边吊兰。 徐娆在给花草修剪枝叶。 徐娆是个贤惠的。一把小剪刀，几下几下，小舅舅那些个东倒西歪的花花草草们就都给她收拾得精气神十足。 私语望着她的身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人么，总得有一星半点技能... 才有生存下去的价值。 徐娆见私语醒了，边忙着手里的活，边问，“我说，你舅舅买了这些个名贵花草，又不好好打理，怎么，嫌钱多啊？” 阳光被徐娆挡住了，私语懒懒地扭了另一个方位。“我怎么知道，也许等女主人收拾呗？” 徐娆一听，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剪刀。 又过了一会儿，徐娆端了一盆洗干净的金桔走到了私语身边，屁股一撅，私语就滚到了沙发一隅。 “大姐，这个单人座！超重会垮。”私语抬了抬眼皮，拎了两颗水灵的金桔，放到嘴里。甜甜的，只是瓤儿有些微酸。 徐娆看着远方的天空一言不发。 私语还以为她想家了，结果... “你不在的时候，这沙发是我一个人的。”徐娆是这么说的。 ... “住别人家住得这么心安理得的人，这世界上我只见过你一个！”私语拧着眉头，如此说到，“以前有两个人一起住着也就罢了，现在你可是一个人住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啊，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徐娆面不改色地回到，“有什么闲话好说的，我跟你舅舅清清白白的。” 脸皮可真厚啊…私语感叹到，不过她原本以为徐娆会直接说一句，谁敢说闲话，我就直接上了你舅舅…唔，貌似这才是她的风格。 私语又吃了一颗金桔，‘呸呸呸’，酸到掉牙，“你就不怕我舅舅吃了你？” “胡说。”徐娆不露痕迹的脸色微变，脖颈微红，“你舅舅才不是那种人。” 嚯嚯，正儿八经的徐娆还真有一丝威严，私语也再不开玩笑了。 “你跟琪琪最近还有联系吗？”吃着吃着，私语忽地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徐娆看了她一眼，盘起腿，专心吃果子。“我跟她本来就是因为你才熟的，你跟她都闹僵了，我还联系什么？” 私语沉默了。 琪琪是外地人，a市没有几个朋友，走得近的，恐怕也就她俩了。 徐娆见私语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凑近认真看了看。“你不会心软了吧？” 私语老实的点点头。 徐娆戳了戳她脑门儿，给出了一字点评，“作。” 想了想，私语也觉得自己挺作的。人家都说得那么直白了，她还操心人家孤不孤单，寂不寂寞，冷不冷，不是作践是什么？ 私语开始发呆，徐娆继续吃果子，三分钟，盘坐的姿势让娆姐有些不爽，她开始抖腿，并慢慢增大频率幅度。抖腿，要是是在钱家被发现了，那就是要跪上一整天的节奏... 私语望着徐娆那种妖娆的脸，竟无语凌噎。 “看什么看，别看老娘风流倜傥，老娘不搞基。” 私语无语地回了一句，“谢谢，我有男朋友。” 嗬… 好一条爱现汪。 这种人，一有男朋友，便时时都恨不得摆出一副‘有人认养’的模样，奴性十足，惹人唾弃。在徐娆眼里，钱私语已经半只脚踏进了这条不归路。 “我说，你一个有男朋友的人，干吗天天赖在我这儿，你们家孟章君，没意见？” 这揭人伤疤的话哟... 私语软塌塌地趴到了沙发扶手上，玩着自己手指，低声嘟囔，“他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才不会有意见。” 有情况！ 徐娆立马放下手里的盘子，起身坐到私语旁边的地上。 “吵架了？” 私语平静地望了徐娆一眼，“你觉得他像是那种会跟我吵架的人吗？” 不像... 龙孟章给徐娆的第一感受是，即便是钱私语上天下地吵个没日没夜，他也至多只是会问上一句，‘渴了就休息一下’。这种淡定得让人蛋疼的个性，徐娆也拿不准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砂钵大的拳头砸在棉花上，换做她，肯定得憋死... “那你干嘛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欲/求/不/满？性/生/活不协调？”徐娆就那么随口一说，却陡然发现，私语的眼镜顿时变得炯炯有神... 所以,问题出在这方面? 徐娆顿时觉得钱私语的额头上，有一片乌云，一片写满‘不/性/福’三个大字的乌云。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啊。 听完私语嘴里的前因后果，徐娆绕了绕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你的龙大哥...不举？” 可不是么？ 佳人都投怀送抱了，他还能保持的住，不是不举，是什么？平心而论，钱私语那身材还是很惹火的好不好，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喷鼻血的！ 不举... 私语将这两个字细细品味了一番，这才暴怒，一下从沙发上弹起身子。对着徐娆一通指指点点。 “你老公才不举！我家龙大哥是太猛！太猛好不好！”钱私语说完，自己倒先反思了起来，“是啊，他肯定是怕伤害我...” 徐娆被钱私语一番激动唬住了，老半天才怔怔地开口。“钱私语，我肿么觉得你虽然表面上是在诉苦，其实是在炫耀？” 对于有单身汪来说... 私语忏悔。 然后慈祥的微笑。 “我也觉得我在炫耀。” 麻痹！ 徐娆不想再跟她说一句话，一个字，她决定回房间多注册相亲网站。 世纪佳缘，百合，有缘... 统统，上吧。 第59章 我好想你 东躲西藏，最后，还是碰上了小舅舅。 晚上私语本打算拉着徐娆出去逛逛夜市，没曾想，一开门就碰上了小舅舅…哦，这真是…小舅舅一到，徐娆立马问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小舅舅这回还算是正常，只说自己要去国外公干，来取一些日用品。徐娆‘噢’了一声，自觉的转身进了房间。 私语就悲催了，日用品孙家不有现成的，小舅舅干嘛非得回家拿？他无非找个借口，特意过来骂她一顿。 不就是跟项曲歌吃了一顿晚饭，至于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都在私语意料之内。 孙博文把私语叫到阳台上，生生骂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里，私语的头从向日葵变成了被人□□的含羞草，到最后，垮成了一颗垂柳... 也不知是看见伶牙俐齿的小外甥女难得这么听话，还是他买了彩票中了将，孙博文的目光落到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之后，嘴角忽地就微微上扬了起来。 弧度，刚好。 “听明白了吗？以后少跟项家人来往。” 私语被骂懵了，恍恍惚惚地，‘哦’了一声。沙发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孙博文顺手捡了起来，一看显示的是项柏涵的短信，又是一肚子气。“屡教不改。”扔下这么一句话，孙博文愤愤地走出了阳台。 私语有些怏怏地，捡起被小舅舅扔在沙发缝的手机，一看是项柏涵的，无甚表情。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是项柏涵第一次联系她。 “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私语本想直接给他回个电话过去的，可想了想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回了一个短信。“不方便，有什么事，你说。” 良久之后，私语收到了三个字，“对不起。” 私语看着那三个字，呆呆地坐到了沙发上。 那天他项柏涵的举动，要说私语不生气、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可徐娆说的那句话，私语也确实感同身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如同她待孟章，也许，也如同项柏涵待自己... 斟酌了半天，私语才回短信。 “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能放下，我们还是好同事，好朋友。” 好朋友，这是私语给项柏涵最高的界限。 私语没有多说诸如‘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我不适合你’之类无谓的解释。项柏涵是聪明人，聪明人不需要太直白。 三分钟，私语收到回信。“明天，我会去上班。” 合上手机，私语觉着胸口的大石，稍微碎了碎。刚想回房睡觉休息，却被跟野猫一样忽然窜出来的小舅舅吓了个半死。“卧槽，舅舅，你是人是鬼。” 据说人在惊惧状态下，说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孙博文后悔没把这段话录下来，发给他年迈的老父亲...这就是他乖巧懂事听话温顺聪明、美貌无双的外孙女啊！ “今天，你回家去睡？”孙博文幽幽地说。 私语不解，“为什么？我又不是跟孟章在一起。” 孙博文智商130的脑子迅速的运转了一下，得出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答案。“因为担心你会出轨，我要替你男朋友，好好管教管教你。” 私语一撇嘴。 鬼才信。 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私语就是被孙博文无情地塞进了车里。可本来是往郊外开去的车子，却在十字路口调转了方向。 停车之后，愣愣地私语才回过神。 是她的家，有孟章的家。 “舅舅。”私语面露难色，哼唧了两句。孙博文却会错了意，只当自己的小外甥女是在娇羞地表达自己的谢意... “你是个女孩子，凡是要注意。”孙博文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注意... 注意。 孟章都不碰她，她需要注意个毛线啊！ 私语对车屁股身影，弱弱地呼喊了一遍。 私语回家，按了按门铃，半天没人开门。家里没人。私语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孟章去了哪里？ 单位的宿舍，还是...陵光那儿？ 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地跟孟章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吃陵光的醋... 如今想来简直就是狗屁。 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门开了，私语进门，开灯。空荡荡的房间，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颜色没有温度，也没有孟章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才不会管你。”钥匙被私语狠狠地扔到了置物柜上，一滑，滑到了地上。私语不想捡，暂时。 觉得有些口渴了，私语走到冰箱，打开，抽出一瓶矿泉水，又迅速关上冰箱。 嗯，冰箱上有字。 ——我今天会晚点回，早点睡。 私语扯下了便签，心理直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回来？还是说，这便签，是他很早以前贴的? 私语纳闷不解，转身进了客厅，准备看看电视。遥控没找到，却找到了另一张便签。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今天会准时下班。 私语捏着那纸片，似乎想到了什么。 走到饭桌边，果然，看到第三张。 ——不要喝冷水，胃痛，我六点下班，早回来了，就乖乖等我。 然后，私语找到了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每一张写得，都是他下班的时间。 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孟章他，只是，每天都在等着自己回来…那一排便利贴整整齐齐第贴在玻璃茶几上，明晃晃的，扎的私语眼睛酸酸的，有些睁不开。 她能想像到孟章写下这些文字时脸上的平静，也能猜到他每次回家，看到这些原封不动的字条的淡定。 孟章总是这样。 淡淡的，不生气，也不发火。 渐渐地，私语也就忘了，他也会伤心、会难过。 而她，从头到尾，都只想到了自己...只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思索了良久，私语终于在书房里找了一支笔，跪到了茶几边，在每一张便签的背面，都写下的一行字。 矫情，又深情。 对不起。 原谅我。 好想你。 你在哪。 我爱你。 我等你。 写完之后，私语便趴到了便签上，签字笔发出的淡淡的花香，虽是人工合成的，却仍旧让私语想到了白龙山谷。 孟章出现的地方，也是随处飘着花香的... 被人抱起放进房间，私语是知道的。只是那人那怀抱的气息太过于熟悉，太过于温暖，她竟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孟章温柔地放她在床上，房间是她的。私语能感觉到孟章在帮他脱掉外套，脱到贴身衣服的时候，他顿了一会儿。私语脸热热的，更加不敢睁开眼了。 睡衣换好之后，如预想中的一样。 他走开了，房间的灯关上，门也被带上。 私语这才睁开眼。 看着身上的衣服，心情复杂。 这样复杂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在私语将睡未睡之际，身后袭来一阵暖意。 孟章在她耳后，轻轻地唤着。 “不要伤心。” 龙孟章是坏人，是个大坏蛋，永远都只晓得说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 私语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呜咽不止。 清晨，孟章是被厨房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时，怀里的人不见了，私语居然比他先起床？而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唔，果然有她在身边，孟章连警觉性都降低了很多。 孟章换好衣服走进厨房，就只看私语穿着他的长衬衣，在锅灶前蹦来蹦去。长长的头发用一只铅笔随意的挽着，漂亮的大眼睛时不时看着砧板上的笔记本电脑，时不时又看着锅子里的食物发呆。她还没来得及化妆，素净一张脸被锅子里的热气熏得粉粉的，可爱。 如果孟章没有看到她光着小脚丫，可能会觉得更可爱…他拿起被她胡乱丢在厨房外的拖鞋走进厨房，不经意的瞥见了锅子里的意大利面。 嗯，这面条原是放在冰箱顶格的，如果他没记错的，保质期在去年就截止了… “地上冷，穿好鞋。” 专心做菜的私语受惊，手一缩，手里的漏勺一松… 幸好，孟章君及时定住了往私语脸上飞的滚烫面汤。 “你吓到我了。”私语有些埋怨，可还是扶着他的肩膀，穿好了拖鞋，“我给你做了意大利面，吃完再去上班，好不好？” 已经八点半了，九点要上班，孟章无奈呼气点头的同时，已经做好了请假，和被贺卓调侃的准备。 私语的早餐上桌，跟孟章想像的一样，一碗焦黑…私语说她开大了火，一个不留神就把肉酱稍微烧焦了一些些，孟章觉得是时候带私语去看看耳鼻喉科了，毕竟烧糊了跟烧焦了，气味是不一样的。 孟章硬着头皮吃了几口，最后还是私语不忍心，夺过他手里的盘子，大义凛然的走向了厨房垃圾桶。边倒边羞愤的叫嚣，“我以后再也不做饭了，再也不了！” 洗碗时，孟章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她。 私语洗碗的手僵在了水池里。 “不用讨好我，不会做饭没关系，脾气不好也没关系。”孟章如是说。 私语慢慢地转过身，也不抬头，手上满是泡泡也不敢回抱，可孟章不在意，捉着她的手，径直放到了自己腰上。 好吧，好吧。 孟章挑起私语下巴，强迫私语看着自己，“只要你想要，我就是你的。” 说完，轻轻地低头，吻住了私语如樱般嘴唇。 第60章 不关你事 到了年底，孟章的研究小组似乎也渐渐忙了起来，需要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每次看他接自己回家，吃完饭，还要匆匆忙忙赶回研究院，私语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有一次私语跟孟章开玩笑说要不自己干脆回孙家住算了，孙家有车也有司机，很方便。没想到孟章想都没想，开口就答应了…果然，孟章还是巴不得她走得远远的啊！私语后来再也没提起这事儿，难得外公皇恩大赦，准许他俩回家住，她才不要劳燕分飞。 私语放在修理行的车，其实早就修好了。她已经跟孟章提过好几次，要取车回来自己开车上下班，可孟章信不过私语开车的技术，一直没答应。 可终究，私语还是背着孟章，取回了自己的爱车。孟章担心她的安全，她也同样不忍孟章劳累。 孟章看到那辆红色小车时，那脸色差点没把私语冻伤...幸好，她早已练就一身发光发热的本领，开启解冻模式，soeasy！再加上连哄带骗地撒上几句娇，孟章也只能答应了。 那天上班，私语到得晚了些，停车的时候，听到了车库深处传来男女争吵声，不大，但在空荡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的响亮。私语握着方向盘，食指点了两点，最后还是决定松开安全带。 吵架的人是琪琪，她的声音私语暂时还忘不了。另外一个没怎么做声的男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项柏涵。 私语下车，不算小声的关上车门，尔后，径直走向电梯。 后头传来一声，“她到底哪里好？” “不关你的事。” 私语怔了怔，脚步没停，上了电梯。 不关你的事... 是不是人都喜欢对关心自己的人，说出这句残忍的话？ 或许吧。 项柏涵赶在迟到的最后一秒进了办公室，见到私语，说了一声，早。私语看着他，也回了一句，早。 其实已经不早...只是无话可说。 和记年会的报道之后，私语团队接到了很多类似的邀请，包括易行之跟魏强。这就是关系的力量，即便只是一面之缘，也足够替私语打开方便之门。 易行之的采访进行得很顺利，原本定好八点结束的行程，私语赶在七点就宣布大功告成。结束拍摄后，易行之场面地邀私语去喝酒，商人们晚上的时间通常都很宝贵，这点私语很了解。她很场面的推脱了两句，易行之也没勉强。 告别之后，私语带着组员离开。 易行之想着今天谈妥那些生意，私语却想着，如果孟章加班的话，这个点刚好去接他下班。七里屯有好吃的水饺，爽口的腌黄瓜皮儿，孟章肯定喜欢。只是，私语在水饺半斤还是八两上犯了难。孟章胃口极差，吃什么东西都跟太监试菜一般，挑个一星半点，私语都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吃出什么滋味… 他不爱吃，按自己的食量，二两左右，或许三两，她今天没吃晚饭，可能四两也勉强能消化... “哦，八两，必须八两。” 私语大叫了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还站了一个男人。一个看着她微微弯起嘴角的侧脸，就会情不自禁，跟着微笑的男人。 项柏涵的眼神过于直率了，真的，直率的私语都没法装作看不见。 “我在想待会儿接孟章下班，要不要顺便给他送一份宵夜，他最近加班加得比较多。是得好好犒劳一下，省得他下次老在他同事说我不够贤惠。” 听着听着，项柏涵就停下了脚步。前头可恶的女人还在不停的巴拉巴拉，他当然知道，钱私语的这些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还在为早上的事儿生气吗？兴许是的。 项柏涵掉队，私语发现了，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夜色迷离，私语有些害怕，害怕项柏涵要说些什么话，要做些什么事。今晚，他没喝酒，她的脑子也没犯浑。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不应该的。 第二个路灯之下，就这微黄的灯光，项柏涵冲着渐渐模糊的背影轻唤了一句。“钱私语，不要避开我，我跟琪琪，真的没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私语却听得真真切切的，下一秒他要说的话，私语几乎不用太猜。但此时，除了装作没听到，私语真心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应对。 私语加快了脚步，满脑子都是，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但最后一句，她还是听到了。“钱私语，别害羞，脚踏两条船不是罪过。” 私语老脸一红。 这什么世道啊！ 钱私语从没想过脚踏两条船，由始至终，她都很清楚自己的心里装着谁在意谁。 可项柏涵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刚开始的时候，私语一心把他当成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一心只想将他撵出报社。直到后来，私语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个性是那么的契合。同样的大而化之，同样的容易愤、青，同样热衷摄影，同样不耻与他父亲为伍... 比起冷冰冰的孟章，乐观开朗的项柏涵，也许会更加适合自己。 如果没有孟章？ 很快私语就摇头否定自己的认知。哪怕项柏涵再适合自己又能怎样？ 她的人生命里有了一个孟章，独一无二的孟章，即便有再合适的人存在，于她而言，都是多余。 孟章下班，跟陵光边走边交谈，专心致志，连天空里飘起了雪花也浑然不觉。最后，还是陵光叫了一句，“下雪了。” 他才抬起头。 真的下雪了。 星星点点的雪花儿，在这个城市流光溢彩的上空，如跳舞一般盘旋涌动。偶尔一阵风吹来，轻而易举的就改变了雪花原由的降落轨道，洋洋洒洒地，又飞到远方。 远方的尽头，站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圆滚滚的团子。还带着一定毛茸茸的线帽，遮住了耳朵，再往下一分，眼镜都要被遮住了... 也不知道在雪里站了多久，线帽下的小鼻子，被冻得通红，嘴唇也是。本应该被冻乌的，她却总喜欢咬着。咬着咬着，也就红润了。 她手里提着什么东西，虽然不想破坏她的心意，但孟章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孟章看着女孩，她咧着嘴，对他肆无忌惮的笑着，她脸上的阳光，耀眼夺目。 “孟章，孟章。” 见孟章没有跟上，陵光回头唤了孟章两遍，还是没有反映，然后，陵光顺着他眼光延伸的地方，也看到了那个，站在风雪里的姑娘。 陵光看孟章的脸色，竟是他从未对别人用过的温柔，“工作的事，晚点再聊，我先走了。” 陵光说完，孟章只是长了长嘴，“好。” 从头到尾，没有分给陵光一丝关注。 陵光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孟章了。 私语已经在他们社科院门口足足等了四十分钟了。要不是提前给贺卓打过电话，确定孟章还在加班，她老早就回家了。其实…知道他在加班，她中间也有好几次，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闪人的，钱私语原本并不是一个那么有节操的人… 私语走进的时候，孟章早已收起笑意，严肃取而代之。“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她毕竟还是在冷雪夜里等了男朋友这么久啊，男票肿么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这反映，还真让私语有些怏怏地。 她期待了半天的公主抱360度旋转没有，捧小脸儿没有，甚至连一句朴素的问候都没有。 “想给你惊喜的，不过看样子，你并不喜欢。”私语瘪了瘪嘴，没有抬头。顿了一会儿又问，“陵光也加班么，怎么一个人走了。” 孟章看了私语一眼，随即取下自己的围巾，一圈儿两圈儿，跟裹粽子似的，把私语小脸围了个严严实实。登时，私语一张脸就只剩下秀气的鼻孔还有乌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了。 “下班自然就要回家。” 私语觉得孟章这句话是针对她的。 他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她不该下班不回家，还是不该来这里打扰他工作？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天，还在这么冷死个人的天气，傻不拉唧的等他下班，等着跟他去约会，私语就只想抽自己一耳光。 叫你多事儿，叫你多事儿。 私语眼神有些不对劲儿，孟章给她整理帽子围巾的手僵了僵。 “吃你个大头鬼。”果不其然，半响之后，私语红着眼，提起手里的塑料袋，往孟章手里一塞，快速一回头就跑远了。 孟章刚想去追，电话又响了，是贺卓打来的，说的是一些类似邀功的话...挂断贺卓电话档口，私语已经开着那辆红色的小车，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第61章 来亲戚了 幸好，她没有一生气，又闹失踪。 孟章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她东倒西歪、造型奇特的高跟鞋。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电视也开着，声音开得很大，有些吵闹。再一看，客厅里还有某一只气鼓鼓的小朋友，正穿着单薄的毛衣，窝在沙发里，佯装看电影。眼镜却时不时地朝他瞄过来。 她脚边的地上，一条围巾在躺尸，满是褶皱的样子，在向主人发出强烈的控诉，他刚刚是承受了多么惨无人道的□□... 控诉是没用的，因为就连它的主人，都被这个可恶的女主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孟章捡起围巾，扔到了沙发靠背上，手里的外卖，则放到了茶几上，那围巾，是陵光送的。“不睡吗？”他不会累，但私语会，忙着上班，忙着等男朋友下班，还要忙着生气。 “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私语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作为男人的他就应该直接粗暴的直接上手。还问个屁啊，问。“不困，不睡。”不是不想睡，是不睡，这是钱私语表达愤怒的方式。 私语是真想抗争到底的，可是，她的肚子彻底的背叛了她。她还没有吃晚饭的！她马上就快要饿死了！ 听到咕噜咕噜一阵声响，孟章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还饿着，真是难为小朋友了。 私语以为孟章在取笑她，心里越发窝火。“你还笑，为了等你一起吃饭，你知道我在外面等了你多久吗？又累又饿的，就让逗你笑了一笑，结果，你不喜欢就算了，还劈头盖脸把我一顿教训，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我买的饺子，不许你吃！一个都不行。” 真是个傻姑娘，他在单位，早已经跟同事们一起吃过晚饭了，如果她提前告诉他，他又怎么舍得她挨饿。“好，我不吃。” 孟章的妥协，在私语听来就是赌气，就是挑衅。哼，赌气就赌气！ 私语俯身就躺到了沙发上，再也不理身后的这个男人。 十分钟后，私语闻到了面香，不理会。孟章叫她，不理会。孟章轻轻地抱她坐好，那就坐好呗，反正还是不理会。 不道歉，这戏就一直唱下去，一直闹下去！ 见私语不动筷子，孟章也不勉强，只夹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咬就咬吧，还偏偏只咬了一半，翠绿色的韭菜猪肉馅儿，混着油汪汪的金黄色汁水，直往外冒。那皮儿是真薄，那馅儿是真香... 私语只觉得自己眼馋得，口水都要留到后背上去了。 钱私语，hold住，节操，hold住！ 忍了半天，私语只留着哈喇子，愤愤地说了一句，“烫死你。” “挺好吃的，你不吃？” “不吃不吃不吃！” 孟章没办法了，放下筷子，“不吃东西，胃会痛。” “痛死算了！” 话真不能乱说，才刚刚叫嚣完，私语的肚子还真的痛了起来。刚开始还能忍，越到后来越痛，最后干脆来私语来了一顿锥心的痛... “语儿，怎么了？” 见私语眉头拧成川字，孟章有些慌，赶紧坐到了私语身边，又是把脉，又是探体温。 私语有些不好意思。孟章以为私语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心急着要送她医院看看。实在绷不住的私语，这才蚊子一般，细细着他衣角。“我来亲戚了。” “亲戚？” 私语老脸一红，“月事，月事，就是女孩子的月事。” 私语在雪夜里站了那么久，又是头一天，受了凉，身体自然受不了。看着私语在沙发上疼得翻来覆去，孟章心里除了自责还是自责。私语哆哆嗦嗦的让孟章会房间去拿止疼药，孟章有些迟疑还是起身... 抽屉里，孟章看到了私语说的止疼药，顺带着，还看到了另外一些精致的铝箔小包装... 孟章顿时有些气哽。 好歹还是回过神，看了看止疼药上的成分... 她每次都靠这个止疼？ 想来想去，孟章还是给陵光打了电话... 出了门，孟章拿起外套就准备换鞋子，只听到私语在沙发上一通叫唤。“龙孟章，我让你拿个止疼药，你要去哪儿。” “我都快疼死了，你还有心情出去玩，出去玩还不带我。” ... 然后，‘澎’地一声，门关上了。 龙！孟！章！ 女人到底是什么动物？女人是可以流血一周的情况下不死，却在男朋友背叛之后，痛不欲生的动物。 女人是前一秒还在诅咒自己男票爆胎撞头崴到脚，后一秒却拿星星眼崇拜看着男票的动物... 女人是恋爱起来无原则无底线无节操，还极度善变的动物。 私语喝着热热的红糖姜茶，瞬间肚子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饺子也乖乖吃完了。 睡觉的时候，腿脚有些发凉，孟章替她焐完手焐完脚，最后还用手轻轻暖着她只喊疼的肚子。暖了半天，私语还是哼哼唧唧的，一直叫疼，孟章有些头疼了。女人的经痛，他好像...有些无能为力。 “你动一动吧，揉一揉。”私语祈求到。 听到这一句，孟章眸子里折射出淡淡的光芒，看着私语，眼神里写满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知道又肿么样... 孟章温热的掌心覆上私语柔软的小腹，轻轻的摩擦着，不敢使劲儿。“好些了吗？”某龙有些不自然了。 私语更加不自然。 才不过一分钟，私语抓着孟章的手，就不让他再动了。 小腹往下，股股气流涌动，蓄势待发... 再动...她就真的忍不了了。 卧槽！ 为什么每次勾引他，最先举白旗的，却总是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私语背过身，再也不跟孟章说话。 这男人，身上有毒。 年底记录频道播放的，《齐耳镇：消失的文明古国》专题纪录片获得极大的反响，杜江也凭借这部片子，再次荣膺最佳纪录片导演奖。庆功宴杜江也邀请了私语参加，私语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虽然庆功宴上会有很多同行列席，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学术的机会。可私语想，她跟杜江始终不是一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事实证明，私语不去是对的。 第二天就有同行给她传八卦，说是郑国标带着几个三教九流的社会青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门路，闯进了庆功宴。又是大吵大闹，又是推推搡搡的，搞得整个宴会，乌烟瘴气。这么一闹，原定一小时的庆功宴，还没开始十分钟，就匆匆结束了。几家媒体的赴宴的工作人员，干脆定了个ktv，唱了一晚上的歌。 杜江最后怎么收场的，他们都不晓得。总而言之，那个奖杯，私语估计以后杜江看着都会晃眼，摸着...都会有些扎手了。 这些丑闻，自然是不会传开的。圈内人对圈内人还是相当宽容的，这是传媒做了这么多年来坚守的默契。 拍《齐耳镇》的团队虽然散伙了，却依旧影响不来这个制作精良的纪录片带来的持续不减的热度。一部关于考古的片子，能收到群众这么高的关注度，这是前所未有的，也是制作方压根没有想到的。大家伙都在感叹，现在大众传媒的导向，已经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媒体控制舆论的年代，已经成为了过去。 私语也一时兴起，围在沙发上，抱着爆米花看过两集。孟章偶尔露个后脑勺，她便要手舞足蹈个半天。一会儿没出境，她就心情沮丧得连爆米花都吃不下。 “真是的，我家男票这么帅，为什么不让你出镜？” 孟章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被我拒绝了。” 嗬。 多么有节操的龙博士啊。 私语放下吃得，立马跪到沙发上，蹭着孟章双眼放光。“如果换成我去采访你，你会答应不？” 孟章知道私语不会做这么傻的事儿，但他该怎么回答，这个小受气包，才不会生气呢？龙博士有些忧伤。 面对钱私语，他总觉得智商有些不够用。 ... 结果就是，迟疑了一分钟的孟章又惹恼了私语。她又开始发脾气，孟章学乖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她径直上了床，尔后搂着她睡了。 第二天一早，万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 一大早，私语刚进办公室，就听见冯天莉在训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听着骂的倒是挺凶。私语朝离冯天莉最近的小米一使眼色，小米立马指了指电脑。 ——主编让冯大娘做社科院关于齐耳镇考古项目的专题采访，结果大娘电话还没转到社科院领导那儿呢，就被小组长给直接拒绝掉。现在专题做不成，主编等着稿子，她不能做做样子，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吗？ 小组长？私语想了想，莫非说得是贺卓？贺卓不像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啊。 ——为什么？ ——人家的官方回复是年底了社科院工作量增多，没空接受采访。但谁知道呢，我就觉得这些个搞科研的专家博士，都挺清闲的，时不时出来辟个谣，光广告费都能拿到手软了。 私语看着电脑的这段话，半天没做声。孟章最近是真的好忙好不好，每晚都是搂着她睡着再起来工作，一工作，就是凌晨几点... 私语良久才回了八字。 ——造谣，不好。安心，工作。 没有丝毫不一样。 主编上班之后，私语就跟冯天莉一起，被叫到了主编室，开个‘短会’。 会议的议程跟私语猜想的是一模一样的，头五分钟，是系数财经专栏最近一段时间为报社做出的突出贡献。中间分钟，是民生专栏的哭诉时间，哭忙哭累哭危险，各种心酸一顿哭。最后一分钟，主编满怀着希望看着私语，问，小钱，怎么样，没有难度吧。 私语当时想得是背入式在孟章身上的可行性，鉴于他高大的身材，私语觉得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唔，难度应当不大。 然后，私语听到了一阵鼓掌声... “我就知道我们报社缺了谁不能没有钱编辑，聪明能干，还很勤奋，不愧是报社未来的希望。” 私语回过神，看着笑眯眯的主编，然后是冯天莉，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第62章 雪中亲吻 一出办公室，冯天莉就搬着一大本文件夹甩到了私语桌上。“那就麻烦了，财经组的钱编辑。” 那小人得志的得瑟样儿！ 私语看着她高高昂起的骄傲头颅，走个路还跟个鲤鱼精似的摇来摇去的大屁股，心里只想... 在她臀部之上，按上她的脚印。 小米一见私语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拿到了手里，又是急又是慌。“老大，你怎么？”冯天莉还竖着耳朵听着，小米立马压低了嗓子。“我听隔壁的实习编辑说，社科院的那些专家们，个个都是有偏执症的，别说采访了，日常沟通都有问题，你为什么要揽下？” 这小米说话真是不经过大脑。 工作这事儿，是她想揽下就揽下，想脱手就能脱手的么？ 再到说偏执症... 不能接受采访，日常沟通都有问题... 这不正是孟章君的真实写照吗？真是，大白天儿说什么大实话呀！ 私语本想回上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堵上小米的嘴。结果...后头一声不吭的项柏涵这会儿倒是说话了。 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人家是领导，小米，领导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一时，气氛有些僵。 小米望这钱老大，这边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在看看项柏涵，仍是无所谓地看着电脑屏幕，就好像刚刚那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项柏涵，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谈谈。”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小米凑到桩子跟前，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怎么办，会不会打起来，会不会？” “放心吧，你就别担心了。”桩子淡然的说。 嗨，奇了怪了，平时最不淡定的就是他，今天到稀奇了！小米阴险地看着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桩子望着门口，忽地就记起前不久采访易行之时看到的那一幕。 那天，采访结束后，原本桩子是要先走的，可他没走多远就尿急，折回了酒店。再出门就听见项柏涵冲钱老大的背影喊了一句，“脚踏两条船不是罪过。” 脚踏两条船不是罪过？ 这都不是罪过，那什么才是罪过？ 小三儿？还是男小三儿？ 老大有男朋友桩子是知道的，项柏涵对老大有意思，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让桩子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既帅又酷的项大公子，居然心甘情愿做人备胎... 听那语气，还准备朝墙角随时挥上两锄头... 哦，这世界的三观到哪里去了！ 桩子对神秘兮兮地小米说，“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小米白了他一眼，“稀罕。” -- 办公室里的风波算是解决了，外头的却还正剑拔弩张。“你什么意思？”私语先发制人。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吗？钱编辑，是你自己说要当个尽职敬业的好编辑，希望你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最后一句话，项柏涵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伤了自己，也会伤了私语。 可他，就是忍不住。 这辈子私语最恨的就是有人质疑的她的职业操守，项柏涵算是踩到了她的雷区。本来平白被主编跟冯天莉摆了一道，她心里就已经很是不爽，这些，项柏涵算是彻底勾起了她心头的怒火。 “项柏涵，你以为你是谁？”私语质问。 “论公，主编是领导我是上司，他安排什么工作我接受什么工作，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于私...”私语望着项柏涵，“你是我什么人，我为别的男人做些什么，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刚落音，连私语自己都愣了一愣。 这话，琪琪跟她说过，项柏涵跟琪琪说过，今天，就等价交换似的，她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项柏涵。 项柏涵死死地盯着钱私语，好久好久。私语想收回气话，已是不可能了。 “是，的确不管我的事，对不起，我多管闲事了。”说完，便负气离去。 私语想追出去的，脚步动了动，又停下了，讪讪地说了一句，“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接手冯天莉的烂摊子不是第一次二次了，这一次真是让私语头疼。贺卓性子随和，他说很忙不愿配合采访，那就一定是真的很忙。 私语拿着手机，竟不知这个电话，到底该不该打。 希望贺卓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出卖孟章的面子... 电话还是拨了过去。 贺卓接了私语的电话，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开口拒绝。但答应采访有个大前提，说服孟章接受采访... 让孟章接受采访，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孟章同意，她也不会答应。孟章的低调私语是知道，他为什么要低调私语也是知道的。可要是推了这次的采访...想想主编跟冯天莉那两人的嘴脸，私语就觉得... 自己恐怕是忍不了的... 想着想着，私语拎着相机就出了办公室。 身后冯天莉冷笑了一声。“你要是搞得定，我就跟你姓。” 就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般，私语倏地回过头，正好撞上她促狭的眼神，然后…然后，摆出了一个极不成熟的…鬼脸。 钱私语就是个幼稚鬼… 冯天莉觉得。 -- 社科院的大门不让随便进，保安大叔也没有因为私语撒娇卖萌开后门，无法，私语只好给贺卓打了电话。一个号称自己忙得脚步离地都要飞起来的男人，听到有人请喝咖啡，有空的很。私语吐槽。 只在隔壁咖啡厅里等了十分钟，私语便隔着玻璃看到了贺卓。贺卓也瞧见了她，笑眯眯地摇手。 刚一落座，私语就直奔主题。 看私语是真着急，贺卓就糊涂了。他只说让私语找孟章做采访，有那么难么？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么？难不成吵架了？前两天不是还看她来接孟章下班么？还是说，孟章这个高岭之花，连女朋友面子也不给。 这原则性，也忒强了些..就他这样还能找到女朋友？. “贺大哥，您就通融通融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嗬，大哥都叫上了，能不同意么。贺卓刚想开口的，看到咖啡厅大门开门而入的两人，起身就喊了一声，“嘿，这里过来。” 私语跟着回头，看到的男女是孟章跟陵光。 “孟章，这里这里。” 嗬。 真是，一个比一个忙的社科院的同志们！ 孟章跟陵光走了过来，自然地，他走到了私语身边。私语白了他一眼，孟章不解。孟章跟贺卓笑着打过招呼，就坐下了，一看私语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孟章眉头微皱。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喝咖啡。不过在外面，他还是会给她留面子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孟章朝私语问了一句，看到她耳后的头发有些乱，温柔的帮她整理起来。 陵光愣了愣，走到了贺卓身边，也坐下了。 私语没理孟章，只跟陵光打招呼，“陵光，好久不见。” “前几天不是还见过么？”陵光颔首微笑。 前几天？私语恍然大悟，前几天下大雪的那晚，的确是见过陵光的，只是但是她当时走得匆忙，私语还以为她压根没看见自己呢。 “对了，你过来是找孟章还是老贺？”陵光问。 私语又白了孟章一眼，“我才不找他呢。报社里有点事儿，我来找贺组长。对了，反正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要不就今天中午吧，我请你们大家吃饭？” 贺卓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不算太早，吃饭也行。可他还没说话，就被人抢断了，“我跟孟章就是下来喝杯咖啡的，呆会就上去了，现在还要上班呢。”陵光柔柔地笑了笑。 私语也微微瞟了瞟手表，望了望贺卓，只能悻悻地回了一句，“哦。” 贺卓觉得气氛陡然有些微妙的尴尬，对面的男人倒是一脸泰然。“那什么，那你们赶紧点东西喝啊，服务员。” 私语低着头搅着咖啡上的泡沫，陵光一心看着地menu，贺卓朝则认真地朝孟章挤眉弄眼。 很抱歉... 孟章没有看懂。 “请问您需要什么？” “一杯常温金桔柠檬水，一杯蜂蜜绿茶。谢谢。” 私语没傻到以为陵光要喝两杯水，郁郁地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白色陶瓷的勺子被私语放到了一遍，私语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愈发觉得有些烦躁。 “你找贺组长有什么事吗？”孟章问。 “龙博士，请尊重我的职业道德。”私语撤回目光，不再急着迎合孟章，只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 咖啡有些冷了，不那么香了。 一句职业道德，堵得孟章无话可说。 贺卓也是。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私语肯定没跟孟章提过专访的事儿了。 这姑娘倒是再一次让贺卓刮目相看。上一次拍纪录片的时候，私语就拒绝采访孟章，贺卓当时还真以为小姑娘是害怕孟章的高冷。后来才知道他们原来是男女朋友。 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老早就扑到男朋友什么鼻涕眼泪一抹吗？贺卓觉得，这个钱私语，还真是不一般的独立。 也许也只有这不一样，才能hold得住冷得像做冰山的龙孟章。 只是这陵光...? 贺卓有些看不懂了。 她平时倒是甚少表现得跟孟章如此亲近。 该不会？ 贺卓看着两个女人，不由笑了。 私语看着陵光不停地跟孟章讨论着工作，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如果今天他们没有遇到呢？ 有了陵光在场，私语也不好在跟贺卓谈论采访的事儿。只安安静静地喝着咖啡，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 也不知道陵光说了句什么，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私语回过神，不明所以。 “什么事这么好笑？” 贺卓刚一说话，陵光抢了先，“没什么。”说完又转向孟章，“中午准备吃什么？” 孟章想了想，喝了口绿茶，“没想好，你呢。” 贺卓也是无语了。 再看私语，一张俏丽小脸立马板了起来。贺卓觉得事情闹得有些过来，伸脚，踢了踢孟章，并朝私语努了努嘴。 没等孟章说话，私语已经站起身。 “贺大哥，我今天跟您说的事，请您务必再考虑一下。我报社还有些事儿，就先不打扰了。不管你决定如何，谢谢。” 说完伸手。 贺卓亦起身，有些尴尬地回握，“这就走了？”说这话时，特意看了看孟章。 “陵光，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陵光笑了笑，点头。“好。” 转身对着孟章，私语的好脾气已经用光了，“麻烦让一让好吗？” 她的不爽，孟章收到了。好头疼，他到底又做了什么事儿，惹得大小姐不高兴了？ 私语要走，孟章的大长腿拦着，她想走也走不了，“让开。”又低声吼了一句。 孟章起身，微微低头望着私语，“陪我吃饭了再走，好么？” 要么要么？私语也有些纠结。孟章这小眼神，也实在是太乖巧了些。 “是啊，要不私语你就跟我们一起吃完饭再走吧，我们经常去的店，那里的菜还不错，开车去也就四十分钟，蛮近的。” 这一次私语看向陵光的眼神，已经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犀利。 私语敬重陵光，但并不代表陵光可以把她当猴耍！ “谢谢，但是不必了，报社是真的有些忙。”私语笑道，随后又冷脸转向孟章，“龙博士，你到底让不让？” 私语趁着孟章一愣的时机，猛地一推，侧身从他身边走了出去。等到私语走出了咖啡厅，孟章才记得拔腿。 陵光一直坐在那儿，淡定的喝着饮料。 贺卓就八卦多了，他的眼神，隔着玻璃，随着一前一后的两人，走了很久。 可惜，什么都听不见。 只看见孟章挡住了私语的去路，小丫头说了几句话，孟章倒是一向高冷，没张嘴。正当贺卓以为他们俩这是要闹起来的时候... 乖乖。 贺卓下巴几乎都要掉地上去了。 他们院的高岭之花，居然一声不吭地当众捧起女朋友的小脸，堂而皇之地，强吻了下去! 此情此景，让贺卓情不自禁的掏出了手机。 陵光仍然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看到窗外的那一幕，脸色平静。 第63章 过分美丽 天上飘着雪花，难得绑了个丸子头的私语的小脸俏生生地仰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孟章，时间好像静止了。孟章，主动吻她的呢！好难得… 好久，孟章才从私语柔软的嘴唇上离开。离开时，私语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小脸也呈现出好看的粉色，两只小爪子原本是要推开他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衣襟。 “现在，可以陪我吃午饭了吗？” 不得不承认，私语有些紧张。 孟章从未这样过... 霸道，威武，男友力max！！！ “你...你...”私语竟一时语塞。 孟章看她别扭的模样，有些好笑。 刚刚在咖啡厅陵光的异常，孟章不是没感觉。他没放在心上，是以为私语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她平常跟陵光的关系还不错。可这丫头，嘴上说没事儿，脸上也没事儿，偏偏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他身上...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了，一见私语生气要走，孟章脑子一下就大了。这才在大庭广众做出这种，他以为他永远都不可能会做的越轨之举。 嗯，然后...感觉还不错。 “等我一下。” 孟章想跟贺卓交代一下的，一扭头，就看到贺卓拿着手机跟个不专业的狗仔队一样，趴在咖啡厅窗子前。被孟章逮了正着，这才干笑着收起手机。孟章懒得跟他计较，比了一个先闪的动作，贺卓是个知情识趣的，立马点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还比出嘴型，“走吧走吧。” 孟章转身，拉着私语就去了停车场... 贺卓连他们俩的背影都没放过...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收起手机。“到底是年轻人，总有热血沸腾的时候，我要是再年轻十岁...” 贺卓收下手机回过头，刚刚还在身边的陵光，转眼就不见人了。 -- 下午，当孟章准时出现在院里的时候，贺卓吓了一跳。尾随孟章进了他办公室，还马上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凑到孟章办公桌上后，眉头乱跳，暧昧至极。 抱歉，孟章有温香软玉在心，对搞基，暂时没有兴趣。“有什么话，直说？” 贺卓也不转弯，“你还真吃完饭就回来了？你家小记者，放你走了？” 孟章回忆起一小时前... 他们压根就没去吃饭，鬼使神差的，他直接把车开回了家。从昏暗地楼道里开始，他们忘我的接吻，他紧紧地搂着她，私语没有一丝挣脱的余地。两个人的脚步都有些凌乱，往家里走得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而他的唇舌却是那么的肆意妄为，这都怪私语。 怪她过分美丽。 “嘿嘿嘿，想什么呢？” 贺卓对孟章发春一样的自顾自微笑很是不满，在一个四十多的单身汪面前这样秀恩爱，是不道德的。 孟章在略带色/情的回想中抽出神，率性一笑。“对了，私语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贺卓直起身，一脸得瑟，“哎哟，你都当众那什么了，这点小事儿还没从她嘴里掏出来哈？” 对贺卓的调戏，孟章不以为意。 贺卓是什么德行他很了解，即便他现在不说，早晚有一天会自己吐出来，这点孟章很有信心。 见孟章已经打开文件准备工作了，贺卓这才松口，“你你这就没意思了，多问几句，我不就开口告诉你了么？” 孟章抬头，全是无所谓。 贺卓败了。 龙孟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奇葩？是不是天下除了小记者，就没人能治得了他？ “前几天她们报社的同事找我们做个专访，那姑娘也忒没礼貌，我一不爽就直接拒绝了。没想到他们报社不但没放弃，还换了你家女朋友过来，我也就是逗逗她，让她直接采访你，结果，她还不乐意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吵架了。”贺卓直接靠坐在孟章桌边，又问了一句，“你们俩是不是真吵架了，还有隔壁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贺卓指的隔壁，是陵光的办公室。 “我们只是同事。”孟章看着贺卓，淡定从容，“至于你说的采访的事，私语的确没有跟我说。但却不是因为我们吵架，是因为她比你更加了解我，我是一个不喜欢被打扰的人。”说完，孟章假假的笑了笑。 然后猛地用力，抽出了被贺卓坐在屁股下的文件。 这花式秀恩爱啊！ 贺卓呆呆地看了孟章半天。最后，才气愤地离开办公桌。 到了门边，后头人说了，“不要欺负她。” 贺卓回头，给他一个白眼当作回复。 -- 两天后，私语的采访地就选在了社科院的大会议室里。 私语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贺大哥，忍不住提醒一句，“贺大哥，穿便装没关系的。”他们又不是拍纪录片儿。 贺卓正色道，“我怕有人再威胁我，来吧，我们开始吧。” 私语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片刻便不觉微红了脸。 上一次的采访主要围绕齐耳镇的考古任务，可聊可问的不多。这次一私语聊的话题明显就宽泛了许多。从他们的工作内容到工作以后的生活，再聊到人生观价值观感情观...比起上一次采访，贺卓明显更加放松自然，当然，也更加配合。 如果贺卓没有动不动就扯到孟章身上的话。 采访结束后，贺卓凑到私语身边神神秘秘的告密。 “出门对面第三间办公室是孟章的。” 然后又说了。 “孟章的隔壁是陵光的。” 这贺大哥！ 也太懂事儿了吧！ 人物专访之后，私语还得到了贺卓特批，可以对组里的工作场景进行简单的拍摄。 下午的工作内容就在这里了。 中午，贺卓请了私语一行三人去员工餐厅吃饭。一行人唧唧喳喳地直奔目的地。私语早就听孟章说过他们员工餐厅的饭菜做得不错，这次来了，可得吃个够本儿。 只是，谁能告诉私语，为什么从她走进这餐厅起，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朝偷来她或暧昧或愤怒的眼神？ 贺卓挑了个八人坐儿，座位上却只有三分餐点，私语是没有的。小米桩子互望了一下，而后懂事的争先把餐盘递到了私语跟前。 “老大，您先吃。” 一旁的贺卓却两手一推，“不会饿着你们老大的。” 果然，一分钟后，一位身材颀长，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端着两个银色的餐盘，径直走到了私语身边，坐下。 小米已经看呆了。 这帅哥，绝壁了！ 还是桩子有理智，看了一会儿，立马一拍桌子，“你是，你就是那天接老大下班的人。” 孟章笑了笑，把餐盘推到了私语跟前，拿出一双带着青花瓷上柄的筷子，递到了私语手里，自己拿却是跟他们一样的，很普通的黑色竹筷。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青花筷是他自己的私用。 又帅，又温柔，又体贴细心的男票啊！小米羡慕得都要流口水了。 “上次没好好打招呼，我是龙孟章。” 孟章伸手，桩子立马回握，“您好，我是桩子，是老大的御用摄影。” 还御用...明明就是公用... 私语表示不服。 小米就更不用说了，连松开都忘了，如果不是老大做作地咳了一声的话。 “您好您好，我是小米，是老大手下的小兵。”说完，咽了口水之后，望着孟章又问了一句，“龙先生，请问你跟我们老大真是男女朋友吗？ 私语正专心吃着盘子里的红烧茄子，味道是好，就是有些油腻了。“怎么，不像？”说完就对孟章摆了一个‘我不喜欢吃茄子’的表情，孟章有些无奈，还是一勺一勺，干净地将她盘子里的茄子，舀到了自己盘子里。 而后，私语又瞅了瞅他盘子里的已经被咬了几口的猪大排... 孟章有些尴尬。 却还是不避忌的夹了大排，送到了她盘子里。 这些，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可有的人偏偏还要浇上一瓢汽油。 “我给你们看一样的东西，你们就知道你们的老大跟我们龙博士是什么关系了。” 说罢，在孟章极具威压迫力的眼神之下，贺卓掏出了手机。 那一张张激吻照，被桩子小米争先抢着观赏。 在抬头确定了照片里的人确实是自家老大之后，两人的心，同时，碎碎地...女王大人的形象，木有了… 私语咬着筷子望了望孟章，“什么照片儿啊？” 孟章脸色微变，“不看也没关系。” 私语又看了看桩子，桩子不是贺卓，被私语一看，立马恭恭敬敬地奉上手机。私语看了看照片，半天才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接个吻而已。” 接个吻...而已... 虐死单身汪！ -- 下午拍办公区全景，桩子拉了几个长镜头，效果私语都不是很满意。看着整个办公区的挑高，私语有了主意。 在保安处借来长梯，私语索性自己爬了上去。桩子跟保安大叔负责稳住梯子，并随时更换角度。这么一来，才总算是解决了角度问题。 拍了几张之后，私语打算换个位置。忽地就看到了对面的贺卓跟陵光，贺卓朝她挥了挥手，陵光则是温柔的笑了笑，私语笑着也举着相机摇了摇。 看得贺卓惊心动魄。 “我说孟章这老婆真是猛，这么高的梯子，她一点都不带怕的。” 陵光看了看私语，笑容依旧，只是嘴里轻轻地回了一句，“她还不是孟章妻子。” 调整到满意的角度，一株稍嫌高大的发财树却挡住了镜头，私语让桩子搬开花盆，桩子也没多想，松了手就走开了。 私语只觉得脚下的梯子有些晃动。低头一看，一切正常。 她举起相机，又开始取景，手中相机却猛地一颤。 这一下，梯子已经不是在晃动。 好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下！ 顷刻，私语就只晓得脚下没了着力点，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从梯子上扑了下来... 第64章 安然无恙 周围的惊叫声还没有断歇，私语就感受到了胸前一阵温暖，有人在下面接住了她。落地不稳，他们双双跌到了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了下来。 这时，耳畔传来巨大的响声。 “嘭”地一声，那梯子沉重的砸到了私语原本要落地的地方。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快。 所有人都吓得半死，离得最近的桩子迅速地跑到了私语身边，看了看被身下男人紧紧圈住的她，“老大，没事吧。”私语动了动，还好，并没有受什么伤，直起身，看清了身下的人。 果然是孟章。 私语一时心慌，赶紧从他身上滚了下来，扶起他后前后检查。 “你没事吧，没事吧。” 孟章起身却不由分说地将私语搂在了怀里，用胸怀安抚小姑娘的不安。 “你没事吧。” 周围就沉默了。 上完洗手间的小米跑了过来，看到大家围成了一圈儿，又看到了圈里的老大跟龙博士，懵懵地轻轻拉了拉桩子衣袖，问怎么了。桩子没做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恍过神来的私语本来有很多话要说，比如怪他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比如心疼他到底受没受伤，比如...告诉他，她刚刚其实真的很害怕。 可这样被他抱着，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傻乎乎地摇摇头。 “下次不要这么吓我了，嗯？”孟章低语的气息柔柔地打在私语耳畔，很暖让人很安心。 “嗯。” 大伙看着他们俩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搂着抱着，竟没有一个人觉得矫情别扭的。 安静了片刻，几个小姑娘轻轻地拍起了手掌。紧接着，鼓掌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听到鼓掌声，私语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孟章，猛地站起。又伸手拉了拉旁边的孟章，“还不快起来。” 孟章那需要她那点小猫劲儿，却仍旧伸出了手。 “对不起，让大家见笑，影响大家工作了。”私语有些不好意思，一一向大家致歉。到贺卓方向时，脸色却微微一变。 贺卓身后的陵光，那眼神... 私语回家之后才跟孟章说了自己不是不小心摔下梯子的事儿。孟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把她摁到了沙发上。 “什么意思？” 嗯，当时私语虽然很慌张，但在摔下梯子之前，确实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脚下一阵急促剧烈的晃动。如果她的猜想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梯子下推了她一把。 可惜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梯子上的私语身上，根本没人关心扶住梯子的人。 桩子离开后，梯子附近，应该只有一个保安大叔。可是她同那名大叔之前并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过节，他为什么要害她？ 这是私语最大的疑惑。 而且那大叔头花花白，估计离退休也差不了几年了，私语也不好怀疑他，事发之后，才没有立马跟孟章讲。 “龙博士，你是不是在社科院得罪人了啊？”私语半笑着问。 孟章问，“你确定，不是你不小心？” 私语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此后，孟章若有所思，却只是拍了怕私语肩膀，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这事你别管了。” 此后无话。 可私语怎么觉得，其实孟章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推断呢？ 这事儿，私语还当真没放在心上。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了那位保安大叔道歉的电话。 电话里，保安大叔承认了是自己当时手抖了一下，才会把梯子往前一推，导致私语从梯子上摔下来的。他年轻时，就落下了这毛病，昨天确实不是有意的。保安大叔诚恳又苍老的语气，让私语有些难受，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爷爷。 保安大叔这么说，私语也就信了，毕竟她也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老年人手抖，是很正常的。 原谅了保安大叔之后，私语给孟章打了电话。孟章的语气很奇怪，就问了她一句：保安给她打电话的语气，又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额，私语倒是觉得孟章语气挺怪异的，她跟那大叔又不熟，怎么会知道他平常是什么样？ “没呢，很正常啊。”私语这么回了一句。 挂了电话之后，私语才忽地觉得别扭。 刚刚那个保安大叔，说话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儿。 总觉得有点口齿不清，像是没睡醒一般… 进了办公室，小米桩子跟项柏涵三个人围在了一起，不知道聊什么八卦，聊得带劲儿，连她走进了都没发现。 私语猫手猫脚的走到了桩子身后，原本只想吓唬吓唬这群小的们，却听到了一些让她略略有些紧张的话。 “真的，当时我真没看见龙博士，他就跟凭空出现的似的，唰的一声，就冲到了老大跟前，好诡异。” “胡说吧，他当时肯定就站在梯子旁边了吧。” “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在梯子不远的地方，根本没看见他...” 私语咳嗽了一声，小米桩子立马回过身，站得笔直。 “老大。”“老大。” “一大早不上班聊什么八卦，快去干活。”俩小厮一听，赶忙做回到自己位置。剩下一个项柏涵，死死地盯着钱私语。 难道... 私语有些担心。 “没摔伤吧？”半天，项柏涵只问了这么一句。 私语这才安心了些。 “我没事。”说完，迅速地回到了位置上。 一看钱私语神色上的慌张，项柏涵就知道她有鬼。直觉告诉他，钱私语肯定隐瞒了某些事，但具体什么事，他暂时还猜不到。 社科院的专题采访顺利完成，自然而然的，私语在报社里的威信有多了一层。当然顺带着，冯天莉对她的愤怒也越加明显了一些。 尤其是，从自己手下得知，钱私语的男朋友就是社科院的博士之后。 如果她也有个社科院的博士当男朋友，那么这个专访，她也能做得很好，凭手段拿稿子算什么能耐？ 年关将至，报社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团拜会。往年私语他们报社的团拜会都是跟集团一起举行的，今年作、风建设抓得严，为了配合党的领导，报社今年一切从简。没有大酒店，没有歌舞表演，连例行的抽奖都变成了每人一个旺旺大礼包。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私语是挺高兴的。因为今年她终于不是一个人才加团拜会了！ 往年的冯天莉总是以每年一个的频率换着身边的男人，气谁呢，谁还没有男朋友啊！ 本来孟章是不愿意参加的。 后来，私语就在他身边不停的絮絮叨叨，说了老半天，就在她都要放弃的时候，也不只是那一句戳中了孟章萌点，他居然就这么答应了，答应了！ 其实私语戳中的不是孟章的萌点，是痛处。 ——每年我那对头都有一帅哥陪着，今天我难道还要单身么？不行，你要是不去，拖我也拖一个去，拖谁呢？要不，我干脆就坐在项柏涵身边得了。反正他长得也挺帅的... 所以，很自然的，孟章今天就坐到了私语旁边。 孟章看着身边的小姑娘一个劲儿的低头傻笑，不觉自己也笑了出来。“怎么了？” 私语没皮没羞的低声回了一句，“你好帅。” 呵呵。 孟章有些无语。 他家姑娘能不能不这么肤浅？能不能不把他当作攀比的筹码？ 可当孟章的眼光瞟到不远处浑身不自在的项柏涵浑身上时，立马又觉得，嗯，其实也没有浪费时间。 冯天莉每年都是团拜会上来得最晚的人，今年也不例外。团拜会都已经上菜了，她才挽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体面的男人入席。这个男人，唔，果然不是去年那一个。 而她本人，自然不必说，那一声行头，每年都是所有报社女员工当中，最... 贵的。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冯天莉笑眯眯的说。 旁边的桩子立马就来了一句，“我看她挺好意思的。” 私语弱弱回了一句，“我也觉得。” 冯天莉紧接着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我未婚夫，陶书礼。”而后，大家伙看到了他身后一个微微谢顶，一脸皮笑肉不笑的中年男人，“你们好。”男人冷淡的打了一句招呼，一屁股就坐下了，旁边的冯天莉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自个拉开位子，也坐下了。 唔，今天的冯天莉果然是有所不同的，往年她介绍的称谓都是‘男朋友’，今年换成了‘未婚夫’。私语喝着水，偏头看看自家男票，嗯，果然要赏心悦目得多，要是变成自己老公的话… 孟章瞟了他一眼。 才聊了几句，大家伙就从男人嘴里得知，他原是作协的名誉会员。区区会员还只是名誉的，拿出来显摆本来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斯文人也不会歧视他，可这个‘未婚夫’还偏偏要高冷的加上一个，‘以后大家要是在写作上遇到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我有时间可以指导一下’… 原本热热闹闹的场子，陡然‘呵呵’了。 席上的诸位靠笔杆子吃饭的小伙伴们心里不乐意了，谁也没搭理他。可上位的主编就不行了，他作为领导只能赔笑。 “陶先生这么年轻有为真是难得…” 会员未婚夫同主编聊了几句，大约觉得主编也是高攀了他，不久就不说话了，一门心思抱着手机，埋着头，在屏幕上写写画画。私语凑到孟章身边耳语。“你还说我虚荣，现在见识过更虚荣的吧，我要是不带你来，还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孟章挑眉。“你会被她欺负？” 私语微微回想了前几年的情况...好像除了怄自己是单身，好像也没有被欺负。 自己男票，果然很了解自己哈！ 第65章 公司年会 “私语，怎么不跟大家介绍一下你男朋友？”对面冯天莉已经举起了机关枪。 私语虽然被冯天莉激得有些虚荣，但还不至于头昏脑热地就把男票给卖了。孟章不喜欢高调，她知道。“呵呵呵，我男朋友大家不都知道吗，龙孟章，小科研。” 孟章很想问问私语为什么要在科研前，加个小字...但也是笑着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并不似这个陶书礼一般，从进门开始，就始终冷着个脸。 冯天莉也看了看孟章，心里的妒忌又多了几分。 之前听同事们八卦钱私语的男朋友是一个多么多么帅的博士，她还一百个不相信来着，一个博士再帅能帅到哪里去，今天一看...冯天莉又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长相比不过人家就算了，板着那一张脸是要给谁看？不乐意来可以滚呐！ 不仅是冯天莉，在座的各位也都开始比较起报社里风头最热的两个副主编的男伴来。外貌不用比，龙博士自然高了不止一个段数。工作呢，一个作协作家，一个考古博士，大家也是不遑多让。 只是这身家... 龙博士倒略显低调了些。 “听私语说起龙博士才刚回国不久，国内的环境还不是很了解吧？”吃饭间，冯天莉朝孟章问了一句。 私语有些拿不准，她问这话的目的。 孟章倒是从容，“不知道冯小姐指哪方面？” 冯天莉一笑。“我也没特指哪方面，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博士啊，毕业就喜欢去研究院研究所，其实啊，国内的研究所的待遇跟国外是不能比的。书礼在这方面还算是有些熟人，需要介绍的话，尽管开口。” 私语看了看孟章，孟章脸色还好，一脸淡定。 那作协委员，明显对眼前盘子里的螃蟹跟身边的未婚妻都不敢兴趣。一个人，开了红酒，倒了一杯，朝私语方向，动了动手，不明显，但有点暧昧。 私语打了个冷颤。 孟章忙问，“怎么了，冷吗？” 私语摇头，拿了一杯水。 陶书礼一见私语紧张的模样，满以为这个年纪轻轻姿色俏丽的女编辑已经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殊不知，私语会抖那么一下，完全是出于... 恶心。 冯天莉从包包里抽出一张金色的名片，递给了旁边的人，示意他们一个一个传到孟章那儿。到私语手上的时候，差点没被她折成两半。然后再让往冯天莉那小贱人脸上砸。 突然间，私语后悔了。 不该让孟章过来的，他要是不来，就不用受这种气了。冯天莉摆明就是冲自己来的，孟章...是被连累了。 孟章从私语手里微微用力才接过名片，看了一下，随即将名片放到了圆桌上。 “清河投资，嗯。可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冯天莉哼哧一声，笑得有些冷。 “人么，总是要让高处走的，我们私语可是有很多达官贵人追的哦！” 私语回敬了冯天莉一个恶狠狠地警告的眼神。她原本可以生事，但今天是团拜会，私语不想让大家都尴尬。 再者，她也不能生气，不能愤怒。 如果她愤怒了，就等于告诉全世界，她在为了自己男朋友平庸的工作恼羞成怒。 而事实，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无论孟章来自什么地方，做得什么工作，她倾心的，从来就只是他这个人。 席面上的气氛不太好了。 赵明反正是已经不想多说话了。两个女编辑，一个是心腹，一个大将，两位爷，谁都得罪不了。与其左右为难，赵明索性端起了酒杯，径直去了社长那桌敬酒。席上的同事们就更加不会多事了。男朋友哪家好，都不是自己的。少管闲事多吃菜，多吃菜。 坐在一旁的桩子跟小米心里憋屈极了。尤其是小米，自从她到了私语手下，几时见老大受过这等委屈。即便老大为了顾全大局要忍着，这新男神龙博士为什么也是一脸淡然？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这么挑衅，这说得通么？ 说不通。 孟章看都没看陶书礼的名片，直接转回冯天莉面前，冯天莉笑得有些僵。 “追私语的人固然很多很优秀，可是她只在其中选择了我，所以我想，您说的问题，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私语点头表示赞同，还顺便举起了拇指。 旁边陶书礼看着自己未婚妻气哽，也不恼，只朝私语举起了酒杯，很不幸，这下被孟章看到了。 嗬，胆子好大啊，调戏他的女朋友… 孟章清了清嗓子，望着陶书礼微微皱眉，“上个月贵公司爆出的几件收藏品赝品案不知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听说上升到了法院？” 陶书礼脸色猛地转黑，手上的酒杯也重重的放到桌上。 “都是谣言，清河投资是不可能会有赝品的，不过是几个刁民，想讹诈罢了。不知龙先生是从何而知的呢？” 孟章笑了笑，“这个圈子，能有多大呢。” 陶书礼赶紧拉了拉旁边的冯天莉，低声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冯天莉也不太乐意答应了，他刚刚是干吗去了，什么都不听，“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是社科院的研究员，考古学博士。” 一听社科院，陶书礼就有点头大了。 公司的鉴定专家队伍里，好几个是他们那儿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陶书礼的态度变了。没过多久，冯天莉就借口家里有急事，陪同她的‘未婚夫’一起，匆匆退席。出宴会厅时，私语远远地看到陶书礼猛地推了冯天莉一下，冯天莉撞到了门后的巨大花盆，也没见陶书礼拉一下。 冯天莉的家境是不错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a市名气不小。想进她冯家当女婿的，定然不在少数，可她怎么偏偏就挑一个这样的？ 私语有些想不通。 孟章扯了一张纸，轻轻擦拭着私语嘴角的酱汁，脸上又是一笑，“怎么，现在又为同事可惜了？” 私语瞪了他一眼。“我觉得他俩，般配的很，才不用我操心。” 孟章不经意的捏了捏私语圆润白皙的下巴，脸上的笑意收了收。“不操心就好，别人的事，少管。” 嗬，好像说得好像是她故意找冯天莉茬子一样。 “哼。”私语一手推开孟章，继续吃饭。 坐在旁边全程目睹了两人亲昵小举动的项柏涵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他需要出去透透气。 -- 项柏涵从洗手间出来，琪琪挡在了出口。 项柏涵不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不清不楚，也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什么，所以经过她时，他连招呼都没打。 “私语姐现在在调查你父亲，你自己小心一些。”琪琪说。 项柏涵顿下脚步，琪琪却要走，项柏涵伸手拉住她手臂。这一刻，正好被推门而入的私语，撞了个正着。 私语真心觉得自己出门没算八字，尽是遇上这些个糟心事儿。所以现在是要退回去，还是若无其事的继续上自己的厕所？ 正想着，对面的两个人倒是先有了动静。 只看见项柏涵拉着琪琪的手臂，连拖带拽的，就走进了另外一头的电梯。剩下回过神的私语，只有，呵呵。 项柏涵把琪琪带出了酒店，来到了大马路上，这才松开手。琪琪的手臂，有些发疼。 “你什么意思？” 他手上的余温还未消失，琪琪有些留恋，明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是不上心的，却还是傻傻地，留有一丝奢望。“你的父亲，可是项曲歌？” 这点项柏涵倒不关心，毕竟只要有心，这层关系不难查到。“我问你，你刚刚说私语调查我父亲是什么意思？我父亲有什么可调查的。” 看着项柏涵终于有些着急的脸，琪琪有一丝庆幸。 那日，琪琪打了项柏涵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心灰意冷的她只能找徐娆聊天解闷，谁知道进楼就听见私语舅舅再打电话。电话的内容琪琪其实并没有听得很清楚。私语舅舅说话声音不大，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近，琪琪只听到了隐约听到了‘项曲歌’三个字，偶后，还有什么，露出狐狸尾巴。 最后一句，琪琪倒是听得真切。 “私语跟项柏涵没有任何干系，如果你非要计较，可以看成她在协助我调查...”说完这一句，私语舅舅转身进了电梯，琪琪自然没有跟上去。后来也没有去找徐娆。而是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琪琪当时没有弄明白，这段话的含义。 直到把项曲歌，项柏涵两个名字，放到一起。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难猜，这个姓氏的人，不多。 再把私语舅舅那一通电话串起来回想了一遍，琪琪有些不寒而栗。 在当她把‘孙博文’三个字输入电脑里，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更是让她目瞪口呆。 这个事实，实在是有点太让人意外了。 项柏涵的父亲，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慈善家项曲歌。而这个长期游走于政商两界的商人，居然会成为调查目标。 而琪琪最不敢相信的，还是关于钱私语的那点事。 孙博文，孙建国，她的后台居然这么强硬… 而她们交往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 忽地，琪琪就想到了项柏涵。 如果真的照孙博文的意思，那私语接近项柏涵... 琪琪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只有一个愈发偏执的念头： 钱私语是故意接近项柏涵的。 钱私语啊钱私语，你明知道项大哥对你用情至深，你不喜欢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利用他！ 第66章 一个耳光 如果没有项柏涵，也许琪琪会把偷听到的消息当成耳边风。可惜在爱情跟友情面前，她选择了站在项柏涵那边。不管项柏涵是不是愿意接受她的好意。 “私语的舅舅，你知道他是谁吗？”琪琪小心翼翼地问。 项柏涵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只问你，钱私语调查我父亲，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知道的了。琪琪自嘲似的笑了笑。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钱私语的身世，她爱的人，她曾经认为的好朋友…除了她。 大伙都帮着钱私语，瞒着她，欺骗着她。 “既然你已经知道私语舅舅的身份，私语在调查什么，你还要问我吗？她一直都在帮助她舅舅，调查你父亲。”琪琪淡淡地说。 项柏涵眼眸一沉，往后退了一些，“这不可能，钱私语只是一个小编辑，她是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我父亲的。” 看吧，就知道即便说了真相，他也不会相信。 琪琪低了低头，心，已经不会被伤了，难过还有一点，“你确定吗？那上一次的采访要怎么说，私语不喜欢你父亲是事实，那次的采访她本可以拒绝的，为什么还要去呢。还有，你真的确定，她接近你...” “够了。” 项柏涵一句也不想再听下去，“钱私语不是这种人，她如果想要什么东西，会直接跟我说，我相信她。” 他项柏涵这么一说，一股愤怒和委屈涌上琪琪心头。 “就因为你喜欢她？”琪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泪光浮动。 项柏涵动过一丝不忍的念头，只有一瞬，“对，就因为我喜欢她，所以...”项柏涵看着酒店里私语可能出现的方向，怔怔地失了神，“即便她真的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琪琪收起眼泪，不可思议的看着项柏涵，良久… “项柏涵，你没救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项柏涵没有再回宴会厅，只给私语发了一条简讯。 “我先回了，玩得开心。” 私语不经意看了看琪琪那一桌，没有看到琪琪。又看了看门口，空空荡荡。下一秒，又出了一个细细小小的身影，是她。 慢慢走进了，私语才看到她通红通红的双眼。 私语猜想着段时间里，她跟项柏涵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再回神时，琪琪正瞪着她。 没错，不是看，是瞪。 私语无趣地收回了眼神，嘟囔了一句。“瞪什么瞪，吵架也怪到我头上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撞见你们的。” “什么？”孟章问了一句。 这都能听得见！ 私语阴险地看着孟章，“没听说过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孟章望着她，笑着回了一句，“你的事是窗外事？” 讨厌！讨厌啦，孟章君。 私语忍不住掐了掐孟章大腿，低头，还有那么一丝娇羞。 又过了会儿，私语要去给领导们敬酒。临走还特意吩咐桩子不用去，留下。 留下干嘛？ 留下陪自己帅帅的男票。 为啥呢？ 因为小米那泛着口水的痴汉样，实在让私语十分地... 不...放...心！ 敬完社长那一桌，私语顺势来到了旁边的人事部，瞟到琪琪时，不动声色。敬完酒，跟人事部主任互相恭维了一番，转身要走，琪琪却忽地站起身，堵上私语去路。 私语一愣。 “私语姐，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照顾。 难为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照顾过她。 私语笑了笑，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应该的。” 琪琪一仰脖字，干了，私语只抿了一小口，喝完也没准备停留，正要离开，琪琪又拉住了她的手。 私语纳闷了，就也喝过了，客气话也说过了，她还想干什么？ 琪琪想干什么，私语猝不及防地，就晓得了。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私语脸上。 那个耳光是如此响亮，以至于原本热热闹闹的宴会，片刻就沉寂了起来。 琪琪还要上前，立马就被刚刚已经站在她身侧的同事左右钳制住，一番好言相劝，丝毫没让这个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女人，恢复理智。琪琪噙满眼泪，圆鼓鼓地等着私语，而私语除了一头雾水，就是满心的愤怒。 钱私语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打脸，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股屈辱猛地涌上心头。 “汪琪，你疯了吧。” 要不是人事部的主任眼明手快，私语那一个耳光，钱私语早就回了过去。 “钱编辑，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别冲动。”此类的劝诫不绝于耳。 而琪琪那儿，竟齐刷刷的，全是安慰。那情景，竟好像她才是那个挨打的人！ “汪琪，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私语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人事部的男员工们，竟然也有些拦不住了。 “钱私语，你会有报应的。” 说完这一句，琪琪就被同事带离了现场，私语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拔腿就要跟上去，又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私语回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严肃的孟章。 --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闷。 从头到尾，孟章只问了一句，“疼吗？” 私语没说话，朝窗户那边，转过身。看着窗外流转的风景，静静地发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汪琪琪要那么对她。因为项柏涵？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她想不通的事儿还有很多，例如为什么在她挨耳光时，没有收到任何安慰，打人的汪琪琪反倒被人呵护；例如为什么冯天莉要处处针对她、为难她？ 想了半天，私语得出的结论就是： 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得不到朋友的信任，得不到同事的支持，在做人方面，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loser。 回家之后，私语脱了鞋也没换上拖鞋，径直就去了洗手间。孟章不放心地跟到洗手间门外，直到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才离开。 私语在浴缸里泡了很久，脑袋里时不时出现的汪琪琪愤怒的脸，冯天莉挑衅的脸，还有宴会厅里那些人看热闹的脸... 一想到，就头疼，就心口堵得慌。 “衣服。”门外的响起孟章的声音。 哦，忘了拿衣服了。 要是换做平时，洗澡忘了拿衣服，私语裹着一条大浴巾，大大咧咧来回穿梭也没问题。 现在，家里有个男人，多少得顾及。 私语推开一条门缝，伸出手，绕了半天，没绕到衣服。只好又把门推开了一些，这才发现孟章这个正人君子，居然是背对着她的。 她有那么可怕吗？ 是洪水猛兽吗？欺男霸女了吗？还是杀了人犯了火？至于让大家都做出一副畏惧的样子！ 无明业火让私语心跳呼吸不住的加速。 忍不了了。 私语猛地打开门，冲着孟章背影。 “龙孟章，你回头。” 孟章回头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她被热水熏得微红的脸蛋，粉色饱满的双唇，漂亮精致的锁骨，裸/露的还不住地有水滴滑落的细嫩双肩。 她身上裹着白色的浴巾，可在孟章眼里，就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孟章极不自在地将手里的睡衣送到私语跟前，“你的睡衣。”强迫自己将眼光，放到了别处。 但其实有些东西，不用靠眼睛看。 私语看着孟章手里的睡衣，愈发生气。 龙孟章什么都是为她好。 不让她把汪琪琪欠的耳光还回来是为她好，不让她痛痛快快醉一场也是为她好，现在，连不碰她，都是为了她好吗？ 私语不信这个邪。 今天，怎么也要把他给办了！ 私语抓起那睡衣，随意地丢到了一边，双手勾起孟章微斜的身子，踮脚就是一吻。 这一吻，霸道又凶狠。 不像个女人，一个小女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私语吻得用心，眼角看见孟章缓缓抬起来的双手，蹙眉厉声，“龙孟章，你要是敢推开我，这辈子都不要碰我了。” 孟章看着这个怒气冲冲的小女人，只是叹了口气。 随即双手托起她的双臀，“地上冷，拖鞋都不穿。” 额… 龙孟章到底是什么鬼！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极其暧昧的姿势，竟没有留下丝毫情/色的痕迹，满满地，都是他的宠溺，都是私语的感动。 孟章抱着私语，稳稳地放到了床边。 私语才看到，床边已经放好了一双暖暖地棉鞋，床上的被子已经整理完毕，床头柜上，放了一碗热水，热水里，滚着两个鸡蛋。 是给她敷脸的吗？ 私语刚刚洗澡的时候就已经看了。 那汪琪琪看着瘦瘦小小的，手劲儿可真不小，这都过去个把小时了，几根红色的手指印，还那么明显。 孟章蹲下身，在碗里两指一勾，勾出一枚鸡蛋，敲碎了，仔仔细细剥了壳递到了私语手里。 私语嘟嘴，“原来还是要自己动手。” 孟章拨了拨私语脸颊前的头发，也看到了那些红肿，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她痛，他比她更痛。 “给你吃的，不是没吃饱吗？”私语愣了愣，低下了头，默默地吃了鸡蛋。 孟章又剥了另外一颗鸡蛋，这才伸到私语脸上，轻轻的滚动着。生怕弄疼她，又怕太轻了，消不了肿。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然后，鸡蛋都冷了，孟章才有些后知后觉。私语默默地推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疼？” “对不起，今天让你看见我不好的样子了。”私语因为之前情绪的崩溃，现在嗓子还有些嘶哑，不过也没什么打紧了。今天她不是什么丑态都被孟章看到了吗？被羞辱的，失去理智的… 孟章还会怎么想呢？ 私语这才明白，其实不管她自己受了多少委屈，明天，后天，大不了一个星期，她就会忘记。她真正在乎的，害怕的，其实是孟章。 只有孟章。 孟章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他伸手覆盖那痕迹，温柔而深情。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没有错。” 私语再也不说了，只是抱住了孟章。 在这黑夜里，静静地，任时光流去。 第67章 走马上任 第二天，孟章没让私语拿车钥匙，私语也听话，乖乖地让孟章送到报社楼下。下车时，孟章少见的拉住了私语，轻轻吻她嘴角，不带丝毫情/色，只有温暖跟鼓励。 好几秒后才分开。 私语有些愣愣地。 “几天我会来接你下班，答应我，无法发生什么事，都心平气和去好好解决，如果想辞职，那就辞，没关系的，我养你。” 私语觉得孟章是不是也跟陵光一样，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为什么无论她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窝心地全部了解。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私语听着，竟比一句‘我爱你’，还要来得动听！ 私语仰头，傻傻地说，“你准备怎么养我？” “吃饱，穿暖，还有…”停顿了一会儿，孟章微微弯着眼角继续说，“陪你做你想做的事。” 吃饱，穿暖，做想做的事儿？ 私语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忽然脸就红了，孟章中间的停顿省略到的话，她怎么想，都觉得是带了某种颜色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钱私语以后可以对龙孟章为所欲为？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嘿嘿。 -- 孟章刚走，私语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暂时无法心平气和面对的人。 项柏涵，这个祸国殃民的男人啊！ 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或许有失偏颇，可若是没有他，私语料想，汪琪琪也不至于发疯到如斯地步。公众场合撕/逼,以她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个性，得是收到了多大的刺激… 私语本想忍下一口气径直路过项柏涵，他却偏偏不依不饶地挡她去路。 私语再抬眼看着他，像看着仇人。 项柏涵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凉凉的。他只是想问清楚，她舅舅到底是不是在调查他父亲，至于汪琪昨晚跟他说的那些，他并不相信，或者说，并不在意。 “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有话要跟你说，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我有权利拒绝跟你交谈。”说完这一句，私语虎着脸绕过了项柏涵，走进了电梯。 项柏涵转身，电梯门关上。 等到第二班电梯的时候，人有些多了，项柏涵站在最里面，面无表情，最后进来的两个小姑娘，边啃着包子，边聊天儿。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的人事部跟他们编辑部的打起来了。” “知道啊，听说最后闹得人事部跟编辑部的两个部门的老大都吵了起来呢，今年年会可是出尽了洋相。” “到底什么事儿？打人的那个汪琪琪是人事部的吧，看上去挺斯文的啊，怎么会动手打人。而且，她打谁不好，偏偏挑中了编辑部最难搞的钱编辑。我跟你们说，这个钱编辑我是打过交道的，那可是个狠角色啊。” “狠角色有什么用，还不照样被人扇耳光？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我要是她，今天就没脸来上班了...” 一阵哄笑。 楼层一到，项柏涵毫不客气地将身前两个姑娘推到了一边，板着脸走出电梯。 一到办公室，没有看到钱私语。项柏涵朝主编室看了看，她果然在那儿。 再过了几分钟，桩子小米怏怏地上班了。一看见项柏涵，两个人都有话要说，可张了半天嘴，又同时低下了头，丧气到了极点。 办公室里暂时还没有别人，项柏涵沉声问到。“昨晚，我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米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完眼角就红了，“都怪我，本应该陪着老大一起去敬酒的，我要是陪在老大身边，怎么着也不至于让老大吃这么大的亏。” 桩子心头也是不痛快到了极点，“你去有什么用，那女人突然发神经，你阻止得了。” 小米懊恼异常，“至少我能当场就还回来！” 两个人还在争论不休，项柏涵却陷入了一阵沉默。钱私语早上的行为，他已经不奇怪了。谁能想到汪琪琪会动手？ 一时间，内疚，自责，难以言说… 一切都只能怪他这个始作俑者！ “桩子，你说，老大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辞职？我们老大那么好面子。”小米的疑问让项柏涵心头一震。 钱私语会辞职吗？或者说，那么骄傲的钱私语，能忍下这口气吗？如果她一走了之… 小米跟桩子还在讨论，项柏涵迈着长腿，倏地就走出了办公室... 人事部里，琪琪正在安安静静地收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辞职信已经放到了主任的办公桌上。这次的事儿，会要有个人出来交代。 收拾好了之后，琪琪还是忍不住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熟悉又温暖的地方。当初她能考进这家报社，并不容易，如今她要走了，惋惜是有的，却并不后悔。 为了项柏涵，她一点都不后悔。 琪琪转身抬头，办公室门开了。 项柏涵站在了门口。 离开报社的最后一天，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项柏涵，这感觉真好。 琪琪抱着箱子，想着朝他走了过去，可项柏涵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心凉到冰点。“你凭什么动手？” 凭什么？是啊，凭什么？她是项柏涵家属吗？是他女朋友吗？都不是。 到了，她落了个师出无名。 琪琪有点心寒，却发现连心寒，她都已经习惯了。 “怎么，你要替她打回来吗？要打就快点，我急着离开。” 项柏涵这才看到琪琪手里搬着的箱子。半响，他才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要辞职？” 琪琪苦笑，“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得罪了报社最有前途的编辑，她舅舅还是...” “汪琪琪！”项柏涵打断了琪琪哀中带酸的话，“你知道你跟私语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她不管发生任何事，总会一个人扛着，而你，从来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你什么意思？”汪琪琪问。 项柏涵顿了顿，“你觉得我不喜欢你...真的是只是因为她吗？” 汪琪琪睁大眼睛看着项柏涵，指甲一点点掐进了厚厚的纸板，接下来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可项柏涵还是那么残忍的开口了。 “即便没有私语，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你。” 一字一句，宛若用刀刻在了琪琪心头，鲜血淋漓。 “你会后悔的。” 说完，琪琪路过项柏涵，缓缓离开。 项柏涵再回办公室的时候，私语已经从主编室出来了，脸上平静，看不出情绪。 “有什么事吗？”私语问。 项柏涵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想安慰她，可自己是罪魁祸首。他想道歉，又很清楚，钱私语根本不需要。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钱私语的骑士…但事实很明显，他不但没做到，还把她的生活工作弄得一团糟。 “我...” “让我来看看我们的钱大编辑，今天心情怎么样？”伴随着刺耳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以及随之而的浓烈香水味道，冯天莉上班了。 “你先回自己的位置。”私语对项柏涵说完，冷眼，看着围在她办公桌钱一脸幸灾乐祸的冯天莉。 “哟，钱编辑今天这妆画的不错，粉底是什么牌子，这效果未免也太神奇了一些，真是一点都看不出痕迹。” 项柏涵猛地停住了脚步，要转身，旁边的小米拉住了他，低声说了一句，“别担心，老大搞得定。” 对面冯天莉的冷嘲热讽，私语反倒冷静了许多。本来嘛，昨天她那么糗的时刻，冯天莉居然没有看到现场，私语都挺为她惋惜的。今天这场撕脸大战，私语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冯编辑，我看着你的粉底效果应该也不错，要不要我帮你试一下？” 说完，私语握了握她的小拳头。 冯天莉可不信钱私语有这么胆子，敢在办公室里对她动手。“你有本事就试试。” 在战火被完全挑起之前，主编的门开了。 “一大早，不上班有时间闲聊！” 这话，是冲着冯天莉说得。冯天莉朝私语冷哼了两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既然大家都到了，有件事我想跟大家宣布一下。” 说话间，办公室的全体员工，齐刷刷地站起了身，对面着主编。纷纷猜测起主编要宣布的事儿来。 当然，目光大都集中在私语身上。 “按照惯例，每年的年度晋升是要放在年后的，但我今早接到通知，所以，提前跟大家说了一说。”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小心思。 往年的年度晋升都是年后办公室发任命文件，才会公布的。今天这算是提前给大家过个好年吗？ 好年？未必。 年初的晋升，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能升不能升的，主编都会趁着员工拜年的空档，有意无意的给个提示，今年... 冯天莉早已经蓄势待发。 年中，集团副总编离职之后，上上下下有哪一处不是飘荡着赵主编即将接任的传言？以冯天莉在报社这么多年的资历人脉，要知道这些人事异动，一点都不难。 赵明要调去当副总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那么，他走后，主编的位置谁来接？ 现在他们编辑部里，够资格竞聘主编的，就只有冯天莉跟钱私语两个。冯天莉知道自己的奖杯不如钱私语，立下的功劳也比不上她。可钱私语也并非全无短板。 至少，昨天出的那件事儿，就足够让她在社长面前出丑的了。 冯天莉看了看旁边一脸淡然的钱私语，轻声一笑，主编一职，她势在必得。 私语自然是一脸淡然，因为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就在不久的刚才，她已经从主编那儿系数得知。 “相信大家在不久前，就已经知道我要调往集团总部的消息。这几个月来，大家的猜测争论不断，我也是清楚的。在我们报社里工作的每一个员工，都是十分优秀且无可替代的，但主编的位置只有一个，我希望个别同事，不要气馁，以后晋升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客套话说了一堆，赵明看了看一起站在前排的私语跟冯天莉。一大早就开始闹的这两个人还真是剑拔弩张，片刻不得安宁。 “经集团长时间的考核审批，现任命财经部副主编钱私语为代理主编，社会部编辑吴悦为报社代理副主编，在正式任命下达之前，由两人协同主持报社编辑部日常管理工作。” 赵明这话一出，最角落的社会部那一块立马传来一阵不小的欢呼声。同站在他们顶前排的民生部，形成鲜明对比。 冯天莉似乎一下子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赵明又添了一句，“希望吴编辑能好好配合钱主编的工作。” 社会部的齐齐发声。 “我们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请主编放心。” 赵明略过冯天莉，对着办公室，朗声道，“我们报社是一个整体，报社的发展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协作，钱编辑是以为很有才干的编辑，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支持钱编辑。” 私语回头，朝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办公室内响起一阵热烈掌声。 私语直起身，很自然地就看到了冯天莉泛白的关节，以及她愤怒的眼神和被咬得失去血色的嘴唇。 应该是觉得耻辱吧，昨天，她也有过相同感受。 第68章 横生枝节 在外人看来，钱私语的这个代理主编的位置，是她用一个耳光换来的，但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升职的原因。 这就是资源。 也许冯天莉这一辈子也不会清楚自己失败在哪里，不是经验，不是才干，也不是能力，而是她没有一个声名远播的外公和一个风头正劲的舅舅。 私语忽然间觉得这个主编的位子，有些碍眼。 明晃晃地，刺得她眼镜生疼。 -- 汪琪琪主动辞职的消息传的很快，跟私语即将出任主编的消息一样快。 路过报社的每一个角落，私语都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鄙视，或不屑的眼光。老实说，这些争议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 她没有做错什么。 她没有挖自己闺蜜墙角，项柏涵不爱汪琪琪不关她的事儿。 她没有用什么阴谋手段，领导们要升她的职，她没有理由拒绝。 私语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不要在乎。 .... 可事实是，她在乎。 从主编宣布任命开始，陆陆续续地，私语收到很多祝贺，尤其是桩子跟小米，一下午都在筹划着晚上要去哪里吃饭喝酒庆祝。私语没有做声，不置可否。 她真的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这次升职，她的心，是麻木的。因为汪琪琪，也因为这个位置来得着实有些不是时候。 小米提议去ktv唱歌庆祝，桩子没意见，项柏涵没点头，私语想了想，说“我们去喝酒吧，这么高兴的日子，我请客。” 小米桩子自然兴奋地手舞足蹈。只有项柏涵，一双眸子，带着某种柔软的情愫，沉沉地看着私语。 私语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慌乱。 孟章打电话接私语下班，私语却骗他说自己以及跟同事们要去参加聚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其实当时，她正在站在报社大楼里，看到了他停在不远处的车。 电话那头的孟章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答了一句，“好，我等你。” 收线之后，私语看着孟章的车子一点一点消失。 说谎，是因为私语不想让孟章看到这样的自己，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凭什么一再要求孟章忍让？ 人对人的爱，是有极限的。 -- 自从孟章回来以后，私语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尽兴了。如何没有跟蚊子似的项柏涵在耳畔一而再再而三扫兴的话，这酒，会喝得更加欢畅。 私语挑的酒吧，气氛很好。 酒吧里的人很多，dj很热闹，灯光流转闪烁的舞池里衣着随便的男男女女，摇头晃脑地，扭动着乱七八糟的舞步。在这里，没人注意他们舞步，贴在周围的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一切只为快乐，放纵。 偶尔，私语也想要放纵。 没有家人，不管朋友，也不在乎孟章，就这么放纵一回。 私语不停地灌酒，终于引起了桩子跟小米迟钝的注意。“老大是不是不开心？”庄子问。 小米猜想是不是还是跟那个汪琪琪有关，又不好多问。“老大不能再喝了。”这话，小米望着项柏涵。 一瓶芝华士，他们每人只喝了一小杯，现在已经见底，另外又开的一瓶...他们老大大有不干完，不罢休的气势。 项柏涵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先回去吧，你们不走，她不会停。” 小米看了看一片喝得正高兴的老大，面露难色，“放心吧，我会送她回家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也是，哪次老大喝醉，不是项柏涵送回家的呢。 小米桩子走了，项柏涵才坐到了钱私语身边。抓住了她伸向酒杯的手腕。“别喝了。” 私语抬头，看着他的眼镜迷离朦胧，仿佛隔了一层水雾。 “他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问我。”私语知道的，汪琪琪一走。报社里流传出许多版本的谣传，最有可信度的，就是传说她给领导层施压，她跟汪琪琪只能留一个。 结果显而易见。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人事专员，一个是声名在外获奖无数的大记者，留谁保谁，不言而喻。 第二天，私语升职了，汪琪琪走了。这个传闻似乎得到了印证。 然后，全世界都知道钱私语记仇，不大度，手段很辣。 钱私语在用坚强粉饰自己的脆弱，这样的她，项柏涵心疼，怜惜。原本要问的话，被他悉数封入心底。“我没有什么要问的。” 私语一听就笑了。“那好，既然你没有要问我的话，我来问你好了。”私语单手撑住脑袋，微微歪着问了一句，“你能告诉我，汪琪琪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吗？” 项柏涵嘴微微张开，却最终没有说话。 他怕他一开口，钱私语就会让他滚。 其实项柏涵不说，私语也猜得到。私语又倒了一杯酒，这一次，项柏涵没有阻止。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孟章吗？”良久，私语眸子一亮，忽然问了一句。而这个问题，项柏涵一点也不想回答。 “我爱他，可以无限期的等他，即便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即便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就这么在原地，一直等他。”说完，私语转向项柏涵，“你呢，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等我？” 项柏涵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钱私语从来没给他思考这个问题的资格。 所以他迟疑了。 喝完被子里最后一口酒，私语摇摇晃晃地起身。项柏涵紧跟着起身，却被私语出手拒绝。 “不用了，孟章会过来接我。”私语顿了顿，又继续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琪琪，应该跟她说清楚，她是个认死理的姑娘，我担心她会走错路。” 说完，钱私语就离开了。等项柏涵追出去的时候，酒吧内外，早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 项柏涵离开，私语才从酒吧外昏暗的灯光阴影下走出来。 -- 什么叫做冤家路窄，私语算是见识到了。 她从酒吧里晃晃悠悠走出来，出门就碰到了嘻嘻闹闹的一群人。别人不认识，人群里红色大衣的那位私语喝再多酒都不会认错。 冯天莉。 呵呵。 私语看了看对方的人，在看了看形单影只还醉醺醺的自己，决心很识相地绕道而行。可冯天莉没让她得逞。没走两步，后头就有人快步跟了上来，两个男人堵住了私语的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的钱大主编吗？怎么，见着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私语回头，看着冯天莉，面无表情。“冯小姐，现在是下班时间，你想干什么？”私语问得直截了当。 冯天莉今天喝得也不少，至少不比钱私语少。见钱私语从酒吧里出来，心里只想着这世道就是这样，她因为失落而买醉，而有些人，就可以举杯庆祝狂欢。 总是不公平。 “天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记者？”堵在私语身后的镶着金牙的带着金链子的，二十四五岁青年，打了一个酒嗝，问了一句。 冯天莉知道这群人不好惹，她也没动教训钱私语的念头。工作跟生活，她分得清。再说了，往后，钱私语就是她直属上司了，虽然年资放在那里，她不用对钱私语唯唯诺诺，但是真要是扯破了脸皮，自己也没好日子过。 “算了算了，我们继续玩我们的。”冯天莉转身，后面的男人却没有跟她一起走。 “听天莉说，你不是挺狂的，怎么，现在倒像是掏了胆儿的小耗子不敢作声了？”那年轻人说完，直接把手搭到了私语的肩膀上。 “拿开你的收，放尊重点。”冯天莉回头，正看见钱私语狠狠地打开那只手，一脸嫌恶。 “杨哥，别过了，她不是我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一普通同事。”冯天莉不想把事儿闹大，皱着眉，唤了一句。 几个男人一听这话，互瞅了一下，满脸都是淫/笑。为首的金牙更是伸出手臂，径直揽住了私语肩膀。“既然是同事，那大家都是朋友了，走走走，我们进去再喝几杯。” 脖颈间传来让人恶心的温度，体内又有酒精作祟，私语一个激灵，顿时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金牙色迷迷地看着私语，私语双手猛地一推，金牙也是喝多了，一个踉跄就倒到了地上。其他小厮一拥而上，有上前搀扶起金牙的，也有扣着私语双手的。私语奋力挣扎只想快点跑开，却敌不过几个男人的力气。 金牙站起身，愤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臭娘儿们，你敢推我。”说完，右手一扬。 冯天莉急了，“杨哥，给我个面子，她是个不懂事的，算了。” 姓杨的这才收了手，走到私语面前，油腻腻满脸横肉直往私语脸上蹭。“是不懂事，今晚哥哥就让你懂懂事儿。” 私语一身麻。 “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一定...”私语话还没说完，姓杨的肥头大脑已经凑了过来，私语想推，双手被人一左一右束缚。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轻薄，私语猛地抬腿一踢。 立马传来男人一声凄厉的叫声。 私语不知道踢中男人要害有多疼，困住她的两个小厮松开了手，私语想都没想，转身朝冯天莉大喊了一声，“还不快跑！” 冯天莉也是看傻了，钱私语这么一喊，她也跟魔症了一般，拔腿就跑。 身后的男人吼了一句，“畜生，还不给我追。” 一边跑着的私语下意识的喊起了救命，路上行人不少，却都没当回事儿。这年头，就是这么现实。 跑回了酒吧，人流多了一些，却并不保险，那几个小混混追了过来。私语准备进酒吧躲躲，后背的冯天莉立马拉住她。“不行，这酒吧就是他兄弟开的，你现在进去不是送死？” 私语头大了，“那怎么办？” 冯天莉瞪了她一眼，“我要被你害死了！”说完，掏出手机打了110。 眼看着小混混们越来越近，私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没走几米，就看到了酒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陵光。 她身边站了一大群人，其中有些人私语是有印象的，是社科院的研究员们。陵光也看到了她，以及她身后的那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赶紧朝她招了招手。 私语拉着冯天莉，到了陵光身边。再看看后面那群人，见她们俩走到了人群里，放缓了脚步。 “这是怎么了？”陵光问。 “出了点意外。”私语有些不好意思，勉强朝陵光跟她身后的同事们笑了笑。 陵光刚想开口回应一句，被一旁的冯天莉催促道。“还等什么，赶紧各回各家，别墨迹了。” 私语一听火就大了，“你从哪里招惹的这些混混？” 冯天莉也不是吃素的，听私语这么一吼，心下一热。“我招惹的？要不是你踢人家，至于连累我被人追吗？” 陵光听了两人的对话，又闻到了私语身上浓重酒味，大概猜到了几分。“不用担心，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陵光话音刚落，怎料到原本还站在几米外的那几个小混混，竟突然直直地朝私语扑了过来。陵光从他们手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小刀。几乎是一瞬间，陵光转身，死死地护住了安安。 安安呆住了，只听到冯天莉在耳边，一声尖叫！ 一旁陵光的那些男同事们反应过来，立马将行凶的男子扯开，那男子并不高大，三下两下，就被夺过小刀，撂倒在地。那群跟在后面的小混混见势头不对，不过几秒便作鸟兽散。 “钱私语，你朋友受伤了。”冯天莉大叫了一声。 安安一抬手，一手染红。 第69章 无理取闹 虽然陵光也说这事儿最好瞒着孟章，但最终还是没能瞒得住，私语没脸对他继续撒谎… 深夜，孟章黑着脸从医院里接回私语的，当然，她并没有受伤，受伤的是陵光。 全程孟章都没有说话，也没问前因后果，他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陵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私语就站在旁边。过程私语听的很清楚，陵光没有丝毫夸张，还说得十分委婉。 可但凡是个男人，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喝醉酒的女人，一群无所事事的男人，一个混乱的夜晚。如果不是遇到陵光... 只是想想，孟章就觉得自己心头的怒火烧得愈发猛烈。聪明的她，最好现在不要跟她说话。 回家之后，孟章一言不发的开了门，车钥匙门钥匙随意丢在一边，拉着私语坐到了沙发上。私语本以为他的第一句话是质问她为什么要说谎，或者，问有关陵光的事儿。 可... 孟章沉着眸子，只问了一句，“有没有受伤？” 看着孟章隐忍的样子，私语竟然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病态的愤怒。她撒谎了，欺骗他了，还害得他最好的朋友住进了医院。为什么他不生气，为什么他要忍着。 龙孟章为什么不干脆骂她一顿！ “如果你想问什么，现在就开口。”私语冷冷地问答。 孟章亦是压了压火气，又顿了顿，重复了一遍，“受伤了吗?” 私语一分钟都不想跟这个寡淡的男人交谈下去，她起身，往房间走。才两步，孟章跟着站了起来，猛地拉住了私语，强迫着她看着自己。 愤怒，让他的眼眸微微变色。 看到他愤怒了，私语竟然有了一丝成功的快感，这快感来得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周遭的环境安静得吓人，孟章声音冷到了冰点，“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 为什么，因为把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扔给他看，这理由，孟章能收到吗？安安没有把握。 “我其他男人去喝酒了，叫你不方便。怎么了，需要你批准吗？” 其他男人，不方便。 这样的词语从钱私语嘴里说出来，听到孟章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在汽油罐子旁，点了一把火。 “项柏涵！” 没有丝毫犹豫，和疑问，孟章吼了一句。 私语一咬牙，“是，就是他，怎么样。你不是说你不会吃他的醋？现在又问什么问？”说到底，龙孟章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会相信她，到头来，还不是怀疑？ “我就是跟他喝酒去了，怎么样？” 孟章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 凌光跟他说了，她实在酒吧外面碰到的私语跟另外一个女同事一块的。所以这会儿，她大概说得是气话。 强压怒火，孟章稍稍恢复理智，语气也平缓了一些。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又喝了酒，在外留宿有多危险？今天是遇到了陵光，如果没有她...” 陵光陵光，全都是陵光！ 私语陡然一阵头疼，陵光的名字就像是她脑子里的魔咒，每次一听到，就如同被食肉的虫子在啃噬，痛苦又折磨。 “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被那几个男人占占便宜，有什么大不了了！龙孟章，现在不是古代了，就算今天我被那些人强/奸，也不是什么大事，处/女/膜修复也花不了几百块。” 最后这几句话，就像是芒刺，深深地扎到了孟章心底，挑战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好，钱私语可真有本事，“钱私语，不要再说了！”孟章眉头深深地攒起，语气里都是克制。 前一秒，私语还在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后一刻，私语突然就回忆起孟章冲进手术室看着陵光时，脸上担忧着急还一脸歉意的表情。 他为什么要道歉，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龙孟章为什么要跟陵光道歉？ 他是在抱歉自己给她添麻烦了，还是…在抱歉没有保护好她？ 这真是，太操蛋了！ 龙孟章，你到底是谁的男朋友？ 私语往孟章胸口再靠近了一下，昂起脑袋，挑衅地看着他。“我不需要你管，你也没资格管我。”那一刻，忽然有一种可怕的念头占据了私语的思维，孟章并不是在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或许，他也爱慕着陵光？如果这份爱是不完整的，自己要了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把钱私语捏碎，孟章一定会那么干，“你说我没有资格？” 私语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对，你没有资格。” 就在一瞬间，孟章迅猛地勾起私语满是愤怒的脸庞，飞速地寻找那个柔嫩红艳的地方，狠命的噬咬了下去。私语来不及反映，他的袭击太过突然，力量太过于强势。 他的吻凶狠暴戾，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柔，直到私语觉得呼吸有些勉强…他的牙齿咬住私语的下唇，咬出深深浅浅的痕迹，又松开，在用舌尖舔舐着那浅浅的牙印。 私语有些恨，莫名的恨。 恨龙孟章总是让她情难自已，也恨他总让自己予求不得。 恨他刻意制造的矜持，也恨他不合时宜的克制。 孟章的呼吸渐趋平缓，唇舌渐渐在那一方甜美之处抽离。良久，孟章紧紧地搂着私语腰身，身体贴合，望着她。 私语柔软的身子，如水般平息了他的怒火。 “发脾气也不要说这种话。”孟章说。 又来，又来。 为什么男人们总是那么天真，总以为只要在女人炸毛的时候，哄了哄，逗一逗，就可以解决问题？ 私语双手往孟章胸膛前一推，没能挣脱。 孟章更加用力的掐住了她。 “龙孟章，你放手。”私语低头，定了定，“我没有发脾气。” “我想过了，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彼此适应，我们分开吧。” 话音刚落，钱私语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孟章的手猛地一颤，慢慢松开了钳制，由上而下，俯视着私语。过了好久，才问，“什么意思？”等他没耐性地等待沉默结束，再捏着私语下巴，逼着她望着自己时候，才发现，私语早已泪流满面。 钱私语泪眼朦胧的问孟章，你真的爱我吗？ 天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与其有一天等你自己发现，在你心底的人不是我，倒不如...” 孟章双手上下一移，私语打横落到了他手上。私语一惊，话还没说完，她的双手已经下意识的勾住了孟章双臂。 他的双臂很有力，抱着她的时候，鼓起肌肉线条很完美。 “你，要干吗？”私语的眼神直直，声音跟身体，却都在颤抖。 “让你知道，我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孟章上臂传来一阵刺痛，私语的指甲陷了进去。 从来没想过客厅离自己的大床间的距离会有这么远，孟章抱着她走着的每一步，私语都觉得那么缓慢，时间，好像不怎么流动了。直到她被轻柔的放到床上，直到孟章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缓慢地俯下身，轻轻咬着她的耳珠，那全身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私语才有了那么一丝丝自觉。 她之前到底在说了些什么？ 她怎么能怀疑孟章跟陵光？ 刚刚那个口不择言的女人，真的是自己？自己是不是…傻了？ 胸口传来一片寒凉，私语怔怔地回神，孟章温热的身体很快就覆盖了上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他温柔缠绵的吻。孟章抱着私语脑袋，那么认真的吻着，深情一片。他留恋过的那一个地方，与私语而言，就是烙入肌骨的印记。 这样的暧/昧，亲密，让私语的两只小爪子，不自觉的攀上了孟章的双肩。 “孟章，我是谁？” 喘息的片刻，私语已被孟章从厚厚的冬装里跟条小泥鳅似的剥了出来。而此时的孟章，正用他那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纽扣，动作缓慢，却性感，优雅，充满欲/望的味道。 偏偏他的脸上，都是对本性的压抑。 这样的孟章，让私语犹豫。 如果，他是不想的… 她问，“孟章，对你而言，我是谁？” 孟章小心翼翼地托起私语，像托着一件通体雪白细腻的稀世珍品。 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对他而言，钱私语就是宝贝。 无可取代的宝贝。 “我会留在你身边的。”孟章伏在私语耳畔，轻轻地说。 一听，私语又有些想哭了。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想要的，是孟章给她一个明确的，足以让她安心的答案。 可偏偏，自尊心又让她开不了口。 孟章再俯下身子的时候，私语倔强地转过头，不让亲了。 孟章微微一笑。 承诺她不要，她要听好听的。 想给她最好的，她不要，她只要自己想要的。 这个别扭的丫头。 “语儿，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你跟我说清楚了，我才能跟你道歉。” 钱私语更加不想理会身上这个男人了。 “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孟章低头，惩罚似的一口咬在私语细腻的脖子上，力道不轻，私语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一阵舒服涌遍私语全身，她动了动小腿，可爱的脚趾微微上卷起了一些。 她的敏感总是那么容易就被孟章捕捉到。 “语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等。”这是孟章最后一次，征求她的意见。 龙孟章，又！ 私语怒不可遏地转头瞪着他，“龙孟章，你又耍我！” 第70章 新的突破 趁着这机会，孟章迅速的，热烈地再度吻上了私语，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打算放过钱私语。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停止。私语隐隐地感觉到孟章微微粗糙的大手，慢慢滑到了她的腿弯，她168的个子不算太高，腿却出了名的漂亮。 白，长，而且很直。 孟章手掌经过时，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和炙热。 这样的厮磨，是让人抓狂的，孟章吻着私语的额头，鼻梁，耳廓，舌尖，呼吸愈加急促。私语动情的扭动，紧实的小腿被诱惑着慢慢勾起幅度。 可这样的小动作，在这样的夜晚，实在不合时宜。 孟章伸手，拉开了床头的抽屉，熟练利索地掏出好几个铝箔包装，撕了几次都没有撕开。私语接过，放到嘴里用力一咬，完事儿。 孟章望着私语红唇，不经意地吞了吞口水。 私语坐起身，哆哆嗦嗦地做着正经事儿，第一次太紧张，失败了，第二次好不容易成功了，私语才发现，尺寸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唔... 她还在想着要不干脆不用算了，反正事后措施也是可以的...还没个结论，人就已经被急不可耐的某人，直直地推到了床上。 “是不是买小了？”私语红着脸问，她当时也没注意，随便抓了一把。要是小了…唔，这种事儿，快、感很重要的。 “不怪你。”说完，孟章凑到私语红得发烫地耳畔，继续咬耳根，性感的重低音，继续挑逗勾引，“下次就知道了。” …………………………………我是神秘的分割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的时候，其实私语已经醒了。 身上已经换上了清爽的睡衣，头发也不是粘腻腻的，背后某人的大手，搭在私语的腰间，随意，放肆。他的胸膛也很温暖，暖的私语小脸情不自禁就红了。 昨晚完事之后，孟章抱着她洗完澡就直接睡到了他的房间。唔，他的被子是纯灰色的，他的床单米白，衬得她枕下的手臂显出好看的小麦色，跟她白白地肉肉相互纠缠… 风，轻轻地吹过来，没有了冬季的萧瑟，多了几分春天的暧昧。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私语知道自己昨晚挺不正常的，事实上她只要一发脾气，就总是这样，任性，自私，活像个疯婆子。 可对于昨晚的疯狂，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后悔。 就是，有点... 痛。 全身散架，如同被大货车碾过一般的疼。 昨晚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最后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龙孟章这个伪君子，趁她睡着这段时间，对她做了些什么不齿的勾当！ 私语再微微有些印象的画面，就是被他抱着去了浴室，泡了一个热热的澡。 可她当时是怎么保证自己补完水里缩的呢？ 身上那些黏糊糊的味道是怎么消失的呢？ 还有睡衣，睡衣是谁换上的？ 是身后这个禁欲系男人？ 好可惜啊，这些温馨的细节全都不记得了，都怪这个男人！ 经过昨晚，私语已经完成把禁欲这个帽子，彻底地从龙孟章头上摘掉了。 这厮明明就是一夜七次郎好不好... 私语愤愤地转身，只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刚转动身子，那个小腰啊，就没差断了... 这一刻，私语忽然有点同情那些个女/优了。 怀里的小人精吵醒了孟章，孟章张开眼，一看见私语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脑子里就莫名浮现出昨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娇柔媚态。 那感觉，简直酥麻入骨。 孟章长臂一收，私语利索地滚到了他怀里，再一看，某龙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 私语的身子，可真软。 就跟没有骨头一样。 私语在她胸膛憋了半天的气儿，这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像只小猫咪，指尖在孟章胸口画圈圈儿。“你该不会在是在害羞吧，孟章君。” 孟章没听到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一张英俊的脸，也陡然变得通红。 -- 孟章待私语，变得格外的好。 按理来说，男女肌肤之亲后，男人怜惜女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表现得像孟章一个般谨慎的过分，就少见了。 私语说要起床了，他起来帮她换衣，穿鞋子；私语说饿了，他飞快地在厨房一阵倒腾，喷香地的荷包蛋盖面递到了她手中；私语说要上班，他抱着她就往车库里走... 私语问一句，他答一句，拘谨又保守的样子，让私语有种其实是她强上了孟章的感觉。 这个感觉，怎么说... 到了报社，私语不动。果然，三秒之后，孟章俯身，给她解了安全带，私语伸手，轻轻抱住了孟章。“你是不是还想抱着我送去办公室？” 孟章身子一僵，语气十分不自在，“你受伤了。” 受伤？ 额。 那个不叫受伤，那叫…爱的绽放？ “我不在乎。”说完，私语松开孟章，舌尖飞快撬开目的地。 … 总之，提前半小时出门的私语，最后，还是差点就迟到了。 孟章更悲催，不得不直接回家，换了身，清爽的衣服... -- 报社里，大伙都到齐了，私语进门时，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路过以后，私语总感觉他们背后偷偷讨论些什么，等她回头望过去时，就只剩一阵暧昧的哄笑。 小米正对着一堆报纸查找资料，见着私语，打了个招呼，又低下头，随即又抬头。一脸便秘脸。 私语不懂。 小米不自然地指了指旁边的镜子。 私语落座，这才知道了那群姑娘们哄笑的原因。 她脖子下方有两个圆形的淤青，还有...一圈不需要多问也知道是神马的印记... 私语只恨自己今早为什么没穿高领毛衣，出门的时候明明没有的，所以，一定是刚刚在车里... 纵/欲过度，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悲催了。 “老大，这是我昨天拍的，你看看。”愣头青桩子起身，拿着相机站起身。 小米赶忙阻止，“你待会儿在给老大看，老大正给我校稿。”桩子‘哦’了一声，乖乖坐下。项柏涵却分外留心。 昨晚... 私语看着自己脖子上那一圈草莓，颇为头疼。刚放下镜子，后头就覆上一个黑色身影。 冯天莉朝她丢了一条米色丝巾，脸上还是一脸的嘲笑，鄙视。 “你昨晚，到底找了几个？” 嗬嗬。 私语扎好丝巾，朝她冷笑了一番，“放心不会跟你一样，一找就是一群。” 果然，这两个女人之间，是不可能存在友情的，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 “对了，你朋友怎么样了？” 私语知道她说的是陵光。陵光是神兽，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私语对她，还是心存愧疚。“放心，没事，我今天去看看她。” 冯天莉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没开口，就准备离开了。才两步，又顿下脚步，望着私语那张奇傻无比的脸，悠悠地问了一句。 “你确定她真是你好朋友？” 私语心想，她不是，难道你是？ 不知道冯天莉为什么会这么问，私语没细究。 其实冯天莉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在陵光遇刺的时候，会对着那个袭击她的面露微笑… -- 春节在即，报社里要求每个小组安排值班表，轮到私语这儿，私语犯了难。 往年都是她自己值班，今天她还算有些盘算的，孟章单位肯定是休长假，老让他一个人在家呆着，好像也不太好。何况今年还是孟章在人间过得第一个年，私语想陪陪他。 可... 小米跟桩子都不是本地人，春节还不能回家，有些残忍。 私语颜色再瞟了瞟项柏涵... 额，还是算了吧。 私语刚想在值班计划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后头小米含羞带怯地伸出了半个脑袋，“有事儿？” 小米脸红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老大，今年跟我桩子值班好不好？” 私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还有人主动要求值班的啊… “往年都是老大你值班，轮也轮到我们了。” “没关系的，你们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 小米有些着急了，看了看旁边的桩子。 私语扭头，这才发现桩子正探出身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这情形，私语要是再看不出些什么，她就是猪了。 事实上，她真是够迟钝的，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背地里做了这么些勾当，她居然...一点没察觉... 私语正了正嗓子，“哦，原来是私相授受啊，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小米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了。 私语又看了看桩子。 桩子也红了脸，“日久生情，日久生情。” 这对欢喜冤家啊！ 小米跟桩子，一毕业，就都分到了私语手下，刚开始每天都要吵吵闹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默契有了，感情也有了。私语正感慨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的时候，项柏涵在一遍，悠悠地说了一句，“日久生情，哪有那么容易？” 桩子跟小米齐刷刷看着项柏涵。 私语转回了自己位置。 -- 下班后，私语跟孟章直接去了医院。 路过花店时，私语转了进去说是要给陵光送束花，可挑了半天也挑出个所以然。 “陵光喜欢什么花啊？”私语在一对花丛中伸出小脑袋，小脸因运动变得粉扑扑地，头上还挂了一片叶子，可爱娇俏。 孟章拿走叶子，想了想，同样没有结论，“她应该不喜欢花吧。” “女孩哪有不喜欢花儿的。”私语忽地记起上次去陵光家里，门外台阶上摆着的一盆盆玫瑰，心想着也许陵光喜欢这个？ “就玫瑰吧。” 到了病房门口，私语从孟章手里接过玫瑰，调皮地朝孟章笑了笑，“男人送女人玫瑰代表爱慕，你送不合适。” 唔，为什么孟章总有一种，这女人在提醒他，‘该送她玫瑰花了’的感觉。 第71章 出去走走 病床上的陵光果然很是精神，医护人员不再，还特意跟私语咬耳朵，“装病好累啊。”乐得私语哈哈大笑。然后很自然地，她就想到了之前采访时，陵光表现出的尖锐和不客气... 应该只是自己敏感多想了吧，果然，女人都是多疑爱吃醋的。 玫瑰花得插在水里，病房里没有花瓶，倒是有几个吃剩下的玻璃罐头，私语拿了几个去洗手间好用来插花。 她这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孟章跟陵光，“多谢了。”半响，孟章才开口。 陵光一笑，“谢什么？私语也是我朋友。” 孟章停顿了一会儿，思绪飞到了不久前…那时贺卓的话，他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理解的陵光对他的情感，应该只是千百年来的依赖与相惜。可那天私语无缘无故从梯子上摔下来，他开始怀疑陵光… 如今看来，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语儿冒失，如果冒犯到你，不要跟她计较。”孟章说。 这远近亲疏的关系，一览无余，陵光脸上的笑微微一变。“孟章，你说什么呢？我很喜欢私语的。而且她个性那么好，怎么可能冒犯到我？你多心了吧。” 孟章也觉得自己多心了，如果陵光要伤害私语，再出手相救，不是多此一举？ “伤好得怎么样了？” 陵光伸出手，孟章迟疑了一下，给她搭上了脉。 “我可不敢好得太快，前些日子他们还在说我一年到头，感冒都没有，身体好得异于常人。这次我要是不装装样子，非得被他们念死。”陵光边说，边摆了个娇俏地鬼脸。 孟章看着有些别扭，一张脸转到了另一边，眉头微微一皱。 “这里的药物定时服用，再过两天就能出院。”孟章正准备收手，忽地，又添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太好？” 陵光叹了一口气，傲娇似的说了一句，“自从你搬走后，我总觉得家里会来贼，睡得好才怪。” 临床病人的家属走到门口，看着站在门外发呆的私语一笑。“怎么不进去，门没关啊。” 私语只能尴尬的回一句，“我接电话呢。”她进病房的时候，陵光正快死地抽回孟章掌心的手。那一幕，看得她有些心疼，可飞快的，她又开始自责自己小气，这个时候吃什么醋？所以，她笑着跟陵光打招呼。 “花瓶洗好了，我把花儿插好吧。”说完，便径直绕过孟章走到了陵光床头。 陵光也有些尴尬，无论是声音，还是脸色，“私语回来了，孟章正给我把脉呢。” 私语很想发脾气的，却不知道自己这团脾气从哪儿来，该往那儿撒…只好边插花边回应了一句。 “他靠谱吗？”话音未落，指尖就被玫瑰叶子上的锐刺小扎了一下，疼得私语细细的叫了一声。 孟章赶紧走到她身边，一把抓过她的手指，“怎么这么不小心？”隋宁看着他，轻舒一口气，“没事儿，是你小题大做了。” 而后转身，继续…插花。 隆冬时分，a市已经接连下了十天的雪。 私语到了这个读书四年，工作四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白龙山终年无雪，在私语成年以前，所有对于雪景的描绘，都是通过课本文字了解到的。她对雪的渴望，占据了童年、青少年很大一部分比重。比如说她好几年新年愿望是有自己署名的雪人，再比如说，她那时真的很期望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雪中漫步… 后来到了a市，本想着愿望终于能实现了吧。可谁能想到a市这个靠北的城市，雪下得也十分吝啬。她来的这几年，每年都是意思意思飘几朵小爆米花，走个过场，就算完事儿。 今年这样的鹅毛大雪，满足了私语对于冬天，最大的奢求。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童话梦。 尽管她已经不再幼稚。 周末，私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光着脚跳到了床边，看看外面是不是还下着雪。果然，漫天纷飞的白雪早已弥漫了街道，树桠，路灯，还有远处的屋顶。 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这样的大场面，让私语想到了冰雪奇缘里的梦幻王国。 外头，雪正下着。 从窗子往下看，路上行人不多，小区公园里倒是有几个带着孩子玩闹的家长，堆着雪人。没过过久，雪人还没成型，小朋友就打起了雪仗。 私语‘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孟章，我们下去走走好不好？”私语双手合十祈求道。 可孟章却连头都没抬，只翻了翻手上的文件，“你要下去买东西？昨天才去的超市。”孟章起得早，私语还在睡着，他就已经坐在她身边，看完了两本资料，这会儿正在兴头上。 私语有点小失落，两只光脚丫，不高兴的动着，连带着声音耷拉了下来，“就是...想出去走走，我们好久都没出去散散步了。”她已经记不得上次跟孟章约会是什么时候了。两个人工作都很忙，上班下班时间惊人的一致，除了早上说再见，晚上说你好，他们之间，就真的只剩下一起睡觉了。 最让私语崩溃的事，经过了那晚之后，孟章死活都不再碰她。 说是... 会弄伤她... 私语自认为还算是一个有尊严有节操的妹纸，再厚颜无耻，也不可能求着男人上吧！再说，人家万一是对她的身子，没兴趣了呢… 所以，这事儿，孟章不主动，她也不想再提。 大约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不高兴，孟章看了看私语，又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大雪，不置可否，“你就那么想出去？外面好像很冷。” 不想去，还说个锤锤啊。 私语本想继续开口的，但一看他又低头目不转睛看着文件的样子，又放弃了。 不去算了。 姑奶奶一个人去。 反正，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龙孟章根本不可能是她的王子！ 私语给自己选了一件粉嫩的长款浅红色羽绒服，一条厚厚的黑色打底裤，一双新买还没来得及穿的厚厚的咖啡色雪地靴，外加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耳罩。 再配合着给自己化了一个美美地小清新果粉色彩妆... 唔，镜子里的小美人妹妹是谁？ 私语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好几张不同姿势，不同角度的卖萌照片儿，传到了朋友圈上。试图力证自己是个无死角的美颜少女。 果然，出门前，私语看了看手机微/信，那反响叫一个热烈。 点赞的不计其数。 留言也不少。 桩子：领导美美嗒！ 小米：领导美美嗒！ 私语有些邪恶了，这两人，该不会同居了吧... 小舅舅：你都多大了？ 徐小娆：你都几岁了？ 私语抬头望天，环境能影响性格吗？徐娆住了小舅舅的房子被影响了么？说要一起幼稚到白头，她却偷偷跑去焗了油… 紧跟着是同事们的，大都都是赞私语好皮肤好活力的，看到冯天莉那儿时，私语小心肝儿抖了一抖。 老黄瓜，挂绿漆。 再老我也老不过去啊…私语诽腹道 最后一条，是项柏涵的。 只有两个字，很美。 嗯，私语觉得项柏涵的审美品味，还是很高很好很准确滴嘛，值得夸奖值得称颂！ 私语抱着手机，边走边笑，到了门边儿，才记得跟房间里的男人打声招呼，“我出于玩了，不吃早饭，可能也不吃午饭，你自己一个人解决哈。” 孟章还来不及说不，‘嘭’地一声，门关上了。 孟章很郁闷，非常郁闷。 他手上的资料不是只有几页了吗？怎么就那么没耐心？ 其实，私语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出来之后，才发现一个人‘淋雪’的感觉一点没有想象中美好。她走到小公园，原本在小公园里玩耍的小朋友不知道去了哪里，小雪人也被□□的只剩下了一个大圆球。雪越下越大，风也有点大，雪花打在她脸上不像书里写得那么温柔，有些冷，冷得有些刺骨。 雪地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衬托得这片白色的世界，更加寂寞。 蓦地，私语有些怀念孟章暖暖的手掌了。 私语抬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窗口，没有孟章。掏出手机，也没有他的短消息或者电话。她又低下头，轻叹一口气。 不过就是想跟他好好相处，怎么就这么难？ 孟章没打电话，私语就这么低着头一直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她现在有些烦躁。 为工作，为孟章，也为陵光。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烦！ 当心不在焉的钱私语被头顶传来一阵小苹果舞曲吸引到注意力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市中心的步行街。 私语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一看手表，她居然走了四十分钟... 嗬，这散步散得，可真远。 第72章 再次车祸 都来到步行街了，没理由不逛逛百货公司，败败家。孟章给她的工资卡，私语还一次都没有用过...一来是她工资够用，二来…两人还没结婚，终究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情况是，孟章君让钱小姐颇为不爽啊。 据说，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花男人的血汗钱，是最能愉悦心情的。私语虽然知道孟章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但...一想到他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私语就恨不得...刷爆他的卡！！！ 所谓闺蜜，就是随叫随到，随嫌随滚。 私语一声招呼，二十分钟后，徐娆就已经顶着熊猫眼，穿着一套包到脚趾的毫无线条感的黑色棉袍，惨兮兮直挺挺地躺到了私语的横条凳子上。 “哎呀，我的妈啊，冷死我了。” 这货是谁，这货绝壁不是她美若天仙的徐主播！ 私语实在见不得一个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妹纸，出门还一副邋里邋遢的丐帮帮主模样。恶心自己不是罪过，影响市容就是她的不对！可还没等她开口嫌弃，徐娆就已经哼哼唧唧了起来。 “钱私语，你舅舅简直不是人。” 呃呃呃，一个妙龄少女，说出一个正当年的男人不是人的时候，私语稍稍补脑了两个版本。 那方面能力卓越，不是人。例如李政宏。 这方面能力更加卓越，不是人。例如孟章。 就是不知道徐娆，说得是这方面，还是那方面... 私语还在想入非非，徐娆絮絮叨叨又开始了，“他啊，能使让我天天给他打扫卫生，他又不回去住，要那么干净干吗？最可气的，是他让我帮他整理他的房间，我连自己房间都懒得管的！前天，我问他，凭什么啊，你猜他怎么说，他居然说什么干活抵扣房租。你舅舅一点儿也不像你大方，他真是既小气、抠门。” 私语重复了一遍徐娆的话。 然后表示自己收到了惊吓… 小舅舅，孙博文，让徐娆帮她整理他的房间？有可能咩？ 私语依稀还记得当年有个亲戚介绍的相亲对象，就因为不小心走错了他的房间，被他毫不客气地‘请出’了房间，还假模假式的教养了一番。说什么姑娘家，不要随意进出男人的房间…那姑娘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听季伯伯说，姑娘回家就哭了三天三夜呢。 所以... 私语再看了一眼徐娆... 淡定的摇了摇头。 他舅舅是有品味，有格调的人，不是一般般的女神...经能勾搭上的。 私语给女神经买了一杯咖啡，买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钱包里没现金了，仅有的零钱还给了刚刚的卖艺者…一叫女神，嗬，女神经更省事儿，连钱包都忘了带，就拿了一手机出门。 私语怂怂地望着饮品店的小帅哥，双手捧起孟章的□□。 “请问可以刷卡吗？” 不要问私语跟徐娆最后是怎么喝上暖暖的咖啡的，漂亮女人，拥有有办法解决钱的问题...撒撒娇，卖卖萌，再不齐亲一个总行了吧？ 本着不榨干龙孟章死不罢休的目的，私语拎着邋遢的徐娆威风凛凛的走进了百货公司。 一楼的化妆品，赫莲娜、sk-ii、、r统统... 不买不买不买！ 钱私语对徐娆语重心长地说，“这些东西太便宜，花钱没快感。” 徐娆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有道理。”于是乎，徐娆拉着私语直奔二楼珠宝柜。 私语看着那些亮闪闪的水晶玻璃，动不动就六七位数的石头门，再次语重心长。 “刷开的一时快/感很重要，但女人都喜欢持久一些。” 徐娆已经不太相信惹。 四楼的男装，钱私语倒是活力十足。左翻翻衬衣，右摸摸西装。最后赖在了爱马仕领带柜前，死活拉不走。 那条黑褐色真丝印花领带简直勾了钱私语的魂儿。 私语幻想着自己脱下了孟章好看精神的西装，温柔的帮他解开袖扣，在一颗一颗解开他胸前的扣子...最后，才轮到这条领带，领带上方的喉结，性感的滚动着... 如果有人跟私语抢这条领带，现在的钱私语很可能会跟他拼命。 事实是，没有。 花几千大洋买领带的工薪层，不多... 再后来，私语挂不住面子，还是陪徐娆去了一趟女装区，随随便便挑了两三件衣服。徐娆看了看那衣服的总额还比上一根绳子的时候，彻底地开始鄙视钱私语。 进百货公司的时候，钱私语曾跟她说，她要败光龙孟章的钱，报复他的冷淡。 呵呵。 出了百货公司，私语才接到孟章的电话。脸上那五百万的表情，再配上世界末日到了的语气，真是让徐娆无力吐槽。 这丫就是个神经病啊，神经病。 孟章问私语要不要回家吃午饭，私语看了看徐娆，徐娆立马摆出一脸‘我才不要当电灯泡’的死样子。私语只好笑着说自己吃完午饭再回家。 孟章那头‘哦’了一声。 钱私语一听自家男票语气里的失落，立马就后悔了。 徐娆拉着私语过马路，习惯性的，私语走到了徐娆左侧，看到了路灯，两人才迈步。私语说，“要不，我待会儿回来陪你吃午饭吧。” 徐娆怒了，狠狠地揪了揪私语腰上嫩肉，“私语，你真是个死没良心的。”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地刺耳的车鸣声。私语偏头，一辆黑色小车，正急速朝自己撞了过来。 私语想都没想，就把徐娆推到了一边。 “私语！” 凄厉的叫声，几乎震破孟章耳膜。 推倒徐娆后，私语跌到了地上，被吓得小脸煞白，浑身发抖… 那辆失控的轿车，在私语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有那么一刻，私语觉得自己的心跳，就快要停止了。 然后一个怀抱，暖暖袭来。 孟章抱着私语僵掉的身子，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 徐娆已经疯了，从地上爬起之后，看了看私语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紧接着愤怒地跑到了小车驾驶外，拼命地拍着窗子，大声的叫骂。可无论她怎么吵闹，驾驶员始终没将车窗放下。 缓过神来的私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角渗出大滴大滴眼珠，纯粹被吓的…孟章在背后帮她顺着，好半天，私语才能开口说话。 “龙孟章，吓死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 不到十分钟，交警到了，那名司机这才走下车门。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带着墨镜，穿着羊毛衫，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一下车就拉着交警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出于职业的敏感，私语觉得这个男人在做戏。 徐娆沉不住气，冲上去就要给这个男人一些教训，被交警拦住了。由于并没有发生人员伤亡，交警给出的处理建议是协商解决。 那男人立马跟交警说，“我道歉行吗？真不是故意的。” 徐娆一听火就大了，“什么叫做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刚刚就因为你，差点撞死了人，你现在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抵赖？” 男人不说话了，利索地掏出皮夹，抽出几张钞票嬉皮笑脸地递给交警。“我赔礼还不行吗？” 交警没收，只是问了一句，“你们接受吗？” 私语有些惊魂未定，没心思计较许多，徐娆啐了一句，“贱男人。”孟章沉着眸子看了看那个司机，搂着私语的肩膀又用力了些。 交警走后，那个男人也走了。 孟章带着私语徐娆进了旁边的快餐店。闹了一场，私语有些俄，徐娆也是，孟章去点餐，两个小姑娘坐在窗边，彼此安慰。 徐娆握住私语有些发抖的手，一脸担忧。 “你真是的，干吗不自己跑，我快被你吓死了知道吗？” 私语觉得气氛有些矫情，“换做是别人，我也会推开的。” 很难得的，这一次，对钱私语没心没肺的玩笑，徐娆没有动气。她只是咬了咬嘴唇，牢牢地圈住了私语。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快餐店外人流不息，瞬间万变，但钱私语跟徐娆之间的感情，却从未变过。 大学四年，到现在。 朋友很多，知己难求。 良久，徐娆才放开私语，说了一句，“幸好你没事。”说完，倔强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水。 私语笑着说，“你可真矫情。” 一到吵架，徐娆立马满血复活，“你不矫情，你不矫情抱着你们家孟章不撒手干吗？不是有人两个小时前还说，他不低头，你绝不示弱么？” 谁说的，谁说的，肯定不是钱私语，肯定不是！ 提到孟章，从刚开始徐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想问问他，结果... 徐娆往柜台那儿一望，根本没看见孟章人影。 人去哪儿了？ 第73章 车祸背后 “怎么不见了？”徐娆嘀咕了一句，又转向私语，“钱私语，我怎么记得我们过马路的时候，你还跟你家龙先森打电话来着，他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私语差点没给口水噎死。 她该怎么解释世界上还有空间转移这回事儿？ 事实上，她也是经过了很久，才迫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逗我玩来着，他其实一直都跟着我，本想给我一个惊喜的，结果变成了惊吓。” “哦。”徐娆点了点头，“我说他怎么那么快，就跟凌波微步似的。” 私语苦笑，岂止是凌波微步。 -- 快餐店的后巷，有一条幽暗的小通道。 一个身材高大男人正暴戾地抓着另一个矮个子男人的头发，死死地按在潮湿肮脏，长满青苔的墙壁上。 “谁派你来的？” “没有，没有谁。” 被摁在墙上的男人已经气喘吁吁，再一看，鼻青脸肿，惨不可言。 “啊！放手放手。”高个子男人只是紧了紧手掌，矮个子男人立马求饶。 “我说我说。” “具体上家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有人花钱买女个女人的命。” “为什么？” 矮个子男人不肯说了。 又是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 “我说我说，听说那女人家里有人当官，得罪了生意人，那生意人要给那当官的一个教训。所以才花钱请我来的。我说了我说了，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你放手。” 孟章松了手，攒着眉大步走出通道。 他们点得鸡腿堡上桌时，孟章刚好从卫生间方向出来。他擦了擦手，满脸温柔地笑着问，“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再去拿？” -- 送完徐娆之后，两人才回到了自己的安心小窝。一进门，私语就从孟章后背，圈住了他的腰身。“对不起。”私语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谢谢你。” 孟章抓上私语的手，放到了嘴边，低头，浅吻，宠溺又怜惜。“没关系，还有，不客气。”转过身，捏起私语脸蛋，稍微仰头望着他，“只是以后不要随便离开我。” 私语点头，又将脑袋埋进在他的胸脯里。 “嗯，我会听话的。” 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匆忙。 私语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对了，你点完餐之后，去了哪里？” 女孩子太聪明敏锐了，有时候不是见好事。孟章不打算说话，也不打算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这个时候，就只好做一些能分散她注意力的事儿。 例如接吻... -- 会客厅里，孙博文看到了一个不常见的人，自从孟章拐走了他心爱的外甥女后… 孙博文对龙孟章是有怨念的，就因为他的出现，让自己不再是外甥女心中的偶像了，不再是父母眼里优秀的儿子了，就连钱私语那神经病一样的闺蜜，都说，‘龙孟章是她见过最完美的男人’！ 完美个屁！ 孙博文昨天才从外地出差回来，今天又连着开了几个会，是有些疲累。一见会客室只有孟章一人，又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愈发随意。进了门也没跟孟章说上两句客套话，一屁股坐到孟章对面。 “私语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她又想借什么东西？” 孙博文本想还想拿辈分压一压孟章的，一看孟章深黑色的眼镜，又哑言了。 ——我去，为什么总有一种看见了祖先的感觉？ 孟章看着孙博文，倒不觉得他是一个多么稳重多么精明的人，跟私语嘴里的描述可不太像。 孙博文见孟章一言不发，这才坐稳了身子，“丫头出什么事了？” “我怀疑，有人要对她不利。”孟章看孙博文神色微变，继续说，“跟你现在调查的某个人有关。” 孙博文眉头拧成了川字，语气上却仍是轻松，“你在开玩笑吧。” “前几天她出了一场车祸，人没事，交警也说是意外。但我看了现场，路上既没有刹车的痕迹，周围目击者也说根本发现司机当时有减速的意图。”若不是当时他出现的及时，私语早就没命了。 接下来的话，就要看孙博文怎么看了。 孟章轻呼了一口气，“交警问不出什么，我私下问过司机，他交代，是有人花了重金，为的...” 停顿了几秒后，孟章盯着孙博文眸子说。 “给你一个教训。” 孙博文脸黑了。 半天才问， “人呢？” “我控制住了，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现在。” -- 孟章驱车，车子行驶到了郊外，在一幢洋楼前坪停了下来，“就是这。”两人下车后，敲门，良久无人应门,孟章轻轻一推，暗红色大门却轻易被推开了。 孟章看了孙博文，预感不太妙。 “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面。”孙博文沉声到。 一楼，无人。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 二楼电视机沙沙哑哑的响着，只显得周遭更加静谧。 走到楼梯间转角，孙博文听到楼梯上传来流水声。 便朝楼上喊了一句，“有人吗？” 无人回应。 孙博文先上楼，循着水声来到洗手间，孟章则去了其他房间，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后，才跟孙博文一起，站到了洗手间门口。透过洗手间磨砂玻璃门，他们看到了地上倒了一个人。 “不进去？”孟章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报警。”孙博文沉声到，说完，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覆在门把手末端一推，门没开。“从里面反锁了。” 不确定里面的人还有没有得救，孙博文决定撞开门。 洗手间的门向来不怎么牢固，孙博文没使多大力气，门被撞开了。跟他们俩想得一样，里面确实有一个裸身的男人倒在了流水下。 “他就是丁山。” 孙博文俯下身子，探了探他的呼吸，没了。掐了掐颈动脉之后，他朝孟章摇了摇头。 孟章拳头绷得坚固。 孙博文用同样的手法挂掉了水龙头，在水龙头后方，看到了一个小的塑料包装袋，里面还残存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再回头看看丁山，趴着死在了水龙头下方，流水正对着下/体，双眼突出，嘴巴微张，临时前的神态似乎十分兴奋。 孙博文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毒品吸食过量，导致死亡，最后死因还得等法医官来了才能判断。”孙博文看了看孟章，“我们出去等。” -- 为了不破坏现场，孙博文跟孟章守在了洋房外的草地上。孙博文有些烦躁，给孟章递了一根烟。 孟章也接了过去。 “我记得不抽烟的？”点完烟之后，孙博文问。 孟章抽了一口，“烦的时候，会抽。”末了又说了一句，“我觉得语儿不喜欢烟味。” 提起小侄女，孙博文想调侃的心一下子冷了。 孙博文顿了半天开口，指向洋房，“你怀疑他是他…”孟章没有应答，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如果有人要伤害小语，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手。丁山没死，我们还有一丝线索，现在他死了，死无对证。”孙博文吐了一口烟。 孟章忽地放下烟头。 “不，你就是线索。” 私语觉得最近的龙先森有些奇怪，上下班准时准点接送就算了，就连她出个外景，都得经过他的审核批准...他怎么能这么圈禁自己的女朋友？！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强的控制欲？虽然如此，私语竟然一点也不排斥，反而还很兴奋的说… 完了完了，私语想，自己一定是有抖/m倾向了。 私语抱着头发挠了几挠，迎面而来的冯天莉拉长的影子，霸气了遮住私语眼前的整片灯光。“一个八卦，五百块。”冯编辑下巴一抬起，眉头一挑，十足女王范儿。 其实这样看的话，私语只能看到她的鼻孔…“爆个头。” “汪琪琪。” 听到这个名字，私语半边脸隐隐地发疼。 女人不止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难以忘怀，对第一扇自己耳光的女人，更是刻骨铭心。 “她不值那么多钱，我不买。”私语拉着桌子，凳子往前一滑。甩了甩鼠标，屏幕亮了。屏幕上坐了一直很可爱的粉红色y，那小猫，曾经是汪琪琪的最爱。 “德行！”冯天莉送了私语一白眼，“昨天我在酒店碰到了她，她现在好像在和记工作，好像...”冯天莉清了清嗓子，“好像跟和记的老板走得挺亲热的。” 和记的老板？ 项曲歌？ 私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项柏涵，项柏涵同样吃了一惊，见私语看着他，立马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比的唇形。 项柏涵清不清楚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 事实上，私语早就从别的同事那里听说汪琪琪入职和记的事儿。项曲歌出了名的优待员工，以汪琪琪的资历能进和记，的确是比别人多了一点运气。 可要说她能跟项曲歌搭上关系，那就绝不仅仅只是运气好这么简单了。 第74章 去爷爷家 私语随口说了一句，“走后门吧。” 办公室里很多人听到了。 私语一抬头，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背地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说自己是心存嫉妒了。 项柏涵发来了一句□□留言。 “我真的不知道，公司的事情我不管的。” 私语除了马上一句‘败家子’，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回了一个微笑表情。表示，‘朕已阅’。 项柏涵没在纠缠，私语越想这事儿，越觉得哪哪哪总是不对劲儿。 直到回家之后，私语在她的秘密花园里，找了半天，才找到症结所在。 《变成后妈来追你》 私语看着手中dvd光碟的封面，内心很是忧伤。 ——封面中，女主角赤/裸/裸的站在一对父子中间,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私语只觉得，哇，好淫/荡啊!自己原来还看过酱紫的限制级啊！ 私语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这个箱子了。自从她从鉴/黄组出来以后... 回想那段鉴/黄的日子，私语真是一把血一把泪。 鉴/黄/师之前，私语虽然有过男票，却是地地道道黄花大闺女一枚。那时网络部的部长，男，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一个没有经验的鉴/黄/师是干不好这份工作的。 部长大人说的经验是什么呢？私语想了想，应该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吧。当时孤家寡人的私语正单身，想深入了解，总不可能在大街上随便拦个小伙子就地解决吧？ 于是乎，她开始游走于城市阴暗角落里，扫荡岛国动□□情片。 这个黄色的小箱子，存放的，就是钱私语不能说的秘密。 跟这个箱子的外表一样，它的内里，也很黄很黄...有了它们，私语才成了‘有经验’的女子。不仅如此，它们还陪伴着私语熬过了很多很个寂寞地四处野猫叫的夜晚... 回忆一旦开了闸，就跟洪水似的止都止不住。 私语指尖轻轻拂过每一本光碟，脑子不自觉地放映起其中的某些内容。 “在看什么呢？”钱私语真的是太认真了，认真到连孟章走到了她身后，还一点没察觉。 “没什么,就是一些...”私语漫不经心的回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刹车，转过头看到孟章，舌头不自觉的就打劫了，“没…什么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私语小脸微红，背过双手，慢慢地盖上了盒子。她以为孟章没看见，呵呵，孟章又没瞎。 “你怎么...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停个车要多久？你抱着的到底是什么？” 私语飞快的转身抱起箱子，飞快地塞到了床底下，孟章不依不饶，她就敷衍了一句，“真的没什么，就是一些学习资料。” “哦。”孟章挑眉。 私语在床底下窸窸窣窣好久，孟章始终没有离开。真是的，他不走，她怎么能重新藏好秘密？ 比起，私语在床底下的绞尽脑汁，孟章站在她书桌旁边就显得淡定多了，“《暴戾上司的s/m游戏》，钱私语，这也是你的学习资料吗？” 什么！ 私语如遭雷击，匆忙抬头，还撞到了床沿，来不及揉一揉，就看见孟章随性地靠在她的书桌前，手里拿着那本封面是*oss手持皮鞭的光碟，左看右看... 不活惹，不活惹！ 最可恨的是，这个男人还在她羞愤之时，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学习不及格啊” 滚滚滚！ 你倒是学习及格了，也没见你多实践实践？ -- 这个午后，私语窝在孟章怀里说了很多。 有她小时候在家里的一些事儿，长大了离家出走的一些事儿，当然也包括了她一个人在陌生城市生活，工作，为了留在报社，不得不做了一年鉴/黄/师等等。当然，不被爷爷喜欢的事儿，私语也没落下。听完，孟章只是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怎么不跟外公一起住？” 私语一脸认真，“如果我跟他们住，那我不惜离家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我爸妈从小教我独立自主，这没什么不好的。” 自然是没什么不好的。孟章想，片刻之后，又问，“不喜欢你爷爷？” 私语摇头，“爷爷对我很好，只是...他太守承诺了，而他的承诺，我又实在给不起...”说着说着，私语情绪就有些低落了。 显然，提到了的伤心事。 孟章搂了楼怀里的小人儿。“他会明白的。” -- 晚饭之前，私语接到了外公孙建国的电话，说是让孟章一起回孙宅吃饭，吃饭，还是鸿门宴？ 是吃饭。 跟第一次见面不一样，这一次孟章才刚到孙宅，就收到了孙老爷子亲自接见一路随行的待遇。反倒是一向炙手可热的小公主，全程无人理睬。只能尴尴尬尬自己进门，关门，端茶，看电视，吃水果。 说好了只外宿一晚，结果他就这么拐走了你们的可爱单纯的外甥女，你们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私语看着外公外婆兴冲冲地围着孟章谈天说地，真的很想这么呼喊一句。 最终，还是怂怂地没那胆量。 当初清水般革命情谊的时候，私语还敢嚣张两声。这会儿，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直觉告诉私语，她最好还是在守旧的老人面前，保持沉默。 吃完饭，舅舅才从单位回家，看见私语，没说什么。看到孟章，倒是开了句进口。“来我房间一下。”孟章沉声应了。在跟外公外皮笑着打过招呼之后，略过私语，径直跟着上了楼。 私语纳闷了，这个两个男人，有她不知道的奸/情？于是，翻身就要跟上去，这下好，一直笑眯眯的外公虎着脸。“男人谈事儿，你去凑什么热闹？” 没法儿，私语只好乖乖地陪着外公看电视，看新闻，看手撕鬼/子。看到最近挺火的神剧，偶尔还会插嘴问一句，“外公，你那时会把炸雷放在裤裆里吗？” 外婆‘噗哧’一笑。 外公脸上的肉肉抖了抖，嘴角抽了抽，“看戏。” 阳台上，孙博文看着心情好像不太好，孟章倒是很平静。 “初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而且没有打斗的痕迹，浴室的门反锁着，丁山死于毒/品吸食过量。” 孟章并不关心这些，丁山这条线索，他已经自己掐断了。他关心的，是那只黑手。伸向私语的黑手。如果他们第一次没有得逞，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孙博文转身望着孟章，说，“项曲歌，你认识？” “项柏涵父亲。”私语曾经说起过跟项曲歌的纠葛，孟章记下来。 孙博文点了一支烟，给孟章，孟章摆手。孙博文明白，私语就在不远处。“我还没有确定，但八/九不离十。” “你在调查项曲歌，语儿知道吗？” 孙博文有些吃惊，他原本以为，孟章会要问他为什么调查项曲歌…这个男人很懂得进退，知道什么是自己该知道，什么不该问。而且，他似乎也已经把嫌疑，放到了项曲歌身上… “我跟她提过，让她离项曲歌远一些。” 钱私语怎么可能会是个听话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孟章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大约是外公在训斥私语。“这件事，能不能拜托你先不跟语儿说？” 孙博文有些不解。 孟章解释得不慌不忙，“项柏涵是她下属，她会为难。” “那...” “放心，我会保护好她。” 如果项曲歌只要动手，孟章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可孙博文在孟章的眼睛里读到了笃定的自信，或许，他真的有能力呢？ -- 两人一下楼，就看见私语盘在沙发上，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孟章坐到了私语身边，孙博文也下楼，坐到了另一边。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外公提出今年过年，让私语在孙家过，不回白龙山。 私语当然不愿意。 “孟章，外公也太不讲理了，往年我都要先回一趟家再回来陪外公过年的，今年外公竟然...” “你还急着告状，我问你，你那年回去过年你爷爷给你好脸色看了？那么顽固的爷爷，你说你还回去干吗，今年让你爸妈回来，我们一起过年。” 说到顽固，外公你跟爷爷不相伯仲吧。私语滴汗吐槽道。 “这样吧。”一旁的孙博文开口，“今天我们一家去白龙山过年，大家觉得怎么样？” 私语原来的打算是打着孟章单独回白龙山见家长的。结果... 外公外婆舅舅中途说要一起去见亲家。 私语反对无力。 后来徐娆要一起去，说是要看一下，能养出钱私语这么水当当的一方好山好水，到底是长什么样？ 私语还能说什么？ 最后，陵光也说想一起，看看孟章避世千年的地方。 这这这，更加没钱私语什么事。 啊啊啊！ 说到的两人世界呢？ 这随身带的电灯泡瓦数，简直可照亮三个地球！ 第75章 初生疑窦 大年三十，一大早大部队就出发了。 钱小姐明显兴致不高，很不高，连飞机提示要系好安全带，她都只是怏怏地扭头看看窗外，不肯配合。钱私语闹小情绪的样子，孟章看了都忍不住笑了，俯身帮私语系好了安全带后，低声轻语。 “能回去看看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难道不好？” 他的头发在私语耳畔柔柔的摩擦着，痒痒地，很舒服。私语也不管外公外婆就坐在前头，舅舅闺蜜就坐在隔壁，伸手就抱住了孟章。 “我就想跟你两个人去。” 私语这句话说的很轻，但是可惜，旁边的三个人，都听到了... 孙博文：真恶心。 徐娆：好浪漫。 陵光：呵呵。 系好安全带，孟章看着私语亮晶晶的眼眸。 “有这么多人陪着你，是好事。”见私语不悦，孟章又添了一句，“等过完这段时间，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这段时间...回白龙山的这段时间？ 私语点头，说，好。 孙博文不说话了。他总是有种淡淡的直觉，这个龙孟章，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考古专家… 他遇事的沉着冷静，异于常人。 孙博文早早地就给钱家下了帖子，孙素珍自然是欣喜万分，她嫁到钱家，父母兄长本是不同意的，后来虽然如愿结了婚，孙家却一次也没来过她夫家...钱家对孙素珍心存感激，自然也把孙家的到访当成了家里的大事。接风要用的物质器具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了，今早更是全家上下，齐出动，就等老亲家登门。 孙素珍嫁到钱家后，回家见父母的次数聊聊可数。村头远远看见步履蹒跚的父母，登时忍不住潸然泪下，当下也不顾上别的，飞快地跑到了二老身边，喊了一声爸妈，倒头就哭。 私语看见外婆哭了，外公也红着眼睛，转头看到了别处。 此情此景，不免让私语有些矫情。她看了看孟章，孟章只是握了握她的手心。“放心，我们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前头有人喊了一句。 “私语走了。” 私语便慌忙着，抽出手大步离去。孟章挑眉，表示对自己女朋友很失望。 外公外皮的保驾护航，也并非毫无好处。最起码，爷爷待私语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至少，没一回来，就让私语跪祠堂。 当然，还有些旁的。 两家人客气的互相寒暄完，主位上的爷爷看见了外人，就让私语介绍介绍。私语小脸微红，徐娆陵光依次介绍完，就开始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了。 “太爷爷今天没出来吗？”还一脸正经。 孙博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私语爸妈也笑了。 刚刚在路上，孙建国就跟私语爸妈说了私语跟孟章的事儿，对孟章的溢美之词不知道说了多少。孙素珍也仔细打量了孟章许久，只看着小伙子仪表堂堂，风度偏偏，待人有礼不失分寸，心里直夸私语这丫头好眼光。做老爸的孙为民心里就酸了，想当年，他也曾经尽力讨好过素珍父母，可从来没在他们嘴里，听到过这么多好话...这龙孟章，到底是哪里好了？ “不是跟你说了你太爷爷最近有些风寒，记性长哪里去了？”钱老爷子有些不耐了，又看了看私语旁边的高大青年，心里已经有了谱。 “这位是...” 私语咬着嘴唇，不敢作声。 孙博文看不过去了，刚要开口，孟章一个大步，拉起私语的手，走到孙建国身边。 “爷爷您好，我是语儿男朋友，我叫龙孟章，您好。” 看看人家教出来的孩子！ “你好你好。”钱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然后迅速变脸地看了看私语，“私语！” 私语一听这声音，立马吓得软了腿，缓过神来机智的摆摆手，“爷爷，是他追我的，我完全是被动的，是无辜的。” 这话，让孟章看着身边这个女人的眼神，为之一寒。 钱私语，你可真行啊！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徐娆在后头，忍不住鄙视了一句。 “切，谁信啊！” 是啊，谁信啊... 接着，哄堂大笑。 -- 晚饭过后，私语一阵围在孟章身边讨饶。孟章要么低头沉思，要么就跟陵光聊聊天，要么就跟孙博文出去走走，就是不理会私语。 一个临阵只会出卖男朋友的女朋友，还有什么可说的。 私语跟徐娆哭诉，徐娆给了她一句，不作不死。 跟陵光哭诉，陵光只是摇摇头，爱莫能助。 找父母哭诉，钱为民倒是帮着她说孟章，母亲就...给了一个字，该。 私语不打算找外公外婆这两个孟章君的狂热粉丝哭诉了，从他们那儿找不到安慰，只能找虐。 想来想去，私语只能去找太爷爷。 爷爷曾经交代过私语不要去打搅太爷爷，但私语想，不就是风寒么，人多不能见，就她一个难不成还能出什么事儿？她都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到老顽童了... 钱家的大院是祖上留下来的，回廊走道曲曲折折，藏在层层叠叠的小乔木之后，颇为幽静。饶是这样，私语还是亦步亦趋，拐一个弯四下瞅瞅，生怕遇上爷爷... 结果，爷爷没遇到，却遇到了等同于爷爷的人。 朱伯。 朱伯正端着一晚药往太爷爷房间走。 私语本想撤，后来一想，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怂？她只是看看太爷爷，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发现了，不就是被爷爷教训一顿么！ 不是就是教训一顿...么... 尾随朱伯到了太爷爷房门口，私语还是只敢探出半个脑袋往屋子里看，可惜...太爷爷似乎没有起床。私语又猫着脚步，躲到了屏风之后，仍旧只是探出半个身子。 终于是看到太爷爷了！ 可... 他老人家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了么。 “小语外公一家到了？”声音不算大，但也算是中气十足。私语纳闷了，爷爷干嘛骗她说太爷爷生病了？ “下午到了，您要见见吗？族长说您现在不太适宜见客。” 额... 私语踮脚看了看朱伯手里的药，这才发现，里头根本不是黑色的药汁儿，金黄色地飘着热气儿的汤水倒像是鸡汤。 “旁人见不见都罢了，我就想再看一眼小语。” 这一句，听得私语心里不是滋味。刚想要进去，太爷爷又发话了，这次是望着朱伯。“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当年的事？” 朱伯放下汤碗，替太爷爷擦了擦嘴角。 “小语是无心的，她当时毫不知情，你要怪，就怪我吧，横竖，是我钱家欠你的。” 小语，应当是说的自己，可朱伯为什么要怪自己？私语收住了脚步，躲回屏风后。 “老太爷，不用您说，我也明白，是我家二旺高攀了，小语是钱家大小姐，怎么看得上我们这种小门小户...” 朱伯没有继续说下去。 屏风后的私语不慎碰到了底扣，‘哐当’一声，弄出好大一声动静。 “谁？”朱伯厉声训斥到。 钱私语也不知怎么了，听到这声音，便下意识的匆忙跑出了房间。直到确定朱伯没有跟上来，才缓下脚步。 太爷爷跟朱伯的话，她听得云山雾绕。 什么无心，什么欠朱家的，私语从来不记得自己对朱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可依照太爷爷的语气，又不像是件小事儿...还有，他们谈话里提到的二旺... 二旺...二旺是谁？ 私语真是想破了脑袋也记不起有这么个人。 还有，朱伯说的‘高攀’‘看不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私语心头蒙上了一层疑雾，拨不开，散不去。 “我说你，边走路边想事儿，不怕自己掉井里去？”身后飘来鬼祟祟的男声，差点没把私语吓得半死。 回头一看，是孙博文跟孟章。 再看看庭院里的花架，私语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已经走到了天井这边。私语看了看孟章，怒目望着孙博文，“我说舅舅，吓死人是要偿命的。” “啧啧啧，我就不该提醒你，让你掉进水井，淹死得了。” 私语回头看了看脚边上的水井，心里暗自庆幸，嘴上依旧死鸭子嘴硬，“孟章才不会让我掉下去，掉下去，他也会救我！” 孙博文嫌恶又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站在旁边的孟章忽地冒出一句，“我不会游泳。” 私语的脸色登时变了，呆呆地看了孟章两秒，转身就走。孙博文一见势头不对，立马上前拉住私语。 “多大了，发什么脾气。”说完又冲孟章喊了一句，“我说你们俩，都多大了，这可是她爷爷家，要吵架，回家吵。” 阁下这句话，私语没动了。 孙博文趁机溜之大吉。 偌大的天井，安静空旷，又很舒服。私语一直很喜欢在这儿看书，写字。这一次，她却有些讨厌这地儿了。 孟章说，他不会游泳。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会见死不救！就因为自己在爷爷面前胡诌的那几句，明眼人一听就知不靠谱的话，就连女朋友都不要了吗？ 第76章 住在后院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贪心。 刚开始只要她爱的男人爱她，她就会觉得全世界都是圆满的。等再过了一段时间，她就会开始希望自己的男人，能无条件地，无保留地爱着自己。 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男人的宠爱，也就不会有女人的贪婪。 龙孟章无疑是太过宠溺钱私语。 更可耻的事，一看到钱私语发脾气，他下一秒就在回忆，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钱私语被孙博文那么一说，倒是没急着回房，只挑了个藤架下的石凳坐了，背对着孟章，不说话，不搭理。孟章靠近，脱下外套，披在了私语身上。“天气冷了，出门怎么不多穿一些？” 钱私语也不推辞，只是抬头，斜着眼望着孟章，“龙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现在正在吵架？”还有些怪腔怪调。 ... 女人矫情起来，男人根本不是对手，秋后算账什么的，更是防不胜防。 孟章笑了，牙齿整齐好看，“我是真不会游泳。” “那万一我真掉下去，你该怎么办，站在井边拍照发微/博留念吗？”私语微怒道。 孟章俯下身，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顶，“我会让你掉下去？嗯？” 意思私语大概翻译了一下就是：劳资他妈的会让劳资的女人有危险！？ 额，私语觉得，这回答，甚好。 春夏两季，周围花架上原本都是长满了青藤，开满了紫的粉的白的小花儿的，可惜现在是冬季。除了偶尔会有一两篇枯叶落在私语手边，再无其他乐趣。 好在景色无趣，人有趣。 私语站起，转身，寻着孟章唇齿，迫不及待的吻了过去。 孟章说，“小心爷爷会看到。” “看到就看到，他要是不懂，怎么会有我爸。” 孟章的话语，被钱私语全是谬论的小嘴巴，严严实实地封在了唇舌之间。孟章忽然有些怀念，那个在爷爷面前，乖巧得像只小老鼠的钱私语。 他面前的钱私语，无法无天得就跟一个女皇似的。 “接个吻，能不能专心一点？”女皇大人说。 于是，孟章顺从地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私语亦抬起双手圈住孟章脖颈。外套从她肩头滑落了，此时却无人顾及。 -- 一大家子用过晚餐之后，朱伯领着大家各自回房。外公外婆一间，爷爷所在的北苑，舅舅跟孟章住在西苑的客房，陵光还有徐娆就跟着私语住进了后院。 朱伯从陵光房间里一出来，就被私语堵在了门口。 一脸谄媚。 “朱伯，孟章住西苑哪个房间？” 可朱伯... 私语总觉得朱伯的眼神，有些反常。 平常朱伯对她也挺冷淡的，却总有一丝客气，这一次... 朱伯说，“小姐，钱家就你一个后代，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给族长、老族长脸上抹黑。”说完，便虎着脸走远了。 私语看了看房间里的陵光，正好陵光也看着她“我问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陵光瘪了瘪嘴，耸了耸肩。 朱伯怪异的举止，不得不让私语联想到下午在太爷爷那儿听到的墙角儿。 ——难道说，自己真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朱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 这头私语还没理出个头绪，那边徐娆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嘭’地一声，她房间的门开了。 “你见鬼了”私语懒懒地靠在了陵光门口，看徐娆惊慌失措，就问了一句。 “钱私语钱私语，我要跟你睡。”徐娆边跑边喊。 私语默默回应，我才不跟你睡... 跑到私语跟前，徐娆已然气喘吁吁，定了半天，瞄了一下四周无人之后，才低声说了一句，“有老鼠！这么大这么大。”徐娆伸出手掌，看了看，可能觉得有些夸张，有握起拳手，收了一半。 私语猜想徐娆接下来肯定会发现蜈蚣...“大家，这里是乡下，没有老鼠才不正常。” 没有老鼠，应该就是有爬虫出没。 爬虫...大还是小？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跟你睡。”吓得不轻的徐娆搂住了她脖子。 “不行。”私语斩钉截铁的回答。 徐娆觉得钱私语已经不是她朋友了！“为什么？” 私语轻轻拉了拉自己的高领毛衣，暧昧地回答，“你说为什么？” 钱私语脖子上的那个红色印记！！！ 看样子是刚印上去不久，所以...大白天她跟孟章就... 下/流！！！ 徐娆泪眼汪汪地看着钱私语，“你简直，没人性。” 骂完，径直跑回了房间。 私语朝陵光招了招手，也回了房。 今夜的钱宅，注定是不平凡的！ 孙家二老睡得着，同样睡得早的，还是西苑的孟章。 孟章房里的灯，早早地就黑了，孙博文没去打搅，只站在天井旁望着后院。想着项曲歌的事儿，想着私语的事儿，然后，脑袋里忽地就出现了一个女孩，皓齿明眸，婀娜多姿，还冲着他笑靥如花... 孙博文，醒醒，醒醒！ 后院要热闹些，不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么。 适应了环境的徐娆对自己的房间，基本还算是满意的。 除了，偶尔冒出来的老鼠... 不到十分钟，她老人家的朋友圈已经传了二十几张图片。钱家镂空的床，钱家雕花的椅，钱家木刻的梳妆盒... 私语看了她的朋友圈，果断地回了一句话。“城里妹子下乡来，她也是个土包子。”而他本尊，此时正躺在孟章怀里玩着手机。 钱私语说，她离了床睡不着，而龙孟章，就是她的床。 第二天一早，私语是被隐隐约约的叫骂声吵醒的。更不巧的是，如果她不是睡得糊涂了，那尖锐刺耳的大妈嗓音，骂的，还好像是自己。 非常非常难听。 孟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床上早没了他的温暖。私语穿好衣服起床，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头锁了起来。 又？ 私语有些不安。见不断有人从自己房门前经过，就开始大声质问拍门。 “谁在外面，开门，开门。” 无人理会。 除了绵延不断的骂声，根本没人关心她这儿。 外面到底是谁？ 离开家乡八/九年，私语对乡音已不慎熟悉。说来这人总是贱，夸人的话总是忘得快一些，骂人话，私语倒是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 “钱私语，你这个坏女人啊，臭女人啊，你害得我家断了后，我许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害我们屋里啊。钱私语，我咒你这辈子都不得善终，咒你一辈子没人要没人管...” 许家？ 私语好像是明白了。 外头哭诉的，应该是许老六的家人。 私语离了门口，重新坐回了床上，外头那样撕心裂肺的哭闹，似乎也没有那么刺耳了。许老六作恶，却逃避不肯面对，最终害得自己丢了性命，固然是他自作孽。可他的家人呢？ 老年丧子，终究有些残忍。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于私语，终归不能释怀。 门口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是徐娆。 “私语，你醒了吗？”私语没做声。 徐娆等了两秒，走开了。 大约五六分钟后，哭闹声停止，外院趋于安静。再没过多久，私语听到有人给她开了门，她却仍旧坐在床上，没动。到点了该去了爷爷请安的时候，才出门。 回廊转角，私语零零星星听到几个小声议论的声音。本来不想听得，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许家真不是不识抬举，钱家给他们家那么多钱，他还要过来闹。他家许老六是自己摔死的，怪得别人？” “别这么说，死者为大。” “我呸，那个要他癞□□想吃天鹅肉，自己一副三六不齐的样子，还想着我们家小语！你看我们家小语那对象，不晓得强了许老六多少倍。” “是啊，小姑爷好像还被许老六他娘踢了几脚吧，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 私语心一紧，而后，手心传来一阵温暖。 “找了你半天，原来在这儿。”耳畔，孟章温柔的声音传来。 私语看着他，张着嘴，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昨天不是说要给爷爷请安？还杵着，就误了时辰了。” 说着，拉着私语径直拐过回廊，路过那些闲聊的人们。孟章有礼貌的点头打招呼，人们也笑着回礼。末了还会称赞一句，“小姑爷真是个好人啊。” 好人。 当然是好人。 去北苑的路上，私语都没有多说话，没有说感谢，也没有问孟章，伤到了哪儿，严不严重。这些话儿，说了只嫌矫情。到了门口，孟章只问了一句，“你确定让我陪你进去？” 私语白了他一眼。 “你说呢？” 第77章 大媒人啊 爷爷的房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外公外婆，私语父母，还有小舅舅。一见私语跟孟章，几个长辈脸色都有些拘谨，早上的事儿，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私语神色自若地走到长辈们面前，一一请安问早，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她之后，孟章说紧跟着请安，“钱老先生早，二老早，伯父伯母早。”末了转向孙博文。 孙博文连连摆手。 “行了行了，你可千万别跟我请安，我总觉得我比你还要小几岁。” 私语忍不住低声一笑，舅舅的眼力劲儿倒是不错。 请完安，钱老爷子也没避忌孟章，开口就冲私语来了一句。“早上的事，知道了？” 爷爷面前，私语还不能装傻，只能点头。 钱老爷子叹气道，“钱老六的事，虽然错不在你，可终究是因你而起，未免招惹事端，这几日，你若是要出门走动，就跟你父亲说一声。切不可一个人出去。” 私语点头。 孙博文插了一句，“亲家公您就放心好了，我们这么多人跟私语一起，她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话虽如此。”钱老爷子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钱家村治安虽然没得说，但毕竟是乡下，许老六家里人真要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还当真有些麻烦。 “你放心好了，你这个孙女婿不知道多宝贝你家孙女儿，别说了出什么事儿了，就是别人多看几眼，他也是不准的。你还担心什么？”孙建国见亲家心存忧虑，便开口说了一句。 一句孙女婿，羞红了私语双颊。 孟章亦低头，浅笑。 钱老爷子对孟章也是满意的，听亲家这么调侃，心下也松了不少。“孟章，那小语这几天，就拜托你多照看照看了。” “钱老先生言重了，我会...”看了看私语通红笑脸，孟章定了定，说，“好好照顾语儿的。” “什么老先生老先生，见外是做什么，他是爷爷，旁边是爸妈，以后就这么叫。”孙建国说。 老亲家没反对，孙素珍也对这个帅气英武的年轻人颇为喜爱，只是... 钱为民不高兴了。 自家小白菜，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拱了？“爸，是不是太...”‘早’字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孙建国犀利的眼神秒得干干净净。 那眼神分明就是说：劳资都看中了，你居然看不上，劳资眼光会比不上你？ 孙为民懂了，不再说话。 一行人去餐厅吃早饭，钱老爷子留下了私语跟孟章。 “去见见你太爷爷吧，他想你了。”说完就转向孟章，“你也去，算是了了我父亲一桩心愿。” 这话听得私语心头一酸。 “爷爷，是不是太爷爷...” 钱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外婆外婆昨晚都见过你太爷爷了。你呆会儿过去，记得收敛着点，别太疯太野。” …… 太爷爷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朱伯。私语一进房间，就看到太爷爷靠坐在床头，戴了一副老花眼镜，手里拿着一本老黄历翻来覆去的看着，眼神炯炯有神，面色红润光泽，嗯，确实不像是病怏怏的样子。 “太爷爷！”私语唤了一声。 老太爷一抬头，可不是自己那个古灵精怪的小曾孙女么？ “你回来了，又闯了什么祸？”老太爷颤巍着声音问。 …… 许久未见的私语也顾不上礼数，径直坐到了床边。“太爷爷，我可算是见着您了，怎么样，风寒好些了吗？” “好着呢，这位是...”跟在私语后面的孟章，吸引了老人家的注意。 而孟章一直平静地看着钱家老太爷。 当年的小毛孩儿，现在也长大了。 钱老太爷一看孟章，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又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直到重新消失了，才不确定的问一句，“你是...” “在下龙孟章。” 老太爷顿时定住了！ 私语原是有些诧异，忽然就想起爷爷跟自己提到过的那个传说，不免一惊。 她怎能忘了这一茬！ 说起来，太爷爷还算是他俩的大媒人呢？ “朱伯，我跟孟章还没吃早餐，麻烦您帮我们取两份，我们在太爷爷这儿吃。” 朱伯看了看钱老太爷爷，见他点头，便顺从地退了下去。私语跟上，确定朱伯真走了，插上了门闩，回到太爷爷窗前。 “太爷爷，您还记得他？” 钱老太爷盯着孟章上下打量了一番，待确认了之后，这才面容大变，口里喊着，“恩人啊。”双手撑过床板就要起身。私语赶紧搀扶，孟章也快步走到了床边，扶起老人。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差不多有一百年了吧，一百年前，孟章在瘴气林子里遇到了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孩的迷路的钱老太爷。瘴气林子毒气中，小孩子身体又弱，孟章发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 或许这就是缘分。 孟章身为远古神兽，本不应该干预人间的生老病死，可当时的钱老太爷实在年幼，孟章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拿真元替年幼的钱老太爷驱毒疗伤，并将老太爷安全送出山谷之后，就带着那片隐秘的山谷一起，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醒来的，醒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类，就是举着相机，偷拍他的钱私语。 关于他沉睡的这一段，孟章没有告诉私语。一来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陷入沉睡的原因是否因为真元消耗过度，二来... 孟章知道，私语会担心。 “正是，正是，恩人所说正是，我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您一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后来我记事成年之后，一直前往白龙山寻访恩人，恩人却再无音讯，今次却...” 私语在一边，憋不住了，看着孟章，忍不住调笑了起来。“太爷爷，您不用对他这么客气，他现在是您晚辈。” 老太爷一脸颜色，“小语，怎可如此无理！” 私语偏头，“我对他再无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是吧，孟章君？” 平日也就算了。 如今要当着晚辈的面，被一个曾孙辈的小丫头戏弄，孟章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私语搀好太爷爷坐稳，站到了孟章身边，挽起孟章手臂，笑着说，“太爷爷，这是你曾孙女婿，您还满意吗？” 私语说完这一句，钱老太爷长开了嘴，忘了闭上。 又是一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老太爷又不可置信的问了孟章一句，“这...这，真的？” 私语抢答，“当然咯。” 孟章亦点头。 平静下来的老太爷，略一沉思，吩咐了私语一句，“外头的青龙画，小语去帮我取下来。” “哦。”私语不明就里，还是去了。房间只剩下孟章跟老太爷。 “恩人，这么说，可能有些忘恩负义，但是你跟我家小语，是不是太合适！？”犹豫再三，老太爷压低声问。 是不太合适啊！ 老太爷掐指一算，恩人起码大了私语五六七八轮回...他上次见恩人就是这幅模样，估计在等个四五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私语就不一样，她会衰老会跟自己一样，变成一个白发苍苍行动迟缓的老人。 迟早有一天... 孟章不会读心术，却读懂了老太爷的心思，握住老太爷的手，“放心，我可以陪语儿一起变老。”说完，他脸上的皮肤开始慢慢变黄便得松弛，一条一条皱纹，清晰地明显生长了出来，头发也开始，一点一点由根部，变得花白。 这一切，在私语重新回到房间里的前一刻，恢复正常。 孟章笑着说，“您放心了吗？” 老太爷自然还有其他顾虑，“您现在已经同语儿一起生活了？就没有人发现您跟别人不一样？” 这话，私语抢着答了。 “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我们平平安安，过我们的小日子。” “是不是，孟章？” 看这两人，互相对望着，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老太爷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的。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哪是他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能跟操控得了的。 恩人有法术有本事，保护小语是没问题的。再说恩人心地和善，看得出他凡事也愿意迁就小语，要是他俩真的成了，他也能放心的去了。 老太爷又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亲、成亲？” 话锋一转，私语愣了一下。 定亲？成亲？ 结婚？ 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事儿... “太爷爷，你看你心急得。”私语有些慌张的模样，在孟章看来，有些别扭。也许，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要嫁他为妻。 “太爷爷，您让我拿这幅画做什么？”私语避重就轻，老太爷也瞧出来了，只示意私语展开画卷。 “恩人，这是我为您作的画，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手赠予您。 私语立马献宝似的捧到孟章跟前。“原来是话的你啊，这画我从小看到大呢？怎么样，是不是跟你真身一样一样的？话说，我都还没见过你的真身呢？” 孟章看了看画像，却不看私语。 只道，“你会害怕。”又浅笑着，应着老太爷，“画很好，我收下了。”说罢，接过私语手里的画像，细细的卷好。 “您喜欢就好。”老太爷新笑颜开。 私语却从他的眼神里觉察到了一丝疏离。 第78章 某些运动 在太爷爷房间吃完早餐，私语孟章各自回房，没有交谈。 上午，爷爷带着大家一起去村里走走，私语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孟章都跟大部队走出大门了，也没去成。 大家伙看得出两个人在闹别扭，没阻止。 中午，大部队在村民家吃饭。厨房备好了两人的饭菜，私语没吃，孟章就让人一直热着，却不给她送过去，只说等她想吃再准备。 下午，孟章在认真欣赏钱老太爷赠与他的画作，窗棂前悠悠晃过一个人影，而后在他门口踟躇。 孟章也破例没去迎她。 他的房门没有关，只要她一推，轻易就能推开。 决定权，一直在她手里。 不久之后，门开了。孟章只觉得从背后传来一阵温柔，他嘴角微弯，却仍旧不肯说话，只是任她抱着，收好画卷，放到一边。 “不是你想的那样？”私语忍不住了，软软地讨饶。 “不是我想得哪样？” 私语绕到孟章前头，还是抱着他不肯撒手。孟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知道我爱你！” 说完，私语踮脚要吻孟章，孟章却微微往后一退，“那为什么不想跟我成亲？” “我没有不想。”私语大声驳斥，半响，却跟蔫了的气球一般，软塌塌地，“我只是不确定，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那哀伤低落的声音，就像是冰水一般，一滴一滴在孟章心里侵袭着。 又过了一会儿，私语忽然抬头，满脸微笑，“万一真有那天，你不要我了，一走了之了，至少我也没落下一个失婚妇女的头衔，将来再找个人嫁了，也容易一些。对吧。” 一个女人，到底要多没有安全感，才会在本应该享受恋爱时候，还整天想着怎么面对以后的寂寞孤独... 原来钱私语从来没有真正地相信过自己会留在她身边。 孟章本应该怪她的，却怎么也怪不起来，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想过嫁给我就算了，居然还想以后要嫁给别人？你可真是好养的啊！”他望着私语，私语从他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我总是要嫁人的，如果不能嫁给你，总要嫁给别人…”也不知道对不对，私语嗫声。 “语儿，我一定是对你太好了。” 私语刚想要辩驳一句，孟章的吻已经飞速袭来，条件反射的，私语伸手推拒，却又被孟章一把抓着背到了身后。 这个吻，没有温柔缱绻，只有凶猛炙热，就好像一团火焰，随时要将她燃烧。老实说，私语还真有些庆幸，因为那日之后，孟章就不曾这么对待过她。 热吻之际，孟章朝门口一挥手，原本就只有风声的外面世界陡然安静了下来，门自动锁上，窗帘也通通放了下来。 “孟章…”私语有些透不过气，娇气呼了一声。 孟章放过了私语，却在下一秒，抱着私语坐到了书桌之上。 书桌？ 私语心里一咯噔，这是要做什么？ 孟章看她这幅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换个地方，不好？”说完，又凑在私语耳畔，轻声戏虐，“你不是喜欢刺激吗？我看那个盒子好多，什么《书房激/爱》《厨房的诱/惑》？” 私语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先生你要温柔点哦。”私语拉住孟章衣襟，如此说。 一般男人听到这软糯蚀骨的娇媚，恐怕很难温柔得起来。 孟章不是一般男人，所以更加... 衣衫褪尽，孟章才忽地记起自己似乎没有带某样计生用品，也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第一次来私语家，他会忍不住... 看着身下娇红着脸蛋的小美人儿，孟章有些犹豫。 “孟章。”钱私语就是毒/药，能让龙孟章瞬间丧失理智的毒/药。 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 -- 休战了，私语跟一摊烂泥似的睡在孟章胸口。 地点，床上。 私语睁着眼镜，看得到那充满张淫/靡气息的书桌，还能看到那个肌肉健硕的男子，是如何抱着她行走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见不得人了见不得人了！私语的脸蛋，有些微红，只好埋头在他胸口。 “伯父伯母快回来了。”孟章说。 “嗯。”私语应道，却不曾抬头。 这回倒害羞了，刚刚不还一个劲儿喊着么？ 孟章浅笑，“嫁我，好不好？”这下，私语的头埋得更深了。 好半天，才细细地回了一句，“嗯。” 答应了就好，答应了孟章就能稍稍松口气了，不然，每次搂着她，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孟章拨开一小片窗帘，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确实不早了，才抱着私语坐起身，私语捂住了脸，不让孟章看，孟章也不着急，只是把她那雪白的身子周身查看了一遍。直到确认私语没像上一次那样，伤痕累累，这才安心。 也不枉费他极力克制了。 只是... 散落一地的衣物迅速拢到了孟章手里，内/衣，衬衣，外套，孟章给私语一样一样穿好。大手过处，私语肌肤的柔嫩触感，简直让要了他的命，而到了某处，更是让他血脉喷张... 孟章只能强忍欲/念别过头。 “自己穿。” 呃呃呃...您还知道害羞啊！私语想嘲笑他两句，可这会儿自己也正彤红着脸，还是低调写好。 私语迅速穿戴好自己，回头，孟章已然穿戴整齐。 什么叫做脱衣有肉，穿衣显瘦？龙孟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很多人见识过孟章穿衣时候的风度翩翩，可能体验他脱衣时的勇猛刚毅的又有几个人？ 想着想着，钱私语有些得意了。 这个男人，专属于钱私语！ “饿了？”孟章问。 饿了？ 不饿啊，很饱啊... 等等，钱私语，你在想些什么！清醒清醒！ “我去吃饭啦。呵呵。”说罢，私语逃也是的，奔出了房间。 剩下孟章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了？” 私语羞红着脸跑进了厨房，喊了一声。“黄姑姑，有什么好吃的?”帮忙的黄大婶一听，立马笑眯眯的张罗了三四个小菜，一小碟牛肉，分量少，但精致。热气腾腾的，看着就很暖。 “黄姑姑，牛肉怎么这么少？”无肉不欢的人，可不可喜欢吃草... “姑爷说你只吃肉，对身体不好，特地让我给你做的。一直热着，也不知道味道还在不在，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做两个。” 姑爷？ 姑爷！ 呵呵，原来是孟章啊… “不用麻烦了，黄姑姑，我觉得挺好吃的。”吃了几筷子，私语看着黄姑姑前后忙碌的身影有些诧异。“黄姑姑，以前家里的厨房不都是朱伯在张罗吗？我看这几天，怎么换成了您？”黄姑姑是钱家远房亲戚，钱家有大事儿经常会请她上门帮忙，日常见面倒是不多。 黄大婶放下手上的抹布，一时也是闲，就坐到了私语身边。 “那次你离家之后，老族长说老朱年纪大了，管起厨房，有些吃力，这就让我来帮衬，我一个妇道人家，厨房到底还是利索些。” 原来是这样。 私语点头，又问，“所以，朱伯就去了太爷爷那儿？” 黄大婶直摇头。“不不不，老族长原是让老朱去他身边的，可谁知老太爷指名道姓让老朱去照顾，老族长也没说什么，只得答应了。” 私语‘哦’了一声。 “朱伯办事细心，怪不得太爷爷信任他。” 说完接着吃饭。 钱家的米粮都是自家种的，颜色比不上城里的鲜亮，味道却是城里万万比不上的。才几分钟而已，几小碟饭菜全被私语吃了个精光。黄大婶一看，哈哈大笑，“小语，你这是饿了多少天啊。” 私语想了想，大约是刚刚激烈运动的原因... 黄大婶来收碗碟，顺手给了私语一杯刚热好的甜米酒，私语闻了闻，酒香甜糯，雪白的酒米一粒一粒散着，黄灿灿的蛋花儿别提有多诱人。 只一口，就熏得私语神魂颠倒。 “黄姑姑，还有吗？”私语抬起头，嘴角还挂着米粒，舌头一卷，没入口中。“我想给孟章送一碗过去。” 黄大婶只笑着说了一句，“真是女生外向，你怎么不问问你太爷爷爷爷吃么吃？” 私语对此 ... “行了，呆会我送过去。” “谢谢黄姑姑。” 私语砸吧砸吧嘴，心想着吃饱喝足了，该给自己找些什么乐子，忽地就记起了之前太爷爷跟朱伯说的话。 “黄姑姑，我不在的那几年，朱伯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发生什么事儿？”黄大婶洗着碗，重复了一遍之后，听了下来，转向私语，轻声问道，“怎么，你爸妈没跟你说？” 私语摇头... 第79章 有人投毒 走出厨房时，私语心里有些烦躁。 黄大婶告诉了她一些她不曾知晓的事儿。 原来就在她当年离家出走不久，朱大伯的儿子就溺水身亡了，而朱大伯的老婆，没多久，就因为忧思过度，随着那夭折的孩子，一起去了。 难道这就是太爷爷口里的大事儿。 可私语算了算去，也算不到自己跟朱伯妻儿的死，会有任何关系。 她那时还那么小，性子就算不怎么纯良，也绝不可能做什么伤天害理、害人性命的事儿... 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私语便在中堂碰到了朱伯。 朱伯拿着太爷爷的药，正往太爷爷房间走去，一脸严肃，倒是没跟私语小时候的记忆有什么偏差。中年丧妻丧子，该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究竟是什么信念让朱伯依旧这么硬朗的，私语很好奇。 “朱伯。”私语下意识的唤了一句。 老管家一听，停下脚步，寻着方向转身，“小语，有事？” 私语寻思着还是不揭人伤疤得好。 那些伤心往事都过去了，再提只是徒增伤悲。 私语靠近朱伯，只缓下语调，平心静气。“朱伯，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钱家可以没有我，但却肯定不能没有您啊。” 老管家一听，立马抬头看着私语，目光怔怔。眼前这个这个年纪轻轻，看上去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一番体己的话来，也算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小语客气了，我自小跟着老族长，受荫钱家多年，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可...”私语本想再多说两句，一看朱伯手里的药，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朱伯。我以后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或者以前有得罪过朱伯的地方，还请朱伯一定要见谅。” “小语你客气了。老太爷就要睡着了，我先过去了。” 私语点头，老管家端药离开。 本以为求原谅了，朱伯的脸色会好看些，却不曾想... 私语的心思更加凝重了。 当她说让朱伯见谅时，虽然很轻，但私语确实是听到了朱伯鼻间传来一阵冷哼。 才穿过中堂，私语忽地看到自己老爸老妈一前一后进了大门，正想迎上去的时候，却听到了父母激烈的争吵。 私语懂事以来，父母几乎没有红过脸。 “小语跟孟章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爸都同意了，你为什么不同意？”孙素珍皱眉道。 钱为民拦着孙素珍，挡在前头，“我没说不同意，可为什么一定要急着这几天，你有没有考虑过朱伯的感受？” 朱伯？ 又是朱伯。 私语收住了脚。站到了立柱之后。 “钱为民，是不是以为我们小语就欠着他们家了？是不是小语一辈子不嫁，他就开心了？”孙素珍大叫吵着，“你也不想想，小语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是怎么过的。他们朱家发生的事，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当爸还不知道吗？而你居然...只知道帮着外人！小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爸爸！” 又说了几句，孙素珍越发生气委屈，索性瞪着钱为民，哭了出来。 见妻子落泪，钱为民一下慌了神儿，又是给妻子温柔拭泪，又是不住的道歉，末了，才说，“我怎么就只知道帮着外人了，小语是我们的女儿，我还能不为着她，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钱为民，你要是反对小语婚事，我什么都不说了，明天我就带着小语跟爸妈一起回娘家，这日子，你一个人过吧！” 说罢，孙素珍拂开钱为民的手，绕过他，才走了几步，就看到站在立柱后的私语。 “爸妈。”私语轻唤了一声。 孙素珍看到女儿一时有些惊讶，“小语，你今天不是要跟爷爷一起出去吗？” 孙为民也跟了上来，“小语，你怎么在家？” 私语猜，爸妈这儿她听不到实话。如果爸妈有意告知，她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哦，我有些不舒服，没有去。” “这样啊。” 钱为民望了望孙素珍，孙素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刚他们夫妻的对话，也不知道小语听到了多少？ “小语，你哪儿不舒服，需要找个大夫看看吗？” 私语摇头，再要开口，便看见黄大婶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中堂。 一看到钱为民，脸色大变，站在台阶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连招呼都忘了打。 出了什么事儿？私语纳闷。 “表姐，怎么了？”钱为民见事有不对，开口问。 黄大婶原是顺眉低头的，听族长这么一问，顿时吓得不轻。又偷偷看了看私语，心里愈发焦急。 “表姐，有话直说。”钱为民急了。 黄大婶见瞒不住了,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话没说上几句，到先哭诉了起来。无非是表了表自己对钱家的真心，情到深处，还锤了锤地。 私语有些想笑，可还是上前拉起了大婶，“黄姑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说，别人不信你，我信你。” 黄大婶一听，立马就不哭了，“小语啊，真不是我给姑爷下毒的。” 听到这话，私语头脑一轰，“什...什么意思？” 孙素珍也急了，“表姐，有什么话开说，别吓人。” 黄大婶这才唯唯诺诺地说，此前小语想着孟章没喝过甜米酒，央着她送了一碗过去。米酒是她亲自送得，当时却没见姑爷喝，她厨房正焖着猪蹄儿，匆匆就回了厨房。谁知才进厨房没过几分钟，就听见门外头有人再喊，‘新姑爷中毒啦，喝米酒中毒了’。 她一妇道人家，头一遭碰见这事儿。一慌，就准备先逃回家，找她男人商量商量，没想到才刚出门，就碰到了他们早归的一家。 “族长，我真没下毒。” 黄大婶还在哭诉，私语拔腿就往回跑，孙素珍喊着私语名字也跟了上去，剩下孙为民，眉头深锁，拳头握紧。 私语一听孟章中毒，心急火燎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旁的。飞快地跑到孟章房间，门一推就开了。孟章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看见门口的私语，微微一笑。 “米酒你吃完了？”私语看见了书桌边，那碗原封不动的甜米酒。 还好，还好，他没喝。 “怎么了？”见私语神色有异，孟章站起身，问了一句。 私语飞奔着，投进了孟章怀抱，冲击力实在有些大，孟章手上的书毫无防备的落到了桌面上。 孟章只当私语又在撒娇，轻笑了一声，一抬头，看到了私语母亲，私语母亲也是尴尬，一见屋内的情况，立马退到了一边。孟章轻轻推开私语，私语不撒手，仍是死死的搂住孟章。 “听话，你母亲还在外面。” 私语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 孙素珍进门，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私语指了指桌上的米酒，“孟章没喝。” 孟章糊涂了，“厨房送过来的，说是你让送的，我当时正看书，就没喝。怎么了？” “有人说里面有毒。”私语着急着说。 “小语！”孙素珍没来得及阻止私语，而后一想，就他们俩的关系，早晚孟章还是会知道的。 “可能只是恶作剧。”孙素珍平下语气说，说完径直走到书桌前，端起米酒，就要离开。 “无论如何，这碗东西不能再喝了，小语，好好陪陪孟章，我先出去一下。” 私语要跟上去，却被人拉住了手。 一回头，孟章摇摇头。 私语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心里总觉得这事儿，不像是恶作剧那么简单。 -- 吃过了晚饭，私语跟孟章才被叫到了爷爷的房间，他俩去的时候，房里只有私语爸妈，还有黄姑姑。父亲眉头深锁，连向来温和的母亲都有些面容不展，黄姑姑细小声哭哭啼啼，似乎让主位的爷爷有些不满意，爷爷轻轻咳嗽了一声。 黄姑姑止声了，见了私语孟章，就要上前，又被爷爷喝止。 “坐吧。”爷爷发话。 私语要朝母亲旁边的的空位上走，孟章却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她。“晚辈，站着就可以了。”私语一听，登时瞅了孟章一眼，心想着，这人也太会来事儿了一些。 老爷子仍是不动声色。 “下午的事，我听说了，孟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许是哪家小孩胡乱开了句玩笑。” 孟章点头，“是。” 私语要说话，被孟章摁住了。 一旁的黄大婶心急了，“我听着不像是小孩儿的声音，倒像是个上个年纪的男人。” 钱为民立马接了一句，“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只怕...”钱为民不敢把话说完，只因为孙素珍的脸色着实变得有些难堪。 “怕不是许家当家的吧，才来闹过的...” 黄妈拍了拍头，回忆道，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了，“没有的事，不要随便乱说！” 父母脸上的诡异深色，爷爷明显的避重就轻，引得私语浮想连连。她知道家人有事瞒着她，很可能，还不止一件。这样的疏离，让私语有些憋屈。 她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可所有人都防着她... 第80章 不了了之 “那碗甜酒呢？是不是玩笑，只需要拿去医院化验一下不就知道了。”私语有些冲，火气有些上头了。 钱为民有些着急，“小语！” 不消钱为民教训，孟章扭头便开始给私语训话，那语气，像极了幼儿园里的班主任。 “小语，我也以为爷爷说得是对的，我才刚刚来你家，认识的就只有你的家人。素无仇怨，怎么可能有人要毒害我呢？”孟章弯下腰，温柔地又添了一句，“你要对我的人品有信心。” 人品？ 龙品才对。 私语知道孟章在缓和气氛，可她这么生气是为了谁啊…私语看着孟章的眼神，有些幽怨，却也没有再多说话。 “好了，那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没人怪你。”爷爷这话是对黄大婶说的，黄大婶一听，连声答谢，向着老爷子也向着孟章。 又说了几句，老爷子吩咐她看好小年夜的祭祀，黄大婶底气十足地应了，之后就退下了。 私语虽不怀疑黄姑姑，但这事儿这么就完结了，实在让她有些闹心，一想到院子里有人要对孟章动手，私语简直不寒而栗。看爷爷的意思，摆明就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事儿，怎么能当作没发生过？私语又看了看父母，母亲一脸愠色，比下下午有增无减，父亲虽不似以往严肃，却是一脸忧愁。 不正常，太不正常。 “时间都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老爷子发话了，四人起身。 待大家都要走了，老爷子却忽地指了指孟章，“孟章，你留下，我有些话问你。”私语警觉的挡在孟章跟前。个子却太小，根本挡不住。 “爷爷。” 这滑稽的模样，只逗得几个大人发笑不止。 “没事，你先回去。”孟章开口。 私语回头望了望孟章，好想告诉他爷爷有多么恐怖，可是不能。 “好了，好了。我不会对你夫婿怎么样的！” 从爷爷嘴里听到‘夫婿’一词，羞红了私语的脸。“爷爷！”私语捂着脸，跑出了客厅。 私语父母跟着退出了房间。 两夫妻，一路无话。 孙素珍想的是，得尽快让私语孟章回a市去，这个家，始终容不下他们。那碗米酒，到底有没有被人投毒还得另说，如果真是有人… 这家人若是一味护着那个人，小语跟孟章，就真的危险了。 钱为民想得更加复杂。 刚刚老爷子那一句‘夫婿’，说明了他已经接受孟章的身份，这算好事，还是坏事？自打私语出生，钱为民就盼望着私语能找户好人家，一个体贴的男子嫁了，如今真遇上了这么一个人，他却犹豫了。 他只有私语一个女儿，钱家也只有私语一根独苗，如果私语嫁给孟章，断然不会回钱家。那钱家怎么办？ 就这么断在自己手里? “我不会让小语留在钱家的，只要那个人还在。”进门前，孙素珍冷冷地说道，说完，也不等钱为民进门，就径直关上了房门。 “素珍，别闹了，爸妈都在！” “你知道我爸妈兄弟都在，为什么不把米酒拿去化验？你明知道家里有鬼，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钱为民，小语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孙素珍有些着急了，一怒之下，吼出这么一句。 吼完，才有些后悔。 私语也是他的心头肉，他这个做父亲怎么可能… “我今天不想看见你，你去客房睡吧。”半响，孙素珍说。 这是第二次，孙素珍不让钱为民进房门，第一次，是为了私语念大学。 钱为民站在门口，半天没动。 -- 孟章被老爷子留下，要问什么，倒是很清楚。 老爷子先是问了孟章家事，工作，又问了跟私语是怎么相识的，未来又是怎么打算的。孟章按照私语给他的台词，一一回答了。老爷子虽没多少欢欣，却连连点头。私语说的没错，她这个爷爷的脾气秉性喜好，她很是了解。 “小语很听你的。” 这句话不是问句。孟章也没回答。 “这孩子，表面上乖巧温顺，实际上倔强又任性，你吃了不少苦吧。” 孟章只悠悠的说，“在我面前，她连表面的乖巧温顺都没有过。” 老爷子一听，先是一愣，又是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话锋突转。“孟章，今天下午的事儿，你怎么看？” 孟章稍作斟酌，望着老爷子的眼神，收起了笑意。“孟章初来，对钱宅之内的事，不甚了解。只是年幼之时，曾经跟老师父一起，学过中医药。” 跟老师傅一起学过中药？ 学过中医药的人，大约对药材毒物的味道都很敏感。那碗米酒虽然酒香四溢，要闻出毒物的气味，却并非难事。孟章这么一说，老爷子心里就有数了。 好在，这孟章不是个书呆子，否则老爷子还真不放心私语留在他身边。 老爷子一笑，“学中医药好啊，小语从小身体不是大好，有你在身边，我跟她父母也算是放心了。” 这么一说，孟章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话。 此后，老爷子又拉了孟章聊了几句家常，这才让孟章离开。 才出门穿过跨院，就碰上了老管家朱伯，孟章颔首，朱伯亦点头，孟章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看到投影在窗上的影子，孟章微微皱眉。 孟章前脚刚进门，就已经看到陵光坐在了书桌之前。这样的场景要是被私语或者她的家人看到了，孟章即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这么晚了，有事？” 陵光嘴角一扯。 那时候私语还没出现时，他们俩就算是通宵讨论学术问题，孟章也从来没有嫌过时间已晚。如今，倒懂得避嫌了。 “这院子里，除了私语，似乎还有第二个人有你身上的气息。” 孟章进门后，并未关上门。私语爷爷送了他一些精致的摆件，孟章从行李箱里拿出医药盒，清空了，小心翼翼地将摆件放了进去。 “私语的太爷爷，就是百年前，我救的那孩子。 陵光猛地睁大了眼镜，“所以，你当初就是因为她太爷爷所以才陷入沉睡的？” 孟章合上盒子。 抬眼，平淡。 “你想得太严重了。” 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陵光更为激动。 “是我想得严重，还是你做得出格？你明知道人类的天命自有定数，妄自更改，就算你是上古神兽，也摆脱不了责罚。若非如此...” “就算如此，我还是还是会救他。” 孟章不耐烦的打断了陵光的质问，看了看门外，私语应该要来了，他可不想让她胡思乱想。 见孟章一脸冷清，陵光也不再争辩了。 这个男人她太了解，他决定的事情，不需要理由，也没人劝得动。 “你就是因为他，才注意到钱私语的？”孟章一愣神，回头看了看陵光，没说话。陵光以为是默认。 陵光目光下垂，似有失落。 “钱私语还真是让人羡慕，她跟你的缘分，旁人求都求不来。” 一时静默，房间里淡然无声，唯有寒风吹入，微微摇曳房门。 一声叹息。 陵光起身，孟章相送。 门口，陵光顿住脚步。 “孟章你我同为神兽，虽然我们有法力能长生，但终究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在为了他人消耗真元，我恐怕你...” “我有分寸。” 墙角有个身影闪了闪，孟章才察觉到。赶忙打断了陵光。 陵光望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转身就出了西苑。 “出来吧。”孟章喊了一句，无人应答。“语儿？”还是没人应。 孟章索性走到了墙角，墙角果然站了一个小姑娘，披着头，穿着厚厚的棉睡衣，低着头，穿着毛茸茸拖鞋踩着脚下的石子，滚来滚去。 “怎么了？” 私语仍旧不说话。 孟章只好捏着她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这一抬头，孟章有些慌，私语双眼有些微红，没哭，但水汪汪的。“听了多少？” 私语别过头，又低下，“一点点。” 孟章再捧起私语小脸，有些好笑。“以为我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注意到你？” 私语眨了眨眼，顿了好久才问，“我是不是矫情了？” “知道就好。”孟章笑着把小人儿搂进怀里。屋外寒风阵阵，他既然答应长辈要好好照顾私语，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事实上，私语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刚刚陵光说起消耗真元什么的，我没听清楚，怎么回事？” ... 孟章想，钱私语果然是脑子里只能容得下一件事儿的人。 “进去，我再跟你说。” 进去，进房间... 私语红了脸。 那什么，她现在还有些累，下午玩得有些过了，不过温柔的一次两次应该还没有问题。 孟章眯着眼睛，“我是说外面很冷，我们进去避避风，你想到哪里去了？” 孟章君真是！ 明明就是调戏，还偏偏要装出一副良家的样子！ 私语进了房间，跳上床，飞快盖好被子，决定不再理他。 结果，第二天一早，还是跟八爪鱼似的趴到了他胸膛上... 孟章觉得，这是个坏习惯。 嗯，他也不打算纠正。 第81章 另有其人 小年夜的祭灶，私语没有看见朱伯。钱为民给私语的解释是，老太爷风寒加重，朱伯得寸步不离。 私语也曾提出过要去看望，被爷爷一口拒绝。很多人都不理解，包括孙建国。他到钱宅住了几日，只匆匆见了钱家老太爷一面，已经深感礼数上多有不合适。后来从留心了几日，大约也是察觉到老太爷的确又痒，这才稍稍能理解了一些。 只是这私语作为了钱家的子孙，怎么就不能看望自己的曾祖父了？ 这钱家，也未免太奇怪了一些。 腊月二十五，钱家上下大扫除，做客的一大家也自发的帮忙，男人们负责打水扫蛛丝，女人们负责擦洗清扫。徐娆跟陵光都是个平日里懒虫一样的，才干活没多久，就嚷嚷着钱私语怎么还不出来帮忙？ 私语去了哪里？ 孟章只记得她说抹布不够，找她黄姑姑借两块的，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莫名地隐隐地不安涌上了心头。 “我去找找。” 长笤帚塞到了孙博文手里，孙博文心里直鄙视他简直把要钱私语天天踹在口袋里才好。她这么一大个人，还是在自己家里，能出点什么事儿？ 孟章最终在后院的偏门台阶上找到了私语。当时，她正坐在台阶上发呆。孟章走了过去，前边刚好有个女子的背影晃过。不像是孟章见过的来钱宅里的帮忙的人。 “又在发呆？起来，地上冷。”孟章伸手，拉起私语，这才发现私语脸色惨白，手心冰凉，“语儿，怎么了？” 私语回神，恍若从另外一个世界醒过来。 “啊？什么？” 孟章叹了口气，“没什么，走吧，大伙在叫你。” 钱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老时代留下的东西，打扫起来是需要多费一下心力。以往有朱伯管着，这工作倒也不劳神，今天朱伯没时间，可苦了这群城里来的没章没法的少爷小姐们。 一上午，东西厢房打扫完毕，几个人自愿请缨打扫天井。天井都是些花花草草，需要费心费力的地儿不多，这几个人，无非就是借个名堂偷懒。 私语爷爷爱梅，天井四周种满了体态优美的梅花，私语妈妈说了，让两个姑娘摘一些回去插在花瓶里养着。如此优雅又轻松的活儿，陵光跟徐娆自然是求之不得。 孟章负责给葡萄藤翻土，几锄头下去就大汗淋漓的孙博文只想去跟着姑娘们赏赏梅插插花，还没靠近呢，就被私语拉到了一侧。 孙博文没开口，就先看到私语一张严肃得有些失常的脸。 “舅舅，许老六的死讯，当时是哪个警/官告诉你的，你现在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你要那个干吗，我不是说让你不要再想了吗？” “舅舅！”私语大声喊道，忽地又软下语气，“我求求你，我真的需要。” 私语的认真，让孙博文不再开玩笑，谨慎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私语见瞒不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刚刚在偏门，私语见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许老六没过门的未婚妻万芸。私语原以为许老六身故后，万芸就可以换一个自由身的，没想到，最后万芸家还是因为退不出彩礼钱，被许家强逼着冥嫁。后来还是爷爷替万家出了钱，才以私语的名义。把万芸从火坑里拉了出来。自此，万芸就视钱私语为救命恩人。 她给私语说的那些话，让私语疑心重重。 当初，许老六联合万芸给私语下药，企图谋害私语。后来计划失败，私语房间起火，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纵火的是许老六，他又动机，有前科，有时间。 可唯独，没有证据。 后来警/局之所以定案，是因为在许家找到一封所谓的悔过书。 可据万芸说，她认识的许老六大字不识几个，那悔过书就算是他写得，字迹也不可能那么工整。 万芸还说，许老六走得前一晚，曾去找过她，说他是被冤枉的，放火的根本不是他。他还让万芸照顾他家老人，早晚有一天，他要回来报仇... 这些，她都没敢跟警/察说。这次得知钱私语回家，这才特意跑来告诉她的。 对万芸的话，私语并非全信，所以，她才会找来当时负责整个案件的警官。 孙博文听完，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陷入一阵沉默，良久才压低嗓子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一个麻烦精啊，躲掉一个，又来一个，谁娶了你，就是谁倒霉。” 说完，孙博文看了看一边认真翻土的孟章。 一行人为了躲避项曲歌可能制造的麻烦来到这里，却没有想到，到了钱宅，还是一样的胆战心惊。 “你跟他说了？”孙博文问。 私语摇头，顿了一会儿才同看着那个方向，悠悠开口，“不想让他担心。” 孙博文忍不住打趣，“人家都说夫妻同担当，不连累亲人，你倒好，老公当宝贝，舅舅就可以随意麻烦。” 私语给了他白眼，不曾说话，目光仍旧盯回那个专心致志工作的男人。 “他做得已经够多了。” -- 从警局回来之后，私语有些郁郁寡欢。 悔过书上的字迹当时调查的民/警也曾怀疑过，但在许家并未找到可做比对的许老六的亲笔文书。而且，民警还在悔过书上找到了许老六的指纹... 在白龙山上，民警也没有能找到许老六是被人蓄意推下山的证据。毕竟，许老六死亡到被人发现，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案子结的，不算有疑点。 快到家门了，见私语沉默不语，孙博文伸手拍了怕她的肩膀，“也许他真的没有被冤枉呢？” 私语站在钱家大门下面，抬头，看这个古老的大门，烦躁的内心，瞬间变得宁静，“舅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许老六是被冤枉的，那么这宅子里想烧死我的，就是别人。” 一个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居然生活着想要自己命的人。 这个人，无论是谁，私语都要把他揪出来。 这一趟对私语来说，也并非一无所获。 出了钱家纵火案，私语顺道还央着警察翻查了八年前，钱家村的一宗溺水案。 死者名叫朱世新，去世是年仅20岁，私语看到朱世新的死亡原因那一栏写着： 河水暴涨，失足落水，溺毙。 死亡日期... 如果私语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在她接到录取通知书没多久。 再仔细算... 似乎就是私语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清晨。 私语对‘朱世新’这个名字着实陌生。如果不是看到户籍证明上的朱伯的名字，私语根本无法将他同自己联系到一块儿。可他如果是朱伯的孩子... 在私语有记忆开始，朱伯就一直在钱家做工。可他的家人，私语却没有见过几次。朱伯是一个老实本分又有些古板的人，从不许陌生人在钱宅逗留。无怪私语看着朱世新的遗照，会有些眼生了。 眼生归眼生，毫无印象倒也不至于。 私语记得最深的，还是有一次自己在天井画素描，听到回廊朱伯在训斥人，私语好奇，就跑了过去。 当时，确实是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衣服的少年。 朱伯当时说了什么私语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少年在不经意看到私语之后，阳光地笑了笑。 私语从没见过被骂得那么惨还笑得那么开心的人。 大家口中的，钱私语对不起朱家的事，是不是跟朱世新有关？ 私语站在太爷爷大院门口，疑惑不解。 几天几天的大风大雪过去了，今天难得出了太阳。明晃晃的，罩在琉璃瓦片上，刺得私语有些分神。上一个钟头，在她一顿威逼之下，黄姑姑才说了，那天她在厨房里听到的男人声音，隐隐约约像是的老管家的。 甜酒事件之后，爷爷就不许朱伯踏出北苑太爷爷住处一步。 私语想，爷爷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许爸妈也知道，太爷爷也知道。 之所以瞒着自己...其实，不是疏远，而是保护。 并非单单保护自己，而是要...保护朱伯。 私语是寻着爷爷父母都外出的时机才能到这儿来的。太爷爷病重，爷爷央了两个邻居守在门口，不许人进去，出来的人，也要经过同意。同时支开两人，私语动了一番脑子。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其中一个去了洗手间。私语‘哎呦’一声，倒在了回廊上，如愿地引来了看门的大叔。大叔把私语扶到了一边，私语疼得直叫唤，大叔问是不是扭伤了脚脖子，私语点点头，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大叔，这是我给我外公准备的灯芯糕，外公嚷嚷了好几天，您看您能不能帮我送过去？” 见大叔有些为难，私语立马补充。“没关系的，我现在反正也走动不了，我给你看着。再说，客房这么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大叔这才应了私语，拿着一包点心，往客房走去。 带大叔一走，私语便靠近了太爷爷正厅。房门紧锁着，私语敲门，朱伯问，“谁？” 私语沉声，“朱伯，是我。” 第82章 私语失踪 进门，朱伯退到一边，私语走到了太爷爷床边，太爷爷睡着了，很安详，脸色也还算红润，喉咙是不是传来一阵类似打呼一般‘呼呼’声。私语知道，这是太爷爷呼吸不畅的缘故。 “朱伯，太爷爷这几日身体好些了吗？”私语语气冷静，平淡，她心里压着事儿。 “前几天大夫来看过了，用参汤吊着，熬过年头问题不大。” 私语心头猛地一抽，爷爷明明告诉她太爷爷没有大碍的！难道只是为了安抚她的？ 良久，朱伯继续说道，“我看姑爷精通医理，要不让姑爷给老太爷看看？” 私语手指一顿，老半天后，才给太爷爷掖好被子，转身越过屏风，来到客厅，面对主位，主位后头，供奉着太奶奶的灵位。 私语给太奶奶上了一炷香，祈求太奶奶在天之灵，保佑太爷爷身体健康。 朱伯一直站在私语身后。 上完香，私语轻叹一口气。 “放火的人，是不是朱伯？” 私语回头，看到朱伯身子往后微微一倾。 “放火没有烧死我，你又在趁我生病，在我饮食里加了让我病情加重的药？所以我才病了那么久？”私语一步一步走进朱伯。 朱伯先时神色有些慌张，片刻便沉浸了下来，“小语，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有些人说谎话不用脸红心跳，若不是先入为主，私语几乎都要相信他了。 “我只问你一句。”私语顿下脚步，“许老六到底是失足，还是被你...”对面亲人一般的人，有些话，最终还是难以启齿。 床上的太爷爷一声咳嗽，朱伯望了私语一眼。“小语，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当初报警的人是你，说许老六放火杀人的是警/察，你要是有证据，尽管去给许家老六申冤。”说罢，转身走到太爷爷身边，给老太爷顺气。 私语故意激怒朱伯，可朱伯的反映未免... 太过平静了。 平静得就像是一切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难道说...真的是他？ 私语看着朱伯细心照料太爷爷的背影，心头泛起一阵心酸。 朱伯是伺候过钱家三代的人啊。 私语缓了缓语气，轻声问道，“世新的死，跟我有关吗？” 良久，朱伯才带着笑意回问了一句，“怎么，你还记得我家二旺？”他并没有回头，但语气里，私语听到了一丝丝古怪。 “我不记得我跟世新有什么纠葛，朱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朱伯冷哼了一声，“的确是误会。他只不过是在远处偷看过你几次，你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纠葛。小语你应该见过我们家世新的，你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私语不语。 朱伯开始自言自语，“你那时年纪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可怜我家世新，自从见到你之后，心心念念满脑子都是你，书不去读了，师傅的手艺也不学了，整天茶饭不思。” 这样的男子，即便放到私语面前，私语也只会送上两字。 ——有病。 “那年你考上了城里的大学，老族长不让你去，你偏要去。世新那孩子，听到你离家出走的消息，天还没亮就追了出去。你走的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水位上涨得很快。世新水性本是不错的，却心急你是不是走远了，也没探水位就直接下去了。一个激流，那孩子就在我面前，被卷到了河里...” 渐渐地，朱伯的声音开始哽咽。 私语也不免动容。 原来，大家嘴里的秘密，竟是这么一段往事。 的确让人唏嘘。 “朱伯...” “老太爷，你怎么了，你真是怎么了？”朱伯忽地趴到了老太爷身上，急促的叫着。 私语一听，只以为太爷爷身体起了什么变化，赶紧跑了上去，却只见太爷爷还是不醒。“奇怪了，朱伯，为什么我们这么大声，太爷爷还是没醒？” 朱伯却没有回答她。 瞬间，私语只见朱伯从太爷爷被褥地下摸出一块黑色毛巾，猛地捂住了自己口鼻，速度之快，根本留下让私语挣扎的时间。 私语双手用力推开朱伯，可渐渐力不从心。 鼻腔被一股甜味弥漫，私语的眼睛被刺激得眼泪直流。 大约半分钟，私语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手脚无力，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原本不是给你用的。” 孟章？！ 私语完全昏倒。 -- 到了晚饭的点，私语还是没有出现，孟章给私语打电话，没人接，房间里也没有人。正好碰上洗完澡的孙博文，下午，私语是他一起出去的，说是买些有意思的特产。 回来的时候也没看见特产，倒是私语，神色有些不好看。 “不知道啊，她回来之后就进了自己房间，没去找你吗？”孟章问起，孙博文也很奇怪，回家路上，私语明明跟孙博文说过，她跟孟章之间没有秘密。钱家的这些事儿，她会找个机会机会告诉孟章的。 孟章摇头。 他能感知到的私语，应该是在这个家里的某个地方，至于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他就不知道了。 “我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小语都这么大了，这里又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儿？” 孟章没有孙博文这么乐观。“我觉得语儿，可能出事了。”他淡淡地说。 孙博文也不敢再开玩笑了，如果真跟私语猜测的一样，这个宅子里有要故意伤害她的人…那私语随时都可能…是他大意了。 “我跟小语今天去了警/局。” 孙博文边说，边看着对面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子握成拳的手指关节一点点泛白，就很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他觉得，钱私语以后肯定饶不了他。 许老六的事儿刚说完，孟章猛地站起身。 “去哪儿？” “找她。” “我跟你一起去。”孙博文跟着一起。 出了院子，两人就碰到了陵光徐娆。 “要吃饭了，大家都在等呢，私语呢？”徐娆问。 孙博文脸色有些凝重，孟章则仿佛没看见两个姑娘一般，径直离开了。 “你们俩帮着找找，先别声张。” 徐娆迷糊，却还是跟了上去。陵光一直看着孟章匆匆离去的方向，微微皱眉。 到了吃饭的时间，几个小辈都没有出现，想要隐瞒很难。 孙博文让徐娆给钱家爷爷报信，徐娆是个急性子，一心急，就把孙博文交代她的的话一股脑玩了个干干净净。孙博文交代她，一定不要惊着几位老人，她倒好，一开口就是一个哭腔。 “爷爷，外公，小语不见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那是去外边玩了吧？会不会是找同学了？”外婆这么说。 外公也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么事儿？” 只有孙素珍，脚步一软，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好在钱为民赶紧拉住了她，“钱为民，要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一句，声音不小，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北苑的客厅，瞬间炸开了锅，比徐娆预想中的情况还要糟糕,钱私语不应该只是低血糖不知道在哪儿晕倒了吗？ 上座的钱老爷子，一言未发很是镇定，但却脸色铁青，一切像是在他意料之中，可又好像是意料之外… -- 钱家上上下下，就连柴房牲口圈都被孟章孙博文寻遍了，丝毫没有私语的踪影。孙博文一怒，一脚蹬在马圈的干草堆上。 “这丫头，该不会是出了钱宅吧？他爷爷明明都说了，让她不要乱走的。” “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去。” 为了不惊扰几个长辈，孟章从偏厅回廊翻墙，进到了老太爷住的房间，门口有两个男人把手，私语爷爷吩咐过的，轻易不让人进去。 “你觉得私语在这儿？不会吧。”孙博文从墙上跳下来，左右看了看。 孟章不答话，径直走到了门口，两个看门的一看是钱家未来的姑爷，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 孟章也应承了两句，“不知道两位大哥今天下午有没有看见我家私语？” 个高的男人摇摇头，个矮的则兴冲冲的说，“见着了见着了，今天下午小语在回廊那儿摔了一跤，扭到了脚。” 孙博文一听有消息，一个跨步向前，“然后呢？她去了那儿？”孙博文反映有些大了，男人有些奇怪。好在旁边的孟章始终脸色温和，男人也没多想。 “小语不能走路，央着我给亲家翁送点心，我本想回头送她回房间的。等我从亲家翁回来，就没看见了，应该是自个儿回家了，怎么，她没回院子？” 私语去了哪儿，孟章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主意，她总是这样…做事没头没脑。 “两位大哥，太爷爷这几天身体可有好转？”孟章轻笑着问。 个高的男人，笑眯眯的抢着答话，“朱伯这几天总是推着老太爷出来晒太阳，看气色，像是要大好了。” 另一个却若有所思，“今天好像没有出来。里头也没什么动静。” 孙博文一听，立马凑到了孟章身后，轻声耳语，“不用想了，私语肯定在里面。” 第83章 往事已矣 孟章没答话，只是又笑着向上了一步，“两位大哥，我想进去看看太爷爷，可以吗？” 两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面露难色，个高男人说，“姑爷，不是我们刻意为难，实在是老族长明说了，实在是不许人进去。” 孙博文心急，孟章仍然没有反映。思虑片刻，又接着说，“我不进去，就在外头跟朱伯说几句话，可以吗？” 矮个子男人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点头，“您来吧。” 孟章走到门边，轻轻叩响大门，好一会儿了，才有声音由远及近。 “哪位？”是朱伯的声音。 除此之外，孟章闻到了一丝几乎不可闻的淡淡的甜甜的味道。 “朱伯，我是孟章。我来看看太爷爷。”须臾，太爷爷的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私语身上的独有的香味。 “朱伯，这几日不知道太爷爷身体可有好转？” 朱伯只瞧了孟章一眼，就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丝杀气。“自己进来看看吧。”说完让出一条道儿，有对门外的看守说了一句，“老太爷想见见曾孙女婿。”两个男人也不好说什么。 孙博文要跟着进去，被朱伯挡在外头，“亲家哥哥，我家老太爷身体实在有恙，恕不能见客。” 说完，径直关上了门。 气得孙博文直皱眉。 孟章一进门，就看见了睡在屏风后躺椅之上的私语。“小语来看老太爷，睡着了。”孟章笑了笑，走到了老太爷床前。他先是不动声色的给老人压了压脉，还好，老人家只是轻度昏迷，并无大碍。 “龙先生恕我冒昧，您跟小语可是打算年后结婚？” 孟章没回头，却也知道朱伯手里拿着铁器，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朱伯这么说，可是要参加我跟私语的婚礼？” “想是想，就怕老太爷熬不过这几天了，若老太爷真去了，按照我们族里的传统，到时私语要守孝百天。” 孟章听了哈哈大笑，“太爷爷起码还有十年的阳寿，朱伯真是多虑了。” 说完，孟章一侧身，就走到了屏风后，私语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孟章坐到躺椅边上，伸手触到了她雪白柔软的肌肤。 “真是懒惰，吃饭了，还不晓得起来。”说完，起身弯腰，作势就要抱起私语。 一阵风，从他耳畔吹过。 一瞬间，孟章抱起私语，猛地一转身，朱伯扑了空，等他回过神，孟章已经站到了他身侧两米远的地方，手里的私语，稳稳的。朱伯手里的弯刀将躺椅生生地砸了个洞。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移动得这么快？ “你...你！”朱伯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 “朱伯，你这是要做什么？”孟章云淡风轻的反问，嘴角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狐狸终于忍不住了。 朱伯手里拿着一把弯刀，眼色微红，面露凶光，“我要杀了你。”说罢，他举起刀，直直地朝孟章砍了过来。 可孟章快得，就跟鬼魅一样，朱伯刀刀致命而飞快，却连孟章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过几下，朱伯已然气喘吁吁。 外头的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急切地大力地扣着门。里头的人缺跟没有听到似的。 “朱伯，收手吧。”孟章说。 朱伯看了看孟章，再看了看他怀里的私语，似乎又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儿子的模样，他在对他笑啊！ 那孩子唯一的希望，就是钱私语，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不帮他。 朱伯再次握紧了刀柄，而这一次，却不是砍向孟章，而是对准了床上的老太爷。“放开小语，不然，我砍死老太爷。” 孟章摇头，轻声说了一声，“执迷不悟。”他本以为朱伯会念着这么多年的主仆恩情的。 “你试试。” 孟章说完，朱伯只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开始不听使唤，手肘至手腕，只传来阵阵刺痛，他越是发力握紧，越是刺痛不砍。那刀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死命的要从他掌心挣脱。 最终，那把刀从朱伯手里飞出，直直地插入了木窗窗沿。 顷刻，朱伯面如土色，看着孟章，满是惊惧。 “你到底是谁？” 孟章不语，只向他一步一步靠近。 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让朱伯全身颤抖。门外的敲打声越发大声，孟章只朝门外抬了抬头，敲门声，呼喊声，整个房间就跟罩了一个隔音器。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朱伯跌倒在地上，“你到底是谁？我早应该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那天我明明看到私语在房间，火灭了，私语不但安然无恙，还是从外面回来的。还有那碗米酒，我明明看见你喝了...” 半响。 朱伯才吼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孟章停下脚步，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陵光，销毁这个男人的记忆。” 朱伯疯了。 房间里明明没有其他人。 他却分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近在耳边。 “好。” -- 私语醒来之后，身边只有孟章，她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做得第一件事，是扑到孟章怀里，只是抱着，不说话，好半天，才猛地分开。“太爷爷呢，太爷爷没事吧？” 孟章轻叹，“他没事。现在已经醒了。” 私语还是不放心，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孟章，朱伯说爷爷可能熬不过今年，你说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给报社请假，延长假期？”孟章一把拦住她，眸子里闪过让私语安心的光亮。 “朱伯骗我的？” 孟章点头。 “是不是你...” 那天陵光的话，私语其实听到了。凌光说，人皆有定数，即便是神兽也不能强行更改。陵光还说，当年也许就是为了救太爷爷，他才会在白龙山下，沉睡了那么久... 装没听到，只是私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章。太爷爷年迈，总会有那么一天，她无法开口让孟章不救，也无法开口，让孟章救 除了装傻，她什么也不能做。 “我什么都没做，太爷爷身体健康，这是他自己的命数。”孟章看出她的心思，这么说道。 私语有些不信，却什么都没说，只软软地重新趴到孟章怀里。小小地，咬住了孟章肩膀上的衣服。“孟章，我们早点结婚好不好？” 孟章‘噗哧’一笑。 谁之前不要嫁他来着... 紧了紧手臂后，孟章说，“好。” -- 朱伯是自首的。 纵火，投毒，伪造文书... -- 离开钱家的头一天，爷爷拉着私语，聊了很久。私语妈妈怀私语那年，朱伯的老婆恰巧也怀了孩子，只比私语大两个月。 朱家孩子九月，私语七月。 那一年的七月，大雨连下了好几天，村口的桥被洪水冲断了，切断了村里出入的通路。里边的人进不去，在外的人也进不来。 对于自给自足的钱家村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可偏偏，朱家媳妇要生了。朱伯兴冲冲的去请了村里唯一的接生婆，接生婆才刚出门，就碰上了钱家的人。 原来，钱家的小媳妇儿要早产了。 朱伯想都没想，带着接生婆回了钱宅。看着接生婆顺顺利利地将钱私语抱出房间，钱家上下，没有一个不欢欣鼓舞。朱伯送完接生婆，再赶回家的时候，妻子已经生下了还黏着脐带的女儿，只是... 朱伯抱着女儿的尸体，不眠不休，不饮不食，一天一夜。 爷爷曾跟朱伯说，钱私语，就是他的女儿。 临行前，孟章陪私语去了一趟看守所。 私语给朱伯带了很多东西，衣服，鞋子，暖宝宝，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糕点...其实，私语知道，朱伯不想看到自己。 果然... 私语拜托转交物品的民警出来之后，摇了摇头，但却是空手。“他说不想见你，只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私语走出看守时，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时候她还小，总是被爷爷责罚，不许吃饭，跪祠堂，站墙角等等等等。那时，是谁经常在她身边放上牛肉馒头，是谁总陪着自己说说话？ 私语还记得，有一次朱伯抱着她，高高地抛向天空，又稳稳地托在掌心。 笑着说，“我家私语长大了。” 我家私语长大了。 “是啊，私语长大了。”私语喃喃。 孟章替私语围上围巾，搂着私语肩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走，我们回家了。” 私语看着他，傻傻地笑了。 -- 大年初四，私语返程。 返程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车子行驶在县道上，私语偶然看到了白龙山。蓝天映衬下的白龙山，秀美异常。这次回家，私语没能跟孟章故地重游，终究是一大遗憾。 孟章安慰她，说以后还会有机会。 可私语却隐隐觉得，机会渺茫了呢？ 第84章 撞破□□ 回到a市，私语跟孟章被外公直接拖回了孙家，私语当时是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了。假期余额已不足三天，她跟孟章还没开始二人世界好不？ 反对，无效。 孙博文从机场直接回了办公室，说是有急事，陵光要回家整理，两人都一起走了。徐娆是个没脸没皮的，一番甜言蜜语的攻势下，死死地黏住了私语外公，跟着私语孟章一并住到了孙家。 私语本来还安慰自己，一个电灯泡总比一群电灯泡强的。 结果... 两三年不见的大舅二舅，居然齐齐回来惹。回来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轮流霸占孟章。 第一天，大舅跟孟章讨论了一天的涉外文物追讨流程。 第二天，二舅拉着孟章研究了一天欧颜柳赵... 晚上还只能对着徐娆这个活宝长吁短叹，有个讨人喜欢的男朋友，其实也很烦恼啊，徐娆鄙视她。 初七，长假的最后一天，私语本以为再不会有不解风情的人的。结果，她忘了还有一个小舅舅。一清早，私语还只是推开孟章的房门，就听到他在跟小舅舅通电话，然后，当孟章说出，“好的，我马上过去。”的时候，私语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任凭孟章怎么叫唤。 不是有首歌唱得好嘛。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完全没理由厚此薄彼啊。 私语闲在家里无聊，正好公司里的同事们聚会，私语也就去了。 聚会约在主编家里，私语去的时候，同事们到得很整齐了，帮忙做饭的，已经开始打麻将的，或者像冯天莉一样，抢着二郎腿嗑瓜子看电视的，都有。私语的到来，无疑又掀起了小小□□。 主编的老婆原是车模一枚，私语见过几次，年轻貌美，身段婀娜，在跟主编结婚之后，毅然辞职，三年抱了俩...以前私语见她总觉得她可惜了，现在…完全只有羡慕的份儿。 她一见私语到了，立马热情地喊了一句，“你们的新主编到了哦。” 一群闹事鬼，捏腔拿调的问好，此起彼伏。 私语才懒得理他们！ 主编家一对小宝贝在阳台上玩积木，私语走了过去。主编家一儿一女，留卷发的妹妹爱丽丝3岁，穿着侦探服的哥哥本杰明今年5岁，都是最可爱的年纪。 “hello！”私语打招呼，兄妹各玩各的，正用心，没理会私语。 私语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真的！ 房间里有人喊她陪他们去打麻将，私语没什么兴趣，索性坐到了两兄妹边上...看着他们俩堆积木... 然后，私语是被兄妹的吵架声吵醒的... 醒来是，妹妹‘哇’地一声就哭了，哥哥也慌了，私语也慌了，私语问哥哥，妹妹怎么了，哥哥低下头，不说话，只看着地上散乱一堆的积木。 “爱丽丝不哭了不哭了，阿姨帮你重新搭起来，好不好？”爱丽丝一秒收声，小身子抖了一抖，小鼻涕挂在嘴边。 “阿姨，你快点。”一声阿姨，叫的私语浑身酥麻。 小孩子的玩意儿还难不倒私语，才不过几分钟，一幢精美的小别墅就搭好了。俩兄妹怀着无比景仰，看着私语，还一左一右，在私语脸上盖了一个带着口水的章。 哇咔咔。 私语的尿性一下被激发，小孩儿还是挺可爱的么。 于是她举起手机，留了个自拍。 “那么喜欢自己干吗不生一个？”冯天莉舒服的躺在沙发上，来了这么一句，见私语不接招，又笑着补了一句。“你是舍不得休产假呢？还是...不能生啊？” 对冯天莉的挑衅，私语只想... 撕了她... 心底的小恶魔在咆哮啊，在咆哮… “本杰明，你去找那个阿姨，她很会搭积木，连变形金刚都没有问题哦！” ... 半个小时后，冯天莉差点死在了一堆积木跟两个熊小孩之间。 私语这才心满意足的将自拍发到了朋友圈，“好可爱的天使们，叫妈咪的时候超甜蜜。” 点赞的一如既往的多，留言大多都是赞孩子可爱，或者恭维私语美貌的。看得私语心花怒放。当然也有个别不和谐的杂音。 徐娆：龙博士表示压力重大。 孙博文：你问过孟章同意吗？ 这两人！ 真是邪恶。 然后私语就给孟章发了一条彩信...配字是：生两个，还是一个？ 节操也是碎了。 半分钟后，孟章回了两个字，看得私语满脸通红。 “随你。” 随你，呵呵。 私语傻乐着，人群里有了一丝涌动，私语顺着人声方向望过去，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 项柏涵。 项柏涵也是，远远地，越过人群，就看到了阳台上的私语。 站在发财树后的钱私语，盈盈地笑着。张嘴了说了一句话，项柏涵没听见，却看懂了唇形。——新年快乐。 项柏涵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私语正想走过去的时候，手机的手机又震动了。还是孟章的短信。 “在哪儿，我去接你。” 唔，真是好友‘远见’的男友哦，隔得远远地也知道情敌出现了哈。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了。” “我等你。” 项柏涵走到了私语身边，却看见她低头看着手机，傻傻地笑着。脚步瞬间就顿住了。 何必去打扰，何必徒增烦恼。 吃饭了，大家纷纷朝私语举起了酒杯，提前庆祝私语升任主编，这祝福，私语本应该接受的，可她今天开了车...“大家不要为难我老大了，这样，她的酒，我替他喝。” 私语正发愁，项柏涵站了起来，替私语挡了一杯又一杯。 十点，私语才扶着醉得寻不着南北的项柏涵告辞回家。 好不容易把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搬到车上，给他系好安全带，私语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 “项柏涵，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项柏涵迷迷糊糊得哼哼了两句，闭上了眼睛。 “项柏涵，我欠你的啊。”私语愤愤地坐上驾驶座，发车。 项柏涵的住址，私语不清楚，但项曲歌家，私语知道。三十分钟，项家大宅就到了。项柏涵还在睡着。私语伸手替他解安全带，这厮却突然又醒了，一个转身，吓得私语三魂没了两魂半。 “我的妈呀。” “钱私语，我多希望，当时喝醉的人是我。” “啊？”私语不解。 项柏涵突然，轻轻搂住了私语。 和记年会上的意外，私语历历在目，如今项柏涵又来！私语真是生气了，连忙使劲儿推开项柏涵，却只迎来他更加强势的对待。 虽然强势，却很温柔。 “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语气谦卑，近似于恳求。 “项柏涵，你疯了，我有男朋友的。”私语愣了愣，还是冷冷地开了口。 项柏涵忽地，就松开了私语。抬头看了看前方，没说话，私语也没说话，也只是看着前方。刚想起来要教训项柏涵几句，他却径直看了车门，摇摇晃晃地下车朝家门走。 私语咬了咬嘴唇，还是下车跟了上去。 前头的男人没看台阶，差点摔了一跤，私语跑了过去，他又自己站了起来。 项柏涵看到了钱私语，也看到她因为担心，微微张开的小嘴。他知道她不会跟上来，除非他摔到流血或者晕倒。他可以就地打个滚，借着酒劲儿嚎两声，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项柏涵没事，保安近在咫尺，私语好像没有什么再停留的借口。她转身，刺眼的车灯从拐角处折射过来，亮得私语睁不开眼。 私语刚想骂一句，谁开车这么没有素质，车子一步一步靠近项宅。 哦，是项曲歌的车，那没素质是应该的。 私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项柏涵也是。 私语不知道为什么项曲歌没有关上车窗玻璃，难道说项大善人习惯了他人的注目礼，连玩个车/震都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吗？如果私语没眼花，刚刚一个瞬间，项大善人此刻正在驾坐后排搂着一名女人，忘我的热吻之余，还不忘上下其手。 啧啧啧，也不怕被司机看了去，就到家了，有那么...不能忍吗？私语吐槽，突然，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项柏涵... 对啊，项曲歌，不是单身啊！ 项柏涵直盯盯了看着车子，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这样的他让私语有些难受。唉，撞破自己的老子偷情，他这个当儿子的，得有多憋屈。 项柏涵像疯了一样，在车子通过折叠大门时，拦到了车前。车子一个急刹，索性车速缓慢，才没有撞到项柏涵。 私语被吓得不清，赶忙跑了过去，“项柏涵，你耍什么酒疯！” 私语一声吼，扶起双手撑在车头的项柏涵，上下打量检查。项柏涵轻轻推开私语，踉跄着走到了后座。私语心想不好，这儿子敢情是要抓老子的奸了。 呃呃呃，这孩子，不懂事儿啊。 果然，酒这东西，不是好的，不是好的。 好在项曲歌还有那么一点羞耻心，提前关上了车窗，不然...得多丢人啊… 项柏涵伸手拉开车门，车门被锁上。他又开始猛拍车窗，可没有任何反映。再接着，私语听到了项柏涵沙哑愤怒的咆哮声，只想感叹一句，这孩子，真是执着又心急。 里面估计还在慌乱地穿着衣服呢... 这样打的动静，把保安室里的人引了出来，两个保安，一前一后拉住项柏涵，竟也不是他对手。项柏涵还从一个保安那儿抢来对讲机，‘乒乒乓乓’就往黑色豪车上招呼。 终于，车窗被放了下来。 项柏涵虎着脸看着项柏涵，“你疯够了没有？”项柏涵却看着他旁边的女子哑然无声。 私语亦是一样。 那个坐在项曲歌身边，头发凌乱，故作镇定的女人，他们都认识。 汪琪。 第85章 初生嫌隙 车里的女人看呆了项柏涵…几秒后，他下意识地挡在了私语身前。 他以为私语没有看到，他是真的不想让私语看到。 夜色，突然变得那么沉寂，半响，项柏涵沉声低吼了一句。 “滚。” 汪琪琪被项柏涵寒凉的眼神刺伤了自尊心，而项柏涵对钱私语的维护，更是让她嫉妒的发狂。他宁愿忍下这口气，也不愿意让钱私语看见此刻的肮脏是吗？ 钱私语果然什么都比她强。 有钱有权势的舅舅，体面又安稳的工作，可以拿出来炫耀的才华...甚至连一分看不上眼的爱情，对自己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汪琪琪多希望，那个被项柏涵护在身后的人，是自己... 她在年会上跟钱私语闹翻，主任暗示她主动离职，她毫无办法。辞职之后，她也尝试过投简历找工作，可每每谈得好好的，到最后，总是被用人单位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走投无路的时候，汪琪琪想到了自己偷听到的，私语舅舅的电话... 后来，她成了项曲歌的秘书。不到一个月，就被项曲歌弄上了床。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每一次被项曲歌那虚伪恶心的嘴脸碰触，汪琪琪都觉得自己下贱到了极点。每次事后，她都用冷水，一遍一遍从头浇到尾，只是心里的肮脏，怎么都洗不掉。 她怨项柏涵，怨他宁愿守着不可触及的白月光，也不肯稍稍对她假以辞色。 她恨钱私语，恨她拥有的一切，恨她让自己变得如此凄凉，在项柏涵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项曲歌让司机开车，汪琪琪却说，‘等一下’。然后笑眯眯朝窗外探了探身子，“私语姐，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项柏涵一听，立马凶恶地俯下身子，咬牙切齿。 “我警告你，不要恶心她。” 琪琪脸色微变。 私语从项柏涵身后一挪步，俯视着汪琪琪。 没有叹气，脸上也没有惋惜，更没有愤怒。 人嘛，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并非旁人几句慈悲，几句善意就能更改。 “汪小姐，好久不见。项伯父，好久不见。” 项曲歌皱着眉，脸色还是严肃，又或者是强装镇定，“项小姐，有何贵干？” 私语摇摇头，“柏涵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然后就撞见这尴尬，选了个绝好的时机，双方打了个照面。 私语看了看项曲歌衣领上的口红印子，多少有些无语。“太晚了，你送我回家吧。”私语转身对项柏涵说。 项柏涵呆了呆，立马点头。 汪琪琪指甲掐进了肉里，“私语姐，现在也不算太远，不去家里坐坐？” “你！” 项柏涵就要上前，私语一把拖住了他。又转向项曲歌，“项伯父，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项曲歌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司机开车，车子徐徐驶进了别墅区。 项柏涵已经在靠在私语车头抽了半小时的烟，烟还是从保安里拿的。私语不好催，却也不好开口安慰。只好一个人坐到了车里，吹着暖气等他。夜幕之下，他的身影孤单，落寞。 这种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私语倒是不曾为汪琪琪伤心。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只是，今天项柏涵的心怕是被狠狠地伤着了。 抽完最后一根烟，项柏涵的酒也清醒了大半，回头一看，钱私语已歪在驾驶座上，沉沉地睡着。“真是个没良心的。” 项柏涵苦笑了一下。上了车，钱私语还是没有醒，车里的暖气很足，烘得她的脸蛋粉粉的，很可爱，很漂亮。他俯身，寻着钱私语小嘴，浅浅地落下一吻。 “谢谢你。” 等钱私语睡醒，一切都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 私语深夜才回家，不敢弄出多大动静，蹑手蹑脚开门，一楼住着外公外婆，她也不敢开灯，只能摸着黑，猫着脚步上楼。 小舅舅的房间居然是开着的。 还没睡？ 私语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没有看到小舅舅。私语嘟囔了一句，真是浪费电后就准备回房，忽地，又猛然回过头。 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异样。 办公桌上好像趴着一个人，看衣服，怎么好像是徐娆？ 徐娆怎么会在舅舅房间里睡着？舅舅怎么会让陌生人进他的房间？ 舅舅人呢？ 一连串的问号私语没来得及问，身后陡然出现的黑影吓了私语一条。 是孟章。 “你...吓死我了。”私语轻轻地锤了孟章两下，看了看房子里的徐娆，没醒，回头又接着小小声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孟章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满脸都是，‘你说呢？’ 私语吐了吐舌头，也不解释，只是软软地伸出手臂，将孟章不太高兴的脸勾到眼前。落下一吻后，轻启朱唇，“不生气了？”嗓音性感，诱惑，像是夹带着会勾人的火。 刚刚的活/春/宫看得私语有些热血沸腾，不做点什么，私语觉得对不起汪琪琪的不付费表演。 “孟章，我想...” 龙某人今天却分外理智，对面私语的投怀送抱，只淡定地给了四个字。 “早睡早起。” 我去！ 孟章关上门，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私语温润甜美的触感，以及...淡淡地烟草味道。 -- 一大清早，吵醒私语的不是闹钟，而是小米的电话。私语还有些神志不清，只是接了，喂了一句。小米不说话，私语就把电话给挂了... 一分钟，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桩子。 此时私语已经被吵醒。 “你们俩到底想说什么？”老半天，桩子才支支吾吾的说让私语坐好思想准备。 私语皱眉，“什么准备？”又是老半天，桩子什么要紧的事儿都没说出口。私语皱眉，知道可能出事儿了。 小米最后抢了手机，说，“老大，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相信你支持你。” 私语心一沉。 起床后，私语迅速打开电脑，登入了报社oa的互动交流平台。那红字显示的标题，显眼的几乎让钱私语窒息。 ——系出名门的鉴黄师女主编，□□私生活大公开。 文章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报社的女主编有几个？私语握紧了拳头。 文章里详详细细地记录了钱私语的工作经历，鉴/黄/师那一段被浓墨重彩的渲染了一番。紧接着，是钱私语那些私藏黄/色/影/碟的照片，一张一张，一本一本，拍得分外清晰。 ——每到夜晚，总能听到女主编房间里传来淫/荡的叫声，丝毫不避忌隔壁还有小孩还有老人。 ——该主编家境殷实，家里后台很硬，职称晋升早已内定，却为何还要从事如此不堪的工作，是否出自放荡本性的需求？ 帖子的背后，放了海量的私语的私照，虽然脸被打上了马赛克，却根本不难分辨。 ... 合上电脑的时候，私语的手在颤抖，紧接着，浑身都在抖。“汪琪琪，你还真是快准狠啊。” 早餐，几个年轻似乎都怀有心事。 孟章安静的吃着早餐，徐娆低头，不住的叹气。孙博文不知道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了，拎着办公包下了楼，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直接去工作了。徐娆见孙博文出门的背影，一双肿肿的眼镜霎时变得通红。私语呢，吃了一口面包，喝了一口牛奶，也不吃了。只轻轻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离开了餐桌。 “我送你上班。”孟章说。 私语顿了顿脚步，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 说完，拿了包包，也出了门。 孟章放下筷子，旁边的徐娆，也细细地说了一声，“我也吃饱了。” 两位老人对望了一下，没说话。 等徐娆上了楼，孙建国才幽幽的说一句，“你说我硬把他们留在家里住，是不是让他们不高兴了？你看娆娆那孩子，时时刻刻都要哭出来一样。” 文秀清埋怨地看了老头子一眼，“你要是吓走了我未来儿媳妇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孙建国又说，“你说娆娆现在叫我们外公外婆，以后改口能习惯吗？” 文秀清：呵呵。 -- 新年的第一天，大家上班格外积极，往年是因为开年红包，今天，则是因为一个八卦。 那帖子，既然连小米桩子都看出是自己了，私语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装作什么都发生过。她做这行这么多年，知道什么叫做传播，更加清楚流言可以逼死人。 但流言逼不死钱私语。 一进报社，私语朗声，“大家早。”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瞬间安静。 大家纷纷看着钱私语。 有的脸红了，赶紧坐回位置上，有的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拉了拉凳子，还有的，朝私语善意的笑了笑，私语也笑着跟他们说，“早，新年好。” 私语刚落座，社会版那边就传来一阵嬉笑。 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你要是想去你就去啊，网络部正在招呢，听说一般人都不愿意去。你想啊，那种事儿，要是被家里的爸妈，还有老公知道了，还要不要脸了。” “听说，鉴/黄/师工资可高了呢？” “那么见不得人的事，当然得工资高了。可人家是看上工资高吗？你没听说人家有后台，后台硬的很。说不定她就是一边光明正大的学技术，去伺候干爹干爸爸什么的。” 私语听到有人高声说了一句，“上班时间，别说了。”低头看了看时间，微微一笑。 “吴悦，你过来一下。”私语没站起，只是大声地朝社会部方向喊了一声，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吴悦走到私语身边，板着脸，“有什么事吗？钱编辑。” 私语笑得愈发好看,“上班时间，你不应该纵容你们下属谈论八卦，影响到其他同事工作。” 吴悦有些不悦,“钱编辑，我自己的人，我心里有数。如果打扰到您工作了，我很抱歉。”说完，就要走。 私语刚想开口，旁边的冯天莉倒是冷笑了一声。“小吴啊，我觉得你对主编说话，还是要客气一些。” 吴悦停下脚步，皱着眉看着冯天莉。 冯天莉慢悠悠地从打印机里拿出热腾腾的人事任命，双手递到吴悦跟前。 “自己拿去看，千万别客气。” 看着看着吴悦的脸色就红了。 私语看了看冯天莉，冯天莉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嗬... 私语转身，面向私语小米，正声。 “上班期间，希望大家把时间跟精力放在工作上，至于下班，随便你们怎么八卦意/淫，我管不着也不会管。只是一点，我们都是做新闻的，如果连分辨真假新闻的能力都没有，我都会替你们丢人的。另外，与其有事没事去交流平台上逛水贴，我建议你们不妨先看看集团正经的发文，以防错过了集团发布的重要通知，知道了吗？” 小米桩子齐声答道。 “知道了，主编。” 钱私语，不是软柿子。 从来不是。 第86章 习惯别离 汪琪琪发的那些照片儿，抹掉了钱私语的头，徐娆的却没抹掉。钱私语原本打算以此，借徐娆的名义，提告汪琪琪侵犯他人*权的...后来想想万一自己以后还要出庭当证人，岂不麻烦？ 因此作罢。 私语当然也想过把汪琪琪干得那些不要脸的勾搭放在天涯上挂一挂，光只是‘小/三/儿’，三个字，就足够让玻璃心的汪琪琪整日忧伤了。 可钱私语又不得不考虑项柏涵的心情。 万一被人肉了呢？ “曾经追我的姑娘，现在成了我的后妈...” 卧槽！ 这感觉，简直不能再糟。 私语对这孩子表示同情，同事也决定绝不在下属的伤口上撒盐。 话又说回来... 私语看了看项柏涵空荡荡的位置，脑袋里只想着，他是什么时候跟她请假的？她怎么不记得了？项柏涵请假了吗？不请假为什么不来上班？不上班为什么不请假？富二代可以这么嚣张？ 他就不怕汪琪琪生个跟他夺家产的...到时候他连个吃饭的家伙都没有？又或者说，他不来上班，就是为了阻止这种事儿的发生？ 呵呵。 钱主编在位置上颇为忧伤。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私语跟着主编办理交接，整天忙得脚不着地，上下班还是孟章接送，只是路上总是叽叽喳喳地钱私语，最近总是在昏睡。 她累，实在是很累。 钱私语从没想过主编位子上的琐事竟也会多如牛毛，她那时看主编，明明整日都很轻松来着... 鉴/黄/师事件过去后，私语看出这个吴悦不是盏省油的灯，所以，凡事自己能亲力亲为的，绝不会搭上她。这么一来，没有放弃财经部工作的私语，最近已经有点超负荷运载。 睡眠时间远远不够，私语只能能睡就睡。 例如，车上。 报社到了，孟章稳稳地停好车，私语没有醒。他看了看时间，离私语上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再睡睡，也无妨。他小心地拨开吹在私语乱发，才看见私语眼下的乌青，以及满脸的倦容。 这几天他们的关系不太好。 虽然，孟章不确定私语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他们在一起时，私语总是热热闹闹吵个不停那一个，孟章总是倾听者。最近一段时间，私语忙着工作，两人的交流不多，孟章都不能确定，私语是不是收到了他的介怀。 她身上有其他男人的烟草味，孟章介意。 外婆早上说他们可以搬回小空间住，私语一口拒绝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孟章也有些介意。 只是看到现在蔫蔫的钱私语，孟章的介意，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俯身，轻轻吻住私语。 而私语忽地，张口开了一句，“项柏涵，你到底什么时候来上班？”睁开眼，孟章的唇还停留在自己嘴边，脸上的表情，却完全僵住了。 私语不知道自己说了写什么，却明显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因为她刚刚的确是梦到了项柏涵。私语梦到自己给项柏涵打电话，让他来上班，可是他从来不接电话。 然后...然后... 孟章侧过身子，解开私语安全带，眼神看着正前方，冷冷地说了一句，“下车。”私语咬了咬嘴唇。 简简单单一句，孟章，你误会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孟章又说了一句，“你要上班了。” 私语这才动了动，望着他的侧脸，悻悻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刚...”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孟章说这话时，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私语看着他，只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 甚至，还不如从前。 从前的他们不会心存芥蒂，而现在... 私语做不到把陵光当成他的红颜知己，而孟章对她的信任，也似乎开始一点一点动摇。 私语低头，只咬牙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情绪低落地包包拿起一言不发的下了车，下了车，也依旧低着头，慢慢地走着，背影是那么的瘦小寂寞。龙孟章心疼，却不敢下车把她扯到怀里疼爱。 他怕他抬起她的脸，再从她嘴里说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 项柏涵回来上班是一个月之后的事儿，当时钱私语已经搬到了主编办公室。 项柏涵视线扫了办公室一圈儿，没找到，小米指了指主编室。项柏涵顺着方向望过去，才发现钱私语正一本正经的严肃的看着他。 项柏涵坐到钱私语跟前，只是看着她。钱私语被头顶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烦躁，她抬头，带了一副眼镜，“家里的事儿处理好了？” “我送我妈去了澳大利亚，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今天凌晨的飞机，在楼下的kfc睡了一晚，本想早点来报到，结果，睡得太沉了。” 私语真的只是想听一句，好，还是没有。 结果... 私语是不是该鼓掌，以表扬项摄影这份对工作尽职尽责的精神？ “我知道了，你要是实在扛不住就回家休息吧，手续我让小米帮你补上。”私语继续低头看文件。 “谢谢你。” “谢什么？” 私语偶然地翻了翻去年的创刊纪念会专栏，手指忽地就停在了某处。她站在最右边，而她的身边，是汪琪琪。 那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背带连衣裙，一脸清秀天真，素面朝天的汪琪琪。 “谢谢你没有把这事儿当成新闻。” 私语微微抬头看项柏涵一脸认真的模样，都不好意思告诉他，现在有钱人包养二/奶、小/三/儿并没有有什么好奇怪的。 根本没有新闻价值的八卦，当然不能成为新闻素材了... “没有证据，不能成为新闻。”私语如是说。 项柏涵早料到钱私语的回答。她不会轻易感谢别人，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感谢。不欠人，也不希望别人欠她。 “我可能会离开报社一段时间。”老半天后，项柏涵说。 私语扶了扶眼镜，不惊不喜。“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项柏涵答。 这一次项曲歌被自己儿子捉奸，她跟项夫人的婚姻关系能不能继续走下去还是个迷。从项夫人出走澳大利亚就可以看出，这个项夫人，并不是一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的传统女性。 如果和记分家... 如果钱私语没有记错的话，和记的第二股东就是项夫人。项柏涵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的确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你是要请假，还是要离职？”私语问。 “你希望呢？”项柏涵直直地望着她，反问。 要说是以前，钱私语当然希望项柏涵能走多远是多远，可现在...不得不说，项柏涵的确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摄影师，放弃他是报社的损失。 “如果你回来，我欢迎，如果你决定放弃，我也会恭喜你，至少你父母会很高兴...” “我会回来的。” 项柏涵打断了钱私语的官腔，仍旧看着她，努力地想让钱私语知道，留在她身边这件事，他有多么坚定。 可钱私语在乎吗？ 出门，项柏涵顿下脚步。 “可能，不会。” 钱私语一下没明白，反问了一句，“什么不会？” 项柏涵只是笑了笑，走了。 项柏涵离开，小米成了实习编辑，报社里又来了几个新人，私语看着忙忙碌碌地窗外，微微一笑。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惊喜、离别跟过客。 周而复始，往返不息。 -- 没多久，徐娆突然说自己要回家，私语当时满口答应，只以为她要回的，是小舅舅家。直到她看到徐娆书桌上回c市的机票，才知道，原来徐娆是真的要走了。 汪琪琪走了，项柏涵走了，现在轮到了徐娆。 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徐娆收拾完洗漱用品，出洗手间，就看见私语坐在床上，表情呆滞，眼镜有些微红。“怎么了？”徐娆坐到她身边，轻轻问。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私语看了看机票，语气凝噎。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回家？”徐娆低下头，似乎，情绪也不是那么高。 过了好久，房间里的气氛就快要冷成冰了，私语才开口，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个问题徐娆想了很久，才嗫嗫开口。 “我离家太久了，想回家看看。我爸妈，给我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徐娆在说谎，私语知道得一清二楚。 徐娆母亲过世的早，现在嘴里喊得母亲是她父亲的续弦。她后妈带了一个儿子进徐家，徐娆爸爸在的时候，后妈对徐娆百般照拂，一旦徐爸爸出差，后母跟哥哥的照拂就变成了肆意的欺凌。 大学之后，徐娆没有回过徐家。 可她现在突然说要回家。 这是一个多么烂的借口。 恍惚间，私语才意识到，其实最近徐娆心情都是不好的。 她总喜欢对着天空发呆，自言自语，有一次还莫名其妙的问她，人与人之间，难道就没有信任吗？当时私语正忙着继任主编，根本没把徐娆的一场放在心上... 这么想来…她真是太不称职了… “徐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私语红着眼问。 徐娆一听，立马戳了戳私语脑门，“说什么呢。”紧接着，又抱了抱私语，“傻丫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总是习惯性地把你当成我的□□，还差点...”徐娆噤声，又接着说，“我要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这话，为什么跟大学毕业前一晚，大家准备好的分道扬镳前的致辞，一模一样？ “如果你决定好了，我就不留你了，但你要是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回来。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 徐娆噗哧一笑，“傻瓜，你应该让别人保护你。”两人分开后，徐娆盯着私语，“你跟孟章，到底怎么了？” 孟章，孟章。 好像所有人都看出他们之间出问题了呢？ 第87章 徐娆走了 私语最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跟孟章到底怎么了？ 他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偶尔说说话，可无非就是，‘你想吃什么’，‘忙吗’此类无关紧要的话。 晚上，他们再也没有睡在一起过。 私语失眠了很久，孟章不知道，没有了他的怀里的体温，钱私语根本睡不着。 后来，家里的每一个人，连外公都看出他俩不对劲，可他们还是这样，谁都不肯往前迈一步。 他们俩像朋友一样，相处着，保持着一条距离，不再亲密无间。 徐娆走得那天，天下着雨。私语去送她，孟章也跟着去了。没有其他人。 徐娆一直很坚强，一直到要登机都还没有哭。私语也是。她们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聊着汪琪琪的邪恶八卦，画着对未来虚无飘渺的蓝图，叽叽喳喳无所不谈。 机场提示开始登机。徐娆拖着登机箱，往入口走，私语定定地站在原地，张口，没说话。然后，徐娆忽然转身，猛地抱住了私语。 “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钱私语没哭，即便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也没让它流下来。 “嗯嗯嗯，我们会再见的。” “钱私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私语说完，徐娆快速松开怀抱，转身飞也似的跑到了入口，一会儿，就没入人群之中。 后来。 私语一个人躲在机场的洗手间哭了很久很久。 所有的压力在顷刻间释放。 哭完之后，她又要一个人面对同事的质疑，面对汪琪琪的挑衅，面对身边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再不哭一哭，私语觉得自己可以能会要崩溃。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私语觉得泪腺已空之后，才走出隔间。洗手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自己，眼镜是红的，头发是乱的，人是憔悴的。 她想问镜子里的人，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稍稍补了个妆，私语走出洗手间，却被门口的孟章吓了一大跳。他什么时候来的？他一个大男人，干嘛.. 来不及多想，温暖的怀抱紧紧的袭来。 孟章在私语耳侧，柔柔的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然后私语才发现自己的泪腺还有存货，才发现，原来自己所有的不开心加起来，还不比上这个男人的冷淡。私语重重地锤着孟章胸膛，泪珠子一颗一颗滚下，她也管不上洗手间这个地点是不是合宜，来来往往有多少人看着听着。 只是埋怨。 “龙孟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开钱私语了，龙孟章也不行，死也不行。 孟章收紧怀抱，给她承诺。 “再也不会了。” 很难得的，钱私语请了半天假。 孟章也请了半天。 报社的人说，钱私语终于扛不住压力了。 研究员的人说，黑脸一个月的龙博士，终于要去释放压力了。 -- 而私语跟孟章，只是相拥躺在小家的床上，不说话，也不解释，却能听到彼此心里，最想要说的话。 -- 他俩的二人世界并没有维持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咚咚咚’大力又急切的敲门声。那势头，仿佛里头的人要是不开门，这门就要被砸烂一番。 孟章开了口，私语刚要凶上两句，却只在门口，看到了有些狼狈的小舅舅。 说他狼狈，是因为他的精气神，完全不似以往。 “舅舅，你...” “徐娆去哪里了？” 私语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地看了看孟章，却又被孙博文猛地掐住了肩膀。生疼，“我问你，小娆去哪里了？” “舅舅，你干吗，好痛。” 孟章皱着眉，用力拉开了孙博文，把私语护在了身后。他知道孙博文无心伤害私语，可即便是无心，那也不行。 “孙博文，你冷静一点。”孟章大声说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私语一下子懵了。 徐娆要走，孙家上下都是知道的，除了最近一直在出差的小舅舅。 可徐娆离开，关他什么事？ 片刻之后，孙博文看着孟章，冷冷地开口，“他们的目标，不是小语，而是徐娆。” 私语被孟章关进了房间，他们在谈论什么，私语一句也听不到，只是，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几分。自从那次差点被撞之后，孟章对她的保护，就上升到了一个无处不在的境界，换作别的男人，还可以说成是控制欲。可是对象是孟章就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小舅舅说，目标不是自己是徐娆... 私语开始努力回想车祸那天，她跟徐娆的点点滴滴。 想着想着，掌心开始冒冷汗。 当时那辆车，的确是对准了徐娆撞的，只是刚好被私语看到了，徐娆才逃过一劫，所以... 那辆车，根本就是故意... 可徐娆怎么会闯下这么大的祸？甚至有人非要置她于死地！ 而孟章跟小舅舅，肯定早就知道了这场车祸不是意外。只不过，他们一直都误以为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所以孟章才对她诸多保护，所以小舅舅才让自己跟孟章一起住进孙家？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私语猛地开了门，冲到了两个男人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钱私语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无知少女，可孙博文也只是跟她说了一个大概。这些事，她知道得越少，对她越好。 孙博文之所以会会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徐娆，是因为之前孟章曾跟他提起，既然对方是冲着他来的，那么即便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对方还是会露出马脚。 果然，不久之后，孙博文就在自己装在公寓外头的摄像头里，发现了跟踪偷拍者。孙博文在这个跟拍者相机里，发现了大量的徐娆的照片。而这个跟拍者也承认，把徐娆误认为孙博文女友... 其余，就不需要多说。 对方的目标，不是钱私语，而是孙博文的女友... 确切来说，那一场车祸，只是给孙博文的一个警示。 之后，私语疯了一样给徐娆打电话，关机关机关机。一间房，三个人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五个小时候，a市傍晚，私语接到了徐娆报平安电话。 她说她到了家，一切安好。 等私语睡着，孟章才坐到孙博文身边，孙博文抽着烟，孟章把窗户打开，有风灌进来，他又准备关上，孙博文说，别，别关，吹吹风冷，头脑才更清醒一些。 才更理智一些。 孙博文调查了这么久，目标已经锁定了项曲歌，只是项曲歌的实力跟狡猾，出乎孙博文的意料。每次他查到一丝风声，项曲歌总有办法在他动手之前平息。 现在可好，他居然把手，伸向了他的身边的人。 好在徐娆已经走了。 可徐娆走了，小语还在，他们上次的目标不是小语，并不代表，以后不是，孙博文知道，除了把项曲歌连根拔起，没有任何办法。 “孟章，我很羡慕你。”孙博文神情落寞。 这是孟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他认识的孙博文总是自信满满，气势永远不输人。 “羡慕什么？” 孙博文看着缭绕的烟雾，想到了曾经有一个明媚的女孩，一脸灿烂的如阳光的笑容对他说，吸烟有害健康。 “你可以保护你的女人，我不能。” 孟章顿了顿，良久，才答道，“你现在就是在保护她。” 孙博文略略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孟章，又淡淡地苦笑，烟熄灭，头仰在沙发之上，“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知道徐娆始终会要走的，他只是不知道徐娆会连说都不说一声，就离开。 他只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全。 可她不说，他也不能问。 “我听私语提起说，项柏涵好像已经从他们报社离职了。”孟章说。 “什么时候？”孙博文问。 “应该是最近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 孙博文回忆了一些有家项家的资料，大约在一个月之前，项曲歌的老婆儿子突然一起出国，回国的时候，只有项柏涵一个人回来。当时孙博文还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也项柏涵也离职了，是什么意思？ 一起出国定居？ “小语知不知道项柏涵为什么离职？”孙博文继续问。 孟章摇头，他向来不喜欢从私语嘴里提起项柏涵的名字，有关项柏涵的事，自然，他也不会主动去问。 孙博文总觉得这事儿不太正常。 孙博文走后，孟章才上床，刚躺下，私语就黏到了他身上，软软地，像一块口香糖。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热了。 “没睡？”孟章看了看时间，皱眉。 “睡不着。”私语说，“放心，知道你们在谈正事，我没有偷听。”说完，又抬起下巴，严肃着小脸，“可是你们有什么正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孟章微笑，“放心，只有这一件。” 好吧。 私语重新缩回孟章怀抱里，只有在他怀里，她才睡得踏实。 好半天，私语才细细地说了一句，“孟章，你帮舅舅我不拦你，可你千万不能出事儿，千万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孟章收紧了怀抱，只想把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塞到自己身体里去。 “放心。” 第88章 撕破脸了 项柏涵出任和记置业ceo这个爆炸性的新闻，私语是从其他家报纸上看到的。 她才刚进办公室坐下，小米便拧着两条小粗眉，拿了一份报纸，展到了她跟前。报纸上名目的标题，晃得私语想装傻都不行。 而和记置业的挂牌仪，和记请了上百家媒体，却并没有邀请他们报社。 以和记的实力，想要避开他们报社，不是什么难事儿。 私语看着报纸上笑容亲切的项曲歌，还有旁边站着的一脸漠然的项柏涵，什么都没说，只是淡定地把报纸放到了一边。 小米一见私语没有反映，反倒是心急了。 “老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柏涵是项曲歌的儿子？” 私语打开电脑，拿出了昨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件，摊在桌上，抽空答了一句。“是。” “那...” 小米原本要问的是，那为什么她还选择了龙博士而不是项柏涵，后来一想，他们老大怎么可能是那种肤浅的女人...所以，疑问变成了一句嘀咕，“那柏涵也真是的，好歹同事一场，不声不吭走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新闻也避着我们，多少人请我们参加，我们还不乐意去呢。” 私语只是笑了笑。起身推着满是怨念她出了主编室，顺便出去洗洗杯子。刚出门，就是八卦。冯天莉那厮，一见私语立马单手撑住下巴，斜着眼仰视着她。 “说钱主编，你这什么眼光呢？高/官你看不上，这高富帅你也看不上，偏偏选了一个穷研究的，我来采访一下，你到底怎么想的？” 冯天莉这张嘴...真的让私语有种想撕碎的冲动。 “你不毒舌你会死？”私语扯着右边嘴角笑道。 冯天莉笑得更好看，“不会死，就是会不爽。” 接完水，私语在饮水机前愣了愣神。 项柏涵怎么这么傻呢？这个圈子这么小，怎么可能是他想隐瞒就隐瞒得了的... -- 亚洲经济论坛峰会，私语原本不用亲自上阵，偏巧，小米重感冒，一说话呼哧带喘，参会是不可能了，私语只好带着桩子上。 媒体见面会结束后的酒会，主办方也邀请了所有的媒体记者参加，包括私语。其实她多想跟桩子一起走人...会议开始的时候，私语就碰到了跟在项曲歌身后的汪琪琪。不想跟她见面，倒不是因为怕她，只是单纯的…恶心。 可有的人，偏偏自我感觉良好。 私语碰到了几个熟人，正聊得开心，汪琪琪拿着香槟朝她走了过来。私语顺手，拿了一杯红酒。 “钱主编，借一步说话。” 汪琪琪果然变了。 以前她哪会穿着这个性感暴露的衣服。这金黄色亮片礼服的深v开得，别说是事业线了，私语估计有心人都能看到她的乳贴... 再看看她举着香槟杯的模样，那叫一个举止优雅，笑容合宜。 私语想，人，果然还是得被调/教。 周围的人见势，纷纷散了，钱主编也不是个不会来事儿的。亦微微举杯，浅笑，“汪小姐，有什么事？” “项公子进了和记董事会，钱主编知道吗？” 私语眨了几下眼睛，微微皱眉，“这个我倒是刚刚听几位朋友说起了。只是我们报社似乎并没收到风声。早一阵子和记置业的挂牌仪式，貌似我们报社也没人收到消息，我估计是我们报社太小，不能入了项董事长的眼。” 汪琪琪手心一紧，脸上的笑容已淡淡褪去，声音也低沉了一些，“你为什么要让项柏涵进公司？” 私语又是一笑。 “汪小姐说笑了，项公子为什么要进他父亲的公司，我一个人外人怎么知道，身为项董事长贴身秘书的汪小姐不应该更清楚吗？” 若非项曲歌警告过汪琪琪不要再跟钱私语纠缠，她手里的香槟早就招呼到了钱私语的脸上。可她心头怒火仍旧无法压制。她上前一步，对着钱私语咬牙切齿，却仍旧轻声，生怕被人听见。 “你明知道你舅舅在调查和记，为什么还让项柏涵跳进这个坑，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管我...”私语一顿。 大声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孙博文调查和记，钱私语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汪琪琪是怎么知道的！ 汪琪琪一惊，后悔失言。 却已是无力扭转。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说罢，转身就要走。 钱私语放下酒杯，快步跟了上去，汪琪琪岂能不知，也只能是加快脚步。 会场外的林荫小路上，钱私语一把抓住了汪琪琪的手，汪琪琪回头，只看到钱私语一脸铁色。 “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汪琪琪气从中来，反正已经被钱私语撕破了脸，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来个痛快。她一把甩开私语的手，怒目相对。 “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你现在知道怕了？怕柏涵知道你的真面目？钱私语，你心眼儿也太歹毒了。” 私语被骂的一头雾水。 “汪琪琪，你有病啊，话不说完，我根本就不懂你什么意思！” 汪琪琪一声冷哼。 “你不知道，你难道不是因为知道项柏涵身份才故意接近他的吗？你当初有多讨厌项柏涵，我跟徐娆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私语真是哭笑不得，有些人是八点档的连续剧看多了吧？ “怎么，你难道不是因为你舅舅查不到和记的纰漏，所以才撺掇项柏涵进董事局吗？钱私语，你居然想利用项柏涵打击他父亲，父子相残，你真是做得出啊。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的。”汪琪琪恶狠狠地说到。 呵呵，所以你是为了保护项柏涵，才成了他爸的情人？！可怜私语三观已被汪琪琪完全颠覆。 这样的人，她居然可以收留多年，可见她当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珠子。 跟这种人，已经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私语转身，却被汪琪琪拉住手腕。 “话还没有说完，你往哪里走？” 行，不让走是吧。 私语转身，借着力，狠狠地，甩了汪琪琪一个耳光。 “啪！” 汪琪琪一下被打懵了,收回手，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钱私语，愤怒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 “这一耳光，是你欠我的。不算人情就当这些年你欠我的房租。” 还没等汪琪琪反应过来，私语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 这个耳光，更响亮。 私语沉着嗓子说。 “这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应该受的。”汪琪琪一时羞愤，伸手就要回击，私语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地往前一推。汪琪琪撞到花坛石阶，差点摔跤。 “知道项柏涵为什么看不上你吗？”私语睥睨着她，如此开口。 汪琪琪只是红着眼睛，望着钱私语。 长久以来，项柏涵都是汪琪琪心里不能触碰的伤疤。这伤疤，随着项曲歌对她的□□，正在加速溃烂。项柏涵恨她，她知道，可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如今，钱私语提起，是生生地，在她伤口上，撒了一层盐。 “因为你太蠢了，愚不可及。” 私语冷静说完，随即转身，又回头。 “项柏涵是项柏涵，他父亲是他父亲，他们一家的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插手。项柏涵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最后我奉劝你一句，既然你现在已经做了项曲歌的情妇，最好少招惹项柏涵，没有那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勾引自己的儿子。” 说完，钱私语就走了，只剩下汪琪琪站在原地，想骂，骂不出口，只是恨，满满的恨。 -- 这天晚上，汪琪琪就跟想通了似的，对待项曲歌分外的温柔。以往项曲歌想要她，她总是扭扭捏捏，半推半就，今天却如六月的火一般热烈逼人。 项曲歌站在窗户边，享受这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女孩无微不至的服务。她的技巧生涩，偏偏他就喜欢。鲍鱼吃多了，清粥小菜也很开胃。 汪琪琪粟色的长发在项曲歌皮肤上飘来飘去，他伸手拂开，看得到她的额头。男人舒服地闭上眼镜，微微仰头，只开口问。 “你想要什么？” 年纪轻轻的姑娘，跑到一个有钱人跟前，出卖了自己朋友，想要是什么？一份体面的工作？花不完的钱，被人仰视的尊重？ 总之不可能是感情。 项曲歌是个商人，喜欢等价交换。当初汪琪琪跑来跟他告的密，在他眼里根本不算是秘密，留着她是完全是为了让她闭嘴，不会到处乱说。后来上/床，完全只是出于... 生理需要。 就项曲歌给汪琪琪带来的利益，汪琪琪也并不吃亏。 而后，在女人尖锐的喊叫里，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 凌晨一点。 平静下来的汪琪琪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旁边的男人在穿衣，系皮带。项曲歌回头看了一眼汪琪琪，“有进步，下次可以多学点花样。” 汪琪琪什么都听不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想起了下午，钱私语在花园里打了她两耳光，还想起了当时她说的话。 她说她太蠢，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 “如果我要钱私语一败涂地，你可以做得到吗？”黑夜里，汪琪琪的声音，冷得像是雪水。 项曲歌已经扣好了袖扣，听到汪琪琪提到钱私语，只是笑了下，“她不是你学姐吗？” “从今以后，再也不是。”汪琪琪说。 第89章 我怀孕了 汪琪琪知道舅舅在调查和记，这事儿有多严重，私语清楚得很。酒会还没结束，私语提前离场，慌忙之中给孙博文打了电话。可孙博文...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除了叮嘱私语以后不能在跟汪琪琪走得亲近之外，孙博文什么都没说。 原本，他早就知道了… 出了酒店，挂断电话，私语倒是碰到了熟人。 黑色宾利停在大门口，车上下来两人，同是西装革履，同是目光如炬。项曲歌走在前面，转瞬，便换上满脸虚伪的客气的笑容。后头的项柏涵，则是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表情。 这表情好，虽不及他往日的阳光，比起他父亲，总是好的。 私语笑了笑。 而后，忽然意识到，既然汪琪琪知道舅舅在调查和记，以她对项柏涵的上心，没理由不让项柏涵提前提防自己，那...所以，项柏涵其实是知道的，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项柏涵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钱私语，这是他离开报社之后，第一次看到她。她脖子上挂着相机，手里拿着文件。一件大衣挂在臂弯，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像是从温暖的酒店里刚出来，可外面很冷。 项柏涵想走过去，帮她穿好大衣。 最终还是止步。 项曲歌往前走，他跟在了后头。 进了酒店，等他再回头看时，钱私语已经不见了身影，许是没有看到他，许是装作没有看到他。 反正，钱私语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他驻足回首的女人。 事到如今，连项柏涵自己也分不清，他回到和记，究竟是为了母亲的嘱托，还是...纯粹的，不想跟再这个女人，继续纠缠。 -- 回到报社，私语刚落座就忙开了，整理采访稿，修片儿等等。小米还在医院吊水，私语没让桩子跟着回来，半路，就让他直接去了医院，冯天莉进来送稿子，看着钱私语满脸不正常的绯红，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是看了黄/片/儿，还是喝醉了酒？” 私语只觉得头有些沉，但还不忘送了冯天莉一剂白眼。 冯天莉放下稿子，出门还回头望了望。 私语摸了摸头，有些发烧，心想着可能是刚刚吹了风染上了风寒，倒也没放在心上。感冒多喝几杯水，自然就好了。想着，私语摸了摸手边了茶杯，空了。准备站起身倒水，却只感觉腿上没什么力气。双手撑在桌沿，好不容易直起了身，抬腿还是困难。 没走两步，私语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一软，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主编室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 这是私语第二次梦见那个穿着青衫的女子。 梦境里那个姑娘跟私语有着同一张脸。她挺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一手提着沉重的水桶，一手拿着水瓢，弯着腰在给田间浇水。浇完水，姑娘站起身子，脸上尽是满足的浅笑。 私语想，怎么让一个姑娘家做农活，他丈夫呢？ 想着想着，梦里的姑娘忽地跑了起来，私语只想大声阻止她，别跑别跑，小心你的孩子。 “孟章，你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私语就被吓醒了。 果然是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睁开眼的私语长叹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梦，要是孟章真跟其他女人有了包子，私语只怕是要杀人的。 “醒了？”一声不算太客气的问候，冯天莉的，私语听得出来。 “没死。” 私语回了一句，刚醒她就发现了，自己正睡在报社的员工休息室里的沙发上，身上盖了毯子，是冯天莉的香奈儿，上面有n5的味道。 “要去医院吗？” 冯天莉坐到对面沙发，看着dior新款杂志。 私语坐起身，身上已经不那么发烫了，脑子也清明了一些，只是胸口还隐隐有些压迫感。 “不用了，喝两杯开水就行了。” “随你。”冯天莉合上了杂志，“你男朋友打电话过来了，我接了，他说他待会儿过来接你。” 私语有些紧张，“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你指的是晕倒，还是...怀孕？”冯天莉黛眉一挑，轻轻说道。 私语叠着毛毯的手，忽地就僵住了。 冯天莉一见钱私语这副模样，立马嗤笑了一声，“我说，孩子该不会不是他的吧？” 呃呃呃。 又是白眼相对。 “我自己还不确定有没有，你怎么知道的？”私语问。 “你电脑桌面上，全都是验孕的界面。”说完，冯天莉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关了。” 私语叠好毛毯递到她跟前，没心肝儿的回，“怀个孕，又不是见不得人。” “嗬。”冯天莉抽了抽嘴角。 孟章来接私语，恰巧冯天莉前后脚也下了楼，碰见孟章颇有几分自来熟。“来接钱主编啦？” 孟章还记得冯天莉，对她的印象就是，跟私语关系不太好…孟章只礼貌地微微颔首，然后替私语打开车门，绅士风度尽显。 冯天莉不爽，冲着他奚落了一句，“你这个当男朋友怎么回事啊，怎么连自己女朋友怀孕了都不知道？” 孟章愣住了。 抬头看了看已经坐在车里的私语，私语却用心地对着冯天莉翻白眼，她原本还想比一个中指，但是忍住了。孟章又回头看了看冯天莉，她呢，正一脸幸灾乐祸。 “怀个孕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完，袅袅婷婷地走到路边，招了辆的士。 孟章上了车，没说话，也没开车。沉默了几秒钟，才帮私语系好安全带。还是没动静。 最后，强大的气压还是私语先忍不住先开口，“我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不确定，所以没跟你说。” 孟章这才转头看着私语，眼神里都是质疑，“是真的，我这几天头有点晕晕的，本来以为自己感冒了，可是...有点不对劲儿...”越说，私语的声音越小，头越低。最后，低得孟章都看不见她的脸面了。 孟章本来还以为冯天莉开了个恶意的玩笑，看私语这样子，似乎...不是玩笑。 怀...孕... 异样的兴奋涌上孟章心头，才几秒，他的耳根微红。 私语，真的...有了？ “什么不对劲吗？”孟章声音有点抖，私语没听出来。 “总是想睡觉，发热，又不像是发烧，看到油腻的东西，会想吐...”连着好几天的噩梦，这些想来跟怀孕无关的事儿，私语就没说了。 这些天，钱私语的心事重重，终于有了答案。可看着低着头的私语，孟章却愈发内疚自责，她刚刚说的那些状况，他注意到了，却没有放在心上。 孟章压抑住心里的澎湃，轻轻搂住私语，“是我疏忽你了。” 私语一阵好笑。 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怎么怪得了当爹的。算上日子，如果自己真怀上了，应该是过年那段时间，在老家有的，想来到现在也才不过两个月，她最近工作这么忙，着实...没时间往这方面想。 “要是真有了，你高兴吗？”私语调皮地在他背后写着字，一字一画，分明写得是，孟章...孟章...孟章... 孟章用一个深吻，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从医院大门出来，孟章望着私语，私语也抬头看着孟章，两人忽地就是一笑。孟章也笑了，将私语揽在怀里，丝毫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私语红着脸，只觉得全世界都是幸福的。 抱了好久好久，私语蹭着他胸口问，将诊断书塞到他手里，才问，“怎么办？” 钱私语，27岁，怀孕7周。 还有8个月，她跟孟章的孩子会出生。 而他们还没结婚，没办酒，没通知父母，没...总而言之，该做的什么都没做。私语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了孩子带给她不全是高兴兴奋，伴随而来的麻烦，似乎让私语看不到边境。 孟章不敢抱得太紧，尽管此时的孩子，还只有一颗花生大小。 “你什么都别管，有我。” 私语说，“好。” -- 私语怀孕的消息，没在孙家瞒多久，钱家把户口本儿寄到了孙家，孙建国签收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户口本儿，不就是因为要结婚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那不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吗！ 当晚，私语跟孟章就被叫回了孙家。孟章进门的时候，才发现孙家围了很多人，孙家二老，几个舅舅舅妈，全到了。 私语一见，立马跑了过去，舅舅、舅舅喊个不停。跑得急了些，又穿着不合脚的大拖鞋，没几步，就别着脚，往前一栽... 惊得满屋子的人一身冷汗。 幸好，她身边还有一个眼明手快的孟章，牢牢地接住了她。 被孟章牢牢拉住站稳之后，私语吐了吐舌头卖萌，孟章只是攒着眉头，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小心点。”也不知道是钱私语故意呢，还是因为身体原因，自从怀孕之后，她是越来越娇贵，孟章连一句重话都不能说… “你看看她这么毛毛躁躁的样子，像是要当孩子他妈的人吗？” 孙建国训斥了一句。 文秀清则赶紧走了过来，倒也没说什么，见私语没摔着，只是笑，“要是把娃娃摔出来怎么办？”私语红了脸。 “外婆。”孟章叫了一声。 “孟章辛苦了吧，今天两个舅妈回来了，你还没见过，你外公就想让你们见一见。” 孟章点头，私语心情却不像孟章那般轻松。三个舅舅都来了... 果然... 外公特意把舅舅舅妈们全体着急回来，就是来给私语开□□大会的。主题是，关于钱私语通知未婚先孕造成严重不良影响的通报。批评就批评吧，好歹要批评两个一起批评啊！ 可... 孟章才昨完自我介绍，就被两个舅妈赞不绝口地拉到了一边，从上到下，从身高到长相，从学历到工作，又是称赞又是称赞又是称赞… 剩下苦命的私语，一个人面对舅舅们的严刑逼供。 喂喂喂，孩子不是她一个的啊! 吃完饭，私语在陪几个小辈儿打纸牌，舅舅们在闲聊，文秀清把孟章拉到一边儿，偷偷把私语户口本塞到了他手里。 “早点扯证，免得外人说三道四。” 孟章手下户口本，望着客厅里的笑得自在的私语，脑子里全是未来的模样。 她会是个好母亲，同样，她也会是个幸福的女人。 第90章 等价交换 在贺卓带头宣传之下，孟章要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研究院。一时间研究院里怨声载道。 这社科院里好些年才来这么一高等级单身帅哥，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每走几步就有女同事红着眼，哑着嗓子，祝他幸福，这情景真是让孟章无语了...再看了看身边的贺卓，贺卓仰着头，吹着口哨就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孟章忙着整理资料。 明天是跟私语约好去民政局的日子，所有工作，都得提前完成。 “即将脱离黄金王老五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哥哥今晚给你弄一个什么单身派对，好好乐一乐？” “乐一乐？”孟章微微挑了挑眉头，“你不怕女朋友知道你在外面找乐子？”贺卓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藏得严严实实的，却瞒不过孟章的眼镜。 贺卓最不喜欢孟章这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没有丝毫幽默感。也不知道那小记者怎么看上他的。“我跟你说正经的。”贺卓这么开口，已经预示着接下来，他要不正经了，“这女人啊，都喜欢新鲜，男人要是太听话了，女人会觉得没刺激、没激情。你等着看吧，你再这么惯着她，你家小记者迟早会对着你这张脸，毫无胃口，了无生趣，最终移情别恋。” 孟章不想跟贺卓讨论成语的使用规范，只专心地敲起了键盘，手机一阵，传来一条短信。 私语的。 “突然好想吃荔枝了，怎么办？” 孟章看着短信，实在是头疼得很。 钱私语真是越来越会折磨人了。 前两天夜里说想吃榴莲，他跑遍了a市才买到，等他兴冲冲的赶回家，人已经睡了。第二天，孟章把榴莲肉放到她跟前，她看都没看一下，直接就跑到处所吐了，还口口声声诬陷他，说他故意恶心她... 真是令人发指！ 现在是三月份，他到哪里去买荔枝... 放下手机，孟章抬头见贺卓还没走人，怀着一颗单纯地好奇的心，顺口就问了一句。“还有什么比怀孕的女人更善变？” 贺卓冷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经验...”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你家小记者怀孕了？”见孟章眉头微皱，立马压低了声音，细细的问一句，“真的？” 门外，似乎有人走了过去，谁也没放在心上。 “你不会连这个也要去宣传一次吧？”孟章反问道。 得到肯定答案的贺卓，立马就震惊了。 孟章居然要当爹了，他的小辈都要当爹了…他居然，连女朋友的手都还没有牵到过…他觉得自己收到了成吨的伤害，不行了不行了，他要去疗伤。然后，他就滚出了孟章办公室，给他那个高冷的女王煲电话粥， 干吗？求爱呗！ 下班，贺卓神秘兮兮地拉着孟章去了停车场，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这才从车坐里抱住一大堆，《孕期妈妈100问》、《怀孕十个月》、《孕期妈妈营养指南》... 孟章有些哭笑不得了，“你从哪里搞来了？” 贺卓一股脑把书全塞到了孟章怀里，孟章抱住了，贺卓这才欣慰地拍了拍孟章肩膀，一副有哥在，万事不愁的表情。 “隔壁侯姐，刚做完月子，听说是你媳妇儿怀孕了，差点没把他们家儿子尿不湿都给你送来。” 尿不湿什么的，也太夸张了... 不过，侯姐是怎么知道他老婆怀孕的？再看看贺卓，孟章无语了，就知道不能指望贺卓能守住秘密的。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孟章低头，那些指南的封面上，无一例外，都印着个圆溜溜的小孩儿，乌溜溜的眼镜，可爱得很。 他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吧，孟章想，但愿孩子像私语，总是笑着的，温暖的。不要像他，总是冷着脸。 “啧啧啧，这当爹就是不一样了哦，看着别人的小孩都乐成这样？”贺卓见孟章微微露出的笑意，忍不住笑着调戏了一句。 孟章懒得管他，抱着书，转身往自己车位走去，私语还等着他接下班买荔枝呢… “对了，你要结婚，你那青梅竹马知不知道啊？” 贺卓随口一问，孟章才想起陵光。 -- 下午陵光约喝咖啡。 私语早早地就到了约好的咖啡厅，谁知，她来得早，陵光比她到得更早。私语坐下的时候，她前边的咖啡早没了热气儿。私语说了抱歉，放下包包，才看见陵光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不精神，有些疲态。 这与她平日精干的模样，并不相符。 “陵光，这是心情不好？怎么了？” 陵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了窗外，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感，最后才淡淡地吐出两字，“私事。” 她眉宇间的落寞，惹人心疼。一时间，私语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比如问候，比如安慰，但...她俩好像又没有熟到可以过问私事的交情。 私语犹豫着，陵光却忽地抬起头，挤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喝点什么？咖啡？” 私语连忙摆手，“白水就好。”说完，私语只见陵光盯着自己腹部发呆。 “陵光，陵光，你怎么了？” 陵光这才收起目光，又换上微笑，“没...没什么。”拿起勺子搅了两下咖啡后，又放下，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一脸有话要说的模样。 私语没开口问。 外头闪了一下光，轰隆隆地雷声阵阵传来。 什么时候起，窗外的已是黑云压城，一派风云欲来的光景？私语不怕打雷，只是往常打雷下雨，孟章总是会在身边的，如今，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该不会真去买荔枝了吧。 私语忽然又不想吃离职，想吃樱桃了。 怎么办，要发短信给他吗？还是应该忍忍？ 才摸着手机，私语就笑了。她知道恃宠而骄不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折腾龙孟章，看到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她就高兴，莫名的高兴。 “听孟章说，你们打算结婚？” 陵光忽然开口，语气算不上热情，至多算平淡。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她喝了一口。 私语心想，大概是孟章跟陵光说了，那也就无怪了。虽然陵光从未表露过对孟章的好感，但有些事情，私语是看得出来的。陵光在于孟章，非常在乎，超过了朋友，知己。也许，甚至不少于自己。 “对，我们会结婚，不久前才决定的。” 私语看着陵光的眼镜，陈述事实。有些事情，不分先后顺序。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谁也逃不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白龙山遇到孟章吗？” 陵光话锋转得有些快，私语有些不理解。只能试探性的问一句，“你想说，是因为我太爷爷？” 陵光放下咖啡杯，身子微微前倾，凑近私语。“你可知道，为了搭救你太爷爷，孟章足足沉睡了一百年？” 一百年... 私语重复了一遍。 一方面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对，你爷爷当时已经只剩下半口气，是孟章拿自己的真元相救，你太爷爷才有命走出那林子的。你太爷爷无事了，孟章却因为违逆天命，一直沉睡，我当时真的以为，孟章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老半天后，私语才呆呆地问。 私语察觉到手机震动了，掏出一看，是孟章的。飞速挂掉之后，私语继续看着陵光，可那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一条彩信。 “荔枝，我在楼下，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真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他从哪儿弄来的荔枝... 私语收好手机，重新看着陵光，再问了一次，“为什么要告诉我？” 陵光也眯着眼从手机上回神，“他的？” 私语没做回应，“你特意提起孟章跟我太爷爷的过往，不会只是为了聊天吧？” 又是一个炸雷。 轰的一声，连风声都小了一些。 片刻之后，瓢泼大雨，倾斜而至。 “凡人总有命数，世间万物都不可违逆不可更改。你太爷爷本该命丧白龙山，是孟章救了他，可以说，你们一家的存在，都是因为孟章。他更改了凡人的命数，所以，他遭受到了天谴。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记住孟章对你钱家的恩德，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同孟章成婚，但...”陵光沉着嗓音，一字一顿，“决不可孕育后代。” ‘哐当’一声，大风吹到摆在大街中间的展架，钢制的展架砸在地上，传来巨响。 风很大。 “这不可能。”犹如脑子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断裂，私语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大声呵道。 “孟章本就不是凡间的人，跟凡人结合，已是有悖天理。他每次亲近你的时候，是不是就跟失去了理智一样？” “可他已经控制住了。”私语反驳。 陵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连跟你亲热，都要消耗真元控制心神，钱私语，你真是孟章的克星。早晚有一天，他不是死于天谴，就是死于真元耗尽，” 死于... 天谴，真元耗尽... 私语心猛地一收。 此后，陵光还说，生命的创造以及终结，都应该有遵循天命，孟章执意创造了生命，也许，就要拿出同等价值的东西偿还。 至于是永生，或者性命，谁也不知道。 第91章 不要孩子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天上的雨，就跟失恋的姑娘止不住的眼珠一般，哗啦呼啦，直往下掉。 私语没带伞，不敢淋雨。 地上湿滑，她也不敢乱动。她要是病了摔了，到头来，吃苦受累的，是孟章。私语是十分钟钱给孟章发的短信，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转眼，孟章就到了。 他撑着伞，走在雨中。颀长的身高，让他在街上那群飞奔着躲雨的人群里，显得那么特别，显眼。 私语想到了一句诗： 所谓缘分，就是在成千上百个人里，我只找到了你。 就像此刻，钱私语只找到了龙孟章。 孟章走到私语跟前，私语站在青石板台阶上，难得可以同他齐高。 “等很久了？”孟章问。 私语摇头，笑而不语。 只是替他拨开被雨水打湿的额前头发，寻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种下了一个吻。 “还有什么比你在我身边更重要呢？”私语说。 没有了，再没有了。 人不能太贪心了。 第二天，私语睡过了头，民政局没有去得成。孟章打算下午去，到了下午，私语却赖皮，非得去影楼拍照。 她说，想留个纪念。 孟章管不了她，只能随他去了。 私语选了一套古装，原本是打算挑青色的，可影楼只有喜庆的红色，没办法，私语也只能将就着换了。她这衣服麻烦得很，又是长裙又是短褂，一层一层又一层，饶是这么冷得的初春，私语也热得出了一身细细的汗珠。 换号之后，对着镜子一看。 果然是一番辛苦，一番收获。 镜子里的姑娘，黑发如瀑，肤白胜雪，一身红色嫁衣，勾勒出的纤细腰身，盈盈不足一握，由上而下，身材玲珑有致，凹凸分明。在往上仔细看看五官，杏眼柳眉樱桃小嘴，肤若凝脂，若是能再笑一笑，就更是完美了。 若是能再笑一笑，孟章会喜欢的，私语很确定。 出门是私语忍不住回头，就是那个瞬间，私语一惊。 可又说出所以然... 在化妆室的帮助下，私语缓缓地走到了孟章身边，他的衣服也换好了，是情侣同款嫁衣，也是大红色的，喜庆。私语央着化妆的姑娘给孟章带了一定假发，起初孟章还有点不明白，发套带好，才明白私语的用意。 长发的孟章，才是私语见孟章，最初的模样。 倒是梳好头的私语，扎扎实实让孟章惊艳了已把。一身精致红衣，漂亮不夸张的发髻上插着几枚发簪，一左一右两支步摇，一颦一笑，委婉可人。 只是有几分不像是平日的私语了。 私语也觉得镜子里的姑娘，不太像自己，倒有几分... 对了，这模样。 不不正是私语梦里的那个姑娘吗？ 果真，很像啊… 私语化好妆，一步一步走向孟章时，只觉得他眼里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 私语定的套餐有三套衣服，古装，婚纱，算两套，拍完之后，私语就说算了。来来回回的，私语有些累，很累。孟章给她揉肩，还是不能缓解。 “我们回家吧。”私语伏在孟章轻声请求。 孟章看了时间，反正去民政局也来不及了，既然私语累了，早点回家休息也好，怀孕的人，需要充足的休息。 到了电梯间，私语不肯走了，只朝孟章娇媚的盈盈地笑着，孟章脸一红，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打横抱起私语，进电梯，上楼，开门。 “饿了吧，我去做饭。”轻轻把私语放进沙发，孟章才离开。 好久，私语才冲着厨房喊了一句，“我要吃牛肉。” 私语爱吃牛肉，孟章爱吃黄瓜，这两样东西，冰箱里总是常备着。私语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小的，滚到了沙发角落，心想着也许明天要多买一些回家了。 前前后后一小时，私语才吃到晚餐。 孟章并不擅长烹饪，同私语住在一起才开始学，一开始也拿捏不好私语的口味，好在私语对食物并不挑剔。只是最近，她的口味是越来越刁钻了，孟章还想着或者自己可以抽空去报个什么没事训练班。 饭吃到一半，私语突然兴起要喝红酒，孟章不允。可私语还是拿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孟章适量。 “一点点不碍事的。”私语笑吟吟地安慰道。 孟章见分量确实少，也没多阻拦，只是隐隐约约总觉得今日的私语有些异样。 私语本来还想翻箱倒柜找两只蜡烛出来的，可惜失败了，只好作罢。“孟章，为我们的相遇干一杯，怎么样？” 私语坐在孟章对面，小脸微红，温柔浅笑着举杯。看得孟章差点入了迷。 他顺从的举起酒杯，私语俏皮地跪到了凳子上，上身趴在餐桌上，同孟章碰了一下杯子。听话的只抿了一口，却跟不过瘾似的，拿粉嫩可爱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角，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喝酒也没什么。” 这娇俏可人的模样，半天，孟章反映过来。 “你现在怀孕了，喝酒对孩子不好。” 私语垂下眼帘，低头，“为了孩子，我们就该无条件的放弃自己的爱好，那还不如不要...” 虽然最后半句，几乎微不可闻，私语却仍然感受到头顶的强大气压，她不敢抬头。 “你说什么？”孟章反问。 私语不敢面对他的失望，愤怒。他有多爱有多在乎这个孩子，她知道的。 可长痛不如短痛。 该接受的，始终都要接受。 私语把酒杯推到了一边，低着头，语若蚊丝。 “孟章，我想过了，我们都还年轻，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你我的事业都才刚刚起步，我们根本没有精力照顾这个孩子，要不...在等两年，好不好？” 私语觉得自己心里在流血，孩子在流泪。 她也想哭，可不行，她不能哭。 她只能笑着抬头，假装看不到孟章眼里的情绪，假装撒娇讨好似的握住孟章的手，“到时候，我们会再有孩子的，对不对？” “所以，你今天才故意拖时间，不去领证？”孟章冷冷地问。 私语收回自己的手，不语。 “为什么？” 私语还是不说话，只平静地看着孟章，像是在告诉孟章，她的决定，不会改变。 “你的工作那么重要？”孟章说这话时，私语能感觉到他心底压抑的那团火气。 半响，私语怔怔开口，“是。” 夜凉得，私语只听到自己的回音。 孟章转身离开，私语听到‘嘭’地一声，门关了。私语下意识地去挽留，最终还是放弃。 -- 夜深时分，私语听到有人在她耳畔低诉。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留下孩子好不好？你要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只要你留下他，求你。 -- 私语在孟章怀里醒来，如以往的每一次。睁开眼，就是他性感好看的肤色，以及硬实的胸膛。 “你真的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孟章在她头顶问。 “对。” 私语说着，习惯性的搂住了孟章窄腰，往他身前一挪，紧紧地贴住了他。这样，孟章就推不开了。 可孟章并没有动手，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 私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了看孟章，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刚刚那话，竟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说不要，就不要吧，等你做好准备。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不该让你在毫无准备之下，就...”孟章说。 私语猛地推翻孟章，压到了他身上，望着他，眼睛眨都不眨。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私语真的好想走到他心里瞧一瞧。 “孟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知道吗？” 孟章有些不知所措，私语的表白并不稀奇，可这一次，她眼睛的藏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失落，伤心，还有一些...绝望。 私语俯身吻住了孟章，而这一个吻，好像没有尽头。 她抱住孟章头部，她的手指渐渐抓住孟章一簇一簇黝黑的短发，用力宣泄。她用力地认真地吻着孟章，恨不得把孟章吃到肚子里。她在他身体上摩擦，慢慢攀登，却终究被孟章的大手阻止。 他的大手握住私语放纵的方向。 私语趴在孟章肩头，穿着粗气。温润甜美的气体打在孟章脖颈，激起孟章一阵心悸。 “孟章，我以为...” 孟章吻住私语额头。 她以为什么？以为自己会因为孩子，不要她了？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孟章说。 说这话时，孟章微微哽住喉。 私语不再闹腾，只在他肩头，安安静静地闭上眼，再次睡着。 -- 孟章送她到了医院，还准备一直陪着她的，可私语却执意让孟章在医院门口等，甚至在亲吻过孟章额头后，还轻声说，手术只要半小时，很快，她就能出来。 孟章没阻止，他知道私语害怕，上车开始，她的身子就一直在发抖，孟章也知道，如果他执意跟着私语一起进医院，她可能会崩溃。 没有他在，钱私语可以好好的。 一旦有他在了，钱私语坚强就像是湖面上的薄冰，一碰就碎。 “我等你。” 下车之前，孟章抱了抱私语，轻轻地抚了抚她尚未起变化的肚子。私语闷声点了点头，没多做停留。看着私语走进医院，孟章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老实说，他根本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可他却没办法劝私语挽留。 他要尊重私语的决定。 “223号，钱私语，进来。” 私语在手术室站了很久，看着白色的墙壁，也看着墙壁上的那些可爱宝宝宣传画，医生再三催促，她才跟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带着口罩的医生，笑眯眯地看着她。 “没关系的，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是啊，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私语闭上了眼睛。 第92章 艳/照门 孟章只等了十分钟，下车去了便利店买了一包烟，才抽了一根，整包都扔进了垃圾桶。他靠在车门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走进了医院。问到了私语动手术的手术室，静静地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发呆，静默，想到了很多，包括他们的相遇，包括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突然很怀念香烟的味道，也许刚刚不应该那么早扔掉的。其实香烟是个好东西，至少能让他短时间，忘却一切麻烦。 没等几分钟，手术室的门开了。 私语捂住肚子，脸色苍白。 抬头，就看见了门口已然伫立的孟章，私语有些想哭，一头扎进了孟章怀里，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流产对女人来说，伤害的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里。 出院时，护士小姐建议私语卧床休息两周，调养期间，一定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尽量让自己开心一些。私语只是笑着说，好心态问题不大。只是两周时间，有点长了。报社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别说两周，昨天、今天，只是两天假，她现在都觉得是罪过了。 孟章接过护士手里的药，听着私语的话，有些生气，忍着没发。 私语瞟见了，也不再多说了。 回家车上，气氛安谧得有些诡异。私语以为会听到孟章的安慰，没有。又想起孟章之前跟她说过的，什么‘她才是最重要的’，只觉得是讽刺。 原来，他口中说的只在乎她，全都是鬼话。 “这两天...” “你之前...” 两人同时开口。 孟章闭嘴，私语也没谦让，只随意问了一句，“之前听说说过，上古的神兽并不只有你跟陵光两个，其他神兽，还在吗？你们认识吗？” 孟章不知道为什么私语会突然这么问。这问题在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他现在心情有点乱，孩子没有了，他烦躁。伤了私语身体，他自责。可私语说她还要继续上班...孟章只觉得头疼不已。 “嗯，认识。” 私语一下子来了兴趣，“真的认识，那，你有办法联系到他们吗？” 孟章望着钱私语，她脸上哪里有失去孩子的半点忧伤？莫名地，孟章有些生气，很生气。 “没有。” 孟章回答得干净利落。 私语一下子蔫回了座位上，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象出神。心里想着孟章口口声声说过的那些话，也不过如此。终究，他还是怪了她。 有些话，说不出口了。 钱私语也是个骄傲的人。 -- 第二天，私语坚持要去上班，孟章看了她好久，确定钱私语绝对不会改变心意之后，才送她去了报社。 下车，孟章什么都没说，私语才刚走两步，车就已经开走了。第一次，私语觉得汽车的马达声，那么那么地刺耳。 才落座，私语就看见小米站在门外，犹犹豫豫，要敲门，又不敢。 “进来。” 小米这才推开了门，进来之后，迅速的关门。 深情凝重，微微蹙着眉，一双眼镜是不是地看着私语，又时不时的看向别处。欲言又止，最是撩人。“什么事儿？”私语有些不耐，她今天心情并不好。 小米轻叹了一口气，掌心里摊出一个u盘，放到了私语的桌上，“早上有人发给我的，是条大新闻，能不能发，我不知道。” “里面是什么？”私语知道里边的东西定然不一般，新闻肯定是大新闻了。 小米顿了顿，这才说，“项曲歌出轨事件，有图，有证据。” ‘轰’地一声，私语头大了。 道德模范，慈善先锋，知名企业家出轨，果然是大新闻。 这新闻大到，私语已经不去在乎真假了，“谁发给你的？” “不知道，今天早上一打开邮箱就收到了，我尝试联系对方，可...”小米摇摇头。 私语看着那u盘，大概已经猜到了内容。这u盘究竟是谁寄出来的？寄给报社的原因又是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报社，为什么偏偏是小米。 “我知道了，这事儿你没有跟别人说吧？”小米摇头。 “很好，你先出去，我先看看。” 小米长了张嘴，却没有把话说出口。 小米转身出门后，私语才打开那个u盘。 u盘一张一张全是项曲歌跟女人开房亲热的艳/照，□□裸的艳/照。床上的，地毯上，沙发上的...应有尽有。 这照片很明显是隔着玻璃从远处拍摄的，但照片视角开阔，人物清晰，竟... 根本不像是偷拍。 照片之后，附录了一张详细地项曲歌开房时间记录，详细到连他开房的酒店，开房用的身份都一清二楚。 而其中一个身份证，私语更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汪琪琪的。 在往上翻时，那个客厅里项曲歌搂着的背影，不正跟汪琪琪极其相似吗？ 夜路走多了，终究还是遇到了鬼。 私语轻哼了一声。 可比起这些照片、开房记录的真伪，私语更关心这照片是谁拍得，用意是什么？老实说，私语并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单纯为了弘扬正义，冒险干这种事儿的人。偷拍这人，私语估摸着不是跟项曲歌有仇，就是跟他们报社有仇。 私语再次看了一下照片，不像是合成的，可结果还是的送去专家那儿鉴定。 即便鉴定结果出来了，这条新闻，也不一定能发。 谨慎起见，私语还是把邮件转发给了项柏涵，项柏涵的电话回得很快。 不出所料，照片不是项柏涵拍的，他的第一句话是，‘照片谁拍得’。 私语心目中的项柏涵，也不是这么一个小人，单凭那个身份证记录，就可以毁了一票人，更何况里面还有他父亲和汪琪琪… 私语把事情经过简单地交代了一遍，项柏涵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会把这条新闻发出去吗？” 私语想了想，“不会。” “为什么？” “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私语回答得很干脆。 从照片到小米，私语深深的有一种，自己正在被人利用的感觉。发邮件的人似乎认准了小米会将邮件直接报给私语，也认定了身为新闻人的私语，一定会用大幅版面报道企业家出轨淫/乱的独家新闻。 换做别人，这爆炸性的新闻，可能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可在私语这儿... 没有。 挂断电话钱，电话那头的项柏涵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谢谢你，私语。” ‘私语’，而不是‘老大’。 私语才意识到，项柏涵已不是他手下的菜鸟摄影师，“换做别人，这种未经证实的新闻，我也不会发。” “真的吗？”项柏涵似乎笑了笑，反问到。 私语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私语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楼来到报刊亭。 不出所料，有关a市知名企业家慈善家，项曲歌私生活淫/乱无章的新闻，已经像是炸开锅似的，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版面。 果然，寄照片的人，目标不止小米一个。 只是... 私语翻了翻报纸，所有的有关项曲歌的新闻几乎都是今早才登陆的头版，可小米收到照片的时间，足够私语在晚报定稿之前整理完毕... 所以，如果私语不是执意拒发，这条新闻会是他们报社的独家。 这情形，私语越来越看不懂了。 三天后，和记对所有报道该新闻的四家纸媒，十一家网络媒体提起诉讼。 那些照片，果然是合成的。 但合成的手法，连私语这样的里手都没能看得出来，由此可见，这照片绝非出自一般人手笔。业界能做到这般以假乱真，私语认识的寥寥无几。 这事儿，已经不是单纯的新闻事件了。 私语看着网上的整个事件进展，察觉到了隐隐地不安。 -- 为了缓和最近两人僵持的关系，私语在景观餐厅定了位子。孟章到的时候，她也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丝微笑。 这几天孟章总是很冷淡，不爱说话，在家也只做着自己的事儿。 要不是无意间瞟到他笔记本上，看到那些关于照顾小月子产妇一条一条的信息，钱小姐才不会主动示好。 “我点了你爱吃的牛排。”孟章表情仍旧没有太多表情。 私语咬了咬嘴唇，“你是不是还生气...” 私语正要说话，侍应生走了过来，端上了两盆吱吱响的牛排。这是这家店的特色，所有的菜品，等上了桌，才算是真正的完成。私语原本图个新鲜，现在，倒觉得这般烟熏雾绕的，还不如安安静静吃顿饭了。 揭开餐盘，一阵热气喷到私语脸周，侍应生熟练的给牛排浇上黑椒汁，一阵呛辣袭来，私语挡了挡，还是不幸中招，顿时咳嗽了好几声。 孟章直接盖好餐盘，礼貌又略带不悦的跟侍应生说，谢谢，我们自己来。 侍应生退后，孟章的动作，细腻温柔。小刀一刀一刀划开厚度适中的牛排，露出牛扒中间粉嫩多汁的部分，看得私语食指大动。 说什么孟章爱吃牛排... 其实都是自己爱吃吧！ 第93章 正在冷战 “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孟章问。 私语开吃了，孟章才开始切自己的那份 幸亏孟章提醒了...不然...私语就忘了正事儿。私语喝了一杯白水，不再吃了，孟章还在低头切牛排。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孩子的事儿？” 孟章抬头，“没有。”接着切。 这是实话。 他既答应，就不会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那就是在生我的气咯。” 孟章尝了尝牛排，很嫩，味道却还欠了一些。若他给私语做，会在里面多加一些薄荷。而此时，对钱私语嘟嘴卖乖，孟章选择视而不见。 她不能每次都这么蒙混过关，她有时，真的是任性过了头。 主动认错这一招失败后，私语咬了咬嘴唇。 “龙孟章，你要是现在对我笑一笑，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是还板着脸，我担保你会后悔。” 说完还有补充，“我说真的。” 孟章半天没说话，一开口就灭掉私语气势，只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不早了，快点吃完，早点回家。” “你...” 私语正要发脾气，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一张小脸，瞬间有些发白，也不等孟章反映过来，捂着嘴，直接朝洗手间奔了过去。 什么吃得都吐得干干净净之后，洗手间里发出了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再度刺激到私语。这下好，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小龙啊小龙，你就不能乖一点？” 私语走出洗手间时，真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孟章站到了门边，手里拿着一杯水。一见私语，立马单手搀住，私语就势，倒在了孟章怀里，她实在是没有一丝气力了。 “先喝口水。”私语嘴里都是苦味，不想张嘴，孟章把水杯端到了她嘴边，“张嘴。” 好吧，私语乖乖听话。 孟章小口小口地灌着，温温热热的水，私语也喝了半杯，心口算是舒服了些。 “我想回家了。”私语说。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买单。” 孟章去了半天，没有回来，私语忍不住回大厅瞧了瞧，却只见孟章在打电话，脸上带着微笑，说话客客气气的，也很专注，连私语都已经靠近了都不知道。 “我跟陵光当然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死不死，私语偏偏听到了这么一句，然后，心，就有些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陵光前几天还提起你。” 私语已经默默地穿好了自己的外套，孟章的钱包放在了餐台上，下面压了一张小票，看样子，像是已经买好了单。 私语不晓得跟孟章通话的是谁，只觉得应该是平日里跟孟章关系不错的人。他现在每说一句话，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样的龙孟章，并不常见，尤其是最近。 “对，我现在跟陵光在一起了。” 这一句说完，钱私语抬头看了孟章良久，确定孟章一时半会不会挂电话之后，拎包走人，等孟章回头时，就只看到了私语的背影。 他追出去，私语拦了一台的士，上了车，飞快就消失了。 孟章回到家，客厅里灯没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冰冷黑暗。 “语儿？”孟章唤了一句，回应他的只有回声。 孟章坐在了沙发上，手机被随意丢在一旁，直到屏幕亮起莹莹的光。一路上，给她了个无数个电话，始终没人接。他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全，至于是去了舅舅家，还是外公家，他都不会生气。 如今电话响了，却不是私语。 是陵光。 陵光跟孟章聊了一下故人，不经意间听出了孟章的疲惫，只问了一句，是不是很累。孟章也是一时烦躁，随口应到。 “很累。” “如果可以，真希望回到以往。” ... 然后，私语卧室的门开了。 孟章的电话还没有挂。 而私语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打完电话。 “陵光，我明天再跟你说。” 明天... 有说不完的话，是么？私语笑了笑。 “什么时候回来了。”孟章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问。 私语没有回话，只是拿出了手机。 孙博文出差，徐娆不在，外公不能打...只有一个名字浮现在私语脑海，而她的手指，也飞快地找到了对应的名片。 电话只响了三秒。 孟章望着私语，在这样的寂静里，项柏涵沙哑随性的嗓音，分外清晰。 “怎么了？” “有时间吗？我们去喝酒。” 私语说话，同往常无异，对面的项柏涵却瞬间警觉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你在哪儿。” “我家。” “我马上到。” “嗯。” 私语平静地看着孟章，平静的打完了电话。 “我不阻碍你回到过去，龙先生，请随意。”一字一句，分外用力。说完，侧过身子，走出了房间。 直到关上了门，孟章才愣愣地回过神。他飞快的跑了出去，却并没有看见人影。 楼梯的上方，私语抱着膝盖，坐在天台上看着夜幕，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静静发呆。 片刻之后，私语只觉得小腹隐隐作痛。 “小龙，你也在为妈妈伤心吗？妈妈不伤心，妈妈就是有些难过，我不知道能不能留住你，现在，也不确定是否还能留住你爸爸。” 项柏涵最终没有来。 私语没多久就跟他打了电话解释，只说孟章出差了，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关于她跟孟章之间的事儿，她一句也没提。后来，私语想了想，打的去了冯天莉家。 下了出租车，冯天莉替私语出了车费，回头，见她冻的瑟瑟发抖，眉头瞬间蹙成了川字。 “大姐，我们关系好像并不好吧。”进了房间，冯天莉忽地问了一句。 私语反问，“你忍心让一个孕妇流落街头吗？” 冯天莉白了她一眼。 ... 私语以为冯天莉会抽出几张毛爷爷，往她脸上砸的。 谁知，并没有。 冯天莉家家境确实殷实，小别墅精致小资，在a市二环内，这样的房子，少说也得上百万。走进内厅，装修规制，更是绮丽辉煌，丝毫不逊于外公家的私人宅邸。 私语还真挺怀疑为什么冯天莉还甘心在报社服务那么多年的。 不过爱好这东西，本就没得解释。 项柏涵守着那么大的家业，还不是心心念念要当个大摄影师么？ 进了屋，两个人你来我往讽刺了几句后，冯天莉看了时间不早，直接把私语带到了二楼的客房。私语往里头瞧了瞧，有床有卫生间，干净整洁，不是仓库，也不是柴房，满足了 “跟你们家博士老公吵架了？” 冯天莉没走，坐到了床上，私语也坐到了床上。冯天莉说这话时，尾音带着笑意，听得私语很是不爽。幸灾乐祸什么的，也不用这么明显啊… “你呢，那个文豪未婚夫呢？” ... 这才是仇人之间，正确的相处模式。 两个人没有多聊，冯天莉就走了。私语简单了梳洗了一下，也准备睡了。临睡前，她看了看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 几分钟后，冯天莉送来了一杯温牛奶，扔了一句，“有毒。” 私语：呵呵。 -- 私语在冯天莉家住了两天，第三天，正上着班儿，接到了陵光的电话，电话里陵光很无意地提起，孟章的之前买的房子通好了风，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私语笑着说，“不必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陵光发了好一些室内照片儿，估计是孟章的房子。卧室，客厅，厨房，阳台，应有尽有。 那房子简约精致，格调清雅，以黑白灰三色为主。 呵呵。 除了大一些，这房子跟陵光家有什么两样？乍看上去，私语还以为他俩同居了...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私语放大了卧室的那张。那床头柜上，赫然摆着三个相框。 一张孟章的独照，一张陵光的独照，还有一张，他俩的合照。 我/去! 我/靠! 我/艹! 冯天莉刚进门，就看见钱主编气冲冲的把手机甩到了一边。 “喲！这是怎么了？大主编？”冯天莉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低头，就看见屏幕上的照片，钱主编家的博士跟一个人女人的特写。 “被疯狗缠上了。” 冯天莉轻笑。 心想，的确是疯狗。 交代完工作，冯天莉转身出门。看着气呼呼的钱私语，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 下班，私语接到了贺卓的电话，说是邀请她去参观新房。 新房？谁得新房？ 除了龙博士家的新房，还有谁的？ “贺大哥，我没有时间，今天得加班。”跟在旁边的冯天莉抖了抖，这人睁眼说瞎话能力还真是不一般啊… “加班，你去哪儿加班？”正说着，私语旁边的车子忽地停了下来，车窗放下，不正是贺卓么... “大记者，你这是去哪儿加班呢？” 第94章 情敌相逢 就这样，私语被贺卓连哄带骗，连拖带拽的拖上了车。末了，私语还顺便把冯天莉拽上了车。贺卓看了看后座两个美女，私语一言不发，一脸严肃，看着窗外。冯天莉低头看着手机。 “这位美女很面熟啊。” 冯天莉抬头，看着贺卓的眼神，充满杀气。 贺卓讪讪地笑了笑。 “年前我们报社第一次找你们拍片的，被你一口拒绝的，不记得了？哦，不对，你们当时应该没有见过面吧。”私语随口提醒了一句。 这不说还好，一说，前头的贺卓冷汗直流。 冯天莉也斜了她一眼。 这气氛... 私语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冯天莉恶狠狠地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贺卓不说话了，唯恐殃及池鱼。 他才刚脱离单身，不想这么早就殒命。 私语看贺卓按了29楼，出了电梯右转，2901。 门开的稍微有些晚，私语忽然就打起了退堂鼓。她为什么要来，主人都没邀请她为什么要不请自来，万一...万一... 私语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正准备逃，后头的冯天莉将她往前一小推。低头，轻轻地说，“有没有出息，把跟我做对的气势拿出来，你一个正妻还斗不过小三儿？” 什么正妻，什么小三儿？ 私语转头看了看浅笑的冯天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口，门开了。开门的是陵光，右手拿着锅铲，身上带着围裙... 嗯，好一副良人装备。 “谁啊？”私语听到了孟章的声音，在房间里。 “贺大哥。”陵光扭头回了一句，“贺大哥，快请进。”然后，私语看到孟章站在陵光身后，在拖地。 冯天莉似乎听到了某人关节绷起的声音。 贺卓看着眼前的场面，尴尬的笑了笑，再回头，朝冯天莉，吐了吐舌头。 这事儿，开头好像有点办砸了。 冯天莉：你真是猪。 贺卓让了让，陵光才看到后头的私语，自然，孟章也看到了。 陵光有些惊讶，可随即笑了出来，“私语，你不是说...哈哈哈，来来来，正等你，快进来看看，这是孟章的新家，昨天才搬过来的。” 昨天... 新家... 私语连眼皮都懒得抬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不成等着他们秀恩爱？她这一迟疑，后头冯天莉又是往她腰上一桶。 “怂不怂，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深深的伤了私语自尊心。 上就上。 私语把心一横，抬头，望着孟章，冷冷地笑了笑，“是吗？恭喜了，龙先生，朱小姐。” 私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孟章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解释。像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容忍她一切挑衅的准备。 贺卓是个当和事佬的命，连忙插到两人中间。 “要不要换鞋子？” “不用了不用了，孟章还没有买客人穿得拖鞋，你们直接进来吧。”陵光站到一边，以主人之姿，引客人进门。 很不意外的，私语看到了她脚上，粉紫色的女式拖鞋。 卧槽！ 这下，冯天莉一见这情景，立马也开始转移话题... “龙博士，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她一跨步站到私语身边，手搭在私语肩膀之上，笑吟吟的。全然不复第一次见面时的盛气凌人。 孟章看了看贺卓，贺卓望天。 “冯小姐，这几日，有劳了。” 私语原本还绷着的脸，一下儿就松了。 孟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知道，这几天自己都宿在冯天莉家？可是...孟章跟冯天莉又不熟... 私语望了望仇人，仇人也望天。 这两个望天的人，嗯，相当可疑。 正想着，陵光忽地就跳脚了。“完了，我的红烧肉。”赶忙跑到了厨房，一阵乒乒乓乓之后，又叫了起来，“孟章，快进来帮帮我。” 私语想，龙孟章要是敢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进厨房，她立马就走！ 贺卓、仇人同时拉住她也留不住。 然后... 孟章就真的进了厨房... 私语看得目瞪口呆！ 贺卓已经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挺尸，冯仇人同情地看了看私语，也走到了沙发那儿，坐下。 私语想，她今天真是出门撞了鬼了！ 刚转身，厨房里就传来那个男人好听又舒服的声音，“语儿，进来帮忙。” 语儿，语儿，语儿你妹，私语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人都走到门口了，却只听见厨房里那个男人又传来一声闷哼。 ... 听不到听不到，钱私语，你要守住节操。 一个背着你搬家的男人，一个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一个红杏出来去的男人，没什么可留恋的！ 私语手都搭到门把手上了。咬咬牙还是回头了。 离开的原因千千万，光他是孩子他爸这一条，就足够秒杀钱私语可怜兮兮的自尊心了。 私语回头，却发现沙发上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姿势，双双盯着她看。 “呆会儿找你们算账。” 说实话，钱私语又不傻，都到了这时候了，该看出来了。 嗬... 冯天莉转头，贺卓也转头。 推开厨房的门，私语只看到陵光笔直地站到了一遍，脸色不太好看，孟章捂住手，皱着眉头。白色的大理石面板上，私语看到了红色的血迹。 “怎么了？” 私语不咸不淡地冷冷问了一句，内心却在翻腾，白痴啊，切割菜都能切到手… “过来。”孟章说了一句。 私语傲娇了，“你说过去我就...” 私语还在嘀咕，孟章只微微收了收下巴，她人已经不受控制的，慢慢地飘到了孟章跟前。双脚离地二十公分，孟章并不着急放她下来，只仰着头，看着她。 看着这个，才几天不见，就已经让他想得快发疯的女人。 “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陵光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说完就走了，也没人管她。 门刚锁上，私语便听到了反锁落锁的声音。 关上就关上，他干嘛反锁...难不成...厨房...羞耻y... 私语一张老脸‘唰’地一下，红了。 那怎么行，外面还有朋友们在呢，会被笑话的。 “放我下来。” 孟章依言，双手托住私语腰侧，缓缓地，将私语放了下来。私语赶紧握住孟章右手，翻来覆去的检查，结果...毫发无损。私语明明记得是右手伤着...私语不放心，又抽出另一只手，结果，雷同。 “你骗我？”私语狐疑地看着孟章。 孟章叹了一口气，“伤口会自动愈合。” 嗬，居然给忘了，人家可是神兽一族呢，自带一身自我修复的好本事。 所以... “那你刚刚叫什么？”私语放开某人的手，扬眉问。 不叫，不叫你能回来么…孟章不回答了，锅里的红烧肉需要翻一翻了，私语不爱吃太老的肉块，唔，貌似可以出锅了。 “我问你刚刚...” 私语才要开口，孟章已经夹起了一块色泽红亮，喷香诱人的肉块，举到了私语嘴边。 “想吃吗？” “龙孟章！” 私语努力保持庄严，她在严肃的跟他沟通，他却...然后，私语张开了嘴。 “小心，有点烫。” 私语完全没有听到后面这一句，一整块，全塞进了口腔。 “啊，好烫，好烫，好烫！”私语成了热锅上的小白鼠，乱窜个不停。 再一秒，她就消停了。 孟章扶住她脖子，吻上了她的樱唇。舌尖一挑，滚烫的肉块易了个位。口腔的忽然空荡荡的，私语有些不习惯。那肉是香的，孟章的舌尖，是柔软又温暖的。 孟章飞快地吞下了肉块，并没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说话时，能碰到私语微微翘起的嘴唇。 “还烫？” 这算不算是龙孟章在勾引钱私语？最起码在钱私语看来，是挺像的。 她也不是个矫情的女人，心爱的男人示好了，扭捏作态，不是她风格。刚刚那个不算接吻的吻，是引火线。 私语望着孟章，眼睛里喷着渴望。 私语勾住孟章脖子，根本不需要用力，他的唇，便精准地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温柔缱倦。三天了，私语心里头藏着对孟章的一团火气。该如何发泄，现在有了答案。 她要征服孟章，彻彻底底的，征服这个男人！ 要征服孟章，何其简单... 孟章的嘴唇被私语肆意的欺凌着，孟章双手捧着私语滑嫩的小脸的缓缓移动，路过脖颈，私语微微发抖，路过窄窄的背颊，孟章能想象到冬衣下这身体的曼妙婀娜，最终，孟章双手牢牢地握住私语纤细的腰身。 孟章用力一收，私语只觉得自己要被他掐到怀里去了。 接吻，已经不够。 孟章含住私语耳珠，惹得私语一阵颤栗。 这是要擦枪走火的节奏？ 明知道厨房外有人，明知道护士吩咐的一个月时间还不够，明明知道钱私语动了情，后果很严重，可孟章他... 还是没忍住。 钱私语的身子，有毒。 第95章 真武到来 火热的吻，以及暧/昧的抚摸，一直持续了十分钟，最终，私语微微皱起的眉头，阻止了孟章想要继续的心。 私语趴在他肩头，喘着粗气。孟章倒还好。 “还是不舒服？” 私语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孟章说的是某些带颜色的技巧...还立马娇羞的摇了摇头。 “不，很舒服。” 孟章也真是跟钱私语呆久了，居然在第一时间，就剖析到了这句话的不应该有的含义。 “医生开的药，有没有继续再吃？”孟章装作没懂，继续问。 唔，要不要告诉他呢？ 私语狡黠的笑了笑，一把推开孟章，“现在才来关心我？这两天忙着搬家？买拖鞋？” 孟章一听就笑了，“我没有睡在这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只有私语。这么一说，私语就懂了。解释的话，一两句就好，旁人多说，从来无用。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良久，私语开口。 “嗯，什么事？” “我...” 一阵敲门声后，孟章忽地莫名其妙地笑了，私语眯起眼睛，“你笑什么？” “来客人了。” 说完，孟章推着私语打开厨房的门，果然，一个年若三十的身材高大风度偏偏的男人，出现在了玄关位置，开门的陵光泪光闪闪地喊了一声哥，男人应了一声，又看向孟章，依旧微笑。目光移转，看到了孟章的双手搭在私语的肩膀之上，脸色微变，笑容却不更改。 “孟章君。” “大哥，好久不见。” 等孟章做了介绍，私语才知道，这个男人是他跟陵光的大哥，名，真武。 真武...私语略一想，就明白他为什么是老大了，心中莫名升起一阵肃穆之情... 私语发愣，真武却问了一句，“这位是？” 陵光站在旁边看着孟章，私语有些脸红，微微低头，孟章说，“我夫人，钱私语。” 夫人什么的…算是给了名分吗？私语更加羞涩，拿手肘轻轻撞了撞孟章，孟章笑得内敛。 真武顿了一会儿，笑说，“原来是弟妹啊。” 不由自主的，真武重新将私语打量了一遍。笑容恬静温婉，不像是戾气弥漫之人，面相柔和，为人应当谦让大度。眼底眉梢又透出一丝灵气，又说明这孩子是个活泼热闹的。 没想到孟章避世多年，鲜少与凡世女子发生纠葛，最终还是没能逃得开… 现在如此，以前... 只是，这女子怎么... 真武看了看私语面貌，笑容收敛了些。又看了看旁边的陵光，神情失落忧伤，又懂了许多。 “大哥，我们先进去坐吧。” 私语随孟章，唤真武大哥，真武没推辞，进屋落座。 厨房摘菜洗菜的功夫，私语从孟章那儿，听到了许多关于真武的传闻，比如说他跟陵光一样，在人类当中生活了多年，比如他还曾经结过婚...同普通女子... 私语并不爱过问他人私事。真武，好像是个例外。 “那他，跟那女子生过小孩吗？”私语大声问。 孟章立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私语自知失言。 过了一段时间，孟章又开口了，只是语气低落了好些，“他有过孩子，只是那孩子还在大嫂腹中，大嫂就因病去世了。” 私语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可转念，又一想，陵光说她若怀有身孕会危及孟章，可大哥现在不就好好的么！ 朱陵光，果然在骗她。 这个女人，真是！若不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腹中的孩子早就这么没了。 饭桌之上，大家对孟章的手艺赞不绝口，只有私语一个，表示不服。“跟我在一起之前，他什么都不会，所以说你们要谢谢我。” 孟章悠悠转过头，给她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是，我要谢谢你。” 除了陵光，大家都笑。 私语瞥了瞥对面女人，心头恨意更重。她可以思慕孟章，可以以知己之名对孟章纠缠不休，可她不应该企图伤害她的孩子。 幼子无辜，多少人都懂的道理。 越想，私语越发愤怒，只是客人都在，不好发作。 “怎么不吃了？没胃口？”孟章又夹了一块肥腻腻的排骨放在私语碗里，私语就有些哀怨了，她最近，有些见不得油腻。 “怀孕了的人，吃不得那么油腻吧。”冯天莉多嘴，大声说了一句。私语大约明白她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有些人知难而退呗，可她不了解陵光，她要是有那么容易对付就好了…果然，私语见陵光只有瞬间脸色苍白，随即微笑，脸上并未有多少惊异。 很显然，自己怀孕的消息，她绝对不是第一次听到。 孟章脸色一沉，只当冯天莉还不清楚私语已经流产。 “弟妹怀孕了？”真武问。 “两个多月了，大哥。”私语笑着回答。 孟章仍是不说话，私语没空理会。 “呆会，我帮你看看。” 孟章刚刚有跟私语提过，真武大哥现在在人间的职业是医生。 “那就麻烦了。” “不用了。” 私语孟章同时发声。 私语知道孟章介意什么，她也没说别的，只是握住了孟章左手，浅笑一番。 “没关系。” 吃完饭，贺卓早早地就催着回家，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理由，放在冯天莉眼里，就只有四个字‘精/虫/上脑’。冯天莉扭头，看了看坐在阳台跟真武聊天的私语，喊了一句，“走了。” 私语连头都没回一下，只吐了两个字，“不送。” 冯天莉心里只有八个字，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贺卓又朝厨房里的忙着收拾的煮夫比了个‘我先闪’的手势。孟章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冯天莉，笑了笑。 “多谢了。” “能听道一句谢，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贺卓说完，又转向了一直发呆的陵光，心想着，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陵光，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 陵光楞了一下，回头看向厨房，孟章背对着她，看不到表情。却也没开口挽留。 “陵光，你待会儿跟我一起走吧。”阳台上的真武忽地转过头，笑着说。 既然如此，贺卓朝孟章耸了耸肩膀，开门，走了。 -- 见过孟章陵光，私语以为作为神兽的他们，相貌出众已经不算什么特点了。眼前的真武还是让私语小鹿乱撞了几回。如果说第一次见到孟章，给私语的感觉是惊为天人，真武则让私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真武的眼睛，电力太过强劲。 偏偏，他还是温暖的，不管是说话，还是笑容，比起孟章的沉稳内敛，更有吸引力... 打住打住... 怎么能跟自己老公比！私语轻轻咳嗽了两声。 见私语有些拘谨，真武特意回客厅给私语倒了一杯橙汁。把完脉，私语有些心急，因为真武的脸色算不上很好。 “大哥，是不是孩子...” 真武这才一笑，“没有没有，孩子很健康，看得出，你照顾得很好。” 这个答案，让私语甜甜地一笑。她的孩子，自然是照顾好的。可随即，真武就沉下脸，望着私语“这孩子，让你吃了不少苦吧。” 私语并不打算否认。 她没有经历过怀孕，却见过别人怀孕。腹痛到昏死，去医院检查，却说胎儿与母体安然无恙的，私语还真没有见过。私语问医生，医生打趣，可能是你宝宝再踢你。 可她的孩子才两个月。 然而，私语并不认为医生说错了。 这个只有两个月的胎儿，似乎真的会动，会感知母体的情绪。这两天，私语不在孟章身边，孩子果然...消停了不少。 “每个母亲都要受点罪，这点苦，不算苦。”私语怔怔地看着真武，“比起不能跟自己的孩子丈夫在一起。” 真武稍稍缓和了一些，往后靠了靠，“你知道些什么？” “大哥，我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私语看了看屋内，只剩下不停看着厨房的陵光，以及看不到身影的孟章。 “他会不会有事儿？凌光告诉我，如果我生下孩子，孟章可能会出事。” 孟章亦看了看陵光，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可以选择生下来，只是...你的孩子异于常人，现在还只是初期，随着胎儿越来越大，他/她的反应会越来越强烈，你一个凡人...”话说到这儿，私语看真武眼神黯淡了下去，“你不一定能撑下去。 真武大哥妻子的过世，私语大概猜到了原因，所以，她沉默了。 孩子她想要，可如果要拿她跟孟章的一辈子交换，是否值得，她需要再想想。 而腹中的孩子，反应比她快。 一阵剧痛袭来。 私语皱眉，握紧了双拳。 “怎么？”真武见私语浑身有些发抖，立马上前询问查看。 私语却只是笑着摇头。“没...没事，就是踢了我一下。” 真武看她疼到额头冒出了细汗，而她却只是轻描淡写。 “大哥，孟章会不会有事？” 这个问题，私语已经问了两遍。第一遍，真武装作吧‘他’听成了私语肚子里的胎儿，而第二遍，他却回避不了了。 “我可以帮孟章挡劫，却救不了他耗尽真元，万一你生产遇险，你跟孩子，他必定会拼尽全力保住，所以陵光也没有说错。” 私语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白。孟章见她眼色内敛，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又执起私语手腕，再把了一次脉。“会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像你。” 私语苦笑，“我倒希望他/她像孟章，性子沉静，我能少吃点苦。” 看来准妈妈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要生下这个孩子。真武一笑。 凡人，总是太过于执着。 第96章 和记易主 真武交了私语几个缓解疼痛的法子，又送了私语一个安神定气的香囊，这才起身准备走人。 私语匆忙说了一句，“孟章以为我拿掉了孩子。”待会儿孟章肯定会问起，她不想穿帮。 真武先是一愣，看她低头局促的样子，又浅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怎么做了。放心。” 私语看到真武进了厨房，跟孟章聊了两句，自己则走到了陵光身后。经真武那么一说，私语心头对陵光的怒意已经消退了大半。心想着，她只是太在乎孟章了，才会口不择言。 “你知道了？”陵光冷冷地问。 私语不答话。 “就算没有天谴，你的孩子也只会给孟章带来无尽的烦恼，跟你一样，迟早会害死孟章。” 陵光说这话时，始终盯着前方，没有看私语半下。 私语却俯下身子。 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一个父亲，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烦恼，是应该的。至于你说我会害死孟章，我想，他要是怎能死在我手里，他也一定心甘情愿，你说对吗？陵光。” 陵光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她偏头看着私语，看着这个平凡无奇的女人。 无力反驳。 “弟妹，那我先走了。” 私语转身，回头，看着真武甜甜地笑着。孟章已经脱下了围巾，站在真武身边，看着她跟陵光，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很快又消失。 “还不快过来。” 私语听话地走到他身边。 真武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笑着感叹，“还真是登对啊。” 私语脸微红，没答话，倒是孟章没脸没皮，“也不看看谁选的。” “是是是，你眼光好。”真武蓦地又看了看私语，正了正嗓子，“你是真的很好。”说罢，又转向陵光，“陵光，走了。” 陵光只跟孟章微微点头，越过三个，就走出了大门。 “这丫头。” 真武嘀咕了一句，挥手再见。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私语跟孟章。孟章这才把私语搂在了怀里，“终于都走了。” 私语有点想歪了，锤了锤孟章肩膀，“大白天，想什么呢？” 孟章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大白天，你在想什么呢？” 私语也不同孟章争辩，只是抵着他的胸膛，柔柔地说，“我想参观房间，但是有点累，走不动。” ... 这矫情的女人。 私语趴在孟章宽阔的背上，随着他的脚步，走过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孟章说，这是我们的客厅，你以后可以找朋友来这儿聚；这是我们的客房，确保朋友们不会打地铺，这是我们的衣帽间，你的衣服再也不用一锅粥一样，床上地上到处都是了... 主卧旁边的小房子，被孟章刻意的跳过。 房门紧锁，私语只看到了小房们的门把手上包着小樱桃红布。检查结果那天，私语曾说过，生个男子就叫大宝，生个女儿，就是樱桃... 进了主卧，孟章站在床边，感受着两人亲密无间的耳鬓厮磨。 “这是我们的卧室。” “我们？” 孟章松开一只手，待私语落地，他大手带着私语细软腰肢只是轻轻一扭，私语便站到了他跟前，再次重复。 “我们。” 这是，和好的意思？ 私语望着孟章，目光莹莹。 亲吻来得如此顺其自然，没有丝毫扭捏造作。蜻蜓点水一般的吻，飞快升温。两条小鱼，在陌生的池塘里，挑逗，追逐。空气里充斥着烫人地暧昧。*的交/缠后，孟章含住了私语下唇，温柔的允着，私语经不起这样的诱惑，一双柔荑，抵到了孟章皮带之上。 指尖轻挑，银白色的金属搭扣‘啪嗒’一声，开了。 黑色的皮带是私语挑的，付款的时候，她就想着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亲手解开它。 得偿所愿。 钱私语在玩火，孟章猛地按住私语的手，私语只觉得唇部一阵微微地刺痛。“医生说了不可以。”肇事的唇移到了私语耳侧，低喘着，压抑着。 这个男人！ 到底有没有道德？ 放火者一定要接受惩罚。 私语手上微微用力了些，抬头看着孟章俊逸的眉头微微一皱，她便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皮小孩，洋洋得意的笑着。 被女人这么调戏，还能忍住的，就不是男人。孟章猛地往一使力，私语在他的怀抱下被放倒在床上。 软软的鹅绒深深地往下陷，孟章捉起闹事儿的手，死死地固定在私语头顶。 房间里的热气很足，私语的外套脱在沙发上。 而大床/上衣裳下的钱私语，似火。 孟章满腔□□无处宣泄，只好遵从本心，倾身往下，寻找灭火的甘泉。可私语扬起下巴，柔柔地说了一句，“医生说了，不可以。” ... 医生的确说了不可以，头三个月，胎气还不稳。 而孟章看着私语的眼珠子里，能喷出火来，真恨不得一口把身下的小狐狸给活吞了。 “求我帮你。” 私语傲娇如女王一般命令道。 这有什么难的！ 孟章低头，浅吻私语耳垂，“语儿，帮帮我。” -- 私语认床，却在孟章怀里睡的很安心。反身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身后的孟章正准备穿衣服。孟章的背修长劲瘦，线条鲜明。一弯腰，一抬手，古铜色的肌肉尽显起伏。 私语哼了一声，穿上衣服人魔人样，脱了衣服就是个禽兽。 哦，不对，人家本来就是禽兽… “醒了，再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孟章说完，就要起身。 私语飞快地，就抱住了孟章。 “怎么了？”半天没听见后面的人开口，孟章才问。 “你是不是想要个女儿？” 很久，孟章都没有说过，可他也清楚。有些话，不说，不解释，最终，只会成为两人心头的刺。 “对，我想要女儿。”孟章回头，看着私语，“可是不急，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好吗？” 有些话，哽到了私语嘴边，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让他在孩子跟自己之间选择，他也会毫不犹豫选自己吧、 孟章送私语上班时，才看到她身上的香囊。私语见孟章盯着香囊看了老半天，伸手就要摘下来，立马被孟章阻止。“你不想看吗？这个是大哥送我的，我偷偷往里面瞧了瞧，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说是香囊，连一丝香味都没有。” 孟章不清楚为什么真武把自己的真气放在私语身上，却也没想太多，只笑着说，“既然大哥送的，就不要取下来，下班我来接你。” “嗯。你早点过来，要搬家的话，挺麻烦的。” 孟章看着解安全带的钱私语，这么善解人意的她，真是让人有点爱不释手了，怎么办。 “好，我知道了。” -- 前阵子，闹得轰轰烈烈的关于和记集团董事长项曲歌的名誉侵权案很快就有了结果。 纸媒登报道歉，网媒登载三天不实报道申明。 至于旁的，私语不甚了解。小米说，幸好当时报社没摊上这档子事儿。私语不以为然。这事儿没过去几天，和记又爆出一条爆炸性的新闻。 项曲歌因今日丑闻缠身，迫于董事会压力，宣布提前退休，出乎私语意料之外的是，庞大的和记集团，继任者却并不是此前外界盛传的项柏涵，而是和记从国外聘请的职业经理人。 于此同时，和记置业宣布脱离和记... 这个世界，真是变幻莫测。 项曲歌没有把他一手建立的帝国，交给资历尚浅项柏涵并不稀奇，可偌大一个和记，会找不出一个可以让他放心把位置让出来的人？非得找个外来份子？ 钱私语不是阴谋家，但也并非全然不懂。 打电话跟小舅舅求证，他也只是让私语不要多管，其他并未多说，只在末尾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没本事全身而退，就想着金蝉脱壳，要有那么容易搞定，我们就真是白拿俸禄了’。 果然... 挂断电话，私语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项柏涵那张镇定自若的脸，再抬头向那张曾经属于项柏涵现在空荡荡的位置张望。 一丝隐隐的不安浮现心头。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反应更加敏感，阵阵刺痛传来，私语拧起眉头。自从大哥给了他香囊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不适过了。推门而入的冯天莉，正好看到私语浮在桌上，表情隐忍痛苦，额头蒙上一层细细的汗珠，手里的笔深深地插到了稿纸里。 “这是怎么了。” 冯天莉跑到私语跟前，把私语扶稳坐好，然后就看见了她捂着小腹的手。 “肚子痛了？” 私语点点头。一张脸，死白死白，唇色有些发乌。 冯天莉拿起电话，被私语一把摁住。 “松开。”冯天莉皱眉沉声道，“要不120，要不你老公，你自己选一个。” “我没事儿。”私语笑了笑，额头的汗水将散开的头发浸成一缕一缕。现在的室温，不过二十。 私语坚持，冯天莉也不再勉强，她知道钱私语的固执。转身给私语倒了一杯热水，私语接了，放在手心里暖着。疼痛微微缓解了一些。 “你还没有告诉你老公？”私语摇头。 她去做流产的事儿，冯天莉大约是从贺卓那儿听说的。后来孩子没做掉的事儿，私语也没瞒着她，只是让她务必守口如瓶。 冯天莉也做到了，至少贺卓不知情。 “之前吵架不能说，现在不是和好了吗，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私语张嘴，又闭上，过了一会儿，才低头开始说话。“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 冯天莉先是一愣，听明白了之后，简直想给钱私语一顿教训。好端端的孩子不要，动过流产的念头就算了。上了手术台都能临阵脱逃的人，居然还想着这茬... “我不记得你是一个这么优柔寡断的人。” 钱私语的确不是。 可她遇到了孟章，还有了他的孩子。私语渴望诞育这个孩子，可她又害怕孟章会变成第二个真武。 在自己跟孩子之间做出选择时，她选择了隐瞒。 可... 私语摩挲着日渐凸显的肚子，暗自神伤。 “到时候肚子大了，你想瞒也瞒不住，再说了，等孩子大一点，那...流掉孩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私语只是抬眼，“我有分寸。” “随你。”冯天莉轻叹，利落地转身出门。 -- 冯天莉走了没多久，私语收到了一条简讯，项柏涵。 两个字，很累。 私语握着手机，喃喃地低语，“当然会累。” 第97章 流言四起 私语回了一句珍重。 又过了十几分钟，项柏涵的电话打了进来，私语听了，电话那头却不是项柏涵声音。 “请问您是这位先生朋友吗？他现在喝醉，醉在我们会所了，您看您能过来接一下他吗？” 私语皱眉，“他一个人？” “一个人。” 私语平静了些，“我给你他们家的地址，你送他回去吧。”再想了想，还是作罢，项柏涵现在也算是风口浪尖上的人，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 “你给我地址。” 私语看着写着淮海路18号的白色小纸片有些发懵。这个地址要给谁？给项曲歌？项柏涵未必想见到这个父亲，要不...汪琪琪... 私语笑了笑，这个注意虽然不错，却有点不太保险，万一，汪小姐忍不住，对项柏涵行了不轨之事，项柏涵估计会怨恨自己一辈子啊… 桩子把车开到会所时，遭到了会所的阻拦。私语抬头看了一下这幢恢宏的玫瑰色大宅，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有什么普通会所是需要一排西装革履的安保人员看守的？进这种地方，拜帖是常规，捏腔拿调是基本。 私语偏头跟桩子交代了两句，半个小时，如果她没有出来，直接报警。桩子一听就急了，不就是接个醉酒的人，闹这么大阵仗，至于么。 私语带上了墨镜，冷静地朝大门走去，“因为他是项柏涵。” 跟着黑衣安保七绕八绕，私语才在楼层最里边的灯光羸弱的屋里见到了项柏涵。项柏涵醉倒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空的酒瓶围着他脚边倒了一地，茶几上还放了几瓶开了没喝的红酒，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洋酒的味道，难闻，恶心。 私语差点就吐了。 “项柏涵，起来。”私语开了房间里的灯，走近沙发，在确定是了项柏涵之后，随意地踢了一脚。 项公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一看就是喝大了。 私语几时见项公子这么狼狈过？穿着的黑西装敞开着，领带扯得松松垮垮的，衬衣的纽扣开了两粒，皱皱巴巴的。原本精神的头发，乱糟糟的，还混着红酒的味道。 这样的他，哪里是什么贵公子，分明是就是个吊儿郎当的不良少年。 “到底喝了多少啊？”私语憎恶地抽了一张纸，擦掉了项柏涵嘴角的淡淡红色液体，这小子，到开始说起了胡话。 “钱私语，没关系，你骗我，没关系...” 私语好笑，边给他整理仪表，边问，“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钱私语，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不跟他结婚，不要...” 给他扣扣子的动作，忽地就僵住了。 一直睡着的项柏涵，忽地张开了眼镜。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就在他眼前，弯腰俯身。她抓着自己的衬衣，一双眼镜，乌黑明亮。 “我是不是喝醉了？”项柏涵傻傻地问了一句。 “你说呢？”私语回神，要收手，却忽地，被项柏涵牢牢地握住。 此时，气氛暧昧得诡异。 “放手，项柏涵！”语气渐冷。 慢慢地，项柏涵松开了手。 “看样子，你自己可以回家了，那我先走了。”私语转身，还没走到门口，就只听到‘哐当’一声。再回头，项柏涵已经趴到了地上，茶几上移动了好些距离，滚动的空酒瓶，眼看就要砸到他头上... 唉，冤孽。 私语半搀扶半抱这项柏涵出了会所门，桩子正抽着烟，一见他俩出门，赶紧迎上，“怎么喝成这幅德行？” “脑子进了水呗。” 私语有些愤愤地，桩子感受到了。 “送去哪儿？”接过项柏涵，桩子打开车门，可怜项柏涵一米多的长腿，跟个折叠板凳似的被塞进了后座。 “我怎么知道。”私语铁着脸，走到了副驾驶座，手拉开车门，又顿住。转身走到后座，开门，坐到了项柏涵身边。 桩子从后视镜里看到钱老大脸色，怵得慌。 “之前他托我租了一间房子，不过他现在都已经是大总裁了，应该不会住在那儿了。” “哪儿？” 桩子麻利地报出地址，私语重复了一般，似乎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桩子点头。 私语看了看旁边，沉沉睡着的项柏涵，“就去那。” 桩子说的地址，私语实在是太熟悉。从大学开始，她就一直住在那。项柏涵在外头租的房子，离私语的家，只隔着一条街。 从前项柏涵说‘喜欢’，私语从来没放在心上。她以为，他对她的感觉，可能是新鲜，可能是特别，或者是喜欢，但绝不肯可能是爱。 一时贪玩，是私语对这段感情的全部定义。 只要分开的时间一长，所有的感觉，都会退却，淡化... 可当桩子从项柏涵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私语走进这件小房子的似乎，她的观念，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桩子扶着项柏涵进了房间。 私语留在客厅，阳台的窗子敞开着，有风吹进来，凉凉的。阳台上挂了几件白色的干净衬衣，私语很难想像项柏涵自己洗衣服的样子。 客厅旁边的餐桌上，放着一袋吐司，一瓶没有盖好的番茄酱。 房间里的项柏涵像是吐了，桩子乱叫个不停。私语抓起房门钥匙，喊了一句，“我去买醒酒药。” 等私语买好蜂蜜、醒酒药回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了桩子的身影，私语掏出手机，有一条他发来的简讯。 ——老大，我去楼下接小米，呆会就回来。 私语看了时间，又看了看房间里的项柏涵，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药。 过了一会儿，私语给孟章传了一条简讯。 ——同事喝醉了，会晚点回家。 之后，私语拿着醒酒药走到了项柏涵床前，轻叹，“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作为一名新闻人被登上头版头条的感觉是什么？私语很快就知道了。 她拿着小米送进来的别家报纸，看了好半天，才看清楚，原来报纸里的那个带着眼镜的姑娘，竟然是自己... 新闻标题是：房地产黄金小开的幽会神秘女友，女方疑似身世显赫官/三/代。 如今和记的新闻是大家追捧的热点，项柏涵比起他老子项曲歌是稍微差了点知名度，但他好歹是也算是新晋单身富二代里数一数二的大帅哥，这新闻一出，关注度丝毫不逊于项曲歌艳照门事件。 网上相关搜索词，更是噌噌噌，冲到了榜首。 比起报纸上几张捕风捉影的照片，模棱两可的一段文字，网络上的扒皮更是精彩纷呈。私语在和记年会上的照片，跟项柏涵一起出外景的照片，各种场合、各种暧昧应有尽有。 最让私语哭笑不得的是，项柏涵在报社实习的那一段，被网友们硬是描绘成项柏涵为追求钱私语而使的苦肉计。天涯上的姑娘们，竟也无一例外的相信了，数万条跟帖，全都在说这故事浪漫的就像是一出偶像剧... 虽然项柏涵有当偶像的资本，但私语依然有理由相信，有人雇佣了大批网络水军。 此后的几个小时里，报社的电话已被打爆了，还有好几个电话串线，直接接到了主编室。私语出门，看见整个办公室变成了临时客服中心，各位大编辑大记者们纷纷成了接线员，她对此深表歉意。 冯天莉端了一杯咖啡，路过钱私语，没正眼看，径直坐到位子上。私语还好奇她怎么这么清闲的似乎，才看到她桌上的电话听筒被搁置到了一边。 好…有个性。 “不准备讽刺几句？”私语说。 冯天莉将电话摆正，电话立马就响了，“你还是想着怎么跟你们家龙博士解释吧。”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难不成他还会真的相信项柏涵是为了我...”私语话没说完，她突然想到如果项柏涵真是为了她，才留在报社的呢？ 私语开始有些心烦意乱。 “主编，主编...”一阵疾呼，吵得私语有些烦躁。 “都说了，无论谁电话过来，都否认，打死不承认！” 吴悦站在不远处，举着电话，弱弱地说，“社长的电话。” 项曲歌艳照事件被社长放到了一起问责还是有些出乎私语意料之外，她本以为自己为报社躲掉一场官司，即使无功，至少也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谁曾想... 竟换来社长一句：不要以公谋私。 其余的，要注意个人私生活捡点等等教诲，私语已经不太能听进去了。 只坐在主编室办公室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工作证，良久未能反应过来。以至于小米桩子进来道歉，私语也没能听得进去。 下班，私语被外公叫去了孙宅。她到的时候，瞟到了院子里停着的孟章的车。 外公的电话又响了，私语匆匆走近院子，季伯伯已经等在门口，替私语开了门，脸色不太好。 “在书房。”季伯交代，而后，又压低嗓子嘱咐了一句，“不要跟你外公顶嘴。” 私语看了季伯一眼，点点头。 进了书房，私语看到了外公坐在书桌前，小舅舅孟章，站在他跟前，没有别人。 气压有点低。 “外公。” 私语叫了一声，没有人抬头，私语慢慢地走近了，才看见书桌上摊开放着的报纸，以及外公铁青的脸色。 果然是因为她跟项柏涵之间的绯闻。 第98章 无能为力 “外公，这只是个误会，昨天项柏涵喝醉了，的确是我送他回去的，可当时还有其他同事。”说完，私语转向孟章，“桩子，你认识的。” 孟章也看了看私语，语气平淡如水，“对，我认识。” 看着孟章淡漠的眸子，私语才有一丝丝后悔。也许，昨晚她不应该瞒着孟章。原本，私语是想说来着，可昨晚孟章一到家就窝在书房里，片刻不得休息，私语才... 或许，这只是借口。 真正钱私语选择隐瞒的原因，是项柏涵。 私语伸手，想握住孟章指尖，终究还是僵住了。 建国一见钱私语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是火大，说话的嗓门也大了。“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你去接他？”一只手，重重地砸在书桌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大声。 私语没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外公，不由得跟着颤了一下。 “你，没告诉她项家的事吗？”孙建国的矛头指向了孙博文。 孙博文要张嘴，被私语抢先，“外公，舅舅之前是已经提醒过我，让我避开跟项家的往来。可这次项柏涵是真的喝醉了，我去接他，只是作为朋友...” “朋友？”孙建国看了看孟章，语气稍缓，“你们不是说要结婚吗？结婚证呢？” 私语心凉了半截，偏头，看着别处。那天从医院里回来，就再没有人提过这回事。私语低头不语，孟章也没说话。 “爸，这是他们俩之前的事，你就别管了。”孙博文忍不住解围。却惹得孙建国更是光火。 “他们俩之间的事，我不管谁管？你管？我问你，小语小产的事，你这个当舅舅的知道吗？” 一时，房间静默无声。 孙建国自知语快，说完才意识到不妥。 孙博文一听这消息，冷了老半天，才转向私语。“你小产了？” 私语只觉得指压插到了掌心，却不觉得疼，孙博文的提问听不到，她惊讶地看了看外公，而后，脸色微白地看着孟章。 “你告诉外公的？” 冷冷地声音，从私语颤抖的身体里飘出，孟章看着她漠然的表情，没来由的心寒。 “不是。” “不是你？那你告诉我谁会这么无聊，跑到老人家面前，说这些事？”私语眼珠里，透出一丝凉薄。 孟章只是沉着黑眸，看着她，良久才说了一句，“外公，我想我还是回避一下。”说完，深情冷淡地退出了书房。 看他离开，私语就后悔了。 孟章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个性，她懂。失去孩子他自己都心痛万分，怎么可能会跟老人说这些事。 她就是心里乱糟糟地，只想找个人出出气。 孟章刚刚带上门，孙博文就吼了起来，“钱私语，你疯了，你居然连孩子都不要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私语的思绪还停留在孟章刚刚离去时的眼神上，孙博文说了些什么，根本无心顾及。 见私语不反对，孙博文火更大了，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你该不会真的是看上项柏涵那小子了吧？” ——他生气了吧，肯定生气了。 “钱私语，你自己看清楚，昨天的照片，拍得那么清晰，一看就不像是偷拍，分明就是事先安排好，等你入套的。项柏涵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什么偷拍，什么利用。 私语这才回过神。 外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信封，里面的照片被抖了出来，一张一张，看得私语后脊骨发凉。几张俯身弯腰给项柏涵整理衬衣的，还有是几张给项柏涵喂醒酒药的，照片里两人，亲密接触得如同恋人，好几张都快吻了上去... 相比报纸上的那些扶扶肩膀，简直不算什么了。 私语头脑满是嗡嗡声，再看，却只剩一片空白。 半响，私语开口，“外公，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一早有人放在信箱里的。”孙建国说。 孙博文拿着那些照片，只差没暴跳如雷，“钱私语，你搞什么鬼！” “孟章有没有看到？外公。”私语略过孙博文，问。 孙建国已不再火气最盛的时刻，缓缓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语啊，你跟孟章到底怎么了？这照片如果被孟章看到，你认为孟章还能这么平静？” 私语看着那些照片，心头怒火，不可遏止。 “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孟章一个。”说完，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忽地顿住。“舅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孙博文愣了愣。 私语那一句，分明就是带着哭腔。 客厅里，私语看到了站在窗户边的孟章，委屈，自责，一股脑涌上了心头。她想扑到孟章怀里不管不顾，也想干脆让孟章带着她一起出走，越远越好。 “孟章。” 孟章转头看着她，没有表情，“嗯？” 私语向往前走，却被手里的照片牵制了脚步，“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孟章没来得及挽留，私语就已经朝大门走了过去。孟章闭上了嘴。只看着她出门，上车，离开。 有的时候，孟章真的觉得自己不了解钱私语。 比如现在。 比如孩子。 比如，项柏涵。 -- 接到钱私语电话的时候，项柏涵正头脑昏昏地给高层们开会。 一夜宿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床头放着蜂蜜水，压着一张纸条，‘喝杯蜂蜜水，头不会痛。’项柏涵乖乖喝了冰凉的蜂蜜水。换好衣服，才到公司，就被送进了会议室。 正想笑着说教钱私语不会照顾人的时候，她却只是冷冷地问他现在在哪儿，项柏涵老实交代。虽然电话里的钱私语语气凉薄，可挂了电话，他嘴角还是抹上了一抹笑意。 只要是钱私语，即便她是来找麻烦的，那也是好的。 项柏涵安排得很妥当，从前台到秘书处，私语没受到任何阻拦。进入总裁办公室，项柏涵抬头，冲她阳光般的微笑。 隋宁将那些照片散乱地摆到了项柏涵跟前。 只一秒，项柏涵脸色转黑。 “项总，请您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私语开口，一字一句，仿若坚冰。 “你怀疑我？” 霎那间，项柏涵所有的好心情，全部灰飞烟灭。这是钱私语第一次这么主动来找他，结果，却是质问。 项柏涵抬头，望着私语。 “不应该吗？项总朋友那么多，昨天却偏偏找到了我？” “电话不是我打的。”项柏涵强忍怒意。 “短信呢？别告诉我短信也是别人发的。”私语有些不耐烦了。 项柏涵却皱眉，“短信，什么短信？” 私语不跟他废话，掏出手机，找到短信，放到他眼前。“看清楚了吗？项总。” 岂止是看清了。 项柏涵脑子里就跟放了一部电影似的。昨天，父亲安排了一场饭局，说是生意场上的老伙伴。那些人在席间不停地给项柏涵劝酒，后来项柏涵被灌醉了，隐隐约约觉得有人拿走了自己手机，房间里也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后来，钱私语就来了。 再后来，就不用说了。 项柏涵还记得项曲歌当初是怎么跟他说的，他说：和记置业是干干净净的，我会把最好的留给你。 项柏涵一直以为即使父亲道貌岸然地对待所有人，对自己始终还是有真心的。他以为父亲利用谁也不会不会利用他。而钱私语站在自己面前，厉声质问的时候，项柏涵就知道，在父亲眼里，没有人，是不可利用的。 情人、朋友、儿子。 “项柏涵，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帮你父亲，我告诉你，你父亲做得那些肮脏事，就算我舅舅因此不能继续调查你父亲，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盯着看着。你劝你不要助纣为虐。”私语双手愤怒地撑在办公桌上， 项柏涵脸抽了抽。 生在富贵人家，父亲的□□见得多，他从小习惯了被人评头论足，可这话从钱私语嘴里说出来，却分外刺耳。项柏涵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覆盖住私语小小身躯。 父亲，她。 他在徘徊。 “项柏涵，以后，请不要再跟我联系，我不会再看你的短信，不会再接你的电话。”私语看着项柏涵的眼睛，说，“我对你的信任，到此为止。” 私语转身，两步，才听到背后一阵冷笑，随之而来的，是项柏涵失落的低语。 “信任，钱私语，你真的相信过我？”项柏涵问，“如果你真的信过我，今天就不会跑过来质问，甚至连半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相信吗... 其实，钱私语知道项曲歌才是始作俑者。 “我怀孕了。”半响之后，私语冷冷开口。 一时静默。 项柏涵第一次觉得，这间办公室，这么空荡。 “我怀孕了，只想跟孟章过平静安稳的日子，我舅舅跟你父亲之间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又顿了一会儿，私语接着说，“其实你也一样...” 私语走后，项柏涵跌坐到沙发里，久久，不能成声音。 第99章 新好老公 初春，天气已经不是太冷。 走出项柏涵公司时，天上下着绵绵细雨。 私语想，最多再过一个月，她就不能开车了。这孩子，长得比别人快，别人三月的胎不会太明显，而私语，肚子已然微微隆起。 幸好雨不大，私语准备冒雨冲过去，片刻，头顶的光，忽地暗了一些。 项柏涵。 他是什么时候跟着下来的，私语着实没有注意。 “怀孕了，不能淋雨。”项柏涵强忍嘴角苦涩，挤出一丝微笑看着钱私语，这微笑，看得钱私语不自主地低下头。 “不必了。”私语客气地拒绝。 那把伞，却被项柏涵强势的塞到了手里，他手指的冰凉，划过私语温热的掌心，只是一瞬。“我保证，我父亲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对不起。钱私语。”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安稳平静的人生。 交代完，项柏涵立刻转身，钱私语只是抬头，看着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远方。没有看他在哪个方向消失。 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透风，吹的人浑身凉飕飕的。 -- 上了车，私语直奔真武住处，期间闯了三次红灯，还差点撞到斑马线上的行人。停车的时候，私语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甲深深地掐进了真皮护套里，浑身颤抖。私语只觉得腹中的孩儿，像是长了利爪一般，正一层一层撕碎她的皮肉。剧烈的疼痛，直让私语头皮发麻。嘴唇已咬出了血珠，腹痛却丝毫没有缓解。 “啊！” 一声不能再压抑的凄厉的叫喊之后，甚至没来得及给真武打一个电话，私语已然昏死。直直地倒在了方向盘上。 ... 再醒来时，私语躺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房间里开着一盏淡黄色的灯，不刺眼，就是有些看不清远处的事物。私语掀开被子，支撑着坐起身，腹部隐隐地痛让私语皱了皱眉。可比起刚刚，那真是舒缓了太多。 当时，私语真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私语摸了摸额头，那骇人的高烧也已经退温。总是回到人间了！私语偏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水杯旁边，是香囊，真武大哥送的香囊，两个。 看样子，这房子应该是真武大哥的。 房间的门没有关，私语轻轻朝房门外咳嗽了一声。果然，鞋子着地的声音，由远及近。虚掩的门被推开，灯开了。是真武。 “醒了？” 私语张口，喉咙有些痛，估计是刚刚把嗓子喊劈了，“大哥，多谢了。” 真武走进床边，微微拧眉，径直给私语搭了个脉。片刻，眉头才稍稍疏解了一些。 “已经平静下来了。”孟章在床头柜上取下两枚香囊，放进私语手心，“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吃亏的是自己。” 私语倒是一笑。这孩子果然是站在孟章那一边的，每次一提起项柏涵，他就要抗议一番。他对他爹，可没什么信心啊。 真武见私语还笑得出来，倒也没那么忧心了，“我通知了孟章，过会儿他就会来接你。” 私语一听就慌了，“可是，我还没有...” 真武颔首，“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他担心，可你这么瞒着他，难道他心里就舒服了。两个人相处，坦诚相对很重要。再说了，他是孩子的父亲，照顾你、照顾孩子都是他应该做的。”顿了几秒之后，真武语气慎重了些，“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生得下这个孩子。” 忽地，私语就想了真武大哥的妻子。 真武大哥如此强大，尚且无法保住妻子孩子的性命，孟章可以吗？ “大哥，生下这个孩子，到底是对还是错？” 真武沉下眼眸。 “对也好错也好，你既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想，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不会后悔。”说完，微微一笑。“待会儿他就来了，好好跟他说，在我看来，两个人一起面对更好。” 真武起身，私语忽地抬头，“大哥，我会告诉他我没有流产，至于其他事，求你先不要告诉他，好吗？” 真武沉默了，叹气，然后点头。 “好。” -- 孟章到的时候，私语歪在床头假寐。只听到一声，‘她呢’，两秒，房间的门就开了。熟悉的气场一点一点靠近。床沿一侧陷进去了一些，灯光被遮住。孟章呼出的气息，以及伸过来，却没有碰触到自己脸蛋儿的指尖，私语都能感受得到。 忽地，私语有些憋不住，想笑了。 睁开眼时，对面的男人，已经换上一脸正经。 “什么时候来的？”私语问。 “下午去哪里了？”孟章没搭理，沉着脸问。 私语转了转眼珠，正声道，“我去找项柏涵了。” 果然，孟章眸子陡然一暗。私语没忍住，呼哧一笑。这还是那个一脸坚决，说自己绝对不会吃醋的孟章君吗？ “我是去跟他说清楚的。虽然，这事是他父亲的主谋，不关他什么事。”孟章不想听，头转向别处，私语不许，双手掰过他的脸，只准他的视线里，有自己。“可毕竟也是因他而起，所以，我跟他说，让他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只想好好地过我们平平静静日子。” 说完，私语捉起孟章大手，从衣服下摆，伸到了肚子上。 “我，跟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孟章手指陡然变得有些僵硬。他看了看私语腹部，又抬头看了看私语。私语看他傻不愣登的样子，暖暖地起身趴到了他怀里。 “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伤心了。” 每次，他路过小草莓房都要叹气，私语不是不知道。还有还多次，他看着书本里的婴儿照片，都要发呆好久好久。 孟章君，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既然他想要，私语就觉得，生就生呗。 生就生呗，以后的事儿，等以后再说... 孟章只觉得头脑发麻。 过了好久，才从私语腹部抽出大手，紧紧地抱住身上的坏丫头。那微微的隆起与跳动，他感受到了，那是他的孩子。他们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微弱又清晰。 “孟章，我爱你，怎么舍得不要我们的孩子，我就是有些怕。” 怕以后... 会失去你。 伏在孟章肩头，私语有些哽咽，忍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说一句实话了。虽然，这实话，孟章未必能读懂。 孟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才最笨的开口，来来去去只有一句，“别怕，别怕。”他的大手，轻轻地拍着私语背部，试图安抚她。 其实也是安抚自己。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太不容易了。 -- 孟章抱着私语离开真武家，愣是没给真武半分好脸色。为啥，当然是气真武明知私语有孕，却还跟着私语一起胡闹隐瞒。他能狂揍大哥一顿，然后再自裁吗？ 对此，私语只能看着真武讨饶。 唔，孟章君，在护短这方面，的确做得过于明显了，以后得说说。 “记得，每个星期带她过来检查一次。”真武冲着孟章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笑着喊了一句。 “好的，大哥。”回答他的，却是娇滴滴的女声。 孟章走后，真武才收敛笑容，看着拐角阴影处冷冷地唤了一声，“出来吧。” 冯天莉总算是见着*的‘母凭子贵’了。 龙博士对钱编辑早上接，晚上送的贴身服务，整个报社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人家偏偏还有大招。当孟章中午十二点半，左手提着三层餐盒，右手抱着一袋满满的水果出现在报社办公室的时候，报社全体都沸腾了。 而冯天莉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有必要做成这样吗？ 钱私语以前炫耀自己眼光好，她本来是不信的... 中午这个点儿，报社的妹纸们大多刚吃完午饭，正赶在午休之间聚在一起八卦八卦，孟章一到，立马跟吸铁石一样，把这群小姑娘的魂儿都勾到了一处。 这年头，帅哥稀缺的很啊。 “龙博士，这是给主编送饭么？”孟章一眼看到了相熟的小米，径直走了过去，没开口呢，桩子见不得小米那花痴样儿，立马站了起来。 好在桩子孟章也是认识的，孟章笑了笑，“她人呢？” 小米被桩子挡住视线，很是不满，立马也站了起来，把桩子挤到一旁，笑眯眯地献殷勤。“在办公室呢，估计是饿了，刚刚发了好大的脾气。” 发脾气？ 孟章记得真武提过，女人怀孕期间，不宜情绪波动过大。她忘了？ 孟章将手里的水果放到了小米桌上，“麻烦你们照顾她了。” 小米忙摆手，“博士，您客气了，照顾老大是我们应该的，再说...”小米声音愈发低沉，“老大哪需要我们照顾...” 言下之意就是，钱私语那么彪悍的女人，只有她照顾别人的份儿。 “总归是辛苦了。” 小米还想拉着孟章说几句话，就算不能说话，看看也是好的。可是，好像得先问过主编大人。 主编办公室门开了。 孟章提着餐盒进了主编室，办公室的妹纸们立马围成了圈儿。圈儿的中心是那一盒一盒价值不菲的进口水果。姑娘们泪眼汪汪地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进行讨论。 最终议题只有一条：上哪儿才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公？ 冯天莉轻轻咳嗽了一声，走到了小米桌边，大伙儿自觉自动的分开一条道儿。 本以为冯编辑会照例，对着水果一顿指桑骂槐，结果她老人家手指拨了拨塑料袋，从中抽出一盒樱桃，女王般开口。 “这樱桃不错，剩下的你们分了。” ... 转眼间，小米的办公桌已被四面八方伸出来的手□□得惨不忍睹。 第100章 他订婚了 一尾清蒸桂鱼，白灼生菜，还有一例钱小姐千叮呤万嘱咐的西红柿蛋花汤。这是一份简单又精致的午餐餐点。 怀孕之后，私语胃口就一直不太好，早晚餐孟章给她准备的，勉强她还能吃上几口。一到中午，看到食堂那些油腻腻的饭菜，钱小姐更是连动筷子的*都没有了。孟章舍不得她挨饿，没办法，只好中午回家做了饭，再给她送过来。 饶是这样，钱小姐还是有些不买账。在打开餐盒的一瞬间，脸上写满了大失所望。 “我想吃肉。”私语可怜巴巴地说。 自从真武给了孟章一本孕妇食谱，她每周能吃上肉的日子屈指可数。每每提出抗议，总是被龙博士无情的反驳。反驳的理由来来去去只有一句。 ——并不是只有牛肉才是肉。 鸡肉、鱼肉、鸭子肉，其实也都是肉。 是肉吗？私语不觉得。 孟章将筷子递到私语手边，“如果你听话，晚上吃糖醋排骨。” 私语吸了吸并不存在的鼻涕，“真的咩？” 孟章不看她，只是夹了一些青菜放到私语碗里，私语吃了，表情跟吃了□□一般无二。孟章又挑了一块嫩嫩地鱼腹肉，私语赶紧长大了嘴巴，‘啊’。 孟章只能叹气。 滑嫩鱼肉到了嘴里，私语却没打算松开嘴。她用牙齿咬住孟章的筷子，孟章拔了两下，无果。只是无语地看了私语一眼。私语这才乖乖松开牙关。 而后... 孟章只觉得这筷子下的每一口饭菜，都是那么的香甜软糯，仿佛还带着一股女儿家特有的清香。 “刚刚为了什么事生气？”孟章问。 私语眨巴着大眼睛先是一愣，而后，学着他的样子，眯起眼睛，故作老成的点点头，“龙博士，原来你在我身边安插了间谍监视我啊！” 间谍？孟章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无聊。“情绪波动太大，对胎儿不利。” 一句话，就让私语一点脾气没了，只一脸委屈，嗫嗫开口，“还不是上次和记那些破事儿，社长让我写个自我检讨，估计是下次开会要用。”猛地，私语有抬起头，凝视孟章，“孟章君，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或者，我已经不管不顾，先抢到头条再说？” 孟章想了想，认真回答，“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 私语呆呆地看着孟章，只说了两个字，“吃饭。”这人也太不体己了！ 吃完饭，私语借口肚子疼，又让孟章多陪了她半小时。孟章坐在沙发上，她歪在孟章怀里。私语一抬头，就能看到孟章长而浓黑的睫毛，就能吻到他线条分明地下巴。 还有六个月多月... 这意味着，她还要忍六个月多... 虽然医生说三个月后，他们就可以那啥，不过私语是不指望了。依照孟章正儿八经、拘谨慎重的个性，这孩子不落地，他是绝不可能碰她的... 这真是！ 忧伤。 想着想着，私语忽地冒出小脑袋，“明天去选结婚照。” 孟章好像也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 这一迟疑，私语又想到了更为重要的事儿，索性端端正正的坐好，蹙着眉头，“我听说生儿子好像要结婚证。” “所以？” 所以... 私语看着孟章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的淡定表情，大约猜到了几分。上次约好去领结婚证的，结果被她放了鸽子，孟章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还有几分介意。 私语咬了咬嘴唇，小脸微红，细细地说了一句，“要不，我们明天顺便把婚结了吧？” “什么，我没听到。”孟章转头，看着私语，脸上的无辜表情，装得跟真的似的。 这小气的男人！ 私语猛吸了一口气，生气似的看着孟章，孟章却一脸好笑。瞬间，私语就被他这幅好皮囊迷得七荤八素，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也罢，偶尔让他占占上风，也没什么不好的。 私语撑开双手，将孟章圈在沙发里，身子微微下压，在孟章唇边，柔声问。 “？” 孟章好看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私语忍不住... “钱私语，说中文。” 哦，煞风景的孟章君！ 私语不气馁，继续挑起孟章君下巴，笑吟吟说，“我看小郎君样子美貌，要不要嫁给我做个压寨夫君。” 孟章脑海里搜索着这是最近那部‘动作片’里的桥段，手还不忘扶住私语纤腰，小心地提醒一句，“钱私语，这是在你办公室里。” “放心，他们不敢...”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地脚步声。 孟章已经迅速平稳地将私语放到沙发上。没有敲门声，主编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私语还想着谁这么不懂事，一看见来人是吴悦，倒也不在乎家教不家教了。 “有什么事吗？吴编辑。” 吴悦见了孟章，笑了笑，将手里的文件递到私语手里，“主编，这稿子，我觉的应该先给您看看。” 私语没看文件，只看了看吴悦那张满脸都是心思的脸。 “现在是午休时间，吴编辑，你工作也太发狠了。”私语低头看手里的稿子，一惊，看了看孟章，又转向吴悦，“什么时候收到的？” “刚才，和记新闻办好像给各家媒体都发了，这次没有漏掉我们。”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看完我会给你电话。” 吴悦笑了笑，就出去了。私语这才把文件摊开给孟章瞧。 ——影后周宁高调晒鸽子蛋宣布订婚，情定和记钻石小开项柏涵。 “我担保他们俩不都认识，不出一个月，绝对分手。”钱私语在一旁嘟囔道。 项柏涵这么做的用意实在太明显，明显的私语想装成傻子都不行。他俩的绯闻才出一个星期，转眼，又跟大明星订婚。项柏涵这是拿名誉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知道怎么地，私语忽地就想起，项柏涵当时对自己说得那句‘对不起’... 由始至终，项柏涵都不需要对不起。 “不打算发？” 孟章重新将私语拦进怀里，柔柔地，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发，当然得发！为什么不发，省得又被人说我以权谋私。”私语大声喊到，喊完又沉默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发了，我才能撇清关系，舅舅也不会再被牵连怀疑，这是最好的结果，对所有人都好。” 是啊，对所有人都好。 项柏涵跟周宁那样的大明星传绯闻，对他公司来说，也并非全无益处。 只是，项柏涵呢？ 那个拿着相机，说自己要成为国际一流摄影师的男孩的梦想，谁又在乎呢？ 孟章说，“你应该好好感谢项柏涵。” 私语只是摇摇头。 “他不会在乎的。” 就像她与孟章，从来不在乎一句‘感谢’。 为了避免再出什么篓子，这次领证，私语一个人都没告诉，连冯天莉都没说...早上拖了孟章起床，洗簌完毕，下楼，去小卖部买了面包，几袋旺仔牛奶糖，噌噌噌就上了车。 一路上，钱私语就跟个老年痴呆症似的。 “孟章，我身份证带了吗？” “孟章，你身份证带了吗？” 孟章开着车，笑了笑，“嗯，带了。” 过不了几分钟，私语又拉着孟章手臂问，“你户口本儿带了吗？你说你这假户口，能不能被民警叔叔查出来？” “别担心。”孟章摸了摸私语小脸，安慰道。他知道，钱私语有些紧张了。 周四，民政局人不多，他俩下车，进了大厅，大厅还只有两三对小夫妻。工作人员还没有正式上班儿，窗口没开。私语看了看时间，的确，还有几分钟才到时间。 私语冲孟章笑了笑，“我们来早了。” 孟章拉着她坐到了一遍的长椅上，旁边有一对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情侣，正靠在一起，低声说着情话。 私语也照样靠在孟章肩膀之上，孟章的肩膀宽阔，私语的小脑袋，不停在上面晃来晃去。“听说有人为了结婚不离，结婚证一到手，就直接撕了。” 孟章还不太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却也没推开私语，只是正了正嗓子。 “既然要撕，为什么要领？” 唔... 这个问题太深奥，私语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反正她是不准备撕结婚证的，没那玩意儿，孩子的准生证办不下来，她连孩子都生不了。 可是... 有了这些，孩子就能生下来了吗？私语敛起笑容，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不舒服？”孟章慌忙给私语把脉，却被私语反手制止。 “看你紧张得，我没事儿。” 说话间，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位，旁边的小夫妻起身，去了窗口，私语的脸不觉有些微红。就差这么一个步骤，她跟孟章君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第101章 结婚拉 就跟刚刚看到的一样，办事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私语他们。孟章坐在她的左手边，对面是穿着黑色制服，严肃的中年大叔。大叔抬眼看了一下私语孟章，一张包公脸，忽地，就笑了一笑。 “证件都带了吗？” 私语被这突然的善意弄得有些拘谨。“都带了。” 大叔笑着拿了一些文件递到私语跟前，孟章伸手接了。“先去照相，然后体检，再过来。” 等他们前脚刚走，大叔就迫不及待的拉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不算小声的八卦了起来,”我证婚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登对的新人。这模样，真是生的太俊了。” 闻言，私语笑吟吟地拉了拉孟章衣袖，“听到没，夸你呢。”孟章已经推开了照相室大门，脸上的笑，浅淡内敛，“听到了，进吧。” 照相的小姑娘大约也是被孟章勾住了魂，私语孟章自觉自知的坐在小板凳上老半天，她回过神来，略先尴尬，“两位今天穿得很搭哦！” 很搭么？ 私语今天穿得上是白色蝴蝶结雪纺衬衣加灰色羊绒半身裙，端庄不失俏丽，外套是酒红色毛呢大衣，因为要拍照就脱了放到一边。孟章的衣服是私语挑的，里头是干净清爽的白色衬衣，外面的西装毛呢外套是黑色的。整个人显得干练精神，不失沉稳。 这么一看，是挺搭的。 私语傻傻地，笑得很开心。 私语不算矮，可在孟章面前，就有些不够看。调整了几次之后，私语有些不耐烦了，照着孟章窄腰就是一戳，“你就不能矮点？” 手拿着单反的小姑娘笑了。 她倒是觉得这对新人的身高差还挺萌的。不过这个面容英武俊逸的男人当真是宠极了女人，女人一撅嘴，他立马伸手摸了摸女子头顶顺毛。紧接着，微微弯了弯腰，形象什么的，是不打算要了。 这小动作，简直是要虐死单身汪...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 男子弯下腰，小姑娘举起相机，然而，相片的女主人公忽然地，就调皮地偏了偏头，轻轻地吻住了男子嘴角。男子顿时就愣住了，随后又是一笑... 天，小姑娘拍了无数结婚照，这情况还是第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冲动完了之后，私语捂住了脸。孟章也跟着道歉，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略带笑意，分外的好听。 小姑娘也是乐了，只觉得这新娘子，确实有意思，难怪能收服这么帅气的男人，“没关系没关系。你要是喜欢，这张我也给你洗出来。” 出门之后，孟章微微眯眼看着私语，头疼不已。私语则耍宝似的拿文件挡住了小脸，只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放电讨饶。 “你啊！”孟章轻轻戳了戳私语脑门。 接下来的体检，男女是分开的，少了孟章的陪伴，私语有些紧张。进门小房间，看到穿白大褂带着白手套的医生，立马认罪似的说了一句，“我怀孕了。”医生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摆手笑了笑，“行，我知道了，你别紧张。” 私语郁闷了，怎么所有人都看出她紧张啦。 不过比起自己，私语更担心孟章那边。也不知道一条龙的各项指标，会不会让人类的机器爆表... 检查的项目繁多，前前后后差不多四十分钟。私语出门的时候孟章已经等在了门外，来回踱步。一见私语，眉头一挑，“怎么样？” 当爹的人都会不淡定么？ 私语拍了拍孟章掌心，“放心。”然后又凑近了一些，“他/她跟我，都很好，你呢。” 孟章反问，“你认为呢？” 钱私语耳根子微红。 再坐到大叔面前，大叔仍是一脸笑眯眯，接过孟章提过去的材料，翻了几页，又看了孟章一眼，“你刚从国外过来的？”孟章点头，大叔又看了看私语，“小姑娘，你从哪里找来一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私语说，“山上，捡的。” 可不是么，白龙山的大山之上。私语第一次遇到孟章的时候，哪里会想得到这个惊为天人的男人竟然会成为自己一生的伴侣？他们这一路，看似顺风顺水，其中的曲折、纠结、徘徊，只有两人自己清楚。 而今天，终于有了个结论。 大山奇遇记吗？ 大叔只当私语开闹着玩，哈哈大笑了一番。 “一个编辑，一个科研人员，唔，职业也相配，身高也相配，长相也相配。你看看你们多有夫妻相！”大叔拿着两人的照片，放到私语跟前。 相片里的孟章，浅浅地笑着，跟他相比，私语的表情就显得夸张了许多，小白牙大大咧咧的露着，小酒窝绽放着，眼镜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好看么？”私语拿着相片，顽皮地看着他问。 “好看。”孟章答。 再过了一会儿，私语看到大叔拿了两本红色本本，准备盖上钢印。 “大叔，等等。”私语猛地大叫了一声，大叔愣住了，孟章带着疑惑望着她，私语说，“盖章了就不能后悔了！” 大叔一听，纳闷了，问孟章，“你不是自愿的？” ... “我不会后悔。”孟章说。 “那你以后什么都的听我的，工资全交给我，不准备看其他女生，要帮我做家务，我受委屈不管对错都要站在我这边！” 这不平等条约，听得大叔都汗颜了，果然，漂亮女人不好娶。 然而，孟章只是点头，“好。” “你要爱我一辈子。”不论长短。 “好。” 私语低头，笑意都蔓延到了脖子上，好一会儿才抬头，吩咐大叔，“可以盖章了。” 钢印透过纸张，留下烙印。 钱私语对龙孟章说，“从今往后，你是我的。” -- 从民政局出来之后，孟章大大方方地拉起了私语的手，走在阳光之下，分外的轻松。再看看旁边低头浅笑的女人，孟章仿佛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或许就是为的就这一刻，等她出现，许她幸福。 以后，为她而生。 -- 去影楼选完照片儿，私语才敢开机。 一开机，电话就要被人打爆了。 起因是刚刚某个虚荣的小妞，不经意的在微/信朋友圈，小晒了一下幸福。 一行字：就这样了，你们看着办。 配图是两本红艳艳地小本本。 回复短信微信，接电话，私语忙得都要手脚并用了，可孟章那儿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到家，屁股落到沙发上，私语终于忍不住问了孟章一句，“为什么你没有电话？” 孟章托起私语小腿放在自己大腿上，轻柔的按摩着，淡淡地说，“我没有微/信。” 私语看不到孟章的体贴，只听到了他话里的鄙视。她就是爱现怎么了！那个女人不爱现！一生就一次的事儿，怎么就不能显摆了！爱现也是你老婆了，你不能鄙视！ “对了，外公舅舅怎么没有给你打电话，不对啊，照理来说，他们打我电话不通，应该会直接找你啊？” 私语不解。 “早上我就已经跟外公说了。” “舅舅也说了。” “当然，爸妈也提前说了。” 孟章一一淡定补充，然后，拧眉一本正经道： “这种事，当然要事先跟长辈们说清楚，你觉得呢？“ .... 私语决定不说话了。 龙孟章是妖怪吧，哦，对了，他的确是妖怪… 社长大方的给私语批了十五天婚假。看到oa批示的时候，私语甚至觉得社长的本意是想给她放个无限期长假。 她所知道的社里的员工结婚，从来没有休过7天婚假以上的... 最近社长助理那边放出的风声不少，大多是关于钱私语已经钱私语身后关系网的。有说社里会给她重新定岗定责的，也又说社里可能会要避嫌的。 避嫌是什么意思，私语懂。无非就是把她调到养老岗位呗，还能怎么样！ 放在四年前，这样的消息至少会让钱私语接连几天寝食不安。 如今，小米跟她提起这档子事，她心头虽然难受，却也只是笑了笑，“都是谣传，当不了真。” 在小米之前，老领导赵明给她打过电话。早在汪琪琪贴吧爆料之后，社里就已经开始对私语的背景调查产生质疑。直到项柏涵事件，有关于孙博文，孙建国的资料，才逐渐清晰... 私语知道，这事儿赵明没法替她兜着。 可她是孙建国的外孙女，跟她的工作有什么关系？最初私语也想不明白，后来想明白了，心也就跟着凉了。 谁愿意放一个是纪/委的家属在眼皮底下工作呢。更何况，这个家属还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说刻意，私语着实没有。 社里的入职档案亲属一栏写明了只填直系亲属，外公舅舅分明就是旁系，而且就算她当初填写详细了，真的会有人关心吗？ 谁知道呢… 不想依靠旁门左道获得工作与关注，也算是隐瞒，也算是过错。 私语真是无话可说。 第102章 噩梦缠身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既然这是社里决定，私语没有不服从的道理。再说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现在怀孕三个月了，肚子的胎儿反映越来越大，若是没有真武的照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几天... 反正都要提前休产假的。若社里真要换了她，也好... 也好。 -- 十五天的假期，孟章带着私语回趟老家，同行的还有真武。下过聘书送过聘礼之后，钱家虽然对孟章私语‘先斩后奏’颇有不满，无奈私语肚子里已经有了宝贝疙瘩，这门婚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更何况，钱家本就对孟章这个姑爷赞不绝口。 私语只在钱家住了三天，便吵着嚷着要回a市。孟章也随她，第四天就动身离开了。 离开前，私语倔强地不去看站在门口的父母亲人。孟章没有看到她眼眶的红肿，和已经咬紧的唇齿。 这次离开，私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 到时候，就拜托孟章带着他们的孩子，常伴父母亲人左右。 回程路上真武跟私语说了很多关于孟章的糗事，例如说他第一次带孟章入凡，孟章就被姑娘们拿着香包连追了好几条巷子求爱。又比如说，孟章走在路上，被员外家千金绣球砸到脑袋，他拒绝成婚还差点闹上官府... 私语想想第一次看见孟章在消息沐浴时的光景，当时他老人家没穿上衣服就走，还真算是给私语面子呢。私语促狭的看着孟章，“你还挺招女人喜欢的啊！” 可不是么？ 每次他来报社接她下班，那群小实习生，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可见孟章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 要说不放心，倒也不存在。 看他社科院的那群花痴同事就知道，孟章就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最开始看着还行，真要接触下来，只怕是还没把他给焐热，自己倒先给整个透心凉... 孟章没理她，只替她把了把脉，“没什么不舒服的吧。”这是担心她舟车劳顿，体力不支了。 私语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仰着脑袋问，“你以前有没有过中意的姑娘，快点如实招来。” 确认私语无恙，孟章放心了许多。“没有，你是唯一。” 唔，意料之中的答案，倒也没什么惊喜。 私语点点头，又转向真武，“大哥，他没撒谎吧？” 不知是车窗外的阳光太过晃眼，还是私语眼睛里进了沙子，她好像看到了真武脸色猛地一黑，随即，又扭头看着窗外展开微笑。 “这种事，私语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私语有一些分心，总觉得大哥这句话，不像是玩笑。 是因为陵光吗？ 还是... 真武说的没错，这种事，的确不宜多问。 不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白龙山。私语有些兴奋，今日天气状况良好，远远的白龙山在清澈的蓝天白云下，分外钟灵毓秀。真武则在白龙山周围，看到了漫山的仙气。为了隐匿踪迹，孟章还真费了一番苦心。 只是...想到这儿，真武忍不住朝孟章打趣，“这么重的仙障，只怕我进了都会迷路，不知道私语是怎么找到你的。” 这么一说，私语也很好奇。 孟章面不改色。“不是跟你说过，我同她祖上有渊源，她身上带着我的气息，所以才会破了我的仙障。” 真武哦了一声，又转身一本正经的问私语，“你家中亲属没进过白龙山？” 私语懂了，“那我爷爷、父亲进白龙山，怎么就看不到你？难不成你的仙障也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 孟章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知道答案。 他只想在田间山头清闲度日的，谁知道出来个钱私语，把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平淡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难道这就是，凡人口中的缘分？ 孟章一副有苦在心口难开的表情，逗乐了私语，笑着笑着又看向真武，“大哥还会写聘书？” 那聘书后来私语从爷爷那儿见过一次，当时私语就震惊的，那可是全古言啊。钱私语学文，一项自诩古文学得不差，可那聘书愣是没看懂几句。 真武笑而不语，孟章面不改色接过话，“我写的。” 私语更是震惊，“你会写这东西？” 孟章只是悠悠说了一句，“可以学。”百度都找不到相似体的玩意儿。他从哪里学来的？ 忽地，私语就记起前几个晚上，孟章通宵看得那些泛黄的古书。 这老公真是！ 私语顺口回了一句，“以后我也会学着做饭做家务。” 孟章却只说，“你不用。” -- 从老家回来，真武先给私语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胎儿发育良好，肚子看上去，起码也有四五个月的光景。可母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怀孕才三个多月，体重已清减了十几斤。真武看着她有些苍白的面色，心生不忍，“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私语从病床上坐起，轻轻抚摸自己浑圆的肚子。“能撑一天是一天，如果我真的有天撑不住了，会麻烦大哥的。” 真武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太倔强了，一心只想要这个孩子。也不知那些非人的折磨，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私语离开时，孟章给了她好几个香囊。私语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多做推辞。 出了诊疗室，孟章抓着真武问了很多，真武细细的回答了，是不是看看私语眼色，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要替她瞒着。 -- 到小区的时候，已是入夜，微风习习，凉而不冷。私语想走走，孟章由着她。 夜色温柔，两人都没有说话。私语偶尔看看天上的星星，偶尔看看身边男人深邃的眼眸，竟发现他的眼眸比星星更璀璨。像是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私语高高兴兴地握起了孟章的手。孟章看了她一眼，本想皱眉，她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又让他狠不下心。 “要休息一下吗？”孟章指了指前头的小亭子。 私语点了点头，最近她腿肿得有些厉害，多走几步，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我想喝酸奶了。”口里淡淡的，没什么味儿。 姑奶奶又在磨人了，这深更半夜，去哪儿找酸奶？孟章轻叹，却也没有拒绝，“回家等还是在这儿等？” “这儿。”真武大哥也说，经常透透气，有助于舒缓压力。 “那你不要乱走，不要...” “行行行，我就坐在这儿，一动不动行了吧！”天啊，私语已经能预见老了孟章会有多啰嗦... 孟章去买吃得，私语就坐在亭子地下数星星，从一数到一百，在从一百数回一，数到眼镜都花了，孟章还没有回来。她却等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母亲说了好大一堆孕期注意的事项。私语难得有耐心，一条一条听着，偶尔也附和一两句。母亲那头依稀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父母问私语什么时候能再回家的时候。 私语只说，等孩子出世了，她就回家。住一年，或者两年，或者更久... 等孩子出世。 “唉。”挂了电话，只剩一声叹息，“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家...” 坐得久了，私语腰又有些疼了，想着起身活动活动。可谁知她才刚刚站起，肚子猛地一沉，她疼得往前一倾，幸好前头有石桌，私语赶紧双手撑住了，这才没栽倒在地。 这孩子，越来越顽皮了。 私语皱眉。 不多久，孟章提着满满一袋水果酸奶回来，见私语小脸苍白，无精打采，拧眉沉声，“怎么了？” “你太慢了，我都困了。”私语却只是抬头,温柔一笑。 当晚私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又出现了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那姑娘正在对着镜子梳妆，身后缓缓走进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接过她手中木梳，温柔地，替她梳着头。女子笑着，笑得十分满足。 “我这次回云中，很快就回来，你且耐心等着，时间一到，我马上回来接你。” 女子笑吟吟地点头，脑袋歪在了男子手上，他的手骨节清明，手指修长，很是好看。 画面一转,梦中的温馨旖旎的场面，换做了漫天黄沙纷飞，私语看着那女子挺着大肚子满脸恐惧地坐在黄土上，一步一步往往悬崖边上退却。 私语想张口换一句小心，却发现自己不能出声。 再看到的，是一把透着寒光的长剑，剑锋凌厉，杀气腾腾。 有人要杀这个女子吗？ 私语心里着急，却什么都帮不了。只能看着跟自己有着同样面容的姑娘，绝望地哭泣着。 “苏晚樱，我本不想杀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是他的劫。” 怎么是个女子的声音？还这么熟悉？ 私语还来不急多想，长剑已经指向了可怜姑娘。姑娘泪流满面，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仰头看了好半天天空。 是在等她的心上人吗？ 她的心上人去了哪里？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私语急的都要哭出起来了，你再不回来，你的妻子就要危险了！ “其实不管我是不是相公劫数，你都不会留我性命，我早该告诉他的，是我愚钝，视你为知己，以为你终有一天会醒悟...今天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只求你一件事。” “说。” “我死后，不要让他记得我。” 再然后，私语眼看着女人慢慢转身，走到了悬崖边，嘴角流着血，脸上却带着微笑，一阵风吹过，衣袂飘飘。 “不要，不要啊！” 第103章 尘封过往 私语大叫着从梦中醒来，一醒来，就看到孟章那张熟悉温暖的脸，也不怎么，心中登时浮现出一丝陌生的感情，并随着他的面容逐渐清晰，愈加强烈。 “怎么了？做恶梦了？” 私语径直扑到孟章怀中，放声大哭，神志不清，“你怎么才回来，她跳下去了，她都已经跳下去了。” 原来是梦魇了。 孟章轻轻搂着私语安慰，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安静了下来，只是双眼还挂着泪珠子，可怜兮兮的。替她拭去眼泪后，孟章柔声问道，“什么噩梦，哭得这么伤心？” 说来也奇怪，刚刚的梦境，私语明明有身临其境之感，如今孟章问起，又变得迷糊不清。半响，私语问了一句，“你认识一个叫做苏晚樱的女子吗？”私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单单记得这个名字，为什么会开口问孟章，只是... 忽然觉得，梦里给苏晚樱梳头的男人的手，有点像孟章的... 孟章回思了一会儿，才摇摇头，“没什么印象，怎么了？” 不认识... 果然，只是个梦吗？ 回想起梦中女子跳下山崖的画面，私语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又往孟章怀里蹭来蹭去。半天还是觉得不放心，推开孟章就要下床，拖鞋也没穿，直接去了客厅。 孟章拿着拖鞋追了出来。私语坐在沙发上，抓着包包一顿翻来倒去。 “找到了，你看。” 孟章靠近却没有着急看私语递过来的钱包，只是先俯身替私语穿好拖鞋。才不疾不徐的抬头。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私语穿着古装的结婚照。 “你认识她吗？” 孟章无语地看着私语，“你说呢？” 私语着急了，“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认不认识一个跟她长得差不多的人？” 见私语记得额头冒出细汗，孟章这才重新再看了一次，三秒后，还是摇摇头。 同私语长得相似的女子？ 孟章毫无印象。 -- 孟章假期比私语短，社科院的工作又一点马虎不得，回来没两天就被贺卓召唤回去继续工作了。他不放心私语一个人在家，本想送私语去外公那住几天，钱小姐打死不同意，提议作罢。 早上孟章去上班，中午回家给她做饭，晚上回来。 偶尔，私语良心发现的时候，会让孟章中午不要回家，可下一秒，她又会对着网上琳琅满目的外卖店长吁短叹。 “怎么没有一家好吃的店啊!” ... 贺卓曾经问过孟章，钱私语会不会因为他个性冷淡移情别恋。 孟章只是笑笑。 他都已经把钱私语养成了这样，自然不会有人再觊觎了。 这几日孟章不在家的时候，私语无聊了便会去真武大哥那儿串串门子，打打下手。 可春夏交替，大哥诊所里围了很多感冒发烧的病人，真武担心她被传染，只好整个上午，都让她呆在封印之内。所以，钱小姐实际上帮了倒忙… 待真武给病人听完诊返回休息室时，钱小姐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桌上他的笔，文件，掉了一地。真武轻笑了一声，蹲下身捡起物件。在私语脚边看到一个钱包，钱包敞开着。 蓦地，真武看到了那个身着嫁衣，面含微笑，端庄秀丽的女子，顿时，全身僵硬。 晚...晚樱吗？ 私语嘴角还挂着口水，迷迷糊糊睁开眼，才看见真武正拿着她的钱包发呆。“大哥，怎么了？” 回神后的真武把钱包递还给私语，“没事，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私语一听就激动了，立马手指着钱包里的照片，问，“大哥，你的那位故人，是不是叫苏晚樱？” 苏晚樱三个字刚说出口，私语只见真武猝然眉头紧锁，神色突变，“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是孟章说的？” “真的有这个人？”私语缓缓起身，脑子有些混乱。看大哥表情，这个苏晚樱分明就是存在的，如果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个梦...又是什么意思？ 私语把他连日来做的噩梦细细地告诉了真武，末了，轻声问真武，“这不是梦，对吗？” 真武却只是呆呆地摇头叹气，像是收到了惊吓。私语没想过这世上还能有让真武大哥，如此失态的事儿。 “世上本没有如此巧合，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半响，真武讷讷开口。 私语听得有些不明就里，“大哥...” 真武缓过神，取出私语钱包中的照片，端端正正的放到私语面前，“你真的想了解关于她的事？”语气之凝重，让私语差点打了退堂鼓。可她是真想知道，她跟这个苏晚樱，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偏偏是她... 谎言扯开了口子，再想隐瞒已经是不可能了。反正早晚有一天，私语还是会知道的。 那守了千百年的秘密，被和盘托出。 “晚樱，她，是孟章的发妻。” 发妻？ 刚听了开头，满腔的愤怒已然涌上私语心头。 可私语之前问孟章，他明明说的是，在自己之前，从未跟其他女子有过往来，更加不认识苏晚樱这个人。 所以，他说谎了？ 真武按下私语，“你听我慢慢说完。” 也罢，听完就听完。 苏晚樱跟私语一样，也是一个凡人。 孟章偶然下界，在清溪边遇到了不慎溺水的孤女苏晚樱。她被孟章救起后，两人互通了姓名，随后的三个月，孟章一直留在苏晚樱身边。再后来的事，真武见私语脸色越来越差，便不再多说。 两人成亲之后，一直在山林隐居，可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 私语做的最后一个梦，就是苏晚樱最后的结局。万仞悬崖纵身一跳，香消玉殒。 “后来呢？”很久很久，私语才缓过神。 “后来，我将孟章记忆封印，所以你问起他的时候，他才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真武眼色逐渐暗淡，陇上一层薄雾，低声呢喃，“原以为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到最后还是瞒不住。孟章并非有意要瞒骗你。” 原来是被封住了记忆，难怪... 莫名的失落涌上私语心头。孟章记得不苏晚樱了，所以才爱上了自己，如果，他记得呢？私语再抬头，将真武脸上的愧疚私语看得真真的，他是在忏悔隐瞒了孟章，还是在可怜那可怜的苏晚樱？忽地，私语又想起梦中的景象，脱口而出，“逼苏晚樱跳崖的，是谁？” 莫名地，又添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有份？” 半天，真武未曾否认。 私语心情跌宕到了谷底，真武在她心中如同圣人一般，可没想到他居然对一个弱质女流如此绝情，那女子，肚子还怀着小孩啊。 “为什么？”私语冷冷地问。 真武没有多做解释，“她是孟章劫数，这是天意。” 天意，私语轻哼，“如果不杀她，孟章就会死？” 真武寡言了。 孟章为神兽，历劫乃是天定，苏晚樱死或不死，都改变不了。只是后来，孟章的天劫迟迟未到，真武也以为，他的天劫，就这么化解了。 直到他在看到私语…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苏晚樱临死前的模样，私语有些愤怒，“即便杀了她真的能保护孟章，你有没有问过孟章的意思，他愿意舍弃爱人孩子一个人独活？苏晚樱她招谁惹谁了，活该被你们逼死？你们神兽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她肚子的孩子，就不是命了！” 面对私语的质问，真武无言以对。 纵然苏晚樱的死同他无关，可后来发生的事，他也难辞其咎。 私语气冲冲地从包里拿出香囊，推到真武跟前，转身就走，到了门口，才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玄武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迟早，你都会知道。” 私语愕然，猛地回头，“你什么意思？” 真武正色说，“被我封住的记忆，恐怕已经转嫁接到了你和孩子身上。” 龙孟章，苏晚樱... 这两人的名字，始终在私语脑海里盘旋，久久不能散去。 从真武诊所出来，私语没回家，也无处可去，只好在大街上游荡，孟章打了几个电话，她没接，接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 苏晚樱去世那么久，一起已成定局。除了影响孟章跟真武的兄弟感情，除了在他们夫妻间制造膈膜，无济于事。 隐瞒？ 私语觉得自己做不到，就算不为了苏晚樱，也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还有很多问题。 比如说孟章会爱上她，会娶她，究竟是出自真心呢，还是他体内被压制的记忆让他选了一个跟苏晚樱长得相似的女子？ 如果...她只是代替... 真武封住了他的记忆，能封住他的本能吗？私语忽地就记起了白龙山，那漫山遍野的晚樱花。 晚樱，晚樱，苏晚樱... 私语最后还是给孟章传了一个简讯，报平安。收起手机，却觉得心情更加烦闷。想打电话给徐娆，可她最近似乎心情也不是很好。打给小舅舅，又有很多话不能说。若是被小舅舅知道孟章曾有过妻子孩子，不找他拼命才怪。 私语也生气，却不知该生谁的气... 第104章 再下杀手 手机震动。 私语一看，是陵光。 ——有时间？我在你家附近的咖啡厅等你。 私语一向拿不准陵光目的。她的心总是太深，上一次她有意无意诱使她流掉孩子，后来跟孟章种种暧昧纠缠，私语并非完全不放在心上...不计较，完全是因为孟章。 若非如此，私语压根不想同她有所瓜葛。 私语按照陵光发的地址应约，到了咖啡店饶了一圈，却没见她人影。私语纳闷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一会儿，又接到陵光电话，电话里陵光说社科院临时有事，她推不开就提前走了。私语有些生气，却也没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郁闷地喝完一杯柳橙汁，起身结账走出咖啡厅。 咖啡厅里孟章小区很近，下了楼梯，穿过喷水池就到了。 只是... 这楼梯阶数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 57级啊！ 那锃亮锃亮的大理石台阶，晃的私语眼镜泛花，脑袋发晕。这个陵光，何苦戏弄一个孕妇！幸好今日天气有些闷热，外头行走的人不算多，不然推推搡搡地，私语才不敢一个人走这么高的阶梯。 正准备抬腿，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名字，私语回头，然后就看见了一个黑色身影大步向她走来的...再进了一些私语才看清。 是汪琪琪，带着夸张黑框眼镜，从头到脚，裹着一层黑的汪琪琪。上次项曲歌不雅照照片的女主角，因为没有打上马赛克，很快就被人肉搜索出来的桃色新文女主角。 汪琪琪身上的戾气，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私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钱私语，我总算找到你了。”快到私语身边，汪琪琪阴森森地说了一句。 私语退到了楼梯旁边，“你找我做什么？” 汪琪琪摘下眼镜，骇人的青紫色眼圈赫然呈现，原本圆润的两颊深深的凹陷了进去，整个脸庞憔悴得不像话，活像个...像个披了层皮的骷髅... 私语一惊。 “我变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高兴了？” 她嘴角的笑，冰冷里带着诡异。 私语直觉，现在的汪琪琪是不正常的，不然不会尽说些阴阳怪气的话。“那些照片不是我拍的，我也没想过要害你。”私语顿了顿，“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你还是我学妹。” “哼！”汪琪琪眼神陡然凌厉，“学妹，朋友，钱私语你别恶心我了。要不是你，我会变成今天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盛怒之下，汪琪琪朝私语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雪纺衣料从她手臂上滑落，然后...私语看到了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不用想，私语也猜到了。 她吸/毒了，也许是被逼，也许是被诱/惑。 私语知道激怒一个情绪极不稳定，精神失常的吸毒人员后果会有多严重。只是可恨的是，这会儿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人。 “琪琪，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在你困难的时候陪着你，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边说着，私语边在包里摸索出电话，快速按下孟章的快捷拨号键。“这样，你看，我现在能做些什么补偿你？你需要钱，还是需要其他什么？” 汪琪琪忽然大笑了起来。 “钱，钱私语，你以为我需要你的钱？你抢走了我的项大哥，让我没了工作，毁了我的人生，你以为是钱能够解决的吗？” 说着说着，汪琪琪一步一步靠近私语。 私语听到了电话那头孟章的声音，赶紧大喊了一句，“琪琪，你先别生气，我们先去岛上咖啡喝一杯，这里离我家很近，要不你先跟我回家一趟？” 说话间，汪琪琪已经走到了私语跟前，一双浑浊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她。看得隋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既然你说给我钱补偿我，那也行，我要五十万，快点，我现在就要。” “五十万！”私语哽住了喉，她只是一个普通白领，一时半会哪里去弄五十万，不过，想想银行会有安保人员，私语又定下心，稳住语气，“行，我现在去银行，你跟我一起去吗？ “快点！” 在汪琪琪的催促之下，私语只得动身，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稳住了汪琪琪的情绪...可她还只是走两步，身边的汪琪琪却突然鬼魅似的回过头，直盯盯地看着私语。整张脸，呈现出假人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寡木。 “钱私语，你对不起我，我要杀了你。” 机械般的嗓音过后，汪琪琪伸出双手，猛地将私语往后一推。私语退避不及，甚至来不及呼救，就往后一滑，登时双脚离了地面，整个身子悬在了空中。 完了，孩子。 ... 然而，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她的孟章，凌空出现在她身后，牢牢地，稳稳地抱住了她。那怀抱，温暖至极。 “没事吧？” 站定后，孟章蹙眉望着私语。 私语觉得肚子有些微痛，却还是摇了摇头。 孟章扭头转向汪琪琪时，周身散发的气压，私语感受地真真的。她似乎觉得周围空气里的颗粒，都朝着一个方向凝聚而来。 这就是孟章愤怒的样子吗？私语从未见过。 而汪琪琪... 从一开始的冷静蓦然陡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看私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就好像...好像变了一个人... 孟章伸出右手，收紧手指，私语便看到汪琪琪不自主地飞速移了过来，她那纤细的脖子将将好，被孟章掐在了掌心。 私语被吓了一跳，看看孟章，只见他一脸严霜。 孟章一点一点收紧手指，汪琪琪脸上红晕一点点加深，表情愈加痛苦。 “孟章，放开她。”私语见孟章不是开玩笑，慌了，挣脱他的怀抱，死命摇着他掐住汪琪琪脖子的手臂。可孟章充耳不闻。 没办法了，私语照着孟章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孟章这才松手。 汪琪琪扑通一声，跌到了地上，“你是谁，你是鬼吗？不要来找我，不要，不要。” 她神智似乎受到了惊吓，含混不清地不停说着，“我没有要杀她，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这样的慌张，让私语忽然有了些错觉。 当时她在社科院里出了意外之后，那个保安事后跟私语致电道歉，一直在说他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还有酒吧遇到流氓那次，那个动手刺伤陵光的混混，在警局，也说自己当时根本没有任何意识。 起先隋宁还以为是他们为了开脱，才这么说的，现在想想，这一切，似乎太巧合了一些。 私语往周围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 如果她没有记错，陵光是跟她说过，神兽之间，各有所长，而她，最擅长蛊惑人心，篡改人脑中的潜意识。 “滚。” 孟章冷冷地说了一句。 汪琪琪却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人，不是…” 私语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心头也浮现一丝不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悲的是，直到现在，汪琪琪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也罢也罢。 私语叹了口气，转身不再理会汪琪琪，只是挽着孟章，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有点累了，我们先回去。” 孟章不言，再看了汪琪琪一眼，便随着私语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然而，这楼梯并没有走完，私语便晕倒在孟章怀里。 -- 再醒来时，只见头顶一片雪白。私语知道自己正躺在真武诊所的病床之上，而旁边的真武，正眯着眼看着她，房间里没有别人。 “你的孩子已经知道要保护你了，可他反映貌似太强烈了一些。”真武笑着打趣。 私语却半分也笑不出来，“苏晚樱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替她被这个黑锅？” 真武拧眉，迟钝了一下。 “在梦中，我隐约记得提剑杀人的是个女人。当时只觉得声音熟悉，却并不知道是谁。现在想想，这世上还有谁，能让真武君你这般维护？”私语从病床上缓缓地坐起，肚子已经不疼了。 现在是到了该揭开事实真相的时候了。私语冷冷地看着真武，似乎要将他看穿。 “陵光她只是一时冲动。”真武扶了扶眼镜，说。 “一时冲动？她三番两次要害我，也是一时冲动？”私语反问。 真武虽然吃惊，却并不奇怪。凭陵光对孟章执念，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私语一脸冷淡地看着真武，“不会有一下次是什么意思？是说你的好妹妹不会再害我，还是说...你们不会在联手杀了我跟我的孩子之后，再度封印孟章的记忆？” 第105章 专心待产 当年，陵光对苏晚樱动了杀念，真武不是不清楚。可就算是后来他通过演算，算出孟章天劫就是苏晚樱，陵光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所以，他总以为温柔善良的陵光妹妹能克制住自己的欲念。 谁曾想到，她居然会趁着他跟孟章一同回云中拜谒祖师之时，对当时怀有身孕的晚樱动了手。 得知晚樱死讯，孟章陷入癫狂，一心只想找到凶手。那段时间，孟章荼害了无数生灵...再后来陵光哭着求真武联手封印孟章所有有关苏晚樱的记忆。 想要封信孟章的记忆，陵光灵力不够。 真武虽责怪她为了一己之私害死晚樱，也知道陵光此举动机不纯，可除此之外，真武也确实没能找到更好的补救方法。 …… 此后，真武始终不愿再见陵光，也无颜面对孟章。他不愿手足相残，所以只能替陵光瞒着瞒着。在孟章一次又一次问他为何不愿见他的时候，也只能借口推搪。 他说他曾经害死过一对母子... 孟章也一直以为，真武口中的母子，是他自己的妻儿。 这么多年，真武一直变换不同的身份在人间生活，唯一不曾变幻的就是他的职业，太医，医士，郎中...他只想弥补心中对晚樱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的那一份愧疚。直到陵光亲口告诉他，孟章再次有了心上人的时候，真武心头，才微微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原本以为，孟章再不会跟女人女子有任何牵扯了。 没想到... 见私语的第一眼，真武就惊异于私语同晚樱样貌的惊人相似。 而且，也怀上了孟章的孩子。 私语没有在陵光的挑唆下，拿掉腹中的孩子，还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她的坚定，出乎真武的意料。即便是后来，她腹中的孩子让他吃尽了苦头，她也始终没动过放弃的念头... 可陵光！ 她居然还不死心。真武不明白，千百年都过去了为什么陵光还是这么执着？就算没了一个苏晚樱，没了钱私语，孟章眼中没有她就是没有她。 漫长的时间或者她顽固的执念，都无法改变。 面对私语的咄咄逼人，真武并没有动怒，亦没打算多做解释。一句‘不会有下一次’，就是最牢靠的保证。 “谢谢你替我瞒着孟章。”真武说。 私语从病床上落地，脚步还有些不稳，便朝门外唤了一声，“孟章，过来扶我一下。”随即，又压低声音朝真武说了一句，“你不用谢我，我并不是因为你才瞒着他。” 钱私语较真的模样，让真武嘴角微微上扬，她确实是特别的。 孟章飞快地推门而入，看到脸色有些寡白的私语，拧眉屏气。走到她跟前，弯着腰，捧着她小脸，说话都不敢大声，“好些了吗？” 她们说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男人的关心。说得真是不错。看着孟章心急的样子，私语低头浅笑，“我好多了，让你担心了。” 孟章稍微心安些，又转向真武。 真武浅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血有些不足，我开一些补药，定时调养就可以了。” 孟章刚要开口，一旁的私语立马接过了话。 “孟章，我想过了，大哥诊所里事物繁忙，我们总是这么打扰好像也不太好意思，以后我就去附近的医院就诊。有什么异样再来找大哥，你说这样好吗？” 孟章听不懂私语这话...他一直以为私语跟真武感情是不错的，可看她的眼神，这个决定分明就写满了不容更改。 而一旁不做声的真武，是真心佩服钱私语的勇气。她现在快四个月大的肚子，胎儿对她影响越来越大，就算有他的真元护着，她要忍受的痛苦依旧不轻。如今，她居然为了一个不认识的苏晚樱，拒绝他的帮助... 匪夷所思。 孟章看着私语，私语却看向了别处。 最应该尴尬的真武倒是一笑，“也是，我这里最近传染病患者增多，弟妹确实不宜经常过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弟妹在医院做产检，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真武转向私语，“如果弟妹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尽早来找我。” 私语冷冷地回了一句，“一定。”然后就搀着孟章手臂，颤颤巍巍下了病床，腿还有些软，就细细地撒了一句娇，“我想回家了。” 孟章向来拿钱私语没有办法，只好匆匆跟真武告别，抱着钱他，离开了诊所。 临行前，真武在开给私语的药里，注入了大量真气。真武认为，以钱私语的个性，恐怕是等自己疼死了，也不见得会再来找他了... -- 回家的私语，第一件事就是销假，提前会报社上班。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想工作，而是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孟章。 孟章对她的感情毋庸置疑，可这份感情确实有前提的。 如果，孟章没有失去记忆，苏晚樱没有过世...... 一切犹未可知。 苏晚樱的记忆继续每晚侵扰着私语，一些她同孟章生活的细节，甚至亲密□□一点一点出现在私语脑海里，一天一天，愈加清晰。每天，私语从孟章怀里苏醒，感受他周身的温暖，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心里想的，竟再也不是从前单纯的幸福。 孟章对她的好，时不时会让私语产生错觉。 这个男人，是苏晚樱的。 孟章做好早饭，进房间看到私语还坐在床上发呆，只以为她还没睡醒。走到她跟前，她也不说话，一双眼镜失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也不只是再看飞鸟还是流云。 真武说，孕妇长时间用眼，对眼镜不好。 “今天不想上班？”孟章挡住了私语视线，私语抬头，怔怔地看着孟章，孟章也看着她，眼里只有她。“如果不想去...” 私语却忽地从被子里爬了起来，跪到了床边，轻轻地搂着孟章腰身。十足的赖皮撒娇劲儿，倒让孟章安心了些。自从那日被汪琪琪恐吓之后，私语就一直闷闷不乐，也不愿多跟他说话。 “我帮你请假？”孟章问。 私语却摇头，半天才小哑着嗓子，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孟章，我要是去整容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孟章轻笑，这丫头，脑袋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整容？” “我觉得我长得不好看。”私语微微松开孟章，抬头，看着他。“我想换一张脸。”换一张跟苏晚樱不一样的脸。 私语一脸正经不像是说笑，孟章这就严肃了些。 “谁说的，我觉得长得很好。”说完，轻轻挑起私语圆润可爱的小下巴，“我很喜欢。” 喜欢谁，钱私语，还是苏晚樱？ 私语忽地变了脸色，拂开孟章手指，一声不吭地径直了下床。 留下孟章愣在房间里莫名其妙。 -- 跟真武预料的一样，身为凡人的私语越来越不能承受仙胎。 六个月大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每一次‘锻炼’身体，私语都承受一次分筋错骨般撕裂的疼痛。好几次，开着会的她，直接昏倒在办公室里... 真武的药，慢慢地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而这些，孟章一无所知。 私语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再适合工作，所以，这天早早地，她去社长报公司提交了提前休产假申请。社长答应得很痛快，半年的假，眼睛都没眨一下。这让私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失落实在有些矫情。 优胜劣汰，古而有之。 临走之前，她向社长举荐了冯天莉，社长说会考虑。但私语知道，这事儿十有□□是成了。她休假后，代理主编一职只会在冯天莉跟吴悦当中产生。吴悦年轻气盛、年资又不足，如果她接任，虽然，自己回来重新接手的难度要小得多，可谁知道报社的金字招牌能不能撑到她回来？ 而冯天莉... 虽然创新能力差了点，但她的管理能力跟经验，就连私语都自愧不如。报社的长期发展，还真离不开她。 再说... 私语望着办公室里忙忙碌碌的每一个人，忽地就笑了。 谁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回来呢？ 冯天莉任命下达的那天，正是私语上班的最后一天。她是休产假，所以办公室并不需要空出来让给冯天莉，在吴悦的协助下，完成了主编权限、文件交接。 整个交接，就算是完工了。 临别的时候，小米桩子请私语吃饭，私语拉上了冯天莉。冯天莉跟小米气场不对，本来死活不想起，却经不住大肚婆拉拉扯扯，还是去了。四个人的餐桌气氛有点尴尬，小米本来是想在餐桌上宣誓，自己会忠于私语，死守阵地等她回来。可冯天莉也在场，这些话，便只能咽在肚子里。 倒是私语，吃饭间不断地夸耀自己本事有多好，带出来的徒弟有多优秀，惹得冯天莉一阵阵白眼鄙视。 饭后，小米桩子先走了。私语没开车，冯天莉不会开车，两个人也都没有各自回家的打算，索性并肩在路边散起步，权当消食。 a的春天，渐渐有些热了。 才走了不过一会儿，私语额头冒出了嘻嘻的汗珠。冯天莉掏出湿纸巾餐巾纸，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餐巾纸递给了私语。 “我怎么觉得你这肚子，不像是六个月的，张会计九个月的肚子还没你大，你该不会是怀的双胞胎吧？” 私语倒想。从她记事一来，生双胞胎就是她的梦想。刚怀孕的时候，她还特意去问了医生。医生坚定不移的告诉她，只有一个时，私语还遗憾了好久。现在，却只觉得庆幸。 幸好只有一个，要是俩，她估计现在就shi了啊… “要真是双胞胎，我送一个给你跟贺大哥养，好不好？”私语擦了擦汗，笑着道。冯天莉是执拗的丁克主义者，私语知道。 冯天莉结果她手里的餐巾纸，扔到了垃圾箱，“我无所谓，只要你家孟章同意。”顿了顿，冯天莉停下脚步，眯着眼直勾勾的盯着私语，“你是不是打算生完孩子就辞职？” 私语也不走了。 冯天莉继续说，“你看你刚刚临危托孤的样子，不单纯是怕我欺负那小丫头片子吧。” 私语思索了一会儿，才压低嗓音开口，“如果我不回来了，帮我好好照顾他们，他们俩是有些粗心，都是我惯出来的。可他们会是好助手。” “钱私语，你...” 私语不再看她了，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前头的路还很长，也许，注定她要一个人走下去。 第106章 琪琪跳楼 怀孕地第七个月，钱私语喜怒，越来越难以捉摸。 晚上她一碗饭只吃了两口，孟章估计她会饿，特意给她炖了莲子羹，可他都站在门外都已经十分钟了，她却始终不肯出门。 “语儿，先出来吃点东西，吃完了再跟我生气好吗？”过了好半天，房间里都没有动静。孟章挥手，正欲强行进去，私语却又开口了。 “我不饿，不想吃东西，我现在有点累，要休息了，你不要进来。”孟章顿在空中的手，僵了半天才收回来。 私语休假之后，他俩就一直分房睡。 孟章没想到千百年来习惯了独身的自己，一个人睡时，会那么的不习惯。没有了私语温柔的身体，怀抱是空的，心也是空的。睡到一半时，孟章会担心私语有没有做恶梦，有没有踢被子，是不是害怕... 孟章想，生完这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他再也不要一个人睡了。 -- 孟章还在电脑前想着怎么哄私语高兴，办公室门外一阵敲门声，是贺卓。 贺卓最近跟冯天莉感情进展貌似不错，整日里都是红光满面的，喜气洋洋的。跟他一比，孟章这个准爸爸倒显得有些憔悴了。 贺卓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倒，稍稍松动了筋骨，看到办公桌上私语的照片，忍不住笑了笑，“我说最近怎么不见你老婆来看你了？” 孟章很忙，没空理他，“她现在七个月了，出入不方便。” 贺卓立马‘啧啧啧’鄙视了起来，“行了行了，知道你要当爸爸了，不用在我面前炫耀。” 孟章无语地偏头看着贺卓。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炫耀一说。贺卓不能因为自己家那位不愿要孩子，就迁怒全天下的准爸爸。 贺卓被看得心虚了，眼睛眨巴了好几下，“行了行了，算我说错话了吧。不过...”贺卓话锋一转，突然换上一脸正经，“我听我们家那样提起，你老婆最近心情可是有点不佳，这对一个孕妇可不好，万一弄成什么产前抑郁什么，可就麻烦了。” 孟章何尝不知。 只是这段时间私语连话都不愿多跟他说几句，也不肯去真武大哥那里就诊，一听到她房里有什么动静，他只有手足无措的份，“私语她，现在整天把自己所在房间里，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这就难怪博士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心不在焉了。 贺卓叹了一口气，“他们当记者的，怎么都这么不好应付。你家那位，我家那位，一个样。一生气就不说话，为什么生气，怎么才能消气，都让你去猜，你说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哪猜得到她们想什么。” ... 此处省略五百字抱怨。 “对了，我让我们家那位约你老婆出来散散心，我俩作陪，你觉得怎么样？”贺卓凑到孟章办公桌前，眉头乱挑。 虽然明知贺卓是为了利用自己，孟章除了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心里倒也不怎么排斥这个提议。也许带私语出来散散心，也不错。 餐厅里，冯天莉再一次看见孟章身边的钱私语，只一眼，就惊叫了出来。 “钱私语，你怎么成这幅德行了。” 现在的私语面色苍白，嘴唇毫无显色，才短短一个月，原本还算是凹凸有致的身材，非但没有丰腴，反而消瘦清减了许多，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除了高高凸起的肚子还能证明她是一个孕妇以外，冯天莉怎么看，都觉得钱私语是从难民营逃出来的姑娘。 贺卓看到私语也是一惊，初见她时的灵动精神，如今，竟荡然无存。 冯天莉是个心直口快的，孟章才刚坐下，她立马就开炮了。“我说龙博士，你是不是虐待我家私语了，这才一个月！” 贺卓在桌子地下，拉了拉冯天莉衣袖。 孟章倒不怎么介意，只给私语倒了一杯水。 私语本是不愿意出来走动的，孩子每天折磨得她欲生欲死，她除了睡觉，整日里，什么事儿都不愿意做。“他们几个还好吗？编辑部还好吧。” 冯天莉一听她这细若游丝的语调心情更是烦躁，“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冲了一些，缓了缓之后，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在我的带领之下，他们能不好吗？你啊，还不赶紧生完孩子养好身体回来工作，小心你的主编位子，就真的是我的了。” 私语听完，好歹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丝笑意。 孟章点了几道私语平常爱吃的菜，菜齐了了，可私语却没怎么动筷子。孟章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夹菜，她翻都没翻一下，连摇头的动作，都是缓慢微弱的。那柔柔弱弱的样子，连贺卓看了，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来。 他开始认真考虑冯天莉的提议，或许不要小孩，也不错。 “多少吃一点吧。”冯天莉看不下去了，却又不忍苛责如今的看上去弱不经风的钱私语，“你这样不行啊，自己不吃，孩子也要吃啊。” 私语听了，脸色微变，夹起一小块鱼肉，吃了，稍微有些辣，被呛到了。孟章赶紧到了一杯水。又是拍背，又是低声耳语，最后另外要了一杯水，把所有的有辣味的菜，过了一遍水，才重新放到私语碗里。 “还辣？” 私语摇摇头。再度拿起筷子，仍旧是小口小口的吃，只是这一次，全程都是在孟章的注视之下。 那温柔的的眼神，瞬间就软化了冯天莉。 钱私语，果然是命太好了。转身又朝贺卓一瞪眼，“你看看人家。” 贺卓也看了孟章私语老半天，半响才傻不愣登地，小声地回一句，“我们以后不要小孩吧。” 冯天莉转头看向他，忽地，脸就红了。 吃完饭，私语只觉得浑身有些无力，贺卓安排的水幕表演，她估计是支撑不下去了。孟章见私语走路都有些脚软，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他不应该勉强她出来的。 贺卓冯天莉见状，也建议孟章早点送私语回家。一行人刚走到电梯，却在电梯口遇到了一个熟人。 项柏涵。 他坐的电梯，上行，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按住了开门键。 再看到钱私语，项柏涵只觉得恍若隔世。 她瘦了，实在是太瘦了。 瘦得让他心疼。 可她高高耸起的肚子，以及站在她身边的男人，都在提醒着项柏涵，其实他并没有为她心疼的资格。 “你怎么在这儿...” “你去哪里？” 两个人，异口同声。 孟章可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巧合。 私语见项柏涵行色匆匆，衣裳都有些凌乱，不免就多问了一句，“有急事？” 项柏涵愣了愣，还是决定说实话。“琪琪她,闹着要跳楼。” 当下四个人，个个惊异不已。 -- 私语一听腿就软了。不过想想也是，琪琪心里那么脆弱，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发生在她身上，一时想不开也是… 这个傻瓜啊！ 私语跟项柏涵一起上了天台，其他人也跟在了后面，冯天莉偷偷报了警。再看到汪琪琪的时候，冯天莉被吓了一跳。若私语因为怀孕胃口不佳而消瘦，那这个汪琪琪变成这幅干尸一般的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夜幕下的汪琪琪，穿着一层白纱裙，站在了护栏后边，夜风吹得她摇摇欲坠，像是一初凄美的舞蹈。私语有些心慌了，想出声，又被孟章拉住。 “琪琪，别做傻事。”项柏涵慢慢往前移动，却被汪琪琪一眼发现。 “项大哥，你别再往前走了。” 汪琪琪往后退了一小步，身子一晃，吓得私语捂住了眼镜。惊呼了一声后，又飞快的捂住了嘴巴。 “你也来了，学姐。” 汪琪琪抬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私语,再笑，却只让人看到悲伤。 这一抬头，吓到了大家。原本应该青春少艾的她，如今满脸布满伤疤，褶皱，竟已经像是一个四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琪琪，你不要冲动，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私语说。 “解决，你教教我怎么解决？”汪琪琪看着私语又看了看项柏涵，慢慢伸出手，“你，还有你，你们毁了我整个人生。你们知道吗？” 汪琪琪说话时，声音早已没有往日的明快清脆，沙哑低沉的声音，听着，让人发怵。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了你，可你眼里永远只有钱私语。我知道我比不上她，没她好看，也没她有能力，甚至连家世也比不过人家，可是我是真心爱你的啊，我为了你，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了，可为什么看不到我？钱私语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汪琪琪一说完，贺卓呆了呆，看了看冯天莉，冯天莉脸上到没有讶异，只是恐怕知道的也不多。再看了看孟章，这小子满眼都是老婆，好像别人说什么，都跟他无关。 汪琪琪越说越伤心，众人一片沉默。 “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吗，我当时找不到工作，没有钱，没有地方住，除了你爸爸，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可是...可是...”汪琪琪忽然握紧了拳头，神色陡然变得激动，话语都有些发抖，“他居然趁我喝醉强/奸了我，你爸爸不是人，是畜生，是禽/兽。” 项柏涵忽地就僵住了身子，头脑一阵发麻，几欲开裂。 私语咬住了嘴唇，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侵犯我还不够，还避着我吸毒，你看，你看...”汪琪琪撸起袖子，两只手臂上，紫青色的斑块成片成片，触目惊心。 冯天莉忍不住，骂了一句，“项曲歌真他妈不是人。” 第107章 要怎么做 “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昨天我妈妈也过世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死了好，死了也好，死了干净。她死了，这世上，我就再没有一个亲人，从此了无牵挂了。哈哈，哈哈。” 一阵冰冷的大笑之后，汪琪琪又恢复了平静，转向了私语，“至于你...我真的好羡慕你啊，学姐，你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有了。爱你的男人，你爱的男人，工作，家庭，才华，还有那自以为是的清高…”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说的就是汪琪琪现在心情。 “琪琪。”私语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汪琪琪，你现在跳下去不就太傻了吗？项曲歌那么对你，他应该收到法律的严惩，你应该去告他！”旁边的冯天莉大声喝道。 贺卓也附和，“对啊，姑娘，你现在还年轻，犯不着为了一个人渣搭上自己一辈子。” 告？ 怎么告？ 钱私语他舅舅那么大的官儿都斗不过项曲歌，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谁会相信她。 汪琪琪苦笑了起来。 “钱私语，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对我好的。”一阵风吹过，吹得汪琪琪身子摇摇晃晃。 “项大哥，我不应该认识你的。”说完，汪琪琪展开双手，迎着风，微微抬头。 大家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纷纷叫了起来。 “汪琪琪，我给你一次机会。”项柏涵开口，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如果你现在下来，我会跟你结婚，我们去美国，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没人在乎项柏涵说的话是真是假，大伙全都盯着两人。他们距离一点一点的拉近，私语觉得自己心跳到了嗓子眼儿，手指深深地掐到了孟章皮肤里。 项柏涵离护栏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汪琪琪绝望的问了一句，“如果今天我不是要跳楼，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项柏涵顿住脚步。 半响，却忽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曾经爱过一个人，我第一次见到她，她也像你一样站在悬崖边。我以为她要跳下去，结果不是。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对她一见钟情。现在，我只能后悔莫及。” 私语一听就愣住了，不自然地别过头，看向别处。 当下几人也都明白项柏涵所指何人了。 情之所至，半点不由人。 项柏涵说完，又向前走进了一步，他的手伸到了汪琪琪手旁，“我承认我现在还没有爱上你，但我会尝试。我不想再后悔一次。如果，你今天执意要跳下去，好，我陪你，是我爸欠你的，我来还。” 项柏涵一番话说完，汪琪琪果然松动了些，任凭项柏涵靠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 汪琪琪突然抬头，等着钱私语，双眼凶恶地咆哮了一句，“钱私语，我恨你！” 而后，直直地往后一倾... 项柏涵往前一跃，却只抓到她的衣角。 “琪琪！” 汪琪琪从九楼摔下，正好摔在了消防的救生气垫上，全身多处骨折，却幸运地逃过一劫。她被送去了医院，项柏涵一直陪着她。 从医院到警局，一晚折腾。私语同孟章回到家已是凌晨。 一路上，私语一言未发。 孟章掏钥匙开了门，私语走在前头，径直回了房间，关上了门。站在门外的孟章，犹豫不决。敲门怕打扰她，不敲门，又怕她受惊过度。 今天，真不该带她出去的。 徘徊间，一阵微弱的抽泣声传了出来。孟章也顾不上旁的了，推开门，就看到私语抱着膝盖，所在床头，埋着头。 哭。 孟章走了过去，不说话，只是把她拦进怀抱里。由着她流泪，陪着她心疼。任凭冰冷的泪水浸润了胸前的衣服。 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隋宁想。 第二天，孟章刚被私语赶去上班，陵光就到了。她带着墨镜，化着浓妆，浑身上下都透着清冷。进了房间，私语端着肚子，坐到沙发上，只说了一声，“坐吧。” 陵光也不客气，坐到了私语对面，“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省掉了虚与委蛇的步骤，如此畅快也好。 “你昨天特意让我看到你的脸，不就是让我今天找你吗？” 昨晚，汪琪琪跳楼后，私语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了陵光，起先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后来，再看到她那一脸冷酷的笑，就确定了。 “没错，是我让她跳下去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很清楚。” 私语忽然觉得周身有些发冷，对面的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我答应了真武，不会再杀你，可你身边的人我就不保证了。那个女孩子也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楼顶跳下来，居然没死。”陵光嘴角一挑，“下一个，会是谁？你同事还是...你的情郎？” “朱陵光，你疯了！” 事实上，昨晚若不是孟章出手相救，那救生气垫，根本不可能救得了琪琪。 如果再来一次呢？这个发疯的女人如果把矛头指向项柏涵，私语只怕自己会发疯。 陵光轻笑了一声，靠进了沙发里头，手指划过沙发上的绒毛。这个家，家里的每一块瓷砖，每一个家具摆件，一花一草，都是她亲手布置的。可到最后，女主人依旧不是她。 她等了孟章千年，最后，他还是选了别人。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强迫自己平复下来的私语问到。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太过自负，以为终有一天，孟章会厌倦你，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陵光视线移向私语，“你才能陪在他身边多久？能陪他走下去的人，始终只有我。” 真武说朱陵光太过执着。私语却认为蒙蔽她的不是执着，是自欺欺人。 “你以为没有苏晚樱，没有了我，孟章就会爱上你！” 苏晚樱三个字，就像是导火线一般，瞬间点燃陵光愤怒。 私语可以看到她眸子里散发的淡淡的金光。 “钱私语，你别得意，你也只不过是苏晚樱的代替品而已。苏晚樱过世了这么多年，孟章依旧选了这张跟苏晚樱一模一样的脸，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最爱的人，是苏晚樱，不是你。” 私语只觉得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疼痛、难受、压抑。 一边拼命告诉自己不是真的，不要相信她，一边却又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你呢，你杀了他最爱的女人跟孩子，封印了他的记忆，现在还三番两次对我下手，你以为，他会原谅你？” 陵光轻蔑的一笑，她若怕，今天就不会来。 “连真武都不敢告诉孟章实情，你会这么做？”陵光微微探了探身子，“钱私语，你要告诉孟章，早就说了，还会等到现在？说到底，你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怕，你怕孟章恢复了记忆，心里就只有苏晚樱。对了，他还答应过苏晚樱，生生世世，只爱她一个呢。你说，像他那么重情重义重承诺的人，要是记起了一切，该怎么面对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孽种？” 朱陵光真的很聪明，总是能抓住私语最脆弱的地方，一击即破。 “你要怎么做？”私语冷眼问道。 “离开他，孩子我可以让他留着，但你必须离开孟章。”陵光冷冷地扔出这一句话。私语却没有如她预料的一样，哭天抢地、泪眼婆娑。 “好。” 私语看了看挂在客厅里的，她跟孟章的巨幅婚纱照。照片里的孟章嘴角微微扬起，配合他英俊沉稳的脸庞，说不出的好看。 “我会离开他，也请你不要再伤害其他人。” 私语的淡定让陵光有些吃惊，“不要让我等太久。”说完，陵光起身离开了。 门合上，私语关掉录音笔。 晚上孟章回家，看到桌上满满一桌菜，愣了好半天。 “洗洗手吃饭吧，只有最后一个菜了。”穿着围裙的私语从厨房里端了两个菜慢慢地走了出来，那围裙显然不是给孕妇设计的。低语肚子那块儿高高耸起，导致下边的系带都系不上，整张围裙随意地飘在私语身上，滑稽可笑。 私语摆好饭菜，见孟章还愣着，娇俏一笑，“怎么，没见过这么美丽动人的俏厨娘吗？”说罢，还昂头挺胸，奋力摆出一个并不明显的s。 孟章放下车钥匙公事包，却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径直走到了私语跟前。轻轻搂住了她。私语拖着拖鞋，矮矮的，头顶扎着一个小包子发髻，将将好碰到孟章下巴。 私语刚开始好扭捏着推两下，后来见推不动，也就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今天心情这么好？”孟章问。 私语咬了咬孟章手臂，“你不喜欢？” 孟章收紧了手臂，“喜欢，很喜欢。”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私语心情不好，他走路，吃饭，上班想着念着的都是她。她一皱眉一哭，他的世界整个都不好了。 如今看她一笑，孟章只觉得在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第108章 我走了啊 吃完饭，私语去洗澡，孟章在书房看书，期间接到了项柏涵的电话。孟章不知道项柏涵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转念一想，这个电话，还是打给他比较好。 情敌之间的对话，总是有点尴尬。 孟章问汪琪琪的情况，项柏涵说好；项柏涵问私语的情况，孟章也说好。最后，项柏涵告诉孟章，再过几天，等汪琪琪病情稳定一些，他会送她去美国，治病、戒毒、重新开始。 良久，孟章都没有说话，别人的决定他无法判断对错，更加无法站在自己的角度给他建议。更何况他知道项柏涵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路该怎么走，孟章觉得他有把握。 最后，孟章问项柏涵需不需要转告私语。项柏涵说不用了，唯一的请求是，“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孟章点头。 挂断电话的项柏涵透过玻璃窗口，看见病床的汪琪琪睡得很安静很美好。 孟章看着书，有个小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书房，偷偷走到了他身后，恶作剧般捂住了他的眼镜。 “猜猜我是谁？” 这么幼稚的事，不是孟章认得私语声音，还真猜不出是她，“这么晚了，还不睡？” 果然，龙博士是永远不懂什么叫做情趣的！ 私语懊恼的撅嘴，松开手，绕道前头，大大咧咧地跨坐到了他身上，孟章怕压着她肚子，将凳子往后移了一小步。 “今天不想一个人睡。”说这话时，私语看着对面墙上，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古书。 不想一个人睡...的意思是... 他终于不用整夜为她担心了吗？ 孟章惊喜，却不外露，只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表演。 见孟章无动于衷，私语心想着，这龙博士该不会是许久没闻过女人香，有开始了高冷傲娇范儿吧。 得！看他定力有几分！ 私语双手轻轻勾住孟章修长的脖子，微微低头，将温热的气息丝丝洒在他的颈窝。柔若无骨的身子也开始像个小妖精一般，不安分地扭动着。乌黑眸子，媚眼如丝。 “老公，别看书了，陪陪我，好不好？” 说完，反手将孟章手里的书，远远地扔到了一边。嘴上也没闲着，柔嫩的唇瓣，有意无意地扫过孟章耳珠，经过他敏感的颈部皮肤，最后，停在了他滚动的喉结之上。 这龙孟章，装得倒是挺正经的！ 私语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上去。颇有点像掠食中的野狼。她是野狼，孟章是什么，是小白兔吗？ 贝齿碰触喉结时，私语听到了孟章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嘶嘶声。 这男人，爽得咧！ 一阵挑逗，累得私语俯在孟章身上气喘吁吁。怀孕的人，果然体力有些不支...孟章半点不敢动，一来怕勾起某人□□，二来...自己忍得其实也蛮辛苦的。 他的自制力在钱私语面前，向来，就是不堪一击的。 休息了片刻，私语又来了精神，凑到了孟章耳边，继续勾引，“医生说，六个月后，宝宝就安全了。” 什么意思，孟章明白，却不敢顺着她的意思。只垂目，看着她如花儿一般娇艳的脸庞，怦然心动。 “孟章，我要你。” 说完，私语吻住了孟章。 一开始，孟章随着她，随着她咬着他的嘴唇，随着她一点点凶猛，只是慢慢地，他潜心建筑的堡垒轰然崩塌，私语咬着他的嘴唇，只是微微用力，孟章就把所有理智丢到了一遍。 一时间，纵容变成了迎合，迎合变成了霸道的占有。 孟章搂住私语腰身，被动，变成了主动。 当接吻已经满足不了两人炽热的欲/望时，孟章小心翼翼地抱起私语，走进了属于他们的卧房。 没结婚的时候，私语看过很多日本片儿，知道日本女人的老公早上要是去上班儿了，老婆必定会守在门边相送，微笑，鞠躬，还会说上一句：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这画面，私语一直挺喜欢的。心里也无数次的憧憬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如此贤良淑德的女子。早上为家人准备早餐、准备午间的便当，晚上下班，先不回家，先去菜市场逛一圈儿，再回家洗手做羹汤。闲来最大的嗜好，就是看着丈夫女儿满足的笑脸... 到最近她才发现，这么简单的愿望，实现起来，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她不会做饭；其次，他俩都要工作；再来...不上班儿的时候，她也起不了那么早... 身后的孟章床好衣服鞋子，俯身吻了吻装睡的懒人儿，一脸无奈的笑。“我去上班了，在家乖一点，有什么不舒服，立马给我打电话。” 私语没睁开眼，蹬了蹬小腿，算是给老公的告别。 孟章走后，私语睁开眼睛，泪如雨下。 -- 桌上放着一只录音笔，一封信，还有一张a市飞巴厘岛的机票。私语收拾好行李，只拿了桌上的机票。 -- “我就想去巴厘岛吗，这是我们的蜜月，就去几天，不行吗？” “不行，你现在有身孕。” “龙孟章，你□□。”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等生完宝宝，我再陪你去好不好？” “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反悔。” “好。” ... 航班定下午六点，正是孟章下班的时候。私语走在航班通道里，孤身一人，还挺着大肚子，分外惹人注意。 工作人员检票，随口一问，“一个人？” 私语摸着肚子，答，“两个人。” -- 孟章回到家中，没有看到私语，只看到了私语留下的信。 亲爱的老公：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似乎，我想，我已经离开你身边了。 对不起，我先走了，没有等你做出决定。 录音听了吧，如果没有听，建议你现在赶紧听完在看这封信。o(n_n)o哈哈！不然，我有预感，你肯定会发飙，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苏姑娘的存在了，只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为了一个已逝去的人，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结果呢...最近这个月，我过得很不好，相信你也是。 冥冥之中，苏姑娘已经成为了我们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横沟。我知道你现在不记得她，也知道你不是因为我的容貌才爱上的我（毕竟我这么完美），更加明白，即便你记起了一切，你的责任心也会督促你留在我跟孩子身边。 然而，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希望我的爱情是独一无二的，也希望我爱的男人，只爱我一个。 不因为责任，不因为遗忘。 我需要时间来接受，你曾经爱上过别人。你也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谁才是占据你心底最深位置的女人。 如果不是我，就不要告诉我。 孩子，我会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自己也会平平安安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牵挂。生完宝宝，我忍不住了，说不定会去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不许趁我不在，找别的女人。 万一忍不住了，找了别的女人也行。 只是，不能是朱陵光，她害死了你前老婆，有对你现老婆不好，这女人太恶毒，不称你！ 至于我，也许会找个好男人嫁了，也许会找个坏男人嫁了，总而言之，都是我自己的命了，你也不用操心了。放心，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他/她管别人叫爸爸，最多...叔叔。 够意思了吧。 好了，就这样了，不要来找我，反正你也找不到。 最后一遍，再会了，我的挚爱。 你的老婆 -- 如果当年苏晚樱过世的时候，孟章大开杀戒已属癫狂，真武收到私语短信，赶到孟章家，再看到他时，却扎扎实实，打了个冷颤。 孟章那一头长发不受控制的悉数飘散，双眼金光闪现，周身的强大气场，几乎逼得他寸步难移。 他叫着孟章的名字，黑色气场中的孟章置若罔闻。忽地，孟章抬起了手，面露凶光，杀气腾腾。 一副成魔的景象。 真武往后一看，果然，陵光站在了他身后。 “你把她藏到了哪里？”猛兽般的咆哮声从孟章嘴里吼出，愤怒，又带着一丝...绝望。 陵光被孟章吓到了，往后退了一下步，拧眉，不敢做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真武不解。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孟章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等陵光回应，而是将真气一收，陵光瞬间就转到到了他跟前。 确切来说，陵光是被孟章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孟章，放开陵光。”真武呵斥道，可此时的孟章什么都听不进，手指的力度有加深了几分，陵光的脸，瞬间通红。 看着陵光喘不过来气，真武着急了，立马施法解救，他一掌打落孟章手臂，分开两人，自己挡在陵光身前，“我知道私语在哪里。” 孟章那一掌，离真武，只有一尺距离。 ... 真武根本不知道私语身在何方，只是不久前，他收到了私语发给他的简讯。 “如果换做是我，就算再伤痛的往事，也不希望遗忘。那毕竟是他最爱的女人，要不要忘记，让他自己做决定吧。真武大哥，我走了，如果我回不来，请帮我照顾他。” 第109章 生包子了 真武将短信放到了孟章跟前，后面那一句，他没有解释。 “你要不要记起苏晚樱，由你自己决定。” “大哥。”旁边的陵光着急的大叫了一声，真武瞪了她一眼。 “陵光，我看你是需要跟我一起回去再修炼修炼了。” 陵光不做声了。 信跟录音，孟章都已经了解过了。隐约中，孟章觉得私语的离开，应该是跟那个名叫苏晚樱的女子有关，而那个苏晚樱很可能... “我跟苏晚樱，到底是什么关系？”孟章问。 真武叹了口气，“你曾与她拜过天地，还有过孩子...”后面的，真武不忍再说下去。 “被你杀了？”孟章冷冷地看着陵光，凛冽至极。 “她是你的劫数，我杀了她，是为了你好。”陵光没有丝毫悔意，似乎她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陵光！”真武猛地打断陵光的话，“不要再说了。” 孟章的杀气，更胜从前。 “我想记起她。” 良久，孟章说到。 -- 那些跟苏晚樱相识、相知、相爱的过往，如同泉涌一般汇入孟章脑海，恍惚间，孟章记起她的一颦一笑，记起她曾经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记起了那个未曾降世的孩子... 他还记得，同她成亲那晚，他许下的诺言。 生生世世，只爱她一个。 然而，他终究还是食言了。 -- 第二天，陵光被孟章亲手送进了云中山顶，那山顶之上，被他立下百年封印。孟章临走之时，陵光问他为什么不干脆一到杀了她报仇。 “你以为我不想？” 说这话时，他眼里的杀气，是那么寒冷…数千年的等候与爱慕，换来的，竟只有怨恨... 云中冰洞里，回荡的，只有陵光悲戚苍凉的笑声。 -- 私语去了巴厘岛，真武花了好几天才从机场朋友那里打听到消息。 刚听到这消息时，真武着实大吃了一惊。私语现在怀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行动生活本就有诸多不便，她居然还一个人出国了。当真是打定主意走得远远地，不再见孟章了。 若她怀的普通人的孩子，以她的坚强独立，真武觉得她要独自生下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怀的偏偏是孟章的孩子。 没有孟章，没有自己，私语一旦提前分娩，就是一个‘死’。 没有片刻停留，真武即刻订了去巴厘岛的机票，至于孟章...真武决定遵从私语的选择。 临行前，真武约孟章喝酒。 难得，孟章应约了。 到了酒吧，等孟章坐到了他身边，真武才看清楚这个脸面络腮胡，衣裳褶皱，浑身都是酒气的男人，居然就是孟章。 他与孟章相识多年，第一次见他如此不修边幅。 真武能够想像，私语不在的这段日子，孟章是怎么过来的。 孟章第一句话是，“找到她了吗？”说完，问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 起先，真武还真有一丝庆幸，“你还想见她？”后来看他一仰脖子，把慢慢一杯威士忌灌下，真武心又沉了下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想见她就自己去找。” 孟章又要了一杯，“她现在怀着孩子，在外面太危险。” 真武一听，眉头深皱，一把夺过孟章嘴边的酒杯，起身站起，“如果她没有孩子，你是不是就打算，从此不闻不问？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孟章也晃晃悠悠的站起，嘴角微笑。 “大哥，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 真武无话可说。 如果当初没有封住孟章记忆，也许，他就不会遇上钱私语。 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般苦痛。 “孟章...”真武想张嘴让孟章忘了前尘往事，可那些话，却像是芒刺□□了喉咙，半响，真武拍了拍孟章肩头，沉声道，“明日，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 孟章笑了笑，推开真武手臂，“不用这么听她的话，也许，人家只是随便说说。” 说完，孟章朝门口走了过去，“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找我。” 出了酒吧，孟章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不经意的一抬头，才发现夜空里，星光璀璨。 像极了白龙山山头，他们曾依偎着看过的那些星空。 “钱私语，钱私语，钱私语...” 没两步，这个高大的男人，轰然倒地。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砰砰砰、砰砰砰！” 凌晨，真武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昨夜，他被兴致勃勃的钱私语还有赌赢泛滥房东拉着，玩他们所谓的智力游戏——跑得快。本以为只是消遣的游戏，真武没想到，直到房东把他们俩的房租输到后年年底，这游戏才宣告结束。 大脑现在都还有些缺氧的真武看了看手表... 他才躺下不到三小时... 真武起身下床开门，门口的私语哭丧着脸。 “怎么了？”孟章疑惑不解，赢了大把大把钱的人不应该是这副表情啊。 “大哥。”私语一开口就要哭了，“我好像要生了。” …… 私语的预产期提早了一个月。 整个巴厘岛皇家医院的楼道里，都飘荡着以下哭天抢地的叫骂。 “龙孟章，你个混蛋！” “龙孟章，儿子不跟你姓！” “龙孟章，你tm还有没有良心！” 产房里，为私语接生的只有真武一个。私语的想法很简单，万一她待会儿要生出一条龙尾巴，吓死了医生护士，该怎么办？ 奇葩的是，真武竟也觉得私语考虑得很周到… ... 从天不亮到天亮，再到天黑，私语不知道喊了多少个小时，喉咙都喊破了，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真武也像是泄气了一般，静静地看着私语那浑圆肚子的小东西，时不时的动一动。 就是不出来。 死活不出来。 偶尔戳戳麻麻肚皮，完全像是在挑衅… 私语疼得满头大汗，忍不住拉了拉真武手术服。 “我听说巴厘岛医院的产房，很值钱，每天平均有三个排队等待的。” 私语忽然很担心自己带来的存折够不够用。 真武一眼就看穿了私语心思。安抚道，“放心，我带了孟章的卡，生孩子都要你出钱，太没天理了。” 私语点头，深表同意。 随后真武又补充，“不过你要是在过几个小时生不出来，我怕你老公的钱也不够支付手术费了。” 私语一惊，猛地一缩一放，一声惨叫震彻手术室。 “加油，加油，已经看到头了。” 接下来的痛楚，让私语知道为什么真武会千里迢迢赶到巴厘岛帮她生孩子了... 那孩子每脱离她体内一寸，痛处都犹如撕心裂肺往她全身每一个细胞袭来。即便是她把牙齿咬碎了，也还是无法忍耐。私语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快被这孩子碾碎了。 尼玛，这是生孩子吗？ 这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龙孟章，你个杀千刀的王八羔子！你要是负我，我一定要咬死你！” 私语吼出的这一句，让忙着拖住小宝贝脑袋的真武一抖。他接生过成千上百次，这么剽悍的产妇，第一次见。 只是私语喊过这一句之后，就再没有力气浪费了。 慢慢地，她的呼吸变缓，紧握的双手松开了。 真武一惊，这孩子靠吸收母体元气长大，一旦脱离，势必会耗干私语最后一丝精气。但他没想过会这么快。他以为等私语生下孩子，在给私语真气也不迟... 情况危急，真武只能一边接生，一边源源不断的给私语注入真气。可私语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无论真武怎么努力，还是阻挡不了私语心脉渐趋微弱。 真武心神一乱，慢慢开始有些后悔。 也许，他不应该听私语的，瞒着孟章。 如果这是最后一面... 不，不会的！ “私语，撑下去，孟章还在等你。” 私语正准备合上的眼镜，听到了孟章的名字，忽地又睁开了些。 “大哥，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你帮我告诉他，我对不起他。” 羸弱的声音，听得真武满心窝火，“要说你自己跟他说，你看，你的孩子，已经出来了，你再加把劲。” 是啊，她还有孩子，如果她不在了，孩子就是孟章唯一的牵绊... “啊！” 私语最后一次握紧了拳头，使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的脱离，眼泪从她眼角划过，那些过往像走马灯似的，一一浮现。 她在山谷里偷看他洗澡，他陪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经历过重重磨难，他说，钱私语，我们结婚吧… 好想好想看看他说的天长地久是什么模样，只是…私语觉得自己有点累了。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累得耳畔他温柔的诉说，越来越微弱… 她要休息了。 此后的婴儿啼哭，凡尘俗事，再与她无关... -- 大洋彼岸，孟章正在给私语种的一株樱桃树浇水，陡然，胸口一阵剧烈收缩，心疼得无以复加。 第110章 完结 一米八几、帅得跟流川枫一般的真武，抱着一个长睫毛大眼睛，粉红皮肤圆圆脸的奶娃娃走在机场通道时，差点没引发重大交通事故。 花痴不分年龄，也不分国界。 小宝宝随便吐了吐口水，都能让金发碧眼空姐阿姨们失控地大叫。 “！” oh！oh！oh！ 真武看着小宝贝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叹气摇头。轻轻拨开人群，遭到姑娘们的集体无视。还好，他很快就看到了对面人群里，那个颀长身材的男人。真武单手抱着小宝宝，朝孟章挥了挥了手。 “孟章，这里。” 那群姑娘顺着真武挥手的方向齐齐望了过去，目光就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那里站着一个面容清冷俊逸的男子，目光深邃，淡然无波。 这群空姐们沸腾了，他们原以为真武已经是他们见过的最极品的中国男人！然而...她们又遇见了孟章。 乘务长拖着下巴思索到，巴厘岛飞中国的航线，从此将变得不再平凡。 旁边有个胆子大的华裔空姐，贼兮兮的问真武，“那个先生是？” 真武抱着孩子，行动有些不便，脸上的微笑却依旧温和绅士。 “孩子的爸爸。” 小空姐立马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之后，就拉着她的那群小姐妹，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真武得以畅通无阻的前行，可耳朵有点敏感的他还是听到了以下言论。 “来来来，我跟你们说，他们俩其实是同性恋” “这不可能吧！” “你没看到那个宝宝跟对面男人长得一模一样吗？” “对啊对啊对啊，现在同性恋生孩子一点都不稀奇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年头，长得好的男人都去搞基了吗？...” （以上对话，请自行想象为英文...） 真武：…… 孟章看上去状态十分不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真武一路走来，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身后，然而...他身后并不会有他期待的那个身影。 真武打电话让他收拾收拾自己的时候，孟章一度以为，私语会跟他一起回来的。 见孟章发愣，真武双手一伸，“发什么呆，过来抱着，你儿子。 孟章这才低头，看了看真武手中稚嫩的小宝宝。 这是他跟私语的孩子，私语吃了那么多苦，才生下来的孩子。 想到这儿，孟章喉头有些发紧。 那孩子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孟章。几秒后，忽地哈哈大笑。孟章被儿子这么一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却仍然没有丝毫犹豫地，自然地接过孩子。 生疏的抱姿看得真武怎么怎么都觉得难受，好在孩子不嫌弃。咯咯咯咯地，在孟章怀里笑个不停。 真武感叹，到底是亲爹！ 看了孩子好一会儿，孟章才抬头，欲言又止。 真武不打算为难他，“生完孩子我就跟你说了，私语出了一点意外，可能...” 孟章一听就急了，眉头深锁，语气也粗暴了起来，“你说了没问题的。” 半响，真武才叹了一口，“那也得她配合，她会在那边调养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回来，她拜托我带孩子给她外公外婆报平安，过段时间，我会把孩子送回去。” 后半句，纯属杜撰。 调养？不回来！孩子再送回去？ 仅仅只是几个关键词，孟章心头立马堵上一口气。若钱私语在身边，他定要揪住她，问她这么安排到底什么意思。 即便要跟他分道扬镳，也应该当面说清楚，问他同不同意。 显然，他不会同意... 愤懑的孟章抱着孩子径直走向机场入口，被真武神手拦住，“出口在后面，你要去哪儿？” 孟章只淡淡说了两字，“找她。” 真武嘴角一弯，语气却略带鄙夷，“她等了你那么久，现在知道要去找她了，早干嘛去了？”话说到一般，又觉得不能太过火，只得补了一句，“她要回来，等她放下心结，自然会回来。” 说完，又对着孟章怀里的大宝笑了笑，“大宝，你说干爹说得对不对？” 大宝哈哈大笑。 -- 龙博士一门心思想去国外寻妻，然而... 实际情况，并不允许。 龙大宝童鞋乖巧懂事的表象只维持了三小时。在他干爹教了孟章这个亲爹泡奶粉、换尿布等基础婴儿护理知识匆匆离去后，他的魔童本质，显露无疑。 孟章抱着他，他笑得很开心，一旦孟章松手，龙大宝同学就开始了哇哇大哭。 秉承着真武，‘孩子一哭，不是饿了就是拉了’的宗旨，孟章飞快的检查了大宝的纸尿裤，干燥没有粑粑。于是孟章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大宝锁在新买的婴儿床里，飞快地跑进厨房。 消毒，冲水，试温度，放奶粉... 一个一个步骤，有条不紊。 然而... 龙大宝同学突然加大到八十分倍的哭声，愣是让孟章舀着奶粉的手一抖。 淡黄色的奶粉撒了一地。 在回到婴儿床边上，那个一脸眼泪鼻涕的龙大宝着实让孟章为之一惊。钱私语耍无赖时的模样，正是此般无二。 “你娘亲都没你这么会哭。”孟章无奈的说了一句，奶嘴放到大宝嘴边。 傲娇大宝许是在孟章这句话里听到了嫌弃，先是大眼睛泪汪汪地看了孟章三秒，而后... 放声干嚎… 接着，无论孟章是抱着哄，还是摇着哄，大宝始终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实在没招的孟章打电话想真武求救，然而真武说，除了吃喝拉撒以外的问题，请咨询孩子他妈。孟章看了看嗓子都哭哑了的龙大宝，只好硬着头皮给私语打了电话。 接通，被挂掉，接通，被挂掉...来来回回数十次。饶是好脾气的孟章，也差点摔了手机。 可最后，还是耐着性子给私语传了一条简讯。 ——大宝一直在哭，真武也不知道原因。 一分钟后，孟章收到回信。 ——让他趴在你肩头，那样他才有安全感。 半年来，这是私语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孟章看着手机屏幕，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 深夜，龙大宝吃饱喝足之后，终于趴在孟章肩头，静静地睡着。孟章偏头，看着小不点将大拇指放在嘴里砸吧砸吧嘴的模样，心底怜爱溢于言表。 再多了半个小时，等小不点睡沉了，孟章才将他缓缓地放进摇篮里。 孟章走到客厅外的阳台，吹着夜风，看着远处的夜空。手机在他手里被摩挲着。他知道私语怨他，所以才宁愿一个人在外面受苦，都不愿意回来见他。 这几个月，电话不肯接，信不肯回。还扬言只要他去找她，她立马就换医院...月子里的产妇不能动怒也不能随意走动，孟章只能由着她让着她，只等她消气。 可到头来... 想到私语让真武转达的那些话，孟章一阵气结。也管不了时间不时间，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不像是之前的无数次被挂断，这次的电话，私语接得很快。电话那头的她，语气有些急匆匆的。“我在，大宝还在哭？” 因为担心孩子生病了所以深夜还没睡吗？孟章心里一咯噔。而再次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更是让孟章心头一阵软。 “他睡着了，你别担心。” 半天，那头才传来一声慵懒的，‘噢。’ 一时间，气氛又有点尴尬。 “还有什么事...” “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孟章才刚要再问一句，私语那头传来清晰的男人的声音。 “私语，你过来一下。” 这声音，孟章才不会忘记。这分明...就是项柏涵的声音！原来她不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去了项柏涵那？听说项柏涵去了美国，所以，钱私语抛下儿子丈夫，一个人去了美国？ 亏他还以为她担心儿子担心到深夜睡不着，原来，钱小姐那边，正是大白天... 嗬！ “好的，我马上过来。”私语捂住话筒喊了一句，随即又转向松开手，“要是大宝你实在带不了，就送去外公家吧，我已经跟外公外婆说好了。如果你明天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让舅舅去接。”私语声音急切，似乎急着挂电话。 嗬嗬！ 孟章握住手机的手，渐渐收紧，关键渐渐泛白，两秒后，孟章沉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去送，满意吗？钱小姐。” 双方再度沉默。 直到项柏涵的声音再度响起。私语才晃过神，情绪低落，“龙孟章，大宝也是你的儿子，你用着得这么着急送走他吗？”说完，也不等孟章分辨，匆匆挂断了电话。 孟章一拳砸在栏杆之上，整栋楼振起薄薄一层灰。 -- 一路上，孟章都在想着该怎么告诉二老，私语还在国外的事实。 儿子还在家中嗷嗷待哺，妈妈却在外面逍遥渡假。别说是传统的孙家二老，就连孟章，也十分的想不通。 孟章车刚在孙家大宅前坪停下，两个老人已经早早地从院子里走了过来，孙博文跟着走在后面，齐齐走了过来。孙家对这个曾孙的喜爱可见一斑。 孟章抱着笑眯眯的大宝下车，孙建国顺手就接了过去。一家人的眼光，赞叹，就再也离不开这个小不点了。 孟章这个长期抢手的孙女婿，头一次，做了冷板凳。 -- 楼下二老抱着孩子玩乐，孟章跟孙博文这对基友一如既往的，一到家，就上楼。而这一次，孙博文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多了，说话，也明快了许多。 孟章猜想，应该是跟项曲歌案子的顺利告破有关。 项柏涵送汪琪琪去了美国之后，孟章偶然间猜想项曲歌可能有吸/毒的癖好，甚至还有可能有自己的涉/毒圈子，因此建议孙博文从丁山死的时候身旁那带白/粉查起。 果真，朝着这条方向，公安机关很快就抓到了卖丁山毒/品的上家，而这个上家，也如实的交代了自己的吸/毒网络，其中不乏知名艺人，模特，当然还有各种有钱人。而这些人里面，就包括项曲歌的助手，而这名助手，也很快指认了项曲歌才是毒品买家，而他们也是通过毒/品，才结实丁山的... 随着项曲歌突然被捕，和记的财务陷入瘫痪，这个时候，孙博文介入和记的调查，就变得顺风顺水。一个月后，项曲歌到最后被抓的时候，还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辈子苦心经营，竟然会败在了一包小小的白/粉之上。 孙博文给孟章倒了一杯咖啡，孟章喝着有些微苦。以前私语也喜欢喝咖啡，总喜欢往里面加很多很多糖，甜到孟章几乎都喝不到咖啡味。而现在，品着这清苦的咖啡，孟章竟开始怀念起当初的甜腻的感觉。 习惯，真是可怕。 孙博文书架上摆着好几张照片，孟章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私语。相片里的私语穿着黑色的学士服，笑容天真浪漫，眯成月牙一般的眼镜，似乎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有多么开心。 “这还是她大学毕业时候照的，我给她拍的。”孙博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孟章身后，又拿起另外一张，自言自语，“这是她摄影比赛第一次拿到国际大奖，她真的很有才华，我以她为荣。” 孟章看着那张私语捧着证书恬淡笑着的照片，不再说话。心里却在升起一丝自责，或许，他对她的关心，真的还不够。 “你们吵架了吗？”孙博文喝了一口咖啡，状似不经意，却偷偷地斜眼瞄了孟章好多次。 孟章摆好照片，神色淡定，“她最近有跟你通话？” 孙博文摇头，径直走到了阳台上。“生完大宝后，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从那以后，就没有联系了。”孙博文这话里满是埋怨跟无奈。 他反身靠在栏杆上，继续说，“她一个人跑去国外生孩子，生完孩子还不肯回来，你当我们都是傻子，这样还看不出来，你们之间，出了问题？” 难怪，从进门到现在，孙家二老，始终没有问过私语的事儿。 “你也真是有本事，居然能让我爸妈都以为是小语干了坏事。”孙博文微微一笑，调侃了一句，“怎么，小语出轨了吗？” 这事关男人尊严的问题，果然让孟章脸色猛地一沉，望着孙博文的眼神，都是寒光，“你觉得可能吗？” 孙博文把孟章这话的意思理解为：‘老子这么好，她舍得出轨？’ 这份自信，孙博文欣赏。 “这是她明天的航班，接她的时候，好好谈谈，她当初要死要活嫁给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的。”孙博文将私语的发给她的航班信息转给了孟章。 尔后又补充了一句让孟章差点吐血的话。 “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她应该会跟项柏涵那小子一起回国。” -- 饭后，孙家二老想着孟章一个大男人，白天要上班，晚上即便到家了，也照顾不好大宝。便想让孟章在孙家留宿，他们人多，照看大宝起来，也方便一些。 可好说歹说，孟章还是拒绝了。 二老也没强求，只将给大宝准备的奶粉衣服等等婴儿用品，塞了整整一后备箱。临走，外公还拍了拍孟章肩膀。 “我的孙女婿，委屈你了。” 孟章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了。 要跟外公说，“外公，私语没给我戴绿帽子？” 这真是... 太扯蛋了... -- 孟章推着婴儿车回家，取了钥匙开了门，却发现客厅里的灯是亮的。 孟章倒不觉得自己出门忘了关灯。 再走了几步，茶几边，趴睡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的人儿。 她长长的头发，变成了齐肩的短发，在灯光之下，分外闪眼。发丝下露出的脖子，也没有往日的白皙。 她黑了，瘦了。 孟章哽住了喉咙。 小人儿睡醒，抬头，看着孟章，半天没有说话。 孟章也握住婴儿车，良久没有动弹。 然后，小人儿娇俏一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