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支军团来抢妻》 第1章 这里居然有个妞 “下一个,9672号!”凶神般的粗吼震耳欲聋,撕裂神经。 花火原蓦地睁开眼。 仿佛是刚从水里爬上陆地的总鳍鱼,她的眼前人影重叠虚晃,耳里嗡鸣难忍,胸口闷闷欲吐,脑子里天旋地转。 好半天,眩晕过去,视像终于变得清晰稳定。嗡鸣声也渐渐褪去,化作无数人声的杂乱组合。 这是一个石砖砌就的弧形空间,在黯淡的光线中一眼看不见头,像是一个圈的一部分。 臀下石板粗砾磨手,半湿的干草散发着腐败气息,再混合了浓重的汗臭、脚臭味,形成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气味。 墙上窗口呈扁长形,稀稀疏疏几缕天光从铁栅栏缝隙中漏进来,整个空间既闷热潮湿,又浑浊恶心。 仿佛是个囚笼。 身边有不少男人,他们衣着粗简、形象鄙陋,大声武气的嘶喊咒骂,言词粗鲁不堪,一个不顺就提拳相向,扭曲狰狞表情具有强烈的犯罪气质。 他们在铁窗前拥作一团,争相踮着脚尖往外探看,时不时就掀起一阵阵呼吼。 如果再添一个吧台、几张木质高脚椅,几瓶劣质小酒,这画面像足大航海时代里,那些在廉价酒吧寻求快活兼寻衅滋事的海盗。 记得之前似乎撞了一下脑袋,莫非因此产生了幻觉? 她狠狠甩了几下头,重重掐了手臂几把,又反复闭眼、睁眼。再一看,依然是这极度失真的场景。 不是做梦么? 这是哪里? 自己怎么出现在这儿? 她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腰酸背痛,腿脚麻痹抽筋,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身上是一套有割肉感的粗布迷彩服,脚上一双半新不旧的破胶鞋,头戴一顶歪舌迷彩帽。胸口贴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破布,上面印着一个数字:9756。 除此之外,身无它物。 她迷茫地抬起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个白种男人对直走来。 跟这里的大部分人一样,他衣着松松垮垮的,袒露着大半个胸怀,嘴里骂骂咧咧,走路歪歪倒倒的,像缺了脊梁骨。 走到她身旁叉腿站定后,他乜斜着眼瞟了瞟她,而后毫不避讳地解开裤带,对准一个肮脏的木桶,刺鼻的尿骚味顷刻充斥鼻腔。 她难免瞠目结舌:这、这、这人也太大方了吧? 耍流氓还是暴露狂? 有点儿鄙视地扫了一眼——如果是暴露狂,那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是耍流氓,那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男人啊,难道真以为女人都是小白兔,等着任人宰割的么? 尿毕,白种男人提着裤头抖了抖,斜眼余光发现之前那人操着胳膊看他好戏,顿时不爽,猛地抬起头,目光凶狠地锁定了她。 她目露不屑,身体却绷紧了,暗中预备。 那男人瞅着她的面容,眉眼却骤然一松,歪着嘴吹声口哨,一脸龌龊下流:“喔,这里居然有个妞!”语气异乎怪异的亢奋。 立刻就有几个距离较近的男人看过来。 花火原下意识地低了低头,眉头一按,嘴角挂着冷讽:找死! 在那男人嘿嘿笑着,伸出色爪直探双峰时,她面带讽色,握爪成拳,闪电般击出。 才刚听到呼呼拳风,他的鹰钩鼻上已遭受“咚锵”一记重击,骨头似乎都打碎了。 他顿感地动山摇,站立不稳,而后一股子剧痛从鼻腔里喷涌而出,酸爽非常。 双腿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萎顿在地。 她一击得手,更不饶人。 “啪啪啪啪”连着又是四大巴掌,全打中两耳,打得他锣鼓齐响、头晕目眩、魂儿都要散了,最后还在他裆部狠狠跺了一脚。 哎哟喂也,这女人真他妈的狠…… 他痛得各种扭曲抽搐、生无可恋。 围观者见了不仅不同情,反而一通嘘声嘲弄:“喂,老船长,你他妈才是女人吧,要不,咱们来一炮?” “脱他裤子,脱他裤子!” “来来来,抓鸟了,抓鸟了!” 都不是什么好鸟啊! 花火原厌恶的拧了拧眉头,把歪舌帽檐一压,猫腰一钻,三下两下便消失在人堆里。 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沉默穿行的她内心却渐渐躁乱:骨肉撞击的感觉实在太真实,真实到她不得不想:自己是不是穿了? 答案几乎是一定的。 那么,更关键的问题是:穿到哪里了? “嗬——”狂热的呼喝如浪头般迎面击来。 她的注意力被窗外的情况所吸引,挤到窗边向外看去。 那是一个高墙围成的扇形场地,外围圆周是一个巨大看台,无数人头像沙丁鱼般密密麻麻、层层递进。嘲弄声、唾骂声、欢呼声、嘘声排山倒海地拍下,震得铁窗颤动不已,耳膜内嗡鸣作响,像要炸开似的。 这时,看台上的声音逐渐汇集起来。 “杀!杀!杀……” 她顺着声音所指看向扇形场地中央,才发现在那里,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和一只巨型猿形怪兽正紧张地对峙。 男人表情恐惧,脸色一片死灰,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却簌簌发抖。 空旷的场地上,魁梧粗壮的巨猿投下面积巨大的阴影,显得男人异常单薄和渺小。 环顾四周,两人高的石墙将生路隔绝,根本无处可逃。 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破釜沉舟,这是困兽之斗! 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他鼓起所有的勇气,狂吼着冲上去猛地一劈。 巨猿看着体型庞大,动作却灵巧得不可思议。 在刀锋擦身的刹那轻轻一跃,拔地而起,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尖声长啸,从空中兜头罩下,以无可匹敌的气势砸在男人身上。 男人在剧痛中倒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整个地拎起,像甩沙袋一般,在空中抡出一个高高的抛物线,而后狠狠掼在地上。 砰! 地面的颤动传到砖壁上,震得花火原指尖冰凉,一阵发麻。 男人姿势怪异地瘫在地上,口鼻流血,脖子完全折了,眼看已经没气。 猿形怪兽却犹不解恨,抓住他的尸身狂撕猛啃。 血肉骨头在它的利齿之间发出瘆人的“嘁嚓嘎吱”声。 连先前那些嘲弄起哄的男人都面露骇然,噤若寒蝉。 金刚猿似是感觉到敌人的惊惧,微微抬头,对着铁窗里的人们狰狞一笑。 嘴边尚淌着血丝挂着肉沫,一片红红白白,其状之阴森可怖,如地狱恶鬼降临。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颤,背脊蹿寒。 太血腥,太暴力! 与之相比,刚才跟流氓打架的那一段简直不值一提。 花火原也不由目光震颤,瑟瑟发抖。 眼前的场景仿佛是《角斗士》重演,但她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罗马斗兽场! 与她亲身游历过的那个残破的古罗马建筑相比,这里不仅完整无恙,而且粗犷中更显气派恢宏。 这样的所在,已经脱离了她的记忆。 史前文明? 平行空间? 抑或者,她已不在地球? 铁门外的士兵高喊了一句,斗兽场中央立时传来一阵机器轱辘转动的声音。 金刚猿的脖子被金属链子猛地一扯,不得不连滚带爬,退到了扇形场地的锐角里。 受到这样的待遇,它明显暴怒,狂嘶烂吼,猛抓瞎扯,却拿那根链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这才提着担架上去,将那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尸体抬了下去。 直到此时,看台上才爆发出轰鸣般的叫好声。 花火原面色惨白地吸了一口气,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凝固在鼻腔中,令人感到窒息。 她下意识地逃避到角落,刚刚站定,身边一道铁门嘎吱一下打开。 “下一个,9675号!9675是谁?” 身形粗壮的持枪大汉站在铁门口,震天的嗓门惊得她整个人都跳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铮亮的制服和齐全的肩章。 她瞳孔猛地一缩:士兵!正规军队的士兵! “是,是我!”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被人推推搡搡地挤出来,声音颤抖,腿脚虚软。 大汉轻慢而粗鲁地拽了他一把。 他脚蹭脚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了一跤。 大汉冷漠的抬脚在他屁股上一踹,踹得他摔了个狗吃屎。 四周满满的恶意哄笑。 “吓尿了吧?孬种!” “上去就脱裤子吧,看在菊花的份上,金刚猿说不定会放你一马,哈!” “老赖,别笑那小子啦,你是9678号吧?马上就该你上了!嘿嘿嘿……” 9675?9678?等等! 在怪笑声中,她慢慢地、僵硬地俯下头来,视线落定在胸口上。 四个巴掌大的数字仿佛要溢出血来:9756。 原来这就是数字的含义。 她现在的身份居然是一名女角斗士?! 那些叫做金刚猿的怪兽,极其凶恶暴力的灵长类动物,就是她即将面临的对手? 不,不!这绝对不是她可以对付的。 她脸色惨淡地踉跄了几步,被人群挤到角落里。虚汗冒个不停,全身浸透着虚脱感,窒闷的空气甚至让呼吸难以为继。 这玩笑开大了! 她又不是女子特警,怎么可能是那金刚猿的对手? 那几乎就是一架暴力机器,身法灵活,智商又不低,明显仇恨人类——甚至还会跟人类玩心理威慑! 如果没有热武器,别说是她这样的女人了,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强壮士兵跟它单兵作战,估计百分之八十以上也是找死! 不行,她要逃! 必须逃! 脚下飞快地绕圈勘察地形,情况却叫人无比绝望。 这个圈形空间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牢笼。 第2章 大人物 外环上四个厚厚的铁门全都锁死;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是石板砌就,毫无漏洞;窗户的栅栏就算能破坏,也仅能通过一个身量不足的儿童。 唯一的出路是内环上八个微开的铁门,全都通向中心巨大的圆形空地。 在那里,数道两人多高的石墙从圆心处延伸到圆周的石壁,将整个空地平均地分隔成八块扇形。 在那里,八个男人与八只金刚猿两两相对,血色四溅。 看台上又传来一阵疯狂的呼声。 斗兽场上,一个男人“砰”地倒地,他的右胸豁出一个血洞,里面的心脏已被猿形怪兽掏出,鲜血滴滴答答地淌着,在沙地上洒了一片,而那颗心脏仍在怪兽爪中不甘心地怦哒跳动。 感觉那爪子似乎抓的是自己的心脏,花火原耳中全是胸腔中失控的怦怦声。 她反复又反复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计算了一下时间。 一场角斗长的不过十分钟,短的一个照面就结束了,大多只有一两分钟。平均按照三分钟算,在她之前还有大约八十人,半个小时就轮完了,再减去刚才她跑这一圈花费的十分钟…… 也就是说:在至多半小时以内,如果还找不出逃生之路,她就只能上场拼命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闭上眼,脑子如机器般前所未有地运转,以至于她很快就热汗淋漓。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个几乎完全封闭的空间里,常规、耗时的逃跑手段应该无用。 得用非常手段! 对了,那个领导了斯巴达克斯起义的斯巴达克斯不是也做过角斗士?这里不知几千上万号人,不可能只有她一人想要脱身逃走吧? 如果她学着斯巴达克斯,找到一些志同道合之人,齐心协力,说不定能造个反一齐冲出去呢? 她审视地打量四周的每一个人,看着看着,却突然大觉不妙。 是巧合吗? 她飞快地行走,目光没有放过擦肩的每一个人。 越看,她越紧张,手心的热汗不知在何时变成透心的凉。 没有女人! 一个女人都没有,除了她! 难怪那个白人会在她面前旁若无人地掏家伙,难道他发现她以后会表现出那种异样的亢奋。 此时此状,她无异于一只掉进狼群的小绵羊。 妈蛋,神穿也不能这么坑人啊! 冷汗激突般的冒出之后,身体里感到一阵难以描述的虚软。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襟,再把帽子压低了点儿。 不可以合作! 一旦身份暴露,一群即将赴死的狂徒会对一只小绵羊做出什么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臻至死地,冷汗出尽,她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非常手段也不行,那就另辟蹊径! 譬如:贿赂?! 无论是光明世界还是黑暗世界,贪污腐败的人总是不会少的。 然而,她摸遍全身,除了一身衣裳,别无它物——不,应该说除了一身、衣裳,别无它物。 不知道这个身体还是不是她自己,要不要为了保命豁出去一把? 想起那白人的邪y目光,心底霎时涌出一阵说不出的恶心:不,比起出卖身体,比起被侮辱与被毁坏的东西,还是死来得更轻松一些。 窗外喧哗的浪头一次又一次地卷起。 超负荷的运转令脑子产生了强烈的烧灼感,仿佛下一刻头上就会着火。 等等,着火! 如果能在这里放一把火,那些士兵总不会任由这么多人活活烧死吧? 对,完全可以把干草堆起、把马桶拆了当柴火。 唯一的问题是——没有火源。 也许在铁门外的士兵身上能找到。 她沉吟着瞥向窗外。 人群却突然发生了骚乱,她猝不及防地被死压在墙上,几乎憋过气去。 等到局面稍微安定,她才艰难地转了个身,发现人群乱哄哄地围成了一个圈,中间留出一个不大的圆形空地。 一个面色惊恐的男人点着了手上的打火机到处打转,恐吓其他人。 她眼睛骤然一亮:火源! “我不想死!”那举着打火机的人面容青涩,因此十分地张惶,“我,我放把火,我们一起趁乱逃出去。” 这倒跟她不谋而合。 她怀着一丝期待向四周看去,人们却报以一片冷漠,眼中透出轻蔑和嘲弄。 她迟疑了一下,也没敢出头。 那人被无形的压力所逼,血性爆发,将打火机凑到自己单薄的外套衣角边。 “都是孬种!”他眼睛发红,状似疯狂,“老子要拼一把!” 这个举动终于引起众人的重视——要是他把衣服乃至自己点着了,再冲进人群,那大家可就冤枉被他当成干柴了。 “嘿,小子,不要轻举妄动!”第一个出头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黑人,“相信我,在那些人眼里,我们这些燎原的罪人都他妈是一坨屎,就算全被烧死,他们连眉毛也不会动一下的。” 燎原的罪人? 靠,这岂不是一个恶人窝!几大千上万人的恶人窝,绝对是对女人而言最危险的地方了。 她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把命运之神给得罪了? 再次提高了警戒限度,她几乎把半张脸都缩进衣领里。 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接上:“其实只要你能在金刚猿手下扛过三分钟,不死不残,就能得到军队录用,到时候吃肉管饱、女人管够,这才是正经的活路嘛。” 众人纷纷点头附议。 还有人指着看台某处补充:“看到那一块最前面的那个人没?听说是来自第一军团的大人物。要是今天你能得到他的赏识,被军队录用以后绝对前途无量。” 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大人物所在的区域。 因为在坐得满满当当的看台上,只有那一块儿周围突兀地空了一大片,一群人众星拱月般地守护在前排一人的左右及身后。 大人物气场简直不需解释。 不过,相隔太远,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除了身形似乎很挺拔,模样、穿着都看不清。 只是略一逡巡,她就把目光收回,心里暗自计较起来:如果只是扛过三分钟就有活路,那么也不是不可以拼上一把。 就在她出神的短短时间,那人也不知道是遭到偷袭还是被哄骗着放下了武器,总之终于松开了打火机。 然而,先前还苦口婆心劝他惜命的说客转眼变脸,个个飞身上去拳打脚踢。 那人无力反抗,瞬间倒地缩成一团,然而在暴乱的围殴之下,不到半分钟,他便鲜血暴绽、了无生气了。 “嘁,还敢威胁老子!” “找死!”一个凶手还意犹未尽,在绵软的身体上补了几脚。 一个好好的人活生生被打死,却无人劝阻,无人理会,反而一阵阵叫好。 花火原头皮都在发麻。 暴力的话语权在这些罪人之中似乎被空前地放大。 这里的生存法则似乎只有一条:拳头就是硬道理。 默然片刻后,她深深吸气抬头,那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坚定:无论如何,她都要活! 退无可退,唯有破釜沉舟。 她要从那条唯一的活路上闯过去! 对于看客们而言,角斗场上的鲜血和暴力比床事更能令血液沸腾,因此他们的发泄和嘶吼极尽疯狂。 唯有那片特别的区域与这种氛围格格不入。 那儿的人个个正襟危坐、面容刚毅、鸦雀无声,对场上的亢奋充耳不闻,仿佛一个个都是钢铁铸就的俑人。唯有眼皮间或一动,才能证明他们确是血肉之躯。 这等威仪的军容,花火原或者在国庆大阅兵上才有见过。 但是,这些军人身上隐隐还有着一些仪仗队所没有的气息——浴血之气。 这绝对是一支浴过鲜血的百战之师! 众兵之前,一名制服笔挺、肩章上两杠一星的年轻军官笔直侍立。 他正侍奉的那位大人物,年纪大约二三十,身材颀长、神情冷峻、眉目若雕,鼻挺若剑,是个丰神俊朗、容貌俊美的男人。 男人只着衬衣,双腿随意交叠,双臂在椅子扶手上舒展,姿态闲适,面若平湖,不时端起手边的军队制式水杯喝上一口,仿佛是在剧场看戏的贵公子。 只是那眼神中会不经意地闪现凌厉之色,萦绕金戈铁马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卫奇,这段时间看上几个人了?”低醇威严的声音,恍如神祇。 少校军官脚跟一并,一板一眼的回答:“报告大人,有七个。” 这群罪人像街头流氓,拳脚全无章法,实在无法入眼。 他看中的七个都算有点儿本事,与金刚猿对抗超过了五分钟而不落下风。 这位大人瞬间洞穿了下属的想法。 “放轻松一点说话。”他敲了敲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卫奇将椅子抬后半个身位,端端正正地坐下。 “新建奇兵营,不让你从军校挑人,却把你带到这里,是不是很奇怪?” 卫奇坦诚地回答:“是的,大人。” 他身体微倾,扭头看着他:“告诉我,你怎么理解战争?” 卫奇有些紧张,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我认为,战争就是为了利益而进行的武装斗争。” 教科书式的回答,像是正规军校高材生的想法。 大人眼中似笑非笑:“卫奇,知道为什么总司令先前只安排你做文职,又是为什么你坚决请战之后,他会把你派给我?” 卫奇眼中一片明亮,崇敬地望着大人,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历练不够,因为大人麾下的第一军团是大陆第一战斗力。” “不!”大人摇摇头,棱角分明的面庞在阳光下流转着让人痴迷的光芒,他轻提唇角,淡淡吐出几个字,“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战争。” 第3章 9756号,脑子进水了吧? “什么是战争?就是不择手段、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先贤曾说‘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即是说战争要针对对手的弱点出其不意。比之普通军人,有一类人则最擅长针对人性弱点钻营漏洞。在这方面,他们堪称天赋禀异!” 他的声音不大,却蕴藏着一股说不出的力量,眼神中亦充满了令人琢磨不透的兴味。 卫奇凛然,浑身一震:“罪犯?” “对!” “可是,我们的敌人并非人类。”他疑惑的目光越过看台栏杆,落在那些虽然暴力、但灵智不高的野兽身上。 “从某种角度而言,人也是一种野兽,人性弱点和兽性弱点未必差异很大。况且,它们也有语言、感情、社会制度等等,只要是文明生物,都不能小视。”说到这里,大人物停顿了一下,目中露出思索之色,“而且我隐约能感到:形势在发生变化……”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 卫奇心中充满疑问,却不敢打扰。 他知道面前的大人具有无人能及的战略眼光和战争智慧,至今未尝一败。 良久,大人才缓缓收回目光,吩咐道:“卫奇,多挑些人再慢慢甄选,身体素质未必要超人一等,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特点和长项。你要组建起一支奇兵,我很看好你。” 他用力拍了拍少校的肩膀。 卫奇挺直腰杆,大声应“是”,面上却浮现出几分忐忑与凝重:“大人,我的性子确实失于刻板,怕会力有未逮。” “要的就是你的刻板!”大人哈哈一笑,说得他一愣一愣的,“别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带歪了,你嘛,我就完全放心了。” 卫奇有一瞬的自嘲。 不过随即,他就瞪圆了眼,像筛子似的一一掠过每个场地,试图从中挑出符合大人所说的那类人。 其实心底里,他还是认为鸡鸣狗盗之辈难成大事,毕竟他有着作为军人的自信和骄傲。 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大人说得没错:战争正在改变,敌人越来越狡猾,取得胜利越来越艰难。 所以,他们也需要转变和突破。 大人让他组建的这支奇兵是实验性质的,可以说是炮灰,哪怕死完也无所谓。关键是要探索出新的斗争技巧和思路。 而问题是,罪犯缺乏军人的忠心无二,而且做事无所顾忌,还容易诱使他人步入堕落之渊。 也许,这就是大人让他来组建这支奇兵的缘故。 他虽然刻板,但绝对忠心不二。 “不用太担心。”大人仿佛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似的,“他们毕竟还是人类。” 毕竟还是人类吗? 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下面的一个挑战者。 他已经陷入绝望的境地,一边痛哭一边想从角斗场的墙壁爬上去。 然而,那墙壁本来就几近垂直,上面涂了某种特殊涂料,滑不溜丢的,爬个三两步高就会滑下来。 两三米高的墙此时有如天堑般难以逾越。 他慌张无措、痛哭流涕,反复尝试未果,最终被暴虐的金刚猿一掌拍飞。 重伤!所幸保住了一条命,被人抬下救治。 真是……太弱了! 年轻的少校暗暗叹息。 “下一个,9756号!” 一名新的挑战者甫一站了出来,就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这家伙看上去十分纤细瘦弱,卫奇怀疑一阵风就会将他吹倒。 估计在场上连半分钟都坚持不了,就会被金刚猿撕成碎片吧。 更加可笑的是,他居然选择了一件很冷门很有趣的武器——木棍! 而且这根木棍细得简直不能称为木棍,只能称为木杆了。 通常不会有人选择木棍,是因为一根没有锋刃的木棍很难扛住金刚猿这种暴虐的生物。 然而,挑战设计者的思路是:如果在野外失去所有制式武器,木棍可能就是最方便找到的武器,所以木棍一直被列在被选武器之中。 并且,即便是木棍,也提供了粗细不同的各种规格,而花火原选中的是其中最细最长的一根——用力稍微过猛,棍体就会发生弯折。 人人觉得好笑,这种粗细的木棍给金刚猿挑牙缝还差不多,难道还指望用它挖鼻屎? 这细胳膊细腿的家伙脑子里进水了吧! 花火原之所以这么选,是因为第一,这已经是所有武器中长度最长的选项;第二,她能拿得动且抡得起来的只有这一根。 对于她的计划来说,这根木棍再合适不过——无论是n a还是n b。 上场前其实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建设,计划也已经反复推敲过几遍,但真正站在斗兽场上,她也满手汗腻,内心狂跳。 脚下的沙地浸染着深深浅浅的血色,绝望的嘶吼或凄惨的痛呼远远近近的传来,回响不绝。 近距离地看,金刚猿的狰狞模样更加清晰。 青灰色的毛发泛着金属质地的光泽,令它看起来像铁皮铜骨铸就,虬扎的肌肉透出扭曲而暴力的气息,尖利稀落的黄板牙淌着血丝,使得毛脸更增几分渗人的气息。 而那双血红的眼睛充满煞气地盯过来,令人望而生畏。 唯一看起来没有那么蛮荒的是它还穿着一套比她那身还破的粗布衣服。 那种粗糙的纤维编织的玩意儿,有着强烈的、鄙陋的手工痕迹,没有丝毫工业的痕迹,很有可能是金刚猿自制的衣装。 她心中一沉:不论怎样简陋,那也是文明的标识。如果金刚猿并非只知蛮横的野兽,那么过关的难度很可能还在她的预料之上。 口干舌燥的她吞了吞口水,喉咙里却干沙沙的,什么也没有。 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 “吼——”机器轱辘转动,金属链子放松,金刚猿怒吼着扑了上来。 花火原原地不动,集中全副精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根据她的观察,金刚猿似乎对纵身一跃的捕猎方式尤为青睐。 它果然就如她猜想的那样杀了过来。 很好,直线冲刺,跳吧,金刚猿! “啊——” 电光火石间,她下意识地大喝一声,双手持棍,做了一个标准的花式击剑的直刺动作,棍尖准确地击中了金刚猿的鼻子。 金刚猿一声惨叫,从半空“咚”地跌倒在地,扑起的沙土仿如一场小小的沙尘暴,地面也一阵剧烈震颤。 果然!它们的鼻子也跟人一样脆弱。 她心中按捺不住的砰砰直跳。 趁着对手满地打滚,她如脱兔一般“嗖”地蹿了出去。 好机会! 一击即杀的好机会! 目前场上还没有任何创造过这项纪录。 “秒杀!秒杀——”看客们看得兽血沸腾,纷纷起立助威。 剧痛引发的凄惨兽吼在整个斗兽场上空传荡开来。 所有的金刚猿闻声一怔,随即同时引项怒吼,悲愤莫名,纷纷暴走。 其他七个场地内,全无防备的挑战者们几乎瞬间被狂暴值飙升的金刚猿手撕。 粗硬的金属链子被拽得绷直,刮蹭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这样的场面令看客们更加如癫似狂,所有人向着那剩下的唯一挑战者9756号齐声高喊:“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然而那家伙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大好的局面,她竟然没有上前加以致命一击,而是一口气越过金刚猿的位置,几乎跑到扇形区域的中间,站定,转身,持稳两米长的木棍。 起跑! 加速! 撑杆跳! 目标:看台! 她居然想逃! 好容易抢得先机,她却只是为了争取到助跑的空间。 真是没有血性的家伙,给整个人类丢脸! 所有人发出整齐无比的嘘声。 花火原才不理他们。 开什么玩笑。 她压根就没打算跟这种暴力怪兽作正面决斗,何必以己之短对彼之长,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金刚猿一时失手,不代表没有还手之力。 她只不过占了一个出其不意,一旦等它缓过来,就是她的死期了。 所以,她只有一次机会。 n a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有意无意,她起跳的方向正好对准那位大人物。 细细的木棍不知是什么材质,具有超强的韧性和弹力,带着花火原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在跃至最高点的刹那,她与那位大人物的视线交接在一起。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冷峻、凛冽、深沉、玩味、不动如山,还带着一丝嘲弄。 在其他的看客惊叫和慌张的时候,这双眼眸像月色激流下闪光的剑山一般,冲入云霄,刺穿天地。 她心中一凛,还来不及有所调整,视野中就出现了一个圆圆的黑洞。 明明是一个很小的圆洞,却在刹那令她双目欲裂——枪! 一名神情冷肃的军官持枪对准了她的脑袋。 失算!要死了!死得真憋屈! 杂念乱闪间,心头瞬间凉透。 “卫奇!” 千钧一发之刻,那位大人物一声沉着的低喝。 那名叫卫奇的军官反应神速,立刻手腕一翻,一个拐肘甩出去,“砰”一下打在她的肩头。 她遭受重击,如折翼之鸟飞速往下坠落。 n a失败! 第4章 娘们就他妈是娘们! 来不及懊恼,余光中,凶性大发的金刚猿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她直奔而来。 她下意识地用细木棍拄了一下,减缓坠速,同时顺着拄棍的方向一偏身,令得她的落地抛物线发生了细微的偏差。 正是这一点点偏差,让她险之又险地避开金刚猿的一抓。 嘭! 虽然没有硬梆梆地直接砸在地上,浑身上下也是一阵龟裂般扩散的剧痛。 来不及呻吟,来不及停留,落地的瞬间她便拼命一滚——却是忙中出错,弄反了方向,咚一下撞在了石墙上。 而金刚猿一抓不成,便嘶吼着再次跳跃、探爪,眼看那尖利的爪子就要刺到她身上。 危急时刻,花火原把所有的潜能都压榨出来,两腿并拢,使尽全身力气往墙上一蹬,整个人倏地贴地倒滑出去。 便是这样,也差点儿没错开金刚猿的尖利铁爪,到底被抓走了帽子,迷彩服也被划破裂开,露出些许里面的黑色紧身小背心。 金刚猿的拳头收势不住,重重地捶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震颤心房的闷响。 眨眼工夫,形势四变。 看客们甚至来不及反应,直到被金刚猿的拳头震了一震,这才再次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起哄声。 花火原背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后怕无比。哪里顾得听这些人鸡叫鸭叫,爬起来举棍就戳,直指敌人双眼。 金刚猿看得眼花,又兼吃过一亏,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和鼻子。 趁着这空档,花火原拖着细木棍,没命地狂奔。 金刚猿一见上当,当即大怒着又追上来。 它的爆发力非人类可比,一跃就缩短三分之一的距离。 三步、两步、一步。 这次一定可以抓住那可恶的小个子敌人了! 关键时刻,花火原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奋力撑杆一跃—— 半空中,她第三次刚刚好地错开了金刚猿的利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刚刚好落在两个斗兽场地之间的隔断上。 脚却一滑,腿一软,刹那身体侧跌,几乎就要跌出墙头。 好在她反应奇快,一手飞快攀住墙沿,一手下意识地拉回了细长木棍。 然后在心里抹把冷汗:好险! 金刚猿愈加愤怒,发狂地往上纵跃,想要把花火原拖下来,却屡屡离墙头差上那么一点点。 也许是为了防备金刚猿的暴力,隔断修得十分厚实,可轻松容纳一人行动,而且墙壁立面同样喷涂了那种滑不溜丢的涂料。 它怒吼连连,哇啦哇啦地喊了不知道什么,一墙之隔的另外一只金刚猿也奋力向墙头攀去。不幸也是失败、失败、失败。 一左一右咆哮不断,花火原却稳居墙头,转危为安。 只是 ,此刻的她浑身是伤,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尤其被那军官击中的肩头火辣辣的痛。 脚上鞋子掉了一只,歪舌帽子丢了,墨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起。 宽松的迷彩外套被划烂,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再也遮掩不住细长的胳膊、纤细的腰肢和迷人的胸部。 再往上,可以看到她秀美柔和的面庞,此时因为连连的喘息变得潮红一片,胸脯也随之起起伏伏,山丘沟壑半遮半掩,引得看客们浮想联翩、兽血沸腾。 秘密终于展露人前。 看客们一片哗然: “女人!她是女人!” “娘们也敢来斗金刚猿,太他妈稀奇了!” “这妞长得不错啊!老子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娘们。” “可惜了,这么极品的女人干嘛要来斗兽场?就在床上等着老子疼一疼多好!” 各种不堪入耳的议论,花火原全都置若罔闻。 生死一瞬间,肾上腺素狂飙突进,在短短时间内榨干了身体里的所有潜力。 此刻,她只能拿平细木棍、盘腿坐在墙头,竭力平复气息,同时争取恢复一点力气。 然而内心却是一片狂喜: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几乎没想过自己能完成这个不可能计划,也许运气太好,过程虽然惊险波折,却还算顺利。 这中间只要稍有差池,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身体明明很无力,每一根汗毛却都异常地亢奋。 不过,大脑还保持着一线清明: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过关了? 她环顾四周,没有人发号施令,金刚猿依然在发狂发飙。 看台上是前所未有的狂呼乱叫,所有人都在等待、 接下来的发展。 还没有到三分钟吗? 不,就算还没有到时间,只要她坐在这儿不动,随随便便就可以拖足三分钟。 她不信他们看不出来。 那么,这个反应表示他们对她的表现还不满意吗? 她不经然地望向对面看台。 此刻,她与那位大人物隔场遥对。 他姿态洒脱,形容优雅,发现她在注视他,微微勾唇,似乎对她刚才的冒犯并无介怀,反倒像被勾起了几分兴致。 他侧头对身后那名叫卫奇的军官说了什么。卫奇毕恭毕敬地弓着腰聆听他的指示,随后点点头,走到栏杆边,伸臂指了指她脚下那只暴躁不已的金刚猿,而后利落地做了一个割喉礼。 简单易懂,冷漠无情。 场上爆发出火山喷发般的吼声。 这还是第一次有挑战者被要求必须杀掉对手才算过关,真是……好期待啊! 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在一片哄闹声中,花火原异常愤怒。 兴奋和快感是一回事,但挥霍生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临时提高她的过关难度?! 简直罔顾人权、漠视人命! 想让她乖乖听话,做梦吧! 她就坐这里不动了,看他们能把她怎么着吧! 对于她的无赖姿态,大人物只是玩味地笑了笑,再瞟了卫奇一眼。 卫奇对着场外做了个手势,场外士兵们立刻“哗”一下,齐刷刷地抬起枪托对准了她。 妈蛋妈蛋妈蛋!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她在心里暴跳一通,却也只能对着大人物干瞪眼。 形势比人强,要能屈能伸。 幸好本姑娘还准备了n b。 哼!你不是想玩我吗? 那好,我就营造一个你不能不给pass牌的局面,看你还能把我怎么办! 她暗暗咬着牙,脚下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腿部酸软得厉害,稍一使劲就直发抖。 看了看一左一右化身怒目大跳蚤的金刚猿,她干脆脱掉仅剩的一只鞋子,很没形象地跪在墙头上,像只小动物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前爬行。每爬一步,就小心地挪动一下细木棍。 很慢,但是很小心。 在她前方是整个斗兽场地的中心,也就是分隔出八个扇形场地的隔断交汇处。 交汇处中心是一个圆形坑洞,里面填装着收放金属链子的巨型机器,每一根金属链子的末端都拴着一只金刚猿。 她去那儿能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莫非她想从机器零件的缝隙中穿走逃脱? 难道她不知道,整个斗兽场都在第一军团的控制之中,就算她钻进土里也会被扒拉出来吗? 花火原不骄不躁,耐心地花费了十五分钟的时间爬到填装机器的坑洞边缘。 她探着脖子往下看了看,甚至沿着那原形的坑洞爬了一周。惹得八只金刚猿相继追着她狂跳,连它们原本应该对付的敌人都丢开了没管。 她不为所动,最后回到原点思索了一下,然后撑着木棍站了起来。 在宏大的斗兽场中央,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形颤颤巍巍的立在那里,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显得说不出的渺小、脆弱。 闹哄哄的人群渐渐静下来,纷纷注视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她掂了掂手头的细木棍,第一次惋惜木棍太细。 这种撑杆似的木棍恐怕经不住金刚猿的暴力搅扯吧? 想了想,她移步到一道裸露的机器刀片旁,双手握住细木棍,用力往刀片上一砸,细木棍“咔嚓”断成两半。 然后,她又将已被撕破的迷彩服外套脱下,将两根木棍捆在一块儿。 白皙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形再无丝毫遮拦。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片猥琐的口哨和污言秽语。 她恍若未闻,扭头将八个场地一一扫视,然后慢条斯理地用木棍将她看中的那根金属链子挑起来,一圈一圈的缠在了机器凸起的一个角上,直到链子绷紧了,才用木棍穿过中间,将其牢牢卡住。 如此一来,这只金刚猿就基本被限制在扇形场地的锐角里,动弹不得了。 只是,它此刻正徒劳地尝试扒上墙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倒是它本来的对手——一名五大三粗、身板结实的大汉完全看呆了。 这个女人……是专门来帮助他的吗? 难道她看上他了? 看客们终于看懂她的意图,瞠目结舌之余纷纷发出嘘声,并做出鄙视的手势。 他们花钱来这里看的就是血性厮杀、暴力对抗。 花火原不温不火、投机取巧的做法实在太让人愤慨了。 娘们就他妈是娘们! 在一万只鸭子嗡嗡乱叫的骂声中,她稍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在墙头坐下来。 因为大事已定,她周身洋溢着说不定的轻松和随意,双手作碗状道:“喂,大哥!” 大汉耳听见一个俏生生的声音,眼见得两只葱白细嫩的小脚丫甩起落下,一时间看得痴迷起来,傻傻的半天没有回应。 不会是个傻子吧? 第5章 直面大人物 她疑虑地张开手掌在他视线里晃动,一边晃一边喊:“这只金刚猿被卡住了,你能干掉它吗?” 大汉只是傻傻地点点头。 她只得继续高喊:“我帮你吸引它的注意力,你给我干掉他,明白?”为了加强理解,她加做了一个“咔嚓”的割喉礼。 这次,大汉终于回过神来。 哎哎,连做割喉礼都这么好看,他感觉自己被这个女人射中了红心。 大汉面带赤色,神情局促,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挺起胸膛,提起手中重斧,摆了一个自认为威武的pose,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放心吧!交给俺了!” 这倒不是吹牛。 他肌肉虬结,扛起那把重斧毫无压力,拿在手中抡得呼呼生风,简直堪称程咬金再世。 本来,光凭力气要拿下身手灵活的金刚猿,不知要费多少周折,经历多少风险。稍不小心,可能反会被金刚猿得手伤害。 可是这次两人联手,花火原故意在墙头挑衅,金刚猿受到刺激,嗷嗷直叫,完全当身后的敌人不存在,大露背门。 大汉只用了一斧头就把金刚猿砍翻在地,又加了两斧头,轻松结果了这只金刚猿。 看台上自然又是嘘声一片。 确认这凶兽死得不能再死了,花火原才笑眯眯地招招手:“大哥,能不能过来帮把忙?” 她脱力之后还没有完全恢复,尚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动作,想从这么高的墙头上下来实在艰难。 大汉受宠若惊地过来,任由她踩着他的肩慢慢滑下。 趁着搭手扶持的机会,他暗暗摸了一把她的小手,果觉细细嫩嫩,滑腻非常,忍不住一阵心擂心跳。 终于安全了! 花火原眼眶发热,恍惚有再世为人的错觉。 “谢了啊,姑娘!”大汉故作姿态地清清嗓子,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之后,才豪气的指指自己,“赵光光,俺承你的情,以后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赵光光?是吃光喝光,还是烧光抢光?多有喜剧效果的名字。 yy未完的花火原只来得及笑了一笑,就被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押走了。 赵光光被那一笑迷得头都晕了。 哎哟,这女人实在是太tm勾人了! 浑身肃杀的士兵直接将花火原带到那位大人物面前。 这是两人第三次正面相对。 第一次只是惊鸿一瞥,第二次遥遥相对,这一次总算能慢慢将对方打量清楚。 此刻的她不仅形容狼狈、血迹斑驳,而且摇摇欲坠、半死不活。 反观大人物,上身穿着熨帖的白衬衣,整洁得没有一个褶子,下身穿着哈伦式深灰色军裤,以及一双黑色的深筒军靴,此外再无任何修饰,简单到极致。 精神、干练、尊贵、帅气! 他身后立着整整三排荷枪实弹的警卫,每个人的姿势、角度都完全一样,连头发丝都没有一丝颤动,仿佛雕塑一般。只有冷漠的目光透出一丝血与火的气息,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权力和暴力赋予他无与伦比的气势,任何天王巨星、霸道总裁在他面前都没法不感到那股强大的压力。 嗓子干涩得发痒,她禁不住咳了一声。在周围诸人的一片沉寂中,显得十分突兀。 她下意识地去瞅那位大人物。 他不过随意瞟了她一眼,一双黑眸精光内敛、深不可测,随即便收回视线,安静优雅地拿过水杯,浅浅喝了一口。 斜阳在他身上晕染了一层微光,那画面美妙绝伦,描述起来只让人感到语言的贫乏。 似乎“动人心魄”也不足以形容他。 “勾魂摄魄”?好像在说《聊斋》。 懒得再找词,用花氏语录简单地说:看见他,她瞬间有跟他做夫妻的冲动。 因为,嗯,这个据说做夫妻久了会有夫妻相,跟这么个男人在一块儿,应该可以免费美容吧? 心里yy着,她却降低视线,没再看他。 yy是一回事,要是一不小心爱上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第一不想做花痴,第二不想体验心碎,第三尤其不想做备胎n次方。 目光扫过他搁在椅子扶手上的外套臂章。 那是一个蓝色的球形,中间绣有“第一军团”四个大字。 比之军区、集团军、陆海空三军、二炮部队之类,这个名字更具有奇幻小说的色彩。 她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第一军团……不知为何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让心头痒痒的,又难受又焦躁,冥冥中有一种宿命似的预感。 大人物放稳了茶杯,审视着面前身材娇小的女人。 她似乎……在走神。 唔,不仅不怕他,而且在走神。 有点意思。 “学过击剑?或者武术?”他忽然开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如磁石一般,还带着嗡嗡回响,很是扣动人心。 她猛地惊醒,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倔强地没有吭声。 他皮相风姿虽好,却不能消除她心底的怨气。 他又不是上帝,却视生命为刍狗。一个轻描淡写的指示,却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以前略学了点本事,再加上运气爆棚,她早就成为一抹亡魂了。 真是可恨! 这种沉默令卫奇感到大人的威严受到了某种冒犯,大声训斥:“抬头、挺胸、收腹,回答问题!” 她反感地皱了皱眉头。 这家伙也是她记仇的对象,差点儿就把她崩了呢。 一个罪人也敢对大人甩脸色。 卫奇面露不悦,唰地抽出佩枪对准她的脑袋:“回答问题!” 心头虽有不甘,但情势迫人。 “学过。”逼不得已的两个字,甚至没说学的到底是击剑还是武术。 不想,周围众人闻声同时一震。 大人物勾唇若笑地赞了一句:“好声音。”眼中似乎多了一抹兴味。 花火原挑挑眉,却不明所以:她清楚自己不是播音主持人的资质,说不上多甜美、多柔和,最多占个清脆而已。至少以前从来没有人特别赞过她的声音。 这个大人物该不会是对她动什么歪脑筋吧? 不过人不可貌相,很多表面光鲜的大人物私生活不知道怎么糜烂呢。这年头,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鸟人。 她偏过头去,努力掩饰眼中的鄙夷和警惕。 大人物长身而立,走至她面前停下。 他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眼神炯炯地盯住她不放,审视中透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压迫感十足。 而她虽然形容狼狈,却半点不退缩地瞪回去。 这股不甘示弱的劲头令他微微失笑:“怨气挺大,怎么,不满我让你去干掉金刚猿?” 她眼神尖锐,却不回答。 卫奇抬了抬枪口,硬生生抵在她的脑门上。 她被迫开口,字字呛声:“听说扛过三分钟就算过关的,你说话不算话,不是大将所为。” 他微微侧头,轻声呵笑,似乎被她的傻话逗乐了。 习习风中,雪白的衬衣衣领随着缕缕黑发上下翻飞,映衬得其人风华绝代,令她忍不住想到“修罗玉面、白衣胜雪”八个雅字。 他重新看住这个面色桀骜的女人,不以为杵,反而闪过一丝欣赏:“不错,规矩原本确实是扛过三分钟就算过关,不过那是针对男人的。” 她瞬间瞪大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觉得很奇怪?认为女人应该降低标准?”他一眼看出她的疑惑,微微摇头。 “能加入我第一军团的女人,一定要比男人更强才行。否则,即便能活,也会生不如死。” 她心中一动:是了,所有的角斗士都是冲着加入第一军团而去。他一定认为她也如此,所以才会提升她的考验难度。 从这个角度考虑,杀掉金刚猿确实能提升她的参军资本。 可是,她并不是燎原的罪人啊! “我没想参军。”她的语气有点儿生硬。 他浑不在意看过来:“怎么,看不起我第一军团?” 身后的军士们闻言,眼神一变,个个犀利如剑,几乎凝成实质,似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强大的气场压迫感令她头皮一阵发紧。 看得出来,这些军士对于“第一军团”四个字有着发自内心的自豪和骄傲,不容许任何人轻侮或蔑视。 若她吐露半个不好的字,只怕他们立刻就能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敢。我只是不该在这里……” “和你一起的每个人都这么觉得,”他一口打断她,同时将斗兽场内的罪人们指给她看,“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要妄想什么公平公道,实力是唯一的话语权。” 似乎被误会了。 她默了默,正要开口解释。 军官卫奇已是忍无可忍,霍地出面怒斥:“区区罪人竟不知好歹。要么立刻加入军团、戴罪立功,要么现在我就给你个痛快!” 他拇指一拨,佩枪的保险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肃杀的目光扫过她细长的脖子,似乎在掂量那里到底有多硬朗。 她蓦地一僵,只觉得脖子一圈都被那目光勒住了似的,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大人物抬手一摆,阻止了卫奇。 他向她微微俯身、逼近、对视,两人几乎鼻尖相触,鼻息中萦绕着一股清爽的皂香,彼此气息相缠,暧昧非常。 第6章 列兵,你的名字 饶是花火原身处险境、无暇旁顾,面对这张俊颜都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他要干什么? 对于她的紧张,他似毫无所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右手捏住她的下巴,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里微微嗡鸣:“想我放过你吗?” 下巴处的热力令心跳骤快,她像受到了蛊惑,摒住呼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他轻轻抿唇,微一挑眉,语气流露出几分贵公子的轻佻:“那我为什么放过你?” 她皱紧眉头,绷直嘴角,一言不发。 孑然一身,身无长物,总不能……卖身吧?卖身恐怕别人也不会要吧! 看她这个反应,他敛一敛眉,神色中多出几分玩味,俯身又凑近了一点,像是要吻上来似的,以这样的姿势在她耳边低语:“如果你自荐枕席的话,我也许可以考虑看看。” 自荐枕席?他居然看上了她? 啊,不是,她窃喜个头啊! 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愤怒、恼怒、暴怒! 这种随随便便就想发情的龌龊男人,说不定平时就跟乱七八糟的女人搞来搞去,染上艾滋染上尖锐湿疣,现在怀着报复社会报复女人的心思,准备祸害于她!哼! “休想!”她想也不想,顺手就是一巴掌。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眨眼间已经将她右手手腕牢牢捉住。 身后的士兵整整齐齐踏出一步,齐吼一声:“杀!” 区区数十人,却声势震天,杀气凛冽,骇得整片看台上陡然噤声,不敢稍喘。 看她一脸凝重和戒备,仿佛只要他敢动她一下,她就会跟他拼命。他眼中笑意扩展,松开她的右臂,施施然返身落座。 “倒有几分骨气。”他抿了一口茶,修长劲健的手指在扶手上一点一点的,优雅中带着几分散漫,似乎在琢磨什么,“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他指了指身边的卫奇:“把他揍倒,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请求。有没有信心?” 似乎被耍了一回,她有些郁闷地瞟了瞟年轻的军官,贴身的军服勾勒出矫健结实的身板,凌厉淡漠的眼神说明着这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 她摇摇头,淡淡地回答:“没有。” 这答案显然不出卫奇的意料,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轻蔑至极。 大人物却扬了扬眉:行事大胆果敢,头脑灵活多变,性子倔强不屈,处事冷静自持,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呢? 他愈发觉得有趣了,不禁微微前倾望住她:“没有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花火原垂眸回答:“今天没有力气了。” 似乎如果尚有余力,卫奇不会是她对手一样。 一直保持面瘫的军士们顿时忍不住面部扭曲,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样子。 卫奇顿生一股无名之火:被女人小看,可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 他脚跟一碰,身姿如剑地高喊:“报告大人,我可以另行约战。” 大人物却问他:“你觉得她算过关吗?” 卫奇眼带不屑,铿锵作答:“报告,先是一心逃脱战场,且有刺杀大人的嫌疑。未果之后,投机取巧,给定任务未完成,不算过关,应打回死牢。” 花火原眼皮一撩,投以愤怒之色。 大人物看好戏似的,又回头问她:“你怎么说?” 她怎么说?这场传奇胜利是她拼尽全力赢得的,足以写进人生传记,留传子孙后代,怎么能容忍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诋毁。 “不管白猫黑猫,逮着耗子就是好猫。”她坚决捍卫自己的荣誉,“还有,我没想刺杀你,只是想来陈陈情,也许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她傲然而立,盖因她说的都是实话。 至于那什么给定任务未完成——杀哪只金刚猿不是杀? 这种莫须有罪名,她绝不认账! 他再次被她的话语和表情逗乐,仰面畅笑,面带微光,熠熠生辉。在血光四溅的斗兽场里透着一尘不染的味道,与他身上的铁血气息形成极端的对比,却散发着奇异的磁性力量,令人忍不住再三驻目。 简直妖孽了,多看一眼,就忍不住被他吸引一分。 花火原心浮气躁,迅速低头。 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追问:“他说你投机取巧,你怎么想?” 花火原不服气,低着头辩驳:“兵法,诡道也。只要耗子逮回来了,就该赏,赏罚若不分明,大失军心,那还打什么仗?” 卫奇两只眼睛几乎要鼓出来。 一个女人在大人面前大谈特谈军法,还影射他不知赏罚分明,不懂带兵打仗——重要的是,这还是个女人! 真是奇耻大辱! 不用回头,他都听到大人的警卫队里低低的、压抑的笑声。 大人也哈哈大笑,转过头来问他:“收她做你的兵,如何?” “不要!”花火原抢先推拒。 刚刚把人得罪了,转眼又在人手下混饭吃,绝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人物一眼扫来,力量澎湃,她顿觉如处湍急水流中一般,差点儿站立不住。 他声音缓缓的,充满不容抗拒的威严:“你应该有自己想做的什么事吧?不过作为一个女人,除非掌握绝对的力量,否则什么都不可能实现。只有加入我第一军团,立下军功,谋求晋升,你想做的事才有可能实现!所以,你想清楚了,真的打算拒绝我,嗯?” 只听最后一句,就像霸气总裁在跟她表白似的。 她能说她好紧张吗? 小命要紧,她当然不敢不参军。但是…… “既然这位卫长官看不上我,还请大人另行指派长官。”好歹得找个好相处的上司吧。 大人物的脸色缓和下来。 她没有解释关于自己身份的小小误会,既然前途已定,这个说法反而对她是个掩护。关键是,她才不想跟一个成天视她为眼中钉的上级斗智斗勇。 宫斗宅斗办公室斗什么的最讨厌了。 卫奇大怒,啪的一并脚跟:“报告大人,我奇兵营不要女人。” “怎么不要?”大人异乎寻常地用上了强调的语气,“虽然是个女人,但她像你,像我们第一军团的人!” “啊?”卫奇脸上难以形容地震惊。 大人俊容绷直,声沉如铁:“并非每个文职军官都有勇气投笔从戎、奔赴一线;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勇气不惧一死、沙场杀敌。我第一军团,要的就是这种破釜沉舟、勇往无前!” 铿锵之声,如金戈相击、铁马嘶鸣。 数十警卫战士同时面色一肃,异口同声喝道:“破釜沉舟,勇往无前!” 声音如雷,与金戈铁马呼应,再次震得整个斗兽场全场无声。 花火原却只想哭:她哪有不惧一死,这不都是被你们给逼的嘛!所以,破釜沉舟、勇往无前之类的荣誉,能不能送给别人? 大人再次起身,背手而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肃声问道:“列兵,你的名字。” 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脱口道:“花火原。” 卫奇厉声大喝:“列兵,回答长官问题,要先喊‘报告’!” 她忍气吞声,重新喊:“报告,列兵花火原见过大人。” 大人物凤眼微眯,姿态自若,指着卫奇问:“是不是对你的营长很不服气?” tmd还是个营长?比她这个列兵官高四级呢。 死定了! 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不满,她扯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报告大人,没有不服气。” “那就好。”他满意的点点头,“卫奇,这个兵就交给你了。” 根本没有选择。 花火原垂头丧气地叹气:事已至此,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是不知道当逃兵有没有出路。 跟来的时候走捷径直至大人物身边不同,走的时候,士兵带着她横穿看台,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双双贪婪的眼睛骤然将她盯住,看客们围拢过来,堵住去路,吹起口哨,口吐秽语,比着下流的手势,要不是有士兵吼着拦着,他们简直要当场扑过来吃她的肉似的。 她故作镇定,内心却难免惶恐地揣度: 紧身背心勾勒的圆丘和深壑确有那么一点诱惑感,但这样的穿着实属平常啊,怎么这些男人骨子里的兽性如此轻易就被点燃? 活像一群当兵三年,没见过母猪的人似的。 士兵毕竟只有一人,最开始男人们还有些畏惧他身上的制服,但终于有人忍不住,瞅准空档伸手在她胳膊上揪了一把。 她愤怒地反击一拳,却落了空,反而引得那些男人一阵贱笑浪笑。 之前压制的愤懑此刻如火山爆发,烧得她脸颊滚烫。 她仇视地望着四周,这一刻感觉全世界都是敌人。 “滚开!”另一名士兵从天而降,操起枪托几个狠砸,总算清空一块场地。 然后,他递上一件军装外套,郑重地命令道:“好好披着,不要弄脏。” 肩章上金叶三星闪闪发光,她不太懂这些军衔标志的含义,但似乎那些军人中,只有那位大人物脱下了外套。 花火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他稳稳坐在椅子里,继续姿态闲适地观看着血腥的厮杀,并没有对她投以过多关注,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第7章 军团长的女人 笔挺贴身的线条十分流畅,铅灰的颜色透着历史的沉淀感,看着身边两名士兵军装的劲健,她忍不住摩挲着衣角,想象这外套在大人物身上会是何等风流。 外套披上身,半身都是暖意,而所有的叫嚣和嘘声瞬间戛然而止,不怀好意的目光纷纷变得恐惧或敬畏。 在两名士兵的夹道护送中,她默默但是昂头挺胸地穿过人群,再不复先前的狼狈和恐慌。 心里升起一种奇特的安心感,渐渐熨帖了原本的愤懑。 她想起,刚才她也是这个样子站在他面前,他和他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一个用那种恶心的目光盯着她,也没有一个人用下流无耻的口气说话。 而他借她这件外套的意思,她觉得自己能明白。 那是在无声地宣告:他的兵容不得外人轻辱! 他的表态是这样沉默而强势,效果又是这样威慑而强大。 仅凭着一般的权势,应该不可能无声无息间就令万人噤声吧? 这个大人物,似乎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花火原不知道,在她的背影离开看台的那一刻,大人物不经意地瞟来一眼,随即在心内微微一笑:似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突然有点儿小期待。 路上,她抓紧时间跟两名士兵套近乎:“两位大哥,不知道女兵营有多少人呢?” 两人看了她一眼,面露怪异。 其中年轻的一个犹豫了一下说:“第一军团没有女兵营。” 什么?没有女兵营! 她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 另一个立刻瞪了年轻的士兵一眼。 他顿时不敢再说话。 花火原试探了几次,对方再也不吭声。她也不好为难人,只能住口不言。 心里却一阵发毛:没有女兵营?就是说她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女兵了。 她要怎么才能摆平一群年轻力壮、精力无穷却无处发泄的男人呢? 妈蛋,她没想过要经营后宫什么的啊。 两名士兵将她领入一处临时军营后,就将大人物的外套小心地挂在臂弯上带走了。 她恋恋不舍送别两人,好一阵失落:可惜了,没有可以狐假虎威的虎皮了。 新兵营帐由两个老兵把守,一个个地检视即将加入的新兵。 他们一个白脸,一个黑脸,像黑白双煞似的,都是一身兵油子的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她听见他们粗着嗓子吼新兵蛋子:“全脱掉,连内裤都他妈的不能留……老子是按规矩给你们搜身,谁他妈知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有没有夹带危险物品……拿好军装,滚去洗澡!” 一边吼,一边拍拍捏捏,其间自然也少不了抽皮带踹脚丫子。 说是搜身,其实就是搜刮油水。 他们手下工夫不俗,又是两人联手,脾气再爆的新人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无一不是被搜刮得干干净净的,什么胳肢窝、舌底、脚底板,连根毫毛都别想留。 一个新人因为走得太慢,还被怀疑菊花藏宝,又给揪回去,很羞耻地重新搜了一遍,没想到果然搜出一个金戒指。 不忍直视的花火原表示:这两老兵简直成精了! 而被搜刮一空的新兵也是令人绝倒——搂着自己的新装,赤条条地从花火原面前跑过,发现面前是个女人,不仅没有半分羞涩,还一脸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示威似的抖了抖下身的子孙根。 真想一脚跺上去,听听看会不会有鸟叫。 总之,她简直无语了。 这里的男人难道都是这么寡廉鲜耻、下流浪荡的吗?为什么一个个地在女人面前都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呢? 不,等等,这里可没有女兵。 他们不会也要逼着她脱得光溜溜的,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地搜身吧? 一般而言,对女人是不是应该客气礼貌一点? “能加入我第一军团的女人,一定要比男人更强才行。否则,即便能活,也会生不如死。” 脑海里骤然浮现出那位大人说过的话。 她又想起斗兽场的看客那种恨不得扑上来把她吃掉的样子,顿时一个哆嗦:这里的男人似乎缺乏对女人必要的尊重。 不,不仅仅是缺乏尊重,似乎他们非常喜欢鄙视和羞辱女人。 看着营帐中越来越短的队伍,她心底生出了强烈的不详预感。 她磨磨蹭蹭地挂在后面,想偷一套制服,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那黑煞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还挤眉弄眼地调笑:“小美人儿,别心急,咱们后面慢慢儿来。” 她面若冰霜,抽出手掉头就走。 走到军营门口就被卫兵拦住了:“未得允许,不得擅离!” 她贴着墙根转悠,想找个地方翻逃出去,没几步又被巡逻哨给挡住,还直接将她押回新兵营帐。 黑白双煞笑嘻嘻地关上营帐门:“小妞,别怕,咱兄弟俩最疼女人了。” 她一退再退,然而整个营帐除了一桌一椅几个空纸箱,简直空空如也,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 终于退无可退,她面带傲然,凛然不可侵犯:“想搜身,找个女人来。” 黑白双煞正嬉皮笑脸地解扣子敞胸怀,听得女人声音清脆悦耳,仿佛被打了一股鸡血似的,浑身毛孔都化开了。 四只眼睛贼亮贼亮的逼过来,嘴角都挂上了哈喇子。 黑煞舔着唇,色迷迷的:“哟喂,还是个小辣椒,我就喜欢重口味啊!” “啧啧,听这声音,简直是极品啊!军伎里可没有这种货色。”白煞一脸猥琐地窃笑,难说想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 最后黑白双煞共同得出一个结论:“咱们第一军团就是好,还懂得给弟兄们安排日常福利,嘿嘿。” 他们耸眉挑目的,色迷迷的样子看得花火原浑身发毛。 这回的敌人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金刚猿。 他们一个眼色,就默契的把住了出入口, 她几次想要冲破阻拦,他们总是一个跨步就将她的路线掐死。 脑子紧张得嗡嗡鸣响。 防身术是大学以后才兴起学了点,临时应个急还行,真要跟身强力壮的两个老兵搏斗,那绝对不现实。 何况,她刚刚才从金刚猿手下死里逃生,力气几乎消耗殆尽。再何况,此刻的她手无寸铁,比在斗兽场还不如。 求情吗?她压根不指望。 这种老兵指不定已经杀过几十上百条命,不可能那么容易心软。 可是要把一身清白交待在这种人渣手里,哼,她宁愿同归于尽。 她再一次怀念那件大人物的外套,有了那层老虎皮,说不定她能通杀新兵营呢。 对了,狐假虎威!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顿时有了主意。 黑白双煞的禄山之爪都几乎要搭在她胸口上了,花火原反而镇定下来,有恃无恐地低喝一声:“胆子不小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黑煞被她唬了一跳,随即嬉皮笑脸地嗤笑:“哟,来来来,爷好害怕呀,快说说你他妈的是什么人哪。” “当爷是吓大的啊?你倒是说呀,吓到爷,爷认你当祖宗!”白煞半解衣衫,把白生生的胸脯拍得邦邦响,既像是威胁,又像是耍流氓。 花火原面色沉静,眉头一挑,下巴轻点,故作轻蔑地反问:“你们第一军团以前见过女兵吗?”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没有,那又怎么样?” 她抱着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作为第一个女兵特招入伍呢?” 白煞眼巴巴地看着黑煞,黑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两人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眼神中却掺杂了些许犹豫之色。 军队里的门道只比江湖只多不少,这女人看着就是个娇滴滴勾人的主,万一真搭上什么靠山了,他们还真得罪不起。 看出他们的迟疑,她索性给他们一个准信,成全他们的猜疑。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如果不是大人赏识,第一军团才不会特招我这个女兵呢!”她故意挺起胸脯,轻挽发丝,眼角带媚,把“赏识”两个字说得绵软悠长,似乎别有意味。这诱惑的样子和傲娇的神态,由不得人不多想。 两个老兵有点儿懵了,避到一边儿,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她说的大人难道是……” “应该是军团长吧?今天,军团长可是亲临斗兽场了。” “可是,传闻军团长不是不好这口吗?” “也不一定,不是也有传闻说军团长是个中高手嘛。再说,这个女人跟别的女人看起来有点儿不太一样,也许军团长就喜欢这种调调呢?” “军团长要真喜欢,直接留身边不就行了吗?干嘛往咱们这儿送呢?” 黑煞牙疼似的抽起嘴角:“这就难说了。军团长一向……指导员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啊,对了,清誉卓著!会不会是喜欢又不好明着要,就把她送过来掩人耳目?” 白煞慌乱的四下乱瞟:“哎哟,哥,军团长的坏话可不能乱说。” “刚才是谁送她过来的,你看清楚了吗?” “好像是……军团长直属的警卫队!” “你确定?” “确定,而且来的时候她好像还披了军团长的外套。” “靠,你个蠢货,怎么不早说?” “我我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黑白双煞俱都吓出一身冷汗。 第8章 想走后门的兵油子 等他们重新转过身,两张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奉承,脑袋都要点到地上去,姿态摆得跟龟孙子似的:“大姐,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啊……” “滚你娘的蛋!”黑煞狠踢了白煞一脚,“你见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大姐?要叫‘姐’!” 花火原心头一松:看来狐假虎威的计策成功了。 虽然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但此情此景那管得了那么多? 就算以后暴露了,黑白双煞找她算账,她多拉些新兵作同盟,说不定还能把两老兵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短短一瞬,已经拿定了主意,心中自然不慌。 她摆出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毫不客气地甩了个白眼,抬腿就狠踹了个飞毛腿。 黑白双煞也是会作怪的,一见她动作,立刻转了个身护住脑袋,屁股刚挨上脚底板,顺势就扑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 看着好像吃了多大的亏,其实根本不痛不痒。 他们却偏皱着一张脸,又是呼痛又是讨好:“姐,您可出气了,咱们兄弟俩得在床上躺三天啊!哎哟喂也,姐,您这力气可大了,咱这军营里都找不出一个对手来呢。” 什么话好听捡什么说,附赠笑脸两大箩筐,还又作揖又竖大拇指的,搞得人都不好揪住他们说事了。 根本就是两个蒸不熟煮不烂还滑不溜丢的老兵油子,肚子里不知道有什么坏水,对军营里面的道道又是门儿清。 真要把他们得罪狠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使绊子。 她见好就收,学着谍战片电影里女人的样子,一边摊开手背漫不经心地审视裸色的手指甲,一边嘴里骂道:“滚蛋!以后眼睛放亮一点,再敢打我的主意,哼哼……”说罢,抬腿就往外走。 黑白双煞却很热情地跟上来,像甩不掉的尾巴。 一个帮忙捧着军装,一个在侧前方引着路,指点她来到一个挂着帘子的单独洗澡隔间——据说还是军官专用的,一般人压根享受不了这待遇。 她自然从善如流,也免得还要跟一帮臭哄哄的裸、男挤在一起,正好省了一桩麻烦事。 洗澡出来又换了身衣服,人立刻就清爽了不少。 黑白双煞还候在外边儿,笑脸相迎地请她去食堂吃小炒。 你还别说,这两老兵油滑是油滑,伺候人却也伺候得周到。 她都忍不住动了要把他俩收成心腹的心思。有了这么两个机灵人护着,以后麻烦可以少不少。 只可惜,她现在是打肿脸充胖子,只能端着哼哼摆架子,对两人的示好假作不知。 小炒是黑白双煞自掏腰包点的。 大概是刚刚刮得盆满钵满,他们十分大方地喊了满满一桌子。 味道虽然马马虎虎,但胜在油水充足。对于精疲力尽、消耗一空的花火原来说正合适。 军营里不许饮酒,不过三人肚量都不错,吃得酣畅淋漓、热火朝天,气氛渐渐也就热烈起来。 黑白双煞见花火原面色缓和,方才慢慢试探起来。 黑煞自我介绍叫伍三思,惹得她很想问他有没有一个姐妹叫则天。 白煞自称方大剑,然后隐晦地表示自己“资本”奇大,所以有此大名。 她本来没懂方大剑所说的“资本”是个什么东西,但见他神情猥琐、目光在下身勾连,立时醒悟他说的就是男人的那玩意儿。 伍三思见她脸色一沉,立刻机灵地指使方大剑去加菜,然后话题一转倒起苦水来。 说起来,他们俩十岁做童子军,十六岁正式参军,在军营已混迹十多年,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无数,也算资历雄厚。 他口才不错,把这么多年的军营劳苦,出生入死说得引人入胜、唏嘘感慨,令花火原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得十分仔细。 说着说着,伍三思又开始吹嘘自己兄弟俩的战绩,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号称一场遭遇战就手刃了十只金刚猿。 然后哀叹自己运气不佳,没有遇上赏识两人的伯乐,辗转多年还是个小小士官,多少不如他们不如都升任尉官,实在是没天理啊没天理。 士官可不算是官,尉官刚刚才起步。刚有那么一点儿小权力,一不小心就被打回原形,这种事别提让人多郁闷了。 加菜回来的方大剑也是一阵愤慨激昂,长吁短叹,感叹长官没有眼光,感叹军中贿赂黑幕,认定自己兄弟资历、本事都不缺,只差上头有人提携一番而已。 最后两人表白心迹:“花姐,您这么得大人‘赏识’,以后说不准就是‘真德’第二。咱兄弟俩是实心人,不懂那些个虚了吧唧的东西,以后就认准您混了。” 贞德?圣女贞德么? 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疑问,面上却只是呵呵笑。 这兄弟要是实心人,那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伍三思见她不甚动心,赶忙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补充:“再说了,您凡事也得跟紧大人啊,要是大人身边有两自己人在,消息灵通,您这个不也方便嘛,嘿嘿。” 两人腆着脸凑到她面前。 她只好接话:“那你们的意思是?” “嘿嘿,就是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机会,把咱哥俩给塞进大人的警卫队啊?” 说着,方大剑哧溜溜吸啜了一下口水:军团长的警卫队待遇多高啊,走出去多威风啊,而且一旦有机会救救军团长什么的,这辈子估计想要什么有什么,统统都不用发愁了。 原来是想找她走后门。 她也是无语了:两老兵这么奸猾的,还真那么轻易就信她的胡诌了?看不出他们有“好傻好天真”的潜质啊。 她不知道,黑白双煞压根就没想过一个女人也敢骗两大兵,因为谁都知道,敢骗大兵的女人最后全都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哭爹喊娘求着速死。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姿态放得这么低,提出的请求合情合理,花火原也不能一口给否了,只是……她也没那个本事答应下来。 有点儿骑虎难下。 她眯起眼,脸上似笑非笑:“一次遭遇战,一把菜刀就灭了十只金刚猿?你们可真是太了不得了!我刚刚也砍死一只,就是费了老大的劲,差点儿还被那猴子抓住手撕呢,哎哟,可吓死我了。” 方大剑立刻老脸一红:他们的大话在有过杀猿经历的人面前,就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伍三思脸黑,看不出个名堂,却难以掩饰地震惊:“姐,你你你说啥?你也砍死了一只金刚猿?” “是啊!”她笑一笑,一派风轻云淡,“说起来也不算我一个人砍死的,还有一个叫赵光光的大哥搭了把手。你们要不信,可以找他问问呀。” 黑白双煞脸色这才稍缓,想着必定是那赵光光下死力气,花火原在旁边儿摇旗呐喊,然后捡了个便宜而已。不然,他们俩刚才吹牛的老脸都没处搁去。 正觉得尴尬想打个哈哈,花火原却放下筷子,抢先开口:“按说呢,我一参军就是你们两位大哥接着,对我也算照顾,咱们的交情自然是别人比不了的。那什么警卫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两老兵刚露喜色,就听见她语气一转,“但是,不能因为有交情,你们就当我是傻子啊。” 黑白双煞脸色一变,连连赌咒发誓地辩白:“哎哟,姐,看您这说得,我们兄弟俩对您真是忠心赤胆没话说,怎么会做那等戳人心窝的事。您要不信,咱可以对天发誓,若有欺瞒,天打雷劈!” 她嫌弃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我跟天老爷也不熟,没那个本事让它天打雷劈你们。咱们今天就在这儿交个实底吧,你们到底有什么案底,以至于这么多年出不了头。说清楚了, 我才好帮你们谋划。要不说清楚,那以后见面还是朋友,但其他的就甭说了。” 黑白双煞这才发现,这女人并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货色,只不过漏点儿话风出去,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来等闲别想在她面前瞒天过海。 他俩对视一眼,讪讪的、被迫起交待历史问题。 在花火原洞若观火的洞察力之下,他们苦着脸把“光辉历史”倒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两人资历是有的,本事虽有夸大,但也是有真功夫的,以前不是没有做到尉官,甚至差点儿就升任中尉。 坏就坏在两人有点儿贪财好色的小毛病,不仅揩了军中的油水,还跟另一个少尉争风吃醋抢女人。 没想到对手背景深厚,一出手就招来巡视委员会的人,顷刻间翻出两人的经济腐败问题,证据细致齐全,根本不容包庇。 要不是两人确实战功卓越,颇得原先长官的欣赏,力保了一下,说不定就直接被拉出去砍头了。 可就这样也被连削三级军衔,现在只是个三级军士长的士官,还被发配到这里参加一新兵营,带头的只是一个刚从文官转职过来的毛头小伙子。 谁还能指望一个文官干出什么战绩? 可见得未来绝对是前途黯淡了。 正是因为心灰意冷、前程无望,他们俩才盯住了这个可能来头不小的女人,准备走走裙带关系。 第9章 没有单设的女兵营帐 花火原小口小口地抿着汤,不急不忙地将眼巴巴的两人晾着,端足了架子,这才施施然开口:“我说你们俩也是胆子肥了,自己作死。我可不敢让你们进警卫队,万一你们仗着我的关系进去了,又胡作非为,那不是既让大人为难,又让我没脸嘛。” 这口气十足一高官小蜜,说得她自己都一阵恶寒。 黑白双煞听她说得把握十足,却更加信以为真,忙不迭告罪表忠心,深刻检讨自己犯过的错误,保证以后跟着花姐的指挥棒走,她叫往东绝不敢往西云云,就差把心肝剖出来给她看了。 眼见得戏演得差不多了,花火原这才擦擦嘴,拿腔拿调地说:“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因为你们犯过错就一棒子打死了。这样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就给你们一段观察期,如果你们确实改过自新了,那我就想办法将你们弄进警卫队去。” 黑白双煞脸色僵了一下,心头大骂这死女人摆款儿,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两人一边肉疼着这一餐的花销,一边挤出一张笑脸来,口中说着“欢迎花姐观察考察”之类的应景话。 花火原心中暗笑,却又做出笼络的姿态跟他们套近乎:“放心好了,只要你们确实忠心无二,我绝对说一不二。我看着这军营里,可找不出几个像你们俩一样的机灵人,对吧?” “那是,那是。”被她淡笑地一夸,方大剑立刻就心神一荡,挠着后脑勺咧嘴直笑。 连狡猾透顶的伍三思也觉得这女人笑起来实在太tm好看了,心头就是有什么乌云罩顶的怨气,也被她笑得云散天开,怪不得军团长会一眼看中她啊! “对了,咱们以后常驻哪里?会不会冷得难受或者热得心烦啊?”她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 伍三思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种事情本来不该随便告诉新兵蛋子的,不过你跟其他人不同,就算我们不说,你也能从大人那里知道,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也无妨。听说这一次,我们要调防到大洋洲。” 大洋洲? 花火原瞬间懵逼:莫非之前弄错了,她其实还是在地球上?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她却深藏不露:“干嘛要调去大洋洲?澳大利亚能同意我们去吗?”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面露疑惑:“花姐,澳大利亚是什么人?” 大洋洲大半不都是澳大利亚的吗?她不可能连小学地理都记错吧! 看来这里的大洋洲未必就是她知道的大洋洲。 她一捏手心的冷汗,故作懊恼地挥挥手:“哦,那是机密,我不应该随便告诉你们的。记住啊,你们什么都没听见。” “是是是,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两人十分配合。 但她却是做贼心虚,为防他们起疑心,赶紧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最近战事多吗?” 方大剑刚刚吞下一大口菜,脖子还哽着,就抢着回答:“不多了,要到寒季了嘛,金刚猿那些猴崽子也得休养不是。所以我们正好可以补充兵源,训练新兵。” 金刚猿?难道军队的敌人就是那些力大无穷又灵活无比的怪兽? 她还以为那些只是用以娱乐的可怜生物呢。 这里军人的佩枪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原始,热武器傍身的人类怎么会落到跟一群野兽争夺地盘的地步呢? 心中疑虑越来越多,唯恐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她不敢随便多问。 此时,满桌子残羹剩菜都凉了,黑白双煞便起身送她去后勤分配宿舍、领床单被套褥子、牙具水杯洗脸帕什么的,就跟刚进大学入住宿舍差不多,当然军队的场面严谨多了。 然而到了后勤,花火原却傻眼了:“你说什么?我住的不是单独的营帐吗?” 毕竟她是女人,毕竟男女有别,对不?就算是军队,也不能罔顾性别差异,是不? 那后勤小兵瞅着她的脸,口气既鄙夷又嘲讽:“咱们这儿可没有给女人单独设帐的规矩,想要独账,等你什么时候高升上尉或者担任营长了,再来找我不迟。” 尼玛,你上级是谁?本姑娘要去找他好好理论! “小子,说什么呢?知道我们花姐什么身份吗?怎么能跟一帮臭男人挤一块儿?把你们长官叫出来,让他好好认一认咱们花姐。”黑白双煞护在她两边,装腔作势地拍桌子叫板,演足贴身小弟的份儿。 花火原却背脊冒出一股冷汗。 按她狐假虎威编造的身份,索要一间单独的营帐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现在哪敢开口死犟? 真要把事情闹大,不说黑白双煞等着收拾她,就是那个卫奇恐怕也饶不了她。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可以正大光明索要的权利,现在只能憋在肚子里,把小心肝撑得一抽一抽。 她一把拦住黑白双煞,装出气鼓鼓的样子(其实本来就很气):“不用了,挤就挤,难道我还怕了不成。” “那哪儿能呢?就是大人也不能看着您受苦啊!”伍三思说得好听,眼神中已兜不住的怀疑起来。 她将两人拉到一边:“你们知道大人身边一个叫卫奇的军官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她重重地哼一声:“就是那个家伙在大人面前使坏,否则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当什么大头兵啊!这次,肯定也是他在其中作怪。不过没关系,大人已经安排了人就近保护我,我才不怕他这些魑魅魍俩的手段。” 黑白双煞顿时一脸了然,自以为明白了其中的卯窍:卫奇此人他们也见识过,规矩刻板,一本正经,据说来头也不小。 定是他见不得有个女人魅惑军团长,又阻止不了花火原进入军团,所以干脆把她拉进来做个新兵蛋子,好让其自生自灭。 而军团长碍于他来头,也不得不顾忌一二。 真是太tm操蛋了。 这不是挡他们兄弟俩的前程吗? 一瞬间,他们跟她同仇敌忾,对卫奇是破口大骂,那副激愤的模样简直像是要扒人家祖坟了。 听到那甩了她一拳的家伙被骂得狗血淋头,花火原心情也是大好。 不管怎么说,好歹把黑白双煞这一关给抹糊过去了。 以后,他们未必在同一个营队,军队管理严格,只要她小心躲着他们,说不定半年一年也碰不到面呢。 到了新兵营帐门口,伍三思一挽袖子,拍着胸脯跟她说:“花姐,新兵蛋子都是些操蛋的,就会欺软怕硬。您稍等等,等咱兄弟俩帮您教训一通,他们绝对不敢动您一根毫毛。” 花火原当然不答应。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靠别人抖起来的威风终究是靠不住的,这些男人绝对看不起一个靠着别人耍威风的女人,况且,她还准备跟黑白双煞从此拜拜不见的,那就更不能靠他俩了。 她做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不用,我说过,大人早有安排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兄弟俩就放心了。”黑白双煞拍拍胸口,。 他们有心跟进营帐看个究竟,又怕花姐嫌他们疑心重,于是装出一脸安慰的样子走到拐角的隔壁营帐,远远的覷着偷听动静。 话说满了,花火原自己心里却真正在敲鼓。 一连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不报任何侥幸想法。 况且,也曾看过一则新闻,说是美军的女兵多数会在战场沦为男人的玩物。这说明,她绝对不能把砝码压在什么“治军甚严”的狗屁话上。 也就是说,一旦踏进营帐,她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整个营帐的男人全都压服压趴下。 只要有一个人收拾不了,她恐怕都免不了被人羞辱玩弄的下场。 但凡能够选择,她都会避得远远。可惜现在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赌一把了。 花火原整理衣装,深深吸了口气,毅然挺直腰杆踏进了临时搭建的行军营帐。 营帐里不算宽敞,地面上打了一溜大通铺,粗粗一看大约能容十余人。 帐顶只吊了一根灯线,弄得帐内晦暗不明,再加上呛人的烟气缭绕弥漫,阻隔了视线,连几步远的人脸都看不太分明。 只能看到,四五个人围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搬来的铁桶,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咋咋呼呼地喝骂着什么“王八四眼”,手中一沓东西甩得噼噼啪啪的,脚边还堆着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在打牌赌博。 另四五个人候在一旁小心伺候,唯唯诺诺的赔着笑脸。 还有两三个人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神情冷漠,仿佛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这些身影中不乏光着脑袋、身材魁梧、膀子光光,露出深深浅浅的纹身的人,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罪人气息,与斗兽场的角斗士如出一辙。 一定是今天刚从斗兽场出来的优胜者。 这意味着帐内所有人都不是善茬。 就算金刚猿附身,再加投机取巧,她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干倒所有人。 第10章 看来只有色诱了 真是麻烦啊! 看来,只有……硬着头皮来tmd色诱了! 她一现身,顿时引起了帐内之人的注意。 “哟,又有新人来了。”一个细嗓子从烟雾深处发出声音,“正好脚有点儿痒。去,让他爬过来给老子舔干净。” 立刻就有三五个声音应道:“放心,锤子哥,咱们这就让新人过来给您老舔脚。” 来了! 花火原一凛:这就是每个大哥大都要给新人的下马威吧! 随着几个身影散开,带得烟雾都变稀薄,花火原方才看清中间的细嗓子锤子哥。 他坐在通铺床板上,本来规整挺拔的制服吊儿郎当敞开,上身舒舒服服靠在几个堆叠的被褥上,两条腿大大咧咧地伸出去放平,一个长得干巴巴的年轻人正给他捶腿,一副山大王的格调。 有点儿意外的是,这说话还带点儿东北味儿的大哥大居然是个白种人。 只是略略一怔的工夫,四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已经操着手将她团团围住,像四尊吓人的金刚力士。 因为灯光昏暗,兼且她穿着军装、戴着帽子的缘故,几个人没看出她的不同,只当来了个不中用的小个子,轻视之意溢于言表。 接下来,他肯定会吓得发抖,趴在地上哭着求饶吧?每个人都这么想。 没想到,这个小个子却笑了一声,好听的清脆之音在耳中一绕即走,挠得耳朵深处都痒痒起来。 她脱下帽子,盈盈一笑。 乌黑的柔发披散在肩上,莹白的面庞轮廓柔和,深灰色的军装更衬得她唇红齿白,这画面在一片昏黄中显得异常生动。 几个金刚力士一时都看呆了,张着嘴忘记合拢,直流口水还不自知。 离得稍远的棕色皮肤的混血男人率先吹了声口哨,惊艳叫道:“我去,这么快就tm有女人了!福利不错嘛。哟,小妞,你还喜欢制服诱惑?” 花火原看也不看他,伸出双手左右轻轻一推,挡在前面的两个金刚力士只觉得胸口上的小手软绵绵的,摸得他们浑身都酥了,哪里还挺得住,不由自主地就退开一步。 这下,整个营帐都看清了她的模样,短短的惊艳之后都骚动起来,纷纷向她靠拢。 兴奋、贪婪和猥琐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那锤子哥也按捺不住,丢开山大王的调调,一个翻身爬起来,忙慌慌地大叫:“喂,都滚开。就算要上,也得排在老子后面。” 花火原恍若未闻,貌似友好的跟四周挥手:“各位好,我是新兵花火原,以后大家就是同袍了,请多多指教。” “哇哦!”围在锤子的身边胖子面露惊奇,“女人也来参军?真的假的?你也是从斗兽场出来的?” “是啊!”她昂着头,声音柔柔的,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一个胖子来了兴趣,兴冲冲地问:“你怎么扛过金刚猿的,该不会是脱了裤子过的关吧?” 一众男人顿时一阵前仰后合的怪笑,看来谁都觉得胖子所言非虚。 她并不动怒,好像没听懂他的嘲弄,微笑着说:“承蒙夸奖,你也看到我干掉那只金刚猿了?虽然不太容易,不过还马马虎虎吧!” 干掉了一只金刚猿? 这绝对不是脱裤子就能办到的事。 男人们神色骤变,眼神中却是怀疑居多。 锤子哥越众而出,直勾勾地打量着她:“你当真是从燎原出来的?当初犯了什么事?” 她依然笑容不改,也对直看着他:“有个男人想强上我,我就把他的小蘑菇给切了、剁碎、凉拌,结果我就进了燎原。” 那轻飘飘的语气好像只不过在说割了两斤猪肉一般,却听得在场男人个个犯起了恶心,几乎齐齐捂着裤裆退开了一步。 之前赏心悦目的笑脸也凭空增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妈的,这女人也太tmd变态了。 花火原也觉得恶心变态啊,可是除此之外,她真不知什么能让这些男人暂时、稍微地顾忌一点。 然而就算这样,锤子哥和混血男人似乎也没有吓退,反而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眼神中的情欲愈发高涨,还忒y靡的用舌头勾舔了一下嘴唇,摆了个猥亵的pose逼上前来。 妈蛋,不会同时遇到两变态吧? 她心底腹诽着,面上却不显,神态自若的将周围男人打量了一圈,又不轻不重地将几乎要贴在自己身上的锤子哥推了一把,扬声说:“刚才是你让我舔脚吗?” “怎么,你不愿意?”锤子哥微微眯眼,气息阴鸷。 众人都紧紧盯着花火原。 她却柔柔地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一向只喜欢最强的男人,如果真的能让我心悦诚服,让我随便舔哪里都可以。不然的话,呵呵……所以,你是吗?” 随便舔哪里都可以——男人们顿觉腹中虚火一荡,霎时口干舌燥。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在群狼环伺之中不吓不惊,讲出的故事浓墨重彩,微笑的神情神秘莫测,还漫不经心地暗示挑逗,从头到脚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既危险又撩人,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倍觉刺激。 燎原环境艰苦,基本没有可能找女人发泄欲火。 这些罪人本就不知憋了多少年了,又遇上这等极品的女人,哪里还忍耐得住。 一时间,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她靓丽的脸盘、以及浑然天成的缠绵情态上勾连。谁都没有留意到,袖管里两只嫩白的小手已经捏成拳头,随时准备暴起一击。 只要最强的男人,是吧? 立刻就有几个人抢着跳出来,急吼吼地亮膀子秀肌肉,表示自己绝对够强。 锤子哥怒吼一声:“都tm给老子滚开!” 却不防后面的人一拳打过来,顿时将他打得一个踉跄,伸手一摸,后脑勺都见血了。 他怒不可遏,回身就跟偷袭的混血男人打在一块儿。 也不知是花火原真的魅力非凡,还是这些男人本就好战。 锤子哥两人一开始动手,其他七八个人也不甘寂寞地加入战团,立刻就打得个姹紫嫣红、锣敲鼓响的,好不热闹。 守在外边儿的黑白双煞等了半天,正在心急,突见花火原所进的营帐这儿拱那儿凸,晃动剧烈,又听得一阵打打杀杀、雪雪呼痛的声音,不禁激动得摩拳擦掌。 方大剑问:“要不要现在冲进去?” 伍三思照他脑门上一打:“进去做什么?” “英雄救美啊!”方大剑委屈地摸着脑门,不明所以。 伍三思恨铁不成钢:“救什么美啊?你看看那营帐的动静,像是三五个人在打的样子吗?起码也是八九个、十来个。你是准备进去救美,还是准备进去挨揍?” “那我们……” “等一会儿,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拣个便宜。” “哥,还是你有水平!”方大剑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兄弟俩继续淡定观战。 花火原找了个安全的角落,也淡定观战。 这一看,她顿时心中凛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面真是藏龙卧虎,绝非只是她想象的一群莽汉。 有一个瘦高个子,看着手无缚鸡之力,一双鞋子和腰带却是另有玄机。鞋底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弹力十足,令他可以在对手犀利刁钻的招数之下轻松一跳,瞬间脱离战场,再顺势来一招泰山压顶,令形势陡转。 而他那不起眼的腰带一抽离腰身,立马变身钢鞭杀器,一甩之下,大杀四方。 本以为他能凭借两大利器横扫战场,却不料场内还有一个身材健硕的黑人,全身肌肉虬结,绝对力量型选手,秒杀花火原看过的所有健美先生。 他是蛮人有蛮法,气沉丹田,猛喝一声,拿过先前作牌桌的铁桶,举在胸前横冲直撞。那劲头就跟一头发怒的蛮牛一般,势不可挡。 连那瘦高个子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暗算了锤子哥的混血男人虽没什么专长,却十分擅长抓住时机,别人打得热闹的时候他谙在一边儿不吭声,冷不丁瞅准空子就拍人一板砖。 那瘦高个子虽有弹跳鞋,但因为蛮牛黑人的冲撞,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结果就被混血男人从背后来了一记阴险的无影腿,结结实实倒摔过去,五脏六腑都摔得错位了,后脑勺也刹那肿起个小西瓜。 伤势太重,没办法只能低头认输,退出战场。 锤子哥功夫似乎不行,嘴上花样却不少,转着圈子放烟雾弹: “犀牛,你后面放空档呢……” 黑人被他这么一吼,下意识地转身,他一个飞毛腿踢在黑人蛮牛的小腿肚子上,蛮牛顿时屈膝跪地,铁桶也“哐嘡”一下滚落在地。 锤子哥早已溜到他背后,落井下石地一顿狂扁。 黑人蛮牛恼怒之下发狂地追打锤子哥,可惜他力量不小,却失于灵活,始终抓不着滑溜异常的锤子哥。 但锤子哥也禁不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那混血男人一绊,摔了个狗啃食。 “tmd狂魔,老子跟你不死不休啊……” 混血男人狂魔反唇相讥:“算了吧,锤子,不是看在老大面子上,你以为这里谁鸟你?” 花火原若有所思:原来这锤子哥并不是营帐里的老大,应该只是很会讨那个老大的欢心,所以别人待他才显得特别一点。难怪她觉得他好弱。 只是不知道那个狂魔所说的老大又是谁。 第11章 凉拌小蘑菇震慑群雄 她环顾四周,发现并非整个营帐的人都加入了混战,有那么三个人同她一样躲在一边儿,似乎对她并不感冒,反而饶有兴致地关注着战况发展。 这三个,一个是面容清朗的少年,一个是身形干瘦的中年人,还有一个胡子拉碴,却是个脸色相当白净的年轻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 她暗暗对这三人上了心,不是因为他们对美色无动于衷,令她挫败,而是因为能够在这样一群凶蛮嚣张的罪人中独善其身,必定有了不得的本领。 这种人,通常不能轻易冒犯。 不过,一个年纪太小,一个太没老大气场,还有一个太不修边幅,实在看不出谁是老大。 眼看着战况就要分出胜负,一个胖子突然一声怪叫,满脸乐呵地跳进来搅局——先前他激动的围着场子一个劲瞎转,却始终没有跳进圈子里,因此谁也没搭理他,谁知他最后时刻无耻地跑来截胡。 花火原还以为战况又会再起纷争,正好消耗一下各方的实力,谁知道那胖子跳进来不专心打人,却在人群中间钻来钻去,尽捡着挨打了。每挨一次揍,他就抖一抖全身肥肉,“哟嚯嚯”地大呼小叫,听着不像是被打痛了,反倒像是爽得很的样子。 后面也不知道谁给了他一脚,把他踹得趴在地上,他干脆不起来了,直接在地上滚来滚去,专等着那些人把他当皮球踢,还酸爽得直哈气:“嗨嗨,兄弟,再用点儿力气,太tm舒服了。” 花火原看了这半天,十分无语:敢情这是个受虐狂吗? 打了一圈下来,终究还是混血狂魔笑到了最后。 虽然他也是鼻青脸肿,但实在太阴险狡猾,煽风点火,边打边躲,最后所有对手都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只剩他一个人站在中间,傲然而立。 他抹着嘴角,发出胜利者的仰天长笑:“看清楚了,老子才是最强的!” 随后,他流里流气地对花火原勾勾手指,又指指自己的裤裆:“女人,来,舔这儿!” 这个混血狂魔其实长得不赖,轮廓硬朗,高鼻深目,眼珠子跟琉璃烧成似的,眼神轻佻,整个气质一哥伦比亚毒贩,典型的坏男人形象,要是套上一身花衬衣,在街边打个呼哨,肯定能迷倒不少天真少女。 只不过,花火原早就过了迷恋坏男人的青春期。 况且,会喜欢上这样不把女人当人看的男人,那已经不是迷恋的青春期,应该是自虐的变态期了吧。 她嘴角带笑,长腿轻摆,外套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扣子,将好露出紧身背心深处引人遐想的丘壑阴影。 混血狂魔立刻被炙热的情欲所点燃,眼神迷离起来,没有发现她眼中冰一般的冷意。 “好像你还有一个人没有打败呢。”花火原刚刚好走到他一臂之外的地方站定,操着胳膊,盈盈浅笑地说。 他很是不屑地扫过四周:“你说谁?” 按照通行规则,最初没下场的人,要么承认自己没胆,要么自认不敢兴趣。谁敢坏了规矩出来捡便宜摘桃子,那以后就等着被所有人鄙视。 因此,混血狂魔不认为谁还能跟他抢了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他突觉右臂一紧,怀中骤然撞进来一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已是天旋地转失去平衡,随后背部“砰”的一震,硬生生砸在地上,五脏六腑都错位了似的,瞬间痛不可抑。 妈的,这婊子竟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轻敌了! 他就地一滚,想忍痛站起来,给那婊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却不料花火原也是个狠角色,飞身跟进,压着他连揍饱拳。 一出手,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生手。 第一拳堪堪对准他的鼻子,轰得他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第二拳又是鼻子,刹那间鲜血迸溅。连带着嘴里牙都松了几颗,满嘴咸腥。 第三拳——他倒是将鼻子护住了,却又没防住她变拳为掌,“啪”地搧在耳朵上。 感觉整个世界都嗡一声摇晃起来,似乎要崩塌了似的。 好容易逮住机会一脚将那婊子踢开,他发疯似的扑上去,按住她手脚要报仇雪恨,却不料女人毫不犹豫一个头槌。 咚! 他终于扛不住地倒了下去。 “看,你还没有打败我呢。”花火原绽放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然后甩甩胳膊,提起混血男人的衣领,将死猪一般的他拖到营帐正中,而后一脚狠狠踩在他脸上。 她有心立威,踩了之后又用鞋跟碾了几遍。 混血狂魔本来还看得过去的脸立时蒙上了一层泥血混合物,看上去十分骇人。 其实跟金刚猿一战之后,她还没有完全恢复,刚才的骤然爆发已经将体内力量压榨一空,此刻也是强弩之末,没什么劲道。 但那御姐气势却做了个十足十。 男人们一片雅雀无声地仰望着她,如同在看什么怪物。 她神情冷厉,缓缓环顾四周,睥睨众人:“本来想请你们吃一顿‘凉拌蘑菇’的,只是现在手上没刀,实在太可惜了。” “凉拌蘑菇”这个词令所有男人不自觉的捂住了裤裆。 而那张莹白如玉的面庞上,喷溅的血迹点点绽放,如同一朵妖异的血色之花,顿生摄人心魄的艳绝之美,竟让这些男人瞬间不敢直视,一一避开视线。 回想她之前不露于形的挑拨算计,出手之时的狠辣果决,男人们更觉胆寒肝颤,夹紧了双腿,对这女人息了小觑之心。 他们不知道,花火原说得变态无比,其实自己也有些受不住了,看着遍地的血腥,差点儿当场干呕出来。 她强忍着呕意,琢磨着这么盛大的场面,应该能暂时让这帮男人老实一点儿了吧? 可是,该怎么收场呢? 电影电视剧往往演到这里,主角达到震慑的目的,摆个酷劲的pose就卡掉了,后面怎么收拾的根本没讲。 这可害死她了,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 脚底下的混血狂魔肯定是把她恨透了,最安全的办法是杀了了事,一了百了。 但现实绝不容许她大开杀戒。 这里可是军营,这些都是已经登记入伍的新兵,不像斗兽场上的罪人都是贱命一条,死了也是白死。 如果肆意虐杀同袍,估计会上军事法庭吧? 但是如果留着他,以后跟自己找不痛快也是后患无穷。 其实按照热血小说的一般思路,她完全可以趁机称王,收服小弟。 问题在于,这些人不是她一个人一一打趴下的,现在虽一时震慑,但稍微缓口气,他们心底未必会服气。 在这种情况下,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就算暂时做了大哥大,也随时可能被造反翻盘。 她也不能为了防备暗算,就不吃不喝不睡了。 一时之间,她发现自己竟然进退两难。 在那些心怀鬼胎的男人的偷窥之下,她的背脊一下子寒意升腾,僵冷如冰。 不能再沉默了,必须说点儿什么。 “从现在开始……” 她刚刚打开干涩的声音,尚在整理思路,营帐布帘突然被“哗”地撩起,两个人像皮球似的一先一后地滚进来,“哎哟哎哟”的叫唤顿时打破了营帐内诡异的僵峙。 紧接着,一个魁梧得跟金刚猿似的身影从营帐门帘外豪迈地跨进来。 人还没站稳,就粗声粗气地骂道:“奶奶的,你们两个王八蛋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兄弟们,操家伙收拾人,让他们把刮走的东西都给老子吐出来!” 两边一相见,瞬间都是呆愣当场。 花火原一低头,看清那两个滚进来的“球”乃是黑白双煞。 他们呲牙咧嘴的抽着气,火烧火燎地跳起来揉屁股,嘴里叫唤着:“妈的,谁敢动老子兄弟,老子叫你好看。” 新闯入的魁梧大汉则对营帐内的一片狼藉完全傻眼。而东倒西歪的男人们一见着他,就跟受欺负的孩子见着老爸了似的,哭天抢地地围拢过去:“老大,你可算回来了。新来了个女人是硬茬!” 也有男人惦记起自己被搜刮一空的东西,凶神恶煞地向黑白双煞逼近,一个个卷袖子亮肌肉地准备给他们好看。 黑白双煞那是成了精地老奸巨猾,一见敌众我寡、形势不妙,立刻脚底抹油,飞快地扑到花火原身后,将她顶在前面,口中连喊:“花姐,花姐,我们兄弟俩个特来救你。别怕,不管他们这群王八蛋气焰有多嚣张,咱们兄弟俩都包管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说得好听,你们两丫的别往后面躲啊!真是一点儿都靠不住! 花火原脸都黑了,但转念一想:他们进来看见自己孤零零地跟营帐里的其他人对峙,只怕已经开始怀疑她之前的编造之词,说不定一会儿还要事后算账呢! 一念及此,她浑身顿时像被挖空了似的,虚汗直冒,只觉得前面是狼后面是虎,这次只怕死定了。 唯有感叹运气太差!步步为营地拼了半天,偏偏漏掉了对方的老大,被人家绝地翻盘。 这下完了! 第12章 男人嘛…… “老大,就是那女人!”跟面对锤子哥时的敷衍逢迎不同,这些男人点头哈腰的,完全把魁梧大汉当主心骨,态度谄媚得像龟孙子似的。 十几个人拥在一块儿,这边儿只有可怜兮兮的三个人,外加花火原脚下晕倒的一个“俘虏”,先前还认怂的男人们此刻变得趾高气扬起来,纷纷怂恿叫嚣: “我们老大回来了,小妞你还不赶快过来舔脚?” “那娘们小辣,在床上绝对够味儿!” “老大,我们都给你留着吶!” “老大你尽管玩,什么时候玩腻了,再分点儿汤水给兄弟们就行。” 花火原被他们这番话激得心浮气躁,平生第一次想骂“草泥马”! 黑白双煞在她身后上蹿下跳地闹嚷:“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敢动咱花姐,告诉你们,来一个老子们收拾一个,来一双,老子们收拾一双。” 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值吗? 她忍无可忍,反身踹了他们两脚。 伍三思躲过连踢脚,带着几分狡猾几分试探低声问:“花姐,咱们要不公开身份?” 他果然怀疑了! 花火原瞳孔一缩,正要说些什么,那魁梧大汉正好被那堆男人说得不耐烦了,大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又他妈不是娘儿们吵架!” 整个营帐立时噤若寒蝉。 那魁梧大汉一个跨步从阴影踏进光明,露出一张粗野却质朴的脸。 花火原同时抬起头,柔和的灯光映照在一张秀美的脸庞上,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坚毅。 双方相见,俱皆一愣,随即都是惊叫: “咦,怎么是你!” “原来你在这儿!亏得俺到别处找。” 原来来人竟是赵光光。 他一见到花火原,脸色顿时红了红,随即激动地踏前几步,似乎想抱一下她。 她却像兄弟似的伸手轻捶他一拳,动作亲切却隐含着几分抗拒,令他动作一僵,骤然停下来。 她玩笑似的眨眨眼,带着几分俏皮:“哟,老大!”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嗨,哪当得起你这么叫。俺还到处转悠呢,看看哪儿能找到你,想不到是揣着老婆找老婆,嘿嘿……” 什么揣着老婆找老婆?看这话说的。 花火原瞪他一眼,却没出口破坏这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暧昧,而是来了个顺水推舟的当面告状:“你还说呢,我差点儿就被你这帮兄弟们拆来吃了。喂,你们刚才说什么?让我舔哪儿来着?” 那些个男人们立刻冷汗直冒、缩手缩脚地不敢回答。 额的个奶奶呀,这女人莫非是大嫂不成?完了完了,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哇! 赵光光将两只铜铃一样的牛眼一瞪:“tmd王八蛋,刚才谁欺负人的,是谁tm滚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们。” 众人做贼心虚地交换眼色,随后有志一同,齐齐向花火原脚边尚且昏迷的那混血男人一指——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同时,好话不要本钱地送上来:“不愧是大嫂啊,贼厉害了!我说狂魔怎么三两下就给打趴下。” “不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料,也想跟大嫂过招,没切你那玩意儿,算大嫂仁慈啦……” “你tm住口!信不信老子切你那玩意儿送给大嫂做‘凉拌小蘑菇’?” 赵光光怒声一喝:“都tm说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众人却是神情戚戚,眼露钦佩:不愧是大哥,口味真tm重,找女人也能找这么变态的。 不明真相的赵光光又扔下一句“待会儿慢慢来收拾你们这些狗崽子”,这才转过身来,对着花火原身后一指,没好气地说:“喂,你们两个是自己滚过来,还是老子把你们踢过来?躲在女人背后!哼,第一军团的老兵就是这么个熊样?” 一听赵光光辱及第一军团的声誉,原本缩头缩脑的黑白双煞立时挺直了脊梁,霎那间透出几分凛冽的血火之气。 “说话放尊重点啊,老子们看在花姐面上不跟你计较,不要以为偷袭成功一次就tm有资格跟老子们叫板。上了战场才知道谁tm是个熊样。” 赵光光立刻一咧嘴,捋起袖子,一脸的跃跃欲试:“也别tm等上战场了,现在老子就给你们两熊样一机会,你们两个一起上,老子要是被你们打翻一次,就算老子输。” 黑白双煞不甘示弱地回敬:“来啊,谁怕谁啊,tmd老子们就叫你们个新兵犊子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刚一放下狠话,却又立刻转向花火原:“花姐,只要你开句口,是杀是留,老子们绝无二话。” 两人说得那叫一个漂亮,却在看到花火原眼中的冷色之后,暗暗叫苦。 赵光光这家伙可不是个好收拾的主,之前搜身的时候两兄弟就没能奈何得了他。那时候还仗着营帐外边儿就有其他老兵,赵光光也没跟他们直接叫板。眼下可就完全对他俩不利了。 尤其糟糕的是,刚才他们在花姐面前的表现太tm恶劣了,肯定把这尊菩萨给得罪了。现在看来,赵光光应该就是军团长安排给她的护身符了。 但谁能想到偏偏这个时间点上,军团长给这女人安排的护身符跑到外边儿去找她,并不在营帐之内,搞得她跟一营帐的男人都对上。 不对哇,刚才她孤身一人,居然毫发无伤地打趴下一干男人!看不出这女人本身也深不可测、不可小觑。 是啊,军团长的眼光什么时候有过错的?连tm找个相好的也这么生猛! 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肠子都悔青了。这么好一粗大腿,生生被他们哥俩给惹毛了。 他们几乎是用谄媚的、哀求的、认错的目光恳求着花火原,就差直接跪下来打自己大耳刮子说“老子真tm不是人”了。 花火原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又瞥了一眼挤在营帐门口不敢上前的男人,心头简直想仰天长笑:真是天不绝人之路。 过了这村,恐怕就没这机会叫黑白双煞知道知道她的厉害,也好叫他们摸不清她的底细,以后就算不能收成心腹,也要他们见了她绕着道走,不敢随便找她的麻烦。 而且,这些罪人新兵就是她以后要长久相处的战友了,刚才打了那么大一巴掌,现在也是时候给点儿甜枣吃。 她可不能光靠赵光光的威慑,也要在这群男人中建立属于她自己的威信才行。 于是,她微微一笑,对上赵光光询问的目光,慢条斯理的说:“男人嘛……既然想分个高低就放手去做好了,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别出手太重,轻伤就算了,伤得太重也坏感情嘛。” 赵光光眼光一亮:展示暴力值一向可是赢得女人芳心的最佳手段啊!而且,自从在斗兽场上见识过这个女人的手段以后,他觉得一般的暴力值恐怕还不能让她看上眼,所以,这不正是为他赵光光量身打造的机会嘛! 黑白双煞则是欲哭无泪:得,这回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刚要迈步,却又听见花火原不咸不淡地加了一句:“对了,两位大哥,看在我的面子上,把我们这帮兄弟的东西都退回来呗。” 靠!破血又破财。 然而此刻,黑白双煞哪敢放屁,直接哭丧着脸应下:“花姐您开口,怎么都行。” 那群刚才还对花火原宵想觊觎、胆寒敬畏的男人霎时对她充满了感激。 不得不说,这群罪人操蛋是操蛋,性情还是很爽直的,立刻就吆喝着一起向花火原赔不是,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唯大哥大嫂马首是瞻。 一群人正要拥着赵光光和黑白双煞出去血战。 花火原脚下的混血男人正好悠悠地醒转过来。 他睁眼一见花火原,立刻狞笑着扑过来抱住她的脚,嘴里猥琐地叫嚣:“tmd臭婊子,叫你算计老子,现在老子要操得你死都没法死。” 话音未落,就被十双八双大脚同时踹了个正着,再次昏死过去。 连根手指头也没动的花火原嫌恶的扯出脚问:“这家伙什么来头啊?” 人群中唯一的黑人立刻讨好地回答:“波塔斯﹒李,是强奸罪入狱,绰号叫‘采花狂魔’。” 强奸罪……花火原承认自己恶心到了。 别说是她,连其他男人也同时流露出嫌弃和不屑的神情。 赵光光则面露凶相地吩咐:“这家伙以后就tmd专门当苦力吧!” 当然没人反对。 还未醒转的波塔斯﹒李的悲催命运就这样一锤定音了。 到了营帐外,黑白双煞双双黑着脸,跟摩拳擦掌的赵光光来了一场赤手空拳的、属于男人之间的肉搏战。“ 这附近几个营帐都是新兵营的,全都刚刚入营,还没人约束,正是吃饱喝足闲得无聊的时候。 一见有人对打,个个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将三人围拢在中间,还有人当场开了盘口下注。 花火原把帽子压低了,又躲在本营帐的这些男人中间,倒也不显眼,默默地参与了肉搏围观。 这一围观,她才从周围诸人的议论点评中知道赵光光的八卦中。 赵光光在燎原的罪人中间并非无名之辈。 第13章 一旦出手,没一个人能活 他曾经是一名预备军,据说因战斗素养极高,直接被特种部队招录。 正式入伍之前因争执斗殴,被控杀人罪入狱,一进燎原就连续挑翻两个老大,短短时间坐稳新任老大的地位,三年时间不知多少人来挑战他的地位,其他老大多有落马的,他却稳如磐石,后来再无一人敢捋虎须,成为燎原传奇。 其人绰号:战斗机器。 难怪众人对黑白双煞以二打一毫不奇怪——就算以二打一,也没人在赵光光手下讨过好。 不过,黑白双煞的表现也大出众人意料。 原本以为这两个市侩奸诈的油滑老兵经不起战斗机器几个硬拳,没想到他们虽然比不上赵光光暴力威猛,招式却很犀利,招招直取要害,更有几分悍不畏死的狠劲。 再加上他们配合默契,进退有度,一时间竟然跟赵光光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顿时赢得了围观者的敬畏:能跟赵光光斗到这个程度,也算得上牛人了,第一军团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好几个准备在肉搏结束后拿回自己财产的人都悄悄熄了这心思:还是花钱消灾吧! 虽然黑白双煞联手之下,战斗力不低,却扛不住战斗机器的超强耐力和爆发力,渐渐落在下风。 两人也是有苦难言。 他们性子油滑,骨子里也不缺血性,上了战场绝对不是什么孬种,该打就打,绝无二话。 但是往常要遇到这种绝对劣势,他们怎么也要想办法边打边跑,绕个圈圈、布个陷阱啥的,再不济来个假意落败、伺机阴人什么的。 可是今天这场面,不说要打给花火原看,就是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能认怂不是。 虽然体力不支,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 这世界本就是拳头为大的,军中更是如此。黑白双煞觉得这新人确实够猛,赵光光觉得黑白双煞能在自己手底下撑这么长时间也算不赖。 两下里打来打去的,倒打出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最后,赵光光琢磨着两人可能是花火原收服的小弟,没下死手,瞅准一个破绽,飞身一扫,将两人逼退,大喊一声“行了,平手”——算是结束了这场肉搏。 就算平局,也足够让刚刚脱去罪皮改换军皮的新人侧目了。 两人有点儿脱力,看起来也有点儿狼狈,当然没有傻乎乎地坚持要分出个高低。 当然,两人眼力价是有的,知道赵光光留了手,估计也是看在花火原的面子上,当下用眼神讨好地跟花火原碰了一碰,再装模作样地跟赵光光握个手,然后像两只兔子一样飞快地溜了。 赵光光虽然没胜,但是风头十足——甫一进军营,就能抗衡第一军团两个老兵的联手肉搏,其强悍实力再次得到映证。 当下,与他同一营帐的兄弟们耀武扬威地拥着他呼呼而去,其他营帐的人纷纷退避。 一进营帐,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人们立刻换了副嘴脸,整理座位的整理座位,掸灰的掸灰,奉水的奉水,献烟的献烟,点火的点火——簇拥着赵光光和花火原两人到上座去,伺候得那叫一个殷勤。 赵光光刚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露了一把脸,正春风得意,有点儿忘形,大笑着豪迈地一坐,顺手就拉着花火原的小手揉捏起来。 花火原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客气地恭维:“大哥果然好本事,看来当初就算没有我插手,那只金刚猿也不是大哥的对手!” 所有人都把这个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这女人胆子忒肥了,赵老大一个巴掌过去,她铁定哭着求饶。 谁知赵光光虽然面露尴尬,但见花火原言笑晏晏,好看得很,又听见她夸他有本事,暗想她也许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害羞来着,也没生出火气,丢开这一茬,哈哈大笑三声:“老子是真爷们嘛。” 所有人一齐瞪眼:靠,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原来这女人还没有被赵老大收服,倒是赵老大被她吃得死死的。 一念及此,在场各人都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来。 “那是。”花火原态度还是好得很,“大哥英明,既然已经入了军,这个营帐里的人想必就是今后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先相互介绍一下,再订点儿规矩出来,免得以后出了乱子不好收拾?” “谁敢出乱子?”赵光光面带不善地扫视众人。 哪有敢跟他作对的,当然都忙不迭地表忠心。 花火原笑眯眯的坚持:“大哥,有些事呢还是丑话说在前面比较好,不然日后出了什么乱子,你处理起来还会有兄弟背地里说你不公道呢——毕竟,以后大家可是要并肩作战的,要是不能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我们大概都活不长。” 她这话说得有道理,声音又是那样脆生生的,叫人听着心痒痒的,赵光光自然就点头同意。 当下,大家彼此介绍。 赵光光自然不必说,大家谁都不能不认识。 接下来,花火原正式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这次她没有讲那个恶心的故事,甚至没有提及自己的罪名,只是客气地说:“你们愿意呢可以叫我一声花姐。你们怎么看女人我都无所谓,只要不犯在我头上,我们都可以和平相处。不过谁要是有这胆子,不妨放马过来试试,我保证你一定‘欲仙欲死’!”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他们的裤裆处扫过,看得众人都下意识地捂紧了裤裆。 谁都不想被“凉拌蘑菇”啊。 更别说她后台这么硬,不仅赵光光是裙下之臣,连那两老兵也对她服气得很,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自寻死路吧? 接下来,其他人乖乖自我介绍。 锤子哥名叫迈克﹒考山,绰号“锤子”,手上硬功夫不值一提,但骗术高明,会出老千,扒术也不错,生就英格兰贵族海盗的气质,人模狗样,伪装性十足。 登上斗兽场前,顺手摸走了看场子的士兵小队长的随身配枪,三枪将金刚猿打得半死,顺利过关。 在燎原的时候,他一直跟在赵光光身边,帮着赵光光张罗队伍,所以在这营帐里自动居于老二的位置。 一直冷眼旁观的干瘦中年人第三个开口:“白蛇夫,绰号‘蛇人’。”说罢,阴森森地瞥了花火原一眼,便缩回角落里,不再开口。似乎他性格孤僻,不太喜欢说话。 其他人丝毫不觉奇怪,赵光光很热络地补充资料。 蛇人实实在在是个玩蛇的高手。在斗兽场上,他利用豢养的毒蛇跟金刚猿周旋,不仅扛过了五分钟之多,而且还咬伤了金刚猿,可谓战绩辉煌。 花火原仔细看去,发现白蛇夫虽然身形干瘦,但长相颇有几分大蛇丸阴柔诡谲的美感。 他坐着一伸手,就有一个小小的蛇头从袖管里就冒出,吐着信子,看着着实瘆人。 她琢磨着,当时营帐内斗的时候,要是白蛇夫出面,估计所有人都不敢跟他对上,而自己想要在他手上翻盘估计悬乎。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一阵后怕,提醒自己一定要对这个怪人客气点儿。 那名跟白蛇夫一样对花火原无视的清朗少年,名字很是文雅,叫明理秀。 他的话语也不多,容貌斯文清秀,像校园小王子,看着不像有什么战斗力,眼中却充满傲气。 花火原忍不住跟赵光光打听他在斗兽场上的战绩。 “我没跟猴子过招。”明理秀自己回答了她,但打量她的目光中却隐含不屑,也并不解释为什么他没有上过斗兽场,却能够被招入军营。 旁边的胖子很狗腿地补话:“他是个黑客,绰号‘无影手’。不用考验武力,算是特招入伍的。” 花火原对这个胖子可谓印象深刻,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受虐狂呢。 胖子长得跟弥勒佛似的,面相很讨喜,说话的时候总是乐呵呵的,自我介绍大名杨斯通,绰号“大胃王”,喜欢吃吃喝喝,略通中药医理。 他洋洋自得地吹嘘自己怎么用草药将金刚猿迷晕,前后没有一分钟,就顺利过关。 有人冷笑着哼一声:“胖子,少吹牛皮。你一上场就跟那猴子磕头求饶,还妄想用夹带的肉包贿赂猴子,谁知它不买账,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你连滚带爬地躲到外围墙边最远处打哆嗦,那猴子抓不着你,没抵住诱惑吃了你故意落在地上的加料肉包,这才中毒倒下的。” 那人把胖子的老底一揭,整个营帐顿时很不给面子的笑得人仰马翻,把杨斯通笑得面红耳赤。 赢是赢了,但到底丢份儿。 要不是他通晓医理,对众人有用,这些人说不定要把他鄙视成什么样呢。 揭他老底的是那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他眼睛很亮,却透着一股寒气,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他直勾勾地盯着花火原:“我叫蒙特,你很合我胃口。喂,赵老大,把她让给我,你想要什么药品都可以,怎么样?” 说着,他朝着赵光光斜睨过去,十分地张狂和羁傲。 花火原双眼微眯:营帐内似乎没有其他哪一个人敢像他这样跟赵光光当面叫板,难道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或者身份吗? 赵光光脸色不大好看,却没有立刻爆脾气,而是谨慎地审视着他,似在思考,看来对这个蒙特也是有所顾忌。 “这件事你应该问我,而不是他。” 她的开口令蒙特重新将目光转回到她身上,他意兴盎然地舔了舔唇:“只要最强的男人?你可知道,一旦我出手的话,这里的男人没一个人能活。” 第14章 大人,您是不是看上她了? 这句话一出,包括赵光光在内的所有人立刻露出警惕的目光,并保持了沉默。 花火原意识到他并非吹嘘,沉住气刺探挑拨:“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刚才不下场呢?” 他耸耸肩:“我需要原料,现在暂时没有。” 胖子用一种心惊胆战的口气小声透露:“别惹他,那家伙人称‘博士’,随随便便制造了一瓶生化药品就把人化成渣了。” 化学家吗? 花火原内心也颤了颤,对他笑道:“对不起,你太危险了,我怕你一不小心把我也化成渣了。” 赵光光此刻趁势开口:“博士,花花不中意你,你不能用强。” 蒙特也不强求,盯着花火原笑:“好啊,她要是也不中意你,你也不能用强。” “还用你说。”赵光光信心十足地抖了抖外套。 他自觉花花对他十分有意,博士想看他笑话,绝对没门! 蒙特无意酿成血案,众人都松口气。 脚蹬弹力鞋,腰拴钢鞭腰带的瘦高个子被人一推,似乎有些慌张,低着头,偷眼看着花火原,结结巴巴地说:“我姓王,叫王老五。” 噗!花火原很想喷水:好强大的名字啊! 王老五害羞得双颊都要着火了:“那那个,花姐,我我我我喜欢你。” 赵光光不爽地在他后脑勺上推了一把:“话都说不清楚,还想追女人,你他妈先把舌头捋直。” 王老五似乎很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又拖拖拉拉地介绍了自己一番。他绰号叫“劳工”,是个技术狂人,精通各种仪器、机器,没有经过武力考验,直接特招入伍。 花火原大大方方地承受着他爱慕的眼神,还对他笑了一笑。 她对这个技术狂人的印象倒满不错的。王老五长得小帅,但帅得很闷骚,典型的技术宅男形象,只要她一笑,他就一副魂儿都飘起来的样子,给人感觉比其他人容易摆布多了——多希望其他人也这么好收拾,可惜这只能是妄想。 黑人蛮牛十分憨厚的样子,名叫马丁﹒金,绰号“蛮牛”,脑袋不是很灵光,但人很老实,只是颜值就差了其他人一大截。 花火原之所以注意到颜值这一块,是因为她发现这些男人别看瘦的瘦、肥的肥、壮的壮,长相都挺不赖的。 就连身材跟蛮牛一般强壮的赵光光,一举一动豪爽大气,怎么看怎么像是草原雄鹰般的美男子。 这一营帐的男人,说起来很有些“燕肥环瘦”的意思。 不过论颜值和气度,谁也没有那位大人那么惊心动魄。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把那个颜值爆表的铁血大人物赶出脑袋——那种妖孽多想无益。 营帐里还有几人,是最初拦下她的金刚力士,不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花火原都没有把他们的名字记住。 此时,在营区另一边一个防卫森严的房间里,卫奇正挺直脊梁、满脸肃沉地向那位面对地图背手而立的大人汇报新兵营刚刚发生的骚动。 “……列兵花火原进入后,营帐内很快传出激烈的打斗声,估计有大约十人参与了混战,大约十五分钟后,三级军士长伍三思、方大剑以及特种列兵赵光光先后进入营帐,五分钟后,三人出帐斗殴,引发围观和赌博下注,影响恶劣!一系列迹象表明,花火原应该同为混战和斗殴的导火索。” 年轻的军团长转过身来,剑眉轻挑,不急不缓地问:“所以呢?” 卫奇将头垂下,恭谨地施了一礼:“报告大人,我还是认为让女人参军不妥。” 军团长坐在宽大的桌前,拿起上面的一个册子,一边翻看一边淡淡地列举:“杀人犯、强奸犯、诈骗犯、盗窃犯、经济犯……嗯,看起来能想到的罪名在你的奇兵营都能找到。你不因为他们罪人的身份而歧视,为什么要因为女人的身份而歧视呢?” 卫奇凝重地拧起眉头,半晌才说:“大人,恕我直言,您……是不是看上她了?” 军团长一向不近女色、严于律己,此次对这个女人如此特别,由不得他不多想一二。 “哦,你是这么想的?”军团长挑挑眉,不置可否。 卫奇摸不准他的意思,低头答:“大人,如果您有看得入眼的女人,我个人会非常高兴。如您不介意,我就调她到您身边,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会出现任何有损大人清誉的流言蜚语。” 军团长抬起手隔空点了点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你倒是没有想象中刻板嘛。” 他有些汗颜:“大人过誉!” 军团长骤然一拍桌,同时猛喝一声:“真当我在夸你啊?” 卫奇浑身一僵:“大人恕罪!” 军团长沉着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到他面前说:“听说过‘鲶鱼效应’吗?” “报告大人,没有。” “有一种沙丁鱼要活着才好吃,可是渔民们想尽办法,绝大部分沙丁鱼还是在中途窒息死亡。后来有一条渔船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们在装满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以此鱼为主要食物的鲶鱼。鲶鱼进入鱼槽后,由于环境陌生,便四处游动。沙丁鱼见了鲶鱼十分紧张,左冲右突,四处躲避,加速游动。这样,沙丁鱼缺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沙丁鱼也就不会死了。” 故事讲完了。 军团长看着卫奇,他依然一脸迷茫:“大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沙丁鱼和鲶鱼?” “哦,是《星球回忆录》的一则小故事而已,你没看过也很正常。”军团长轻描淡写的带过,好脾气的问:“我给你讲这个故事,你想到什么了没有?” 卫奇沉思片刻,陡然面露震惊,失声道:“难道大人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就是鲶鱼?” “还算不笨。” 卫奇依然不敢置信,再次求证:“可是大人,您从哪里看出她有鲶鱼的潜质?” 她压根是等着被狼吃的羊,哪里像捕食的鲶鱼? 军团长指指脑袋,很不负责任的回答:“直觉!” 卫奇却反而觉得这个答案很有说服力:大人的直觉那可是相当惊人的,很多次大人就凭借他惊人的直觉,扭转乾坤、大败敌人。 不过,他还是略有隐忧:“大人,如果那女人y乱军营呢?” “她是你的兵。要是连自己的兵都管不好,那你这个营长也就做到头了。” 卫奇霎时无语,那表情如同便秘。 见他这个表情,军团长大笑:“女人的存在确实容易扰乱军营秩序,你的难处我很明白。不过退一步想:就算出了乱子,一个营又能翻得了天吗?我第一军要是连这点儿底气都没有,那就配不上第一军这个名头了。” 卫奇依然无话,眉眼间却流露出深思的神情。 军团长安慰地拍了拍下属的肩,又说:“之所以把这个女人扔给你,是因为第一,我认为她会是个很有潜力、很有想法的兵,第二,奇兵营是个筛子,要将我们需要的人和东西给筛出来——所以,任何值得一试的都可以投进这个筛子里,重要的不是会出什么乱子,而是看能筛出什么。知人善用、放手施为,明白吗?” 最后一席话说得果敢坚决,将军团长对奇兵营的决心展露无遗。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军团长却让卫奇生出高山仰止之感。 “明白了,大人。”他口气坚毅地回应,随即又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军团长一眼就洞穿他的小心思,丢开册子,随意靠在椅背上,就像一幅俊逸潇洒的人物写生画。 “大人,”卫奇声音低了几分,却隐含愤愤,“西落大人指派给我的副官实在,实在不堪。我让他们去摸一摸新兵的底细,他们却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所有新兵搜了个身,贪了不少私人财物。这种人要一直在军中呆下去,恐怕迟早引起民愤兵变。我建议让巡视委员会的人来查一查这件事,然后将他们赶出第一军。” 军团长又从桌上翻出另一张薄薄的纸,浏览了一遍,然后缓缓的说:“确实,这两人之前就被巡视委员会查出类似的问题,因而削职。所以,你的顾虑也不为错。” 卫奇听到这里,心下大定。 却听见军团长话音一转:“但是,我认为西落的眼光不错,这两个人放在奇兵营很合适。” 卫奇愕然:“可是,大人……” “别忘了,你的兵都是些什么人。一般人拿得下这个烂摊子吗?”军团长叩击桌子,掷地有声。 以罪制罪吗? 卫奇眉头皱紧,还是想不通:“正是因为他们曾经走过歪路,所以现在才更应该公平对待,早日将他们导上正途。否则,他们只怕怀恨在心,哪会拼死报国?” 说到后面,他愈来愈感到自己说的是正理,所以话语愈发正气凛然、铿锵有力。 然而,当他望进军团长深不可测的目光中时,却不由得口气一顿,又慢慢地缓下来。 军团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良久才摇着头叹了口气:“卫奇,你真叫我失望。也许从一个列兵做起才更适合你。” 第15章 放水是件要命的事 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似的,卫奇心下一跳,喉咙霎时发紧。 “你的热血和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在军校和文职多年,你被保护的太好,思考事情过于理想化,世情不够练达。光凭这一腔理想和热血,做士兵做先锋可以,但是做将军就不够了。” 三言两语,便令卫奇神色震动。 他眸光微动,敬佩之余又有些不服气:“父亲也是这样说我,可是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请大人指点。” 军团长点点头:“这种事我只说一次,以后要自己多想——我问你:你了解自己的兵吗?” 卫奇身躯一震:那本册子上的资料,他自然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可是大人既然这么问,说的应该是资料之外的东西吧。 军团长追问:“那两名三级军士长既无背景又非脑残,明明刚刚犯过被罚,为什么还要在你的鼻子底下再次犯事,不仅明目张胆,甚至变本加厉呢?” 卫奇到底是个聪明的,经军团长这么一指点,顿时醒悟过来:“难道他们是故意的?为什么……” 问题还没出口,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们并不看好他这个主官,仗着自己身负军功,想借着犯错被贬的机会从他身边调走。 他们不服他,而且那些新兵恐怕也不服他。 若是不把这两个老兵油子给收拾下来,奇兵营根本无从训练新兵。 可是如果收拾得不好,他们面服心不服,阳奉阴违,那结果只怕更加糟糕。 兵不像兵,官不像官。 这就是他即将带领的队伍。 而按照大人的期待,这支队伍要训练得比一般队伍更加强大、更加有战斗力。 这困难……只怕比他最初估计的还要多出两三倍啊。 可是作为卫家的子孙,他怎么可以轻易言败呢? 况且,他可是跟父亲打过赌的。 无论如何,也不想输掉! 军团长看出他的坚毅,微微一笑:“前路高远艰险,卫君尚需努力啊!” 他将胸脯一挺,振声回答:“是,大人,卫奇必不懈怠。” “怕了么?” “报告大人,不怕!” “有信心吗?” “报告大人,有!” “很好!”军团长甚是安慰的提起嘴角,“军人要做的是迎难而上,军官要做的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卫奇,我看好你,不要让你父亲和我失望。” “是,大人!”卫奇嗓子都喊哑了,目光坚定,再无动摇。 他向来是遇强则强的人,军团长的话更是令他热血澎湃、踌躇满志。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老兵油子,牛鬼蛇神混杂的罪人营,还有那个胆色奇大、惹是生非的女列兵——不过是前进路上的三块拦路石而已,他定会一块一块的搬走丢开。 至于第一个杀鸡儆猴的目标,应该选两个三级军士长,还是女列兵花火原呢? “卫奇!”就在他将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军团长突然又出声。 他转身“啪”一下立正! “不要用通常方法去管你的兵。记住,要用罪人的思路去管理罪人。”这是军团长最后的关照和嘱咐。 营帐之内,花火原正在跟一众男人讨论“规矩”。 赵光光一拍床板:“还用得着说么?当然是老子说了算。”回头看着花火原笑盈盈的对着她,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会自己说话,脑子一热又冒了一句,“还要听你们花姐的。” 花火原要的就是他这句,立刻环顾四周追问:“有人反对吗?有意见现在就说哦,现在不说,事后不认。” 男人们擦着汗,一个个只敢憋着不敢吐出来。 她趁势说:“既然这样,那我宣布,现在来干本营帐第一件正事——整理内务。” 赵光光:“……” “……”+1 “……”+2 ……+13 花火原扭头向着赵光光:“大哥,不好吗?” 赵光光望了望空空如也、家徒四壁的营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俺不知道有什么要整理的。” 不知道就好办了! 她眨眨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你准备让我晚上挨着谁睡啊?” 众人回头看着那一排的大通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赵光光也恍然大悟:是啊,总不能让这些王八蛋随便占他家小花的便宜吧! 他大掌一挥:“你睡最里面,俺睡你旁边,你们全给老子滚远点儿,谁tm敢越界,老子切了他脑袋当尿壶。” 众人齐扑扑地后退一步,以示避嫌。 花火原努嘴指指那个刚刚醒转过来、抹着一脸血没搞清楚状况的波塔斯﹒李:“那他睡哪儿呢?” 一强奸犯还想有什么好待遇?赵光光直接没好气地发配他去守门。那儿进进出出都灌冷风,还容易受潮,谁睡谁倒霉。 便是这样,床位挨着他、老实不多言的黑人蛮牛也连喊倒霉,走他身边都嫌弃地绕着道,生怕沾上他一星半点儿似的。 花火原不明所以,暗暗向很狗腿的大胃王求教,杨斯通满眼不屑地哼哼:“大家不是怕这小子对兄弟们下手吗?” 啊?还搞基啊! 花火原十分感慨:“男女通杀,这口味真重!” 杨斯通耸耸肩说:“这口味也一般,男人女人其实不都一样嘛。” 花火原侧目以视:能一样吗?吃货的逻辑完全无法理解,好伐。 难道是因为对他来说,牛鞭跟牛子宫都是牛肉的缘故? 因为大家还不熟,有些事情她也不好深究。反正处得长了,自然就明白了。 床铺分配已定,各自划定势力范围后,花火原干的第二件事,是拉了一块床单当挂帘,把自己的床板跟其他人的隔离开来。 这回,赵光光涎着脸凑上来:“小花,怎么用这帘子把俺也隔开了呢?别的人你不信,难道还不信俺吗?” 花火原笑眯眯的跟他打太极:“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我们女的呢……嗯,你知道的,有一些不太方便的事情。” 她眨眨眼,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把赵光光的心都闪花了。 “俺理解,俺理解。”赵光光依然不死心,想要继续顺着杆子往上爬。 花火原连忙接过话头,叙以满腔钦佩之情:“我就知道大哥你一定能理解,你人最好了。” 一顶“好人卡”的高帽戴得赵光光瞬间卡壳。 “我还听说大家都很敬重你,因为大哥一向说一不二,只要承诺,从不食言。我想大哥也不绝不会像那些小人一样,偷偷摸摸越界过来偷窥我们女孩子的隐私的,对不对?” 谁tm传他是那什么天杀的好人哪!他从前对女人可没什么好脸色,高兴的话玩上一玩,惹毛了打几个耳光也是有的。 偏偏他在这个娇而不媚、骨头却硬梆梆的女人面前硬不起心肠。 只看她甜甜一笑,他就觉得魂儿都荡啊荡了,哪还舍得说半句狠话。 靠,老天爷居然给他派这么个克星来。 他狠狠甩甩脑袋:老子响当当一男人,怕啥啊。反正今后时间长着呢,有的是机会使力,到时候叫小花自愿扑过来,在他怀里唱着歌地呻吟,岂不是比用强更销魂? 暂时稳住了赵光光,花火原心中却愁意不减:她可没有那么大的信心能让他始终言听计从。哪天他要是忍不住了,直接用强的,她拿什么去抵挡这个战斗机器? 还是要想办法尽早从这个困局中脱身才行啊! 不过,在这儿之前,有更紧急的问题需要处理——她内急了! 找到洗手间一看,就是一临时搭建的草棚,歪歪倒倒,四处漏风,压根没有什么隐蔽性。男人们进进出出的,从来就没断过,实在没有给她一丁点“偷渡放水”的机会。 不用问她都知道,这里铁定没有专门的女洗手间。 她又急又慌,嘴角直抽:不是吧!难道要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宽衣解带露臀? 而这种事情,也不能叫营帐内的兄弟搭手帮忙啊。 要不,将就在荒草堆里解决? 回头一看,赵光光一直嘿嘿傻笑的跟着她。 她一脸黑线:“赵大哥,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的。” 赵光光殷勤得很:“小花,你要做什么告诉俺就行,你自个儿出来晃荡很危险的。” 她举目四望,见周围众男眼神灼灼,不得不承认赵光光的话也很有道理。 腹内紧迫,迫于无奈,她只好向赵光光坦言,那种难以启齿的窘迫令她磕磕巴巴的:“我……我想……那个放水。” “放什么水?”赵光光不明所以。 她憋得辛苦,小声急说:“就是小解。”说着又满脸焦虑地望了望那草棚茅厕。 这次赵光光恍然大悟:“要我陪你去吗?放心,只要我在,没人敢动你歪脑筋。” 她简直抓狂,夹着腿,揪住他的袖子低吼:“我是女孩子,不想进男厕所,明白吗?” 她自觉是用吼的,听在他耳里却娇滴滴的像撒娇,顿时骨头一酥,热血澎湃,拍着胸口保证:“放心,你先回营帐,俺很快就回来。” 还没等花火原问个清楚,他人都跑得没影儿了。 她只好忍着憋着回到营帐等着,走过来跳过去,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靠啊,真是想不通,当年的花木兰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 第16章 给她穿小鞋的来了 好在赵光光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找来一个木桶,“铿”一声放在地上,献宝似的说:“小花,以后你就用这个。” 木桶还带着一股油腻的馊味,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食堂大厨叉腰怒吼:谁他妈把咱厨房的潲水桶偷了?),不过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太多。 花火原看看满帐子里伸着脖子一脸好奇的男人,正要说话。 赵光光已经很霸气的大吼一声:“都tm给老子出去!” 男人们立刻溜得人影都不见。 他回过头来,讨赏似的笑,还摆出一个酒吧里男人约炮时常摆的拉风姿势。 花火原却瞪着他:“你也是。” “啊?” 她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咆哮:“你也给我出去!” 佳人一怒,赵光光脑子顿时糊了,心也慌了,想也不想就跑了出来。 等到营帐外冷风一吹,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恶狠狠地扫了一扫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的兄弟,他才很不甘心地小声自语:“过河拆桥,女人果然他妈的宠不得……” 说是这么说,话语里却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甘之如饴。 待到众人回到营帐,这才发现营帐的一角又多了一块帘子遮挡。 花火原不容反对地宣布:今后这就是她私人洗手间,除她之外,谁也不许动用。还有,她在里面的时候,谁要胆敢偷看,她定叫他也知道知道当女人的滋味。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花姐眼神暗沉沉地发着绿光,好像随时要择人而噬,吓得众男人两腿间一紧,生怕什么时候不小心就尝到“凉拌蘑菇”了。 只有不明真相的赵光光帮着她吆五喝六:“听清楚了,谁他妈要敢打小花的主意,老子就叫你们也变女人试试。” 花火原嘴角抽抽,缓和语气跟赵光光说:“赵大哥,能不叫我小花吗?” “为啥不能?挺好听的啊!”她就是他的一朵清纯小花嘛。 “音调稍微不对,就听成‘笑话’了。” “哦哦,那我叫你‘花花’?” 这个就更恶心了。 花火原坚决不干:“你们都有威武的绰号,我也取个代号吧。” 这一下,大家突然来了兴趣,个个积极踊跃地建言。 根据男人们的说法,每个人的绰号不是随便取的,那是有说法和来历的。取得好了,光把绰号抖出去都吓倒一片人,取得不好,以后往往就会被人当成把柄和笑料。因此,需要慎之又慎。 譬如锤子哥说起自己的绰号,那就是一脸王婆相:“谁都知道,我迈克﹒考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一锤定音,所以承蒙各位看得起,称呼一声‘锤子哥’。” 赵光光一掌扫过他后脑勺,忒不待见他在花花面前自吹自擂:“唧唧歪歪吹个鸟,不就是做一锤子买卖的,有啥好摆威风。” 锤子哥抱着后脑勺躲到角落里泪流满面:完了完了,这次老大真的彻底被那女人迷惑,连他这个铁杆兄弟都不待见了,变成一有女性没人性的家伙。今后的日子可以预见会是多么暗无天日啊! 蛇人、劳工、犀牛、无影手、博士、大胃王,乃至强奸犯波塔司的采花狂魔无不与他们各自的特点相对应。 花火原仔细审视之下,陡然发现自己在营帐中的地位十分尴尬。 武力值……取巧可以,真要实打实地对上,别说拼不过赵光光,说不定连胖子都略胜她一二; 坑蒙拐骗绝对没有锤子专业,能保护好自己不被坑蒙拐骗已经算不错; 特殊技能……她大学为什么学的是教育学啊?总不能打仗的时候,拿着话筒给一群金刚猿上思想道德课吧? 现在看来,除了是个女人,抱上了赵光光这条粗大腿,她居然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她心中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一个团队,特别是要上战场的团队,恐怕容不下一个拖后腿的女人吧?就算赵光光肯照应,遇到危急情况,谁能保证会冒生命危险来救她? 男人们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倒是热热闹闹地出起了主意。 有说“血腥玛丽”的——估计是刚刚被她的狠劲震慑,还没有缓过气来; 有说“温柔一刀”的——想来是对她编的那个故事印象深刻; 有说“燎原蛇花”的——那是一种鲜艳绚烂的食肉花,甚至可以吞下老鼠之类,虽不至于食人,但给人的感觉十分阴森。 这些提议都被赵光光一票否决。 在他看来,花花既娇嫩又温柔,怎么能被说得跟吸血魔女似的,最好挂上他的名号“战斗机器的女人”,让人一听就敬而远之。 不过,花火原坚决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里不是过家家,要发自内心的敬畏,绰号才有震慑的意义。”一个年轻却异常沉稳的声音令众人哑然,是黑客少年明理秀,真是出人意料。 他抬眼看着艾米,丝毫不掩讥讽和不屑:“所以,与其抠破头皮想什么虚脑吧唧的名头,不如好好亮出本事来,到时候保不准大家能叫你爷。” 花火原面色冷肃地与他对视,目光闪动,像是电闪雷鸣的前奏。 除了赵光光,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默默退了半步:太好了,又有好戏看了! 然而,花火原却突然笑了,甚至还颔首道:“多谢指教,无影手。” 这是诚心的,明理秀虽是嘲讽,但说的是正理。 明理秀有些意外,目光却不过淡淡的:“不用了,只希望以后别拖我们后腿。” 她忍不住抬眼扫过去,没想到少年的这番话竟是这个意思。想必他是担心她自身太弱,拖累这个小团队的重要战斗力赵光光吧。 “放心,我比谁都想活。” 她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她没有想过要依靠别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生死关头,唯有靠自己。 赵光光等人倒是微微点头,对这句话都有认同:燎原出来的人从不惜命,但确实比谁都想活。 营帐外突然传来尖利哨声,随后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奇兵营——全体集合!” 曾经接受过预备役训练的赵光光反应最快,手臂一挥,粗声喊:“穿好衣服,戴好帽子,以最快的速度出去!” 一瞬间,营帐里一片人仰马翻。 找鞋子的、找帽子的、被绊倒喊哎哟的、大骂“你tm不长眼撞了老子”的,整个乱得跟一锅粥一样。 也不是没有动小心思想趁机在花火原身上揩油的,不过赵光光很强势地将她护在身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花火原本以为自己所在的营帐非常狼狈了,出去一看,他们还算好的,竟然是最先到齐的。 其他营帐里拖拖拉拉、骂骂咧咧的,根本就还没见着人影。 空地上,卫奇叉腿背手地站着,面色阴沉,眼神凌厉,扫过她的时候更是泛起一丝冷意,令得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来了,给她穿小鞋的来了! 眼角再一瞄,正好跟站在卫奇斜后方的黑白双煞对上眼。他俩还跟她使了个讨好的眼色。 却看得她一颗心咯噔一跳:靠,这两家伙不会以后也在奇兵营混吧? 一天到黑呆在一起的话,她的谎话能瞒得住多久? 赵光光对于黑白双煞压根不在意,倒是踌躇满志地给自己这个营帐的兄弟整队。 其他的新兵蛋子拉拉杂杂地加入到人群,全都没什么正形,衣服左右敞着,帽子几乎歪着,皮带爱穿不穿,还有一些嘴里叼着一根烟,嘻嘻哈哈地挤作一团。 卫奇眉头微皱:明明这群人进军营时已被搜刮一空,才这么点儿时间却把“军中硬通货”——烟搞到手了。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有点儿歪门邪道的本事。 他决定先来个敲山震虎,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背着手,虎着脸,也不去整队,他冷冷地开口:“本人卫奇,就是你们今后的营长。我先在这儿说句实话吧,你们虽然号称‘奇兵营’,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炮灰队伍。” 他顿了顿,只见他的兵除了少数几个面露惊恐,多数依然懒懒散散、自说自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或者他说的是“今天天气很好”之类。 难道他们没学过语文,不知道炮灰是什么意思? 他提高了声音,嗓音宏亮、神经亢奋地补充道:“也就是说,今后你们将会给派上最危险的战场,进行最危险的任务,你们的死亡率不会低于80%!……” “行了吧,老板!”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人漫不经心的插话,“想让我们兄弟给你卖命,最好让这些套话都他妈的见鬼去。” 卫奇双颌咬紧,目光冷冷的瞄准了这个刺头。 他身形修长、长发及肩,右耳上挂着一个金色耳环,慵懒的表情说不尽的魅惑,却也掩饰不住轻慢之情:“跟我们这些燎原出来的人说什么死不死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你只要告诉我们:打赢了,活下来了,就有肉吃,有他妈女人玩,你他妈的也能赚点儿军功晋身,这不就行了吗?放心吧,只要你别作死,咱们兄弟就给你卖命。大家合作愉快,皆大欢喜!” 话音一落,所有的新兵都“噢噢噢”地起哄呼应,声势浩大。 第17章 男人要耐力持久 身边的胖子杨斯通悄声给花火原提醒:“‘美人蛇’青冈是燎原三大佬之一,你没事别招惹他。这家伙很麻烦!”说着,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花火原心里立刻将这个美人蛇记下。不仅仅是因为杨斯通说他麻烦,而且他明知枪打出头鸟,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明他绝不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卫奇面如石雕,按兵不动。 对于这些刺头,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第一次交手,必须正面把这群人的气势压下来!否则以后根本无法指挥得了分毫。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肉搏。 但是,这条美人蛇的资料他了然于心。 这家伙不仅手上很有些功夫,而且擅长阴招、狠招和暗器,曾经专门研究过一些要命的奇招。如果自己跟他过招,赢也许不是问题,但未必能赢得好看,没办法一招震慑全场。 如果能让伍三思和方大剑去试试他就好了,可惜……他瞥了两人一眼——一脸仿佛老实诚恳的样子,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敷衍,甚至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只怕他们无心卖力,这样反而会助长那群罪人的气焰。 看来,他需要一个引子,来寻找另外一个突破口。 他缓缓扫视全场,在花火原身上有意无意地顿了顿。 然后,下意识地模仿着大人的语调,慢慢的说:“哦,你有什么要求?” 花火原抱定了低调做人、少惹是非的念头,一直一声不吭。 谁知道,她不找麻烦,麻烦却偏偏来找上她。 那美人蛇青冈开口就找到她头上:“老板,兄弟们给你卖命不是问题,但福利待遇方面你得一视同仁啊!不能说赵老大营帐有的,我们这些营帐却没有,对吧?” 卫奇“哦”了一声:“你是指什么?” “女人!”美人蛇青冈邪魅地勾起唇角,“你给赵老大他们配了一个极品女人日夜伺候,咱们这些营帐也不能差啊!如果找不到差不多的,那女人总得到各个营帐里轮流伺候,是吧,兄弟们?” 回应他的是一片异常高亢的怪叫。 花火原立刻感到自己被百八十个猥琐的目光给锁定了,浑身难受。 这些人好些年没尝过女人的滋味,青冈的提议真是说进他们心坎里面去了。 只有赵光光恼怒地大喝一声:“青冈,你是不是想干一架?” “来啊!”青冈也无所畏惧。 赵光光是强,但他也不弱。以往两人交手数次,也是各有胜负。 眼看着两人就要动起手来,卫奇却重重一哼,厉声喝道:“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并非军妓,而是在斗兽场上凭着实力过关被第一军录用的,是跟你们一样的新兵。” 此话一出,不少嚣张喧哗立刻隐没了。 他们基本在花火原之前过关,没有看到花火原在斗兽场上的表现。 不过,一个女人能凭着实力跟金刚猿周旋三分钟,看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美人蛇青冈眼中尤其异色连连。 面对一下安静的场面,花火原心中却再次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来夸她,岂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这小鞋真是够膈应人。 她按捺隐怒,抬眼看过去,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而过,卫奇满是戏谑和嘲弄:谁叫你一进军营就搅风搅雨,就选你做突破口了! 她双眼微眯,用淡漠和同样嘲弄的眼神回应。 两人眼神激战的同时,那青冈不仅没被卫奇的话吓退,反而更加来了兴致:“哟,我最喜欢有本事的女人了。老板,你凭什么把这个女人分给赵老大,不分给我?怎么,看不起我美人蛇啊?” 卫奇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光光就抢先吼起来:“青冈,是不是皮痒想找死,过来,俺给你松松骨头。“ 青冈邪气十足的应道:“就是嘛,真男人愿赌服输。你要输了,可别不认账。” “哈哈哈,这么热闹,我怎么能不来掺一脚呢?”另外一个光头的男人也大笑着踏步而出,其他人纷纷避退,为三个人让出地方。 一时间,议论哄闹不绝于耳。 胖子杨斯通及时搞起了现场解说:“哇哦,燎原三大佬都为你出头了。花姐,你真有分量。” 花火原鄙视了一眼:这是值得自豪的事吗?她又不是欢场的花魁!更别说三位大佬连彩金都不给一毛,弄得她跟打赌下注的彩头一样,比花魁还不如。 她没好气地问:“那个光头是谁?” “咦,你不认识吗?”胖子很有些吃惊,“燎原没人不认识他啊。” “少他妈废话!”一生气,花火原忍不住飚了句粗话。 “是是是,那就是‘笑头和尚’魏陀佛啊。” 花火原嘲讽地鄙夷:搞得跟一百零八单好汉似的,其实不就是一群土匪强盗流氓加变态嘛。 哼,她才不会让别人掌握她的命运。 卫奇心中也压抑着一团怒火:这群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招呼都不打就自行其事,伍三思、方大剑两人还在一边儿抿着嘴看笑话。 当他不知道吗? 当他是透明人吗? 他冷冷一笑,突然扬声问道:“列兵花火原,对于他们的提议,你怎么想?” 所有人都看向她:噢,一个女人能怎么想,也就是撅着屁股讨好强者而已。只是不知道她看好赵老大还是青老大。 卫奇其实并不打算让花火原开口,他只需要她愣神几秒,然后他就会代这个没有主意的女人拿一个主意。 出人意料的是,花火原竟以标准的军姿向前一步走,立正,随后一个清音响彻军营上空:“报告——” 全场为之一静。 卫奇一眯眼:“说!” “列兵花火原请求全营进行负重二十五公里越野比试。” 负重二十五公里越野比试? 她真的知道这是什么程度的比赛吗? 卫奇眼神多出几分异样,想不到这个女人竟敢主动出招,还是这样的招数。 不过,正合他的胃口。 他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大声问:“为什么?” 花火原有意顿了顿,用挑衅的目光环视全场,慢悠悠地说:“男人嘛,耐久性不够,怎么做男人呢?”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男人都受到刺激地嗷嗷叫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 “这话有种,够味儿!” “男人是要有耐久性,嘿嘿!” “老大,我们支持你上,这妞儿床上肯定有一套。” 只有与她一个营帐的迈克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压了压帽檐没有吭声。 根据之前的惨痛教训,他们隐隐预感:这群王八蛋后面有得受了。 赵光光则大急,因为没有亲眼目睹花火原在营帐内大杀四方的场景,他对她的看法还停留在有些小聪明,善于利用形势和男人的印象上。 在他想来,女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品种,整天不是美容就是血拼,体力和耐力哪里能跟男人相比?特别是眼下面对的都是些饿得发慌又年轻力壮的狼,那不是白白送入狼口吗? 自己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女人,能跟这一大帮王八犊子共享吗? 妈的,拼了命也不能啊。 他忽然发现:花火原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会惹麻烦了。 不,她这么聪明的女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招惹麻烦。难道说,她是想借此给自己挑个男人吗? 嗯,像她这么特别的女人,一般男人当然配不上,选一个最好最强的理所当然。 赵光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危机感深重——原来自己还没被她瞧上眼呢,她是觉得自己的耐久性不够好吗? 得先试试才知道够不够耐久嘛,他挺委屈地想。 不过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决定一定要好好展示展示自己男人的一面。 他将花火原肩膀一搂,凶狠之极地放话:“谁他妈敢打歪主意,别怪俺废了他。” 美人蛇青冈操着胳膊,邪气十足地怪叫一声:“赵老大,话不能这么说啊,美女自己说了就喜欢耐久的男人,你这么拦着挡着,难道是因为你不行?” 他身后一帮小弟顿时配合地一阵怪笑,嚣张之极。 赵光光脸色紫红,青筋暴起。 别说他是个做老大的,就是个普通男人,那也绝对不想被人说不行,或者不够行。 “那丑蛇,你给俺受死!”一声怒吼在人群中间炸响。 他刚要出手,手腕却被一只柔滑的小手一扯。 “赵大哥,别跟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人一般见识。让他们比试场上见真章吧!” 花火原语气非常坚决。 因为即便赵光光能帮她扛下来,她也不能让人代劳。这是她必须要闯的一关。如果不能让这些男人真心折服,她往后很难在军营立足。 赵光光却觉得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心里酸溜溜的。 青冈身后小弟一阵吆喝:“男人嘛,要见真章!” “美女,你是看上我们青老大了吧?喜欢就直说嘛,我们老大一向很温柔的。” 还有的高声问:“美女,要是咱们耐久性都合格,你准备怎么排日子呢?” 花火原环视全场,带着挑衅般的似笑非笑,慢慢说:“我一向只要最、强、的!” 第18章 拉练大混战 群情沸腾之下,卫奇深深吸了口气。 聪明的女人,很会自抬身价。不过,她还真是敢说啊! 罪人的思路么?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她倒是很会利用这一点。 他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人恐怕比其他所有的刺头都要麻烦一百倍。 他扬声一放:“全营听令,十分钟准备时间,负重三十斤,二十五公里山地拉练比试,拔红旗者为胜。”说着又转头看着黑白双煞,补充一句,“连长伍三思、副连长方大剑带队同行,最后回营的十人取消晚饭。” 几乎所有人都一声惊叫:这回可不是输了就没肉吃的问题,而是直接连吃的都没了。 大家第一次觉意识到:原来营长的权力这么大,就他妈的跟该死的监狱长差不多。 之前的不屑一顾统统为之一变。 卫奇不动声色,他有着与花火原几乎完全相同的目标:光是畏惧还不够,真正的服从始于敬佩和崇敬,就像他们对于大人一样。 他要让他们知道,燎原监狱里唯暴力是从的那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没有技术和策略,暴力只是一只没脑子的金刚猿。 伍三思和方大剑明面上是不敢违逆的。 他们快速叫来人把负重拉练的装备给送过来,然后一个个分发。 有了之前的搜刮经历,这群人敢对卫奇呛声,却不敢跟他俩对上。 知道他们身份的迈克、杨斯通等人则对花火原更多了几分敬佩:连长和副连长都跟在她后面拍马屁,咱花姐那是有多牛啊! 两人对花火原当然比对谁都客气。 花火原却觉得他们递过来的装备都烫手:黑白双煞居然是连长和副连长……这是一旦虎皮撑破就要死成渣渣的节奏吗? 一时间,整个营地一片人仰马翻。 扎裤子的扎裤子,扣衣扣的扣衣扣,研究怎么背包的扭过来扭过去。 动作最为麻利的是赵光光,他早先接受过不止一次的训练,对于军中装备是轻车熟路。 他把自己穿戴整齐了,立刻就笑眯眯地凑到花火原身边:“小花,啊,不是,花花,需要俺帮忙吗?” 花火原客气地笑一笑,手下也是相当流畅:“谢谢,不用。” 当初军训的时候她没有含糊过,对于这套东西倒也不陌生。 看了看周围人的慌手忙脚,她嘴角微微一勾:论赤膊肉战,她是不如这些男人。可是要论负重拉练嘛,当她这么多年的驴友是白当的吗? 她要在她的擅长领域里面,好好给这些男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看他们这些手下败将来怎么有脸打她的主意。 等到十分钟时间一到,半数人还在磨磨蹭蹭地背包,卫奇已将负重拉练的装备穿戴整齐了,他看了看手表,大声下令:负重三十斤,二十五公里山地拉练,现在开始!” 说着一招手,一支早已严阵以待的老兵就举着长枪围拢上来,见到还没跑出去的就扬起枪托狠狠一拍。 新兵们又是呼痛,又是骂骂咧咧,有的背包还挂在屁股上,也不得不跑了出去。 整个队伍当然别想有什么形状了,拉拉杂杂的一盘散沙,不多时就拖出一条上千米的尾巴。 遥遥看去,当先跑出去的那拨人里,伍三思和方大剑一左一右地坠在赵光光和花火原后面,像两个保镖;美人蛇青冈和笑头和尚魏陀佛散散地跑在两边。有燎原三大佬并驾齐驱,其他人根本没有敢冲上前的。 第二拨队伍就庞大许多。 这一群人隐隐分为三支,分别是美人蛇、笑头和尚和战斗机器的亲信死忠。他们的目的不是拔得头筹,而是要尽量拼掉其他两支队伍,不让他们对老大的对头形成支援,以便自家兄弟去支援自家老大。 因此,这个队伍的对抗性相当激烈。 相对而言,赵光光手下能人更多一点,因此青冈和魏陀佛手下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联手坑赵光光手下。 你推我搡那是小事,阴险的借着人群掩护,一边小跑一边狂使阴招。 锤子迈克两手一挥,大叫:“ 天女散花!” 对方跑过来的几个人连忙回身护脸,天女散花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满天一大蓬的暗器招呼过来,谁能吃得消? 趁着几人露出破绽,屁股相对,大力士马丁在锤子的指挥下一个扫腿,唰拉一下跌倒一片。 对方也不甘示弱,他们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倒几个小兵算什么。 每三人一组,十分默契地围过来,准备将赵老大的这群手下分割开来,各个击破。 锁喉、点穴、猴子摘桃……各种卑鄙无耻、猥琐下流招式,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博士蒙特手底下功夫不好,混乱之中最先失守,踉跄中被不知谁阴了一招猴子摘桃,顿时捏得他“吱”一声尖叫,面皮紫涨地护住下身。 他的对手弯腰摘桃,正欢喜一招得手,却不防身后伸出一只手,直捣尻洞。 这一招又准又狠,他痛得一跳再跳,完全丧失战斗力,嘴上恨恨咬牙:“他妈的谁那么缺德?” 狂魔波塔斯虽然整张脸都是瘀肿,这种时候却相当得意:“年轻人,不要以为只有洗澡的时候不能捡肥皂,嘿嘿……”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如鱼得水,基于对时机把握的准确,一招得手立刻抽身躲回自家队伍后面,叫别人奈何不得。因此,他借着大好的机会揩了不少油,弄得周围一片怒目狂骂。 不过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如此作为很快引来几个使暗器的对手的关注,只听“啪啪”几声,他哎哟一声往后跌倒,周围几个对手趁机扑上来下黑手。 却没听见空中几声轻微的破空声,五六个人全都“哎哟”扑了个狗啃屎。 明理秀面无表情地把手缩回衣袖,“无影手”的绰号可不是指他的黑客技术。不过,要论手指的灵活和速度,无论做黑客还是发暗器,他都从来没有输过。 在他身边,蒙特好容易稳住阵脚,一边抽气一边发狠话:“他妈的你们不怕老子给你们来个生化灭绝?” 对方也叫嚣:“有种你他妈的把第一军都灭了呀。” 敢情对方料定了他不敢在军中乱来。 蒙特气得吹胡子瞪眼。 明理秀淡淡开口:“口舌之争只是徒劳,想给他们教训,现在开始就不要离开我的保护范围。”话音未落,手中已经变幻成影,瞬发十几枚暗器。 只见空中天花乱坠,煞是好看。 十数人应声扑地,无一虚发。 可惜刚被搜过身,备下的玩意儿都不够歹毒,数量也不够。否则的话,他只要有三五人掩护,就能把这群乌合之众全都打趴下。 不过,青冈和魏陀佛的手下也不是好惹的,少不了有几个发暗器,还有放毒烟的。 几个人把队伍弄得乌烟瘴气,搞得人群乱哄哄东奔西跑、挤的挤闹的闹,迫不得已全往前躲。 这之中,蛇人白蛇夫周围最为清净,他身上藏着的几条长蛇此时全都伸出脑袋,异常躁动地左右摆动,竖眼阴森可怖,“嘶嘶”地吐着信子,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于接近半步。 不仅没对手找上他,连队友也敬而远之。 而姿态最为超脱的莫过于劳工王老五了,他踩着弹力鞋,一跳一跳如同一只长脚青蛙,又不参与战局,远远在第二拨人马最前面领跑,轻松惬意得很。 建功最大的是大力士马丁,锤子迈克把他跟紧了,一步不落地吆喝指挥。 这个黑人力大无穷,因为自知愚笨,所以十分听话,绝对是最好的打手。而迈克最为机警,指使着马丁专往对方队伍的薄弱环节打,效果出奇地好。 每每他动拳动脚,四周三米内必然上演“飞人秀”,运气好的话还能顺便压倒一大片,杀伤性十足。 只有胖子杨斯通体态过于泡涨,跑得喘不过气来,远远落于后方,不时就被后面的老兵不客气地踢一脚、戳一下,即便在前方,花火原也时常能听到他凄惨的哀嚎。 卫奇任由这些人相互倾轧,他径直追上去,直接跑到第一拨队伍里。 青冈见了,不由轻哼:“怎么,老板也要跟我们抢女人吗?” 卫奇面无表情:“凭实力竞争,你不敢吗?” “最好是凭实力。”青冈阴恻恻的。 花火原感觉胖子说的没有错,青冈这条美人蛇似乎对她有某种极强的意图,恐怕麻烦不小。 这人不远不近地吊在她身边,不时阴恻恻地对她咧嘴一笑,空气中满是莫名压力感。 她沉住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众目睽睽之下,她会怕他? 她最怕的还是紧贴身边的黑白双煞啊! 黑白双煞此刻却以她的保护神自居,除了赵光光这个打不过的,他们见谁靠近都不由分说地一记掌劈:“他妈的不长眼,这边儿也是你们几个渣能来的?” 卫奇看得额角直跳:这才多少工夫,那女人居然将两个老兵油子都收服了。莫非这女人是来夺权的? 他冷着一张脸跑到花火原身边。 第19章 蔫坏蔫坏的女人 黑白双煞自然不敢对他出手,只是敷衍地嘿笑:“营长大人,您也来凑个热闹?” 他反问:“你们兄弟呢?谁准备争第一?” “营长大人见笑,我们兄弟哪敢争这个,营长大人你强你上!” 什么意思? 卫奇满脑子问号,不过可以肯定两老兵油子没怀什么好意,分明想看好戏。 只是,看眼神听口气,他们不像是拜倒在那女人裙下。 连他都还没拿下兵油子,他不信那女人能有什么本事收服他们。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在替什么人护着她。但是又有谁能指使得了这两老兵油子呢? 总不会是军团长吧? 可是军团长已经明明白白否定了这种可能。 心下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禁冷哼一声:他们确定就凭他们两个人就能在群狼中护住这个女人? 卫奇再次打量着两人,见他们毫无担忧、信心百倍的样子,疑虑重重。 他又把目光投向花火原:这个女人敢提这个议,莫非真有什么手段不成? 他却不知,黑白双煞根本没觉得需要担心军团长的女人——就算出了什么纰漏,难道军团长会撒手不管吗? 花火原察觉到卫奇的目光,不禁心底生寒:卫奇怎么也来搅和?妈蛋,他要是赢了,又用营长的权力强要她清白,她是不是要找把刀捅了他,然后畏罪潜逃? 不过,这法子风险太高,最好还是在拉练比试中把他给坑了,让他见了她都抬不起头来。 而赵光光只有一个想法:花花要最强的,最强的!俺要做最强,谁都别想跟俺抢。 当下,第一拨人马各怀心思,冲到了山脚下。 卫奇心中冷笑:这女人平地上跑得还像那么回事,不过这次拉练比试山地上才会见真章。 在平地上,只需要机械地迈步,保持节奏,累点也能坚持下来。但是在山地上爬坡上坎,尤其还负着不轻的重量,对于缺乏训练的人,绝对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过载考验。 行家都知道,山地的负重拉练强度之高,哪怕年轻力壮的男人也未必吃得消。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的好戏。 崎岖不平的山地上布满嶙峋的怪石,这座荒山上甚至还没有开凿出一条正规的山路。 所有人不得不寻找野兽踏出来的小路,甚至自己用匕首砍掉、割掉杂草树杈,开路前行。很多地方不得不手脚并用,在陡峭的坡路上,像胖子一样身宽体胖的人个个喘着粗气在骂娘。 哪怕燎原的条件艰苦,这些罪人也没有经历过这么艰难的行程。 好些人想打退堂鼓,或者耍个小聪明抄近道回营地,后面那些持枪的老兵却个个拉着脸,虎视眈眈地跟在后面。稍有落后就是毫不客气地一枪托。 没办法,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总之不要落到最后十个就谢天谢地了。 时间不长,整个队伍成员的素质高低就完全分出来了。 拖在最后面的十几个人连前面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倒数第二拨和倒数第三拨的人数渐渐变多,差距不大,但两拨人马拉成了一条一公里多的长线。 正数第二拨的人已经停止了殴斗,个个喘着气拼命往上爬——这种地形完全不用殴斗,谁先爬到山头上,见到对手一脚蹬下去,比什么阴招都管用。 至于第一拨人马,已经完全将后边儿的人甩开,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毕竟是做老大的,不仅有手腕,自身实力也是非凡,确实非一般人所及。 卫奇渐渐露出意外之色。 那女人看着弱弱小小、被负重背包压得随时都要倒掉似的,此刻却跑得相当稳健,不仅气息匀称,而且心态放得很平。不着急快速冲刺,也不受其他人的影响,按着自己的固有节奏一步步向前。 既不冒头,也不落后,显得相当有经验。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意外:这才开头,跑得再快也不算数,一个女人想笑到最后,只怕是异想天开。 随着时间和山路倾斜度的增加,所有人都不得不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青冈和魏陀佛已经开始咬紧牙关,竭力坚持。 他们禁不住双双对花火原刮目。 这一拨队伍中,卫奇和黑白双煞是久经军队训练,赵光光也是天赋秉异、体能过人,但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能爬? 只见她落脚点找得奇准,从无错漏,矫健的身姿异常灵活,娇小的身体像一头美丽的小兽,穿行之际轻易就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 美人蛇青冈舔舔唇:“喂,女人,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手?” 赵光光得意地回敬:“美人蛇,你不行了吧?连娘们都比不过,你以后好意思见人吗?” 笑头和尚魏佛陀却来凑趣:“赵光光,这女人力量不小,在床上肯定够劲儿吧?” “哈哈,那是。” “可惜你也没尝过吧!” 赵光光怒道:“你他妈个和尚来抢什么女人?” “我只是修士,不禁肉味女色的。”魏佛陀一脸慈悲相,脑袋闪闪发光,“与其跟我斗嘴皮,还不如留点儿力气多爬几步,要是连个女人都比不过,你我可就名声丢尽了。” “哼!” 花火原咬着牙,满肚子火气:哼你妈个头,本姑娘这么大个人摆在这儿,都tmd当她不存在似的。 哼,本姑娘最大的能耐就是运动神经发达,当年登山的经验值多了去了,谁不把本姑娘当人看,本姑娘就叫这些种猪真的变猪哥。 她瞥了美人蛇和笑头和尚一眼——这两人一看就是最没经验的,先拿他们开刀正合适。 视线转到最前面,她抿了抿唇,还是卫奇最麻烦。 不管做什么手脚,都不能让他抓住把柄,最好还别让他把账记在自己头上,否则迟迟早早他动一动小手指头,她可能就成为战场炮灰了。 阴谋不能用,那就用阳谋吧! 目光在几个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她狡黠地一笑,突然扬声:“卫营长!” 卫奇转过头来,淡漠地看着她。 花火原仿若未觉,笑颜若花:“营长大人,听说您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单兵战斗力超强,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这情报可是黑白双煞透露给她的。 不知道这女人在打什么主意,卫奇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此处风景如画,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干扰,机会难得,营长大人敢不敢下场比一把?” 毫不掩饰的激将。 美人蛇和笑头和尚当即拍掌叫好。 卫奇目光犀利地盯着花火原,却也没有反对。 一来,他不能不接招,否则以后别想在奇兵营立足;二来,这个提议也正中下怀——趁机把三大刺头一块儿收拾了,以后局面就容易控制多了。 只不过,被一个女人当面提出来,感觉……真是不爽。 “跟谁比?你吗?”他故意挑刺。 花火原笑得很谦虚:“我又不算哪根葱,当然不能跟赵大哥、青老大和魏老大相比了。营长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他们过过招?” 卫奇嘲弄地一笑:“你让他们出手,他们就出手吗?” 赵光光当仁不让地捧场:“营长大人,俺敬仰第一军已久,正好讨教讨教。” 美人蛇走近花火原,笑容阴柔而暧昧:“美女让我出手又有什么不可以?我就喜欢蔫坏蔫坏的女人。” 花火原回了个皮笑肉不笑:你才蔫坏,你全家都蔫坏。本姑娘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 笑头和尚也嘿嘿一笑:“这么热闹,我怎么能不来掺一脚呢?” 三位老大一半是为了花火原,一半是为了自己:燎原的规矩就是拳头为大,要是这个营长栽在他们手里,丢了脸,以后说不得总要时不时给兄弟们行个方便。 “好!”卫奇将军装外套脱下一掷,露出匀称紧致的身材,看得出是常年锻炼的体魄。 他目光如电地射过来,“伍三思、方大剑,你们两个要不要也掺一脚?” 黑白双煞顿时面露尴尬,连连摆手:“营长大人,我们当然是给你掠阵了。” 瞧不上这个文官营长是一回事,当面顶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军事法庭可不是吃闲饭的,这群愣头青不知道好歹,他们俩可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卫奇冷笑一声,也不去理黑白双煞,对着赵光光三人勾勾手指头:“节约时间,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哟嚯,好大的口气!”青冈一边怪声怪气,一边乜斜着眼去看赵光光,“赵老大,这位老板好像没把你‘战斗机器’放在眼里。” “哼!”赵光光跟青冈不对付,也不想跟他联手,把拳头一捏,“营长,俺一个人就够了。” 卫奇只有三个字:“你会输。” 赵光光看了看卫奇,他的个头刚到他的肩头,不由得哈哈大笑:“营长,俺从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在拳头上输过。要不要俺让你三招?” “不必,动手吧!”话音未落,卫奇已经一个暴起,先手夺人。 赵光光大吼一声,一拳迎上。 第20章 这回你看上谁了? 美人蛇和笑头和尚聚在一起,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当看笑话。 黑白双煞也看得起劲,交头接耳:“喂,大哥,这个小文官不像软蛋耶。” “嗯嗯,能跟赵老大周旋这么久,恐怕我们兄弟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我们要跟他低头吗?” 伍三思在他头上弹了一记:“他要是跟咱们兄弟同级,老子服他。但是想当老子的营长,光是拳头硬算什么?真上了战场,你还指望营长下场帮你肉搏?得看他脑瓜子好使不好使,明白不?” “明白,明白!” 啪!啪! 刚说着,黑白双煞两人头上各挨了一掌。 他们下意识地就要怒拳轰出,却在看到花火原那张清秀漂亮的小脸时化为了谄媚笑容:“花姐,咱们兄弟哪儿没做对,惹你生气了?” 花火原劈头盖脑地训斥:“蠢!你们真守着看他们打架啊?” “那该怎么着?”方大剑虚心请教。 花火原一指伍三思:“你留下,督促他们比完。”又一指方大剑,“你带着我,继续拉练。” 方大剑疑惑地摸脑袋:“咱们不看完吗?” 花火原沉脸咬牙:“你得健忘症了吗?我们现在还在拉练比试,难道等他们比完了,再跟我抢名次吗?” “咦,花姐你想拿第一啊……” 她压低声音提醒:“难道你想我给大人戴绿帽子?” 黑白双煞终于反应过来:嚓,差点儿把正事忘记了,这可是军团长的女人。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花火原非常招摇地飞吻了一个:“营长大人、赵大哥、青老大、魏老大,我就不等你们,先行一步了。你们要尽快赶上来哟。” 那狡猾的女人! 青冈下意识地就要追上去。 伍三思却一个跨步将他拦下,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比试的两人:“青老大,赵老大看样子要败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这种时候,你可不能跑路呀。” 青老大回头一看,赵光光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被卫奇抓住了,一个连环打,顿时露出败相,勉强招架,没有了还手之力。 而伍三思的身手他也见识过了,是个难缠的人物。 想了想,他“哼”了一声,退回原位。 轰! 卫奇一个背摔,赵光光块头惊人,砸得地面一震,竟是现出了一个浅坑。 他再抢前一个锁喉,赵光光面色紫涨,却是“哎”地一声低了头:“我输了。” “美人蛇、笑头和尚,你们要一个人上,还是一起上?”卫奇看上去十分轻松,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却比之前多出了几分震慑力。 青冈阴恻恻的笑着回应:“不愧是营长,既然你都让我们一块儿上,那我们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么说着,他脚下却未动半分,而是把话头一转,“不过,那女人已经跑到前边儿去了,老板不介意吗?” “只要尽快把你们解决了,追上她难道会很难?” “很嚣张嘛!”青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过,世界上没几个人有资格在我面前扮嚣张。” “嗬!”背后一声大喝,却是魏陀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到那里,而后骤然出手。 卫奇却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避过魏老大,顺势劈下一记手刀。 “反应不错。”青冈扬起笑容,手中唰唰唰扔出三枚暗器,那暗器在半空中却又突然分裂,瞬间变成了九枚暗器,从四面八方将卫奇困住。 “来得好!”卫奇提气一跃,出人意料的从上方跃出,跳出了暗器包围圈,落地同时脚尖一点,竟如蛇行一般贴着地飞快掠向青冈。 青冈措手不及,来不及再发暗器,只得举拳迎上。 一时间,三人战在一处。 此刻,花火原的心情是轻松愉悦的。 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跟着,她感觉就像在进行一次单纯的登山之旅。 只要她在这次公开的拉练比试中得了第一,不说能把所有人镇住,至少一般的小兵绝对会畏惧她的实力,不敢再轻易打她的主意了。 然而,她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听见背后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花花,等等俺啊。” 花火原瞪眼:“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赵光光一脸憨厚地嘿笑:“营长厉害,俺不是营长的对手。” 那你还有脸笑? “青老大他们呢?” “他们还打着呢。” “你不看他们打架吗?” “花花……” “不要叫花花!” “好,小花。” 艾米简直想捶他:“我的名字有三个字,你一定要抓住‘花’字不放吗?” 听到磨牙声,赵光光总算聪明了一回:“小火……” 哎,无力。 算了,不能对这个说不定是文盲的家伙要求太多。 赵光光还在死皮赖脸地跟她拉话:“俺打架输了,但拉练比试一定不会输。你要的是拉练比试的最强者,对吧?” 他的脸皮一定是斗兽场的石墙做的。 最让人想靠的是,他还是个能屈能伸、死缠烂打的货! 花火原觉得牙都疼起来。 赵光光的威胁性太大了。 不像青冈和魏陀佛,以后她跟他长期同在一个营帐,甚至就睡在隔壁铺上,成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真要撕破脸皮,他发起飚来,她肯定抵挡不住。可要是不跟他拉下脸,他一有机会就贴上来了。 唯一的可能利用的是,他自尊心强,作为老大讲究吃相,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拿了头名。 为今之计,只好祸水东引了。 她给方大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替她将赵光光拖住。 方大剑脑瓜子却不如伍三思灵活,见花火原一个劲给他眨眼,十分厚道地问:“花姐,你眼睛咋了?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花火原真心想直接把他踹下去。 赵光光一听来劲了,雀跃无比地攀上来献殷勤:“兰兰,俺给你吹,俺很温柔的。” 吹你个头啊吹! 花火原一扭头,“呼”地对着他猛吹一口气。 赵光光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双眼连眨,手下差点儿抓空,几乎从崖壁上摔下去。 这时,只听花火原一声惊呼:“赵大哥小心!” 一只小手探过来抓住他的肩头,赵光光心头一暖,然后正要使力稳住的时候,花火原却突然惊叫一声,脚下一滑,手上改拉为推。 赵光光终于没能抓稳崖壁,倒仰着摔了下去。 只听“咕咚”一声,然后下面四仰八叉的人就没了动静。 方大剑看得目瞪口呆,抬眼对着花火原的目光充满了惊畏:奶奶的,谁说的最毒女人心,真他妈说得好。就是还少说了一句:最阴也是女人心。 他的意思太明显,花火原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看什么看?摔不死人的。” 他们才爬到一人高的地方,赵光光又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肯定没那么容易受伤致命。 只是不巧,他的脑袋刚好摔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所以暂时晕了过去。 “你去看看他的伤势,没什么问题我们就赶紧往上爬。”到底以后是同侪,她也没做的太绝。 方大剑心头缓了缓,草草查看了一下,把随身带的药膏给赵光光后脑勺贴了一剂,便追了上来。 “伤势怎么样?” “放心,最多轻微脑震荡。” 真是抱歉了,赵光光,大家各有追求,我必须赢过你不可。 天空忽然开始飘雨,从细如牛毛到坠如珠玉,密密麻麻浇透全身。 山上的黄泥裹住了脚,拖泥带水的感觉像在两条腿上绑了铁砂绑腿似的,每一个动作都特别费劲,特别是对于下午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斗,体能未曾完全恢复的花火原。 她的腿,有了脱力颤抖的迹象。 抬眼望天,她的内心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悲壮——妈蛋,她能不接大任不?穿过来说没吃好、喝没喝好,还忒么群狼环伺、艰苦跋涉、生死考验。她到底哪儿入贼老天眼了,她现在改还行吗? 她不时地喘口气,甚至需要停下脚歇一歇。 反观身边的方大剑,虽然他嘴里也怨声载道的,但是脸不红气不喘,动作也没多大变化。 她心头暗了暗:到底跟男人在力量和耐力上还是有差距的,不过方大剑他们是经年累月训练有素的,而奇兵营的大部分男人不可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她还是有机会的。 正想着,旁边的草丛“唰拉”摇动,猛地钻出一个影子来。 花火原骇得脚都软了:难道遇到蛇了? 方大剑反应神速地飞身一扑,迎上来的却是一根粗长的棍子,顿时打得他“啊哟”一声,滚在一边,眼冒金星。 “啧啧啧,美人儿,你跑这么慢,是在等我吗?”现身的确实是一条蛇,一条比毒蛇可能更麻烦的蛇——美人蛇。 艾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迹,咽了咽唾沫,只觉得满口苦涩:要死了,这时候她真的没什么战斗力啊! “你赢了?不可能吧!”她沙哑着嗓子拖时间,有点儿后悔没把赵光光留到现在,让他们来个龙虎斗。 但谁能想到这该死的家伙竟然会赶上来。 “原来你不看好我?”他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一舔,“说说看,这回你看上谁了?” 第21章 冒死一跳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她面前,胳膊一伸揽住了她的腰。 大雨滂沱中,男人低头凝视女人,女人仰脖默默回望。 这样的场景再添加一些“深情无悔”啊、“泪光盈盈”啊、“含情脉脉”啊之类的形容词,整个一出虐恋大戏。 然而,此刻的真相是:花火原被勒得腰都快断了。 她其实不是不想抵抗,实在是力气无多,不想浪费,只能暂时将胳膊挡在胸前,再见机行事。 为了看清青冈的下一步举动,她不顾淋得人睁不开眼的大雨,强硬地仰起脖子,开启嘲讽模式:“当然是营长啊!你敢说你赢了他?” 卫奇,你要是敢输给青冈,本姑娘半夜爬你房间来砍你。 青冈僵了僵,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咬牙道:“女人,还真是一种薄情寡义、攀龙附凤的生物啊。” 花火原面色煞白,因为青冈一只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 他要杀了她? 谁知那手只是在她细细的脖子上摸了一把,而青冈则眼神迷离,发出变态般的笑声:“你的皮肤越来越嫩滑了,好像能掐出水来一样,倒是有这个攀龙附凤的资本。很好,女人不坏我不爱,不过不管你攀上什么高枝儿,也别想摆脱我,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青冈好像认识她似的。 厚厚一层鸡皮疙瘩被花火原抖落在地。 看着青冈越埋越低的头、越来越近的唇,她顾不上其他,一摆脑袋甩了记头槌。 他不及提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儿绊脚倒仰在地上。 身后一道黑影唰地闪过。 砰! 一根大棍敲在他额头上,打了个锣鼓齐鸣,顿时打得他晕过去。 方大剑拍拍手,雄赳赳地正了正皮带,十分解恨:“哼,跳梁小丑,也敢阴你爷爷我。” 花火原来不及松口气,一把抓住他问:“拉练有没有捷径?” “捷径?拉练一般不允许走捷径的,不过已经翻过山顶了,捷径要走也是可以的。” 能走就好,她松口气,指指青冈:“连他都追上来了,其他人多半也距离不远,我必须一鼓作气将他们甩开。” 方大剑会意:“捷径倒是有几条……” “带我走最近的那条。”她果断决定。 他面露难色:“最近的那条,很少有人愿意走啊。” “为什么?” “因为太难走,而且太危险了。” “带我去!”她毫不犹豫决定。 再难走今天她也要闯一回,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要踏出一条通天大道。 她还记得那位大人说的话:能加入我第一军团的女人,一定要比男人更强才行。否则,即便能活,也会生不如死。 方大剑没有骗她,这条捷径确实很难:毒虫爬行,荆棘丛生,根本未经开辟,连一条小路也没有。更令人绝望的是,它还是向上延伸的。 她抹了一把脸,怀疑地问:“我们不是在下山吗?怎么这儿又变成上山了?” “这里上去有一道悬崖,从悬崖下去就是回营地的路,直接跨过盘山下坡路,这绝对是最近的捷径。” 听起来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雨不知何时停了。 即便如此, 看到现场的时候,花火原心头还是忍不住绝望的:两道接近垂直的悬崖相对而立,形成一条不算太窄的峡谷,探头望出去,谷底的小路确实隐隐与回营的大路相接,然而小路旁的大树都短成了火柴棍——这起码是八十层楼以上的高度啊! 光是看这么一眼都觉得眩晕,绝对是专业蜘蛛侠才能从容上下的难度级别。 妈蛋,这捷径也太坑爹了——就算是爬下去,也不可能比盘山下坡路省时间。更糟的是,即便此刻调头走常规路径,恐怕也赶不上其他人了。 怎么办?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电影《垂直极限》。 当时,男主角为赶时间在巨大的冰雪峡谷上飞身一跃,那自由落体的呼啸声听得她浑身热血沸腾。 也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飞跃一回珠穆朗玛,然而打听之下,她才知道攀登珠峰所费不菲,是绝对的贵族运动。 好吧,作为穷人的她,还是去跑跑步打打球练练防狼术算了。 往事好似还在眼前,谁想转眼间,有朝一日她竟然被迫要在这个鬼地方来一试身手了。 “你有登山镐吗?”她问。 “有。”方大剑爽快地将别在腰上的军用登山镐拿出来,“军中制式装备,这可是外边儿见不到的玩意儿。” 她瞪大眼,内心崩溃:这算什么登山镐? 就一根扁扁的银色金属棒,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造,意外地轻巧,但棍子不像棍子,银条不像银条,小小一块只够拿在手心里。 大哥,你确定你拿出来的不是飘浮系的魔法棒? 幸而方大剑似乎并不意外她对军中制式设备的陌生,指导着让她在手心中握紧等三秒。 三秒一到,只听“锵”的一声,那金属棒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连续“叮叮叮”响了三下,同时以变形金刚的即时感展开变形,瞬间就成了一把她所熟悉的登山镐样子,只不过手腕处还多了一个固定环,似乎是用以防止不小心滑落的。 你妹,这完全是黑科技啊! 她脱口赞了声:“酷!” 随即便想:莫非她穿到未来了?靠,那她还是一点儿优势感吗?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她从时髦新人类瞬间变成老古董。 老天爷,她错了,她就不该嫌弃宫斗宅斗,现在改道穿去当王妃还行不? 方大剑洋洋得意地抖擞炫耀:“没见过吧?这是多功能生物金属工具,我们叫它‘变形金刚’,半生物材料制成,兼具生物可塑性以及金属特性,可以通过感应生物电流变化而改变工具形态,仅供军用——而且,没有足够的军功值是领不到的,嘿嘿!” “哦……”花火原把玩着这个可变形的黑科技登山镐,既觉得新奇又一脸复杂,“随心所欲地变吗?” “不,得提前设定功能形态。” 那也非常强悍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问:“怎么解套?” “摊平手掌,松开手指。” 又是叮叮叮三声,手心中出现了之前的金属棒——不,也许并不是什么金属棒,既然是所谓的什么半生物材料制成的。 好吧,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个好东西。 方大剑卖弄了一番之后,放下背上包袱开始找里面的安全绳。 花火原又让登山镐变出来,用力在身旁的巨岩上一敲,只是略一费劲,登山镐就扎进了巨岩之中。 效果非常棒,但……是不是锋利过头了? 她凑近岩石仔细地看,发现岩石看起来挺结实,不过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结构其实比较松散。再四下看了看,周围似乎都是这种岩石。 很好,看来要把登山镐扎进对面崖壁是不成问题了。 万事俱备,那就让她燃烧吧! 方大剑刚拿出安全绳,就看见花火原远远站在悬崖小路的一头,不断的深呼吸,神情紧张又严肃。 方大剑向她招手:“花姐,你干什么呢?快过来,我给你系安全绳。” “不用了,不够长的。”以两个悬崖之间的距离,什么样的安全绳都够不着。 方大剑只以为她不懂,耐心解释:“安全绳是这么用的:两端各系在我们两人的腰上,我们交换着往下爬,互相保障对方的安全。” “我知道,不过不用,来不及了。” “可是……” 她美目一扬,瞬间爆发出逼人的光芒,暴喝一声:“给我闪开!” 这种姿态和口吻跟军中的大人们几乎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顺从这个命令让开身,就见她突然一提气,像颗子弹一样飞速射出,目标直指空荡荡的悬崖。 “喂!”方大剑急了,伸手要拉:这要出事了,他回去怎么交待啊? 可是已经来不及,花火原眨眼就冲出了悬崖。 她张开双臂,发出一声热血滂湃的呼啸,像断翅的鸟儿一样坠落而去。 “我他妈的——”方大剑破口大骂着飞奔到悬崖边,心里已经把花火原上下八辈子骂了个遍。 军团长的女人是交到他手上的,那就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他不是怕死,而是因为这么个任性不要命的女人而死,实在他妈的不值得。 只听对面悬崖传来一连串磕磕巴巴的“铿铿铿~~~~”,登山镐止不住地往下滑。 那岩石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松软得好像新鲜出炉的奶油蛋糕一样,被划出一道长长的歪曲痕迹,同时爆起一串显眼的火花,看样子有点儿招架不住。 这种时候,只要花火原一个撑不住,登山镐脱出崖壁,她就会直直的栽下去摔成一滩肉泥,谁也接不住了。 危在旦夕的时候,登山镐“咔”地一顿,却是卡在了一丛崖上的无名小树上,别看它长得又小又细,根系却异常发达,在崖壁的缝隙里盘根错节地疯狂生长。正是这样坚韧的网状根系才缠住了登山镐,堪堪将花火原钉在了崖壁上。 于是,她像只抽筋的壁虎一样死死趴在悬崖上,因为惊吓和脱力,半点儿动弹不得。在她额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狂跳的心脏差那么一点儿就爆开了。 我那个妈呀,这这这……真tm太酸爽了。 第22章 我去年买了个表 饶是花火原胆大过人,也缓了好半天才恢复一丝力气,心中不是不得意的:哼哼,老天爷虽不待见姐,但姐的运气还是好到爆嘛。 就在她为了这次冒险成功暗自欣喜的时候,扭头就见方大剑挂在一个降落伞上,晃晃悠悠地从头顶上飘下来。 作为刚刚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的人,花火原此刻无比想喷句粗话:我去年买了个表! 如果觉得这句话太不淑女,那容她换一个表达方式:兄弟,我好想杀了你! 方大剑还拿眼瞪她:“看什么看?抓紧你的登山镐,格老子,能打声招呼再跳不?” 她也怒:“你有降落伞不早说?” “这他妈是要经过专业培训的人才能用的。” “你tm不能带我跳下来啊?” “你妹的,这是低空跳伞啊!对冲器也架不住多带个人,想死干脆直接跳。” “那你就不能用降落伞带着我,我们再一起终极一跳吗?” “跳你妈个头,你也知道刚才那是终极一跳啊?” “……” 两个人骂的半点不收敛,实在是彼此都觉得对方是坑货,内心因此受了一万点的伤害。 从来没有这么痛快淋漓地骂过人,骂完以后,花火原突然觉得心头大爽:啊啊啊,军队这种地方果然很适合用爆粗的方式来表达深沉的感情啊。 方大剑骂得也很爽,一向被伍三思训来训去的,这回居然露面把军团长的女人训了一次。 他心中成就感斐然,同时又微妙地生出一丝欣赏: 虽说她的举动过于鲁莽,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展现惊人的决心,非凡的胆量,十足的魄力,而这一跳的身手也堪比入伍半年的新兵,实在是相当了不起了。 不愧是军团长的女人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手上也没闲着,抓住那棵救命的小树落在了她身旁。用了一把登山镐把自己固定后,他利落地割掉降落伞,语气稍缓地训道:“你胆儿忒大了,万一登山镐钉不进去呢?” 花火原哼一声:“你以为我傻?我试过石材的硬度。” 方大剑拿她无法,抛出安全绳,无奈地道:“接下面就靠我们配合了,知道怎么做吗?” 花火原哼了一声,对他的质疑表示不屑,然后艰难的腾出一只手——虽然还在颤抖,但是非常熟练地扣在了自己腰上。 两人学着蜘蛛侠的模样,一人一截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此时的情况其实还是相当危险的。 一般一个人配两把登山镐,左右开工,可以不用绳子直接上下攀岩。 一人一把登山镐,风险立刻增加了50%。 万一其中谁刚巧在拔出登山镐的时候,因为技术生疏或者体力不支滑了脚呢? 那意味着另外一个人就要瞬间承受一百多斤的自由落体冲击力,就算是熊腰那也够呛。 幸好这个过程中,花火原展现了高超的攀岩技巧和惊人的意志力,除了偶尔要歇上一歇恢复体力,整体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般,非常赏心悦目。 四脚落地以后,方大剑已经黑转粉了。 不得不说,军中一贯是以实力为尊的。 而她作为一个女人,已经展露了超出期望的实力。 如果说以前他仅仅是因为那个身份而谄媚她的话,现在他对她是实实在在多出几分真心的尊重了。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有了这么一番经历之后,两人的融洽关系似乎少了一些虚伪,多了几分真诚。 她开始有点儿理解男人之间所谓的“过命的交情”是怎么回事了:共同的经历,生死的携手,互相倚靠的背后,那就是一辈子的兄弟朋友。 突然有点儿热血沸腾的感觉啊! 似乎比起清新少女动漫,她更喜欢热血少年的画风。 怀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拄着长枪一拐一拐地往前跑。 虽然没怎么受伤,但那飞身一跳的爆发让体力透支实在太多。如果不是凭着一股子气劲咬牙坚持,她肯定早就倒下去了。 即便是那次最危险的驴友徒步,失去了水和食物,在荒无人烟的山上连续跋涉六个小时,似乎也没有像这次一样把体力掏空得干干净净。 然而,她却依然在坚持,人的潜力实在令人惊叹。 峡谷小路蜿蜒延伸,终于脱离了这道宽阔的一线天,与正常的下山路汇合成一条。 这里已经接近山脚,不过齐人高的蒿草一丛丛的,挡住了视线,所以暂时还看不到营地的全貌,只是间或会从蒿草的缝隙中看到远处摇曳的灯光。 胜利就在眼前。 心情豪迈的花火原觉得脚步都轻松了不少:给男人们打脸啊打脸,光是想想就觉得好激动。 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之下,两人在蒿草丛中突然遭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魏陀佛。 双方乍一见面,都是呆了呆:似乎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她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变形金刚,叮叮叮三声,登山镐已经露出峥嵘之态。 而方大剑也是一个跨步顶在前面,全身紧绷,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些罪人可没一个是吃素的,最擅长就是黑吃黑,谁知道魏陀佛会做出什么事来。 谁知道魏陀佛却笑了起来,非常和善、非常友好的那种:“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没想到营长是个变态,你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花火原气息虚浮,却沉住气喝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魏陀佛相当玩味地对她做了一个“请”,“请吧,女士优先。”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花火原疑惑重重:“哦,你不想争第一吗?” “比起我得第一,个人觉得由你来拿第一似乎更有趣。”他如是回答,那光头上的雨迹反射出蒙蒙的光晕,别说还真有些佛性光辉之感。 这家伙很适合装逼做神棍啊!会不会就是因为装过神棍,所以才有“笑头和尚”这样的绰号呢?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听到魏陀佛继续说:“不过,想要拿到第一,你还需要加把子力气才行。” “为什么?” “营长大人可还在我们前头呢。” “什么?” 花火原吃惊不已:她可是直接从悬崖上飞下来的,节省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卫奇又是怎么跑到她前面的?就算她中途歇息耽误了时间,也没道理他嗖一下就超到这么前边儿去,难道他真的长了翅膀? 魏陀佛笑得呵呵呵:“我也没想到营长大人这样牛x,不仅我跟美人蛇联手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徒步飞奔也落在他后面。要知道我可是一向以腿脚神速而著称的呢。” 花火原心头急,却也忍不住心头的疑惑:“你们输给卫奇了?为什么我之前先遇到了美人蛇?” “哦,那没下限的家伙,眼看快输,抽身先跑了,把我一个人留给营长当人肉沙包。难道你还指望他讲什么义气吗?” 果然够阴险的。难怪胖子杨斯通说他是个麻烦的家伙,没下限什么的最让人头痛了。 花火原恨了一声,对着方大剑一招手:“我们走!” 方大剑为了防止偷袭,一直盯着魏陀佛倒退。 魏陀佛却像真的不打算争先,笑眯眯的目送着他们离开,眼神中充满了某种奇特的兴味。 花火原脑子飞快地转动:卫奇会不会已经到达了营地?应该不会,魏陀佛既然说还在前面一点,应该还有追上去的可能。问题是,她现在体力跟不上,能支撑着勉强往前跑已经不容易,而看方大剑尚有余力的样子,卫奇应该也不会太差,即便能追上去,又怎么确保争胜呢? 当然,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追上去! 此刻正在下山路上,坡度还有些陡,因为脱力的关系,颤抖的双腿几乎要控制不住奔跑势头,她觉得自己有随时要摔个大跟头的可能。 就在这时,后面的方大剑一把抓住了她,喘着气说:“你想死啊,下山的时候不能跑这么快,否则会摔跤的。”连他都有点儿吃不消这速度。 她也大口大口喘气,却十分坚定:“我必须要追上卫奇!” “那也不能冒险,这儿要摔下去,真的会跌死的。”不就是个拉练比赛吗,犯得着拿命去拼? “我必须追上他!”拿不到第一,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方大剑打量了她三秒,终于投降:“行行行,你赢了,我哥说我傻,我看你比我还傻。你等着,我给你找一个滑板,咱们从这儿滑下去。” 滑板?花火原满头问号:黑科技连这个都配上了? 却见方大剑没有从身上取下什么,而是换了个手势捏住登山镐,“蹭”的一声,登山镐变成了大砍刀。 他猫着腰钻进蒿草丛中不见了踪影,花火原等得心急,觉得他离开了好久,其实也不过一小会儿,或许还不到一分钟,方大剑就回来了,两手落在身后,各拖了一大片足可以当飞毯的树叶。 “这是什么?” “我们叫它滑毯叶——叶子又大又平,绝对结实,背面有滑液,在坡上可以当滑板用,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玩这个了。” 好东西,地球上没有真可惜,童年少了好多乐趣。 略微解释了一下,方大剑又教她怎么拉住叶柄当作方向盘,脚蹬在什么地方充作刹车,登山镐怎么当作滑雪时的雪仗用。最后还叮嘱她万一翻板,一定要第一时间抱住脑袋,免得把头伤到之类。 时间有限,很快,滑坡开始。 第23章 只差最后一步 说是滑坡,其实应该是滑草。 方大剑挑了杂草肥厚地方,用登山镐一扒,第一个滑了下去。 花火原紧跟其后,其实她是紧张的,生怕一开始就翻板了。不过不知道是滑毯叶很适合当滑板,还是她运动神经比较发达,总之她只是在最初摇了两下,就很从容地控制住了局面。虽不像方大剑一样熟练,但也不算含糊。 滑毯叶飞快地下滑,有如飞车。也许是草垫厚实的缘故,甚至没有预料中的颠簸。 只是不断加快的速度赶得上飙车的疯狂,让人肾上腺素随之飙升。 好爽!比游乐园的翻滚列车之类要刺激多了。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作这是游乐场地,她肯定会兴奋得尖叫起来。 但此刻,她死死咬住牙,在朦胧中睁大眼仔细盯住方大剑,力求跟他保持同一路线,否则万一偏离路线撞上石头什么的,那绝对够她吐一盆血。 即便是全副精力都用上了,在进入平地的时候,她还是松懈了一下,稍微一偏,结果一下子撞到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头上——因为被蒿草遮掩,她没看见。 还来不及感受剧痛,她就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不甚明显的抛物线,而后“砰”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撞击和跌摔的疼痛碰在一块儿,浑身上下好像都在爆破炸裂,令她几欲昏死过去,但她毅然咬住舌头,让自己清醒:不能昏,最后时刻了,绝对不能昏! “哎哟,姐耶,说好跟着我的嘛,现在可不遭罪了。幸好还知道抱住脑袋,不然非撞成个脑震荡不可……喂喂,你还好吧?看看我的手,这是几啊?”方大剑话痨一样数落着,扶起她,在她眼前竖起一根指头。 眼冒金星、耳中嗡嗡的花火原觉得眼前的三根指头像坟头上插的三根香,好想一巴掌打过去。 她强忍剧痛,说了一句:“别废话了,扶我快走!” 走之前,方大剑还不忘把遗落的长枪给她系好——拉练的时候遗落装备可是要扣分的,这令已经不堪重负的她直接就往后倒去。 方大剑用尽力气才从背后将她撑住,不禁心有余悸地劝道:“喂,姐,算了吧,不就是一个拉练嘛,咱用不着这么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咬牙死死盯住他:“闭嘴!扶我走!” “现在这个情况,继续勉强会受伤的。”方大剑看在之前的友情上好心了一把,“就算只能当第二也没关系嘛,卫营长应该也没那个胆子对你下手,咱假装被他收了,营中就没人敢对你动歪心思……” 她化剧痛为怒吼:“我说了,扶我走!” 方大剑不敢再吭声,扶着动作僵硬的她默默前行。 她眼睛都红了,还将嘴唇咬出血来:不能听,不能再听一点劝退之词。 在她即将崩溃的临界点上,她必须时时提醒自己这场拉练对她的意义,时时设想输掉拉练以后的后果,才能在持久不曾消退的剧痛中继续坚持。 而方大剑他根本不懂这一切,他也永远不可能懂。 像在刀尖上跳舞的小美人鱼,即便千刀万剐,为了以“人”的身份活下去也要咬牙坚持。 她的坚持也不过是为了像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方大剑突然把手撒开,她身子一歪差点儿倒下去。 “卫奇那家伙就在前面呢。”方大剑压着嗓子解释。 就在三步远的地方,卫奇长身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似在打量又似在嘲弄。 虽然背着光看不清脸,但那种军校生的气度有如昭昭明月,没有一个罪人能够模仿得来。 他气度超然地等在那里,没有半点儿着急的样子,似乎故意等着看他后面跟着谁。 前面的营地已经露出全貌,她的嘴角却在惨笑:即便燃烧了全部的小宇宙,也还是不行吗?看来是没有办法了,但……真的好不甘心。 “拉练可不是友谊赛。”卫奇绷着脸,声音冷峻,“方副连长,你帮着这个女人作弊是什么意思?” “这个……”方大剑明显气场不足,弱弱的解释,“营长,我刚才扶着她而已。她从山上滚下来,受伤不轻,我得带她回营地看医生哪。” 卫奇厉声道:“受伤,自然会有医生接应。如果连拉练的规矩都忘记了,你可以滚回去从新兵做起。” 方大剑脸上抽抽,却是无话可说。 他毕竟不是伍三思,没有他伶牙俐齿、油嘴滑舌,眼珠子一转就能想出一套套说辞来。 花火原沉着脸,一声不吭: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卫奇不会让她超过去。 他等在这儿也许只是为了展现一下个人的绝对实力,趁机收服追上来的燎原大佬们,只是没想到赶上来的人会是她。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失去了赢的可能。 卫奇看着面前脸色灰败、摇摇欲坠却始终坚持不倒的女人,心里其实还是很吃惊的:他打破并保持着军校的拉练训练纪录,一直以来没人是他对手,而这个女人却几乎追着他的脚跟赶上来。不得不说,她的实力和意志力在他预料的之上。 她想拿第一么?有趣! 只不过,他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他要将她打落在地,让她收敛起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明白她身为军人应该绝对服从的第一原则。 至少,以后看见自己,她应该要记得恭敬地叫一声“营长大人”吧! 当然,如果她被打落下去,也许会被某些人盯上。 不过,他可以把她招到自己的营帐中过一夜——他并不是好女色,也不打算动她。而有他这块招牌罩着,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人随便找她麻烦。 只要上了他这艘船,以后她就不得不依靠自己、看自己的脸色过活,到时候他就可以利用她在奇兵营施展手段,让那些所谓的大佬们明里暗中都不敢对自己稍有忤逆。 他觉得自己想得很好,很周全,甚至很为这个女人着想。 用罪人的思路管理罪人,很好! 他沉声道:“列兵花火原,不遵拉练规则,投机取巧,现取消……”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在他身后腾空而起,以飞鹰扑兔之势将他“砰咚”压倒。 花火原和方大剑目瞪口呆地瞪着伍三思,看着他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块破布蒙在卫奇脸上,一边狂扁猛揍,一边歪嘴眨眼,一个劲地对两人使眼色。 毕竟是生死搭档,方大剑立刻反应过来,哟嚯嚯地怪叫:“喂,你是哪儿来的,居然敢打我们营长大人,你吃了豹子胆了吧!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一番,让你知道我们第一军奇兵营的厉害!” 说着,装腔作势地撸袖管,准备上前去“解救”营长。 花火原则愣了一下才明白:两人是在替她制造机会。 一个最后的取胜机会! 失而复得,人生简直不能再圆满。 她一咬唇,对着两人点点头,表示记下他们的情,而后拄着长枪毅然向营地而去。 背后,方大剑哇哇大叫着跟伍三思和卫奇扭成一团。 可想而知,本来卫奇都要挣脱伍三思的钳制,被方大剑这么一搅和,顿时又被压了回去,多挨了不知道多少黑拳。 方大剑你死定了! 让他查到是谁对他下黑手,他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花火原走得歪歪倒倒,浑身火辣辣的,全身的筋骨和关节好像都错了位。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骨折,有没有内伤,下一刻会不会倒下从此起不来。 她只有一个想法:死也要回到营地去,无论如何也要拿到第一名! 前进,前进,前进,直到胜利为止! 这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双腿终于支持不住,身体轰然倒下。 地皮微颤,前方的红旗也随之震颤。 近在咫尺,却像天涯。 不,她还没有输! 她还有手,两只手一点一点,交替用力,那灯火通明的空地上立着的红旗此刻成了她眼中唯一能看得见的目标。 近了,更近了。 营地上守卫的哨兵充满惊奇的看着这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女人,经过了雨水冲击、在泥泞中摸爬、飞跃峡谷、滑草碰撞,然后又是艰难的匍匐前进之后,她浑身上下已经脏污得看不出本色和面目。 他们看得出她已经完全脱力,根本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在做最后的拼搏。 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拉练,何至于拼命至此? 即便是九死一生的老兵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欣赏之色:看来这个奇兵营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小家伙呀! 终于握住旗杆的时候,眼泪无法自抑地湿润了眼眶,花火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潮澎湃。即便是之前从金刚猿爪下死里逃生,她也只不过觉得庆幸和欣喜,而非现在的胸怀激荡、热泪汹涌。 深陷绝望的时候,榨干全潜力全力以赴,历经波折最后接近胜利。她从来没有如此热血燃烧过。 身体在抽搐,咬破的下唇淌着血,眼泪模糊了视线,热血却在冷却在冻结:胜利已握在手中,可她却已经没有力气将之拔出。 只差了最后一步而已。 第24章 做得好,列兵! “拔红旗者为胜”——记得卫奇是这么说的,会不会因为她没有拔出旗杆,最后被宣布出局或者输掉? 可是……她真的已经竭尽所能了啊! “女人,你给我等着。”远远的,她听到了卫奇气急败坏的声音。 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吗? 一双妙目睚眦欲裂,愤怒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双手却握住了旗杆死不撒手。 因为,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手里突然一轻,旗杆已经被拔了出来——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因为趴在地上的缘故,她只能看见一双不沾半点泥浆的锃亮军靴。 她心下一惊:竟然有人在卫奇之前捷足先登了吗? 那人却缓缓将红旗放平,轻轻搁在她的面前:“这是你的,你赢了。” 低沉的、磁石一般的声音从天而降,在她耳里环绕不休,有如天籁。 她艰难的仰起脖子,霎时与一双如夜空般深沉又如星子般闪耀的黑眸视线相接。 营地灯火下,他周身披洒微光,高大帅气的身影光芒万丈、有如神祇,俊逸非凡的面庞令人心魂颤动。 她整个人都傻了,不自觉的轻吐出两个字:“大……大人……” 他唇角轻提,眼带赞赏,好看得让她眼睛都花了:“做得好,列兵——花火原!” 备受折磨的女人,在最黑暗的时候遇到了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的体贴关爱和温和鼓励足以构建一副浪漫的画面,然而,花火原此刻只想找豆腐撞死。 妈蛋,上次在他面前被金刚猿追杀,逃得狼狈不堪也就算了;这次又被他撞见自己又脏又臭、半死不活、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爬啊爬,好像刚在泥水里憋了个半死,又被捞出来的爬行动物一样。 真是没有最糗,只有更糗。 难道就不能让她有一次光鲜亮丽、登场亮相的机会吗? 没注意到列兵的懊恼,大人已经转向刚刚赶到的营长,扬声笑道:“卫奇,你输了。” 卫奇呼哧呼哧的,压抑着极大的不甘。 有那么一瞬,花火原以为他就会重提拉练的规矩,取消她的得胜资格。脑子里因此挖空了想理由,准备跟他打一场擂台赛。 出乎意料的是,喘息声却渐渐沉静。 “是的,大人。卫奇有负厚望。”卫奇如是回答。 不是不想收拾那女人,但他能怎么说? 说他被两个小兵下黑手打了?还是说他被女人作弊使诈钻了空子?哪个说出来都丢人! 堂堂一介营长要是还靠告状扳回局面,那他今后就别想在奇兵营混了。 这个时候就算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幸好方大剑两人哪儿都打了,就是没打脸。 现在他哪儿哪儿都一团糟,就是一张脸还看得过去,甚至连板寸头也没怎么凌乱。 他都不知道下次该先谢谢方大剑还是先一拳头打过去再说。 丰神俊朗的军团长对他微微颔首:“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为你高兴。西落手无缚鸡之力,但他麾下对他莫不尊崇。什么时候你营中的武力值强过你,你也可以做将军了。” “是。” 他又转头喝道:“军医,这位列兵出了任何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军医大声应“是”,赶紧给花火原进行检查,随后给她塞了一块糖,声音响亮地说:“报告,大人,这位列兵只是脱力,没有大碍。” “很好!扶她下去休息去吧。” “是。” 正在那军医费力的将女列兵扶起时,方大剑继花火原和卫奇之后第三个踏入营地。 然后,他便见到这样一幕:娇弱无力的花火原咬牙站起,却在双腿僵直颤抖之下突然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就向地面倒去。军医使出吃奶的劲也止不住地跟着倒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伸出一只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这一刻,军团长与花火原四目相对,电光放射,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军团长关怀备至地嘱咐:“要小心。” 花火原娇滴滴地、不胜羞怯地低声回答:“是,大人。” 一瞬间,方大剑的心是激动的、澎湃的,简直想当场仰天长笑:果然!果然花姐跟军团长有奸情,不亏他们兄弟为这女人冒险把卫奇揍了一顿。 而事实上,花火原只是因为太过虚弱,说话没力气而已。 娇羞什么的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见到方大剑,卫奇的脸就阴沉下来。 方大剑却不识好歹,或者太识时机,气势高昂地道:“报告营长,方大剑顺利回营!”没办法,谁叫他心情好呢。 在军团长的视线之下,卫奇扯扯嘴角,勉强问道:“有没有受伤?需要军医吗?” “报告营长,没有受伤,不需要!” “归队!” “是。” 不是他不想收拾这欠揍的家伙,而是在军团长面前不太合适。 反正在他手下混日子,以后收拾这些家伙的时候有的是。 第四个到达营地的是笑头和尚魏陀佛,他像屁股着火似的跑得飞快,后面追过来的却是伍三思,只听他边跑边大喝道:“笑头和尚,别他妈以为你跑得快就躲得过,你能跑两个小时,能跑得了一整天吗?今天不把你收拾了老子不姓伍。” “阿弥陀佛,老衲不好你这口,施主莫追。” 卫奇和花火原双双看得目瞪口呆。 被方大剑和另一人合伙坑了一把,卫奇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伍三思。 这两兄弟一向勾搭着做坏事,狼狈为奸。哼,还蒙了他脑袋打!要不是怕他认出来,怎么会蒙他脑袋?摆明了出手的就是伍三思。 谁想到他现在却跟魏陀佛纠缠在一块儿,看样子似乎已经有一阵子了。 难道说之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不是他还能有谁? 花火原自然是叹服不已:你说这货怎么能这么精?刚刚把人打了,回头没事儿人一样跑到人前演戏,关键还能临时拉来一个助演的,真的是人才啊! 眼见军团长和营长都在,伍三思趁势哼哼啊啊地放过魏陀佛,打了报告,跟方大剑站一块儿。 魏陀佛也有脱力的表现,让军医检查了一番,吃了块糖同样领到一边儿,跟花火原并排坐着休息。 不过,他的情况比她好上太多。 花火原不由深思:她在女人中已算强悍,但体力方面还是差了一大截。这块短板一定要设法补上才是,否则在军营之中实在太被动了。 魏陀佛看了她就笑成眯眯眼:“怎么样,拿到头名没有?”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还要多承魏老大的相让。” 他呵呵呵地说:“赢了就好,赢了就好。我一看你就是人中龙凤,与我佛有缘。年轻人,我看好你哦。” 花火原无语:我佛个头啊,之前到底谁说自己是修士的? 这魏陀佛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敷衍了几句,她就转过身去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琢磨起魏陀佛这个人来。 燎原三大佬,赵光光憨厚质朴,却扮猪吃老虎;青冈阴险没底限,叫人防不胜防;而魏陀佛这个人却最叫人看不透,总是笑呵呵的仿佛无害,但是能做到燎原三大佬的人又怎么会半点无害呢? 大奸似忠,大恶似善,越是咬人的狗越不叫。 赵光光和青冈对她感兴趣,那是男人本色。 而魏陀佛呢?好像对她没有那种意思,只是闲得发慌凑凑热闹。 但直觉告诉她:他应该在盘算着什么阴谋,很可能是想利用她搅风搅雨。只是,她究竟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正想着,美人蛇青冈第六个踏进了营地。 他脑袋后面还淌着点儿血,神情阴森森的,一进营地就四处张望。 越过那位大人和营长看见花火原之后,他眯起眼,半勾嘴角,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花火原毫不示弱地与之对视,回以讥讽和不屑。 不管怎样,不能被对方气势压倒。 一旦被压倒,就输了一半。 不过,心底里却对多加一成青冈戒备——梁子已经结下了,看来这家伙轻易不会善罢甘休。她得及早准备一点儿措施,以防万一。 “听说这场比试是一个赌局?”大人突然发问。 卫奇愣了一愣,立正回答:“是的,大人。” 花火原心头一跳,竖耳倾听。 大人微笑着又问:“不知道赢了有什么好处?” 不是吧!不要当着他的面,把她提的赌局说出来啊啊啊……到底还是个女孩子,那种找男人的话,花火原还是觉得有点儿没羞没臊。她下意识地不想给大人留下这么彪悍的女汉子形象。 “这个……”卫奇倒也觉得直言不妥,脑子一转,瞬间就有了主意,“报告大人,前数名胜者将成为我奇兵营的新任班长。” “很好!”大人赞许地颔首,“这个想法不错。” 一个营二十七个班,最先到达的一批人中,除开卫奇和黑白双煞,都在班长之列。 赵光光第七个到达。 除开后脑勺上肿了一块儿,他并没有大碍,甚至整个人还生龙活虎的。要不是昏迷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他未必会迟这么久才到。 毕竟曾经是特种兵预备役,他没像美人蛇和魏陀佛一样没规矩,而是以标准的军姿报告了自己的回营,归队之后才用眼睛寻到花火原,然后一脸的哀怨和委屈。 这么大的个子配上这副表情,实在是很违和,让人不忍直视。 第25章 这个兵我不当了! 对于赵光光,花火原略有心虚。 对付美人蛇青冈,她算得上是正当防卫。但是对付赵光光,却是她主动设计出手坑人,搞得他比青冈还落后一步。 嗯,回营之后,得想个法子把他笼络住才行。 不能同时把燎原三大佬都得罪完了吧! 可笼络的同时,又不能给他太大的希望,免得他来日感到受到了欺骗,化身报复狂魔。不过这个度,实在很难掌握。 哎,脑壳青痛。 后面的人似乎就落得远了,等了半天都没看见人影。 卫奇想了想,出队道:“大人,天色已晚,不如您先移步休息,我让他们也去洗澡吃饭,料理干净再等您训话?”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把这群王八蛋都又饿又困地晾着,狠狠收拾一顿再说。 不过军团长也等在这儿,他就不得不退让一步了。 军团长却摆手道:“不急,你们奇兵营的第一次大比,我很有兴趣看一看。”扭头又问身边的勤务兵,“小韩,比试过了多长时间了?” “三个小时二十七分钟。” 卫奇稍定,退回去不再言语,心中火焰却熊熊燃烧:军团长特意来给他撑腰,他得好好把这群兔崽子收拾一顿。 花火原心底下也像一把火把油桶点着了一样,轰轰轰地爆起:妈蛋,洗澡! 这忒么是个大问题啊! 刚进军营的时候,她狐假虎威拿下黑白双煞,走了个后门,享受军官待遇,用的洗澡单间。 而以前军训的时候,好像她们都是在大澡堂里洗的,一个通堂,那叫一个无遮无拦,就算全是女生,她都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然而现在!!! 那绝对是一头大白羊掉进狼窝的效果啊! 怎么办? 总不能不脱衣服洗澡吧? 就算她不脱衣服,看到那么多光溜溜的男人同时给她抛媚眼,也是相当辣眼睛的惊悚场面啊! 她开始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告诉她怎么办? 求一求卫奇吗?他现在恐怕恨死她了。 也许只能求一求那位大人? 可是,为什么她非要用这副鬼样子在他面前秀存在感? 忍着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她硬着头皮站了出去。 虽然恢复了几分力气,但走起路来还是偏偏倒倒的。 所有人都把她盯住。 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目光之下,她霎时憋得满脸通红:“报告……营长,我想申请在单间洗澡。” 临到头,她还是打退堂鼓了,没敢直接跟大人搭话。 卫奇冷眼看着她:“洗澡单间是营长以上的军官待遇,我第一军从不搞特殊化待遇。” 妈蛋,有点儿人性化你要死吗? 她没好气地跟他杠上:“我是女人。” “你就是神人,在第一军也不能搞特殊化。” “我是今天的第一名吧?” “所以你已经是一班班长。” 她忍无可忍,终于怒了:“去你妈的班长,我只要洗澡单间。” 卫奇面色难看得要挤出毒水来:他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欠收拾的货,给她面子她还不安分,居然当着大人的面打他脸。 大人却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有趣:“就为了洗澡单间,你愿意不做班长?” “是的,大人。”花火原坚定无比。 “可是,第一军从不搞特殊化。包括军团长在内,所有人都必须服从统一的规定。”他玩味地打量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继续出招。 花火原深吸一口气:“那我可以申请提前先洗吗?”如果能跟大家错开时间洗的话,那也ok了。 大人很好脾气地回答:“军中一向统一行动,提前洗也算一种特殊待遇。” 她忍不住大声质问:“难道女人在军队就没有人权吗?” 自己手下的列兵对军团长大呼小叫,卫奇只觉得脸上无光,大声呵斥道:“放肆!谁许你这样讲话的?” 花火原对他不理不睬。 卫奇怒吼:“军队里的每个人只有在军队的纪律之内,才可以讲人权。现在,你给我认错检讨!” 大人扬了扬眉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笑地看着她。 她看看卫奇,又瞅瞅那位大人,一个横心,干脆把帽子“啪”地往地上一扔:“这个兵我不当了!” 全场目瞪口呆! 哪怕是燎原的大佬们也没底气说不当兵就不当兵的。 况且,拉练比试的第一名,创造第一军历史的第一个女兵,竟然当面顶撞军团长,还撂挑子不干了。 这件新闻简直可以载入第一军史册。 现场气氛凝重。 花火原觉得腿软,却咬着唇坚决不低头:这种事,实在是没法低头。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绝对不能放弃起码人权。 卫奇额上青筋暴跳,不过毕竟是在大人面前,他没有动手动脚,只是咬牙切齿:“你以为第一军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畏战而逃,其罪可诛!我非让你见识见识军事法庭的厉害!” 畏战而逃,其罪可诛? 啧啧,真是莫须有的罪名。 她只不过是想争取作为一个女人的基本人权而已,才不会由得人胡乱发落。 “哼,比试输了,就给人乱安罪名。小心眼儿,你是不是男人啊?”她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更绝的是,她还下意识地把胸脯一挺,用全场都听得见的响亮声音说:“报告大人,这样的营长,我不服。” 此话一落,立刻有人吹了声口哨,拍手叫好!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青冈。 紧接着,魏陀佛也跟着笑呵呵的鼓掌喝彩。 赵光光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扫卫奇的面子,却是暗中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连黑白双煞都对她挤眉弄眼,握拳以示加油。 众人神态各异,却都是一副“你尽管干,我们挺你”的意思。 燎原的罪人都是一伙肆意妄为、狠辣决绝的人,血中逆性极强,最是推崇不畏强权的强者,最看不起遇事就往后缩的软蛋。 花火原的行为倒是对了他们的脾气,是以多了些同道中人的认可,格外另眼相待。 只有卫奇气得一佛生二佛灭,胸腔都差点儿爆掉。 被一个女人当场喊“不服”,他真是颜面扫地。姑且不说被人笑话、有损威信,就是大人多多少少也会觉得他无能。 偏偏这个女人刚刚赢了拉练比试,把他踩在了脚下;偏偏他刚刚才在大人面前认了输,而没有揭露这个女人的作弊手段;偏偏现在大人在场,让她有了借题发挥的余地;偏偏还有那么多看戏不怕台高的吃瓜群众。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可是此刻却也不能再改口退让,否则那只会变成更糟糕的局面—— “你们知道吧,奇兵营营长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没错,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真不是男人。” “他怎么还有脸做营长啊?” 花火原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位大人。 今天的话她不是说给别人听的,只是说给他一个人听。她看得出,只有他才有那个能力替她翻盘。 而且,莫名的,她就是觉得他会伸出援手。 男神,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大人一手在膝盖上轻点,如愿开口了:“你不服么?” “对,不服!” 他微微笑了笑,光芒顿生:“卫奇,念在这些新兵刚刚入伍,我想在这儿给她讨个人情。既然她不服,你就给她个机会让她服一服,如何?” 优雅的声音、委婉的提醒把卫奇从怒火燃烧即将暴走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定神清醒以后,意识到自己还是太急切了。 眼下的情况,就算他强行把这个女人发落了,恐怕反而会失了整个奇兵营的军心。到时候不是一个女人不服他,而是整个奇兵营都不服。那他这个奇兵营营长就只能打酱油了。 心服为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番话:“既然大人开口,我就给她一个机会——经过今天的拉练比试,我觉得比试很适合奇兵营,以后就每周比试一场,胜者便可以享用洗澡单间或者其他等值的要求。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人微微颔首。 他瞬间恢复了自信,嘲弄的环顾四周,对上花火原的目光时更是挑衅:你不是要人权、要机会吗?我给你了,有本事尽管来拿。别看刚才三大佬都挺你,真正关系到各自的脸面和切身利益时,你看他们不跟你抢个头破血流! 一招连消带打,一石二鸟。 果然,三大佬的面色变得暧昧难辨起来,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思量。 伍三思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只小狐狸!” 花火原面色发白,不过现下被泥泞覆盖,倒是看不出,只能从她拽紧的拳头看出一点端倪。 努力了好几次,发紧的喉咙才挤出艰涩的声音:“那这一周,洗澡单间是我的了?” “是你的。”卫奇心情变得奇佳,连讥讽之意都被彬彬有礼的派头掩饰了,“列兵,下周继续努力。” “等着看好了。”她倔强的梗着脖子回了这么一句。 下周努力下周再说,先把这一周捱过去。 第26章 争做副班长 看过这么一出好戏,军团长突然改变了主意,起身对卫奇说:“奇兵营刚刚建立就有创新之举,我很期待。今日有事,下周再来看你们的周比,希望能有显著的进步,请勿懈怠!” 他下周还要来!花火原耳朵竖了竖。 卫奇则汗颜:这是说他们今晚的成绩不尽如人意。 但他很快一挺身,大声回答:“是,大人!” 临行前,军团长颇含深意地扫了花火原一眼,对她微微一笑,而后踏步离去。 军靴在地面上敲出“卡塔卡塔”的声音,一下一下,好像全敲在花火原心上。 嗯……她不是发花痴,而是在她精疲力竭、近乎绝望的时候,闪闪发光的男神恰是时候地拉拔一把,她被深深折服了。 关键是,这条粗大腿不仅好看而且还很好用。 黑白双煞以为她抱上粗大腿对她毕恭毕敬的,如果卫奇也以为她跟他勾搭上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在奇兵营当螃蟹了? 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前途就在这位大人身上了。 弱弱想问:这位大人姓甚名谁,年纪几何,有否婚配啊? 绝大部分奇兵营新兵错过了营地中最为精彩、注定将来要名传史册的大事。当然,事后三位大佬们是不会忘记传颂一下营长被女人当场喊“不服”的光辉黑历史的。 新兵们回到营地的时候用尽了你能想得到的各种难看姿势:爬的、跪爬的、腹爬的、滚的、连爬带滚的、一瘸一拐的…… 这令花火原内心得到了些许安慰:自己也不算唯一难看的嘛。 真是,那位大人为什么不多留些时候呢,看看这群男人的样子,也许就不会觉得她好笑了嘛。 等到人来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卫奇大喝一声:“集合!” 在地上歪歪扭扭、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全都一动不动,像群死人一样。 经过了花火原一事之后,卫奇似乎也有成长,并没有立刻发怒,而是提高声量叫道:“哪一个营帐最先完成集合,哪一个营帐就最先洗澡用餐。” 这句话就像电池的超能速充功能一样,所有人当即满血复活,纷纷爬起来,乱糟糟的找各自营帐的队伍。 三大佬此时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各自扯着嗓子喝拉队伍。 费了不少工夫,整个队伍虽然还是稀稀落落的,但总算有了个轮廓形状。 卫奇环视一圈,大声道:“现在我宣布,此次拉练比试的前二十七名将成为我奇兵营的第一批班长,前二十八名至五十六名将成为副班长。有没有意见?” 所有人都内心腹诽:废什么话,赶紧让我们填肚子再说。 却想不到还真有人出声:“报告营长,俺自愿放弃班长一职,做花班长的副班长。” 众人不用看就知道是赵光光——他对那女人可真宝贝。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也有不少人低着头偷偷取笑他:为了个娘们放弃到手的正职甘做一个女人的副手,赵老大今天肯定声名扫地了。 这其中特别活跃的是魏陀佛和青冈的手下,他们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发挥一下,把这件事变成赵老大一辈子洗刷不掉的笑话。 却没想到他们各自的老大也紧跟着喊:“我也放弃班长,就给花班长做副班长了。” “赵老大,这么好玩的事我可不能让给你啊!还是我来做副班长吧!” 众人目瞪口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居然三大巨头都愿意自降身份,给那女人做副手。 艾玛,看来今后不能随便招惹那女人啊!太他妈能搞事了。 卫奇并不在意这种小事情,相反,现在他很乐意让三大佬起心争执。他们要是都团结一致了,那他怎么在奇兵营愉快地玩耍? 看来大人说得对,这个女人就是一条鲇鱼,利用得好了,很快就能把奇兵营这盘乱七八糟的死棋盘活。 心里盘算着,他却拉着脸厉声喊:“请求长官,要先喊‘报告’。” 青冈和魏陀佛拖着声音懒洋洋地喊了声“报告”。 他瞪了他们一眼,不过也没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教训人,而是沉声道:“既然三位都有意向,那么花班长,作为此次拉练比试的第一名,你就自己选择一个副班长吧。” 卫奇的话轻飘飘的,却在每个人的心上都重重敲了一下:什么,这个女人居然是比试第一名?他没听错吧?嗯,看看旁边几位跟他差不多反应的兄弟,看来耳朵没出问题。 难怪三位大佬都想给她当副手,这可是实打实的实力。 这世界怎么如此幻灭? 女人不是应该装模作样地在床上搔首弄姿的吗? 什么时候女人比三位大佬还要强悍了? 得勒,这女人是看得着吃不着,闻一下都辣鼻子的小辣椒,以后看到她还是绕着走吧。 众人各怀心思,却是不约而同地起了敬畏之心。 说实话,花火原也相当意外,三位大佬同时申请做她的副班长,这到底都打得什么主意啊? 如果可能,她倒是很想把三位大佬都请出去,让她一个人自由快活岂不很好吗? 不过,青冈对她目光灼灼,魏陀佛又不知隐藏了什么阴谋,还是让赵光光呆在身边吧,有什么事也能推出去挡一挡,可以稍微安全一点。 她把头一点:“我选赵光光。” 赵光光大喜。 青冈和魏陀佛丝毫不见意外,一个阴阴的似笑非笑,一个眯眯眼地呵呵笑着,不约而同的投以颇有深意的目光。 花火原不动声色,只做不知。 其他人只觉得整个营地暗流汹涌,全都缩着脖子,暗暗祈祷不要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卫奇将各班班长和副班长一一公布了,并且按照营帐进行分配,原有营帐尽量不变,如果营帐中有三名以上胜者,则进行微调。 锤子哥等人都是蔫搭搭的——不是他们实力不够,而是这一方人少,敌方人多,他们不得不抱成一团,且战且行,结果时机尽失,通通排在了五十六名之后,与班长、副班长无缘。 不过想想,这样也好。至少兄弟几个都在一块儿,可以齐心协力、共进共退。要是被各个分开,却遇到一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头,那也叫人头疼。 接下来,卫奇也不再废话,将手一挥:“给你们十分钟洗澡,哪个班先集合哪个班先吃饭。” 靠,又来这一招! 众人恨得牙痒痒的,手下脚下却都以最快速度行动起来。 这会儿的动作可比刚才集合时快多了,几乎要赶得上平时的正常速度。 在这种已经几乎力竭的情况下,大家显然都是拼了。 花火原也不敢怠慢,赶紧冲回营帐,拿了换洗衣服和洗澡用具,奔出来找卫奇。 方大剑却已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就赶紧将她带到洗澡单间,还不忘关怀:“这本来是卫奇的专用洗澡间,我在门口给你守着,你别客气随便用。” 卫奇的洗澡间啊? 其实是有点儿嫌弃的,不过现在没得挑了,总好过跟那些男人挤大澡堂吧。 “给我看着时间。” 她不忘嘱咐一声,然后咬着牙、忍着全身的酸痛开始快速地冲泥洗澡。 只有十分钟,想要好好洗个美容澡是不可能的,能把泥水冲干净就不错了。这洗澡吃饭都跟打仗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儿享受可言。 短短一天,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难关,这是要逼她变成女超人的节奏吗? 在方大剑提醒还有三十秒到点的时候,花火原洗澡结束。 从来没有用这么短的时间洗过澡,她都惊叹自己潜力无穷。 匆匆跑到空地上一看,赵光光等人已经望眼欲穿地等着了。切,还以为自己手脚快,结果这些男人比她还要命。他们是用喷气喷头洗澡的吗? 锤子哥等不及地催促:“花姐,赶紧啊,已经有五个班先去食堂了。” 她赶紧整队,向卫奇报告集合完毕。 卫奇姿态闲适地对她挥挥手,示意一班可以去用餐。 所有人顿时欢呼着往食堂方向蜂拥而去。 只有胖子杨斯通脸色奇差,望着同班的兄弟们,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他使了吃奶的劲,还是落到了最后十名。明明是个大胃王,眼下这顿晚餐却与他无缘。 他的哀怨和悲催就像六月飞雪的冤屈一样——死不瞑目啊! 伍三思幸灾乐祸地安慰他:“胖子,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杨斯通立刻双眼放光、口水滴答:“怎么,有我吃的?” 伍三思摇头:“营长一个唾沫一个坑,吃的是没有,不过喝的管饱。咱们食堂的清水菜汤滋味一绝啊!” 杨斯通立刻垮了笑脸,脸颊上一抖一抖的,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 不管怎么说,有得汤喝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他双目灼灼地盯住了那口跟水缸一样的盛汤的锅。 这是花火原见过的条件最差的食堂,没有之一,连穷困边远的老山区食堂都不如。 空空如也的一个大堂屋,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只有二三十个钢制大托盘摆在地上,一个托盘就是一个班的晚饭菜式,看着烂渣渣的一盘,只一眼就把好胃口都毁完了。 食堂屋顶还漏水。刚下过雨,上面滴滴答答的,下面浑水横流的。好不容易才洗完澡,她真是一点儿不想往浑水里下脚。 这到底要让人怎么吃饭啊? 第27章 花姐你还吃不吃? 其他人却毫不在乎,像饿虎扑食一样冲过去把托盘团团围住。 虽然心里抵触得不行,但是干瘪的胃痛得直抽搐,她只能强忍心理不适,踩在浑水里,学着山西人的样子蹲在了托盘边。 从来没觉得自己精致讲究,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好像变成了洁癖一般,这种被逼刷新接受底线的感觉真让人想抓狂。 肌肉的酸痛更是让她忍不住腹诽:蹲功练久了,会不会得痔疮啊?得了痔疮,算不算工伤?对了,这个世界应该有社保吧? 在她吐槽的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绿油油的,跟一头头狼似的,死死盯住了那抛光都给磨糙不少的钢制托盘,放射出比看见宝藏还要贪婪的神光。 而这只不过是一盘看不出颜色形状、闻不出香味美味的军队大锅饭而已! 最先赶到的五个班已经有点儿按捺不住了,不过饭菜刚刚出炉,他们来得虽早,也没比花火原这个班抢到什么先机。 青冈和魏陀佛的两个班也在前五之列。 不过就算他们,此刻也是自发自动地蹲着,甚至顾不上看花火原一眼。 不用任何招呼,整个一班没有人立刻动筷,而是有志一同地看向赵光光。 赵光光哼哼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讨好的笑:“花花,啊,不是,小火啊,你先夹菜。” 嫌弃归嫌弃,肚子实在饿了,此刻她也没有矫情客气,直接把自己的碗填了个满。 赵光光随即跟着赶了一碗菜。 看着托盘里缺了一大块,众人急巴巴的,偏又没法阻止,只能舔着自己的嘴唇干流口水。 在十多只虎视眈眈的饿狼注视之下,花火原觉得浑身上下针扎一样,脸皮再厚也挡不住这些无声的子弹,看着差不多就停了,挥手说:“你们吃吧!别客……” “气”字还没说完,一众爷们儿已经如饿狼下山般抢了上去。 真是爷们儿啊! 爷们儿得花火原根本想不到人类还能有这种吃相。 根本没人动碗动筷,十数只手几乎是同时抓住托盘,因为太用力地想把托盘抢到自己面前,所以全都青筋暴起。 只用了半秒的僵持时间,大家就判断出不太可能把盘子抢到手,于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脑袋直接凑上去,右手作勺,挖起一勺东西,看也不看地就往嘴里赶。囫囵嚼几下,还是大块大条的,管它三七二十一哽着脖子就开吞,然后赶着又抢下一口。 就跟一群饿死鬼骤然看到一堆骨头,唯恐他妈的噎不死似的。 花火原才吞了第三口饭菜,那托盘已经见了底。 别说什么肉末菜屑,连汤水都有人抢着舔。 大胃王杨斯通甚至不惜用重量级的肥肉开道,面目狰狞地怒吼:“都给老子闪开,汤留下!” 没人在意吃相,更没人在意礼仪,整个一群凶兽进食! 尼玛,太凶残了!饿死鬼恐怕都抢不过这群吃货。 目瞪口呆的花火原,看看那托盘,再看看自己碗里冒尖的饭菜,觉得之前嫌弃饭菜的自己实在忒么的不知好歹。 要知足啊,要感恩啊! 要不是先前多少建立了一点儿威势,要不是赵光光肯罩着她,以这种凶残激烈的抢食战等级,她明天就能瘦成一道闪电。 环顾四周,其他几个班也是差不多的场面。 除了班长副班长能捧着碗吃饭,其他人全都直接用手开撸——再金贵的筷子勺子能比得上“手勺”给力吗? 抢食完毕的众人,满嘴满手都是油汤菜汁,却压根没人理会。 他们有志一同的把头扭向同一个方向,眼巴巴地问:“花姐,你还吃不吃?” 花火原侧头一看:尼玛,赵光光不知什么时候连碗底都舔干净了,只有她被夯货们的凶相镇住,傻愣愣地端着满满一碗饭发怔。 这下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嘛。 她一急之下,甩胳膊护碗,霸气大吼:“吃!谁他妈敢抢,我请谁吃凉拌小蘑菇!” 这一连串动作和语言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潜意识告诉她只有强势才能令她在军中立足。 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她还是感到生无可恋。 想当年,不,昨天她还是美美哒的妹子一枚,每天对小朋友们轻言细语、关怀备至,整个一个光辉灿烂的有爱形象。 这才一天工夫,她就已经被扭转成她妈都不认识的糙汉子。 为了生存,她容易吗? 这坑人的穿越。 好想哭。 回到营帐里,花火原一头栽倒在自己的铺上。 运动过度、体力透支的酸痛令她煎熬,就像被一辆大卡车来回碾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无论换什么姿势都难受,她默默祈祷自己直接睡死过去了事。 好在,总有能让人安慰的事:譬如还有人比她更悲惨,而且这个人就在身边五米远的地方。 这个人就是杨斯通。 为了填饱肚子,他狠心地灌了自己半桶汤。但是那种清水寡汤唯一的作用就是催着他不停地跑厕所。哪怕肚子里明明鼓鼓囊囊的,但胃上还是焦灼得像火烧一样。 胖子一声哀嚎倒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胃喃喃自语:“老伙计啊老伙计,不是我不管你饱,实在是这个第一军太凶悍,咱得暂时闹闹饥荒了。你就假装把菜汤当美味,乖乖睡觉好不好?” 胃没理他。 每个人都肌肉酸软、精疲力尽,其中一半挨着枕头就已经开始打呼。 杨斯通就继续闭着眼跟自己的老伙计叨叨。 突然,一个又冷又硬的东西砸在他鼻子上。 他刚想破口大骂,手上一捏,却大喜过望地睁开眼。 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牙口也好了,两只眼睛像灯泡一样发光发亮:“馒头!哎呀,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知道我胖子不容易,给我送馒头来了。” “你多求求老天爷,看它明天还给不给你送馒头。” 他听到低低的、轻轻的女声,顿时回过神来,激动得泪花狂飙:“谢谢花姐,谢谢花姐!放心,以后有什么吩咐直接说,我杨斯通一定为你做牛做马。” 表完忠心,他就迫不及待的把大馒头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再无暇理会其他。 这个食堂说颜值没颜值,说味道没味道,连肥肉的份量也抠门得很,根本不够十几个穷凶极恶的饿鬼分食,简直无一可取,唯一还能算得上是福利的就是提供可供打包的大白馒头,不过每个人上限两个。 可想而知,经过今天的饥荒威胁,每个有资格吃饭的人在离开食堂之前没有不带馒头回去的,为防被抢都不约而同地揣在怀里,远远看去,就像胸口长出两团那啥似的。 杨斯通不是不流口水的,不是没有觍着脸求过,但没人肯给他: 开什么玩笑,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半夜饿醒想咬两口?就算今天晚上不会,明天呢?万一明天又有那倒数十名只能喝汤的变态规定,谁能保证自己不会中招饿肚子? 还是身有存货,心头不慌。 所以说嘛,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这种时候,花火原出手砸他一个馒头,他简直感激涕零,无法言表。 吃完一个又眼巴巴的看着花火原。 花火原干脆地扔一个给他:这小子看似没有大用场,但难得通晓医药,战场上说不定就能救你的命,绝对需要笼络和收买。 她举步维艰,必须比其他人更加深谋远虑。 杨斯通激动得口不择言:“爱死你了,花姐。” “吵死了!你小子是不是肉痒了?”赵光光听不得谁觊觎他的小火,暴走趋势明显。 杨斯通缩缩脑袋,赶紧翻身过去装睡,却闷在被窝里狂啃馒头——虽然他有被虐狂,但是赵光光那种一拳头就能把人虐死的,他还是敬而远之的。 赵光光本来想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再起来找花火原说会儿情话,所以一直在装睡。 没想到杨斯通叽叽歪歪的就是不睡。 花火原若不出手,他都想直接用两馒头噎死他了。 不过,现在正好给他创造了机会。 他嘿嘿嘿地将馒头捧到花火原面前,含情脉脉地说:“小火,你现在没有馒头了,万一饿着肚子多难受,你把俺的馒头拿着吧。” 花火原脸上抽了抽,在刚刚算计过赵光光之后,她忍不住猜疑这个馒头会不会有毒。 她咽了咽唾沫,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赵大哥,之前是我对不起你……” 赵光光嘿嘿的笑:“那有啥,打是亲来骂是爱。” “……”她好像没打没骂吧,不过只要他不追究就ok。 她迟疑了一下,又问:“赵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那还用说,俺喜欢你呗。”他把胸脯拍得邦邦响,一身的彪肉跟石头一样,男人气概十足,但是还没等花火原开口,他转眼就把肩膀一垮,各种可怜加委屈,“小火,俺知道你现在不中意俺,但是俺一定会用事实证明,俺是值得依靠的男人。你要不信,现在就可以跟俺去领证结婚。” 这思维跳跃地……花火原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噎住:“赵大哥,我们才刚认识一天呢,说结婚会不会太早了?” 第28章 闪电求婚 “认识一天又咋了?《生死相随》那部电影的主角不是也才认识两个小时,就战地结婚了?关键不是时间,而是男人爱你不爱,对不?”赵光光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剖出来给她看。 “快答应,快答应,这年头愿意娶你的男人绝逼是绝世好男人了。”杨斯通从被窝里伸出个头来,捏着鼻子帮老大助攻,顺便刷刷存在感。 这话说得……难道这世界的男人都不娶老婆了吗?她腹诽:不娶老婆,看哪个女人愿意为男人生孩子。 “闭嘴!还不赶紧睡你的。”赵光光嘴上骂得凶,脸蛋上却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 花火原叹气:“赵大哥,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大哥。” 大哥这种物种,应该是所有求爱男人最痛恨的一个词了吧,没有之一。 她已经准备好被他各种翻脸了。 “俺知道!情哥哥情妹妹也是哥哥妹妹嘛。” 赵光光倒是没翻脸,就是那厚脸皮绝对可以跟城墙比齐。 花火原无语看他半晌:“我们还是做战友吧。” 他死皮赖脸:“也是哥哥。” “战友比哥哥更重要。战友生死相依,大哥能比吗?你要不愿意,战友都没得做。”该拒绝的时候,绝对不能含糊其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可不想以后被男人冠以“始乱终弃”的罪名,然后在战场上上演什么“既然你敢抛弃我,干脆死一块儿”之类的悲情戏码。 赵光光很郁闷:战友不是不好,可营帐里的人谁跟他不是战友?这是能跟大哥比的吗?他顿时眼泪汪汪,“那我还是做大哥吧。小火,你不了解大哥啊,不知道大哥有什么优点。要不,今天晚上俺好好跟你讲讲……” 一听这种“说来话长”的模式,花火原头都痛了:现在她只恨不得立刻睡死过去,哪有精力应付他的自我推介。 她只好打哈欠投降:“我困了,真的好困。这个……日久见人心,你的优点以后慢慢就看出来了,对吧。” 赵光光嘿嘿:“小火说得对,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俺呢。” 只要小火不反感跟他接触,凭他们以后频繁的亲密接触,他绝对有信心成为小火的男人。 “关灯!”营帐外,卫奇一声厉喝。 所有帐内的灯光齐扑扑地应声而灭。 花火原翻身倒在被窝里。 一天之内经历了众多想也想不到的事,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以为自己会各种伤感和凝重,结果没有三秒就睡得人事不省。恐怕就是在耳边打雷也不会醒。 闷了一会儿的赵光光轻声呼唤“小火”,没有任何回应,便左看右看,然后偷偷摸摸地掀开帘子探进花火原的床位。 暗淡的光线下,只见她的面庞透出深沉的疲倦,显得异常柔弱和美。 赵光光忍不住摸索到她的一只手,偷偷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而后嘿嘿傻笑着缩回了自己的被窝。 此刻,黑白双煞兄弟反而睡不着了。 两人在花火原身上寄以厚望,自然对她关注甚多。 方大剑跟着花火原玩了一把心跳,大为得意,不仅对她赞誉有加,而且回营后难得地夸夸其谈了一回。 要知道,从前多是伍三思唾沫飞溅,他只有点头应是的份儿。这回总算有他夸耀口舌的机会,心中实在痛快之极。 更难得的是,伍三思竟然没有对他翻白眼,而是十分受教的听着,偶尔才插嘴问一两句。 等到方大剑意犹未尽地把能说的全说了,能夸的全夸了,实在找不到话可说以后,才发现大哥伍三思的眉头已经拧成一片乱麻。 方大剑很不爽:“你怎么都不鼓鼓掌?我这次可是跟花姐并肩作战、历经生死,战友感情又迈上一台阶!以后花姐发达的时候肯定会给我们兄弟留个位置的。” “鼓掌?”伍三思不客气地在方大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还好意思让我夸你。你说哪个拉关系的人会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她要是个小心眼儿的,就凭你骂的那几句,人家就可以记一辈子。别说以后照顾你,不处处给你穿小鞋就算你运气了。” 方大剑被呛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容易以为自己得意一次,没想到反而捅了篓子。 他懊恼地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掌,赶紧跟自家大哥认错:“大哥就是大哥,不是大哥提醒,我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真是个猪脑子,大哥,你说我话都说出去了,也没法收回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不?” 伍三思市侩而狡猾地眯起眼:“我看花姐不像是个芝麻点事情都往心里去的人,倒是暂时不用担心。不过……” 方大剑急:“不过什么?大哥你别说半句留半句吧。” “不过我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 “蹊跷?” “对,你想想如果花姐真是军团长的女人,她用得着那么拼命?” “这个……”方大剑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为花火原说好话,“我觉得军团长能看上的女人肯定不是普通女人,花姐骨子里就不是个甘于屈居人下的,说不定她是不想给军团长丢脸。”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个赵光光又怎么解释?之前花姐不说他是军团长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怎么她自个儿把保镖给阴了?” “这个……”方大剑难得地聪明了一回,“好像当时她也没说赵光光是军团长安排给她的,说不定另有他人呢。” 伍三思乜斜着眼给他半个白眼:“我说兄弟,你不会对她生出什么别的意思来了吧?怎么我说一句,你堵一句?” 方大剑语噎,随即慌得什么似的连连摆手:“大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话要是不小心让军团长听到,兄弟我还活不活啊。” 伍三思收回白眼,继续发问:“再说了,军团长想要一个女人,肯定不愿跟别人分享,其他事还好说,为什么没在洗澡单间的事情上直接给她大开方便之门?” 虽然说也算打破陈规、法外施恩,但终究不像照顾自己女人的样子。 方大剑低声喃喃:“我看军团长对她挺有意思的嘛,当着大家的面跟她眉来眼去的。” 伍三思好像没听见,顾自喃喃:“说无情,好像又有意;说有意,偏偏又那么无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别扭的爱情?” 方大剑也跟着沉入这个问题,当然以他的脑子,抠破头皮也想不通。 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哥吧,他还是比较适合当打手。 伍三思却把他胳膊一碰:“喂,问你哪,爱情是怎么回事?” 方大剑眼珠子鼓得都要掉出来,指着自己鼻尖:“你问我?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没谈过恋爱,咋知道那些情情爱爱的是怎么回事。” “你就是个废物!啥啥都指望不上。”伍三思气得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他老老实实受着,不敢有任何意见。良久,才忍不住问:“那大哥,你说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呢?” 伍三思摩挲着长了点点胡茬的下巴,阴阴一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方大剑有点儿担心:“万一花姐真是军团长中意的,只是暂时还没有捅破那层纸,我们一试,惹得她不高兴了怎么办?” “蠢货!我们当然不能亲自动手。” 又挨了一巴掌的方大剑苦着脸揉揉百会穴:“那得怎么办?” 伍三思得意地横他一眼:“看看你个猪样,没有大哥我,你怎么混得下去啊?” “是是是,大哥最英明神武了。” 伍三思对他招招手:“一周之后不是得重新划分洗澡单间的归属吗?小文官跟她不对付,肯定会设法给她设置障碍,到时候我们也推波助澜动点儿手脚,让她拿不到第一,再以观后效,不就行了!” 方大剑一伸大拇指:“高,大哥你实在是高。” 姑且不说黑白双煞兄弟俩,这个晚上,军团长身边的一双勤务兵也有点儿失眠。 “小韩,你怎么还不睡?” “我在想大人的事。” “怎么了?” 小韩默了半晌,才压着嗓子说:“谷哥,我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儿邪气。” 另一人很警惕地半支起身:“怎么邪气了?” “我觉得她在故意勾引大人。” “哦,快说快说,她做了什么?”晚上没有跟去奇兵营的谷大良瞬间切换为八卦模式。 “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还当众要求用洗澡单间。” 虽然要求有点儿逾越制度了,但是……“这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你不觉得‘洗澡单间’什么的是在暗示大人吗?” “女人家有点儿小矫情,不也正常吗?而且就算是暗示,也谈不上邪气吧?” “可大人不仅同她说话,还笑了好几次,难道这不邪气吗?” “大人笑了好几次?这挺难得的……”谷大良若有所思,“所以,你对这个女人的意思是?” 小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有没有觉得……” 谷大良心领神会地笑:“这真是太好了!” “那有机会的话……” “放倒她。” “丢进大人的被窝里。” “要准备性感内衣。” “血脉贲张的那种。” “男人绝对需要合适的途径发泄。” “是啊是啊,不能像大人那样一直憋着!憋出毛病来就麻烦了。” 这两人,绝对有唱双簧的潜质。 第29章 不妨碍你收男人 花火原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队兄弟给算计上了。本来应该睡不着的人,到半夜终于还是醒了。 她有点儿后悔拉练之后喝了那么多汤水。 此刻要起床是何等残酷的抉择啊! 经过半个晚上的休息,身上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酸痛了,不仅肉痛,而且骨头也像被穿孔了似的痛,稍微动一动,含泪体会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制全身”。 忍了好半天,实在忍不下去,她还是咬牙坐起来,每个动作都像僵尸一样,引得身下的木头板子一阵嘎吱嘎吱响。 营帐里本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突然为之一轻,很快,呼噜声又恢复了正常。 花火原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此刻小腹都要爆炸了,实在顾不得其他,嘶嘶抽着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钻进自己的专属厕所。 刚一放水,叮叮咚咚的声音就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传到营帐的每个角落。 呼噜声霎时没了大半。 她下意识的想收尿,但膀胱里实在憋得太多,哪里还关得上闸?努力之下,只是让水流变细,滴滴答答的,声音反而更加清脆,时间也拖得更久。 床铺那边似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和不知道什么的异响。 木板床嘎吱嘎吱地晃,接着是“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拍击。 有人压着嗓子抱怨:“动个屁啊,你发情啦?” 有人低声地、委屈地解释:“我只是打蚊子。” 赵光光低吼:“老子可以帮你打。”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比什么时候都尴尬,比什么时候都委屈:凭什么她非要跟一群大老爷们关在一个营帐里?凭什么她要在他们隔着帘子的围观和竖耳倾听中解决这么隐私的个人问题?凭什么女人一点儿人权都不能有? 她不服!真的没法服!憋屈的是她现在连不服的资格都没有。 摸回床板上躺下,她一边下定决心晚上再也不喝汤喝水,一边默默的淌泪。 什么苦她都能吃,流血流汗她也不怕,但是这种委屈她真的觉得很难忍。 她想家人了。 憨厚实在的爸爸,啰嗦却贴心的妈妈,还有总喜欢黏着她的小弟。骤然失去她,他们会很伤心吧? 爸爸妈妈,好想告诉你们,女儿还活着,顽强地活在一个未知世界的角落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睡着。 只不过,好像才眯上眼,起床铃就响了,尖锐的集合哨刺破营地的上空,黑白双煞在营帐外面扯着嗓子吼:“兔崽子们,你们只有三分钟,再不滚出来,取消早饭。” 三分钟……还不够她以前下床前眯着眼养神用。 真是庆幸半夜已经解决了个人问题。 起床就是一个凌迟的过程,想死不解释。 以前做驴友的经验告诉她,只要坚持继续运动,加快乳酸分解之后,就会慢慢好起来。 她咬着牙穿衣、洗漱、集合。 卫奇早已立身在营中空地,整齐端正,连头发丝都一丝不乱。 黑白双煞穿得也很规整,就是那姿态有点儿屌。 卫奇对奇兵营骂骂咧咧、东倒西歪、没精打采、迟到无数的现状深表不满,黑着脸训话:“看你们的熊样!一个拉练就扛不住了,连个女人都不如,好意思做男人吗?” 众人:“……”貌似昨天某人也没比过那女人,你好意思说吗? 花火原:“……”一大早的,她没惹他吧,这家伙怎么又给她拉仇恨? 青冈低低嗤笑一声,满营的人只有他嚣张至斯。 卫奇怒吼:“列兵青冈,取消早饭。” 青冈不笑了,抬起头:“怎么,输不起,怕人笑话?” 卫奇双目微凝:“向长官提问,要先喊‘报告’!” “报告,请问营长大人是不是输不起,怕人笑话?” 营地里一片放肆嘲弄的笑声。 卫奇铁青握拳,强忍着没去理他:“军规如铁,谁要不守规矩,一样可以不用吃早饭。” 本来看好戏的人全都立刻噤声。 “报告,营长大人是不是心虚,听不得人说闲话?”青冈就是跟他杠上了,那种邪邪的调调真能把人气吐血。不待卫奇发飙,他立刻又说:“你是老板,不想听我不说就是。但是,昨天说好的比试奖励不能不兑现吧?哦,兄弟们?” 高声支持的没有,但嗡嗡声也是一种支援。 青冈乜斜着眼扫到花火原身上。 关她什么事?花火原摸不着头脑,却是分外警惕起来。 卫奇眯起眼:“奖励没兑现?你们有谁没当上班长、副班长的,还是有哪个倒数十名没有饿肚子的?” 杨斯通等人一脸生无可恋。 青冈屌屌地笑:“昨天的比试可是个赌局,都忘了吗?最强的男人能收了那女人……” 魏陀佛唯恐天下不乱,立刻笑眯眯地吱声:“美人蛇,你什么时候开始讨好营长了?” 赵光光听了就咧牙齿:“你们俩皮痒是不是?” 花火原一股无名火起,脸上阴沉得要下暴雨,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昨天的第一名可是我,不是你们哪个男人。” 青冈依然无所谓的样子:“你说得不错,我们输了,确实没权力收你,不过不妨碍你收男人嘛。” 这话立刻赢得了色心大动、谄媚老大以及看戏不怕台高等各色男人的一致欢声拥戴。 被无视的卫奇厉声大喊:“都给我闭嘴!” 他的兵却怪声起哄地让花火原选男人:“老子们任你挑选,绝无二话。” “2p、3-p无数p都欢迎哦。” “你家老二够不够长够不够大,那可是比试头名的花班长,阿猫阿狗的能让人看上眼吗?想上的脱裤子比一比!” “比就比,老子怕你么?” 卫奇火冒三丈:“全体取消早餐。” 除了肚子空空的倒数十名城门失火受到殃及而欲哭无泪之外,根本没人搭理卫奇。 昨天卫奇虽然力压所有男人,却大意失手败给一个女人,打赢了燎原三大佬,却没被其他人看见,是以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没把他看在眼里。 要是能收拾了这个妄想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小白脸,一顿早饭算什么,反正还有昨晚的馒头。 花火原阴沉着脸,也是满肚子火:她就算要收男人肯定也收男神大人,养眼不说,而且伸根指头分分钟把这些跳梁小丑给捻死。 她抬高下巴,以最大杀伤性眼神鄙视他们:“抱歉,我对娘们没兴趣。连我都比不过,你们好意思叫男人?” 一句秒杀,霎时静场。 风吹叶落,似有回声,男人们纷纷在风中凌乱。 卫奇更觉得恼火:一个女人比他一个营帐讲的话还管用,他面子朝哪儿搁? 他脸色铁青:“午饭也不用吃了。” 所有目光“唰”一下射过来,一个个几乎要把他戳成筛子。 他冷笑,悠悠补刀:“先站一个小时军姿,谁要动一动,晚饭也不用吃了。” 两个馒头可抵不了三顿饭。 奇兵营终于不再公开跟营长死扛,个个眼珠子滴溜转着,在肚子里打小算盘。 卫奇转向一直袖手旁观、笑看好戏的黑白双煞:“我第一军向来讲究身先士卒、同甘共苦,今天我跟两位连长与全营共苦,没问题吧?” 黑白双煞:“……没问题……”靠,这文官小子搞株连!有机会非搞死他不可。 于是,奇兵营组建完毕正式开训的第一天的第一个训练项目,就是站木头桩子。 从营长到小兵,没一个逃过。黑白双煞则不时在队伍中穿插,装模作样地纠正不标准的站姿。 太阳升起,热度渐炽,汗水从额头滚滚滑落,极粘极痒,花火原强忍抹汗的冲动,不敢稍动。 现在卫奇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任何一点错处都可能被大做文章。 她要忍!要忍住!今后有机会了统统还回去! “咕噜咕噜”的饥饿抗议在空地中此起彼伏,奇兵营的人开始变得萎靡、不耐。 但是营长卫奇稳稳的站在所有人面前,连嘴角弧度都没有改动一丝。他像一块沉重而顽强的石头,把所有的不满都硬堵了回去。 花火原恨他归恨他,心底还是有些佩服的。 这家伙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不是一个容易收拾的小角色。 一个小时还没到,胖子杨斯通首先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伍三思,叫军医就位。” “是!” 不几时,一群军医哗啦啦地涌进来。 所有人侧目:就一个胖子而已,是不是太夸张了? 很快就有人动了小心思,三五个人像多米诺一样接二连三地倒下去。 还有人准备接着倒,却见军医在几个晕过去的人面前蹲下,抡起膀子“啪啪”地打了两耳光,打得那叫一个金光乱冒、锣鼓齐鸣。 除了胖子之外的三五个人顿时就杀猪一样大叫。 “归队!军姿时间增加半个小时。”卫奇的大吼响彻营地,将其他的蠢蠢欲动给压了回去。 胖子则被抬到一边实施了救治措施,半晌悠悠醒转,抱住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正舒适正得意间,就听见卫奇大吼:“杨斯通归队!” 他苦着脸,软手软脚好像软体动物一样地“蠕动”回原位。 一个小时终于过去,经过昨天高强度的拉练折磨,再加上又累又饿,大部分人被磨得没了脾气。 一堆歪瓜裂枣中,只有赵光光和花火原挺直了背脊,从头到尾保持了标准了军姿,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 尽管只是简单地站军姿,但在其他人眼中,花火原身上却渐渐泛起一种气质,一种同赵光光一样凛然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第30章 吊儿郎当的特级军医 卫奇也目光微讶地瞥了花火原一眼,想不到这个女人不仅能拼,还很能忍。 这念头也只是一掠而过,他面色严峻的开始训话:“今天,你们要学会参军以后最重要的一件事: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加入的是第一军,以军纪森严著称的第一军。第一军从来没有吊儿郎当的货色,不管你们从哪儿来的,只要进了第一军,就甭想给第一军抹黑……” 正说得振振有词,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突然偏了方向,拐到他身后去,而且神情全都怪怪的,样子说不出的诡异。 他脸色一沉,语气陡转:“怎么,你们有意见?” 青冈嘴角轻挑,语带讥诮:“报告,我就想问下第一军真的从来没有吊儿郎当的货色?” “当然。” “那你后面那位肯定不是第一军的吧?” 一扭头,只见一名军医歪着身子斜靠在树干上,紫色的长发遮了半边脸,露出的半边脸上胡子拉碴。帽子歪挂,随时要掉似的,军装纽扣扣得错位,白大褂又皱皱巴巴的,还沾着酱色污渍,与其他整洁规矩、一丝不苟的军医们形成鲜明对比。 众人看他像是在看一个莫名闯进选美比赛的叫花子。 他却丝毫没有自觉,大马金刀地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时不时喝上两口,而后皱眉抽口气叹:“爽啊!” 这等不修边幅的模样,放到劣等酒馆里妥妥就是一个潦倒落魄的退伍老兵。 以治军严谨闻名的第一军竟然有这种货色? 卫奇气得鼻子都要歪掉,大喊:“李军医,这人是怎么回事?” 李军医小步跑到卫奇身边,很无辜地小声解释:“卫营长,这位是帝都下派的特级军医胡封胡特医,昨天才到,大人让我们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盛怒之下的卫奇也不由侧目:特级军医,简称特医,在整个帝国都是凤毛麟角,非天资奇高之辈不能成就。这种人通常呆在帝都的秘密实验室,从事绝密的实验任务,备受整个帝国的推崇,享有许多特权。譬如说:他确实有特权不用搭理一介小小营长。 卫奇因此更加恼火:他妈的谁来告诉他,特医中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一头杀马特的醉鬼? 李军医在一线多年,作为一级军医,职级高过卫奇,却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军团长的爱将,小觑不得,因此只能尴尬地连连赔笑,以示自己的解释并非威胁,确实是迫于无奈。 说起来都是泪。人到中年,本已混得人模人样,好歹坐稳了第一军军医的头把交椅,现在却突然得在他脑袋上空降一个杀马特醉鬼。军令如山,他的郁闷简直难以描述,敢怒不敢言哪。 卫奇却是个敢出头的,斜着眼蔑视道:“什么帝都下派,特级军医被甩到一线作战部队,不就是流放吗?”他大踏步走到胡封面前,“啪”地一下打掉他的酒瓶,不客气的呵斥道:“既然进了第一军,就给我遵循第一军的规矩。李军医,让理发师来,把他这副鬼样子收拾出个人形。” 李军医一脸为难和犹豫:胡封现在算是他上司呢,他很难做人啊。要不,还是让胡封自己发飙跟卫奇对呛,这样就没他啥事了。 胡封却没计较酒瓶被摔的事,而是眼睛一亮,冲着奇兵营的士兵跑过去:“咦,治军严苛的第一军居然有女兵,没听说过啊!假的吧?”他直接向花火原胸部和下身伸手,一副要当场检验性别的架势。 花火原:“……”又躺枪了,妈蛋,她招谁惹谁了?没法忍了! 赵光光的反应最快,一个闪身往前挡。 然而他身高在全营排第一,也站在队伍的排头,花火原一米六八的个子在男人堆里显得娇小,只能站在排尾。两人距离太远,救之不及。 她身边就是胖子和明理秀,不过胖子还在懵逼发呆,明理秀观望不动,只有锤子哥迈克反应够快,两步冲到了前头。 胡封看着走得东倒西歪,临到迈克面前却一个错步,身子一扭就把迈克甩在后面,显然也有几分功夫在身。 所有人都想:那女人终于要被调戏了。 眼看军医的狼爪就要触及花火原。 众人都把自己提成鹅脖子,踮着脚尖看稀奇。 却见花火原双臂一伸,准确的抓住了两只狼爪,而后毫不犹豫的一个背身,那白大褂就在空中划出一道醒目的抛物线,“砰”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地面的微震从鞋底传导到心脏,除了一班之外,其他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背摔,好漂亮,好娴熟! 迈克等人是好面子的,这么多男人在花火原一个女人手中吃了亏,都闷不吭声地三缄其口,是以奇兵营中大多还不知道她的手段。 这回当众一摔,摔得气势磅礴,顿时把众人震慑住了。 原来这女人不仅耐力比男人强,忍性比男人强,连他妈干架的本事也不含糊。 经此一摔,花火原在众人眼中从勾搭大佬功力一流的形象终于开始转变为有本事对男人用强的女汉子(花火原泪目: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青冈目中异色闪现,微勾的唇角上似乎挂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shit!”胡封被摔得那叫一个酸爽,骂得龇牙咧嘴、口鼻错位。 花火原后退半步,虚握拳头,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众人便绿眉绿眼地盯着胡封,看他要做何反应。 却见他软塌塌地坐起来,呲着牙先来个深呼吸,而后旁若无人地肩膀抖抖,胳膊甩甩,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一二三呀重来做运动…… 众人:“……” 花火原很想问:兄弟,要不要帮你配乐《健康歌》? 就连信念坚定的卫奇都感到内心崩溃:为什么这些不靠谱的家伙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都一块儿找上门来?偏偏是个特医 他咬着牙用重音提醒:“胡特医,你正在我们奇兵营的训练场地上!” 胡封却仿佛没听见,慢条斯理又做一个伸展动作,方才叉腰感叹:“久不运动,果然骨头都生锈了。” 他转过身来,一脸醉态地斜睨花火原。 花火原不自觉地绷紧:不知为何,虽然这个醉鬼胡封表现得很二,但她莫名就是感应到危险。空气中满满都是赤、裸、裸的威胁感,强烈到令直觉必须示警。 今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花火原抿紧嘴唇,戒备重重地握紧拳头。 胡封却只是很傲娇地翻个白眼:“女人都是shit,哼!” 沙文主义猪!花火原瞬间有让他吃翔的冲动。 他却已经歪歪倒倒地踩着醉步走开,在营地边上拉过军医们刚刚放下的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两条腿自然而然的抬起,随意交叠地架在前面的桌子上,而后就眯着眼打起了呼噜。 如此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完全没把卫奇放在眼里,即便刚刚才掉份儿掉面子,此刻气场却丝毫不受影响。 全场也没人笑话他,只是挤眉弄眼地看卫奇的笑话。 卫奇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子上:“李军医,我们要开始体检了,快请这位特医滚蛋!” 胡特医被震得弹了一下,却依然要死不活的摆着pose,仅仅眯起眼打量了一眼卫奇,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哦,对,新兵入伍体检嘛。你们开始吧。”好像在赶蚊子一样。 只听见“砰”地一声响,卫奇瞬间爆发,像只身姿矫健的猎豹般挥拳扑了过去。 胡封惨了!会被打爆表吧? 嘭!啪! 又是两声,世界终于安静。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众人没来得及跟上两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连眨数下,终于看清地上散着一堆椅子断骨,以为会被切成十八段的胡封却不在那里。 另一边,被桌子挡了一半的地方,卫奇戾气腾腾地将人死死压在地面,右手铁钳般掐住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将之折断。 看来胡封的反应也不慢,避过了杀招,还反抗了两下,不过显然还不是卫奇的对手。 李军医一个头两个大,吓得冷汗直冒,连声劝道:“卫营长手下留情,胡特医,胡特医可不能在咱们这儿受伤啊。” 特医身价不菲,手中往往掌握着关系整个帝国未来的秘密实验项目,他要是在第一军出事,不知道帝都震怒之下,第一军会有多少颗脑袋落地。 卫奇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但他必须把这嚣张的家伙收拾了,否则以后他没法在奇兵营立足。 他厉声喝问:“来了第一军,遵不遵第一军的规矩?” “遵!”胡封很没骨气地举手投降,只是面上没有半分惧色,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甚至还拖着声音感叹了一句,“年轻人就是有冲劲啊!” 卫奇松开手,冷着脸吩咐李军医:“让人把他头发剪了。” 胡封懒洋洋地撑起身子,打了个哈欠,也没有特别反对的意思。 李军医察言观色,赶紧叫了理发师现场理发。 这边儿,卫奇把人收拾归来,总算稳住了些许威信,开始井井有条地安排入伍体检。 花火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军医在奇兵营待命,但是体检体检……不是她知道的那种入伍体检吧?心肝颤抖的生出不好的预感。 第31章 全体都有,脱光检查 据说,预感这种事往往也是tm好的不灵坏的灵。 每次买彩票,花火原都预感自己会中奖,结果从来没中过。 然而体检一开始,她不好的预感就灵验了。 李军医震天吼地大喝一声:“奇兵营全体都有,脱光检查,包括底裤!” 大天白亮,无遮无拦,几百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人“唰”一下在花火原面前脱个精光,丝毫没有当着女人起码该有的不好意思。其中好些甚至在她面前尤其雀跃、分外抖擞。 尼玛!这风景太辣眼,叫她怎么看。 她受不住地低头抚额:大学时候也不是没有看过室友传阅的裸、男照片,甚至拉黑灯后还满心好奇看过a片,原以为自己遇到暴露狂、裸、露癖什么的也可以很淡定。然而事实证明,淡定不淡定完全取决于个人三观底线刷得够不够低。 她到底还是脸皮薄了点儿,在这种大场面前,蛋定无能。 现在的关键是,与几百个赤条条的男人同站一处,衣着周正的花火原就特别显眼。 一字排开的军医们不约而同看过来,个个虎视眈眈。 再加上踮着脚等看好戏的吃瓜战友们,花火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聚焦的目光烤成焦兔了。 她磨着牙威胁身边蠢蠢欲动的几个:“看个屁,皮痒想摔了?” 背摔的震慑性起了作用,身旁的赤身男人纷纷退开半步别过头,唯恐这女人给自己来那么一下。 李军医大声问话:“那个列兵怎么回事,不懂脱衣服吗?” 花火原无奈摘下帽子,迈出一步:“报告,我是女兵,请求安排单独体检。” 军医们齐刷刷地看向李军医。 第一军历史上还没有收过女兵,这第一个也是目前的唯一一个该怎么处理,他们还真没经验。 经验丰富的李军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试探地询问:“卫营长,您看这个女兵怎么处理?” 卫奇瞟了花火原一眼,公事公办地道:“李军医,此事属于你们的职权范畴,自然是你们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就是因为没有该怎么办,他才不知道怎么办啊。 此事说起来本来简单,关键是那女兵一来跟胡特医结了梁子,万一他随口决定下来,却没摸准胡特医的心思,那这空降下来的顶头上司说不准会记仇报复他呢? 他无奈的请示那个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还是养神的某上司:“胡特医,您看这件事?” 军中理发师手脚快,这个空档里,胡封及肩的紫发已经削至齐耳,满脸的胡茬也剃了个干净。 他的发质硬挺,一根根像钢针似的,国字脸显成熟,但露出来的这张脸显然只有二三十岁——就之前那尿性,谁人不以为他是个落魄中年人? 众军医不约而同在心底惊叹:好年轻的特医!这家伙是妖孽吗?特医的本事被称为国宝级,李军医奋斗了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水平,而他这个年龄……难道在娘胎里就开始研究人体医学了吗? 年轻也就罢了,长得也人模狗样,虽然脸色苍白点儿,醉眼朦胧点儿,气质颓丧点儿,但那双始终意味深长的桃花眼,再配上从骨子里透出的漫不经心和危险气味,令他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别样性感。 从内到外都是闪闪发光,实在是让人嫉妒啊! 理发师仔细清扫了肩上断发,道声“好了”。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随手掸了掸衣服,打个哈欠,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李军医只得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那女兵要求单独体检,您看怎么处理?” 花火原一颗心揪起:这个家伙会趁机报复吗? 胡封以睥睨之姿扫了她一眼,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语带不屑:“一个女人还用管那么多?只要没传染病,就是缺条腿又干你们屁事。” 花火原突然很庆幸他的大男子主义——作为回报,下一回背摔,她保证不摔死他。 奇兵营里压抑不住一阵低声怪笑:女人可不就比男人少了一条“腿”嘛。 花火原恨恨的回头去瞪人:笑笑笑,有屁笑头啊——靠,忘记了,不小心又辣了一次眼睛。 她会长针眼吧?会长吧? 正在李军医准备让那女人蒙混过关的时候,胡封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挑着桃花眼道:“啊,我又考虑了一下,决定亲自给你‘单独体检’,荣幸吧?” 他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森森白牙。 花火原一下子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这家伙到底记仇了。他准备做什么? 很想开口拒绝,然而单独体检本是她自己提出的,况且她也不可能留下来跟几百裸、男一块儿脱光光。正所谓前是狼,后是虎,怎么都是个死。 环视四周,找不到一个救星,哪怕是赵光光有心,此时也没有任何理由为她出头。唯一敢跟特医叫板的卫奇跟她又不对付。 哎,有时候倒霉催的不是因为她人品不够好,而是其他人人品太差了。 死就死吧!大不了跟那只狐狸同归于尽。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僵硬的步伐跟着胡封走进了军医们搭建起来存放医疗物资的临时营帐。 刚一站定,营帐的门帘就被放下。 花火原警惕的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她拿眼偷瞄,搜索任何趁手的防狼武器。 胡封微微眯起眼,兴致盎然地上下打量,虽然没有立刻做什么,但那种仿佛把她剥光了放在灯光下仔细审视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 “你怕我?”胡封嘴角噙笑的往前一步。 花火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家伙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用怕,我不是坏人。而且,我是特医哦,你知道特医有很多特权的——包括赋予我女人一定的特权。”他话语异样的温柔诱惑,正像《聊斋》中想害人的狐狸精一样。 花火原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勉强稳住声线:“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眯起左眼,右手比了一个“枪”形,坏坏地笑:“很简单,我看上你了哦!” 明明是酷帅狂霸拽的总裁台词,她却从中感到一种被猎人锁定的危险,不由面色紧绷,再次连退数步,却差点儿绊得摔倒,在一堆医疗器械上撑了一把,才没有当场出丑。 胡封咄咄逼人地跟上,依然笑容不减:“你不想听听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吗?一个女人掉进狼窝里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要我一句话,你可以有自己单独的营帐、单独的洗澡间、美味的个人餐,没人会再骚扰你,也不用日晒雨淋的严酷训练,更不用担心被派上战场死无葬身之地。” 她心头跳了跳:这只狐狸难道会读心术,句句戳中她的心事,饶是她深觉危险,也难以抑制地一阵心动。 咔!花火原脚跟抵住了一个硬物,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只见身后是一人半高的沉重木箱,两边是堆积的医用物资。狐狸距离只有两步之远,这是一个逃无可逃的局面。 壁咚!他伸臂将她锁在木箱上,高出一个头的体格优势如泰山压顶,令她紧张得呼吸急促。 刚才卫奇闪电般的身手还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她自忖自己绝对没把握躲得过,虽然胡理最后也被制住,但他毕竟能躲过卫奇的第一拳。 就凭这个让人根本没看清的规避动作,她判断自己很可能不是胡封的对手。 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力气不大,却很坚决。不至于激怒他,却也容不得他再进一步。 胡封低笑着,右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视,微微俯下的姿态像随时要吻上来似的:“宝贝儿,干嘛不说话?不用怕,我会很温柔的。” “你要真的那么厉害,还会被卫营长吊打?”她故意嗤之以鼻,仿佛不相信的样子。 “那个嘛……”胡封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以为意地解释:“那个小子有点儿来头,我懒得麻烦,所以才让着他的。不过这不代表我怕他,如果你想收拾他,我也不是不可以想办法哦。” 花火原目光一闪:“哦,卫营长有什么来头,说来听听。” 他邪邪地一笑:“怎么,想套我的话,然后另攀高枝?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贪得无厌——可惜,卫奇这种正儿八经的人是不可能看得上你的。” 他嘴角悠悠挂笑,眼神却滑过一丝冷意,那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捏得她下巴几乎要碎掉了。 花火原吃痛地呻吟一声。 “放心,宝贝儿,我会好好疼你的。”他埋头欲吻。 啪! 花火原狠狠搧了一个耳光。 但这记耳光却没如愿落到胡封脸上,他反应敏捷地一把抓住,眼露嘲弄:“摔了我一次,你还真以为我是软脚虾了?” 她用力抽了一下,胡理的手像铁钳一样,她到底没能把手抽出来。左手却趁机一扬,隐藏多时的镊子脱壳而出,抵在了他的脖间。 “不错嘛,女人。”胡封全无惧色,反而舔舔唇,莫名兴奋的样子。 她冷冷地看着他:“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愿意给我那些特权,难道不是想换取什么吗?” 第32章 我说我看上你了 胡封似笑非笑:“我刚才说了,我看上你了!” 花火原嗤笑:“你刚才还说我是shit。” “我恰好口味比较重而已。”胡封目光灼灼,“而且,我现在真的对你很有兴趣呢。” “给我老实点儿。”花火原低喝一声,手上用力,那镊子在他脖子上又刺进几分。 “ok,ok。”胡封很识趣地举起双手,“说正经的,你知道特医做的都是非常规的秘密实验,譬如我就需要活体实验对象,这就是我到第一军的原因。” 花火原倒抽一口冷气:“你用活人做实验?” 他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头一次面露肃然:“不是你以为的开膛剖腹,我从事的可是造福整个人类的伟大事业。我确实需要在你身上做一些实验,但保证不会害你性命,甚至你很有可能会获得更强大的、令人狂热的能力。怎样,要不要考虑看看?” “具体是什么实验?过程是怎样的?” 他邪肆地舔舔唇:“抱歉,这是绝密,除非你同意加入实验,否则我不能透露半分。” 花火原很犹豫:这一天多的经历确实让她抓狂崩溃,但成为小白鼠也不像什么好的选择。虽然这只狐狸承诺绝不伤她性命,但他身上总是若隐若现地浮动着一种变态的味道,令她不能不敬而远之。 万一被搞得生不如死呢?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谨慎地没有当场拒绝,“在此期间,你不能用任何手段强迫我就范。” “当然可以。现在,你可以把武器拿开了吧?” 花火原却目光凌厉地继续追问:“如果我拒绝提议,会有什么后果?” 胡封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想多了,在前线,我随时可以有大把的实验对象,甚至不用付出任何承诺或代价,并不是非你不可。不过是这段时间缺乏战事,我才愿意给你一点儿甜头,好尽快展开实验。所以,你要尽快考虑哦,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以后你就是求我,我也未必愿意再给你这么优厚的条件。” 花火原不改冷脸,谨慎的一点点将镊子移开:“退后。” 胡封歪了歪嘴,笑着退了两步,突然一个飞扑。 花火原来不及反应,骤然觉得胳膊一痛,而后才发现自己被扎了一个针筒。 她当即暴怒:“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胡封锁紧了她的胳膊,压得她无法动弹,得逞的笑容充满了玩世不恭的调调:“放松,不是药物注射。好歹是体检,我总得抽点儿血样化验吧。” 她使尽力气,却只是把脸憋得通红,只能用眼瞪:“抽血需要像你这样?” 他凑近她耳边,轻轻吹着热气:“不过是讨点儿利息回来而已。女人,不要以为有一次好运就能次次踩在男人头上。下一次再对我动手,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哦。” 他抽出针筒,放开她。 针筒里鲜红的血液映着那张苍白却充满危险意味的脸,异样地阴邪渗人。 花火原离开营帐,沉默异常。 经过与胡封的这么一轮失败的对抗,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之前屡屡依靠小聪明化解了危急局面,她多少生出一丝轻敌之心,现在发生的事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实力! 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保障她的安全。 体检结果当场就能显现,所以立刻淘汰了一部分有隐疾或带传染病的新兵。就是花火原的一班也淘汰了一名,不过不是她记得名字的任何一个。 接下来的流程是理发。 军中一切统一,基本都剪成板寸头,方便清洗方便作战。 花火原知道自己一头的及肩柔发怕是保不住了,虽然小有怅惘,却也没有如何反对。在军中保留太强的女性特征,等同于挑衅这些雄性荷尔蒙过剩、又没什么底线的家伙的自控力。 与生命尊严相比,一头长发真的算不上什么。 在理发师招呼她坐好之前,她靠近镜子照了照:才一天多点的工夫,再看自己仿若隔世。 不过,照镜子的重点不是抒情感慨。 她要确定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同时证实一个哲学上的千古难题:人,到底有没有灵魂? 如果此刻她被装在一个陌生的躯壳里,那么足以证明小说里的魂穿越是确实存在的,灵魂也是确凿无疑的事物。 镜子里显示,这张脸与记忆力的没什么不同。她撩起额上发丝,检查了发丛深处的一道疤痕,这个六岁时不小心摔得头破血流缝了好几针的伤疤依然好好的待在原处。这么多年过去,伤疤当然已经愈合平复,但痕迹依然留存,花爸花妈就曾戏言,有了这道伤痕,以后不怕原原走丢找不到。 然而谁想得到,她一下子走丢到另一个世界里,就算挖地三尺也再找不到她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自己,不是别人。 坐在椅子里的时候,她就陷入了沉思。 不管小说怎么胡编乱造,她还是习惯于去寻找逻辑脉络。也因此,她不是很看得来那些超智能金手指系统的小说。 因为她会忍不住去想:超智能的系统不可能无中生有、天生而成,一定有“上帝”创造发明了它们,那么这些“上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有什么目的或者阴谋?那些主角是傻瓜吗?为什么从来不去思考自己是不是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坑? 而现在,她带着自己的身体穿越了。最后的记忆是她在伏桌准备第二天给小朋友上手工课的教案,后来似乎非常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中间空白之后,她就突然出现在斗兽场里。 没有超自然事件,也没有各种意外事故,她推断自己不可能遇到了诸如黑洞、虫洞之类的超自然不可抗力,整件事应该是人为。 证据就是她身上的家居服换成了那身粗布迷彩服外加歪舌迷彩帽——恰到好处地将她隐藏起来,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残暴不安的罪人们当作玩物撕成碎片。 超自然力量虽然超越人类科学认知的极限,但都不具备意识。而她的穿越明显是意识体的运作结果。 下面的问题是:这个意识体是谁? 它为什么这么做? 它对她到底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 它究竟具有什么样的超想象手段? 这一刻,她无比强烈地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在实验场景中的小白鼠,而冥冥之中的一双眼睛正以上帝视角默默注视着她。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只叫她头皮发麻。 “好了,下一个。”理发师的骤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抬头看着镜子,发现自己头上竟不是板寸,只剪到齐耳。 微风中发丝飞扬,在军服的映衬上显得飒爽利落、英气蓬勃。松开的衣扣露出细细的锁骨,又平添几分微妙的性感。从镜中,她瞥到身边几个男人眼中流露出惊艳之色。 她立刻低头戴帽,快速将衣扣扣上,沉着脸问:“为什么我跟别人不一样?” “你是女人嘛。”理发师回答得理所当然,“又不会把你当男人用,剪板寸就不好看了。” 不当男人用,难道当女人用? 花火原沉下脸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你给我听清楚了,他们怎么剪,我就怎么剪。” 这女人有股子狠劲,理发师下意识地吸了口气,缩着脖子说:“那得你们营长发话才行。” 卫奇刚好走到附近,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立刻出口询问:“找我有什么事?” 理发师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转过头来看着花火原,目中的不爽显而易见:“女人,你的事情真不少啊。”岂止是不少,哪儿哪儿都有她,每件事里都要冒下头,让人很想像打地鼠一样一锤子将她敲下去。 花火原面无表情的立正:“报告,我是正当请求。” 卫奇丢出一句话:“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明白吗?” 她不服:“报告,能问个为什么吗?” “我可以给你一个准信,让你心中有数:因为女兵有时需要执行某些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花火原脑海里瞬间涌出诸多潜伏、暗杀、保镖之类的桥段,譬如扮作妖娆歌女,或者清\纯学生妹,又或者是装模作样的贵太太。 入伍就算了,她居然还要兼职做特工? “不行,我没兴趣。”她连报告都不想喊了。 “这是军团长的命令。”卫奇冷着眼笑,“除非你不想要洗澡单间的待遇,否则我劝你老实一点。” 四只眼睛大眼瞪小眼地对着,最终还是花火原败下阵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再强势,也无论如何抗不过军团长这个老大。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物会关注到她这么个小小的列兵?就因为她是第一军难得一见的女兵吗? 隐约觉得将来的日子可能会过得非常呕血的同时,她暗暗给那位军团长记上了一笔:哼,等着,这些债,以后她一定会一一讨回的! 理发完毕,早已过了中午。 因为被取消了午餐,整个奇兵营只能留在营帐里午休兼饿肚子。 花火原危机感百分百,根本睡不下。 当然,其他人也没心思睡觉。 大概是黑白双煞装聋作哑放水的缘故,也没人来强制众人午休,于是所有人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抱怨这个或者发狠要宰了那个。 花火原先对杨斯通招招手:“胖子,你过来。” 胖子屁颠颠地就跑过来:“花姐啥事,尽管吩咐。” 算他有良心。 花火原把自己的要求给他说了。 胖子却又拨浪鼓一样地摇头:“那不行啊,我弄不出来。” 第33章 一个都逃不掉 花火原很想揪他耳朵:“你就这么点儿水平?” 胖子一脸为难:“花姐,不是我水平的问题,而是你要立刻起效的杀伤性毒品,这种东西需要一些特殊的原料,我现在搞不到原料啊。” “我就不信你没有自备防身的玩意儿。” “有是有,但必须对方吃了才能起效,估计你用不上吧。” 花火原无语:“那你的毒有个屁用,难道大敌当前,还硬塞东西给对方吃不成?”有那个能耐,还不如直接k.o.对方了。 “还是有用的,那是给金刚猿吃的。”胖子一脸认真地解释,“要是有什么人对你动歪脑筋,你还不如直接找赵老大。” 可她防备的人里也包括赵光光啊。 “要不然我去厨房给你偷点儿花椒末辣椒末?” “那个杀伤力太小,你就不能兑点儿毒药粉给我?” “可是毒药粉一般是腐蚀性的,而且很容易误伤自己耶。” 看来胖子这儿是暂时没办法了。 花火原又找上博士:“蒙特,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蒙特很感兴趣地盯着她,还舔了舔嘴唇,有点儿饥饿难耐的意思:“那你准备用什么来交换?” 花火原愣住。 “找我帮忙是要付出足够代价的,你不知道吗?” 她确实不知道。不过,她大概猜得到他想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个不可能答应。 她硬着头皮掰扯:“我是班长,这个请求是为了整个一班的安全。” 蒙特顿时就意兴阑珊:“如果是为了整个一班,该我出手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就不劳班长担心了。” 这忒么就是个矫情的傲娇男人,可恶! 不过貌似他当着赵光光也是这么个臭脾气,看来是不能。 无奈,她把目光转向蛇人,他正深情专注的跟自己的蛇缠缠绵绵。 她忍不住自己先打了个颤:算了,这种阴森恐怖的家伙还是不要去招惹的比较好。 这样,就只剩下一个考虑对象了:劳工王老五!如果他也没什么好玩意儿,那她只好给自己绑炸药了。 问题是,王老五同志上哪儿去了?问其他人都答可能上厕所。 等了十分钟还不见人,花火原有点儿坐不住了。再仔细一看,赵光光、迈克和波塔斯也不见了。 总不会四个人像中学女生一样约着一起上洗手间解决问题吧? 答案很快就揭开了。 赵光光带着三个人,扛了一条腌卤猪腿,吼吼吼地闪亮登场。 “小火,来来来,要哪块你先选。”赵光光献宝似的,眼睛贼亮。 不止是他,整个营帐里眼睛都亮了。 敢情赵老大是出门给大家伙弄填肚子的去了。果然,跟着老大有肉吃,赵老大,好爱你,咱们跟定你了。 花火原有点儿僵: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收买人心的好办法呢?果然还是老实娃儿做久了,思维太僵化了。但是总不能让她怀着满肚子坑蒙拐骗的坏水去荼毒祖国幼苗吧? 她对着赵光光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这事怎么没给我说一声就去了?” 赵光光觍着脸笑:“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怎么好叫小火跟俺们一起去?” “那你还当我是战友吗?” “当啊。”赵光光很麻溜儿地补上一句,“俺还当自己是你大哥呢。” “就是没把我当班长,对吧?” “……”赵光光终于哑火了。 他从小火周身微妙流动的火气中嗅到了一件不妙的事:小火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小火,哥真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没关系,要不,我还是把这个班长让给你做?” “那怎么行!愿赌服输,以后哥做什么都先跟小火你汇报,行不?”赵光光额头一把冷汗。 花火原只是眼神流转,并不搭腔。 赵光光立刻明白,当即转头对着整个营帐放话:“以后谁敢背着班长私自做事,老子就揣了他脑袋当尿壶,听到没?”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剩下没发话的全都是些疑似自闭的怪人,也不会有来挑衅的兴趣。 三下五除二,一条猪腿就被瓜分了个干干净净,连骨头都被敲开吸了个精光。 一群男人还有点儿意犹未尽,花火原已经找上了王老五。 她咪咪地笑:“老五,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呀?” 王老五受宠若惊,面露羞涩,忸怩得像个新媳妇:“花姐的话,想要老五怎么样都行的。” 花火原不忍直视,干笑两声:“这件事我现在就指望你了,你要没办法我就危险了……” 王老五当仁不让地拍胸脯:“花姐你说,就是没办法老五我创造条件也要有办法。” 那敢情好,花火原同他细细说明自己的需要。 与此同时,炊事员老王正跟卫奇拍桌子痛陈控告:“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你们奇兵营的太无法无天了,大白青天的就敢跑来偷东西吃;偷东西就算了,被当场逮到了干脆打了人明目张胆的抢。抢就算了,还把我们炊事班的大砍刀、剔骨刀通通顺走——这还要不要咱们炊事班活啊?强盗也没你们这么无耻!你要不拿出个说法来,咱们跟你们奇兵营没完。” 卫奇揉揉太阳穴,深觉头痛:“老王,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最好是这样。”老王瞪着眼珠子,气咻咻地走出去。 出门老远才想起:应该把之前丢失的潲水桶也一并要回来的。不过,人都出来了,也不好再调头回去,那桶就算便宜了那群王八羔子。 于是,在赵光光等人才把猪骨埋好,集合哨就响了。 奇兵营的人乱糟糟地跑出来,就看到一队气氛森严的老兵,持枪将他们团团围住。 气氛顿时空前紧张。 枪口威胁之下,奇兵营的人下意识地恢复了以往的习惯,唰啦啦地移动,围绕三位大佬各自聚集成三大团体,面色不善地与持枪士兵们对峙。 青冈阴测测地问:“老板,你什么意思?被我们发现了你的糗事,准备杀人灭口?” 卫奇也不理他,直接对身旁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人便高声命令:“三班、四班,入帐搜索。” 二十多人踏着嚓嚓嚓的碎步,各自挑了一个营帐钻进去。 不多时,他们又重新露面,列队站成一排。部分人手中空空,部分人却拿出了被吃剩的食物残渣剩渣。 奇兵营诸人终于知道卫奇这番大动干戈是为了什么,却是一脸满不在乎:不过就是偷了点儿吃的罢了,跟以前进入燎原犯下的事比简直不值一提,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白双煞却面色难看的对视一眼,心头暗骂这帮兔崽子蠢得像猪一样,偷吃偷喝居然不知道消灭证据。这回可被小文官逮住小辫子了,就不知道他准备如何借题发挥,报复到他们身上。 卫奇冷面寒霜地一一检视,而后又踱着步子慢慢从众人面前走了一遍,整个过程未发一言。 气场很有些压迫感,他的这些兵却显然不是怕事的主,或阴森或嘲讽或傲娇或挑衅地与他对视,神情相当之屌。 卫奇也不在意,重新站定后,似笑非笑的慢悠悠的说:“不错,有出息,有本事,我的话看来对你们是不管用的。不过,你们可以看不起我,却不能藐视第一军。你们以为偷了第一军的军需用品,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三位大佬脸色微变:本来只是一堆不值什么的烂肉破菜,被卫奇这么一说,性质完全就变了。 帝国军队地位崇高,敢动军需用品的,一旦被抓都是死路一条。 赵光光当机立断,高亢雄浑地喊:“报告,一班没有偷过军需用品,请营长明察。” 青冈及魏陀佛手下数人顿时怒目以视:他们可是赵老大一帮人的手下败将。要不是有赵老大武力压迫,王老五跳窗抢先机,波塔斯阴险的暗算扰乱,再有迈克手快地将吃食分别塞给两拨不同的人马,造成哄抢混乱,那条大猪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被他们抢走? 居然还有脸在这儿装无辜。 不过,燎原不成文的规矩里,出卖者是可耻的、被鄙视的,因此他们只能心中暗戳戳地痛骂一顿了事。 赵老大既然已经冒了头,立刻就有几个班的班长跟着表明清白。 有的是真的无辜(无奈没抢到东西),有的跟赵老大一样已经消灭了罪证,所以心头镇定。 卫奇却只是讥诮地勾着嘴角,仿佛看着一群跳梁小丑:“偷或者没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奇兵营今天必须要给炊事营一个说法。所以,诸位,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一个都逃不掉? 面对四周黑洞洞的枪口,花火原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赵光光拉了她一把,将她藏在身后——虽然未必有什么用,但这个举动无疑让人心暖。 众人都握紧了拳头,做好了战斗准备。 卫奇却一转身,强硬的对上了黑白双煞:“伍连长、方副连长,你们要么监管不力,有失职之罪;要么同流合污,有盗用军需之罪。不论哪一种,都足以将你们送上军事法庭了吧?” 他妈的,这小文官就会耍嘴皮子功夫给他们扣屎盆子。打仗躲在后方,抢功劳推卸责任的时候一套一套地阴招,简直无耻! 第34章 卫奇的实力碾压 伍三思和方大剑不服地抬起下巴:“卫营长,咱们兄弟在战场上也是九死一生的汉子,不比你在办公室里舒坦得好。明人不说暗话,你准备怎么办,划出道道来,咱们兄弟奉陪到底。” 卫奇仿佛没听出他们的讥讽,点头道:“爽快!那我就开门见山——条件很简单,咱们不用任何武器,就徒手格斗。你们俩可以一起上,只要能赢了我,这件事就算一笔勾销。而且,时间无限制,怎么样,奉陪到底?” 黑白双煞的脸色变了:他们可是看过卫奇收拾燎原三大佬的过程,知道卫奇手下功夫不弱。赵光光上去转眼就败了,他们联手还敌不过赵光光,怎么跟卫奇拼? 偏偏他们刚刚抛下了狠话。 而奇兵营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拉练比试时的小插曲,眼见有热闹可看,当即捧场地起哄。 卫奇又转过头来,笑道:“赵老大、青老大、魏老大,我敬你们三位是人物,也给你们同样的机会。只要赢了,我既往不咎。不过要是扛不住认输了,那就得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你们,敢吗?” 其他不知情的人顿时激动地鸡血喷涌,纷纷为自家老大助威,倒竖大拇指狂热高喊:“干掉他,干掉他,干掉他……” 三人脸色难看之极: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外加枪口的威胁,他们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家伙,好阴险! 于是,在众人的围观之下,黑白双煞首先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拿出了全副本事,两人的默契联手也是可圈可点。然而,卫奇的近身格斗能力实在太强大,左手挡住伍三思,右脚快如闪电,直接将方大剑踹得在地上滚了三圈。方大剑刚爬起,就见伍三思被凌空掼摔,震得地皮颤抖。他大喝一声扑上去,却瞬间就被打翻在地。 接下来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花式虐杀。 卫奇毫不客气地公报私仇。抛甩、踢飞、劈杀、背摔、掼杀、夹颈摔……各式各样,仿佛无穷无尽。 众人只听见嘭嘭嘭响成一片,只看见黑白双煞一次又一次地徒劳反抗和倒地扭曲抽搐。 而卫奇半点儿放过他们的意思都没有,仿佛一架不知疲倦的恐怖机器,精确地对黑白双煞施予着最大的痛苦值。 没有骨折、没有重伤,但也没有休止、没有中断,对黑白双煞而言,这就像一部无限循环的恐怖电影。 “我们……输了……咳咳咳……”直到伍三思终于扛不住喊出来,卫奇才停下凌虐。 压抑的偷笑声迅速在老兵们中间掠过,他们显然认得两人,还有那么两三个对着黑白双煞抛去幸灾乐祸的眼神。 “妈的,你们几个王八蛋给老子记着。”心情不好的黑白双煞压着嗓子对那两三个落井下石的家伙呲牙。 那两三个家伙只管怪模怪样的笑。 而原本群情沸腾的新兵们此刻则变得鸦雀无声。 暴力,特别是压倒性的暴力在男人中间具有绝对的震慑力。 新兵们没有想到,昨天在大佬们面前看似没讨到便宜的营长竟然是一头这样的凶兽,一旦爆发,冷酷无情。经此一战,他那线条硬朗的俊脸也染上了一层莫名的煞气。 “赵光光、青冈、魏陀佛,我不介意你们一起上。”轻飘飘的话从他冷笑的唇角溢出,带了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顿时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个颤。 部分新兵对自家老大深信不疑,出声驳斥:“嚣张!你以为我们老大跟那两个废物一样?” “就是就是,老大,好好教训那自以为是的家伙。” 赵光光三人却脸色凝重地交换眼神:此时骑虎难下,联手虽然丢面子,但是不联手可能死得更难看。 虽然一向敌对,但他们却默契惊人,同时迈步而出,站成一个三角形状,将卫奇困在正中。 双方都不急着动手,而是像虎豹捕食前的蛰伏一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等待猎物的破绽。 无声的气势将整个营地都压得生生沉了沉。 大佬们的凝重令新兵们顿时噤声。 三位大佬开始缓缓转圈,卫奇面带冷笑,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众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稍有放纵。 突然,赵光光动了。 他的位置刚好背对太阳,从这个方向冲上去,卫奇的视线会受到阳光的干扰,对他非常有利。 卫奇看也不看,抬手要将他的拳头挡回。同时一个飞腿抵向飞扑而来的魏陀佛。然而同时,青冈正从他背面偷袭,眨眼就要打在背上。 眼看三位大佬配合无间,即将得手,卫奇却在堪堪要与三位大佬接触的刹那,整个人突然一矮,就见他像玩体操似的来了个贴地三百六十度大飞旋,不仅躲过了青冈的掌劈,还一脚扫在魏陀佛腿上,将他踢倒在地。 赵光光立刻趁着他招式变老,抢上攻击,他却一个打滚翻出格斗圈子,腾身跳起时正好站在青冈背后, 青冈察觉到背后的拳风,凭着多年的战斗本能侧身一避,险之又险地躲过这记重拳。 而卫奇却趁势冲向赵光光,连拳势也不曾稍变。每个走位、每次出手仿佛都经过精确的计算,没有丝毫的动作浪费。 三人砰砰砰打成一片,精彩纷呈有如一场动作大片。 然而,三位大佬联手也不过就撑了十余分钟,局面就渐渐向着卫奇倾斜。 他超人一等的实力完全地无可抵挡。 三位大佬本就不是一条心,手忙脚乱之下,已不再亲密合作,反而暗藏心机彼此拉人挡刀,因此败势更加明显,眼见支撑不久。 花火原环顾四周,明显感觉到随着格斗的进展,围观众人情绪渐变:从最初对卫奇的轻蔑和不屑,到有点儿赞赏,到此刻生出深深的敬畏。 短短时间,卫奇用强大的拳头硬生生在营中砸出了王霸之气,令新兵们再也不敢心生半点轻视。 这是赤、裸、裸的碾压啊! 实力,一切都是实力! 如果她也有这样强大的实力,哪里还需要担惊受怕、绞尽脑汁?只要脸色略沉,别人就会躲得远远,不敢稍有冒犯。 花火原前所未有的渴望提升自己的实力。 嘭嘭嘭! 连续三声,三位大佬通通被甩出圈子,狼狈不堪地摔打在地。 卫奇一言不发,身如鬼魅般冲到魏陀佛身边,扯起他的衣领“砰”地一个掼摔。 魏陀佛一声闷哼,咬着唇哑声道:“输了,我输了。” 卫奇立刻转向青冈。 青冈却最是油滑,不待他出手,立刻举起双手,喘着气喊:“我也认输!” 赵光光见其他两人都认怂了,不敢当冤大头,赶紧跟着叫:“认输。” 卫奇冷酷的扫了他们一眼,将目光放在了围观的新兵们身上,嘴角挑起一抹令人心悸的意味:“好戏看完,现在——轮到你们了!” 众人吓住,乱纷纷喊:“我们认输,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别急!”卫奇慢条斯理地说:“输了可是要受惩罚的,我想你们可能不会喜欢惩罚的内容。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他指了指周围持枪的老兵,“还是刚才那个规矩,不过对手不是我。这些前辈里面,随便你们挑一个,赢了我既往不咎。” 果然一个都逃不掉。 花火原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卫奇真的出手的时候,还是不禁高高提了起来。 没有金刚钻,怎么揽瓷器活?这些可不是轻易就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新兵,而是战斗经验异常丰富的老兵,在正式的格斗场合,与他们徒手格斗,她是半点儿胜算也没有。 然而,现在她最需要避免的就是被当众打败,这会毁掉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震慑力。 怎么办? 她紧张得在掌心中掐进深深的指甲印,任由那剧痛与心中的烦乱肆意碰撞,好像唯有这样才能稍微镇定一点。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那两三个看着黑白双煞倒霉幸灾乐祸的老兵。 那肆无忌惮的样子或者也可以解读为一种亲密关系? 就像方大剑之前对她客客气气的,其实关系却不怎么密切。后来大家破口大骂,狂飙粗话,反而感觉亲近不少。 这想法飞快掠过脑海。时间紧迫,不容多想,她果断的盯着黑白双煞使了个眼色。 狡猾狡猾的伍三思想假装看不见,架不住猪队友方大剑转不过弯来,直接跟花火原对上眼,还暗暗指了指自己鼻子确认,甚至碰了碰伍三思的胳膊肘,询问他花火原是个什么意思。 伍三思恨不得现在立刻把这个损弟狂扁一顿,却只能压着憋屈,笑盈盈地对花火原点头应承。 她便径直走到刚才嘲笑他俩最厉害的那个家伙面前,对他笑了笑:“前辈,请多指教。” 那家伙个头不高,体魄很壮,虎着脸道:“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 她压低嗓子,从容地说:“不过前辈,我此来是伍三思和方大剑让我代为问好的。” 那家伙疑惑地转头看向黑白双煞,只见他们挤眉弄眼,似是求情。 第35章 流言满天飞 他跟两人曾经在一个锅里吃了两年饭,是并肩作战、托付生死的好兄弟,是以关系很不一般。不过,这群新兵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关系?难道那两个欠揍的家伙看上这 女人了,所以让这女的找他帮忙作弊? 哈哈哈哈,这俩小子倒是会欠风流债!待会儿完事一定要好好笑话他们一回,再狠狠敲诈点儿油水出来。 “走吧!让我看看你拿下那俩混蛋的本事。” 花火原心中一松:她总算赌对了。 方大剑夸道:“花姐倒是会找人,偏偏找上大壮子。” 伍三思哼了一声:“应该是我们会找人才对。妈的,给自己找了一堆麻烦上身。” 场中已经有不少新兵老兵在捉对较量,也没划分场地,逮着空位就开始。 新兵们一招落败的不少,老兵们像提小鸡仔似的拎着他们领子甩到场地左边儿,少数胜了老兵的幸运者则被引到场地右边儿。 左边儿的唉声叹气和右边儿的得意嘲弄可谓泾渭分明。两拨人对着场内还在比试的兄弟们却有志一同地倒竖大拇指,恨不得他们全在老兵手下落败。 输了的人是巴不得陪着自己倒霉的人越多越好。 赢了的人则希望保持自己的优势地位,好争取在小团体中横着走路的资格。 总而言之,你就没法寄望这群燎原来的家伙有什么同情心和战友情。 花火原下场的时候,立刻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这女人长相可人、声音清冷就够吸睛了,而且她冷厉的气质,同时收服三位大佬的手腕,在拉练比试及背摔特医中横空出世,实实在在有了那么一点传奇的意思。 以前,他们觉得女人能长得好看、会上床、叫-床好听就不错了。 现在,他们觉得这种不容易得手、能跟男人叫板、自带傲娇资本的女人才是极品。这种极品就算不能碰,看看也是好的。 在众人的视线聚焦之中,花火原与体魄壮实的老兵拉开架势,同时发力。 只见花火原刚刚扑出,却脚下一点,飞快绕到了正在角力的一对人身后。 那壮实的老兵一时不察,冲过了头,刚要收手,花火原却又突然冒头一击。壮实老兵顿时被打得连退三步,刹那间怒火燃烧,战斗值飙高,一声大吼抢上前去,气势骇人。 众人皆以为花火原会避其风头的时候,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势头凌厉地抢步对攻。 两下对上,有如星球相撞。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花火原脑袋一矮,让过壮实老兵的拳头,接下来便瞬间整个人缩进了老兵的怀里,那小巧玲珑的姿态仿佛小鸟依人似的,然而在下一刻,就听得壮实老兵一声气急败坏地大吼,空中掠过一道粗壮的弧线,而后“砰”一声巨响,大地震颤——完全复制了那狐狸特医刚刚经历过的背摔过程。 看得目瞪口呆的人群不知谁先吼了一声:哇靠,背摔王! 黑白双煞则首先毫不留情地放声嘲笑,那拍着大腿、笑得抽筋的嚣张模样,任谁看了都想抽他们一耳刮子。 大壮子面红耳赤地爬起来,气得直想喷火:他本来想着看在黑白双煞的面子上,随便放放水,被这女人打个几拳、踢个几腿,装模作样周旋一段时间,然后瞅准机会顺着她的拳势一倒,给够面子就行。 谁知这女人蔫坏,他妈的半点不客气,利用他放水的掉以轻心,直接给他来了一个背摔。 妈的,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花火原笑盈盈的对大壮子道谢:“多谢前辈承让。” 大壮子粗着嗓子重重地哼哼:“以后有见面的时候,你给老子小心。” 花火原走到营地右边儿,心中暗暗舒口气:总算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了。 心头却愈发不安:眨眼间又树敌一个,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啊,否则很快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卫奇冷眼看着两人假打,眼睛微眯,却没说话,只在心中哼哼等着看笑话:这女人真会作死,早晚撑不下去了看她怎么办。 很快,战况一一分出结果。大半人都站到左边儿的队伍里,右边儿的队伍寥寥可数的几人,分外惹眼。 一班之中,只有花火原与黑人马丁侥幸获胜。 剩余的人通通被罚,先在营地中长跑2公里,然后得连续一星期轮班去炊事营做苦力,帮忙拉货、卸货、择菜、洗菜、切菜,最后还被扣了军饷,以补偿炊事营的损失。 晚餐的时候,被罚的人吃得那叫一个泪流满面:全是自己的饷银买的啊,都是自己的劳动付出所得啊!为了吃他妈一顿饱饭,他们容易吗? 黑白双煞还没来得及端碗,就被大壮子逮到犄角旮旯里扯皮:“妈的,让老子卖那么大一人情,还丢尽脸面,要是不给个说法出来,老子跟你们俩混蛋没完。” 伍三思装深沉不说话,方大剑就跳出来跟他对呛:“大壮子,不是我说你,我要是你,早躲在一边儿不见人了,你还好意思上门算账。十几年的老兵,就算是放水,也没有被一妞背摔出去的道理。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尽忙于风流潇洒,搞到肾虚肾亏了?” 大壮子大怒:“老子卖你们人情还他妈卖错了是不?来来来,你们俩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老子非让你们知道知道好歹。” 伍三思见他开始撸袖子了,这才出面解释:“哎呀,大壮子,我们兄弟十几年了,你还信不过我们么?那女人的事情,真不是我们坑你,实在是你遇上硬茬子了。” 大壮子不信:“那女人算哪门硬茬子?老子稍微用点儿劲,她差点儿就飞起来。要不是老子眼疾手快把她拉了一把,她早被甩天上去了。” 也就是因为如此,才让这女人逮住空子钻进他的怀里,然后……总之,想想就可恨! 伍三思挤挤眼,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说:“我说的不是她这茬硬。” “那她还能有哪儿茬?少他妈忽悠老子,你们俩混蛋的手段,别人不清楚,老子会不清楚?”大壮子狠狠鄙视了一把某人的故弄玄虚。 伍三思也不介意,拉过他在耳边悄声说:“这事我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不然,咱们兄弟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说看。” “她是军团长的女人!” 大壮子喷他一脸唾沫:“放屁!你们就他妈的知道吹牛!谁不知道军团长不好女色?” 伍三思把脸上一抹,也叉着腰开始犯浑了:“老子再吹牛也不会拿军团长吹牛,你他妈少给老子扣屎盆子。” 这话说得也是,第一军有谁敢拿军团长开玩笑的? 大壮子有点儿半信半疑:“你有什么证据?” 伍三思送他一个鄙视的白眼:“需要证据吗?第一军招过女兵没?没有吧!我告诉你,老子跟军团长的警卫队里的人确认过了,这女人是军团长亲自点名招进来的,而且她进来的时候还披着军团长的军装。” 吓! 大壮子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你,你,你们说真的?” 方大剑得意起来,敲着他的胸膛,幸灾乐祸的安慰:“所以说嘛,你该庆幸是她背摔你,而不是你背摔她,否则现在绝对有你的好果子吃咯。” 大壮子摸着脖子,又是后怕又是兴奋:“这么说,老子有幸帮军团长的女人作了一次弊?” 伍三思笑眯眯地拍着他肩头:“要不是大家兄弟一场,咱们也不会把这好事留给你。大壮子,这次算你欠我们一次人情吧?” “算!”大壮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但是转眼就变了脸,“算个屁!脸面丢尽的是老子,军团长的女人记得却是你们的人情,你小子得了便宜还想要卖乖?门儿都没有!” 话是这么撂下了。 转头,大壮子却挺着胸脯满脸傲娇地踏步而出。 一帮老兄弟不客气地拿背摔说笑话,狂洗他脑袋:“那娘们够辣啊,摔得销魂不?” “卖了这么大个人情,是不是把那妞勾上手了?” “你们笑啥,咱大壮子好歹是爷们,肯定要在床上摔回去的。” 大壮子出乎意料没有发飙,还满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你们懂个屁!碰上那女人,换你们也得挨摔。” “咋呢?” 他把声音一压,扫了一圈,吐出三个字:“不能说。” 众兄弟顿作嘘声,有擅长打探消息的跟大伙儿八卦:“咱们就看大壮子装呗!别以为咱们不知道,那女人很有两把刷子的,听说在挑战场里杀了一只金刚猿被挑进咱第一军的,一进新兵营就提议负重二十五公里拉练比试,一举压过包括那个卫营长在内的所有人,赢得头名。而且,据说她还公开放话,说她只要最强的男人哦!” 大壮子听得入神,顺口感叹:“我靠,这么牛,不愧是军团长的妞!” 众兄弟把眼珠子瞪得满地都是:“你说什么?” 他慌忙掩饰:“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刚才听错,真是听错!” “呵呵呵……” “老子警告你们,这事儿别他妈出去乱说啊!” “呵呵,知道的,知道的。” 然后,添菜、取馒头、洗碗等每个环节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第36章 参谋长西落 “你听说了吗?军团长有女人了,就在咱们第一军里!” “难怪这么多年来第一军有了第一个女兵,我就知道有猫腻。” “不然你以为那女人为什么敢口吐狂言?咱第一军最强的男人,不就是军团长吗?” “听说那个什么奇兵营藏龙卧虎,莫非是军团长给他女人组建的?” “很可能就是了,听说奇兵营的招收条件非常苛刻,要单兵持冷兵器在一头金刚猿面前硬抗三分钟以上。” 于是,一个晚饭下来,“奇兵营新来的女兵是军团长的女人”以及“奇兵营其实是军团长给他女人招的警卫营”这两个消息在老兵们中间不胫而走,顷刻间就传遍全军。 而同一时间,第一军团二把手西落发布的全军必修的未来战争形势学习资料还在慢腾腾地一级一级分发中。 事实证明,八卦流言的传播速度,永远比官僚主义来得快。 而动物本能的x驱动力永远是全人类的兴奋点。 各种修正版本的流言终于传回黑白双煞耳中后,伍三思脸颊上直抽抽,方大剑则咬牙大骂:“他娘的大壮子,兄弟多年也没看出他嘴这么贱,算老子瞎了眼。” 见大哥不开口,他着急地问:“大哥,我们本来还准备试探试探花姐的,现在话都传成这样了,怎么办?” “凉拌。”伍三思也是憋闷,刚才找了一圈大壮子,人影都没捞着。这小子肯定心虚躲着他们,不定在什么地方猫着。很好,大壮子这种兄弟就他妈该用来插两刀。 “就等他们这么胡说八道?” “不然呢?” “万一被军团长找上门来怎么办?” 伍三思眯了眯狡猾的小眼:“怕什么,真要被问到,我们有什么说什么就是。最怕解释不清的肯定不是我们。” “也对。大哥你真是高!”停了停,方大剑有点儿犹豫,“那花姐那边,我们还试探不?” “废话,当然要。心里没数,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这流言仅在老兵们中间传播,与老兵全无交情的新兵营压根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 花火原正期待着晚饭后的节目,正如她所料,是政治学习。 多么有中华军队文化特色的项目。很多时候,这些不经意的细节总会让她恍惚觉得自己还在中国,只不过回到了大学时代的军训。 首次政治学习是在空地上进行的,奇兵营与其他常规渠道招收的新兵们一起排排坐好,四周围坐着带队的老兵们。 从肩章上,花火原发现其他的新兵营里似乎班长都由老兵充任,只有奇兵营的老兵数量屈指可数,不过黑白双煞两人。看来奇兵营的待遇非常特别啊! 空地上的条件简陋,灯光和音响都是临时布置的,效果不算很好,但声音绝对够大、不想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放在以往,这种政治学习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心思不定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这一回,她却聚精会神的聆听。 因为从政治学习课程里透露出来的消息有助于她了解这个该死的世界。 第一次的政治学习课上来一个很牛逼的指导员。 从他的亮相就可以看出他有多牛——他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上讲台的,没有石膏没有夹板,虽然两腿看不出有什么缺陷,但显然不良于行。 这说明他很可能不是新近受伤,而是旧伤或者先天缺陷。 卫奇第一时间喊“起立”,并带头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已经残废的军人通常应该退伍的,而他还留在第一军,并且颇受尊重,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了。 就是不知道他跟那位大人到底谁的权力更大一点。花火原的思绪忍不住又飘到那位风华绝代的妖孽大人身上。 “我是西落,第一军团参谋长,欢迎诸位。”黑发黑眼却鼻梁高挺的西落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儿,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挺拔的身姿和睿智的目光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参谋长啊! 花火原心生崇拜,在她不多的军事常识中,参谋长始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政委已抵达驻地等待诸位,所以今天暂时先由我与大家聊聊天。”西落含笑看着众人,语气热诚。 他首先介绍了第一军的光荣历史及传统。 第一军团成立于一千年前,是亚裔特别是华裔为主的军团,官方语言为中文,战场荣誉无数(此处略过)。 现任军团长怀溯存,史上最年轻、最负盛名的军团长,被称为“不败军神”,十四岁破格入伍,十六岁晋升营长,二十岁已是师长,二十五岁被帝国元帅亲自任命为第一军军团长。 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花火原感叹了一下:这就是乱世出英雄啊!跟在这样厉害的人物手下,应该不容易白白送命吧。 怀溯存,她暗暗把这个有点儿情怀感的名字记在心底,以备万一。 遗憾的是,怀溯存并没有亲临现场,据西落大人说,在座各位成为合格的第一军战士的时候,自然就能见到军团长大人。 接下来,西落参谋长就从怀溯存的发家史谈起,十二岁成为孤儿,一无所有,铭记父亲临终前的嘱咐,心系帝国命运,不惜性命,玩命拼杀,研究战术,自学成才,创造若干的战场奇迹等等。 总之,整个一个白手起家的经典案例,但又不仅仅是励志成功学。 栩栩如生的立体影像被投放到半空,几乎是与真实一般无二的呈现,令人如临其境。 燃烧的人类村镇冒出滚滚浓烟,男人、女人和孩童鲜血淋漓的张惶逃命,金刚猿从天而降,残忍地将孩子的手臂践踏成泥,还咧齿得意大笑,痛至绝望的细嫩尖叫声将人心都揪紧。 年轻的伤兵战士拄着拐杖、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在他身后,面容苍老、穿着退役军服的男人操着长刀,高喊着“儿子,等我一起”,与他并肩而战。 面带嘲弄的金刚猿拍翻父子俩,一脚又一脚重重地跺在他们身上,父亲艰难的用身体护住儿子,奄奄一息。金刚猿不仅嗤笑,还召唤同伴在他们身上撒尿,以作羞辱。 强忍疼痛和屈辱的年轻战士眼含无尽的愤怒,碰了碰父亲尚带余温、垂在一边的手指,颤巍巍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拐杖上的按钮。 巨大的声响伴随腾空而起的熊熊火光,将这一切吞没殆尽。 莫名的情愫充斥了花火原的胸腔,她感到心脏胀得发紧发疼。在幼儿园里,偶尔给小朋友们讲起抗日战争,讲起南京大屠杀,她都会忍不住悲愤、哽咽。更何况是这激荡着血腥残忍与慷慨赴死的直观画面。 不再是老人家记忆中渐渐遥远的历史,不再是电影电视里的特效和造型。 而是赤、裸、裸的,即将由她亲自面对的战争! 身体仿佛被火与冰交相侵袭,她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西落参谋长用深沉的语调向新兵们描述了帝国与个人,命运与前途的恢宏长卷: “这是监控前不久拍下的一段画面,这是我们后方的村镇,敌人长途奔袭进行了屠村。如你们所见,敌人不仅狡猾而且残忍,一千多年来,无数前辈前仆后继,用生命捍卫士兵的荣誉和人民的安全…… “诸位,前线在燃烧,敌人在嘶吼,我们的士兵用血肉之躯筑就防线,阻挡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攻击……我们的帝国看似强大,实则岌岌可危,因为我们退无可退、能胜不能败。一旦输掉,整个人类会迅速地走向崩溃和灭绝。 “我们每个人都将被敌人剥皮削肉,我们的孩子将成为他们的奴隶。敌人杀死了我们,还会踩在我们的骨头上,说:‘看,这就是奴隶。’诸位战友,你们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从你们手握钢刀的那刻起,帝国的命运就在你们手里,人类的前途就在你们手里。 “当我们在某一天为全人类赢得生存的保障后,我们的孩子将不再惧怕会成为被鞭打的奴隶,他们将在明媚的阳光中欢笑奔跑,他们不会忘记在烈士们的墓碑前尊崇地献上一束鲜花,为我们唱一支好听的歌。如果我们还活着,他们将仰起稚嫩的面庞,崇敬地看着我们,不厌其烦地听我们讲那些永不褪色的故事。 “我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为此,我愿意付出我的双腿、我的生命、我的终生,我的所有! “所有为人类命运奋斗过的人都将永远铭记。你们值得帝国所有人的尊敬、爱戴,我也希望在座每一位都能配得上你们将获得的待遇和特权。 “让我们对勇敢的战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起立,向后转,敬礼!” 除了老兵们“唰”一下站起,整齐划一地转向新兵们,与西落一同肃穆地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这是非常有感染力、很能鼓动人心的一次演讲。 这些燎原来的罪人们起初还一脸轻蔑和不屑,但在西落饱含深情和使命感的述说中,他们的内心渐渐受到震动。 当老兵们举起右手,致以沉默而充满无言力量的礼敬时,他们感到内心的某处被铺天盖地的冲击波击中了。 第37章 听说你有女人了? 罪人的生活中充斥了各种各样的鄙视、羞辱、践踏、漠视。很多年来,他们记不得有过被这样尊重的时候。 当他们犯下第一桩无足挂齿的小过错的时候,“打死你个小崽子”、“你这种人能有什么前途,将来就是个混混的份儿”、“渣子!猪猡!”、“干脆丢去喂金刚猿吧”之类的话语就随时随地萦绕在耳边。他们以为自己真是渣子、猪猡,他们也彻底变得玩世不恭、肆无忌惮、坏事做绝,甚至,他们也以为自己天生就是无可救药的坏种子。 但是,此时此地,当坐在轮椅上的西落参谋长向他们举手致敬的时候,他们深埋在心底的某种东西深深颤动了。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心怀对热血和友谊的向往,希望有一天成为一个走到哪里都被尊重的、崇拜的战士。 哪怕是懵懂的小儿,也是听过西落的大名,这位睿智果敢的参谋长不惧付出与牺牲、永不言退,为了战役大局,带着最后一个班的士兵死守防线,最后为了让战友们安全撤退,险死还生终成残废。他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也因此,他的尊重、他的理想、他的激情尤其震撼人心。 当然,除了花火原。 她完全不了解西落的过往,这些过往为西落增赋的人格魅力对她而言并不存在。 在战争影像播出结束以后,她慢慢的镇定下来。 她开始用理性的目光审视西落的演讲,看起来这不过是激励小兵们舍生忘死争当炮灰的励志手段。 无可否认,他做得非常成功,但她仅是欣赏,基本无感。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热血和使命,她没有一丁点儿的体会和认同感。 她之所以坐在这里,完全是被逼被迫。 其他人求的是建功立业,她不过是求一条生存之路。 当西落进一步说明建功之后可以享受的优待、快速晋升的通道,以及每一级军官的特权和待遇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眼露狂热、热血沸腾了。 花火原只注意到其中一点:第一军欢迎各级士兵对取胜提出自己的改进建议,如果确实合理并有可实施性,可以转作技术类或研究类军种——这是唯一让她心动的条款。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适合上战场,真刀真枪地对拼。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她不敢想像,一介女兵落到那些没有人性的金刚猿手中后,会有什么样的悲惨遭遇——很怕死得奇惨无比。 幸好,黑白双煞说现在正是休兵期,否则她很可能刚穿越过来就落得成为一个悲催炮灰。 环顾四周众人,只见认识的人中,赵光光也不能免俗地激昂兴奋;青冈却是漫不经心,反倒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令她背脊发寒;而魏陀佛则始终笑眯眯的看不出心思。 在政治学习圆满结束的时候,西落参谋长单独留下了奇兵营训话:“在第一军所有的营队中,你们是最为特殊的一支,也是我个人寄予厚望的一支。不为别的,只为我也曾经是燎原中的一份子,绰号‘末日死神’。” 众人都是吃惊不小,眼神中溢出满满的怀疑。 第一军参谋长西落,他的履历世人皆知,光辉灿烂,怎么会和燎原传奇“末日死神”牵扯到一起?那可是带着燎原罪人在帝国军队中周旋数月,差点儿造反成功的楷模! 西落笑笑:“你们不会在公开的资料中看到这段黑历史,因为帝国需要一个光辉灿烂、没有瑕疵的第一军参谋长。所以,解散以后,我不会承认你们传播出去的任何一句流言。不过,都是燎原的兄弟,以后我会罩着你们的。” 众人会意地哄笑,显然对西落的感觉又亲近了一层。 魏陀佛则不合时宜地开口发问:“报告,参谋长大人,我有一事想不明白。” “说。” 魏陀佛的目光隐含愤怒:“以离经叛道、藐视权威闻名的‘末日死神’不是发誓要推翻帝国、创建新世界吗?为何最终却与帝国军队同流合污?!” 经此提醒,罪人们眼神渐渐变冷:是啊,末日死神之所以成为传奇,不正是因为他给燎原的罪人们带来了理想带来了希望,推翻这个不合理的强权帝国,推倒压在他们头上的沉重大山。为什么这样的英雄却成为了叛徒?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低气压中似酝酿着一场风暴。 老兵们握紧了手中的枪支,脑中的弦瞬间绷紧。 西落却对老兵们摆摆手,微笑道:“问得好。在你们看来,我是同流合污,不过在我看来,我只是遵循我的本意。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都不在乎帝国军队,也不在乎世人眼光、功名利禄。之所以会成为今天的参谋长西落,只是因为遇到了人生中可以交付性命、生死相托的兄弟。他的气魄、他的理想、他的魅力征服了我,所以我自愿改头换面,为他的理想共同奋斗。我不是为帝国而战,是为兄弟而战。因为我的兄弟也不是为帝国而战,是为全人类而战!” 他扫视现场,缓缓又道:“我想你们多少也猜到了,这个兄弟就是我们的军团长——怀溯存。兄弟,你们懂吗?” 最后一句令奇兵营众人的目光霎时迸射光芒。 燎原的罪人们没有原则、没有前途,一切生死由命中能依靠的只有兄弟,是以他们对兄弟的认同远高于一切。 兄弟,你们懂吗?他们懂得这种兄弟之情。 兄弟,你们懂吗?末日死神认他们做兄弟,死也无憾。 这一刻,花火原感受着整个奇兵营的高亢情绪,心里默默佩服着军团长怀溯存:怎样的人物,才能够收服西落这种不羁的斯巴达克斯,并让他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啊? 她想,那应该是一名礼贤下士、气度非凡的中年将军,又或者是银发如雪、目光睿智的老人家。 突然有点儿向往认识这样的人物:饱经战火,历经波折,几十年不改初衷理想,令末日死神也折腰低头。 忽然又想起那位绝色贵公子般的大人,他在第一军中地位超然,连据说很有来头的卫奇也对他毕恭毕敬,该不会是那位怀溯存的儿子吧? 那是不是应该称他为少帅什么的? 不对,他老子不是元帅,是军团长,那应该叫少军团长?太复杂了,少军?少团?少长?好像都不对,难怪周围的人只称他“大人”,也是没奈何了吧。 就在她天马行空瞎想的时候,卫奇的大吼骤然在她耳边响起:“列兵花火原留下,其他人,全体都有,起立,回营!” 她条件反射地一下子站起,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留下来了,不能跟着回营帐休息,这是要干嘛? 全体新兵中奇兵营单独被留下,奇兵营中又是她被单独留下,感觉是挑出问题班级特别教育之后,又要对问题班级的问题学生进行特别训话? 不是吧,整个奇兵营中,最有问题的绝不该是她吧! 西落看到眼前脸色有点儿难看的女人,颇有兴味地仔细端详了一阵,问:“参军以来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原来是亲切慰问,正好,她有一肚子话要说。 花火原挺身站好:“报告大人,有很多不习惯。” 西落立刻纠正:“请不要叫我‘大人’,你可以叫我‘西落大人’或者‘参谋长大人’。”因为整个第一军只有一位大人,所有人的大人。 花火原倒是没有听出其中的猫腻,她急着反应情况呢,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报告西落大人,有很多不习惯。” 西落仰脸看她,语气温和:“有什么不习惯的?” “跟众多男人混居不习惯,没有专门的女厕不习惯,没有女洗澡间不习惯。” “就这么多?” “报告,就这么多。” “好,我知道了。”西落态度很好的颔首,“你先回营帐去吧,差不多也该洗洗睡了。” “是。” 一转身,花火原就忍不住跟自己比剪刀手:哇靠,走运了,遇到领导下基层亲民。看来她的苦难日子就快结束了。 有了单独营帐、单独洗手间、单独洗澡间,未来的日子只剩下快速提升自身实力,解决掉卫奇、黑白双煞和燎原三大佬三件事而已——等等,好像也不能算“而已”,这一二三的六个人都不太容易收拾耶。哎,她要是有怀溯存的王霸之气,出面说个几句话就能把末日死神这种响当当的人物收归麾下,那就好了。 不管了,先找赵光光给自己进行特别训练,务必要在短时间内迅速立于不败之地。 go,go ,go!加油,花火原!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花火原并不知道,刚刚结束亲切慰问的西落转头就找上了军团长大人怀溯存。 “听说你有女人了?” “嗯?”某位尊贵无比的大人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动人心魄,在西落坏笑的脸上淡淡掠过,“你是专程来讲最新冷笑话的?” 第38章 失败的特训 西落完全不似在新兵们面前一般大气温和,像变了个人似的,痞气十足,满脸奸笑:“用不着心虚否认,我又不会笑话你,好不容易摆脱三十年老处男的身份了,不是应该可喜可贺吗?” 怀溯存定定地看他一眼,重新埋首于文件堆:“参谋长,你是不是闲得无聊了,要不然我们来策划一次冬季奇袭行动如何?” 西落满不在乎、嬉皮笑脸:“哎呀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可爱呢?兄弟我是来关心你的,三十年的老处男呢,这可比什么劳什子的冬季突袭要重要多了。” 不打发了西落看来是没可能得到清净了。 怀溯存终于停下工作:“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可不是我八卦,全营都知道了,我最后一个才知道。”说着,西落一手搭在他肩上,给了他飞了个戏谑的眼色,“说说看,这女人怎么把你勾搭上的?” “哪个女人?” “还装!奇兵营的那个,第一军团一千年来的第一个女兵。” “哦,如果你说的是她的话……”怀溯存拿起水杯,微微后仰,优雅的姿态令简陋的营帐都蒙上了一层光晕,“那只是一个列兵而已。” 西落不相信地眯起眼:“听说是某人亲自招她入伍的。” “因为她通过了挑战。” “听说奇兵营其实是我们军团长女人专属的警卫营。” 噗! 怀溯存终于不淡定地呛了一口水:“奇兵营不是在参谋长你的建议下成立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是早有蓄谋吧,就等着我提出来而已。不过,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如果你是想借机以权谋私,近水楼台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的。” 怀溯存瞥他一眼:“容我大胆猜测一下:其实你一直对我心怀暗恋,所以现在吃醋了?” 这回轮到西落不淡定了:“老子是爷们,爷们,懂吗?老子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是0号。老子要喜欢,你早就被老子霸王硬上弓了。” “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怀溯存不动声色地戳了他一刀。 西落立刻就蔫了:“妈的,老子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给句实话,那到底是不是你女人?” “不是。” “真不是?” “听说她过得很悲惨哦,跟男人们睡一个营帐,用一个厕所、一个大洗澡间,各种被猥亵啊。你知道的,燎原来的那帮家伙全都是一群坏坯子。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照应照应吗?”西落眨眼睛吐舌头扮魔怪,说话也怪声怪调的,一脸猥琐逗逼相。 怀溯存见怪不怪,平心静气地说:“她不会那么容易被搞定。”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还没把她搞定?” “如果我有谈情说爱的空闲,也许第一个会考虑让你变0号——毕竟,我们可是被称为‘绝配’的黄金搭档啊!你满意了吗?”用一张面瘫脸来说冷笑话,真的好吗? 西落不甘心,清了清嗓子,腆着脸问:“来来来,问个问题,兄弟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其实你那个不行吧?” 怀溯存正眼看着他的腿:“既然你这么有恃无恐,那明天一早就把冬季奇袭行动的方案交出来吧。交不出来的话,军法处置。” 西落瞪大眼:“等等,为什么是明天早上?这么重大的行动方案至少也得研究一个星期吧?” “那就明天早上六点,我睁眼的那刻就要看到方案。”怀溯存看了看时间,“亲爱的参谋长,你还有9个小时。” 靠!居然玩真的,西落一张脸全垮了,将轮椅扶手一拍:“小人!” “我决定明天就让军医帮你重续断腿,估计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常规对练了。需要我温柔一点吗?” “哈哈哈……”西落干笑三声,“这个不用着急,我觉得轮椅坐着满舒服的。对了,明天一早的冬季奇袭方案对吧,我立刻回去赶。” “大良,送参谋长回营帐。” “是,大人——参谋长大人,请。” 被推到门口的西落作死地伸出头来往回看:“我说,既然你不要,我去追求那个女人的话没关系吧?” “那还是明天就让军医帮你接腿吧。” 终于将那个随时作死的家伙送走,怀溯存却不能静心工作了。 他莫名想起挑战场上,女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与他视线相交的刹那,他看到了其中燃烧的希望和决心;还有在营地的红旗下,他从同一双眼中看到了绝不屈服、绝不认输的倔强。 这样一双眼神瞬间打动了他。 多年以来,在绝望中踽踽独行时,他从来没有放弃的就是为着希望的决心,以及无论如何不愿屈服的倔强。 他说这个女人像卫奇,像第一军,其实那一刻,他觉得这个女人最像自己。 一个美丽而迷人的女人,明明可以靠着脸生活,却偏偏要靠实力。 如此柔弱,却又如此要强,多么奇特的女人。 是因为不甘心沉沦吗? 他望着窗外满天的碎芒,清冷的面庞上,那双深远而迷蒙的目光显得尤其勾魂摄魄。 花火原带着赵光光走出营帐的时候,霎时被夜空中磅礴震撼的景象给镇住了。 只见浅蓝色的天幕中嵌着数轮明月,有的如指甲盖,有的如硬币,有的如小雏菊,大大小小,形状各异,时明时暗,争相辉映,给整个夜空蒙上了一层纱般的光芒。 点点的星光在明月之间仿若点缀,像是一幅巨大的、织就绚烂花海的美人纱丽。 美轮美奂! 刹那间,花火原泪流满面。 身后的赵光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夜空,疑惑不已:“怎么了?晚上出太阳了吗?” “没有,就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花火原掩饰地侧过头去,将泪珠轻轻抹掉。 原来这里已不是地球,不是她以为的某个未来时光,而是一个陌生的异界,与她血脉相连的记忆没有任何关系。 不,也不是没有任何关系。 第一军的官方语言是中文,他们的生活习惯与她知道的部队生活没什么两样。亚裔、非裔、欧裔、拉丁裔的人种与地球一模一样。 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真的存在与地球背景相似的、所谓的架空世界? “你是不是哭了?”赵光光凑上来看。 她再次别过头:“没有,只是沙子吹进眼睛了。我们开始特训吧。” 怀着纷乱的心情,她与赵光光在营地范围内一个晦暗不明的无人角落里站定。 对于花火原的请求,赵光光是心中暗喜:格斗特训!这不是在小火面前卖弄和展示的好机会吗?他可以慢慢的让她完完全全地体会到自己的超强实力,而后心甘情愿地扑入他的怀抱。 于是,花火原就看到他脱下上衣,从荒地里扛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咚”一下砸在自己面前。 “小火,看好了。” 赵光光凝神定目,一身肌肉虬结,片刻后猛地举起右手,高喝着一拳砸下。那磨盘大小的石头发出沉闷的爆裂声,顷刻碎成数块。 “厉害……”花火原目瞪口呆:居然这么暴力! 她忍不住上前试了试石块的硬度:这真的就是一块硬石头,不是泡沫道具或者面团捏的。赵光光这家伙还是人吗?其实他是金刚猿伪装的吧? 一举镇住小火,赵光光十分得意地叉着腰给她抖胸肌:“俺这身肌肉可不是放着好看的。小火,你要不要摸一摸?” 花火原还真摸了,不过不是摸胸,她把他的右手拿在面前仔细研究,除了出拳的地方略微发红之外,基本没什么伤痕。 有那么一瞬,她生出拿把刀子在上面戳一刀的冲动。 毫不知情的赵光光被摸得很爽,清清嗓子:“小火,你要不要试试看?” 花火原整个人是懵比的,声音奇弱无比:“非如此不可吗?” “小火啊,是你自己说要俺教你怎么实力碾压的哟。” 花火原看了看那碎成数块小磨盘的石头,硬着头皮咬咬牙,猛提一口气,握拳往那小磨盘上一砸—— “嗷,痛痛痛,痛死个人了……”她眼泪哗哗地往外涌。 妈蛋,这就不是人干的事!赵光光一定是吃钢噎铁长大的。 赵光光一看小火受了伤,心疼得什么似的,一把抢过她软软的小手使劲哈气:“不痛不痛,俺给你吹吹就不痛了。一会儿我带着你再试试。” 想到小火窝在他的怀里,他握着她两只小手,让她一次又一次地体验暴力的碾压感,这是多么适合征服与被征服的画面啊! 他笑得两排大牙都露出来了。 花火原一脸扭曲地抽回手:“算了,我确定这个不适合我,我还是不跟你学了。” 像被泼了一盆凉水,赵光光傻了:“你不学了?” “对,我学不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放弃?” “可是我真的学不来。我需要找点儿别的路子。”她真的清醒了:男人与女人的力量差距,不是靠着小宇宙燃烧就能够弥补的。 赵光光急得抓耳挠腮,他可不甘心轻易把小火交给别人。 “要不……你不是背摔王吗?俺来配合你练习背摔?” “光是背摔不够吧……” “要是能做到任何情况、任何姿势都能将敌人背摔出去,你还怕啥?” 说得好像也有几分歪道理,主要是赵光光热情难却,花火原只好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再怎么说,也是她请人帮忙,好歹要给点儿面子不是。 哪知一用力,背上的人纹丝不动。再咬牙一试,还是没效果。 花火原简直绝望:这质量、这高度、这体积,完全是头熊好不好,tmd就是把腰拧断也摔不动啊! 第39章 你是我看中的人 看到娇小的人儿被整个地笼罩在自己庞大的身躯里,赵光光觉得心头麻酥酥的,说不出的享受。他任由这女人做着徒劳的努力,只管暗中体会那说不出的娇柔腻滑。 啊啊啊,以后一定要经常给小火练习背摔的机会! 正在暗爽的时候,花火原突然把手撒开,瘫坐在地上娇喘不已:“不来了,摔不动。” “没事,没事,俺来慢慢教你。” “不来了。” “来嘛。” 花火原将狼爪甩开,跳起三尺高:“我、说、不、来、了!你耳朵聋了吗?” 赵光光吓得立刻连退三步,非常委屈:“不来就不来嘛,俺也是好意嘛。” “你滚!不然我们绝交!”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赵光光面前,即使知道他分分秒就可以将自己撕成碎片,她却从来没有怕过他。 反而赵光光挺怕她生气的。真要有这么个哥哥,其实挺好。不过,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趁机吃她豆腐,哼! 等到赵光光被她骂得仓惶跑开以后,花火原无比颓丧地将头埋在膝盖之间:最容易被利用的赵光光跟她不是一条路子,那她还能向谁学武? 迈克只会小偷小摸,王老五靠的是装备,胖子那家伙根本指望不上,黑人马丁跟赵光光是一个路数,白蛇夫、明理秀、蒙特属于技术人才,短时间内她可学不来;波塔斯倒是灵巧劲十足,但她实在不想跟一个强、奸犯纠缠在一块儿。 说起来,倒是青冈的阴柔诡谲倒是值得一试,但是这家伙暂时还不是她能招惹的。 找黑白双煞的话,很可能会招来怀疑。 卫奇多半不会搭理她。 怎么办?难道她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力量的路子不适合你,我这里有套不错的法子,想试试吗?” 璀璨的星空下,身姿笔挺、气质华贵的大人踏着辉光出现在她面前,深邃的眸中闪烁着拯救者的万丈光芒,令粲然明月也黯淡无光。 此情此景,如梦似幻。 一刹间,花火原觉得灵魂仿佛被一抹光、一团火吸住了,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也无法遏抑地想冲进火光中,不为奢求,只为那一丝的触碰。 “大人……”她无意识地发出喃喃的颤音,那沉浸在光、迷失在火的迷离模样像是呆怔了,让人不禁想起刚出生的小兽第一次看到世界和母亲的眼神。 怀溯存微微抿唇,半弯着腰平伸右手,仿佛邀女伴跳舞的贵公子一般:“把手给我,我教你一招。” 花火原完全被迷惑了,她毫无防备地将手轻轻放在他温热的掌心中。 他收拢右手,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温柔地将她的柔荑包在其中,耳边的低喃似柔风拂过: “握紧拳头。” 而后是骤然一声喝令:“对我出拳,要快!” 她下意识的照做,整个人是梦游一般的状态。 但下一刻,从拳头处传来一股锥心的刺痛,几乎将她撕成两半。 梦境碎掉,终于重回人世。 她托住自己仿佛碎裂的右手,眼睛鼻子眉毛挤成一堆,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好痛……” “没事的。”他的手覆上她的右手,如情人一般温柔地摩挲。仿佛瞬间被注入了麻药一般,那痛感霎时被祛除,“只要掌握好力度,这一招可以让对方只感到疼痛,也可以让对方立刻废掉一只手。你,想学吗?” “教我。”这两个字,她是咬着牙说的。 不是因为决心,只因为要掩饰自己的面红耳赤。 “你倒是不客气。”他被她别扭的模样所取悦,轻轻笑起来,“那就来试试,看看你的悟性如何。” 这一招是以掌抵拳,在掌拳接触的刹那抖腕发力,挫动对方的关节,令敌人剧痛难忍,短时间内即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 花火原其实听说过这一招,截拳道中有名的一招,也是李小龙在美国散打比赛中成名的一招。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学习防狼术的那段时间,她自诩聪明,暗地里研究过数次,也没有找到真正的窍门。 现在,大人从她身后将她裹住,温热的气息就扑在敏感的耳背上,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中不断萦绕,告诉她应该如何出掌,如何准备,如何判断力道,如何收发。同时,两人右臂交叠,他的大手推着她的小手,缓缓的带着她一遍、两遍、三遍地体会动作的要领。 她感觉心思在飘荡中被撕成两半,一半竭尽全力将注意力拉扯到截拳道的精髓上,一半轻飘飘地就被耳后的气息和右臂的温度所缠绕,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如此的旖旎,又如此的煎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刹那,他就放开了她。 “明白了吗?”他问。 那深沉的目光令她生出没由来的羞耻、惶然和紧张。 “明,明白了。”耳朵里自己的声音僵硬无比。 “那就来试试。”他捏起右拳,“准备好了吗?” “好,好了。” 眼前一道闪电划过,她保持着准备姿势,因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已经结束。 他严厉地训斥:“一招击倒,你太慢了!” 他的拳头从她发梢间穿过,她的额头几乎要贴上他的脖颈。因为一切太过突然,受惊的身体下意识地退缩、往后倒去,甚至完全忘记了维持平衡。 完了,后脑勺着地,会不会撞成傻瓜? 她闭上眼,认命地等死。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从变成傻瓜的命运中挽救过来。 在挽救的过程中,两人的胸膛一触即分。 明明隔了几层衣服,她却觉得心跳剧烈地怦怦,几乎要跳出胸腔,而且浑身都像着火似的发烫发滚。 他似乎毫无所觉,确保她站稳以后,便松开手,一脸肃然地训道:“注意力集中!” 她被这声呵斥震了一震,赶紧收敛遐思,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都赶出脑海,脚跟一并,应道:“是!” 这一回,百分百的注意力终于让她截住了刻意被放慢的拳头。 就是这个时候,抖腕! 掌拳分离,她觉得右手连同整条右臂都酸麻了。 “很好,要领基本掌握,以后多练习。哪怕是再重的拳头,只要卸力得法,都可以一搏。”说着,他突然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抬头笑道:“不过,你这么细的手腕、这么小的力气对上金刚猿还是不够的。你不能指望仅凭一片树叶就能够挡住铁拳,对吧?” 她傻乎乎地看着他翻弄她的手,后知后觉的想:这算不算一种调戏? 然后,她又立刻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凭他的颜值、他的地位还用得着调戏自己?只要他想,她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就算自恋也轮不到她来自恋啊。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也是因为某女全程基本处于走神状态,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很辛苦,接下来的时间还会更辛苦。但是,只要你坚定自己的信念,所有的努力都不会是白辛苦。” 他加重语气强调道:“记住——你是我的看中的人,别堕了我的威风。” 这句话瞬间令她的心狂跳起来。 星月辉映之下,他的眸光熠熠生辉,挥挥手飘然而去。这个画面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隐没暗处的时候,一个人影悄然跟上他的步伐。 “大人,不澄清一下流言,真的好吗?”因为觉得军团长心情不错,大良没忍住低声问了句,心里暗戳戳地揣测:该不会大人真的对这个女人有兴趣吧? 怀溯存笑了笑:“下次再说吧,毕竟是我指名点要的女人。” “啊?!大人您……”谷大良目中霎时霍霍有光。 怀溯存一派淡然:“别想多,只是不想让她死得太快。我这个名头,现在对她或许很有用。”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年,军团长一路腥风血雨地走来,什么时候在意过一个列兵的生死? 谷大良非常之怀疑军团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啊啊,也许上次跟小韩说的那件事应该提上日程来着? 花火原晃晃悠悠地回到营帐里,神色恍然,脚步飘飘,从身体到内心都是一种说不出的酥酥爽爽,像磕了药似的。 终于能够理解追星族的狂热,因为世界上确实存在那么一种人:只要一眼,就能让你情难忘怀;只要一触,就能让你难以舍弃;或许只要一夜,就能让你误了终生。 明明知道自己姿色普通,明明决定要离这种妖孽远一点,没想到还是不小心栽了进去。 不过好歹这一次见面比之前的各种狼狈要好了许多,总算正常不少。 回头想想,似乎自己全程都是傻瓜花痴状,没说上几句好听的话,特训也出状况,各种痴呆儿症状,说不定还对着那位大人流了口水。 天啊,这么明显的表现肯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丢脸死了! 她倒在自己的木板床上,唰一下用被子把自己整个罩起来,恨不得能找个洞钻进去,或者找个机会重新来一次。 第40章 卫奇和黑白双煞打了个赌 赵光光小心翼翼地戳了她一下:“小火,你还在生气啊?” 她没动。 赵光光又戳了一下。 她“哗”一下坐起,没好气的大喝:“戳什么戳?想画圈圈自己去角落里蹲着。” 赵光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俺,俺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整个一班的人都绿眉绿眼地看着两人。 她大声喝道:“看什么看?睡觉!” 赵光光觉得自己很无辜,其他一些人则暗自揣测:如果赵老大被刷掉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能有机会了? 一个晚上,花火原都在梦里重温那印象深刻的一幕幕。 他从身后探出头,就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仿如魔咒:“你是我看中的人……” 那轮廓分明的唇角提起又放下,只差毫厘就会触到她的脸,可是始终没有触到。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臂上缓缓滑过,略带粗糙的指腹和薄茧在肌肤上留下无痕的酥麻。 她的感觉无比清晰,却被分为两半。 一半是心猿意马的缱绻煎熬,一半是机械重复的玩命练习。 这些场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一直重复到人都要疯掉的时候,她才突然被尖利的哨声惊醒。 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原本运动过度堆积的乳酸也还没有消耗殆尽,她是看哪儿哪儿都不好。 “已经天亮了啊?”她抱着头问。 赵光光赶紧地把她的床帘扯开:“还是半夜,快起来,紧急集合。” 靠!卫奇那个混蛋! 虽然是军中的老把戏了,但每次的紧急集合一准让人痛不欲生。 尽管如此,花火原还是按时按质到达了指定位置。她并不想被卫奇弄成儆猴的那只鸡。 穿着、装备、负重被一一检查,当然其中少不了黑白双煞的骂骂咧咧和卫奇的讥讽嘲弄。 等到所有人都确保已经全副武装,然后卫奇才严肃的宣布:“现在接到紧急任务,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十五公里外的2号高地待命,一个都不能落下。逾时全体受罚。” 受什么罚? 不用问,一定是没饭吃、扣工资、做苦力中的一个或者多个,总之没什么好果子。 所有人心里一边诅咒着卫奇尿尿时找不到小jj,一边不得不跟着整个队伍的步伐急行军。 十五公里跑过去,人都虚脱了。 特别是胖子等人以及负责拽着他们保证不能掉队的一些人,全都瘫在地上,有气出没气进。如果你要问他们,他们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个机会把卫奇摁在地上暴打一顿。 卫奇没有一点满意的样子,继续拉着脸宣布:“任务完成得很不成功,我们迟到了三分钟,导致整个战线溃败,战友死伤三万余人。为此,你们需要在这里为自己的战友默哀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以后,咕咕声在每个人的肚子里此起彼伏地弹奏着和弦乐。 卫奇抱着胳膊笑:“现在,你们可以回去吃早餐了。不过我提醒你们,一个小时之后,早餐将停止供应。所以,如果没有吃到早餐的话,只能怪你们动作太慢,我可是给够你们机会了。” 靠靠靠! 来的路上已经花了一个小时还多那么一点,现在体力消耗 黑白双煞满眼的幸灾乐祸:他们怀着老兵特有的优越感,乐于看着这帮小兔崽子。 就在这时,他们就看到卫奇一张大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两位连长,好像我还没有见识过你们带兵的本领。这样吧,我们打个赌,你们和我各带一半人马。谁带的人马最先赶回营地、且落下的人数最少,谁就算胜。输的一方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个条件。怎么样?” 黑白双煞互相看一眼:nnd,正愁没好机会整死你娃,让你自己撞上门来。等老子们正大光明收拾你。 “赌了!”他们毫不犹豫地跟卫奇击掌相约。 虽然只有十五公里的距离,不过因为营地周围山丘环绕、林深且幽、水涧无数,所以地形十分复杂。 黑白双煞赌的是他们多次在这个地区进行过拉练集训,对地形熟悉,而卫奇这个小文官终日在办公室写写画画,只会纸上谈兵,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带着一半的人马,打个招呼,一下子就钻进林子里不见了。 他们知道在林子深处的某个地方,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溪流,可以将他们直接带到距离营地很近的地方。只要所有人一起动手,花少许时间扎十几个筏子,绝对可以在一个小时内赶回营地。 花火原的一班被分到卫奇手下。 她顿时就安心了。 黑白双煞两个家伙狡猾归狡猾、油滑归油滑,她却总觉得他们不太靠谱,否则也不会被人整得连掉三级了。 而卫奇这个人古板归古板、正经归正经,却绝不是无谋之辈。这件事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那肯定是早有准备。 看来早餐有着落了。 卫奇先是不急不慢的整队,要求他们务必按照要求列成蛇形队伍,跟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进入山区。 然后,他把队伍带到一条只供单人通行的小路,一直向上攀行到底,最后在山崖边站定,告诉他们:“想吃早饭的,就给我跳下去。” what?你想杀人灭口直说啊,要不要这么狠? 作为一班班长,花火原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列,也将是第一个往下跳的人。 她探头出去看:太阳刚刚才升起,山崖底下全都笼罩在阴影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出,这个山崖真的很高,绝对不在她之前跳的那个山崖之下。 穿过来才三天,已经是第二次跳崖。 她十分之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是跳崖的命。也许,她应该直接选择做伞兵? 卫奇看着她冷笑加嘲讽:“怎么,不敢?” 她非常镇定地回答:“没什么不敢的,不就是跳崖嘛。”她又不是没跳过。 倒是赵光光一把拦住她,粗声粗气地跟卫奇对上:“营长,俺们兄弟跟着你是为了奔个好前途,你要是用兄弟的方式对待俺们,俺们自然会把你当兄弟。不然的话,别怪俺们兄弟不认你这个营长。” 一班的人跟赵光光一条心,自然是争相出声声援。 后边儿的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交头接耳地打探情况。场面有点儿乱哄哄的,但并没有立刻失控。 难怪要事先把人排成一条长蛇形状,又将人带到这条挤挤挨挨的小路上。这样的队形,这样的地形,最大程度阻止了军队的哗变。花火原开始暗暗佩服卫奇——看来他确实不是什么绣花枕头,而是相当地有谋略。 她相信:这个悬崖下边绝对有什么布置,跳下去一定会安然无恙。黑白双煞估计会铩羽而归了。 面对赵光光的威胁,卫奇面色不改,一板一眼地说:“军令如山。战场上质疑长官只会贻误战机。就算跳下去是死,只要是命令,军人就要无条件服从。” 赵光光不吃他这一套,操着胳膊一脸横相:“现在可不是战场,俺们兄弟没准备白白送死。” 卫奇目光犀利地扫过一班每一个人:“谁愿意先跳,我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譬如说:周比第一名才能享受的那种特权。” “你以为俺们是白痴吗?”赵光光一边嘲弄,一边撸袖子,“让你看看俺们也不是好惹的。兄弟们……” “等等!”一只小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话,花火原清冷坚毅的小脸探出来,“我跳!” 赵光光愣了:“小火,你疯啦?” 她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不会有事。” 卫奇神情微妙地打量着她: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他对每个环节都进行过仔细的推敲,也曾想过首先站出来敢于带头一跳的人可能是她。 但是没想到她这么果决,这么坚定。他以为会是一个犹犹豫豫、畏畏怯怯,甚至又哭又闹的女人。 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微妙心情,他不自禁地想:洗澡单间对这个女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赵光光说什么也不让小火跳。也许跳下去确实没事,但万一有事呢,那叫他在哪儿再去找一个小火出来? 花火原不耐烦这么磨磨唧唧,耍了个诈说:“赵大哥,要不你让我看看再说?” “对对对,好好看看,多看一眼你就知道不要冲动才是对的。” 他准备伸手拉着她,免得她一个失足不小心滑下去了。 哪知花火原直接走到悬崖边,停也没停,干干脆脆、一点儿不拖泥带水地“嘣”就那么跳了! 赵光光傻眼了。 一班的所有人都瞪圆眼了:靠啊,花姐这这太猛了吧!一姐气场不解释。 卫奇面无表情地乜斜着眼补刀:“连个女人也不如,你们也算得上爷们?” 赵光光眼睛都红了,悲怆大吼:“小火,你至少等俺先跳啊——”然后纵身跳了下去。当然,如果不是自己打不过卫奇,也许他会先爆掉卫奇,再跳下去。 果然,只要那个女人一跳下去,被她迷得晕晕乎乎的赵光光肯定会跟着跳。 卫奇倒是有点儿佩服花火原,因为如果她不自己站出来往下跳,他也预备直接把她推下去。 她第一个下去,赵光光第二个跳了,有人带头,那下面的事情就容易了。 他的兵不能是孬种。 说起来,这个女人表现相当给力,无意中倒帮了他几次。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话,那么手下能有这么一个敢拼的兵,他绝对会很欣赏。 第41章 要青冈碾压的前奏 如他所料,一班的人都是赵老大的心腹班底,眼见老大跳了,受激之下个个都豁出去往下跳。 哪怕胖子吓得屁滚尿流的也闭上眼,也勇敢地对卫奇道了一句:“来,蹂、躏我吧!” 卫奇直接一脚踢飞。 胖子无不悲愤地想:老子是让你用手推啊,用手不会吗?哎哟,我的屁股哟。 后边儿的人刚刚才听说卫奇要逼大家跳崖的消息,正想联合起来骚动一把,却突然听到接二连三地传来或悲愤或绝望或英勇就义似的口号。 然后就传来整个一班集体发疯跳崖的事。 卫奇连眉毛也不抬地宣布:“不跳的人直接从奇兵营淘汰。” 尼玛,这还能不跳吗?先前被淘汰的人据说要么被丢回燎原,要么被毙了,都他妈不比跳下来好多少。 反正一班都敢跳,估计跳下去应该没事。 于是,后面的人一个个都像下饺子似的,闭着眼体验了一把狼牙山五壮士式“英勇就义”。 卫奇最后跳下去,然后同时打开了背上的降落伞。 在刚刚体验过心擂心跳的极限坠落、发型还是飞一般的扬起之后,半个奇兵营的人仰脖看着那朵飘然而下的小伞,心里不约而同地生出跟花火原当初一模一样的心情:我去年买了个表。 谷底其实是未知的藤类植物交织成的厚厚一层垫子。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每个人都会在垫子上印出一个人形的坑洞——当然是姿态千万,各种迷之尴尬。 然后,不用人爬出来,垫子像有意识似的给落进去的倒霉家伙打开一个向下的通道,钻出来的人会发现原来下面才是真正的谷底,这层植物垫子完全是依凭悬崖活生生长在半空中的。 但是在卫奇带着降落伞从天而降的时候,那层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收缩,最后化为几颗碗大的金属球黏在了悬崖峭壁上。 看来又是某种半生物材料之类的黑科技玩意儿,太奇妙,太带劲儿了。 花火原感觉新的世界观在不断被刷新。 卫奇飘落在一块高高立起的巨石顶上,他居高临下地宣布:“按照通行标准,你们合格了。但是按照我的标准,你们全都不合格。” 所有人眼中都是不服:你说嘛?不合格?!请问难道还要用e05b的难度系数姿势跳下来不成吗? 卫奇轻轻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你们在恨我,跳下来的滋味很刺激吧?不过,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自己的装备里有降落伞,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上战场之前,你们都不检查一下自己有什么武器可用吗?” “……”妈蛋,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有人不甘地抗议:“我们又不会用降落伞。” “我知道。但是如果在战场上拿到一件新武器, 你知道它能救你的命,你也准备看都不看,直接丢开不用?” “谁他妈知道这些武器有没有身份认定或者其他密码……”这是青冈惯有的屌屌的口吻。 卫奇脸色冷下来,寒气四溢:“军事研究院最新的统计发现:在以往的队伍里,喜欢给自己找理由的士兵80%已经死了,20%再也不给自己找理由。你们准备做80%,还是20%?” 所有人噤声了。 他又问:“你们的前辈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在敌占区作战时,所有制式武器遗失或损毁,能够利用的只有刚刚缴获的金刚猿的武器,他们要像你们一样,难道就不活了吗?” 有人阴阳怪气的讥讽:“一群屁股都没遮住的猴子,他们能用什么武器,弹弓还是木叉啊?” 卫奇怜悯地俯视着他们:“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一群轻视敌人的人的下场,帝国出于稳定人心的需要管控了新闻渠道,但是难道你们没有用脑袋想过:这些猴子是凭什么跟人类强大的军队周旋了一千多年的?你以为他们只是你们在挑战场上看到的那种愚蠢、野蛮的样子?” 许多人不由自主开始思索。 卫奇顿了顿,指着悬崖峭壁上的黑科技,满脸嘲讽:“如果我告诉你们,这种化草球其实是学自金刚猿的最新科技产品,你们还会有刚才那种愚蠢的念头吗?” 所有人都震惊了。 花火原也难以置信地张大嘴:虽然她看出金刚猿已经形成了文明的痕迹,但是怎么也想不到金刚猿的科技水平竟然有这样高。 难怪他们能够成为人类的劲敌。 这样的战场,这样的敌人,她还需要更快地提高自身实力啊! 卫奇就这样兵不血刃地慑服了半个奇兵营的兵。 他们再也生不出跟卫奇作对的心思,因为他们头一次发现:这么多年来,被帝国过滤隐瞒的秘密此刻正向他们揭开冰山一角,那些原本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虐杀无数的金刚猿,此刻渐渐变成了一个看不见底的嗜血黑洞,令人胆寒。 包括赵光光和青冈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想:也许,只有老老实实跟着卫奇混,才能有一条活路吧。 于是,接下来,卫奇让他们滚他们就滚,让他们爬他们就爬,无论什么脑残命令,也绝无二话。 在钻过一个阴嗖嗖的洞穴冻得浑身打颤,再硬生生从砂砾滩上滚得鼻青脸肿,又咬着牙拼着脱力急行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营地。 整个过程只花费了四十八分钟。 当黑白双煞领着不成形的队伍回到营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卫奇手下已经吃饱喝足的队伍。 他们不相信地嚷起来:“不可能,肯定是作弊了!” “对对对,多半直接调了飞机空运回来。” 卫奇冷笑,只用了两个字反问:“是吗?” 他们也有点儿讪讪的:作为老兵,他们自然知道给自己找理由的浑话不像样子,只是,他们心底对这个小文官总有点儿不太服气。 卫奇也不跟他们理论,挥挥手直接让这支浑身湿漉漉、精疲力尽的队伍去吃饭。 他不提赌约,黑白双煞乐得装傻。 等到吃完饭开始正式训练以后,他们发现了整个队伍完全呈现出不同寻常的局面: 他们带回来的半支队伍全都懒洋洋的,有一遭没一遭地应付训练。而卫奇带回来的半支队伍不用催促也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半点儿不打折扣,那股认真拼命劲头堪比受奖的标兵! 妈的,卫奇给他们喂了什么药吃? 卫奇的眼神再一次从花火原身上掠过。 这个女人,明明体力比不上男人,力量也不值一提,除了耐性惊人之外没什么优势,但这个早就应该倒下的女人居然始终站在训练场中没有倒下。 譬如格斗术训练中,每一轮凌虐过去,她摇摇欲坠的样子都像立刻就要死过去,但是等到他一宣布“训练开始”的时候,她就像吃了药一样,满血复活地做好准备姿势,那姿态比男人更加凌厉、更加狠辣。 不止他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女人,她就像一块磁石一样吸引着来自周围的各种目光。 卫奇发现:在她玩命训练的过程中,那些原本对训练颇为轻慢的男人们不知不觉地变得认真起来,目光和神情都露出“怎么也不能落于女人之后”的意思来。 原来这就是“鲶鱼效应”。 军团长一早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局面了吗?卫奇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天的训练下来,花火原感觉自己是被五马分尸了一回,又再缝成一体似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两条手臂都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像是帕惊森氏症患者似的。 一个不小心筷子就戳到鼻孔里去了。 整个过程无比之酸爽。 午休之前,卫奇让黑白双煞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履历表,要求每个班在一周之内填好、收好、上交。 花火原斟酌着真真假假地填了一些信息,当然很多地方还是空着的。比如,根本就没有曾用名的人不可能杜撰一个名字吧,再比如成长经历——她能不能赌一赌这个世界也有清华北大?还是说,干脆就把编造的“凉拌小蘑菇”填上去,先? 结束了一天训练,在洗澡间冲凉的时候,她还在考虑这个不好把握的问题,不经意间思绪会突然飘到昨晚星月灿烂下的旖旎特训,心下明明是羞羞的,却又情不自禁为之欢喜。 今天能够熬过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完全是因为那位大人。 “你是我看中的人……”这句话对她就好像一味兴奋剂,在每一次体力消耗殆尽以后,总是能够再一次神奇地激发出新的潜能。 其实……这是服了春、药的表现吧?她不无羞恼地思考自己的表现。 万一被他看到自己的履历上填写的“凉拌小蘑菇”,会不会觉得变、态? 一回到这个糟心的问题上,她又开始心烦意乱。 洗浴之后浑身都乏。 她懒洋洋地关上水龙头,擦干身子,习惯性地套了上衣和内内。打开浴室门,进入更衣间,慢慢地套上外裤,扣好皮带,正准备继续穿外衣和鞋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柔的低笑:“呵,我还是更喜欢你脱光了的样子。” 背上汗毛瞬间倒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被粗暴地压在了墙上。 粗粝的墙面摩得肌肤生疼,男人燥、热的体温炙烤着她,臀、部被他蛮横的坚硬威胁着。 被碾压的感觉,要用强的前奏! 第42章 等等,帮我解开皮带 她浑身绷紧得要断掉,恨声道:“青冈!” 太大意了!今天没有黑白双煞替她站岗,应该分外小心才对。尤其是身边还有这种无底限家伙的存在。 不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得想办法摆脱不利局面。 “对了,就是我,过河拆桥的小美人儿。”他一手顶着她的背,一手抚上她纤细的脖子。那冰凉的温度让花火原觉得脖子上真的被一条蛇缠上了似的,头皮都炸开了。 她强压体内暴乱毁灭的风暴,咬牙问:“你要干什么?” 他贴在她耳边,先是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突然在小巧玲珑的耳垂上重重咬了一口。 花火原吃痛叫了一声,却听见他吃吃地笑,还有滚烫的棍状物不安分地在臀间摩擦:“换了副妆容,换了个名字,连身体也变得敏感起来了?” 什么意思? “你认错人了吧?”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几次想给那混蛋一个拐肘,却没有得逞。 他的力气和技巧,都远非她目前能及。她再次痛恨自己的弱小。 “怎么会!满芳君,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青冈伸出长长的舌尖,在她白皙细长的脖间舔出湿漉漉的痕迹,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却满意地笑了,低哑的嗓音仿佛毒蛇在嘶嘶作响,“怕什么呢?你一进燎原,就主动做了我的女人。你身上从头到脚,哪一个地方是我不知道的?” “我不是满芳君。你要敢动我,我发誓会让你生不如死!”然而,她大口的喘气令得逼仄的空间更显情、色暧、昧。 青冈阴阴地笑,轻轻抚摸她涨得通红的脸蛋,像极有耐心地捕食者,慢慢调戏着惊惶的猎物:“是吗?如果这话搁在床上,我信。不过……没有我护着,你怎么能成为唯一一个活着从燎原走出来的女人?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她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参军入伍一般是要严格审查的,那么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唯一女人是怎么通过政审?难道说所有的人都把她当作这个什么满芳君了,或者她确实穿越成了这个满芳君? 不!她无比肯定自己还是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可以证明她的存在和记忆并非一场错乱或虚幻。 那么,可以确定的至少有三点: 第一,满芳君是作为唯一一个女人从燎原进入斗兽场的; 第二,不知什么缘故,她代替满芳君出现在这里; 第三,军方一定掌握有那位满芳君的详细资料,那张事实上是让罪人们自己交待历史问题的履历表格绝不能随随便便乱填。 “跟我在一起,居然还走神,看来是我对你的刺激不太够啊。”他低声呓语着,手慢慢下滑,从脖子溜到只挂着背心带子的光裸肩头,然后继续往下,滑过温润细腻的胳膊,再转向更隐秘的深处…… 同样是肌肤的接触,同样是体温的熨帖,青冈的存在却令她感到无比恶心。一个像当空的皓月,一个像阴森的毒蛇。 想到那位大人,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险况,她略带惊骇的喘息越发急促。 青冈却满意了,舌尖舔过双唇,沙哑的声音显得异常饥渴:“我说过的,宝贝儿,你越坏我越喜欢,但不管你跟谁在一块儿,都不要妄想摆脱我。” 他捏住她的下巴,迷醉地看着那半开半翕的红唇,就要吻下。 “等等!”花火原忍着强烈的不适,半垂眼眸低声喝令,“帮我解开皮带。” “呵,这么快就想要了?如你所愿。” 青冈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捏了一把,慢慢地滑到她的腹部,每个动作都在撩拨她敏感到极致的神经末梢。 “让我看着你的动作。”她大口喘着,被墙面挤压的胸脯一起一伏,在背心的勾勒下显得分外有诱惑力。 “好,就让你看着我们是怎么亲热的!”以往的癫狂记忆令青冈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把她翻过来,继续压在墙上。 她没有反抗,反而配合地撩起背心下摆,方便他脱下皮带。 “啧啧,着急了?装得倒是一本正经,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婊子!”嘴上y邪调戏着,内心的火热却凉了几分,压在她肩头上的力度也重了几分。 花火原皱起眉头,却没有吭声,显得忍耐而顺从,神情上甚至有几分急不可耐。 他顿时有点儿意兴阑珊。 这两天,女人处处一反常态,异常顽强,敢于玩命,甚至与男人一争高低,还有——他超乎常人的嗅觉告诉他,她没有跟任何男人发生亲密的关系。这令本已对她有点儿腻味的他重新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样的作派可不像她,不像一个擅长和习惯用色相换取需要的伎。他甚至以为她已经被另一个人替换了。 然而,眼前的事实表明,这个女人只是换了一副伪装的面孔,以更好地从男人身上换取好处。 不得不说她比以前聪明了一点,不过,这种下贱的女人还是只适合泄欲而已。 皮带锁扣似乎有点儿麻烦,一只手解不开,他瞟了一眼顺服的女人,松开了她的肩头,退了半步,准备快速去除障碍。 就在这一刻,花火原小腿一收,与青冈脱离接触,同时,搭在腰带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刹那间,电流疯狂乱蹿,青冈被无法自控的强烈痉挛感淹没了,嘭地一声巨响,仰头倒地。即便电击过去,整个人还是一抽一抽,像窒息到僵硬、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鱼一样。 这个女人……原来是早有准备啊!很好,他喜欢。 花火原没有犹豫,利落地抽下他的皮带,反剪双手捆紧。 青冈缓过来,虽然失去了控制权,却依然嘴贱故我:“宝贝儿,我好像真的开始爱上你了。” “是吗?”花火原眯着眼,没有吝惜胜利者的微笑,“那就让我好好‘疼疼’你吧!” 一个没有反抗力的男人,一个攻击力超强的女人,在逼仄的更衣间里进行着肉与肉的摩擦、骨与骨的碰撞。 十分钟过去,花火原感觉把前面二十年蓄积的暴力冲动都耗光了,浑身虚软,难以为继。 青冈瘫在地上,嘴角流血,眼睛却亮得像团火,贱贱的口吻听着让人抓狂:“宝贝儿,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style。我也喜欢……” 妈蛋!一定是她攻击力太弱,让这家伙太轻松了。 她一言不发地快速穿好衣裤,出门去找赵光光。 燎原大佬,还是让燎原大佬来收拾好了。本姑娘打击力不足,难道还不能找到一个够你喝一壶的人吗? 一听青冈居然敢对自己的小火下手,赵光光果然磨刀霍霍地跟着来了。 浴室门口却碰上了准备洗澡的卫奇。 他的脸色习惯性地严肃:“你的洗澡时间已经经过了,还有,你没有权利带其他人来洗。” 赵光光抢先答道:“营长,是青冈那个王八蛋想趁着洗澡的机会强暴俺们班长,俺是来帮着收拾他的。” 卫奇拧起眉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花火原一眼。她的发丝还没梳奇,发梢上还滴着水,面色潮红,外套的纽扣错了位,鞋带也一根长一根短,看起来似乎确实是遇到了麻烦事的样子。 这种事果然还是来了。 他面色不虞地问:“人在哪儿?” 花火原答:“就在更衣室,我把他绑起来了。” 什么,青冈居然栽在她手里了? 卫奇很快掩住讶异,镇定地推开门:“一起去看看。” 更衣室里空空如也。 花火原不相信地转了一圈,可是巴掌大的地方根本没有藏身之所。 “他肯定躲到浴室里了。”她又推开浴室的门,里面还残留着她冲凉之后的水汽,但根本没有青冈的痕迹。 卫奇挤进来,皱眉问:“人呢?” 赵光光气道:“肯定被他娘的跑了。” 卫奇嘲弄地笑了一声。 花火原有些急切:“营长,你不信我?” “我信或者不信,重要吗?” 其实挺重要的,但显然她是不可能从卫奇这里获得什么支持。 花火原咬咬牙:“那我们先走了。” “慢着!”卫奇喝了一声,然后对着赵光光说:“你先走,她留下。” 赵光光担忧地看了花火原一眼,没有立刻动身。 卫奇沉下脸:“怎么,今天的训练量还不够?” 赵光光只得痛恨着自己的位卑权低,讪讪离开。 花火原摒住呼吸,等着卫奇发落。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萦绕了几个回合,突然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说:“今天晚上,熄灯之后到我的营帐来。” 花火原瞬间绷紧、握拳、瞪眼:“卫奇,你什么意思?” 卫奇不悦地训道:“你的记性不好吗?今天早上才教过你们:军令如山,军人要无条件服从命令。” 花火原再次紧了紧拳头,倔强地扬起下巴:“军令应该让我战场杀敌,而不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卫奇不无鄙夷地看着她:“你一向都是这么胡思乱想的吗?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而自己颠倒众生、魅力无边——哼,要不是军团长的命令,我才懒得管你!” 第43章 躺在了卫奇的床上 军团长? 花火原震惊了一下:这种日理万机的人物为什么总是在百忙之中关注她这个小人物啊?一定有什么阴谋!一定是的。 随即,她便想起理发的时候,卫奇说军团长让她留发,是因为某些特殊的情况需要她以女人的身份完成任务。 这是真的要把她培养成特工的节奏? 那卫奇不会是准备在晚上培训什么邪恶的床上功夫吧? 看她一脸吃了大便的模样,卫奇相当不满地拉下脸:“爱来不来,我只等你十分钟。现在给我滚!” 花火原心思重重地走了出去。回到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住王老五的手:“太谢谢了,你帮我改装的电击皮带很有用,能帮我把它的功能改装得更强一点吗?” 被花火原小手拉得面色通红的技术宅男羞羞地低头:“只要花姐你喜欢,我怎么样都行的。” 迈克一巴掌将他拍在一边:“说个鸟啊,是不是诚心想让老大误会,然后把你脑袋踢下来当尿壶?” 花火原:“……”好想骂一句:有鸟了不起啊? 晚饭的时候,奇兵营闹了起来。原因是赵光光和青冈一言不合,便领着各自的人马打了起来。 二十多个人一起混战,黑白双煞骂骂咧咧,却是无力阻拦。奇兵营其他的队伍是指望不上,他们正要出去找老兵来撑场子,却见卫奇早有准备地一挥手,一队老兵持枪而入,将两拨队伍通通架出了食堂。 青冈的三班一个人没留下,一班只剩下花火原一个光杆司令。 好吧,请容她没良心地说一句:一个人吃霸王餐没人盯着的感觉好爽。你们问啥?哦哦,打架的原因啊,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世界我不懂耶。 到熄灯号都灭掉的时候,锤子迈克等人才怏怏地回到营帐。 主犯赵光光和青冈被关了禁闭,他们这些从犯罚跑了三十圈才被放回来,个个精疲力竭。 而且,据说要这样一连罚上一个星期。 这日子,简直要疯了!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倒头就睡,没人再去看花火原床帘后面的情况。 此刻,花火原的床位上空空荡荡,豆腐块般的被褥依然整整齐齐。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去找卫奇——就算有什么阴谋,也想知道清楚军团长和这个卫奇的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 “报告!” “进来。” 花火原踏进去,只见一人、一桌、一椅、一床、一小书架,偌大的营帐显得空荡荡、冷清清的。 卫奇正在埋头公务,连头也没抬,领导腔十足地甩了两个字:“等着。” 花火原忍了又忍,奈何全身骨头散架、肌肉酸痛,扭来扭去也缓解不了不适,于是大着胆子问:“报告,我可否不用站着?” 卫奇抬头扫了她一眼,不屑地哼道:“连站都不会了?” “现在已经是我就寝的时间。”言下之意,我就该躺着了。 卫奇点头:“行,你随便躺。” 随便躺?地面全是坑坑洼洼的土疙瘩,周围干净得连张毯子都找不着。 花火原只犹豫了三秒钟,就大踏步走到那张床边,一屁股坐下,自己拢了枕头垫在腰后,伸直腿,斜斜地躺了,还轻轻地、舒爽地嘘了口气。 卫奇眼光扫过来。 她假假地笑,口气理直气壮:“报告营帐,是您让我随便躺的。” 卫奇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紧抿的唇角显示他实在不怎么爽。 反正他不说,她就不动。她又不是自虐狂,怎么为难自己怎么来。 无事可做,又不能真睡了,她便无聊地打望四周,似乎只有手边的小书架子能看上一看。不过上面没有太多艰深的军事政治书籍,只是一本《帝国成长史》以及一大摞的资料。 忽然,她眼神定住了:奇兵营新兵个人资料! 她正缺这个吶,真是意外之喜,非得把自己替代的那个满芳君找出来不可。照着填写总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一边偷瞄着卫奇,一边儿在标签上查找自己的名字。 找到了:满芳君! 她暗喜,看看卫奇的脸还被一摞文件挡住,大着胆子偷偷伸手去拿。 “你要干什么?”卫奇好像耳朵上长了眼睛似的,把准备做贼的她给盯上了。 可恶,只能另寻机会了。 “可以借这本《帝国成长史》看看吗?”她一副好奇宝宝、好好学生的萌样。 “动长官的东西要先喊‘报告’。” “报告,可以借这本《帝国成长史》看看吗?” 卫奇从文件堆里伸出头来:“为什么要看这本书?” 看本书还要问为什么,真是麻烦死了! 她绞尽脑汁地找理由:“因为……帝国兴亡,匹夫有责!帝国命运与我休戚相关,所以,我理应关心帝国成长、发展的历史,也许能因此为帝国做更多贡献。” 卫奇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目光中有点儿耐人寻味的意思:“想不到你一个女人还有这样的觉悟。我就借给你一看,看完要写读后感。” 妈蛋!还兴布置作业,简直堪比害得学生们怨声载道的语文课老师。 没有办法,花火原只好先静下心来看看书。 翻开前言,作者以沉痛的号呼体大书特书,大意是:帝国成立于风雨飘摇的时代,每一步都岌岌可危,幸得第一任帝国大元帅晋泽熙有经天纬地之才,在人类即将倾覆之时力挽狂澜,继任大元帅皆天资纵横之辈,这才令人类代代延续,得以发展至今日。后人当秉承前辈的遗志,为着帝国之兴、人类的理想而奋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她看的直翻白眼:一看前言就知道这本书作者是个马屁精,每个字都是大话空话假话,可劲地阿谀奉承,假装大义凛然,改写的字却一个没写。 前言难道不该写什么历史的规律,简略提一提帝国之前的历史发展,警醒一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之类的至高道理吗? 再不济也该写写成书的动机、想法的由来、过程的艰辛以及最终的成书目标什么的。 可见,卫奇也不是什么大义之人,尽看些谄媚小人写的书。 狠狠腹诽了一把,她翻开正文,准备继续批判阅读。 这时,就听见有两个声音在营帐外面高喊:“报告!” 声音好熟,啊,是黑白双煞! 卫奇秒答:“进来!” 花火原懵逼了一秒,然后就慌了:妈蛋,卫奇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让人进来了。她还躺在他床上呢,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至少要给她时间躲一躲啊! 不过话说回来,空荡荡的营帐里面根本无处可藏。 她怎么办?就这么跟黑白双煞对上眼,简直尴尬死了。她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作为某位大人的女人深夜却出现在营长的营帐中这件事? 门帘都给撩起来了,花火原无法可设,干脆将书往脸上一蒙,鸵鸟地躺平装睡。 “报告,奇兵营已全部就寝。”伍三思中气十足。 “知道了,还有事吗?” “嗯,还有一点……”伍三思正在斟酌词句,胳膊肘就被身边的方大剑碰了一下,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去,霎时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我靠,那是谁?他妈的不是应该好好睡在营帐里面,怎么突然跑到营长的床上来了?是他眼花了吧?他妈的他眼睛到底花了没有? “还有什么事?”卫奇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样眼光,径直问道。 伍三思本来已经酝酿好的话全被堵在嗓子眼里,一下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说。 卫奇淡淡扫了花火原一眼:“她是我召来的,你们不用管。” 黑白双煞还处于当机状态。 卫奇不耐烦地敲起了桌子:“没事的话,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是,是这样的……”一向伶俐的伍三思此刻只觉得说话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困难事,“咱们兄弟俩打赌输了,现在是来问营长要咱们兄弟做什么事来的。” 卫奇静了半晌,花火原等得心急火燎的,好容易才听到他慢慢问:“你们是真心服输的?” “真心的,咱们兄弟怎么说也是爷们,没有输了不认帐的道理。” 这话倒是真的。卫奇施展手段赢了他们,心里还未必服气。但卫奇能把一众不安分的新兵调教得乖乖听话,他们就真心服气了。即便是在底层混迹多年的他们,也不敢说出去一两个小时就能把这群货治得服服帖帖。再加上后来两位大佬率众群殴的时候,卫奇又早有准备露了一手,让他们知道小文官并非无能之辈,这才愿意低头认服。 卫奇却依然没什么表情,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弄得黑白双煞内心也跟着敲鼓。 听得花火原都要耐心尽失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我来奇兵营,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奇兵营打造成整个帝国第一强兵。这不仅意味着对新兵进行改头换面的锻造,也意味着今后我们将执行的都是最重要、最危险的任务。如果你们没有这样的信心,那我可以帮你们申请调到其他的队伍。如果你们有了足够的准备,那就不要有任何其他心思,好好给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他双手撑在桌上,上身稍稍前倾,气势迫人地添上最后一句:“这就是我要你们做的事情,明白了吗?” 原来是要收服人心。 第44章 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停了几秒,在花火原以为黑白双煞已经被吓到的时候,他们忽然激动地嚷起来:“营长,咱们兄弟一不怕死二不怕伤,就怕没机会跟那群猴子好好干仗。营长你要说到做到,咱们兄弟以后就跟定你了。” 卫奇的声音这才变得愉悦了几分:“很好,明天开始,我要看到你们的决心和能耐。” “是,营长。” 花火原在内心痛恨:一群战争狂,想找死自己找死,干嘛还要拉上她啊! 这时,卫奇冷峻的声音突然响起:“好了,你该起来干活了!” 进入正题了。 她挪开书本,睁开眼,咬着牙站起来,瞪圆了眼看卫奇要做什么。 他站在营帐空无一物的地方,拧了拧脖子,对她招招手:“过来。” 什么情况?这是要开启狂扁模式的节奏?这家伙该不会是个虐待狂,打着军团长的名义找她当沙包吧? 因为有了这种看似荒谬的猜测,花火原靠近的步伐就相当迟疑了。 卫奇不耐烦地将她拉得一个趔趄:“磨叽什么。战场上,你这个速度已经死八百回了。” 她又没想上战场,一直都是被逼的好不好。 当然,这也只能在心里吐吐槽。 卫奇伸出一只胳膊,在半空中折成一个“v”形:“拉我的手臂,扳动一分算你赢。” 这是要做什么? 搞不懂卫奇在玩什么把戏。花火原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一用力——就跟烙铁似的,没半点动摇的迹象。 “没吃饭吗?”卫奇喝道:“用你最大的力气,随便什么方法,务必扳动,这是任务!” 任务你个头啊!你一个大男人在力量上欺负弱质女流,你好意思吗? 花火原使出吃奶的劲儿,又是摇又是晃又是压又是吊,后来干脆一脚蹬在卫奇腿上使劲。卫奇也不吭声,任凭她折腾。 弄得气喘吁吁,一头大汗,那只胳膊还是原样摆在那里。 卫奇皱起眉,轻蔑地吐词:“弱鸡!” 靠,要不要这么侮辱人啊! 花火原怒了,直接扑上去,一口咬在卫奇小臂上,血液的咸腥味立刻充斥了口腔。 卫奇却连眉毛都没扬一下,嘲笑道:“你就只有这个程度了?” 妈蛋,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咬得牙酸的花火原松开口,气馁地盯着自己的牙圈印,破罐子破摔:“我就这样了,你要咋的?” 卫奇收回胳膊,走到她正面一臂之远,突然闪电般对着她的双眼出拳。 她吓得闪退,连连眨眼之后,才发现卫奇已经收回了拳头,看着她无语地摇头:“力量太弱,速度也慢,反应还算及格,但就凭这种体质,上了战场分分钟就是个死字。” 原来是在测试她的能力水平。 她眨眼:“所以呢?”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会对你进行特训。你的力量太渣,底子太薄,再提升也有限,所以重点是提升速度和敏捷度。”顿了顿,他又高冷地补充,“方法我教你,自己找时间好好练习。总之,能学到多少全看你自己,我只希望你别上了战场就秒死。” 原来……真是要把她打造成特工啊! 对了,人类特工对金刚猿有用吗?总不会是让她去色、诱那群猴子吧?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花火原开始了生不如死的特训。 卫奇丝毫不留情面,不过花火原也没有矫情叫屈。她现在本就缺乏自保的实力,正可着劲想办法找格斗老师。卫奇恰是时候地撞上来,她当然是拼着练成残废也要把这些技巧统统学到手。 练到实在没有力气,趴在地上喘气了,卫奇才叫停:“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花火原有气无力地应声,而后准备爬回自己的营帐,好好睡觉。但愿卫奇今晚不会有力气折腾大家紧急集合训练了吧。 “站住。” “啊?” 卫奇不悦地看着她:“你应该回答‘是’。” “……是。”真是矫情! “今晚就在这里睡觉。” “啊?” 卫奇不满至极:“刚才我是怎么说的?” 不是,这是两回事好不好? 花火原没听他的,自顾自地理论:“营长,这不合规矩吧!” 卫奇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说了,今晚你就在这里睡觉。” 花火原抱住自己的胸,口气很严重:“营长,你不是自己也很鄙视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吗?不要毁了你在我心中正人君子的形象啊!” 卫奇脸色难看得很:“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以为总有男人想上你?” “那为什么深更半夜你要单独留下我,孤男寡女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狼性大法?”花火原振振有词。 她可是听说过有些男人的不要脸,先说只是同床睡觉不碰女人;然后又说只是抱着不会动;接着说脱、光衣服不做其他;再然后说摸一摸就好;继而说只是硬挺着保证不会有非分之举;不一会儿又变成只是放在口上不动;再继而就成了进去不动;至于最后——谁信谁傻逼。 看见她一副保卫清白的警惕模样,卫奇眯起眼,牙关咬紧,逼进一步威胁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留你下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根本没有给军团长抹黑的资格。” ?! 花火原满头雾水地眨眨眼:她怎么着那军团长了?怎么就变成她抹黑人了? 卫奇却不解释,直接将外套一脱,露出浑身的精壮,吓得花火原一缩。 “还愣着做什么?不睡觉了吗?” 花火原倔强地跟他对顶:“我不跟你一块儿睡。” 卫奇黑了脸:“你要不睡床那我就睡了。” 那当然要睡床。花火原先一屁股占住位置,扭头问:“你出去睡吗?” 卫奇也不理她,将外套在土疙瘩地面上一铺,直接席地而卧。 咦,他是真的打算睡一晚地,还是先暂时麻痹她,半夜再施辣手? 脑子里猜疑着种种可能,花火原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睡死了。但这两天的训练量实在容不得身体反抗,不到半分钟,她已经睡得人事不省。 卫奇始终保持着齐整的军人睡姿,与她秋毫无犯。 如此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班的人看到花火原蓬头垢面地从营帐外回来,那惊讶可想而知。 只用了一个早饭的时间,“花火原成了营长的女人”这个消息已经插着翅膀飞遍了整个奇兵营。 所有的新兵们都在叹息辣妹子的堕、落,同时又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拼一把,出人头地,火速晋升,当了军官以后也像营长一样在军营里吃香的、喝辣的、玩女人。 黑白双煞看她的目光非常复杂,本来两人对她透着几分算计,现在发现算来算去已经算不清楚了。 明明营长看起来对军团长忠心耿耿的,现在却玩了他的女人,这算怎么回事?一个早上时间也没见军团长发什么话、收拾了卫奇,难道说大人已经默许把女人送给营长了?又或者两人达成协议玩3-p? 长官们的事情实在是……这风景太美,咱不敢想了。 一班的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各不相同。 王老五是哀怨的,明理秀是憎恶的,迈克是鄙视的,马丁沉默不言,波塔斯却是色迷迷的,不知道胡思乱想了什么。 蒙特有点儿阴沉,花火原很怀疑他是不是在计算着某种灭绝性化学药品的成分配比。杨斯通则愁眉苦脸地跟她咬耳朵:“完了,花姐,老大回来肯定要发飙的。” 花火原毫不客气地跟他对呛:“发屁飙!我又不是他的谁谁谁。” “说的也是。”于是,胖子心情转好,又多添了一碗白干饭。 新的一天,有了黑白双煞尽心,奇兵营的小兔崽子们陷入到更加水深火热的训练之中。 事实上,从半夜紧急集合拉练的这一天开始,整整一个月里,整个奇兵营都处于崩溃暴走的边缘。卫奇铁了心要把这支队伍锻炼成一支铁军,训练的疯狂和手段的残酷,可谓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这个过程中,不断有人撑不住被淘汰掉。 淘汰的人将被扔回燎原,由法庭审判决定继续服刑或者是直接执行死刑。 所以,每个人都不得不咬紧牙关死死支撑,到最后已经完全是麻木状态,大脑完全停止运行,整个一个行尸走肉,不管什么命令照做就是。 每一刻都觉得自己会死过去,也没人有信心走到最后。 一班从十三人被淘汰至十人。 而花火原一个女人居然一天一天地撑下来,落在她身上的眼光每天都在变。 正如明理秀所说,只要好好亮出本事,绰号自然而然就会有的。 短短一个星期,花火原成功地从“那个女人”变为“背摔王”,再从“背摔王”变成“拼命三娘”。 听得花火原一阵憋气:这还不如原来的背摔王呢!妈蛋,总有一天非要这帮臭男人叫她爷不可。 于是,穿越以后的第一周,花火原就过着这样异常规律的“充实”生活:白天拼命跟一帮臭男人摔打;晚上拼命跟一个臭男人较劲儿;卫奇忙的时候,看书写作业;卫奇特别忙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偷资料。 可惜最后一项始终未能得逞。 终于,在最后一天特训的时候,卫奇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有些机密,便避着她到营帐外接听。 花火原当即大喜,飞快地将满芳君的资料抽出来一看:我勒个去,谁说满芳君跟她只换了副妆容?跟她相比,满芳君妖娆得眉梢眼角都是风情,这根本就是个妖精,要眼瞎到什么程度才能把她们当作同一个人? 第45章 520的表白 卫奇很快就打完电话回来,花火原没有机会再行细查。 她很快睡着了,呼吸匀称而绵长。 一直闭着眼的卫奇却突然睁开眼,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将手中的一个仪器在桌子、书架等地方扫了一遍。很快,花火原触摸过的资料袋反射出与众不同的深紫色光。 卫奇眼神一凛,一只手拔出枪对准花火原的脑袋,另一只手缓缓地抽出资料袋,随即诧异地扬起了眉毛:满芳君?她偷看自己的资料做什么? 纠结了一阵,他决定继续观察这个举止奇怪的女人,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又默默的把枪收回枪袋,再悄无声息地躺回原来的位置。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花火原满脑子都是满芳君的身份信息。 满芳君的职业写明是个“伎”。为什么是单人旁不是女字旁,花火原推测可能她是类似日本艺伎的那种存在,卖艺不卖身之类。 但是青冈很直白地说,满芳君一到燎原就对他献身了,说不定卖身不卖身的也没有那么严格区分。 当然,这个问题也不是特别重要。 她想不通的是:如果满芳君真的是从燎原活着走出来的唯一女人,为什么她们两人容貌差异如此之大,无论是军队和青冈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 难道这个世界的女人真的可以像换个妆容似的,随随便便就换张脸? 午饭的时候,她跟着胖子打探了一下,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就是有这么无敌,想换脸就换脸,分分钟的事情,都不带眨个眼的。 “那不是容易混淆身份,不方便政-府进行人口管理吗?”花火原好奇。 胖子像打量外星人一样看着她:“花姐,你是故意玩我吧?再怎么换脸,咱们背上的身份印记又换不掉,怎么会发生混淆身份的事情?” 啊,背上的身份印记? 花火原差点儿当场就伸手去摸自己的背,好容易才强行忍住:刚才那小白话已经让胖子觉得奇怪了,要是她当真表现出对这个身份印记一无所知的傻样,说不准会被当作精神失常呢。 她只好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带过。 总之,最后了解到的情况是,军队是脱胎换骨的地方,所以别说是女人,男人有时候也会换张脸。不仅是脸,名字也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她跟满芳君名字不同、脸也不同,大家都没觉得诧异的原因。 难道自己背上真的有一个属于满芳君的身份印记? 她一直忍到回了营帐才躲在床帘后面轻轻摸背,平常她看不到的地方似乎蒙上了一层奇异的东西,有轻微的粗糙感,不仔细体会不会发觉。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穿到了一个叫满芳君的女人身上,又恰好变了一张自己的脸。 可是额头发际深处的那个疤痕提醒她,这不是真的。无论怎么换脸,没有哪个女人会刻意制造一个疤痕。她也不相信会刚好那么巧,满芳君也在同样的地方留下一个差不多形状的疤。 那么,到底是谁把她扔在这个陌生的星球,还给她伪造了一个身份? 它的目的何在? 它一直看着她吗? 危机感慢慢从脚浸没到头,她的心中充满了难以描述的不安。 在这样的惶惑中,她在“曾用名”后面填上了“满芳君”三个字,又将满芳君的履历照抄到表格之中。 而同时,奇兵营迎来了第一次周比。 久违的大人如约而至,如画般的俊容再次出现在花火原的面前。 这一次的奇兵营总算有了点像样的形状,至少衣服是穿整齐了的,人是站直了的,队列是整齐的,喊口号的时候声音是响亮的。不过,每个人脸上的神情还是参差不齐的,缺乏老兵们那种有志一同的默契度,看得出磨合程度还差得远。 怀溯存依然称赞了卫奇一句:“做得不错。” 卫奇备受鼓舞,大声请求:“请大人批准奇兵营第一次周比开始。” 怀溯存郑重发声:“批准!” 于是,卫奇转身面向新兵们,大声宣布:“奇兵营第一次周比比试项目:力量比试!” 花火原一个没忍住,被口水呛得连咳数下,引得全场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混蛋卫奇,明明知道她的力量不足,甚至为她设计的训练项目也是速度与敏捷度,周比却专门来测试力量,这不是明显针对她吗? 卫奇也恼火:好好一个开场,偏偏被花火原给破坏了。 “列兵花火原,你有什么问题?” 本来窝火至极,有一肚子话想跟他对顶,但一接触到大人那充满幽深的目光,她顿时就忍住了,下意识里不想堕了他的威风,便挺身答道:“报告,没有问题。” 心里想着好歹也经过了一个星期的魔鬼训练,力量不说很强,至少也该有了那么一点进步。这次拼着小宇宙燃烧,只要搏个不太难看的成绩,她就满足了。 然而,上了场才知道什么叫“死鸭子嘴硬”。 周比测试非常正式,使用了一台专门的力量测试仪器,太空感十足的支架上垂下一个红色的球形目标,受试者需要做的就是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出拳击中目标。 测试是从矩阵的另一侧顺序开始的,花火原所在的第一班是最后一批。 男人们开始大显神威,厉害的能把红球击得飞起,测试数值高达2370;弱的仅能把红球打得嗡嗡震动,测试数值1560。 测试仪器甚至会将所有的测试结果排列成一个榜单。 男人们永远不缺对力量的攀比心思。 每当出现一个高分数值的时候,全场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叹服声;而每一个低分值总是在一阵嘘声中垂头丧气地归位。 魏陀佛的测试成绩将将进入前二十,不算特别好,但是他自己笑眯眯的,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也没人敢嘲笑他。 青冈看起来精瘦精瘦的,没想到力量测试竟然还进入前十。 他完成测试以后,还转身对着花火原邪气十足地眨了眨眼,那目中兴味的愈发灼灼然,似乎更加烫人了。 花火原差点儿忍不住上去撕那张脸。 自从上次差点儿被青冈侮辱,每次在训练场上对上,她都是咬牙切齿。只可惜军规森严,这些天训练强度又大,休息时间里,青冈关着禁闭,她也要进行特训,始终没有报仇的机会。否则的话,她一定想方设法也要收拾青冈一顿。 轮到花火原上场,全场都安静下来。 男人们都相当好奇,这位屡屡创造奇迹的拼命三娘到底能打出什么样的成绩,会不会再次从那看似纤弱的躯体里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碾压在场所有男人? 怀溯存也颇感兴趣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总能吸引到他的目光的原因之一,就是每次她处于劣势和不利的时候,似乎总是会给人意外之喜。 他很期待。 花火原先是试着隔空挥了几拳,似乎有点儿把握了,然后开始深深吸气,又深深吐气,再次深呼吸,连续几次,乃至鹅蛋小脸微微发红的时候,她突然像一颗炮弹一样冲刺、挥拳—— 这是把全身力量都压上去的一拳!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等待结果。 红球被击中了! 等等,确实击中了吗?也许是击空了吧,因为那颗红球压根没有任何动静。 但是下一刻,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数字,表明花火原确实击中了目标。 520! 连之前最低数值的零头都比不上。 全场静默。 花火原捂住脸,只感到头上有一千只乌鸦呱呱飞过。 这个数字……呵呵呵…… 片刻,场上突然起了骚动,男人们开始摩拳擦掌:“三娘在表白啊!” “是啊是啊,最强的男人嘛。” “能用这么奔放的方式当场示爱,不过现在的第一名是谁?” “啊,不是那个满头癞子的陈三儿吗?难道拼命三娘看上他了?” “等等,还有人没测试呢。” 花火原垂着头、一脸郁闷地归位。 赵光光像打了鸡血似的上场。 小火在表白!好激动! 他大吼一声,像头出笼的野兽一般扑上去。 红球高高飞起。 测试数值:2358。 他气恼地在自己脑袋上砸了一下。 赵光光的力量是很强的,但并不以力量为最。他的优势在于综合素质很强。 然而今天测试的却只是力量。 他拉着脸归回原位,在马丁上去之前低声嘱咐:“务必给老子拿第一。” 马丁毫不犹豫地点头:开什么玩笑,花姐是他们一班的花姐,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也不能让别的人占了便宜。 2369! 黑人的力量确实比赵光光更胜一筹,然而以1点之差惜败于癞头陈三儿。 连马丁都没有争到第一,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一班的人全部败下阵来,面色难看至极。 其他队伍的男人们则怪声怪气地起着哄,怂恿癞头陈三儿去表白。 怀溯存将目光投向那道纤瘦的身影,只见花火原咬着唇、握着拳,一副十分不甘却又不得不强自压抑的模样,隐隐地让人心疼。 不经意地想到那晚星月辉映的夜空下,他握住的那只皓白的手腕,那么地纤细,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令人不自觉地怜惜。 这么地柔弱,不堪一拒,只怕轻易就能推倒在床上蹂躏、碾压。那画面只是用想的,也会令男人们禁不住兽血沸腾。 这样的她会成为众多男人垂涎、追逐的猎物。 此时,卫奇正大喊:“全体都有,立正!” 喧闹声平息下来,所有人规正地站好。 卫奇环顾众人,慢慢开口:“今日比试到……” 怀溯存却突然开口:“卫奇,你和两位连长也是奇兵营的一员,怎么不参加测试?” 第46章 他是传说 大人物开口,令众人目中瞬闪异色。 花火原稍一诧异,旋即想到上次的拉练比试也是卫奇连同黑白双煞一起参加的,便不再奇怪。 卫奇却愣了一下,但却立刻命令:“伍三思、方大剑准备测试。” 黑白双煞立刻迈步上前。 两名老兵一旦认真起来,气势绝对镇场。 测试之下,伍三思2568,方大剑2413。 新兵们呆住了:这两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当初连赵光光都打不过,怎么力量上就强出这么一大截? 他们却不知道,虽说是测试力量的仪器,但是采用不同的技巧,得到的结果却大有不同。当然,这些猫腻只有军中老人才门儿清,他们这些新兵蛋子根本是门外汉。 轮到卫奇,大家早有心理准备,却见目标红球被打得差点儿翻了个圈,而后直接轰出4120的数值。 全场默然…… 他们的营长不是人,绝对不是。 花火原皱着小脸,只觉得颗颗牙齿一齐在疼:差不多是她8倍的力量数值,这些男人都是野兽变的吗?叫她以后怎么跟这些野兽对抗啊? 卫奇打出这个暴力值后,全无得色,反而扳着脸孔痛斥:“区区4000就把你们吓到了?孬种!让你们看看敌人的力量值。” 嚓! 空中出现了3d立体影像,一只红了眼的金刚猿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声嘶吼,拉开架势对准目标猛地一拳。 伪装成人样的目标体“啪”地倒地,显示屏上同时显示出8668的数值。 众人惊呆了! 知道敌人强过自己是一回事,有确凿的数字明确显示出4倍以上的差距,感觉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全场的议论风头转了向,纷纷都是: “就凭你们这群货,还他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了吧!” “拼命三娘原本就是向营长表白的吧?” “陈三儿,你就节哀顺变吧……” 花火原则已经完全麻木了:反正不管在男人还是在金刚猿面前,她都是个渣。3倍或者30倍有差别吗? 偏偏卫奇还哪儿痛戳哪儿:“列兵花火原,有何感想?” 她“啪”一个立正,目不斜视地回答:“报告营长,我认为自己更适合做狙击枪手。”咱惹不起躲得起,就不跟你们这些怪兽玩近身格斗,就躲得远远放冷枪,看你们能奈我何。 卫奇冷笑:“狙击枪手?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只有固守国土防线的二级部队才有这个兵种。作为一级部队的四大军团只有冷兵器,没有热武器。” 全营哗然: “有枪干嘛不用?” “咱们有先进的科技,为什么非要用蛮荒的方式战斗,帝国巴不得我们死吗?” “我们虽然出自燎原,但也是为人类战斗,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黑白双煞大喝:“全体闭嘴!让你们说了吗?听营长说话!” 被他们呲牙一瞪,众人顿时把满腹的怨气暂时吞了回去。 这三五天,两个老兵油子一认真,再痞再赖的家伙都给折腾得没脾气了。比如:专门把营地内的重活、累活分配到不听话的家伙头上啦;活干完了让你没事去挖一二三四五个坑玩玩啦;你要不愿干或者干得不给力,吃饭之前请你唱唱歌,唱得不好不能吃,唱完进去一看菜都没啦;甚至有时很阴险地摸出两根烟,让你兄弟反目啦…… 总之,卫奇通过实力让大家心服口服。黑白双煞则是通过这些不上台面的手段迫得人不得不服。 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 对于黑白双煞和众人的表现,卫奇满意地点点头:“对于我第一军来说,每一个兄弟的命都是珍贵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仅是你们必须用冷兵器,老兵也一样,包括我甚至是军团长,一旦上了战场都没有枪可用——不是我们不愿意用,而是因为作战区域内存在特殊的磁场,排斥一切热武器。所以,你们必须做好用棍、用刀、用箭、用锤、用任何原始武器进行古老的近身肉搏的准备。明白了吗?” 所有人石化了,心里有志一同地狂喷帝国新闻局:靠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在每日新闻或征兵宣传里说清楚?他妈的,他们还以为跟金刚猿干架就是叼着烟头扣扳机、扛着机枪去旅游之类的。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被传销组织哄骗上当、禁锢剥削,恨不得把曾经那个受骗的蠢货一枪毙了的那种。 作为全营最弱的那只鸡,花火原唯剩在风中凌乱了。好吧,她还是庆幸的,当初在斗兽场多么明智,没有跟暴力怪兽直接硬抗,避免了手工肉饼的可怕命运。 就在群情沮丧、悲观的时候,怀溯存突然动了。 他身上仅着简单到极致的白色衬衣,随便一站,便如发光体般让人无法忽视,那轩昂的身姿更是如山岳一般沉稳,轻易镇住了现场的骚动。 “这么轻易就退缩,可不像我第一军的兵。”他的声音并不很高,却自带无上的威严,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不服:“根本就打不过嘛。” “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打不过?”他一指花火原,“就在你们中间,测试成绩最差的女兵也曾杀过一只金刚猿。你们这些力量数倍于她的男人好意思说打不过?” 那人语塞。 怀溯存背手而立,环视全场,缓缓扬声:“况且,你们真的认为人类在力量上就敌不过金刚猿吗?” 众人怀疑地看着他,不敢深信。 他一步一步走过队伍,在花火原面前停下:“你认为呢?” 一瞬间,花火原心跳猛地加快,脱口道:“我相信大人!” 怀溯存目中飞快闪过一丝异色,深深望着她,顿了顿才说道:“很好!” 丢下这两个字,他转身走到力量测试仪器前停下:“看好了。” 众人只看见他脚尖一点,一阵风起,人已经没了影子。 耳朵里听到一声不爆空,等到睁眼再看,目标红球像被抡起来一样疯转,显示屏上印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值:9213! 而他只留下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以及一句轻如鸿毛重如泰山的话:“我族未立,安敢懈怠,诸君尚需努力。” “敬礼!”卫奇带着所有人无比崇敬地对着他消失的方向行了一个军礼。 花火原完全痴了:他就是传说啊! 把所有人在心理上彻底抡了一遍、让新兵们整个五体投地以后,卫奇开始进行解密工作:“所谓力量测试,准备地说应该是攻击力测试。这不单是力量的表现,也是角度、速度、敏捷度等的综合体现。鉴于你们技巧不足,所以今天的测试基本只能体现力量值。你们非常幸运,能够看到大人亲自出手进行演示,这是大人对你们寄予厚望的表现。但我希望,下一次在大人面前,你们的成绩可以稍微像点儿模样,而不是现在这种孬种弱鸡!” 说到这里,他刚好在弱鸡花火原面前站定,眼神落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拼命三娘,从第一落到倒数第一,有何感想?” 花火原看都不看他:“可以告诉我下次周比的项目吗?” “可以。速度与敏捷度测试——望你能比这次好运。” 速度与敏捷度吗? 花火原坚定地握紧拳头:凭着上次在悬崖边的领头一跳,这一周还不用担心洗澡单间的问题。但也意味着,下一次,她必须拿下周比的冠军不可。 “哦,对了,别忘了,明天交读后感。”卫奇凉凉地勾着唇,补充道。 周比结束,赵光光终于结束禁闭。 晚饭一结束,他立刻黏在小火身边,诉相思求安慰兼痛骂青冈、刺探她与营长的亲密关系。 一班的人也是贼兮兮地各种献殷勤,贡献馒头的,说笑话的,唱歌的,好像生怕她遭遇今日一败会想不开割喉了似的。 对于他们这些没营养的话,花火原全是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而目光则落在那本《帝国成长史》——明早之前她可是要完成作业的,你们这些噪音能不能尽快消失啊! 这一周来,断断续续阅读这本书,她对这个世界的事有了一点初步了解,同时又生出无数疑惑。 书中讲:帝国创建之初,衣不过兽皮草皮,食不过捕猎采集,住不过山洞土洞,行不过双腿木轮,所有一切均是白手起家,用了一百余年的时间,才从茹毛饮血的日子恢复到初具文明的模样,种植、蓄养、采矿、初级工业制造等等,人类勉强安定,再渐渐发展进行天文、地理、生物、物理、化学、数学等各学科的研究…… 奇怪,帝国初创,为什么人类过的是如此原始的生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战争?疾病?彗星撞击?金刚猿的种族灭绝?难道一点儿生产资料都没留下? 地球上从茹毛饮血到21世纪,那是几十万年积累和摸索的结果,其中少不了各种黑暗时代的弯路、王朝帝国的更迭。 而这里,一千多年就能发展到超越地球科技的水平,那是一点儿弯路也没走,怎么做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本身就具备先进的文明和科技水平。整个历程不过是一次文明的重建,就如流落孤岛的鲁滨逊一般。 她脑洞大开地想:难道这里的人类是从外星球漂流过来的,比如逃难之类?然而,他们具备与地球基本相同的文化,难道说这个外星球就是地球不成? 即是说,地球在未来遭遇了灾难或者灭绝,导致一部分人类通过星际航行而仓惶出逃了? 第47章 我不泡妞,我造妞 接下来的内容看起来就更奇怪了: 帝国始建即行使元帅制,军事立国,元帅自四大军团择贤而立,统领军政国事,代代传承。整个人类紧密团结在英明睿智的元帅周围,一次又一次地,与具备智慧和文明的金刚猿争夺生存空间,展开殊死的战斗。 有生存威胁,哪怕生产资料薄弱,也要军事立国,算是说得过去。 但是,那一句“人类紧密团结在英明睿智的元帅周围”怎么看怎么违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况,这里还是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混血儿杂居的地方。 你吃牛排我吃米,他要奔放我内秀,大家什么时候可以不计分歧地乃好我好大家好了? 然而,她从头看到尾,全都是人类跟金刚猿的战争,而帝国本身固若金汤,从来没有发生过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种所谓的历史规律、宇宙真理。 一千多年啊! 我大中华的历史上寿命最长的周王朝也不过才七百多年,中间还历经战乱分裂。 相比之下,这里很不合理,根本说不过去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就是这本书胡编乱造,要么就是这本书还有很多隐情未写。 当然,根据卫奇对这本书备加推崇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书让她怎么写读后感?难道写上“狗屁不通”四个字吗? 花火原头痛地揉揉太阳穴:以上疑问肯定是不能写上去的,至少,作为曾经的满芳君,她不能表现得对这些常识性的知识完全无知。 好吧,看来还是要用上咱大中华学生的考试秘技了: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猜一猜卫奇这个主考官的心思,猜一猜哪些话会让他觉得舒坦,猜一猜新式八股体作文在他身上还好用不好用。 于是,第二天一早,花火原交上去的就是一篇歌功颂德、东抄西凑、各种套路、自己也不知道写了什么的政治课论述题答案。 卫奇没有立刻批阅,令她很是松了口气。 早饭吃过,紧急集合。 所有的人被要求打包物品,甚至拆收营帐。 根据黑白双煞的通告,从今日开始,奇兵营将离开临时营地前往驻地,开启更加正式的军营生活。 所有人忙乱了两个小时,然后列队上了半密闭式浮卡,直奔机场而去。 所谓的浮卡,跟军用卡车外形极其相似,不过没有车轮。全程磁悬浮,贴地行驶,速度超快,没有颠簸。花火原大开眼界。 更加大开眼界的是这里的飞机,型号为狂飙-v型,外壳是一种柔软厚重的未知材料,在机场凌虐发丝的大风中,柔软的外壳包括机尾都像随水波动的鳐鱼或者蝠鲼一般,不断起伏变化。这种时候,整个狂飙看起来就跟一条鱼一样。 进入座舱,其外壁却又是金属制成。 即是说,这种狂飙飞行器至少有两层机壳。外层的软壳应该是对鱼类的仿生,根据它的“狂飙”之名,可能跟提升速度有关。不得不说,这是相当有意思的创意。 在飞机上坐下后,花火原无意识地搜索了一圈,除了奇兵营外,还有其他的新兵老兵,却没有看到那位不知名的大人,心里不知为何有淡淡失落。 昨天晚上,整个奇兵营也在猜测那位大人的身份,不过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总之肯定比卫奇的地位要高,但是,卫奇不过区区营长,整个军团比他更高的不知凡几,实在没法判断。 正如黑白双煞所透露,第一军的驻地是澳大利亚。 然而,这个澳大利亚不可能是她曾经向往过的、那个拥有大堡礁的澳大利亚了。 踏上这片荒石与杂草丛生、荒芜贫瘠的土地上时,花火原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 天空是灰色的,冷风凛冽得剜心蚀骨,花火原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直接吹成一肉干。 地面工作人员清一色的军装,每人发一件御寒服,然后直接把人送上浮卡。 浮卡又行进了一段时间,停在一片看不出标记的荒地上。 所有人通通下车,机场陪同而来的人员在随身的仪器上开启程序和确认身份,而后地面霍地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原来,驻地不在地面。他们竟然生活在地下城中! 好酷! 下洞以后坐上了运输轨道车,沿着斜向下的坡道缓缓加速行驶。驾驶员不时通过手刹和脚刹控制行驶的速度,仿佛是用上了二十一世纪的汽车。 自有负责接待的人员给大家介绍解释: 这里已是临近前线的哨所,磁场波动异常,所以很少使用热动力,以防止动力突然爆炸或者其他情况发生。 基地的选址有特殊的考虑。如果建筑在地面,随时可能遭到金刚猿的暴力突袭,防范困难。而且,澳大利亚此刻即将进入冬季,地面气温将下降到零下五十度左右,冰凌横流,寸步难行。所以,驻地和城市都直接修建在地下,既避免了冰凌的侵蚀,窄小的人员进出口又能天然地将体型巨硕的金刚猿挡在外面。 通道走到尽头,运输车缓缓停下,整个视野豁然开朗,他们正式进入了3号基地。 仿佛是走进了某部科幻大片,线条流畅、一片恢宏银色的空间令所有人惊叹不已。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高精尖仪器的各种提示灯,几乎所有的设备都是采用纯粹机械的手段制造而成。偶尔会有电子音的指令响起,令气氛骤然为之一紧。 接待人员解释:电子音的功率非常微弱,所以可以较少地受到γ磁场的干扰,是基地内不多的电子器材设备。如果各位需要使用电子设备,必须提前申请报批。 除此之外,基地内也有相当严格的规章和制度,每个人都请认真阅读3号基地规章手册。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基地内有多处禁区,只允许权限者进入。至于禁区的范围,简单说:凡允许之外,皆为禁区。 不断有行色匆匆的各色人等与他们擦肩而过,一个个都面色严肃,或着军装或着白色大褂,全是军方人员。让人感到战争似乎迫在眉睫,下一刻就会扑面而来。 直接进入住宿区后,每个班分配了一个寝室,卫奇给出三十分钟休整时间,供大家收拾整理内务,而后再行。 正在收拾的时候,机械门开关扳动,唰一下打开。 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嗨,各位,欢迎来到3号基地。” 所有人用打量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这个不靠谱的特级军医胡封,他来干什么? 花火原则是心头一紧:直觉这只狐狸是来找她的,而且没什么好事。 胡封确实是来找她的:“美女,现在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她下意识地拒绝:“还有二十分钟就要集合。” “没关系,我会帮你请假。不过是集合吃饭,我请你到军官餐厅用餐。”他拨弄了一下紫发的刘海,暧昧地眨了一下眼,“上次我的提议,你考虑好了没有?” 赵光光不乐意了,一把推开胡封:“干什么?俺家小火不会看上你这种弱鸡的。” 胡封抱着胳膊,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赵光光就要提气出拳,花火原一把拉住他:“没事儿,我们只是去谈点儿公事。” “公事?” “对啊,关于身体检查的哦。”胡封那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有所暗示。 花火原拍拍赵光光的肩:“不用理他,我跟他谈过公事就回来。”又压低声音说:“不要招惹他,别忘了特级军医有很多特权的。” 赵光光只得忍气让步。他其实不是担心小火会对被这只不靠谱的狐狸勾走,而是对于小火被营长卫奇抢先拿下感到异常憋屈,想找个家伙狠狠发泄一下而已。 偏偏,这一个两个来约小火的,都是他惹不起的。 军官餐厅布置得简单大方,没什么装饰品,但至少有桌有椅,还有不知名的悠扬曲调徐徐展开,算是有那么几分情调。 胡封直接将菜单丢给她:“随便点吧。” 花火原看了看,基本都是套餐,有西餐有中餐还有其他的黑暗料理,她直接点了中餐。 胡封也点了一份中餐,点起烟吐了口烟圈,问:“说吧,考虑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要求?” 花火原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唇角:“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做人体小白鼠风险还是太大,所以……” 胡封眯起眼,又喷了一口烟圈:“真的不考虑?” “对。” 他将胳膊支在桌上,倾身向前,低低地呢喃:“那……如果我可以把你变成更女人一点呢?” “啊?”什么更女人一点?尼玛,现在耍流氓都耍出水平来了,跟小情人说情话一样。抱歉,本姑娘不吃这一套,她斜着眼看他,“男人,我现在很饿,只想好好吃顿饭。如果你要泡妞的话,可以去找其他女人,ok?” 胡封顶了顶镜框,咧嘴阴笑:“我不泡妞,我是造妞。” 花火原把筷子一扔,眼一横:“那恕我没法奉陪,要不我还是会去吃大锅饭吧。” “放心,我还不至于亏你一顿饭。”胡封摆摆手,也不十分失望,只是问:“你要真的没这个想法,那为什么要做女人呢?” ???请看我的斗鸡眼! 第48章 洗澡间没门怎么办 花火原扭动脖子,从各种角度观察胡封。现在她严重怀疑特医同志有精神病症状,一定是搞研究搞傻了吧。 胡封脖子不动,眼珠随着她的动作转来转去,分外不解:“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医生了,精神病医生。” “为什么?” “这个还用说?我为什么要做女人,那又不是我决定的,亏你问得出来。” 胡封吐口烟圈,缓缓点头:“说得也是,多少人都是身不由己。”他抬头望着屋顶,发了半天愣,又问:“有没有后悔变成女人?”这意思,难不成还准备把她变男人? “没有。”套餐终于送上来,花火原毫不客气地塞了一大口。 总觉得随时可能跟这个精神病翻脸,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从来没有吗?” 花火原反问:“为什么要后悔?” 胡封深沉地笑了笑,将烟掐灭:“永不后悔,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我劝你再郑重考虑一下,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算你来求我,我也未必会开出这么优惠的条件。”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做你的小白鼠的。” “那好吧,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吃吧,我要去实验室。”胡封端起自己餐盘,在窗口打了包带走,只留下花火原独自一头雾水地咀嚼这段没头没脑的神经病对话。 下午参观了整个基地,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仓储区、作战区、训练区等各个区域,了解了大致功能以后,生活又恢复到正轨。 训练,训练,还是训练。 不过在基地,训练的设备有了提升,譬如在训练速度和敏捷度这个项目上,启用了光弹屋训练室。 整个屋子虚拟了一个作战空间,多个点位的敌人会不断地投掷光点武器,投掷的速度和光点的密集度随着难度的上升而不断提升,训练者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闪避光点,一旦要害中弹,就game over了! 这同样是一个功率微弱的电子设备,才得以在前线基地应用。 卫奇明确宣布,训练的项目即是下一次周比的考核项目,各人请自行考虑投入程度。 花火原把一切精力和学自卫奇的训练技巧都应用在上面,不断的练习不断地调整不断的摸索,仿佛不知疲惫似的,直到一天的训练结束。 到洗澡的时候,她去找卫奇。 癞头陈三儿没要洗澡单间,要了一条烟。她乐得没人跟她抢。 卫奇带着她进入军官住宿区,打开其中一个单间的房门,径直走进去在床上坐下,拿起一本书,抬了抬下巴对她示意:“去吧,洗澡的喷头就在洗手间里,我只给你十分钟。” 她抱着自己换洗衣服,看看卫奇,又看看没门的洗手间,小心翼翼地问:“营长,我洗澡的时候,你也在这里吗?” 卫奇皱起眉头看她:“这是我的房间。” “可是洗澡间没门……” “为了节省工兵的地下工程作业强度,洗手间兼洗澡间被设计为尽小的空间,安上门就无法开合了。况且,前线时有紧急情况,有门的话会阻挡集合速度,浪费时间。至于气味问题,你不用担心,设计上自带除臭功能。”卫奇自认为介绍得非常尽责。 花火原却直想一棍子敲上去:你说那么多,跟她毛相关。她关心的是设计问题、是除臭问题吗?尼玛,没有门,让她怎么跟一个男人隔着一堵墙就开始洗澡? 她怪异的表情终于令卫奇反应过来。 他的脸上立刻挂上轻蔑之色:“不用想了,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尽管洗你的。不过……还有9分钟时间,时间到了,我会直接把你丢出去的。” 尼玛!好想揍你娘的。 花火原强忍憋闷,冲进没门的洗澡间,飞快地脱衣洗澡。脱到一半才发现门口还有一镜子,tmd!捂着胸瞅了瞅,注意一点,应该不会泄露春光。不管了! 军营之中,根本就容不得半点矜持。9分钟时间一到,她要还没出去的话,卫奇这家伙恐怕真敢把她光溜溜地丢出去。 不管怎么说,这比同样洗澡间不带门的十二人宿舍要强多了。 她敢说,要是她在一班的宿舍洗澡,不是赵光光把她看光光,就是一群男人把她当猴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响起“嘀嘀嘀”的提示声,卫奇抬腕看了看手表,冷冷地说:“时间到!” 洗澡间里顿时乒乒乓乓一阵响,随后,花火原手忙脚乱地抱着东西跑出来。 刚到门口, 卫奇一声喝令:“站住!” 花火原只得停下来,转过身来看他抽什么筋。 卫奇走近,站住。 女人衣衫不整地站在他面前,只及他下巴高,发梢还滴着水,一滴一滴落在肩颈胸脯,而后顺着尚未来得及扣上纽扣的衬衣缝隙,滑落到微露一角的沟壑深处,十分地引人遐想。 花火原注意到卫奇的眼神,不由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将换下来的衣服搂紧,遮住胸口春光。 卫奇深深吸了口气,问:“你用了什么洗发液?” what?另类调戏良家妇女法? 花火原抬头瞪他:“就是军队配给。” “是吗?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他再次翕动鼻翼,然后问:“你的体香吗?” 这话就显得暧昧了。 花火原默了默,吸气问:“营长,你今晚是不是又想睡地上了?” 卫奇瞬间黑脸:“……给我滚蛋!” 花火原麻溜儿开跑。 说实在话,卫奇虽然老吼她,但她对这个一本正经的营长评价还蛮高的。 毕竟,不是每个领导都能连续一星期让出床位自己睡土疙瘩地面,也不是每个身负4000攻击值的男人可以跟她这种力量值500的小白兔同居一周,而秋毫无犯——虽然,她确实搞不懂他这么脑抽的原因,但是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正人君子一枚。 当然,仅供调侃,不可调戏。 然而,这个晚上,正人君子却意外失眠了。 他想起晚饭之前的洗澡时间,没有门,叮叮咚咚、滴滴答答的水声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随之飘散,在整个房间里氤氲浮动。 他手里拿着她那篇空洞无物的读后感,心思里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平湖,泛起了说不出的波动。 原以为女人不过是一群只会搔首弄姿、勾搭男人、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她只用了一周时间,就一点点地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她的力量不值一提,但她异常地顽强、耐磨、敢拼、不服输、不抱怨,不时还有一些狡黠的想法和创举。她从来不屑于勾搭男人,甚至对男人抱持着异样的警惕。 她有时会憋红了脸高喊“女人也有人权”之类的奇特言论,而且信以为真的样子, 她的要求也非常奇特,洗澡单间——不是吃好穿好各种享受,就是不想在男人面前袒胸露乳而已。 他查过她的过往经历,一个不入流的伎,有点儿小聪明,挑男人的眼光很准,在燎原一眼就挑中青冈,并在他的庇护下活着走出来。但怎么看,她也不像一个这么有自尊的女人。 欲拒还迎吗? 这样的女人应该受不了连续一周的高强度训练。 处心积虑吗? 那她的目标是谁?目的是什么? 她蠢蠢欲动要偷看资料,他给了她机会,她却翻阅她自己的履历资料,对于军事秘密没表现出丝毫兴趣,似乎不会是敌方阵营的那些兽人。 可是什么人会好奇自己的履历资料?总不会是失忆了吧? 唔,也有可能。现在的花火原和记载中的满芳君似乎根本对不上号。 但是不管怎么失忆,一个人的本性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吗? 他想得入神,直到设定好的提示声将思绪打断,他才惊觉自己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了多久时间——以前他从来不在女人身上浪费丁点时间。 他曾信誓旦旦地在父亲面前发誓:要向怀溯存学习,不去碰那些腌臜的男女之事,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为人类奉献毕生所有的事业中。 是以,花火原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是冷的。 然而她跑过床边的时候,带起一阵淡淡香风。他忽然心头一酥,脱口让她站住,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一定是用了某种神秘的媚药,才散发出撩拨人心的香气。 然而,近身嗅闻却什么也没闻到。 当他让她滚的时候,她跑得比兔子都快,根本没存任何勾搭的心思。 他突然就想起身形伟岸的父亲在听到他的誓言之后,沉默地从窗口遥望帝都的景象,当时他咬着烟斗,目光深沉,良久才沉痛的说:“作为军人,我欣赏你的决心;作为男人,我希望你接受自己的本能;作为父亲,我感到悲哀和痛心。孩子,男女之事,并不腌臜,在相爱的人之间,它本是美好的天堂。” 当时,他只是漠然回答:“别人是别人,而我无法在地狱中寻找天堂。” 父亲默然,久久无语。 第49章 青冈的叫战 花火原从卫奇的房间跑回自己的宿舍以后,刚打开门,就差点儿一脚踩到一条青花小蛇,吓得她汗毛直竖——tmd,这可是白蛇夫身上最毒的一条。 “白蛇夫!”她中气十足地大吼:“本宿舍禁止溜蛇,你不能管好自己的危险宠物吗?” 干瘦干瘦的白蛇夫撩起眼皮瞟了她一眼,拖声拖气地说:“房间太小,它们不适应。” 最不适应的是她好伐。这些工兵为了节省工程量,挖的全是鸽子笼,迫得她跟九个男人挤啊挤。上中下三个铺位,因为心怀戒备,所以她最终选择了上铺,这个铺位的高度极矮,晚上翻身稍猛都担心会撞到头。 这么窘迫的空间,感觉压抑得不行。 再一迈步,差点儿被电线给绊一跤。站稳一看,魂儿都吓得要没了:“明理秀,你不要命啦,没事干嘛用电脑?没听说这里有伽马磁场,电子设备容易爆炸吗?” 清秀漂亮的少年根本不屑看她一眼,爱理不理地说:“我早查过资料,每天在这个时间段,磁场波动是平稳的,可以短时间地使用部分电子设备。” “可是不是说要申请吗?” “已经申请过了。”明理秀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手指,带起一连串残影,非常好看。至于屏幕上流逝不停的各色数据……恕她这个电脑白痴一个字都没看懂。 哪儿哪儿都有神童这种存在啊,可惜总是轮不到自己或者自己的娃。花火原泪流满面地想。 明理秀突然又抛出一句:“与其白痴一样盯着我的显示屏,班长还不如去料理自己的事情,你不是应该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的吗?” 白痴? 尼玛,神童就能瞧不起人啦? 尼玛,人家就是有瞧不起人的资格。 算了,她确实还有很多事情得料理,才懒得跟一小屁孩儿计较呢。 床帘得挂起来,没门的洗手间也得挂上门帘,上面用粗笔写上四个鲜红的大字:擅闯者死! 除了白蛇夫和明理秀这两个对她爱理不理的有翻白眼的倾向之外,其他人倒是满脸谄媚地对她表忠心: “花姐你不让进,谁进我剁谁。” “没错没错,花姐你尽管放心好了,有咱们兄弟在,谁都甭想偷看。” “偷看的都挖眼珠子。” “哈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真的相信这群不靠谱的家伙,那她简直蠢死了。 花火原也不跟他们多说,反正早有主意,心中不慌。 话说回来,这群家伙虽然色迷心窍的,但还真是让她少了不少麻烦。比如有别的班来打她主意的时候,他们会自觉自愿地替她挡驾;在训练场上对练的时候,她实在支撑不住了,他们会暗中帮忙留情,或者传授一些别的有用技巧;再比如在宿舍里,所有需要她动手的活都一早被抢着做光,根本不劳她动一根手指头。 单就这些来看,她其实还满像个公主的。 但等她进入简陋的洗手间,准备轻松方便的时候,外边儿一下子就鸦雀无声。 如果你以为这些家伙只是在竖耳倾听的话,那就实在太天真了。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很清楚这里就没一个老实的家伙,她敢用脚趾头打赌:他们此刻全都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帘,像叠包子山一样往里边儿偷窥呢。 她很淡定地把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对准门帘缝,突然一开。 外边儿的人霎时被刺眼的白光晃得眼睛花,忍不住纷纷狂飙“我靠”、“他妈的”。 哼哼,真当本姑娘是吃素的小白兔么?告诉你们,手电筒只是第一道防线,谁要敢冲进来,她还准备了胡椒粉伺候呢。 不过好在,虽然力量上完败,但还没有动摇她在一班男人中的地位。倒是没人敢大剌剌地冲进来挑战班长的权威。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的训练有了一定的变化。 上午是全营统一的规定训练,包括棍、刀、剑等各种冷武器的使用方法、也包括登山镐、绳梯、跳伞等辅助工具的使用,其中,花火原还见着了方大剑借她用过的那种半生物材料制成的黑科技武器,引得全营一阵眼热眼红,却得知只有军功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够换取这样武器。 所有人顿时摩拳擦掌,恨不得能立刻上战场,宰几只金刚猿回来。 另一个重点训练的内容是配合作战,班内的配合,班与班的配合,整个营的调度配合等等。为此,整个奇兵营有了第一次的笔试项目:默写所有的配合指令,以及指令对应的阵型或者要求动作。 到了下午,首次出现了自选训练。 据说这是卫奇为奇兵营所争取的特别训练,在两位连长的建议之下,每个人可以自行选择最拿手的技能进行训练,要求是第一达到起码的考核要求;第二务必要达到全营前五的水平。 几百个人都要达到全营前五,这可能吗? 可能,因为可选项目类别——包括细分类别也达到了两百多项。 明理秀当仁不让选择电子设备科目——虽然不知道在作战的时候这一项能把起多大作用。 胖子选择医药科目。 白蛇夫选择御兽科目。 王老五选择机械科目。 蒙特选择化工科目。 这几个把科目选定后,再一查看,选择相同科目的人数就没有超过6,第二个要求根本无需任何担心。 马丁和赵光光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力量科目——周比的力量测试给他们刺激太大,两人都自诩力量强大的,没想到在这上面只争了个前十,分外不甘心。 不过这一项选择的人可不少,二十多人的竞争,结果绝对惨烈。 波塔斯选择暗杀科目——以他这些天的隐忍能力,以及对作战时机把握的敏锐和准备,花火原预感他在这一方面会非常厉害。 至于迈克,这家伙走偏门地选择了暗器科目。虽然他其实没有基础,不过以他三只手的手速,以及明理秀的指导,估计过关也不会很难。 花火原把所有的项目看了一遍之后,一边叹息,一边老老实实选择了速度与敏捷度的科目——没有一技之长的人伤不起啊!这一项居然有十三人选择,竞争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突然,浏览人员名单的她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名字:青冈! 这家伙居然也选择了速度与敏捷度! 也好,这些天她还在挖空心思考虑怎么报复一下这混蛋,叫他知道她的厉害,免得他贼心不死的。既然都在同一块训练,那就正好想个法子收拾他吧! 经过整个一班成员的加持以后,花火原杀气腾腾地赶往项目训练区域。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猫手猫脚地接近集合点,东瞧西看地寻找青冈这个目标人物,准备给他来一场刻骨铭心的单方面虐打。 表以为她傻天真,她清楚青冈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角色。既然她能在名单中看到青冈的名字,估计青冈也能看到她的。说不准青冈也哪儿等着她呢。 什么目标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搞反偷袭啊,什么藏在天花板上突然砸下来啊,电影电视里演得多了去了,她才不可能败在这些简单的花样之下。 事实上,青冈的花样还要简单。 他直接蹲在拐角的地方一动不动。 花火原不时盯着背后、天花板,或者探头注意前面的动静,却都没有看到早已埋伏好的美人蛇。 直到她接近拐角的一刹那,青冈突然动了。 花火原只觉得眼前一花,青冈的脸已经放大在眼前。 她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胡椒粉一抛,他却早有准备地扼住她的右手腕,扯着人闪身一旋,迅速脱离了胡椒粉的偷袭区域。 一招不成,她立刻左手向腰间探去,却被青冈闪电般的抓住。 他两手一提,将她提成一个“大”字,而后咚咚咚连续逼进三步,直接将她顶在墙上来了个锁腕壁咚,还强势地用身体压住她的双腿,令她无法动弹。 花火原此刻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一样,只能用愤怒的双眼瞪过去:“青冈,光天化日,你敢对我动手?” 青冈舔舔唇,阴阴地笑:“你不是也对我动手了吗?我承认,上次那根皮带挺有创意,不过在我身上用过一次的招,第二次就不灵了。” 他用腰腹轻轻的蹭着她,花火原咬牙恨道:“那你现在想干什么?”这条过道上有人来往,他总不能当场施暴吧? 他吃吃地笑:“别怕呀,美人儿。我不是说过,女人越坏我越爱的吗?自从上次你坏我那么一次,我可是对你一往情深了。就这么粗暴地要了你,那也太没情调了,是吧?” 有路人甲从旁经过,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们,却并不上前阻止。 她忍无可忍地吼:“你到底要干什么?杀了我吗?” 路人甲停下来。 青冈丝毫不以为意,轻笑道:“怎么会。相反,我有好事跟你商量。本次周比比试速度与敏捷度,你落在我后面没有拿到第一的话,难道不需要我把洗澡单间让给你吗?” 花火原呸了一口:“你做梦!我一定不会输。” “是吗?那你是怎么被压在墙上的?” 速度和敏捷度!花火原的反应不慢,但是动作却慢了一拍,以至于最终兵败。 第50章 能求大人做教官吗? 路人甲走了。但另一名身材精瘦的军人此时快步走过来,皱眉喝道:“你们怎么回事?列兵青冈,列兵花火原,集合训练!”这是他们的训练教官了。 青冈没事人样的放开了她,眨了眨眼,用唇语无声的说:“训练场见。” 花火原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打定主意要在训练场上拿出全副本事。就算是输,也要看看差距有多大,这一周的时间,她无论如何也要赶上去不可。 色彩斑驳的虚拟空间里,光点开始从不同点位投掷过来。 花火原从容地闪过,同时飞快地盯着另一头袭击而来的光点。 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频度也越来越高。 花火原来不及抹掉额头的汗水,只是机械地跳跃、奔跑、翻滚、躲避。时间像是进入了永无止境的通道,她完全沉浸在训练之中,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她的眼睛开始发痛,脑袋也突突直跳。但她依然在坚持。 昨天到这儿以后,她就结束了训练。但是,这远不是她的极限,她要挑战,要知道自己的极限所在,然后去突破,不断地突破,直到胜过青冈为止! 怀着这样的信念,她整个人几乎成为一架躲避机器,什么也不想,只是一门心思地躲避逃跑、躲避再逃跑。 终于,一个光点击中了她的心脏部位。 滴——训练停止。 花火原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此时,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脱力,双臂两腿都在发颤。 显示屏上给出了一系列的数据分析和改进建议,并对她此次的训练给了一个337/500的评定。 500是曾经的战友们创造的极限值。 337是她目前的成绩,坚持了一个小时十二分钟的成绩。 训练教官对她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一个高于极限值60%的分值,说明她的起步水平不算差了。况且,这还是个女人,那就更值得夸奖了。 然而,花火原对于这夸奖却无动于衷。 她一直死死盯着青冈的训练室。他们俩同一批进入训练室,现在,她出来了,青冈还在里面坚持,可见他的水平确实是高过她的。 当然,这一点,她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只是,青冈到底比她高出多少? 二十五分钟以后,青冈终于出来了。 虽然败了,但他十分轻松,全无脱力之态。 显示屏上刷出一系列的数据,并且标红,表明该受训者水平进入优秀行列。 评定分值:436/500。 几乎多了100分。而且,看他的表现,似乎犹有余力。 花火原脸都白了:这个差距,一周之内真的能弥补吗? 青冈意味深长地对她勾了勾唇,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休息。 她立刻挪开半个身子,不与他贴身挨着。 青冈也不在意,一边拿了毛巾抹汗,一边邪魅地轻笑:“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 她别过脸,不想跟他说话。 “一周之后,你真的有信心超过我,嗯?” 她默然。 青冈突然探过身来,咬着她耳朵轻语:“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她正要躲开的身子霎时一顿,怀疑地转过头去:“你要教我?” 他耸眉挑逗:“只要你想学,我就教。” “你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青冈呵呵地低笑:“饿死也无妨,只要徒弟付出足够的学费,嗯?” 她警惕地拧起眉头:“你想要什么?” 他在自己的脸颊上点了一点:“先亲一口,我就教你一招。” “呸,做梦!” “那周比输了怎么办?” “谁说我会输?” “拭目以待。”他露出两排闪亮的白牙,笑得十分笃定,“我等着你来求我。” “我等着看你输掉的样子。” 青冈舔舔唇,指指心口:“我发现你这只傲娇的小野猫越来越中我的意。” “哼!” 硬话是先说出去了,但怎么压过青冈,她还真的没底。 卫奇教的办法是基本的训练方法,特点是练好以后基本功扎实,持久力强,但是需要较长的训练时间。而她只有短短的一周,必须另辟蹊径。 洗澡的时候,她好声好气地向卫奇请教。 卫奇却严肃地训她:“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花招技巧上,老老实实地完成基础训练,才能真正提升你的实力,让你在战场上有自保之力。” 古板得跟那些被儒家理学荼毒洗脑的老头子一样。 不过古板也有古板的好处,花火原进洗澡间之前,他竟然主动避出房间,严守男女界限,直到十分钟后才回来。倒是让她放放心心洗了一次澡。 她不知道,卫奇纯粹是因为害怕自己被撩得想东想西,这才避出去的。 不管怎么说,周比的事情始终横亘在心口,令人心烦意乱。 到了晚上,终于有了一线转机。 晚餐之后是由政委主持的每周一次的政治学习。 政委姓宋,宋钺铭。三十来岁,面相清癯,眼神炯炯,口若莲花,一看就是做政委的料。 这次的政治学习就不完全是鼓动人心了,还包括了前线战争形势的分析、战士心理的疏导、人类必胜的展望等等,总之这个形象可亲的政委表现得十分亲切,并欢迎士兵们有任何问题随时去找他咨询。 于是,政治学习结束以后,他刚回到办公室,就立刻接待了第一个前来咨询的列兵。 一名女列兵。 “宋政委,我有一个无法解决、解决不了要死,但又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希望你能帮助我。”花火原言词恳切,目露希冀,这是对男人很有杀伤力的形象。 久经场面的政委却不动如山,依然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亲切询问:“那么,是什么问题呢?” 她眼睑低垂,咬咬唇,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一口气说出来:“我需要一名能够在一周之内将我的速度与敏捷度测试成绩提升至打破极限值的教官。” 宋钺铭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加了一句:“宋政委,我能指望的只有你了,你要办不到,我只有一死了之了。” 他摸着下巴考虑她的话。按理说,列兵有上进心、有突破的勇气,是值得鼓励的一件事。但是,哪有像她这样不讲规矩、急于求成的?而且,还威胁上政委了? 宋政委这么答复:“训练的事情不要操之过急,自然有你的营长为你考虑。循序渐进,能力是一定会提高的。至于突破极限值,这种事情是强求不得的。”他还忍了一句:作为女人,你就更别强求了。 花火原耍赖:“怎么训练当然不用你管,现在只需要你给介绍一名靠谱的老师就行——我要整个基地速度与敏捷度最强的人。” 喂喂,他是政委,不是管家。她一副吩咐的口吻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他看见女列兵背后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对他又使眼色又做脸色,各种明示暗示,令他狐疑不已。 花火原也察觉到背后有什么动静,转身看见来了一个圆脸的士兵。 见人暴露了,宋钺铭干脆直接问:“大良,你来有事?” 谷大良行了个礼,却走到他身边,悄声说了几句。 宋钺铭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却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随后,转头对花火原说:“我现在有点儿事需要处理,这样吧,你跟着大良去找他家大人,那就是整个3号基地速度与敏捷度的no.1了,如果他愿意教你呢,你就学。不愿意教呢,那我也没有办法。” 只要有了目标就好,花火原决定就算用缠的,也要缠得对方答应做自己的训练教官。 而宋政委同学则急慌慌地出门了,他的急事不是别的,正是去找参谋长西落聊八卦:“喂,你小子不耿直,这么大的八卦也跟我透个信。老实交代,军团长跟那女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落的冬季突袭计划已经是第n次被打回重写,他这些天每天都在痛骂军团长——妈蛋,早就知道怀溯存这家伙睚眦必报的,不就是威胁要追追他女人嘛,至于把他往死里整吗? 一听到宋钺铭的话,他立刻丢开那头痛的计划,贼兮兮地摆龙门阵:“哈,老宋,你怎么才知道这个热搜新闻啦?军中这么大的动静,你这政委可不太合格。说说,谁告诉你的?” 宋钺铭瞪他:“是军团长身边的谷大良把她要走了,说是那女兵跟帝都分配给他们的任务有关。” 这回轮到西落瞪眼了:“帝国还给他们分配了任务?什么任务?” 宋钺铭哼哼:“看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西落搭上他的肩头,贼兮兮地笑:“政委你知道的话,给透露两句呗。” 宋钺铭很傲娇地甩开他的手:“绝密任务,保密。” 花火原跟着谷大良在基地内一路穿来穿去,其中几个地方还设置有关卡哨兵,需要通行证才能通行。 不过既然宋政委说了那是一位大人,想来地位不会太低。被哨兵层层防护,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她心底不由开始敲鼓:她真的能求得一位大人做训练教官吗? 第51章 女兵,你今晚睡哪儿? “到了,请稍等。”谷大良停在一扇朴实的门前,待花火原分外的客气。 “报告——” 里面的人声线低醇,简洁有力:“进来。” 她莫名觉得熟悉,跟着谷大良进门,骤然对上一双深邃得让人迷失的眼睛。 “大、大人!”她舌头都打结了。 怎么会是他? 她倒是见过他身边叫“小韩”的勤务兵,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勤务兵。 上次周比之后,她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下定决心不能再在他身上沉溺情思。 他们之间的地位天差地别,颜值差也有鸿沟之深,本事上他的碾压性无可描述。总之,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他的那碗茶,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好他的兵,不堕了他的威风就好。 至于再次见面,她想过也许是在他检阅万军之时,于视线逡巡中扫过她的面庞,或者能够对她遥遥一笑,她便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不过一周多的时间,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们又见面了。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意外,用目光询问自己的勤务兵。 谷大良大声道:“报告大人,是政委让我带她过来的,说让她拜您为师。” “拜我为师?”他慢慢地站起来,醇厚的声音在屋子里隐有回声,极富磁感。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这件办公室比宋政委的大出一倍有余,在地下城的房间中显得十分宽敞。然而,屋中的摆设却简单到极致,与卫奇的营帐布置差不太多。只有墙壁上多出一幅壮观的世界地图及一幅区域性的军事地图。 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全貌,她半仰着头,呆滞良久。 与地球完全不同的世界地图,庞大的地域体系,仅有红绿两色的国境色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真的,真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啊。 怀溯存注意到她的失神,顺着那目光落到墙上的地图,再回到她身上,目露思量:“这地图有问题?” 她陡然回神:“啊,不……只是,以前没有见过。” 其实不应该说实话的,很容易出现漏洞。 他却只是一笑:“没见过也很正常。以后有机会可以推倒现有的国境线,由你亲手画上新的地图。”平静的语气,却弥漫着说不出的铁血之气。 她一凛,赶紧答:“是。” “为什么想拜我为师?” “那个……”她看看谷大良,有点儿结结巴巴,“是宋政委让他带我来拜师的……” 谷大良立刻接上:“她说要拜基地内速度与敏捷度最厉害的人为师,政委就让我带她过来了。” 他了然地看着她:“遇到困难了?” 她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来:“是……给您丢脸了。” “卫奇呢?他怎么说?” “他教了几招,但是我需要速成的法子——有一个对头太厉害,按照他的招数,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超过去。” 他不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超过那个对头,只是问了两人的成绩,略一沉吟说:“有速成的办法,但是不保证你能在短时间内胜过对方。你们的差距有点儿大。” 她忙说:“没关系,只要有办法,我就不怕辛苦。” “那好,刚好今天晚上有点儿空闲,现在你到训练室等我,行不行?” 花火原大喜过望:“太好了,谢谢您,大人!” 他转头吩咐:“大良,你带她先过去,我很快就来。” “是。” 一路过去,她莫名地亢奋,那种吃了药似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下一刻就要飞起来。 当怀溯存出现在训练室的时候,他依然只着一件白色衬衣,一条哈伦军裤和一双军靴,并没有特意换做训练服,姿态也很轻松悠闲。显然,这种程度的训练项目并不放在他的眼里,不需要如何认真对待。 花火原却是浑身都要燃烧起来的状态,给她一颗炮弹,她能立刻冲到月球上似的。 怀溯存被她的表情取悦到了,轻笑一声:“这样紧张是不行的,你需要放松。来,换个姿势。” 他将她拉到面前,一边讲解要点,一边手把手地调整她的站姿和关节。 温热的气息从头顶到脸颊,再到耳后、脖间。 她看不见他,但全身的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热度、他的低音,并为之蠢蠢欲动。 她发现自己又开始陷入到一分为二的状态,一半随他而动,一半才是眼前蓄势待发的光点。 他的音量不大,在她脑海里却如黄钟大吕,嗡嗡震荡:“……你的身体轻巧,这是优势,尽量不要让脚跟落到实处,哪怕是在原地,也要保持微小跳跃的状态,这会令移位更加迅捷和快速。还有,眼界要放宽,不用盯着冲向自己的光点,学会用余光判断它们的位置,继而规避就好,要着眼于整个局面,随时对下一个攻击光点进行预判。记住,现在攻击你的只是光点,以后就会是……” 话语未完,他却突然顿住,大手还握住她的小手,人却不动,只是微微低下头,交颈在她的脸侧,在距离她仅有一指之隔的地方,缓缓地、深深地呼吸。 这一刻,花火原紧张得口干舌燥,脸皮滴血,只觉得心跳都要爆炸,颤音问:“怎、怎么了?” “你用过香水?”他的问题出人意料。 “没有。刚洗过澡,有什么异味吗?”她心里敲着鼓,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闻了一下。 他失笑:“没有。”没有异味,有一股馨香的味道,混在军中统一的洗浴品气味中,似有似无,萦绕鼻翼,全身微酥。 是本能的作用吧,这个力量微弱到轻易可以被推倒的女人竟令他产生了某种错觉,令他无意间在话语上进行了调戏。 看把她吓得! 他骤然松开手,退开一步:“刚才说的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被松开的肌肤倏地变凉,仿佛有些失落。 “试试看,有问题我给你纠正。” “哦。” 她深深吸气,尽可能地把飘忽的心思收回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刚刚传授的要点上。 “速度与敏捷度,单项训练开始”的电子音一响,不待“滴”声落下,她便如飞燕掠水一般滑了出去。 大人说得对,身体轻巧是女人的优势,只要稍微提点一些技巧,她立刻能感到自己的速度与敏捷度提升了一个档次。仿佛一下子跳出了星球的部分重力,从地球到了月球。 然而,怀溯存却很快叫了“停”。 “多余的动作太多,”他指出,“这会浪费很多体力,缩短你的坚持时长。” 她不解:“可是您刚才让我保持小跳状态。” “但身体不用大幅晃动,手臂也不用太积极,要与身体的动作协调一致,起到辅助作用……”他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她一做,总觉得身体每个部分似乎都分家了,怎么做怎么别扭。 “我来示范一下。”他挽起袖扣,站在场内。镇定而从容,让人没有理由地相信和期待。 “速度与敏捷度,单项训练开始。滴——” 同样的光点攻击,花火原全身总动员,仿佛燕子在暴风雨中搏击一般,轻巧但是凌厉。 他却踏着有节奏的步伐漫步而行,似渺渺河边的闲云野鹤,意态悠然。而光点总是堪堪与他相错,仿佛一切动静早在他的掌握和预料之中,丝毫力气也不用白费。 这样优雅的姿态,与其说他在训练,不如说是一场华尔兹的盛宴。 那高达9213的力量值被完美地隐藏于优美的一举一动之中,他把暴力的军事上升到华丽的艺术水平,哪怕此刻他在杀人,恐怕也会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她轻而易举地被收服了。 真的,不是她抵抗力太低,而是他魅力值太高。 “看清楚了?”他伸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会把她吓傻了吧? 她猛地回过神来,一抹血红刹那从耳根蔓延到脖根,赶紧低头掩饰:“看、看清楚了。” 其实哪里掩饰得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自然的声线,暗骂自个儿不争气,鼓起勇气想说两句应景话聊一聊,怀溯存却很是时机地开口:“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好好练习。” “哦……”不无失落。 训练室门一打开,怀溯存率先迈步出去,立刻就听见有人倒抽一口气:“这么快?” 花火原心不在焉,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撞到大人的背上,这才发现他已经停下。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此刻,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与刚才仿佛截然不同。 花火原揉了揉鼻头,按了按胸腔里跳得飞快的心,羞羞地从大人背后伸了半边脸出来探看情况——那小媳妇儿心虚的模样就好像被谁谁谁当场捉奸一样。 这一看,她顿时瞪直了眼:门口一左一右地站了小韩和大良两个门神,前面还有宋政委和西落参谋长围着。 这这这……是有大事发生了吗? 面对怀溯存的不虞之色,西落已经当先打起了哈哈:“我路过呢。” 宋政委更狡猾:“我来找他,刚好在这儿碰上。” 他看着他们不说话,气氛异常诡异。 西落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拿某女开刀:“列兵花火原。” 花火原慌忙立正:“是。” 他音调骤降:“熄灯时间已过,你今晚睡哪儿?” “啊?” 第52章 你流氓! 熄了灯就不能回宿舍了吗?为什么之前没人告诉她这个规矩? 她一脸迷糊地看向大人。 他背手而立,镇定如常:“小韩,送她去找卫奇。” 小韩还没说话,西落就抢先开口了:“这不妥吧。” 怀溯存问:“有何不妥?” 西落一本正经地说:“人是你带出来的,睡觉的时候却随随便便丢给卫奇,那不是给小奇子找麻烦吗?人家可是不近女色的。” 花火原支着耳朵听八卦:卫奇不近女色?而且好像很讨厌她似的,难道他喜欢男人? 靠,这太火爆了。 怀溯存问:“那你觉得她在哪儿睡合适?” 西落一脸贼兮兮的:“谁带出来的自然谁带回去。晚上时间这么长,除了速度与敏捷度,还可以教教持久力之类的嘛。嘿嘿……” 花火原一愣。 怀溯存突然冷下来:“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花火原抬头看他,心头微沉。 西落瞬间冻结,宋钺铭想走不敢走,尴尬地和稀泥:“都说了是玩笑,何必这么严肃嘛?” 怀溯存嗓音很沉,铿锵有声:“她是优秀的士兵,作为女人,她为此付出了十倍二十倍的努力。这样的玩笑对她太不尊重,以后不要再说。” 眼眶瞬间酸涩了,她要拼命的眨眼,才能不让眼泪涌出。 有他这句话,这些日子以来的苦苦挣扎、所受的委屈,全部都值了。 他知道她的厌恶、知道她的不易,纵然当着参谋长和政委的面,也替她争取难得的尊重。 “尊重”二字,说起来简单,又有几个人真的放在心头? 所谓谦谦君子,不就是一个愿意真正尊重女人的男人吗? 她感到自己彻底被征服了。 西落有点儿讪讪的,“嘁”了一声:“说说都不行,没意思。算了,我回去睡觉。” 宋钺铭见势不好,赶紧给自己找理由:“对了,明天还有个政治学习的资料要整理出来,我先回办公室了。回见回见。” 待他们走得人影都不见,他才转过身来,温和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花火原低着头跟着他走了一段。 一路无语,走到卫奇的宿舍门口停下,他突然说:“今天的事别在意,旁人说的都与你无关,只需记得你自己的目标就好。” 她抬起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风中的蝴蝶,娇弱惹怜。 “大人,请问,您是不是姓怀?”她再傻,也知道能训斥参谋长和政委的人,恐怕只有军团长了。 他点头:“我是怀溯存。” 她摒住呼吸又问:“军团长大人,请问您为什么抽空给我训练?” 他不禁笑了:“不是你请我帮忙的吗?” 她欲言又止。 怀溯存觉得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我说过,你是我看中的人,不要堕了我的威风。” 一瞬间,她的面庞上闪过一阵失落,但是下一刻她就振作起来,大声应了一声:“是,我记住了。” 怀溯存拍拍她的肩,独自离去。 紧跟后头的小韩拍了卫奇的门,为花火原解释了两句,又向卫奇行了礼,方才追着怀溯存而去。 卫奇穿着整齐,想来一直在等她,此刻的眼神分外复杂:“你怎么找上大人的?” 大人?原来所有人口中的大人指的就是他。难怪她称西落“大人”的时候,西落也不接受。 “不是我找他,是宋政委让我去找他的。” “宋钺铭?”卫奇皱起眉头,想了想没想通,“先进来,明天还有训练。” 门刚关上,她顿时有些恹恹的,脱了外套准备睡觉。 突然,一个大力将她掀翻在地上。 卫奇沉沉压在她身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口气严厉地问:“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背上痛得发麻,脖子上又难受,顿时喘息起来:“什么主意?” “你处心积虑勾引大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胡说,你哪只眼看到的?”她突然想起西落那句话,又想起以前他让她留宿的理由,不禁惊叫,“我明白了,你喜欢大人!” 噗! 卫奇满肚子火几乎烧出内伤:“你说什么?” 花火原呛他:“喜欢还不敢承认算什么男人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卫奇在她耳边重重捶了一拳,差点儿没忍住就捶到她脸上了,咬牙道:“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我喜欢男人了?” “得了吧,每次你看大人的眼神都含情脉脉,不能再腻了。难道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乱讲,我只是……” “不然,上次你干嘛说我什么‘根本没有给军团长抹黑的资格’?请解释,到底是我还是你在抹黑军团长?” 卫奇鼻翼急剧翕张,气得想掐死她。 在他心里,父亲和怀溯存是最不可被侮辱的存在。可是,他的一腔崇敬落在花火原口中,却完全走了样,越解释越抹黑。 这要说出去还得了? 一时间,他逆血冲脑,将花火原的皮带一抽:“好啊,我这就给你解释。”一只手已经扒住了她的裤头。 妈蛋,这个gay发疯了! 花火原大惊失色,想也不想抡了一巴掌。 “啪——” 窄小的宿舍里,声音异常响亮。 卫奇被打懵了。 花火原趁机刺溜一下爬出来,两大步退到屋门边,狠狠骂道:“你流氓!”提脚就要跑。 “站住!” 听到卫奇的低喝,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开门而逃。 换作是别人,她可能理也不会理。但这些日子听惯了卫奇的命令,下意识地听令行事,加之想到他到底是个gay,最终才忍住停下来。 卫奇抹着脸,满头黑线地盯住她:“滚回去睡觉!” 她瞪圆了眼,硬着头皮死扛:“你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会到军事法庭告你非礼!” 军事法庭什么时候管过非礼的事! 饶是气头上,卫奇都差点儿笑了,勉强才绷住脸说:“刚才那些胡话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不提就不提。你也要说到做到。”她心头直翻白眼:死gay,斤斤计较,交换条件。肯定不是1号是0号。 卫奇被她古怪的眼神看得发毛,想到她说他是gay,心头又一阵窝火。 躺在地上,安静下来,却开始辗转:刚才那一瞬,他纯粹是因为军团长的名誉才做出那种荒唐之举的吗?似乎身体深处也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促使他将女人扑倒、蹂躏。 这明明是他早已认定的罪恶!明明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为什么突然在这个女人身上变了样? 他困扰了。 父亲说:“……作为男人,我希望你接受自己的本能。”难道是因为本能不可遏抑吗?可是,军团长这么多年来都守住了本心,说明一切并非不可以。 也许,问题并不在他,而在于花火原这个女人。她甚至多次勾搭上了军团长,且没有让军团长生厌,这份本事在女人中绝对首屈一指。 不过,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是帝都之中盛名在外的贵妇吗? 一个三流的平民伎女,怎么会有这份能耐? 他陷入了对自身本能的迷惑,以及对花火原身份的深深怀疑。 而花火原经此波折,深觉这里除了怀溯存之外,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看看吧,连个gay都信不过。 但是想起他给她的回答,她涌动的热血就慢慢低落下来:怀溯存不过是把她当作麾下一名优秀的士兵,并无半点男女之情。他之所以抽空给她训练,也许就像前几次关注她的头发长短、命令卫奇给她特训一样,是为了今后未知的危险任务。 然而即便是这样,想到是为了他而执行任务,她心里竟然没有了原先的那份抵触。 比起遥遥看着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能够为他做些什么不是更幸福的一件事吗? 哦,她为什么已经想到“幸福”这个词? 比起在一群心怀不轨的男人中疲惫挣扎,她这个被推到泥浆里打滚的女兵,能被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理解和尊重,真的算是一种幸福吧。 回到那间宽敞极简的办公室,谷大良给怀溯存奉上一杯茶,察言观色地试探:“大人,您心情不错哦。” “嗯。”怀溯存并没有否定,他的心情确实不错,是以有兴致跟勤务兵小聊,“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韩笑着凑上来:“大人,今天晚上您不说话的时候,眉梢都带着笑意,我们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吗?” 两个勤务兵嘻嘻地笑:“而且,您跟女列兵谈话的时候特别温柔,我们觉得她肯定被您俘获了芳心。” 不经然就想起馨香在鼻间撩动的那一刻,那微酥的电流再一次淌过心头,令人生出想要放纵什么的冲动。 他心头警醒,立刻将这感觉强按下去,面色也硬了几分:“这种事不要再提,她与其他女人不同,不是想依附男人活下去的那种。你们要给予她作为勇士的尊重。”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应“是”。 这边儿,卫奇翻了几次身,花火原终于忍不住了:“营长,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卫奇定住,皱眉:“你怎么还没睡?” 废话,刚刚差点儿被强,而且还躺在强x未遂犯一臂之隔的地方,这女人心得有多大才能倒床就睡啊? 趁着夜黑,她翻了个白眼,继续问:“你知道大人有没有结婚?” 第53章 为了比试,疯狂训练! 这句话把卫奇的尾巴踩住了,他的声音立刻锐利起来:“别做梦了,大人是不可能结婚的,就算结婚也不可能跟你结婚。” “问问而已嘛。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这女人脸皮也太厚了!亏他好容易对她有那么一点儿好感。 卫奇火大地扔下两个字:“睡觉!”改明儿一定要好好摸摸这个女人的底。 花火原有点儿小失落:看卫奇这么大反应,怀溯存应该是有女朋友的。当然,像他这么俊雅无俦、风姿无双兼且位高权重的男人,没有女朋友也说不过去。别说女朋友了,说不定愿意给他做小三、小四的女人都排成一个团了。 豪门结婚,没点儿身家背景,没点儿娘家助力,恐怕是不成的。 卫奇说他就算结婚也不可能跟她结婚,这倒是实话。 你看,世间多少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只得“洗洗睡”的结果而已。不用什么“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这一件就够郁闷了。 她把一点绮丽心思埋葬在心底,告诉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做好他麾下的列兵就算。 这一周剩下的训练,花火原完全疯魔了。 训练的时候疯魔就算了,吃饭走路也神叨叨地在推演琢磨,除了命令之外,谁跟她说话都没反应。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每日训练成绩的排名,她从第一天的第六名飞快的蹿至第二名,差一点就赶上了第一名青冈。 青冈看她的眼神愈发地耐人寻味,像是遇到了中意的玩具的孩子一般,充满了占有欲和探究欲。 在幼儿园里,这种玩具的最终下场多半是被玩至“分尸”为止。 她的内心战意之火熊熊燃烧,每一次都怡然不惧地回视青冈,挑衅意味十足。 青冈走近,斜挑剑眉与她低语:“成绩不错嘛。” 她挺直脊梁,气场力度与他势均力敌:“周比上见。” “气势也不错嘛。” “最终结果也会不错。” 青冈舔舔唇,暧昧非常:“是不错,我的洗澡单间随时为你留着。” “哼,做梦!” 火花四溅! 周比的前一晚,花火原早早就上床睡了。她要养精蓄锐,她要证明自己,她不能堕了他的威风。 到即将上场的时候,她的肚子却一阵阵地唧咕翻涌,不是很厉害,还憋得住。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青冈,只见他咧嘴露齿地对她比了一个同情的手势。 是他动了手脚! 妈蛋,这男人真的是太无耻、太没底限了。大男人一个,居然还对女人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同时暗恨自己掉以轻心,没有对青冈予以足够的戒备。 赵光光得知实情,当即大怒地要冲过去:“美人蛇,你他妈是男人不是?对女人也好意思使阴招?” 一班的人立刻跟进,本来排好的队伍顿时就骚动起来。 黑白双煞立刻来拦。 青冈却无所谓地挑衅:“别天真了,赵老大,咱们当兵的在战场上拼的是你死我活,谁他妈管阴管阳。”他的眼神飘一般滑落到花火原身上,“成王败寇而已。” 他这话像一盆凉水泼下来,花火原满腔的怒火霎时被泼凉了:没错!这是战争,不是比赛,没有规则,只有生死。如果坚持什么公平公开,那就太天真了。 青冈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会感谢他。 “训练室见。”她昂起头,冷冰冰地对他下战书,“你之前对我做的,我一定会统统还给你。” “拭目以待。” 卫奇给青冈、赵光光和花火原三人都记了一次过,罚他们连续三天晚上加倍训练。 周比这才开始。 站在熟悉的训练室中,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心理作用,花火原突然有点儿腿软。 不行,必须要撑住!她的内心在翻腾:她是大人看中的人,绝不能给大人丢脸! 这么一想,力气似乎就恢复过来。 “速度与敏捷度,单项训练开始。滴——” 如果此时有别的人旁观,就会看到她身形一晃,仿佛蝴蝶飘飞一般,在光点之中蹁跹起舞,那行云流水的优美姿态与怀溯存那晚的神韵颇有相似。 此时的她对着这些光点已不再紧张,她的眼神甚至不会落在任何一个袭来的光点上,却总是轻轻巧巧就避过了袭击。 不过,比起怀溯存毫厘之差的躲避技巧,她的躲避距离要到五公分左右,这点差距看似微小,但她心里明白自己与他的水平还天差地别。 渐渐的,光点密集起来,速度也在加快。 肚里却越发地不安分,两腿也失去了力气,渐渐沉重。 她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她不知道青冈的成绩如何,但每多一点坚持,也许就距离胜利越近。 在训练室外,不断有人被光点击中要害,失败出来,把训练室让给下一个受试者。 然而,只有两间训练室同时关上,并且始终不曾打开。 显示屏上滚动着不断飙升的实时分值,100、200、300、400,越来越接近极限分值,两个数字并驾齐驱,人们仿佛能通过这数字看到两个顽强的身影,所有的目光都被牢牢吸引住。 突然,“滴——”一声响起。 群情沸腾:极限分值被破! 两人的分值继续上升。 这时候训练室中的光点用疾风暴雨来形容也不为过,花火原每一根肌肉都麻木了,过度的压榨令她随时感到下一刻就要抽筋。 她不断地压制、压制、再压制! 再一小会儿,再一小会儿就好!只要能胜过青冈一点点就好。 突然剧痛如飓风般席卷全身,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倒下去。光点蜂拥而上,将她淹没。 滴—— 训练室的大门打开,赵光光当先冲进来,看到小火倒地抽搐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尖尖都跟着抽痛。 “小火,你怎么样了?俺带你去找军医!”他一个大力,轻松将她搂在怀里往外冲去。 花火原面露痛楚,却依然颤巍巍地问:“成绩如何?” “现在管他妈屁成绩。” “不,我要看成绩!”她咬唇坚持。 赵光光无奈,只得带她到显示屏前看排名。 她挣扎着看过去,只见第一行写着: 第一名:青冈576…… 输了!给他丢脸了! 脑袋里好似被人敲了一记,她顿时就晕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在医务室,王老五守着她,握住她的小手,泪汪汪的嘟囔着什么。 “老五……”她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王老五吓得丢开手,一屁股摔坐在地上:“花花花花姐,你醒啦?” “……”她又不是鬼,这什么意思啊。 王老五见她真的醒了,又赶紧凑上来,笨拙地开解她:“花姐,其实你是第二名呢,只比青冈少1分。好厉害的,老兵们都说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女兵。” 原来只比青冈少了1分。 她更恨自己了,着恼地在腿上捶了一拳:只要再多坚持一秒,说不定就是她胜出,这不争气的腿。 王老五顿时手足无措,赶紧拉住她劝:“花姐,你别想不开,我去看看老大受罚结束没有,结束了我让他来跟你说。” 花火原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去吧,我至于为这种事情要死要活吗?” 皮笑肉不笑那也是笑,见她笑了,王老五这才放下心,跑出去找人。 很快,一班的人哗啦一下全涌进来。 连一向对她爱理不理的明理秀和白蛇夫也没落下。 “拼命也要心里有数,战场上打得正热闹,你却一战即晕,那我们是救你还是不救?”明理秀依然酷酷的、一口毒舌。 花火原却能从他眼里看出真挚的关心。即便如此,这小屁孩儿也不能给他好脸色。 她故意跟她对呛:“你不救自然有人救。” 明理秀“哼”一声,转过脸去:“有力气嘴贱,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 放屁!你才嘴贱,你个小屁孩儿嘴最贱。 白蛇夫也难得出口安慰:“以后我去弄条大蛇,就算你晕了,我让大蛇带着你走。” “……”这个,好意心领行不? 好在其他人没有什么惊人之语,只是嘻哈打笑地逗她开心,弄得整个医务室里里喜气洋洋的。 卫奇的哼声突然在门口响起:“闹得这么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拿第一了。” 众人立刻噤声,半晌才喊:“营长!” 卫奇半点儿没有好脸色:“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花火原,军医说你已经没事,现在起床去接受惩罚。” 花火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死gay,不就是堪破了他对军团长不可告人的感情嘛,至于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否则,凭卫奇这个小心眼的风格,说不准还要再给她翻一倍训练量。 她才没那么傻。 不过,到了训练场上,她立刻就对上了一个糟心的人。 青冈浑身是汗,脚步虚浮,看来今天超水平的发挥以及加倍训练令他也不好过。 他一脸邪笑跟她招手:“我说过,我的洗澡单间始终为你开放。” “我也说过,你做梦!”她一拳挥过去:妈蛋,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54章 好像要逆袭了 难得天时地利人和都齐,这一拳正中青冈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仰躺倒地。 旁边的赵光光一见,自然是挽袖子跟上,给了青冈几拳狠的。 卫奇在旁边大吼:“住手!你们还嫌训练量不够吗?” 花火原和赵光光其实没打过瘾,但被这么一威胁,也只能恨恨停下,甩句狠话:“你等着,咱们还没完。” “没完呢。”青冈悠悠接了话,还有闲暇给花火原抛媚眼,却躺在地上弱弱地举手:“老板,我受伤了,我要养伤。” 卫奇把三人都瞪了一遭:这群王八蛋就没消停的时候。 不过,青冈口鼻都在簌簌流血,他也就没再为难他,叫了黑白双煞把人抬走,然后对剩下的两个人喝令:“你们的训练再翻一倍。” 对于这多出来的训练量,花火原是半点不后悔。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训练量换得再揍青冈几拳的机会。 目前的问题是:训练结束一身的淋漓大汗,哪儿洗澡呢? 此时已经快到熄灯时间,澡堂倒是没有其他人。 然而,赵光光一大个子在旁边各种偷笑傻笑献殷勤,傻子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火啊,时间这么晚了,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去澡堂鸳鸯浴了?” 鸳鸯浴你个头啊! 她直接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我才不跟男人鸳鸯浴呢!” 赵光光有点儿急:“你不会真的去找青冈吧?” “老娘去撞墙也不会找他!”真不知赵光光满脑子是不是都被浆糊塞住了,居然会以为她去找青冈,气得她把“老娘”这么彪悍的词都抖落出来。 不过,在军营呆得越久,她就觉得自己被这些粗人染得越黑。 飙粗话什么的真的不要太容易,从前那个跟小朋友温声软语、雅词涵语讲故事的姑娘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父母和表弟也仿佛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要不是额头发际深处的伤疤时时提醒,有时候,她真的会恍惚觉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一条幽魂。 强忍着满身汗气的腻味,她接了盆热水,拎着毛巾回宿舍的浴室擦澡。 衣服都不用脱,完美的杜绝了偷窥狂们无孔不入的目光,令得赵光光等人无比失落。 不过,那水拧三把就浑了,而且实在没法爽利。费了老大的劲擦完,只是觉得稍微去了一层垢,毛孔中似乎还半腻着,但也只能将就。 花火原躺在床上依然不爽:这没天理的世界,总有一天她会修理它! 进入第三周,下午的自选训练未变,而上午的训练内容又有了变化:团队配合训练开始从理论和演示进入实战。 要求是以班为单位随机pk,一方主守一方主攻,规定时间内谁能保住或获取指定物品即算获胜。附注:胜方可以赢得败方晚餐盘中的全部肉肉——对于这群一直欲求不满的食肉动物来说,这是绝对的打鸡血。 所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一班唯一的遗憾是随机pk没有选中青冈,否则就能光明正大、痛痛快快地收拾他一顿了。 尽管上场之前都是信心满满,临到了场上,整个一班都傻眼了。 作为攻方,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面对地面上一座易守难攻的山顶城堡,三人高的城墙上被冻了厚厚一层冰盔甲,这绝对是要呕一盆血的。 上周学的计谋案例没一个套用得上,在实践面前,理论简直就是一堆废话。 众人一筹莫展。赵光光头皮屑抠了满地,最后提的建议就是大家冲上去再说,只要把他送进城堡去,他就是拼死也把任务完成。 大概是在燎原耍横亮肌肉惯了,大家冷不丁地对上战略这种玩意儿,都有点儿不适应。 作为班长,花火原清清嗓子,硬着头皮上了:“既然你们都没好办法,那就只能听我的。来,我们先说说上周各人自选项目的研究成果。” 别说,还真有。 花火原这么一问,倒是找对方向了。 一班跟其他班不同,特点是技术人才多,武力人才少。但是,战争就跟生产一样,不仅要有生产力,也要有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 花火原一扒拉,立刻从技术上找到了有力的突破口。 首先要接近城墙,王老五的改进版弹力鞋利用了某种空气动力及气压原理,既可以吸附,又可以弹跳,其效果就是众人像青蛙一样快速弹跳,并且可以落足于平面、斜面甚至是各种垂直面。于是,当众人从各个方向同时出动后,这种出乎意料的行进方式完全打乱了守方的节奏,所有的箭都落了空,一班毫无损失地在靠临悬崖一侧的城墙根汇合——在这里,守方因为疏忽几乎没有布置防守人员,于是成为花火原等人的突破点。 其次是城墙本身,单靠武力肯定是打不破的。反正有规定时间,守方直接把城门堵死,安心把这座城铸成一大铁桶。糟糕的是,城墙上冻结的冰霜令弹力鞋无法长时间攀附而上, 这时,蒙特研究自制的腐蚀液刚好派上用场。红、蓝二色粉末一混合,再淋上一点随身携带的开水,立刻释放大量的热能,轻易融化了冰霜,冰霜所化之水进一步加剧了粉末的化学反应,开始快速的腐蚀城墙。 当守方气喘吁吁地将全部人马拉到这里的时候,刚好城墙上熔出一个足够两人通过的洞。 接下来应该进入激战环节!不过,一班这群偷鸡摸狗惯了的家伙,哪会愣头愣脑地往前冲?大家使个眼色,有志一同的把面蒙上,赵光光便将胖子杨斯通的一包东西使劲一扬,里边儿的褐色粉末像天女散花般弥散得到处都是。 守方没有防备,只觉得鼻腔奇痒,控制不住地狂打喷嚏。 如此一来,布置好水攻、箭攻等防守手段全都大打折扣。不过,对方也不是没有奇人,预先设下了不少陷阱,阻碍了花火原等人的前进速度。 这回,弹力鞋不起作用,蒙特和杨斯通也无法可设。 大伙儿只能寻到一处掩体,依凭明理秀的无影暗器以及黑人与赵光光的蛮力与对方周旋。 花火原让白蛇夫御蛇配合波塔斯试探陷阱,虽有效果,却进度缓慢。 这一战打得激烈,双方都落得个灰头土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守方虽然打得辛苦,但眼见规定时限将到,也不由得暗暗得意起来:什么第一班,还不是被他们给打趴下了。 正在这时,约定好的锣声响起:训练结束。 所有人结束战斗,从掩体中出来,卫奇目光严苛地扫过两队队员,面无表情的宣布:“本次胜者为——一班。” 赵光光等人大声欢呼,抬起花火原往上抛。 守方不干了,争辩道:“明明他们没有突破我们的防线,为什么判他们赢?” 卫奇像看白痴一样盯着他们:“你们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没有数过他们的人数?你们就没注意到:战斗的时候,他们少了一个人吗?” 是的,花火原一早安排大家从各个方位出发,再到突破点集合,不过是为了掩护迈克的行踪,他并没有出现在汇合点,而是在相反的方向单独突破。一旦主攻方向不顺利,那么花火原他们就只需要负责牵制住敌方所有的兵力,让迈克可以从容地完成任务即可。 经此一役,一班对待花火原的方式有了微妙的变化。 花火原一进宿舍,白蛇夫就自觉的把遛弯的蛇宝们召回,明理秀的电线也很注意地避开了她必经的途径。上洗手间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人在外面偷窥了。 突然没了压迫感,她还有点儿不习惯:他们来真的还是假的? 作为试探,她让王老五、杨斯通、蒙特等人把研究成功通通贡献出来,每个人都配备一份,武装到牙齿。 没人反对! 她让明理秀把本次的作战情况记录下来,并且最好建模。这个一向用鼻孔对她的少年居然没有反对,乖乖照做。 这是幻灭呢还是做梦呢?世界突然变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指挥能力!拥有指挥能力会极大地提高众人未来的生存可能,所以当她表现出这种能力以后,男人们才真正开始看重她。 之前那样的拼命努力不过是赢得些许的生存空间,而现在,他们似乎多了一种尊重的态度,就像以前对待赵光光一样。 她突然暗戳戳地觉得:自己好像要逆袭了! 明理秀目光中明晃晃的刮目相看,忍了又忍问道:“花姐,你以前学过指挥?” 她很傲娇的抿抿唇,却用谦虚的口气说:“不算学过,但确实受过相关训练。” 别说她早就把cs玩烂,单说在幼儿园里为了跟那帮精力过剩的小屁孩儿玩打仗游戏,她就把《三十六计》研究了好几遍,玩点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类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咱幼师可是能文能武的人才! 得意归得意,晚餐虽然因此多了几片肉,晚上的罚训还是不能免除。 又是一身大汗,她觉得自己完全被汗浆裹起来了,浑身都觉得痒,实在难受难捱。 擦澡的话,有点儿隔靴搔痒。 可是,洗澡有规定的时限,她又不能等着赵光光和青冈洗完再进去。 想了又想,她决定抱着换洗衣服去别处试试。 3号基地面积庞大,分为几个片区,他们这个a区就有好几个大澡堂。 现在熄灯,澡堂应该都空下来了,暂时借用一下别的澡堂子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时间虽晚,走道里依然有人执勤,也有感应灯光亮起。哪怕进入休战期,军事基地也是24小时警惕着的。 突然,所有灯光噼啪一闪,纷纷熄灭。 她脸色一变:磁暴动! 第55章 女主法则:泡澡一定会被撞破 花火原对此已不陌生。 进入3号基地以来,磁暴动不定期就会出现一次。这个基地虽然刚好在伽马磁场区域的边缘外,但磁场暴动会扩大区域范围,导致3号基地所有电子设备的失灵。 每当这个时候,别说是明理秀的电脑、电子音、通讯设备,就算是电灯都会全部哑火。 不过,凭借基地的经验,自然有一套应对措施。 如果是白天,有从各个通风口折射进来的天光,基地里虽显昏暗,但不影响日常作业。如果是晚上,就会有执勤的哨兵点燃油灯、火炬之类。 以前,花火原没有在晚上出来晃悠,即使是磁暴动对她影响也不大。 这个晚上霎时陷入黑咕隆咚,毫无经验的她一下子就抓瞎了。 不过也就那么十几二十秒,她便稳住了神。 新兵训练有专门的应急项目训练课程,她知道此时是禁止发声扰乱秩序的,应该使用规定的信号,联系他人,朝应急点靠拢。 于是,她顺手拿出洗发膏的盒子,在墙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很快,不远处就响起了同样的敲击声。 她心下大定,慢慢地朝敲击声靠拢。那敲击声却又渐渐向远处去,引导着她往某个方向行进。 黑暗中,她已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到哪里,只是很疑惑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抵达应急点。按照应急手册上的说明,每隔五百米就应该有应急点,或者至少也应该有定点灯火的。 她这都走了多少米了? 难道是敌人在误导或偷袭? 她顿时紧张起来,但旋即又想:可这是3号基地啊,别说那些金刚猿钻不进窄小的入口,就算钻进来了,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接近靠近基地中心的a区。早就应该有哨兵发出警报了才对。 难道是什么人在搞鬼吗?针对她而来? 想到这里,她一边敲击,一边调整姿势,做好了战斗准备。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突然,敲击信号停止。 前方出现了一丝朦胧、清冷的光芒,她愣了一下:火光应该是昏黄泛红的,为什么这里的光芒却是幽蓝之色? 幻觉还是陷阱? 她愈发小心起来,连呼吸都轻得微不可闻。 虽然只有短短两周的训练,但她确实已经有了身为士兵的该有的气势。 接近那幽蓝的时候,空气开始变得温热,还浮动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仿佛繁花将腐未腐的气息,有些沉闷,微微泛酸。 毒气吗?她尽可能地摒住呼吸,并且打定主意如果身体有任何不适,立刻撤退,寻求救援。 蓝光更盛了。 她靠在拐角的墙壁边,深深吸气,突然一个蹲身翻滚——自从吃过青冈的亏后,她再不会傻傻地探头出去给人作靶。 等她滚起来靠墙准备战斗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根本没有人。 这是一个穹顶的葫芦形洞穴,墙壁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散发出莹莹的幽光,照映着水池中不断翻涌的氤氲热气,犹如仙境,如梦似幻。 她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天然温泉,虽然气味不是臭鸡蛋的硫磺味,但确实是个温泉无疑。至少,墙壁上的挂衣钩表明这里不会是洗衣池。 这么简朴的基地居然有一个如此奢华的温泉,实在是太跌人眼镜了。 到底是谁把她引过来的? 又是什么用心? 她把葫芦形的温泉洞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出来。又跑到外面去敲了一阵,也没有任何反馈。 这次的磁暴动持续的时间好长啊。 怎么办?经过连续两个星期、每天只有十分钟的囫囵澡之后,现在这汪蓝莹莹的温泉看起来实在太诱人了。 尤其是现在全身都被汗粘住的时候,真的好想干干脆脆溜下去洗个痛快。 可是,万一这是什么人给设的陷阱呢?比如像青冈之类的恶心家伙,故意用温泉诱惑,等她洗到一半的时候就进来对她用强,那怎么办? 一时间,她那个纠结啊,简直像被摆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管他妈的,先洗再说。 她豁出去了:谁让这汪温泉把她的洁癖都勾出来了呢。 真的,跟军营里面这些不讲究的臭男人比,她以前每天美美泡一澡的习惯真的算洁癖了。 虽说是豁出去,但她起码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先是选了小葫芦口的地方下水,这里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凳子,有一定的隐蔽性,可攻可守。 然后,她穿着衣服溜进温泉池,在水里边警戒边脱衣,而且只脱一半——万一出现什么状况,抓起浴巾披上就可以开打了。 哎,这鬼地方,为了洗个澡,她容易嘛。 虽然随时处于紧张状态,但这一洗也是酣畅淋漓。 毕竟没有卫奇那张扑克脸掐着时间给你倒计时,终于能把附着在全身的污垢洗个干净了。 好爽。 咦,没有人冲进来耍流氓吗?本姑娘可是要洗完了哦。 倒不是她有被强的情结,而是电视上女主角在外边儿温泉里脱衣服一准会被人撞见,她总觉得这码子戏不上来,好像总有点儿不踏实。 然而,四周一直很安静。也许是因为军营中一切都在管控之下的缘故。 好吧,看来她是被电视剧毒害太深。 编剧们全都tm在胡编乱造。 她哗啦啦地从池子里淌起来,擦干身子绞头发。时间稍微过一点,微烫的水温把她整个人都要泡软了。但浑身上下轻了不止一丁半点,真是久违地慵懒舒爽。 就在一切接近尾声,她已放松警惕,正提起自己的小内内准备穿上的时候,走道那头传来了暗沉的脚步声。 靠,为嘛偏偏这个时候来? 没时间计较了,她抱起自己的换洗衣服、洗浴用具飞快的躲进葫芦腰的凹槽里,绷紧身子拉住衣角藏得刚刚好,略动一下都会暴露身形,只能相机而动了。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微响,那人应已走到温泉池边。 花火原听见他对旁人说:“小韩,你回去一趟,帮我把资料拿来。我边洗边看。” “是,大人。” 她顿时不由暗暗叫苦:怎么偏偏是怀溯存?! 他要再慢一步就好,至少也等她把内内和背心穿上。现在这浴巾下面全挂空档,要被撞见那得尴尬死啊!他不会以为她故意躲在这里勾引他吧? 偏偏以她曾经作为满芳君的“黑历史”来看,人们由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啊。 要死啊!这不是给他赋予的尊重打脸吗? 干嘛经不住诱惑来泡澡,花火原恨死自己了。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躲着,一直等到怀溯存洗完离开,她再避人耳目地溜走好了。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想必是他下了水。 她摒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水汽在她光、裸的肌肤上凝结成微凉的水滴,而后一颗颗地滑落,痒酥酥的感觉令人几欲抓狂。 唉唉,他不会一泡一个小时吧,这样她一定会抽筋的。 还有还有,他不会心血来潮地进入葫芦的小水池吧,但愿他就在洞口泡了泡了走人了事。 刚想到这里,下半身一个黑影突然袭来—— 有人偷袭! 来不及想更多,她下意识地自卫反击。 高强度的练习已经令她形成了直觉似的条件反射,当下一个膝撞挡住偷袭,再顺势一推、折腰一滚—— 哗啦啦!她干脆利落地滚进了温泉池中。 偷袭者随之跟上,一把抓向她落水之处,却不料旁边一只手突然从水中伸出抓住他狠狠一拉。 他一个没防住,哗啦啦栽了下来,在葫芦温泉的小水池中一个劲地扑腾扑腾。 好机会!赶紧跑! 即便这个时候,她也没忘记落下浴巾——主要不是遮羞,而是用来遮脸。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机智过。 当然,她从池子里爬起来然后飞奔的速度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就在快要接近洞口的时候,肩头突然被一只手牢牢扒住,顿时整个人像上发条似的,上半身拧转,下半身保持飞奔姿势,上下半身仿佛要分家了似的撕裂,最终控制不住地失衡摔倒。 哗啦啦! 她再次跌入温泉池。 后面那人野兽一般矫健跟上,几乎是贴着她一起跳进水中,半空中依然连续出招,手法利落地在她肩头上一捏一拧。 双臂顿失力气,导致浴巾滑落,光、裸的身体再无任何遮拦。 惊叫声霎时划破洞穴空间,引起嗡嗡回响。 情急之下,花火原连踢数脚,管它阴招、狠招,通通招呼上去。对方却像早有预料似的,从容不迫的一一化解,最后在她膝盖上硬生生一顶,抓住两只胳膊折在胸前,整个人欺身一压—— 她就被抵死在温泉池上,痛得闷哼一声,再也没法动弹。 被扑腾的高高的水花哗哗落定,露出两具紧贴一处连缝隙都不露的身体,女人无力的抗拒显得欲拒还迎,男人压倒性的力量带着用强似的味道。更仔细地看,他一手抵在女人胸前,挤压着那绵软;另一只手拿捏着她细长优美的鹅颈,那姿势仿佛下一刻就要展开一场香艳的蹂躏。 第56章 色诱、刺杀还是先诱后杀? 然而,这旖旎无限的场面却被男人身上蒸腾的杀气给破坏了。那张好似天人的俊容此刻好似冻结了一般,周身凝着铅沉般的低压,面颊上的水珠一滴滴滚落,也仿佛溅起一片片惊心动魄。 花火原此刻也全无花花心思。 “嗷,好痛……”真痛,痛得眼泪花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就半空中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一捏一拧,两只膀子就被他卸下来了。这份巧劲放在杀人这个行当来说绝对堪称庖丁卸牛。 更牛逼的是,她还相当感谢他:一个攻击值超过9000的牛人没有当场把她两只胳膊撕下来,只是给脱了个臼。你不谢他真的不行啊。 “怎么是你?”仿佛有些意外,半晌,他才面色沉肃地缓缓开口。 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刮过她的秀脸、细颈、削肩,然后是……半没入泉水中的诱人弧线。 那目光中却半点儿旖旎也无,只是一掠而过,寒如冰剑。 “大、大人,求你……”她红红的眼眶氤氲着水光,大口喘着气哀声求饶。 只听这声音,暧昧意味十足。 然而,明明浸在热气蒸腾的温泉池里,额头的冷汗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足见她此刻承受的痛楚和压力。 他收紧下巴,意味不明地审视了好半晌,才配合地问:“求我什么?” 她浑身颤抖,带着哭腔喊:“肩……” 停了一停,怀溯存才慢慢松开她,两只手滑到她的肩上,捏住一提。 眼泪霎时一飙:“啊——”却只是短促的一下,戛然而止。 脱掉的肩关节就这么“咔”一下接上来了! 她侧身抱胸,一边嘶嘶抽气地揉着酸涩的肩关节,一边窘迫羞耻地遮掩自己的身体。 怀溯存收敛了杀气,抱肘而立。他没有半点儿防备的意思,完全是因为花火原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可防备性。 他却不知自己身上沾衣尽湿地勾勒出宽厚精壮的肩身,滚珠般的喉结以及沉默深沉的姿态,极富极富男人味和男色诱惑。 花火原垂着头,心虚地回避他探究的视线。 而此时,之前被花火原拉进葫芦小水池的人哗啦啦地走过来,很有些气急败坏:“大人!” 原来是小韩。 看来他们一进来就发现了她,所以联手来了个瓮中捉鳖。明明衣服什么的都没落下,怎么暴露的? 她想不明白。 见小韩越走越近,她忍痛拉过半浮在水面的浴巾,赶紧给自己遮上。 怀溯存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她,冷声命令:“你出去,找人进来。” 小韩愣了下:“大人,您先出去吧,我来……” 怀溯存厉声道:“服从命令!” “是。”小韩吓得连滚带爬地上了岸,眼都没敢往这边瞅地滚开了。 他一走,只剩下池子里的孤男寡女。 一个不动声色,却咄咄逼人。一个又惊又羞,低头瑟瑟。 一副狼和小羊的和谐画面,此时无声压有声。 怀溯存突然开口:“身手进步了,不过要对付我还太天真。” “……”她怎么会想对付他?这些招都是学自他,用这些招对付他,除非她脑子进水了。 幸好,他只嘲讽了一句,就回归正常模式:“说吧,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都不敢看他,很没底气地答:“我我说我走错了,您信吗?” “走错?”他眯起眼,面色更冷了几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通过三道哨卡,错走到这里的?” 三道哨卡?不是吧,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哨兵提示啊。 她骤然抬头,语速飞快:“哨卡?磁暴动的时候,我一直按规定敲击联络信号,跟我联系上的信号就把我带到这儿来了。我连人影儿都没看见。”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洗澡。”谁知这里是军团长的私人浴池?每个部门门口都有名称标识,为嘛偏偏军团长的浴池木有?她非得给后勤部一个差评不可。 怀溯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两人湿身共处一池,而她浴巾之下一丝不挂。这令他的目光对她格外有杀伤力。 别看啦,再看她都想把他扑倒了。 “大人,有什么话能不能上岸再说?”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这时,小韩带着一群人旋风般地冲了进来。 “大人!”他看到怀溯存好好站在那儿的时候,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花火原简直无语:难道她还有能力强了他家大人不成? 见人来了,怀溯存丢下她,从池子里哗哗起身,带起一片闪闪的大珠小珠。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可真是蠢!以为收拾好衣服就可以藏起来。起身时带到岸上的水花可不是明摆着“有人来过”的证据嘛。 早知道她躲什么啊,应该在他一进来就举手投降。 不,要先穿好衣服再举手投降。 “给她一套衣服,穿好以后带到我房间外,让参谋长和政委都过来。”怀溯存接过小韩递来的浴巾,擦着水,突然又补充一句,“穿衣服的时候,你们该避就避。” 警卫队的士兵们听了,毫不犹豫地应“是”,同时丢下衣服,退出洞穴。 花火原有点儿懵懵的,考虑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找参谋长和政委?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泡了他……的温泉。他要计较的话,也不至于临走前体贴地替她考虑。可要说他刚才一擦枪走火就对她产生了感情,那是不是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事实上,她完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之前,西落还乐见花火原去撩一撩老处男,此刻在怀溯存的房间里却比谁都尖锐犀利。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可能性。第一,她想色诱你;第二,她想刺杀你;第三她想色诱之后再刺杀你。” 宋钺铭沉吟着补充:“她不是一个人,凭她一个人,不可能连续放倒三重哨卡而不惊动任何人。” 西落反驳:“存在这种可能,不能小看敌人。” 宋钺铭立刻转口:“要彻查此事,先调查她的时间。大良,把卫奇也找来。” 西落补充:“把胡特医也叫来。” 最后,两人共同对正主总结:“毫无疑问,这是一起阴谋!针对你的阴谋!” 怀溯存抱着胳膊,在两人中间看来看去,谁都摸不准他的意思。 西落和宋钺铭各自反省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想了想,宋钺铭开始质疑西落:“为什么要把胡特医找来?” “如果她的目的是刺杀,难道你就不怀疑她是兽人?” “兽人?”宋钺铭狐疑,“她的力量值只有520,创历史之低。什么样的兽人是这样的?” 西落瞪他:“你怎么知道她的力量值?” “全军都传遍了。稍微关心一下士兵生活,就能听到这个八卦的各个版本。” “就算是这样,她也可能是伪装的,目的就是要误导你们,让你们放松警惕。” “这个伪装得出来?兽人的力量值普遍在5000以上,就算再怎么伪装,也不至于伪装出一个520。况且,军团长和卫奇都在现场,她用没用全力,会看不出来?” 西落强辩:“可能是服药或者生病的效果,谁知道敌人会耍什么把戏?” 这时,卫奇和胡封正常一齐到场,喊了报告被西落越殂代疱地请进来。 怀溯存也不介意,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几人。 卫奇首先交待了一下花火原的行动和时间。 西落与宋钺铭一算:这个时间段确实刚刚好赶上了磁暴动,但是如果稍微跟哨卡有缠斗或对地形不熟悉,就不应该在怀溯存之前赶得到温泉池埋伏好。所以,结论就是,要么她背后有组织,要么她是早有预谋的兽人,一击就将哨卡放倒了。 于是,西落转脸问胡封:“胡特医,验dna需要多长时间?” 胡封在第一军的高层面前也是站不直的吊儿郎当样,乜斜着桃花眼,吐出一个词:“一天。” “太慢了!”这次发声的是卫奇,他面色绷得紧紧,整个人立得直直,向所有人庄重地行了个礼,才严肃的说:“报告,我的兵竟然冒犯大人,是我治军不严,卫奇甘受惩罚。”顿了顿,再次行礼,继续说:“但我个人不认为花火原是兽人,也不认为有验证dna的必要性。” 胡封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脑袋去,大有“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的意思。 西落玩味地挑着眉问:“那你的意思是?” 卫奇坚定地说:“作为风险排除,我愿意替她选择最快速最有效的验证方式。” 宋钺铭有些不忍:“太危险了。” “危险不危险,不是你说了算。”西落转向一直没有吭声的人。 怀溯存一手支下巴,一手缓缓地敲击椅子扶手。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他不急不缓,全无所动,不知在作何思量。 西落有些着急的皱眉:“老怀,你不会真的……” “那就试试吧。”他突然打断了西落,暗沉的眸子中光芒不显,黑漆漆的渗得人发慌,“我也正好看看这个徒弟学成什么样子了。” 花火原被限制在单独的房间,被怀溯存的警卫兵荷枪实弹地看守着。因此,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卫奇给卖掉了。 她心里乱糟糟的,试图理清思绪、分析一下自己的前途,却不时被跳出的温泉池的暧昧片段所冲击,刚刚建立起来的想法一下子就崩溃了。 正在忐忑和挣扎的时候,两个士兵一言不发地将她带出来。 她以为是去见怀溯存,也没反抗。哪知两人走到一扇铁门面前,“哐嘡”打开,直接一推…… 第57章 谁会脱得光溜溜地行刺? 从今开始一次性发稿 她身不由己地冲进去。 “哐嘡”,门关上了。 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霎时大惊失色:面前是一个不大的圆形场地,中间一笼子,里面装着一呲牙咧嘴的金刚猿。整个一个斗兽场的缩小版。 什么意思? 占了军团长的清白,不,根本还没占到呢,至于付出这么大代价吗? 可是压根时间让她抗议和求饶。 滴——笼门打开。 金刚猿步步震颤,缓缓而出,目中凶光烁烁,仿佛写明“我不是一般货色”七个大字。 尼玛!想杀人呀?至少给个武器先啊! 这回比前一回还不如,对手更厉害,无墙可攀跳,手中没武器,上次的法子这次压根没用。而且,这次,敌人的脖子上并没有锁链。 金刚猿咧嘴一个嗤笑,下一瞬就扑了上来。 然而,这一次花火原也非吴下阿蒙,以更快的速度闪电般从它的臂弯处钻出去。 怀溯存的高明指点、长达一周的铁血训练终于有了一点成效。 她突然发现金刚猿的动作似乎变慢了,慢到她可以从容地进行预判和闪避,哪怕它进入狂暴状态,也伤不到她半分。 于是,开始慌乱恐惧的心情就渐渐安定下来。 她开始分析局势,并想办法扭转局面:尽管速度和敏捷度是她的优势,但是不可持久。人一旦脱力,就会出现失误。而一旦失误,以金刚猿高达8000以上的暴击值,她分分钟就会秒杀。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只是想把她关一时,还是非要让她跟这只金刚猿分个死活? 这疑问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秒,她就下定决心:分出死活!就算他们没有这个想法,但只要分出死活,她就不用担心力竭身亡了。 身上没武器,但好在有私货。然而,怎样才能用她这弱鸡一样的力量杀了金刚猿呢? 她转到敌人身后,“唰”一下抽出皮带。 其他私货因为洗澡都搁在宿舍了,所以只有王老五定制的皮带。 她在心里一个劲地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一点战争年代的警惕性呢,以后就算钻海洞也得全副武装地备上不可。 那金刚猿转过身,低吼着。 她也盯紧了它,目光挑衅而凌厉。 金刚猿大怒的冲上来。 她异常灵巧地在它身体的空隙中闪避,从它臂下冲过的一刹,勾住它的肩头一翻,漂亮地翻在了它的背上。 尽管它长着长臂,也够不着敌人。 它怒极,像一头没被驯服的倔马一样狂甩不已,试图把敌人从背上甩下去。 花火原抓紧时间,一手抓牢它背上的毛,一手甩开皮带照它眼睛一抽。 对方反应却极快地一偏,避过了那一抽。然而金属的皮带扣打在脸上毕竟还是火辣辣的痛,他登时变得狂暴,大吼一声,挺了背退后,往墙上猛撞。 花火原早知不妙,溜到地面,一个驴打滚拉出距离。 金刚猿飞身扑上,她已经滚到房间的边缘,退无可退,只得举着皮带返身对着它冲过去。 一人一猿刹那撞在一块儿。 金刚猿双臂抓合,几乎要将花火原捏在手心中生生捏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花火原一个滑铲顺势倒地,将将好避过了对手的一双魔爪。 金刚猿只捞着了那根皮带,不由气得怒声狂扯。 而花火原则在这个空当瞬间暴起,双手直探它的铜铃双目。 噗噗!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仿佛戳破了两个气泡,轻巧得让人恍惚。 然而下一刻,红金色血液从两只眼眶中喷溅而出,怒涛般的轰鸣冲进双耳,震得她差点儿晕过去。只是凭着战斗本能落地一滚,才幸运地避开了金刚猿暴走地肆虐。 它双目已瞎,血流满地,剧痛之下抱着手撕敌人的疯狂劲头满室搜索,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瞎撞瞎碰。 问题是,这是一只体型健硕、比花火原高出两个头的没头苍蝇。 她的身手再伶俐,也不敢只身挑战风暴,只能缩成一团,连滚带爬地抱头鼠窜。 正在这时,铁门从外“哐嘡”打开。 这声音仿佛一记定身术,风暴骤停一秒。 随即,花火原与金刚猿瞬间爆发,同时向着铁门处狂奔而去。 这是绝对的生死时速! 花火原胸中一口气几乎要爆裂,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腿之上,只恨没多长两条腿。 眼见要与金刚猿同时到达,避不过它的凶残铁臂。她吸口气,倒地一滑,堪堪从金刚猿的铁爪之下溜出去。 那金刚猿一头撞在狭小的铁门上,挣不出去,怒极狂吼,伸了一条长臂出去乱抓乱挠,差点儿就把花火原头皮给挠到,惊得她浑身都紧了。 到此时,后怕心才渐渐涌上,令双腿发软打颤,半天才缓过来,心里直叫唤:以后坚决不能调戏男神啊,这代价实在太tm吓人了。 第一军高层隔着单向玻璃旁观了此次人猿大战。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几人却都是见惯生死的,无一表现出丝毫异色。 到尘埃落定后,宋钺铭才点头赞了一声:“这女兵不错。” 胡封歪斜地靠着墙壁,一脸失落地感叹:“真可惜啊,要是兽人的话,正好可以用来实验呢。” 卫奇看不惯胡封,面色冷硬地呛道:“真对不住了。那只金刚猿对她毫不留情,足以见得她并不是你想要的兽人。” 兽人的外形虽然与人类无异,内在却隐藏了野兽习性,是被金刚猿认可为同类的存在。如果她真是兽人,金刚猿只会做戏,根本不会对她下死手。兽人对金刚猿也是如此。 短短几分钟,便可验证出受试者的种族身份,是以这种人猿决斗才被称为最快速最有效的验证方式,但同时也被称为最血腥死亡率最高的验证方式。 因此,胡封对卫奇也是满脸讥讽:“我看你对这个女兵也嫌弃得很,与其在人背后放冷箭把她暗算至死,还不如留个实验材料给我。” 卫奇厉声反驳:“我奇兵营的人不怕死,只怕上了战场,还要被人泼污水辱清白。” 这话指桑骂槐的意思太明显。 西落禁不住哼了一声:“就算你的兵不是兽人,也不能排除嫌疑。别忘了,她也可能是革命党成员。”说到这里,他眼角一挑,不经意地倾泻出邪肆的味道,“战时前线,一切从权。我建议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一刻的强硬和杀气终是露出了昔日燎原传奇的真实面貌。 卫奇捏紧了拳头,硬声道:“参谋长!现在不是战时,是休整期。” 宋钺铭慢吞吞地开口:“如果有革命党嫌疑,那性质就严重了,不如隔离审查?” 胡封懒懒地哼一声:“浪费资源,还不如交给我处理。” 西落无所谓地说:“那也成。” 卫奇瞪他一眼,踏前一步大声说:“大人,虽然我没有明确证据,但个人认为她是革命党成员的可能性比较低。” 西落嗤道:“你怎么知道。革命党不就喜欢吸收女人和罪犯吗?这个女兵可是两条全中。” “那也要有证据才能发落我的兵吧!” “你放心,会有的。” 四个人四种意见,眼神之间全无退让,争执不下,众人齐齐地看向怀溯存。 久不开口的怀溯存仿佛没听见这些讨论,淡淡地吩咐:“大良,把人带进来吧。” “是。”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上走过一遭的花火原同学懵懵懂懂地看着满屋子人。 此刻,她浑身浴血,手脚还有点儿虚软,心里却大恨,很不服气地喊了一声:“列兵花火原报告。” 西落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点点头夸道:“应变力不错,就是最后太难看了点儿。有没有吓尿裤子啊?” 花火原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呛声呛气地回道:“报告参谋长,我自问参军以来,站得直行得正,训练拼尽全力,不敢稍有松懈。不知道犯了哪条军规,今天要被你当猴耍?第一军的长官就是这样爱护列兵的吗?” 宋钺铭心里暗想:是只小辣椒,以后做思想工作的时候必须得把这女兵盯紧,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西落偏着头,眼露讥讽:“你在战场上顶不顶用,我还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挑拨离间你倒是一把好手……” 他还要说什么,卫奇却抢着训斥:“花火原,注意你跟长官说话的口气!你既然要问,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到3号基地的第一天,就有人告知你们严禁踏足基地禁区。你今天偏偏踏进去,还敢说自己没有犯下军规?” 花火原一愣:“可是当时磁暴动,我没有看到禁区标识,也没人提醒过我。倒是联络信号一直把我往那儿带,我也很冤枉啊!” “军中行事无借口!”卫奇面无表情,声调又提高了一截,“现在你有刺杀军团长的重大嫌疑。” 啊?刺杀军团长? 花火原瞠目结舌:不是吧,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谁tm给她乱扣帽子?莫须有的罪名都足以要人命,何况她这个有鼻子有眼的,必须得立刻解释清楚。 “我当时没有带武器,怎么可能刺杀军团长?”有点儿着急了。 西落森森地笑:“刚才你戳爆那猴子一双招子的表现足以证明,即便没有武器, 你也有强大的杀伤能力。” 她急出一身大汗,脱口而出:“不是,谁会脱得光溜溜的行刺?” 第58章 说我色诱还差不多 脱得光溜溜的?大家伙儿来的时候,只说嫌疑人潜伏在温泉池意图不轨,居然瞒下这么劲爆的细节。 所以,到底是女兵想借美人计行刺杀之事,还是另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 所有人“唰”一下看向怀溯存,本来挺严肃的审理现场无端地气氛微妙。 花火原心头着慌,还没察觉自己的语病。 boss则老神在在地低下头,不慌不忙地轻吹茶叶,再抿唇饮下。 一番动作,依然是举止矜贵。花火原本来慌张的心却因他这一番动作渐渐沉静,莫名地她就是相信他。因他身上似乎总是蕴藏着某种熨帖的力量,能给人以勇气和信心。 一室沉默和注目中,怀溯存放下茶杯,抬眸缓缓地道:“你说是被人引到温泉处,那么你看见那人了吗?” “没,一直没有人,只有声音。”她低下头,终于有了一些认错的意思,毕竟是她警惕性太低了,造成这场误会。 怀溯存又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基地之中,凡允许之外,皆为禁区?” 她冒出一头冷汗,弱弱地回答:“有。” “那你为何在禁区逗留?” 他的语气始终平和,半点儿不似西落的冷嘲热讽和卫奇的咄咄逼人,却令花火原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是啊,凡允许之外,皆为禁区。温泉池根本不在她被允许出入的区域范围,就算一时错走,也应该立刻退出才对。而她不仅没退出,反而在那里洗了个澡,说到底还是对军规的意识不到位。现在知道,军中无戏言,这些都是可以要人命的。 她又急又心虚,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实在是之前一直没好好洗澡,身上都汗得发腻了。我一时没忍住,所以就……但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对军规的严肃性认识不足,确实是大错特错,但是能不能看在我新兵入伍,经验不足的份上,给我一个宽大处理。我保证,以后一定奋勇杀敌、戴罪立功!” 说这番话时,她一脸认真诚恳、着急委屈,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们看,以证清白。偏偏话语天真得不要不要。 这表情萌得……怀溯存不知为何突然想笑,赶紧低头端茶掩饰。 卫奇嘴角一抽一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抓到重点。凭她那篇乱七八糟的读后感, 他就该知道这女人半个脑袋瓜子装的都是浆糊,亏他苦心造诣地给她创造条件解释。 西落冷笑嘲讽:“别演戏了。洗澡多大点儿事,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 她顿时怒了,当即反唇相讥:“对啊,洗澡多大点儿事,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独属女兵的洗澡间?早给了,我能惹出这天大的麻烦来?” “哟,卫奇,说起来还是你的错呢。”西落操着胳膊,看卫奇的笑话。 “参谋长,我的兵我自会料理。”卫奇面沉如水,一边跟西落顶上,一边心头暗骂花火原愚蠢:“军中自有规定,你不要再强词夺理了。” 花火原却越战越勇:“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我是军人不假,但我首先是个人,难道不能有人权吗?” 宋钺铭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笑着问:“人权跟单独的洗澡间有什么关系?” 花火原简直无语:“怎么没关系?我是女人啊!我跟男人不一样,你们让我跟男人一起住一起睡就算了,上洗手间洗澡间也要逼我跟男人一块儿。我随时随地都没安全感,你们让我怎么安心训练、上阵杀敌?” “一边儿拿军饷,一边儿还这么多要求,你干嘛参军,回去伺候男人好了。”西落的毒舌更进一步。 花火原火气也更重一成,顾不得其他噼里啪啦一阵爆:“对啊,这个兵又不是我一定要当的。非逼人当兵就算了,你们去问问,全天下哪有女兵跟男兵混居混浴的?知道的说这是第一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服务机构呢。就参谋长这种掉以轻心的态度,早晚把第一军名声毁于一旦。宋政委,您说是不是?” 谁都没想到,这女兵不仅不怵一众高层,还伶牙俐齿地把西落骂个狗血淋头。 宋钺铭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别说,人家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放他娘的屁。”西落咬牙,“全是歪理,一个女人讲究个屁!” 卫奇在心中不住抚额:这女人简单翻了天了,真的那么想死吗? 然而,花火原还在作死的路上再接再厉:“哈,参谋长,不怕告诉你,奇兵营最新的周比第一名可是你最瞧不起的女人。” “对啊,力量值520,第一军历史最低成绩。” “没错,520的力量值就能拿到第二名,你们男人也该好好反省反省。” 眼看西落要炸毛了,卫奇赶紧大喝一声:“花火原,不要东扯西扯,今天讨论的是你是否有行刺军团长意图的问题。” 她说得兴起,气势未落,继续牛逼哄哄的抬杠:“我说过,我是犯了错,但绝无行刺意图。脱光衣服去行刺,我有病啊?说我想色诱大人还差不多。” 噗!宋钺铭忍不住对空喷了一口。 余下满室皆无语,不过,众人的眼神那是精彩纷呈。 就连怀溯存自己也是挑眉打量,意味难明。 花火原突然反应过来,“啪”地一巴掌拍额遮眼:靠,她都在怀溯存面前说些什么啊!苍天在上,她只是想自证清白而已,不是放飞不是放飞啊!谁给一板砖把她拍晕吧,谢谢了。 “哦——”西落神情骤然变成一脸坏笑,语意悠长,“原来你想色诱大人啊。” 她面红筋胀,慌忙摆手否定:“不是的,不是的,我当时真不知这温泉池是谁的。刚才是太慌张,口不择言。大人,您相信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西落却摸着下巴,用流氓味十足的调调说:“别啊,我家大人要人有人、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不止你一个女人有色诱他的想法。我理解,很正常。” 花火原简直要哭:“参谋长,我错了,你饶了我还不行吗?” 众人无语:前面那么大的过错没求饶,现在这么屁大点儿事来认错,这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好了!”怀溯存终于开口,依然淡淡无波,似乎这场争论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列兵花火原,你还记得,按军规,误入禁区该怎么罚?” 花火原赶紧立正,不假思索地把3号基地规章手册的内容回答出来:“报告大人,按军规,误入一级禁区,扣除一个月军饷,罚写军规一百遍;误入二级禁区,戴枷受训,接受政审三个月,扣除三个月军饷;误入三级禁区,斩立决。” 说完,她顿时就冒冷汗:那温泉池到底属于几级禁区啊?别是三级禁区,那她就玩完了。 怀溯存点点头:“学习得不错,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卫奇,把你的兵领回去。” “是。” 啊,看来只是一级禁区,幸好幸好。军团长英明万岁! “胡特医,麻烦你帮这位列兵检查一下受伤情况。” “没问题。”胡封依旧那么吊儿郎当,跟着卫奇和花火原走了出去。 西落和宋钺铭无声地用眼神互相询问:这就算了?敲锣打鼓一大圈,就这么虎头蛇尾地了结?莫非其中真有奸情? “你们眼睛抽风了?需要我让胡特医给你们治治吗?”怀溯存凉凉地问。 两人赶紧堆出笑脸,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怀溯存双目微眯,精光暴绽:“你们忙活这么一遭,就得这么个结果会甘心吗?” 西落耳朵又竖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怀溯存“啪”地扔出一个文件袋:“卫奇已经提请秘密调查花火原的身份,既然现在又怀疑她是革命党,那正好一块儿查清楚。钺铭,这件事你负责。” “卫奇不是挺护着他的兵的吗?怎么还申请调查她?”宋钺铭大感奇怪,抽出文件袋中的资料一看,“咦,他怀疑这个女兵是冒名顶替,从帝都派来的?” 又多一重疑点! 西落心头一动:“如果是真的,她是从老头子那儿派来的,还是那三方的人?” 宋钺铭压低声音说:“应该是那三方中的一方。毕竟,选期将近,元帅身体健康又堪忧,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不奇怪。” “不要先入为主。”怀溯存说:“我不随意排除任何风险,但也不想随便冤枉一个好兵。” “好。”宋钺铭将文件袋重新装好,犹豫了一下说:“老怀,这女兵疑点太多,不如……” 西落呲着牙,接过话头:“交给我审好了,不出一天就有交待。”作为燎原的传奇,他对酷刑绝对深有研究。 怀溯存摇头:“万一审不出呢?如果真是他们派来的,她一定不会这么简单被你拿下。况且,拿下了一个,他们不会继续派下一个吗?还不如留着她,看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宋钺铭面露担忧:“就算不作控制,是不是也严密监控?万一她对您心怀鬼胎,那您就危险了,不可不防。” 怀溯存抱肘,依然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在现在给足她发挥的机会。如果等到开战以后,再由她捣乱,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可是……” 西落插嘴:“甭担心了,老宋,这一套欲擒故纵老子以前玩得发腻。连我都玩不动老怀,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大浪?” 宋钺铭给他一个白眼:不知道刚才是谁被一个女人顶得说不出话来。 怀溯存发话:“老宋你去忙你的。我跟西落再聊聊。” 宋钺铭偷笑,给西落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说:“那我先回去了。” 第59章 做我的女人吧 “啊,我也去帮老宋调查一下疑点。”西落找了借口也想跑,怀溯存却出声,“西落,钺铭的能力无可置疑。你现在还是把克隆腿接上吧,总不能一直坐在轮椅上。” 西落挠着头,浑不在意:“接上也不可能再上战场,费那神做什么?” 克隆腿只不过把人形补全了,但并不能弥补多年不懈锻炼出来的力量和肢体协调感。许多人接上克隆肢体以后,也只不过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至今未曾听过谁重上战场、大放光芒。 西落做得浑不在意,其实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怀溯存走过来,俯身扶住他的肩膀,叹气道:“这些日子,只有八卦和抬杠能刺激到你的兴奋点了吗?西落,这么一点挫折,你就想放弃我们的理想了吗?” 西落咕哝道:“我没放弃啊。该做的事情不是还在做吗?” “这个样子不像你。”怀溯存断然说:“就算真的失去了亲自杀敌的机会,但凭你的能力足够指挥千军万马斩敌无数。你要不要一直这么消沉?” 西落默了默,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疲倦:“老怀,我们的理想真的有实现的一天吗?这见鬼的战争真的有消停的一天吗?” “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他沉稳的语调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我们一定会看到婴儿在幸福中诞育,战争一定会停止,和平终究会到来。” “如果终此一生,我们也没等到那一天呢?” “那我未曾虚度年华,也不曾碌碌无为,为人类的存亡奋斗终生,临死之时不需悔恨羞愧,足可含笑期待后辈的成功——一千多年来,我们的先辈不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为我们挣出这个天地的吗?” 热烈的语气洋溢着深沉的情怀,分外的打动人心。 西落叹气:“我这辈子栽在你手上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没有你这份坚定了。” 怀溯存笑:“我不是坚定,只是我能穿透星空遥望未来和希望,所以永不放弃、永不言退。” “反正大不了老子就赔上一辈子。”西落爆着粗口,眼神中却闪烁起微光,隐隐有些热血沸腾,“是不是真的要冬季突袭?这种突袭,玩得太小没意思,老子玩把大的,你没意见吧?” 怀溯存欣慰地道:“先接上你的腿,给我好好锻炼。然后好好计划,随时备用。” “看我的就是。” 花火原受伤不重,胡封简单处理一番,打着哈欠说:“这细皮嫩肉的,用在战场上太可惜了。女人,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 “不用。我没有当小白鼠的嗜好。”她坚定地拒绝。 胡封也不气馁:“没关系,等到从战场上伤残归来,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我想你是等不到那天了。” 卫奇脸色臭臭地等在门口,一言不发。 胡封收拾好医药箱,走到他身边咧齿一笑:“营长,你别不高兴,咱们以后合作的时候还多着呢。” 他半点儿好口气也无:“以后我不知道,现在请你滚。” “呵呵呵,”胡封浑不在意地笑着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 卫奇“砰”一声重重关上门,面色铁硬地转过来。 花火原吓了老大一跳,直觉可能他要发什么飙,赶紧找话:“那个,营长,衣服又弄脏了,我先去洗个澡啊。” 卫奇却用力一推,把她压在墙上怒斥:“你就这么想勾搭男人?” 很危险的口气,很危险的壁咚。 原来这个死gay刚才一路沉默,敢情是在吃飞醋。他以为她是情敌?冤枉啊! 花火原折腾了一天,已经精疲力尽,却只能强打精神表明清白:“营长,我真没勾搭军团长,我发誓。” 两片红润饱满的唇喷薄着热气,柔柔地扑在卫奇脸上,他盯着那张无比认真的脸,不禁咬牙:“如果你真的想勾搭男人,那么……我也是男人!” 一句话,从耳根到脖根都涨红了,却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又憋出一句:“我的身份并不比军团长差,如果你想找个靠山,那我比他更合适。” 花火原被自己口水呛到:这是什么神转折?突然之间,她变玛丽苏了?难道卫奇此男一直默默爱着他,用一种少年的别扭方式,故意找茬,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受到刺激之下突然表白? 等等! “你喜欢的不是大人吗?”为了排挤情敌,不惜亲身色诱,你也太拼了吧。 卫奇一怔,随即恼得把牙咬得嘣嘣响:“花、火、原!” 她配合的应声:“到!” “现在就告诉你,我到底喜欢的男人还是女人!”他将制服领口一扯,对着她的红唇压下。 性取向被怀疑,他感到尊严受到挑衅,身体里潜藏的狂野猛兽怒吼而出,想在这个作死的女人身上暴力地冲杀,狠狠地撕碎、嚼烂、吞入腹中。 他承认,自己对这个女人确实有一点莫名的情愫。但这么一点情愫,不足以让他变为一头野兽。 他只是猜到了大人轻轻放过她的原因,是想给她机会让她自己暴露吧?更甚至,利用她传递假情报之类。这意味着今后大人还会给她创造接近他的机会。 一个是浑身成疑的危险女人,一个是第一军的灵魂和支柱,他无法容忍她可能对大人造成的任何危害。 既然非要一个人来试探她的底细,那就让他来好了。 这是一场战争,没有硝烟的战争,为了获胜可以不择手段的战争。 他的身份,肯定值得上她一搏。她会假装抗拒,然后被迫承受,最后委屈地默认既成事实。然而,内心却窃喜:作为他的女人,可以在基地内大半地方通行无阻,从而方便地实施那些暗中的计划。 他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放大的瞳孔,也看到她抬起手肘试图抵抗的意图,但是一个力量值520的女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一想到轻易碾压她、摧残她的场面,他没由来地亢奋,有一种无法忍耐的滚烫和坚硬。 他想父亲是对的,男人身体里是有欲求的,在某些时刻是无法压抑的。至少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无声无息地崩溃了。 就在这欲求奔腾待发的瞬间,一个冰凉的尖硬顶在了他的喉结之上。 多年的军人直觉令他立刻悬崖勒马。但那尖硬还是刺破了肌肤,浸出一颗颗的血珠。在这个位置,再加上一点力气,就能够轻易割破气管,或者位置稍偏,刺破颈部大动脉,几十秒或者几分钟就永远失去呼吸和温度了。 这种威胁的感觉是一把军用的小刀,熟悉的形状,熟悉的质感。 他眯起眼,因为太用力,腮部的咬肌凸显着、蠕动着,有一种骇人的狰狞之色:“你偷了我的军刀?” 那是当然。在温泉池被怀溯存制住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再不要装备裸奔。更何况,一路上,卫奇的脸色何止阴沉可以形容啊。 她早料到他会收拾她,只是没想到是用这种“收拾”方式。 还好有向迈克学了这么一手,虽然手法还很粗糙,但对付精虫上脑的男人是足够了。 她笑了,一点儿也不怕,还挑衅他:“营长大人,你看哪怕你力量值超过4000,但在力量值520的女人面前也只能蛋疼,太轻敌了,对吧?” “你想找死?”磨牙霍霍。 花火原好脾气地说:“不,我只是想跟你好好沟通,但刚才你不给我机会。所以,我被逼无奈,出此下策。” “嘁,你有什么可说的?” 她清清嗓子,认真地问:“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我?” “哼!喜欢又怎么样?”他恼火地把头转向一边。 “可为什么我觉得你想干掉我呢?” 他呲牙磨齿:“我是想干你没错。” 这种咬牙切齿的感觉真的是男人想干女人的打开方式吗?突然觉得男人这种生物好恐怖。 她打了个抖,斟酌词句和语气,还带上了职业微笑:“营长,咱们来商量一下,成吗?” “商量什么?”一点儿好口气也欠奉。 “你看,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你,然后用药迷倒你,再强了你,你会高兴吗?” 他不爽地挑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不喜欢被用强,我也是。你想跟我亲热,请先追求我,征得我的同意之后,我们可以尝试相处,如果感觉不错,可以从牵手开始,然后才是kiss,再然后才是亲热。这才是把妹的正确流程,明白?”她无比耐心细致,待他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对,这个情商为0的男人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卫奇无语半晌:“那我现在追求你,你同意吗?” “不同意。请你先跟我保持距离。而且只要我不同意,请都保持安全距离。这是一个正人君子起码应做的事。”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呕得他想吐血:“为什么不同意?”他的身份、他的模样、他的前途,哪样她看不上? “因为……”她右手比作枪形,对准他额头虚虚一点,“砰!你不是我的菜。” 第60章 火拼青冈 虽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共度一生,但是她非常确定,卫奇这种沙文主义猪是绝对可以毙掉的。 因为他喜欢就问也不问地用强?对不起,本姑娘教你一课:女人只稀罕喜欢的人对自己用强。 她进洗澡间的时候,卫奇沉着脸坐在床边,不知道在反思还是羞恼。 虽然胜了一局,花火原却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洗澡什么的,也只是擦了一回了事。 出来后,她很自然地往床上一窝,惬意地舒口气,闭着眼打了个哈欠:“晚安,营长。”tmd,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卫奇没有说话,她也没在意。 根据她的判断:卫奇这个人虽然有点儿沙文主义猪,但他是要面子的,也要顾及自己在营中的威严和形象。既然认栽,就不会再次用强,更别提趁她睡熟暗下辣手了。 她很快陷入迷糊状态,仿佛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片刻之后,床上微微一沉,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随后男人热烫的身躯便从背后将她包裹起来。 错觉?? 她挣扎,臂膀却被越箍越死。 这下彻底清醒了,靠,这男人连脸都不要啦! 她怒:“营长,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是我的床。”卫奇别提多正经,在黑暗中盘错着莫名的张力。 她咬牙:“那你的手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这是我的床。”他再次宣告主权。 “床是你的,我又不是你的。” “在我床上的都是我的。” 滚! 这回,她认栽:“那我去睡地上。” 卫奇很有“风度”地松开手让她下床。 地铺只有薄薄的一层,硬得磕骨头。她很不舒服地调整姿势。 卫奇落井下石:“我的床宽,你要愿意,可以一起睡。” 她干笑:“呵呵……多谢,可是用不着。” 如果可以回宿舍,她情愿滚回那个又窄又矮的狗窝,但是军规要求,除非任务需要,否则过了熄灯时间,士兵不得再回宿舍。 然而在这里,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半睡半醒地捱到天亮,然后顶着两只熊猫眼起床。 即便缺觉,训练是不会少的。 花火原连打哈欠,听卫奇宣布训练内容:每个班自行挑选对手,进行一方主攻、一方主守的橄榄球比试。时限之内、规定范围之内,只要不刻意伤人的办法皆可使用。 正合我意!一班毫不犹豫地选择青冈的三班。 青冈也咧齿一笑,欣然应战。 第一场比试,就如金星撞火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西落、宋钺铭也各拉了一个人在暗中观战。 “老钱啊,可惜你回来晚了,没看到昨晚的精彩场面。”西落重重地拍着头发灰白的中年人的肩膀,一脸得意炫耀。 老钱好奇的审视着花火原:“所以,那一位就是敢当场跟你抬杠,把你呛得说不出话来的女兵?” 宋钺铭落井下石地嘲笑:“是啊,现在的新兵胆子肥啊!咱参谋长都不是对手。” 西落嗤的一声:“人家敢脱光衣服在温泉池等老怀,呛我几句算什么。” 另一个身强体壮的大块头摸着青胡茬的下巴,粗声粗气地说:“听说她挺嚣张,要求也挺多。” “没错,跟老子争什么人权不人权,还说她之所以会在老怀的温泉池,就是因为我们没个她安排洗澡单间。”西落一边恶狠狠地嚼着肉干,一边儿数落,“哼,不过是想吸引人注意的手腕,这些女人啊,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么几招。” 宋钺铭嘿嘿:“不过,我觉得这一招说不定对老怀管用。” “是吗?”大块头露出深思之色,“既然是这样,那就给她一个洗澡单间。” 西落头一个反对:“你抽风啊,陈有利。” 陈有利板起脸:“西落参谋长,请叫我陈副军团长。” “哼,副军团长有什么了不起,别人怕你我不怕。你又不是老钱,管着咱们的钱袋子,老子轻易不敢得罪。” 老钱低头干咳。你们俩吵就吵呗,干嘛扯他身上。 陈有利不理他,直接对宋钺铭说:“老怀不是让你负责吗?你就找个借口满足她。至少也免得她找理由去蹭老怀的温泉。” 宋钺铭笑嘻嘻地应下。 西落斜着眼顶他:“接下来,她就会说想睡老怀,你也给她睡?” 陈有利抖抖身上的肌块,眼带不屑:“就老怀那性冷淡,她有本事拿下来,老子还给她记个一等功。” 西落抬高声音:“老子给她记特等功!” 宋钺铭挤眉弄眼地跟老钱说小话:“看看,这两个又来了。” 老钱眯眯眼地笑:“只可惜有老陈在,西落想上位难啊。”那语气一点儿也不可惜。 想当初西落被怀溯存收服,提了要求便是要做副军团长,哪知跳出个老陈喊不服气,两人定下赌约,结果老陈施展手段,把西落给阴了。自此,两人见面就没给过彼此好脸色。 也就只有怀溯存这样的人物,能把两个奇葩都压得服服帖帖的。 花火原浑然不知自己成为焦点,走进全无遮拦的空旷室内场地,才发现这是一个对攻方和守方都不利的地方。 双方各有半小时准备时间。 花火原召集所有人讨论总结了一下: 他们的任务是:一刻钟内,把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布球送到指定的区域内。 他们的目标是:一刻钟内,把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布球送到指定的区域内,同时借机狂扁青冈。 矛盾是:青冈武力值不低,如果全都去扁青冈,那投球就会成为问题。 如果全都去投球,成功的同时比试结束,就会痛失狂扁青冈的机会。 潜藏问题是:青冈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会不会也抱着相似的目标? 最后,他们应该怎么办? 迈克踢了杨斯通一脚:“胖子,这得看你的,有没有什么药扔他们一脸,马上就能头痛脚痛手抽筋,或者晕得不省人事、任人蹂躏?” 杨斯通瞪他:“有是有,但都是毒药。况且是十好几个人耶!” “那让人瞎眼的药总有吧?” “开什么玩笑!没听说不能刻意伤人吗?你想害我上军事法庭?”胖子激动地抖着一身肥肉,骂迈克坑害队友。 赵光光颇为惋惜:“要有一种能让他们暂时失明但不留副作用的药就好了。” 花火原心头一动:“也不是没可能啊。” 所有人抬头看着她。 “蒙特,弄点儿无毒无害的烟雾,对你应该是小事儿哦?” 蒙特皱皱眉,慢腾腾地开口:“不难,但是场地那么大,短时间想产生大量烟雾,需要的药粉量也相当多。即便能带进去,被美人蛇那家伙看见,恐怕也会有防备。” 明秀皱眉插嘴:“你们不要舍本逐末,就算真的制造了烟雾,我们自己的视野也被屏蔽,万一混乱之中球被抢走,你们准备好受罚了?” 废话,谁想受罚! “我有个主意。”花火原心头雀跃,眉眼也好看地弯起来,“我们有弹力鞋,只要烟雾一起来,我们立刻全部上墙,甚至可以吊在天花板上。只需要蛇人出手就好了。” 赵光光击掌力顶:“小火这主意好。” 白蛇夫却摇头:“我的蛇不能出手,它们都是杀人用的。” 胖子抱怨:“你就不能费心收点儿不毒的吗?万一以后在战场上需要留活口问话呢?” 王老五顶顶眼镜框,十分不解地问:“你懂怎么跟猴子问话?” “……哦,对,他妈的语言不通。” 一贯沉默的马丁冷不丁冒一句:“我们到底打谁?只是青老大,还是三班一个班?” 众人视线一对,同时拍掌:“对啊,我们不是只准备把青老大拿下的嘛,只要找到青老大的位置,把他给收拾了就好。” 迈克抠着头皮发愁:“可是,我们自己的视线也会被烟雾遮蔽,青老大可是很会躲的。” 赵光光把波塔斯肩膀一拍:“青老大的位置问题就交给你了,俺知道你小子有办法。” 波塔斯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他已经很努力地消除存在感了,为什么这种事还是要找到他身上?青老大是那么容易被人盯住的吗? 不待他抗议,赵光光就咧着嘴嘿嘿:“这次你要能完成任务,以后就不用老做苦力了。” 好吧,这些日子他真是受够刷马桶倒夜香的事了,拼一把就拼一把。 他赶紧建议:“我知道一个最有效的办法:只要青老大身上沾有蛇药,蛇人的那些蛇就能随时找到他的位置。” 迈克摩拳擦掌:“这个不是问题,看我的好了。” 蛇人飞一个白眼:“听说青老大的嗅觉特别灵敏,我不敢保证他不会察觉到蛇药。” “那如果蛇药不行,就是波塔斯的事情了。”赵光光说得理所当然。十个人中,就数波塔斯最机灵、最会判断时机,这活儿交给他最合适。 波塔斯满脸吃翔的表情,压力山大。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只有明秀冷静地泼凉水:“现在的问题是,第一,药粉怎么掩人耳目地带进去?第二,怎么确保在烟雾起作用之前,保住球不被抢走?第三,青老大他们可能用什么招数对付我们,我们是不是能避过第一波争取到主动?” 第61章 各自的战略 确实,这三个问题都问到关键上了。 特别是青冈狡猾又没底限,谁也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招。 当然,大家还算知根知底,知道他手下的人才有一个药剂师、五个身手不凡的打手、两个小偷、一个神叨叨的心理师、一个脾气火爆的炸药师、一个手段高明的变装诈骗犯——比一班多出一个人头优势。 这样的组合能够玩出多少花样来,三天三夜也未必算得清。短短十五分钟,要猜中青冈的心思,实在不容易。 而且同样的,青冈对赵老大手下这些人的本事也是知之甚详——毕竟,大家是从燎原开始就斗争了好几年的,只怕爹妈都没他们熟悉彼此。 “我有个想法,也许能行。” 所有人看向花火原。 她拿出班长的气势,在大腿上一拍:“不管青冈有什么阴招,我们只要做到一点就行:出其不意,先发制人!”然后,如此如此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众人竟然都觉得不错,眼看时间将至,立刻拍板就照花火原的提议行事。 于是,青冈的三班看见的就是:一班每个人手中都提了一个差不多的橄榄球,齐头并进地走过来。 所谓的橄榄球,不过是废物利用,用灰白色的迷彩服缝制的布球,说圆不圆,说椭不椭。 赵光光他们随便找了两件迷彩服拆掉、剪裁,连缝都没缝,直接塞了填充物,抓在手上就出来了——居然也似模像样的,能够鱼目混珠。 三班众人瞬间傻了眼:不得不说,一班的这个计策十分绝妙,非常有效地打破了他们的既定计划。 所有人看向青冈,青冈只愣了一下,就高深莫测地勾起唇角,似乎已经有了想法或主意。 赵光光走到他面前,操着胳膊,冷眼以视。两队人马亦拱卫着自家的老大一字排开,气势汹汹,互不相让。 “青冈,老子来找你算账了,你小子就等着吃翔吧。” “哦,说得我真有点儿怕怕的,你们确定那翔不是给自己准备的?”青冈说着话,眼睛却瞟着赵光光身后的花火原,甚至很暧昧地眨了下眼。 “找死!”赵光光扬起拳头。 仿佛有电闪雷鸣过去,紧张的空气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方大剑高声喊:“一班、三班准备。倒计时10秒正式开始。” 赵光光恨恨地收回拳头:“马上给你好看。” “真是期待啊。”青冈完全没脸没皮地回应,同时掸了掸衣角,抬脚向防守位走去。 迈克压低声音在赵光光耳边说:“没得手,被拦下了。” 赵光光立刻看向波塔斯,波塔斯认命地点头。 “……三、二、一,开始!” 随着方大剑一声令下,一班的人倾巢出动,不见讲究队形,也不见有什么防护重点,全都直愣愣地向着三班冲过去。仿佛他们的计划就是一鼓作气,直接冲到他们身后的红线区域了事。 青冈大喝一声:“动手!” 三班众人立刻散开,呈弧线形从两翼包抄,似乎要将一班围而歼之。 两队人马刚一踏进彼此的攻击范围,连招呼都不用打,非常默契地同时动手,动作也完全相同,全都一手拉起口罩,一手照着对方脸面扬手一甩。 赵光光等人扬的是手中的“橄榄球”,里面鼓鼓囊囊地装了蒙特勾兑的烟雾粉末,像厨房里蒸包子时把面粉袋子撒出来了似的,满场都白扑扑的粉末,呛鼻子辣眼睛。 青冈等人纷纷闭眼,却不知道这些粉末甫一混合,便在空中消融变化,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粉末中就拉出飘渺的烟丝,一缕一缕又一缕,很快就充斥了整个比试空间。 陈有利等人纷纷拿过遥感眼镜戴上,继续观战,同时感慨:“不得不说,这帮子燎原来的家伙够阴损够无耻,不过老子就是喜欢。” 青冈等人抛出的是一种未知的黄色粉末,只在手心中捏了些许,哪及得赵光光等人一球球砸过来的量,刹那就被烟雾吞没了。 一招既出,赵光光等人跺脚就跳,个个跳到场地边缘,开始飞檐走壁。 三班众人陷入了一片慌乱,他们视线被阻,顿时惊慌失措,不约而同地判断:一班要趁机下黑手了! 每个人都紧绷成惊弓之鸟,波塔斯一人不用担心误伤队友,在其中尽情地施展手段浑水摸鱼,立刻引得他们自乱阵脚地打起来。 这个喊:“老子打死你。” 就听见自己的队友“哎哟”一声:“你他妈打的哪边?” 青冈适时地一声大叫:“住手,退!” 众人立刻停手,默契十足的向着防守区域退去。 波塔斯悄然跟上青冈的脚步——他的耳朵非常灵敏,正是凭借着耳力之便,他才能避过危险、准确地把握时机。 赵光光等人则不约而同的踏在天花板上,像一只只蝙蝠似的来了个吊挂金钩——比试场地的空间较高,而蒙特制成的烟雾沉在下方,吊在天花板上足以让他们脱离雾障,判断局势,汇集一处全力攻击目标青冈。 “那小火,咱们就去教训青冈那小子,替你报仇了。你在这儿算着时间,差不多就投球。” “好。” 出于混战中拳脚不长眼,以及花火原520的力量值,所有人有志一同地让她抱着球呆在天花板上。免得出事了没法照应她。 她抗议无效,颇觉得气馁。 好想亲手教训教训青冈,而且似乎发生正式战斗的时候,大家都把她当作累赘,这感觉很糟糕。 是的,很糟糕。 想在军队立足,没有点儿成绩和军功是不行的,要是总处在接受保护的位置上,很难立到什么大功。她怕往后走,自己好不容易在奇兵营建立的威势会逐渐被其他人的军功所盖过,那样人们又会重新用最初的眼光看待她,说女人不过如此,还是应该撅起屁股任男人征伐云云。 下面乒乒乓乓打得火爆激烈,连烟雾都翻涌卷动起来,不断听到人惊慌地大吼: “人呢?死哪儿去了?” “他们在这边儿,目标是老大,快来支援。哎哟——” “老子可是青冈,敢打老子,你个混蛋找死。” “打的就是你,有种你来咬我啊!” …… 虽说没她什么事,但她也不轻松。倒挂金钩迫得血液倒涌,时间一长,她整个脑袋都不仅憋得滴血,而且胀得要爆炸似的。 她看看时间,腕表的指针匀称地移动,发出细微的、有节奏的声音,很神奇没有被下面的大呼小叫 遮掩,相反还异常清晰。 嗒、嗒、嗒、嗒、嗒…… 心里焦急,指针却永远不急不缓,仅剩的几分钟,仿佛永远走不到头似的。 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困意卷上来。她想强撑一下,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只有耳边的嗒嗒声一如既往,而且越发清晰。 仿佛听到赵光光等人的惊呼声,但眼皮沉重得像铁一样,根本掀不开半分。 随着意识的模糊,弹力鞋的吸附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它是通过脑电流进行功能控制的,失去意识的束缚,情况就变得岌岌可危。 终于,她眼皮不再挣扎颤动,陷入了梦境。 这一刹那,鞋底与天花板分离,她以自由落体的姿势向下坠去。 即便这样,她也没睁眼,只是凭借着潜意识把球紧紧抱在胸口。 “呵,小野猫,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令她避免了摔坏脑袋的悲催结局。那是青冈的声音,仿佛羽毛在耳畔拂过,痒痒的,酥酥的。 她一个激灵,突然就醒转,想也不想地在皮带扣上一按。 刹那间,电流令青冈全身僵硬,也将花火原自己电得直颤。 另一人惊叫:“她摆脱我的催眠了。” 同一时间,青冈无法使力,花火原从他手中摔在地上。 分开的刹那,一股似有若无的波动袭卷过来,整个基地光明全灭。 在磁暴动的影响下,青冈和花火原身上的电流“啪啪啪”地爆出一连串火花,灼得两人同时痛呼一声。 “关键时候,催眠怎么就不灵了?”青冈气急败坏地吼。 另一人急切地表白忠心:“老大,如果催眠触及对方的禁忌,失败是在所难免的。除非给我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增加催眠的深度,改变……” “不要废话!赶紧去抓人?”他有点儿恼羞成怒。 花火原是碰到他以后就立刻清醒的,这么说,他是她的禁忌? 他不知道,现在雄性动物都是她的禁忌。 此时的烟雾已经有所消散,能见度大幅提高。青冈轻易就捕捉到她的身影。 花火原甫一沾地,就不顾身上的痛楚连连翻了好几个滚。 身体是僵硬的,但意识恢复,弹力鞋又可以应用了——不对,磁暴动,弹力鞋应该也不能用。 然而来不及后悔,弹力鞋已经被激发启动,高高跃起的同时,她惊恐地想:弹力鞋不会自爆吧?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什么也没发生。 她成功地脱离了青冈控制的区域。 陈有利等人看得眼珠子都凸起:在磁暴动中没有发生爆炸的电子设备?这可是爆炸级事件。 第62章 崛起吧,飞鸟! “钱醒,那双鞋是哪个研究组的作品?为什么我不知道?”陈有利口气严重,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生气的。 作为后勤部部长的钱醒把手一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西落怪笑:“我们燎原的人才当然不是你们能想得到的。” “唔……”陈有利没再跟他抬杠,而是摸着下巴露出深思的表情。 花火原只是非常短暂地激发了一下弹力鞋,此时也不敢再次冒险。 没有弹力鞋,他们的优势就大打折扣。 况且,明明听到赵光光他们打得鸡飞狗跳,可刚才青冈却没事人一样在一边儿闲站。他们肯定弄错人了! 烟雾也要消散殆尽,不能再缠斗。 再一看时间,她惊得差点儿魂飞魄散:只剩下51秒,比试就结束了。 如果不是青冈对她有企图,只要让那催眠师继续下去,她不是在地板上摔死就是错过比试时间了。 该死! 她咬牙往指定区域奔去。 青冈的声音在她身后大喊:“拦住三娘,球在她手上。” 三班众人丢开厮打的对手全部向她围拢过来,花火原心中着急,却忙中出错跟人擦了一下,弄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花姐快跑……”她心头一松,幸好是波塔斯。 来不及交流情况,她只顿了一下,咬牙又往前冲。 然而,整个三班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不管不顾地奔着她而来。 那仿佛万马奔腾的气势震得花火原头皮都发麻了。 惹不起躲得起,她当即绕行,企图突破三班的包围圈。 赵光光他们也反应过来,跟在三班后面狂追,力图拖住他们。 然而,身后攻击又至,前后夹击,迫使花火原不得不停下来与人较量。 她以为身后的人应该是青冈,不料却是三班的另外一张面孔。难道是那个催眠师?只有他和青冈在自己身后。 那人却对她咧嘴一笑:“美人儿,不要走神哦……” 靠,就是他!忘记了,三班有个易容变装的高手!他把所有人都骗过了,赵光光他们都去对付那假青冈,他身上却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果然狡猾! 花火原力量不及青冈,速度与敏捷度却略胜一筹,也不跟他硬拼,只是滑不溜丢地跟他周旋,却始终无法脱身。 青冈咧开嘴,笑意深深:“时间要到了,三娘,你们要吃土了哦。” “你才吃土,你们全班都吃土!”那笃定而嘲弄的笑容令青冈眼皮直跳。 难道是他弄错了? 就在此时,哨声响起。 方大剑大声宣布:“一班完成任务,三班任务失败,比试结束。” 所有人惊讶地看向指定的投球区域,却见波塔斯站在那里,布球就踩在脚下。 唯一奇怪的是,作为胜利者的他没有得意洋洋,反而呲牙咧嘴的在身上挠来挠去,到处是抓痕血迹,光看着都觉得痛苦不堪。 “干得不错!”青冈停了手,在她耳边低笑。 她一脸敌视地看着他:“你们对波塔斯做了什么?” 青冈一脸欠扁的笑容:“没什么,就是一点痒痒药而已。” 她想起刚开始他们抛洒的黄色粉末,不由愤怒地大喊:“说过不准伤人的,你们违反规则!” “得了吧,军人连死都不怕,怕什么痒。这算不得伤害,否则老板们早就叫停了。”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凑近她耳边低声加了一句,“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对他们用春、药,呵呵呵……” “你!”花火原恨不得暴打他一顿。 方大剑却已经在高喊:“集合——” 她只得忿忿地放过。即便不放过,又怎么样呢?她现在不过能与他打成平手,还缺乏战而胜之的能力。 陈有利对着卫奇并其他人总结:“总的来说,奇兵营的表现超出我的预料,甚至还有不少的精彩之处,卫奇,干得不错。” 卫奇“啪”地立正:“是,一定继续努力。” 陈有利挠着光溜溜的头皮,毫无商量余地说:“我看一班穿的鞋子不错……” 卫奇会意:“一班的王老五是机械专家,这是他的发明,据说是通过脑电波进行控制。” “啊,很好很好。这样吧,我用研究组最新的一个研究成果跟你们交换那鞋子。” 卫奇犹豫了一下:“陈大人,奇兵营人员复杂,可能不太合适吧?” 除了帝都的研究院,四大军团还设有自己的研究组。研究院通常专注通用武器以及防守性武器,而研究组所研发的东西都是高精尖的进攻性武器和辅助设备,譬如多种多样的半生物材料武器等。 四大军团虽然都是听从帝都的命令,但彼此之间还是存在暗中的竞争。研究组研发的最新武器就会成为各大军团的底牌,轻易不会给其他三方探知。 卫奇的迟疑,就是因为如今奇兵营有花火原这个身份成疑的人,他怕不小心把底牌泄露给其他三方了。 陈有利笑眯眯的:“不怕,这玩意儿一直没有通过试用,就丢给他们玩玩呗。”试用是在γ磁场区域的检测使用,研究组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造出能够在γ磁场甚至磁暴动中使用的高端武器。 不过,显然,陈有利说的小玩意儿在γ磁场地带试用效果不佳,被列为半废品。 他的意思,反正是个半废品,丢给其他三方也无妨,正好扰乱试听,迷惑一下他们。 卫奇会意,领了东西转身出去。 西落不屑地哼哼:“奸商!” 陈有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当然,否则我怎么能当上副军团长?”专戳卫奇的伤口。 “陈有利,老子跟你没完。” 卫奇检视着一班和三班的所有成员。 除了花火原和青冈之外,其他人无一完好。 就连前半段时间一直避过战斗的催眠师也赶在比试的尾巴上挨了一顿胖揍——说实话,要不是他,赵光光等人也不至于打得那么艰难。 一班的人挨揍得不多,但个个身上瘙痒难耐。 三班的人个个鼻青脸肿,像站了一派的熊猫。 真是惨烈啊! 卫奇心里感叹着,面上却无动于衷,公式化地评价了一下此次比试,把一班夸奖了一番,又对三班鼓励了一番,然后话题一转,进入正题:“一班此次建功,弹力鞋这小玩意儿倒是有点儿帮助,如果王老五愿意借给我们研究组看看,我可以跟你交换一件半生物材料制成的高阶武器。” 哗一下,一班众人同时眼神大亮:半生物材料的武器,他们已经见识过两件,一是多种形态的“变形金刚”,二是神奇至极的化草球。一件赛地一件厉害。 像这样的高阶武器是需要军功累积到一定分值才可以换取的,对于他们这些新兵来说,还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有这个机会。 没想到此刻一双破弹力鞋就能为他们换取一件高阶武器。 哪里有人不愿意的。不过,赵光光还是很稳得住,舔着唇问:“营长,什么武器,能给我们看看么?” 卫奇说:“实物我现在没有,但有试用的立体影像给你们看看。” 空中立刻投射出一个在空中恣意畅游、如鱼得水的身影。只见他一会儿如利箭般直冲上天,一会儿高速俯冲、擦地而起,一会儿从容地自逼仄的障碍物间滑过,一会儿又连续空翻空滚,进行战术规避。 同时,影像中伴随的解说女声徐徐响起:“磁动悬浮个人飞行器,代号mspa,又名‘飞鸟’,辅助战斗设备,金属性半生物材料制成,兼具磁悬浮与飞行功能,配置对象为个体,适合单兵作战、近身格斗……” 整个奇兵营都被这闪亮的飞鸟给吸引住了。 这灵活性、速度性简直超出想象,让人想到面对狂暴的风浪也能够怡然不惧,在狂风骤雨的间隙里灵巧穿梭的海燕。 如果有飞鸟加持,哪怕面对金刚猿,他们也不用怕了!因为他们能比金刚猿移动更快、飞的更高、战术动作更复杂、占据更优势的地位。 虽然它只是辅助设备,并非攻击性武器,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就是保命立功的神器! 花火原更是在第一眼就迷上了飞鸟。 她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值无论怎么提升,也不可能跟男人对抗,在金刚猿手下更是一招都撑不过。 虽然她已经凭借自己的身法杀过一头金刚猿,但她明白,在战场上,她不可能那么好运气一直处于1v1的模式。混战中,不仅对面有敌人,左右后面都可能随时被偷袭甚至夹击。哪怕有一个班或者一个营互相支援,但在大型战役中,又或者打得兴起的时候,很难说谁一定可以照应到她。 那种情况下,她的生存率将非常低下。 但是如果有了飞鸟,那就不同了。 她的速度与敏捷度是整个奇兵营最好的,再加上飞鸟,她的灵活机动性将大大提升,对局面的控制力也将大大增强。也许只要一个小队支援,就能够让她立于不败之地。而论柔软性和灵巧度,男人很难跟女人比肩,就算其他人也有飞鸟,但超过她的可能性很低。 飞鸟,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设备。 她已经预感到:飞鸟将成为她崛起碾压的利器。 她一定要拿到飞鸟! 第63章 这是在演那一出? 兴奋之下,她完全忘记其他,抱着王老五的胳膊狂摇:“老五老五,把飞鸟换过来吧,我太喜欢了。” 卫奇冷眼看着她摇动男人胳膊的小手,心里冷哼:这么积极,这是有多想把飞鸟的消息传递出去? 王老五则瞬间脸红了。 他就是个理工宅男,天天对着心目中的女神,却从来不好意思接近,偶尔花火原客气地请他帮个忙,他就高兴的不得了:总算有为女神奉献的机会了。 这次,花火原兴奋地拉他的手狂摇,他心头那个狂跳啊,简直比吃了兴奋剂还厉害。 “好,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可以。”他羞涩地、腼腆地又提了个要求,“就是,就是花姐,你,你你能不能亲我一口?” 赵光光大为光火,提起拳头哼哧哼哧走过去:“你小子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了?” 却被明理秀拦下,清秀、沉静的少年浑身流动着让人动容的气势:“老大,行了吧,你们谁不是癞蛤蟆?老五也不会有更过分的事情了,你就给他一次圆梦的机会吧。” 王老五那边也手足无措地连连解释:“花姐,就这一回,我发誓就这一回。” 赵光光愣住:是啊,花火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随意蔑视的女人,她果敢、努力,凭借实力一步步地在军中建立了自己的地位,更是表现出优异的指挥才能,连傲娇的明理秀、白蛇夫都对她服气,这段时间又一直跟营长卫奇牵扯不清。 在实力为尊和等级森严的军中,她早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列兵可以觊觎的女人了。 王老五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卫奇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他偏过头不去看她,心里极不舒服,只觉得好像有一把刀子活生生地把心脏给挖了一块儿似的,连肉带血,疼痛难耐。 花火原也怔了一下,很快就绽放开来:她一直觉得面对她就羞答答、笨嘴笨舌的王老五非常可爱,他喜欢自己,但从不冒犯,而是远远地痴痴地看着,为她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他所怀有的是一种默默的、不求回报的爱。 多好的男人! 如果在地球上遇到这么一个痴心于自己的王老五,说不定她真的会慢慢被他打动。 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样的战友,绝对值得交托后背。 她二话没说,把唇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一触。 无关情爱,只为感谢,感谢你倾尽一切的心意。 整个奇兵营都瞅着卫奇,轰然喝彩怪叫。 “闹什么闹!下一组比试准备!”卫奇面无表情地大吼,一张脸却不知为何黑成煤渣样,手上也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这个女人! 这一次的武器交换彻底激发了奇兵营的热情。 当卫奇宣布只要有研究组中意的东西,都可以进行交换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献宝似的拿出了自己的珍藏。而且所有人都指定要换飞鸟。 别说,这帮子燎原的罪犯天天琢磨着怎么算计人,还真捣鼓出一些不错的玩意儿。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卫奇隐瞒了一件事,这段测试是在γ磁场区域外进行的,而在磁场区域之内,试用人员除了摔得鼻青脸肿,别无所获。 依靠磁场作用与反作用力进行驱动,是研究组偶然灵光迸发的成果,当时的思路是既然电子设备与火力武器在γ磁场区域无法有效作用,那么直接利用磁场未必不是一条路子。 然而,由于磁场的混乱甚至是暴乱,导致飞鸟随时失控,计划陷入停顿。 倒是被陈有利给利用上了。 到其他班进行比试的时候,花火原已经领着整个一班去医务室报到了。 惨胜嘛,除了花火原,就没一个能看的。 这也够她感动的了——这些人差不多算是为了她报仇而负伤的,要搁在以往,她非得好好请他们大吃一顿不可。 刚一踏进医务室,一抹紫白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闪,一股浓烈的酒气直扑上来,花火原警惕的一退,看见喝得醉醺醺的胡特医提着酒瓶歪歪扭扭地跳醉舞,眼神乜斜乜斜的,嘴里还嘿嘿嘿地狂喷胡言乱语:“你相不相信,我一定能超越你个老家伙,别以为他妈的兽人就很了不起,那杂种算个屁,老子迟早造个妞给你看……” 喂喂,上班时间耶,你穿着工作装喝酒闹事真的好吗? 这世界就是tm的不公平,看看他们这些普通列兵训练的要死要活的,特权阶层窝在办公室里瞎胡闹。 李军医一边抹着冷汗一边尴尬地劝着胡封:“对对对,您一定能行的,咱们现在先回研究室行不?” 胡封却揪住了花火原不放,非盯着她要问个究竟:“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能造个妞出来……” 李军医给她使眼色。 行,咱不跟酒鬼计较,还是兄弟们疗伤更重要。 她一脸嫌弃地敷衍:“是是是,你当然厉害啦!” 发酒疯到这个程度上,还想上床造人?这要是她的男朋友,妥妥一棒子敲晕再说。 他死咬:“我就知道你不信,来来来,老子马上跟你造个妞看……” 啪! 她干脆地给他脑袋上拍了一掌:个死酒鬼,老娘不发威你真以为老娘是hello kitty? 胡封眼珠子抡了一抡,终于没撑住,应声倒地,在地板上划了个大字,呼噗呼噗地打呼噜。 李军医吓得大惊:“哎呀,你怎么就下手了?他可是特医,特医啊!”说着赶紧蹲下去检查情况。 特医?特疯还差不多。 看看胡封似乎没什么大碍,李军医才舒口气,点了花火原:“你来搭把手,把胡特医抬到他的房间去。” 她才不乐意:“我是来陪人疗伤的。” 李军医问:“你有伤?” “没有。” “那不就结了,人是你放倒的,你不帮忙谁帮忙?” 花火原无奈,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军医虽不是她的直系上司,但军衔不知道高她几个等级。 她只得憋着一肚子气,留下赵光光等人疗伤,跟李军医一前一后地用担架把那死猪醉鬼抬走。 作为报复,她暗暗在最嫩的腰肉上掐了一把:让你喝醉就调戏俺们良家,啊呸呸,一不小心把赵光光的调调学到了。 胡封倒是睡得人事不省,只是皱起眉头不舒服地哼了哼。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李军医却多事唠叨:“你别掐胡特医,他是个真有本事、有想法的年轻人。今天只是实验失败,心情郁闷,所以才失控的。特医的研究工作压力很大,你得理解理解他,……” 花火原一脸的黑线:敢情小动作被人瞧见了。而且胡封还真有本事,明明体检的时候,一群军医都对他挺 不屑的样,这才多久,就把资历最老的李军医都收服了。他不会在疯子醒了以后告黑状吧? 在军队得罪了医生,那是找死的节奏啊! 花火原忐忑不安,一个劲地琢磨怎么贿赂贿赂李军医。 他示意花火原将胡封在床上摆好,细心地关了门,然后转头跟她说:“你来了也正好,跟我去领药吧。” 领药? 花火原懵逼摇头:“我没病没伤,领什么药?” “你们女人的药啊。” 女人的药?美容药还是减肥药?军队不可能还管这个吧。 她顿时把贿赂李军医的事抛在脑后,疑虑重重地跟着李军医回了医务室。 李军医掏出一个药盒扔给她:“这是半年的量,特别给你申请的,别弄丢了,咱们这儿就你一个女兵,申请起来挺麻烦。” 哦哦,说得她好像也有什么特权一样。 一纸的英文,看得花火原一个头两个大。 她自认英文水平不算差,出去做驴友的时候还能跟老外结结巴巴地侃侃大山,但是医学英语是公认了的难。 estrogen?这是什么鬼? 本来想问问,但又怕暴露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无知,只好收下药瓶,把疑问暂时憋回了肚子里。 一番处理之后,众人回到了比试场地。 这一场虽然胜了,但既定的目标没有达成,挺让人窝火的。两队人马再次碰头,那叫一个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就连吃饭的时候,两个班的人都瞪着眼睛,恶狠狠地嚼来嚼去,好像在嚼对方的肉一样。黑白双煞只能时时刻刻盯着两队人马,生怕他们闹事又打起来。 回到宿舍午休的时候,赵光光突然气势汹汹地给她来了一个壁咚。 当着一班兄弟的面,他这是要干什么? “小火——”赵光光粗着嗓子吼了一句,然后突然一个转折,一腔深情地拉起她的小手:“俺知道,你现在跟营长好上了,看不上俺个大老粗。俺也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人,只有不一般的男人才配得上你,俺他妈的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卫奇那阴险小人,保不住以后会怎么欺负你,俺当不成你男人,但总是你大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谁欺负你,不管那人地位有多高,俺都会帮你揍他妈的……” 她最受不了赵光光这莽汉子卖萌的样子,太tm违和了。 而且什么叫跟卫奇好上了?她跟他水火不容好不? “等等,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别废话,咱们兄弟之间直说就是!” 第64章 女人的药是什么药 赵光光深吸一口气,脖子都挣粗挣红了:“小火,你连老五都亲了一口,俺好歹是个当大哥的,你也表示一下呗!” 迈克立刻帮着自家老大摇旗呐喊:“对对对,花姐,老大对你一片深情,你辜负就算了,” 胖子、波塔斯那是唯恐天下不热闹的起哄,而马丁、蒙特甚至白蛇夫等平时不怎么吭声的人居然也来凑趣,乱纷纷地说: “花姐,亲一口。老大不容易啊,多少个晚上你夜不归宿,老大忍着忍着都忍出内伤了。” “咱们一个班的战友,一口锅的饭友,得相亲相爱呀。” “咱们都是你哥,以后兄弟之间,没得说。” …… 视线突然被泪光模糊,她有一点想要哽咽的冲动。 还记得刚刚走进一班营帐的时候,这群无赖流氓对她是如何的轻蔑和猥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认为同样的一群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会被她感动,痛改前非,从此立志做个好人。 只不过是,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和成绩终于得到了认可,他们不再把她当作一个用来泄欲的女人,而是将她接纳为战友和兄弟。 她为此一直拼了命地努力,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抿着唇擦了擦眼眶,对上赵光光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吸口气说:“以后你们不能欺负我。” “那是当然。谁欺负我妹我揍谁。” “对对对,咱们都是你哥,谁都不能欺负你。” “那好,我就认下你们几个兄弟了。”她像对待王老五一样,在赵光光脸上亲亲触了一下。 整个宿舍里都轰然沸腾起来。 “哇耶——这下,轮到卫奇那小子叫咱们哥了吧?” “花姐,能让卫奇给咱们特批几条好烟吗?” “烟又不管饱,我要吃肉。”不用说,这是杨斯通。 “一定要把他吃死了,让他恨不得死在你肚皮上,这样你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这种y笑……波塔斯,刚刚翻身你就这么y荡,是又想找死了吗? 连明理秀依旧高冷范儿:“想要我认你做兄弟,至少要给我一间b级电子实验室。” 花火原的感动一下子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磨牙霍霍:“喂,我说你们这群实用主义者,真的是够了啊!” 闹过之后,花火原把药瓶拿出来给大家看。 都是信得过的兄弟,她就斗胆一试了:“你们见过这种药没?” 一众男人凑上来瞅着蓝汪汪的药瓶子。 “没见过,什么东西?” “能吃吗?” “据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壮阳药!” “卫奇已经不行了吗?” 花火原无语:“喂喂,能认真一点吗?” “呀,这不是你们女人的药吗?”迈克很有把握的样子。 终于有个识货的人了。花火原眼睛一亮:“你认识啊?” “当然,”迈克吹吹刘海,耍着帅,“哥当年做买卖的时候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没见过。” “这玩意儿很值钱?”花火原火速抓住重点。 迈克投以奇怪的眼神:“咳咳,你们女人的玩意儿你不知道?” 她找了个借口:“只知道必须定期使用,具体为什么要用就不知道了。” “那我也不知道。”迈克不负责任地摊摊手,随后露出坏笑,“不过,如果你用不着这盒药,我可以帮你出手,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花火原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身体倍儿棒,牙口倍儿好,没病没痛的,来这儿三个星期能跑能跳,这药肯定是用不着的。但是,还是得把这玩意儿弄清楚才安心。 一个药盒6支药,也许是为了战场上使用方便,都自带注射头。 “帮我卖5支吧!”她拿定了主意。 误闯温泉池,她被连扣三个月军饷,对于现在身无分文的她来说,非常头疼。 虽然军队管吃管喝管穿管住,但是有钱和没钱的活法到底还是不一样。 据说就连部分高级训练室也是需要花钱才能使用的。 万一离开基地,那更是寸步难行。 迈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花火原却在苦苦思索:到底有什么药,是每个女人不管健康与否都能用得着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一直活得很片面,困在大军营里,到处都是男人,连半个女人都没见着。会不会,这个世界的女人有什么天生的毛病?所以,她的穿越就具备了女主的必然性,比如有这里的女人所没有某种金手指? 脑洞打开了,但是抠破头皮她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金手指。 也没说有个系统提示啥的,客户体验太差,真想给个差评。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陷入了午睡之中。 下午训练开始,卫奇第一时间把飞鸟拿了出来。 现场顿时群情沸腾。 飞鸟是一个5件套装,包括两件腕装(手腕)、一双鞋装和一件腰带,非常轻便,流水线条的设计显得精致而小巧,穿戴以后顿生圣斗士的即视感。 它是依靠脑电波激发控制,能够令人保持浮空或者向不同的方向产生推动力。熟悉之后,可以随心所欲地在空中做出各种想得到及想不到的战术动作。 接到飞鸟的一刻,花火原小宇宙燃烧,她气魄万千地跟一班宣布:“练熟飞鸟,天下无敌。” 于是,整个下午,一班的人各自找了个训练单间进行飞鸟试训。 按照提示将飞鸟穿戴好后,花火原强行按捺住兴奋之情,在脑中默念:“起!” 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她浑身都麻了一下,差点儿脚上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很快,手腕、脚腕和腰上生出一股与引力相抗衡的力量,她隐隐觉得自己身体一轻,气场骤升,整个人也随之升腾,偏偏倒倒地离地而起。 飘起来了,飘起来了!这感觉太棒了! 她惊喜莫名,几乎想尖叫出声,就在这时,突然整个人一歪,她侧着身子“咚”一声跌倒在地。 虽然只是飘起一丁点儿,脚尖刚刚离地而已,但她还是充满了兴奋:一旦掌握足够的技巧,她就能像立体影像里的试用人员一样,在空中自由翱翔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看着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往往并不容易,想要做好就更难了。 花火原一次一次地尝试,却一次又一次地跟地面、墙面发生热烈的接触。每一次摔倒的角度和姿势都各不相同,共同点是非常销魂。 幸而训练室早有预见地进行了地面和墙面的软装,所以伤害性还不大。不过,百密一疏,天花板却是硬邦邦的,好几次她不是跌倒撞倒,而是像发射火箭一样,突然神奇地顶到天花板上,顶得她要晕上好一会儿。胳膊腿上也全撞得青肿紫胀。 她有点儿着急了:操控的窍门到底是什么呢? 可惜她不知道,3号基地处于γ磁场区域的边缘,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γ磁场的影响,磁场的方向和力度随时发生着变化,所以她无论怎么极力操控,也始终失败失控。 一个下午,除却累累伤痕,一无所获。 她别提有多沮丧了。 乃至于卫奇通知,鉴于她优异的训练表现,给她特事特办申请了一间洗澡单间,都不能令她提起精神来。只是暗戳戳地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对她有什么企图,弄个洗澡单间来搞事? 出于谨慎,她洗澡的时候都没脱衣服,只是拿了盆子接上水,比较痛快地擦洗了一回。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整个洗澡过程根本无人打扰,甚至吃晚饭的时候卫奇连面都没露。 会不会是欲擒故纵,先给两天平安让她放松警惕呢?她还是很小人地猜疑着,也不敢再放松,每天都如此洗澡。这样,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她不至于红果果地跑出去应战。 回到宿舍以后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整个班里没有人掌握飞鸟的使用技巧。 哇咔咔,她不是唯一一个。 而且,根据八卦王迈克的说法,整个奇兵营暂时都木有人掌握飞鸟。 哇咔咔,没有落后,就没有伤害。 等本姑娘明天来征服你们! 正要睡觉,伍三思却把她叫出宿舍:“营长找你。” “啊,又找我?” 伍三思跟她大眼瞪小眼: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跟营长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啊。 她清楚个鬼!但军令难违,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伍三思过去。 一路上就见伍三思贼眉贼眼地偷瞄着她,却只是不说话。这感觉让人忒么不爽。 话说黑白双煞两兄弟这段时间也神奇地没来缠她,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以前明明多么黏糊,有眼屎那么大点儿功绩都要贴上来表表功,生怕她忘记提拔他们。 现在这表现……难道把谎言戳穿了? 如果真戳穿了,为什么又没报复她呢?这两老兵油子可是睚眦必报的家伙。 对了,最近盛传她贴上卫奇了,莫非是因为他们被卫奇吓怕了的缘故? 莫非,卫奇那天无意说的“我的身份并不比军团长差”是真的?黑白双煞也畏惧他的来头? 可是,不比军团长差的身份能是什么呢?她现在知道的只有元帅!四大军团的军团长可是下一届元帅的有力竞争者。 卫奇会是什么人? 一路胡思乱想着,终于走到卫奇的宿舍。 “报告。” 卫奇黑沉沉地看她一眼:“进来。”然后指指小书桌,“军规罚写一百遍,现在开始吧!” 啊,还有这一茬。 她郁闷:“我带回去写好了。” “不行,就在这儿写。宿舍统一管理,熄灯之后不能活动。” 这么说又要跟他孤男寡女地“同居”一晚? 第65章 杀手锏,掌控命运的感觉 想起来就心烦。今天晚上,卫奇不会又抽风地出什么幺蛾子吧? 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多了。 一整晚,卫奇始终保持低气压,压根没跟她说过话。睡觉的时候也是毫不客气地占了床,让她去跟单薄的地铺硬顶硬。 睡不着,不敢睡,可不睡觉是不可能。她以为自己一直醒着,却已经迷迷糊糊陷入梦乡,只是梦见卫奇深更半夜溜下床,蹲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打望着她,露出阴森森的、y邪的笑容,弄得她浑身鸡皮疙瘩撒满地。 最惨的是,他就一直那么盯着她,她心里明白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搞得越来越像恐怖片。 令她想起大学时候大家最喜欢讲的那个故事:一个女生为了躲避变态杀手躲进厕所,变态杀手一间一间隔断踢过去,唯独剩了最后一间没有踢。女生战战兢兢等了半天,也没动静,一抬头,却发现那变态就扒在隔断的顶上阴森森看着她…… 她被那种气场氛围压得牙齿直打架,最后忍无可忍,小宇宙全面爆发,从床上一弹而起: “卫奇,我要杀了你——” ?? 卫奇一手拿着漱口杯,一手拎着洗脸帕,面黑似碳地看着脚边蓬头垢面、其状若疯的女人,超强低气压几乎要形成风暴:“很好,原来你这么恨我。” 她立刻就萎了,连连摆手求饶:“不是的不是的,营长,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那话没经过大脑来着……” “我是你的噩梦?” “营长,请容我实话实说,你是全营的噩梦啊。”泪流满面求放过。 一早上起来就不顺心,早上训练的时候就更不顺心了。 今天上午没有比试,由卫奇在前两次比试的基础上给大家进行全面的战术分析和调整。可想而知,花火原被批得狗血淋头。 什么冰城一战,几乎完全依赖技术,战术思维薄弱,如果缺乏技术支持,就是全军覆没的份儿。华而不实,投机取巧。 可是同样其他组使用技术支持,他却赞赏有加,说是灵活运用,十分恰当,值得推崇等等。 针对的意味太明显,众人均投以异样的眼神。 杨斯通压着嗓子问:“花姐,营长这话听着不对啊,昨晚他欲求不满?” 花火原狠狠瞪他:你才欲求不满,你全家都欲求不满。 不顺心归不顺心,但她不得不承认,卫奇的战术分析还是很厉害的。譬如他们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过冰城的地形,冰城虽在山顶,但隔着山谷的另一座山头更高一头,从距离和高度上计算,利用军中标配的翼装飞行衣,完全可以神速地入侵城堡,并且控制得好,完全可以直杀中心地带,节省大量时间等等。 众人都低头表示受教。 只有花火原忍不住吐槽:翼装飞行衣难道就不算技术支持了吗?简直莫名其妙。 休息的间隙,一大帮人去询问飞鸟的控制技巧,请求派一名高手指导。 卫奇很不负责地回答:“飞鸟是新近研发的设备,并没有形成成熟的控制技巧,也没有特别擅长此道的高手,所以一切需要你们自行摸索。” 放屁,那立体影像里的试用员是金刚猿变的吗? 卫奇又冷冰冰地补充:“试用人员的心得是:如果一上手就能做到起码控制,说明你们在这方面有前途,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这种事情是要靠天赋的。” 天赋?骗装备的时候,你丫咋不说天赋?还咱们压箱底的宝贝啊! 花火原觉得卫奇鄙视“天赋”的时候,就是对着她说的。 小样儿,不就是力量值520嘛,用得着从头到尾鄙视人吗?不就是说了句梦话嘛,用得着这么耿耿于怀,是男人不是? 然而,卫奇心中想的却是:把情报递给其他三大军团吧,就算他们捣鼓不出来,也只能怪自己的天赋不足。 花火原是个不信邪的,到下午的时候依旧毅然选择了飞鸟训练。 结果依旧是摔得撞得七荤八素,除了增加瘀伤之外,没有更多进展。 所幸所有人都一样,谁都没占着便宜。 到第三天,继续选择飞鸟训练的人明显变少。很大一部分人一是觉得可能自己天赋不行,二是持观望态度,等着谁研究出来,再行讨教。 第四天、第五天过去,似乎只有花火原一人仍在坚持了。 因为男人们不想把时间花费在一个空中楼阁似的训练项目上,他们还有大把的选择,可以进行其他的战术配合。也因为最后一天将迎来周比,他们必须为此做出有实际意义的准备。 然而花火原没有别的选择,她深知自己如果不能掌控飞鸟,在战斗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男人乃至金刚猿相抗衡的。 她只有这一个出路,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哪怕她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但只有她一个人坚持下来,一旦找到窍门,她就是领头羊,不会有人超越她。 如果实在不行——不,没有不行,一定要行。只有怀着这样的信念燃烧,才可能挣到一条生路。 她并没有傻乎乎地把自己当人形沙包,而是不断琢磨技巧,对自己的动作和各种控制进行细微的调整。 其实不是没有进步,现在,起码在撞击的瞬间,她可以反应超绝地护住头、心、腹等重要部位,而不是像之前一样把自己撞出内伤。 然而,距离真正的控制还差一大截。 不记得是多少次的失败之后,她喘着气跪在地上,汗水一滴一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一滩。 她再一次反省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既然已经有人做到,那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飞鸟。 对了,她请教过明理秀,脑电波的控制技巧经常出现因人而异的现象。也许,别人的控制技巧跟她的控制技巧不同,她的控制能力也许不同,所以她不一定要追求像鸟儿一样自由翱翔的绝对控制。 哪怕能做到短暂的控制也行啊! 比如在战场上的关键时候,她突然飞起,给予致命一击;或者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她突然飞起,令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敌人扑个空,那也就够了。 不经然的,她想起在橄榄球比试的时候发生了磁暴动,她下意识的使用了弹力鞋,却没有受到强烈的干扰,几乎不受影响地完成了接下来的动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 对了,弹力鞋不需要像飞鸟一样一直保持驱动,只需要刹那激发驱动,就可以启动弹跳,在弹跳的过程中,驱动都是保持关闭的,只是凭借运动的惯性完成抛物线运动。 灵光刹那迸发:对了,她可以在短暂的时间使用飞鸟,就像弹力鞋一样。 她激动起来,立刻对这个想法进行试验。 激发、停止,升空、下落;再激发、再停止,再升空、再下落;再再激发、再再停止,再再升空、再再下落…… 每次快要下落的时候,她就及时地激发一次——像是空中存在什么看不见的梯级一样,她在空中一跳一跳地弹升着,虽然行进轨迹依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有所飘摇,但影响幅度大幅削弱,没有出现大的失控,她再也没有撞到地面、墙面或者天花板。 反复试验之下,她渐渐感到能够掌控自己的行动了。虽然还不够精确,虽然还显得笨拙和奇特,但是开心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最新式的杀手锏武器,被她掌控了。 不,她掌控的不是一种武器,而是绝对的优势,是命运的感觉! 一时间,泪水汹涌澎湃,她抱头痛哭,根本无法控制。 她不知道的是,自从飞鸟交到她的手上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严密的监控。 而她的表现则将整个第一军高层震住了。 首先是她对飞鸟的初步操控能力,虽然技巧还很稚嫩,但已经能看出一定的战术雏形。关键是,高层最初就有判断,如果能够在γ磁场区域内掌握飞鸟进行作战,整个团体战斗能力将提升几个台阶。 因此,听说花火原在受到γ磁场作用的影响下,对飞鸟做出了可控性的表现以后,整个第一军高层都赶来了。 而他们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花火原肆无忌惮、涕泪横流的大哭,一边哭又一边笑,一边笑还一边跳,嘴里啊啊啊地大喊: “小样儿,看你们还敢瞧不起我,等着我秒杀吧!” “卫奇,你是第一个!哼哼!” “青冈,你是接下来的第二个!” …… 众人齐仆仆地把视线对准卫奇,陈有利挠着光溜溜的头皮,笑道:“哟嚯,小卫奇,你把这小女兵怎么着了?” 他满脸黑线,臭臭地从牙齿缝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西落难得跟陈有利站在一条线路上:“卫奇啊,有什么问题别不好意思讲,咱们宋政委在这儿呢。” 宋钺铭装糊涂:“能有什么问题?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不就是操得太狠了,每次新兵训练不都这样?” 西落捶着肚子哈哈大笑:“对对对,就是‘操’得太狠了。” 笑到一半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笑得打跌,其他人都无动于衷,目光怪异地盯着他。 第66章 失控的明理秀 他瞪陈有利:“看我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不觉得好笑?” “不觉得。”陈有利一脸正经,“我都不懂你在笑什么。对了,你到底在笑什么?” “放屁,除非你不是男人……”最讨厌这个顶着莽汉形象到处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了。 “不要说了!”怀溯存突然开口。 他面对着显示屏,挺背而立,音色深沉:“她在开创一个时代,她必将成为英雄,难道这不值得尊敬吗?” 所有人顿时肃穆而立。 卫奇难免有些讪讪:“她的嫌疑还没洗掉呢。” “便有嫌疑,瑕不掩瑜。”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相对于整个人类来说, 卫奇不说话了。 在第一军他谁也不服,只服怀溯存一个。哪怕昔日的燎原传奇习惯了生性不羁,恣意妄为的生活,但现在他却心甘情愿被拘束在第一军参谋卫奇这个套子里,只是偶尔才放出獠牙呲一呲。 陈有利再次挠起头皮:“当务之急,是要考虑尽快了解到飞鸟的操控方法,并在全军推广。” “不急,”怀溯存说:“看看她要做什么。” 花火原擦干泪,从训练室跑了出去。 她满怀的兴奋,很想跟谁分享一下。其实能跟怀溯存看看就好了,但她知道是不可能的。她决定去找一班的兄弟,她要把整个一班打造成飞鸟战队,明天狠狠把青冈揍一顿,看以后谁还敢打她的主意,动她的心思。 记得赵光光的力量训练室就在附近,她飞奔过去。 第一军高层看着她奔跑的姿态都拧起了眉头:这是要去传递情报了吗? 刚跑了两步,她却突然停在一间飞鸟训练室外。 每个训练室的门上都有一个玻璃窗口,一瞥之下,她惊讶地发现里面似乎还有人,就忍不住去看还有谁也在一直坚持没有放弃。 令人惊讶的是,那人竟是清秀文弱的少年明理秀。 她还记得他一贯的高冷,一贯的沉溺于电脑技术,为什么现在突然这么执着于飞鸟了? 而且,这几天,大家抱怨飞鸟、诅咒卫奇的时候,他总是一言不发、默默的摆弄自己的电脑。她以为他早就放弃,回到了他擅长的黑客领域,没想到却是跟她一样,在飞鸟中摸爬滚打。 与她一样,他也是遍体鳞伤,痛的时候,他并不吭声,只是一直咬着唇,咬得嘴角也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深浅不一,不知反反复复咬破多少次。 然而少年狠戾坚毅的目光却从来没有动摇过。 花火原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摔倒撞伤,呼哧呼哧大口喘气,额角上的血迹甚至抹花了半张脸,显得血腥而鬼魅。 她忍不住敲了门。 明理秀终于停下来,抬起头看着她。 “有什么事?”他开了门,态度依然冷冷淡淡。 花火原带着强烈的喜悦:“我会使用飞鸟了!” 明理秀怀疑地看着她。 “你看。”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身姿如同雀鸟,一下跃至半空,而后在空中自由地跳跃、旋转、倒立,像旋风一般扫过整个训练室,但一次也没有撞到地板、墙壁、天花板。 整整两分钟,足以看出这不是运气,而是她真正掌握了控制技巧。 “怎么样,我们明天肯定能赢得周比吧!”她跳在他面前,无比欢欣。 明理秀没有半分欢喜的样子,他捏紧了拳头,胸脯一下下起伏,气场凛凛的,却一言不发。 她以为他是震惊过度了,仔细一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流转的却是一种更加复杂的神情,似乎夹杂着震惊、心痛、仇恨、嫉妒等等,莫名难辨。 这个少年是一贯的清冷,很少流露出这么复杂的情绪。 花火原不明白自己哪里戳到他的痛点了,试探地问:“明理秀,你怎么了?” 他紧紧盯着她,好半晌没有说话。 就在花火原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退出去找赵光光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真是上天的宠儿啊。”满口的嘲讽。 “什么意思?”她敛起笑脸,莫名其妙。 他嗤了一声:“难道我说错了吗?弱质如你本来是不可能在军中存活的,但你自来以后,连连走运,不仅得到赵老大的保护,连两位连长也对你很照应,甚至现在连营长成了你的保护伞。” 她不服气:“你说错了,我之所以能够在军中立足是因为我一直很拼!” “这里谁不拼?难道我不拼吗?可是同样的拼搏,同样的努力,只有你的努力和拼搏有了回报,而我却什么也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为什么?”少年慢慢垂下头,笑声中溢满了苍凉和伤感,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 而下一刻,他又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胀满泪水的红眼,带着恨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花火原,我嫉妒你!” 她万万没想到,分享喜悦的结果,首先收获的不是欢呼,而是嫉妒。这不是她想要的,至少不是她想从生死与共的战友那里听到的东西。 “明理秀,”她大声说:“你根本不需要嫉妒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你也是。你力量值虽然也不高,但怎么也比我强。你还会电脑技术,还会使用暗器,你比我厉害多了,就算嫉妒也应该是我嫉妒你才对,不是吗?” “暗器是鸡肋,伤得到人,却伤不到金刚猿。至于电脑技术——你觉得在伽马磁场区域,我的电脑技术有什么用?在战场上,我就是个废材,你却说嫉妒我?真是笑话。” 她突然想起刚进军营的那天,他对自己说“希望你以后别拖了我们后腿”的样子。 是了,这些天的组队对抗比试,白蛇夫、王老五、蒙特、迈克等身负一技之长的人都有出手的机会,只有他,空有特招的名头,却是一无建树。 那么清醒,那么理智的他,其实是接受不了自己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吧。 “明理秀,我可以教你操控飞鸟啊。”她给他打气。 他却更加嘲讽了,面容也变得扭曲,凉凉的声音充斥着说不出的恨意:“教我?你知道当初为了学习这没用的电脑技术,我付出了什么吗?” 他的眼神落在虚无的远方,似乎陷进了某种伤痛的回以:“那时,只剩我跟弟弟相依为命,拼命工作,却总是半饿着肚子。我想学会了一门本事,以后可以给我和弟弟挣得美好的未来。于是为了它,我跪着求老师收我为弟子。他没有答应,只是让我给他做工看看。就这样,我和弟弟忍饥挨饿白白做了一年的苦力。最后他答应了,我好开心,以为努力终有回报……。” 不用说,肯定有“但是”。 他果然说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弟弟把卖身做女人的钱给了他,他才收我做了弟子。” 明理秀声嘶力竭,目眦欲裂。可见直到今日,真相对他的伤害依然没有减轻分毫。 他迫近了花火原,捶着胸口喊:“我弟弟自愿卖身,只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可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我得到的是什么?是没用的废物!你看,我没有努力吗?没有拼搏吗?然而这种事,像你这种上天的宠儿又怎么会理解。” 花火原震撼了:弟弟为了哥哥的梦想,主动做了人妖吗? 无论哪个世界都存在这样的悲剧啊。 但是,同情并不意味着她就同意明理秀的结论。 她说:“你说得对,你不是没有努力,不是没有拼搏,但是之所以得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你还不够努力、不够拼搏。” 明理秀仇视地看着那张凛然的脸:他不够努力、不够拼搏?这是污蔑! 她继续大声道:“或者说,你是真的努力还是假的努力?不停地付出、不停的投入,就是努力了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努力用在什么地方? “比如你的暗器,也许金刚猿确实皮糙肉厚,刀枪不入。但是如果你能够准确地击中它的眼睛、耳朵或者鼻子,那真的伤不到它吗? “还有电脑技术,谁说它废物了?如果没有用,为什么军方还要设置这一个研究项目?它肯定在什么地方具备应用的价值,才会被军方重视。你努力去探索过了吗?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掌握飞鸟?因为你总是不断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有了借口就能心安理得继续失败了,对吗? “你弟弟为你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你不去努力扭转局面,却不断找借口为自己的失败开脱,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个上天的宠儿?” 一席话,掷地有声,余音袅袅。 明理秀完全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花火原会以这么强势的姿态讲出这么一番话来,刹那间将他自以为是的保护罩给击得粉碎。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假装努力着,并且用借口掩饰自己的无能吗? 所以,他才会碰得头破血流,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总是停留在被人嘲弄的地步。 两行清泪倏地滑落,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哀嚎不已。 第67章 野外飞鸟的布朗运动 花火原目含怜悯。 她很能理解他:为什么在这么多人中,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年坚持了对于飞鸟的追求?因为他们俩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可以依赖力量,但他们没有。想要超越其他人,能够与金刚猿进行战斗,飞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他看到了这一点,哪怕被折磨得几乎半死,也没有放弃。怀着不顾一切的执着,或者是追求着最后的希望,却发现自己功亏一篑,落于人后。 那种崩溃感,大概就像寒窗苦读十余载却在高考中失利,最终名落孙山的人一样吧。 说到底,他也只有16岁,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呢。 她心下不由软了,温言抚慰痛哭流涕的少年:“别哭了,我来教你怎么使用飞鸟。” 他擦干眼泪,忿忿地偏过头:“好,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啊,我们是兄弟耶,生死相托的战友。不仅是你和我,整个一班都要学会飞鸟,成为第一军最强大的十人组。” 他骤然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半晌,却又将头一扭:“嘁!骗人!” 花火原坚持转到他的正面:“不骗你,我现在就告诉你,使用飞鸟的时候,我们要控制激发的……” “不要说了!”他突然大吼一声。双眼赤红,咬牙瞪着她,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的情绪,“你是蠢货么?这种事随随便便就教给别人?” 她也提高声音:“你不是别人啊,你是我兄弟!” 明理秀眼睛瞪得老大,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兄弟?”他的声音很轻。 “是啊,我们是兄弟。” “兄弟!”他的声音大起来。 “是啊,生死与共的兄弟。” 他凝视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眼眶中却慢慢涌出数条泪痕。 “真是傻瓜!”他低低的说:“这种技巧可以交换很多财富的。” “我知道,不过,那是我的事。”花火原笑了,“倒是你看,上天不是不眷顾你的,它这不就把我这个运气送到你面前来啦!你要再不抓住机会的话,那可真的是天怒人怨了。” 明理秀骤然捂住了脸,他的眼泪汹涌澎湃,止也止不住。 “真是傻瓜!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遇到你这样的傻瓜呢?”他哽咽着说:“你这个傻瓜,在这儿等着,我把其他人也一起叫来。”随后,热泪纵横地飞奔出去。 花火原留在原地,呆立良久。 没过多久,整个一班像一锅沸腾的开水似的涌了进来,他们欢呼着,抱起花火原往空中狂抛。 同时,明理秀还带了一个小仪器。 “这是什么?”花火原问。 “γ磁场发生器。”他解释,“为了研究γ磁场,我仿制了一个发生器。” “很厉害嘛,不过,这个有什么用?” “至少,在你传授飞鸟操控技巧的时候,可以保证不会被别的人窥视。” 花火原抬头四顾:“这里有监控吗?” “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飞鸟操控技巧现在开始会是我们一班的杀手锏,谁想学都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不可。” 花火原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说,谁要说你是个废物,那真是瞎了眼。” 刺啦一下,怀溯存办公室里的显示屏幕黑屏了——这里的电子设备都设置有保护机制,一旦磁暴值达到一定的数值,就会主动关闭。 宋钺铭甚是惋惜:“怎么偏偏就遇到那小子了。快要到手的飞鸟飞走了。” 怀溯存突然问:“钺铭,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宋钺铭答:“暂时还没有。不过,她洗澡从不脱衣服,个人认为是个疑点。” 怀溯存转过身,深深地扫过每个人,最后道:“撤销隐私监控吧!” “啊?”宋钺铭很诧异,“万一她就在这些时候动手脚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是卧底,我想在掌握飞鸟的操控技巧以后,她不会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兄弟。”顿了顿他又说:“就算她真的是卧底,现在最关键的也应该是抢先用飞鸟将士兵们武装起来。” 他的潜台词是:四大军团就算有内斗,但是在事关人类存亡的关键点上,本就用不着隐藏杀招。只不过他们第一军团要做第一和最强的。 “就是这个道理,问题是怎么尽快把操控技巧弄到手?”西落转向卫奇,“你的兵,你能搞定么?” 卫奇犹豫了一下:“坚决完成任务。” 怀溯存却扫了他一眼,补充道:“不要强迫她。” 他愣了一下,才挺身答:“是。” 怀溯存又说:“明天你们的周比换个内容吧,放在a-35区试试。今天晚上就让他们到比试地点提前准备。” “是。”这是要看看飞鸟在伽马磁场区内的实际应用情况。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陈有利才目光深邃地看着怀溯存:“老怀,你对那女兵似乎有些关怀过头了吧。” 怀溯存连眉头也没任何变化:“她值得,不是吗?” “看上她了?” “你想多了。我有这个时间吗?” 陈有利劝道:“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时候找找乐子也无妨。你知道,元帅很担心你会绷得太紧,哪一天突然断掉。” “放心吧,不会的。”他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我有我自己纾缓压力的方式。至于女人,我确实没有找到合乎心意的那一个。” “不是因为她们原本的身份吗?” 怀溯存默了默:“我想,应该……不是。” 卫奇找上花火原的时候,一班已经先一步给花火原洗过脑袋了:一定要痛宰、痛宰、痛宰!咱燎原的汉子没有吃亏白白贡献的道理,特别是卫奇那家伙,刚刚才坑了咱一把,绝对不能放过。 所以,卫奇就悲剧了。 不管他怎么苦口婆心地做政治思想工作,花火原就是不松口。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善良的园丁也被一帮糙老爷们污黑了?其实不是的,而是花火原发现原来卫奇真的在对她进行监控,所以火冒三丈,决定不给他半点儿机会。 听到她提出的条件,他更是要怀疑人生:“b级电子实验室?无限量香烟供应?每餐巨无霸肉量供应?薪酬翻倍?你们tmd以为自己是特种部队啊?” 就算特种部队也没那么好的待遇。 然而,怀溯存让他不得强迫,这令他无法可设。 军人服从命令虽然是天职,但也不能强抢个人的财物和研究成果,否则肯定会引来怨言,导致军心不稳。再说了,他面对的是燎原的这群子无法无天的家伙,实在是让人没法不更加郁闷了。 他决定缓一缓,在花火原身上动动脑筋。 这个女人讲究比较多,也许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一班沉浸在对飞鸟的尽情摸索之中。正如这套设备的名字一样,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化身飞鸟,可以在空中自由翱翔,那感觉实在太棒了。 晚饭以后,卫奇突然提出给他们进行飞鸟特训。 众人警惕着卫奇偷师,却进入了阴云密布的野外。 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月,呼呼的狂风在丘陵与杂草之间肆虐。 当他们开启飞鸟的时候,顿时个个都傻眼了。 花火原这才发现自己天真了:比之室内训练室相对稳定的环境,野外的情况要复杂得多。 磁场异常的幅度明显增大,还有狂风、地形的影响,这令她对飞鸟的控制显得分外力不从心。 有时候,好容易对抗住磁场异动,却被狂风呼一下吹到树上挂着——这里的树倒不多见,稀稀疏疏的,但是每一棵的树叶都长得跟针一般,硬扎得厉害。 撞上那么一次,花火原就觉得自己几乎成了刺猬。 卫奇带了一队老兵来给他们对练。 老兵们接到防守的命令,个个严阵以待,结果却见自己的对手一个个地飘到空中,“唰”一下就飞到老远的地方,一会儿“呼”一下又飞到相反的方向,再一会儿“砰”撞到不显眼的丘陵顶上,在地上连翻几个滚。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杀到面前,刚刚举刀,就见对方滴溜溜在空中打了个转,跌在地上头晕眼花地找方向。 这还需要打吗?这还需要杀吗? 他们不由操着手看起好戏来。 花火原没有着急去攻击老兵,她不断地在稍远的地方进行尝试。 控制的难度非常高,有时候风向明明朝南,但因为磁场异动的原因,人却是向西飘动的。想要找出磁场和风共同作用的规律吧,磁场的异动却又是不可控的。 原来,即便掌握了飞鸟的操控方法,要应用于实战还差的太远。 不管怎么说,这样总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实在打不过的时候,立刻起跳一飘,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敌人又怎么捕捉他们的轨迹呢。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努力的琢磨,思索着突破的办法。 难点在于这运动根本没规律,就像无规则的布朗运动一样。唉唉,现在他们跟花粉、微粒、粉尘确实没什么区别,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只有天知道。 据说,布朗运动中的微粒最终会波及整个的空间,因为足够的数量再加上概率……等等,这就意味着跟布朗运动差不多的他们也能够在主要区域内覆盖所有的点位,只要有足够的数量再加上足够多的尝试。 不过,如果数量太多,他们本身会不会撞到一块儿呢? 第68章 轻而易举的泄密 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她抬起头,仔细观察其他人的运行轨迹。 只见胖子和明理秀的轨迹正好将在某处交叉,因为速度太快,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解除激发状态,这两个质量一轻一重的家伙眼看就要撞在一块儿了,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双双轨迹微曲,恰恰好地避开了彼此。 难道是他们在关键时候进行了操作? 她赶紧跑过去,听见胖子拍着胸脯直叫唤:“吓死我了,我以为一定会撞死个人。” 明理秀咬一咬唇说:“就算要撞,也是撞死我,你怕什么?” “你们怎么避开相撞的?”花火原问。 明理秀回答:“不知道,感觉就像磁铁的同性相斥一样,突然就被他推开了。” 胖子嚷嚷:“同性相斥,难道异性还会相吸?” “试试不就好了!”花火原来劲了,让胖子和明理秀配合她进行实验。 三人站得很近,按照概率来说,如果相撞的事情会出现,那么实验十次二十次总会有那么一次吧。 然而,不断的实验中,他们都感到一旦靠近,就会生出排斥的力量,推开彼此。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一种磁体的缘故。”明理秀分析认为。 花火原振奋起来,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给他们讲了自己的推断和想法,最后说:“反正我们不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干掉敌人,哪怕时间拉得漫长,但能够保障安全,迟早会将所有敌人干掉。” 众人磨拳擦拳,都准备尝试一二。 花火原又叮嘱道:“我看在野外要比训练室更注意激发的时间,其实我们有时候不需要飞得多高、多远,只要有那么一刹那的跳跃就可以了。” “像我的弹力鞋一样?”王老五兴奋地问。 “对。”停了停,她一拍脑袋,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同时用弹力鞋和飞鸟来进行控制。” “对,试试!” 思路是这样的,飞鸟弹起的时候,进行某个方向的推动,而同时,弹力鞋激发的时候进行相反方向的推动。从理论上来讲,同一时间的磁动方向是相同的,推动力的相反性方向也是不会改变的,那么这样是否就会让人保持垂直起跳呢? 不,也不会保持垂直。 还有风。 如果理论是正确的,那么他们每次起跳,推动力相互抵消,最终呈现的应该是顺风的运行才对。 最初,每个人都控制得不好,不是忘记激发飞鸟,就是忘记激发弹力鞋,或者先激发了飞鸟后才激发弹力鞋之类。 但是,适应之后,大家都惊喜地发现:每个人确实开始顺着风向移动了。 花火原的推理是正确的! 然后,她再进一步提出设想:如果在激发弹力鞋和飞鸟的时候,加以不同的力道呢? 这样的话,他们在空中的运行将变得可以控制。 一旦可控,他们的空中优势就会转化为强大的战斗力! 一班,崛起! 重新组队拼杀,他们首先没有应用飞鸟,而是应用武器在地上进行贴身拼杀,暗中却慢慢转到上风的位置。 所有就位的那一刻,赵光光一声大吼,率先暴起。 其他人跟着一一起跳。 居高临下,又借着风势,他们如同飞鹰扑兔般,势头威猛地杀进老兵队伍里,刹那就“干掉”了好几个人,将他们规整的队形切割得支离破碎。 三分钟,战斗结束! 前面花了三十分钟,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最后只用了三分钟,解决问题。 卫奇都震惊了:他们用的可是最新式的飞鸟,没有前人经验,甚至专业的试用员也没有琢磨出使用的窍门,他们却在短短的半天之内,从摸索操控技巧到掌握野外复杂情况的综合应用。 这样的创造才能,这样的应变能力,完全不负军团长对这支队伍的期待。 才不过短短三个星期而已,他们就已经形成了奇兵雏形。这比他设想的简直要快了一百倍!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大获全胜的一班才不管卫奇的心灵受到了几万点的冲击,他们叉着腰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跟灰头土脸的老兵们炫耀。 老兵们心情郁闷,对着这群屁股都还没被军营捂热的新兵蛋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却个个对花火原十分热情。 “哟哟,请问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 “白痴,问名字做什么。谁不知道妹妹,一入军营就在奇兵营大比获胜,一帮男人都不是她对手。” “就是,很厉害啊,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声音也这么好听,啧啧,不愧是咱们的‘第一军之花’。” 老兵们倒不是猥琐,就是赞誉过头了吧? 而且,第一军之花? 什么时候她有这么一个绰号了,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老兵又是从哪里知道她的光辉事迹的? 还没等她问个明白,卫奇就大吼:“集合,归队,回营!” 她也就没机会再追问,是以始终不知道,老兵们已经把她看成是军团长夫人的候选人了。 回到基地以后,卫奇再次找到花火原,跟她讲政策商量条件,结果最终大家还是没谈拢。 最后卫奇黑着脸拍桌子:“别忘了过来继续抄军规!” 哼,抄就抄,怕你么? 看到卫奇吃了瘪,她只觉得大快人心。 晚上从洗澡间出来的时候,她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一出门却“咚”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有埋伏? 念头才一闪过,她已经下意识地使出了擒拿手。 却被对方闪电般的反擒拿手给制住,双臂反剪地压在背上。 高手! 她立刻就想把腰间藏着的药粉撒出去,对方却即刻就松开她,而后一个磁性的笑声响起:“身手有进步,不过反应还有待提高。” “军团长!”她惊喜交加,“你怎么在这儿?” 他披着军装外套,抱着胳膊,半偏着头,眉间隐现疲倦,目光却炯炯有神。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仿佛瞬间将人带入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之中。 她恍惚了一下,喃喃:“大人,我上次真的是误闯进去的,请您相信我。” 很早就想向他解释,但真到解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话语无力又苍白。 他却一口答道:“我知道。” 她高兴起来:“真的吗?你信我?” 他微笑:“我信。对了,听说你已经掌握了飞鸟,恭喜。” “谢谢!”她脸红了。 有从心里开出一朵花来的感觉,连空气都仿佛带着某种馨香。 “怎么做到的呢?”他很感兴趣的、专注地注视着她。 她只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抿抿唇,毫不犹豫地一阵,将自己的发现心得通通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是欢欣的,丝毫没有想到那些利益交换的事情,只是想把自己的成功和喜悦跟他分享。这要被一班的人知道了,那绝对个个气出一盆血来。 他点头:“做的不错。” 被男神表扬了,她立刻挺身表态:“大人,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被她逗笑了,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啊,对了要求。 本来是有挺多要求的,但是此刻她根本不好意思提出来。 “没关系,你说说看,能够满足的我都会满足。” 她红着脸,用蚊子嗡嗡一般的声音把一班提出的要求说了一遍。 他居然听清楚了,反问:“这些是你自己的要求吗?” “都是我们一班的要求。” 他想了想:“军中自有规章,不可轻破。b级电子实验室不能单独申请,但可以申请一名助手名额。其他违背了军中规章,我不能做主,但可以给你们一笔额外的奖金。” 那也不错了。 花火原使劲地点头:“谢谢军团长!” 怀溯存却还没说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你要什么。想好了,告诉你的营长,只要不违背规章,我会认真考虑。” “是。” 怀溯存带着小韩漫然离去。 花火原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怀溯存给了她一个机会!要什么呢?要什么好呢?以前她肯定想要洗澡单间和个人宿舍。不过现在洗澡单间已经有了,赵光光等人跟她解开心结,做成兄弟,个人宿舍似乎也不是特别迫切了。 虽然还是要忍受男人们的臭汗味,但是为了一点臭汗味,就用掉这么珍贵的一次机会,感觉不值得。 军团长的承诺呢,应该可以做更有价值的事情吧。 比如说……对了,她是不是可以申请加入黑白双煞梦寐以求的警卫队呢?这样岂不是就可以天天看到他了。不过,可能会令他很为难,因为警卫队的挑选肯定非常严苛,她这样的渣力量值应该达不到入选标准吧。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申请调离一线部队,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那样会不会被视作逃兵,会被他鄙视的吧?而且,这样一来,她就会远离怀溯存,可能再也见不到他。 其实她还是很怕死的。 怎么办好呢? 有没有既安全又能留在他身边的法子? 正在左思右想,突然听到一个人高喝:“花火原!” 吓得她猛一抬头去看,却发现一个阴森森的黑影挡住了自己的路。 第69章 到底听谁的 仔细一看,发现竟是卫奇站在自己身前,眸光晦暗,复杂难辨。 “哎哟,营长,我马上就去抄军规了。军规而已,你不至于催得这么急吧。”她看到他就觉得头痛。 他没有说话,将用力她一扯,拉进房间里,然后“砰”一声关上。 花火原以为他又要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防备万分。 他却又松开手,竭力压制着问:“为什么?” 她莫名其妙地瞪他:“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军团长问,你就说了。我问,你却不松口?”到现在,他也没法描述自己看到那一幕时的心情。好像是本该属于自己的一样东西,不知不觉被人抢走了似的,偏偏那人还是他无法苛责的一个人。 他甚至什么也没做,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微妙心思。 花火原完全不知道卫奇的内心活动,她实话实说:“因为他是军团长啊!” “就因为他是军团长?” “当然不止啦。你要是军团长,我也不说。”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觉得不爽,嘿嘿。”她呲着牙,一脸小得意,像只得意忘形的小野猫。 卫奇深深呼吸,半晌训道:“还等什么,赶快抄军规!” 这时候,花火原才唉声叹气:抄抄抄,就知道抄。又不是学校里面,干嘛搞得这么应试啊!现在她已经抄得全记在脑子里了,连书都不用翻。 为了这该死的抄军规,她都有多少天没睡个好觉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着胀红的眼。 突然一杯水推到她面前。 她抬头一看: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卫奇居然主动关心她。 他不自在地咳了咳:“看我做什么?喝点儿糖水提提神。” 花火原眨眨眼,没皮没脸地问:“营长,你交个实底吧,你不会是想追我吧?” 卫奇似乎气得脖子都粗了,瞪起眼:“你别自作多情了!赶紧把今天的份儿写完,免得影响我睡觉。” 好吧,看来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就放心了。 于是,她没心没肺地喝了一口糖水,又继续苦逼的抄书作业。 第三周的周比终于到了。 对于一班的人来说,空旷的场地既熟悉也陌生,与夜晚相比,白天的场地显得更加苍凉,不过呼呼的冷风倒是小下来,几乎停止了。 花火原与众人交换眼色,却觉得有点儿不妙。 昨晚上,有风的作用,他们只要能够占据顺风的位置,就能利用风力实现飘移。 而今风已经消停,他们就失去了飘移的助力。 如果只是利用飞鸟,而不启动弹力鞋,那么他们将再次失去对飘移方向的控制。 而昨晚明理秀连夜进行了计算:按照布朗运动概率性来进行覆盖性战斗,区区十人根本形不成有效的刺杀。要在一个200米*200米的区域内达到覆盖效果,起码要一个营的士兵。 “还是有办法的。”王老五顶了顶眼镜框说:“我们还可以用自己的脚。” 众人顿时豁然开朗:不错,弹力鞋与飞鸟的磁作用力相互抵消,而用脚力控制方向,不会受到磁场作用的影响,这样他们就可以随意控制飘移的方向了。唯一的弱点是,空中无法进行变向,必须落在地面或者碰到障碍物以后才能进行方向的调整。 不过,这也够了。 众人精神大振,等待着出手的一刻。 却听见卫奇宣布:“奇兵营第三周周比是一次分组对抗赛。这次的对抗赛将由全营参与,一方主攻,一方主守。攻方需要在限定的时间内突破到指定区域进行防守。而守方要阻止攻方突破你们的防线。有没有信心?” 众人齐吼:“有!”声震如雷。 哇靠,一个营的对抗赛,也就是说三百来人的混战!真是激动人心啊! “下面我就宣布攻方和守方。攻方:一班。守方:剩余其他班。” 啊?!花火原张口结舌:让他们十个人对抗将近三百个人?不是开玩笑吧! 显然,卫奇半点儿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除了一班,其他所有人都哇呜哇呜的欢呼起来:哈哈哈,看来一班把营长惹到,这回要被群暴了。三百人对付十个人,哪怕十个人个个是精英,又能扛得住几轮虐?他们赢定了! 而花火原等人在惊讶了之后,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畏怯之色,反而亢奋了不少。 十个人对抗三百个,怎么听起来那么令热血燃烧呢(虽然只是突破防线)? 最强一班的成名之路应该就从这里开始了吧? 他们嘿嘿笑着顾望四周,这令得原本神态轻松的青冈和魏佛陀变得疑虑起来,双双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到一起低声商议。 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思路,怎么想,十个人也没法跟三百来人抗衡。 不过,卫奇显然不会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这其中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猫腻。 谨慎起见,他们还是布置了三重防线,另外,暗中埋伏了两支队伍在侧翼。如果这样一班还能突破,他们觉得完全可以把γ磁场吃掉了。 不得不说,三百来人几乎都有点儿轻视和掉以轻心。 所以,当一班突然一蹦而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傻怔了:他们知道一班有神奇的弹力鞋,可是弹力鞋弹起以后应该是一个抛物线落下,但显然赵光光等人的行进轨迹与抛物线无关,而是完全无法预测的诡异。 比如:在空中突然划半个圈,像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推了一把,出乎意料地往上弹升,又或者没有预兆地落在地上等等。 他们在空中短暂地激发了飞鸟——为了避免自己的运行轨迹被预测到,从而遭受围歼。 等到眼尖的人看清他们身上的套装时,那种震惊到尖利的声音把每个人的耳膜都要刺破了:“飞鸟!他们用的是飞鸟!” 青冈和魏陀佛如梦初醒,赶紧传令,让所有人就地取材,抛投扔掷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把人砸下来就好。 众人立刻执行命令,然而立刻的,他们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如果是突破的话,一般人肯定是向前、向前、再向前。可是他们就像完全不在乎任务似的,时前时后时左时右,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预测和习惯向目标方向投掷,虽然众人的手法没有那么精确,但好歹也是在一个相对局限的局域,这让袭击总是屡屡落空。 青冈反应最快,再次传令,让众人不用按照他们的既定路线,分散袭击——他想的是:既然你们的轨迹我们无法预测,那就让我们的袭击也无法预测,漫天都是武器,那你们能怎么办? 此时,赵光光等人刚突破第一层防线,处于第一层防线和第二层防线之间,也就说他们同时位于两者的攻击范围之内。 两层防线同时执行命令,不得不说,这一次确实有了一点功绩。 体型臃肿的胖子首当其冲地挨上了“流弹”。 “他妈的,眼睛瞎啦,不知道打你家胖爷要遭报应的吗?” 他骂骂咧咧地揉着屁股,却被瘦竹竿的迈克嘲笑了:“得了,谁让胖子你不减肥,以后冲阵的时候,要么就你在前面做档板,我们跟着冲过去,保证绝对伤亡率最低。” “滚你的蛋!有种受伤了别找你家胖爷。” 迈克嘿嘿:“老子找花姐,你敢不给花姐面子?” 花火原差点儿被流石擦着,大吼一声:“别废话,前面有棵树!” 底下的人对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自然是莫名其妙,纷纷以为他们是怕撞到树上,所以一定会避开走。 不过一班都是心领神会的,有树,就拔高了他们可以借力的高度,只要在树上踩一脚,他们的高度将再度提升一层,敌方的攻击就够不着了。 于是,卫奇看到的就是,双方像商量好了似的,一班往树上靠,而另一方则避过大树在其他地方乱飞流石。 他皱了皱眉头:真忒么像假打。 这一轮,受罪的就是守方自己了。因为第一层防线和第二层防线靠得太近,结果他们投掷在空中落空,落回地面的时候却纷纷击中目标,打得自己人“哎哟哎哟”直骂咧。 而一班早趁着这个空隙突破了第二层防线,直冲第三层防线。 青冈和魏佛陀都镇守着第三层防线。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班一看到青冈那张阴柔诡谲、似笑非笑的脸,个个都是怒火燃烧: “美人蛇,你小子跑不了了。” “一起围攻,别让他溜掉了。” “别慌别慌,万一这又是个假的呢?” 魏陀佛倒是乐得赵光光跟青冈撕逼,三大佬中,他一人乐得清静。最好两个人再两败俱伤,这些人他就全都不客气的笑纳了。所以,这段时间,青冈和赵光光斗得如火如荼,他却反常地做了一枚安静的美男子,坐山观虎斗,别提有多闲。 青冈也不慌,望着花火原,用一种颇为销魂的姿势远远飞吻了个:“女人,我等着你。” 说着,他便直接冲着第二层防线的方向奔过去。 不得不说,这家伙实在是太会算计了:眼见一班的目标是他,立刻往外跑,试图把一班带偏,远离任务。一班若是真的对他过于执着,那就中计没商量,就算他们最终能够得手,但消耗的时间已经足够魏陀佛再次组建新的防线,以及想出应对飞鸟的办法。 如果一班放弃了他,直奔任务,那他就转危为安,而一班则会心有不甘,胜了也耿耿于怀。 一时间,一班的人都有点儿乱纷纷的,不知道该怎么个弄法。 却听见两声咆哮同时响起: 赵光光:“青冈!干他娘的。” 花火原:“完成任务,别管青冈!” 第70章 十人攻变十人守 放在以前,赵光光虽是副班长,但绝对是一班的中流砥柱,连花火原也很识趣,一般不会插手他的命令。但是现在,经过这么多的事情,花火原的地位已经得到了认可,她要发号施令也无可厚非。 这几天,众人已经习惯既听赵光光的,又听花火原的。 现在,正副班长同时下令,到底听谁的? 所有人都怔了。 事实上,所有人只花了一秒钟来犹豫,然后立刻拿定了主意:听花姐的! 之所以一瞬间下定这个决心,倒不是因为她确实比赵光光更加英明睿智,这么短时间内压根想不到那么多好吧?而是因为他们想,赵老大这家伙是粉花姐的,花姐要不高兴,他也不高兴。但是如果花姐高兴了,赵老大不高兴,花姐随便哄哄就会雨过天晴。 所以,宁可得罪赵老大不能得罪花姐。 大家就是这么默契! 所以,当赵老大自己直奔青冈而去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相反方向的目标地。 赵光光其实还是一个有大男子主义情结的男人,他宠是宠花火原,但在外人面前总是摆出一副“俺是老大都听俺的”的姿态,以前花火原也挺配合,从不伤他的面子。 但是这一次,两人意见发生分歧的时候,所有人都从了花火原而不是他,引得下面的其他人纷纷发狂地嘲笑起昔日的燎原大佬: “赵老大,太逊了吧!居然被女人吃住了!” “是不是床上被吃软了?” “俺俺俺不想活了!” …… 一系列的嘲讽弄得赵光光面红筋胀。自他当上燎原大佬以来,不乏嘲笑他口音的人,但都只敢背地里说说,从来没有敢当着他的面取笑的。 谁敢他弄死谁。 但现在这么多人同时群讽,他一人两拳的,根本无处下手,只气得青筋暴绽、满脸通红,确是无可奈何。 花火原倒是注意到他,连连高喊:“赵大哥,别管了,以后咱们有的是办法弄死他们。” 一声“大哥”,一声狠话顿时说得赵光光心里伏贴了不少。 他脸色瞬间平复,大摇大摆地跟下边儿的人对骂:“你们知道个屁!那是俺妹子,妹子懂不?俺不疼她谁疼她?哼!你们都给俺记着,以后一个个弄死你们。” 说着,落地一点,转向了任务目标地。 整场突破防守战可谓是乱哄哄、闹嚷嚷的,布置得像模像样,结果打起来全无章法,一班十个人几无悬念地完成了任务。 败方垂头丧气的、士气消沉,但又都眼睛贼亮贼亮地瞟着飞鸟。 没把这玩意儿捣腾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非常热切。现在眼看着飞鸟应用得这么牛逼,谁还不动心啊? 就在赵光光等人炫耀、鄙视加耍流氓地嘲讽群众的时候,卫奇已经黑着脸站出来训话:“垃圾!防守是垃圾,攻击是垃圾,全都他妈的是垃圾!” 在奇兵营这个大酱缸里浸泡了大半个月,这个军校的优异毕业生现在也学得几分痞气了。 其他人是被骂得没脾气,赵光光等人却是一个大写的“不服”: 喂喂,有没有搞错!他们可是十个人攻,三百人守,在这样不利的局面下还完成了任务,你这评语说得过去吗?真要这么说,要不换你来试试? 卫奇早有所料,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暴风骤雨地狂喷:“燎原三大佬,名气倒是牛逼哄哄的,结果经过了三周的新兵训练,也就是这么一滩屎!美人蛇、笑头和尚,你们是当大佬的人,要真是在战场上,以你们现在的指挥水平,恐怕很快就变成光杆司令了吧,啊? “对方有新式武器,你们就束手无策了?金刚猿太暴力了,你们是不是干脆就不打仗了?还有一班的人,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十个人打败了三百人,多精彩的成绩!告诉你们,这个成绩屁都不是!临场指挥混乱,任务目标不清,换队老兵来,不用三百人,三十个人就能把你们收拾得找不着北! “知道你们不服气,给你们个机会,现在继续执行你们的任务,防守高地。守方转为攻方,指挥官为伍连长和方副连长。限定时间: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准备时间,现在计时开始!” 卫奇唾沫四溅的时候,赵光光他们还一个个翻着白眼,多得意的一场突破战,怎么可以被说得这么不堪。但是一宣布还要继续防守的时候,他们就傻眼了。 十个人攻三百人,凭借飞鸟之利,这还说得过去。 可是十个人防守三百人,这他妈的搞个锤子啊! 更别说,对方的指挥换成了滑不溜丢的正副连长。 由于花火原某次一不小心把话说溜了,“黑白双煞”的名头这段时间在奇兵营是名声大振。 所有人都觉得这名头实在太tm贴合他们的嘴脸了,一黑一白,黑白双吃。 表面上,用连长的身份来打压弱小;背地里,连他们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香烟包子馒头都要黑走几个,再调过头来卖钱。 简直让人泪流满面、敢怒不敢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他们手中把东西买回以后,就不会再被搜刮,而且得到了他们的强力承诺,没有其他人再敢来抢。 可还是tm憋气啊! 有这俩坏小子带队,谁知道tmd会出什么损招。 花火原也感到了重重的危机感:跟青冈、魏陀佛这种流氓头子不同,黑白双煞那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而且曾经升任过尉官,这意味着他们的战斗眼光、战术素养是相当有水平的。 三百来人在他们的调配之下,恐怕会变成一场噩梦般的存在。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换成他们是攻方,多半也会头疼。 但是反过来想,卫奇既然敢定下二十分钟的限定时间,也充分说明了他对黑白双煞的信心。 飞鸟虽然在自卫上颇有建树,但并不是防守利器。 他们应该怎么办呢? 她突然想起最开始一群小屁孩胡搅蛮缠的时候,她都是依仗身高力量优势,一手提溜一个,弄到角落里搞“time out”,可惜现在没有这个实力。 不过,后来她发现实力碾压有时候未必是最好的办法,曲线救国才是高招。很多次,小屁孩闹别扭的时候,她一喊“点心来啦,手快有,手慢无,不想吃的不用来”,萝卜头们立刻就放下纠结,闹纷纷地去抢点心了。 嗯,曲线救国啊…… 赵光光拍着大腿大叹:“早他妈知道是这么个坑,俺们应该准备一点儿炸弹什么的,刚才青冈那小子跑掉的时候,老子就想搞点儿东西炸死那混蛋了。” 蒙特立刻进入研究思路:“炸弹和炸药在γ磁场区域内经常异常起爆,化学类物品暂时没有好的应用办法。我倒是可以调配一点儿毒药、腐蚀剂之类,这种的话,就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要下次才能弄出来。” 现在手边没有材料,又考虑到不能毒杀战友,蒙特之前调配给大家的都是一些解毒剂或者辛辣刺鼻的粉末,在防守战中基本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王老五接着蒙特的思路考虑:“机械类防守器械很多还是要依靠电子设备启动和编程,如果去掉不稳定的电子设备,那就只能沿用古老的机关思路。” “机关?”好几个人都热切起来,“现在能造出来吗?” 老王物顶了顶眼镜框,无奈地对着花火原笑:“没材料,而且时间也不够做工事。” 别说时间了,人力也不够。 花火原倒是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 “那么油呢?”波塔斯蹲在地上,“咱们反正能腾到空中,不如把阵地泼满了油。他们一进攻,咱们就点燃了,烧够十分钟,不叫他们攻上来就行。” 混血帅哥波塔斯的主意挺阴的,不过你不能寄望一个擅长袭尻的家伙用出什么光明正大的招数来。 当然,赵光光一帮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倒是挺赞成波塔斯的主意,就是一个个都惋惜:“没油啊!” 卫奇已经声明不会给他们任何支援,只能就地取材,坚守高地十分钟。 但是就地取材……所有人望着荒地上的乱石,没一个觉得凭借有限的飞石战术就能阻止三百个人同时发动的进攻。 凭他们十个人,十五分钟内能不能收集到三百块足够大的石头还不一定呢。 这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大伙儿唉声叹气的,却一个个地都盯着花火原。 他们一个个在燎原都习惯了流氓战术,阴招损招不少,但军事战术的思路培养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建立起来。不知道为何,这女人似乎天生就有战术天赋,也许这次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花火原终于开口了:“白蛇夫,这次你的蛇要出动了。” 白蛇夫倒是没什么意外,但依然是那句话:“我的蛇一出动就是要死人的。” “有那种阻止蛇过线的药吗?我们先用蛇药画一条线,再正大光明地把蛇放出去,明白告诉他们谁过线谁会死,如果非要赴死,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颓丧的气氛顿时一变,大家又开始觉得有了点儿希望。 不是他们想不到白蛇夫的蛇,可是一想到不能死人,他们就下意识的把白蛇夫给排除了。 然后,花火原又对波塔斯招招手。 波塔斯不仅意外,而且受宠若惊。 第71章 妙计对老兵 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花火原一直对他横眉冷对的,没给过好脸色,连招呼都不带打一声。现在居然主动跟他说话,他小心脏都激动地怦怦起来。 她脸色还是有点儿不大自在,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波塔斯啊,你那个以前喜欢用强来着……” 波塔斯赶紧表明清白:“不不,自从参军以来,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对您花姐那更是没得说啊!” 花火原瞪他:“抢什么话,我要训你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我是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让人手软脚软的药?” 大伙儿立时恍然大悟。 波塔斯干笑两声:“我要有的话……”可能早就对花姐你出手了。 后半句虽然没说出口,却是所有人都get到了。 花火原立刻脸色一变,按着他的脸一推:“那行了,你可以滚蛋了!”早该想到,喜欢用强的蛮汉怎么会有什么药来着。唉唉,有时候,这些阴损的玩意儿也是很有用的,端看是用在何处而已。 而波塔斯则泪流满面:敢情他不用药还被嫌弃了? 只有一层防线,心里肯定是没底。 花火原想来想去:“我觉得我们守不住。” 赵光光诧异:“难道我们直接认输?”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杨斯通很想得通:十个人对三百来人,输了也不丢脸。认认怂怎么啦。 依旧还是明理秀最清醒:“战场之上临阵逃脱,或者弃守投降,那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但这根本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嘛。” 花火原重重咳了一声:“你们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我们完全可以弃守阵地。” ??? 所有人眼睛瞪得溜圆地求解。 花火原胸有成竹地笑笑,对他们招招手,压低嗓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一班众人霎时一阵贼兮兮的阴笑。 “关键是只有二十分钟。”花火原最后提醒道。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黑白双煞这样的老兵打起仗来是很有一套的,布阵时并没有四面环攻——他们也只有二十分钟时间,算起来比较紧凑。稳妥的做法不是围歼,困兽之斗很浪费时间,因为任务只是夺下高地,所以他们围了三面,留下一面空缺,准备像赶羊一样逼得他们退出去。 当然,考虑到一班的人都不是良民,用起阴招损招来全无下限,所以他们也没准备留手,把三百人暗藏的玩意儿一统计,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当然是通通扔进这场攻坚战中。 因此,首先来冲阵的不是肌肉虬实的壮汉,而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老鼠,足以让密集恐惧症者遍体生寒。 白蛇夫探头一看:“哟,给我的宝贝投食来了。” 一群大大小小的蛇就哧溜哧溜地迎着上去,大餐特餐。 黑白双煞不是不知道白蛇夫的本事,不过可惜没找着御鹰的家伙。老鼠嘛,聊胜于无,至少可以免除蛇在半途的埋伏、试探有无陷阱、机关之类,为他们前进清扫道路。 而后,三百人从三个方向杀气腾腾地奔上去。 不出所料,山顶上滚落无数的乱石。 不过,这大的没西瓜大,小的跟核桃一样,他们确定这种程度的武器对攻方有杀伤力吗?是黔驴技穷了吧。 黑白双煞早有预料地一挥手,先锋队伍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切好的冰板进行抵挡。乱石砰砰砰全砸在冰板上,根本没有半点儿作用。 紧接着,弓箭手出动,百箭齐发。 虽说是高地,但毕竟只是几百人的演习,不可能真的选择直入云霄的高山。这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个稍高一点的小丘陵罢了。 几百乱箭足可以覆盖整个山头。 山下的人隐约听到几声惨叫,乱石也少了,心中都是暗喜。 看来对方基本没招了。 接下来的就是真正的攻坚队了。 他们蒙好了脸面,以防赵光光他们使出阴邪的药粉,而后将手中找来削好的细木杆拿稳, 一个冲击,撑杆跳,顺利地跃上了山顶。 这一跳,不仅避开了最后的陷阱,而且就算一班是能飞的,他们也有了捅鸟的武器,地对空也不怕。 攻方的进展实在太顺利,守方几乎没有形成有效的防守,只是在最后争夺高地的时候,大家狠狠干了一仗。奈何攻方人数占优,生力军源源不断地从山下上来,顷刻间就将山顶给淹没了。 好在赵光光等人还有白蛇夫以及弹力鞋、飞鸟的加持,倒是顺利地从攻方预先留下的空缺方向退了出去。 仅用了十三分钟,就攻下了高地,攻方一片欢声雀跃。 哼,飞鸟又怎么样,让你们来守不也一样守不住嘛。 黑白双煞见过大场面,倒不至于因为这么个演习胜利就洋洋得意,不过这也是他们头一次在奇兵营通过战术立威,还是蛮装了一把酷。 远远观战的卫奇看了一眼表,没有说话,手指头却在无意识地捻啊捻的,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上的平静。 令他心绪难平的只有三个字:花、火、原! 对于这个女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点儿希望她能顺利挽回颓势,又希望她兵败之后,哭丧着脸来求他指点。一想到,花火原会崇拜地仰望着他,乖顺地向他讨教,他就觉得浑身有一股说不出的热流,令人非常的期待。 就在同时,已经退到半山腰的花火原也看了一眼腕上的机械表:还剩五分钟! 她大喊:“就是这个时候,反攻!” 一班众人同时一跃升空,将背包中的粉末“唰唰唰”扔出去,吓得其他人都以为是什么毒粉,抱着脑袋哇啦哇啦惊叫唤。 其实只不过是上次跟青冈对抗时配置多余的烟雾粉,量已不多,但足够搅乱死咬着他们不放的追兵的视线。 十个人刹那从追兵头上掠过,返身向着高地的山顶冲回去。 到达山顶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散开来,从四个方向围上去,同时向地面抛出第二种粉末。 这种粉末不能制造烟雾,但是有强烈的辛辣刺鼻的味道,足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大降低敌方的战斗能力。 原本的攻方此时的守方本以为己方已经胜利,早就放松了警惕,哪里知道赵光光等人还要杀个回马枪,一时没有防备,纷纷中招,咳嗽喷嚏不停,眼泪鼻涕不断,就算举起细木杆,也没那准头打中空中飘忽的“飞鸟”们。 等到他们想起把蒙面的布巾戴上的时候,白蛇夫嘴里吹出一声奇怪的号子,山顶隐秘的石峰里瞬间涌出数条毒蛇,纷纷凶残万分地缠上就近的敌人,尖利的毒牙深深地嵌入到肌肤之下,冰冷阴邪的气息令受伤的人瞬间发出平常难以想象的尖叫:“蛇,我被毒蛇咬了,军医在哪里?” 黑白双煞也是慌了:他们预料到一班会用白蛇夫的蛇做文章,但绝对不认为他们有胆子让蛇直接咬人。 开什么玩笑,蓄意谋害战友,这是可以上军事法庭的死罪! 不过慌归慌,老兵的素质毕竟不同。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忙里忙慌地喊撤,而是首先一声怒吼:“我去年买了个表,敢在演习中对战友下毒手,老子们要行使军法,清除祸害。” 这一吼充分调动起众人的愤怒:就是,不是一破演习吗?你们tm有毒招,难道老子们没有?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奇兵营的人的份上,早就一人一口毒唾沫,把你们全都毒死了,还等你们对老子们下毒手? 嗷嗷嗷—— “杀了他们!” “为中毒的兄弟们报仇!” “清除败类!” 士气可用! 但就在这时,赵光光粗着嗓子大喊:“莫慌莫慌,蛇毒先挤过,俺保证不死人,不过不保证没残余,拖久怕有后遗症!战友们,赶紧去找军医们治治吧!就是一破演习,犯的着拿后半辈子去拼吗?” “他妈的!太奸诈了!”黑白双煞揪住帽子一掷,异口同声地骂道。 这样还打个屁啊! 按理,就算是演习也应该当成是正式作战,全力以赴,否则他们在卫奇那边交待不过去。然而,他们要是真这么较真,这些被蛇咬的人日后废了,岂不都算在他们兄弟头上? 他们混迹底层这么多年,早就明白所谓的“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 不过,得罪卫奇、认个栽倒是小事,三百来人对付十个人还被反坑一把,这口气捋不顺啊! 就这么一犹豫,一班的人已经聚在一处,杀将下来。 明明只有十个人,但他们蒙了面,不受药粉的影响,战斗力完整,对付的又是无心恋战、有心就医的伤患,优势明显,一时间如入无人之地。 迈克还嘴贱地高喊:“两位连长,你们就从了吧,死撑没必要啊。认个输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输在咱花姐手上,你们应该觉着荣幸才是啊!” 这段时间内,花火原已经赢得整个奇兵营的认可不假,但除开一班,其他人距离尊重什么的还差了那么一截。迈克的话与其说是在给黑白双煞台阶下,还不如说刻意点明他们败在女人手下,趁机落井下石地嘲讽。 黑白双煞火冒三丈,当下决定死磕到底:“前队撤下就医,后队顶上,老子们还不信了,就一个破高地还有拿不下来的。” 他们可是有人数优势,几十个人撤了就撤了,还有两百来人呢,他们就不信花火原区区十个人能顶得住车轮大战。 第72章 元帅候选人必须要有夫人 好歹经历了三周的训练,三百来人的换阵虽有小小的混乱,但没有出现大的纰漏,整个队形虽然节节败退,最终退出了高地,但换过新鲜血液之后,杀气却是很足的。 黑白双煞更是提着嗓子下令:“那些蛇打死一根算一根,都tm别给老子留手。” 于是,众人更是无所顾忌了,纷纷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这时,胖子杨斯通却出乎意料地跳出来,举起胳膊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停!停!停!” 攻方脚步一顿:怎么,难道他们看出败势,准备认输了? 却听见胖子得意洋洋地说:“不好意思啦,二十分钟到了,咱们不需要再打了!” 什么什么?二十分钟已经到了? 黑白双煞已经杀得性起,完全忘记了时间,低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还有一分钟吗?” “那是刚才嘛,这不咱俩说了两句,半分钟就没了。你们准备半分钟之内攻下高地?” 黑白双煞几乎被气得吐血:无赖如他们也没有想到还有比他们更无赖的人,能够为了黑一分钟的时间搞这么一出幺蛾子。 卫奇终是看不下去,站了出来:“行了,本次周比结束,受伤的人先去医务室报到。剩下的人集合、总结!” 虽然众人都没有异议地执行了命令,但依旧有一些人不甘心地嘀咕:“阵地都丢了,最后又抢回来,这也算?” “说到底,卫奇还是偏袒自家女人的。” “就是就是,阵地被我们攻下的时候不喊停,他们一回来,倒是站出来了。” 卫奇听在耳里,却无动于衷,直到所有人都集合完毕,他才不紧不慢的扫视了一圈,然后缓缓地说:“真是让我意外啊,三百人还没把十个人拿下来,不过这还算不了什么,更让人丢脸的是,输了就输了,偏偏还有些人不认输,认为地方有人偏袒,胜之不武。你们真是行啊,不愧是我奇兵营的男人!” 他说得心平气和的,但谁都听得出其中强烈的嘲讽意味。 一时间,除了一班,几乎所有人都低了头。 好歹都是热血男儿,甭管私下里怎么猥琐、阴损,但他们心里相对于女人是有很强的优越感的,而这一刻这种优越感被一个女人无情的撕破,本来已经找好了借口安慰自己,结果连借口也被卫奇红果果地打脸了。 他们如今实在是没脸见人的感觉。 响鼓不用重锤,卫奇倒也没有多说,直接下令:“败方,全体都有!跑步回基地!” 从周比的区域跑步回基地,一路冰寒刺骨,又是负重累累,这绝对算是酷刑般的惩罚。 然而,这种放在平常不知得招多少抱怨怨恨的事情,今天,这帮子垂头丧气的家伙却是一个字都没说,直接老老实实地跑起来。 打头的就是黑白双煞。 至于花火原等人,则坐在浮卡上,十分拉风地从众人身边一掠而过。迈克、胖子等没事都要炫耀几分的人自然没有落下这难得的机会,好一阵奚落嘲笑。 不过浮卡的速度太快,跑步的人只听了几个字就过去,虽然有些许不忿,但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此时,怀溯存与西落坐在指挥室里,手边摆着从现场传过来的军情观察记录,同时看上了奇兵营此次周比的录像视频——不是现场摄录,而是高清卫星从高空俯拍的。 只有这样才能避过γ磁场,进行一定的监控。只不过,高空攻击依然不行,一旦进入γ磁场笼罩的区域,还是会发生位置偏移、提前爆炸甚至被排斥转向等各种无法预测的失控情况。 “咦,没有一根筋地死守不退,有点儿策略嘛。”西落一眼就看出花火原一方是有计划的佯败。 换做是他,也会采用同样的策略。 三百来人数量是多,可是目标高地地形有限,山顶最多也就站个几十个人。杀个回马枪,抢回高地的话,根本不需对付三百人,只需要对付几十个人即可。 从守转攻,而且人数减少,难度大大降低。 再一看:“哟,这帮小子阴招不少啊,不过嘛,都是老子当年玩剩的,嘁,一点儿创意都没有。” 赵光光等人其实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基本思路既然定了,怎么在这个思路上搞阴的、损的,那绝对是他们的拿手活。不过,碍于现场时间和材料的限制,手段也就有限得很。没想到被西落奚落了一把。 等到比试结束,怀溯存关闭屏幕,淡淡评了一句:“有点儿潜力。” 西落又开始得瑟:“那是,不看这帮子家伙是从哪儿来的。别小看咱们燎原,里面的人才一般人真想不到。” 怀溯存笑了笑:“你和燎原,我都没小看。” 西落正得意,又听见他补了一句:“所以我奉劝你一句:也别小看女人。” 西落脸色一僵:“喂喂,老怀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这个参谋长会败在那个女兵手上?” 怀溯存没有回答,却把话头一转:“你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会是那三方派来的人?” “怎么不可能?要是我,就故意丢给你一个可造之材,让你代劳好好打磨一番,然后再领着队伍投奔回来,气死你没商量啊。”从燎原出来的家伙,一个个都是在各种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疑心病绝对只重不轻。 怀溯存却思索了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轻叩。 西落奇道:“怎么啦?你还需要为一个小列兵伤脑筋?要是有怀疑就丢开不用,再有疑点直接赶出第一军,咱第一军团人才济济,难道还真差了这么个女人?” 怀溯存微微抿唇:“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可是从燎原出来的,而且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来的女人。” “那又怎么样?”西落不解。他对女人一贯的没有什么耐心。 他耐心地解释:“四大军团是没有那个心思去燎原安插人手的,我们的战场在前线。如果她真的是被安插进去的卧底,能够这么做的只能是帝都了。” “帝都?”西落反应很大,“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一个曾经在帝国之内犯下滔天大案、罪大恶极的家伙,如今却改头换面的行走在第一军团中,拥有着尊贵的身份,以及受人尊敬的名声和地位。这在帝都的很多人眼里看来是不能容忍的吧? 当初,他成为第一军团的参谋长就受到了大量的质疑,只不过怀溯存力保而且坚持,挡住了所有的非议。 帝都的人若是没法令怀溯存动摇,阴谋在燎原中安插人手,而后故意派个女卧底来引他“关照”,伺机出招,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怀溯存却摇头:“你想多了。帝都真想对付你,办法有的是,用不着这么委婉。” 西落却颇不服气:“哼,难道我怕他们?大不了,我拉着兄弟们找个地方逍遥快活去。他们要是逼狠了,老子就改投革命党,翻了他帝国的天去。” 怀溯存倒是习惯了他的无法无天,也没批什么“放肆”之类,只是说:“你要真那么做了,那负责灭你的人肯定是我。” “啊,是吗?那还是算了。”西落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那这个女兵到底派来对付谁的?” 怀溯存说:“第一种可能,也许她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我们想复杂了;第二种可能,她是派来‘对付’我的。” “对付你?”西落不明白。 怀溯存微微叹气:“大概是选举将近了。” 西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到底是谁那么无聊,非要规定一条,元帅候选人一定要有老婆?” 只听门口传来“砰”地一声响—— “大概是为了社会稳定着想吧。有元帅夫人的存在,再点缀一点儿爱情童话,女人多少会有点儿地位,她们好歹也有点儿奔头,不至于随随便便就罢工不干活儿了。”这次开口的却是从外面进来的陈有利,他风风火火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狠狠灌了自己一口。 西落一见他就垮了脸:“哼,女人罢工就罢工,老子们稀罕吗?” “唉唉,你这个不懂床事乐趣的家伙当然不懂:女人要罢工,这世界还是要乱套的。” 西落拍案而起:“你他妈才不懂床事,老子只是不稀罕女人而已。”他的乐趣在于杀戮和征服! “对,老子忘了,你个小白脸长了一颗屠夫的心。” “总比你个屠夫长了小白脸的心好。”这屠夫的形容,别说还真贴切。陈有利粗壮结实,光头上满是肉瘤似的疙瘩,他再伸手一挠,十足有点儿民国时期地痞军阀的味道。 怀溯存无奈地敲敲桌子:“行了,人到齐了,现在开始讨论冬季突袭方案吧。” 西落却一脸八卦:“咦,那女人准备怎么办呢?没个结论吗?” 陈有利呛他:“又不是你女人,有结论也跟你没屁关系。” 怀溯存眼中微微一漾。 第73章 深不可测的暗流 “我会安排机会好好试试她。”他一句带过,立刻转向正题,“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可以。”西落很识趣地开始做正事。陈有利也正经起来。 这三人是第一军讨论军事预案的铁三角。 陈有利无利不起早,西落思路奇诡阴谲,可谓各有高才。两人又不对付,对方有丁点儿疏漏,都会被抠出来嘲讽个体无完肤。 而怀溯存总是不多言不多语地听着,偶尔点拨,画龙点睛一下,然后继续听两人掰扯,直到他们把关键的问题点掰扯清楚,又把彼此的黑历史通通挖出来戳成个筛子为止。 然后,他才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一声:“好了,到此为止吧,我们来说说最终方案。” 等到初步方案大致定下来,再扩大范围进行讨论和完善,最终成形以后,报批帝都。 这是每年进入冬季以后,四大军团都要做的事情。为的就是争取下一年开春后的行动主动权。 如果帝都军部能够通过自家的预案,那军团长的声誉和人望自然也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不过到目前为止,第一军团的预案是被采纳最多的,其他三大军团都望尘莫及。 只是,谁都没料到,今年怀溯存的第一军团设计的并非是开春的大战预案,而是冬季突袭预案。 冬季酷寒,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或者气候意外变暖,这些年无论金刚猿还是人类都是蛰伏不出的。 而这个冬季显然还没有什么暖冬的征兆,为什么第一军团却会想到冬季突袭呢? 这个层面的考量目前距离花火原还远得很,周比得胜,其他人考虑要换取什么好处, 她却苦命地跟着卫奇到他的宿舍里抄写军规。 去tmd军规,今天抄完,一辈子她都不想抄了。 卫奇抄着手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在纸上沙沙沙地奋笔疾书。 她心头老大不畅快:尼玛,抄个军规你也要监视着,未必被她拒绝以后,他准备来个睚眦必报?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怀溯存,她始终也没弄清楚。 他到底是为什么向她表白,她始终还是一团浆糊。 但她也不是白痴,卫奇本来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温泉池事件当晚突然就表白了,那肯定跟温泉池事件是有关系的。 什么关系呢? 回想起当时他说的那些话……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她去“勾引”了怀溯存而没有勾引他,所以好胜心作祟,想要把她抢到手中,以显示他胜过怀溯存一筹?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对怀溯存就不该是爱慕,而是嫉妒了。 唉唉,这些男人的心思和关系真是好复杂、好难猜。 谁说只有女人心,海底针了?男人心,那根本是没底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模糊觉得可能被谁算计了,随即却又自嘲:就她这么个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才没才、要权没权的女人,算计她有意义吗? 卫奇却是在她抄完之后,突然问了一句:“弃守回攻是你的想法?” 她愣了一下,回答:“啊,是啊。” “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她很有点儿自豪地挺了挺胸。 他却有些怀疑:“你自己想的?” 小样儿,瞧不起女人啊? “我就不能自己想吗?” 卫奇默了默,他怀疑是军团长暗中传授了她几招。不过,这种事缺乏证据, 提出来也不妥。 花火原见他不说话,很傲气地一并脚跟:“报告,一百遍军规抄写完毕,列兵花火原请求归队!” 卫奇抬起眼,看了她半晌:“想打仗吗?” 她微愕,一时竟有些答不上来。 作为和平年代穿过来的人,她骨子里当然是不想打仗的。能好好进行经济建设,像土豪一样用钱砸人,为什么要选择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看看第一军团的简朴生活就知道了,要搁在和平年代,大家能生活得这么辛苦吗? 但是,在第一军泡了这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又觉得军营生活其实也挺有趣的,至少当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强大的实力,啃下了飞鸟这块硬骨头,赢得所有人的另眼相待,令男人们对女人稍有改观以后,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也许她天生就适合当兵呢? 不过关键是——“营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卫奇踏前一步,逼近她站定,目光波动,颇有深意:“想不想脱离前线去帝都?” 帝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式跟她提到这个词,不过她早在赵光光等人吹牛的时候听过他们对于帝都的描述。 那里有高大坚固的城墙,金碧辉煌、富得流油、奢侈挥霍、美女如云,整个一个花花世界。那里从来不担心受到金刚猿的突袭。在那里工作和生活意味着远离战火,逍遥度日,是人人歆羡的退伍居住地。 但是,很多士兵退伍的时候都还不够资格定居帝都,有一些达到资格的又没有足够的钱,而更多的士兵则等不到退伍就已经埋骨伽马了。 然而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直接就摆到她面前? 花火原赶紧把冲动摇出脑袋:不不不,卫奇这家伙居心叵测的,在他面前可不能犯政治错误。 她坚定地回答:“报告,列兵花火原坚决服从上级分配!” “没关系,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如果真的想去帝都,那就实话告诉我,我会帮你。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这话太勾人了。哪怕明知是个陷阱,她都想跳进去。 “可是,营长,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为什么要帮她?不,他不是为了帮她,而是为了帮军团长和他自己。如果把她调离第一军团,她对大人将不再构成任何威胁,而他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理清自己的想法,继续观察一下她的动静,如果她身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他准备拿她怎么办呢?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反正这个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他收敛心思回答:“刚好有这么个机会,帝都那边需要组建一支女兵,你要感兴趣,我帮你报名。” 哦哦,原来是这样。 她松了口气,又问:“报名就能上吗?”是不是还要考察比试什么的? 卫奇答:“我为你担保,应该没有问题。” 咦? 这么大一口气,看来他果然是背景深厚,连帝都那边都吃得住。 嗯嗯,看来这家伙虽然不太讨喜,但是她还是不能随便得罪他。 花火原眼珠子一转:“那我考虑看看。” “好,要尽快。” 她脑子里想着卫奇突如其来的提议,一路心不在焉地走进自己的浴室,拧开热水龙头,把洗漱用具往台面上一搁,顺便欣赏了一下镜子里自己的形象——作为女人,这个习惯是无论如何改不了的。 然而,一看之下,她突然愣住了。 在蒸汽的作用上,本来干净无物的镜面上显示出了几个大字:高层暗中调查你,小心! 她惊得一身冷汗,第一反应是赶紧打开门,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在监视。 没有,连只蚂蚁都看不到。 分配给她的这个洗澡单间其实是一间暂时空置的营级宿舍,跟卫奇的房间结构相差不多,但暂时没人居住而已。原因是它的位置略偏,不靠近驻军区域,反而靠近研究组的研究区域。对于营级军官来说,出入不太方便。 也因为如此,最近除她之外,很少会有人接近这间宿舍。 那么,到底是谁在镜子上给她留了言? 这留言可信吗? 如果可信,对方留言的目的又是什么? 其实,下意识里她觉得这话应该是真的。 既然温泉池事件她沾上了谋杀嫌疑,那么第一军团重新调查和审查她的背景历史,那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不过思考另外两个问题的时候,她非常敏锐地感到阴谋的冷风扑面而来。 还记得温泉池事件当晚,磁暴乱发生以后,她是被敲击声引导着进入一级禁区的温泉池的。 这个敲击声不可能是什么鬼怪,一定是人! 而事件发生以后,怀溯存肯定也找人对整个过程进行了调查,但至今没有听说逮住了那个神秘的敲击者。她没忘记,要到达温泉池一共要过三道关卡,但当时全都哑火,说明这个神秘人在基地内很有点手段或者背景。 过了这么些时候,他突然主动冒头,却是针对的她,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的第一目标就是她。至于原因……她认为可能跟怀溯存有关。作为一个普通列兵,却又是特殊的唯一女兵,她跟怀溯存产生了不少直接的接触。如果非说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这个了。 所以,他一直盯着她,一有机会就出手来这么一下。 这么一想,浑身的鸡皮疙瘩刹时在全身冒出头来:她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是跟怀溯存有直接接触的时候,还是早到刚跨入第一军团的第一步起? 再环视四周,昏暗的灯光下,到处是深不见底的阴影,四下无人,孤零零的她仿佛身处某个恐怖片中,冷不丁什么地方就会冒出一只青面獠牙的鬼怪似的。 表面一片和谐的3号基地原来竟隐藏着深不可测暗流。 而她这棵全无根基的小水草在明流、暗流的夹击下,会走向什么样的命运? 第74章 黑白双煞打的主意 再看镜子上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字迹,边边角角的地方歪歪扭扭地淌下数道水迹,把字迹晕染成古怪的模样,令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恐怖片中滴血红字的模样。 她顿时不寒而栗。 定了定神,她强行拉回思绪,继续自己的分析:敲击者和留言者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两件事很像是一套组合拳。 他故意诱使她犯下军规,现在又“好心好意”提醒她小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要不要报告给卫奇? 不,不行! 她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自己。 当时那种情况下,除开怀溯存,任何人都有嫌疑。 谁能保证卫奇不是那个神秘人?说不定连同去帝都的机会也是他的组合拳之一,就是要让她感到危机和恐惧,借机诱使她离开基地去帝都,任他摆布。 犹记得多少怀着北漂明星梦的女孩子就是这样被所谓的星探骗去做卖身女的。 不,这种事只能对怀溯存说。她几乎有冲动立刻去找他,但立刻的,她就想到神秘人很可能一直在监视她,她的反应也很可能在他的预料之内,很难说她的冲动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她深深呼吸数次,将一切纷乱的心绪强压下来。 既然对方留言“小心”,那暂时应该不会伤害她。 她干脆该干嘛干嘛,继续洗澡。 等等,她的警惕性可没有那么低,如果对方一直派人跟着,她不可能全无所知。 要么是这个人巧妙地潜伏在她身边,要么就是在各个关键的地方安置了摄像头,譬如洗澡间? 她一下子上了心,在洗澡间包括宿舍之内到处翻找。 亏得当初跟着老妈凑合看了不少的谍战片,现在倒也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的瞎撞,还有模有样地在犄角旮旯里扒拉,甚至担心镜子也是什么高级货,直接把它也拆了下来。 结果还真让她在天花板角上找到一个小玩意儿——幸好不是在洗澡间,而是在宿舍里。 她不知道,这还是怀溯存言明撤销隐私监控之后的结果。 妈蛋,还真有! 除了咬牙切齿之外,现在她特别庆幸自从温泉池事件以后,自己一直保持着警惕,没有脱衣洗过澡,连上洗手间动作也尽可能遮掩着,防的就是虎狼之地的这些变态。 哼!洗澡间留言,其实也算一种微妙的威胁啊! 看来是时候让蒙特他们准备一点致命的玩意儿。谁要敢闯进来,她非给他一个好看。 晚饭之后,黑白双煞把她单独叫了出去。 她正疑惑,却见他们俩又是变了一副脸色,把她请到自己的双人宿舍里,谄媚地奉承起来。 很久没有见到这俩货用这副模样说话了,花火原竟觉得有些不适应:“咱们还是有话直说吧,你们想求我什么事?” “没啊,”伍三思开始大吐苦水,“咱们兄弟对花姐您绝对是没得说的,这段时间不是被卫营长盯着嘛,咱们也不好跟您走得太近,否则肯定被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那样咱们不是反而害了您嘛。” 说得什么啊,明明是她被卫奇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好。 方大剑也跟着打配合:“我哥说的是大实话,花姐,别的不说,您看咱们兄弟这段时间可没向您的一班伸过手吧?您的一班没被派去干过苦活重活吧?每次分发福利是紧着您们一班先挑的吧?” 这些倒是大实话,他们的敲诈勒索,连魏陀佛的二班和青冈的三班也没有能逃脱魔爪,只是轻重程度不同而已。 他们还是很会看人下菜的。 之所以这段时间避着花火原,一来是他们摸不清她的男人到底是哪个,怕表错情坏事,所以一直保持观察;二来是他们这段时间在营中立威,不大方便对花火原低三下四。 现在么,他们觉得心头基本有了谱,所以又重新贴上来巴结了。 一番花式讨好和拉交情之后,又送了一条好烟——这可算是军中的硬通货,就算她不用,也可以换取大把好东西。 下了这么大本钱,估计他俩的图谋也不小。 她稍微想了想,象征性地推辞了两句便收下来,静观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片刻之后,也许觉得气氛良好,花姐的心情也好,正是时候了,他们终于转入正题:“花姐,能不能小小透露下,咱们卫营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卫奇的来头? 花火原心头一动,却挑起眉头反问:“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伍三思嘿嘿地笑:“花姐,您就别谦虚了。我们可是听说了,卫营长有意将您调到帝都去,这么大手笔,在帝都没有通天的关系,哪有那么容易。” 看来黑白双煞不傻,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就看出卫奇的门道很深。 当初他可是拍着胸口说有他担保,想调她去帝都就能调她走。 但具体他有什么样的背景,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她趁机试探了一下,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营长大人的来头,可不能随便说的,不过嘛……” 黑白双煞顿时来了劲,眼光闪闪地往前凑:“花姐,您说,咱们听着呢。” 她笑了笑:“不比军团长大人低哦。” 这话她可没撒谎,是卫奇亲口告诉她的,只不过是不是真话,她就不保证了。 黑白双煞的震惊之色完全难以掩饰,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不比大人低?” 四大军团的军团长算是同级,不过严格说的话,第一军团的军团长的份量要更强。每过两三年,军团编号都会根据战绩和实力重新编定,这就是地位的最强体现。 所以,军团长级别,怀溯存已经算是坐在了最高的一把交椅上。 至于军团长级别之上——帝国以军立国,算是军事专政的军z府,连帝国元帅也是从四大军团的军团长一级中进行选拔。除开元帅,没人能压得过军团长。 难道卫奇是元帅吗? 当然不可能! 现任元帅卫志存,时年五十有五,魄力十足,手腕强悍,很得人心。作为个人崇拜的首选,各大城市到处能看到他演讲、亲民、工作的立体影像。哪怕是军中,政治学习中也时有播放关于卫元帅的录像。 不管年龄还是相貌,他们都不至于把卫奇跟卫元帅认错。 况且,真要是元帅,日理万机的,哪有精力到怀溯存手下做一个小小的营长?就算有,也没那必要。卫元帅可也是从军中小兵一步步做起,直到军团长一职,而后经过选举成为元帅。军中的这些事情,他怕是没兴趣重新体验吧。 “不过,营长跟元帅都姓‘卫’耶。”方大剑像发现了什么新天地。 伍三思嗤之以鼻:“那又怎么样?天底下姓卫的人难道少了吗?” “仔细想一下,他们长得还挺像的。” “那又怎么样?人有相似也不奇怪。” “不奇怪吗?”方大剑抠着头皮,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花火原也是一脸不解:不奇怪吗?应该很奇怪吧,同样的姓氏,相似的相貌,卫奇说不定就是卫志存的子侄呢。 她含糊其辞地问:“你们不知道卫元帅有没有儿子吗?” 老实的方大剑立刻点头:“知道啊,卫元帅有俩儿子,不过没有卫营长耶。” 咦,猜错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侄儿之类。 花火原没法继续往下掰扯了,再扯就要露底了。她故意扯出一个神秘笑容:“看来你们还是知道不少嘛,慢慢猜吧,总有一天能猜到的。好了,下面说说,你们到底要求我什么事情吧?” 轻轻一句,就把话题带走了。 黑白双煞精神一振,也就把卫奇的背景暂时抛开,进入他们最为关心的话题:“花姐,您这马上到帝都享福去,也顺便提携提携咱兄弟俩啊。” “是啊是啊,”方大剑接下,“帝都的人都挺狡猾的,没咱们兄弟这么知根知底,您乍一到帝都,总需要人给您跑跑腿、做做事什么的,没了咱们兄弟在您身边照应,恐怕会很不习惯吧?” 伍三思将他挤开,笑得花都要开烂:“花姐,这段时间您考察我们兄弟,结果应该也满意的,对吧?” 那笑容既真诚又憨厚,简直可以拍下来摆在美术馆当作实诚兄弟的写照了。 然而,谁要相信他们兄弟,谁就是白痴。 这俩油滑家伙,最初想求着她进怀溯存的警卫队,现在又想让她带着去帝都。哪有好事,他们俩就钻出来了。 不过,他们的消息还真是蛮灵通的,要知道,卫奇给她沟通这个话题也不过就是洗澡前的事,这才几个小时啊,消息就已经被他们打听到了。 对了,如果那神秘人不是卫奇的话,会不会也是因为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开始给她留言的呢? 难道他们希望借着她进入帝都的机会,搅出点儿风雨来吗? 想到这里,她立刻警醒起来,对黑白双煞摊摊手说:“抱歉,真是让你们失望了。” “失望?”两人生出不好的预感。 第75章 要不干脆表白一下? “因为我暂时不打算去帝都。” “啊?为什么?”黑白双煞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好的机会,还是抱大腿的机会,花火原居然会拒绝? “因为,帝都太复杂了!我怕我hold不住啊。”她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黑白双煞却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是啊,帝都是很复杂的,而且卫奇的地位不比大人低,那意味着一旦他们凭借卫奇的关系进入帝都,所面临的就是非同一般的人际关系。这么复杂的情况下,卫奇又远在第一军无法照应,好无根基的他们会不会被人拆骨吞腹,那也是很难说的事情。 富贵到底是福是祸,这个真的不好定论。 花火原本来还只是假意跟他们说说,越是讨论,她越觉得有道理,最后把自己都说服了。 不管怎么样,宫斗、宅斗什么的始终不是她的菜啊。当初那些宫斗文、宅斗文,她一看到盘根错节的人物关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咱的现实生活还是简单化一点算了。 刚回到宿舍里,又有人召她出去。 赵光光等人一脸无语:花火原说是一班的班长,其实完全把宿舍当旅馆,偶尔才能回来见个人。眼看今天快要熄灯了,又被叫走,搞得大家本来兴致勃勃想要分享一下今天的心得,现在也没了主角。 花火原自己也无语:她觉得自己就跟召唤兽一样,只要高她一级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命令她去这儿去那儿的。 这回又换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兵,脸生得很,从来没见过,一脸严肃的领着她走。到了一个关卡又把她交给下一个人,每一个关卡都要进行搜身检查,从简单到搜一搜到解皮带、脱鞋子什么的,除了极具欺瞒性质的皮带之外,她身上带的其他阴损武器全被打包另存,严禁随身携带。 这阵仗,搞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到底要见什么牛人、做什么大事。 如此连换四道关卡,终于进入到一间豪华的训练室——比之光秃秃的、只有地上垫了一层软垫的士兵训练室,这里多出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有不少的仪器仪表器械,用途不明。 而站在训练室中间那抹挺拔身影令花火原立时从紧张变为惊喜:“大人!” 他微笑颔首:“你来了!” “哈,原来是您要见我,之前那么多检查程序,可把我紧张死了。” “程序确实很繁琐。”他也很赞同似的,伸手做了个“请”,让她在小房间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双腿交叠而坐,缓缓喝着茶,姿态轻松而迷人。 她不敢盯着他看,就半低着头回想他说过的话,想着想着突然反应过来:作为手握重权、地位超然的军团长,一般人要见他,程序本就如此繁琐。而她几次见他,都是在非常规的情况下。 譬如,最开始在斗兽场、在临时军营,那都是他主动前来;后来进入基地,宋钺铭介绍她去拜师,带路的是他身边的勤务兵;她被人设计进入温泉池,那纯属意外;再后来,是他从训练室外路过碰巧撞上,完全是巧遇。 说起来,她还满幸运的,短短不到一个月工夫,竟然跟他数度晤面。以至于她都习以为常地以为,见到他是一件很容易、很轻松的事。 这一次才算知道:他真的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她顿时羞愧起来,脸色发烧。 怀溯存似没有注意到,只是温言说:“这么晚才找你来,是我不好意思,不过听说你可能要去帝都,我怕再不抓紧时间,就没有机会了。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作为一名军团长,他对一名普通列兵却是如此客气,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而作为花火原,她瞬间涌出无数想法,心下就不禁怦怦乱跳起来:这是几个意思?不会是要表白吧? 一时间,她口干舌燥,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大人,您不希望我去帝都吗?” “是啊,”他笑得坦诚又坦荡,“你是难得一见的好兵,在军中会更有前途。我个人很希望你留下。” 原来只是这样啊…… 她小小地失落了一下,随即又暗骂自己: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也不照镜子看看。怀溯存随随便便可以甩她十万八千条街远,偶尔yy一下就算了,她还真好意思肖想他。 这么一想着,她下意识地正襟危坐,有板有眼地回答:“报告大人,我没准备去帝都。” 怀溯存有点儿诧异:“哦,为什么?帝都的生活肯定要比前线安逸舒适、多姿多彩,你不喜欢吗?” 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吞了吞口水,最后憋出一句话:“其实,我跟营长不熟……” 怀溯存顿了一下,突然开怀大笑,那灿烂的光芒几乎把花火原给迷晕过去。 “卫奇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一定会伤心的。”他也不点破为什么卫奇会伤心,只是说:“其实,卫奇的人品不错,他既然愿意给你机会,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咦,怀溯存居然帮卫奇说话? 她颇有点儿意外,不确定地问:“大人,您不是说希望我留下的吗?” “虽然我是有这个希望,但你个人的命运应该由你自己把握。”他对小小的列兵也总是那么尊重。 她依然不解:“可我现在是名军人,不是应该一切服从上级安排吗?” 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满意的笑容,如春风般怡人:“你很懂事,一般是这样没错。不过,在少数情况下,普通的列兵也可以享有一定的选择自由。” “什么情况?” “譬如,当实权者愿意给予你这种自由的时候。” 他说得很直白,花火原顿时愣住了。 怀溯存轻轻又加了一句:“所以,你还准备拒绝卫奇难得一见的心意吗?” 卫奇的心意? 她打了个抖:谁说这是他的什么心意,诡计还差不多。而且就算真有心意,说不定也是给怀溯存的。 暗恋的是非她不好搬弄,但正好趁着四下无人,把镜上留字的事说了出来。 怀溯存很重视,立刻叫了谷大良去调查。同时解释:“你悄无声息闯进一级禁区,这在安全风险上属于严重事件,按程序必须进行调查。” “是,我知道的。”她很理解,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怀溯存最初的话来,便问:“大人,您之前说‘怕没有机会’,是指什么啊?” “是关于飞鸟。”他说:“你把窍门告诉我后,我也琢磨了许久,有些想法,想跟你探讨尝试一下。” 飞鸟! 她立刻来了兴趣,刚刚才掌握了入门级的技巧,她也正想着肯定还有很多可以发展、挖掘的地方,只是苦于自己水平有限,一时还想不到许多,没想到有机会跟怀溯存一起讨论进步,真是意外之喜。 “大人,现在就开始吗?”她很雀跃。 怀溯存微笑着起身:“当然,现在就开始。首先要测试一些数据,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她脱下外套,搓了搓手,准备大干一场。 他在她周身上下贴了许多箔片似的东西,大概属于某种传感器。 然后,她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一些指定的基本动作,比如:一次起跳、旋转、倒立、飘移等等。 接着,动作渐渐变得复杂,比如连续完成好几个基本动作,或者利用飞鸟全速冲击测试力量——这次成绩倒是比上次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瞬间达到了5200(为什么还是跟520有关?还有完没完了)。 接下来,他要求她将飞鸟的各种动作控制在尽可能低的激发幅度,又将所有的基本动作做了一遍。 当所有的测试完成以后,她跳下来好奇满满地问:“大人,测试结果怎么样?” “我无法回答你,因为这属于研究小组的工作范畴。”看到她略显失望的样子,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下面,才是我要跟探讨和尝试的范畴。” 呀,原来正题才开始。 他将飞鸟扣上,对她招招手:“跟我来。” 花火原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从背后仰望他高大宽阔的肩背,以及那一手斜插裤包的悠闲走路姿势,她只觉得心情特别愉悦:没办法,男神就是这么赏心悦目啊! 一时间光顾着欣赏,没留神他突然停下来,结果她一下子扑在了他背上。 扑了就扑吧,可她之前走路的时候太雀跃,这么一扑险些没站稳,下意识的就近抱住怀溯存维稳。 这一抱,把他精健的、无一丝赘肉的腰身抱了个结结实实。 哎哟,盈盈一抱,手感真好。 与此同时,她的脸也紧贴在他宽厚的肩背上,清爽的皂香和男性的热力透过白衬衣熨帖着她——有那么一两秒,她差点儿陷进这温度中爬不出来了。 “啊啊啊,对不起,大人!我我我刚才走路没看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恋恋不舍地松开两只胳膊,低着头背手而立,像做错事的学生一样。 怀溯存转身看住她,语调沉沉,耐人寻味:“没有看路,在看什么?” 温热的气息撩过发梢,她整张头皮立时酥了,细颈霎时烧得红透。 在他深邃的目光之下,她的羞涩和忸怩完全无所遁形。 肯定暴露了,要不干脆表白一下?她心里忍不住冒出这么个念头。 第76章 又一次的亲密接触 “在看……”她紧张得两只手在背后绞来绞去,停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胆子表白,赶紧给自己另找了个理由,“其实什么也没看,就是在想飞鸟的事。我走神了。” 唉唉,也不是没谈过男朋友,怎么这次就这么上不得台面? 不过,作为学前教育专业的学生,男的是宝女的是草,当时前男友处处由她照应,她实在是小女生不起来。 怀溯存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勾唇凝视着她,露出几分玩味之色。 花火原一颗小心脏怦咚怦咚的,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多半时候,怀溯存威严与亲切并存,是个让人心生崇拜、甘愿肝脑涂地的领导。但偶尔吧,他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深沉的坏笑,搞得她心跳失速,情不自禁地去想象被他做坏事的情景…… 嗯,譬如:壁咚一个啊,亲亲一个啊什么的。想一想就觉得好羞羞。 犹记得在斗兽场的时候,他用“自荐枕席”的话试探她,那时候她能抬手就是一巴掌,而现在,她深刻地怀疑自己能不能拒绝得了这份诱惑。 “你脸红什么?”声音中隐含勾人的笑意。 感觉心事被瞬间戳破,她恨不得在胸口挖个洞,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说起来话就难免呐呐的:“我……热……” 靠,好拙劣的借口! 怎么听着像想主动脱衣服勾搭男人找的借口一样。 捂脸! 怀溯存“哦”了一声,关切道:“如果热,就脱衣服吧。” 她立马慌里慌张地摆手:“不用不用,只是一点热而已。”手上却已经无意识地解开一颗扣子。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僵在解开的扣子处,拿走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他唇间忍不住溢出轻笑,眼中是看穿一切的明白。 花火原简直为自己的呆蠢感到绝望:矮马,好想撞墙。 见惯了女人诱惑、勾引的眼神和动作,这种又羞涩又懊恼又犯傻的小女儿姿态在他眼里是新奇的、有趣的。还记得她在训练场上不输男儿的倔强和坚强,与眼下红果果似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特别有让人咬上一口试试的冲动。 当然,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他只是在分析:害羞也许可以装,但脸红到脖子根都红透,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是卧底能装出来的吗? 他不这么认为。 真要派出这样的卧底,也许他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她就把什么底都漏出来了。 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镜子留言”的事件,也许确实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不过,他承认:她清亮的声线、柔软的身体、羞涩的眼神,确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让男人心动的资本。 心头缓缓滑过一丝水波般的褶皱,脑海中莫名跳出一个念头。 他正要说话。 谷大良在训练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说。” 谷大良小跑过来,立正说:“刚查过了,镜子上什么也没有。” 花火原惊讶不已:怎么可能,她虽然把镜子从墙上拆了下来,但特别注意没有动过镜面,怎么会没有了? 怀溯存却并不意外,只是问:“干干净净的?” “是,干干净净的。” 他又问她:“你擦过镜子?” “没有啊。”她还沉浸在惊讶之中。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随即像没事人一样对花火原说:“现在回到飞鸟上吧。” 花火原还待解释:“我真的没撒谎……” “我知道。”他低沉的声音充满抚慰的力量,“没事,我们继续做该做的事。” “哦。”她能感觉到他真的没有怀疑她。 什么事交给他,似乎就再不用担心了。这种安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经过谷大良一打岔,她脸上的热度倒是消退下去,可以正常地投入到飞鸟的探索之中。 怀溯存先问:“你在周比中是怎么控制运动方向的?” 花火原自然毫无隐瞒,叽叽喳喳把弹力鞋、飞鸟和脚力的配合交待出来。 “原来是这样。”怀溯存目露赞赏,“你的想法很不错。” 被男神点赞,她就跟吃了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他又问:“有没有试过用高频激发飞鸟的方式?” 高频激发? “刚才测试的时候,让你将激发幅度控制到尽可能低的程度,你是怎么做的?” “就是让激发的时长尽可能地短。”时间越短,激发力度越弱,幅度自然越小。 他点点头:“就是用同样的方式,但是进行连续的、高频度的激发,但在激发时要注意根据磁场干扰方向不断调整飞鸟的推动方向,以此控制运动的方向。你看我——” 他一点一点地慢慢飘浮而起,稳稳的,仔细看才能看出幅度微小的颤动。 “左。”随着这个字,他果然向左飘移。 “前。”他稳稳地转向前方。 “后。”速度虽然不快,但方向非常明确。 哪像花火原的花式操控,袋鼠似的一跳一跳的,而且忽东忽西,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去到哪里。 她震惊得一塌糊涂:她传授操控技巧也才不过一天时间,他却已经将飞鸟掌握得十分熟练,甚至比她更有想法。 他简直是个天才! “大人,您是怎么掌控方向的?”她眼巴巴的望着他,掩饰不住的崇拜和热切。 他缓缓落地,微笑着回答:“就是使用高频激发,不断尝试磁场干扰的方向,方向不对的时候停一停,方向对的时候推一把。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说得轻巧简单,其实她一听就知道其中的技术难度不小:因为γ磁场的不稳定性,每时每刻它的磁场干扰方向都在变化。高频激发的频率到底达到多少数据,她不清楚,但是自己刚刚经历过测试,一秒总有好几次的。再这么短的时间内进行数次尝试、判断和决定,那反应力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再加上持续不断地尝试、判断和决定,这样的作业会无疑将对精神上形成极大的负担。 她当即尝试一把,意识和反应力果然还跟不上,好几次该切断的时候进行推动,该推动的时候进行切断,甚至错过了时间才做决定,磁场干扰方向已经产生变化,导致她的运动轨迹变成悲剧。 本来已经不再受伤的她,这次撞了个乒乒乓乓。最后一次还直接撞在脸上,鼻子上那酸爽,简直没法形容了。唉唉,不会撞成一张大饼脸吧? 她手上遮遮掩掩地擦着鼻血,嘴里却忙慌慌地跟怀溯存解释:“我还没适应,多试试就行了。”好像生怕他嫌弃她没用一样。 怀溯存看得好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雪白的手帕递过去:“不着急,我也试了很久。” 哪有很久,一天不到,他还不能像普通士兵一样专注训练,得处理大量的公务和文件,这样算来,说不定半天甚至几个小时就把飞鸟搞定了。 捏着他的手帕,她犹豫了一下。 “怎么不用?”他问。 “用脏了好可惜。” 他禁不住笑:“用脏洗了就是,又有什么关系。一张帕子而已,实在不行扔掉就是。” 怎么能扔掉?脏了也不扔。 她将手帕按在鼻子上,硬生生从上面闻出一股浓郁诱人的男人味。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帮她将手帕按压在鼻上,口气有点儿无奈:“战场紧急救护还没学吗?” 她瓮声瓮气地点头:“学了学了。”心跳都像漏了一拍,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那为什么堵住鼻孔?鼻上止血点在鼻翼偏上的位置,教官没有教吗?”因为她无意识地后仰,他用手扶住她的后背,又贴近一步,俊容放大,几乎占满整个视野,这距离,这姿势好像随时要吻下来似的。 “……教了。”她声音打颤,脑血倒涌。 “怎么血流更厉害了?”他有点儿不解,之前只是流,现在简直在喷,一下子就将帕子浸透了。 “……”男神……你不知道你就是让人流鼻血的罪魁祸首吗? “急救知识很重要,你这科成绩应该不及格,重修一回。”男神完全没自觉,还雪上加霜。 “不是吧?”身心遭受重创啊! 这是开玩笑的吧?喂喂,不会真的判她不及格重修吧?她只是好死不死地发了下花痴而已。而且,在他这样的极品男神面前,多少女人为他神魂颠倒都不足为奇,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把持得住的,没说一个照面直接扑倒了事。 好吧,承认一下,他的实力是不可能被她扑倒的。 这边乱七八糟的想着,鼻血已经不知不觉地止住。 面对她着急的样子,他只是轻笑着,转移了话题:“好了,我们继续。下面我会保护你,你再尝试一下。不要着急,要相信自己,尽可能地捕捉到磁场变化的频率。” 她赶紧挺胸站直:“是。” 他先走到她面前,伸手把住她的肩。 热力从双肩瞬间扩散到全身,已经平复下去的红潮又在脸上涌起。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鼻尖前面,白衬衣下,紧实的胸膛线条隐约可见,耳里仿佛已经听到有力的心跳,令人分分钟想直接扑进去。 不过,这次她控制住自己,咬着唇准备激发飞鸟。 这时,他却突然放开手,退了半步打量她。 “你太紧张了。”他如是说。 “……”她尴尬地呵呵两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我让你紧张的吗?” 第77章 怀抱 她身子一僵,赶紧找了个理由掰扯:“您毕竟是军团长大人,我……我……” “我知道了。”他颇为宽容地颔首,随后转到她的背后,再把住她的肩说:“这样是不是好点儿?” 人虽然离开了视线,但却没有脱离接触,没有离开她的想象。肩上的热度始终敲击着心头某处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他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想贴近、贴近、再贴近。 她深吸一口气:“嗯!”必须得好啊!不能再在他面前丢脸了。 “那我们开始吧。”始终平和的低音仿佛蕴含着一种魔性的振作力量。 她立刻精神一振,静下心来激发了飞鸟。 有了怀溯存的保护,这次她总算可以无所顾忌、放开手地进行尝试。但要捕捉并且适应磁场变化的频率,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她竭力地让每一次激发时长缩短、缩短再缩短,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慢了几个拍子。以至于身体不断的向着错误的方向乱撞,却在怀溯存的双手之下稳在了原处。 渐渐,她开始着急。 怀溯存适时在她耳后低语:“不要被身体所限制,精神本该没有束缚,只是以前我们为适应身体的节奏,将精神拖累了而已。” 这话顿时令她茅塞顿开。 是啊,她之所以跟不上节奏,不是因为思维反应不过来,而是因为每次她总想要连同身体一起跟上节奏,结果屡屡失败。 如果只是精神跟上节奏,那就轻松多了。我们的思想可以瞬息转过千百个念头,又怎么会跟不上磁场的变化频率呢。 她彻底放弃对身体的管控,将注意力集中到精神与磁场变化的协调上,任由身体在飞鸟和磁场作用中被动运行。 很快,她的身体就呈现出跟怀溯存同样的微震频率。 “领悟力不错,接下来试试感应每一次身体运动的方向,然后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调整。” “是。”反正有人保护,她干脆闭上眼,完全将注意力放在身体的震动方向之上。 慢慢地,她感觉到一种熟悉,与速度与敏捷度训练相似的熟悉。如果把身体的微震视作训练室中不断射出的光点,那么之前她需要做的是闪避光点,而现在要做的是闪避其中某些光点,再顺应其中的另一些光点。 对,就是这样。 思维突破的一刻,身体的紧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无限的轻松和随意。她仿佛乱流中的鱼儿一般,看着惊险,却并不需要太过扑腾,只需顺着某些冲在身上的水流而游,遭遇不顺的水流稳住即可。 由于水流变化的频率非常地快,所以只要能准确的把握和判断,她就可以顺利地向自己希望的方向移动,甚至外人看不出其中有任何中断的痕迹。 相比此刻仿佛从凡俗解脱、飞升仙界的轻松,之前使用飞鸟和弹力鞋就像鸟人拼了命向天堂扑腾翅膀,累得发慌。 毫无疑问,怀溯存摸索出的才是性价比更高的操控技巧,以游泳打比方那就是自由泳。 而她折腾出的不过是狗刨式。 哎,亏她昨天到今天都得意了很久,真是井底之蛙。 就在她尽情畅游之时,背部突然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两条手臂从旁围拢,在她腰上收紧。 她震惊地睁开双眼,发现她依然在半空中飘浮,而怀溯存从背后将她环抱,彼此紧贴,那张俊容就搁在她的脸旁,呼吸相闻,体温相熨,这姿势暧昧得一如少女动漫里那些经典的唯美场景。 她完全呆住了:这,这,这……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啊喂,是不是在做梦啊? 男神压抑着内心的感情,一直默默关注着令他心动的女孩儿,偶然处于孤男寡女的情况之下,冲动地将她搂在了怀中——类似这样的戏码一定是她在做梦没错! 练着练着飞鸟就那么睡着了,难道她是睡神转世吗? “闭着眼睛干什么呢?”他开口了,声音有点儿无奈,“知不知道你差点儿把自己撞死?” 说话间已经松开双手。 她转身去看,发现背后已经抵到天花板,而且刚才她正在快速地畅游——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怀溯存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护住她,她就闭着眼睛撞到天花板上去了,而且在毫无自我保护的情况下,很可能把脑袋撞出一个血洞来。 原来不是做梦。 不对,其实她是在做梦,一场自我yy的美梦。 她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大人,我以为您一直保护着我的,所以才闭上眼。” “哦,我看你掌握得很好,而且开始尝试飘移,所以就松了手。”他平静地解释。 这也是说得通的,在飘移的时候,若他还固定着她的位置,那以他超过9000的力量值,估计她只能当一棵空中木桩。 只是,她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尝试之中,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松开了手。而他也没想到她一直闭着眼,就那么放心大胆地让自己四处乱飞。 等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才闪身将她护住,却是造成了刚才令某女脸红心跳的美好误会。 她一脸要死的尴尬:“抱歉,大人。” 他不禁又被她的表情逗乐。 这个女人的面部表情实在太丰富,而且每一个似乎都很有趣。他甚至看过一段关于她的监控视频,一个人托腮呆坐着,眼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想着什么,脸上却是时而皱眉、时而嘟嘴、时而挑眉、时而咬唇,懊恼、郁闷、欣喜、犹豫等各种情绪像走马灯似地变换,那双澄澈的黑眼珠也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像只狡黠又敏捷的小动物,十分讨人喜欢。 是的,他承认他喜欢她。 试问,哪个军官不喜欢既机灵又肯拼命的手下呢? “我还以为你会说谢谢。”他逗趣。 她就真的涨红脸,躬身说:“谢谢大人,不好意思,是我忘了。” “准备用什么谢我?” “啊?”她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认真想想,人家刚才那一下是把她从头破血流的边缘拉回来的,算得上大恩了。但是,怀溯存要啥有啥,她要啥啥没有,她拿什么谢他? 如果她说什么“大恩难报、以身相许”的话,任谁看都是她死要不脸地占人便宜吧? “大人,我发了工资请您吃饭行不行啊?”她纠结了半天,想出这个俗不可耐的谢法。 她竟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怎么这么有趣! 他大笑:“请我吃大食堂吗?” 她顿时泪流满面:怎么就忘记了,她一个列兵只能在大食堂用餐,连在军官餐厅里意思意思一下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怀溯存多半有专人料理饮食,连军官餐厅的饭菜都未必合他胃口。 这么衰的谢法亏她想得出来。 某女羞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幸而怀溯存没有继续逗弄她,转而问:“你累不累?” 她摇头:“不累。”跟他在一起,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你的进步超出了预想,我很满意。现在我想继续尝试一些新的想法,你能坚持住吗?” “能!” (写完这段,回头去看,突然发现这四句对白放在污污的角度看也一点儿不违和,捂脸ing) 他的想法非常有意思,是要尝试使用飞鸟双人协同作战。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怀溯存会找上她讨论研究飞鸟,因为作为军团长,他最为关心的就是如何利用新式武器进行协同作战。 因为飞鸟的操控技巧才刚被摸索出来,所以可供选择的人选有限,他就直接找上了她。 虽然是这样,她也很庆幸,自己能对他有那么一点帮助。 于是,她更加认真地投入其中。 协同作战其实应该算是一种小范围内的战术配合。花火原这段时间学的和实践得最多的就是小队内配合,两人以上至十人之下。说起来,卫奇对奇兵营的打造思路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参考了特种兵的训练。三百来号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达到奇兵的目标,特种作战的思路是最为贴合的。 不过,这种思路从陆地挪到空中,应用上就有所不同了。 因为作战从一个平面升级到立体空间,等于从2d世界变成3d世界,简直多出一个维度,思路上就需要很多细微调整了。 怀溯存与花火原反复尝试,配合越来越默契,不断生出新的心得。在这心得的基础之上,怀溯存继续进行调整和创造。 他一声令下,她就一跃而上,精神上始终保持着亢奋的状态,半点儿没有疲惫之感。 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等到小韩来送早餐的时候,两人才停止研究和探索。 “辛苦了。”怀溯存拍拍她的肩,顺手将一瓶豆浆和一个肉包子递给她,“多吃点儿,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我会给卫奇打招呼的。” 她啃着那肉包子,抿着风味与地球不同的豆浆,食不知味,满心都是某种难言的欢喜,就算是苦瓜只怕也能尝出甜味来。 不过,能够这么亲密地与男神接触的机会也就只有这么一点了。 早餐之后,怀溯存精神不减地准备继续工作,而小韩则奉命领着花火原回宿舍。 怀溯存习惯早起,即便用过早餐,其实也还未到普通士兵起床的时间。 原本应该冷清的甬道里,小韩与花火原却碰到三五成群的士兵。 他们身上带着一股冷气,应是从外面归来,却面带潮红,情绪高亢,笑容有点儿邪乎,本该扣紧的制服却松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好事。 第78章 红楼 花火原小声请教:“他们刚执行任务回来吗?” 小韩瞥了她一眼,本不想跟一个有卧底嫌疑的女人解释,再一想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不必瞒着平白让她生疑,便还是说了:“他们只是从后方城镇休假回来。等你顺利通过新兵训练,也会有定期休假的。” 原来以后她还能有假期啊! 这福利不错。有机会去外边儿转转,万一实在不行当了逃兵呢,总得提前做点儿准备。 很显然,这些外出休假的老兵也觉得福利不错,一个个都是意犹未尽的样子,纷纷讨论着各自的休假心得。 花火原竖起耳朵一听,却都是什么: “那波霸真的不错,有料啊。” “要叫床声好听才是真女人哪,那种粗嗓子听多了会让我痿的。” “靠,那娘们太能做了,老子刚到手的工资一夜没了小半。” …… “他们这是,这是去了……”那两个字,花火原说不出口,她一个红旗下长大的好孩子,从小到大还是挺崇拜军人的,也对日军设置的慰安妇什么的深恶痛绝。 奇兵营的人是燎原的罪犯,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但她一直以为怀溯存麾下其他的士兵都是正正经经的,就像他的警卫队一样。没想到他们私底下跟奇兵营的这些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看她一脸震动惊讶的样子,小韩却是忍不住翻白眼:这根本不奇怪好吧,这些天不见亮就回来的士兵自然都是在红楼风流一夜的男人。 他有点儿嘲讽地问她:“怎么,你一个女人还不知道红楼吗?” 花火原确实不知道红楼。赵光光一帮男人是知道,但他们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讨论这个楼和这个楼里面的人。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大概也猜到红楼是个什么地方,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小韩是怀溯存身边的警卫员,自然不用看她脸色,直接就说:“好了,已经离开禁区,我就不送了。你自便。” 自便就自便。 她不急不慢地走着,心里却回想着红楼的事情,总觉得这里面什么地方似乎特别违和。 哪里违和呢? 对了,是有个地方很违和! 第一军团是亚裔军团,据花火原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第一军团无论制度、职务或是军队文化等几乎都是中华军队的翻版(特别政委啥的,多亲切)。咱中华军队的文化是什么?忠诚于党、热爱人民,报效国家、具有革命军人的使命感、责任感、荣誉感……总之,解放军叔叔是一个非常亲切、非常值得信赖的形象。 在她的印象中,解放军叔叔是不拿人民一针一线的;解放军叔叔是乐于助人的;解放军叔叔是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的;解放军叔叔是绝不可能公开狎妓的。别说狎妓了,就算在外休假,只要穿着军装,连扣子都不能少扣一个。 可是第一军这里,貌似狎妓是件公开的、合法的、合理的事? 她有点儿不敢相信:据说圣人一般清心寡欲的怀溯存怎么会容忍他麾下的士兵毫无顾忌地放飞自我呢? 真是幻灭的感觉啊。 她又回想起刚走进一班营帐的时候,迈克等人看见她都是眼睛一亮,还直说第一军送“福利”来了,看来他们并不单纯是羞辱她,而是确实有红楼的女人在从事这一类的特殊职业。 心头顿时有点儿后怕:幸好没有头脑一热地当逃兵,否则说不定被逮回来以后就直接送红楼里面接客去了。 哎哎,难道这就是残酷的战争年代,弱质女流的命运还真是悲催啊! 她正感慨万千着,却冷不防与对面转弯过来的人一头撞上。 咚的一下,正撞在额头上,简直是金星乱冒,一下子就坐倒在地。 对方也是“唉哟”一声,连退数步,显然撞得不轻,却第一时间弱弱道歉:“对不起……” 咦?这声音…… 听着略沙,但语调却柔柔的、软软的,像女人的声音。 花火原嘶嘶嘶地揉了揉额头,定睛一看:哟,还真是个女人! 什么情况,第一军的驻军重地里怎么突然多出一个女人?难不成跟她一样是新近被招兵入伍的? 然而,真要说也不像。这女人长得柔弱温婉的模样,大眼中盈盈汪汪的不带一丝杀气,外面套着露肩的裙装,后脑勺松松的挽了个髻,额边垂着几缕龙须,她葱白一样的手指轻勾发丝,那动作风情十足,怎么看也不像能在第一军这么个坑女的地方杀进杀出的样子。 那女人倒是比她还先回过神来,也是一脸惊奇:“啊,竟然是位姐姐,我从没听说第一军也有女兵呢。” “呃……”第一次见到异世界的女人,本来想好好打个招呼的,但现在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姐姐妹妹什么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异呢?活像红楼梦大观园里的莺莺燕燕,又或者是古代红楼那种地方的称呼。 哎,算了,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正出神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主动伸出手拉她:“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有注意看路。” “啊啊,没关系的,我也不小心。”她本不是特别计较的一个人,况且对方又这么客气。 难得遇到一个女人,正好套套近乎聊一聊。总觉得这世界的女人似乎存在什么她不懂的地方。 有了这层想法,她对这个略显腼腆的女人就变得热情起来,听说她迷路了找不到医务室,立刻自告奋勇地带路。 路上自然而然就聊起来。 原来这个温柔腼腆的女人名叫文秀,是自愿应徵到3号基地做实验志愿者的。 花火原立刻想起胡封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他诱惑她不成,转对别的女人下手了吗? “对,就是胡医生。”文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惹人怜爱。 她忍不住告诫:“其实,这个胡医生有点儿不靠谱,你最好别做他的小白鼠。” 文秀却一派天真:“怎么会呢?我听说他是一名特医啊。” “问题是他做事有点儿疯,真的!你不知道他要怎么折腾你,这是最恐怖的。”她特别诚恳。 文秀只是怔了一下,旋即不以为意地说:“没事的,反正他给了一个令我满意的报酬,而且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比红楼更糟糕了。” 呀,她就是红楼的女人! 可是,这上上下下一点儿风尘味也没有,实在是叫人看不出来。 听她的话,红楼里面显然有很多不堪之事。看来这多半是个苦命的女人。 花火原甚为同情,多嘴关怀了一句:“如果红楼里面很糟糕,你为什么不考虑做点儿别的工作呢?” “比如什么工作呢?”她柔柔地问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看得人发酥。 “譬如:护士、老师什么的。”这两种职业永不过时,而且多半会交给女人。花火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出错。 文秀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护士不是我们女人本来就要兼任的吗?至于老师,从来不会让女人担任的呢,难道现在有变化了吗?” 是这样吗?这世界的规矩怎么总是怪怪的。 花火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有时候还是有特例的嘛。” 文秀就怅惘地叹口气:“可惜这样的特例不会落在我们这种小人物头上。倒是姐姐您,也许可以成为第二个真德呢。”她满脸歆羡地看着花火原身上笔挺的军装,掩饰不住的向往。 “其实,你也可以试试啊。” 文秀低头喃喃:“不行的,第一军团的考核太严格了,我通不过的。其他三个军团加入了也没意思。” “为什么?” “加入了也不过是军伎,还不比红楼有点儿自由呢。” 啊,原来如此。 花火原有点儿明白了:第一军是不设军伎的,但男人的生理需求又是不能强行抹除的,所以,即便怀溯存也不能阻挠士兵们休假时外出寻欢作乐。 这样说来,与其他三个军团相比,第一军团军风已算相当正气了。之前还对怀溯存有点儿疑虑,这么一看,他治军还是很严的嘛。 哎吗,想想都后怕,她穿过来以后要不是落在第一军团的地盘上,现在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这里的女人地位如此低下,全是战争的缘故吗? 想想还是很奇怪啊。 “文秀,你这么温柔秀美,难道没有男人娶你为妻的吗?” 文秀望着甬道尽头,迷茫苦笑:“一百个女人中能有一个被男人娶回家就不错了,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又怎么能奢求呢?” 花火原又被噎住。 记得以前赵光光声称要娶她,胖子杨斯通还力劝,说什么愿意娶女人回家的男人真心不多,让她赶紧答应。 原来这话是真的。 可是,没有婚姻保障、生活飘零的女人又怎么能安心做一个好母亲?难道这里的人类都不在乎后代的养育和教育? 作为一个学前教育系毕业的幼儿园老师,她透过一个个孩子看到过无数家庭的悲喜剧,也曾感叹喟然,却不曾像如今这样茫然迷惑。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医务室。 正要敲门,有人哗啦一下从里面打开,一头紫发带着一股风冒出来,脸色不虞,镜光锋锐,见到两人没好气地嚷嚷:“跑哪儿去了?拿了钱不干活,知道是什么下场?” 文秀立刻惶惶不安地低头认错:“胡大人,是文秀的错。文秀走岔路了。” 花火原看不过去:“胡特医,能请你好好说话吗?人家是来当志愿者的,又不是卖身给你。你那是什么态度?” 第79章 卫奇求婚 “哼!”胡封没给她好脸色,一把拉过文秀,理也不理地将门摔在花火原脸上,气得她立刻打开门要去跟胡封算账。 却见胡封已经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自己的实验室,“啪”地把门别上了。 李军医见花火原来者不善,赶紧迎上来:“有什么需要吗?” 花火原拍桌子叫阵:“把胡封叫出来,我有话要跟他问清楚!” “胡特医是有本事的人,多少有点儿脾气也是正常的嘛。你也理解下吧。”李军医一如既往地和稀泥。 那是脾气吗?压根就是神经病好伐? 第一次见面吊儿郎当的,第二次专程找她说话却疯言疯语的,第三次就见他一个醉鬼胡闹,第四次又高冷不甩人的,简直都要精神分裂了。 哎,也不知道文秀会不会在他手下会受什么样的折磨。 但她确实没理由插手,这是文秀自己的选择,她其实也只是一介普通列兵,凭着一股子气性冲进来就算了,要是真砸了特医的大门,破坏了他的实验研究,那说不定得被拉进军事法庭的。 因为怀溯存帮忙请过假,所以,花火原径直回宿舍睡觉去。 没想到一开门,却看见本该在训练场的卫奇站在房间里等她。 “营长,你来啦……”毕竟熬了个通宵,她哈欠连天的,实在没什么正形。 卫奇倒也不是要跟她计较这个,冷眼打量了她一下:“听说你不准备去帝都了。” “哦,是的,还没来得及跟你汇报。” “为什么?” 花火原眨眨眼:“因为我怕自己实力和见识太浅薄,到了帝都会给营长大人丢脸嘛。” 他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真心话?” 她缩缩肩膀:“营长,你这样跟我说话,我会紧张的。” 卫奇挑眉:“我怎么没觉得你对着我紧张过?”很嚣张倒是真的。 “很紧张了好不,你可是堪比军团长大人的存在。” 这充满嘲讽意味的话让他眼眸微黯,停了半晌才沉着声音问:“你讨厌我?” 她歪歪脑袋:“不敢。” 还真敢说呢。 不知为何他就有些隐怒:在大人面前,她紧张得小脸发红,那里面透出的羞涩谁都看得出。偏偏面对他,她就全然相反。想起他就觉得心里梗得难受。 “喜欢大人是吗?” 她脸上微微一红,立刻否认:“没有啊。” 他捏捏拳头,忽而露齿笑了:“大人是不近女色的,你的心思都白费了。” 她不爽地瞪他:“我什么心思,关你什么事?” 他突然压低了身子,面容只在她鼻上数寸,眼神中的意味深长令她不禁有些畏惧:“你还真是有本事……” 不,她没本事,营长同学你能好好说话吗? “我承认,你成功地吸引到我。花火原,如果我说我愿意娶你的话,你……能不能听我一回?” 这话放在之前,她会不以为然,然而在跟文秀交流过以后,她已经知道了卫奇的求婚在这个世界实在是意义重大的。而且,卫奇也不是赵光光那种光棍,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所谓的,他的身份和背景不知道是怎样的显赫,能容他任意妄为吗? 一时间,花火原呆住了。 卫奇的大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摩挲,因为常年训练而略显粗糙的指腹在滑动中带起一串串砂纸般的摩擦感,她一时竟忘记了躲开。 等到他凑上来要吻她的时候,她才惊慌地连退三步,冲口道:“不要!” 这一刻,卫奇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眼底却流动着汹涌的狂潮:“你说什么?” 空气中充滞着莫名的危险,糟了,这家伙要炸毛! 自知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花火原眼珠子一晃,硬生生赔出一个笑脸:“营长,我是说,您是个好人,特别特别好,好多女人都喜欢您呢。我呢,要貌没貌,要才没才,女汉子一枚,刀口上舔血的,不宜家不宜室,自惭形秽的那种,实在是配不上您。就算您娶了我,迟早也会后悔。既然如此,又何必折腾呢,您说是吧?” 卫奇一口牙咬得嘎吱作响:从前从不用敬词,这当口倒是说得顺口了,这女人怎么就能这么虚伪呢?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就喜欢你这种自惭形秽的,别的女人再好,我也看不上。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你觉得我是特别特别好的男人,那没道理放着这号的男人往外推。直接说吧,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番话语,配上重重的步步踏来的气势,简直不能再有压迫力。 尼玛,这是求婚还是威胁? 花火原想逃,但门不知何时从外面被人锁上了——妈蛋,这家伙早有预谋! 被逼到角落里的她顿时怒了:“卫奇,青天白日的,你就想搞潜规则,米青虫上脑啦?” 卫奇从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受不得别人的忤逆,尤其还是个女人。 此时,他本就有些隐怒,花火原若是扮可怜柔柔说话,也许还能将他安抚下来。 她却火上添油,这一下就将炸药桶点爆了。 他一个爆发,“咚”地打在她耳后的墙上,整面墙似乎都颤了两颤:“潜规则?我卫奇想要女人还需要潜规则?只要我放出一点暗示,多的是女人自己脱光了往我床上躺。就算不想脱的,也自然有人帮我脱了甩在床上。你信不信?” 她被紧紧锁在局促的墙角,连转身都觉困难。 他的怒气扑在身上,像直接在她身上燃烧似的,要将她整个烤焦。 “信信信,我的错,我说错。您老息怒、息怒……”好女不吃眼前亏,花火原一见势头不好,立刻弱下来,两手在他胸口抚啊抚的,一脸狗腿,“营长大人,您看动气伤肝,何必生别人的气伤自己的肝呢?这段时间您也挺辛苦,要照顾咱们这奇兵营真的不容易,我们都挺佩服您的,要不小的给您捏捏肩捶捶背,聊作报答?” 一边说着,一边当真就顺着胸口往下按摩揉捏(喂,不是说捏肩捶背吗)。 反差之大,变化之快,简直堪称变脸神技。 卫奇自然是惊讶的、怀疑的。 然而,哪怕透过两层布料,他都能感觉到那双软软的小手是如何在他身上酥酥蹭过,所蹭之处仿佛被点着了似的,一下子燃烧升温,引得热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蠢蠢欲动。 这个女人竟然轻而易举地引发了他的生理反应,可恶! 明知道她可能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却一时间僵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双小手已经一圈一圈地绕到他的下腹,越来越接近敏感区域。 难道她真的准备臣服于自己,先前所做不过是欲擒故纵? 女人,原来是这样贱。装得多么坚贞不屈,其实不过稍微利诱、稍微恐吓就变了嘴脸。 他充满鄙视地审视着她,却又莫名期待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这摸胸揩油的短短几十秒内,花火原自己也是千万个想法在脑海里碰撞,天人交战的。 她先是庆幸男人遇色就昏头,然后又深深鄙视之,决定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叫他以后再不敢打她主意。 要不直接把卫奇来个爆蛋? 想想不妥,他来头不小,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除非自己不想活了,否则绝不能干出这种鱼死网破的事。 要不让他受个轻伤,自己好脱身逃跑? 不行不行,这样照样结仇不说,而且还容易激起他骨子里的虐性,万一以后逮着她玩什么s-m,她可就晕菜了。 也听过一个据说从美国传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说遇到qj犯的时候,女人不能力敌也没有条件智取,就以保命为前提,假意顺从,记得戴套,同时记下特征,容后报警。 现在想起来,她只想骂声“靠”,当时哪些脑残给这主意点赞的?对她这种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女生来说,完全就是个馊主意好伐。首先一想到要被人强,真心恶心得没法忍受;其次哪个女孩儿没事随时随身带个套?本来没事都会被误解;再次,报警的法子在这里根本不适用好吗?在武装军队面前,警察就是随便碾死的蚂蚁呀。 “豆腐掉进灰里”是什么感觉?两个字:抓狂! 好像豁出去一把,捏爆走人。 灵光在脑中瞬间闪过:等等,其实走人是可以的啊,不一定要捏爆结仇嘛。只要让卫奇对她没有办法,她出去以后可以跟怀溯存告状! 卫奇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子孙根已经在悬崖边上打了个转。 他只见到花火原顺着墙壁一滑到底,红唇正对着他的不可描述部位,不过三指之遥,双手护在周围,十指轻弹,若即若离,那姿势暧昧得一塌糊涂。 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卫奇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开始狂跳。 “营长……”从未听过的轻柔婉转之声从那红唇中溢出,他顿时觉得心中一荡,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嗯”。 “您放松一点呀……”花火原继续憋着气吊着嗓说话。 她缓缓地抬起右手,放在左手之上,用柔若无骨的力道轻轻按了按,仿佛在暗示他的髋部太过僵硬,不利于接下来的发挥。 他魔怔似的扭了扭髋。 花火原顿时眼睛一亮! 第80章 野兽般的直觉和算计 空档!机会! 卫奇只是一眨眼,那女人就像游鱼一般,从他髋部露出的空档一下滑了出去。 怎么可能? 他吃惊地转过身,伸手要将她抓回,却发现她整个背贴着墙,游蛇一般滑出,恰恰与他的指尖擦错而过。 “花火原,给我下来!”他怒吼。 “是,营长!”她答得倒快,人却继续顺着墙而上,在转角的地方,腰也跟着一折,然后稳稳贴在天花板上不动了。 他咬牙:“我的命令,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营长,但我现在下不来了。” “什么?” “报告营长,我对飞鸟的掌控还不够熟练,现在上来了就下不去了。” 谎言!绝对是谎言! 对飞鸟掌握不够熟练,会这么服帖又迅捷地贴到天花板上去?她以为他没见过之前他们撞的那副惨相吗? “好,我来拉你。”他攀着旁边的上中下铺,一下子跳到顶上,伸出手臂,却恰恰离花火原差了一臂之长。刚刚明明不是在这个位置。 “过来!” “报告营长,我过不来。”她眼中尽现狡黠之色。 他迅疾地换到对面的床边,一伸手,还是差了一臂的距离。 他脸色难看得无法描述:第一次被女人像傻瓜似的调戏了一把,心里是愤怒的,是难堪的。但事实证明之前的贱性只是她的一种伪装,他却又觉得十分高兴,似乎证明了他的眼光也不是那么糟糕。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连他自己也很难把内心理顺。 于是,他住了手,抿着唇停了半晌,突然说:“下午开始飞鸟特训,不得迟到!”说罢,提步就走。 走到门边,轻轻扣了两扣,随后外边儿就有人打开锁,他毫不恋栈地走了。 真的就这样走了? 花火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刚才他可是一副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放弃了呢? 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估计是自己的拒婚把他弄得发狂了。 哎,这种没受过挫折的男人,真是让人头痛呢。 好在他性格骄傲,估计这出去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那什么,熬了一个晚上加半个上午,她现在真撑不住了,还是先睡吧。反正她不脱衣服,全副武装,谁要招惹她就自求多福吧。 卫奇出去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宿舍,也没有去训练场,而是径直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 “进来吧。” 他推门进去,挺身而立:“西落大人,她拒绝了。” 平时总是坐在轮椅里的西落此刻却是直直地站着,正弯着腰在自己腿上这儿敲敲那儿打打的。 见到卫奇进来,他呲了呲牙:“哎,这新接上的腿就是没以前的顺心,帮我把拐杖扔过来。” 卫奇就将拐杖递给他。 他这才慢慢的、动作僵硬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来,长叹口气:“你刚才说她拒绝了?” “是。” 西落哼哼两声:“还挺经得住考验的嘛。” 卫奇脸色就暗沉了几分。 西落打量着他,戏谑道:“怎么,被女人拒绝很失落?” 卫奇面无表情:“我很抱歉,没有完成任务。” 西落把手放在脑后,一脸惬意地说:“不,你的任务已经很好地完成了。” 卫奇目露疑惑:“西落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西落嘿嘿地奸笑:“很简单,我认为她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 “难道您已经排除了她是卧底的可能?” “没有完全排除,但也算基本排除。” “为什么?” 西落指指自己的脑袋,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直觉。很多时候资料、调查是会欺骗、误导的,但直觉在大多数时候是可以信赖的。” 这可是被怀溯存称为“拥有野兽一般可怕直觉”以及“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卫奇忍不住追问:“我还是不明白,您是怎么判断的?” “很简单,作为一名真正的卧底,遇到小卫奇你这么英俊帅气、背景深厚的男人主动求婚时,她会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吗?” 卫奇想了想,缓缓摇头:“也许应该考虑一下。” “没错,卧底肯定知道你的身份,你求婚的份量怎么也值得她掂量一下。但是她没有犹豫,那么就存在三种可能。” “三种?” “没错,第一,她是直奔老怀去的。”西落伸出一根指头,同时微微眯起眼,那样子像只狡猾的狐狸。 “第二,她不是卧底,就是对你没感觉。” 这话让卫奇暗中咬了咬牙,拽紧了拳头。 西落却仿若未见,闲闲地立起第三根指头:“第三,她既不是卧底,也不是所谓的满芳君。她要做的事跟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卫奇皱起眉:“既不是卧底,也不是满芳君,那她会是什么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西落抖了一根烟在手上,狠狠吸了一口,咬在嘴边,“这种事应该由负责调查的老宋告诉你。” 他抬起脚平放在床弦边,身子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露出舒服而惬意的神情:“不管怎么说,我个人倒是倾向于把她送到老怀床上去。” 卫奇一惊,脱口道:“不行。” “哦,为什么?” 卫奇犹豫了一下:“还是存在卧底的风险,您不也没有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吗?” 西落嘿嘿一笑:“小卫奇,凡事要懂得抓大放小。你知道眼下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吗?” 卫奇微微垂头:“明年的大选。” “然而,我们的军团长大人万事俱备,只欠一位拿得出手的夫人。而花火原这个女兵,有成为第二个真德的潜力。我们只需要稍加打造,到时候她就能给老怀的个人名望加分无数——哪怕她真是个卧底,也足以气死她背后的那些蠢货了,哈哈哈!”西落相当得意,似乎已经看到对手被气得吐血的样子。 卫奇却一脸严肃:“西落大人,您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她是其他三大军团的人,也许您说的没有错。但如果她是革命党的人呢?” “革命党又怎么了?”西落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革命党也是人,老子当年反骨比革命党还要硬,不一样被老怀收拾得服服帖帖。” 说起这段黑历史,他倒是一点不脸红,还挺得意的哼了哼:“女人,我最欣赏的就是立场坚定,冰清玉洁的那种。当然啦,有点儿小聪明、小能耐就更加分了。恰好,她就是。如果没有老怀,老子都想把她收了。” “不可以。”卫奇冲口而出,见西落耐人寻味地看过来,赶紧解释,“我是说,立场坚定的革命党很可能会为了他们的革命目标不顾一切,万一她的目标是刺杀大人……” “你会派一个力量值520的女人来刺杀老怀?” 卫奇噎了噎,又说:“谋杀不一定需要力量,譬如毒杀,或者借刀杀人。” “哼哼,那她早在进入3号基地之前就该动手,在基地中动手,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卫奇无话了,在临时军营,她与怀溯存也有过数次近距离接触,但她一次也没有动手。正如西落所说,这不是一个杀手会犯的错。 西落瞅着他变幻的脸色,又悠悠地加了一句:“放心吧,革命党是最不堪一击的存在,你看帝国担心过革命党造反吗?只要把这个世界的真相稍微透露一二,她的世界观、价值观就会完全崩溃。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摆弄她就怎么摆弄她,对吧?哈哈哈,还真是难得老怀对一个女人有兴趣。” 卫奇面如死灰,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退出。 房门关闭后,西落摇着头吐了个烟圈:“哎,被爱情伤害的年轻人哪。” 花火原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毕竟有卫奇插那么一杠子,她心头始终还是不踏实,总觉得被落了面子的卫奇会不会想出什么贱招来整她。 赵光光等人回到宿舍时叫醒她去吃午饭,她其实还困着。但想到下午还有极其耗费体力的飞鸟特训,于是撑着爬起来。 浑身酸痛,动作未免有点儿僵硬。 赵光光看得面如锅底,怒声怒气的问:“小火,卫奇那禽兽是不是折磨了你一晚上?” “啊?”她一边发声,一边打着哈欠,那音调就走样了。 赵光光一蹦三尺高:“俺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个东西。小火,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好男人也多的是,咱不跟他过了。”他把胸脯拍得梆梆响,生怕自己的存在不够显眼。 花火原无语地看着他:“赵大哥,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跟卫奇其实没关系。” 现在她不怕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下整个一班都吃惊了。 杨斯通嘴最快:“不能吧,花姐,你跟卫奇那都处了多少个晚上,难道,嘿嘿,他不行?” 此话一出,迈克等人同时发出y荡奸笑的怪声。 哎,这群八公!谁说只有女人才八婆了? 不过,也不怪他们多想,上午的训练,她跟卫奇同时缺席,现在又是这么一副瞌睡恹恹的样子,想叫人不误会也难。 然而,编排上司是最自寻死路的做法,她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我早上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女人。” “哦,什么女人?”男人们又激动了。除了明理秀以外,那表情个个看着像波塔斯之流。 她鄙视地翻个白眼:“一个叫文秀的女人,到基地做实验志愿者来的,你们就别想东想西了。” “你说她叫什么?”一个人激动得将水杯都打翻在地。 众人侧目。 第81章 细思恐极 明理秀,竟然是年纪尚幼的明理秀。 平常对女人之事表现得毫无兴趣,此刻,他却激动得一把抓住了花火原的手臂:“你说她叫文秀?” “对。能放手吗?你捏痛我了。”哎,这糟心的力量值,连明理秀都没法扛住。 “抱歉,但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告诉我,你看到的文秀长什么样?” 花火原将她的长相尽可能地描述了一番,明理秀露出坚决无比的神情:“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在医务室胡特医的实验室。明理秀,你好歹吃过午饭再走啊!” “不吃了,我等不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怎么办?花姐,咱们还等他吗?” “等他?黄花菜都凉了。咱们先去吃,就说他受伤去医务室了,一会儿给他揣两馒头好了。” “行,就听赵老大的。” 去食堂集合的路上,大家到底忍不住好奇。 波塔斯无限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毛还没长全的明理秀竟然也有相好的了。” 向来沉默的黑人马丁突然开口:“不是。” 波塔斯追问:“什么不是?” “不是相好的。” “那是什么?” “是弟弟。” “你怎么知道。” “填履历表的时候有看到。” 众人恍然大悟,花火原顿生“无巧不成书”的唏嘘感慨。难怪明理秀连午饭都不吃了,这个一直埋头努力、沉默少言的少年,提起自己的弟弟时热泪纵流的样子,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他弟弟为了明理秀,真是牺牲太多了。” 这句感慨却引来胖子好奇的询问:“花姐,能不能透露下,你当初为什么会变女人的?” “啊?”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也有一个需要你牺牲的哥哥?” 花火原连连眨着眼,众人看去觉得像是戳到她痛处了,一个个地拖着杨斯通到一边儿去狂扁。 但她完全是因为懵逼: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不,不是不对劲,而是很恐怖啊!细思恐极的那种! 她把杨斯通从饱拳之下解救出来,拉着他到一边儿问小话:“你刚才那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斯通一脸舒坦:“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嘴贱了。花姐,你要不痛快的话,干脆也揍我一顿?” 靠,这个受虐狂! 她不客气地扯起他的耳朵:“我跟你讲正经的!快说!” 杨斯通一副痛并快乐着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应着:“是是是,其实我知道每个选择变性做女人的人,家里都有一些迫不得已的理由,毕竟那时候你们才六岁,怎么可能知道做女人意味着什么呢。我呢天生就这脾气,总止不住好奇想问问。花姐你多担待。” 担待? 她担待不了啊! 这什么情况啊,哪是一个女人能担待得了的。 六岁,变性做女人? 还有女人每个月都要用的药,听说只有做了变性手术的人才需要定期服用激素药物,维持变性后的性别特征。 莫非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变性女人?所以,男人们才会用有色眼镜看待女人,在她面前丝毫没有羞耻感,而且,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第一军团面对她这个女兵,根本没有任何尊重她隐私的想法。 也许,他们认为反正也是男人变性而成的女人,就算被人看见隐私也无所谓。 难怪她为一个洗澡单间据理力争都让其他人觉得无比奇怪。 天啊,她到底活在怎样一个无法直视的世界里? 等等,如果这里的女人都不是正常女性,那孩子从哪儿来呢? 这里,是男人生孩子的吗? 男人能生的吧? 她一把揪住胖子的胳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舒气:“我问你:孩子……你是怎么考虑以后的孩子的问题?” 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合适又不引人怀疑,她说得结结巴巴的。 胖子就怪怪地瞟了她一眼,又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羞答答地问:“花姐,你这是考虑以后跟我一块儿领个孩子养吗?” 哎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张胖脸也能战胜高富帅,让女神另眼相待。得意如他顿时发出贱极生呕的傻笑。 花火原直接给他当头一捶:“滚你妈的蛋!” 赵光光等人看过来,就见她怒目圆瞪的样子,都以为是杨斯通把她得罪了,拽着胖子到一边儿又捶了一轮。 其实,她完全是被吓的,此刻脚下飘摇,仿佛踩在棉花之上。视线所及晃悠悠的,仿若失真一般微微扭曲。 女人是男人变的,孩子是领养的。她可能是来了一场假穿越,其实一切都是一场梦? 然而这些天的体验实在太真实了,她每一次的摔打,她伤口的疼痛,她从悬崖上跳下时的心跳失控,还有怀溯存圈住她的腰,在她而后轻声细语的一幕幕,都是如此的真实、如此地细腻。 要怎么的一场梦,才能够环环相扣几无破绽,一天一天仿佛将要天长地久地一直持续? 可如果不是梦,领养的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世界的人类是怎样延续下去的? 这个bug若不解决,她简直要怀疑自己前半身都在做梦,后边儿这才醒过来。该不会,她其实也是个变性女人,以前想象力太丰富,构建了一个叫做地球的世界,然后里面有爸爸妈妈关心爱护,有同学朋友的小确幸,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青面獠牙的金刚猿,没有女性歧视,因为太幸福,所以自己信以为真了? 就是那所谓的妄想症? 天啊,她想不下去了。 众人把胖子胖揍一通,回头来看,却发现花火原脸色惨淡,脚下一摇三晃的,状态十分之差。 赵光光立刻心疼上了,想也没想地上前搀扶她:“小火,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 “没,没,就是昨晚上没睡,所以现在精神不大好。”她第一时间抽出胳膊,掩饰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日子,一班的人都接受了她,她也把一班的人当兄弟看。大家难免勾勾肩搭搭背的。此刻,她却觉得身边每一个人都是洪水猛兽,碰都不敢稍碰。 吃饭的时候,她全程魂不守舍的,除了饭菜没插到鼻子里,其实嘴里是什么味完全没尝出来。 连青冈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她都无所察觉。 赵光光第一个跳出来拦住青冈:“干嘛干嘛?伍连长,你可看清楚了,不是俺们去找美人蛇的麻烦,是他来挑俺们的事呢。” 青冈并不恼怒,举起手息事宁人地说:“不要误会,赵老大,我是来给你们班长道歉的。” “道歉?”赵光光不信,燎原大佬从来就没有给人低过头。大佬都是要面子的,低了头还做什么大佬啊? 青冈却展开手臂:“就是道歉,你要不信,可以搜我身,我保证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搞得跟真的要道歉似的。 伍三思和方大剑都站过来看着,周围也有其他人围了一圈。 赵光光想想,众目睽睽的,也不怕他动什么手脚。倒是他自己说要道歉,那是给小火涨面子的好机会。 于是,也不拦着,侧身让他走过去。 花火原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青冈注意到,停下来,手揣在兜里,眼里闪烁着某种不可捉摸的深沉,片刻才开口:“女人,我们和解吧!” 赵光光立刻就火了,抢上来说:“和解个屁!不是说道歉吗?” 青冈眼皮都不抬,只看着花火原:“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无关人等请回避。” 这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力量,但除了黑白双煞和一班的人,其他人立刻就退开三步远。 花火原心头烦乱,不想跟他多作纠缠,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道个歉,我们和解。”他的眼神依然阴邪阴邪的,但却没了以前的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不屑,“芳君,以前是我错了,你值得我更多的重视。” 这也算是道歉? 花火原闪现寒芒,浑身凛冽:“满芳君已经过去了,我是花火原。” “好,火原。原谅我吗?” 她凝神打量着他,其实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原谅与否的事情。她乱哄哄的脑子里已经糊成一团,不知道能想什么了、该怎么去想了。 就在大食堂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众人一颗心都提在嗓子眼的时候,青冈突然耸了耸鼻翼:“好重的血腥味,很近……” 他慢慢地绕了一圈,一一在近前的围观者身前走过,最后停在花火原面前,一挑眉:“你受伤了?” 花火原顺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不止手腕,自入军营、尤其是练飞鸟以来,周身上下就没断过伤。受伤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她不明白青冈为什么这么问。想借机讨好她? 青冈却摇摇头:“不是这些小伤,血腥味很重,伤口应该不小。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过重伤了,于是嗤了他一声:“你的鼻子看来也不是那么灵敏,小心以后把毒粉当作香粉来闻了。” 一班的人自然是配合地嘲讽:“别他妈不小心把男人闻成女人了。” 其中蕴含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白蛇夫却突然开口:“我的血蛇在躁动,它闻到了血腥味。” 迈克也叫:“咦,花姐,你的裤裆浸了血,好多血!” 裤裆? 霎时间,花火原面色白了:一直觉得内内里有点儿滑腻的感觉,只是心里太乱,没有多加注意,结果是大姨妈来了吗? 她下意识的在屁股后面一摸,满手的血,新鲜热辣。 第82章 措手不及来了大姨妈 明明没什么感觉,怎么会这么多? 她懵了一下:自从进了军营,每天累得死睡,随时都在赶时间打仗,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此刻事发突然,被这么多男人公然围观,她头皮发麻,脚下一软,差点儿绊了一跤。 青冈离得近,手臂一伸就将她打横抱起,一声暴喝:“都给老子让开!” 赵光光不依地挡住他:“干嘛,小火的事自有老子们料理,你给老子松手。” 青冈毫无松手之意,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锋锐:“该松手的是你。她现在这么大的流血量,你拦我的时间,就不怕她流血而亡?” 赵光光顿时手一僵,力气就被什么吞噬了。 青冈趁机从众人让开的路线跑出去,赵光光等人紧跟其后。 黑白双煞则一个大吼着让其他班的士兵恢复秩序,一个跟着跑出来,却向相反的方向拐去,大概是去给卫奇通报。 花火原则冷汗淋漓,抠着脑袋捂着脸,不是羞的,是头痛慌的。 事情太突然了,她简直毫无准备。 谁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正经女人呢?之前不会觉得大姨妈是多大的问题,可现在,让她怎么向医生解释经血? 如果知道了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们会把她当作什么? 怪物? 不不,胡封曾经表露过想把她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如果她所理解的真正女人与胡封说的是一个意思,而现在他发现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会不会立刻拖进实验室里制成标本,一点一点慢慢解剖? 想到那个一头紫发的疯子露出的变态神情,拿着手术刀喋喋低笑,她顿时周身不寒而栗。 不行,她绝不能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我不去了,我不去医务室。”她挣扎起来。 青冈前所未有的温柔:“乖,别闹,有伤我们得治。” “我没事,我很好。” “哪里像好的样子,你的血都流到我裤子上了。” “……” 赵光光则是见机抢人:“还是把小火交给俺吧,小火就不习惯挨着你。” 青冈破口大骂:“滚!赵光光,你有没有点概念,现在是争取时间的时候,还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赵光光顿时没了脾气。 花火原一见没人会依她,只好闭着眼装死,同时紧张地想着法子。 不一会儿,医务室到了。 青冈、赵光光一伙风风火火、紧张万分的把花火原送进来,门才开条缝就大喊:“快来人,抢救,抢救!这里有人大出血。” 你妹才大出血,你全家都大出血。 花火原无比悲愤赵光光这个大嗓门,本来一丁点小事,闹得整个医务室都鸡飞狗跳,把胡封那疯子引出来怎么办? “我没事,真的没事。”她极力从青冈怀里探出头,试图跟当先赶来的李军医解释。 青冈严肃的训她:“没事,你流那么多血?训练场上不把自己当女人就算了,受了伤还不老实,你到底想逞什么强?” 尼玛,她这是逞强吗? 没法跟你们这些人解释。 青冈直接将她放在病床上,一伙白大褂紧张地跑过来,拉起简易的帘子把她围上,套口罩的套口罩,准备手术器械的准备手术器械,做麻醉准备的做麻醉准备,还有一个大胡子直接拿了把大剪刀对着她的裤裆就准备开剪。 气氛空前紧张,就跟即将打仗一样。 她吓得惊叫着往后缩:“停停停!” 李军医开导道:“不用担心,我们的经验很足,不会把你弄疼的。说说看,是怎么受伤的。” 花火原嘴唇发颤,面色紫乌,眼巴巴望着李医生使劲想词。 立刻就有一个医生高喊:“快把呼吸机推过来,伤者可能供氧不足。” 被排挤在帘子外边儿的赵光光、青冈等人听见了,顿时一个个紧张地往前拥。 嘴里还嚷着:“不是伤的屁股吗?怎么心脏也出问题了?” 你妹啊! 她冲口吼道:“不用了,我就是tmd痔疮!” 举室皆静。 痔……疮…… 血流如注的痔疮,需要抢救的痔疮……这是已经到了多么严重的程度。 花火原也是无奈:她实在想不到另一个可以解释臀部出血的借口了。 瞠目结舌的李军医半晌才找回声音:“那脱了裤子,我来帮你看看吧。” 她自然把裤子护得紧紧:“不用不用,我很清楚,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痔疮嘛。你给我一点儿药,我自己用上就好了。” “那我总要检查检查是外痔还是内痔吧?” “外痔,外痔!”用力强调了两遍之后,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请给我一些厚一点的消毒纸垫之类,可以暂时用来吸血就行,回了宿舍我再慢慢用药,几天时间一定会好的——相信我,我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解决的。” 李军医一向谨慎,语重心长地劝道:“我认为还是需要再查一查,很多情况都会导致肛门出血,不一定就是痔疮,比如肛门癌、直肠癌、肛裂、痔瘘等等。常人总是容易忽略,随便当作痔疮医治,结果延误病情,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而且,就算是痔疮,如果严重了也是需要动手术的。所以,你万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花火原眼睛都被他说直了:妈蛋,屁股流血怎么也有这么多讲究,这医生医德太好了也是个麻烦,这种时候,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 她几乎是恳求了:“不是掉以轻心,以前我就检查过,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不会有事的。李医生,你放心,我还年轻,不想死呢。” 李军医为难不已,欲言又止。 这时,就听见一个嚣张又欠扁的声音问:“这儿围一圈在干嘛呢?” 立刻就有医生躬身回答:“胡特医,是那位女兵。她肛门流血不止,却不让我们检查,只说让我们开了痔疮药回去自用,李军医正在劝她呢。” 胡封的一头紫发就从布帘外面伸进来,漫不经心地在满床的血迹上扫了一眼:“出血量是多了点儿,不过女人嘛,肛门流血是常事。就给她按照痔疮治了吧。反正她自己都不在乎,你们操哪门子心,咱们手上的事情还少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赞道:“还是胡特医经验丰富,我们一向不给女人治病,压根没有考虑到女人的特殊性。” 花火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女人肛门流血是常事,但不管怎么说,难得胡封给她解了一次围,她要不领情那太说不过去了。 李军医果然也不劝了,直接拿了外敷内服的药给她,讲解了一下用法,又塞给她一沓医用纱布垫:“暂时用着这个吧。” “等等!” “还有什么事?”李军医不解。 “太少了,能多给点儿吗?”她甩着那仅够一次使用的纱布垫,很郑重地请求。 李军医顺手又给了她一袋。 “还是不够。” 李军医不能忍了:“回去好好用药,很快就会止血的,前线纱布垫是常用品,不能全都给你。” “那……还有其他类似的替代物吗?”她的锲而不舍也是无奈至极——连续七天的大姨妈,就这么一点儿敷料,真的是杯水车薪啊。 于是,在坚持扭住李军医不放三分钟后,要事缠身的李军医终于妥协了:“其他的没有,要不暂时用这个?” 花火原看着李军医手中的“卫生巾”,简直泪流满面:“李军医,你真是太有才了!” 那啥,从现在开始她的卫生巾就是医用口罩了。 这绝对是她用过的最别致的卫生巾了,没有之一。 李军医很郑重地追加推销词:“这医用口罩还是消了毒的,不会让你伤口感染,相当给力。” 是是是,她简直感激涕零,就是很想问问,这口罩有没有夜用型的? 算了,给足份量她就该心满意足了。 还没来得及用上,卫奇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语气既严肃又紧张:“赵光光,花火原怎么样了?” 赵光光斜挑着眼角,脸上赫然是大写的“鄙视”二字,呛声质问:“营长,你太过份了吧!小火白天一点儿训练量都不落下,晚上你还没命地折腾她,她一个小个子女人,怎么承受得了?你想玩死她吗?” 花火原隐约觉得这话里的意思不对,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卫奇也是个没经验的,皱起眉头呵斥:“胡说什么!我怎么折腾她了?” 赵光光愤怒至极,目光犀利,咄咄逼人:“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小火昨天一晚上没回宿舍,上午又缺席训练,紧跟着就流血不止,营长,她现在眼圈都还是黑的,你敢说你不是一晚上没睡觉地折腾,让她受了重伤?” 噗! 花火原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女人是变性女人,但她完全还没有意识到,变性女人在行房的时候都是爆那啥的,难怪胡封会说什么“女人嘛,肛门流血是常事”这种屁话。 赵光光也是个蠢货,被他这么一说,本来似是而非的事情也成了铁板钉钉。 只看周围人暧昧而八卦的神情,她也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清白形象就这么被胡封和赵光光彻底毁了。 天啊,这要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怎么面对怀溯存啊? 真想立刻找把刀来戳胡封和赵光光一千下! 卫奇一回过神来,也是立刻气了个脸色铁青,一把撩开布帘,怒火中烧地质问:“花火原,你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第83章 咳,痔疮这个事吧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赵大哥,你们误会了,我跟营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青冈阴阴地插了一句:“老板你这么凶巴巴的,我看了都要怕,更别说是一个女人了。” 卫奇顿时憋得脸红脖子粗。这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若说他从来没动过那心思,倒可以坦然面对;偏偏他动了心思,却没得手,还要背这恶名,说不冤自己没底气,说真怨那也简直冤死了。 此时的花火原可不是刚入营时的花火原,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任人鱼肉的小女人。 现在的她在奇兵营中地位隐隐可与燎原三大佬并驾齐驱,又是摸索出了飞鸟的控制技巧,正是名声正隆,连怀溯存也予以她相当的重视。 如果传出谣言说他卫奇将她肆意凌虐,只怕不仅大人会对他不满,整个奇兵营也会认为他欺凌属下,任意妄为,从而兵心散乱。他的从军生涯也会因此毁于一旦。 然而,现在他解释只会被认作狡辩,不解释又会被认作做贼心虚的默认,实在是进退两难。 花火原倒是果断开口:“青冈!不要胡说八道了,我跟营长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青冈低低的叹息一声:“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似心痛于她的有口难言。 其实,以他灵敏的嗅觉,当然知道花火原身上没有卫奇的味道,也没有丝毫男女交、合之后的y靡之气。但是,他偏偏要误导众人,有意要让卫奇和花火原陷入难堪的境地。 卫奇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他却看得清清楚楚。正面对上,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职务高低,他都不是卫奇的对手。但是,一旦卫奇的心思被当场捅破,为了稳住自己的声誉和地位,他日后肯定再也不会去碰她。 而花火原呢,大异于在燎原时的攀附之态,像生命力旺盛的野花一般茁壮成长,若是任其发展,以后一定会自成势力,从而脱离自己的掌控。他现在就是要打她一棒,让她跌下来,最后不得不回到他的羽翼之下。 事实上,他的计策非常成功。 有他那么一叹,周围的人全是一副“我们都明白”的样子,纷纷挤眉弄眼的,对卫奇和花火原投以怪异目光。 而一班则齐刷刷地用仇恨的目光对着卫奇,似乎忍不住要撸袖子跟他干上一场了。 花火原也是无语了。 她可不想跟卫奇纠缠在一块儿。万一这家伙破罐子破摔,说什么反正已经担了这名头,不如把事情坐实算了,那她岂不是叫天天不灵,有苦说不出。 必须解释清楚! 而且是现在!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昨天晚上没有跟营长在一块儿。”她硬着头皮说:“我是跟大人在一块儿。” 只有这个解释的份量能够洗刷掉她跟卫奇之间的谣言吧?既然他们非得把她跟某个男人联系到一块儿,那她情愿赖上怀溯存——这样,就算第一军对她有什么看法,也没人敢惹她了。 确实也是,她这一句话俨然不下于一枚重磅炸弹,立刻把所有人轰得外焦里嫩,头冒青烟。 他们不知道卫奇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有点儿背景的小营长,所以能够毫无压力地看他笑话。然而,这里谁tm能随随便便看大人的笑话?不要命了吗? 刚才还满脸八卦的李军医等人不约而同地咳咳咳,然后转过脸一本正经地讨论病例、整理器械、查看病房,一副“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卫奇怔了一下,随即愤怒得脸都变形了:他知道昨晚确实是大人召令她前去的,但他不相信圣洁如天使的大人会对她做出苟且之事。而她这么说,分明是在玷污大人的名声。 不可容忍!不可原谅! 他握紧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胡说!昨晚,你就是跟我在一块儿的!”就算是毁了自己的前途,也不能污了大人的名声。 尼玛!屎盆子还有人想抢着戴,他有病吧! 花火原呵呵:“营长,你别逼我去请大人来对质。昨晚我就是跟大人一块儿研讨飞鸟,我现在也只是一个痔疮,你们能别想复杂了吗?” 卫奇被堵得浑身颤抖:“你还敢让大人来当面对质?你是真的想害得大人名声扫地吗?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居心呢?本来我跟大人屁事没有,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什么事一样。你才是想害大人名声扫地的那个吧!” 他气得咬牙切齿,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予以反驳,抖抖索索地指着她:“好,很好!你给我记住了!”说吧,挥袖而去。 整个一班的人都傻了,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要在花火原和卫奇之间选择一个,他们倾向于相信花火原。因为,此刻大家身在怀溯存麾下,如果真是撒谎,抬出大人的名头来也实在太蠢了。既然她敢抬,那说明多半是真的。 但若说花火原跟大人孤男寡女地呆了一晚上,却只是研讨飞鸟,其他任何事都没有做,她的流血不止也只是源于痔疮,他们真的没法信。 因为这也太巧合了! “我说的是真的啊!”真的,请看我真诚的大眼睛。花火原简直恨不得带着他们时光倒流一回,去亲眼见证一下。 “是是是。”接嘴的是跟着卫奇过来的伍三思,之前他静观事态一言不发,现在卫奇甩袖走人,他却留下来,那笑容叫一个夸张,“我们都是相信你的,花姐,你放心,今天的闲话绝对不会传出去的。我们会给你保密的啊!” 那意有所指的口气简直叫花火原抓狂。 “保个屁的密,我们只是在研讨飞鸟而已,事无不可对人言!懂吗?” “懂的懂的。”伍三思还是那欠扁的样子,“你放心,我们现在就走,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说不定大人还要来看望你,你得精精神神的迎接大人啊。” 说罢,还猥琐地给她眨了眨眼,也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吆喝着“去吃饭啦”,拉着一班的人就往医务室外走。 任花火原如何“喂喂”也不回头。 妈蛋,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啊!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军医也不知是什么想法,重新给她嘱咐了一遍用药和保养的注意事项,态度十分关切,讲解十分细致,还给她开了一张病假条,让她回去卧床休息。 花火原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本来想说明一下他真的想多了,憋了半天却冒出一句:“假条能多开两天吗?”对不起,本人叫厚脸皮。 李军医:“……” 等到好容易将花火原送走,胡封又晃悠着回来。 李军医们都嘀咕着奇怪,这几天胡特医明明疯狂地投入研究和实验,怎么现在突然一下子空闲下来了?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大门被一下子拉开,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出现在门口。 文秀攀住门沿,固执的说:“哥,我已经想好了,你就让我试试吧。如果能成为真正的女人,我的人生将走向全新的未来。” 明理秀则拉住她,一脸阴沉,以及同样的固执:“不行,这件事你得听我的。我已经参军了,我也有信心以后立下军功,好好照顾你。用不着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什么破女人。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等哥以后有钱了,让你做回男人。那样再不会有人看不起我们。” “我已经做不回真正的男人了!十几年来,我接受的都是如何做女人的训练,怎么做男人我根本不知道。”文秀本已红肿的眼里又滑下一行清泪,“哥,我现在想做女人。” 明理秀眼眶也红了,瞪圆了眼大骂:“放屁!就算你想做女人,也用不着来当实验品。” “实验品也没关系。”文秀抹除满脸的泪痕,庄重地说:“哥,胡特医说得很对,这个实验关系着全人类的命运,我们需要拿出勇气,即便这一次实验失败了,但以后的纪念碑上也会留下我的名字。哥哥,你不为我高兴吗?” 明理秀咆哮起来:“不,我不让你去。文秀,我只有你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你。” “太吵了!”胡封不耐烦地用小指头钻了钻耳洞,“已经给你们太多时间了,现在你既然还没有劝动你妹妹,就给我利索的滚吧!” 明理秀仇恨地瞪着他:“是你蛊惑了我的弟弟。”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为全人类的前途而奉献!这是她的荣耀,你应该为她感到自豪。” 胡封挑着下巴,不耐烦地从鼻腔中喷出一口气:“而且,我的手艺绝不会致人死命,你到底有什么可罗嗦的。说实话,你妹妹已经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我完全可以不给你一点机会。不过是看在你妹妹乖巧的面子上,我才跟你废话一次。现在,最后一分钟,然后就请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明理秀红着眼喘着气,拳头捏了又捏,无比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 第84章 胡封的发现 “对不起,文秀,是哥哥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不关哥哥的事。”文秀轻声安慰他,“哥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哥哥不需要担负起我的未来,我也不需要哥哥替我担负。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可以吗?” “可是,万一,万一……”明理秀抽着气,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文秀十分坚决:“就算是死,至少这样会活得更有价值。” 明理秀愣住了。 文秀想给他一个笑容,泪珠却再次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滚落而下:“我不想到老了,却只能记起自己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红楼生活。哥哥,让我选择一条更有意义的路,不好吗?” “啊——”明理秀抱着脑袋,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痛苦号呼。 他善良的、勇敢的、坚韧的、怀着闪光理想的弟弟,就是为了他这个哥哥,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强忍着进入了不喜欢的红楼,得知他进入第一军以后,又为了看他一眼报名做了一名特医的实验志愿者。 他真的好恨! 恨这个世道如此残忍,恨自己不能为弟弟撑起一片天空。 他撑着门框站起来,垂头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说:“我来做志愿者,我来代替文秀。” “不要!”文秀惊叫着阻止,“哥哥你好不容易才加入到第一军,以后将成为一名勇敢的、受人尊敬的士兵,怎么可以参与这样的实验?” “你不行。”胡封翻个白眼,把他顶了回去,“我需要的是女人,你已经定型了,做不成女人了——啊,对了,李老头,这是什么?” 李军医被他这么叫唤,却一点儿不生气,匆匆小跑过来,看着他手指的地方。 那是一张病床的床脚,细细的金属杆上不知何时挂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李军医疑惑地研究了半天,迟疑着说:“刚才那个女兵在这里待过。” “那个女兵啊……”胡封撑着下巴,眼神里流动着难以形容的诡异之色,“她不是痔疮吗?” “是啊。” “痔疮只会流血,那这组织物是怎么来的?” 李军医也不明白,含糊着说:“也可能是从她直肠上脱落的组织物吧。毕竟,大人……那个应该挺猛的。” 嗯,虽然大人从来没有过女人,但第一军没人觉得大人在床事方面会不猛。毕竟是各方面武力值第一的男人啊! 胡封对李军医的暗示心领神会,点点头说:“拿个试管和镊子过来,我有空了研究一下。” 这个也要研究?医务室一众医生护士都免不了在内心腹诽:胡特医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借着这团直肠组织物窥视大人的隐私吧? 虽然大家都认为大人的隐私神圣不可侵犯,但胡封毕竟是个手掌特权的特医。只要是特医的研究,整个帝国上下都要给予方便的。 大家只好配合着把这团不明组织物取样收好。 明理秀一步跨到胡封面前:“如果我不能做志愿者,那请让我做您的助手。” 文秀惊讶地看着哥哥。 胡封歪歪地斜靠在病床边上,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你能帮我做什么?” 他沉着地说:“我对电脑技术研究很深,但在前线战场上,受γ磁场的影响,我的特长无法发挥。但是在医务室或实验室,我可以帮助您设计许多在非磁暴期间应用的程序,极大地简化您的工作量,提升您的工作效率。” “听起来还不错。”胡封说是这么说,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可是,根本不懂医学的人是无法帮助到我的。” 明理秀咬牙:“我可以学,我的学习能力非常强。我可以为了您的实验疯狂的学习,因为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能参与到文秀的实验中来。” “恐怕你来不及了。我的学习能力也很强,但学医也学了三年整,此后又实习了两年,转为一名正式医师。再用了十年成为一名特医。你呢,要让我等几年?” 明理秀目露不甘,痛苦地低下头去。 此时,胡封才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这样吧,你帮我一件事,我就答应给你一个机会。” 明理秀仿佛是溺水的人见到了一根稻草般,迅速地抬起头,急切地问:“什么事?” 胡封凑近明理秀的耳边低语:“你的班长,那个女兵,我要你把她的……” 明理秀听罢,迟疑了一下,转脸却看见弟弟文秀那单纯的眼神,再无犹豫,立刻一点头:“好,我做。” 花火原回到宿舍,稍微清洗了一下身体,又把口罩垫上、裤子换过,终于能够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好好歇一歇了。 也许这乱子的唯一的好处是她用不着继续高强度训练了。否则,在这个特殊时期,真让她上训练场,她还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运动过量造成血崩之类的后果。 精神上很困,但她却睡不着,浆糊一样的脑子里现在才开始一点点进行整理。 其实,大姨妈的出现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她清醒了一下,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是花火原,记忆力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她并不是大梦一场、得了妄想症的变性女人。 值得庆幸,也值得担心。 值得庆幸,是因为她还是她,她也是正常的她。 值得担心的是,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小孩儿是怎么生出来的。但毫无疑问的是,一旦不小心跟男人发生关系怀上孩子,却被发现以后,她铁定会被视为怪物。 不管那些高高在上的当权者是否认可她这个能生孩子的女人,也不管他们是不是重视从女人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这都绝对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 要么她和她的孩子将沦为实验室解剖对象,要么她以及她的女儿都将变成生育的机器,或者是男人的高等玩物。 想到这样的未来,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嗖嗖嗖地吸吐着僵人的寒气,心脏也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残暴地揉捏着一样,一抽一抽的,疼痛慌乱。 不行,她怎么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一定要保住自己的秘密。 也就是说,她这一辈子最好都不要跟任何男人发生关系,同时,还要设法尽快谋取晋升,只有权势越大,她才能有越多的机会为自己图谋打算。 对,就是这样! 她的性子还是相当果决的,一旦确定了,就不会犹豫反复。 可是,心底却不知为何有那么一丝不甘:她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小心翼翼,避人耳目,力争上游,挣扎沉浮。 怀溯存……这种冒着粉色泡泡的美梦也要一并斩除才行啊! 从今以后,她只能一个人,不管卫奇也罢,怀溯存也好,他们都不会成为她丈夫的人选,只会成为她能够利用的一种存在。 就像战争一样,为了生存,她需要不择手段,尽可能地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 她深深地呼吸、颤抖,最后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不复先前的纯粹,而是充满了难以描述的警惕和锋锐。 首先,她要排除自身的漏洞。 战争让女人走开——抛开性别歧视不议,这句话其实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别的不说,每个月的大姨妈真的是个问题。 就算在地球上,大姨妈来了,女军人训练恐怕也是要减量的。但是训练可以减量,真要到了战场上,就算血崩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啊。据说倒是有性激素类药物可以延迟大姨妈的到来,但是再延迟它也不能不来吧。而且认为干扰内分泌,很可能带来更多的恶果,不是迫不得已医生都不会建议这么做。 那在这个世界,她怎么面对每个月的大姨妈呢?难道每次时间一到,就去医务室报到,索要医用口罩和病假条? 就算一次两次得手了,那三次四次呢? 谁都不是傻子,哪有一月一次、一次七天这么规律的痔疮?骗鬼都骗不了。 当然,她也可以偷偷医用口罩自行解决卫生巾的问题,同时也可以硬顶着不请假。但长此以往肯定是要落下妇科病的,他们的训练还包括在泥地水潭里淌来滚去,万一恰好在大姨妈期间让她跳冰窟窿呢? 妈蛋,她可不想成为穿越以后死于大姨妈的悲催女人啊。 好在她的大姨妈一向规律,三十五天左右一次,这一次因为陡然增加训练的缘故还多拖了一周,这次结束之后还是有一点时间好好计划计划的。 暂时搁置吧,也许车到山前必有路呢。 其次,就是要想办法尽快晋升。 她自认最近的表现算是比较抢眼,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 一班倒是基本被她抓在了手中,但是十个人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她在这个乱世的生存。 她需要战争,需要军功,需要成为真正的军官。 她再也睡不下去,穿上外套跳下床,在无人的寝室里开始练习精确操控飞鸟的技巧。 她有预感:飞鸟必将成为她走向辉煌的利器。 此刻,西落正不客气地坐在怀溯存的办公桌上,一条腿架在他的椅背上,歪着头抱着肘,贼兮兮的敲边鼓:“老怀啊,别说我八卦,事情可是已经传遍第一军了。所以,我不弄清楚实在不行:那个花火原,到底是你的人还是卫奇的人?” 第85章 要打造前无古人的元帅夫人 怀溯存扬扬眉,不动声色地反问:“你觉得她是谁的人?” 西落敛起眼皮子,摸着下巴,审视着一向高深莫测的怀溯存,半晌果断说:“卫奇的。以这小子一是一、二是二的性子,他都能向她求婚,两人肯定有一腿。”他特别将“求婚”二字重重强调了一下。 怀溯存眼皮子略微抬了一抬,不过也就是抬了那么一抬,整个人还是平静无波、无动于衷。 看得西落心头直敲鼓:不能吧,求婚这么大件事,他居然没个反应,难道是他想错了,其实老怀对那女兵根本没什么想法? 却又听得怀溯存说:“你错了。” “我错了?” “她当然是我的人。” 西落激动地把掌一拍:“哈!就算你这家伙再深藏不露,这回也急了吧!” 怀溯存身子略略后仰,靠在椅背上,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微勾唇角看着他:“我需要急吗?整个第一军都是我的人,自然包括她,甚至包括你。” 西落黑了脸:“滚你的蛋!老子问你正经的,你居然来调戏老子。别告诉老子你喜欢男人。” 怀溯存依然淡笑:“我真要喜欢男人又怎么样?凭我的地位和权力,就算我要收了你,应该也没人反对吧?”他浑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天下尽皆在握的姿态,压得西落面颊上直抖抖。 “得得得,你tm长得人五人六,骨子里比老子还坏。老子算栽你手上了,我认输。”西落举手投降,跟着换了严肃的语气,“说实话,你对大选到底是怎么想的?” 怀溯存收回目光,手指敲着椅子扶手,沉吟不语。 西落小心翼翼在地面站稳,操着胳膊说:“就算你是性冷淡,为了元帅也必须给老子找个女人。当初老子山大王做得自由自在的,你是怎么忽悠老子跟你的,什么理想,什么抱负,说得天花烂坠,把老子哄进来。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你要打退堂鼓,小心老子造你的反!” 怀溯存眼神微微一黯,缓缓吐了口气:“西落,最近我一直在想,我们理想的关键不在于当选元帅——至少目前看来,元帅并不能解救我们的命运。” “但如果你做了元帅,希望会大一点。” “是么?” “那当然,你tm不会不相信自己吧?”西落气不打一处来,“万一什么时候我们的研究员们取得了关键进展呢?你tm可别做了三十年的和尚,最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破了戒。” 饶是知道西落一贯奔放的风格,怀溯存依然忍不住挑了挑眉,最后失笑:“抱歉,每次要去禁地的时候我也免不了会有一点儿……” “情绪,我明白。”西落一点儿不意外,也是长长叹口气,“又到了去禁地的时候,转眼又是五年啊。” “是啊。”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西落打破沉默:“这次带个女人去吧!” 怀溯存看着他:“你很看好花火原?” “你也说了她是你的人,掌握起来至少要比帝都的女人容易一点吧?” 怀溯存却长出一口气:“因为这个原因将她绑在我身边,对她却是不公。” “嘁,我看她对你很有意思。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勾勾小指头,她会高高兴兴扑上来。” “是吗?可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人在此时突然闯进门来,愤愤然指责:“西落,你不要给大人乱点鸳鸯谱,花火原的身份还未确定,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不负责了。” 西落乜斜着眼,满不在乎地跟他杠上:“查清她的身份背景不是你的任务吗?这么久都没有出结果,你不会是个领空饷的吧?” 宋钺铭拉着脸,将厚厚一个文件袋搁在桌上:“这些资料就是我的调查结果,你可以慢慢看。” 西落拿起随手翻了一翻就搁下,漫不经心地说:“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就行,这么多字我懒得看。” 宋钺铭口气很冲:“好,简单说,现在的花火原身份验证与以前的满芳君完全相同,但经过调查发现,她们在性格、习惯、能力等各方面都存有相当大的差异。所以,她的真实身份有很大的疑点,你确定要将这样一个疑点重重的女人送到大人身边?” 西落哼了一声:“我只问一句:她身上的疑点能够如此轻易地查出来,还查出来tmd这么厚厚一沓,那派她打入第一军的人到底是有多蠢?我们有这么蠢的对手吗?” “呃……”宋钺铭霎时语塞。 这么一逆推,确实有些说不通了。 真正的卧底不管行为上是低调的还是张扬的,身份背景不说做到天衣无缝,至少要经得起起码的调查和推敲。可是,花火原连这点都欠奉,实在太说不通了。 他也不钻牛角尖,干脆反问:“但你不能否认,她的身份存有疑点吧?” 西落下巴干脆的一扬:“不能。但那又怎样?” 宋钺铭气鼓鼓地瞪眼:“有风险啊!” “哈!”西落显然觉得这很好笑,“老宋,说实话,我们这些从燎原出来的人,哪个在你眼里是没疑点的?” 宋钺铭再次语塞。西落目前这个参谋的身份本来就是捏造的,还是他亲自捏造的,要说疑点,绝对杠杠的跑不掉。 西落又说:“所以,这个世界上存疑的事情太多了,燎原里边儿因为各种原因在黑市更换身份的人多了去了,你别tm神经兮兮地看到疑点就炸毛,跟只大惊小怪的童子鸡似的。” 宋钺铭被噎得眼珠子都鼓出来,转头问:“大人,您也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这个花火原可以考虑。”却是陈有利粗声粗气地从门外进来。 宋钺铭惊讶地张大嘴:“陈副军团长,您今天怎么跟西落参谋长意见一致了?”通常这种情况发生,就表示有大事要发生了。 “很正常,这小王八羔子偶尔也会有正确的时候嘛。”陈有利一咧嘴,牙齿都在闪光。 西落哼地扭过头:“彼此彼此。” 宋钺铭不明白了:“可是当初您们都是相当反对的啊?” “这叫‘试探’,你不懂?” 宋钺铭泪流满面,他这个政委吃亏就吃亏在太正直了。为嘛伟大光辉的大人身边围绕的都是这些地痞流氓一样的人物呢? 至此,怀溯存终于发话了:“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西落,这件事就交给你操作了。” 西落嘴角就挂上了屌屌的笑容,如胜利者般看向陈有利:“行,交给我。保证把她打造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元帅夫人。” 陈有利抠着光光的癞头,满口嘲讽:“前无古人?前边儿可摆着帝国第一任元帅夫人真德,你这口气确定不是用来吹牛的?” “知道你现在对我各种羡慕嫉妒恨,老子不在乎。” 眼看两人又要掐上,怀溯存及时出声打断:“行了!就这样,各人抓紧手上的事情,下去好好准备。” 众人散后,片刻工夫,卫奇又冲了进来,脚跟一并:“报告大人,我请求将花火原带到帝都,另行派人监管。” 怀溯存视线微扬,耐人寻味地打量了他一眼:“为什么?” 卫奇沉默了一下:“她配不上大人。” “那她配得上谁?” 下意识的,卫奇将嘴努成一个小小的圆形,话到嘴边却又最终吞了回去。内心有一股难以描述的焦躁,他掩饰的低下头。 “卫奇,你喜欢她,对吗?” 卫奇吃了一惊,骤然抬头,正对上怀溯存坦坦荡荡的目光,顿感自惭形秽。 怀溯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重重的拍拍他的肩:“喜欢某人是一个人很正常的感情,你不用为此有任何负担。” 卫奇立刻哽咽了:“大人,我是想如您一样把整个生命都奉献给理想和事业的。” 怀溯存长叹:“这跟喜欢一个人并不冲突,卫奇。正是因为心里有喜欢的、心爱的人,我们才会对我们的理想如此执着、不惜牺牲一切。你喜欢一个女人,和我爱着整个人类的感情,其实并没有高下之分。” 卫奇怔了怔:“那么大人您,为什么坚持独身至今?” “并不是坚持。也许只是没有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机下遇到合适的人吧。” 卫奇有点儿恍惚。 他想起自己在父亲面前的誓言,那时候是那样的坚定,却原来只是源于对大人的误解吗? “男子汉要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他听到怀溯存提高了声量,对他强调,“听说你向她求婚,她已经拒绝了?” 卫奇冲口道:“是西落大人让我试探她的。”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她已经拒绝了,那就承认现状。我们军人输输赢赢都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要有这样的胸怀,才能展望我们的理想。”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经由怀溯存之口说出,他心里仿佛被细细熨帖了一遍,把那些藏污纳垢的褶皱都熨平顺了。 他挺了挺身,大声回答:“是。”眼角却有泪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怀溯存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振作!我会把她调走一段时间,你可以趁机调整状态。” “是。” “回去歇着,别让人看出你流过泪。” “是。” 卫奇擦干了眼泪,机械地迈动双腿。他心里的泪却擦不干,既流动着失去喜欢之人的酸涩,又涌动着怀溯存给予他的波澜壮阔。 他不禁想起父亲讲过的另一句话:酸甜苦辣,什么都会品尝——这就是人生! 第86章 打造未来元帅夫人的第一步 赵光光等人把花火原叫醒的时候,一天的训练已经结束。 花火原去了洗手间,出来就撞上明理秀——他脖子上挂着毛巾,手中拿着香皂和洗发膏,正要去洗澡的模样。 她大大吓了一跳,倒抽一口凉气。 明理秀也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眨眨眼,按了按胸口:“没事,没事。”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进洗手间的时候围观了,自从展现指挥才能赢得一班的尊重以后,她也不再使用手电筒。因此,骤然撞上明理秀,重新恢复警戒状态的她才会那么紧张。 不过,明理秀不是波塔斯,他还是个少年,而且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她有异样的感情,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惊弓之鸟了。 “对了,明理秀,文秀是你妹妹吗?”她突然想起这件事。 明理秀背影僵硬了一下,随即回答:“是他,他……本名叫明文秀,是我的弟弟。” 花火原从中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悲恸,不由自主地揪心:“那个实验,到底是做什么?他还能退出吗?” “不能。”顿了顿,明理秀又说:“但这是他自愿的,而且胡特医保证不会伤他性命。” 说罢,他一个大步踏进洗手间兼洗澡间,显然不欲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吃过晚饭,又是政治学习的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宋钺铭这次不是洗脑,却是做战前动员:“按照惯例,一个月的新兵期结束后,四大军团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举行新兵挑战赛。我们第一军团已经很久没有落到第二乃至更后面的位置,我希望你们也能继续展现我们第一军团的风貌,持续我们的辉煌。在此之前,新兵期的最后一周,我们将先行在我军团内部举行一次新兵挑战赛,新兵营的编号也将由排名决定……” 花火原敏感地意识到,晋升的机会来了! 虽然可能这不算很大的机会,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小到大。她也不准备太过贪心。 新兵挑战赛吗? 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进行,但应该是以营为单位进行挑战。如果是这样,奇兵营反而会落得下风。原因是人心不齐。 虽然经过了三周的训练,但整个奇兵营还是隐隐分成三拨的。一拨与赵光光、花火原的一班共进退,一拨和青冈的三班相呼应,魏陀佛的二班则按兵不动,颇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三大佬的矛盾积久日深,可谓是冰冻三尺,绝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 而她若要插手整合力量,就会不可避免地动摇三大佬的势力和地位,恐怕会阻力重重。 那怎么才能在新兵挑战赛中把三大佬拧成一股绳呢? 对于这个问题,她有些头疼。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却听见宋钺铭点名问道:“花火原,你们一班有没有信心?” 信心? 她起立大声回答:“有!”不管是什么事儿的信心,当兵的都得回答有啊。哪怕是没有,但顶着天上的刀子也得去嘛。 宋钺铭又问:“魏陀佛,你们二班有没有信心?” 魏陀佛站起来,笑眯眯地回答:“有!” “青冈,你们三班呢?有没有信心?” 青冈懒洋洋地反问:“我能回答没信心吗?” 宋钺铭无语:“可以,不过一会儿你们营长会怎么操练你我就不清楚了。” 青冈耸耸肩:“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个刺头浑货!偏偏他的本事又摆在那儿,有那么多人服他,还真是伤脑筋。 宋钺铭干脆大手一挥:“既然你们的回答让我这么‘满意’,那下面其他人解散,奇兵营留下进行特别辅导。” 特别辅导? 所有人都看了青冈一眼:这家伙还真是会拉仇恨啊!这毛病真得治,偏偏没人治得了。 所以,做人啊不是不能嚣张,而是要看有没有本事嚣张。 然而这一次,做特别辅导的却不是宋钺铭,而是西落。 看着台上坐在轮椅上,笑容亲切的燎原传奇,包括赵光光在内的大部分人眼中都闪动着尊敬和狂热。 这人的传说在燎原流传十几年,前无古人,迄今无来者,几乎等同于神的存在,无怪乎众人有这样的反应。 只有三个人例外。 魏陀佛始终是那个笑头和尚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个想法。青冈就没见他服过谁,依然屌屌的,不怎么把人看在眼里。 最后一个就是花火原了,见识过西落的流氓无赖的真面目,对着他眼下这完美无缺的慈爱的假面具,她唯有翻白眼而已。 不过,必须承认,西落的演技绝对是影帝级的。他环视四周,声音宏亮,极有气场:“你们已经知道新兵挑战赛了吧?之所以我要给诸位做特别辅导,是因为我很担心你们。” 众人立刻就有些不服:“西落参谋长,我们不会输的。” “是啊,相信我们。” 西落掷地有声地说:“我相信你们有一定的实力,但我认为你们赢面并不大。” 奇兵营众人低声议论,视线却不约而同齐刷刷地投到花火原及燎原三大佬脸上。四个人却都稳坐钓鱼台,不动如山。 西落视若未见,继续煽动情绪:“相信你们也知道,眼下,不管是第一军内部还是其他三大军团,有很多人是看不起你们奇兵营的,看不起我们这种从燎原出来的罪人——别小看他们,因为这其中甚至包括特种兵的新兵营,他们有这个实力鄙视你们。” 众人不说话了。 特种兵到底有多强,他们还不清楚,但是谁都知道,赵光光当初就是特种兵预备役的,也就是说,能够入选特种兵队伍的人至少应该是赵光光这个水准,说不定还有更强的,而他们在正式开始特种兵训练以后,还不知道会比赵光光强多少。 要跟这样的一群人过招,哪怕都是新兵,奇兵营也没人有信心。 西落见众人被震住,面带深沉继续说:“所以现在很多人认为,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你们奇兵营对上特种兵新兵营是必输无疑的。会有这种奇迹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信心应个“有”字。 “我相信一定有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西落的声音显得尤其果敢坚强,“我在轮椅上已经度过了一年的时间,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勇气接受自己成为残废的事实,所以拒绝了医生重续断腿的建议。 为什么?因为我害怕,害怕换腿以后,依然站不起来,或者即便站起来也只能跛脚走路,乃至于拖着一双看起来完好的腿,却无法跑步、无法战斗,形同废物。” 但是,军团长告诉我,奇迹是存在的,不敢为奇迹拼搏的人是一个懦夫。我不想做懦夫,所以我要创造奇迹!”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双臂撑着轮椅扶手,咬牙硬生生站了起来。 他环视四周,艰难地说:“我这一双腿,是一周之前才接上的。” 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就在这样的惊呼中,他颤颤巍巍的迈开腿,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们心上似的,人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当他“砰”一下倒地的时候,所有人纷纷为他尖叫起来。 花火原是不大明白大家伙儿都在激动个啥,她转头去问胖子:“这样走路很厉害吗?” 杨斯通的眼神像看怪物似的:“姐,你不会不知道续接肢体重练的难度吧?” 她哪儿知道这个,地球上还没发明这个呢。 在她眼神的询问下,胖子附在她耳朵上,竹筒倒豆子地把这件事解释了一通。 原来,虽然续接的断肢是用自己的细胞培养出来,不存在排异反应,但是,同样的dna并不意味着你就能随心所欲地调动这些续接的肢体。 因为续接的肢体是在实验室中催熟培养出来的,即使已经是成年人的尺寸,然而其中的肌肉、筋脉都没有经过任何锻炼,就像初生的婴儿的肢体一样,它是无力的、松垮的,与其他的肢体部分不相协调的。 必须在坚持长期的、科学的锻炼之后,才有可能渐渐支配续接肢体的行动。 然而,大部分人会在不断的失败中信心崩溃,放弃锻炼,从而只有一个徒有其表的肢体,却无法行使肢体本该履行的作用。 即便坚持了锻炼,那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不知道为何,续接肢体很可能还只能恢复部分的作用,无法达到曾经的行动水平。 这样的结果让很多本来下定决心的人最终也放弃了。 不管怎么说,西落能够在断腿续接一周之后就走出三步之远,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花火原也被震惊到了。 即便知道西落完全是在奇兵营面前演戏,谋取军心,但演戏能演到这个地步,对自己如此之狠,确实没法不令人佩服。 唉唉,三人行必有我师,她真得好好学一手啊! 西落的奇迹确实极大地振奋了奇兵营的军心。 卫奇趁机宣布:从明天开始,奇兵营将打破班与班的局限,统一进行飞鸟特训,并根据特训结果重新将人员组成三个小队,同时择优提拔排长、副排长,务必要将奇兵营打造成不输特种兵的全新兵种——飞鸟兵团。 整个奇兵营都沸腾了! 花火原果断决定:销假,投入特训! 激情燃烧的某女完全不知道,这正是西落打造未来元帅夫人的开始。 第87章 名声大噪的军团之花 第二天一早,花火原早早地就醒了,翻身爬起来,飞快地理铺、洗漱——对了,经期剧烈运动,得提前预防血漏,她毫不客气地垫了四个口罩型卫生巾。 妈蛋,豁出去了! 她打定主意要在飞鸟特训之中确立自己牢不可破的优势地位。 一出来又差点儿跟明理秀撞上。 “抱歉。”明理秀也是急匆匆的。 看来除了她之外,最需要证明自己的明理秀也不会在特训中留手。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拖沓的,个个都积极得很。 等到一班的人赶到集合点一看:嗨呀,其他班比他们还要积极。 其实也不奇怪,他们跟一班有过对练,充分领教了飞鸟的强大,自然对飞鸟无比渴望。 只是即便见识了一班对飞鸟的操控,这段时间来他们也没有摸到门道,这种明明知道存在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急迫自然远远大过刚刚拿到飞鸟时的期待。 等吃过早饭到训练场一看,不仅是他们,现场早已聚集了一些闻讯赶来的老兵。从肩章来看,职级应该还不低。 奇兵营顿时感到一种万众瞩目的压力感。 靠,要是在训练中丢了脸,那可是要被整个第一军鄙视的。 人人立刻挺起腰杆、精神十足。 卫奇也不知是什么时间进行了特别培训,竟已掌握了飞鸟的操控技巧,虽然不及怀溯存稳定,但俨然已经登堂入室。 他直接对花火原一招手:“花火原,出列。” 怎么着,准备打击报复了么? 花火原直接闪出这个念头,痔疮事件肯定还被他丫的记仇呢。 她口里大声应着,一步踏出,身体却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卫奇无所动容,面瘫一般看着她,大声宣布:“飞鸟的操控技巧以及配合战术均是由列兵花火原创造,因此,大人特别将战技命名为‘花氏飞鸟战技’。现由花火原与我一起展示花氏飞鸟战技。” 什么? 有那么一瞬,花火原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卫奇怎么会如此抬举自己? 就算他不记仇,但这套战技也不算是她创造的,应该是怀溯存的贡献更多才对啊!为什么怀溯存要以她的姓氏命名? 在她的懵懂中,现场已经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掌声。 无论老兵新兵都投以炽热而欣赏的目光:能够自创战技的人,水平绝对毋庸置疑。 这样的人,尤其还是个女人,赢得的不仅仅是尊重,更是钦佩。 当她表现出比卫奇更加娴熟的技巧,以及思路更加清晰的配合战术以后,空中那抹轻盈翻飞、华丽犀锐、精准果断的身姿就彻底将所有人征服了。 作为战术检验,旁观军官们召集老兵与他们进行现场比试,五人小队、八人小队、十人小队乃至二十人大队的老兵地面作战,都在卫奇与花火原两人的配合之下被杀了个七零八落。 卫奇的身影如同鬼魅,花火原的身影仿若精灵,两个飘忽不定的影子,令老兵们根本无法找准目标,完全输得稀里糊涂。 立刻有军官提出直接用金刚猿进行战术检验。 卫奇与花火原自然欣然应战。 挑战场直接放出五只正当壮年的金刚猿——这样的金刚猿小队破坏力相当惊人,根据研究者的测算,在γ磁场区域内,人类基本需要五十名普通士兵并配合工事等各方面优势才能够抵得住它们的战斗破坏力。 然而,卫奇与花火原只用了五分钟,就将之团灭。 五分钟?! 五人队的特种兵曾经花费了二十八分钟实现的结果,这两人只用了五分钟。 所有人感到了十级地震般的震撼! 虽然在大规模的战场上,局面混乱,不一定能够取得如此战果,但也足以让人畅想和期待了。 只用一个上午,“花氏飞鸟战技”以及“花之精灵”花火原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军团。 花火原很快就感受到了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变化。 如果说在甬道上与她擦身而过的老兵的眼神,她还不敢肯定是不是敬佩的话,那么食堂大师傅直接给她留的小灶就完全说明了一切。 她出名了! 甚至因为是个女人,比之男人还要名声大噪。 不少人私下里称她为“军团之花”,连对她已经熟悉的奇兵营也仿佛重新认识她一样,眼中无法掩饰地流露出刮目相看和与有荣焉的神情。 黑白双煞已经完全是一副跟定她不商量的姿态——她能看得出,这一次他们不是想借着她走走裙带关系的恭维,他们油滑归油滑,却不缺少军中汉子的耿直。 伍三思眼中迸发热切的光芒,直接一撸袖子说:“花姐,我承认咱们兄弟以前把您看低了,但现在咱们兄弟是真心佩服您。其实以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攀附任何男人,因为您绝对有资格成为第二个‘真德’,咱们兄弟希望跟着你创造一回历史,也能留个名字下来。” 不止是黑白双煞这么认为,由军团长亲自命名其战技,其他人也察觉到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迈克帮她处理“女人”专用的药剂,本来约定是要提成的,结果最后全款给了她,想要退回提成的钱,他还不依:“花姐,您当我锤子是兄弟,就别退钱了。咱以后都跟着您混呢,还用提这几个小钱?” 自家的小弟当面对着花火原表忠心,赵光光隐隐有些大佬位置不保的感觉,看样子有点儿酸溜溜的。 花火原握住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赵大哥。” 赵光光立刻就眼眶红了一圈,抱住花火原嚎了一嗓子:“小火,你也永远是俺妹子。” 一直以来,她在这个男人窝里面对的都是隐含敌意的目光,突然面对如此众多的赞誉和尊重,她心底其实是有些发虚的。 一切来的太顺利,所求来得太突然,总觉得有点儿像在做梦。 不过,这名声正是目前所需要的东西,所以她也厚着脸皮应下。但暗地里却想找个机会向怀溯存问个清楚。 有了上午的精彩表现,从下午开始,整个奇兵营都投入了疯狂的训练。 花火原深知逆水行舟的道理,自然不会得意忘形,错失良机。她训练得比谁都认真,疯狂的劲头比男人们更甚。甚至在训练结束以后,她满脑子也在琢磨如何进一步发掘更加实用有效的技巧。 这么琢磨着琢磨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洗澡间。 直到哗哗流水烫了手,她才骤然警醒:已经是洗澡间了! 昨天她没有参与训练,只是简单擦洗一回就睡下了,所以没有来过洗澡间。但洗澡间有人捣鬼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 直扑镜子面前,她记得小韩去检查的时候,镜子上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那么这次还会有留言吗? 随着热气的蒸腾,镜子上渐渐变得水汽模糊。 一行字迹因此被明明白白地勾勒出来。 她猛地瞪大眼,心头怦怦狂跳。 上面只大书着六个字:你不是满芳君! 谁? 是谁窥破了她的秘密?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洗澡间,起居区里只有几副空荡荡的床架,完全没有藏身之所。她飞快的打开门冲出去,甬道里冷冷清清的,一眼望过去,什么人都没有。 她不死心,左右都跑了一段,却在研究区域前被值守的士兵拦下。 这里属于二级禁区,没有准入证,擅闯即死。 也许人早就来过又早就走了,要像她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恐怕很难奏效。 这人似乎很熟悉她的行动时间和规律,隐隐牵着她的鼻子在走。 他没有直接告发她,却留下这么一句话,令她不安,令她被动,自己隐藏在暗处把她盯着,也不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怕很快就会来跟她讲条件了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只能耐心等待了。 等等,差点儿忘了! 她匆忙调头回了洗澡间,进门之前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人,再推门而入,里面除了哗哗的水声和蒸腾而出的热气,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关上门,她径直回到镜子面前,对着那字迹恍惚了好一会儿,最后果断地“唰唰唰”将镜子上的痕迹擦净。 刚刚名声鹊起,又正值奇兵营即将提拔正副排长的关键时候,她冒不起任何风险,只能将此事瞒下来了。 啊,难道神秘人正是看破了她的想法,才在此时施以雷霆一击? 那么,他会不会早已料到她此时的行动?他会不会步步谋定,把她今后的行动都算计到了? 她将脑袋深深埋在两只手中,身体里有无可纾解的慌乱在横冲直撞,弄得她心烦意乱。 不,要冷静下来,深呼吸! 她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做驴友的经历告诉她,情况越是糟糕,就越需要排除负面情绪。解决问题在这种时候远比发泄情绪更重要。 也许她可以换一个角度:神秘人盯着她,应该也算是对她的一种看重,想必在他眼里,她这个人存有某种价值。 那么到底她有什么价值呢? 作为女人的价值吗?不,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看破,连胡特医都没有留意和堪破的事情,应该可以瞒过几乎百分之百的人了。 那么她一个又穷又普通的女人能有什么令人另眼相待的特别之处呢? 这时候,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第88章 神秘留言者的目的 她双掌狠狠一击:飞鸟! 神秘人留言是在她展现出高超的飞鸟操控技巧之后,那是少有的在γ磁场区域也可以使用的装备飞鸟,那是连怀溯存都给予相当重视、亲自进行研讨战术的飞鸟,那是装备后的两人队可以轻易团灭五只金刚猿小队的飞鸟。 是了,如果非要说她身上有什么价值的话,那现在非飞鸟莫属。 她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 对方一定是觊觎飞鸟的人,甚至是某个势力。 他们想要的应该是飞鸟的操控技巧。 目前仅有奇兵营装配飞鸟,而且教授操控技巧的时候是全封闭的、严格保密的。哪怕同在第一军,奇兵营以外的人即便观摩了飞鸟的精彩表演,短时间内也很难独立摸索出飞鸟真正的操控方法。 所以,神秘人才盯上了她! 她再次把自身的条件和目前的情况梳理了一遍,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此刻的她最有价值的就是掌握了飞鸟的操控技巧。 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她稍微放松了一点。 只要她还是有价值的,那么对方暂时就不会泄露她的秘密。 但是,如果一直被对方捏住软肋,始终处于下风,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有所掣肘,也很难保证对方不会得寸进尺。 她的目标可是晋升、晋升、再晋升,她的职位越高,只怕在对方眼中的利用价值就越高。 非得想办法解决身份问题不可,而且越快越好! 这种事情……她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一点门路。 如此,她总算安定了几分,快速擦拭过身体之后,就赶紧回宿舍了。 集合、用餐、回营。 一切按部就班,她心底却焦急如焚,恨不得下一刻就回到宿舍,打听一下解决身份问题的办法。 哪知她前脚刚踏回宿舍,后脚宿舍就被人塞满了——全是其他宿舍前来讨教飞鸟操控技巧的人。 下午的训练中,有些人比较快速地掌握住了飞鸟,有些人反复尝试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没人不知道飞鸟所具备的意义,所以全都发了疯的要把它拿下。 因此,花火原就被包围了。 连黑白双煞都被惊动了,跑来维持秩序。当然,他们也顺便跟着学。这两老兵按理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错,战斗经验也丰富,应该很容易上手,谁知道他们的表现却很中规中矩,费了些工夫也摇摇晃晃地起来了,但那表现真算不得特别优秀。 这一点,他们表面上不怎么在意,心里却比谁都着急。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是老兵,还是连长,要是对飞鸟的操控还不如这些新兵蛋子,以后还怎么在飞鸟兵团中立足? 花火原心里本来挺焦急,但想到这些人以后很可能就是她的手下了,也只能按捺心情,耐心地给他们讲解和答疑。 一些人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当即向黑白双煞申请使用训练室。他们急迫的连一个晚上都不想等了。 黑白双煞人模狗样地批驳:“军规不可违逆。好好歇着去,不然影响明天的训练,老子叫你好看。”心里却琢磨着等这些新兵蛋子睡了,他们俩得去训练室练练,哪怕耍手腕也不能落在新兵蛋子后面。 好容易熄灯号响起,人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班宿舍。 花火原刚松口气,赵光光却凑上来,语气很是沉重:“小火,俺还是不懂。” 一班所有人都掌握了原有的操控办法,但经过怀溯存改进过后的新操控技巧却让赵光光、马丁和杨斯通一筹莫展。 能给他们学习飞鸟的时间只到本周周比之前,这个时候,谁都怕落于人后。所以,赵光光一说,马丁和杨斯通立刻跟着围上来,其他人也竖起耳朵,想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提升一下他们蹩脚的水平。 赵光光算得上她的坚强后盾,一班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算是有点儿感情的,如果说在奇兵营中任她挑选,她当然毫不犹豫地会先将赵光光等人提拔上来。花氏飞鸟战技对于一班而言是绝不藏私的。 其实在下午的训练中,她已经倾囊相授,所以此刻,她也不知道能讲出什么新的东西。 她倒是有点儿疑惑:一身肥肉的胖子就算了,赵光光号称战斗机器,黑人马丁也是战斗力超强的壮汉,身体素质是毋庸置疑的,为什么偏偏领悟不了这个花氏飞鸟战技呢? 反倒是明理秀、迈克、白蛇夫这些干干瘦瘦的人没费什么时间就已经初窥门径。 对了,自己也是瘦小个子。 难道与个头有关吗? 她又把刚才前来讨教的人在心中过了一遍,发现这些人中虽然有高有矮,但共同的特点差不多都是比较壮实有力量(咳咳,胖子这种肥胖型的比较少见)。 莫非力量会阻碍对飞鸟的运用? 也不对,下午的时候她也观察了一下,快速上手的人中也有不少力量不错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她仔细回忆自己学习花氏飞鸟战技时的状态和感觉,突然灵光一闪:“赵大哥,你的速度与敏捷度测试成绩如何?” 赵光光愣了一下,回答:“排名一百六十九。”他向来以力量和破坏力著称,速度与敏捷度并不是他的长项。 “马丁呢?”花火原又问。 “一百九十二位。” 胖子上赶着自报:“花姐,我排两百八十一。” 花火原把手一摆:“你就不用说了。” 杨斯通泪流满面:不带这么歧视人的吧。 赵光光却意识到了关键:“跟速度与敏捷度有关?” 她点点头:“很可能是。你们想想,下午的时候,第一个掌握花氏飞鸟战技的是谁?” 众人恍然大悟:“青冈!”第二周周比速度与敏捷度测试的第一名,轻轻松松像玩似的就将飞鸟搞定了,而且立在空中的时候稳稳的,完全没有黑白双煞那种颤颤巍巍的感觉。 再反观赵光光等三人,全营三百多人,他们的速度与敏捷度测试成绩通通排在后半区,而那些来前来讨教的人中,似乎也没有哪个在这一测试成绩中名列前茅的。 花氏飞鸟战技需要极其敏捷的反应力才能跟得上磁场变化的频率,同时身体也需要一定的柔韧度来适应在磁场中随时进行的微妙姿势调整。 如此一来,力量型的硬汉和一身肥肉的胖子就特别吃亏了。 “说起来,这段时间训练得那么辛苦,你这身肥肉怎么还没见少多少呢?”花火原对胖子的保肉功力也是相当佩服。 胖子苦不堪言:“不能这么说啊,我已经掉了三十斤了。” “啊?” “就是肚子上这皮吧没缩回去,皱皱巴巴的挤在一块儿,看上去像没减多少一样。” 真是……服了。 经过花火原这么一说,不说赵光光等人,连迈克等人也恨不得立刻冲到速度与敏捷度训练室里去好好锤炼。 花火原却有些担心:“恐怕来不及吧?” “什么来不及?”赵光光问。 她直言:“迈克他们去速度与敏捷度训练室也许还有用,你们三四天时间能提升上来吗?” 赵光光三人哑然,胖子更是急得抓耳挠腮的:赵光光与马丁即便最终进不了飞鸟兵团,人家力量摆在那儿,总是有去处的。他这无论力量还是速度与敏捷度都是扫尾的人,不会最后干脆直接被扔出第一军团吧? “花姐,您给想个办法吧,救小弟一马呀。” 花火原迟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不过可以试试在水流中进行训练。” 水流?所有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态。 花火原也是因为飞鸟在空中的感觉很像水中游鱼一般,才生出这个想法,但具体有没有用,她确实没把握。 “行,俺就试试。”赵光光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其他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不过,哪里有可以进行训练的流水呢?” 地面倒是有,不过是冰河,掉进去一分钟就冻僵了,根本不用想。 大家伙儿陷入困境之中。 花火原蓦地就想到了怀溯存的温泉池,那是一汪流动的活水,水流速度不算太快,深度和大小对成年人也合适。 可那是怀溯存的温泉池,他们不可能想用就用的吧。 犹豫了一下,她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只准备明天想办法问一问,万一不成,也免得大家失望。 本来准备在睡觉之前拉着迈克问几句的,熄灯以后万籁俱寂也不适合聊天了,她只好怏怏地歇下来。 第二天,西落竟到训练场来参观他们的训练,还假模假样地把花火原好好表扬了一番:“表现不错,巾帼不让须眉,让我等男儿惭愧啊!” 花火原在心里狠狠鄙视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但面上却一副相当受教的样子:正好要找个能拿主意的人,他就送上门来,她得好好把握把握,先给他点儿甜头吃吧。 她笑意融融地恭维他:“参谋长大人过奖了,要是参谋长大人配上飞鸟,那绝对是如虎添翼,我等拍马难及。” “哦?”西落没注意她说的什么,倒是查看的目光中充满了古怪。 这女人还真是能伸能屈啊,演起戏可谓有模有样,他要没看过她之前那倔样,还真以为她是个善于阿谀奉承的女人——这神态,这姿态看着还挺眼熟的,哦对,就跟伍三思那两兄弟一个样(花火原:本姑娘就是跟他们学的来着)。 对了,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第89章 你们为我未婚妻打架? “是啊。飞鸟又不依赖于腿力。”花火原理所当然的说。 西落这才反应过来,认真想了一想:哟嚯,还真是!他一心想着要怎么把腿给练回来,每天辛辛苦苦地煎熬,却是钻进了死胡同里。飞鸟这个玩意儿可是完全可以替代两条腿的。哪怕这两条腿最终只能稍微能走走路,对于飞鸟来说也完全够了。 靠,这对他完全就是新生啊! 不,还不仅仅是他,对于那些双腿残缺的人来说都是如此。整个帝国里这样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且大多是训练有素的老兵。 如此一来,飞鸟将可以带回大量的优质战斗力,绝对是了不起的一件事! 他一下子激动了,用力地拍着花火原的肩膀:“说的很好,不错,你前途无量啊!”这次比之前真诚多了。 花火原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不客气地收下赞美,顺势提出要求:“西落大人,其实关于飞鸟训练,我这里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跟您探讨探讨?” 西落大方地挥挥手:“行,你说。” 花火原就把自己发现飞鸟的掌握跟速度与敏捷度相关,以及可以尝试在水流中进行训练的事说了。 西落听了很有官范儿的点点头:“听起来有点儿道理,然后呢?” 花火原吞吞口水,硬着头皮说:“我就想,大人那儿不是有一温泉池吗……” 西落嘴角都是抽了一抽:“你还真是敢想!” 花火原打个哈哈:“都是为了胜利嘛,再说,咱当兵的敢想不敢做,那还打什么仗呢。” 西落上下打量她一眼:他一早就知道这女人胆子贼大,那天犯错进了温泉池,没见她有丝毫胆战心惊,还在明知他们身份的情况下,犟着脖子强辩,难道她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吗? 算了,眼看着要捧她做怀夫人了,还是给她点儿面子吧。 他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说得很好,回头我帮你问问军团长啊。” 花火原还以为自己把西落给打动了,心里面挺得意的。 一件事已了,她就开始办另一件事。 赵光光等人今天统一申请去了速度与敏捷度训练室,因为理由充分,卫奇也觉得很有道理,便答应让他们去尝试一番,也算做个实验对比。 花火原便直接找到迈克的训练室,名义上是来指点他,实际上却开门见山地询问:“请教个事:如果某个人身份存在问题,经不起官方政审,那有没有什么永久性的解决办法?” 这么直接的问,其实是有一定风险的,稍微敏锐一点的人恐怕都会有所猜疑。 但她觉得没必要遮掩,因为她若想把一班视为自己的班底,就必须尝试信任他们。战场上,如果不知道可以信任谁,那你的后背由谁来守护呢? 所以,她这么做既是一种信任的表示,也是一种试探。当然,这也是在神秘人的威胁之下的无奈选择。 在她审视的目光下,迈克屁颠屁颠地点头:“有有有,别的不敢说,但这些偷鸡摸狗、暗箱操作的事儿绝对是我锤子哥,不是,锤子弟的强项。” 果然,做惯骗子的人门道就是多。 然而,她却皱了皱眉头:迈克的反应……是不是也太“正常”了点儿呢?一向狡猾的他对她的提问完全没有异样的表现,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她反而觉得迈克可能有什么问题。 骗子是最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一看她皱眉,只是略一思索,就把背挺起,凑近前来,摆出一副自己人的姿态压低声音说:“其实花姐,您说的就是自己的身份问题吧?” 花火原呼吸一顿: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吗? 迈克紧跟着解释:“其实不止我,老大他们都是知道的。以前满芳君那个娘们虽然跟着青冈,但我们也是见过多次的,您跟她……嘿嘿,差别实在太大。您刚进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想到您是谁,不过后来填履历表的时候,我们就明白过来,您其实是冒名顶替她来着。” 难怪人家都不奇怪,亏她还自以为藏得很好呢。 花火原自嘲:“那你们看着我是不是特别可笑。” “不不不,”迈克连连摆手,生怕她因此不乐,“咱们燎原里边多的是这种人,花姐您这个真算不了什么。您看,政审也没把您审出来不是。” 的确,好像政委也没来找她谈话啥的。 不过,她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是不是经得起推敲和深究。 问迈克,迈克说:“那满芳君成天跟在青冈后边儿,认识她的人也不少。以前她做伎的时候,应该也接过不少客,真要认真查,应该是查得出来的。” 她心里就咯噔一下。 温泉池事件之后,她的身份背景是被重新查过的,按照迈克所说,现在肯定已经查出许多端倪。奇怪的是,至今上面并没有什么动静,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内心忐忑,凝神急思。 迈克小心翼翼的探问:“花姐,还需要我设法遮掩吗?” “算了吧!应该已经有人查过了。”她无奈地放弃,这么多天,要查肯定已经查出问题来了。现在再遮掩,反而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 迈克也小小地为难了一下,但立刻就有了主意:“花姐,要是有人问到,您可以说在燎原的最后几天撞过头,后来就性情大变。” 呀,不愧是骗子,这理由是张口就来,而且说起来一时半刻地还没法挑出破绽。 “你说得不错!我看以后我不仅应该跟你学窃术,还应该学学骗术。” “过奖过奖。”迈克挺不好意思的挠挠耳朵,又一脸好奇的凑过来,“花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就是没敢问来着。” 花火原很大气:“直说就是。” “那个,凉拌小蘑菇的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敢情他还惦记着这一茬呢,她自己都差不多快忘记了。 她大大地咧开嘴,笑了笑:“你想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想它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好不好?” 这回轮到迈克无语了。 怀溯存的批复来的比想象中更快,花火原还没从速度与敏捷度训练室回去,方大剑已经来通知军团长大人已经允许三个人进去温泉池进行训练了。 赵光光三人跟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完全被温泉池惊艳了, 而时隔一周多,故地重游的花火原则是感慨万分。 回想起在温泉池里“坦诚”相见、肌肤相贴的情景,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此刻知道了自己处境的她,心情与当时已是天差地别。 如果还在地球,怀溯存那样的男神绝对是她仅能望其项背的存在;而在这里,他又成了她一辈子都要保持距离的存在。 果然,男神于她而言,还是更适合远观。 她出神了一小会儿,被赵光光的大嗓门喊醒,才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投入到训练的尝试中。 尽管以前没有做过任何相关的训练,但她对于设计训练却并不陌生。 就像每天给那些小屁孩儿设计游戏一样,她根据自己的思路快速地整理出一套训练进阶流程。 首先是给三人配置了一套浮潜工具,然后让他们激发飞鸟,整个人浸在水中摊平,自背双手,并拢双脚,想象自己是一条鱼,调动并协调全身的力量,如腰力、腿力等,以游动的方式在温泉池中逆水前行,直到抵达泉眼为止。 在水中激发飞鸟的好处是,水的阻力大过空气,能够减缓飞鸟受到γ磁场的影响力度,使赵光光这种敏捷度不够高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整、适应。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赵光光三人在温泉池中的前行异常困难,摇臀摆尾的姿势也异常难看,但总算能够慢慢摸索技巧了,而不是一激发飞鸟就在训练室里横冲直撞的,最后除了撞个鼻青脸肿,什么也感觉不到。 只训练了一次,胖子就激动的来抱她大腿:“姐,你是我的恩人哪。” 花火原小得意了一把,面上却不露,直接踢他一脚,板着脸说:“时间有限,赶快训练,等你们完成第一阶段训练,第二阶段还要在温泉池里增加障碍物、提升难度呢。” 胖子豪气万丈:“行行行,尽管来,我胖子要是叫声苦,就他妈切了那玩意儿做女人。” 花火原瞪他:“行,我现在就给你凉拌小蘑菇。” 胖子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嘿嘿笑着跳回温泉池。 花火原当然没有凉拌小蘑菇,但是她练起兵来是绝不客气的。该喝骂喝骂,该教训教训,整得三人服服帖帖。 胖子累得半死,随口骂了句“我操”,马丁给他一句神回复:“不是你操,是花姐操(操练的操)。” 赵光光抹把脸:“唧唧歪歪说个屁啊,俺操你们两兔崽子。” 两人仓惶而逃。 温泉池里水温较高,不能长时间连续训练。 一小时结束训练之后,三人全身的皮都通红通红、皱皱巴巴的,像三只刚刚出生的沙皮狗似的,被花火原好一阵笑话。 他们不知道,整个训练过程都被全程记录下来,花火原的表现全都落入了第一军高层的眼中。 西落得意洋洋地跟陈有利炫耀:“怎么样,我眼光准吧?不管她折腾得有没有道理,这女人,这气势,天生是当元帅夫人的料。” 陈有利直接怂他一句:“又不是你老婆,得意个屁啊!” “陈有利,老子要杀了你!” “来啊,怕你啊!” 怀溯存淡定开口:“你们是准备为我的未婚妻打一架?” 呃,这个…… 第90章 飞鸟兵团 这话听起来是挺别扭的,好像是不大合适。 陈有利第一个把拳头放下。 西落却从中发现了亮点,拍桌子大叫:“老怀,你在吃醋?” 怀溯存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一脸玩味。 “你在吃醋!”他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老怀,这不好。这女人只是一个摆设,你不能真被她蛊惑了,要是你栽了,咱们以后还跟不跟你混了?” 陈有利呛他:“你以为老怀是你这种没个定性,容易被蛊惑的啊?” “老子那是逢场作戏,你懂个屁。” “哈,你是戏人还是被戏啊?老子怎么看到你被几个女人给轮了呢?” 怀溯存打断他们幼稚的、露骨的抬杠,直接问:“说实话,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花火原不愿意嫁给我怎么办?” 另外两人愣住,他们难得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会有女人不愿意嫁给元帅?不可能吧! 西落是做惯燎原霸王的,直接说:“我信会有女人不愿意跟你,退一万步,就算不愿意,那也没得商量。” 陈有利没有反对, 这意味着他也默认这个办法。 怀溯存却摇头:“你们看错了她,她不是一个可以被强迫的女人。” “但很明显,她对你有意思。”陈有利与她接触虽不多,但看人眼光却很毒辣。 怀溯存叹气:“我就是怕这样,她怀着满心的期待嫁给我,而我却不能给予她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西落表示不明白,“女人就在身边,寂寞的时候就玩玩呗。我靠,不会你真的那方面不行吧?” 话音刚落,他甚至还来不及眨一下眼睛,就被身影如鬼魅般的军团长秒杀了。 怀溯存看看陈有利,扔下鬼哭狼嚎的参谋长,一笑走人。 “我靠,老怀又变强了。”陈有利摸着满头癞子惊叹不已,感叹完毕,见西落还趴在地上,直接站在一边儿看笑话:“你明明知道老怀不玩女人的,自己作死啊!” “老怀这个人就是心太好了。”西落叹道。 “不是这样,你也不能死心塌地跟着他吧。” 这倒也是。本来以为能扮猪吃老虎地吞掉这个好人军团长,结果最后发现原来对方才是那头扮猪的老虎,真是被吞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西落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地甩他白眼:“还不快过来扶老子一把。” “为什么老子要扶儿子?” “滚,老子是伤残。” “尼玛一个伤残还这么嚣张,老子看不惯。”陈有利落井下石。 然而下一刻,这个趴在地上看起来无法动弹的伤残却在他面前飘飘忽忽地立起来了。 陈有利眼珠子差点儿跳出来:“我靠,你怎么办到的?”这些天,他都在处理向帝都申报作战方案的事,并没有仔细关注飞鸟的进展。 能把陈有利震住,西落相当有成就感:“羡慕吧,这飞鸟老子可是一用就上手了。” “哦,恭喜,你被一个女人拯救了。”陈有利的恭喜听上去也是那么欠扁。 西落本来又要炸毛,但眼珠子一转,立刻笑起来:“不用恭喜我,刚才老怀给我的那一下也是用上了飞鸟的,不如你去恭喜恭喜被女人拯救的老怀。” 陈有利目瞪口呆半天:“靠,老子也要学飞鸟。” 这回轮到西落落井下石:“恭喜你即将被女人拯救。” 赵光光三人完成温泉池训练,补充过水分后,顾不得休息,立刻又冲进训练室,想趁着水池里的那股感觉还在,尝试在空中激发飞鸟。 结果是,赵光光和马丁依然失败,反而是胖子杨斯通成功地稳在了空中,惊喜得哇哇连叫。 花火原表示无法理解:明明在温泉池里杨斯通的训练表现最糟糕,好半天游不动,原地扭来摆去的,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谁想到结果却恰恰相反呢。 难道“每个胖子都是一支潜力股”这句话也适用于以她的姓氏冠名的飞鸟战技吗? 好恶寒的感觉啊! 不管怎么说,在有了胖子成功的例子之后,花火原发明的水练法迅速得到了重视,并再次被命名为“花氏水练法”。 第二天研究组的人介入赵光光三人的温泉池训练,测定了他们训练前后的一系列数据,并带来了一些花火原想不到辅助训练器材,同时在花氏水练法的基础上增修了部分训练设计,使训练变得更加流畅有效率。 而整个奇兵营训练进度缓慢的人都被拎出来,排着队轮流去温泉池特训。 剩下的人如迈克等人一样,一半时间在速度与敏捷度训练室里操练,一半时间再进行飞鸟训练。 如此一来,整个奇兵营的花氏飞鸟战术操控水平飞速进步。 三天过去,整个奇兵营被拉到地面,直接进入γ磁场,最后停留在比上次周比还要深入磁场中心的区域。 凛冽的冰风中,卫奇面色严肃,衣领立着,风衣式的后摆在身后起舞翻飞,显得特别肃穆有型。 “就在这里吧!”宏亮的声音中,众人竟听出一丝罕见的激动,“今天,就在这里,将决定诸位以后的命运。毫无疑问,飞鸟兵团将载入史册,成为传奇。而今天就是飞鸟兵团组建的日子,你们中将会有一些人被淘汰,失去成为英雄、被鲜花和美女拥抱的机会;也会有一些人留下来,建功立业,名利双收。但我最希望的是,你们中会有为了理想、为了人类而留下来奋斗的人!” 他停下来,目光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一一滑过,似乎期待着看到那样的眼神、那样为理想而奋斗的士兵。 众人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他所期待的人,但他的声音愈加宏大、飞扬,饱含了他多年来的深情和期待: “在你们刚刚加入奇兵营的时候,我曾说你们只是一群炮灰。但,你们这一个月来的表现打破了我对燎原的看法,你们让我知道,你们跟普通的人一样,也是有感情、有理想、有期待的,你们是有勇气和实力赢得尊重的,你们中甚至有比男人更为坚强和睿智的‘军团之花’,因此,你们值得第一军给予这样的一次机遇。 “也许你们还不知道飞鸟所代表的价值,知道这是什么制成的吗?半生物材料!取自γ磁场区域的半生物材料!昂贵,稀有! “整个γ磁场都是敌占区!这意味着每一份材料背后都是鲜血和死亡,你们身上的每一套飞鸟都饱含着先辈们的期许和重托。 “我们本可以把飞鸟配给绝对忠诚而能力出众的特种兵,但是我们最终决定把目前产出的所有飞鸟都交给你们! “那现在,我要问一句:你们有创造历史的觉悟吗?” 他的振臂一问,深深震撼了奇兵营的诸人。 在燎原之前,他们是惶惶的、卑贱的;在燎原之中,他们是被遗弃的、被当作牲畜的;从来没有人会给予他们尊重,更不会有人给予他们机遇和重托。但今天,第一军给到了他们。 一股热血充斥全身,所有人举起右拳,大声咆哮:“有!” 卫奇提高声音又问:“你们有成为传奇的自信吗?”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齐呼:“有!” 卫奇用尽全身力气:“你们有为人类奋斗乃至牺牲的理想吗?” 这一回,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声音惯性地回答“有”,却也只出了半个音,就戛然而止。 众人茫然看着卫奇,实在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理想这个词。 卫奇并不意外,点点头道:“你们有实力、有勇气、有觉悟、有自信,但是,仅仅这些是不够的!一支铁军,打不垮的铁军,勇往无前的铁军,不是仅靠一时意气、或功名利禄凝聚而成,它一定是有理想的、有抱负的。也许你们现在觉得什么理想什么抱负都太大太空,但是我告诉你们:我的飞鸟兵团将来肯定会是这样一支军团。 “哪怕我们曾经被人瞧不起、被人唾弃、被人践踏,但是未来我们必将用自己的实力和抱负来告诉别人: “我们,不是罪孽! “我们,是希望!” 一番话说得,气壮山河、叩击人心! 是啊,他们曾经被人瞧不起、被人唾弃、被人践踏,但今时今日也有机会拥有抱负和理想,也将成为整个人类的希望。 这是从前不敢想,不曾妄想过的,好像有一种叫做期许的东西悄然降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被寄予厚望的。 在荒芜的冰霜莽原上,奇兵营的人破天荒地生出一种热血沸腾的历史感。好像下一刻,他们将要创造历史一样。 “我们,是希望!”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举起右拳,有力地挥动。 “我们,是希望!”一个月来一直压抑的东西骤然喷发,他们眼眶中闪现出激动的泪花。 “我们,是希望!”一次比一次更加高亢的声音划破了整个荒原的上空。 这一刻,花火原仿佛看到了斗兽场上怀溯存身后那些震慑全场的铁血军人。 卫奇深深吸气,举起右臂猛地一划:“飞鸟兵团选拔赛,正式开始!” 第91章 卫奇的报复?有得玩了! 选拔赛只有两轮,全部过关即可留用。 第一轮是个人操控技巧演练,第二轮是双人战术配合演练,只要达到基本要求即可合格。 三天时间虽短,但奇兵营的士兵们玩命地练习,能够掌握花氏飞鸟战技的都可以达到基本要求——不过是在训练室。 3号基地的训练室仅在γ磁场的边缘,虽然也会受到γ磁场的影响,但是比之如今深入γ磁场区域而言,绝对轻松太多。 因此,选拔赛的难度其实并不低,所有人都紧张了。 除了花火原。 这些天她也没有放松训练,甚至卫奇也有跟她进行有针对性的对练,在经由怀溯存亲自指点之后,她的飞鸟战技比其他人娴熟太多。 她一到这里就偷偷尝试了飞鸟,确实能感到磁场的波动更加剧烈,但是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她就迅速地调整过来,完全适应。身体微微地飘浮离地,并没有任何地颤抖和失衡。 其他一些胆大的也偷偷尝试了一把,却是跌得头破血流,很快就被喝止了。 此刻,选拔赛开始,花火原作为花氏飞鸟战技的创造者,第一个站出来,再次在空中展现出那令人深刻的行云流水的翻舞。 卫奇与她进行了战术配合演练,也相当顺利地完成。 当“过关”的声音响起时,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本以为卫奇会因为痔疮事件怀恨在心,没想到最终他什么也没做,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看她,始终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与她形同陌路。 这样的卫奇,她是陌生的,也愈加提心吊胆。 总觉得他是那只没落下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砸在她脑袋上。 不过,好在这关键的一关,他没有阻碍她。 接下去,花火原就代替卫奇成为双人战术配合演练的教练搭档。 一个个士兵鼓起勇气站出来,有些人轻松过关了,有些人侥幸几个了,有些人无奈失败了——这一刻,他们这些平时吊儿郎当的汉子竟然一反常态地抱头痛哭。 当青冈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立刻反感地想要找人替代。 “嘿,我们不是已经和解了吗?”青冈说。 “我并没有原谅你。”花火原板着脸,她并不觉得青冈放弃了对她的欲望,相反,他变得更加有耐心,仿佛是蛰伏、伪装起来的猎手,做出一副貌似和解的模样,却随时等待着最佳的猎杀时机。 青冈并不恼,舔着唇问:“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她毫不留情地说:“等你不再是一个人渣的时候。” “哦……”青冈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如果我能为你去死,你还会说我是人渣吗?” 花火原愣了下,随即嗤笑:“对不起,我不稀罕你的幽默感。而且,就算你真的为我去死,也改不了你人渣的本质。” 她招了另外的人来进行战术配合演练。 青冈一直盯着她,久久才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不管她怎么诅咒青冈,他依然很轻松的过关——毕竟是速度与敏捷度与她不相上下的人,但她决定以后尽量跟他远着一点,而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的职位压过她。 卫奇或许还会顾忌,还有道德感。 但换做青冈,他绝对会无限度地刷新下限。 魏陀佛也过了,只是有些勉强。 赵光光那完全是侥幸了,刚一被宣布过关,高兴得像孩子一样,拉着花火原又跳又闹。 最后,整个一班全部过关,这得益于花火原的特别指点。 而三百来人最终瘦身三分之一,只剩两百来人。 这个结果已经相当令卫奇满意。 决心放弃懵懂心动的他,决定将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眼前的这支队伍上。 两百人并不多,但此刻在他眼中却像一颗种子,即将落进土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他伸展双臂,激情澎湃地叩问:“飞鸟兵团,你们准备好创造历史了吗?” “准备好了!”所有人齐声回应,震天入云。 “那么,下面点名,连长伍三思!” “到!” “副连长方大剑!” “到!” “排长花火原!” “啊?” 卫奇冷眼看过去:“啊什么?不懂规矩啦?” “是,不是,到!”这一刻,花火原心情激动得难以形容,一下子就晋升排长,这条升级之路眼看着在一步步实现了。 “副排长青冈!” “到!” 啊,竟然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但花火原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花氏飞鸟战技也十分高明,对她也是相当有威胁力的。 青冈看着她,阴阴地笑:“请多指教,排长。” 花火原没好气:“以后记得一切行动听长官指挥。” 青冈邪魅地勾起一边唇角:“是,排长大人。不过,也请排长大人注意,小心下次别成为我的副手,呵呵。” “哼!” 另一个副排长人选出乎所有人意料:明理秀! 年纪尚幼的少年,在默默中不为人察觉地掌握到飞鸟战技的精髓,因此在选拔赛中一飞冲天,成功晋升副排长。 卫奇郑重地把所有人的名字都点了一遍,仿佛这些名字都将被刻在丰碑之上。 整个奇兵营也被重新分派。 “因为只有三天时间,所以只让你们练习了双人战术,但这仅仅是基础。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根据战术需要重新划分组别,十五人为一组,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将参与参谋部这些天研究出的三人战术、五人战术训练。” 顿了顿,卫奇提高声音,缓缓道:“不过,明天,你们就将迎来第四次周比,同时也是第一军新兵对抗赛。希望你们能把双人战术练得熟一点,免得明天丢人——因为明天的比赛,你们将对抗的是整个第一军除你们之外的新兵,数量近一万人。” 所有人都震动了! 200vs10000? 这比花火原10人对抗300人还要恐怖好伐。 虽然比例上只是从1:30调高至1:50,但量变引起的质变绝对不止两倍。 哪怕他们一样对空中战队束手无策,但是只要每人射一箭,制造的也是铺天盖地的箭雨,绝不能像三百人射出的箭一样,到处都是空档和漏洞。 卫奇将所有人的惊讶和不安看在眼里,非常淡定的说了一句话:“难道你们不需要证明,自己有资格配得上飞鸟吗?” 众人顿时沉静。 是的,飞鸟! 第一军把飞鸟交给他们,也要让他们证明,飞鸟在他们手中确实可以创造历史。否则,第一军随时可以将飞鸟收回,交给别人。 他们一个个地握紧了拳:不,绝不能交出飞鸟! 当晚,没有再训练。 普通士兵被安排提前休息,好好调整状态。 正副连长以及正副排长都被召集到卫奇的宿舍里,开展战前战术讨论会。 此次演练牵涉上万的作战人员,第一军在γ磁场区域内划定了一大块范围,留出了足够的纵深空间,供飞鸟兵团进行操作。 因此,不比之前的小规模冲突,整个战场只有一个阵地,用眼睛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只能在沙盘上进行战术讨论和推演,其中涉及到荒原、高地、峡谷、森林等各种地形,以及诸多明堡暗堡,还有气温、风力、磁场等各种变化,情况非常复杂。 再加上对对方指挥官的性格分析、军力的可能分布和运用习惯等等,墙上临时贴出战术板上很快就画满了各种分析图和表盘,其间又连着各色意义不同的线条,区域及局部的攻防推演变化,顿时就把花火原给砸晕了。 到此时,她才知道之前暗自洋洋得意于指挥天赋的自己,完全就是一只井底之蛙。 军事战略指挥确实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仅仅凭着带领小屁孩在战斗游戏中高歌的本事,最多就只能指挥几次几百人以内的小规模战斗而已。 幸好还有卫奇。 这一位不愧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把花火原脑袋弄成一团浆糊的战术推演在他的梳理下一步步地形成一条明确的思路。 每一步都有进有退,有n a和n b,以确保在规定的时限内完成任务。 飞鸟兵团的任务是在万人之中直取对方“首脑”的性命,并要全身而退——这是典型的特种兵式非常规作战任务,要的就是出奇制胜。 才刚刚经历了一个月新兵训练的飞鸟兵团当然不能跟成熟老练的特种兵部队相提并论,但高层之所以制定这样的任务目标,就是要测试飞鸟到底能把一群燎原来的新兵提升到什么程度。 卫奇分析对方的指挥官应该是长于防守的战将,很可能把防线经营得像铁打一样,如果硬行冲杀,多半会遭遇迎头痛击——要知道,对方也是第一军的人,对飞鸟也是有所研究和准备的,不可能再利用信息优势打个措手不及。 所以,他的思路是兵分三路,化整为零,利用他们非凡的机动性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突破,通过灵活的、跳跃的轨迹变化,撕扯对方的防线,令他们露出破绽,最终在三支小队的配合下完成任务,再分头撤退,到指定地点汇合。 卫奇与明理秀带领一队,黑白双煞带领二队,而花火原与青冈带领三队。 青冈弯起唇看着她,饥渴感十足地舔了舔唇,语调阴阴:“排长,请多指教。” 花火原皱起眉头:卫奇不会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报复她吧?妈蛋,这次任务恐怕有得玩了。 第92章 致命的焰火 花火原与青冈这支三队一共八十一人,是三队之中人数最多的一支,全是之前赵光光以及青冈的手下,先前拼死拼活的对手现在不得不携手合作,每个人感觉都非常微妙。 她猜测着,这恐怕是卫奇有意为之的,为的是告诉他们既成战友,就要学会放下罅隙,共渡难关。 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吐槽:要磨合别放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眼下要把这八十一人捏合在一起,真的比唐僧经历八十一难还要麻烦啊。 赵光光显然没准备放下心结,直接提议:“俺说句实诚话,咱们分两队走,谁也别干扰谁,谁也被算计谁,把任务完成了再说。” 青冈就似笑非笑地看着花火原:“排长,我们要听一个班长的?” 自花火原晋升以后,赵光光就成了班长,而且手下不再只有十人,而是十六人。 花火原也觉得头痛,作为个人而言,她特别同意赵光光的话;但作为排长,作为还想继续晋升的小军官,她理智地知道自己迟早需要解决青冈和赵光光之间的问题。 其实燎原三大佬的仇恨没有那么深,不过是抢抢地盘抢抢资源再斗斗面子之类,加入第一军以来,魏陀佛跟两人之间的仇就淡了许多,这两人之所以死拧着不放,基本还是因为她。 花火原安抚了一下赵光光,把青冈拉到一边去严肃地问话:“上次你说你愿意为我去死?” 青冈眼光微动,再次舔舔唇:“不错。” “那跟赵光光握手言和这种小事应该能办到吧?” “办到不难。”他的脸上蔓延出一个令她心悸的笑容,“但是,你让我先退一步,我总该有什么好处吧?” 她沉住气:“你要什么好处?” “不多。”他指指自己的脸,“亲一口就好。” 花火原毫不客气一个耳光搧过去。 啪! 所有人都呆住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起脸皮:“喏,如你所愿了,打是亲来骂是爱。”言罢,不给他发飙的机会,转身就走回三队的人员之中。 青冈摸着自己微微发红的半边脸,不仅没有动怒,反而阴恻恻地笑起来,慢慢拖着步子走回人群里,对赵光光伸出手:“来,赵老大,一笑泯恩仇吧。” 所有人眼珠子都要掉下去了,赵光光更是直白:“你他娘的是受虐狂?” 青冈悠悠的回答:“你可以理解我是被排长的魅力征服了,也可以理解我是忍辱负重。看你喜欢咯。” 这下,所有的人又僵住了。 青冈这家伙当初就是忍辱负重,相当阴险地把他之前的燎原大佬给干掉了,然后上位的。 他的手下多半也是不太讲求面子,没有底限的家伙,听了青冈的话,立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操着胳膊奸笑起来。 花火原也早听说过他的发家史,顿时打了个寒颤。 妈蛋,不会最后一个不小心就翻在青冈这家伙手上了吧? 不过眼下,她还是要先以任务为重,粉饰太平地说:“青冈,别玩了,准备开工。” “收到,排长。” 一行人终于整装出发了。 对方显然收缩了防线,荒原的外围地带,他们没有遇到一丁点儿的阻挠。 但是很快就到达了卫奇预估的第一道防线,这里的地面看似依然是冰霜之地,其实底下是一片纵横交错的流动冰河,结冰的地面非常不稳定,稍微行差踏错,就会踏入冰封之中,栽进冰河,短短时间就冻成冰人一个。 好在,花火原他们是有飞鸟的,不需要从地面通过。 但是对方也一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伏击地点,一旦有什么手段能够迫得他们降落在冰面之上,那他们基本就玩完。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花火原沉着地一挥手:“双人组队,散!” 整个队伍散得漫天都是,彼此距离远到足以让想用几片箭雨就将敌全歼的弓箭手们绝望,但却又隐隐呼应着,一旦需要可以迅速的聚集起来,形成让人胆寒的打击力。 花火原与赵光光组队。 她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还得分心查看赵光光的情况——他这技术半生不熟的,由不得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自己直接冲进冰河里去了。 对方的手段是什么呢? 卫奇也猜测过,但是目前他们自己对飞鸟的摸索还不够多,与其说要针对它的缺陷设法,还不如说是针对自己的队员应用不熟的问题下力气。 很快,他们就知道对方的办法了。 有人在空中激动的翻了个滚,却因此不经意地注意到异常之处:“那是什么?” 他指着天空,所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高空中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小降落伞,伞下运的是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 换做是卫奇和黑白双煞两队,他们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可以立刻做出针对性的部署和安排。 但是花火原这一队没一个真正的老兵,也没有谁对曾经的战争有过深入的研究。 他们都呆呆地仰望着天空,试图弄明白对方用这些降落伞究竟准备耍弄什么伎俩。而花火原和青冈则在电光火石间同时大吼:“全速前进!突围!” 这两人都是敏感到极致的人,虽然弄不清对方的阴谋,但不管怎样也不会傻乎乎地等在原地挨打的。 不像赵光光,刚刚掌握了飞鸟,有点儿飘飘然的,心头恨不得立刻让对方见识一下他是怎么无敌地用飞鸟大破那些不入流的花招。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 此时的风力难得不大,成片的降落伞飘飘忽忽、上上下下的,仿佛一片悠哉游弋的白色水母群,又仿佛一片风中起舞的空中花海。煞是好看。 忽然间,仿佛遇到了某种无形的阻滞,整片的降落伞群几乎是同时震了一震。 下一刻,就有几点艳丽的火花骤然绽放,绚烂的色彩将成片的白色渲染成微微的晕红之色,在苍白冰冷的荒原上空如同展开了一副彩色的画卷,令人惊叹的美丽。 但是,包括赵光光在内的所有人头皮都炸了。 妈蛋,不是真的吧!咱是在演习吧?连炸弹都弄出来了,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 这时,众人才回想起训练时教授的一个内容: γ磁场区域内不是完全不可以使用火力武器,但目前通常使用的只有一种,就是炸弹——高空投放的降落伞会缓缓下降,在到达γ磁场对火力武器激发的一个临界值后,就有机率被触发、引爆。 因此,精确制导的武器在γ磁场区域与这种粗糙而原始的炸弹效用等同,投放的时候不知道它会飘到哪里,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爆炸。可能会被无法琢磨的风向完全吹离目标区域,也可能还没落到地面就提前被引爆,最终伤害性远不及期望值。 实际效用虽不太乐观,但还是有一定的应用价值。 譬如:在拉开大规模战役的前夜,利用这些降落伞炸弹,可以有效地袭扰敌人、获取情报、造成一定的伤害,并打乱对方的部署,再配以适当的突袭或埋伏,那么很可能取得惊人的战果。 但,为了达到预期,必须通过以量取胜来实现对目标区域的覆盖,以及提升对敌人的伤害值。 换言之,这就是一件烧钱的事。 绚烂的火花先还只是几点,但降落伞的密度很快就将连锁效应体现出来。 一朵又一朵的火花疯狂地绽放,几个呼吸,他们的头顶上全被火海覆盖,仿佛在开展一场盛大的焰火晚会——最致命的焰火晚会。 这些焰火爆炸的高度并不低,对地面的影响不大,却恰恰威胁到他们这群空中“飞鸟”。 所有的人一边逃命一边悲情吐槽:靠啊,咱这几百上千斤的当不得你们烧的那么多钱吧?至于嘛! 火花星星点点地撒开,三队的成员瞬间就被无数的划落的“流星”笼罩了。 每个人肾上腺素狂飙,不用命令全都向地面掠去——只有在接近地面的地方,“流星”与“流星”之间才会露出一定的缝隙,这就是所有人逃生的希望。 但是,如果操控技术不好,直接砸在地面上,那即便没有立刻落进冰河里,在“流星”和冰河的双重威胁之下,也基本等同于死路一条。 很快,花火原就听到惊呼声从身后远远近近的传来: “救命啊,我身上着火了!” “别过来,他妈的,要死你自个儿死去,老子又不欠你钱!” “反正老子都要死了,就拉你垫个背,谁叫你几次都把老子揍得猪头样?” “你们这些美人蛇的崽记住了,赵老大会为我报仇的!” “ok,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爆你j,你他妈滚远点儿行不?” “完了,控制不住了,我要栽下去了!” 这时候,花火原是很想咆哮一声,让他们这些混蛋不要再内斗的,但是情况紧急,她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在拼命的逃生,根本没余力顾及太多,只能咬牙大喝一声:“不要废话,跟上我!” 这时,却听见本来喘着大气的迈克“咦”了一声:“胖子,你怎么没事?” 第93章 花火原的小花招 (双节快乐,多谢打赏) 这话说得花火原心头一动。 按理说,胖子技术只能算勉强、马虎,再加上他那体型吨位,绝逼不可能在这场“流星雨”中幸免于难啊! 花火原忍不住侧头一看:呸!胖子哪里是没事儿的样子,他身上多处燃烧着黄橙橙的火焰,连头发上、眉毛上都没落下,整个都成了一个火人了,他自个儿也是哭丧着一张脸,要死要死的样子。 然而再多看一眼,那些焰火燃烧归燃烧,可胖子好像也没有哪里被烧得焦黑或者皮开肉绽的样子。 听到迈克的话以后,他自个儿也诧异了一下,上下左右把自己打量一番,顿时也不嚎了,转忧为喜:“真的耶,我身上都不痛!这火是啥玩意儿?” “是那种低温燃烧用作标记的p燃料吧?” “应该是了,也就这种特殊燃料不会伤到人。” 一下子,本来已经被逼到绝望边缘的三队成员满血复活。 “我勒个去,原来是虚惊一场!” “哈哈哈,老子就说嘛,咱们现在可是价值千金的飞鸟兵团,没哪个逗比长官敢冒着风险把老子们灭口,不然回去以后咱们绝对把他给作了。” 这时,青冈提高音量一声断喝:“任务中,集中注意力!” 花火原也醒悟过来:现在可不是庆幸的时候,这些焰火虽然要不了人命,但肯定会影响他们的演练成绩。 她不再分心,瞅准了“流星雨”的缝隙,像暴风雨中的海燕般冲刺飞掠,竭力避开所有的焰火。 终于天空中的焰火消失了。 他们也终于冲出了危险的冰河地带。 这时,却见前方地面上立着一块巨大的提示牌:沾火者阵亡,回营报到。 所有人同时低头检查自己身上,那些p燃料的焰火虽然对身体没有伤害,但哪怕熄灭了,也会在衣服或者皮肤上形成一块擦不掉、洗不净的色斑。 他们倒是有心装聋作哑,奈何这根本就遮掩不了。 这一个月的新兵训练,他们虽然态度散漫,但也深刻领会了第一军的军令如山——就黑白双煞那俩货趁火打劫的犀利把握,那真的不是一句玩笑话啊。 一时间,整个三队“靠”声不绝:这tm就算是阵亡了,那岂不是相当于带着飞鸟出来兜了个风就回去了? 会不会影响他们在飞鸟兵团中的评估?会不会因此而被剔除出去? 中招的六十三个“阵亡者”全都变得忐忑不安,却也只能跟花火原等人挥手作别,掉头回去。 花火原则心下发凉:对方的指挥官看来并不比卫奇差啊,只此一招,连一个兵都没露面,整个三队就瘦身大半,后面还能打吗? 不过,她并不知道他们这个三队完全是亏在经验上。 像卫奇和黑白双煞军中经验丰富的人,远远就注意到头顶上的异样,毫不迟疑地立刻避开,压根没有什么损失。 这下好了,连她在内只剩十八个人,却还有老长一段距离要突破,而且,现在压根还没有碰到对方真正的防线,这要咋搞? 飞鸟的第一次盛大登场,谁都不想轻易被淘汰下场。这可是所有人流血流汗脱层皮才挣得的玩意儿。 赵光光和青冈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仇恨,几个人聚在一块儿商量。 青冈轻飘飘的一句:“营长玩的是声东击西,我们也可以。” 赵光光嗤之以鼻:“就这么十八个人,怎么声东击西?” 青冈不紧不慢:“一个一个来。” “谁,你来?” 青冈狡黠地笑了笑:“当然是舍车保帅,技术最差的负责声东,精英负责击西,这样最能保证成功率。” 赵光光立刻成了锅底脸。 论技术差的,他赵光光不说排第一,那也是前三前五的行列,这次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还是因为小火拉了他一把。 花火原在那边儿凝神细想了半天,见赵光光吃了憋,叹口气,只得开口:“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所有人都看过来,叫他们来,他们一点儿谱都没有。 “听说过田忌赛马吗?” 所有人特别整齐地摇头:“没有。” 于是,她耐心地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然后说:“我回想了一下防线分布,虽然不管哪一条路线都设有防线,但是不同的防线还是有强有弱的。我们可以把队伍分成三拨,实力最弱的一拨去冲击防力较强的防线,实力居中的一拨去冲击防力较弱的防线。” 迈克好奇的问:“那实力最强的那拨呢?” “突破防线,完成任务。” “啊?”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词,面面相觑。 花火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立刻解释:“其实,任务并没有要求我们三队所有人都要闯进敌方司令部刺杀首脑吧?” 说得也是,因为没人敢保证一支小队能够分毫无损地突破进入防线。只不过,本来就只有十八个人了,一般根本没有人会想扔掉大队伍,只用几个人去完成这种不可思议的任务。 花火原的思路却很清晰:“你们看,我们人数不多,大多数人飞鸟战术也还不熟,如果硬拖着所有人去冲击防线,也许最终也会完成刺杀任务,但是不必要的牺牲就很大了,别忘了刺杀只是任务的一部分,我们还需要有人完成刺杀后全身而退。 “如果只是精英小队进行刺杀,那么极少的人数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摸进敌方司令部去,咱们也不用跟对方打生打死的,就等着一队和二队动手的时候,悄悄潜进去到此一游,然后立刻抽身,不就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这话很有道理。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其实这种做法有点儿投机取巧的嫌疑,因为这是演习,所以并没有真正的敌方首脑供以刺杀,只不过在司令部的房间里留下了三块牌子,只要取得牌子带回去就算完成任务。如果是真的跟敌人战斗,哪有不经过激烈战斗就能刺杀到敌方首脑的? 不过没关系,卫奇也许会鄙视偷奸耍滑的行为,但花火原这带的原本就是些偷奸耍滑的人,他们只会觉得花火原的提议太走心了。 特别是利用一队和二队的那一招——哈哈哈,请容他们先仰天大笑三声,卫奇这布置多半是把三队当作”声东“来用的,却不料他们三队冷不丁地来个反击,倒让他们做了咱三队的”声东“。 真是大快人心! 青冈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她指挥若定的一面,那眼神就幽深起来:“你的意思是,拖后腿的人就佯装冲击防线,同时准备接应撤退,只给精英小队创造机会去完成刺杀任务?” 不得不说,这货的iq确实比较高,领悟力没得说。 “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顺便给那些还没完全明白的人解释,“我们现在的优势是什么?就是不败,飞鸟固然不能保证我们取胜,但是只要机警一点,我们保命还是容易做到的对不对?那两支小队就负责佯攻,重点保命,保障撤退好了。” 没得说了,所有人都毫无异议,这思路杠杠的。 花火原的优点是,她很擅长从自己不擅长的局面找出自己擅长的切入点。比如,她对大场面、大战略的把握其实很弱,但她压根就不去钻这牛角尖,直接上她擅长的小花招——避实就虚! 本姑娘根本就不跟你们这些石头硬碰硬,总之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跑。 这也是长期跟小破孩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吸取的经验:跟闹脾气的小破孩讲什么大道理、试图控什么场都是白瞎,还不如来一句”谁先排好队,谁先吃面包啦“或者”谁要听故事的快过来“、”活动时间,谁想玩球的举手“之类。 总之,全都是些小花招。 “那人员怎么分配呢?”青冈舔舔唇,黑沉的目光中隐露一丝玩味。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花火原立刻就一脸抽抽了,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其他两队随便,精英小队就我跟你。“ 赵光光惊呼:”就你们两个?不行!“ 花火原翻个白眼:她还不想跟青冈两个搭伙呢,但谁叫这些人中,除了她以外,就青冈的飞鸟战术操控水准最高呢。要是有明理秀在,她也可以直接忽略青冈,但问题是明理秀现在压根就不在三队。 鉴于两人即将携手合作,她就没有实话实说,而是无奈地表示:”精英小队重质不重量,人多了也不好偷偷潜入,反正我们现在练习的都是双人战术,两个人将将好。“ 赵光光也不是真不明白,他只是对青冈的人品不太放心。 青冈一脸了然地主动表示:”用不着担心啦,老赵。这次任务我不会对排长动手动脚的,毕竟排长也是全副武装,弹力鞋、腰藏毒药、袖口毒粉、腕上毒蛇,对吧,我不会这么没眼力地自找死路。“ 这下,花火原的脸也黑了:妈蛋,这家伙把她底都摸清了,还叫她怎么放心? 然而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顾不得跟青冈计较了。 当即十八人分配成三支小队。 花火原凝重地扫过三小队的每一个成员,心中豪气干云,重重一挥手:”行动!“ 第94章 天罗地网 事实证明,花火原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 当一小队和二小队哇啦哇啦地在敌方防线前乱飞乱叫的时候,花火原和青冈披着一身的白袍,悄无声息、毫无阻碍地从暗处潜进了金木森林——在事先限定的演习区域,这已经是最边缘的位置。 这是一片奇怪的森林,至少地球上不会有生长在冰原上的森林。 如此严酷的环境,按理应该只有一些苔藓类植物,但偏偏在这个世界里,它就能长出森林来。而人类真正的敌人——金刚猿就藏在这片广阔的金木森林中间。 在,它们依凭着森林与人类周旋,人类没少吃亏。 当然,他们这一次只是从金木森林的边缘擦过,遭遇金刚猿的可能性不高。 虽然是在潜行,花火原还是忍不住把那树摸了一把:冷冰冰、硬邦邦的,不知道是冻硬了的,还是本身就是这个硬度。 可惜是在冰原上,否则一把火烧掉森林的话,那金刚猿岂不是无处藏身,很容易就能解决掉了。 从她惋惜的表情中,青冈很敏锐地猜到了她的想法。 ”就算没有冰,也点不着的。“他轻声说:”这并不是单纯的树木,而是吸收了金属甚至能表现出金属特性的金木,可燃性极低。“ 花火原吓了一跳,左右看去没什么动静,这才拉着脸训他:”潜行不能说话,你不懂吗?“ ”这里不会有事。“青冈很淡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偏了点儿位置,现在已经超出演习区域了。“ 我勒个去! 花火原一下子冷汗都冒出来:”你怎么不早说?万一我们遇到金刚猿怎么办?“ 青冈很无辜地耸肩:”不是你在带路吗?“ ”……“她是不是忘记说自己一直很路痴来着? 于是,接下来就换成了青冈带路。 幸而,这一路来,除了这点儿小插曲,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果然轻易地切进了敌方司令部所在的区域。 这一块的防守极其严密,完全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进司令部。 于是,她跟青冈蹲守在外围,耐心等待一队和二队帮他们”声东“。 暂时无事可做,花火原就忍不住琢磨青冈,这一路来他也实在太乖顺了点儿,完全不像那个没事搞事、有事阴人的美人蛇,难道他突然转性了? ”突然觉得我有很多可取之处了?“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青冈连脸也没转,突然就这么问出来。 花火原当然是坚决否定:”不是,就是觉得跟你合作起来怪怪的。“ ”会比跟卫奇一块儿过夜更怪?“他呲着牙笑,”至少我还没有逼你一起过夜吧?“ 那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花火原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没有回答他。 青冈也不在意,继续低低的说:”放心,我不会在乎满芳君的想法,但是我挺在乎你花火原的想法。“ 花火原顿时大骇:”你,你是……“那个神秘的留言者? ”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青冈接过话头,却猜错了她的意思,”满芳君跟了我两年,她是怎么样的女人,我会不知道吗?别说我了,我想那个只知道战斗的机器人和一脸贼笑的老和尚应该也是知道的。“ 他说的是赵光光和魏陀佛。 花火原一脸黑:也就是说,可能全营的人都知道她是假冒伪劣的满芳君。既然全营都知道了,那卫奇会不知道吗?妈蛋,她还装个什么劲儿啊。 不过也好,现在她就不怕那个神秘留言者的威胁了。 她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满芳君了,那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你什么意思?“青冈摸着长着青茬儿的下巴,微微一笑,”大概就是爱上你了吧。“ 爱?花火原送他一对卫生眼。 对这个无底限的家伙,爱这个字眼是不是太违和了? 青冈对她的白眼视若无睹,继续厚着脸皮说:”你现在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会用事实表达我的感情。说实话,从来还没有一个女人能勾起我这么大的兴趣。“ ”谢了,能留给别的女人吗?“ 青冈转过头来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跟别的女人不同,自身有很强的能耐,但说句难听的话,这个社会到底还是男人的世界,越往后面走,你一个女人的发展空间越小,你迟早需要选择一个男人,不然就会被迫选择一个男人。” 花火原心头一滞: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她也不是想不到,只是选择性地忽略。 ”就算要选择一个男人,我也不一定会选你。“ 青冈笑笑:“就你现在的选择面来说,卫奇不适合你,赵光光不适合你,但是,我挺适合你的。“ 花火原满脸鄙视地看着他:”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迷之自信?“ ”因为我没底限。“ 好吧,这个理由,你赢了。但就算你赢了,我也不会承认。 花火原哼了一声。 青冈阴阴地笑:”我说的是实话,排长。如果我现在有绝对的实力,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霸占你。但现在,我只要拥有你就满足了,不管你成为哪个男人名义上的女人,我都不在意。所以,排长,只要你点点头,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你叫我做什么,哪怕去死,我也绝不会有一丝犹豫。我想,你不会找到另一个可供你如此信任的男人了。“ 她警惕的跟他拉出一点儿距离,同时反驳:”谁说的。赵大哥就能信得过。“ 青冈也点头:”他确实能信得过,不过也就是现在能帮帮你。” “什么意思?” “以他的头脑,做到排长、连长就止步了。而你呢?你会永远止步于一个小军官吗?如果不能,那么机器人对你的帮助就只能到排长、连长一级为止。” 这一刹,花火原几乎失掉了呼吸:青冈的洞察力实在太惊人了。在他眼中,她仿佛脱光了似的无所遁形。 她下意识地反问:“赵大哥不行,难道你就行?” “当然!”他舔舔唇角,这么猥琐的动作却硬是被他演绎出一种阴柔诡谲的美感,“因为我没有底限。” 你还真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仔细回想,以前的几次周比,看似她胜利了,其实对青冈根本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而且,说实话,青冈的目标似乎根本就不在求胜上,比如那次橄榄球比试的时候,他整个布置似乎就是为了捉住她而已。至于那个球,只不过恰好在她手上。 在她后知后觉的露出惊吓表情的时候,青冈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对着她:“放心,我不会强迫我爱的女人,我喜欢你心甘情愿在我身下动情的样子。” 花火原憋了半天:“其实,只要有前半句就够了……” 看到她憋红的脸色,青冈笑得更温柔了,突然地凑过来在她耳边吹气:“虽然我不在意你将来有多少男人,但是,如果能做你的第一个男人,叫我现在立刻死也可以的。” 这回,花火原完全是惊悚了。一激动,差点儿从埋伏的地方滚出去。 青冈一把拉住她,眼底笑意深深:“我本来是不确定的,因为你的气味实在太干净了。” 妈蛋,又被他诈出来! 花火原气得火冒三丈:“你就做梦吧!” 青冈压根不知羞耻:“怎么,舍不得我现在就死?” 一句“你滚去死好了”差点儿就冲口而出,幸好花火原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醒悟过来,她吞吞口水,换了一句:“你成天死不死的,不嫌晦气啊?” “晦气?”青冈似乎有些好笑,“在这个世界上,死难道不是最寻常、最容易的事吗?为什么要嫌它晦气。我只怕在死之前,没有发现什么值得让我疯狂一把的——不过,幸好你出现了。” 她还真是承受不起啊! 有心不理他,偏偏青冈这种花丛老手即便没人应话,撩起妹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花火原一肚子憋闷。 忍得人都要炸了,终于,地方司令部的东面和南面开火了。 看来一队和二队动手了。 青冈收敛起一身的无底限痞气,瞅准东面和南面打得如火如荼的时机,与花火原配合着飞掠而出。 他们的速度惊人,人数又少,异常灵活。地方防守部队的防守手段根本来不及调整,他们就已经穿过防线了。 而由于东面和南面的牵制,以及防守一方对他们后面还有没有后续人员的猜疑,他们非常顺利地接近了司令部。 然而,下一刻,花火原就傻眼了:司令部的营长整个被罩上了一层青金色的细眼网,连进出的口子都没留,网沿深埋地底,周围一圈的士兵严阵以待。 最叫人绝望的是,青冈告诉她:那张网还是以金木为原材料制作的半生物材料编织的,坚韧异常,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切割出一个口子来。 靠啊,谁说只有燎原的人会耍无赖。这些老兵油子一样不是好货好吗?仗着里面不需要安置真人和真的司令部,干脆直接布置个天罗地网出来。 花火原大急:现在可没时间慢慢耽搁啊!他们也就是趁着一队和二队牵制了守方的机动防守力量,才捡了个便宜。要是把时间耽误下去,他们好不容易设计出的优势就全没了。 怎么办? 第95章 敌占区,有人! 这时候,青冈大吼一声:“掩护我!” 随即便从身上抽出一把三棱军刺,举在头顶,而后高高飞起,再一个灵巧转身,整个人如一支利箭,一下子扎进细眼网里。 花火原一边飞掠过来干扰防守士兵的行动,一边注意着青冈的进展。 却见青冈这一刺并没有刺穿网眼,但下一刻,他绷直身体,双臂紧贴双耳,连人带刺的在空中高速自转,形同一个人肉钻子。不仅甩开了地面飞来的乱箭,而且很快就像钻子一般将金木细眼网撕裂了。 花火原是头一次这么佩服青冈:纵然是她首先发明了飞鸟的部分操控技巧,但也绝对想不到飞鸟配合三棱军刺还能有这样的用法。 青冈的创造性(或是无底限?)确实有鬼斧神工的水平。 青冈很顺利地从营帐中取出任务牌子,又从撕裂的网洞中钻出来。 一队差不多正好杀到,花火原跟青冈谁都没跟卫奇打招呼,非常默契地展开身形,如穿花燕子一般向外掠出。 卫奇目光复杂地掠过那道轻盈的身影,很快就恢复波平如镜的状态,大声命令:“一、二、三小队牵制,四小队向网洞突破,五小队守住突破口。” 居然仅凭两个人,就能一边抵御守军的乱箭,一边在金木细眼网上撕出一个洞,卫奇也不得不在心里道声佩服。 后方的作战指挥室里,一众高层都在观看直播视频。 这场劳师动众的演习对于他们也是意义非凡,他们需要评估飞鸟到底能对战争有多大程度的改变。 但此刻,话题却歪了楼。 陈有利挠着他头上的癞子,一脸赞叹:“老怀,你家女人这姿态没得说,跳起舞来肯定好看。” 西落也感叹:“说的是啊,我在帝都见识过那么多女人,也没哪个感觉跟她一样柔软,这要放那啥上肯定是极品啊!老怀,老子都想跟你抢了。”他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燎原的本性。 怀溯存本来一下一下地在桌上扣着指关节,听到这里突然停下,转头对着西落,语气非常淡定地撂下一句话:“可以,我命令你今晚带着飞鸟来抢。” 西落立刻就蔫了:开什么玩笑,别人不知道,他们哪里会不知道,所谓的花氏飞鸟战技其实就出自怀溯存之手,他要真敢去抢那不就等于作死吗?忒么地还用上命令了,这意思今晚要收拾他来着? 整个指挥室里笑得前仰后合,半点儿不给西落留面子。 怀溯存重新将目光定在那蹁跹飞舞的身影上,深黑的眼神底部流动着难以捉摸的光华。 回头说花火原与青冈两个,他们完成前半截刺杀的任务还算顺利,可是这之后露了形迹,顿时就举步维艰起来。 上万人的规模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还算两人技艺精湛,配合也算默契(主要是青冈配合花火原),竟然奇迹般地从夹缝中一路逃窜而出。 不过,逃窜就是逃窜,见缝插针之下,那方向就由不得他们掌握了。 飞鸟看似轻松,其实相当消耗力气,这长时间地一爆发,花火原首先就喘起来。 青冈拉住她继续逃,结果迎头竟碰上二小队的赵光光几个。 当下,两边都是一惊。 花火原是惊喜:“你们怎么知道在这儿接应我们?” 赵光光则是惊吓:“俺们不是接应,是被赶过来的。” 原来他们虽然一直在佯攻,但毕竟战场经验太差,竟被守军迂回着包了个饺子。 飞鸟在空中的高度是有限制的,被数千人层层叠叠的一包抄,哪怕是凭着飞鸟之利,看到密密麻麻的乱箭飞起,他们几个技艺不精的完全的头皮发麻,只能慌不择路地开逃。 逃着逃着,两支小队居然就碰在一块儿了。 不用说,这是守军有意为之,意在聚而歼之。 这时候也来不及解释太多,或者去询问一小队的下落。 两边既然合在一块儿了,那就一块儿逃呗! 对花火原来说,好消息是,二小队乃是她的班底,青冈人都扔在一小队的。这样,好歹她也稍微安心一点。 这时,波塔斯大叫:“地面有警戒标识!”这个黄色的标识意味着,再往前面就越过限定区域了。 战前,卫奇严令禁止越过限定作战区域的,并反复强调一旦越过,生死自负。 之前花火原没有留意,一个不小心就逾越了。显然,燎原这帮子人都不觉得这个警戒标识有多需要警戒。 赵光光首先投票表决:“警戒个屁啊,其他方向都被防得水泄不通,谁他妈有活路还去自寻死路的?” 花火原则是火上浇油:“刚才我们就越出去了,没事儿。” 有了花火原的话,青冈自然没异议。 三位大佬都发话了,其他人更不作他想。 一行七人连停也没停,一头扎进了金木森林的深处。 守方士兵一见,顿时大惊,赶紧报告给上级处理:靠,那是哪儿钻出来的傻帽,演习输了就输了呗,擅自闯进金木森林那可是要人命的啊! 守方上级也没想到还有寥寥数人就敢冲进金木森林的新兵蛋子,顿时大为头疼,赶紧又往上报。 接到消息时,怀溯存等人还在回放、研究之前青冈发明的“钻头战术”,这个天马行空、极具创意的战术点燃了他们诸多的灵感。 比如:是不是可以创建一支有专门钻头装备的钻头飞鸟攻坚部队? 又比如:既然已经出现了如此有想象力的战术,是否还可以延伸出其他具有鲜明战略目的的飞鸟战术? 正研究得热火朝天,就听说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冲过警戒线了。 他们立刻调了花火原等人的画面来看。 然而,画面中除了一片云遮雾掩,什么都看不见。 金木森林的冰雾可是金刚猿跟人类作战的天然屏障。可以说,人类之所以不得不冬季休战,很大程度上跟冰雾这个罪魁祸首是分不开的。 这次演习,新兵有被告知需要随时警戒金刚猿的袭击,但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的演习其实就在金刚猿的鼻子底下进行。 在双方冲突的多发地带展开演习,金刚猿怎么可能毫无警惕性呢? 怀溯存能确定,此刻敌方一定是在观察、分析、犹豫的,但面对浩浩荡荡的万人队伍,它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地直接冲出来就打——跟人类战斗这么多年,它们对人类的狡猾也是早有领会,就怕会一头撞上人类故意给它们挖的坑。 第一军高层正是利用它们的这种心态,给冬季突袭行动预先打下埋伏。 谁想花火原几个憨胆大的居然直接就闯过去了,完全打乱了怀溯存等人事先的部署。 “你们燎原的家伙胆子真是太大了!”陈有利一拳头捶在桌上。 “放屁,他们没这么傻!就是一个战略转移嘛,绕个圈就回来的。”西落不肯认下这口锅。 怀溯存没有分毫迟疑地下令:“演习即刻结束,演习部队立刻撤离,只留一个团暗中进行接应,再调四个师从d区、k区两个方向进行试探。” 这是调虎离山的伎俩。 d区和k区跟花火原等人扎进金木森林的这个角,基本形成一个钝角三角形。 演习部队所在的钝角位置如果大规模撤离,而同时在其他两个角上都发生战斗的话,金刚猿很容易判断钝角位置的演习是一个圈套,声东击西,就是为了掩饰两个锐角位置发起的突袭。 那么,按照正常的应对,它们就会将钝角方位的防守力量转移到锐角方位,从而减轻花火原等人突破回来的阻力。 必须说,这个补救措施非常迅速,甚至做得就像一场早有预谋的奇袭。 很简单,为防止这场演习出现意外,早有一个军的力量埋伏在周围,随时策应。 因此,怀溯存一声令下,立刻d区和k区就传出动静。 金刚猿虽然猝不及防,但勇猛无惧,双方一下就撞在一块儿,前线阵地上立刻展开了血肉相搏、生死厮杀。 花火原等人对整个战场上的形势一无所知。 他们倒也不蠢,确实如西落所说,准备绕个圈再切回安全地带。 但看到脚下一片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金刚猿黑影时,所有人还是被惊得头皮发麻,本来就被冰雾挂上冰渣的脸颊也抖个不停: 靠,金刚猿的军队! 天啦个噜,他们居然一头撞进来,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妈蛋,必须尽快回去,把金刚猿要偷袭的情报带回去啊! 幸运的是,他们人数不多,又配备了从未正式露面的飞鸟,金刚猿压根想不到会有人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去,再加上冬雾的遮掩,以及d区和k区两边的牵制,他们从金刚猿的防线处一路过去,竟然没有惊动到一个敌人。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乱逞英雄,一行七人带着满身冷汗,保持着静默,一路急飞。 一路还算顺利,这时却发生了意外情况。 花火原突然停下来了! 有人! 她用特定的手势告诉其他人。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在冰雾中的一小块空地中,燃着一个火堆,几个影影绰绰的金刚猿中间,确实有那么几个块头形似人类的模糊身影在晃动,同时隐隐传来人类的咒骂声。 青冈抽了抽鼻翼,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连打手势:撤! 撤?情况未明,为什么就要撤? 第96章 不可思议的污事 花火原打着手势下令:确定目标身份,四周侦查,伺机行动。 青冈皱着眉,神情严峻地拦住她,手势连变:此地危险,速速撤离。 花火原却坚持己见。 她认为他们有飞鸟之利,可以先行侦查周围的动静,如果敌方势众,他们就撤。万一那几个黑影确实是人类,而敌方势力又比较薄弱,他们可以考虑出手! 赵光光本是好战之徒,立刻毫不犹豫地站在花火原一方,剩下的迈克之流自然不会跟青冈站在一块儿。 出于意料的是,一向很会斟酌形势的青冈这一次却坚决拦住花火原,并用手势表达:女人禁入,我们上。 靠,什么意思,歧视女人啊? 花火原除了鄙视,甩都不甩他。 青冈十分无奈,虽然不得已放弃自己的意见,却怪怪地笑了笑,用口型无声地告诉她:不要后悔! 她干嘛要后悔?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撤!有飞鸟在手,情况是可控的,她哪里需要后悔? 不得不说,飞鸟确实是侦查的利器。不用多久,方圆一公里之内,他们全都侦查了个一清二楚。 那几个黑影确实是人类,更准确地说,是被拘在这里、解除了武装的战俘!从他们身上又脏又破的保暖军装来看,他们被俘的日子已经不短。 也许是深处金刚猿防线之内的缘故,这里的防守力量出乎意料的薄弱,仅有寥寥几只金刚猿看守着,逼迫着这些战俘做事。 做什么事呢? 花火原一眼看过去,立刻惊悚地捂住了眼睛! 不可能,肯定是她看错了! 这种幻灭的污事不可能发生的! 她打开手指缝又确认了一眼:妈蛋,居然是真的! 再往旁边看,除了青冈,其他六人也是震惊得无法言语的模样。 好吧,这样她总算觉得安慰多了——不是她一个人被辣眼睛,不是她一个人被毁三观。 然而,她这二十多年来真的是头一次这么奔放——居然跟六个男人一块儿公然围观那啥。妈蛋,被这么重口味一下,她今晚还能吃得下饭吗? 她狠狠瞪了青冈一眼:这家伙的狗鼻子明明一早就嗅出是什么情况,偏偏遮遮掩掩不说清楚,害她闹个大红脸。 青冈耸耸肩,表示自己非常无辜:没办法,谁让军中手势没有办法表达这种污事。 事实上,所谓的污事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人和金刚猿的……呃,用一个不会被和谐的说法——负距离互动。 再明确地说,是男人和母金刚猿的合体。 母金刚猿粗壮的身躯压在上面,令原本还算强健的男人显得异常单薄,仿佛躺在下面的那个才是柔弱女流,而上面的才是八尺莽汉。 男人们似乎被下了药,一边咒骂一边身不由己,骂声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其间夹杂着不甘地哼吟,简直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痛苦还是欢畅。 而金刚猿则发出揶揄而侮辱的骂声,对男人们十分粗暴甚至残忍,仿佛对待奴隶一般。 花火原他们没法袖手旁观,几个手势交流,决定立刻行动。 双人战术是排练许久的,青冈单独组队,其他六人组成三队,分别圈定目标,突然一下发动攻击。 全无防备的金刚猿三秒之内就被全歼,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鲜血绽放的时候,花火原只是木然了一下,但并没有特别惊慌。她本以为自己会因为第一次杀人,不,杀猿而产生莫名的、难以名状的罪孽感,然而也没有。 或许是金刚猿所做的事情太过恶心,现场目睹的场面已经对她刺激过度,提升了她的敏感阈值的缘故吧。 就在她略有感慨的时候,一只金刚猿突然从暗处一跃而起,直指她的背部。 危急时分,青冈如神般从斜刺里杀出,一刀毙命! “怎么回事?这怎么多出一只?”明明计算过敌人的数量,没想到还有一只漏网之鱼。 王老五愧疚万分地连连鞠躬:“是我眼神不好,把它看漏了。对不起,花姐!” 这只金刚猿正是从他负责的搜查区域跳出来的,但谁都不知道它是怎么躲过之前的搜查的。 因为这一吓,大家又重新把周围搜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威胁了,这才松口气。 看到有如神人的同袍从天而降,受辱的男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深入敌占区的所在啊!一直没有人突破到这里,他们本来已经绝望,如果能死,他们早就设法自杀了。 直到赵光光等人将他们扶起,再三确认过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个体,他们才忍不住地失声痛哭。即便这痛哭,也憋声憋气的,不敢惊动了周边可能存在的金刚猿。 花火原一个个看去,只见这些男人昔日的军人身体轮廓还在,但明显肌肉发虚,仿佛被拧干水的帕子一般,干巴巴的,比不得自己一行人的滋润。而他们的脸色蒙着一层青黑,眼圈也黑乎乎的一圈,精神虚弱,刚一站起来摇摇欲坠的。满面的泪痕更是衬得他们形容落魄。 这样差的状态,已经不仅仅是纵欲过度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母金刚猿对他们的羞辱和折磨,那生不如死的心痛完全击垮了曾经坚强如铁的士兵。 真的是畜生才能做出的事! 作为女人,花火原对于这样的污事是最为愤怒的。 她轻声安慰这些男人,他们却很羞愧的样子,一个个地避过她不愿面对。直到迈克上前安抚,他们才低声交待起前情。 原来他们并不是第一军的人,而是之前驻守澳大利亚的第三军的士兵。 第三军主力是棕色人种,难怪他们都有明显的混血儿特征。 被俘虏以后,他们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金刚猿却从战俘中挑出身体强健的几个,他们懵懵懂懂地被扔到这里,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痛不欲生的折辱生活。 “母猴子有那么欲求不满?”赵光光说着,自己都打几个寒颤。 按照这些男人所说的,一旦被俘,他赵光光绝对是被母猴子选中的那一类人。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旦被俘,立刻抹自己脖子。宁可死得难看,也不要活得难看。 偏偏青冈阴阴地来挑他:“轻轻松松就坐享齐人之福,很适合你这个机器人嘛。” 赵光光余光扫过花火原,脸红筋涨地怒道:“滚!老子绰号是战斗机器,不是用在这种腌臜事上的。” 青冈阴笑:“明白,这也是‘战斗’的一种。” 赵光光气得当场就要跟他打起来。 花火原吓得一身汗:王八蛋,这什么地方啊?敌人的地盘上还敢大动干戈,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吗? 她赶紧找了个话题阻止两人:“你们做点儿正经事好不好,要是嘴巴实在太闲,不如讨论讨论金刚猿这么做的原因。” 赵光光哼哼:“能有什么原因?大家是敌人,它们就是以折磨俺们取乐。” “青冈觉得呢?” “我既不是猴子,又不是变态。”青冈说着对赵光光呲牙笑。 赵光光气得差点儿又暴走了。 花火原按住额角,提高声音打岔:“喂,我有个想法!你们给我听一听。” 两人看着她,耳朵支着,嘴角却依然带着情绪,不肯放下。 然而,听着听着,两人都变为惊愕,异口同声问:“慰安妇?” “是啊,我觉得这个原因最可能了。” 金刚猿的行为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慰安妇,在战场和杀戮浸淫下的士兵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心理是扭曲的、憋闷的,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二战时期日本就是通过罪恶滔天的慰安妇来安抚日本士兵,她觉得金刚猿多半也是如此。 昔日的燎原两大佬却同时一个恶寒:“不可能!” “为什么?” 青冈乜斜她一眼:“就算你再有需要,会去找一头猴子解决问题吗?” “这个……我没有经验,不知道。”擦一把冷汗:真是一个让她无语的话题。 青冈显然是故意逗她的,玩味地挑挑眉尾,举手右手继续说:“对我们人来说,就算是用手自行解决问题,也不会去找一只毛猴子。反过来,对于这些猴子来说,其实也一样。你说是吧?” 说得也是,金刚猿眼中的美女帅哥肯定不会长成人样。让它们跟人那啥来着,说不定它们还会觉得恶心呢。 那么,这种事纯粹就是一种羞辱了吗? 等等,花火原骤然表情开裂——为什么她要跟男人探讨这种十八禁的问题啊?还是跟一个对她心思不纯的男人。最操蛋的是,这个问题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她真是吃饱了撑着的。 “收拾走人!”就在她气冲冲地一挥手,黑着脸准备走开的时候,裤脚却被人拉住。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指着一个方向着急地冲她喊:“%$#@……” “他说的哪国语言?”花火原摊着手,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赵光光一招手:“迈克,给老子滚过来。” 迈克立刻屁颠颠地跑过来:“花姐,他们混血军团的官方语言是西班牙语,您听不懂也正常。” “你人才啊,西班牙语都会。” 迈克被她一夸,简直笑得一张脸开了花:“也还好啦,我有那么一点儿天赋罢了。” 赵光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对她说:“别他唧唧歪歪的,这小子为了骗人,什么不学两手啊。忽悠谁不行,居然还敢忽悠上你花姐了?” 靠,为了忽悠把外语都学会了,这简直是人才啊! “我错了我错了。”迈克滑溜地躲到花火原身后,赶紧开始正经事,“他说让我们去看看那边的山洞,里面还有猴子。” 什么?! 第97章 为金刚猿接生 几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刚才搜查了一圈,他们怎么没有看到山洞? 莫非之前那只突然跳出的金刚猿就是从山洞里出来的? 糟了,如果山洞里还有一只金刚猿,它会不会已经暗中去通知军队了? 花火原和青冈一马当先地冲过去。 原来那个山洞的洞口被藤蔓遮蔽了大半,在冰雾中轻易被当成了一座山丘而漏掉了。 赵光光随后也赶到,呼哧呼哧地用手势表示:他来打头,小火殿后。 情况危急,花火原也不跟他争执。 三人小心翼翼,拿着武器一溜地走进去。 洞里一进去就拐了个弯,里面温暖如春,与外边儿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天地。洞壁能看得出粗糙的人工开凿痕迹,每隔上一段距离有用以照明的宝石和用以支撑的木架,洞顶甚至还有气孔。 花火原深深的感到,金刚猿已经具有相当发达的文明和文化。 然而,它们的本性还停留在那样原始和残暴的阶段,乃至做下那种让人痛恨的不齿之事。这样的文明,越是发展越是会对人类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吧,也许还是尽快灭掉比较好。 青冈鼻翼抽动,随后做了个手势,让两人打起精神,万分小心,应该是他嗅到了什么情况。 走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知道青冈嗅到了什么。 血! 浓烈的血腥味,连他们都能够清晰地嗅到,耳边更有隐忍的、若有若无的低吼和呼吸声。 那一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正在发生什么?难道还有人类正在接受更为恐怖的酷刑吗? 三人看着蜿蜒的通道,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后,赵光光一个打滚翻进洞口。 青冈随后跟上。 花火原也毫无畏惧地跳了出来,举起武器,准备应战。 然而,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完全愣住了。 赵光光和青冈也呆住了。 山洞的尽头有一汪温泉,温泉边此刻只有一只金刚猿。 但它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 它毛茸茸的脸上因为极致的痛苦满是扭曲而狰狞,下身鲜血如注,流个不停,将一大片的沙土和泉水都染得通红,看着煞是吓人。 因为赵光光三人的闯入,它无力地咆哮着,一手护着肚子,一边艰难的退到一个角落里,下意识地呲着牙,似乎这样就能将入侵者吓跑。 但这样的动静实在太小,这样的威胁也实在太无力,以至于赵光光三人都兴不起立刻将它正法的意识。 难怪这只金刚猿一直躲在洞里,没有出来,也没有示警。他们的运气还真好。 “它怎么了?”赵光光傻乎乎的问。 青冈嗤笑:“这还不懂?它得病快死了。我们省事儿了。” “两个白痴!”花火原忍不住鄙视他们,“你们看不见它的大肚子吗?这只金刚猿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完全的不可思议,然后就是七嘴八舌的各种问题: “为什么它要生崽?” “怎么生?崽在哪儿?” “肚子里有崽?不会被憋死吗?” “干他娘的,小崽子怎么跑进去的?” “为什么小崽子要先跑进它肚子里?” …… 花火原觉得自己错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世界没有女人的事儿。生孩子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不可想象的吧!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知道得太多恐怕容易引起怀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那个……”她清清嗓子,有些心虚地说:“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只不过以前看过猪生崽。” “哟,原来猴子生崽跟猪生崽是一个样啊。” 青冈和赵光光都不急着动手了,看稀奇似的坐下旁观。 那只母金刚猿呼哧呼哧的,眼睛都红了,力气也将殆尽的时候,孩子的头顶终于露出来了。 于是,赵光光等人首先看到的是一头浓密的、湿漉漉的麻色头发。 “它不行了!”花火原判断,不是凭着经验,而是凭着女性特有的感觉。 那只母金刚猿明显只有出气的份儿,没有进气的份儿了。 “得叫它使劲儿,不然孩子生不下来,它也会死的。”她有些着急。 “死就死咯,不过是金刚猿的崽子,你着什么急?”青冈一双蛇眼探究地盯着她。 “我……先救人要紧。”眼瞅着母金刚猿眼神涣散,她忍不住就往前蹿。 手腕被猛地桎梏,赵光光铁钳一样的手箍着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小火,它可不是人。” 花火原冲口道:“可是,它到底是一条命!而且它现在没有伤害性。”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救了之后呢,你准备养它和它的崽子吗?” 花火原愣住。 无论是从职业意识出发,还是多年来地球的人道主义熏陶,她在母性挣扎的场面下总会下意识地认为:母亲和孩子是无辜的。 不管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首先拯救母亲和孩子,哪怕大家属于不同的种族。 这是她学到的,也是她教给小朋友的。 至于之后该怎么办,救人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想这个。如果什么都想好了,也许早就错过了救命的黄金时期。 譬如眼下,母亲随时可能因为脱力而晕厥,孩子则随时可能因窒息而死亡。 她挣脱赵光光,坚决的说:“不管怎么说,这是两条命的事,之后的事救了之后再说。” 从来对她百依百顺的赵光光此刻却比她更为坚决,他第一对她使用了压倒性的力量,同时大吼:“如果救了之后还是要杀掉的话,救了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杀掉?”花火原毫不犹豫地对吼。 “它可是俺们的敌人!小火,你在同情俺们人类的敌人吗?” 她被咆哮声镇住了,一时竟无法回应。下意识的别开脸去看青冈,却见他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并无阻挠的意思,显然他并不反对赵光光也不支持她。 切,说得好听,什么可以为她去死,结果连这种事也袖手旁观。 她的怒视总算让青冈懒懒地动了一动,像掸灰似的在赵光光肩上拂了一拂:“嘿,机器人,别这么冲动嘛。你家小火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为什么不听一听再说呢?” 赵光光火大地拍掉他的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以!俺爹从小就告诉俺,人类和金刚猿之间只有一个最终的胜者,败者将面临灭族,所以绝对不能够后退,绝对不能够留情。 “俺爹就是在战场上噎掉最后一口气的——从上了战场的第一天,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小火,你想做什么俺都支持,唯独这件事不行!” 他喘着粗气,眼睛要滴血似的,从来乐呵呵 花火原脑中仿佛被狂轰滥炸过后的废墟一般,一片空白。 她没有想过赵光光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人类与金刚猿之间的仇恨会如此深沉。 也许就像东北人对日本人的仇恨一般,根本没有和解的空间。 母金刚猿痛苦的呜咽声在山洞中时断时续的传来。 花火原只觉得一颗心备受双方谴责的夹击,不知如何自处。 她揪住赵光光的衣襟,心烦意乱地喃喃:”对不起,赵大哥,但是我真的……说实话,我们都是小人物,种族存亡的事情离我们太远了。其实你爹那么恨金刚猿,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赵光光眼神定定的,似乎看着她,又似乎透过她看到了远处。 ”俺爹的战友是被金刚猿生吞活剥死掉的。“他的声音沉沉的,仿佛托着千斤之力,”但他不仅是俺爹的战友,还是他的爱人,也是俺的二爹!“ 这一下子,花火原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硿硿硿地猛咳一气。 本来挺严肃的气氛顿时被她咳得完全变了样。 赵光光吓得直给她拍背,也忘了谴责她敌我不分,一个劲地责怪自己声音太大把小火给吓住了。 青冈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走近前来盯着花火原:”你一定要救这只猴子吗?“ 她叹口气:”你也恨金刚猿吗?“ ”怎么会?我们杀这些猴子,这些猴子也杀我们,非常公平嘛,有什么恨不恨的。但你要不想杀,我们就不杀好了。”这句话难得地让花火原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不过,我很好奇原因。” 她盯着他的眼睛,脑子里飞快地转动。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对母亲和孩子的人道主义原则,但显然,赵光光和青冈不会接受这种说法,他们压根把金刚猿当畜生。 什么说法能够说服他们呢? 她绞尽脑汁,终于在最后一刻灵光闪现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金刚猿的孩子带回去,作为我们的战品。” 果然,赵光光的脸色立刻缓和了:“原来是这样吗?小火你早说,我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但是青冈眼中却似笑非笑的:“只是这样?” 还没等花火原组织好语言,他又立刻站起来,爽快地说:“算了,反正只要是你想做的,我总会无条件支持。说吧,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这个,她也不知道啊! 第98章 金刚猿生下了一小人! 吞吞口水,她试探地道:“那个……先叫它使劲儿试试?” 两个男人同时将手一摊:“我可不懂猴子的话。” 好吧,你们俩真是太有默契了。 “那就只好我来帮把手了。”她壮着胆子往前走,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以前没跳过崖,跳跳不也就好了嘛。以前没接过生,但好歹电视上看过嘛。稳婆都怎么做的? 青冈一把抓住她:“别走近,危险!” “没事儿,它现在根本没有力气。你们让我试试,实在不行我会退回来的。再说,它已经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有力气伤害我。” 赵光光跳出来:“该怎么做,你跟我说,我来就是。” “不用了。”花火原果断拒绝。 其实她也不想拒绝,可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没法告诉赵光光啊。 再说,孕妇生孩子这种事,交给一个男人,怎么都觉得有点儿违和。 她在离得远远的地方就将身上的武器放在地面,举起双手以示无害。一边慢慢地挪着步子,一边用轻柔的声音安抚那只金刚猿:“我是来帮你的,别怕,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了,我只是想帮你忙,看看能不能把孩子给拉出来。” 赵光光叉着腰直皱眉头:“它又听不懂我们的话,你说这些劳什子干嘛?” 花火原却坚持己见:“它虽然听不懂,但是能感觉到我的善意。放心吧,它是有智慧的生物,会理解的。” 不过,在青冈两人眼中,呲着牙喘气的金刚猿怎么看也不像感受到善意的样子。他们在一旁提心吊胆地戒备着,生怕这金刚猿突然一个暴起,就把花火原给削了。 幸好的是,这只金刚猿显然已经山穷水尽了。 花火原走到它身边蹲下的时候,它也只是无力的蹬了蹬脚,就无可奈何地看着花火原任意施为了。 她回想着电视剧里闪过的那些画面,尝试着在它的肚子上推了推、按了按,却根本没有效果。 对了,似乎那些稳婆不停地让产妇深呼吸。 她一边做示范,一边比划着跟它说:“跟我做,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金刚猿似乎是明白了,张着嘴仰着脖子有气无力地吸吸吐吐,像沙滩上濒死的鱼一般。 花火原一看不是办法,只得走回来,试图抱着孩子的头将它拖出来——但哪里那么容易。 不说露出来的只有一个头盖骨,根本没有着力点,上面覆盖的一层羊水黏液也滑不溜丢的,怎么弄都没办法。 金刚猿突然握住了花火原的手,赵光光两人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救人,却见花火原一动不动,并没有任何惊吓。 而金刚猿也没有进一步的伤害动作,只是看着她默默的流泪,而后又竭尽力气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腹部,从下往上轻轻一划。 花火原明白了。 但那实在太血腥了,她惊恐地直摇着头。 垂死的金刚猿泪光闪闪,眼中露出无尽的祈求,它那份的坚持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此刻的它看上去就跟花火原知道的人类母亲一样——悲悯、慈祥,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一切! 就像无数次被类似的鸡汤感动一样,眼泪突然就汹涌澎湃地奔流而出,她捂住嘴,忍不住双肩轻耸,抽泣不止。 赵光光着急地问:“小火,你怎么了?” 金刚猿最后投来一个期待的眼神,那只手艰难地举起半空,骤然失力落下。 它已经熬不住了。 情况紧急,容不得花火原再感情用事。 她将眼泪一抹,强忍着心酸大喊:“把刀子拿过来!” 赵光光急不可耐地凑过去。青冈也站在一边儿,定眼看着。 她拿着那把刀,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明明刚才杀掉那些金刚猿的时候,她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可是碰到这样的事,她还是会颤栗、会畏惧。 难道这是作为女人的本能吗? “算了,我来吧!”青冈似乎看出了端倪,直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刀。 赵光光争道:“俺来俺来,用不着你。” 青冈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赵光光傻眼:“要做什么?” “哼!”青冈也不回答,直接拿起刀,稳稳地在金刚猿的会阴上一划,不轻不重,却直接划拉到腹部,将整个子宫都剖开,却没有伤到孩子。 花火原看得眼角直跳:这手法是不是太娴熟了点儿?这家伙以前都做过什么啊? 本已昏迷的金刚猿哆嗦了一下,最后一次睁开眼——除了这个动作,它已经没办法做得更多了。 青冈将那孩子从一汪血水中捧出来,它立刻哇哇哇地哭起来。 花火原将它一把抢过来,递到金刚猿胸口。 这位坚强的母亲眼神柔和地看了一眼孩子,嘴角泛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就这样悄然离去了。 那张明明长得粗鄙丑陋的脸,此时深深印在了花火原的心上。 一时间,她竟迷惑了。 就在她怅惘彷徨的时候,赵光光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真奇怪,这小崽子长得不大像猴子啊。” 金刚猿生下的孩子不像金刚猿,能像什么? 花火原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有气无力地对赵光光翻个白眼,割断脐带,笨手笨脚地打了个结,又把孩子抱到温泉池边洗净。 等到白生生的孩子露出真容的时候,她“啊”地一声大叫,直接就把孩子扔了出去,温泉池里顿时溅起巨大的水花。 青冈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起身飞起。 花火原忙不迭地挣脱,解释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青冈以手托腮,暗中却嗅着手指上香脂玉肌留下的余味,心情很不错。 换作平常,花火原早跳起三尺高,这一次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揩油之举,慌慌张张地说:“那,那孩子是个人类!” 青冈立刻脸色骤变,全都围拢到温泉池边。 那个孩子被扔进温泉池后,下意识地就缩起手脚,像在母亲子宫里的样子,以这样的姿势神奇的漂浮在水面,并未沉底,只是那哭声越发响了。 但看它的外表,皮肤上一根毛都没有,白白净净的,鼻子眼睛耳朵嘴巴也跟人类一样细腻柔和,不像金刚猿那样粗犷丑陋。 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明明是他们眼看着从金刚猿肚子里生出来的崽子,怎么就变成人类了?明明,猪生猪,蛇生蛇,金刚猿应该生小金刚猿的。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花火原倒是比两个男人要更早镇定下来。 反正自从穿越以来,她经历的奇幻事件已经够多,倒也不在乎多出一件两件。 她想到的却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只有男性没有真正的女性,按理是不可能生孩子的,但事实是,他们的历史已经书写了一千多年,还在继续绵延着,难道说这里人类就是金刚猿生的吗? 那么,金刚猿和人类其实是一个种族? 又或者人类只是金刚猿的一个变异品种? 但是,为什么,人类的文化跟地球几乎完全一样呢?甚至包括语言、文字、习惯等等。就算穿越以后语言被神奇地植入到她的脑海里,那么文字呢?她明明看见的是老祖宗五千年来发展的方块字啊。 就在她脑子里一团混乱的时候,却听见青冈悠悠地松了口气:“别自己吓自己了,这是金刚猿生的怪胎,仔细看,跟我们人类长得并不一样。” 不一样吗?哪里? 花火原左看右看没看出个所以然。 赵光光却一拍巴掌,一脸了然地指着孩子的阴部:“是啊,俺竟然没注意,这怪胎没小雀鸟嘛。” 噗! 花火原简直想喷血:这是女孩子、女孩子、女孩子好吗? 好吧,估计他们是不懂什么是女孩子的,说多了反而难以解释。 “真是愚蠢!”青冈也对赵光光表示鄙视,“你就没看出最大的区别吗?这个孩子的个头跟我们人类的孩子完全不符,好不好。” “哦,对耶。真是想不到,金刚猿生下的崽子这么小一团,还没俺们人类大。”他好奇地把孩子抱上来,又在她脸上戳了一下,乐呵呵的,“肉乎乎的,挺好玩。” 花火原看他把孩子抱得摇摇晃晃、脖子也悬空的样子,心都提起来,赶紧接过孩子,同时奇怪的问:“我们人类的小孩子不就是这么大的吗?” 青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没看过吗?我们人类的孩子从领回来的那天起差不多就有这么高的个头了。”他比了一个两三岁小孩儿的高度。 “而且已经会说话了,这个金刚猿崽子只会哭的样。”赵光光补充。 青冈哼哼的阴笑:“你怎么知道它哭的声音就不是金刚猿说的话?” 一直吃亏处于劣势的赵光光不依地瞪眼:“滚,老子tmd再笨,也不至于连金刚猿是说话还是嚎丧都听不出来。” 花火原抚额:这里的人类肯定是妖怪变的吧!对于他们的来源和成长轨迹,她已经完全糊涂了。 第99章 带娃逃命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战利品,那孩子肯定得带回去。到时候再看能不能找谁打探一下。 青冈从外边儿找了一件破破烂烂的保暖军装给孩子裹上。 孩子在军装襁褓里却哭得哇啦哇啦,寸断肝肠。 赵光光有魔音穿耳的感觉,忍不住冲花火原怀里发怒:“给老子住嘴,否则俺宰了你。” 那孩子当然是哭得更厉害了。 花火原检查了一下,无奈地叹气:“她饿了,你别吓她好不好。” “哦,那青冈你去找点儿吃的来。”赵光光毫不客气地跟青冈指手画脚。他仗着小火不喜欢跟青冈单独呆一块儿,笃定青冈没法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争。 青冈横他一眼,就要阴人的模样。 花火原赶紧解释:“她不吃那些东西,她只吃奶。” “奶?”两个人交换视线,“现在这个时候,到哪儿去找奶?” 花火原也知道此刻他们没有摆脱危险,不可能去做多余的事,只能说:“试试吧,希望不至于错过她妈妈最后的遗惠。” 两个男人满头问号看着她把孩子抱到仅有余温的金刚猿身旁,扒开它的粗布衣裳,然后捏着胸前的乳t塞到孩子嘴里,顿时无法掩饰的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那孩子大口大口地吸啜起来,两只腮帮子鼓囊囊的,不停的吞咽。 花火原松口气:看样子这只金刚猿并不是头一次生孩子,所以初乳还算充盈,也不算难吸。 她在幼儿园跟一些家长交流的时候,偶尔会听到她们诉说当年开奶时的艰难和痛苦,还挺担心女孩子会不会因此挨饿。 不过,看到这小小的一团伏在她母亲的尸身上,静谧而虔诚的吸乳的模样,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又要涌出。 以后若她不小心怀了孕,说不定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没有专业的妇科医生,没有可供安心生产的地方,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成了生死关。 这样凄凉,这样悲壮的结局是否是上天对她的一种警示呢? 等到孩子吃饱,她回想着表姐带侄儿时的样子,给孩子拍了嗝。 孩子立刻安静地、舒适地睡着了。 她抬起头看着两人,声音已是前所未有的坚决:“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孩子可能睡两个小时就会清醒,然后就会大哭。到时候,我们的行踪会无法藏匿。” 之前饱受折磨的战俘们已经吃过一些东西,整理了仪容,恢复了一些力气。 迈克也给他们讲明了眼下的处境:他们七个人虽然凭借飞鸟到了这里,却没有能力带着他们直接飞出去的。不过,他们七个可以在空中预先进行侦查,而他们则需要自己在地面跟上,同时穿过危险的冰河地带,回到3号基地。途中可能发生任何意外,如果超出他们七人的能力,那么他们七人就会扔下他们离开。 所以,何去何从,请尽快决定。 这些战俘没有怎么犹豫就毅然决定跟他们回去。 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他们已经过够了。 宁愿死,也不愿意继续沉沦。 于是,空中、地面两拨队伍就开始了急行跋涉。 花火原坚持先行一步,孩子的情况是不确定的,随时可能因为要拉屎拉尿或者各种不舒服而突然清醒,如果因为她一个暴露一大批人,那就实在太不划算了。 青冈坚持要代替花火原,她却不同意:“第一,你不懂的怎么照顾孩子;第二,我们之中战技最好的人是我,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也是我。” 青冈还要反对,她强势地抢话:“还有,第三,我是排长,我说了算!” 最后,青冈只争取到让赵光光跟着她一起,这件事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花火原与赵光光先行一步,他们的目标是求快!快!更快! 必须要赶在孩子被惊醒之前,到达安全地带才行。 他们并不知道,在怀溯存的调度指挥下,d区和k区打得相当坚决,吸引了金刚猿的大部分兵力。 它们不断的向两个锐角区域进行增援,钝角区域出现了大片的空档,如果他们小心翼翼地探查了情况再从空档绕行的话,可能什么风险也不会有。 然而概不知情的他们选择了直线突破。 在冲出冰雾地带的刹那,两人刚好跟一个金刚猿小队撞上——没有了冰雾的遮掩,金刚猿也终于注意到了空中的异动。 巨大的、喧闹的咆哮声像闷雷一般滚过金木森林的边缘,随即抹着毒液的标枪、乱箭就飞射而来。 花火原大吼一声:“杀!” 赵光光毫不犹豫地冲了下去。 两人心里都清楚:飞鸟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能够杀光这支金刚猿小队一定不能手软。 赵光光的技术虽不行,但好歹速度惊人,一向灵活的金刚猿士兵也无法跟上他的身法。 本以为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但这支金刚猿小队的战场经验实在丰富,不仅熟练地利用金木森林跟赵光光绕圈子,而且还配合默契,几只跟赵光光缠斗,几只来包抄花火原,还有几只不声不响地爬到树梢上,然后猛地一跃,竟然轻易地跳到了与飞鸟一般的高度。 饶是花火原保持着警惕,肩头也被了擦一下,这骤然的一痛令她双臂失衡,怀中的襁褓一个翻转,孩子差点儿就掉了下去。 亏得这段时间的训练,她眼疾手快地重新接住了孩子,却也将她惊得大哭起来。 花火原心头大怒。 本来刚出生的孩子脖子是无力的,不能够竖立竖抱,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她用保暖军衣将她连头带身紧紧包起来,再军用背包绳,三下两下将孩子绑在胸前。 腾出手后,迅速的与赵光光汇合,大开杀戒。 金刚猿先还尝试抵抗,甚至冷不丁地扔出一种透明无色的胶状物质,赵光光和花火原没有防备,身上沾了不少,心下很是骇然,谁知等了一阵子却没有什么异状。他们也就不放在心上,继续战斗。 双人战术的配合之下,零零散散的金刚猿哪里是对手,很快就被干掉了三只。 一看势头不对,其他金刚猿一声嘶吼,立刻背靠背地围成一圈,结成战阵,武器一致对外,像只刺猬一般,两人几次尝试也没有得手。 孩子声嘶力竭的哭泣声在冰原上空飘荡着,不知会传出多远,会不会再引来其他的金刚猿小队。 花火原不敢恋战,果断地命令:“撤!” 然而,那支金刚猿小队十分狡猾,一见他们要跑,立刻就紧紧跟上。它们的爆发力和持久力惊人,居然死死咬住了他们,怎么也甩不掉。 赵光光说:“我留下来,你走!” 花火原大喊:“不要停,把他们引到前面的冰河地带!” 赵光光立刻回过神来,冰河地带表面是不稳定的冰块,一旦追兵跟到那里,就举步维艰了。那时,他们就可以轻易地将它们甩掉。 策略虽然不错,却没有想到他们已经中了金刚猿的秘密武器。 先前那种透明无色的胶状物最初还不觉得有什么,随着风干,渐渐变重,竟压得两人摇摇欲坠。 他们想把胶状物给扯掉,然而风干之后已经紧紧贴在衣服、头发、脸上,一时竟然没有办法。 这么冷的地方,是不可能脱掉保暖军衣的。 两人只能咬牙坚持,但花火原怀中还有着一个哇哇大哭、挣扎不已的孩子,就变得尤其吃力了。 到底是经验不足吃了亏。 勉强飞了一段时间,花火原实在撑不住,干脆一咬牙主动落地。 身后的金刚猿一见机会难得,个个发狂地飞跃过来。 就在那爪子几乎要挠到她头顶的时候,花火原在地上猛地一点,嗖一下又冲向了天际——真是感谢王老五,这双弹力鞋今儿立大功了。 然而弹力鞋并不能让她一直呆在空中,于是,在划过一个抛物线后,她又一次落到地面,再做一回弹力球。 赵光光见了,也有样学样。 飞鸟和弹力鞋的配合玩法倒是他们一班最开始就玩上手的,半点儿都不生疏。 但是很快到了冰河地带,原本对追兵不利的地形也变得对他们不利。 听着孩子嘶哑的哭喊声,花火原心头充满了强烈的求生欲。 她不仅要为自己负责,还要为这个孩子负责。 绝不能仅凭运气乱冒风险,至少要想办法降低风险! 手上摸到捆绑孩子的军用背包绳,她忽然有了个主意:“赵大哥,把你的背包绳拿出来,我们牵着过去。” 赵光光想也没想就把绳子抛过来。 花火原继续大声指挥:“拉开距离!” “我先下去,你注意拉着我!” 赵光光刚应了一声,她已经纵身跃下。 冰面上滑不溜丢的,她刚一沾地几乎摔了一跤。好容易稳住身子,这片看似没有异常的冰面却整个地摇起了跷跷板。 要不是赵光光拉了一把,争取了时间让她使用弹力鞋起跳,她多半就抱着孩子一起滑进冰河里了。 好险啊! 幸好她脑子转得快,想到这么个办法。 她一跳起,赵光光也如法炮制,两人交错起跳,竟然有惊无险地向冰河区域的另一边顺利出逃。 这下,那些追兵应该吹胡子瞪眼了吧? 回头一看,她简直被吓住: 第100章 隔离审查 那群金刚猿竟是早有准备,从背包里翻了两块宽宽的滑板,两只脚下各套一个,一个冲刺就扎进冰河区域。 它们并非直线行进,而是有选择地沿着两条固定的曲线追上来。 显然,作为γ磁场区域的土著,它们对冰河的地形特点比人类有更深入的了解。 因为阻力很小,那滑板速度飞快的从冰面蹿过,再加上宽宽的滑板面降低了压强,原本体量笨重的金刚猿竟没有压塌冰面,或者陷入冰缝中,而是渐渐地向两人逼近。 谁说它们只是一群猴子的?有能想出这么聪明的土办法的猴子吗?tmd,不实情报会害死人的啊! 此时,花火原抠破头皮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期望通过不断的变向来摆脱追兵。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不论他们怎么改变前进方向,金刚猿总有办法追过来。 看它们紧追不放的劲头,大概也是看他们人数偏少,又身怀新式设备,所以打起了将他俩一举拿下的想法。 从演习开始就连续奔跑许久的花火原已经有些乏力之感:妈蛋,难道她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了吗? 不多时,双方终于短兵相接! 飞鸟作用减缓,两人失去了“唯快不破”的大杀器,完全没有跟十来只金刚猿硬拼的底气。 幸好,他们一班的人从来不在乎下作,给自己备了诸多的防身利器: 蒙特的毒粉像不要钱似的乱抛,白蛇夫送的懒蛇也被她掐醒了助战(拜托,人家要冬眠!人家只是防色狼的),还没跟明理秀学好的暗器也是不管不顾地扔出来。 战况十分激烈,四五只金刚猿转瞬就倒下去了。 然而,还有七八只金刚猿缠住了她,令她无法利用弹力鞋继续腾空。 赵光光也支撑不住快要落下。 该死,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眼下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逃生办法了吗? 在三只金刚猿同时向花火原伸出利爪的瞬间,赵光光一声大吼,从天而降挡在她前面。 “快走!”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堪堪抵挡住了三只金刚猿的一击。 尽管超常发挥,但显然并不轻松。然而,他却毅然把生的希望留给她。 如果不是她坚持要把孩子带回去,他们也不会赶着先行离开,如果跟大队伍一块儿走,先行侦查再小心翼翼绕行,也许根本就不会遇到这一小队的金刚猿;就算遇到,有其他人相助,它们也必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都是她的错! 花火原只觉得脑子里热血翻涌,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转过身来,与赵光光背靠背地抵着,一起共同迎敌。 “你在这儿干嘛?快滚!”赵光光恼怒着。 “要死一起死!”她毫不相让。 离开赵光光,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而只剩下她一个人,要穿过余下的冰河地带并躲开金刚猿的追捕,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拼死一战! 从未有过的悲壮之情将她笼罩。 她目眦欲裂:“杀!” 小宇宙燃烧之下,她竟奇迹般地抵住了第一个敌人的第一斩——只不过,立刻手臂酸麻,几乎抬不起来。 然而,对方配合实在默契,第二斩、第三斩已经张牙舞爪地轮番而来。 她勉强抬起手臂,却已经力不能支。 就到此为止了吗? 真是,还没有好好过上一辈子呢 ,真是糊里糊涂就这么过去了。 正在自嘲间,第二斩、第三斩突然像进入了慢镜头似的,眼看着一点点偏离,而后从她身边险险擦过。 而后,失手未成的它们一个个蹲身飞跃,面目狰狞地扑杀过来。 然而再一次的,它们在空中与她错身而过,从抛物线顶点落下重重的砸在冰面上。 哗啦! 一只金刚猿直直地跌进了冰缝,溅起一大片的冰寒之气。而另一只好运地落在了冰面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却砸得冰面开裂,立时局面变得岌岌可危,哪里还能再接再厉地追杀她。 花火原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被人提溜到了半空中。 身边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翻飞杀敌,他们酣畅淋漓地在空中掠过,兴奋的呼啸着,如同小孩子一样,然而流利熟练的手法却将杀戮演绎得如同一场血色艺术。 西落参谋长! 宋钺铭政委! 还有一个见过一面但不认识的癞头光脑。 那提着自己的是? 她猛地扭头向后向上,骤然对上了一双带着吸食磁性般的深黑眼眸。 “大、大人?” 怎么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 眨眨眼再看,确实是他无疑。 可是,这不合逻辑啊!她一个小小的列兵怎么会劳动到军团长的大驾? “真是乱来!”他难得批评她一回,一张俊脸布满令人敬畏的肃色,低沉的嗓音也犀利如刀,“你不要命了吗?” 然而连生气都这么引人花痴,这世界真是没天理了! 然后,他看见了她胸前鼓囊囊的一团,皱眉问:“那是什么?” “啊!”她一声惊呼,骤然想起了这个小团子。 打得太投入,都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就停止了哭泣。 糟!会不会被憋死了? 怀溯存带着她缓缓降落在安全的冰面上。 她则慌里慌张地解开胸前的襁褓,查看孩子的情况。只见它面色发青,几无喘息,眼看着像是闭了气。 她赶紧将孩子脸朝下地托在左前臂上,左手托着孩子的下巴和头,用右手手掌的根部在它背上的肩胛骨间快速有力地拍打。 嗵! 嗵! 嗵! 到第三下,手中的孩子骤然咳了一下,随即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哇哇大哭。 她如释重负,欢喜得眼泪往外迸,下意识地把孩子抱在脸边,吧唧亲了一口。 这小小的、软软的、柔柔的、嫩嫩的一团,不管是个什么,也是她费劲力气救下的一条命啊! “大人,这个孩子是我们从金木森林里救出来的。”她献宝似的奉上襁褓。 怀溯存凑近了看,眉头眼神中都凝结着说不出的复杂,似乎既有点儿好奇,又无限感慨,还有点儿说不出的排斥。 “对了,还有青冈他们在后面,他们救了第三军团的一队士兵,应该很快就会突围过来了。” “我知道了。”他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凝重而不悦,“后面自有人接应,现在准备撤离。” “是!”啊,好像真的生气了耶。 她心里不由得打起鼓,卫奇生气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心慌,现在为什么是这么一种状态?大不了就是罚训、罚钱、罚抄军规嘛。不怕不怕! 她安慰着自己,耳朵却听到西落在狠狠的训赵光光。 “还敢跟我表功?要不是你们身上有飞鸟,要不是军中暂时没其他人掌握飞鸟,老子一个参谋长至于出来救你个愣头青?” 一边说着,他一边半点儿不留情面将赵光光一顿胖揍——还是开着飞鸟揍的,揍得不解气又把人倒着高高提起,往冰河里一扔,临到要沾水的千钧时刻才又出手救起。 这把戏还反复的玩,玩得赵光光好一阵尖叫、好一阵酸爽。 至于金刚猿——一小会儿工夫早就全歼了。 花火原这才知道怀溯存对她是多么温柔,一时间说不出的感激。 西落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哼,要不是为了给未来的元帅夫人留面子,你以为你会好过吗? 最后是宋钺铭过来劝了一句:“行了吧,别再折腾这小兵了,你自己不是打得挺爽的吗?” “屁,我就是没打爽,屁颠颠地跑这么远过来,三五秒就结束了,老子正郁闷着呢。” 众人:“……”这家伙活脱脱一个战争狂啊! 只有怀溯存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这家伙自从断腿以后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今天终于重抖雄风怎么可能不兴奋? 在西落欲求不满的叽歪中,花火原和赵光光灰溜溜地跟着大人物回了基地。 刚一踏回基地,两人就被隔离审查了,孩子也被人抱走。 花火原表示强烈抗议:“喂喂,二师兄,不是,二位师兄,我好歹立了功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 “得了吧,违抗军令,不砍你们脑袋就算运气了。你与其跟咱们哥俩罗嗦,还不如在别的门道上想点儿办法。” 这话已算说得很客气了,没见赵光光那儿直接一个二脚踢踹在屁股上,人就栽了进去,连发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还是因为隐约听说这女兵跟大人有暧昧,嘴上脚下才格外留情的。 花火原一张脸顿时就瘫了:他们是跟着怀溯存回来的,被投进隔离室肯定也是怀溯存的主意,哪有别的门道可想? 不一会儿,青冈也被投进了隔壁的隔离室,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下可好,难兄难弟都齐了。 三人被勒令关禁闭写材料交待演习全过程,严禁交流串通。 她笼着袖子埋着头,一个劲地冥思苦想,看构思个什么说法能在怀溯存那儿脱罪。 结果才刚起个头,隔离室的大门哐嘡打开了。 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拉起她就跑:“快来!要死了要死了!” 还没来得及跟青冈接头,尚不知道他们那个小队情况如何,她的脸色顿时就灰了。 啊喂,话说清楚,谁要死了?别吓她! 第101章 可否现场演示人与兽 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听见哇啦哇啦撕心裂肺的哭声。 进去一看,那孩子哭得四肢猛颤,脸色发白,一帮大老爷们围着她急得大汗淋漓,却个个束手无策。 原来是没人会带孩子。 她是不是应该用这个技能跟男神换点儿好处啊?譬如取消惩罚,或者不写检讨?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冲进去将孩子检查了一番,然后,她直起腰来,无语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开始了花氏指挥若定:“他拉臭臭了,准备热水、盆子、帕子、纸——这帕子太粗,去医务室拿纱布过来。” “还要给她准备浴巾、包被、按摩油、连体衣、尿不湿——啊对了,没有尿不湿去拿医用消毒口罩代替啊!” 消毒口罩默默表示:在刚刚担任了姨妈巾重任以后,又要接过尿不湿的重担,真是压力山大啊! “再来两个人,准备奶瓶、牛奶、勺子……什么?没奶瓶,算了,不为难你们,直接给我牵一头母金刚猿过来,要刚生了孩子的那种。这个也没有?你们没救了,去医务室找医生要滴管吧。” “还有口水巾必备,对了,这个可能也没有,还是用医用消毒口罩吧。” “啊喂,谁这么有才啊?拿滴管就算了,居然连针头都拿过来!你自己想试试?” 好一阵兵荒马乱,孩子终于重新闭上眼酣睡。 但不知是不是突围时受到惊吓的缘故,她始终睡得很浅,必须得花火原抱在怀里不可,否则就要哇哇大哭。 但这边卫奇又黑着脸过来,催着她回去写材料。 她只好又把抱婴儿的正确方式以及禁忌点教给这些临时男保姆。 看他们一副大战降临的不靠谱模样,她又让他们做个表格,记录一下孩子吃喝拉撒睡的详细情况,以便进一步“研究军情”。 哈,要写材料大家一块儿写,这样感觉好多了。 用阿q精神安慰了一下自己,她还是回到禁闭室乖乖写材料。不几时交上去,还没有半分钟,卫奇就走进来,“啪”地将材料摔在桌上。 “重写。” “为什么?” “不够详细!” 她十分迷惑,拿起自己写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写得很详细啦,整个过程都没漏掉。” 卫奇看她实在是不上道,只好忍着火气解释:“我要看细节!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譬如:每一段过程所用的时长,历经的环境,尽可能连温度、风向之类全都写清楚。再譬如:战斗前的装备、遭遇的敌情、敌人的装备、战斗过程的详情——要肢解到每一招每一式,懂吗?” 这么麻烦,让她死了吧! 她在桌上直磕头,但这种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纠结了好半天,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开始写—— “凌晨6点,天高气爽风冷,气温未知,足可冻死猪狗,三队全体成员装备齐全踏上演习之路,意气风发通过荒原地带,途中一马平川、一览无余,并无敌踪,岂料一小时两分后遭遇降落伞炸弹的埋伏……” 真是,自从高考以后,她就没写过这么长的作文了好吗。 写到第一次越界,她有点儿犹豫了:这个到底写还是不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写最好,但她要不写青冈写了怎么办?她要写了青冈又没写怎么办? 想来想去,最后豁出去:管他的先不写,如果被问到就说忘记好了。 这一下花了三个小时写满十大篇纸,手指都酸了。连母金刚猿怎么生孩子的,她都一点不少地记录下来,详细度绝对达到了应急生产指南的参考案例水平。 应该能交差了吧? 然而,半个小时后,卫奇又闯进来,“啪”地把材料摔在桌上:“继续补全敌方营地的情况说明。” “我写得够清楚啦!” 卫奇提高音量,分外严肃:“你们刚侦查到第三军士兵时的情况为什么没有写清楚?” 她眨眨眼:啊?不是吧,那种事写出来要和谐的耶。她不想被广电总局请去喝茶。 “写!”卫奇毫不留情地扔下一个字。 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堆:当时那场面完全不堪回首好吗,太无底限无节操了,稍微一想就恶心,还要她事无巨细地重新回忆一遍,是不是连男人的尺寸都要注明? 不行,臣妾做不到。 磨蹭半天,她给卫奇告饶:“营长,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但这一段能不写吗?那种事情对于战斗没有任何影响,对于我军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卫奇冷冷地看着她,活像铁面无私的老包:“写!否则军法从事。” 尼玛,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就知道这小样儿之前的表白都tm是放屁的。还是老话说得好,男人的甜言蜜语什么的都是浮云,尤其是上床前说的那种。 看吧,这个上床未成、欲求不满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一点儿都经不起考验。 (卫奇冤嚎:你还好意思怨我?因为你们几个人不遵军令,整个第一军调动了四个师,正副军团长、政委和参谋长同时出动,搞出这么大的乱子,谁还能给你好脸色? 花火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耶。) 不管怎么抱怨、哀求,卫奇都不为所动,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补充当时的场面。 什么寥寥几句敷衍一下是不行的,卫奇说了,他们三人的交待材料要进行交叉对比,如有故意模糊或者交待不实的,要军法从事。 被迫去回想那种污污的场面,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战场上面临生死压力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在完全安全的情况下回想当时的情况,她顿时胸闷气短,喘息不停——不要想歪,她不是因为满脑情色蠢蠢欲动,而是真的感到难受。 于是,没写几个字,喉咙突然一辣,她扭头到一边,哇啦一下华丽丽地吐了。 吐了就能不写了吗? 做梦! 卫奇照样冷着脸让她继续写。 于是,她边写边吐、边吐边写。 怀着“让你们看了统统都得阳痿”的报复心态,好不容易把材料写完交差。受到10000点心理伤害的花火原表示: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实在太恶心了,她要坚决地一辈子也不碰这种事。 写完材料以后,继续在禁闭室呆了一会儿。 一整天又是武斗又是文斗,三人都撑不住直接睡了一觉。 睡得正朦胧,被人摇醒带到一个空房间。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下面要闹些什么把戏。 这时,刺眼的大灯骤然亮起,她被晃得几乎睁不开眼,心头已经火气腾腾:真把她当犯人审啊?老娘不发威,真把她当hello kitty?看本宫马上给你们好看! 适应了一会儿慢慢地睁开,透过沉浮着飞灰的光影,她看到了怀溯存那张白玉无瑕的脸。 “大人!”她瞬间紧张起来。之前本宫的气势稀里哗啦全漏了气。 军团长亲审——她到底犯了多大的错啊?别没死在金刚猿手上,却被军事法庭给毙了。 怀溯存并没有拉着脸,最多是面无表情,但他只那么一坐,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她,她就心头发虚,额头冒汗了。以前还不觉得,什么时候她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她有点儿想不通:她怕什么呢?他又不咬人。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看过你写的材料了。”没有进行任何评价,只是顿了顿,又问:“第一,为什么违反军令?” 她低着头,跟蚊子似的咬着唇嗡嗡:“因为我不想输。” 他居然听清楚了,眉头皱了一皱,面色渲染上一层厉色:“不想输?知道因为你的一句‘不想输’,我们第一军调动了多少人吗?” “不,不知道。” “四个师,四五万人因为你们七个人被迫开战,战斗持续一个小时,伤亡人数共计一千二百八十人。” 那声音平铺直叙的,没有怒意,却沉甸甸的压得她抬不起头。 之前多少还有点儿得意,虽然违反了军令,但带回了一个孩子,营救了被俘虏的友军,还配合杀了十几只金刚猿。然而跟整个战场的得失一比,这点儿战果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又愧又悔,站起来深深鞠躬,红着眼咬着牙:“对不起,大人!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怀溯存依然冷着脸:“你不是旅长、不是师长、不是军长,更不是第一军军团长,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却把四五万人都调动起来。试问,今后如果我需要你佯败一输,你是不是也会忍不住手痒反败为胜?” “我……我以后不敢了。”她忍不住地抽泣了一声。 卫奇训她,她从来不以为然。 然而,怀溯存一训,她就受不了内心谴责。哪怕捂着脸,使劲地想憋住,也止不住泪花在眼眶里盈盈打转。只能低下头以为掩饰。 怀溯存一颗心本来是硬的,但她红着眼泪光一荡,他的口气不自觉的就缓下来:“作为战士,有求胜之心是好的,但是要谨记自己的位置,因为能够衡量整个战场形势的人不是你,明白吗?” “是!明白!”声音虽然响亮,但到底没忍住,只能用手背擦掉滑落的泪珠。 一张手帕出现在视野中,她惊讶的抬起头,见到的是依然面无表情的他,但那双眼里却添了几分柔和:“拿去吧。我第一军团的兵可以哭,但的时候不能被别人看见。” 她又是感动又是感激,特别大声地应道:“是!” 他还递给她一杯茶,一口小小的、略滚的茶水却煨暖了她的全身。 等她完全平静下来,怀溯存才慢慢地继续:“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二件事。整个材料其他部分交待得十分细致,为什么人猿苟合的部分却写得不清不楚?”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她冻住了:这个关系很大吗?为什么不仅卫奇问,连他也问? 怀溯存面不改色,继续道:“如果写不清楚的话,你可否直接现场演示?” 他站起来,提着椅子绕到她面前,淡定的坐下,目光犀锐地直视过来:“你可以把我当作被俘友军。” 第102章 怀溯存,神祇还是恶魔? 这,这是怀溯存会说的话?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眼神不带一丝w亵,表情无比的认真严肃,仿佛不过是让她完成一次寻常的训练,又或者要指点她的战术动作而已。 但是刚才那句可怕的话还言犹在耳,她摒住了呼吸,双臂下意识的揽住胸,在听错话的怀疑和看错人的惊恐之间徘徊不定。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怀溯存音调一扬,重重地强调了一次:“这是命令,列兵!” 她没有听错,他也不是开玩笑。 像是被人一掌震碎全身筋脉一样,这一次,花火原脸上的骇然骤然放大,失声轻呼:“不!” 她说的“不”并非是对怀溯存军令的违抗,她否定的只是自己一直以来对怀溯存的印象和看法。 他们的接触不算多,但就一名军团长和一名普通列兵而言,实在不少。 在她看来,他可以威严睥睨,可以温柔亲切,可以铁血无情,可以尊重理解,可以冷静淡漠,也可以冲冠而怒。 他的内在是丰富的、变化的,也是积极的、正面的。 但绝不应该是……一个变-态。 然而偏偏他现在就说了这么变-态的话,命令她做这么变-态的事,而且还保持着一副完全禁欲的模样,这愈加加深了变-态的质感。 她在大学学习发展心理学的时候,也曾好奇地读过《变-态心理学》,里面有一段大概是这么说的:真正顶级的变-态,就是用一副正常人的模样去行变-态之事。只要他愿意,你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异样,可能反而觉得跟他呆在一起如沐春风,直到他露出真面目的一刻,你才发现自己原来大错而特错了。 此刻,怀溯存的表现就特别像一个顶级的变-态,突然之间就陌生得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人设崩塌了,崇敬幻灭了,她一介凡人在颤抖恐惧。 怀溯存连眉梢也未一动,姿态如常般优雅,如玉般的颜面看上去依然那样惊心动魄,只是在美之外,添上了另外一种难以描述的邪。 他缓缓的站起来,倾身向前,逼近花火原。 她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却没有避让——怀溯存的速度与敏捷度,她是清楚的。只要他想,她绝不可能避让得过。 他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并未使力,她却不敢稍动,而他漠然的声音听在耳里极之令人畏惧:“听不懂吗?” “求你……”泪水一下子涌出滑落,没有一点儿征兆。 他不为动容,继续逼问:“不敢吗?不用怕,我允许你这么做,恕你无罪。” 她眼露祈求,拼命的摇头,泪流成河。 “你是怎么写的?”他低哑着嗓子顿了一顿,仿佛在回忆她写的字句,“‘最初所见,那些金刚猿是坐在被俘友军身上的’,对吗?” 他伸出右手,牵着她站起,将人缓缓按向自己胸口。目光清冷,如启一战。 压低的深沉嗓音明明不带半分感情,却莫名透出魔魅般的诱-惑味道:“来,帮我脱掉衣服,务必要真实重现场景。我想我的尺寸你应该会满意,但既然你写的是金刚猿一直欲求不满,那你可一定要忍住,不要被我弄得癫狂欲死了。” 如此下流的话语,从一向高贵、不然尘埃的男神口中说出,那感觉极之戮心,像是头和身子被两匹马拉着向相反的方向撕裂,又像整个世界都崩塌粉碎。 在他徐徐的解说,以及强硬和迫使的动作之下,她在无力地挣扎和抗拒中,一边恐慌,一边颤抖地一颗一颗解开白衬衣上的扣子。 气质高雅的贵公子的外表之下是一副饱经锤炼的精瘦身躯,轮廓匀称而优美的胸肌腹肌,其下潜藏的却是强大到夸张的力量,两种极端的矛盾却融合在一起,铸就了这样完美到不可思议的身体。 不,也不能说是完美。 那身体上纵横分布着无数的新伤旧痕,深深浅浅,隐现凶险狰狞,像在无言地讲述着身体的主人曾经经历过的九死一生。 然而越是如此,这副身躯越会引起女人们的尖叫和兴奋。在战争年代,伤痕累累的身体就等同于至高的功勋章,尤其这些功勋章还“挂”在一副令人迷恋的、线条性感的男人的身体上。 只有花火原不仅没有兴奋、没有迷恋,反而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喉咙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挤压着,不时发出短促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哀惊之声。 因为怀溯存没有停,继续不急不缓地逼着她的手往下移动,然后停在了自己的皮带扣上。 她的手已经僵得无法动弹。 他就用他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沉默冷肃却不容抗拒地解开皮带。 然后是军裤的扣子。 滑动的拉链…… 整个过程,他都像机器人一般冷冰冰地俯视着她。 她浑身发冷,如冰的指尖敏锐地碰到了一个……(怎么审核都不通过,自行想象吧) 积压到现在、压抑到现在的情绪骤然失控喷涌。 “哇——”她再也忍不住,偏过头去剧烈地作呕。 这一次比写材料的时候严重多了,严重到她根本无法控制,哪怕胃里已经呕得干干净净,还在继续地作呕,呕出清汤黄水的胆汁,呕到她力不能支跪倒在地上,像只半死的猫儿一样。 就在这样的惨况下,怀溯存铮亮的长靴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站起来!”他厉声命令。 除了喘息,什么回应也没有。 她抬起头,仰视着光晕中曾如神祇今如恶魔般的高大形象,身心的折磨令她不管不顾地哭号起来:“我都这样了, 你还要怎样?你放过我吧,我做不到,做不到!” “哦?”他的声音高高扬起,随即又沉沉落下,“不是不敢,而是做不到吗?” 他蹲下来,掂起她的下巴,审视着那张泪痕凌乱、面色惨白的脸,缓慢的语气中充斥着某种耐人寻味的东西:“据我所知,你已经做过十年的伎,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场面应该很擅长的不是吗?” 她呆呆的与他对视,思绪还没有从绝望中拉回,以至于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语气平静地继续追问,内容却香艳无比:“告诉我,能够放浪形骸,当众与数十男人轮j的满芳君,今天为什么会仅仅给我宽衣解带就呕吐了?我以为,能勾搭上我这个军团长,你这个满芳君应该欣喜若狂,不知道我哪里恶心到你了?” 狂涌的泪珠突然停了,积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光华闪闪。 她圆瞪着大眼,尚未消褪的惊惧令她看起来像一只惊吓过度的小动物,特别惹人怜爱。 然后,她终于理解了那些话的含义,她的表情慢慢开始缓和,抽搐般的喘息也渐渐平和。但她的眼底深处却腾起那种刚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后怕,她甚至掐了自己一把,以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做梦。 原来刚才噩梦般的一切只是一场过激的试探。 或许是因为她在写材料时对人与兽的部分有过数次呕吐,令他们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如果是身份问题,她反而没有那么慌。 她早有自知之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的身份迟早会遭到质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怀溯存用这样的方式道破、逼问。 “我……”拉出破音的嗓门重新调整了一下,花火原才继续说:“对不起,大人,我在履历表上谎报了信息,我不是满芳君。” 她垂下头,虽然早知避不开,但还是免不了灰心丧气。 在经过刚刚的极度恐慌之后,现在心脏又开始乏力地、微微地收紧。 她不知道得知真相的怀溯存会拿她怎么办。 迈克曾经告诉她,燎原不少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这种事算不得什么。所以,她也没有特别处理自己的身份,就怕弄巧成拙,反而显得心虚。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身份问题会惊动到怀溯存,他会怎么看待这种事?如果他要她交代真实身份,自己又怎么办? 面对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编造撒谎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真相也是不能交待的。不是因为穿越这种事情的不可思议,而是因为她对自己性别的心虚,对于成为实验室小白鼠的畏惧。 要怎么办? 怀溯存缓缓站起,他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理好,只是衬衣还半敞着,领口散散地挂在肩头上,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诱人的胸膛。 “起立!”这一次,他的命令没有那么严厉,却也隐含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她手脚虚软,尝试了几次才站起,茫然地望着他。 “给我扣上。”他指指自己的衬衣扣子,面如平湖地进行注解,“你脱掉的,也要你扣上。” 这,明明是他握住她的手逼迫她做的。 面对这种近乎无赖的命令,花火原怔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抬起双手。因为她根本没办法拒绝他。 不明白怀溯存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而是非要让她出手,是又一次的试探吗? 手指僵硬地配合着,小心翼翼不敢触碰那火一般的胸腹,以至于好几次眼看要扣上又重新滑出来,弄得她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跳得一片紊乱。 此刻在她眼里,怀溯存不再单单是敦厚可亲的军团长,不再单单是令她心旌摇动的俊美男神,也不再单单是从天而降的拯救者。 就像那副精美的身躯下隐藏着令人想象不到的夸张力量一样,他禁欲的外表下面似乎也潜藏着一头神秘的洪荒蛮兽,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果然是她天真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此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军团长的人物,又岂是她可以揣摩理解的? 这是她无法了解的存在! 第103章 撒谎 怀溯存在仔细观察她的眼神、举动。 她僵滞而回避的动作处处透着慌乱和陌生感,就像那无法控制的呕吐一样,绝不是能够用演技表现出来的。 一个在欢场沉浮多年的伎哪怕有心遮掩,一定也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诸多的痕迹。 但是她没有,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根汗毛都散发着干净的味道,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微妙的不可侵犯感。 近距离地观察,她有一种不自知的娇柔之美,却每每想要与男人比肩逞强,这种时候,柔弱与倔强的强烈对比越发容易勾起男人心中深处的欲望。 甚至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在看到她惧怕惊恐的眼神时,心上也仿佛扎了根刺,隐隐作痛,忍不住生出保护她、爱护她的冲动。 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她应该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尤物,而且越是接触、越是了解,就越是勾人。 正因如此,这件事愈发显得不合理! 因为,这样的女人,不可能不被男人觊觎、霸占、享用。 他微微皱起眉头问:“你没有服侍过男人?” 此时,她正专心地扣着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纽扣就在喉结下方一点,必须很小心才能避免肌肤相亲,又要很小心才不至于让衣领勒住怀溯存的颈项。 而且怀溯存高出她一个头,她必须很近地贴近他,整个人似触非触地靠在他胸口前,然后微微仰起头,专注于小小的纽扣。由于姿势别扭,需要小心之处又太多,几次纽扣穿洞都失败。 胳膊的酸麻令她想要放下甩上一甩,这时候,她听到了这样一句问话。 手上动作顿住,她着慌地抬眸看他,他探询地低头打量。 视线相接,她顿生不安,干巴巴地解释:“我……我手臂酸、手指冰,所以动作不是很灵巧。但是很快就好了。” 他问的自然不是这个。 但他现在注意力却被那双小动物般的眸子、玫瑰色的红唇,还有弯起一条优美弧线的玉色长颈所吸引。 甚至那小巧精致的耳垂也让人莫名生出用手指头捻一捻的欲望。 他骤然注意到:他们此刻的姿势太近、太暧昧。 只差一点,她就可说是挂在他的身上了。 他若双臂一环,她就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他的头低一点,再低一点,再再低一点,轻易就能撷取那似乎充盈着蜜汁的丹唇。 这种被诱惑了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休战期间太闲的缘故吗? 他突然退了一步。 花火原吓得哆嗦了一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怀溯存没有解释,自己将那颗不合作的纽扣扣好,吐出一个字:“坐!” 两人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彼此都有说不出的异样感,不得不花了点儿时间进行调整。 于是,审讯室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然后,怀溯存又重新问:“以前有没有服侍过男人?” 花火原现在是只惊弓之鸟,拿不准自己应该用什么说法,小心翼翼、挖空心思地拖时间:“我……我……怎么算服侍男人?给我爸系领带算吗?” 他微微地眯起眼。 一般而言,这么回答的话,应该就是没有服侍过男人,但是女人为了赢得男人欢心,假装天真无知也是常事。 按照他之前的判断,她不可能是前者。 按照她现在对他的畏惧,似乎又不可能是后者。 他忽然觉得有点儿看不透她。 不是指她这个人、她的性格、她的思想,而是她身上似乎隐藏了某些秘密。 被一个男人无言地反复审视,心头发虚的花火原忍不住的敲鼓,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算合适。 怀溯存把一切尽收眼底,直言问:“你有过男人吗?” 这个问题本身其实只能算有点儿出格,但它接下来可能牵扯出某些东西,对已经下定决心敬男人而远之的她来说太危险了。 花火原用力地琢磨怀溯存问话的目的。 很显然,他不会突然爱上她,否则刚才不会对她那么残忍。 但不排除他看上她了,毕竟男人都是有兽性的。虽然怀溯存的名声一直近乎圣人,但谁能保证真实的他不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等等,也许她想岔了。 她的身份问题才刚曝光,他应该对她的来历有所警惕才对,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动什么绮丽的心思。 这个问题也许只是委婉地打探她的背景? 那她应该撒个谎还是老实回答? “这个问题很难吗?”怀溯存扬声逼问:“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说,我可以请胡特医来为你做个检查。” 这个绝对不行!撒谎是没门了。 她赔着笑脸,尴尬地回答:“没有。” “怎么躲过男人的?”他继续问,有条不紊,一环扣一环,“你不是满芳君,但也是从燎原来的,否则那天不可能出现挑战场,那你在燎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男人对你下手?” 这个世界上,女人的主要功能就是为了满足男人的需要。 男人对于女人不会客气,极品女人更是不可能躲过魔爪,而且是各种强权男人的魔爪。 所以,花火原会被送进燎原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在燎原那种资源荒瘠、比军中都不如的地方,她还能独善其身、保全清白,就是一件更奇怪的事情。 在怀溯存眼中,面前这个女人充满了说不出的神秘感。 他早知她不是满芳君,但以他和第一军的权势、能力和关系,居然这么久也没有查出她本来的身份,甚至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他们甚至用一种笨办法进行排查,把帝国掌握的几千名身份存疑的女人都与她进行了对比和排查,到最后竟然没有一个符合。 不得不说,花火原的特征鲜明,清亮的声音,柔软的身姿,极弱的力量值,不逊于男人的战斗力,以及坚定的意志和强大的内心,这些对于排查工作有莫大的帮助,否则到现在也许连这个结果都没有。 本来身份并不是特别重要的问题,哪怕她真的是卧底,来自帝都、来自其他三大军团或者来自革命军,怀溯存都有把握控制她。但是来历未明比任何可能性都让人感到危险。 他已经决定要直接审她,演示之事刚好是个不错的切入口。当然,他没想到这个切入的效果如此之好,因为他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清白之身,对于床笫之事还保持着如此的厌恶。 他知道他用如此激烈的手段瞬间击垮了她的心防、颠覆了她的世界以及自己留给她的美好形象。 但他同样知道,她如果真的有秘密,一定会继续撒谎,直到无法撒谎为止。 所以,他没有直接询问她的身份,没有咄咄逼人地吓唬威慑,只是风轻云淡地跟她聊天,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把她想要套上的伪装给层层剥落,到最后一定逼得她一身赤白,无所遁形。 他的洞若观火、他的犀利敏锐,轻而易举地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念头。 花火原确实很绝望,她发现自己刚才在脑袋里构建的诸多谎言一下子就被他两三个问题打得稀里哗啦、破碎不堪。 她根本没法自圆其说。 于是,她微微垂着头,深深吸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不是来自燎原。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送进了斗兽场,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角落里,胸口贴着号码牌,荷枪实弹的士兵押着我去跟金刚猿拼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一点儿选择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谨慎地抬起眼瞄了他一眼。 但见他唇角紧绷,眉头微拧,眼神严肃,手指一下下地在审讯桌上敲击着,似乎有些震惊,但并不怎么生气。 于是,她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当时,我计划跳到您面前,就是想解释给您听的。” 原来是这样吗?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她确实明确地表示无意参军,并准备说什么,只是他没有给她那个机会。他当时很欣赏她的机智冷静,便强势地告知,如果她胆敢看不起第一军,那么有死无生。 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她没有撒谎,那么送她进入挑战场的人是谁?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可能性,但并不急着立刻梳理排除,而是接着问:“在那之前呢?在你被送进挑战场之前,你在做什么?” 花火原吞了吞口水,气息不匀地说:“我……我不记得了。” 怀溯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微微发抖的样子,看着冷汗从她鼻尖滴落的样子,看着她硬着头皮弱弱地补充:“我说的是真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能给您证明”。 但他就是不说话。 沉默的压力令她差点儿跪了:那啥,杀人不过头点地,是死是活好歹给句话行不? 怀溯存在观察她,也在思考真假。 这个说法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的异常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如果是假的,那其中的心机就太深了,至少在他找出她真实身份之前,暂时都无懈可击。 偏偏,她的真实身份暂时无处可寻。 真是太妙了! 第104章 女人、母性的感觉 花火原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有多巧妙,但她撒这个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怀溯存面前,她自知是完全劣势。她不能全说真话,但也不能被抓住漏洞。否则,她这辈子就算完了。 所以,她斟酌再三,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近乎完美的机会。 如果把她在地球上的事看作前尘往事,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前半生,她说忘记了也不算撒谎。 几乎不可能有漏洞! 但是她依然忐忑,因为她的对手是怀溯存。 果然,他终于开口的时候,一下子抓住了致命之处:“那么,我们来谈谈第三件事吧。你为什么会接生?为什么会照顾婴儿?” 这个世界没有女人,也没有婴儿,所以不存在为产妇接生的事,也不可能有照顾婴儿的常识供人学习。 此时看来,她在敌占区内对金刚猿母子的怜悯和一时冲动的决定十分欠妥。但是,她并不后悔。职业也好,母性也好,有些事情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没办法无视。 如果当时生下来的是一只小金刚猿,那么她可以把小金刚猿留给它的族人,让赵光光和青冈都封口不谈此事,保住她的秘密——这一点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那是一个孩子。 她没有办法把一个人类孩子留给人类的敌人,哪怕它的出生存在很大的疑问。她必须要把她抱回来,必须要照顾好她,那么山洞中的事情就没办法遮掩。 所以,秘密是保不住的。 她没有让赵、青二人封口,是早有准备。 唯一的问题是,她没有料到,怀溯存会在这个时候捅破她的身份问题,而她刚刚谎称的失忆又被他与此事联系起来。 如此,又怎么自圆其说呢?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来遮掩。 而这恰恰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 成为幼教以后,她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能对孩子撒谎,无论如何不能对孩子撒谎,否则孩子会自觉不自觉地习得撒谎。因为他们这些聪明的小家伙从来不是仅仅听你说,更会看你怎么做。 于是渐渐的,她对于撒谎这种技能越来越无能。 那时候,她感到自己是纯粹的,非常地高兴。 但是现在,她终于知道,存在即是道理,撒谎之所以永远也无法根除,真的是因为人类的生存很多时候需要它。 那么,在幼小的时候强制命令孩子不能撒谎,这究竟是对是错呢? 面对怀溯存的逼问,她竟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和苦笑:原来自己是从骨子里喜欢着小孩子,喜欢着自己从前的职业。连处于如此境况都能走神去思考教育问题,面对那个金刚猿生出的小人儿时又怎么可能狠得下心。 重来三百遍还是这个结果。 性格决定命运。 于是,她不再去后悔或者反思,而是挺起胸膛,直视前方,正视自己的命运。 她很认真地对怀溯存说:“我忘记了很多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记得自己很喜欢孩子,而且一直就很喜欢。喜欢照顾他们,给他们穿衣,教他们吃饭,为他们读书,和他们游戏。这些事好像与生俱来就刻在我骨子里的一样,我没法解释,也没有证据。 “我只想说一点:我早知我的身份是个问题,如果我只是为了自己,一定不会多此一举救那孩子,给自己招惹麻烦。信不信,随你!” 她闭上眼,深吸气,长吐气,双肩松弛下来,仿佛随着这一呼一吸把某些包袱给放下了。 她能做的就是这样了。她没有用无数谎言去掩盖前一个谎言,她至始至终只讲了一个谎言,剩余99%都是实话。 至于那唯一的谎言——这个世界的科技虽然强悍,但她想还不能够证明一个人是假装还是真的失去记忆。 怀溯存沉默地注视着她,心中罕见地涌上一些莫名的情愫。 他想起了《星球回忆录》。 不知为何,自从认识花火原以后,他时常会不经然地想起这本书。 作为一名军团长,他阅读过无数的军事典籍,但是最爱的书却不是其中任何一本,还是这本与军事无关的禁书——《星球回忆录》。 里面有个与现实联系紧密却又完全不同的世界。 它告诉他:从前人类有男人,也有女人。女人是男人的骨中骨、肉中肉。大部分的男人和女人会被异性吸引,会彼此相爱。在性与爱的滋润下,他们会生下爱情的结晶,他们养育它、教育它,延续着爱情,充实着家庭,绵延整个人类的存续。 从那些深情的描述中,他能感受到那世界的美好。 现实是残酷的,残酷到令很多人宁愿沉沦,不愿清醒。 而他看上去是清醒,其实也是沉沦的。他一直沉沦在《星球回忆录》所描述的世界中,一直怀着寻回从前的理想,一直活在自己的坚定的向往中。 从某个角度上说,他不像一名将军,更像一名心坚志毅的向道者。 唯有这样的理想,唯有这样的意志令他成为一个严于律己到近乎苛刻的怀溯存,成为一个叫做“不败战神”的传说。 他想他是不会爱上现在的女人了。 那些曾经是男儿的女人,被残酷的现实所迫,通过药物和手术变为女儿身,装扮成美丽的样子,强颜欢笑,给男人们带来片刻的欢乐。 他是同情她们的,但也只能深深的无奈。 因为,这是人类精英们面对男人的本能所被迫做出的妥协。为此,他们禁止了《星球回忆录》这样的书籍,封存了曾经的真相,营造了一个虚幻的世界给所有人。 然后是连年的战争,看不到希望的挣扎。 知道真相的精英们,不时就会有自暴自弃者。但他从来都很坚定:既然已经如此艰难地迈过了千年,那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坚持? 坚持或许未必一定胜利,但是胜利从来都需要坚持。不坚持到最后一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 因被他的坚定所感染,才有了无数的追随者,才有了现在的第一军。 偶尔——特别是每五年的这段时间,他也会有片刻的迷惘,思索着人类的命运究竟在何方,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得一见。 这种时候,会轮到陈有利或者西落反过来安慰、鼓励他。 于是,他很快就可以从负面的情绪中拔除出来,并且告诉自己:转机一定会到来,哪怕不能恢复到从前男人与女人的神话中,人类这样的智慧生物也必将寻找到新的存续之路。 至于转机会是什么样子,他虽然描述不出,但知道一定会出现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就像最近一样,第一军第一次招进了一名女列兵,然后因着这个女列兵,引发了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事情。 客观的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寻常。 因为,这种不同寻常只存在于他的感觉之中,但无论如何也没法找出端倪。 最大的端倪或许就是这名女列兵。 不是因为她存疑的身份或来历,而是因为她时常令他无缘无故地想到《星球回忆录》。 她在挑战场的惊艳表现令他想起书里描写的他从未见过的鲶鱼; 她的一举一动、坐立行飞令他想起书里描写的女人柔软婀娜的身段; 她明亮而清澈的眼神令他想起书里描写的女人的圣洁; 负重拉练比试,她精疲力尽也要拔出红旗的时候,他想起了书里说的女人的坚韧; 她害羞脸红的时候,他会想起书里“最是一低头的温柔”、“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之类的诗句。 当意识到自己不由自主地为她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开始压抑类似的想法,因为这是一种危险的趋势。 如果把对理想的憧憬转移到现实的某个“女人”身上,那么他会不会沉沦?还能不能继续坚持本心? 他不想冒这个风险,因为他已经决定要将全部生命和感情都奉献给理想。 但是今天,看到她护着那婴儿拼命战斗,低头温柔注视那孩子的种种画面,他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想起《星球回忆录》里对母亲的描写。 据说,母亲是孩子的天堂,是孩子的港湾,是孩子心头永远的柔软。 他没有对母亲的记忆,却时常在梦中感受到母亲的温柔。 她在冰原上执着保护那孩子的一幕深深的击中了他内心的某处。 违反军令其实只是一个小案子,在军中一向自有军法官来审理,但他告诉别人:花火原很可能会是未来的夫人,那么他未来的夫人不能留下任何受人诟病的污点,所以她不能接受任何其他人的审讯,只能由他亲自审理。 这个理由说服了其他人,但没有说服他自己。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中是有期待的。 期待什么?他也不知。 因为不知,所以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紊乱。 因着这紊乱,在击破她心防揭破她身份的时候,明明可以很平静的指出漏洞,用严密的逻辑逼问真相,他却冲动地使出了激烈的、把她吓得魂飞魄散的手段。 看上去冷静到极致的他其实不乏冲动的时候,因为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往往就需要那一瞬间的冲动。 只是,他必须承认:在这个女列兵身上 ,他的冲动未免太多了点儿。 第105章 严格保密 追溯原因,也许应该说,女列兵花火原刺激他的时候也太多了点儿。 “忘记了很多事……”,唯独“独一直很喜欢孩子”。 “喜欢照顾他们,给他们穿衣,教他们吃饭,为他们读书,和他们游戏。” “这些事好像与生俱来就刻在我骨子里的一样,没法解释……” 这些话真的、真的很像只存在于《星球回忆录》里,那种所谓的母性本能。 从理智上讲,这种话应该被判为聪明的谎言,引起高度的怀疑和警惕。 但从感情上讲,他发现自己非常希望相信她,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相信她就是传说中与男人同生同存的真正的女人。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在心底自嘲地暗笑:他知道人类有时候会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罔顾事实真相,为错误为虚假找出若干的证据和理由,只为了圆自己心中的所想所愿。 这是警察在破案的时候必须要避免的,更是一名军团长在战争中必须警惕的,否则会很容易地陷入敌人弄虚作假制造的陷阱之中,葬送无数士兵的鲜活生命。 所以,在不由自主的放空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为整件事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原因:“你看过《星球回忆录》?” 花火原当然没有看过,她老实地摇头回答:“我只看过《帝国成长史》。”心里却吐槽着:到底是什么神来问题啊,九拉十八扯的,他这是信了她聊天呢还是不信她继续审问呢? 偷眼看着怀溯存面瘫也很帅的脸,她又神经兮兮地补充一句:“还写了一篇读后感。” 怀溯存:“……”这种属性到底算可爱还是脑残? 如果她真的是卧底,到底要有多严密的思路、多严格训练,才能培养出一个完全符合他脑海中女人形象的“女人”,而且还表现得如此自然、没有破绽? 他在思索,西落曾说燎原里太多隐瞒自己来历的家伙,所以在排除了一些关键点后,他就不以为然了。 然而作为怀溯存,他必须要想得更多一点:也许对方准备的本就不是一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卧底;也许对方有意送来的,是一个浑身有着似是而非的破绽,却很难证实,却一举一动直击他心灵,诱惑他生出某种幻觉和期待的卧底。 这种手段的高明之处在于:即便你认识到那是错误,却也愿意去相信错误;即是你知道那是虚幻,却也愿意沉迷于虚幻。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手就太可怕了。 他的目色渐渐蒙上了一层面对敌人时才有的金锐之气。 花火原感受到那股锐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低了头避其锋芒。 两人又陷入窘迫的沉默。 但这一次敲门声拯救了沉默。 小韩得到允许,开门进来,面色有点儿慌张:“大人,那孩子闹得很厉害,看上去有点儿不大好,军医生们暂时找不到原因。” 花火原心头一急,立刻抬头看向怀溯存。 却发现怀溯存正探究地打量她。 她讪讪地低头坐好,决定忍一忍,听到怀溯存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来”,到底没忍住:“大人,我去看看她行吗?” 怀溯存本来凌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轻轻吐出两个字:“可以。” 她一喜,霍地站起身来,却听见他又说:“先坐下,还有几句话我要跟你说清楚。” 于是,她只得按捺着坐下,姿势很局促。 他同样坐着,却优雅从容:“今天的问话就到此为止。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花火原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个样子又恢复到从前的威严气势,现在只要他不变-态,她绝对举双手双脚各种欢迎赞同。 他又说:“还有一件事务必记住:今天在金木森林里的见闻,以及我们的谈话必须严格保密。” 她迟疑了一下,弱弱地问:“大人,那件很恶心的事能、能给大家说说吗?” “为什么?” 见他比较平静,她鼓起一丝勇气:“因为,因为……大家知道了的话,万一被俘也好有个准备。我觉得那些被俘的友军挺可怜的,如果是我,肯定宁死不屈。” 先开始,她的声音还很小,后面却渐渐变大,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确有宁死不屈的味道。 这时,她想到的是赵光光、马丁乃至胖子等一众兄弟。青冈曾说,如果被俘,赵光光肯定会被母金刚猿看上,如果真是那样,估计同样身强体壮的马丁也逃不过,而体量不小的胖子说不定也会遭遇魔手。 她亲眼看到那些第三军团的俘虏是怎么个鬼样,也看到他们在她这个女人面前是如何的自耻。 她不想看到马丁他们也变成那个样子,所以她想告诉他们。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天,至少自己可以决定生死,不至受辱。 令她意外的是,怀溯存竟然拒绝了:“不行,你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服从命令!” 她怔住,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段时间,她有听到老兵们话里话外是如何尊敬怀溯存,也在不同的人嘴里听说他是如何的爱兵如子,甚至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他的关心和爱护,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上,他却表现得如此没人性。 如果真的爱兵如子,那关心不应该仅仅是浅表的吃喝行住、娱乐生活,或者同甘共苦。更重要的、更有意义的难道不是维护每一个士兵的尊严吗? 她还记得他在斗兽场里赠她军装外套,也记得他对西落和宋钺铭说她是一名值得尊重的优秀士兵。 这些时候,除了心头小小的仰慕,她心中更多的充满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因为有了他的这些举动,她才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坚持下来。 为什么这一次他变了呢? 她不甘心地申诉:“大人,这涉及到每个士兵的尊严,非常重要!” “那也不行!”他没有一丝波动,“你之前越界带给第一军巨大的损失,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讲,但这一句就将她秒杀了。 也许这件事有一些不能告诉她的背景或秘密,她若私自泄露说不定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她告诫自己绝不能再次冲动行事,虽然怎么想怎么觉得里面隐藏着阴谋和邪恶。 一切谈妥之后,怀溯存终于带她去见孩子。 路上听军医报告,花火原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不是被发现的第一个婴孩,但之前的孩子都因为各种意外夭折了。现在第一军对于这个新发现的婴孩非常重视,派出了专人组织照看她,但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把握。 一行人进入临时辟出的婴儿室。 正如小韩所说,孩子哭得很厉害,一张脸憋得通红,嘴唇却发白,两条短短小胖腿紧紧蜷起,拳头也拽得死死,摸着两只小脚丫一片冰凉。 军医们也对此束手无策。 之前被花火原紧急培训出来的育婴师见到她,立刻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上来给她报告:“检查过尿布,没有撒尿、没有拉便,喂水不喝,喂奶不吃,暂时没有查出什么病因。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所有人都望着她。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幼儿园给家长开育儿讲座的时候,哪怕刚刚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怀疑,但义不容辞的感觉令她没办法推辞或矫饰。 “把她的生活习惯记录表拿来我看看。” “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三个、最多四个人在屋里,孩子需要新鲜空气,成年人太多会使空气变得污浊。” “温水、温奶都先备着,再准备一盆热水。” 人们看了一眼怀溯存,见他微微颔首,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按照她的吩咐行动起来。 她对孩子的情况做了一个检查,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只觉得她的肚子略涨,心头有了一点猜想。 在除了怀溯存以外的两人准备东西的时候,她将孩子轻柔地抱在怀里,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调哄,然而孩子依然声嘶力竭地哭嚎,手脚在空中乱抓乱蹬。 “热水来了。”育婴师士兵手脚很麻利。 她立刻吩咐:“拧一把热水帕子给我。” 然后,她从容的将孩子放在床上,一边用热水帕子给她敷着肚子,一边缓慢地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做腹部按摩操,同时依然哼着柔和的童谣。 只是一小会儿,孩子震天响的哭声就减弱不少,痉挛一般的身体也明显放松了,表情也舒展开来。 她轻声示意育婴师士兵伸出一根指头,让孩子捏住。那只小手果然牢牢地握住不放。 哭声虽然渐低,但依然不止。她便将热敷的事情交给育婴师,自己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摇着。 等了一会儿,孩子整个摊开松驰,竟是睡着了。 这样简单就起效了! 为着可能要面临的难题和挑战,人类不是没有尝试过抚育脆弱的、敏感的婴孩。但尝试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他们被那催命似的小生命催得手忙脚乱,但婴孩还是不停地哭,表示着各种不满意。婴孩总是长得不好,又往往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夭折。他们甚至向带孩子的母金刚猿学习育婴之术,即便如此,成功存活的婴孩也似乎有些精神异样。 虽然还不能断定现在的花火原就能创造某种奇迹,但至少,她的指挥若定、她的有条不紊很让人期待。 这一点,从怀溯存眼中微亮的光芒就能看得出来。 第106章 神秘人就潜伏在身边? 军医也是佩服不已,虚心求教:“请问,这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她舒了口气回答:“可能是肠绞痛,一般发生在黄昏或者晚上,如果明天同样的时候也出现相同的情况,那就多半没错了。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到时候就按照我的办法来处理,等过大概三个月,情况可能会有明显的好转。” 军医有些疑惑:“这么小的孩子就会发生肠绞痛吗?原因跟成年人一样吗?” 她耐心释疑:“成年人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不过刚出生的婴儿发生肠绞痛是常见的事情,原因可能是多种多样的,比如喂奶的方式不正确,或者食物有过敏等等。待会儿我们来排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出原因。万一找不出也不要紧,好好护理就行了。” 军医和育婴师又详细询问排查的方式,她告诉他,对育婴师的喂奶姿势要进行培训,喂奶之后一定要拍嗝,也可以试着给孩子换一种奶,因为喝的不是金刚猿的奶,那么孩子也许会有不适应等等。 将两人的问题一一解答清楚了。 整个过程中,怀溯存没有插嘴,却一直目光炯炯地跟随着她。 于是,她一转身就对上怀溯存的眼神,顿时心头咯噔一下,干笑着解释:“对不起大人,但我确实没法解释原因。” 这个解释实在很玄幻,她却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浅浅的笑。 “我知道。”他压低了声音,显然怕吵醒孩子,注视孩子的眼神也很柔和。 她心头也像泉水在石上汩汩流过一般,感到温柔。 也许他能做一个好父亲吧!心头闪过这样的念头,同时不自觉地动起了弯弯绕:他这么重视孩子的话,她作为专业人才,应该可以趁机交换一点有利条件吧? 于是,她撑开笑颜,轻浅地试探:“大人,你给这个孩子取的什么名字?” “名字?”怀溯存显然没有准备。 “是啊,每个孩子不都应该有个名字吗?” “应该由她的父亲取吧。” “说得也是。”她干笑两声,“不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一直没个名字挺可怜的,要不我暂时叫她小可爱吧。看看,小可爱睡得多沉。” 军医和育婴师交换眼色,都觉得这场面有点儿怪怪的。 说实话,大人跟女人、婴儿在一起的画面很美、很温馨,两人的低语和孩子纯净的睡颜放在一块儿也是那样和谐,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沉浸其中。但是,以洁身自好闻名的高冷军团长跟女人这么毫无芥蒂地微笑说话,他们真的有点儿接受不能啊。 还有还有,“小可爱”这种名字放在军营里面也太违和了吧! 怀溯存却没有反对,而是伸出一根指头在她粉嫩的脸上轻轻刮了刮,声音和目光带着几许复杂:“她是个女孩儿吧?” “是啊——”刚刚笑着说完这两个字,花火原立刻意识到不对。 她赶紧拖着尾音转调上扬,“啊?女孩儿?我们女孩儿不长这样,它是个怪胎呢。” 怪胎还是赵光光他们的说法,她顺手牵羊拿来用了。 怀溯存笑了笑,没有多说。 她的心下却懊恼不已:哎,自己也实在太掉以轻心了,这种时候明明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为什么她总是犯傻呢。 好在怀溯存没有揪住疑点不放,也可能是没有发现。 但花火原开始加倍小心,说话就谨慎许多,而且有意无意地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怀溯存似无所察觉,等着她把事情忙完,然后告诉她:“从现在开始,你就做‘小可爱’的育婴指导师。他们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找你,明白吗?” “是,大人!”她大声地兴奋的回答。 这样就表明他暂时不打算追究她了吧!真好,她还没开口,他就主动替她想到了。 “回去吧!”他温和的说:“好好洗个澡、吃个饭,明天要精神一点。” “是。”这回总算大大松了口气! 却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怀溯存投来了充满深意的一瞥。 毕竟忙了一天,洗澡的时候,她有点儿昏头昏脑。 差不多都洗完了,她才想起应该看一眼镜子——这些天,镜子上没有任何的留言,她都要觉得对方是虚张声势吓唬她了。 特别是今天,秘密已经被怀溯存识破,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再害怕神秘人,多少就有了点儿满不在乎。 镜子上没有任何痕迹。 她一身的轻松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蹲下来换鞋子的时候,却发现墙角上竟然浮现出两行浅浅的小字。 第一行是:知道卧底是怎么死的吗? 第二行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奇怪的是,这个地点不可能在3号基地。 不是她坐在这里弯腰蹲下,根本就看不见。显然,这是精心设计的。那神秘者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她,连她习惯坐在什么地方换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 卧底? 她身份有问题,但她肯定不是什么卧底啊!这个神秘人到底什么意思?对了,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别人并不知道,也许确实会怀疑她的来历,譬如怀溯存。 瞬间,浑身力气抽离了一半,她感觉有点儿晕。 拜那些谍战片所赐,她很清楚被发现的卧底会死得很惨。只是因为自己问心无愧,所以一直没有这样想过。 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怀溯存虽然没有说,但心里也许揣着强烈的怀疑。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试探,其实她已经露出了很多的马脚。而他不动声色,只不过是在考虑怎么处理她这个卧底。 反间计?或者等待时机杀鸡儆猴? 想到这里,她浑身都不寒而栗。 她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一直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会搅入这些乱七八糟的复杂事里呢? 心头有点儿乱,又不明白那个时间地点是什么意思。时间好理解,但是地点,这个地点绝不可能存在于3号基地。 她再一次把这条信息给抹除,溜回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床上躺着睡着了。她也只好躺着发呆。 一个晚上,她都睡得很浅,时醒时眠,第二天一早起来,两只眼睛肿肿的、黑黑的,看着十分憔悴。 胖子就惊呼:“花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今天总结表彰大会,咱们可是要露面的……” 她完全茫然:“什么总结表彰大会?” “你不知道吗?新兵大演习的总结表彰大会。” 她怎么知道,昨个儿回来被怀溯存审,审得晕天黑地的,回来大家都睡了,根本没人通知她。 不过,总结经验教训估计有她事,表彰就跟她无关了。她这个憔悴的形象配上自我反省、思过认错的场面,倒是非常合适。 想到这里,她不甚以为意地抓了两把头发,生生把齐耳短发抓成了个乱鸡窝。 当然,军队对军容是有要求的,她不可能真的用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出去见人。 但即便怎么收拾,也掩饰不住她满脸的憔悴。 在会场里坐下的时候,她的精神也处于神游的恍惚之中。 她还是在想洗澡间里的事情。 能够准确的把握她换血的位置,这意味着什么呢?昨天晚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有想清楚,睡了一觉之后终于捋出来点儿东西。 她想,要么是她在洗澡间的时候一直被监控着,要么……就是神秘者一直潜伏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观察她! 第二个可能性霎时让她整个人降至零下二十度。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但她自觉已经跟奇兵营或者至少是一班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她在他们之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威信,也视他们为班底。 所以,她还没有想过,自己的班底中可能隐藏着一个居心叵测的神秘人物。 但现在,她发现这个可能性不仅存在,而且还不低。 正因为神秘人一直在自己身边,所以他才能掌握自己的每一步行动,甚至是破绽、思想,把留言、恐吓安排得刚刚好。 是的,这么一想,其实第二个可能性比第一个可能性要大得多。 因为她每次进入洗澡间后都会检查是否有监控,除了第一次搜出来的一些,后来就再没有发现。 不排除她对这个世界的监控手段可能了解不够,但是,她有另外一个不是很有力的佐证来排除这一点。 那就是她在某次前往洗澡间的路上遇到了谷大良。当时,他瞟了她一眼,仿若随意地跟她点了点头,便擦身而过。 那一瞬,她就想到他可能是被怀溯存派去检查洗澡间的。 发现留字以后,她一直没有更换洗澡间,那是因为怀溯存告诉她,他会派人保护她,并且彻查此事,让她安心继续使用。 与谷大良的擦身而过,令她坚信怀溯存的调查确实在进行中,那么洗澡间里肯定被谷大良仔细检查过。 就算她对监控手段不够了解,谷大良会不够了解吗? 谷大良如果排查过,那么她在洗澡间内被监控的可能性就应该很低了。 所以,神秘者潜伏在她身边的可能性就变得无限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请花火原上台”的声音把她惊醒了。 第107章 跃升的中尉女军官 她茫然抬起头,第一反应是受到批评需要上台检讨。 然而,周围所有人都在鼓掌,还有庆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她有点儿懵。 到底是让她上台做什么? 赵光光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乐呵呵地将她一推,她来不及问个明白,就已经冲到了主席台的边缘。 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挪到中间。 主持会议的人是宋钺铭。 他满面堆笑地转向她:“要再接再厉!” “是!”但是再接再厉什么? 宋钺铭没有不解释,又唱了若干名字,其中包括了黑白双煞、青冈、明理秀、赵光光等人,还有一些花火原所不熟悉的名字,估计应是其他新兵营的优秀士兵。 这样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等人都齐了,宋钺铭用气吞山河的声音宣布:“全体起立,奏唱国歌!” 她已经准备好听到《义勇军进行曲》——反正这里不可理喻之处实在很多,再来这么一件也不足为奇。 可惜的是,国歌并不是《义勇军进行曲》,而是一首陌生的歌曲,前半部分低沉、缓慢、悲壮,后半部分高亢、激烈、振奋。仿佛是在描述一段绝望的日子之后,人类重新找到道路、昂扬前进的历史。 宏大的、铿锵的声音将整个会场震得嗡嗡作响,花火原几乎以为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她的耳朵还处于嗡鸣之中,这时候,宋钺铭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进她的耳朵。 那是一封授衔命令,她,花火原,第一军团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兵,在结束一个月的新兵集训之后,得到了这样一句话: 授予花火原以中尉军衔。 此令。 军长:何xx。 政治委员:赵xx。 军长和政治委员是第一军团旗下第3军的负责人,也是花火原所在奇兵营所属的番号。她不是没见过第3军的军长和政治委员,但是基本没怎么留意。所以在耳鸣未消的情况下,她连两人的全名都没有听清楚。 (何xx、赵xx泪流满面:咱地位也不算低了,奈何只能打酱油啊。奇兵营虽然挂在第3军旗下,但营长是卫奇,军团长大人亲自过问,他们能怎么办?) 花火原当然不知道自家军长和政治委员的内心憋屈,她在惊讶的是自己得到的这个授予军衔命令。 从一名普通的列兵直接跃升至少尉,她不清楚自己跳了几级,但也知道绝对是火箭般的速度。而且很可能有史无前例的效果。 这从下面坐着的黑压压一片人群飞出的惊呼声就能知道。 可是,昨天不是还在审讯她、怀疑她,为什么今天却给予她如此大的荣耀? 她完全不明白。 当然,青冈等人也获得了授衔,除了黑白双煞恢复了之前的军衔之外,新兵之中没人超过花火原,最高的如青冈和明理秀也不过是一介少尉。 宋钺铭继续用有力的声音宣布:“下面,请军团长怀溯存大人颁发授衔命令状,并请副军团长陈有利大人更换佩带。” 一时间,整个会场竟然隐隐骚动起来。 怀溯存大人! 第一军团的神灵、第一军团的灵魂、第一军团的绝对偶像! 这样的传奇竟然为小小的新兵授衔! 简直闻所未闻! 这是比花火原从列兵一跃至中尉更加轰动的事情。 当怀溯存着一身笔挺正装、胸前佩戴着数十勋章出现在主席台上时,那种人间难见的霸气和帅气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整个奇兵营都被震住了:哪怕他们无法无天,但骨子里对军团长怀溯存大人还是有着无限的尊重和崇敬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一早就见过他,甚至还见过他随意的、力量值高达9000多的一击。当时那无与伦比的数值以及他飘然而去的背影,至今依然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原来,军团长是如此关注他们奇兵营。 每个奇兵营的士兵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仿佛到达了天堂一般。 只有花火原呆呆傻傻的,内心则拼命地抓狂。 如今的怀溯存对她意味着两种极端的、完全相反的情感,一种是无法遏制的欣赏和崇拜,一种是深入骨髓的畏惧和恐慌。 是的,哪怕是在见识过怀溯存疑似变-态的一面后,她也忍不住会被他的美色诱惑,会被他的气度折服,但同时,她也产生了深深地害怕。 所以,当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她面色是红白交杂的,笑容是勉强的,手指是颤抖的。 “中尉花火原,我很期待。”他沉稳的声音无形给人以极大的力量和支撑,但随后他又压低嗓音,用一种低沉的、诱惑的声调轻语,“期待你与我并肩战斗的一天。” 花火原愕然不解地睁大眼。 然而,怀溯存已经移步到下一位士兵的面前,站在她面前的人换成了陈有利。 这个看上去貌似莽汉的副军团长咧开大嘴哈哈一笑,然后重重的拍了拍花火原的肩,大声道:“后生可畏!继续努力!” 然后在旁人的协助下,为花火原换上了代表中尉的一杠两星的肩章。 由此,一个个过去。 直到嘹亮大气而气势磅礴的军歌响起,花火原都没回过神来。 总觉得,这个神转折是不是因为她漏掉了什么?或者她真的失忆,忘记了什么? 事实上,真正决定今天这个局面的是她昨天晚上在小可爱一事上的专业表现。 “人才难得,英雄不问出处。”这是怀溯存的原话。 授衔仪式结束,所有士兵回到原位,军团长大人开始了他对本届新兵的第一次正式讲话。 他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论身形轮廓,不及身后陈有利虎狼之躯的粗壮; 但他只是略略转头环视,所有人都仿佛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人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欲望,只能感到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折服。 这就是他们的不败军神! “我从来没有给新兵授予过军衔,这是第一次。”他用这样平淡的话作为开场白,语气温和到仿佛是闲话家常,让人如沐春风。正如最初给花火原留下的印象一样,高高在上,却又触手可及。 “之所以如此隆重其事,是因为今天、你们必将载入史册!是因为,我们第一军团将在今天正式成立一支奇兵‘飞鸟兵团’。是因为,你们将成为‘飞鸟兵团’的第一批士兵。” 本来保持着绝对安静的士兵骚动起来,确切地说,他们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变化坐姿,但每一张脸上都有着遏制不住的激动。 是的,飞鸟兵团!神奇的飞鸟兵团! 在座的万余名新兵在演习中亲身体会了三支飞鸟小队的犀利,又在花火原出神发呆的时候听取了关于飞鸟的总结报告。 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们对奇兵营是无比嫉妒的。 这样重要的一件装备,为什么先给予了从罪孽中走出的奇兵营?这不合理,也不合情! 直到他们听说花氏飞鸟战技的创造,听说青冈发明的螺旋钻头战技对飞鸟应用的拓展,他们终于心服口服。 所以,在花火原领中尉衔,青冈领少尉衔的时候,掌声才那么热烈。 热烈中又夹杂着些许的失落。 不想当将军的兵也许也可以是好兵,但不想杀敌立功的兵肯定不是好兵。每个人都在想:如果我也有机会最先接触飞鸟,说不定花氏飞鸟战技将以我的姓氏冠名,说不定螺旋钻头战技将缀在我的名下。 而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了,加入传奇、缔造传奇的机会。 谁能不激动?谁能不兴奋? 不得不说,第一军团的这场总结授衔大会,或者说是飞鸟兵团招兵动员大会,造势非常成功,结果也令人满意。 由怀溯存亲自授衔和寄予期待,则是飞鸟兵团创建过程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不仅每个人都愿意成为飞鸟兵团的一员,而且,当怀溯存说“我的飞鸟兵团要的不是一般的士兵,是内心最为强大、为了飞鸟兵团的荣誉可以不惜一切的士兵”时,迎来的是如雷的欢声——他们真的愿意为飞鸟兵团而死。 只有奇兵营的人有那么几个心底发出冷哼:真是傻冒! 当然,敢于发出这样冷哼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在思想统一、不断洗脑的军队环境中保持自己的想法的人,内心的强大绝非一般,也就是青冈、魏陀佛之流。赵光光本身就是军队的狂人,更不会抗拒这种洗脑。 除了两位大佬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花火原。 因为心头实在不踏实,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是惴惴不安大过惊喜兴奋。 很快,怀溯存就宣布了接下来的安排:从明天开始为期一天的休假!然后在假后第一天,与部分老兵一起,参加飞鸟兵团的选拔试炼。 前一刻还为休假雀跃的士兵们,下一刻立刻恢复了严肃。 除了已经加入飞鸟兵团的奇兵营,没人想休假了! 休战期间,每个月都有休假的机会,但是飞鸟兵团的选拔是过了这山没有那店的。 一定要趁着休假的时候好好恶补一下,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不过飞鸟兵团的选拔标准是什么呢?嗯,得去奇兵营打听打听,特别是那位有史以来第一位从列兵直接跃升中尉的女军官。 花火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香饽饽。好在,大家也不可能立刻一窝蜂地拥上来。 散会之后,首先找上她的是青冈。 当他似笑非笑靠近的时候,花火原想起那个可能就隐藏在身边的神秘人,立刻提起了一万分的警惕。 第108章 她是你生的? (一更) 青冈敏锐地意识到她的排斥和警惕,脚步停下来,笑容反而深了几分:“难道我们一定要保持这么紧张的关系吗?” 花火原冷面冷心地反问:“不然呢?” “就是,你这条蛇不定安着什么坏心哩,防备着绝对没错。”赵光光很铁地凑过来,对自家小火表示支持。 “嘿,嘿,好歹是一起接受过禁口令的战友,一起聊聊怎么样?” 散会之后的半天也没有什么安排,算是给新兵们提前休假,这是只有新兵才有的待遇。 赵光光从鼻子里喷气:“哼,有什么可聊的?” 青冈的唇角勾起几分神秘莫测的味道,嗓音压得低低,只有三人可闻:“你们就没想过我们为什么会被下禁口令吗?” 花火原和赵光光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光光想也不想地说:“有啥好想的,长官们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只是没必要告诉你而已。” 花火原却神色微凝:虽然被怀溯存一句话挡了回来,但她心里还有存着疑虑的。 因为要保护小朋友的好奇心,她一向碰到好奇是鼓励小朋友去寻找答案的,久而久之,自己也是如此。 现在,青冈这么一说,她立刻动心了:“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但经过昨天晚上,我可能就知道了。”青冈微微把脑袋一偏,“去喝一杯?” 昨天晚上,三人都在接受隔离审查。花火原的经历可谓颠覆三观,但想必青光和赵光光也不轻松。 花火原动心了。 她一动,赵光光自然是随行护花。 3号基地的条件一般,但还是有那么一个水吧,供士兵们消遣,稍微放松的。 三人坐下,青冈问:“喝点儿什么?” 赵光光不耐烦地挥手:“又没酒喝,点什么不都一样。你有啥话快说,有啥屁快放。” 青冈却不急不躁地点了一杯“响尾蛇”——虽然是这样的名字,其实只是一杯加了一根蛇形草的茶水而已。 赵光光嫌弃:“连同类都不放过,恶心!” 青冈无动于衷:“这个就恶心了,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怎么接受得了?想不到你这个机器人,心理承受力却那么弱。” 赵光光哼哼:“能有多恶心,吓俺啊?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说出来给俺听啊。” 青冈却不理他,慢条斯理地问花火原:“你要点什么?” 她摇摇头:“白开水就好了。你直接说吧。” 青冈笑笑:“好啊,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推理——其实我们三人看见的事情虽然有点儿惊世骇俗,但你们不觉得这些长官们的反应更显得蹊跷吗?” “哦,譬如?”花火原无意识地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 青冈也是如此,赵光光不甘落后,三人脑袋凑到一块儿。 “譬如:没有人问过我是不是眼花看错,或者精神异常,又或者编造谎言哗众取宠,也没有人让我反复确认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从金刚猿的肚子里出来的。难道这没有说明一件事吗?” 花火原隐隐有了一个猜想,迟疑着说出来:“他们早就知道?” 赵光光还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知道金刚猿能够生下人类的孩子。” 青冈面色浮现一丝讥讽:“是不是人类的孩子,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花火原蓦地感到没由来的紧张。 青冈的声音很轻很轻:“你们想,如果他们早知道金刚猿能生出人形孩子,那么这件事的禁忌点事什么呢?难道他们不怕这种孩子长大以后,会颠覆我们人类的世界吗?难道他们不该广而告之,让所有人警惕吗?” 花火原沉默不语。 赵光光扯着下巴上的胡子,不甘的说:“你说得太快,老子得想想。” 明明就觉得很有道理,但在青冈面前他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青冈也不计较,继续说:“再想一想,在那个山洞口之外,我们看到了什么?” 一道电光闪过脑海,花火原觉得整个世界都炸裂开来:“你是说?” 青冈轻轻一点头:“对,这个孩子可能是人类与金刚猿的杂种,他们怕这种恶心的事传出去,影响声誉,招致无尽的指责。” 英勇的士兵在前线奋勇杀敌,被俘之后却被金刚猿作种,产下罪孽的杂种——这种事会引发多大的地震和愤怒,民众会不会要求各大军团不惜一切也要救出被俘虏的士兵,这些都是难以估量的事情。 花火原呼吸急促了几分,忍不住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他们不对普通士兵发布保密文件,哪怕是暗示也行啊?高层应该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吧。” 青冈耸耸肩,无比轻蔑:“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也乐见其成,万一这种杂种可以变成强大的打手呢?” 是的,这本来是个浅显易懂的思路,是无数文学作品和电影电视剧里都演过的套路。但当时,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上面呢? 因为下意识地抵制这种有违人常伦理、有悖自然之道的想法吗? 是的,她在下意识里是抵制的,因为她下意识的倾向于另外一个可能性:“也有可能人类就是金刚猿所生呢?如果是这样,为了避免引起人类的恐慌,高层需要封锁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不会!”这次否定的人竟是赵光光,“俺爹曾经亲眼见过猴崽子,那才是它们肚子里的货。而且,你觉得,那些笨头笨脑的猴子怎么可能生得出我们这么聪明的人类?” 花火原本来想说,能够缔造自己的文明,哪怕还很粗糙,这种智慧已经不算很低了,但是想想,在整体层面上,人类的聪慧程度确实高于金刚猿,于是就没有开口。 吃午饭的时候,因为想着这件糟心的事,她有点儿食不下咽的。 黑白双煞却趁机凑上来讨好她:“花姐,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梅里镇逛逛?” “梅里镇?” “就是距离3号基地最近的一座城镇了,人不少,挺繁华,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咱们休假的时候基本都是去那里。” “哦,”她有点儿漫不经心的,但想到自己对这个世界太缺乏了解了,又强打精神问:“有些什么好玩的?” “多了,吃喝玩乐一条龙都有。” 她对这些不大关心,却突然问:“梅里镇有孩子吗?”她想去证实某些想法。 黑白双煞有点儿懵,但还是老实作答:“有。” “有没有很多孩子聚集的地方?” 方大剑迟疑着问:“花姐是指福利院吗?难道您想领养孩子了?” 福利院吗?这些待领养的孩子原来跟地球上的孤儿一样,都呆在福利院里。 她觉得有些心酸,却忍住了回答:“就是想去看看。” 伍三思瞅着她的脸色,觉得女人的心思跟男人确实有点儿不大一样,也不再推荐她什么吃吃喝喝的玩意儿:“花姐,福利院里的孩子是不允许跟女人接触的。您要真喜欢孩子,庙子、教堂和淑女所里也有一些孩子,您可以去看看。” 她先还惊讶于福利院将女人拒之门外,转眼就被伍三思的话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 “镇上有寺庙?” “有的,般若寺庙。” 这正是神秘人在墙脚上留下的地点。 原来如此,对方早就知道会有新兵休假,所以要求她在休假期间的指定时间去到寺庙。 那么,这是要摊开面谈了吗? “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梅里镇。” 她没有下午就立刻出发,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按照育婴指导师的职责要求,她每天都需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去查看小可爱的情况,对育婴工作进行指点,然后对育婴师们进行培训。 有了青冈的那番话,现在她感到自己很难用平常心去面对这个跟人类婴儿一样天真酣睡着的孩子。 心情沉重的她在推开临时婴儿室以后,沉重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怒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过大半天光景,整个婴儿室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原本简单的行军床被一个严密的医疗实验舱所替代,小可爱躺在舱里,身上插着数根透明管子,里面汩汩流动着淡淡的血色。 而小可爱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整个人一动不动,却保持着一种痉挛似的姿势,小脸也苍白得厉害,十分可怜。 育婴师见她发怒,连忙迎上来,行了个军礼然后解释:“中尉,这是大人批准的实验。” “实验?” “是啊,我申请的,军团长批准的,你有意见?”这句欠扁的话当然不是育婴师说的,当花火原看到那头招摇的一头紫,顿时觉得牙帮子疼,却依然怒怼,“你怎么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她才出生两天,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你的荼毒?” “哟!她是你生的呀?”胡封乜斜着眼,再次摆出吊儿郎当的样子,但那眼神里却多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耐人寻味,“她要是你生的,我就不动她。” 第109章 兽人 (二更)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击中了她的弱点。 花火原心虚的冒出一层冷汗,语气就难免外强中干了:“不要胡说八道!明明你这样做很不人道,怎么反而找起我的茬来了?” 胡封那双狐媚似的眼睛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终于收回,没什么正形地说:“就算讲人道,那也是对人讲的。更何况军中有人道可讲吗?” 她无言以对,眉头却拧成一个结,绷紧的身体里蕴藏着强大的愤怒。 胡封又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的气势迫人,又懒懒地解释了一句:“放心吧,不会弄死她的,取了样很快就好。” 她没有办法,一个小小的中尉是根本不足以撼动一名特医的。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胡封折腾了一气,终于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她沉声喝道:“带着你的实验舱一起回去!” “哦,那个嘛,是留给你们用的。”胡封对着她咧齿一笑,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万一她自己想不通要嗝屁,我可来不及过来抢救。” 花火原憋着气回敬:“不是你在中间折腾,她根本不会出事。” “是吗?你凭什么有这种把握?” 她顿时噎住。 胡封也不追究,神秘地笑了笑,推门而出。 育婴师虽然听从她的指导,但显然不完全听从于她。见胡封离去,立刻就把实验舱的舱盖关上,里面有足够的空气供应,可以保证小可爱有充足的供氧。 但花火原毫不犹豫的反对:“你们这是在胡闹!” 她很认真,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之内,她就是这么认真:“小可爱或许不是常人,但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是病人。你们怎么能用对待病人的方式对她?” 育婴师被她凌厉的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按照以前的记录,她这种人的存活率是很低的,容易出现各种状况,必须进行特护处理。” “那是因为你们养育不得法而已!”她没办法对抗胡封,于是把气撒在育婴师身上,疾风骤雨地给他一顿教训: “在怎么养育、教育孩子方面,你应该听我的!” “孩子需要新鲜空气,而不是人工控制的气体混合物——如果她要好好活下去,就需要适应环境,适应的是自然环境,而不是人造环境!” “你不要一天到黑绷着脸,一言不发地过来过去,你想培养一个自闭症吗?还是想养一个白痴?” “小可爱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她能听到、能感觉到、能看到,会思想。你要跟她说话、跟她笑、跟她玩、跟她互动,这样才能让她的情绪和认知得到正常的发展。明白吗?” “婴儿的房间能稍微布置一下吗?别到处都是冷冰冰的灰黄色,多找一些彩色的东西,多找一些不同触感的东西,多给她听一些音乐,这样才能刺激促进她的大脑神经发育,行吗?” …… 那育婴师欲言又止,然而几次张嘴也没插进一句,整个被训得灰头土脑,心里却是大大不服: 他虽然接受了这个女人的培训,但并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新手。相反,他是因为小可爱被紧急调到3号基地的研究员,本职一直就在进行兽人的研究。他读过几百年来所有关于兽人的资料,不说研究取得了多大的成果,至少对于兽人的了解,他认为自己比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更有权威。 就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按照她说的做。”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闲闲而立、临崖之松般的怀溯存。 那曾经的研究员现在的育婴师只顿了一下,便深深地低下了头:“是,大人。” 而花火原还怔怔地立在原地,忘记了自己应该行礼,还有感谢。 怀溯存又穿回了简单的白衬衣,哈伦军裤,他似乎并不喜欢那种威严、正式的模样。 他也没有怪罪她不懂礼,自己走近前来,定定看住她的脸:“怎么这么憔悴?昨天晚上没睡好?” 她骤然回过神来,却又因他的这句问候感到慌张和不安,赶紧退了两步,立正行礼:“大人,是我冒犯了。” 怀溯存微微眯眼,深邃的目光中滑动着莫名的情愫。 花火原自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做得不够厚道,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要谢谢大人!今后必赴汤蹈火,绝不辜负大人的期待。” 怀溯存跟她说“期待你与我并肩战斗的一天”,她也辗转想了一夜,觉得这句话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一个军团长对一个列兵,不,一个中尉的鼓舞之词。 毕竟,能够跟军团长并肩战斗,那是多大的殊荣。 可事实上,她虽然说得慷慨激昂,那不过把电影了的陈词滥调拿来用了一用。她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对于怀溯存也没有了之前那样深的崇敬。 她现在倒是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进入一场无聊的战争之中,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她应该做的只是善存己身,隐而不出才对。 “你从前不会这么跟我说话,做了中尉,难道反而拘谨了吗?”怀溯存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疏离。 她依然很正经地回答:“以前是属下不懂事,也不知道大人的身份,现在既然已经成了中尉,自然应该按规矩行事。” 怀溯存目光微凝,抬起手停在她的额前。 花火原气息微紧,却一动不敢动。 随后,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说了两个她不懂的字:“也好。” 说罢,他便转身,向门外而去。 这时,花火原却突然开口唤道:“大人!” 他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着那张秀美中透着刚强的脸。 此刻,这张脸上是犹豫的,但他知道她是个憋不住的人。 果然,她很快决定还是把想问的话问出:“大人,我想知道,小可爱她……是金刚猿和人的……和人的……” “杂交!”怀溯存肯定了她的猜测,“我们称之为兽人。” 虽然已经有了这个猜测,但真的得到确切的答复,她还是很震惊。 她扭过头,细细地看这个软软的小女婴。小可爱其实长得不算很可爱,国字脸,朝天鼻,因为刚刚出生,眉毛淡淡的看不见,反而是汗毛有些明显。 这样一说,她身上确实有些金刚猿的特征,但大致地看,她还是很像一个人类。 花火原知道好些漂亮的姑娘或者帅气的小伙子刚出生时的样子个顶个地丑。甚至,有些刚入托儿班的孩子长得还不咋地,幼升小的时候相貌就可圈可点了。 所以,她没有在意过小可爱的这些不完美。 但是,现在知道这是特征的真正原因,想到胡封冷酷地从她娇嫩细弱的血管中抽血的情景,她的心情很沉重。 “如果不把真相告诉士兵们,这种怪胎还会出现吧?”她抬起头,眼神和神情都很难过,“这种悲剧本来很容易就能制止的。” 怀溯存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偏过头,视线落在依然沉睡着的小可爱身上。 “她不是人。”他说:“你为女人争取人权并没有错,但她不是人,存在或者不存在,你都无需在意。至于被俘的士兵,他们的人权不由我决定,而是由敌人决定。” “可是,就算被俘,他们也有知情权,也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利。” “跟整个人类的前途命运相比,个人的荣誉和屈辱都不值一提。”怀溯存如是回复,声音铿锵,仿佛是在金戈一片中执着前行,虽死不悔的坚韧志士。 说罢,他再没停留,径直离去。 花火原苦思良久,也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事跟整个人类的前途命运有什么联系。 不过从她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想不通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有些秘密,时候到了自然就会解开。 譬如那个神秘人的目的,以前怎么都猜不到,但明天多半就会明白了。 跟她的沉重相反,她发现一众室友欢乐得不行,个个嘴巴咧开都合不拢了。 他们很自觉的送上一个盒子——就是那种存放半生物材料制成的变形金刚用的盒子,有地球上家用工具箱的一半大小,说大不大,但也绝对不小。 “什么东西啊?”面对他们期待的眼神,她不好推辞,直接接过来。 似乎也算不上沉重,但能感觉到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迈克说:“花姐,您明天不是要去梅里镇玩吗?兄弟们特地给您准备的,打开看看。” 她将盒盖一翻:靠,真是太幻灭了,厚厚的全是钱! 这种从前只在电影中见过的场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觉得受到了10000点的冲击。 虽然很感动,但是她坚辞:“你们都给我怎么行?难道你们不去镇里放松一下吗?” “不去不去。”所有人同时摇头。 “为什么?”明明应该很期待的吧,对于这群一个月来没碰过女人的雄性动物来说。对,不可否认,他们就是一群雄性动物。 即便他们被她收服,但老实说,燎原里边儿真没好人。 胖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两条缝:“花姐,咱们明天得留着赚钱。下次休假再出去也不迟。花姐,您要是还不够,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赚钱?这不是你们这个月的工资吗?” 第110章 梅里镇 (三更) “怎么可能,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是啊,还是捞偏门来得快。” “这一次多捞点儿,下次咱出去走哪儿都是大爷。” 花火原听得糊涂了:“所以,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很简单,现在有一万名新兵削尖脑袋想挤进飞鸟兵团,他们只有明天一天的休假时间,也只有这一天的准备时间。 怎么准备才能确保进入飞鸟兵团呢? 他们都盯上了奇兵营,重中之重自然是花火原的一班和青冈的三班。 一拨又一拨的人来跟他们套近乎,畅叙战友之情,然而奇兵营里真没一个好人,都是燎原出来的,谁还讲究那些个虚脑吧唧的东西。 大家伙儿也没商量,不约而同地挂出了一个价目表,明码实价进行指导和经验传授。 于是,刚刚发了工资的新兵们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薪水贡献给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 奇兵营发财了。 一班自发的给花姐留了一份——她被罚了三个月的薪俸,现在手上除了卖药的一点钱,可是什么都没有。 是自家兄弟的东西,她也没客气。 明天去镇上说不定真的有花钱的地方,有点儿准备也好。 第二天,她身着迈克找来的普通人服装,请黑白双煞带路,与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一起去了梅里镇。 风驰电掣般的浮卡也行驶了两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梅里镇并不在地底,直接建设在地面,规模不大,布局却很紧凑。 仔细一看,房屋都不是砖石所建,而是使用一种似皮非皮的材料,各种色彩,奇形怪状,甚至不乏歪歪扭扭、偏偏倒倒的造型。 花火原担心这些奇怪的房子会不会突然垮了,避着避着那些屋檐棱角走路。 伍三思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花姐,干嘛老绕着走路?” 她也莫名其妙:“你不怕这些房子垮了吗?” 伍三思憋着笑:“花姐以前没见过吗?这是一种半生物材料,隔风隔温,可以根据您的想法随意设计内外的形状,里边儿连家具都省了,还能随时收起来带着走,很方便的。” “那还需要打扫清洁吗?”作为幼儿园老师,她最无奈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清洁卫生和家务整理了。 “当然不用。实在不行,让屋里地板收起抖一抖,再重新成形就好。” 听上去很不错啊,搞得她都想有这么一座房了。到时候弄一座不用考虑做清洁的城堡出来,每天晚上睡一间,好好奢侈一把,哼哼。 她好奇的去摸了摸,质地很滑腻,上面却有颗粒状小突起,使劲戳一戳,胀鼓鼓的还略有弹性。似乎材料中充盈着微小的气泡状结果,是以具备了超强负重的功能。 “这个,不太结实吧?”她有点儿担心。 “嗯,不需要太结实吧。”方大剑接上,“又不是我们的训练室。” 果然有利就有弊。 不过,想想蒙古人的蒙古包还只是一层布呢,这种半生物材料相较而言可算好得多了。 这里已经脱离了荒原地点,不再是满眼的荒芜和灰白。有些杂草、灌木和稀疏的歪脖子树。不过,到底还是冬天,整座城镇显出一片萧索的青褐色。 与之相反的是,这里的人流却熙熙攘攘的,热闹非凡。 正如黑白双煞介绍的一样,吃喝玩乐什么东西都有,街边的商人们出卖各种玩意儿。有的是地球上见过的或者相似的,有的是稀奇古怪的。 因为都是些吃喝玩乐的玩意儿,花火原不感兴趣,略略瞟了几眼就走了。 她的安排可是非常紧凑的。 第一个目标是福利院。 黑白双煞虽然说福利院禁止女人入内,但她还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幼儿园,也顺便看看能否打探到这个世界人类延续的秘密。 福利院的外墙是栏杆,透过栏杆可以看到一个草坪,以及一座座蘑菇状的教室。 五颜六色的蘑菇教室挤挤挨挨靠在一块儿,有那么一点儿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场景感,看上去颇有童趣。 大部分无人领养或者待领养的孩子都是由福利院抚育的。 她看到有三岁左右,跑起步来笨拙可爱的孩子,也看到十一二岁已成少年、帮着老师一起照顾小朋友的孩子。 他们的活动课并不是滑梯、跷跷板、绳梯之类,而是木刀、木枪等各种木制的武器。 老师们不仅不会阻止,还会教他们如何使用,如何刺杀,而且他们本身就有军人气质,说不定正是退伍老兵。 其中一个老师看到栏杆外的花火原,很不客气地冲她吼了一句:“看什么看,女人离远点儿。” 似乎她身上带着什么病毒,会传染给这里的孩子一样。 伍三思本来还想跟那人不客气地训几句 ,孩子们却呼啦一下拥上来,天真剔透的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恶意,让人触目惊心。 “女人快滚!” “胆小鬼!” “懦夫都去做女人!” 明明还是些蓬头稚子,却个个挥舞着武器,冲着她吐唾沫,做下流侮辱的手势,恶行恶状的,看着像一个个小恶魔。 面对这些唾骂和侮辱,花火原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无尽的怜悯。 这个畸形的世界,这些可怜的男人! 黑白双煞怕她生气,拉着她赶紧走,一边解释:“花姐,下次咱们穿了军装来,这些小兔崽子就不敢这么冒犯您了。” 她勉强地笑了笑,问:“女孩子呢?她们在哪里?” 女孩子有单独的抚育机构,叫做淑女所。 这个地方虽然不禁女人进入,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淑女所的敲门砖是钱,因为里面的人本就是为了钱做的女人,本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幸好她今天有的是钱。 有钱就是大爷。 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淑女所那个半老徐娘的女所长看在钱的份上,十分殷勤地陪同参观,并亲自担任解说。 这些孩子最小的五六岁,最大的十五六岁。 除了护士课程以外,他们的课程主要就是教这些本将成为男人的孩子们向女人靠拢。 怎样捏着嗓子说话,怎样扭臀摆胸,怎样笑得妩媚,怎样唱歌跳舞,稍微大点就教她们如何取悦男人、甚至各种房事技巧。一直到青春期后性征发育成熟,就手术变性,彻底成为女人,便可以去红楼工作。 花火原想起了文秀,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文静的女孩子,也是明理秀的弟弟。 后来她也曾问起文秀,明理秀一个字也不吭,看得出他伤怀于心,不愿多言。 就在她心生悲凉的时候,路过的一个房间里突然传出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不要,我不要,放过我吧……” 她被吸引到门口,从小窗口见到一个矮胖的成年男人正一脸y邪地扭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脱他的衣服,揩他的油,褪自己的裤子,动作粗鲁,明显欲行不轨。 “这是在干什么?”她厉声问那所长。 见她动怒,所长半点儿也不紧张,眯眯笑地打着圆场:“花小姐你也是在淑女所呆过的,肯定知道啦,有些男人爱好年纪小一点儿的。他们愿意出钱,这些孩子也正好有早点儿实习的机会,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啦。” 这种肮脏可耻的事! 怎么可以说得上是两全其美? 花火原眼冒怒火,大声呵斥:“你没听见他在哭吗?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愿意!” 那所长本也是个女人,此时却敛了笑,冷冰冰的打量她一眼,轻蔑地嘲讽道:“给你脸,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有脸了?等到哪天你金主另结新欢,你说不定还要求到我这里来。告诉你吧,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坐稳我这个位置的。要跟我大小声,你还不够格!” 说罢,她摆出一个s形姿势,漫不经心的吩咐:“克里斯,送客吧。” 想到这个所长可能真的有什么背景,她忍了忍,挡住克里斯,咬牙飞快的问:“你要怎样才能放过这个孩子?” 那所长不悦,调头过来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训道:“别以为有钱就能对老娘指指点点,也别tm把自己装得像朵白莲花圣母,把老娘衬得一副见钱眼开的婊子样。 “我问你,是我不肯放过这孩子吗?是我心理变态故意折磨他们吗?我呸!告诉你,老娘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只要一直有这些男人,这种事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你真要救人,那就自己跟这个男人说,看他肯不肯放过这孩子?就算他放过了,你还得跟别的男人说,让他们统统放过这些孩子。要是你做到了,老娘给你磕头都行。要是你做不到,就不要在老娘的地盘上唧唧歪歪。哼!” 她捋捋鬓发,招摇得意的从她身边走过。 花火原握紧了拳头,青筋暴绽,却最终没有挥出去。 因为,所长的这些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是理却没有错。如果没有这些心理变态的男人前来寻欢作乐,这些孩子也犯不着在童稚之龄就面临着这样的折磨。 “你,给我放下那个孩子!” 整个走廊上都响起尖锐的咆哮声。 虽然明知道现在救这个孩子,只能救他一时,不能救他一世,也知道即便救了这个孩子,也不能救所有的孩子,不过是杯水车薪。 但是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她到底没法视若无睹,终于还是踢开门,对着那矮胖男人发起了挑衅。 她不是白莲花,做了母亲的人以及真正热爱孩子的人应该能理解她的冲动。 矮胖男人挑中了上好的猎物,正是色心大动的时候,骤然被人打断,自然不爽至极。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个女人。 第111章 知道咱花姐是谁吗? (四更)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侮辱! 他哼了一声,将那孩子扔在一边,十分猥琐地提起裤子,抖着满脸满身的横肉走过来:“你是在跟我说话?” “对!”花火原嫌恶地皱起眉头,想着能够善了就善了,没有鲁莽行事,而是忍气问:“要多少钱你才肯放过这个孩子?我可以给你。” 那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十分轻佻地在她手上摸了一把,流里流气地说:“哎哟,你这个小妞也还行,老子不要钱,你陪老子一晚上好了。” 她目眦欲裂地打掉那只毛手,一忍再忍:“不行!钱好说,你要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所长操着手,抽着烟,袖手旁观地看好戏。听她说出这句话,不禁嘲讽地喷了一口烟圈。 花火原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语气很重,自觉这威胁已经很有份量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哪个男人会在乎一个女人的威胁? 他张狂地哈哈大笑,挺着下身、动作猥亵地逼近她:“你要对我不客气?来啊,来啊,我等着你对我不客气呢!” 砰! 矮胖男人被花火原来了一个狠狠地倒栽葱,当场就晕了过去。 啪! 所长的烟从指缝中滑落,差点儿把她的裙子点燃,却都没有发觉,只是指着她,结巴了几下,旋即怒吼:“你,你,你……你有没有搞错,那可是镇长的儿子!你跟我去警局自首!” 花火原打都打了,哪有认错自首的可能。再说她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 于是,她干脆一个巴掌啪在所长脸上,打得她原地转了两个圈,连方向都摸不清了,只管尖声高喊:“打人啦!杀人啦!克里斯,赶紧报警!报警!” 随着她嘶哑尖利的声音,淑女所的安保全跑进来,不客气地对花火原举起棍棒。 这些安保也不是普通人,多半是战场上退役的士兵,虽然工夫生疏了,但到底还是有几下子的底气。 花火原夷然不惧,虽然休假期间不允许带上飞鸟,但她经过新兵训练和若干场真刀真枪的厮杀,也是今非昔比,跟一群安保人员打得难解难分。 那所长终于稳住神,扶着墙抚胸顺气。 她口中召唤的克里斯则狗腿地扶着她,讨好地替她咒骂花火原。 所长却不领情,把眼一瞪骂道:“你还呆着做什么呢?赶紧把镇长家的公子扶起来,然后通知镇长过来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克里斯又赶紧去扶那矮胖男人。 安保一波一波地扑过来,甚至还会一些战术配合。 花火原毕竟寡不敌众,吃力之余显出颓势,手臂腿上不小心挨了几下,疼痛难忍,她却咬牙坚持着。 正在这时,两个黑影如猎豹一般闪身跃进战圈,像阵风似的瞬间席卷每个角落,乒乒乓乓地打得人眼花缭乱。不多时,安保人员们全都鼻青脸肿地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场面震撼。 所里的孩子们都远远的躲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地看着这边。 赶来相救的是一直等在外边儿的黑白双煞。 他们本是趁着花火原在淑女所闲逛的机会买点儿东西,谁知回来就见里面起了骚动。冲进来一看,果然是花姐受欺负了,当然是想也不想就为她两肋插刀了。 所长见眼前的一片惨相,气得浑身发抖,尖着嗓子骂道:“你们三个刁民!不要命了啊!我已经通知了警局和镇长,你们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果然,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片混乱的脚步声。 有人凶巴巴地吼过来:“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跑到老子的梅里镇上撒野,啊?” 所长顿时有了主心骨,哭着喊着扑到来人胸毛茂密的胸膛上,撒娇卖泼:“蒙镇长啊,人家不活了啦,这群王八蛋欺负人家,欺负小蒙蒙,你看看人家为了保护小蒙蒙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边说着,一边嘟着嘴给那蒙镇长看自己被花火原打肿的脸。 这两人分明有j情! 看着蒙镇长身后十几个持枪的警察,花火原开始担心自己太过冲动,把黑白双煞连累了。 谁知伍三思的表情比那蒙镇长还要骄横,不等镇长发飙,自行抽了根板凳大马金刀地当道一坐,有恃无恐地训话:“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啊,居然敢对老子们动手!知道老子们是谁吗?” 别说,蒙镇长还真长得像头熊。 伍三思那叫一个大套,蒙镇长一下子就被他们给打懵了,心想:那是老子刚才的话,这两欠揍的小子怎么抄起来一点儿也不害臊呢? 想归想,在梅里镇这种复杂地区混久了,他还是有几分谨慎的。 面上绷得紧紧,却瓮声瓮气地顺势问:“老子倒是要听听看,你们是谁啊?” 伍三思挽起袖子,叉腰站起,把胳膊一挥,傲声傲气的说:“老子们是第一军团的。” “第一兵团”四个字一出,蒙镇长立刻就变了脸。 所长那唱作俱佳的表演霎时也僵住了。 花火原没想到“第一军团”的名头这么好用,有点儿后悔刚才没拉着虎皮出来,傻乎乎干什么架呀。 不过这也是她对战争时期情况没有经验的缘故。此时的梅里镇就在3号基地的大后方,3号基地如今正由第一军团镇守。说不得,梅里镇见到第一军团的兵都要多陪几个笑脸。 一来,他们正要靠着第一军团保护,得罪不起;二来,当兵的最是拉帮结派,惹了一个牵出一串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蒙镇长立刻就换了笑脸:“原来是兵爷啊,怎么穿着便装,还得我们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道两位是哪个部分的呢?你们怀军团长可是说了,我们要军民一家亲的。” “亲你妈个头啊!老子又不喜欢男人。”伍三思喷他一脸口水,“要不是大人让我们照顾着你们点儿,你们以为老子今天会跟你们善罢甘休吗?还不快让开!” 蒙镇长笑容微敛地应道:“二位兵爷要来要走当然都随意。但是也请二位兵爷给咱们评评理。那女人不仅胡作非为,妨碍淑女所的正常业务,还打伤了犬子和诸多安保人员,这件事总该有个交代吧。” 这话说得客气,其实隐含了几分威胁。 梅里镇虽然不愿意轻易招惹当兵的,但也不是任由普通士兵拿捏,按照帝国法律,士兵不得无故干扰居民生活,否则地方行政官可以告到驻地方的军法官处,届时,军法官会对这些骄横之兵严惩不贷。 怀溯存治军严明,第一军团的普通士兵通常也不敢任意妄为。 真有胆大妄为的,多半是在军中有点儿背景的军官,这种军官哪怕告到军法官那里,可能也是不痛不痒的小惩,遇到报复心强的,下次再来寻仇,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蒙镇长一听说他们是第一军团的兵,立刻就堆起笑脸,打探他们的背景。 伍三思却不说清楚。 蒙镇长就起了怀疑,瞅着花火原是个女人,估计她是两个兵爷的相好,就壮着胆子留难于她。 就算兵爷再怎么骄横,再怎么有背景,也没道理为了一个女人闯出来的祸背锅。先前所长已经低声把情况给他简单捋了一遍,他知道祸根就是那女人,伤他儿子的也是那女人,干脆不管黑白双煞,直接瞄准自己要对付的目标。 方大剑忍不住怒道:“操!你还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咱花姐的主意。知道咱花姐是谁吗?” 花火原无语的瞥他一眼:这话几乎就是照抄伍三思的,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所长忍不住为蒙镇长助攻:“两位爷,俗话说,女人如衣裳,就算这个女人再怎么可人意,等你们上了战场,转身她就投进别的男人怀里了,你们犯的着为她出头担风险吗?” “放屁!”随着这句斥骂,所长另外一半好脸也挨了狠狠的一巴掌,霎时肿起来,终于两边对称了。 她眼泪花花地瞅着蒙镇长,妖里妖气地抽泣:“蒙蒙,好痛啊……” 蒙镇长脸色终于沉下来,声音也变得强硬:“二位兵爷,我们梅里镇自认待兵爷不错,但两位兵爷却欺人太甚。这个女人行事无端,就是说到军法官前边儿,咱们也站得住理。只是,二位兵爷确定以及一定要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吗?” 这话就有点儿听头了。 黑白双煞也不知道花火原闹出了什么事,却是问也不问地跟蒙镇长顶上:“老子才要问一句,你们梅里镇是不是真要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花姐可是咱第一军团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中尉,你们以为自己惹得起?” 蒙镇长与所长狐疑地交换着眼色,明显的不信:“第一军团什么时候有女兵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伍三思挺直了腰杆,耀武扬威:“你们当然不知道。花姐可是咱第一军团唯一的女兵,真德第二!” “哈!唯一女兵!还真德第二,骗谁啊?”蒙镇长嘲讽地大笑。 按理,没哪个军团会单招一个女兵。就算是有女兵团的军团,那女兵团的作用也基本等同于半个红楼,是不可能有什么地位的。他们觉得伍三思这牛是吹过头了。 方大剑见对方不信,顿时急了,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骗你是狗儿子,咱军团长看上的夫人是真德也比不上的。” 第112章 要不然逃吧! 军团长夫人?!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别说其他人,伍三思暗中把猪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 先不说花火原到底是卫奇的女人还是大人的女人,单说她的这层身份一直没有曝光,那就说明高层自有考虑,他们就算知道点儿内情,又怎么能随便泄露长官隐私呢? 完了,这回回去肯定要挨罚了。 然而,方大剑话都丢出去了,现在要吞回去也来不及。 连花火原自己也被吓住了:以前她也玩这套狐假虎威,可那时候一则不知道军团长就是怀溯存,二则说得含含糊糊的,又是吓唬一群不知内情的新兵,倒还勉强糊得过去。 现在这直接吓唬梅里镇镇长,不会出问题吗? 但她也不能当场削自己面子,只能摆出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怎么,诸位还要不要将我扭送军法官处?” 蒙镇长不敢顶着干了。 谁都知道大选将至,还未娶妻的第一军团军团长怀溯存铁定会找一个老婆,人们闲谈时不乏对这个军团长夫人身份的各种猜测。 虽然一直没有传出消息,但谁知道是不是早就有了秘密的夫人,只等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推到世人面前,来一个隆重登场? 一干人等赔着笑脸把花火原三人送出去。 但三人的身影刚踏入转角,蒙镇长的脸色就沉下来:“你们几个去跟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你们几个,立刻去军法处核实他们的身份,有了结果立刻报给我。” 花火原虽然不知道蒙镇长的一系列安排,但她直觉事情不会完。 她刚想开口询问,黑白双煞却是拉着她拔足狂奔,到了安全的无人之处,伍三思先一步跟她哭诉起来:“花姐,我兄弟一时冲动没把住话门,犯下大错。看在咱兄弟俩忠心耿耿一心为您的份儿上,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慢一拍的方大剑此时也终于醒过神来,抱着她的大腿求拯救。 你好,把你们砍成十八段可以吗? 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这话要被梅里镇上的人传扬出去,她还怎么见人哪?怀溯存会不会以为她暗中肖想他觊觎那个什么军团长夫人的位置,已经快要到疯傻的地步了?居然私自披着这层虎皮到处耀武扬威! 妈蛋,她真的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女汉子啊! 让这两个利欲熏心的老兵油子陪她出来,真是今天最大的失误。 “要不然,逃吧?” “呃?”黑白双煞仰着脖子看她,一脸怀疑自己听错的傻样,“花姐,您您您是让我们兄弟俩当逃兵?” 她心下一动,趁势打探这种可能性:“是啊,你们也知道大人治军甚严,从不徇私,大人没有允诺过我那个位置,你们居然好死不死地说出来。这种重大的政治错误,除了逃命,还有其他路子吗?” 方大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完了,完了,我这辈子就坏在这嘴上了。哥,你老让我少说话少说话,我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伍三思一咬牙,发狠道:“死就死。咱是汉子,宁可站着死,不要坐着哭。大剑,跟我回去认错领罚。” 花火原慌道:“你们真不考虑做逃兵吗?我发誓绝不会出卖你们的。” 伍三思笑得难看至极:“花姐,我们兄弟信您。但是,做逃兵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帝国最是鄙视逃兵,一旦做了逃兵,整个帝国都是咱的敌人,吃喝拉撒睡也甭想安宁。咱一没有那资源去更换自己的身份信息,二没有太多的钱支撑生活,三来除了打仗也没别的本事,就算死也得死在军营里。抱歉了,花姐,咱兄弟给您惹了天大的麻烦,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祸事担下来。您……保重!” 看着两人拖着悲壮的、英勇就义的步子往回走,她目瞪口呆。 花火原万万没想到,一向油滑老练的黑白双煞竟然宁愿受罚,甚至领受死罪,也不愿意做逃兵。 靠啊,她本来还想通过他们打探一点消息,自己也做做准备的。 现在怎么办? 说起来黑白双煞其实是被她连累的,是她对不起他们,其实应该由她挺身而出承担责任的,但是一想到要顶着“军团长夫人”的牌子回去面对怀溯存,就莫名感到好忧桑、好畏惧。 就在她在凄风冷雨中飘摇摇摆的时候,已经走出若干步的黑白双煞突然默契的一个转身,奔跑着扑到她脚边,抱着大腿狂嚎:“花姐啊,咱们兄弟对您毫无二心,这次怎么说也是为了帮您,您咋就见死不救呢?没了咱兄弟,以后谁给您铺床叠被、端茶送水啊……” 喂喂,说好的担下祸事呢?说好的英勇就义呢?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压根不要指望这俩货要脸,居然还把她给诈上了。 花火原极其无语,但讲真,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我也没办法啊。” “有有有。”黑白双煞忙不迭地应声。 她心中略缓,竖起耳朵听建议。 伍三思压低了声音,以手护耳:“花姐,您给大人吹吹枕头风吧!” 靠,她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就知道两货满肚子里只有馊主意。 指望黑白双煞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气馁地一偏身子靠在墙壁上:“算了,你们现在回去认错吧,然后告诉军法官,就说话都是我讲出来的。这样就算挨罚也不会太重。”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花姐,那您呢?” 她眼睛一瞪:“你们不都说了我可以吹枕头风吗?” “哦哦,那我们就放心了。”俩货庆幸着,浑身都放轻松了。 花火原简直想暴揍他们一顿:没良心的家伙! 伍三思咧着嘴笑:“花姐,要不咱们现在就一块儿回去?” “不了,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你们先回,我稍候就来。” “需要咱们陪您一块儿去吗?” “不用。”花火原眼神凌厉地闪烁了一下,“如果你们不想死得很惨的话,那就赶紧回去。” 两人明白了,她想要单独行事。 不过,伍三思还是谨慎了一下:“我们怕您落了单,被那个镇长寻仇。” “不会。”她很肯定地说:“先前是没有防备所以被他们堵住了。现在我有了防备,有了警惕,他们不可能得手的。” 两人便不再犹豫,先一步往回跑去——怎么也要赶在蒙镇长去核实消息或者告状之前,自首坦白。 花火原要去的地方正是般若寺庙。 如果说如今的她可能还有什么逃跑的路子,那很可能就是这个神秘人了。 神秘人没有直接揭破她,又跟她约定见面,肯定是有事相求。这个人能在3号基地做出那么多事,而不被人发觉,肯定有一定的势力。她可以跟神秘人谈谈条件,看看能不能经由他们做一名成功的逃兵。 此时,时间还不是约定的时间,本来她的计划要去镇上的图书馆查阅资料,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直接奔到般若寺庙,她才冷静下来,想到一个问题:她并不知道神秘人在寺庙里的身份,可能是住持,可能是小和尚,也可能只是普通的香客。 那她现在来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无论如何也得试一试,总不能认命地回去面对怀溯存吧? 她咬咬牙,走进寺庙。 般若寺庙里人不多,显得较为清净,有无尽的神佛面目麻木地俯视着众生,飞檐斗拱间充满了袅袅的青烟、低吟的诵经声、木鱼的敲击声以及檐铃铁马在风中的微响,神情虔诚的和尚披着青衣僧袍,庄严肃穆地伏地而拜,头顶上光亮一片。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地球似的,突然间,她忍不住泪盈于睫。 有慈眉善目的知客僧迎上来,合掌为礼:“施主所来何事?” “找人。” “何人?” 她茫然看着他头上的戒疤,好一会儿才说:“留言让我来到这里的人。” 知客僧回答:“只有佛祖才会邀有缘人前来。” “那我就找佛祖好了。” 知客僧施了一礼:“既是佛祖有缘人,可否告知姓名?” “……花火原。” 知客僧再没有多言,不急不缓地引着她向寺庙深处走去。 一路清静,她却满心乱麻。 一会儿若见到住持,她怎么向他询问呢?如果询问之下,住持也一无所知,她又该怎么办呢? 现在,随时可能有军法官的执法队前来捉她回去,她还能赶得及吗? 就在这些乱纷纷的杂念中,知客僧在一个独门小院门前停住了脚步,面前是一扇红漆木门——满寺庙都是那种奇特的半生物材料所建,唯有这里是真正的木头所制。 显见得里面的人也是与众不同。 知客僧给她示意了一下,再次施礼,脚步轻缓、默不作声地退下。 她深深呼吸,而后用手一推。 吱呀—— 像是推开了一座百年古刹,一股奇特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大的红漆木门发出悠悠的声响,露出一个让她吃惊不已的院子来…… 第113章 你们,到底是谁? 不,也许不应该用院子来形容。 里面其实是占地面积广大的园子,园子里种的不是什么花花草草,也不是什么亭台楼阁,而是密密麻麻生长着她见过的一种很特殊的树木——金木! 能够在贫瘠的冰霜荒原上生长的、带有金属属性、在地球上看不到的植物。 要不是院门和院墙没有消失,她会以为自己是不是穿过了什么传送门,又回到冰霜荒原去了。 “请进,有缘人。”一个黄钟般庄严正大的嗓音透过重重枝叶进入她的耳里——十分年轻,但是颇有出家人的禅意韵味。 她犹豫了一下,迈步而出。 没有退路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有着金属属性,导致金木在极寒地带都可以生存下去,但它的生长速度也相当缓慢。比不得冰霜荒原上生长了千年万年的金木,般若寺庙园子里的金木不过两三米高,像一座迷你树林似的。穿行其间,不知何故,倍感异样。 金木树林中央有一小片空地,建有一座金木屋,屋前一个石桌,两个石墩,桌上一壶两杯,壶中袅袅热气,像是正等着有缘人的品味。 可是,没有主人。 她环顾四周,一无所获。先前的声音仿佛只是幻觉。 “您好,住持,请问您在哪儿呢?”她扬声发问。 那个声音终于又出现了:“前方无获,不妨回头。” 她骤然转身,吃惊地发现在来路的一棵金木树上端,盘腿打坐着一名年轻男人。 他相貌很美,姿态宁静,却沿耳廓钉了一串的金色耳钉,顿生几分妖异之感。 他长着一头亚麻色长发,垂至腰间,身穿一件无袖的对开襟、青金色收腰长衫,腰间束一条重金色素带,长衫开叉处支出的修长大腿被咖色紧身裤包裹,全身上下的颜色与金木混淆在一处,难怪她从近在咫尺的地方走过也没有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您、您就是主持?”花火原有点儿惊奇。 和尚不应该剃度的吗?他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相貌很美的男人微微一笑:“我非住持,有人称我佛祖。” 啊? 哦,对,那知客僧说的也是佛祖,但她还以为其实是去见住持。 尽管如此,她也难掩讶异之色:亏他长得这么有卖相,结果却是个卖弄玄虚的神棍。哎,人心不古,鄙视之。 仿佛看出她心里的想法,那男人又含笑说:“其实,佛祖本不存在,需要佛祖的人多了,也便有了佛祖。有缘人,你所求何事?” 这话意味深长,花火原越想越觉得大有深意,顿时收敛讶异鄙色,合掌为礼,躬身道:“大师,我来找人。” “何人?” “不知道。”她语气弱弱的,“只是他约我两小时后在此见面。” “既然约在两小时后,为何你提前而至?” 花火原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只能含糊回答:“有一些不可言的原因。” “既然心急,应有事相求于对方,是否如此?” 不管是神棍还是大师,这个男人的犀利和敏锐让她隐隐不安。 “大师,如果您也不知道对方是谁,那我就告辞了。”她施礼欲退。 却听见对方轻轻慢慢的说:“今日我在此,只等一个有缘人。花三娘,请坐。” 她没有“花三娘”这样的绰号,但她姓花,有过一个“拼命三娘”的绰号。 花火原脸色骤变,不敢置信:“是你?” 他轻轻一跃,纵身下树,姿势轻巧,一身改良的修身长衫更显得他飘逸风雅。 他伸臂做“请”,从容道:“三娘,茶温正好,能品一杯无?” 花火原退了一步,紧张得气息都敛起。 只是轻轻一跃,她已看出对方身手不凡,恐怕不在她之下——对于速度与敏捷度的判断,现在的她还是很有点儿把握的。 男人见她警惕,也不介意,只淡淡勾唇,径直走到石桌边坐下,伸手示意:“既来之,则安之。三娘威名赫赫,岂是怕事之人?” 这人……相当会把握人心哪。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来都来了还有什么怕头,索性把心一横,坐在他对面,却不拿茶杯,直言不讳:“我来不是为了喝茶,有事说事吧。” 男人持杯微笑:“不敢冒犯,倒是军团长夫人有什么指教,我洗耳恭听。” 刚刚才发生的事,这才多久,他已经全知。 花火原脸色再变:“你,到底是谁?” 他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他说的话,表现出的气场却始终稳稳压住她。谈判还没正式开始,她已处于劣势。 这种感觉很糟糕。 “不敢,我姓辕,名生绝。”顿了顿,又说:“三娘不是满芳君,以我之能竟也查不出来历身份,敢问三娘又是何人呢?” 她抿唇,半晌作答:“重要吗?” 他点头附议:“对我而言不重要,但对军团长夫人很重要。” 她气息一紧,差点儿没忍住飙粗话。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军团长夫人,”她语气很冷,“如果只是为了讽刺我一顿,阁下这场兴师动众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讽刺三娘?” “你明知道不可能。” 放在以前,她会觉得,就算她肯,怀溯存也不肯;放在现在,她只会想,就算他肯,她也不肯了。 “为什么不可能?”辕生绝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怀溯存需要一位夫人,而三娘正是他亲自挑中的人,不是吗?” 花火原脑海深处轰然炸开:她不知道怀溯存为什么需要一位夫人,但原来,早在斗兽场上,她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而被盯上的原因只是怀溯存亲自招她入军而已。 她眼如刀剑地看过去:“温泉池是你们做的手脚?” “是。”他供认不讳。 她忍不住飙高声线:“你不知道很可能会害死我的吗?” 辕生绝垂眸道:“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一定为你念尽往生咒。”还没等她发飙,他又补充,“但是如果三娘没有从温泉池活着回来,现在又怎么有资格求得我的帮助呢?” 她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却被他一句话强行压了下去,心中只觉得翻江倒海,难受至极:是的,现在是她有求于他。 所以,他尽可能考验、衡量她的价值,是否值得他出手相助。 他在军中有眼线窥视,对梅里镇上的情况也了如指掌,她想骗他都不成。 她气道:“不要叫我三娘,我听了恶心。” 他抬眸,眼波微动:“那该如何称呼?” 她不答反说:“我也可以不求你,大不了领受军法好了。” “作为花火原,您是不需求我。作为未来的军团长夫人,您就非求我不可。”他音平无波。 她只觉得刺耳,拧眉问:“先告诉我,怀溯存为什么需要一位夫人?” 他难得耸了耸眉,略有意外:“您竟不知道?卫元帅已老,大选将至,怀溯存必须娶一位夫人,才有参选资格。” 竟是这样! 她心中微惊,却不露声色:“怀溯存又不是非我不可。” “但您最有可能。”虽然说是可能,辕生绝的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怀溯存或有洁癖或无意女色,所以才会多年迟迟不娶妻。如果必须要娶——” 停了停,他才又说:“我想应该是一个他看得顺眼的女人。” 她冷哼:“你没有证据。” “有,一介女流仅用一月时间,便力压万名新兵,在治军最为严苛的第一军团从普通列兵一跃升至中尉军官。如果不是怀溯存要为您造势,又怎么可能发生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隐感慌张:“为我造势?造什么势?” 他抿起唇,眼神极有穿透力,仿佛将她整个洞穿:“请您莫要掩饰,既然已被称为‘真德第二’,那么装傻已无意义。” “我不明白,”她很认真,因为她真的不明白,“‘真德第二’又怎么了?” 他拧起眉,审视了她好一会儿,却也没有穷究不舍,从容答道:“真德乃是帝国第一任元帅的夫人,率女子战团,与元帅并肩作战,纵横捭阖,留名青史,乃是所有女人的共同偶像。作为女人,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段历史。” 她霎时如遭雷击,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才找回一丝声音,语气艰涩地说:“不可能的,我来历不明,身份成疑。他不可能冒着风险娶我这样一个女人。” “所以,您需要我们的帮助。” “什么帮助?” “我们可以给您提供一份完美的、经得起推敲的履历,从此以后,您可以凭借这份履历毫无异议地站在他的身边。”他将余温尚存的茶水推至她的面前,“这唯一的机会,您可要试试?” 怀溯存是何等的身份和权势,她不说一清二楚,至少也知道绝不简单。他居然有把握瞒过怀溯存,为她生造一份完美履历,这是何等的信心? 她惊愕交加,反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114章 居然这么机智! 他静静地直视于她,半晌无声。 她激将挑衅:“怎么,见不得光吗?” “这样说也没错。”他竟没有否认,“我们是革命党,帝都的心腹大患。” 她震惊了一下,妈蛋,还以为是与怀溯存敌对的什么势力,结果玩得这么大。 革命党啊! 说起来,她也算是革命党的后人嘛,这个还是比较熟的。 但是,这个辕生绝一手搞革命,一手又装神棍,这不是走白莲教、黄巾党的死路子嘛。 太low逼了! 放在现代的地球,这妥妥的就是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反z府武装。在新闻里面,这些反z府武装基本都被打得像狗一样。就算他们比z府武装更强, 但有美、俄、英、法、中等大国的力挺,z府武装始终就是屹立不倒,他们始终就在深山老林里当老鼠。 辕生绝居然要把她拉到这样的队伍里,说什么也不行。 他要是copy了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说不定还能在她这儿刷刷好感——想当初,她差点儿去考研,把马列、毛思和邓论狠狠背了一通,现在要指导一下革命思想啥的应该还是比较轻松。 但是,辕生绝这种神神叨叨的队伍,那还是算了吧! 在见识过怀溯存的暴击和在军中的至高威信之后,她才不相信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在他手里讨得什么便宜呢。 加入革命党什么的,绝对是自寻死路。 不过,回去面对怀溯存,好像也是自寻死路,说不定死得更惨! 怎么办呢? 其实想想,军团长夫人什么的,如果不怕变成实验室小白鼠,其实坦白了真实来历,跟男神卿卿我我、滚滚床单,在这个世界上仗着怀溯存的身份背景抖抖威风、到处招摇撞骗一下,好像也是蛮不错的。 只可惜啊…… 等等,她今天来不是准备当逃兵的吗?干嘛一直纠结做革命党还是军团长夫人这种事? 啊呸呸,又不是她想做军团长夫人就能做军团长夫人来着。 男色果然是祸害,她还是坚定决心不嫁给任何一个男人,清心寡欲、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算了。 “要不,你去给怀溯存揭发一下我的身份吧!”嗯,反正早就被怀溯存看破了,她现在确实是光头不怕虱子咬,“反正我犯的错也不止一桩两桩了,你尽管告我好了。” 这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是辕生绝真的那么看重她,见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不得就会让个几步,要是大家利益冲突不大,说不定有合作空间。 辕生绝没有立刻发话,他给自己饮尽的茶杯又倒了七分满,慢慢地转动着杯子,低头轻吹。 明明是在装逼吧,但是这一系列动作由他做出,却又如此赏心悦目、意韵悠远。 花火原也不催促,静候他发招。 半晌,他放下茶杯,眼神深远地看着她,声音宁静异常:“您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逼迫或者威胁您的意思。革命党是女人的朋友,而非敌人。” “朋友?”她怀疑的顶起眉头。 说得好像镜子上的留言不是威胁似的。要是没那威胁,她今天怎么会巴巴儿跑过来见他? 他却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世间对女子多有不公,说一句可能会令您不适的话,即便能够成为军团长夫人,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玩物而已,所能依仗的不过是男人对你的一时喜爱,什么时候色衰爱弛了,转眼就成昨日黄花。 “没有从政的权利,没有经商的可能,甚至没有基本的人权,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想凭一点手腕、名声或资源立足于世,实在艰难无比。不然,千年以来为什么只出了一个真德,‘真德第二’又谈何容易? “想想淑女所里孩子们即将面临或者已经开始的悲剧,你不是第一批,他们也不会是最后一批。祈求任何男人对您保持长久的感情,都是镜花水月。只有利益天然与您一致的革命党,才是永远的朋友。” 必须承认,辕生绝的口才相当不错。 从她穿到这个世界开始,他还是第一个跟她提起“人权”的人。想当初,为了忒么个洗澡单间的人权,她都呕心沥血地斗争了好久,这个词确实很戳她的心。 是以,明知他在给她洗脑,她还是忍不住问:“革命党跟女人的利益怎么就一致了?” 他十分认真地答:“革命党从创始起,就是被压迫、被剥削、想要争取公平权利者的集合。帝都独裁着所有人的人生,男人凌驾凌虐着所有女人的身心,但这不是我们的错,这是帝都的错,也是男人的罪。 “我们想要争取的是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公平行事的社会。 “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在这个世界上有自立的空间——喜欢的事情,不会被人剥夺;不喜欢的事情,不会被人强迫;孩子能够欢笑着成长;老人能够安详地故去;男人和女人不是因为泄欲彼此折磨,而是因为爱,所以我们在一起。 “这件事当然很艰难,但它是正确的,不能因为艰难就不做。 “帝都做不到,既得利益者做不到,所以我们要做。只要能体会到这世间极致的痛苦,只要能理解这样的理想和愿望,就可以参与我们。我们在你的背后作为支持,你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为我们争取发展空间。 “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只要坚持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理想会成为现实,愿望会成为真实。我们会创造一个全新的理想国!” 这段本该热血激昂、荡气回肠的话,被辕生绝用无比真诚的口吻娓娓述来,竟多了几分深沉而博大的感染力。 花火原被他说得呆了,以至于严肃地思考了很久。 不得不说,辕生绝的理念,她是认同的。因为,在华夏大地上,就是更加民主的社会主义取代了中央高度集权的封建主义。 这里的帝国本质上跟大清朝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因为强大所以被称为帝国,大清若是强大也能被称为大清帝国。 历史老师说,历史或者有暂时的倒退,但是客观规律不会改变,先进、进步的思想是无法被阻挡的,历史车轮终究要滚滚向前。 话虽然这样说,但并不是拥有了先进、进步的思想就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不然,王安石、康有为之类的进步君子又怎么会遗恨千古? 所以,从大势来看,跟革命党走到一起,对她是有利的。但是从走势来看,她又觉得要冒的风险太大。 而且,革命党现在有那么一个“温泉池”的案底在,万一他们什么时候需要,又把她推出去考验一把,甚至去挡刀挡枪的,她怎么吃得消? 政治这玩意儿,她是真的想敬而远之。 然而,怀溯存那里……如果真的怀着让她做什么军团长夫人的心思,她也很为难啊! 思来想去,竟然觉得前后都不是人走的路。 “那么,你们给我提供身份,是想我做什么呢?”她试探着问。 “目前,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真的?” “不错。” “你能完全代表革命党说话?” 辕生绝郑重解释:“用通俗的说法,革命党目前确实是我说了算——但我们其实是民主机制,只是过于的民主是无法面对独裁帝国的。希望您能理解。” 虽然他说得很谦逊,但其实隐现霸气。 花火原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们想让我在当上军团长夫人以后,再帮你们做事?” “不是帮我们,这也是帮你。” “万一我被发现了,你们能帮我逃命吗?” “这是我们该尽之责任。” 她撅起嘴皮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既然革命党近期不会对她提出任何要求,她为什么不先把好处给要到手? 而且,辕生绝并不知道她在怀溯存面前装失忆的事情。 只要她把失忆装到底,到时候哪怕跟革命党扯掰,她也不怕他们漏她的底——反正这底是别人塞给她的,就算有什么破绽,关她一个失忆的人什么事呢。 倒是怀溯存如果真的要对她那啥的话,嗯,她就号称自己已经暴露身份,让革命党丫的赶紧把她救出去好了。 靠,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机智! 至此,两人终于微笑握手达成了合作。 花火原问:“‘军团长夫人’这件事怎么解决?” “实话实说。”辕生绝说:“连一秒犹豫都不要有,怀溯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可怕对手,没有万全的准备,不要想随随便便蒙蔽于他。” 这评价……意味着她无处可避了。 “万一有什么消息,我怎么联系你们?” “回去以后,三天之内,自会有人与您联系。”说到这里,辕生绝唇角轻挑,眨了眨眼,“他也不是陌生人,你们会相处愉快的。” 果真是熟人作案啊! 她暗地里想:到时他若不趴着让她打上八十大板,她才不会跟这个王八蛋合作呢。 第115章 你骂谁是臭婊子? 辕生绝一路将花火原送至园子门口。 花火原笑颜若花地推辞:“到这里就好,你留步啊。万一让人看见了,我还怎么装卧底?” 先前还那么排斥、斤斤计较,转眼间就这么欢乐地秀专业意识。 辕生绝无语了一下,但还是招呼知客僧替他送客。 临别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当即回头。就见微风正起,颇有古风的拱形木门处,长发飘飘、衣带带风的辕生绝,背手而立目送着她,目色深远,仿若深情。 她顿了顿,在内心自嘲了一下,问:“既然革命党有这样伟大的理想,为什么还要装神弄鬼?” 辕生绝微笑:“是掩饰身份,也是心灵慰藉。若您需要,我也可以做您的心灵导师。” 那就算了。 秘密太多的人不适合找什么心灵导师。 她叹口气,转身离开。 明明想简简单单生活就好,结果却成了世界上拥有最大秘密的人,这是何其讽刺的事啊! 出了寺庙大门,她犹豫着走了几步,自己也不知道是想拖时间还是啥的,最后还是决定去了图书馆再说。 然而,还没看到图书馆的门,一队军法官士兵就挂着讨债脸冲上来,直接把她绑了。 靠!怀溯存有这么生气啊? 她乖乖地束手就擒,没敢反抗。 士兵们没带她回基地,而是将她带到梅里镇的军法官驻地,直接推进军事看守所的监室,哐嘡一锁了事。 又黑又小的监室里已蹲了两个人,仔细一看,赫然是黑白双煞。 他们一见花火原,就扑过来抱她的大腿。 伍三思哭诉:“那个挨千刀的镇长小儿,tmd抡起飞毛腿去告状。老子们还没来得及自首投案,军法官就派人来把咱俩给抓了,而且连个解释机会都不给。花姐,咱们现在全靠您了。” 方大剑这回也不做猪队友了,立马助攻:“枕头风,当吹则吹。” “现在不是害臊的时候。” “花姐别怕,男人本贱,女人一撒娇就认怂的。大人虽然是大人,但终究还是个男人。您要有信心啊!” “大人一向严谨保守,您给来点儿刺激的花样,保证他立马缴枪投降。” “钢管舞,上床之前来一段,保证大人雄风高扬。” “然后试试女上男下。” “老汉推车再来一发,男人最爱。” “竹林吹箫不能忘。”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听得花火原忍无可忍:“都tm给老子闭嘴!” 尼玛!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 光听这些话,就知道这两个绝对不是好货!这次要不是因为陪着她来,绝对是一头栽进红楼的主。 本来还想拉拔他们一把,现在她索性丢下狠话:“你们看我现在像是有办法的样子吗?我要有办法,还至于被送进监室里?” 两人顿时有点儿着急:“您已经见过大人了吗?” “没有。” “那就好。”两人松口气,“没事,等见到大人,花姐您自然可以保咱们无事。” “我怕在见到大人之前,我们三个就通通阵亡了。”她没好气的瞪他们。 本来只是一句气话,然而这世界上往往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几时,监室大开,三人被分别送至不同的审讯室提审。 提审花火原的正是驻梅里镇的军法官。 他人长得方方正正,又是一张扑克脸,一看就是个认死理的家伙。 “姓名。” “年龄。” “职务。” 先按照惯例询问过常规问题,并核实了一下身份后,就开始切入正题:“中尉,你冒称军团长夫人,现可知罪?”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干笑着赔罪:“当时是迫不得已……” 军法官将桌子重重一拍,板着脸大喝:“不要废话,我只问你知不知罪?” 她眨眨眼:“知罪又怎么样?不知罪又怎么样?” 军法官相当生气,重重地哼了一声:“知罪,自去领罚。不知罪,罪加一等。” 她好学地追问:“知罪的话,领什么罚?” 那脸上明摆着“计算得失”四个字,仿佛惩罚不太重的话,她就干脆应下。惩罚要太重的话,她就要抵赖似的。 军法官最为讨厌这种滚刀肉,索性拉下脸给她往重了说:“事涉大人的清誉和第一军团的前途,自然是死罪一条!” 尼玛,死罪还说个屁啊! 花火原直接耍赖:“那我不知罪。” 军法官怒极冷笑:“你以为,这是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的?我告诉你,同是死罪,快快活活一枪子儿那是好的,你要知罪不认,千刀万剐,生不如死,那是你自找的。”说罢,朝着门外高喊,“来人啊,上刑!” 靠啊,话还没说清楚就上刑了,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花火原也怒而拍案:“上什么刑啊?要屈打成招啊?你证明我有罪了吗?动不动就上刑,军法官都像你这么做,那我第一军的勇士还打个屁的金刚猿,直接都排队到你这里来领刑好了。” 军法官不是没见过刺头,但这么有胆跟他对拍桌子,还敢对军法官开启嘲讽模式的赖皮,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也拍桌,好似跟她比谁拍得更响:“好,老子就让你认罪认个心服口服。来人,请蒙镇长过来。” 蒙镇长显然是一直坐等打脸的,一分钟不到就进来了。 之前装得跟熊孙子似的,现在挺着胸脯做熊爷爷,一脸恶相地走过来扇巴掌:“臭娘们,现在知道自己是哪根葱了?” 花火原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挨打,偏头避过,然后还跟他比挥拳头:“敢惹我,你死定了你知道不?” 蒙镇长大怒:“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好歹,今个儿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个臭娘们,老子就不姓蒙。”说着,作势欲扑。 却被军法官给拦下了。 军法官对他也是一脸肃色:“她怎么说也是我们第一军团的兵,要教训也是我们自己的事。” 蒙镇长乃是地头蛇、地方一霸,噎不下那口气:“我说老巴,咱们这儿多少年交情了,你有什么需要,我老蒙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想办法满足的,对不对?兄弟这回不仅受了气,而且我儿子也被打得不成人形,你要不帮我把这口气出了,我难保不会因为郁闷在各镇统会的时候说一句两句。” 老巴有点儿犹豫。 作为第一军的驻地方军法官,他完全可以不甩跟蒙镇长那点儿私人交情。但是如果蒙镇长张着嘴到处乱说,搞得流言蜚语从一个梅里镇传到整个帝国去的话,那情况就严重了。 他正要开口,就听见花火原“噗嗤”一笑:“哎哟,实在是对不住,蒙镇长啊,我听见你那么情深意切的叫‘老爸’,实在是忍不住。军法官阁下,真看不出您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啊!” 蒙镇长忍无可忍,举起拳头就打过去。 他虽然一直算行政编制,但梅里镇作为边境城镇,素来不缺乏对民众的军事化集训。他又是个爱命的人,知道时局难料,私下里从来没断过自我训练。 以他的块头、力量和训练成果,他在梅里镇是绝对的一霸。之所以他能把五马六道的梅里镇治理得规规矩矩,跟他这身武力值是极有关系的。 此刻,见花火原是块头娇小,估料她就是个靠屁股上位、华而不实的女人,所以出拳的时候那叫一个信心满满,只等着把她打得趴下,在自己的脚底板下面求饶。 谁知花火原个头虽小,力量也不值一提,身手却硬是灵活得不像人样。 每次都照准了打,以为万无一失,结果黑影一晃,她偏偏刚好从空档里闪出去,还顺便给他来那么一下两下,次次对准了鼻子、耳朵、眼睛、腰眼这些弱点,疼得他直哼哼。 越打心头越火大,等到花火原像戏熊似的脚尖一挑,把他绊了一跤之后,他再也受不了,跳起来咆哮:“老巴,还不把你的兵铐上?” 花火原呛他:“是男人不是啊?对付女人,你还要用铐的?说出去都丢人!” 老巴都被逗得差点儿破功。 蒙镇长热血冲脑,唰地从腰上抽出一把枪,一下点在花火原的脑门上:“臭婊子,手上稍微有点儿工夫,尾巴就翘天上去啦?横啊,你横啊,倒是横给我看看啊。” 花火原冷眼盯着他不说话。 老巴眼见不对,猛喝一声:“老蒙,你疯了?不符合豁免条例的平民枪杀帝国士兵,那是死罪!” 蒙镇长歪着嘴哼哼:“得了,甭紧张了。老子也没说要杀了她。不过,佛争一柱香,人活一口气,她今儿要是不爬过来舔鞋底板,老子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要整死她个臭婊子。” 老巴神情严峻,却不敢刺激到他,有点儿束手无策。 花火原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她作为前线部队,只学了冷兵器,暂时没有学习过枪支弹药的使用。所以,她对头上的这把东西不是特别有把握,谁知道它会不会在抢夺过程中突然走火了? 一时噤若寒蝉。 蒙镇长同时镇住两个人,正得瑟,就听见门口一个清清淡淡却慑人心魄的声音传来:“你骂谁是臭婊子?” 第116章 请坐,夫人! (一更) 众人同时扭头看去。 军法官反应最快,“啪”地行了一个军礼:“大人!” 心头忍不住敲鼓:这么件小事怎么就惊动了军团长大人呢?该不会那女人真的跟大人有什么暧昧关系吧? 斜眼瞟去,却看见花火原也吓得脸色发白,缩在墙角,像鸵鸟似的拉起衣领来遮脸,心下又安定起来。 “报告大人,属下无能,这么件小事竟然没有处理妥当,还惊动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有地痞之嫌的蒙镇长早吓得嘴角打颤手发软,那支枪“啪啦”掉落在地。 “大大人,您怎么来来来了,也不不打声招呼啊?梅里镇全体体居民都期待着夹夹夹道来迎。” 吓得这一阵结结结巴巴的,竟能把欢迎词说全了,也真是难为他了。 怀溯存依然是白衬衣、哈伦裤,一双长筒军靴,却难得地在白衬衣外批了军装外套。金叶三星的肩章闪得人钛合金狗眼瞎掉。 他抱肘而立,左脚很自然地向后微屈,审视的目光中充斥着浩然与锐利之气,强大的气场迫得人呼吸都要失掉。 像这种疑似英雄救美的闪亮登场,如果是跟以前的姐们在一起,花火原铁定先跳出来,花痴地喊一句:哇,好帅! 但现在,她除了装鸵鸟,还是tmd地装鸵鸟。 怀溯存也不急着找她麻烦,而是又重重的问蒙镇长:“你骂我的兵是婊子?” 蒙镇长一介八尺大汉,此刻却是两腿打颤,股间簌簌打湿一片,顷刻飘出一阵尿骚味。 “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 怀溯存并不理他,冷酷地对小韩吩咐:“把他拖出去!” 蒙镇长吓得大喊:“老巴……啊,不,军团长夫人,我错了,饶命啊……” 花火原恨不得追上去加一脚,直接踩烂他那张嘴。 老巴也是冷汗直下,赶紧配合着小韩去堵嘴拖人。 怀溯存却把他叫住,面无表情地吩咐:“梅里镇接下来的事情,你要安排好,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后方一定要安定才行。再出乱子,严惩不贷!” “是!”老巴声震如雷,把花火原耳膜都要震破了。 一锤定音! 不管蒙镇长是多强的地头蛇,也不管他在梅里镇有多少亲戚朋友、大哥小弟,他一句“后方安定”就足以终结蒙家的命运。 在战争年代里,战争需要高于一切。 花火原自然是不会同情蒙镇长的,她现在比较同情自己。她不知道怀溯存是特地为她过来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要是前者,她一定会死得很惨吧? 老巴非常识趣,这间审讯室已经被蒙镇长污染,他立刻躬身请军团长移步他处:“大人,可需要到属下的办公室歇一歇脚?” “不用,另换一间审讯室,我要跟花中尉好好谈谈。” 老巴赶紧抢到军团长之前冲到另外两间审讯室门口高喊:“全体都有,立刻滚出来!” “是!”四个审讯员应声起立,分别夹着黑白双煞匆匆跑出来,一眼看到怀溯存个个都绷紧了身子,立正行礼大喊:“见过大人!” 怀溯存顿脚,看住黑白双煞:“今天是你们带花中尉逛梅里镇的?” “是!大人!”两人眼也不斜地望着前方,异口同声地回答。 怀溯存点点头:“很好。老巴,你把负重越野训练的装备拿两套,让他们两个徒步回基地。” 啥?徒步回基地,这可是浮卡都行驶了两三个小时的距离,而且徒步穿越冰霜荒原在3号基地一直就是要人半条命的极限训练。 黑白双煞嘴角抽搐,内心泪流,却不得不大声应道:“是,大人!” 怀溯存又看了看表:“希望你们能缔造新的纪录,也就是说在明天凌晨两点之前,你们要向卫奇报到,明白吗?” “明白!”其实,可不可以不明白啊? 这,这是要收拾他们的节奏?从犯都从重处罚,她这个主犯要打多少杀威棍才足够啊? 辕生绝肯定弄错了,怀溯存对她根本没那意思!她要死在这儿,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神棍! 花火原此刻吓得连汗毛都在哆嗦,几番深深吸气后,给黑白双煞两兄弟投以万分同情以及爱莫能助的眼神。 并非她见死不救,而是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她像个小媳妇一样,乖乖顺顺地跟着怀溯存进入隔壁的审讯室。 谷大良守在门口,自然而然替两人将门带上。 花火原僵硬地站在墙角,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躲起来。 怀溯存瞥她一眼,将外套挂在椅背上,一边挽起袖子,一边给她做了个手势:“离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 脸色倒是满客气,但怎么看怎么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龙卷风的风眼。 她只好用比哭还难听的声音应了一声“是”,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到审讯桌边。 他先自己在主审位上落座,身子微仰,轻轻靠在椅背上,双腿优雅交叠,双手松松地插进裤兜,姿态十分自在写意,然后伸臂一指她腿边的椅子,慢条斯理的说:“请坐——” “是。” 还没等她屁股落稳,就听见他姗姗来迟的后半句:“——夫人!” 噗!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喷了,屁股下面像着了火似的一下子蹦起来,迅速地立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姿。 “大大大人,这完全是一个误误误会,我我我可以解释的。”她的眼神绝对真诚,就是那脸色表情跟刚死了爹妈一样难看。 “误会?”轻轻上挑的眉毛和语气表达着明显的不悦。 她赶紧纠正:“不不不,是错误,是我犯了一个错。” “哦,做我夫人对你而言是一个错误?”这语气是仿佛明白了什么的悠长。 “对对对……啊,不对不对不对,”她已经要被自己蠢哭了,咱能别用双关语吗,“大人,我脑子笨,反应慢。您就直说吧,该受什么惩罚,我都认了。” 怀溯存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总要把问题的性质弄清楚,才好定罪。” “是,大人!”内心泪流满面的花火原实在搞不懂怀溯存想做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别玩弄我的玻璃心了,您就直接砍头吧! “先坐。” “是……”这回,她坐得分外小心,都不敢把椅子占全,只沾了一个小角。 怀溯存慢吞吞地问:“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啊喂,能不能不做填空题,咱做选择题行吗? 她抠破脑袋地在马列、毛思、邓论里面找词,最后憋出这么一个回答:“这是一个性质很严重的问题。” 真亏的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机智地讲冷笑话。 怀溯存骤然失笑,随即敛容,略略偏头道:“在参谋长看来,这是一个兵法问题,兵法名曰‘欲擒故纵’,对吗?” 噗! 花火原有六月飞雪、深受内伤的感觉。 她无比用力的保证:“绝对不是的,大人明鉴:我既然没有想要‘擒’,也没有任何‘纵’。凡事要讲求证据啊!” 怀溯存从善如流:“那我们就来说说证据。听说你曾放言‘只要最强的男人’?” 靠,这真的是黑历史啊!但她敢用地球的名义发誓:当时她说这话没有任何“欲擒”的意思啊! 她为自己掬一把冷汗:“大人,这是有原因的……” 他提高声音,铿铿而言:“请用‘是’或者‘否’回答问题!” 她用哭音回答:“是……” “你指的是第一军团最强的男人?” “我当时……” “‘是’还是‘否’?” 她犹豫了一下,感觉回答“否”可能引出更多的麻烦,于是流泪满面回答:“是……” “力量值最强的男人?” 3号基地内力量值训练的纪录是7160,这个男人轻轻松松超过9000. 她果断回答:“不是。” “速度与敏捷度最强?”这个就更别说了。 “不是。” “战术最强?” 听说连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西落参谋长都栽在他手中,她觉得这个指向性实在没法更明显。 “不是……” “综合实力最强?” 经过前面三个问题,她充分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是个坑。或者说,怀溯存就是个变态的存在啊!靠脸吃饭,人家秒杀一帮大众,靠才华吃饭,人家也秒杀尔等蝼蚁。 叫她怎么活啊? 她弱弱的回答:“也不是……” 怀溯存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不知怎么的,屋里的气压就是越来越低,低得她都要自爆了似的。 他顿了顿,又眸光微闪地问:“那么,是床上能力最强?” 噗! “这个更不可能!”她斩钉截铁。 完全想不到作为男神的他也会问出这么劲爆的问题,她实在忍不住提出申请:“大人,能容我解释几句吗?” 怀溯存沉吟:“以上回答算是‘故纵’吗?” “……”好忧伤的感脚。 他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换作抱臂的姿势,将下巴一扬:“行,我就听听你的说辞。开始吧!” 她抓紧时间解释:“大人,首先,今天‘军团长夫人’这个词不是我说的啊,是方大剑他一不小心说溜了嘴……” 他明了地点头:“这么说,我应该让他到达基地以后再负重徒步走回来,然后滚蛋?” 第117章 胡特医发现的秘密 (二更) 必须承认,黑白双煞虽然又奸滑又惹祸,但初入军营的时候为她的安身立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后来也提供了不少的便利。若她想要继续在军中发展,这两个老兵油子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于情于理,都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她挣扎了一秒,便弱弱的回答:“也不能怪他,因为这个说法,他也是听我说的。” “哦……”这意味深长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赶紧补充:“但我也是情非得已,并非有意为之……” 然后,她把自己初入军营,虎狼环伺,步步惊心,不得不拉上虎皮吓唬别人,保护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强调道:“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大人’是您的专称,我只是想用这个词稍微误导一下他们而已。别无它意。 “大人,自加入第一军团后,我一心做一名优秀的士兵,以不负大人的细心栽培,确实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请大人明鉴!” 这是她第二次说“大人明鉴”。 怀溯存没有再说话,深深的审视了她好一会儿。 她正襟危坐,坦诚得不能更多。 半晌,他起身,拎起外套。 “今天到此为止。”说罢,他自己径直离开。 “大人!”她出声唤道。 怀溯存转身看她:“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我的惩罚是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回身欲走,她却再一次叫住他:“大人,请您放过方大剑吧,他不是有意的,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只是稍微顿了顿,随即一言不发地抬脚离去。 花火原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终于有一点落定:方大剑啊方大剑,你可不能怪我了,我已经尽我所能,要是大人还是不放过你,我真的也没办法了。 除了这一点,其他尽皆是忐忑不安。 她傻乎乎地立在军法处的门厅,等着人给她一套越野装备,她也步黑白双煞的后程挑战一下极限。 结果,却是小韩走过来,面色严肃对她说:“跟我来!” 她赶紧跟上,然后坐进了一辆叫做飞梭的悬浮轿车,远离跟浮卡类似,但显然更为高级、更为气派、更为舒适。 车上空间很大,设施齐全,甚至还有书柜、酒水吧、棋牌桌之类,却只有她和小韩两人。 小韩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言不发。 她顿时觉得有点儿拘谨,刚刚犯错的人也不敢到处翻找,也只能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坐下,准备闭目养神一下。 短短半天工夫,接连被辕生绝和怀溯存两人折腾,她脑细胞都烧得半死不活的。必须好好睡一觉养一养,至于后面要面临的惩罚,后面再说。 迷糊中,飞梭轻轻一晃,已经升空,速度飞快,却十分平稳,只有轻微地震动,特别催眠。 她睡得人事不省,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小韩摇醒:“中尉,起立!” 她赶紧站起,却因为脑子尚未回神,又起得太猛,眼睛一阵发黑,踉跄了一下才终于站稳。 “到!” “从现在开始,你将参与一个绝密任务‘屈辱’,绝密等级a,即在得到允许之前不能将任务内容告知任何人,任何情况下也不允许。明白吗?” “明白!”声音很坚定,心里却想:大概,让她把头发留着就是为了这种任务吧! 可是,任务名“屈辱”,这个叫人好纠结。一定是怀溯存故意给她的惩罚吧,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说起来,这不是在预示着任务的某种属性吧? 不过,她也没有选择,参加就参加吧。只要有飞鸟,她就没意见了。 小韩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本次任务,你的代号是‘夫人’,任务内容在需要的时候会予以告知,在此之前不得打听、不得问起。” “是……”为嘛她的代号这么嘲讽啊?是怀溯存定的吧!肯定是他!他在记她的仇! 小韩提高声线,再次说:“现在,请到医务室找胡特医,由他为你进行任务前必要的身体检查。检查完毕后,请到i352号岗位报到。” 她心下一动:“请问,如果身体检查不合格呢?” “那么,自会有人郑重考量你是否适合参与‘屈辱’。” 这么说,如果胡封那里给出不太理想的体检结果,她还是有望从任务中脱身的咯? 嗯,得想想办法。 本来一向对医生敬而远之的她,这一次却兴致勃勃地主动找上门。 医务室里照常忙忙碌碌的,也照常看不见那个一天到黑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胡特医。 李军医指点她去敲实验室的门。 一敲之下,果然传出胡封那屌屌的声音:“进来吧,关门以后别忘上锁。” 有求于人,她只得照办。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胡封的实验室,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材料柜、浸泡得形状奇怪的组织标本,以及各种实验用的设备、器材等,分门别类,条理清晰,与胡封散漫无状的形象完全不符。 再看胡封,一向凌乱的他今天整理得特别齐整:头发像是刚刚理过,一丝不苟的;衣服规整地套在身上,没有歪斜也没有扎个角吊个边什么的;眼镜后面,眼神严肃又认真,看起来特别正经。 整个气质形象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简直让她怀疑他是不是见了一个假人。 不过,很快另外一件事牵扯了她的精力,令她再也没法关注胡封的真假问题。 由于标本较多的原因,整个房间都沉浸在防腐剂微妙的辛辣味里,初入只觉不适,只过了十几秒,刺激感渐重,她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眼睛也禁不住地流泪不停。 “喏,适应一下就好了。”胡封拿出一瓶不明喷剂,也不打声招呼,直接“唰”地对着她的脸喷了一下。 弄得她嘴里全是一股奇特的酸麻味,忍不住又咳了好几声。 “这是什么啊?”她苦着脸问。 “让你好受一点的东西。”胡封的解释一点儿也不专业。 不过,喷剂确实很快起了作用,她感觉好多了。当然,如果让她选,她宁愿到外面的医务室里去做检查,而不是在这个光线暗淡、气氛阴森、充斥着各种诡异标本的地方进行检查。 “去床上躺好,检查马上开始。”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期期艾艾地问:“胡特医,到底要检查什么啊?” “就是例行检查,不用担心。”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觉得我身体肯定有问题,”她恳切而严肃地告诉他,“因为最近常常心悸。” “就算心悸,也要躺好了让我检查清楚。”胡封有点儿不耐烦地指示,“脚放这边,手放那儿。” 她只得上床躺平,同时不忘强调和提示:“你一定要好好检查啊,我真的感到心悸,好几次了,我怕是什么严重问题呢。” 心脏有毛病的人,应该不会再被绝密任务所接纳吧? 她正筹谋着如何才能欺骗过胡封这样的专业人士,就听见他说:“你是该感到心悸……” 这声音飘飘荡荡的,隐含着一种说不明、强行压制的狂热,显得异常诡异。 她骤然心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咔”、“咔”、“咔”、“咔”的四声响,手腕和脚腕同时被四个皮环扣住。 糟了,落进陷阱里了! 她大惊失色,拼命挣扎,但哪里动得了——皮环内还夹着一圈金属物,牢牢地将她固定在床面上,分毫不可撼动。 “你要干什么?”她尖叫起来,“你要谋害帝国中尉吗?” 胡封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一片的冷光,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处,露出两排尖利的、森森的白牙,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出蓝莹莹的光,看着无比瘆人。 “今天是一个值得史书铭记的重要日子,所以我特地穿戴整齐来迎接我们的小公主。中尉,有史以来的第一位人类女性,对于我的郑重布置,您还满意吗?” 他终于露出了这段日子隐藏已久的真面目。 花火原一颗心霎时沉到了幽暗不见天日的海底:“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把两排牙齿一错,仿佛磨刀一般,发出轻微的霍霍之声,手中同时开始给自己套上实验用的无菌手套,那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的模样幽森得让砧板上的鱼心惊胆战。 “听不懂吗?没有关系,医生是最尊重事实的,我会用证据来告诉您史上最惊人、最令人梦寐以求的发现!” 他转过身,举着一把手术刀,神情和语气都掩饰不住地疯狂起来。 “事情要从您的那次‘痔疮’说起……” 痔疮确实要流血,但是一般不会有组织物脱落,是以他对花火原留下的那团组织物特别留意了一下,并特地搜集起来进行检验。 检验结果,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男人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组织,从组织结构和细胞形状分析,反倒是与他曾见过的母金刚猿的生育器官——子宫比较接近。 他并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特医,他的记忆是天赋,而非后天的训练,所以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118章 变T的疯狂特医 (三更) 难道花火原竟然是潜入第一军团内部的兽人吗? 然而,他曾亲眼目睹了温泉池事件后,她与一只暴怒的金刚猿之间的战斗,那样的狂暴、那样的惨烈、那样的毫不留情。 金刚猿可以依凭特殊的嗅觉感官辨识同类。 兽人虽然有时候能够完全表现出人类的表征,但是它们的关键基因片段却与金刚猿完全一样,以至于它们也会传承金刚猿的特殊嗅觉、种族特性以及有着隐性传承的基因记忆。 是以,兽人会被金刚猿辨识为同伴,它们也会辨认金刚猿为同伴。 目前所知,还没有任何一种办法可以掩饰这种特殊嗅觉的基因辨识。 所以,花火原不可能是兽人。 这就有趣了,不是兽人的花火原的体内神奇的排出母性才拥有子宫的内膜组织。 是他在做梦吗? 别看胡封平时一副不靠谱的烂相,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专业,他既能比谁都狂热比谁都投入,也能比谁都认真比谁都严谨。 非常庆幸的是,出于敏锐的专业嗅觉和无法解释的直觉,他当时心血来潮,一早就布置了明理秀做他的卧底。 明理秀的任务是偷取她的医用口罩牌“卫生巾”,那上面的血甚至是组织物可以提供充足的实验材料。 胡封将一排隐蔽的柜门一拉,“刷啦”一下露出一溜排列得整整齐齐、由专用透明实验箱保存的…… 医用口罩牌姨妈巾! 这视觉冲击力! 再配上胡封白牙森森的笑容,要有多变、态就有多变、态! 花火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胡封的时候就隐隐感到畏惧和害怕——完全是因为女人的直觉一早就告诉她:这是个变、态!千万千万要当心啊! 没想到,她已经尽量地敬而远之了,结果还是落入了他的魔爪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胡封按捺住每分每秒都想把花火原拖到实验室里的冲动,对那些医用口罩牌姨妈巾上的血液和组织物进行了提取和培养。 最后分析出的染色体和dna图谱表明,这是一组完全不同于男性的遗传基因信息。其中第23对染色体呈现出奇妙的双“x”形状——与《星球回忆录》中纪录的女性染色体形状完全一致。 即便这个时候,他依然不敢百分百地肯定。 所以,他借用这个世界上已经非常发达的基因克隆技术,再利用特殊的催生液进行催熟,很快得到了没有自我意识、各种行为如同初生婴儿,体征、体态却如同成人的成熟体。 胡封在另外一边的墙壁的角上输入了一个指令,整排墙壁霎时移动,露出一个更为宽阔的空间来。 就如同无数科幻电影里展示的那样,那个空间有三个从地面立到天花板的透明玻璃圆柱,里面是充斥着某种淡色透明的未知液体,无数的管道插在临近天花板或者地面的金属板上,不知道在向里面输送着什么,但可以看到有细碎的气泡从底部升到天花板上,接连不断,没有止境。 而三个圆柱内,各有一个光裸白皙的女人人体漂浮其中,发丝像水草一般张杨舞动。因为保持着胎儿在母体内的蜷缩姿势,所以既看不清相貌,也看不出死活。 花火原侧头看过去,心中怦怦乱跳:就算看不清脸,但是这个身材这个曲线实在是太眼熟了,仿佛看过无数次一样。 她声音颤抖地问:“那是……我的克隆体?” 胡封望着那三个无暇的洁白人体,缓缓展臂,眼中流露出迷醉的神采:“看啊,多么完美的身躯啊!传说中的女神,整个人类的希望,我给她们分别取名为‘女娲’、‘盖亚’和‘夏娃’,她们将担负起人类繁衍图存的重任,成为永世的传说。 啊,对了——我还忘记了莉莉丝。” 他一拍脑袋,在墙角处输入指令,那面墙壁缓缓合拢,将三位本应应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类之母隔离在另外一个空间里。 他走到另外一个墙角,再次输入指令,第三面墙壁缓缓移动。 花火原随之转过脸来,看着那逐渐展露的秘密。 这一次露出的景象比之前更为惊悚。 那是第四个克隆体,同样光裸着,却没有被浸泡在未知的液体中。 她闭着眼,被摆成一个“大”字绑在墙上,身体各处连接着无数的管道,输入输出着花火原不知道的液体。 长长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身侧,露出一张与花火原十分相似却更为柔嫩白皙的面庞,气质上不像一名成年人却更像一名少女。 一名有着成年人形态的少女,未醒人事的神态还保留着最初的纯真,极其圣洁,在轻微的呼吸之下,她的胸脯微微起伏,仿如沉睡的天使。 如果只到这里,或许花火原会以为胡封是一个性变、态的爱好者而已。 但是再往下看,却见莉莉丝的腹部从上到下划开了一个血淋淋大洞,皮肤、肌肉、脂肪层等每一层被细心地分别剖开,用特定的钩子勾连在墙上,像展开一朵巨大的奇花一般,迫使这个被剖开的腹腔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人前。 花火原从前只在生物课上看过人体内部结构图,眼下第一次看到了真实的人体腹腔——而且还是与她基因完全相同、身体状况基本相同的克隆体! 这感觉实在是微妙得一塌糊涂! 因为这里发达的科技,虽然被开膛剖肚,但莉莉丝依然活着,腹腔中也没有什么渗血的迹象。腹腔中的每个器官下面都垫上了一种未知的材料,以免失去腹部肌肤的支撑,发生内脏下垂。 这使得莉莉丝的腹腔器官呈现出稍显奇怪的形状。 而这些依然存活着的器官继续发挥着应有的作品,因此在微微地颤动或缩放,特别地诡谲怪异。 花火原脸色煞白,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但是,没有真的呕出来。 不是因为她能忍,而是因为经过了人与兽事件的冲击,以及怀溯存现场重演的试探之后,她的抵抗力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但仍然无法避免对这种事情的恶心和排斥。 她以为这就算完了,却不知道刷新底限这种事,只有更低,没有最低。 胡封走近莉莉丝,用疯子般飞扬的笑容对着花火原,手却指着莉莉丝的下、身某处,问:“告诉我,这里是什么?” 花火原怒目以视:“变——态——”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的全部人类都是变、态。”胡封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调转视线对着莉莉丝,顶了顶眼镜框,神情上竟流露出一种前所未见的虔诚和肃穆,“而这,是生命的起源。” 他伸手插进莉莉丝的腹腔,一个类球形的血色器官被慢慢的、小心翼翼地拉了出来。两端还各牵连着一个棒形器官。 他双手捧着它,神情异样地温柔:“告诉我,这是什么?” 花火原愤怒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胡封轻笑出声,扭着脖子歪着头看向她,神情异样地狂热:“我想你的腹腔内应该也有这样一个生命之源,对吗?这也是《星球回忆录》里称之为子宫的器官,独属于女人的、只为孕育而生的器官。多么完美的形状,多么诱-惑的存在。 “我很好奇,你的子宫孕育过生命了吗?如果剖开看看,会不会与莉莉丝的子宫有所不同?” 她愤而怒骂:“你休想!” “休想?”他放过了莉莉丝,脱下已经被体液污染的手套,扔进废物箱中,并不关上莉莉丝的那面墙壁,重新拿过手术刀,站定在她身旁,“现在,你不就任我为所欲为了吗?中尉!” 花火原从愤怒中醒转,一股巨大的恐惧升腾而起。 干涩的喉咙摩擦出她自己也没有听到过的音色,像沙漠里行者的干渴,又像大海里溺者的挣扎:“你,你不能动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军团长夫人!” 胡封轻扬眉毛:“这个么,确实就有点儿为难了。” 就在花火原以为自己计谋成功的时候,却听见他喋喋的笑声:“不过,第一军团还没有正式发布这项消息,我作为不知情者,又拥有特医的特权,需要犹豫吗?需要考虑吗? “不!都不需要。放轻松了,中尉。我并不是一个变、态折磨狂,而是一个严谨的医学研究者。就算我的刀子刺进你的皮肤,你也不会感到任何痛苦,就像莉莉丝现在这样。” 活着看到自己变成那个鬼样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可能!”她扭动着、挣扎着、喘息着,却只是徒劳。 “别怕,您刚进入实验室,我给您喷的那种药剂,不仅能让您适应防腐药水的刺激,而且能够麻痹您的神经,虽然起效缓慢,但有效时长令人满意。所以,我特地给您安排了一段独家的参观解说,真是精彩极了,对吗?”他一边解释,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衣扣。 花火原惊恐的发现,他说得没错。 第119章 所以,你准备怎么选? 她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渐变得迟钝,挣扎扭动的力气渐渐在消失,连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脑袋里有点儿晕眩,也许下一刻她就会失去知觉,然后变成另一个莉莉丝。 外套已经被褪在两边,胡封换了剪刀,咔嚓咔嚓非常仔细地剪开她的衣服,还不时吹一吹口哨问:“现在感觉如何?” 她能有什么感觉? 除了全身发麻,掉在地上的鸡皮疙瘩能铺地毯之外,就是特别特别后悔,后悔刚才在审讯室里面没有抛下自尊,直接不要脸地抱着怀溯存的大腿求睡觉。 妈蛋,黑白双煞说的那啥? 钢管舞?老汉推车?竹林吹箫? 尼玛求倒带,让那两个滚犊子的滚回来教教她老汉推车咋做,竹林吹箫咋弄啊啊啊! 啥,你说自尊?不好意思,变t面前无自尊! 时光不会倒流,但她也不会放弃,拼命的开动脑筋,以避免成为第二个莉莉丝的命运。 要让胡封不下刀,那唯有证明完好无损的她对他更有价值吧? “喂,胡封,你要把我剖开是很容易的,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她的轻喘带着几分焦急,在安静到极致的实验室中特别清晰。 “什么问题?”胡封继续愉快的吹了声口哨,手中动作丝毫不见缓慢,稳稳地将袖子从她的手臂上一刀一刀剪下。此刻,她的上半身只剩下贴身的紧身小背心,曲线玲珑。 然而,美色对一心沉迷人体医学的变t狂医是半点儿作用也没有。 他也不急着剪开小背心,转而替她脱掉军靴,然后开始沿裤管往上剪去,一边剪一边对搜出的各种小玩意儿表示鄙视:“哟,准备充分嘛!不过,这种小东西是对付不了我的。” 花火原强行让自己忽略他的动作和声音,集中精力问:“你见过母金刚猿孕育后代吗?没有吧!” “那又怎么样?”他不以为意。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重重地强调,“你以为孕育孩子是种花种草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把种子丢下去,每天浇一点水,施一点肥,就可以坐等它发芽、长叶、生枝、开花然后结果?呵呵呵,我告诉你,你太天真了!” 嘶嘶嘶! 两条小蛇猛地扑出来,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之上,立刻从伤口处开始泛出一种莹蓝之色——这是白蛇夫送她的护身毒蛇,平时都用蛇药养着,为的就是在类似这种时候给心怀不轨的敌人予以致命一击。 花火原满怀期待,心都提到嗓子眼处。 却见胡封不慌不忙地捏住七寸,将蛇取下,仔细辨认了一下,满不在乎地将蛇杀了扔到废物箱里,然后对她诡异地一笑:“您的小蛇很厉害嘛,现在开始,我的生命只剩一分钟时间了,哦,要是别人遇到您,铁定没命。不过很可惜,这里不仅是医务室,还是我的实验室——就算没有成品的解毒剂,我也只需要半分钟,就能够配制出来。是不是很遗憾啊?哈哈哈!” 说得花火原心头拔凉拔凉的。 这里有一整面墙都是药柜,玲琅满目,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胡封却径直走到一处取了药,从容的注射到自己的静脉之中。 等到他回到解剖床边的时候,花火原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莹蓝之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褪。 真的没用!这一刻,她是失望的,气馁的。 胡封却“安慰”她:“虽然没有成功,但您不要太伤心哦。即使我真的被小蛇毒倒,想想看,外面的人可没有我实验室的密码,那么一直被绑在床上的您不是会活生生饿死吗?啧啧啧,饿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我建议您千万别尝试。” 可是,真要让她选,她宁愿饿死,也不愿变成小白鼠。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触到她的皮带。 皮带上是有隐秘按钮的,此刻花火原双手被缚,没办法启动电击按钮。 倒是胡封自个儿没注意,误触按钮,当场被击倒在地。 可惜的是,这个电击强度是不致命的。很快,胡封就爬了起来。 精心梳理的紫发有点儿凌乱,空气中还似有似无地飘散着焦糊味,胡封扭扭脖子,却是丝毫不见动怒,还勾唇赞道:“这玩意儿不错。让我看看,您还有些什么手段。” 花火原两眼开始发花,舌头也有点儿发麻,赶紧加快语速:“这不是针对你的。我也没有其他手段了。听说我——母体孕育孩子是非常复杂、漫长的过程,中间各个环节都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导致孩子出现无法想象的后果,比如:流产、羊水栓塞、难产、脑瘫、婴儿猝死综合症、唐氏综合症、酒精综合症等等,这些情况你确定都了解,并且有准备面对吗?” 胡封不知有没有认真在听,手上不紧不慢地动着剪刀,丝毫不乱。 刷啦! 剪刀将外裤整条剪开,如今她身上只剩下背心和小内裤了。 “哇!”胡封吹了声口哨,“看看,多么漂亮的小屁股,女人啊,美的化身!我赞美您!” 看着他手上上下翻舞的剪刀,花火原紧张得脸色卡白、全身僵硬。 胡封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凑到她的脸旁,声音很轻很平,却让人禁不住浑身发寒:“您说得对,我确实不了解您说的这些情况。” 不知为何,花火原不仅不觉得轻松,反而因为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会很变t而生出一丝惊恐。 果然,他十分嚣张地笑道:“不得不说,您还挺会编故事的,差点儿真的把我骗倒——不过,就算您说的是真的,那也无妨。反正我有无穷无尽的样本,经得起不断的实验、不断的失败,您说是吧?” 花火原骤然握紧拳头:这个疯子!这个混蛋! 他不在乎伦常,不在乎道德,不在乎法律,甚至不在乎强权。他是个为了目的,百无禁忌的可怕变t! 在他眼里,克隆体根本不是人,只不过是一种特殊的实验材料,他可以随意挥霍,然后像其他实验一样,从大量的实验样本中总结出有价值的数据和规律,最终得到完美的实验成果——健康正常的孩子。 她重重地咬了一口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成一条血线,剧痛令她又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弱点,但也许实验本身就是他的弱点。 她眼底燃烧着跳动的火焰,人却彻底冷静下来,用毫无情绪的冰冷声音问:“那我问你:你准备让母体以什么状态、什么方式受孕?” 他的手正停在她的胸口处,从“沟壑”处伸进见到,正准备开剪,闻言拧起眉头:“什么意思?” 她用专业的口吻直言:“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让这些克隆体浸泡在玻璃管里,睡一觉就把孩子生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他收回手,颇感兴趣地盯着她。 果然,一涉及到专业问题,他就开始变得痴迷。 花火原不敢停,噼里啪啦,一气呵成:“胚胎在母体内不是一团死肉,怀孕6周就有心跳,8周前后出现触觉和听力,4个月的时候已经有视觉,这些感官此时的出现绝不是浪费! “因为,这个时候它们已经需要从母体得到足够的感官刺激,才能进一步的良性发育。如果缺乏刺激,缺乏对母体情绪的体验和母亲与它们的互动和回应,那么怀胎九月生下来的只怕也是白痴或者野兽而已!” 胡封立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如此一来,无论是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女娲、夏娃和盖亚,还是被释放出来却停留在婴儿时期毫无自主意识的莉莉丝,都是不适合做受孕体的。 他冷傲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胡说!我随便就能给您指一点:金刚猿的孕期只有五个月,根本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金刚猿是金刚猿,人是人!” 花火原脑袋虽然发昏,但信心十足,越战越勇,口气也越来越严厉:“五个月的胎儿不管是大脑还是内脏都没有发育成熟,甚至皮肤都是完全透明的果冻状存在,它无法自主呼吸,也无法自主咀嚼,即便有保温箱,即便进行最精心的护理,夭折的机率也超过八成。 “一个孩子要健康、顺利地出生,并非简单容易的事情。有时候,只是不小心吃到不应吃的东西,或者不小心绊了一下,肚子里的胎儿就会中途流产,付诸东流。 “所以,怀孕的时候,母亲有很多禁忌,不能吃的、不能做的、不能玩的、不能碰的;另外还有很多注意,要多吃什么、多做什么、多玩什么、多碰什么。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生命是何等神奇、何等伟大,生命的科学又是何等博大精深,而你其实对此近乎一无所知。 “我承认你很天才,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取得最后的成功。 “但是,你能活多少年?你确定下一刻你不会因为战乱或者疾病身亡。如果死的时候,还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你会不会死不瞑目? “胡封,我虽然不算专业,但了解东西已远超你所知。如果你真的想在有生之年完成伟业,那么成功把握最高、速度最快的办法就是站在我的肩膀上,去探索你眼里的命运和前途! “所以,要么把我当作一具仅供解剖的躯壳,要么把我当作这世上绝无仅有信息库。你准备怎么选择呢?” 第120章 脱掉小内内,不反对吧? 一席长篇累牍的话一气说完,她大口的喘气。 就算是当年专业考试的时候,她也没有把这些数据记得如此清晰过。如今的表现只能证明,极端危险的刺激下,人的潜力将会暴击跃升! 胡封表面只是露出深思的神色,心头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波。 虽然对于妇产科一无所知,但是作为帝国最年轻、最有潜力的特医,他很容易地判断出花火原所讲的胚胎发育顺序和某些特点至少是符合生物发展规律的。 按理,不允许进行任何研究工作的女人是不可能了解如此详尽的专业知识,而她不仅了解,不仅了解得非常准确,而且还给出了相当确切的数据,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帝国特医们的了解和信息储备。 这简直不可想象! 一千多年来,人类对于种族延续做出过各种各样的努力和尝试,其中不乏天才的创想,也不乏稀奇古怪的无稽之谈,但是无论如何,没有人敢肯定的描述孩子在母体子宫内发育的过程。 因为一切的科学猜想都必须基于事实基础,然而,他们根本未获得过观察人类胚胎发育的机会,也就根本无从了解这些信息。 但是,花火原无比肯定、无比自信地告诉他:她说的就是对的。 她的了解从何而来? 胡封突然有点儿口干舌燥,像是贪财的海盗看到了宝藏的大门,像是贪色的男人看到了一个裸身的美女。 花火原的来历确实可疑,但她应该不是劳什子的卧底。 更有可能的是,在世界的某个隐秘角落,还存在一些与世隔离的人类,而这些人中就有真正的女性。而花火原就是其中的一个。 想想啊,无数的女人!真正的女人!不是克隆体这种脆弱的、必须保存在营养液中存在,而是健康的、可供直接研究解剖的实验对象。 多么美妙,多么有趣! 只是稍微一想,他的裤裆里就兴奋得出现了明显的反应。 一个近裸的女人躺在他面前,他的身体没有产生兴奋。反倒是现在不知道想到什么变t事,突然有了如此强烈的反应。 花火原感到头皮都麻透了:他到底在想什么邪恶的事情? 尼玛,她以前觉得青冈变t魔鬼,现在看来,青冈在他这个大魔王面前简直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小鬼而已。 胡封找了把椅子坐下,笑容中有无法掩饰的急迫:“您说得很对,您作为信息库的价值显然更大。我们可以合作!” 花火原这时才觉得背上湿漉漉的冰凉一片。 精神一松,药力上涌,她几乎就要撑不住地晕过去。 胡封从身边柜子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盒,一针扎在她身上,难得温柔的解释:“这一针可以缓解您的眩晕症状,这样我们就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花火原闭了闭眼,语气强硬地说:“你先把我放下来,否则没得聊。” “那可不行,我还不知道您是不是忽悠我呢。像您这种从燎原出来的,说不准就是骗术高手呢?”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花火原忍了忍:“好,你可以先问我一个问题。” “你从哪儿来?” 偏偏是这个问题…… “我忘了。” “嗯?” “我失忆了!”花火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有一副“我就是忘了你咬我啊”的无赖劲儿。 胡封大为失望,同时托着下巴沉吟:“看来我还得给您做一个脑部检查。” 唉唉,随便吧。现在她在他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 她有气无力地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所以呢?” 胡封考虑了一下,眼睛一亮:“那我脱掉你的小内内看看,你不反对吧?” 去尼玛的才不反对! 她喷他一脸口水:“你不是已经看过莉莉丝的了吗?” 胡封振振有词:“可我还没来得及比较本体和克隆体的差异呢,万一有什么不同呢?” “滚!你要敢动手,就别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个有用的字。” “唉唉!”胡封取下眼镜擦擦,好一阵唉声叹气,“早知道应该先把小内内剪了,再跟您谈合作的。” “那就休想!” 胡封把头歪在右肩上,喃喃自语:“还有什么是我想做的呢?啊——对了,您可以亲自孕育一个孩子,我想您总不会跟自己的孩子开玩笑的,对吧?要是可以完整地观察一次孕育的全过程,我想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他一口森森白牙,奸诈无比。 花火原脸色立时一变,强撑着说:“怀孕这种事得看运气,不是想怀就立刻能行的。我倒是有个主意,如果你是想观察孕育的全过程,可以先看看母金刚猿的。” 胡封摇头:“它们的孕期只有五个月,跟人类相差太大了。我现在要研究人!” “那还有一个选择!”她脑子转得飞快,“兽人!兽人中也有女兽人对不对?你完全可以让女兽人受孕试试。” 一瞬间,一抹冷光从胡封的眼镜框边滑过,整个室内的温度都似乎低了三分:“兽人不行!” “为什么?”她不解,“它们虽然混有金刚猿的基因,但是也有人类的基因,说不定可以结合呢。” 胡封撑住解剖床的床弦,高高俯视于她,脸色臭臭地说:“有很多蠢货都有这个想法,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目前倡导这个想法的人中最有声誉的就是我的老师。” 花火原一愣:“你老师?” “一个被誉为最有可能解救人类的男人——不过自从我认为那是死路一条以后,他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啧啧,真可怜。”花火原这话说得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胡封把床弦一拍,斩钉截铁地说:“他一定是错的!” 被整张床的剧烈抖动抖得牙酸的花火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才问:“为什么?” “《星球回忆录》上有说,曾经有两种分别叫做马和驴的动物,它们结合也可以生出一种叫做骡子的新品种。但是,骡子通常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是吗?”这个花火原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不错,不仅是骡子,还有一种狮虎兽也是如此。我亲自用其他的动物做过实验,证明《星球回忆录》上的记载是正确的。因为它们的染色体数量或者倍数不一致,在杂交以后会得到单倍的染色体,导致不育。那些妄想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都是钻进了死胡同!”对于自己钻研过的领域,胡封也是相当自信。 也许是出于对被扫地出门的不爽,他又恶狠狠地加了一句:“况且,那些杂交兽人除了力大无穷,几乎都是些没什么脑子的蠢货。指望蠢货杂种来承载人类的前途和命运,我看他们的脑袋全都被门夹了!” 唉唉,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特医会离开环境舒适、条件优越的帝都研究所,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是被扫出师门又被整个特医界给排挤出来的吧? 花火原心中暗暗觉得很爽,可是转念想想,如果他不被排挤出来,自己压根就碰不上这摊事,心情就郁闷了一下。 胡封这种狂人为啥运气这么好把她逮着? 她这么善良的人运气砸就这么不好,偏偏被他逮着? 苍天啊,你不分好歹枉作天! “所以,还是由您亲自孕育一个孩子更为直接、更为容易。您说是吧?”胡封邪笑着,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火烧眉毛,花火原脑子那叫一个快:“等等,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移植子宫和卵巢怎么样?”她认真地建议,“把克隆人的子宫移植到现在的那些‘女人’身上,让她们完完全全地变成真女人,怀孕生子,怎么样?” 她可不是无凭无据地胡说。 在地球上就不乏这种案例,新闻还屡次报道,说真有人凭借移植的子宫生育了后代的。所以,这条路一定能行得通。 这样,他总能放过她了吧? 果然,只是思索片刻以后,胡封就大大地咧嘴笑了:“不错,非常好的办法!” 花火原松口气:总算能暂时摆脱变t的魔掌了。 然而,他立刻又加了一句:“就算如此,但您要是不怀个孩子,我怎么能放心呢?” 花火原愣住:“什么意思?” 这一刻,胡封的思路异常清晰: “您看,您怎么保证一定会听我的话呢? “如果放了您,您还会乖乖地跟我合作进行研究吗? “一旦得到自由,我怎么知道您不会去告发我呢? “不!我可不会被那些天花烂坠的描述冲昏头脑。您刚才也说了,怀孕的过程风险极高,所以,如果怀孕,您应该需要一名医生为您保驾护航,对吧? “也就是说,只有您怀上孩子,不得不靠着我提供医疗援助,我们才有合作下去的基础。是吧?”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所以,您一定得怀个孩子。孩子,才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紧密的联系,也是医生和女人之间最紧密的联系。” 他深深的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第121章 要怀军团长大人的孩子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迷醉于研究、不通世事的单纯疯子,还是个狡猾奸诈的勒索者。 是的,他竟然向她勒索一个孩子! 花火原郁闷了好半天,才从中理清这几句话里的关键信息。 她迟疑着问:“所以,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当然!”胡封毫不犹豫的说:“要是让其他家伙知道了,您早就被装进笼子里运到帝都去了。而我作为您的发现者,每次要进行什么研究,也不得不提交申请,通过层层审批,还要遵循无数的限定条件,稍微有那么一点出格的举动都要被科学委员会表决是否取消研究资格。您说我会做这种傻事吗?” “不会!”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官僚主义。 不过,这样说的话,既然胡封有这样的想法,她的身份就可以暂时得以保密。那么,她还可以有时间和空间与人周旋。 嗯,先把胡封敷衍过去,出去以后就等着革命党的联络员找上门来,然后告诉他们,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赶紧给她安排一条路子跑路得嘞。 她心里考虑着自己的计划。 胡封也有了自己的决定,他非常满意地审视着:“所以说,现在让我来考虑一下……您刚才怎么说的?受孕的方式和方法?” 靠,说了这么多,这话怎么又绕回来了?胡封这家伙还真是贼心不死! 花火原紧张的想来想去,直想天花板直接掉下来把这个变t砸死算了。 胡封却一脸严肃地自言自语:“唔,受孕的基本条件是卵子和精子,卵子已经有了,精子呢?” 他一脸懵逼的跟花火原对视。 花火原一脸无辜。 他一拍脑袋:“啊,怎么忘记了,我就有嘛!” 花火原脸都青了,拼命却徒劳地扭动挣扎着:“喂,我说……” 他立刻接过话头反问:“对,您得告诉告诉我,怎么才能把精子送进您的子宫里?” “……”花火原内心激动得泪流满面:真好,这变t没学过生理卫生! 天不绝人之路啊! 然而,胡封毕竟是特医,下一刻就想到办法:“您等着,我立刻提取精-子和卵子,用实验的办法让它们在体外产生伟大的结合!哈哈哈!“ 说罢,他拿了个试管,一边自言自语在一边的笔记本上一丝不苟的记下时间、地点、温度、提精者、提精对象、健康状况等等,然后撩起白大褂,转身就要去……那啥,提精? 喂喂,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更tm让人狂暴的是,他居然打算让她怀一个恶心变t的孩子?! 花火原不能忍了,提高声音喊:“喂,我说你这样不行!” “为什么?” “你不知道怀孕的时候,母体的肚子会隆起,变成一个巨大球吗?所以,一旦怀孕,肚子很快就会鼓起,根本遮不住,那样的话,我就会很快被人发现,然后被送进帝都,哪怕是发现者的你也不得不经过层层申请,才能见我一面,你真的想那样吗?” “啊?会吗?”胡封有点儿小怀疑。 “啊喂,你怎么也应该见识过母金刚猿怀孕的过程吧?” “没有。”他只研究已经浸泡在防腐剂或者营养液中的胚胎,至于母金刚猿到底鼓不鼓肚子,对他的研究半分影响都没有。 “那你总有脑袋吧,你想想,肚子里装着这么大个孩子,可能还保持我现在这样的状态吗?” 他看了看她平坦的腹部、细细的腰身,很自觉地摇摇头。 “这是个问题……”他托着下巴,严肃地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深思。 花火原也在挖空心思,想找个既让他放了自己,又不用怀孕的法子。 尼玛,对于一个一心延续人类种族的疯子而言,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比让她生孩子更有吸引力呢?心累,变t的想法她hold不住啊! 结果,最终还是胡封先拿定主意。 “您还是得孕育一个孩子。” “啊,你不怕我暴露啊?” “但,您亲自孕育孩子的过程比较有价值——至少,我可以参照您孕育过程中的各种数据,对其他母体的孕育过程进行有效的、准确的控制。嗯,就当是为了科学献身,您应该不会反对吧?” 靠啊!她想喷血:为科学献身都跑出来了,你干脆转行做政委算了! 她拉着脸问:“那肚子显怀,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解决办法!”胡封呲着牙,露出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奸滑笑容,“如果您怀上的是军团长大人的孩子,他应该会护着您和孩子的吧?” 生一个怀溯存的孩子? 花火原被吓得下巴都要脱掉:这个提议只用脚趾头想,她都感到无法hold住:啊喂,你这个变t还能有更疯一点的想法吗? 看她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胡封笑意更深:“反正您也是军团长夫人,不是吗?这对您来说很容易吧!” 我就是骗你的行不行——她多么想直截了当地打破他的希望,但是人不能这么愚蠢地作死。 她收起差点儿掉下去的下巴,从善如流地点头:“这是个好主意!相当好!就这么办!” 她联系到革命党一定要立刻跑路,等他反应过来以后,黄花菜都凉了,哈哈哈! “喂,现在可以给我松绑了吧?” 胡封却支起胳膊,又开始打望天花板:“可是,我的安全如何保障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也许我应该现在就去提取大人的精华,然后给您授授精?” 为怀溯存取精?这个画面想一想都觉得很惊悚啊! 花火原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那,那你要怎么取得大人的……嗯?” 他抱起胳膊,高深莫测地装了半天b:“算了,我们还是退而求其次,用一个相对容易的办法好了。” “啊?” 他蹲下身,从柜子下方拉出一个抽屉,因为位置的关系,她看不到是哪个抽屉,只是心里觉得很不安。 很快,胡封拿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 她吞了吞口水:“你想干嘛?” 他堆起满脸的笑:“很简单,您把药吃下,以后定期来领解药,我就放心了。” “有一个问题,如果我的身体受到了毒害,会对怀孕造成影响的。” “放心吧,只要服下解药,不会有任何遗留的毒害作用。” 她眼珠子刚一转,胡封就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这种毒药是我的独门发明,平时不会检测出毒性,除了我,也没有人能解除毒性。而一旦发作,会令人痛不欲生的。所以,请您一定要好好地遵循我们的合作协议哦。” 花火原紧紧盯着那颗药:“万一,我是说万一发生意外情况,我没来得及服用解药,那怎么办?” 胡封耸耸肩,极不负责任地回答:“没办法!” 花火原磨着牙,很想把他的脖子咬个洞出来。 “您到底是吃呢?还是怀呢?” “吃!”她憋着一股气把那药丸吞了。 即便她如此配合,胡封还是没有立刻开锁,而是有条不紊地给她做了一套身体检查,方才精神抖擞地开锁。 花火原慢吞吞地起身,转转手腕,扭扭脚踝,揉揉脖子。 胡封笑眯眯地伸出右手:“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咯。” 突然,花火原暴起一跃,“嘭”一下打在他鼻子上,这蓄势已久的一击顿时打得他满脸鼻血。 胡封的身手本也不弱,可是一则没有防备,二则花火原的速度与敏捷度不可小视,现在她先发制人,抢到先机,他就完全失去了还手的机会。 “喂,喂,我们可是合作者……”他弱弱的抗议。 她不理不睬,继续施以暴力霸王拳:妈蛋,居然敢打她肚子的主意,此仇不报非女子。 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恶气后,她一脚踩在胡封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威胁:“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把解药交出来!” 此时,胡封眼镜也碎了,骨头也断了,人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却是嘿嘿嘿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染血的红牙:“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过没关系——我没解药!” 花火原手上一紧,将他提起,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什么?” “没有现成的解药。我只在需要的时候才进行配制。” “那你给我配!” 胡封咳了两声,发出胜利者的笑声:“您看,我现在手也折了,脚也断了,怎么给您配解药?” “你说,我来配!” “那可不行。”他一口拒绝,张着红牙慢慢的、毫无犹豫地说:“您可是我盼了一辈子的机遇,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您的。” 花火原恨恨地威胁:“如果你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吐了口血沫,丝毫不在意:“呵呵,就算毁也要毁在我手上。” 尼玛,这变态竟然宁死也要把她拖着一起不可。 这一刻,她真恨不得直接扭断他的脖子,一了百了。 但是,为了这么个疯子把自己也赔进去,她不甘心! 凭着印象,她开始在柜子下方翻找抽屉,试图将那种晶莹剔透的药丸找出几枚来,这样才有机会可以让别的医生进行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出解毒的法子。 然而,没有! 各种各样的药都有,就是没有刚才那种晶莹剔透的药丸。 她无比愤怒地揪起胡封怒吼:“毒药呢?” “也没有了。”胡封看着她笑,“呵呵,我就是防着您呢,所以刚才就把其他同类的毒药给毁了。” 没办法了! 这个疯子除了他的学术研究,对什么都不在乎。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就这样被这个变t捏在手心里吗? 怎么办? 第122章 第一次杀人,杀了自己 她像一下子被抽掉全身力量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把脸埋进双膝之间。 胡封骤然摔在地上,伤上加伤,闷哼一声,却是动也不动。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此刻有的是一个绝望的人、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和一个半死半活的人。 仿佛是末日来临的前夕。 除了被开膛剖肚的莉莉丝偶尔会无意识地吱唔一声,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但是渐渐的,抽泣的声音压抑不住地溢出,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大。最后,那呜咽中溢出咯咯咯的声音,听上去像哭又像笑,十分凄凉。 胡封躺着一动不动,明明身上多处骨折、瘀伤以及流血的伤口,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只是带着神秘的微笑望着天花板梦呓:“我很小就展露出惊人的医学才华,我的老师告诉我,找到延续种族的方法就是我的使命。 “那时候我还有点儿不信,现在看来,老师是对的。上天确实会赋予某些人伟大的使命。不然,为什么偏偏让我遇上您呢? “再想想看,上天为什么会让您生为女人,为什么会让您降临到我身边,那都是因为这是它要您完成一个使命——一个拯救人类的伟大使命!所以,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抗拒这件事?如果是因为不喜欢军团长的话……” “够了!”花火原猛地抬头呵斥,犹挂泪珠的眼里掩饰不住的愤怒。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以前已经听得太多太多。 以“为你好”的名义强迫孩子的父母,当孩子叛逆时用尽各种手段威胁的老师,还有那些明明不明真相却用公德、伦常、大义去指责去威逼别人的人…… 当年,大学“教育心理学”教授有一句话,她深以为然:我们人是拒绝悲剧的,然而,很多悲剧恰由我们一手制造。不为别的,就为我们忘记了“尊重”两个字。 她觉得眼中的泪似乎在燃烧、在沸腾,烫的眼眶都要熔化似的。 “你说的上天和使命到底存在不存在,我无法肯定。 “我可以肯定的是,作为一个人,我无比讨厌被强迫、被威胁的感觉。哪怕你是正确的、大义的,但如果你要用强迫的方式让我顺从,那我宁愿坚持自己的错误和叛逆。 “因为从顺从地低下头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变成了一个牵线木偶、一只宠物或者行尸走肉,而在心底被毁掉、被放弃的那些东西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既是她幼教几年来的心得,也是她为这个世界强迫太久的爆发。 她悲愤的声音令胡封也侧目良久,许久方才感叹:“我明白了,我用错方式了。我不应该绑您,而是应该直接给您和军团长大人塞一颗粉红色的小药丸,再把您们关在一个房间里。 这样,您就是自己动情动性,没有人强迫,也没有人威胁,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对吧?” 花火原简直要被气笑了:“塞药丸的时候,难道不是强迫,不是威胁?” 变t狂人的逻辑是这样的:“我偷偷塞,您们不知道不就行了呗?” 她反问:“那你老师把他的研究项目拆分开来,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钻研你认为毫无前途的一部分,你觉得就可以了吗?” 胡封语塞了一下,咳了一声道:“那我们可以向全帝国公开您的真实身份,到时候会有无数的男人对您趋之若鹜,您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男人,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可以了吗?” 她冷冷地说:“对不起,那也不是我愿意的!给你一种选择死的方式,难道就是好的了么?” “我说,这比喻也太过分了吧……” “那你告诉我,如果我当着全帝国男人的面,选择一个女人,或者一个人都不选。他们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 人类都要灭绝了,谁会答应唯一的女人不作为? 他终于哑口,撇撇了嘴:“那您到底要怎样?” 她呵一声,那笑声既是苦的又是冷的:“一直以来,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你们要怎样。也许你们这里的女人已经习惯了低人一等,习惯了不被尊重。但是,我永远也不可能接受。我不要求你们奉我女神,凡事俯首听令于我。但是,明明是与我有关的事,做任何决定的时候却都不过问我一句,你觉得这合适吗?” 胡封“呃……”了半天:“ok,请问一下,中尉,您愿意跟军团长大人生个孩子吗?” “……我要说不愿意呢?” “那我就去问问大人,要是大人想强迫您,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就知道这变t的思路永远不在正常线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无话可说。 花火原想一想却是觉得世事充满了讽刺意味:她刚才居然跟一个设计毒害她的变t谈人生观和价值观。 她一定也快疯了! 她已经无心也无力再跟疯子做口头之争,动作麻木地从地上将被胡封扔掉的东西一件一件收起。 但是外套外裤都被剪坏了,不能再穿。 她看着地上依然不能动弹的人:“还有衣服没有?” “有,不过是医生制服。” “门怎么开?” “我叫一声就开了。” 花火原扭头,眼中闪过寒光:“还不快叫!” “一会儿能帮我叫李军医过来吗?就他一个啊,多的不许!” “还废话?”她不劈了他就好了,还好意思让她帮忙叫医护? 胡封极其无赖地说:“您也不希望在我死后,有人强行打开实验室,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莉莉丝吧?” 真是一个想让人分分钟把他撕碎的家伙。 花火原转头看向莉莉丝,不知什么时候,她睁开了眼,那里面纯净而迷惘,不含一丝杂质,好似那些刚刚降临人世的小天使。 当花火原靠近的时候,她不含一丝杂念地、专注的与之对视,也许她并不知道自己和这个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处于何等可怜的状态,她有的只是孩子一般对待世界的剔透之心。 于是,面对这个眼含怜悯悲切、令她感到亲切的女人,她忽然眯眯眼的笑起来,咯咯咯的笑声穿透了这个地底实验室的阴沉,好似撒下了一丝金色的阳光。 这是幼儿园小朋友脸上常常会露出的纯真笑脸,但是花火原自己已经很久笑不出这样的纯粹了。此时在这张与自己几近相同的脸上看到,只觉得心扉之痛难以描述。 “睡吧,睡吧!”她轻轻哼起摇篮曲。 在轻柔的歌声与药物的双重作用上,莉莉丝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这样活着太痛苦了!你一定不愿意清醒地面对这一切。”花火原伸出微颤的双手,抱住莉莉丝的头,侧过头,闭起眼,咬着唇,狠心快速一扭。 咔嚓! 手上传来颈椎断裂的感觉,那样清晰、那样清脆。 不知何处传来“嘀嘀嘀”的警报声,以及冷冰冰地合成女声:“注意,注意,实验体莉莉丝出现供氧异常,情况危急,情况危急……” 不知何时,泪水淌满了面庞,纵横交错,把她的脸割得支离破碎,一如她此刻的心一样。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没想到杀的就是“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胡封目睹着整个过程,叹口气:“这样做是没用的。只要有您的基因片段,我还可以培养出一千个一万个莉莉丝。” “不要太过份了!”骤然的怒吼震得整个实验室似乎都晃了一晃,她像豹子一般扑到胡封的身边,两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只要略一用力就能让他魂归西天。 如果不是……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如果不是刚刚才杀掉了“自己”,此刻说不定她真的下得了手。 “我知道只要不杀了你,我就无法阻止你。但是,如果你做的太过份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 胡封凝重地看着那双血红似要滴血的眸子,第一次意识到她真的有可能杀了他。但他的语气依然平静:“您要我怎么做呢?做医学实验哪怕是人体医学实验,没有不解剖的。” “那你起码尊重一下她们——记住,她们是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半晌,胡封终于应声:“好,我记住了。” 花火原松开手,起身走到门边,却又突然停下,回头问:“我忘记了问,没有女人,这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个么……”胡封思索了一下,“是a级机密,我不能随便透露给您。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人类与金刚猿之间的战争就是因为这些孩子。” 莫非,这些孩子真的是由母金刚猿孕育所生? 譬如:克隆人体,然后借用母金刚猿的子宫来生育吗? 所以,人类与金刚猿之间的战争,就是一场抢夺子宫的战争? 当胡封一声令下,实验室大门霍然洞开的时候,她脑子里乱纷纷的,一片混沌模糊。 于是,军医们看到的,就是一个披着白大褂、穿着军靴、发丝凌乱、眼眶红肿、浑身血迹,总之一身违和感的女人。 怎么回事? 她不是由胡特医做身体检查吗,怎么会弄到这么狼狈? 该不会是胡特医有什么变态的爱好吧? 据说之前还召了一名红楼的女人到实验室,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唉唉,有特权的人啊,就是荒唐! 军医们视线交错,挤眉弄眼,交流着外人看不懂的意思。 第123章 绝密任务“屈辱” (一更) 李军医瞪了他们一眼,关切地靠上前来:“你受伤了,我给你上上药?” 花火原麻木地低头看了看:“不用了,我去洗个澡就行。”这些都是胡封的血。 “那怎么行?”李军医非常有职业道德,拉着她往病床边走,“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的样子,还是先让我来检查一下吧。” 花火原从他手中抽出胳膊,面无表情的说:“真的不用了。胡封还在实验室等你,他让你一个人去见他。” “啊?” “去吧,我怕你去迟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什么情况? 李军医被她说得七上八下的,该不会胡特医虐完女人,又想虐他了吧?哎,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他也顾不得花火原了,忐忑不安地走到实验室门口敲了敲。 大门唰地打开,待他踏进去,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合上。 “天啊!”眼前的情况完全出乎李军医的意料,实验室刚刚经历过大地震吗? “胡特医,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奔到胡封身边,被他这一身的伤势吓得不轻。 哎哟,半条命都去了,能轻松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那女兵受到了凌虐,而是胡特医被虐了吗? 现在的年轻人啊,也太会玩了吧! “我得去找点儿人进来,一起参与抢救。”他慌手慌脚地爬起来,心里还在犹豫是把人叫进来还是把胡特医推出去。 “不行!”胡封平静的说:“只能你一个人抢救。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实验室的情况。” 这情况有什么价值啊!不就是遭遇了一场浩劫的样子吗? 会有人对这个感兴趣? 刚想到这里,他一抬头,骤然看到腹部开花、脖子软软耷拉着的莉莉丝。 纵然是从医多年,他也没看过这么变t恶心的场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啊”一声大叫坐倒在地。 “这这这……” 胡封不耐烦了:“实验体而已,你还要不要救我?” “是是是,我马上就准备东西。” 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了好几秒,显然还处于极度的混乱中。 胡封没好气地告诉他在哪里找药品和器械,他才渐渐镇定下来。 经过了第一轮的紧急处理以后,李军医开始进行第二轮的进一步治疗。 胡封望着天花板,突然问:“老李,你说不反对,是不是就等于赞成?” 李军医全副精力都在他身上,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对于胡封来说,这就够了。 他满意地咧嘴笑了笑:“一会儿处理完伤口,你给我找本书。” “唔……”其实,胡特医你能不能不说话?你现在的情况需要多休息。 内心吐槽着的李军医听到胡特医继续吩咐:“就是那种‘爱经’什么的。” 年过四十的李军医差点儿把手术刀插到自己的手背上,他硬着头皮良心劝谏:“胡特医,您现在都这样了,还想着那种事合适吗?” 胡封不乐意了:“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可是,您们做得那么……那么激烈,您现在的状况怕承受不了啊。” “我就喜欢火爆一点,不行吗?” “行行行。”李军医觉得自己的良心被狗啃了,也不想再理。 胡封却又问:“嗯,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强迫女人屈服的办法?” “啊?” “就是在强迫中让她从身体到心灵都拜服于你的那种。” 李军医老脸一红,欲哭无泪:遇到一个太会玩的年轻上司,叫他老人家怎么吃得消?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小上司如此之不正经? 他用纱布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心有戚戚地说:“胡特医啊,这种问题您就别问我老人家了,您手上不是有一名红楼来的女人吗?这种问题,她应该更清楚吧?” “说得也是,我居然没想到。”胡封的狐狸眼飞快的闪了一闪,“看来失血过多,对大脑果然很有影响。” 花火原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此时刚过了一夜,众人已经起床集合,参与晨训去了。 本来逼仄的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显得十分冷清,甚至有几分宽敞。 她默默地给自己清洗了一通,换了一身常服。 按理,现在应该去向卫奇报到,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想动,直接爬上床盖上被子阖上了眼睛。 但是,很快,敲门声就将她惊醒。 还来不及起床开门,门就从外面强行打开。 “中尉,集合!” 花火原看着小韩,一脸懵逼:“集合?去哪儿?” 小韩送她一个白眼:“‘屈辱’任务已经开始了,现在你有一分钟准备时间,我们要立即出发。” 啊,还真有这个劳什子任务吗? 还以为一切只是那个疯子的设计。 她有心想问问到底要准备些什么,但小韩既然没开口,估计也不会再多说。 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也顾不得太多,漱口梳头同时进行,洗脸马马虎虎照顾到主要面积就行,然后手速飞快的按照越野训练的标准打包行李。 一分钟刚到,她拉紧了最后一根带子。 小韩却不急着带她出发,而是冷着脸命令:“举起双臂!” 她不明所以,但是服从了命令。 却见小韩对她的行李进行检查,再对她进行搜身。那些防身利器通通被搜出扔掉。 “报告,那些是我的私人防护武器。” 小韩瞥她一眼:“任务要求,飞鸟之外,不得携带任何武器。” 不携带任何武器,那遇到敌人怎么办?难道赤膊上阵吗? 她心里疑窦重重,但小韩闭紧了嘴就是不发话,她也只得按捺住满心的不安,背起行李跟着小韩出发。 小韩带着她走了很长时间,通过层层关卡,最后从基地出口到了地面。 天色一片铅灰,地面起伏着灰白。 与昨日不同,今日刮起了大风大雪,把天地之间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雪色,人站在其中,渺小羸弱,只觉得天地之威是如此地不可抗衡。 这是3号基地距离γ磁场区域最远的一个出口,在其他出口,士兵们通常需要再步行一段距离才能乘坐浮卡,否则很容易受到γ磁场的影响,导致悲剧发生。 但这里,已经有一辆浮卡等着他们。 她没有任何话,直接登上浮卡,心里却在嘀咕,浮卡会不会被风直接吹跑。 却见浮卡收到小韩出发的指令后,在底部放出四个轮子,根本没有升空,便在地面缓缓地行驶起来。 一路无话,风雪相伴中,他们抵达机场。 机场上只停着一架待飞的狂飙系列战机,比起之前花火原飞来时候的那一架,这一家架要小一些,但明显更加豪华一些,像是地球上的那些私人座驾。 执行安全保障任务的士兵围着狂飙豪华战机站了一圈,风雪吹打,他们却像钢铸一般屹立不动。 花火原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被舱口的人拦下,又一次被搜了身、搜了行李,甚至连飞鸟都被要求卸下检查了一遍。 这么严厉的安保措施,她只在去见怀溯存、探讨飞鸟的那晚才经历过。 此刻再次经历,只觉得忐忑到极致。 这样的绝密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 片刻,她被允许入舱。 里面果然奢华,偌大的空间里只摆设了寥寥七八个座位,显得异常宽敞,里面娱乐饮食齐备,甚至还有一个练拳的沙包,看着竟像是哪位大人物的专机。 她有心猜测是怀溯存,但刚刚经历过昨天的尴尬事件,她觉得怀溯存未必愿意再见她的面。 一名士兵客气的领着她进入机舱,寻了小韩身边的一个位置坐下,并嘱咐她在此静候,有任何需要可以按铃。 这种客气里隐含的意思却是:无事安坐,有事按铃,不许乱走。 小韩低头看着一本书,并不搭理她。 整个座舱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刚才引领她的士兵也在之后退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狂飙豪华战机一直保持着待飞状态,却始终不动,显然正在等待真正的大人物登临。 绝密任务到底要她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一切未知总是令人分外忐忑烦躁,难以安定。 然后,小韩看了看时间,似乎是到点儿了。 于是,他终于关上书,起立,以标准的站姿低声喊:“中尉,起立!” 花火原赶紧站直,两手贴紧了裤缝,一动不敢动。 “从现在开始,执行绝密任务‘屈辱’,你目前的身份是大人的临时勤务兵,负责照顾大人的起居日常,机灵一点,不得擅作主张。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 “啊?” 什么情况?为嘛突然有这样的神转折? 这到底是怀溯存的命令,还是他小韩的私自决定? 如果是怀溯存,他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她想问个清楚,别的不说,至少她得知道知道勤务兵要干些什么活,最少不能要求她侍寝才行。 然而,就在这时,座舱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严肃的喝令:“立正,敬礼!” 座舱内所有人都停下来,面向舱口敬礼。 她不得不把一肚子的问题吞了回去,与其他人一起迎接怀溯存的到来。 他一身规整的正装,还戴上了军帽,外罩长长的披风,身形威严酷帅,就这样带着满身的风雪寒气一步踏入。 第124章 夫人,这是任务 (二更) 舱口自然有人替他脱掉披风抖雪。 他抿着唇,面色严肃阴郁,不发一言,径直走到最宽大、最前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连看也没看花火原一眼。 在有人喊“礼毕”之后,他只吩咐了一句:“出发吧!”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舱门关上了,寒气渐渐消散,机舱工作人员各就各位,不断有轻微的滴声响起,表明狂飙豪华战机开始进入起飞的各个程序。 花火原见没人让她做什么,便学着小韩的样子扣好了安全带,只管坐着不动。 在狂飙豪华战机的滑动中,她开始暗暗思量这个任务的内容。 任务名“屈辱”,而她的代号叫“夫人”,这是要她以夫人的身份去接受什么屈辱吗? 可是,以怀溯存的身份背景,他的夫人还需要接受什么人的屈辱? 莫非怀溯存跟帝都元帅的关系不太好吗? 想来想去,越想越烦,她索性停止了胡思乱想,只坚定了信心,反正假扮夫人可以,要上床真枪实战是万万不行的。 有一个胡封就已经够麻烦了,她可不想把整个帝都的变t特医都吸引过来。 狂飙豪华战机平稳地起飞。 小韩突然对她说:“给大人送杯水。” 叫她送水? 喂喂,现在是人都看得出怀溯存心情不好,明显处在暴风雨前的沉默之中吧,让她去找死吗? 难道小韩就是特地找她来当替死鬼的? 她心下各种吐槽着,却默不作声地起身,找机舱工作的士兵要了一杯水,然后放轻脚步地端到怀溯存身前,小心翼翼的搁在桌子上。 怀溯存眼望着窗外,面如凝霜,挺直脊梁,双臂搁在扶手上,长腿交叠,那正襟危坐的姿态有如神座上让人望而生畏的神祇。 直到她悄然离开,他也没有哪怕瞥她一眼。 她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发现位置被谷大良占了。 谷大良倒不如小韩那么冷漠,对她笑了一笑,指了指身前的一个位置,让她坐下。 她也回以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然后赶紧缩到新的位置上坐下,指望能全程当一只鸵鸟,最好大家都别想起她来。 然而,这想法终究是奢望。 很快便是中午,机舱内服务的士兵送来香气扑鼻的午餐,但他们不能给怀溯存直接送餐,得由勤务兵转交。 于是,这任务再一次地落在花火原身上。 搞什么搞! 她明明只是一个临时勤务兵,为嘛这两个正牌的反而坐着不动,就让她到处跑来跑去? 果然临时工做人难啊! 把午餐送过去,怀溯存面前的那杯水还满满地摆在那儿,早就凉透。 而怀溯存跟那杯水一般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一根。 究竟是什么情况令得怀溯存也如此绷紧?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要发生战争了? 手上顿时抖了一下,把水杯里的水撒出一点。幸好她刚刚把水杯放进了托盘,没有撒到桌面和怀溯存的裤子上。 不过,毕竟慌张了一下,制造了一点异常动静。 怀溯存终于从满是铅灰色的窗口收回视线,静静看了她一眼。 她慌忙掩饰着说:“大人,用餐了。” “不想吃。”怀溯存又问:“你吃过没有?” 她摇摇头:“报告大人,还没有。” “那你把它吃了。” “啊?大人,这不好吧?”她吃了,他吃什么?他不吃吗? 怀溯存淡淡说:“这是命令!”声音中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于是,她只得将托盘端起,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慢吃。毕竟是军团长的标准,这一盘色香味美的好东西,可是连军官餐厅里的菜都比不上呢。 折磨了一个晚上再忐忑了一个上午,总算能饱一饱口福,也算对心灵的些许慰藉吧。 这时却听到怀溯存又说:“坐下,就在这里用餐。” “啊?”这合规矩吗?她下意识地去看小韩和谷大良,两人同时示意她服从命令。咦,难道怀溯存平时就会要求一个勤务兵陪在他身边吃饭? 好吧,不管是不是,总之一名小小的中尉是不可能违抗命令的。 她只得又把托盘端着,在怀溯存身边坐下。 怀溯存不再看向窗外,而是侧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那意思似乎要看着她吃饭。 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体验。 花火原感觉全身每根毛发都绷紧了,浑身上下没一处自在,强笑了一下:“大人,那我就吃饭了?” 他将下巴轻轻一抬,冷峻的面色似有不悦:“没人教过你一切行动听指挥?我的话对你不起作用?” 靠,这两大顶帽子罩下来,她哪承得住?放在军事法庭上,直接一个死字没商量。 她吓得赶紧端碗刨饭,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至于吃进去了什么,好吃不好吃,她都完全没概念了。 如此美食,却味同嚼蜡,还要拼命往里塞,她会不会消化不良?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吃饭的声音自己听着特别响的缘故,整个座舱里除了机器轻微的嗡鸣,她就只听见自己大口大口的咀嚼声了。 整个环境安静得她心里发毛: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吗? 还有,旁边那尊大神老看她吃饭到底是毛意思啊? 想归想,手上却又不敢停下。一筷子接一筷子,大口大口往嘴里送,也不敢吃得太粗鲁,怕因此惹怒心情崩坏的大神,只得闭紧嘴,把腮帮子抡圆了使劲嚼。 好容易把整盘饭菜一扫而空,以为任务终于完成,准备“打扫战场”回座位,怀溯存却突然伸过一只手来。 低头一看,原来他把水杯递给她。 她停了那么一秒,考虑着是应该表现得受宠若惊还是夸张一点说句谢谢什么的,但是瞟着他没有表情的脸色,她还是没有造次,接过水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大人。” 然后埋头喝水,不敢抬起。 耳里听到怀溯存问:“吃好了吗?” 她赶紧答:“报告大人,吃好了。” 怀溯存抿紧唇喊:“夫人。” “啊?”她吓得几乎蹦起来,等意识到水杯里的水又撒出来,她不由得干笑了一下,赶紧蹲下准备收拾。 然而,立刻有机舱内服务的工作人员前来收拾。 她便讪讪地重新落座。 等到工作人员离开以后,怀溯存才拧起眉头道:“这是一次任务。” “是,大人。我只是还没习惯。”她低头认错。 虽然是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了,但恕她实在还是没法对这个称呼淡定。到底是谁给她定的这个脑残代号啊? 怀溯存没继续计较,而是看了一眼光光的托盘,问:“还想吃点儿吗?” “不用了,谢谢大人。” 他微微点头:“胃口不错!” 花火原绞着手,很纠结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嫌她太能吃了?还是夸她牙口倍儿好、精神倍儿棒?唉唉,难怪说伴君如伴虎,跟在大领导身边,领导随便一句话都够琢磨十天半月的了。 “也给我弄点儿吃的吧。”怀溯存突然说:“随便下碗面就行。” “是,大人!” 她赶紧起身张罗,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刚刚不是不想吃吗,现在怎么突然又想吃了?这到底要闹哪样? 很快,热气腾腾的面被端到怀溯存面前。 他拿起筷子,正要动筷,却突然发觉花火原还站在旁边,便扫了她一眼:“站在这里做什么?回自己的位置。” 她吓了一跳,赶紧说:“是,大人!”然后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小跑归位。 因为刚才想回座位吃饭被怀溯存阻止了,所以这回没得命令她不敢擅动,但好像又把他给惹到了。 这勤务员到底要怎么做才行?好头痛! 后面谷大良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用手势告诉她:“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她完全懵逼,用手势和口型反问:“可是,大人好像被惹生气了?” 谷大良摆了摆手,也用口型回答:“大人愿意吃饭就是好现象。” 花火原愣了一下:难道怀溯存经常闹脾气不吃饭吗? 这意思是,以后她得重新启用对付幼儿园小朋友的办法,来哄他吃饭? 怎么想怎么觉得画面违和啊! 带着满腹的疑虑,经过长时间的飞行,狂飙豪华战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机场。 这里远离3号基地,是什么地方,没人告诉花火原。不过,即便告诉了她,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在狂飙豪华战机完全停止滑行之前,机舱内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忙碌起来。 花火原依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便看着谷大良和小韩,有样学样。 两人先是换了一身轻薄的军装外套——花火原倒是也有备用的军装,但是跟身上这套是一模一样的,哪需要更换。 然后,谷大良捞起了怀溯存之前用的披风,小韩打开行李柜,拿出早就存放在里面的一只皮箱。 花火原跟着两人转了一圈,依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整个过程,没人给她任何指示。 于是,她只能背起自己的行李了事。 那么,“屈辱”任务就将在狂飙豪华战机如今所在的地方展开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空着两只手跟在谷大良和小韩身后走出座舱。 第125章 墓地 (三更) 外面已不是冰天雪地,而是一片苍茫大山,覆盖着枝繁叶茂的森林。刺目的阳光晒得她立刻出了一身的汗。 她身上穿的可还是防寒的军服。 难怪谷大良和小韩出舱之前要换衣服啊!居然都没人提醒她一声,这是人品不好的结果吗,好想哭。 早有流线造型、稳重大气的悬浮轿车等候在侧,后面还跟着大运载量的浮卡。一溜排开,甚有气势。 怀溯存径直坐进了当头的一辆悬浮轿车。 小韩提着那皮箱也钻进了副驾驶位。 谷大良走到第二辆悬浮轿车旁边,见花火原紧跟过来,赶紧对她说:“你去跟着大人。”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又是诧异又是着急,“我不知道要做什么,能不能你先顶上?” “该做什么的时候,小韩会提醒你的。”谷大良如此交待,“把你的行李给我,坐大人身边的位置。” 她无法,只得交出背上的东西。 拉开悬浮轿车车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 怀溯存沉铁似的声音立刻传出:“夫人,坐。”没什么感情,纯粹是命令。 她颤了颤,赶紧钻进车厢坐好。 车厢里非常宽敞,她也有意无意地跟怀溯存保持了距离。两人之间就显得有些疏离。 但没人说什么,也没人做什么。 她心里敲着鼓,用眼神余光左看右看。 轿车一直停着没有动,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士兵依然还在机场待命。 片刻之后,有两架大型货运狂飙机先后脚地降落在机场上。 士兵们终于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他们不断的从货机上搬运出一个个黑铁似的正方体金属箱,每个箱体只有一立方米左右,但搬运的时候都采用机械臂卸载和装运,看起来重量不轻。 所有的箱体全被搬进那一溜的浮卡上后,悬浮轿车终于开动了。 花火原注意到:不知为何,轿车没有选择浮空,车行速度也非常缓慢,似乎是司机有意控制的结果。 在3号基地附近,还可以说是因为暴风雪天气,不得不选择落地行驶,但这里又是为什么? 她不解地回头去看,却见除了当头的两辆轿车之外,浮卡也全都在地面行驶,没有浮空。而且,浮卡行驶得似乎相当吃力,车轮被压得变成了椭圆,车速如同蜗牛一般,看起来似乎是载重超重的样子。 到底,那些箱体里都装着什么呢? 她突然意识到,绝密任务“屈辱”的主体可能不是她,而是这些浮卡里运载的箱体。她不过是附带的一名随行人员而已。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怀溯存忽然说:“记住,这里不要使用飞鸟。”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对她说话,赶紧肃容作答:“是,大人。” 于是,一行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龟速前移,从机场驶入森林,沿着一条简易公路一直前行。 与地球上的森林相比,这座森林的植物非常地高大,颜色也异乎寻常地艳丽,仿佛是在ps里特别提高了对比度的效果一般。 其中有许多花火原见所未见的植物和动物品种,当然也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譬如悬浮在天空中与水母相似的透明东西,她根本无法判别它是植物还是动物。 还有一种黑乎乎的小东西,圆溜溜胖乎乎的,在地上、在巨大的叶片上到处打滚,同样属于类别难辨的东西。 她还听到一声“卟卟卟——”的异响,寻声看去,却是一群奇异的小动物,使劲吸气把自己的肚子涨成圆鼓鼓的,再突然像放屁似的释放出去,于是便像火箭似的喷射出去了。 总之,看得出来,这条路上人类并非经常来往。随着车队的前行,森林里的原住民们全都被惊扰而起,用各自独特的方式向远处遁逃。 就在这时,两个让人吃惊的玩意儿出现在她视线中,打破了她刚刚的猜想。 那是两根分别立在道路两侧的高大怪异的石柱,因为年久无人清理的缘故,上面爬满了苔藓类植物,所以无法把上面的雕刻全部看清。即便如此,只看那些斑斑点点尚暴露在外的线条和形状,朴素而峥嵘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她顿时联想到两河文明、阿兹克特文明、半坡文明之类的历史先民们遗留下来的艺术品。 对,就是这种原始的感觉。 而且,随着车队向前,这种怪异石柱不断地出现,成对成对,绵延至森林的更深处,仿佛是某种引导或者特殊的标识,预示着他们将通往某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譬如:墓地? 原谅她,盗墓小说看得多的人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这个地方。 难道说怀溯存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是去盗墓的?呵呵哒,不会吧。 如果浮卡的箱体里是空的,以便用来盛放盗出的珍品,也许还能说得通;可是里面明明已经装上了什么东西,而且应该装得满满当当,非常的沉重。 不过,记得《盗墓笔记》里似乎有讲,也可以把某些特殊东西放进风水宝地里,这样可以造福子孙、甚至长生不死?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有可能是去盗墓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打了个寒颤:阴森可怕的墓地绝对不是她的菜,能做古墓丽影的女人一定不包括她。 因为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轿车之内的其他三人始终保持着严肃、沉默甚至是沉重的气氛。只有她把脸贴在玻璃上,好奇的打望着四周,眉眼间不时闪过种种古灵精怪的情绪,半点儿也不安分,十分地醒目。 本来沉陷在某种情绪中怀溯存也渐渐被她分了神,索性直接问:“在想什么?” 她赶紧将背挺直,期期艾艾地说:“大人,我可不可以问下下前面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这是不合规矩的,绝密任务的每一步,不到应当的时候是不允许让非授权人员指导的。 怀溯存却没有斥责她,而是问:“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她把下巴抵在胸口,从上眼皮下偷瞟他,鼓了腮帮子小心翼翼的说:“不会是墓地吧?” 怀溯存沉默了良久:“你的说法也不算错。这里,曾经是金刚猿的墓地,以后,也可能成为人类的墓地。” 花火原困惑地眨眨眼,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 很快,一部分答案自行显露出来。 车队顺着道路拐了个弯,眼前出现一大片宽广平坦的地带,上面有石柱、有阶梯、有道路、有高台、有雕像,像是一个大型广场。 无论石柱、阶梯、道路、高台或雕像都十分巨大,有些部分损毁了,有些坍塌了,有些风化腐蚀了,显出残垣断壁的历史沧桑感。 而那些仅剩不多的雕像明明白白地表现出金刚猿的轮廓的特征,说明着这并非人类的手笔。 “在一千多年前,这里是金刚猿最兴盛最庞大的部落的祭祀场所,那时候,它们是整个星球的主人。”怀溯存平淡无波的话语里却有着淡淡的伤感。 花火原也有些默然:曾经是金刚猿的祭祀场所,曾经是星球的主人,而现在已经成为人类军队的驻地,那么,当时的金刚猿都去哪儿了?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被血腥屠杀,一种是逃进了金木森林或者类似的地方。 怀溯存先前说的“这里曾经是金刚猿的墓地”大概指的就是这个,但为什么以后也可能成为人类的墓地?人类干嘛偏偏要死在这里而不是其他地方? 难道这里有什么奇异之处吗? 车队停下,浮卡上的士兵们开始配合默契的卸货,将箱体全部运送到广场中心的巨大圆形平地上。 怀溯存则带着三个勤务兵,以及他的警卫队向广场另一头走去。 那里有一条小路,路旁到处是被遗弃的石雕神像,穿过这条路,出现一大片顺着山坡次第而上的巨大石屋,越往山坡顶上走,越是恢宏大气、气势非凡。 顺着那山坡绵延而出的地方,还有更多的石屋,只是比较低矮狭窄,工艺更加粗糙,但这层层叠叠的排布,实在是壮观之极。 不用人说,从这些石屋的尺寸也能看出,它们应是金刚猿所建。 仅凭这些石屋的规模就可以想象,当年的这个金刚猿部落是何等的繁盛。 花火原感到极度的震撼。 在经历过人与兽的事件后,她一直以为金刚猿不过是一种比普通动物稍微高级那么一点的野兽,本质上还是动物属性的,最多会织点衣服遮遮羞而已。 现在才知道,金刚猿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原始文明的巅峰。不,从石屋的建制区别来看,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奴隶社会。 它们有自己的语言、思想、制度、政体、艺术、文化,与人类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但就如《阿凡达》里演绎的一样,那些长着尾巴和尖耳朵的潘多拉星人因为人类的掠夺,惨遭野蛮屠杀。 她心中忽然生起一个前所未有的疑问:为什么人类一定要消灭金刚猿呢? 第126章 羞耻的姿势 胡封说,人类是为了孩子跟金刚猿开战。 那么就算是要借用母金刚猿的子宫,按照人类的能力,掠夺了一定数量的金刚猿后,把他们圈养起来,像养牲畜一样繁育,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这战争却绵延了一千多年呢? 不,她不是单单出于同情才这么想。 在梅里镇上,她看到了如今人类的生活:所有人的衣着房屋等细节都趋于简化;那些孩子都是瘦骨嶙峋的;那种半生物材料制成的房子最有用的功能也许就是可以随时全部搬走;街边的商品虽然琳琅满目,但是她注意到,经过吃食摊子的很多平民都在不断地吞咽口水,露出贪婪的神光。 还有很多的细节可以表明:战争,没有止境的战争消耗的不仅是金刚猿的生命,也有人类社会的元气。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以前每每在新闻中看到地球上那些常年在战争中挣扎的人们的惨状,她就忍不住感慨:中华泱泱大国为什么不轻启战端,这其中确实有很深刻的道理。 现在,这种感受就更加强烈了。 很想问问怀溯存,但又觉得很不合适。 她骤然沉默下来,跟着队伍爬上山坡,穿过山脚的石屋,径直往山顶而去。 在最大、最高的石屋面前,怀溯存挥挥手:“就在这里吧。” 警卫队立刻开始做清扫、警戒等工作。由于森林地带湿气很足,这些门窗都只是一个个空洞的石屋虽然没有什么异味,里面却是湿哒哒的。警卫队不得不分出一半的人手去搬运干草来铺地——幸好这干草是有人提前来准备好的,否则一时半刻哪里去找。 小韩和谷大良也着手对怀溯存的起居区域进行布置。 照样没人吩咐花火原应该做什么,她只得跟在两位勤务兵后面打点儿杂工,递点儿东西,送点儿工具之类。 很快,床铺好了。 谷大良开始堆灶生火。 小韩提了桶去山坡下打水。 花火原一看谷大良那边儿的活不是自己会干的,赶紧跟上小韩的脚步。 小韩却把她拦住:“520的你就不用来了,这水你提不上来的。” 本来没有什么话语交流的警卫队听到这话都轰然笑起来,连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的怀溯存也禁不住唇角微勾。 尼玛,520都成她的黑历史了,搞得跟二百五一样。 花火原脸色通红地退回来,小声问谷大良:“请问还有什么事需要做的,你尽管吩咐吧。” 谷大良向圈起来的草堆里吹了口气,里面闪过火星,却暂时没点着。他这才抬起头来看看她:“不敢说吩咐,也没什么事儿要做。这些粗活你就别管了,你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大人。” 照顾怀溯存? 他有手有脚,能力还比她强,到底需要照顾什么? 她感觉自己在这儿完全就是个多余的,哪儿哪儿都不需要,怀溯存带上她到底是什么用意?总不成一会儿要搞祭祀还差一个祭品,所以就准备把她供奉了吧? 谷大良看她一脸愁苦为难的样子,便笑着小声给她出主意:“如果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不如去找大人问一问?” 她无语了一下,但还是站起来向怀溯存走去。 不管怎么说,这比所有人都忙着,只有她傻站着要好一些。 她从背后走近,离了三五步停下来,不知为何有些怯意:“大人,您让我来到底是要我做什么呢?” 怀溯存转过身来,目光深沉,看不见底。 “不麻烦的话,先帮我拿一下。”他从谷大良带进来的行李中翻出一条浴巾、衬衣以及外衣外裤,对她招招手,“跟我来。” 他带着她绕过山坡,走到背山处。那里,有一汪清澈透明、汩汩而流的泉水,看得花火原很想直接捧起来喝上两口。 不过,怀溯存让她抱着浴巾和外套来,是要洗澡?那她抱着换洗衣物在这儿伺候着,是不是太那啥了? 他是故意的?或者是有什么企图的? 她立刻有些紧张。 怀溯存四周看了一下,叉腰看着她:“过来吧!” “过、过来做什么?”她吓得眼皮子眨了又眨,脚下不仅不往前,还小碎步小碎步地往后挪,生怕他下一刻就化身成狼地扑上来。 他骤然失笑:“你不热吗?” “呃?” “可能小韩忘记告诉你,来这里之前应该先去后勤部领两套轻薄的衣裳。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委屈你先穿我的。回头我让小韩帮你领两套,明早就能到。” 所以,这些换洗衣服是给她用的? 花火原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微微愕然:其实这一路她都能感觉到他罕见地陷在某种低落和沉郁的情绪之中,没想到他在这样的状况下,竟然还能注意到她的不适。 他见她一时没动,想起她对洗澡单间的固执,便指了指来路的一个弯道:“放心,我在那边等你,不会有人过来。” 她脱口道:“大人?” “嗯?” “谢谢。” 他笑笑,没有回复,缓步走到弯道的另一边。 空气中飘散轻淡的烟味——自从认识他以来,其实很少见他抽烟。想到之前一路过来,他蹙眉望着天空的样子,她没由来地觉得心疼。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心情阴郁,如何能为他开解开解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褪去了外衣、外裤、衬衣乃至小内内,赤条条地下了水,立时一身清凉爽快。 她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一路过来,身上已经腻乎得不行,只是因为在怀溯存面前不敢随便,没敢脱掉衬衣,结果连里里外外全都打湿透了。 之前一直忍得心头堵闷。这一刻,堵在心口的石头有了松动的感觉。她在想,自己对怀溯存是不是防备太过了呢? 其实她心底里隐约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譬如刚才,他说了不会有人过来,她就相信,一点儿没有怀疑。 若是换成青冈或胡封,他俩就是切了小蘑菇,她也不会信。 青山绿水,泉水叮咚中,她一边洗着头发,一边不由自主地神思飘远,忽而想到胡封说的话,如果真的怀上怀溯存的孩子……嗯,这个想想就觉得有点儿害羞,但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至少如果现在非让她选的话,怀溯存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事实的那一刻,会是欣喜若狂呢,还是惊愕得无法相信呢? 想到好玩的地方,她忍不住噗嗤一下,自个儿笑出声来。然后觉得自己也想得太远了,真是不害臊,脸色微红地从泉水中起来,捡起了浴巾开始擦拭头发。 就在这时,伴随一声低吼,一只黑影骤然从天而降,直扑花火原。 她的反应速度已算很快,但对方速度更快。她还没来得及重新跳回泉水中扎个猛子,就被一只大手以不可抗拒的力量一拉,整个人瞬间紧密地贴在了男人宽厚的胸前。 怀溯存?! 为什么? 她想起自己现在无遮无拦的样子,惊得立刻就要推开他。 头顶传来他冷峻至极的声音:“别动!” 或许是这些日子训练的结果,或许是他毫无暧昧感的语调,她下意识的听从了他的意思。 下一刻,一只似狼非狼、似虎非虎的猛兽带着一阵腥风,怒吼着扑至面前。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潜伏过来,,也亏得怀溯存发现了异常,在关键时候。 怀溯存左手环住她的腰,右手一抽,同时抽身往后急退。一连串动作,不仅闪过了猛兽的攻击,而且还在它右脸上来了那么一下。 仓促之间,没有一掌将之打趴下,但猛兽也摔在地上打了个滚,把花火原备用的换洗衣服全糟蹋到泉水里了。 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趁着这个空档,怀溯存松手花火原准备将她推到后边,以便轻装上阵地返身跟猛兽大战。 谁知,花火原侧头一瞥,面露惊容地投回他的怀抱,并且死死抱紧了不肯撒手。 他们的来路上,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大喊:“大人,请后退。” 这是他的警卫队,之前在他的示意下一直守在较远处,现在听到异动,一下子全奔过来。 清泉处地形平坦,根本没有躲避之处,花火原哪有胆子在那么多男人面前上演全裸真人秀?被他们一堵,自然而然地把怀溯存当作遮羞布抱了个扎实。 眼见那猛兽调整好姿势,作势欲扑,怀溯存皱眉喝令:“放手!” “不放!”她摇头抗令,急得什么似的提醒,“我没穿衣服!” 想起她还没有伺候过男人,怀溯存忍下来,冲着增援的警卫队大喝:“给我留一把刀,全体后退!” “大人!”警卫队士兵职责所在,不肯听令。 他便提高了声音再喊:“退出去!” 那猛兽见敌人数量增多,本生出一点退意,呲牙咧嘴却不肯上前。此时却见后面赶到的敌人一个一个地退出战斗圈子,把空间重新让给了先前的敌人,于是,战意再次昂扬燃烧。 它四腿一压,像只弹簧似的一跃而起。 “勾住我的腰!” 怀溯存大吼一声,不退反进,举起右拳对准兽脸一记强击! 这个动作需要微微做弓箭步的姿势,才能发挥出巨大的爆发力。 花火原来不及细想,两脚一环,将他的腰紧紧勾住。 激烈对撞的余力通过怀溯存的身体传递过来,震得她浑身发麻,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摆出了一个何等羞耻的姿势。 第127章 我把大人交给你了 砰! 猛兽再次被打翻在地。这一回比上一回厉害多了,它整个天旋地转,好半天才重新盯准了敌人。 剧痛令它暴怒,敌人虽然强大,但还不能令它畏惧。 于是,它刨着泥土,再次嘶吼着要发动第三轮攻击。 这个当口,怀溯存还在跟人较劲:“快下来!” 她像只树袋熊一样缠在他身上,拼命摇脑袋:“他们还看着。” “你们再退!” “不可以,大人。” 警卫队对怀溯存是最为忠心的存在,他们时刻以他的安危为第一前提。 此刻再退,就会看不见战斗情况,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也无法及时救援。一旦大人发生任何问题,他们万死难辞。 于是,怀溯存就陷入了进退两难境地:警卫队不退,花火原不肯松手,他就不得不带着碍手碍脚的负担进行战斗,很难快速解决战斗;他要后退,警卫队就往前顶上,花火原就会炸毛。 下意识的,他选择了第三条路:“中尉,准备攻击!” “是!” “小关,刀!” 军刀扔过来,怀溯存立刻递给花火原。 说是军刀,其实已不是地球上二战时期通常使用的马刀,而是一把削铁如泥、大约一掌长的匕首。 她毫不迟疑地握紧把手,双手依然环着他的脖子,双腿也依然勾在他的腰上,摒住呼吸,静候命令。 但这场景在围观的警卫队成员眼里,就显得特别荒唐、特别惊恐。 荒唐,是因为看到两条又细又长的小白腿挂在大人腰间,这种从来没有过的视觉冲击力实在让人没法不产生这样的感觉。 惊恐,是因为此刻花火原握着匕首的手就放在大人的后脖子处,只要她稍有异心,趁着大人无暇他顾,用力一戳,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战斗节奏实在太紧张,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第三次正面碰撞又开始了。 这一次,怀溯存起步比猛兽还要快上一步。 猛兽接收到对方的挑衅,按捺不住又是一扑。这一扑比前两次更加具有爆发力,气势更加骇人。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双方已经迅速拉近距离。 这一次,接连吃过两次大亏的猛兽吸取了教训,没有傻傻的用脸当沙包,而是把姿势做足,将脸藏在了左右前肢之间,谁要再想一拳击过来,它的两只爪子必定会给他留下一个深刻教训。 然而,临到最后关头,怀溯存却收起了拳头,一手搂住花火原的细腰,一手托臀,低头矮身做弓箭步,将重心从左腿往右腿一转。 两人险之又险地从猛兽腹下与之错身而过。 与此同时,他大喊一声:“刺!” 花火原毫不犹豫的双手一扬,就将匕首刺进了猛兽的腹部。也不用她使劲,匕首趁着猛兽滑行的势头,自然在上面划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重伤落地的猛兽腹下流出大量殷蓝色的液体,无力的咆哮了两声,终于不甘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过程看似简单,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却是把守在一旁的警卫队全体吓出了满身的大汗。 一见战斗结束,小关第一时间想奔过去查看大人的情况。 怀溯存却头也不回地喝道:“你们退!立刻退!要退到看不见我们的地方。” 小关犹豫:“大人,这……” 他用不容辩驳的口气说:“暂时不会再有危险,服从命令!” 警卫队终于无声地退去,泉水边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花火原没受到一点儿伤害,甚至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半点儿脏污也没有。虽然还在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身体却松懈下来。这一松懈,没有战斗来转移注意力,肌肤紧贴的地方,炽热的体温透过衣服源源不断的传来,那种异样感就再也没法被忽视。 对怀溯存而言,那种异样感就更强了,特别是柔软的胸、细细的腰,还有……臀…… 两人四目相对,花火原脸色唰的一下从惨白转为殷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怀溯存为救人而来,本无歪心,此刻却也觉得有些尴尬,第一时间松开手,清了清嗓子问:“你没事吧?” “还、还好,大人!”她回答得颤兮兮的,眼珠子拼命左看右看,试图找出一个化解尴尬局面的办法。 按理,她现在应该立刻松开怀溯存,但是一松开,就会把光溜溜的身体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偏偏刚才的换洗衣服全被那只奇异的猛兽糟蹋了,叫她现在想找块遮羞布都不能够。 怀溯存说:“那你是不是差不多可以下来了?” 花火原这才想起自己还保持着某个销魂的姿势,顿时大窘,放下双腿,收臂抱胸,垂头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却有一件外套从后轻轻披在她身上,是怀溯存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同时解释:“这里一般没人来住,平常是动物出入得多。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人清理过,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但之前我也没有检查出来,所以……”他顿了顿,“以后有机会给你赔罪。” “不用了,大人。”她脸色依然绯红,声音小到跟蚊子似的。 “能走吗?” 她迟疑着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 怀溯存的外套很大,将将好可以兜住隐私部位,只是在外套之下,全身的挂着空档,即便将所有的扣子按实了,走起路来也四处透风,清凉得让人没法习惯。 是以,她走路的姿势显得有些拘谨怪异。 而且,想到一会儿还要用这样的形象去面对一众警卫队队员和小韩、谷大良两个,她真的很有抓狂的冲动。 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尽量躲在怀溯存的背影后面,指望能尽量让少一些人看见。 怀溯存此时却转身看了看她,微微蹙眉,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衬衣纽扣。 她不解的用问:“大人,您这是……” “你这样不行。”他斩钉截铁地说着,将自己的衬衣脱下,包紧了她的腰臀,还打了个结。而后,一弯腰,在她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将她一举打横抱起。 “大、大人……”她结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对你会好点儿。”他如是解释。 这样对她确实要好点儿,看到两人这个形象,警卫队没一个人敢抬头乱瞟。 花火原依然觉得脸上发烧,将脸埋进怀溯存的胸口装鸵鸟。 她的鼻间萦绕着淡淡的皂香,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闻到的一样,简单清爽,却让人由不得一颗心慌慌乱跳。 而怀溯存虽然看起来十分淡定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涌动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异样感。 他虽是隔着衣物将她抱在怀中,手上却还残留着之前在花火原肌肤上细腻柔软的触感。以至于此时他依然有手中女人依然一丝不挂的错觉。 那小小的身体乖乖地、柔顺地伏在胸口的姿态,不知为何令他每一个细胞都蠢蠢欲动。 这感觉就像曾经无数次在战争中,他盯准了敌人刹那间露出的破绽,挥手下令时一样,那样激动澎湃。 他一再深呼吸,才能将心头掀起的热浪强压回去。 一路过去,半裸的军团长抱着不伦不类的女中尉,气场全开,无数男儿竞折腰。 只有小韩和谷大良见此情况,赶紧过来帮着找出替换的衣物,然后将所有人从石屋中清场,只留下两人整理军容。 当然,在这么一会儿工夫里,关于军团长大人和女中尉之间“不应该说但是又不得不说的事情”已经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警卫队。 嗯,大人没下禁口令,这就可以说吧! 八卦啊!趁着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咱赶紧聊聊吧。 怀溯存最先换好衣服出来,看见的就是一张张假装严肃正经但破绽百出的脸。 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维持威严,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哼了一声,说:“小韩跟我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众人大声应 于是,除了小韩忐忑不安地跟上去准备挨批之外,该打水的继续打水,该劈柴的继续劈柴,该警戒的继续警戒,当然该进屋忙活的不会那么没眼力,全都在外面等着花火原整装出来。 除了小内内和,花火原还是穿了一套怀溯存的衣服,虽然大了不止一圈,但卷起袖口裤腿,还是勉强能用。 其实警卫队里也有身形比怀溯存要矮一些瘦一些的,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让别人将衣物让出来给她穿。 一群糙汉子都带着迷之笑脸跟花火原哈腰点头:“中尉好!” 好客气!不造是啥意思。 花火原表示好忐忑、好尴尬。 幸而有谷大良迎上来解救了她:“花中尉,能不能请你过来这边,我有任务要跟你交待一下。” 任务来了! 花火原精神一振,跟着谷大良走到无人处,竖耳倾听: 谷大良也一脸正经严肃的交待:“听好了,花中尉,从现在开始,我就把大人交给你了!” “啊啊?不好意思,风太大,我怕听岔。” 其实,花火原是被吓到了:这这这应该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第128章 比如上床 谷大良见她一脸惊吓的样子,大概是怕操之过急给新同志太大的心理负担,又眯起眼笑:“放松啦,不是多么困难的任务。 “大人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才需要我们做勤务兵的多疏导疏导。我看你虽然力量弱了点儿,手上笨了点儿,人憨了点儿,但正适合给大人解闷,所以特别委以重任。” 最后又语重心长地鼓励:“年轻人,要有干劲儿,我很看好你的哦。” 真是谢了啊! 本姑娘这种力量弱、手又笨、人又憨的类型居然还能得你看中,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跪拜叩谢? 花火原“呵呵”两声:“可我还是不明白,我能做什么。” 谷大良清清嗓子:“其实很简单的啦,你会讲笑话吗?” “不会。” “会聊天吗?” “聊什么?” “那就是不会了。”谷大良摇头叹气的,颇有些朽木不可雕的感喟,“现在培训也来不及了,总之你尽量多找机会跟大人说说话,让他别想些有的没的。实在无话可说,夸夸大人总会吧?” 夸人么?这是幼儿园老师的强项啊! 她赶紧点点头,免得显得自己一无是处。 谷大良松口气:“那就算是有个好基础了。除了之外,大人是个有情怀的人,你也自己多动动脑子,看看能不能跟大人讨论讨论文化啊、艺术啊什么的。” 这么阳春白雪的东西,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她狠狠吞口唾沫:“还有其他吗?” “有哇,比如上床……” “咳咳咳……”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差点儿憋过气去,脸红筋涨地盯着谷大良:“你说什么?” 谷大良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看看,这么毛手毛脚的,叫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伺候大人?” 她着急的反驳:“可是我……” “我话还没说完呢,比如上床之后,大人要是心绪烦躁,难以入眠的话,你也要做到第一时间嘘寒问暖、排忧解烦,不管是扮蠢也好,还是谈人生谈理想也罢,总之,务必找法子为大人安气宁神,明白吗?” “……”严重怀疑这货忒么是故意的,“明白了。” “有办法为大人安气宁神吗?” “有。”幼儿园哄睡的法子算不算? “保证完成任务?” “那尽量吧……” 谷大良不太满意,拉着脸批评:“不求上进!年轻人应该拿出点儿冲劲来。” 花火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可是,大人到底是为什么心烦?能不能跟我说明白,我也好对症下药啊。” “这个……”谷大良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没有授权我暂时不能说,不过两三天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总之,你要知道,每到这种时候,大人的心情都特别特别差,那就行了。” “特别特别差?” 她怎么没觉得呢?虽然怀溯存最近仿佛是气压较低、郁结于心的模样,但是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也没一直拉着脸乱发脾气,这就算特别差,两位勤务兵前辈的心理承受力是有多差? 谷大良叹口气:“不瞒你说,这一次兴许有你在,大人心情略微开朗一点。前几次吧,大人是一口饭也吃不下,独坐床上彻夜难眠,要过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呢。” 有这么严重? 她正在回忆着怀溯存是如何地深沉忧郁,却被谷大良胳膊肘顶了顶。 侧过脸去,见他换了一副挤眉弄眼的模样,头顶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喂喂,刚才大人带你回来以后,心情很不错的样。话说大人血气方刚、无处发泄,你到底是怎么帮他泻火的?传授传授经验?” “咳咳咳……”又是一连串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死的咳声之后,她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告诉谷大良,“其实很简单,就是大人血气方刚,无处发泄,跟一只野兽打了一架就好了——所以,下一次,你可以毛遂自荐!” “我去……” 两人正耍着嘴皮子埋汰对方,就见怀溯存已经返身回来,本来跟去的小韩不知去向。 花火原估计他是被怀溯存派去给自己找衣服了,心里不禁掠过一丝甜意。 这时,谷大良却在她背心上戳了一戳,嘘声提示:“多聊天,记得夸人!” 然后从背后将她猛地一推:“糟了,忘记灶上的事了,大人,我先行一步。” 这么明显的撮合,连白痴都看得出来,就不能做得更自然一点吗? 花火原满脸尴尬,支支吾吾地开口:“大人,那个,刚才的事,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不用。”怀溯存眼波微动,“不然,你能用什么谢我?” 花火原石化了一下,愣是没敢说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酸话,不知怎么就说成:“您真的是个好人。” 啊,真是蠢爆了!好想给自己找块豆腐撞一撞。 那张交织着窘迫与懊恼的小红脸令得怀溯存不由得失笑:“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看会儿书学习学习,怎么样?” “可以吗?”她眼睛一亮。 一直想要去图书馆好好了解了解这个世界,结果却始终未得机会,没想到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有跟男神一起读书的时候。 怀溯存看着她的小模样微微一笑,带着她走回石屋,从床头取过小韩从飞机上带过来的皮箱,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书。 他从中拿出一本给她:“看过这个吗?” 花火原一看:《帝国战争史》,赶紧摇头。 “想要有所作为,就好好研究研究这本书。”他如是说。 花火原愣住:怀溯存这意思,是鼓励她往领军打仗、晋升高级军官的方向发展吗?哎哟喂也,真要是这么被他看好,那她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来着。 可是,谷大良本是让她跟怀溯存聊天解闷的,她要一个人抱着书啃,那会不会招来三昧真火? 还有,怀溯存千里迢迢将她带来,就是让她看书的吗? 想想都觉得忐忑。 怀溯存却已经不慌不忙地取出另外一本书,坐床靠墙,沉入了阅读的世界。 而花火原看看四周忙碌不停的身影,看看自己手上这本书,再看看怀溯存,咬咬牙在他床边的干草堆上坐下来:哼,大人让我读的,谁不服谁找他去。 从谷大良等人的角度看过去,在渐渐西沉的落日光辉中,一上一下的两人静静相伴,同时沉浸书海之中,竟是如此的和美协调。 于是,在大家伙儿有意的配合之下,晚餐不知不觉地往后拖延了一些时候。 花火原是真的在认真看书。 最初,她对这种大部头的军事书籍有点儿发怵。 一看之下,这本书没有想象中那么刁钻难读,事实上,作者的文笔相当不错,深入浅出,还有多幅与文中发生的战争相配合的军事地图。 从一千多年前帝国发动对金刚猿的最初战争开始,作者一点点地剖析人类的战略战术、统帅们的目的、分析和推演、战争进程中的燃点、难点和意外因素,乃至于最终战果对后续战争形势以及整个帝国发展的深远意义等等。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看入迷了。 之前,她只是在怀溯存的办公室里对世界地图有过惊鸿一瞥,现在仔细的比较各幅地图,可以看得出来,在一千多年以前,人类就是在目前他们所在的地区附近。 因为书中说:最初战争中最重要也是最大的一场战役就是发生在金刚猿最大部落的祭祀地,当时人类并没有充足的弹药火力,所以战争进行得比较艰辛,尤其是最后对方祭祀奉上神秘的神石,令士兵们还没发射出弹药在他们手中自行爆炸,导致了人类相当惨重的损失。 但最终,依然是人类取得了胜利,并杀尽了这个世界上金刚猿最大的部落重要成员,其他的金刚猿向星球其他地方逃窜。 人类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根据地,获得了生存发展的基石。 因为在这次战役中牺牲的亚裔士兵最多,因此,这片大陆被命名为亚洲,这片森林被称为长白山森林,这个祭祀所用的广场被命名为英雄广场。 看到这里,她心中的怪异感忍不住又开始翻腾:看这命名,难道一千多年前的亚裔士兵都是从中华穿过来的吗? 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她继续往下看。 一次次的战争,一场场的争夺,没有休止的战火从一处蔓延到这个星球的各个角落。 人类不断取得重大胜利。 这其中,金刚猿也不是完全挨打受气,它们毕竟是熟知地利的土著,凭借地利也曾给予过人类沉重的打击、取得过战争的胜利、甚至于人类展开拉锯战或者反复的抢夺战。 但是人类的每一任元帅都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老辣和沉稳。 他们并不急于突进,而是稳扎稳打,甚至最开始帝国扩张的速度非常缓慢。几乎只专注于如何固守已得到的土地。 然后,人类渐渐在根据地筑起了强大的稳固的防护工事,立稳了脚跟,建起了基础的农业和工业,能够基本养活自己,并且可以源源不断地给军队提供更强大的武器和弹药,他们这才开始依凭自己的根据地往外扩张。 毋庸置疑,其中的每一场战役、每一次战争都是精彩的,其中涉及到思想、文明的各种交锋。 但总的来看,战争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争夺土地所有权! 所以,人类不断的胜利的过程,就是不断侵占金刚猿的生存空间、将帝国国境线推得更远、让帝国面积扩得更大的过程。 这一扩张就是一千多年。 第129章 夫人可以正大光明看我 人类走出了长白山森林这块最初的根据地,把它当作是历史的见证和遗址。 而这个星球最为富饶的地带,已经全是人类在其中生存活动。曾经大地的主人金刚猿则被远远赶到偏僻荒瘠的地区。 譬如澳大利亚的冰霜荒原、非洲的撒哈拉沙漠、北美洲的阿拉斯加大沼地以及欧洲的阿尔卑斯群山。 事实上,这也是近三百多年来,四大军团常年轮换的驻地,也是γ磁场强异动区域。 在γ磁场能够影响的区域之外,人类筑造了强大的火力防线,令得金刚猿根本无法冲出半寸。 而四大军团则抛弃火力,带着冷兵器与金刚猿展开赤膊之战。 看着那些似是而非、熟悉又陌生的地名,以及金刚猿龟缩在最后的垂死之地的挣扎,花火原久久没有言语。 她突然就没有继续阅读的兴趣。 关上书本,抬起头,发现怀溯存依然沉浸在书本之中,连姿态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他安静而舒展的形容,竟将简陋的、小小的床头一角衬出了宁静写意的味道,让人不忍惊动半分。 谷大良却在这时热情地前来招呼:“吃饭了,吃饭了。大人,吃了再看吧。” 确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饭香也飘得满屋都是。 怀溯存从善如流。 于是,一众人等围着谷大良支在火堆上的那口大锅,席地而坐,各个捧着自己的饭盒,等着谷大良分发食物,然后自行就餐。 这顿伙食是军中野战用餐的标准,用自带的干粮、加上就地取材的猛兽肉以及一些野菜之类,熬成一锅,放点儿调味料就可以吃了。 香还是香的,但跟飞机上的精致餐品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花火原本还担心怀溯存会不会又傲娇地绝食,然后让她来哄。然而,这一次他却毫不嫌弃地与众人一道,席地盘腿而坐,细细地咀嚼品味着饭盒里的大锅饭。 他优雅的动作和吃相,完全把大锅饭吃出了五星级大餐的感觉,特别是在一群毫不计较形象的大兵中,特别的赏心悦目。 整个警卫队的人以及韩、谷二人也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奇怪之色,这说明他不是刻意端着,而是从来都是如此。 这种教养和风度是刻入他骨髓里的东西。 “你不用一直偷偷看我,”怀溯存突然的发话骤然将她惊得哆嗦了一下,“夫人,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看我。” 全场骤静! 这并不是说之前大家吃饭的时候在热热闹闹聊天闲谈,事实上,这里所有人都在专心吃饭、无人说话,但是当怀溯存这句话一出口,就连勺子、筷子与饭盒碰撞的声音、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唏哩呼噜喝汤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没了。 整个石屋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远处传来的虫鸣。 靠,她发誓,她只是因为奇怪他一会儿傲娇不吃饭、一会儿又毫无困难地跟士兵同甘共苦,才多瞟了那么一眼来着。 她怎么就招他惹他了! “夫人”这个代号,怀溯存虽然之前也有喊,但是一直只有小韩和谷大良听到,在狂飙豪华战机上,机舱里的工作人员都隔得远远的,喊的声音也不大,所以暂时还是秘密。 这一下…… 花火原脖子僵硬的扭了一圈,只见整个警卫队都石化了,看她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 在一个远古的祭祀场所附近,一间在黯淡的天色中越来越阴沉的石屋里,被数十神情怪异扭曲的“雕像”死死盯着,这种感觉真的是…… 她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好可怕啊,妈妈,我要回地球! 而造成这种场面的罪魁祸首对此似乎毫无所觉,很是自然地向周围询问:“你们怎么都不吃了?吃饱了?” “没有没有没有……” “快吃快吃,说的就是你……” “大人明明说的是你!” 整个警卫队语无伦次地回答着,赶紧低头刨饭,不敢抬起。 明明是一个个的后脑勺,但花火原却总觉得那些后脑勺上都长了只眼睛,一只只地绿眉绿眼盯着她。 尼玛,还能不能愉快地混下去了? 明明不是求婚,明明只是一个代号,偏偏他有意让人误会。怀溯存这到底算什么? 她心里骤然充满了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 难道就这样子莫名其妙地和他凑成一对? 是,她承认自己对他有动心,有想法,可是她真的准备好冒着变成小白鼠的风险,为他生儿育女了吗?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了解真相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万一他认为她是怪物呢? 简单的说,她是喜欢怀溯存的,但综合各种复杂因素,她又难以避免地担心和恐惧。可以说,怀溯存虽然没有向她求过婚,但她现在已经患上了婚前恐惧症。 于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在怀溯存面前是羞涩欢喜的。 在无数强力电灯泡的探视之下,她又像被触碰的蜗牛一样迅速地收回到自己的壳里。 她不敢再把视线移向怀溯存,赶紧地把饭盒打扫干净,然后甚是积极地准备刷过洗碗倒垃圾——在家里,这一套她做得最熟了。 哪知刚刚把水桶一提起来,立刻就有一个警卫队的士兵从她手上抢下,嘴里非常客气:“我来我来,这么重的活儿该我们男人干的。您先歇一会儿啊。” 刚端起锅,另有两个人同时抢过来,异口同声地说:“这活儿一向归我负责。”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改词:“这活儿一向归我们负责。” 花火原无语了,只得提起自己的饭盒,迟疑了一下,又拿起怀溯存的饭盒,准备去洗。 结果,小韩和谷大良两个一左一右地把饭盒夺下。 小韩:“大人的饭盒是由我来洗的。” 谷大良跟她挤眼睛:“偌,您是负责照顾大人的呢。”突然变成“您”,浑身不自在。 现在,她再次沦落成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勤务兵、一个在众多忙碌身影中特别显眼的呆愣520。 她能说她一直想低调来着吗? 生活怎么就是这么无奈呢。 花火原表示:本姑娘本来不紧张,现在也变成了“我叫不紧张”。 “没事的话,陪我出去走走吧。” 本来还想缩去看书当鸵鸟的来着,怀溯存这句话顿时把这个退路给斩断了。 她只得讪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往石屋外走去。 旁边的谷大良对她又是努嘴又是使眼色的,她只当没听见。 聊天?算了吧,她现在真心不知道能聊什么,特别是后面还缀着数双八卦耳的情况下。 她只管低着头,机械的迈动双腿,心里不经然地想到某次怀溯存迫她将人与兽的情景真实再现——虽然后来知道那只是他审讯的一种激烈手段,但私下里他会不会就有这种魔鬼的一面? 一个让人猜不透的怀溯存,似乎没由来的让人感到畏惧呢。 砰! “哎哟!” 怀溯存突然停下,走神的她便一头撞在他宽厚硬实的背上,撞得那叫一个酸爽,当即冲得她眼泪花花挂在了眼眶边上。 哎哟,她的鼻子耶! 他转过身来,她赶紧退了两步,捂着鼻子,捣蒜似的躬身道歉:“对唔起,对唔起,我没注意……” “抬起头看着我!”他说。 花火原慢慢地抬起头,狠狠吞了口唾沫,眼里盛满着惶惶不安和手足无措。 此时太阳已然落下,天边瑰丽绚烂的火烧云却正在燃烧。鎏金般的霞光从背后将他包裹,衬出一个绝对会令时尚杂志尖叫的军装雅痞剪影。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石屋巨大的门洞处,一手随意地揣在裤兜里,一手自然地搭在身侧,军帽下面明明是一片浓重的阴影,但他的姿态却让你感到,有一双明亮灼人的眼睛正从那看不见底的深处直射过来,一直看到你的心底深处去。 对于她的情绪变化,他相当敏锐。从那次手段激烈的审讯之后,她就一点儿不掩饰地怕他,怕到在他面前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的样子。 不知为何,心里似乎有点儿在意。不过这也只是偶尔的闪念,最近值得他操心、烦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直到听说她在梅里镇上闯出了祸事,那种感觉才重新从心海深处浮出,在水面微微荡漾。 但她对他避之不及。 他有些自嘲,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又将某些念头重新压回去。 就让她以执行任务的形势参与到自己的事情中来,公事公办吧。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但在清泉池边,意外像一排惊涛拍岸般的巨浪冲击到心岸,令情绪骤然失控。 回想起来,在当时的气氛下,也许他应该做点儿什么。遗憾的是,除了将她打包回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似乎无意间错失了一点什么。 有点儿不甘心。 于是,他突然当着众人喊出“夫人”这个代号,并且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对众人做出具体的解释。 众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误会,以及她面红耳赤的窘迫,令他感到十分愉快。 然而现在,她眼神深处的东西显示:她突然间又重新开始恐惧他、畏惧他,而且是非常恐惧、非常畏惧。 他能感觉到:此刻他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她就会炸了毛地惊慌逃窜。 他想不通原因,只怀疑清泉池的一切会不会又是他想得太多? “你很怕我?”他直言不讳的问。 第130章 逗逼的一级战斗指令 她摇头。 因为她不敢点头。 “我一不会吃了你,二也没有惩罚你,你怕什么?” 花火原回答不出。在梅里镇她弄出那么大的闹剧,除了让她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绝密任务以外,他确实也没有真的罚她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代号?” 他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声音便沉下来:“确实有原因,但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你只要记住:这只是一次任务。 “当我叫你的时候,你答应一声就好,我不会对你做非分之事。而你呢,一定要习惯这个代号,不要每次乍惊乍诧,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可以吗?” 咦,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知道了,大人。”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赶紧解释,“我,我只是因为不明就里,所以才……” “没事,习惯就好。”他没有把她的解释听完,直接打断,而后转回身去看向远方。 花火原得到了他的保证,心情终于松驰,却又伴着说不出的失落感。 还是不要冒险了,安安稳稳活下去,这才是正道。 她如是告诉自己。 看着怀溯存负手而立、久久出神的背影,她好奇地往前踏了一步,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结果看见了一片美到震撼的晚景。 他们所在的这个石屋应是当年部落的首领或者巫师所住,占据着整个山坡最好的位置。一走出石屋,就能看见脚下臣服于自己的子民,巨大森严的英雄广场,以及更远处一望无际的森林,这种散发着远古气息的所在让人感觉特别玄幻。尤其是在晚霞的映照下,所有的景象还染上了一层金色,更添一分梦幻之感。 遥想当年,金刚猿的巫师在这样的场景里,带着所有金刚猿举手向天,祈祷部落来年风调雨顺、万物安康,那会是多么宏奇的景象。 她被深深折服了。 两人就这样一起默默看了好久,那种宁静的气息与一起看书时依稀相似,但对大人熟悉至极的小韩和谷大良,却隐约感觉到两人之间已经找不到之前若有若无的那丝感觉。 两人你瞪瞪我,我瞪瞪你。 小韩用口型责怪:“我牺牲自我地扮黑脸容易吗我,眼看凑效,突然又出问题,肯定是你白脸没扮好。” 谷大良则挑着眉用口型回复:“你知道个屁,关键时刻就是你把那女人说得怕起事来的。” 对,他们俩确实想借着这次任务的机会撮合撮合两人。难得大人对某个女人有点意动,他们早就想着手撮合计划。要不是温泉池事件令花火原身份变得可疑,说不定他们早就得手了。 前边的两人沉浸在美景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后边的小动作。 直到晚霞几乎褪去,怀溯存才开始提步向下而行。 花火原立刻跟上。 小韩、谷大良带着几个警卫队的士兵也远远缀在后面。 又是一路默默。 很久,怀溯存突然问:“看过书,有什么感想?” 花火原怔愣了一下,低下头很是想了一下,这才说:“我不太明白。” 他耐心地问:“有什么不明白?” 她长提一气,鼓起勇气说:“经过一千多年的战争,金刚猿明明已经苟延残喘,对人类毫无威胁,为什么我们却还花费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精力去发动战争?我们人类,难道不需要休养生息吗?” 他脚下顿了一顿,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她一眼:“你会想到这个,令我很意外。” “这……不是很容易想到的事吗?” 怀溯存笑了笑:“你说的也对,但是这不是一个军人的思路,也不是一个军人在长官面前理应表现出来的言论,所以我很意外。” 军人基本应该是好战的,就算不好战,如果还想继续晋升攀爬,那在长官面前也应该表现出军人对战略战术等各方面的敏锐力和深刻程度。难得的一次考校机会,花火原却提了这么一个跟军人立场完全相反的问题,是以才会令怀溯存感到意外。 花火原顿觉后悔,刚要解释,怀溯存又摆了摆手:“不用解释,就这样很好。兴于战容易,止于战难。能像你这么想,也很难得。” 她听不出这样到底算是夸奖还是安慰,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缺乏职场争先那根筋,说多错多,还是别说为好。于是闭上嘴。 走了一段,怀溯存却又说:“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不过,两三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又是两三天后? 究竟两三天后要发生什么事情? 会令怀溯存心情沉郁,会跟人类与金刚猿不死不休的战争有关。 她实在想不出,心头却知道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睡觉的时候就难免有了几分焦躁,虽然点了驱蚊香,但蚊子还是屡禁不绝。她翻来覆去,半梦半醒,睡得十分不安。 她不知道怀溯存却是一夜未睡,坐在床头借着油灯看了一夜的书,偶尔会看着她出一会儿神,随即轻轻叹口气。 看着这一幕幕的谷大良和小韩被她这头猪气了个半死,背着怀溯存商量着准备实行第2号方案。 第二天一早,一套适合花火原身材的小号轻薄军服已经摆在她的铺位床头。 她趁着众人不注意,赶紧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换上。 回来就遇上一脸寒霜的小韩:“你去哪儿了?” 她默了默:“人有三急。” 小韩无语,只得瞪她一眼:“今天事情多, 动作快点儿!记住你应该做什么。” 她翻个白眼,真心搞不懂小韩为什么总针对她。 对,这名字也反冲。什么不叫偏叫棒子小韩。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小韩并非随口乱说,今天每个人的动作节奏都非常紧张,而且刚把早饭吃完,警卫队队长的命令就一个接一个的,标准严苛的内务整理、一丝不苟的军容检查,急行军到英雄广场集合,一动不动的一两个小时的站军姿…… 紧张的空气中,似乎确实飘散某种要出大事的味道。 远远有几架狂飙型战机呼啸着从空中划过,当太阳完全从背后的山头跳出来的时候,一阵阵轰鸣声从他们昨天的来路传来。 一样的车队,一样的气势。 排头的悬浮轿车停稳以后,一个高大壮实的黑人从车上下来。 他远远见到怀溯存,便举起右手招呼:“哈啰,怀,你到得真早。” 怀溯存等他走近,也举起右手与他击掌:“丹泽尔,很意外你竟是第二个到。” “嗨,别说你了,我也很意外。” 说话间,丹泽尔第一时间注意到站在怀溯存身后的花火原,表情夸张地“哇”了一声,随后像唱饶舌似的说:“喔,喔,这位美女是谁啊,竟然站在怀身边,莫非西边出太阳,今天要刮龙卷风?” 花火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位丹泽尔还真像是好莱坞里逗趣的黑人明星一样,跟马丁完全是两个极端。虽然他的中文音调有点儿怪,但是挺招好感的。 怀溯存低喝一声:“笑什么?!” 花火原不敢造次,赶紧规正军姿,肃容应道:“是,大人。” 丹泽尔却半点儿不介怀,而是颇感兴趣的说:e on,怀,别藏着掖着了,既然都带出来了,介绍一下呗。” 怀溯存便很正式地介绍道:“中尉,这位是第四军团军团长丹泽尔阁下。” 这么逗逼的军团长?! 花火原在心头鼓了鼓眼珠子,却赶紧肃容并迅疾地行了一个军礼。 怀溯存又说:“丹泽尔,这位是我们第一军团新近成立的飞鸟军团的女中尉。” “只是中尉吗?”丹泽尔一咧嘴,满口白生生的牙,晃得人眼花。他毫不避讳地绕过怀溯存,伸臂去跟花火原握手,“中尉你好,要不要考虑来我们第四军团,薪水翻番,连升三级?” 怀溯存重重的咳了一声,板着脸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同时,她也是我的夫人。” 花火原心头一跳,脸色微红,隐现窘迫。她没想到怀溯存会在外人面前很认真地公开这件事。所以,这个任务是真的要她做怀溯存的夫人?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里竟泛起了蜜意。 丹泽尔则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随即就反应过来,笑容更甚,手上虚握着摇了几下:“原来是嫂夫人,幸会幸会。” 才正经了一句,转头就跟怀溯存说:“我鉴别过了,身段不错,肤质不错,声音也脆,极品。”又凑近了一脸猥琐地竖了个大拇指,“有眼光,有追求!” 花火原禁不住嘴角抽扯:这家伙确定不是假扮军团长来搞笑的? 唔,看他的肩章,跟怀溯存一模一样,不像是假的。 哎,难怪这些黑人只是第四军团呢。 怀溯存面无表情地说:“多谢夸奖,不劳惦记。” 丹泽尔:“唉唉,生活多么美好,何必总太正经。怀,你要笑,多笑一点。不然搞得太紧张,内分泌失调,可能真的就变……” 怀溯存冷眼瞪着他。 他立刻把话一转,打着哈哈说:“看看,现在这样子就越来越魔鬼了。” 所有第一军团的人都整齐地鄙视了他一眼:你本来是想编排我家大人长得俊吧?哼,叫你羡慕嫉妒恨。 丹泽尔视若无睹,转脸一本正经的对花火原说:“中尉,好好注意你家大人的情绪变化,特别是什么欲求不满、欲火焚身之类,一定要及时疏导,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要作为一级战斗指令来执行,明白吗?” 花火原:“……”这样跟她开玩笑真的好吗? 第131章 四大军团齐聚 (预告:要出大事了) 怀溯存给了他一拳:“丹泽尔,你的中文只在这种时候特别灵光。” 丹泽尔还有模有样地拱手:“谬赞谬赞。其实我还学了不少……” “行了,说正事吧!”怀溯存语调一转,“这次你带了多少?” 丹泽尔伸出五根指头。 “有点儿少啊。”怀溯存感叹了一句,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丹泽尔也叹口气:“老子这回太特么倒霉了,那些猴子居然有火力了,本来都已经集齐数量,甚至还有点儿超量,老子满以为这次可以顶了第三军团的位置,结果那群猴子一个埋伏打得老子措手不及,东西被抢走了一半。虽然已经在组织反击,但肯定赶不及了。” “火力?”别说怀溯存,在场谁不是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γ磁场区域内 ,它们怎么实现火力运用的?” 丹泽尔神色严峻,第一次表现出军团长应有的威严:“你绝对想不到,它们用的就是γ石。只有γ石在那四个鬼地方可以提供稳定的能量来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武器捣鼓出来的。幸好数量应该不多,否则老子一个大队可能就被团灭了。” 怀溯存眉头凝重起来:“是个坏消息啊……” “是啊,谁说不是呢。”丹泽尔也发出毫无意义地感慨,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抽了另一根递给怀溯存。 怀溯存接下以后,顺势点燃,重重地吐了一口烟圈:“我们不可能用γ石来装备队伍。” “完全不可能。而且我们没有替代品。” “形势可能会因此转入僵持。” “这对我们极其不利。” 两位军团长说着让花火原似是而非的话,她不明白那个γ石是何方神圣,但也明白能够在γ磁场区域内使用火力代表着什么。 当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华的过程可不就是热武器对冷武器的全面颠覆吗? 她忍不住开始担忧。 怀溯存两人稍微讨论了一会儿,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展开。 丹泽尔换了个话题:“这次由你负责对吧?” 怀溯存神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计划吗?” “有。”怀溯存给予肯定的答复,又吐了一口烟圈,继续说:“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你这次带来的消息。” 丹泽尔愣了一下,突然露出激动之色:“真准备干了?” 怀溯存弹了弹烟灰,眼神漠然地望着广场中搬运箱体的丹泽尔手下,淡淡说:“总要有人去做。现在做,比以后做要好得多。” 丹泽尔伸了个大拇指:“怀,只有你敢说敢做有担当,其他人全都他妈为了政绩不敢冒险。我谁都不服,就挺你。” 怀溯存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花火原不知道,这是份量很重的一拍。因为这算是丹泽尔代表第四军团的表态。 到下午的时候,第二、第三军团又联袂而来。 一样的车队,一样的箱体,数量多寡不同而已。通通都搬到英雄广场中心的空地上,渐渐堆起一个小山头,整个广场繁忙得像个小工地。 怀溯存与丹泽尔各自带着人马迎接友军的到来。 一个浅褐色皮肤、轮廓深刻的白发男子风尘仆仆地走来:“嗨,怀,嗨,丹泽尔。我来迟了。” 怀溯存跟他握握手:“不算迟,至少比维克多要早。” 白发男子耸耸肩:“这一次,维克多不会来了。” 怀溯存皱眉:“为什么?” 白发男子看向身旁一个略微驼背的老头:“还是让他家副军团长来解释比较好。” 丹泽尔问:“卡特,维克多是怎么回事?” 老头立刻对着在场三位年轻的军团长各自行了一个军礼:“怀阁下、马克西姆阁下、丹泽尔。很抱歉,我家大人另有要事在身,敬请原谅。” 怀溯存眯起眼:“马克西姆,长白山的事关系到人类图存大业,还有什么要事能比得过这件事?” 卡特将脚跟一并:“再次抱歉,但我家大人所负使命也事关人类图存大业,并已获得卫帅批准。在我出发之前,大人特地嘱咐,说一切事宜有怀阁下作主,让我一切听从于您就是。” 怀溯存与丹泽尔同时将视线对准马克西姆,他再次耸耸肩表明无辜:“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们也听到卡特说了,这件事是卫帅批准的。” 丹泽尔是个荤素不忌的,走上前去敲着他的胸口说荤话:“得了吧,你跟维克多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你能不知道?” 马克西姆拉下脸:“丹泽尔,听说你们第四军团的东西被猴子抢走了一半?” 丹泽尔立刻有点儿恼:“嘿,要不是我帮你担了这霉运,今年被猴子抢的人就该是你了。你能保住第三军团的番号,完全应该感谢我, 知道吗?” “哼!”马克西姆没有心情继续拉话,直接说:“我们第三军团驻扎哪片?” 怀溯存对谷大良微微点头。 谷大良立刻出列,敬礼:“马克西姆阁下,请跟我来。” 卡特也立刻顺杆子往上爬:“怀阁下,我也去安排一下我们第二军团吧。” 怀溯存点点头,小韩便出列了。 待到两支队伍走远了,丹泽尔才重重的哼了一声,对怀溯存说:“怀,你要当心。我刚刚接到消息,维克多似乎抓住了一张重要的底牌。到底是什么,还不知道。” 怀溯存满眼深沉,静静地吐出一口烟圈,没有回答,只是那帅气的姿态十分厚重。 目睹全过程的花火原心中已经有了一点谱: 四大军团其实就是四种肤色的人群各自集聚起来的军团。第一军团主要是亚裔,其他肤色人群也有,但是绝对少数;马克西姆是棕色人种,第三军团应该也是混血儿居多;丹泽尔的第四军团自然是黑人军团;至于皮肤白得像吸血鬼似的卡特所在的第二军团,估计就是白人军团了。 平日之间,四大军团在番号排名之类就存在竞争。也许面对金刚猿还是有合作, 但是如今大选渐渐临近,矛盾也日渐激烈起来。 特别是在当选呼声最高的怀溯存与维克多之间,矛盾和竞争也最明显。 马克西姆明显跟维克多比较亲近,他应是支持维克多的。 别看丹泽尔满嘴跑火车,但他显然是第一军团的黑人兄弟。 第一军团+第四军团vs第二军团+第三军团。 都是凭枪杆子的实力来说话,表面上看起来势均力敌。但别忘了,丹泽尔刚刚丢失了一半的箱体——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凭它需要四大军团军团长级别的人物来押运这一点来看,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所以,这种时候,丹泽尔的失误绝对是一大败笔。 同时,另外一个疑惑止不住地从心底往上冲:这里到底有什么人类图存的大业?之前怀溯存与谷大良都说两三天后就见分晓的也是这件事吗? 她内心有一点预感:这个世界的最为重要的秘密可能即将在她面前揭晓。 忍不住有点儿激动。 当晚,各大军团大批的士兵也陆陆续续地到达此地。 由于长白山一事由怀溯存负责,因此所有兵力都由他统一调度。 而他并没有布置出一个什么奇门遁甲的怪阵,而是相当寻常地以英雄广场为中心布置了内外五圈防线。只是在防线之外又布置了十二支像射线似的向外延伸的小队。 整个布局看起来像一个简笔画出的太阳。 这样的阵型毫无重点,说进攻不像进攻,说防守不像防守。 只是森严有度的气氛把以英雄广场为中心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地方都罩得严严实实,英雄广场附近的区域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花火原要想像昨天那样单独洗个澡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当天晚上,他们也没有再住进山顶最大的那个石屋,那里本已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清清爽爽,如今他们却多事地在下一层略小的石屋中选了一个,重新打扫收拾。 花火原有满肚子的疑问,所有人都沉闷下来的气氛,以及怀溯存一支接一支抽烟的低气压却令她一个字也不敢问。 这一夜,怀溯存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她反而由于头天睡得不太安宁,一下子就睡死了。 谷大良和小韩恨铁不成钢地看到:这个本应该照顾大人的勤务兵自己睡得一点儿知觉都没有,然后还睡相忒差地蹬被子,最后让大人替她盖上。 好想杀了她! 两人泪流满面地想:不能再拖了,等到长白山事件一了,他们一定要立刻对花火原实施紧急培训,务必要将她训练成一个合格的勤务兵,嗯,还兼帝都特别任务执行人。 到第三天,气氛更加紧张了。 四大军团军团长级别的人物统一正装,一大早就带着人在英雄广场处候着。 骄阳似火的天气里,所有人冒着汗珠子,军团长与普通士兵一道在广场上当人柱子,除了偶尔交谈几句,稍微走动几步,主要时间都用来面向来路翘首以盼。 只此一点,就足以证明,即将到来的人物来头有多大,份量有多重。 第132章 人类的屈辱 直到太阳都快到头顶上的时候,来路上终于驶来一支车队。 更加庞大的规模,同样是悬浮轿车与浮卡的配备,然而这一次浮卡上全都是装备齐全的士兵,并没有任何箱体。 即便如此,悬浮轿车与浮卡依然没有浮空行驶,而是像四大军团一样老老实实地用轮子滚过来。 当头的一辆黑色轿车外型那叫一个大气庄重,整个行驶过程也不急不缓,始终保持匀速前进,总之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的座驾。 随着车队临近,来路上的一层层哨卡次第将长枪提到胸口,行举枪礼。 这样的肃穆庄重之感,花火原只在电视里的国庆大阅兵上才见识过,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幸亲身体验一回。 英雄广场上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得笔挺,之前站得发麻的脚底和小腿全都暂时性地被屏蔽。 当车队停稳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是哪里大喊一声:“敬礼!” 所有人,包括四大军团军团长在内全都一丝不苟地举手行礼。 有士兵小步跑到轿车车门旁,以机器似的精准和严谨尺度立定、向右转、打开轿车门。 从轿车里面下来一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他面色略有苍白,眼睛非常有神,方方正正的脸形显得特别有大领导风范。 扫视众人一圈后,他一边抬步缓行,一边举手还了一礼。 “礼毕!” 众人这才将手放下。 他走到四位军团长级别的人身前,慈祥地微笑着与众人一一握手:“大家都辛苦了。溯存,一定要把握好度,虽然不得不冒险,但千万不能太激进。” 怀溯存昂首挺胸,敬礼回答:“是,卫帅!” 花火原眼皮一跳:卫帅?这么说,他就是如今的帝国元帅,整个帝国的实际统治者?那个据说身体有恙,即将退位的尊贵人物卫志存? 卫帅似乎扫了她一眼,很快滑到下一位身上:“卡特,这次维克多不在,你要多用点儿心,千万不能出岔子。” “是,卫帅!” “马克西姆,到时候得跑快点儿。” “是,卫帅!” “丹泽尔,要将功折罪啊!” “是,卫帅!” 待到问候过一圈之后,他才一边闲庭信步,一边用闲聊的口吻问:“都安排好了?” 此时,四位军团长不再规规矩矩,而是放松了不少。 怀溯存亦没有再行礼,而是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回答:“是,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丹泽尔损失的那一半准备补上吗?” “不!”怀溯存毫不犹豫地答:“一来,库存也不够;二来,我想借机好好试探清楚。” 卫帅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反对。 一路沿山坡向上,卫帅逐一询问布防、阵型等各方面的情况,怀溯存一一作答。 四位军团长级别的人物带着呼啦啦一大群人将卫帅送至山坡顶最大的那个石屋门前——就在前天,怀溯存还带着花火原一众人在里面住过呢。 昨天就让出来,原来是为卫元帅让位。 怀溯存说:“里面我已经试住了一晚,没有什么问题,卫帅请放心。” 卫帅说:“你办事,我放心。”顿了一下,视线却越过四大军团长、自己的亲卫队,落在更后面的花火原身上,“那个女兵是你们第一军团的?” “是!” “听说是个有能耐的女人,带她进来让我看看。” “是。”怀溯存立刻让人去召花火原前来。 卫帅看向其他人:“行了,明天还有硬仗,你们先去好好休息。明天务必不能出任何篓子。” “是!”三位军团长级别的人同时并脚、挺直脊梁应了一声,随即带着自己的队伍散去。 只剩第一军团的警卫队与元帅亲卫队守在大石屋的门口,等待着两位大人物的交谈结束。 花火原一颗心砰砰乱跳地跟着怀溯存踏进石屋。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人物呢,感觉就跟被习大大亲自接见似的。明明是之前还住过的石屋,此刻她却觉得脚放在哪里都有点儿硌脚。 卫帅在怀溯存找人布置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威严地压在她身上:“中尉,叫什么名字?” 她赶紧立正、敬礼,大声回答:“报告卫帅,我叫花火原。” “听说是你发明了花氏飞鸟战技?” 她愣了一下,又赶紧作答:“报告卫帅,是的。” “不错。”卫帅给了她两个评论,又道:“不要辜负溯存对你的栽培,明白吗?” “是,卫帅。” “下去吧!” 这就完了?瞎想什么呢,自己一个小人物,哪值得帝国元帅投注过多的精力。 花火原很快调整了心情,敬礼退下。 这边,卫帅让怀溯存在旁边坐下,问他:“听说她就是你的夫人?” “是的。”怀溯存微微点了点头,“我想算是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吧。” 卫帅叹口气:“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如果放在以前,我想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但是,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 怀溯存一凛。 卫帅没有立刻解释详情,而是问:“你们登记过了?” “还没有,准备回去就登记。” “办过婚礼了?” 怀溯存恭敬地回答:“怎么敢?我又不需私奔,何必背着您偷办婚礼。” 卫帅被逗得哈哈大笑,随即又问:“通告全军了?” “暂时还没有。” “都告诉谁了?” 怀溯存诚实地回答:“除了我的警卫队,目前只有丹泽尔知道。” 卫帅点点头:“那还来得及。” 怀溯存迷惑不解:“卫帅,您的意思是?” 卫帅说:“这件事还没有完全公开,不过维克多机缘巧合得到消息,已经抢先下手了。我想你们可能也或多或少有一点察觉,只是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随即,他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把内情告诉了怀溯存,又立起身子说:“大选在即,你要慎重考虑,不要冲动行事。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想想你的计划该怎么调整。” “是。” 花火原并不知道石屋里头进行了一场关于她今后命运的严肃谈话。 她只知道怀溯存出来以后,脸色异常地严峻。 她判断可能即将发生的大事出了什么波折,才令得他眉头深锁。这令她感到心疼,情不自禁地想要为他做点儿什么。 然而,这种事情第一不可能提前告诉她,第二连卫帅和怀溯存都这样凝重,估计她这点儿小聪明也不可能派得上用场。 于是,剩下的半天她一直用心伺候,同时挖空心思、见缝插针地找话题跟他聊个一句两句,试图让他能稍微放轻松一点。 但显然,这些努力收效甚微。 而她与之前不同的积极态度令小韩和谷大良也没法指责,所以他们也一筹莫展。 这天晚上,花火原也第一次让小韩和谷大良失去了怪罪的立场。 因为,她失眠了,然后非常尽职尽责地为怀溯存掖了被角、赶了蚊虫。 在此之前,她经历过的高压事件唯有高考而已,但此刻要经历的事情比高考的份量要沉重许多。 事关整个人类生存发展! 第一次感到一个人的肩头要扛起如此沉重的责任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因此,她对怀溯存愈加心疼了几分,也因此对卫帅的印象降了几分—— 那个卫老头一定是自己不想承担责任,所以才有意下放权力的。 做得好是他识人有术,指挥得当。 做得不好是怀溯存冒失轻率,指挥失误。 领导就是这么好当。 怀溯存经过大约四个小时的浅眠之后,早早地起身。 整个警卫队的成员也无一落后,麻利的洗漱、整理、集合。 黑沉的夜色尚未消退,所有人已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花火原以为他们铁定是最早待命的,没想到其他三大军团的士兵也全都在此时默默地集合完毕。 没有哨声,没有命令,所有人沉默得可怕。 卫帅只迟了一点起来,与众人一同面对深沉的黑夜,默然肃立,良久才挥一挥手。 士兵们也没有回答,默默的坐下,开始轮班吃饭。 没有生火做饭,而是军队野外作战时的军用快餐——压缩饼干。 包括卫帅和四大军团长在内,所有人都是同一标准。 虽然在训练中有过尝试,但讲真,压缩饼干的味道实在不能算好,她上次也没有吃完。这一次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她梗着脖子全部吞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用餐完毕。 太阳正好从背后的山顶投来一线曙光。 卫帅站在最高处,迎着凛凛晨风,声音宏亮地开始训话:“今天站在这里的各位,幸或不幸,都将成为一名见证——成为历史的见证,成为屈辱的见证。” 他顿了顿,脚下一片默然肃立,然而包括花火原在内的许多人心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因为他们在到此之前都签署了一份文件,宣布参加一个名为“屈辱”的绝密任务。 至此,他们终于开始知道自己将参与的屈辱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任务——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任务,同时也是人类屈辱的任务。 第133章 降临者UFO 卫帅继续说:“你们中既有五年前参与过同样任务的老兵,也有尚且无知的新兵。无论如何,我依然要重复世世代代每隔五年都要宣读的一些语句:一千三百五十二年前,我们的祖先沦落此地,一无所有,白手起家。我们以掠夺起家,我们以杀戮立足,并非人类是一个好战好杀的种族,而是因为我们不得不战,不得不杀! “因为,我们只能凭指定的战利品向降临者换取人类延续的许可、获取继续生存发展的希望。 “一旦无法提供令降临者满意的战利品,那么整个人类将很快面临灭绝。对于我们而言,降临者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对降临者而言,我们不过是奴仆般的存在。 “尽管我们站在人类兴盛的发源地上,但我们即将面对的却是整个人类的屈辱! “为了帝国的安定,这些事情我们无法向外张杨,但是作为知情者的诸君,请务必时刻谨记屈辱。不要忘记,我们忍辱负重,付出血汗,牺牲良多,都是为了什么! “四位军团长请告诉我,我们都是为了什么?” 怀溯存等人悲愤同答,声震云霄:“人类图存,洗刷屈辱。” 卫帅再次拔高声音:“各位,请告诉我,我们都是为了什么?” 所有士兵早被这凝重而悲壮的气氛所感染,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同时回答:“人类图存,洗刷屈辱!” 整座长白山森林都似乎被震了一下。 回答之后,风声猎猎,四周却一片死寂。 卫帅举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很好,行动吧!” 至此,终于有一级一级的命令从上至下开始发布,在场所有的兵力都开始按照怀溯存之前的部署安排进行排布和调整。 英雄广场被清空了,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分布在英雄广场的外周,还被要求建造了掩体,像是要防备英雄广场中突然蹿出一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每个人禁止配备枪支弹药,只装备了冷兵器,准备了很多支火把,甚至还在特定的地方准备了一面大鼓——完全不知道有何用处。 众人虽然对“人类延续的许可、生存发展的希望”不是特别清楚,却也知道卫帅不会信口开河。他们猜测:很可能那个所谓的降临者对人类拥有压倒性的军事力量,瞬间就可以令整个种族完全灭绝。 此刻,他们心中斗志昂扬,个个严阵以待,只要军官一声令下,让他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只有花火原联想到卫奇的话、怀溯存的话,心中隐隐有了一点不安的猜测,只是她自觉这想法太过荒谬,很快将之抛在脑后。 在太阳从山后慢慢爬起,越过头顶,开始下降的时候,整个英雄广场四周都没有丝毫动静。 士兵们一声不吭,没有一个要求离开岗位。 只有怀溯存等人看着时间,神情有些凝重。 “超时了。”首先发话的是卡特,他虽然只是副职,但年纪最大,有这个首先开口的份量,“降临者不会不来了吧?” “需要这么悲观吗?除非它们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否则怎么都会来的。”丹泽尔比较乐观,开口安慰大家。 马克西姆虽然冷静,脸色却很难看:“万一它们真的不需要了呢?” 没人回答,三人同时看向怀溯存。 他非常地淡定,没有一点儿焦躁,眼神穿透高高的云层落在遥远的虚空,声音里却是有些沉重:“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它们其实已经到达,就隐藏在我们头顶,只是对东西的数量不满意,所以一直不肯降落。” 卡特很吃惊:“我们已经用帆布盖住了箱体,它们也能侦察清楚吗?” “以它们一千三百多年都没有吃到过的信用来看,恐怕你是对的。” 马克西姆把眉头一压,看向丹泽尔:“丹泽尔,祸是你惹的,你要承担责任。” 丹泽尔怒道:“这祸是我惹的吗?换你你也一样。而且,就算我承担责任引咎辞职,甚至砍了脑袋,难道就能tm弥补损失了吗?你这脑袋能不能想点儿有用的东西?” 有用的东西自然是要解决目前的困境。 降临者因为对人类的表现不满而不愿降临,甚至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 而人类目前一则哪怕拼上所有库存都不可能补足数量,二则已经做出这个姿态,就绝不能临阵变卦,让降临者感觉人类可能心存欺诈。所以,眼下要想办法如何表态,让降临者去掉不满和怀疑,降落在人类面前,大家慢慢谈判。 所有人看向怀溯存。 既然此次行动由他全权负责,而身体欠佳的卫帅也一直在石屋中休息,没有插嘴,那么大家自然都听他的指示。 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花火原不由自主地替他感到紧张。 怀溯存却毫无压力地挥挥手,对自己的警卫队队长吩咐道:“小关,采用一号方案。” “是!” 马克西姆好奇地询问:“什么一号方案,需要我们配合吗?” 怀溯存摇摇头:“不用,只是让人在箱体周围的环形地带上进行醒目的摆设,用莫尔斯密码把我们的诚意和困难传达给它们而已。” “它们要是不接受呢?” “会的。”怀溯存无比肯定的回答,“只要它们还需要这东西,它们就一定会降落到地面跟我们进行谈判。” “如果它们不接受谈判呢?” 怀溯存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只要它们以后还要继续依靠我们,它们就一定会跟我们展开谈判。” 这回,卡特叹口气:“就怕他们随时放弃我们啊。怀,你的这一套所冒风险还是太大了点儿。” 这句不算批评的批评,同是年轻人、番号却低了两个号的马克西姆不方便说,但年纪足够倚老卖老的卡特却很适合。 丹泽尔将两人的默契配合看在眼里,不禁怒道:“按你们的意思,我们就该像温水里的青蛙一样,最好一直老老实实地等待着水烧开,然后熬成一锅青蛙汤咯?” 马克西姆不阴不阳地哼一声:“no.4,不要太过激了,我们当然也希望怀能成功,让我们都能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明显的讥讽令丹泽尔脸庞扭曲:“马克西姆,你不要太过份!” “呵……”马克西姆还要说话。 怀溯存骤然出声打断他:“行了,这种风险总需要人冒上一冒,不是我就是别人。你希望今天坐在这里的是维克多吗?” 马克西姆立刻闭上了嘴。 所有人静候着士兵们用机械臂搬动粗壮的树干,它们按照莫尔斯密码,沿着宽阔的环形通道摆设成一句话。 又过了半个小时,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气氛有点儿沉闷。 怀溯存果断下令:“让士兵们轮班用餐,同时安排轮休。” 卡特皱眉:“万一降临者此时突然落下?” “那还需要时间进行谈判,足够所有的士兵用完午餐,再重新恢复待命状态。” 卡特不说话了。 马克西姆问:“它们现在还没落下,会不会以后都不会落下了?” 怀溯存不急不躁,如是回答:“你要允许他们也有向我们施压的表达方式。” 卫帅那边同样不急不躁,没有一句话传出。 马克西姆翻不起浪头,众兵在怀溯存的安排下井井有条地行事。由于有轮班用餐,又有轮休,整个队伍没有特别疲惫,始终保持了比较良好的状态,士兵们也没有显得烦躁或不耐。 就这样,所有人又等待了半天,太阳降落到天际,连晚霞都渐渐隐没,众人不得不继续用了晚餐。 已经变成灰蓝色的天空某处突然爆射出一个刺目的亮点。 所有人精神一抖:来了! 所有人立刻归位,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花火原眼也不错地盯着那个亮点。 亮点速度很快,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迅疾向长白山森林的英雄广场靠近。 随着它的接近,轮廓越来越明晰,模样越来越清楚,花火原不禁把眼睛瞪得溜圆: ufo! 是的,从外形看,那就是一个典型的不明飞行物的样子。虽然它不是经典碟形,但是它峥嵘的棱角和无可辩驳的科技感完全符合历年好莱坞导演们对外星宇宙飞船的设计。 靠,ufo! 之所以这么惊讶,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外星人有什么不可思议,而是因为她对于外星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就像你本来看的是一部穿越小说,结果穿越着穿越着突然跳出来一个外星人,告诉你我们演的其实是科幻,这实在是太幻灭了。 昨天她才第一次跟帝国元帅照了面,没想到今天又跟e.t.扯上关系了。 按照这逻辑,莫非当初她睡着的时候,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个超能虫洞,一下子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这操蛋的人生! 显然,怀溯存等人对于ufo的出现是有准备的,他们的视线一路紧张地跟随着ufo。 同时,怀溯存下令:“点火!” 无数士兵把早已准备好的木棍点燃,当作火把一样举起,在英雄广场的最外圈上站了整整一圈。 当卫帅站到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只是向他点了点头,没有行礼。 他也没有介意,只是抬头看着那架庞大的ufo缓缓的悬浮在英雄广场的上空,而后渐渐降低高度,直到几乎完全笼罩整个广场,将外面本就不多的天光彻底遮盖。 这时,只剩下士兵们手中的火把了。 仰望头顶上的庞然大物,所有人立刻感到了强烈的压抑、不安和无法抗衡的无力。 这样强大的敌人! 第134章 包裹“棺材” 低头看着手中原始的冷兵器,士兵们只觉得绝望——即便他们愿意粉身碎骨,只怕也无法碰到对方半根毫毛吧。 花火原更是大开脑洞:万一这ufo里的外星人心情不好,突然往下一压,那帝国目前的头把手以及一号、三号、四号继承人岂不是全都死翘翘了。 平白便宜二号维克多。 她充分怀疑卫帅是不是对维克多有点儿偏爱,是故意让他置身事外的吧? 不过,也就只有她还有心思开这个小差。 在ufo的腹部,随着一声机械声音,一个通道露了出来。 花火原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脑袋,想瞅一瞅e.t.的真实面目。 结果,ufo里只是涌出来无数悬浮在半空的机械蜘蛛。 花火原非常意外:难道所谓的外星生命就只是一群机械蜘蛛? 不过看怀溯存他们动也未动、原地的样子,她估计这些机械蜘蛛应该不是正主,说不定这些也只是e.t.的一种搬运工具而已。 机械蜘蛛在半空中用八爪固定住箱体,效率飞快地将堆积在广场上的箱体一个个搬起,流水般地运回ufo内部。 当时还觉得像座小山似的箱体,与ufo庞大的面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当广场重新变得空空如也的时候,所有的机械蜘蛛又潮水般地退回到ufo里。 怀溯存扭头吩咐:“立刻执行5号方案。” 咚咚,咚,咚咚…… 当小关擂起那面大鼓的时候,花火原才知道原来这面鼓是在这个时候用的。也许是放置的位置原因,也许是其他的设计原因,这鼓声听着很沉,且传得很远。 很显然,这面大鼓的作用就是传递信息,与外星人进行谈判。 那种有节奏的韵律,让花火原想起了所有谍报片里都会出现的嗒嗒声——应该是莫尔斯密码。 只是她不懂。 很快,小关停了下来,静默了半刻,ufo的肚子里也传出了清晰的咚咚声,很明显是在模仿小关的鼓声。同样的节奏韵律,与人类遥相呼应。 但这绝不是一件赏心悦目、令人愉快的跨星际、跨物种友好交流会。 从待命的士兵附耳悄声说明了翻译内容后,怀溯存等人就露出凝重沉肃的表情。很显然,e.t.的回复并不令人感到高兴。 卫帅坐着一动不动,众人都看向怀溯存。 他沉着道:“告诉他们,因为敌人开始使用γ石为驱动的热武器,杀伤力巨大,下一次我们需要减少供奉,以研制能够与之抗衡的武器。” 小关又开始擂起大鼓。 当e.t.的回复传达回来的时候,卫帅及军团长们们的表情没有半分好转。 怀溯存又说:“那么,请降临者赐予我们能够战胜敌人的武器。” 看样子,e.t.也没有答应人类的请求。 怀溯存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告诉他们,资源日渐枯竭,战争形势恶化,人类难以为继。问他们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可以赐予一位母神?” 供奉……赐予……这些话听在每个人耳中都觉得分外刺耳。 花火原看到,e.t.的回复令所有人神情黯然。 并且,这一次不待怀溯存再说,e.t.主动又发来一串信息,士兵们表情前所未有地紧张,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向卫帅及四大军团长进行翻译。 怀溯存眉头一紧,将手一挥,果断下令:“小关,擂鼓!各就各位,准备追击目标!” 这时,ufo开始缓缓上升,升到极高的半空中时,它的侧腹部突然打开若干小通道,从里面迅速的飞出若干个小了无数倍的碟形ufo。 这些小的ufo向四方散开的过程中竟然又进行分裂,化作更多的极小ufo。 这些极小的ufo亮若小星,一经飞出,片刻也不停留,直接“嗖”地向不同方向飞去。 “跟上!”怀溯存大喊。 小关的擂鼓的力气用到了极致。 花火原终于知道,整个布阵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此刻能够准确地跟上这些目标ufo。 无数的悬浮轿车和浮卡狂飙而出,在车与ufo之间,甚至还有狂飙系列的战机死咬目标不放,为地面部队进行引导。 天空中升腾起一个又一个颜色各异的信号弹,每个信号弹直指某个ufo,这表明,所有队伍都开始紧张地追击起自己锁定的目标。 花火原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小ufo要做什么?人类是要开战了吗?为什么没有听到一发炮弹的声音?为什么人类不追击e.t.的母舰? 一系列疑问掠过脑海。 目送着ufo母舰消失在天际,英雄广场四周也清空了大半,通讯设备被搬运过来迅速地组装起来。 卫帅与四大军团长始终坐着不动,静候着消息。 到深夜,依旧无人入睡。 此时,通讯设备终于开始陆续接收四面八方传回的讯息。 花火原听到通信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大喊:“报告,e3完成任务,方位xxxx,查获包裹三千一百六十个。” “报告,a6完成任务,方位xxxx,查获包裹五千八百个。” “报告,z9完成任务,方位xxxx,查获包裹一千五百三十个。” …… 另有士兵将所有人报上的数字录入电脑,用一个大屏幕显示出来。 数字不断地增加,很快累计到十万、五十万、一百万、五百万……最后停留在八百九十二万。 通信士兵们再也没有不断高喊的“报告”,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个人用低落的声音说:“报告,j22丢失目标,方位阿拉斯加大沼地腹地。” “报告,x75丢失目标,方位阿尔卑斯群山腹地。” “报告,k16丢失目标,方位撒哈拉沙漠腹地。” …… 末了,在天边浮现出一丝曙光的时候,最后一人报告:“所有目标投入四大禁地中消失,无法追踪任何信号,推测已进入休眠期。” 至此,以卫帅为首的帝国高层深深的、整齐的叹了口气。 卫帅问:“少了三百万吧?” 这就是丢失的目标本来应该指示包裹数量,原来降临者之所以迟迟未降,一方面是表达不满,二是将这些包裹投进了四大禁地。 四大禁地笼罩在强烈的γ磁场内,基本上人类需要驱动的机械都被排斥在外,其中还有金刚猿最后的、也是最精锐的士兵们躲藏其中。要将那些包裹带出来的难度等级绝对让人望而生畏。 怀溯存点头:“是,比例基本跟我们丢失的供奉比例保持一致。” “以后每年都会少三百万吧?” 怀溯存的声音也不免沉重了几分:“很可能是。” “没有退路啊!” 随着这声感慨,身体有恙又熬了一夜的卫帅紧皱着眉头,捂住胸口,摇摇欲坠地往旁边倒去。 引得现场一片紧张混乱。 他的勤务兵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几个一直待命的医生也立刻跟上。 怀溯存有条不紊地安排:“立刻采取急救措施,送卫帅去机场,直接回帝都。” 卫帅却硬挺着交待:“后面的事……” 怀溯存说:“卫帅请放心,后面的事我会和马克西姆一起安排妥当,不会出一点儿岔子,卡特和丹泽尔送您回去。” 卫帅这才放心。 一行人目送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伍离开。 晨风拂过空空荡荡的广场,留下的人突然感到无尽的空虚。 “那我们就分工吧!”怀溯存对马克西姆说:“你带第二和第三军团负责东半球,我带第一和第四军团负责西半球。” “好。”这是整个人类的大事,马克西姆也不含糊。不过,临近分手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怀,我很期待你在大选的表现。” 是的,很期待。 长白山事件不过是个引子,它将在军界、政坛上引发一系列的后续反应。 重要支持者丹泽尔丢失重要的箱体;怀溯存甘冒奇险对降临者进行试探,最终却一无所获;交换所得每年将减少三百万,卫帅因此心脏病发,紧急送回帝都救治——这样“闪闪发光”的政绩会在帝都收获什么样的风评,实在是太令人期待了。 怀溯存还以风轻云淡的一瞥:“是吗?那你就好好期待期待吧。” 言罢,带着花火原与小韩坐上了一辆悬浮轿车,警卫队分坐在几辆浮卡上紧跟其后,还有医疗队与通讯兵也各坐了一车。 他们开始按照之前报告中的各个方位进行查看。 最近的一个地方不过三十公里远。 那是山脊上的一片荒石滩,原本是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此时,荷枪实弹的士兵们隔得远远,就布下三四重的防线、层层火力部署,重兵把守。 这样的警戒级别代表此地目前是最高级别的临时军事禁区。 花火原紧跟怀溯存一路穿过关卡,吃惊的发现:出现在荒石滩上的竟然是一大片“棺材”。 用棺材来形容也许不太确切,因为这“棺材”上面明显有着高科技的痕迹,未知的材质,各种她看不懂的设计以及简单的一红一绿两个按钮,严丝合缝的整体,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数千个这样的“棺材”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块荒石滩,除了风声,一片寂静,仿佛一个巨大的坟场。 森然、诡异! 第135章 我就是那个转机! 这就是ufo投下的包裹了,也就是人类付出那么多箱体所交换得到的东西。 整个警卫队停在了“坟地”边缘进行警戒,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怀溯存却毫不在乎地继续深入棺材群,小韩和谷大良毫不犹豫的跟上。通讯兵留下来,医疗队没有停留,提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箱举步踏入。 没人告诉花火原应该怎么做,她只犹豫了一下,最终好奇心战胜恐惧心,抹了抹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脚跟脚地撵着谷大良走进去。 怀溯存走到其中一个棺材旁边停下,他伸出右手轻轻在“棺材盖”上抚摸了一下,眼神十分的温柔,却又夹杂着无限的惆怅、怜悯,复杂得让人无法看懂。 然后,他按下了绿色的按钮。 棺材盖发出轻微的响声,随即滑动到一边,露出里面的情形来。 花火原伸长了脖子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棺材”里面还有一层水晶似的箱体,箱体中充满了未知的凝胶状液体,而里面竟然泡着一个人! 更准确地说,“里面装着一个男孩子,只有三岁左右大小,身子光溜溜的,陷入在深沉的睡眠中。他呈现出三岁小孩子所特有的天使般的睡容,对于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一无所知。 这样的场景令花火原完全石化了。 她以为人类与e.t.所交换的应该是一些这个星球上所缺乏的、战略性的资源,能源也好、技术也罢、稀有的特殊材料甚至是一些不可思议的神奇药物等等,但没有想到交换的内容本身竟然是人类的孩子!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类完全被降临者绑架了!一旦人类的所作所为不符合降临者的心意,它们只需要对人类放任自流数年,衰老、疾病、战争等种种自然或意外的因素很快就会将人类消耗一空。 难怪帝国元帅和四大军团同时聚集在英雄广场,对于此事给予如此的高度重视,因为它切切实实地牵涉到人类未来发展图存的最根本基石——人! 没有人,没有足够的人,未来就是无稽之谈。 难怪帝国对此事实行高度的保密政策,因为一旦泄露出来,就会在整个帝国引发难以想象的恐惧浪潮;难怪少了三百万包裹,卫帅会气得心脏病发;难怪卫帅自己都半死不活了,还惦记着让怀溯存把已有的包裹给安排妥当。 那根本不是什么ufo,而是悬在整个人类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原来千年以来,人类处境,一直岌岌可危! 而且八百多万不算新生儿的“新生儿”,再加上被投进四大进去的三百多万,一共也才一千多万“新生儿”。 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小,但有好几年幼儿园名额爆满的时候,花火原曾在新闻中关注过当年全国新生儿出生数量,具体数据不记得了,但是应该两千万上下。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个星球上,人类每年“出生”的“新生儿”数量还比不过地球上一个泱泱中华。 以此推测,整个星球上的人类总数恐怕也不会超过中华的人头数的一半。 而这个数字再经过疾病、灾难、战争、内耗等各种因素的磨损,真实数字恐怕还要再狠打一个折扣。 乐观估计,此时整个星球的人类数量大约就是四万万左右,大概只相当于解放之前的旧中国人口数量。 简直堪称恐怖! 在花火原以另类的方式对整个星球进行人口数量推算的同时,医疗队已经紧张地展开了工作。 他们是早已经过培训,立即打开工具箱,开始对包裹中的孩子的状态进行检查,同时一边向怀溯存报告,一边进行记录: 编号:k2; 地点:xx地; 数量:7820; 检测员:xxx、xxx……; 检测对象:随机; 检测结果:1、冷冻液浓度:…… 2、解冻苏醒预估时间:5天; 3、对象基本信息:男,3.1岁,亚裔…… 4、健康状况评估:良好; 5、注意事项:…… …… 当他们完成一系列检测和评估后,便在怀溯存的颔首之下,按下红色按钮,“棺材”又自动重新合上。 他们并不继续对其他“棺材”进行检测,而是收拾东西,齐齐准备撤离。 花火原还处于8级“强震”的余震之中,傻傻地问:“不继续看看其他的包裹吗?万一里面不是孩子呢?” 谷大良紧张的“嘘”了一声,小声地警告:“此事是绝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除非得到军团长乃至更高级别人员或机构的允许,是不能说出来的。” 她立时噤声。 谷大良又往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怀溯存还在浏览医疗队的记录,没有留意到他们,这才又小声地补充:“根据经验,同一个区域内投放的包裹都是同一批打包而成的,情况相差不多,所以只需要进行一次检测就可以了。” 花火原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问:“那人类供奉给降临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看看,刚才才说了是绝密,不能说出来的,你怎么又忘了?”谷大良恨铁不成钢地严肃批评。 保密意识不足的花火原赶紧做了一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谷大良却又附耳说:“看在‘夫人’的份上,我告诉你吧……” 花火原:“……”请看我鄙视的小眼神。 谷大良显然没看到,而是非常投入地陷进八卦杂谈之中:“那些是γ石,就是引发γ磁场的源头。知道咱们来的时候,为什么所有车辆都不敢浮空?知道在降临者拿走γ石之前,咱们为什么严令禁止配备火力武器?因为只要箱体的磁场屏蔽功能稍微出现一点点问题,我们很可能全部都嗝屁了。” “那降临者为什么没事?他们的飞船,大的小的都飞得多么愉快!” 谷大良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总之,降临者不仅不怕γ石,而且还很需要γ石,估计他们有什么办法消除γ磁场的影响吧。” 回答的挺溜啊,还说什么绝密严禁讨论,他要是不跟之前执行任务的兄弟们交流,他会知道这么多? 她再次鄙视了一次某个不良勤务兵的口是心非,又问:“那些降临者到底长什么样子?” 谷大良一摊手:“没人知道。因为它们从未露过真容。” 从来不露真容的e.t.,使用人类的莫尔斯密码进行交流,态度非常强势,除了需要γ石之外,人类对它们什么也不知道。 她突然有点儿发寒:一个强大而且完全将自己隐藏的敌人,多么可怕的对手! “你们俩还不走?”怀溯存皱眉打断两人的交头接耳,对于两人的亲密状态很是不悦。 两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立马低了头,分别钻进两辆车里。 这回,陪着怀溯存坐的除了司机,只有花火原。 小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跟上了医疗队。司机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上车就把前座与后座之间的隔离板升上来——这可是又隔视线又隔音的。 喂喂,什么意思?搞得他们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花火原突然感到极度的不安——因为怀溯存没说话,却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什么叫如芒在背?这就是了! 好心虚!好心慌! 不过,大人现在刚刚才经历过降临者的事情,心情应该很低落,不可能有什么花花心思。 是不是她违反了保密规定,又要抄写一百遍章程了? “大人?”她从上眼皮偷瞟过去,嘴里弱弱的唤道。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花火原很没底气地交待了一遍,耷拉着脑袋准备受罚。 “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讨论。”怀溯存说:“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问我就是。” 只是愣了一下,花火原立即挺直了背,欢喜地应“是”:哎呀,不用抄章程了,大人你真好啊! 随后下意识的放软了腰,腆着脸就问:“大人,那些降临者用莫尔斯密码说了些什么啊?”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得寸进尺”四个字怎么写? 怀溯存心头本来挺沉重的,此刻却被不懂规矩的某女弄得哭笑不得。 不过,他还是笼统地做了回答,算是践行了自己刚刚的承诺:“没什么,它们拒绝了我们所有的请求。”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听到这个答案,花火原还是感到心情沉重。 这件事是由大人主持的,而且听马克西姆的意思,也是大人一力主张的,如今得到这么个结果,他要承受的压力得有多大。 “大人,不要难过,事情会有转机的。”她说得特别特别认真。 这一瞬,她真的有点儿认可胡封的说法:上天让她降临到这个星球上,也许就是赋予她拯救星球人类的使命。 怀溯存被她认真的表情给逗得失笑——虽然笑意有点儿无可奈何,但总归是笑了。 花火原大受鼓舞:“大人,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了。”怀溯存不置可否。毕竟,有些事,不是你相信,就一定能做到的。 花火原再次重重的强调,脸色有点儿微红:“大人,我没开玩笑。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就是那个转机! 第136章 翻盘:帝国兵力调度权! “我相信!”怀溯存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而有力:“我一直这样相信,并且为之不懈奋斗。中尉,骤然得知真相,你却没有被击垮,我很欣慰。” 每五年一次的降临者事件都会造就一批世界观人生观完全崩溃的士兵。 尽管他们都是从精锐中挑选出的精锐,尽管此前他们对帝国、对人类的信念无比坚定,但是骤然发现人类真正的敌人并非那些上跳下蹿的跳梁小丑似的金刚猿,而是强大到让他们生不出一点抵抗念头的降临者,那种世界崩塌的感觉足以让他们的精神瞬间垮掉。 她有些赧然:她并不是因为足够坚强才没有被击垮,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一线转机,所以比别人对未来更有信心而已。 实话说,她倒是更担心怀溯存,因为他要承受的压力远远大过普通士兵。 正当她要表达一下关怀疏导,顺便表露一下自己作为转机的存在的时候,怀溯存却从座椅下拎出一个电脑,戴上耳机,开始了正式的工作。 简单的说,他是在就“新生儿”的分配问题与马克西姆进行磋商。 这是非常重要的,之所以需要军团长亲自安排“新生儿”的事宜,就是因为这个关键点。 “新生儿”分配到谁到势力范围,以后基本就会成为哪个势力的劳动力储备,第一军团征兵一般不会去欧洲、美洲、非洲,基本就是在亚洲进行征召,其他军团也一样。 而这些“新生儿”也并不是以肤色进行绝对的划分,四大洲也往往不会进行平均分配。 很多时候,由于各大军团的实力、战绩、需求,乃至帝都方面人情、博弈等各种因素的作用,每年“新生儿”的分配会略有偏重,有的多,有的少。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会直接影响十年之后四大军团后备童子军的数量格局,也因此会影响到从童子军升到四大军团的数量和质量。 这一系列的连环作用,没有任何一个军团会忽视。 所以,怀溯存代表第一、第四军团的利益,就必须与代表第二、第三军团利益的马克西姆就每一个人头进行磋商和讨论。 本来这应该需要两个庞大的团队进行旷日持久的磋商,但是这些“新生儿”等不及。冰冻液很快就会失效,他们必须立刻得到妥善的安置。 于是,这件事通常就直接由四大军团的军团长来进行磋商和拍板。 今年卫帅急病,情况特殊,所以更加简化,变成了怀溯存和马克西姆两人。 在此期间,磋商内容自然保密。 因此,早已知道流程的司机才会一上车就立刻升起隔板,自动将自己隔离。倒是让花火原胡思乱想了一把。 军团长级别的磋商是简短有力,直击痛处的。 怀溯存:“这7820个就当是彩头,我全要了。” 马克西姆:“两个字:不行!怀,不要弄错了,你们第一、第四军团刚刚犯了错,分配比例应该降低。” 怀溯存:“弄错的人是你!不仅这个彩头得全归我,其他编号地的分配比例我们第一和第四军团还要提高1%。” 马克西姆嗤笑:“凭什么?” 怀溯存:“别忘了,四大禁区内还有三千万。” 马克西姆吃惊:“什么意思?难道你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深入四大禁区,抢出其他三千万?” 冰冻液的解冻时间有长有短,但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超过一个星期,“棺材”会自动打开,这些三岁左右的孩子就会自动醒来,醒来以后他们就需要吃、需要穿、需要人照料。 然而四大禁区除了是敌占区以外,也是气候条件、自然环境相当恶劣的区域。这些三岁的孩子不可能存活下来,很可能会沦落为金刚猿的食物,或者被恶劣的自然生生吞没。 所以,如果要找回这些孩子,就必须赶在冰冻液解冻之前。 曾经帝国也有过没有完成任务,被降临者将包裹扔进四大禁区的情况,当时的四大军团也曾不惜代价地努力尝试过,但最终的结果令人黯然:不仅没有找到几个包裹,而且还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得不偿失! 所以,后来再没有人对遗失禁区的包裹产生过别的想法了。 直到现在,马克西姆听到怀溯存微笑的声音:“时间紧急,把三千万包裹都抢出来不现实。但是我想我能抢出来的应该远多过我分走的数量。” 马克西姆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反讽道:“怀,你要真能做到,我再多给你1%都行!” “那就一言为定!” “放屁!”马克西姆被他顺杆子爬的行为给惹怒了,“怀,帝国的每位士兵都是珍贵的资源,容不得你随意挥霍。” “我是说认真的。”怀溯存很淡然,成竹在胸,“你忘了吗,别人都称我是’不败战神‘!” 马克西姆犹豫了一下:作为对手,他非常了解怀溯存,他既然能用这种口吻,说明他确实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怎么做?” “我的兵去侦察确定方位,然后你们自己按照信号指示的方位去抢包裹,能抢多少算多少。” 这不废话嘛,谁都知道该这么做。 “问题是你的兵要侦察多久?三个月还是五个月?”马克西姆讽刺地说。 这就是行动最大的难点了:广袤的大地上,仅凭脚力盲目奔波的士兵无论派出多少,也很可能像撒在大海里的芝麻一样,连一朵小浪花都溅不起来。 “三天之内!”怀溯存斩钉截铁。 马克西姆惊呼:“不可能!我要看行动方案!” “行动方案已经传给帝都,你应该很快就会收到相关文件。”怀溯存指挥若定,“我建议你立刻通知你们第二、第三军团的所有兵力待命,随时等待我方指令行动!” 怀溯存是认真的,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马克西姆却倾向于相信他,因为怀溯存确实完成过很多疯狂的、看似不可能的任务。他“不败战神”的名头含金量十足。 他最后谨慎了一次:“如果你做不到的话,要倒给我们3%!” “好!” 花火原完全被怀溯存的大手笔给镇住了:“大人,您真的有把握吗?” 此时的她可不是菜鸟了,对怀溯存所说的这件事的难度已经有了非常透彻、非常直观的了解。 四大禁地广袤无边,缺乏现代化交通工具和火力武器的辅助,人类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些丢失的包裹? 怀溯存微笑:“你以为我会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冒冒失失地去试探降临者吗?” “可是要怎么做呢?”花火原还是着急。 “你忘了飞鸟?” 她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飞鸟才是怀溯存甘冒奇险的一大凭仗! 只要能挽回三千万中一部分的损失,那都是人类巨大的进步和胜利。 当下,怀溯存接通与第三基地的通话线路:“有利、卫奇,请尽快落实向卫帅申请全国兵力调度的权限批准。” “是!” “飞鸟出发了吗?” “今日凌晨两点,已经全部进入四大禁区。”也就是说,在降临者的飞碟还没有到达四大禁区的时候,负责侦察的飞鸟小队已经进入禁区待命。 “帝都批复了行动吗?” “还没有。” 怀溯存毫不在乎这个答案,非常坚定的说:“批复很快就会下来,你们不用等了。‘抢救新生’,现在开始!” “是!” 听到这一系列堪称绝密的内容,花火原完全震惊了:“大人,飞鸟小队什么时候出发的?” 怀溯存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像摸一只小猫咪一样:“在我们赶来长白山的同时。” 花火原恍然大悟:原来整个飞鸟兵团都同她一样,接到了绝密任务。只不过,她来了长白山,而其他人分别赶赴四大禁区待命。 这才是谋定而后动啊! 她实在太佩服以怀溯存为核心的第一军团高层的军事智慧。 然而她不知道,第一军团高层为“抢救新生”行动做出的部署到了何等细致的地步。 一千多年来,人类虽然止步于四大禁区,但对于禁区内的情况已经摸得七七八八。 金刚猿的防线虽然在不断变化,但是γ石矿的位置不会变,那么万变不离其宗,他们就始终会围绕γ石矿进行兵力部署。 这意味着,在禁区内也有大片的空白区域,或者是兵力薄弱的区域。 要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打入金刚猿重兵防守的γ石矿区域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必要的情况下,人类可以找出一万种方法在空白区域或兵力薄弱区域进进出出几百次。 所以,怀溯存等人在四大禁区的地图上划出了若干个区域、无数条路径以及密密麻麻的标识。 飞鸟小队的成员将负责按照早已规划好的既定路线对指定的区域进行侦察,那些包裹一旦被遗弃在这些区域之内,就有很大机率被飞鸟小队发现。 发现之后,他们发出信号,接应的大部队就可以来收取包裹了。 只要能确定位置,目标明确,那么一周之内抢救出无数的包裹就不再是天方夜谭。 当然,为了掩护此次行动的真实目的,怀溯存已经制定好一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行动策略。 第137章 微妙的一刻与冲动 四大军团除了负责运输包裹的兵力之外,其他全部要投入与金刚猿的正面战场中,甚至原本负责防守的二线兵团也要带着他们的火力武器往前压进,务必在真正的目标区域以外给金刚猿造成足够的压力,形成“我们要来抢γ石”的假象,把敌方兵力牢牢吸引住,以便运输队伍暗渡陈仓。 这就是为什么陈有利和卫奇还需要向卫帅申请全国兵力调度权限的原因。 为抢回三千万包裹中的一部分,怀溯存要进行的是一场全帝国的动员、调度和接应行动。 绝对地荡气回肠,绝对地激荡人心! 花火原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她甚至恨不得跟其他飞鸟小队的成员一起,赶赴四大禁区,亲自将那些遗失的小生命给找出来。 这时,悬浮轿车缓缓落下,所有人鱼贯而出,准备继续按照之前的流程对第二个编号地的包裹情况进行查验和分配。 这时,怀溯存却将众人叫住:“接下来的工作,就由小韩、谷大良和小关共同负责完成,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花火原跟我走。” “大人!”小韩大吃一惊,怀溯存竟然同时丢下他们俩,只带着一个半生不熟的女人,这,这实在是令他无法接受。 “小韩,这里的工作很重要,你们比较熟悉,所以我才交给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怀溯存的话是无法辩驳的。 谷大良同他一起应了一声“是”。 花火原也很吃惊,她没想到怀溯存会只带着自己。 她这个勤务兵业务还没摸熟呢,会不会伺候得不够周到啊?此刻又正是“抢救新生”的关键时候,要是没照顾好怀溯存,会不会直接影响到行动的结果? 她一下子变得忐忑,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第一次发现,原来小小的勤务兵有时候也会影响到人类大业。 在伟大的时刻,伟大的事业中,但凡投入其中,便是洪流中的一缕。 在怀溯存带着她赶往机场的路上,帝都的批复就下来了,速度无与伦比地快。 原因是,第一军团提交申请的同时还附上了一段飞鸟小队在冰霜荒原上的行动视频,其中还包括了青冈那神来之笔的螺旋钻头战技,此举以震撼性的效果立时说服了整个帝都高层。 整个帝国的军事力量开始了充分的调动,像一架庞大的机器开始轰鸣运转。 怀溯存距离3号基地的“抢救新生”行动指挥所尚有千里之遥,已经开始不断的接入通话,运筹帷幄。 他要决胜的战场在更加遥远的万里之外。 此刻,无数的飞鸟小队在四大禁区里半空中无声的滑过。 紧张到要爆出火花的气氛中,花火原谨慎地做着微不足道的小事,帮忙递一下文件、一支笔、一杯水,如此之类。 照顾幼儿园小朋友时做的也是简单寻常的生活小事,那是她做得从容而轻松。 此刻,她却紧张得汗流浃背。 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出错影响到怀溯存的缘故,还是因为即将返回3号基地的缘故。 那里,胡封那个恶魔般的疯医还磨刀霍霍地等着她呢。 唯一可能把她从疯子手中救出来的人就在眼前,但他现在担负着更重大的责任,涉及到更多人的命运,远比她小小的一个要重要。 她定了定神,决定先用心助他将“抢救新生”的任务拿下,再来考虑自己的私事。 狂飙战机呼啸着掠过天际。 与来时想要装聋作哑不同,花火原带着高度的责任感和主动意识,恪尽职守地想做好一名勤务兵。 怕怀溯存渴了,她默默的给他端了一杯茶; 担心他饿了,又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便悄悄地将各样零食都准备了一些,搁在他面前; 正思考着自己有没有考虑不周的地方,陈有利联系到她:“现在只有你在?” “是。”她正声回答。 “军团长多久没睡了?” “一天半。”被陈有利一问,她才惊觉怀溯存已经连轴运转了36个小时以上。只是因为这36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冲击力太强,她始终处于亢奋之中,而怀溯存也一直精神饱满,两人竟然都未察觉这一点。 “你去请军团长睡一会儿,养好精神,回到基地还要他主持大局。明白吗?” “明白!” 她找来一床毯子,回到他身边轻言细语地劝说:“大人,现在睡会儿吧,您都已经整整一天半没休息了。等下了飞机马上又有一场硬仗要打,您现在得养精蓄锐。” “已经有这么久了吗?”怀溯存终于从手中的报告和文件挪开视线。 “是啊,您眼圈都有些发青了呢。大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身上担子不轻,须得保重身体,那些文件如果不是特别着急,不如以后再看?” 要说着急,也没有那么着急,至少没有“抢救新生”来得紧急。 见他有所松动,她故意一本正经地说:“大人,您可一定要听我的。这是陈大人给我布置的任务,要是没有完成,我回去得上军事法庭呢。 您就算不爱惜自己,总该可怜可怜我吧。” 一边说着,一边抖开毯子细心地给他搭上、掖紧。 怀溯存本是习惯了一旦开战,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但花火原温声软语的关心像氤氲升腾的热气般舔舐着每个毛孔,熨烫得心底一片酥酥麻麻。 这与来自小韩和谷大良的关心很是不同。 她的紧张和关心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享受。 他抬眼看去,女人利落的黑色短发柔软服帖,饱满的小耳垂润泽通透,柔和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微微挑起的唇角眉梢间说不出的生动。 心神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那感觉似早春风中微动的树梢梢,微妙得难以描述。 当视线不经意落在她纤细精致的皓腕之上,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握住了那只即将从毯子上缩回去的手。 两人的世界刹那间停顿了一秒。 她清澈的眼神与他深沉的双目交织在一处,仿佛洪流飞瀑冲击而过,周围一切声音都被这种巨大的轰鸣遮盖了。 只有剧烈的心跳声渐渐从中跃出,带动着整个世界一起怦怦跳动。 这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心悸,无法说清当时被撩拨的心绪是如何混乱,总之,在一片慌乱中,她下意识的抽回了手。 怀溯存骤失温软,只觉空空的指尖无尽失落。 她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但是缺乏经验、娇羞窘迫的她又不知如何弥补,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样的眼神却令他产生了误会,心里顿时被蒙蒙的灰色笼罩。 他想起她在他面前呕吐的样子,想起她憎恶被男性窥视身体、产生亲密接触,想起她在军中日久却一直洁身自好,想起她在梅里镇上将他隐晦的试探一一否决。 他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她是那样纯洁无暇,仿佛从天而降的天使,不应沾惹一丝世间尘埃。 他有什么权利将她拉入堕落红尘,变作与其他女人一般呢?似乎面对她,他总是容易忘记她原本男儿的身份,忘记她是迫于这悲惨的世界而被扭曲的存在。 她那么拼命地训练,那么努力地拼搏,甚至不要命地深入敌占区,不就是为了挣得军功,不就是不想再作为女人接受来自男人的蹂躏和蔑视吗? 他到底还是没有完全剔除男人的劣根性吗?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他收回犹有余温的手,带着几分自责,“刚才的事……我很抱歉,以后不会有了。” 花火原愣住,其实她正鼓足了勇气,想要重新回应一下怀溯存,没想到他居然首先退却了。 什么意思? 难道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此时一反应过来,他就后悔了? 所以,其实他只是因为荷尔蒙原因对自己有所兴趣,却没有真正的感情? 她呆立在那里,难以描述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狂潮。 怀溯存注意到她僵立未动的出神,以为是自己的身份、自己刚才的动作把她吓坏,又压沉了语气缓缓说:“中尉,放心吧,我说话算话。以后,我仅是你的军团长,‘屈辱’这个任务尚未完成,我还需要你的配合,能做到吗?” 如此冷静,如此疏离! 瞬间,花火原一颗粉红芳心破碎的稀里哗啦,捡都捡不起来。 想一想,怀溯存对她看起来是比较特别,但更多的只是基于一名首长对得力下属的欣赏和提拔,除了那次不堪回首的审讯之外,他对她真正表现出兴趣的只有刚才那轻轻的一握而已。 从心理学上说,承受巨大的压力期间,男人如果暂时性有一段可以放松的空白时间,身体上产生生理性的冲动是非常容易的,因为那是一种方便的、快速的释放压力的方式。 这也是为什么克林顿那样的大人物容易发生绯闻的原因。 她得出的结论是:怀溯存对自己确实没有更多的想法,如果自己刚才应了他的一握,那么对他而言也就是多了一个小情人莱温斯基罢了。 那就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第138章 可以帮我杀一个人吗? 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面对偶像可以狂热的不顾一切,只要一夜拥有,不用天长地久。但她呢,已经工作了三五年、二十好几的女人了,现在又落在这么个操蛋的星球上,她绝不会有那么天真的想法。 在这里,没有避孕套,也没有避孕药,她必须要考虑两情相悦之后要承担的后果。 如果无可避免要做母亲的话,她必须确保自己万一生下女儿,不能从一出生就被迫母女分离,而母女两个都沦落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或者女儿在长大之后成为像她一样的生育机器。 她极其恐惧这样的未来。 解决的办法,只能是为女儿找到一个绝对强大的父亲。 而且这个父亲对她、对女儿一定要有足够的爱,才能保证他不会将母女两个作为政治上的砝码或者是其他的交换条件。 因此,从理智出发,她爱不爱对方不是必要条件,对方爱不爱她才是最最关键的因素。 严酷的现实不允许她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哪怕他是怀溯存! 哪怕是让她如此动心的怀溯存! 她彻底冷静下来,惨白着脸,声音轻飘飘的像游魂一样:“大人,可不可以问您几个问题?” 怀溯存觉得自己确实需要给她足够的交待,便点头:“你说。” “关于那个任务,大人是真的要娶我吗?” “是的。”他予以肯定的答复,“你应该也知道了,现阶段,我需要一个妻子。不过,只需要表面上对外有这样一段关系即可,所以你会得到绝对的尊重。如果你不愿意执行这个任务,我也不会强迫你。” 他看着她,幽深的眼神、诚恳的表情、优雅舒缓的动作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但内心却微微地、莫名地紧张。 他发现自己还是希望听到她答应,哪怕只是维持表面的夫妻关系,他也希望以后能时时看到她,时时让她陪伴。 那些伟大的理想所带来的严谨的、高度自控的、日复一日的生活,在遇到她以后,第一次让他有了枯燥的感觉。 当她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不觉得那是枯燥,只是自律。 但是她出现了。 她在他面前很认真、很倔强的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为女人的人权而呐喊。她不愿意对世俗的、卑劣的强权低头,她放弃了一条轻松的生存方式,顽强而固执要在军中杀出一条属于女人的生路。 她在空中操控着飞鸟,姿态极尽柔美灵活,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哪怕是他的技术水平远超过她,但那种游鱼般轻灵的美态,他也只能欣赏和叹服。 她抱着兽人孩子哼着童谣轻轻哄着,他从旁静静观看,心里无比安宁祥和。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星球回忆录》中所描述的“母性光辉”是什么样子。 甚至是她崇拜的眼神、轻言细语的关心、一低头的温柔、回眸一笑的神采…… 所有这些像和风细雨一般不知不觉地浸润在他的生活里,让本来枯燥单调的泥土里长出遍地的嫩芽,蓬勃生长,一片生机勃勃。 如果让她离去,让这一切重新枯萎,他忽然觉得无法接受。 听到他的答复,花火原心头又凉了一层:他只不过需要一个妻子,而自己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并不是他倾心动情的对象。 唉,作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这个结果还真是丢脸呢。 只不过,哪怕是地球上真正的美女,在怀溯存面前恐怕也会自惭形秽。自己不被他放在眼中,也是常理之中的。 她苦笑了一下,却依然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是我呢?” “有时候……”他顿了顿,眼中闪动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波光,“你会让我想到女人原本应有的可爱模样,让我感到希望就在眼前。” 看来他对她独属于女性的质感还是有所察觉,但即便如此,也没有让他爱上自己,还真是失败啊! 不过,既然他愿意尊重自己,这个结果已经是个很好的起点。以后说不准她就有机会让他爱上她呢? 而现在,说不定她可以借此达成另一个目的。 花火原提了提气,在他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期期艾艾地说:“大人,以前开创飞鸟战技的时候,您说过可以答应我一个合理的要求,这个还作数吗?” 怀溯存点点头:“你想要什么?” 她咬牙又说:“如果再加上我愿意执行的这个任务,您是否可以答应我一个不太合理的要求呢?” 怀溯存有些惊疑地扬起眉毛:“是什么?” 她浑身血流激荡,眼睛发红,微带颤音,从喉咙深处吐出一串惊雷:“请问您可以帮我杀一个人吗?” 怀溯存有些意外。 她给他的印象是柔和的、同情的、温婉的。虽然在战场上,她可以杀伐果断,但是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兽人孩子,她不忍下手,甚至为了保护它,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这样的她,对他提出的要求竟然是杀人?! 见怀溯存沉吟不语的样子,花火原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起身掩饰尴尬:“对不起,大人,本来是劝您早点儿休息的,结果反而耽搁了您的时间。我的妄言,请您当作没有听见过吧。” 她低头弓腰,行礼欲退。 下一刻,手腕却被紧紧握住。 但只是一下,立即松开,这一握不带丝毫其他用意,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留步而已。 “告诉我,是谁?”他的声音瞬间染上了一层凌厉血色,“是谁欺负你了?” 他突然有点儿后悔,哪怕他治军再严,也不可能完全杜绝军中的乱相。 当初将她投入奇兵营,是想为这支奇兵增添鲶鱼效应。但是,现在一想到,她可能在这其中承受了什么无法想象的凌虐,以至于善良如她竟恨不得杀了对方,他就感到难以忍受的怒意。 是卫奇吗? 如果真的是他,哪怕是他这个卫帅之子,他也要叫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花火原摒住呼吸,吐出四个字:“是胡特医。” 胡封? 怀溯存眼神凝重起来:“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花火原垂着头,神情悲愤,欲言又止。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一个有份量的、足以让胡封掉脑袋的理由。 经过长白山事件,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特医作为一个对帝国和人类具有战略级意义的存在,受到的是怎样的重视。 要解决人类生存繁衍的大问题,从降临者身上是走不通的,现在人类指望的就是能够从技术层面突破壁垒的特医。 可想而知,每一名特医都可与当年新中国的核弹专家相提并论,所以他们才享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强力的理由,谁能动摇特医? 违背社会伦常?违反科学伦理? 算了吧,人类都要灭绝了,这些理由压根没人在乎。无论多么变t、多么恶心甚至多么疯狂的想法,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解决人类发展图存的大问题,再多的人体禁忌实验都不在话下。 杀个把人对特医都是毫无压力的,更何况只是取了一个女人的dna,再给她下了毒而已。 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秘密,那么剩下的理由恐怕只有背叛帝国、背叛人类了吧? 可是,让她如何才能捏造出胡封背叛帝国、投靠金刚猿的铁证? 她做不到,所以说不出。 在怀溯存看来,却成了深受羞辱、难以言说的表现。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沉吟了一下,尽量声音平和地安慰她:“特医是人类宝贵的资源,所以即便是我也不能轻易动他。但是,我会详细调查,如果他确实做出了……天人共愤之事,我绝不会饶他。” 从怀溯存口中说出“绝不会饶他”几个字算是相当有份量的承诺了,但是对于花火原来说,这个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不仅如此,她还想起一件事,尼玛当初自己从那变t的实验室走出去的时候,居然忘记了嘱咐他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 当时只觉得他有私心,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到处乱说,所以就忽略了。 现在想想,他既然有把自己推给怀溯存的想法,说不准会直接把真相告诉他。 不行,不行,她现在对怀溯存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完全没有把握。 既然他暂时死不了,那她就必须找机会警告胡封。 而最最要命的是,在自己的身份已经有所泄密的情况,还想独善其身、不与男人发生任何身体关系的策略很可能已经不太现实。 她似乎、好像、仿佛很需要拟定一个自己完全不擅长的紧急计划:争取爱情大作战。 直白一点就是:如何诱惑勾引一个高冷男神,令他能对自己爱入骨髓、死心塌地。 如果这个作战对象是个穷矮挫的宅男,或许以前寝室姐妹们传授的那些心得绝招还有点儿作用。 可是对象换成疑似圣人、很可能坐怀不乱的怀溯存,难度等级简直高到天顶上去了。 以她这种完全没有经验、只有道听途说的生手来看,实在是很伤脑筋啊! 第139章 侦察、诱饵兼人肉炸弹 狂飙战机虽然是用于战斗的,但怀溯存这个等级的人物的专机还是相当舒适。 需要睡觉的时候,可以将座椅靠背完全放倒,包装用料软和适中,非常舒适,与床铺差别并不大。 但花火原怀着别样的心思,睡得并不安宁。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她被机上工作人员唤醒,感觉比不睡还要差劲一点。 但此刻没时间去慢慢调整了,属于怀溯存的硬仗马上就要开始,她必须紧紧跟上才行。 事实上,在他们还呆在狂飙豪华战机上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 精挑细选过的飞鸟营只有两百来人,分到四个禁地,平均每个禁地只有五十人。为了保障搜索效果,实行了两人一组的分队方式,所以,每个禁地都有差不多二十五个侦察小队在指定的范围内游荡。 他们趁夜进入禁地,按照事先的安排在指定的区域内分散开来,守株待兔。 当碟形的小ufo滑进来的时候,所有一百个小队的人全部都提起速度,对那些小目标紧追不舍。 说是小ufo,那只是相对于巨大的母舰而言。 要知道每个小ufo都装载了数千个包裹。 这样的目标还是比较好追逐的。由于事先计划得当,小分队在ufo失去追踪信号的两个小时内就陆续找到了要寻找的目标。 两个小时,差不多正好是第一军团得到帝都卫帅授权的时候。 虽然这个时候,二线部队还来不及调遣,但是其他三大军团早已有过沟通,做好了充足准备。 所以,当第一个信号弹在撒哈拉沙漠冒出浓烟的时候,第三军团在两分钟内就向金刚猿的防线压上了十万人的部队。 他们没有立即与敌人赤膊相斗,而是远远地做出攻击的态势,大量使用降落伞炸弹对敌占区进行覆盖。 这么多年的斗争之下,金刚猿对人类的这些玩意儿也总结出了不少经验,加之降落伞基本在半空中就会炸开,自然它们不会遭到多么大的损失。 但是敌人疯狂地、不计投入地投放降落伞炸弹,还有十万大军压境的威慑力,无疑触动了金刚猿敏感的神经底限。 四大禁区的军事力量随着人类的大手笔而充分调动。 而此时,青冈正斜挑着眼,对着跟他搭档、已经准备立刻溜号的胖子冷笑:“如果你敢在我之前点燃信号弹之前就跑路的话,老子不介意把剩下的信号弹全都插进你的屁眼里面,让你冒着烟气一路狂奔。” 胖子直呼晦气:tmd这阴险的家伙明明手下有一大把的自己人,结果组队的时候却偏偏挑中自己,这是准备拿他这身滚刀肉开刀的节奏? 他到底哪儿得罪这条美人蛇了? 不过也许是任务紧张的缘故,一路上青冈并没有表现出特别为难他的意思,但他还是时刻提防着这个以阴险和无底线闻名的家伙。 此刻一经威胁,胖子立刻就炸毛了:“美人蛇,你别乱来啊!头顶上卫星一直盯着我们俩的,你要敢对老子动手,回头跑不掉也要上军事法庭的。” 青冈嗤笑一声:“知道有军事法庭,你还敢提前跑?” 胖子据理力争:“你tm是飞鸟第二高手,老子怎么跑得过你,一旦信号弹发射,难道老子落在后面,给你挡乱箭当俘虏吗?” 青冈阴恻恻地笑:“所以咯,想要活命的话,难道你现在不应该给我跪舔?” 胖子大惊,紧紧捂住自己胸口:“我靠,你居然有这嗜好。告诉你,老子再怎么是个男人,绝对不会做娘们的事。” “就你一个受虐狂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爷们?” 胖子刚刚听到一声嗤笑,就见一个拳头大的小东西被青冈高高抛到空中,随即就爆裂开来,变成一股冲天的浓烟。 这就是用盛装γ石的箱体材料特别设计的信号弹,只不过里面装的不再是γ石,而是一旦打开包装,在γ磁场的作用下很快会发生爆炸冒出浓烟(用于白天),或者发射美丽焰火(用于夜晚)的信号弹。 之所以采用这么原始的通信方式,也是无奈之举,因为γ磁场区域内,人类常用的电磁信号通信装置是无用的。 不仅无用,还会成为随身炸弹。 只有这种原始通信方式可以很显眼地被卫星拍到,以传递出足够的信息。 当然,这种原始通信方式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譬如,在青冈刚刚释放了信号弹以后,胖子就气势雄浑地骂了一声“我操”,调头开跑。 然而,身边一阵清风倏地掠过,乍眼一看,青冈已经飞到自己前头三五十米远了。 正当胖子咬牙切齿的骂混蛋的时候,青冈突然又一个转身,再次如一缕清风般从他身边掠过,只是这次飞往的方向与之前截然相反。 胖子满脑子问号立刻就得到了答案,只见他们原本选定的那个逃跑方向,瞬间出现了一队装备齐全、杀气腾腾的金刚猿士兵。 靠! 整个一班有了冰霜荒原上被金刚猿正规部队拖住的经验传授,没人想在只有两人小队的情况下跟一整队敌人对上。 胖子慌不迭地掉转方向,竭尽全力地飞逃。 当然,哪怕他竭尽全力,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是不可能追上青冈的。 他已经明白了,那条美人蛇之所以会选择他做搭档,就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把他当香饵的。 这样,他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让赵光光的一名得力干将自行了断! 是的,所有的飞鸟小队成员在出发前就知道自己不仅要负责侦察,还tm要负责引开目标包裹附近潜藏的敌人,但是呢,他们又同时接收到最高等级的严令——绝对禁止他们成为俘虏。 为此,他们身上不仅套着飞鸟,还强制性地装上了一个类似信号弹玩意儿,只不过,同样的材料里面装的不是爆出浓烟或者烟花的玩意儿,而是可以将一辆浮卡轰到天上去的炸弹。 只要轻轻按一下按钮,解除包装,由γ磁场负责点爆的炸弹就会瞬间将他们弄成一滩血泥,绝对不会留下一根头发丝来——不管在地球或者别的星球,不管再艰难的环境,人肉炸弹总是能弄出来的。 没办法,谁叫他们身上配备的是目前最为珍贵的战略级飞鸟装备? 这种玩意儿是绝对不可能留给那些猴子的。 鸟在人在,否则俱毁。 现在,胖子开始后悔自己耍尽了心思地挤进飞鸟兵团来,明明就不是飞鸟兵团的料,即是很勉强地进来了,现在看也是当炮灰的份儿。 虽然是在半空中飞,不用迈动两条肥腿,可是在天上如何让身体灵巧地顺应气流,让空气变作动力,那也是一门胖子很难学会的技术啊。 得了,今天可算被青冈那家伙给坑死了。 但是,很显然,青冈今天也是吃错药了。 他居然又掉头回来,操着胳膊,乜斜着眼,闲闲地问:“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胖子吭哧吭哧的,满头大汗:“花姐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青冈轻笑:“报仇就算了,不过你确实要感谢她,要不是看在你们花姐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考虑救你一把。记住,你欠我一次救命之恩!” 胖子还来不及大无畏地喊一声“老子不用你救”,就被青冈提溜着衣领,“唰”一下飙了出去。 在飙飞的过程中,不知道是青冈故意,还是其他原因,来不及适应和调整姿势的胖子像陀螺一般跟在青冈身后一个劲地打转,转得他头晕眼花、直欲呕吐。 死都要轻松一点,干脆跟青冈同归于尽算了! 直到摆脱追兵,发现第二处目标包裹,胖子几乎都挣扎在要不要下定决心来一场鱼死网破的纠结之中。 在青冈与胖子两人亡命逃窜的过程中,守在阿尔卑斯山附近的若干个运输大队中的一支队伍收到了上级的命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扎进了山脉中,沿着指定的路线直奔目的地。 目的地并非青冈释放信号弹的位置,而是要往南移动十公里——这是一早就约定好的。这个距离既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被信号弹吸引的金刚猿士兵发现目标包裹,又可以让那附近的兵力通通腾出空位来。 一般而言,在防守薄弱的地区,这些散兵游勇的主要职责是负责侦察和预警,以防备敌人从这些可能性不大的地区偷偷潜入。所以,其实这些侦察兵还是比较好对付的。 一旦有什么动静,很快就咬着追上去了。 每支运输大队的人数都不少,即便从猿迹罕至的路线潜入,也有很大机率会被发现。 因此,在运输大队开动之前,若干支负责提前清场和沿途护卫的第二军团营队已经深入了该地。 经过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冲突后,第二军团营队斩敌数百,顺利护送着运输大队抵达了一片山涧附近。 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搜查,人们惊喜地在卫星拍摄不到的山涧深处发现了一大堆的目标包裹。 这就是此次上级发布的特级战斗命令的主要目标了。 没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包裹中的东西对人类无比无比重要! 第140章 人类必胜 快捷拼装的滑轮装置被组装起来,所有的包裹被一一吊上了崖壁之上的山顶。 在那里,运输大队的人正飞快地忙碌着,给一个又一个的包裹固定在特制的滑翔伞上,再将它们通过临时架设的机械滑道加速装置推送出去,令其一个个地向着敌占区外的预定区域滑翔而去。 在那里,自然还有准备好的队伍接受包裹,并继续设法往外运输。 一旦离开γ磁场区域,这些包裹就基本安全了。 数千个目标包裹,上级的命令是必须在三天之内尽全力运输,如果超过三天,剩下的就放弃掉。 所有人全像发了疯一样,不要命地进行机器般的作业。 而持续的、巨大的动静显然不可能被金刚猿一直忽视。 被若干个飞鸟小队带着跑了若干圈冤枉路,又被运输大队的清场、护卫营队给斩杀了一部分,再赶走了一部分之后,坐镇边疆的金刚猿军队指挥官陷入了空前的紧张之中。 在以往的经验中,由于它所镇守的地区距离γ石矿的距离过于遥远,人类将领很少会派出军队从这里取道。它带兵驻守的目的,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以,军队的主要活动和防守区域都是该地区的防守扼要,一般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必经之地。 要是人类真想从这里突破,不交代个几万人,是绝不可能通过的。 但没想到人类今天会一反常态,做出这么个脑子里长包了才会做出的选择。 尽管有地利的优势,它还是异常紧张的,一边忙乱地指示所有部队收拢阵型,扼守要道,一边忙不迭地派出通信兵向部落首领报信,希望争取增援队伍。 然而,他架势摆好,陷阱设好,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敌人除了派了几只小喽罗在要塞门前神出鬼没之外,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动静。 反而是部落首领那里的回信到了,告诉他,现在重要的γ石矿附近防线面临巨大的压力,部落里暂时不可能分兵来援,让它见机行事。实在无法抵抗,就退守第二道防线。如果第二道防线也失守,就退守第三道防线,到时首领才会考虑增派援兵。 既然可以连退两道防线,指挥官就不慌了。 它又派出数股侦察兵去查探人类军队的动向,结果终于有一股侦察兵在大棒峰附近发现了人类。 他们完全没有攻打的意思,而是不断的从大棒峰下吊起什么东西往外送。 指挥官感到很困惑:大棒峰它当然很熟,可以说是熟的不得了。 那里可没有什么γ石矿。 一直以来,人类跟它们争夺的主要就是γ石。他并不知道,除了γ石之外,它们这些贫瘠之地还有什么能吸引人类的东西。 但是不管怎么样,东西是在它们的地盘上,敌人从它们的地盘上抢东西,哪怕就是一块泥土,也不允许! 它放开了防线,开始调动部队往大棒峰靠拢。 因为查知了敌人的意图,它也不担心敌人对它的要塞防线大举兴兵了。所以,在防线要塞里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守之后,它产生了一个很大的野心: 包抄,然后围歼! 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金刚猿军队才开展行动,已经给人类留下了充足的时间,但问题在于,受困于这些重量不轻的包裹,运输大队无法机动灵活地进行转移。 他们必须像野草扎根一样扎在这里,直到三天时间过去为止。 具有战斗力的营队在获知了金刚猿军队的动向以后,立刻展开了迷惑战术,不断地穿插、骚扰,甚至佯攻要塞。 但是金刚猿的指挥官也是个富于战场经验的家伙,它认准了目标,丝毫不为人类的迷惑战术困扰,坚定不移地按照包抄、围歼的思路部署它手中的军队。 人类的营队长官很快判明了形势: 金刚猿人多势众,而且有地利之势。人类人少势寡,而且局面被动。如果所有人一直在p34号高地附近硬抗,那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全军覆没。 “必须中止任务,立刻撤退!”他很冷静的通知运输大队队长,“敌人意图将我们包进口袋里,才没有立刻发动进攻,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再晚就不行了。” 尽管采用了轮休制度,但整个运输大队在高强度的劳动之中已经完全疲惫不堪了,每个人都红着眼,不顾疲倦不顾酸痛,压榨着自己的最后一份潜力。 运输大队看了看天色,判断了一下时间:“还有半天就到三天了吧?” 营队长官毫不犹豫的否决:“半天之后,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运输大队回头看看身后一直亲密相伴的战友们,突然高喊:“猴子们现在围上来了,我们必须立刻撤退。愿意留下来的跟我一起,其他人跟营队长官赶紧走吧!” “队长!” “不行,要走一起走!” 运输大队的队员们纷纷惊慌地劝说队长,然而他们的队长却坚持己见:“眼看还剩下几百个包裹,这些都是我们人类无比重要的东西,不能留下任何一个给那些猴子。因为我不知道万一被猴子们拿到手后,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所以,我必须继续留下来,将后续的工作完成为止。 我老了,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还可以为帝国、为人类继续奋斗。所以,就让我留下来完成我应该完成的任务,你们全都走吧!” “既然是这样,那我这个老家伙也留下来吧!”另外一个一头乱鸡窝的大叔也站出来,“队长,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干完所有活的。咱们兄弟不能一块儿生,但可以一块儿死。” “队长,我也留下来!” “我也不走!这些包裹还需要很多人手,才能在猴子们杀上来之前都放出去。” “对,大不了一块儿死!” 大多数运输大队的人在这一刻选择了自己的任务,作为二线部队的运输中队,他们几乎从来没有深入过敌占区,也从来没有担负过如此重要的任务。 队长的心思,他们都了解。 一直以来他们都躲在四大军团的背后,工作虽然繁重,但是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危险。他们被四大军团所庇护,眼看着无数的小伙子用血肉挡在自己的前面,为他们争取到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们只能感谢,却没有办法回报那些牺牲的英雄。 而现在,他们迎来了有生以来最为重要的一项任务,也是唯一能够回报那些为人类牺牲的英雄的时候,所以,他们绝不能因为面临小小的困难就要放弃完成整个任务。 他们也是男人,他们也有燃烧的热血,他们也有被金刚猿撕成碎片的亲人朋友。 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他们绝对不会退后半步。 营队长官眼圈不禁红了。 哪怕是见惯了生死,但是这些一向被他们鄙视的二线部队居然能在这个时候爆发出如此的勇气,他也不能不表现至高的崇敬。 于是,他对着自己的属下高喊:“敬礼!” 营队的士兵们对运输大队的队员们致以最高礼节的致敬。 最终,除了小部分队员之外,数十个运输大队队员全都留了下来。 队长意气风发,哑着嗓子喊:“那就开干吧!要是猴子们杀上来,咱们就跟它们拼了!” “好,就这么办!”所有人同时振臂狂呼。 这是生命的最后时刻,营队退去以后,周围一片宁静。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节省力量,他们拼尽所有的力气将山涧之下的包裹绞上来,再以最快的速度固定在滑翔伞下推送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们听到营队突围时爆发的喧哗和声响,没有人抬头,也没有人停下。 他们听到披甲执锐的金刚猿士兵爬上来时发出嘁嘁嚓嚓的声音,没有人抬头,也没有人停下。 他们听到近在咫尺的山口下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这次终于有一部分人停下了,他们扑到山口,用石头、用土块、用已经用不着的滑轮、用一切能够当作武器的东西跟金刚猿进行殊死的战斗。 而剩下的人则再次加快了速度,将最后剩下的十几个包裹一一打包送出。 作为没有经过严格战斗训练的非专业人员,他们的战斗是残酷的、悲惨的、血腥的、徒劳的。 但是当一个个人倒下的同时,一个个包裹也被快速的推送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希望的远方。 当金刚猿士兵打倒了倒数第二个人的时候,仅剩的队长终于将最后一个包裹推了出去。 看到逼近的敌人,他想要扑上去跟他们战斗,但是他滑下了,怎么也站不起来。 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劳动,令他肌肉痉挛,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应该说,他早就该倒在地上的,是一股难以说明的精神力量把他支撑到了现在。 望着空中滑翔的包裹,他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因为已经没有力气高喊,所以他喃喃地、模糊地说出了一句无人能够听到的口号:“人类必胜!” 身后一道刀光闪过,整个大棒峰顶上唯有血水静静流淌,深深地渗进这片不属于人类的土地里。 第141章 要不,你也去洗个澡? 在四大禁地,到处都上演着类似的情景。 指挥所的大屏幕上,所有的战斗画面都被卫星拍摄并展示出来。 看到那些为了孩子们奋不顾身牺牲自己的悲壮,而这些事还没过去,正在自己眼下一点一滴地发生,却没人能够拯救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花火原感到一颗心被紧紧揪住了。 在长白山之后,她终于体会到:一千多年来,为了种族的延续,这里的人类究竟是怎样在看不到希望的时间长流中、在最危险的境地下拼尽每一滴血的。 这是一支震撼人心的悲歌,也是一支在黑暗中寻找太阳的希望之歌。 站在忙碌的人群中,她独自泪流满面。 第一次,她对这里的人类有了某种命运相连的感觉。 第一次,她感到在这样的大时代里,命运洪流将席卷整个人类社会,无人幸免。 繁忙的指挥所里,有人在紧张的计算、统计着抢救出来的包裹数量;有人在报告战斗参数,提供后续撤退的修订路线;有人负责调动二线保障部队进行接应;有人进行各个环节的衔接和接洽。 一场大的战役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更何况现在同时打起四大战役。 怀溯存不可能顾及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和其他高层的精力是在计算每个禁地里金刚猿主力部队的动向和意图,并且及时与各大军团进行沟通,及时调整战术策略,要做到既牢牢吸引住敌方主力,又不可让己方承受过多的损失。 这是一件非常考验指挥的艺术。 光是虚张声势不行。 敌人是金刚猿,不是傻瓜,很快就会识破。一旦它们醒过神来,调头攻向“暗渡陈仓”的队伍,那些散布在禁区各处的运输大队和护卫营队就将迎来灭顶之灾,而好容易才找出、还来不及运出的包裹也会遗失其中。 但是,实打实地赤膊作战也不行。 无论是在冬季的冰霜荒原,还是在夏季的撒哈拉沙漠,无论是地形复杂的阿尔卑斯山脉,还是拥有众多恶意物种的阿拉斯加大沼地,身体素质强过人类太多的金刚猿都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如果为了三百万孩子,军队付出三百万零一个的牺牲,那么人类就是在做亏本生意。 他必须极其小心的拿捏敌人的心理,运用各种战术,控制好这场旷世大战的收益比。 这种计算并不是简单的数学加减,其中包含了复杂的战术效果预估和动态加减算术。 对于刚刚升为中尉、还不具备过硬指挥能力的花火原,怀溯存嘴里、笔下的这些东西无疑是天书般的存在。 她只能尽力去为他排除小小的困扰,也就是递水、递饭、递笔、递文件等等琐碎小事。 连续三天三夜,“抢救新生”的作战计划其实已经基本到了尾声。 三天,这是一个经过精确计算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之内被找到包裹,才有足够的把握安全运出,才能付出轻微的损伤去争取莫大的利益。 而超过这个时间,即便冰冻液还未解冻,那些包裹也很难在金刚猿军队的重重阻扰之下,顺利的运出禁区,得到足够的保障。 所以三天时间能抢出多少,人类就挽救了多少“新生儿”。 而所有这些“新生儿”背后都站着数名自愿牺牲的英雄,他们或者是大叔,或者正在步入衰老,甚至还有一些尚未享受到足够人生的年轻生命,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人类延续的重要资本。 这是真正的以命换命! 这三天里,哪怕是已经无数次目睹士兵们的飞蛾扑火,每一次再看,花火原依然充满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冲动,眼眶里也忍不住盛满了泪水。 当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最终的统计数据也出来了:“‘抢救新生’行动总计抢救出包裹一百八十三万,伤亡人数共计十二万三千余人。” 所有的人尽管疲惫不堪,但都同时狂声欢呼起来。 只有花火原眼圈红肿不堪,里面依然泛着没有流尽的泪光。 一个身影蓦地将她笼罩。 “为什么哭?”怀溯存温和的问。 她抬起头,抽泣着,哽咽难言。 怀溯存微皱眉头:“你这样是不行的,擦干眼泪!” 她低下头,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小声说:“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军队是最不需要对不起的地方!”他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一个好的指挥官必须排除情绪干扰,随时保持冷静,否则,即便你想道歉,又到哪里去向谁道歉?” 这句话如嗡嗡钟声瞬间敲醒了花火原,她深深吸气,竭力地让自己恢复清醒,随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知道了,大人!” 大业尚未成功,人类无需眼泪。 唯有奋发壮志,才能告慰英灵! 这一刻,她的眼神穿过了怀溯存,似乎落在无尽的虚空深处。 她仿佛看到了那柄悬在人类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就算战争如何胜利,就算金刚猿全被灭绝殆尽,那柄剑也不会消失不见。 重点还是要找到解决关键问题的办法。 但,只靠她是不行的。 哪怕她变成生育机器,哪怕她年年生女,也无可能在有生之年担负起延续整个种族的重任。 犹记得曾经看过一篇人类学家的论文,上面探讨了每一个种族要延续发展需要一个起码的基数。 仅仅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制造不了一个民族。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胡封的排斥是完全错误的。 不管是想解开人类的困境,还是要解开她个人的困境,胡封这样的特医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只有胡封的子宫移植术外加克隆体取卵成功,人类才有可能大规模的开始后代的孕育。 不,这样还不行! 都采用她的克隆体提供的卵子,那么所有的后代都相当于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那么再下一代将无可避免地产生大量近亲结婚的问题。 不行,类似的专业技术问题不是她能解决的,必须依靠特医。 更确切地说,目前她只能依靠胡封! 相对于其他从未晤面、不知脾性如何的特医,胡封虽然变t,但是目前基本已经控制在了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出于他的私心,她暂时也不会被关进笼子,不会失去太多自由。 天啊,她居然因为一时激愤请求怀溯存杀了他,那不是自断后路? 想到这一点,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猪脑子给放进聪明水里泡一泡再拿出来用。 不过,怀溯存本来就没有轻易动他的打算,而且这一回来就陷入“抢救新生”的行动中,应该还来不及做什么吧? 也许现在挽回还来得及。 她胡思乱想、忐忑不安的样子落在怀溯存眼里,他以为是自己批评太过严厉的缘故。 这到底是太脆弱还是太善良? 他心里是觉得奇怪的:哪怕是长期身处后方,战争也早已浸润到每个人的生活中。三岁的孩子自记事开始所见、所闻甚至受到的教育都与战争有关,伤亡固然会令人郁郁,但更多的应该是麻木。 花火原那种深深的悲恸和愤怒更像是尚未见识过多少战争,热血沸腾的少年们。而事实上,她早就过了那样的年纪。 不可否认,她默默流泪的样子美得非常富有感染力,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疑似软弱的表现在军中是不合时宜的。 不过,他到底还是放轻了声音:“不管如何,胜利了,应该高兴才是。” “是,大人!” 他深深看了看那张犹自挂着泪痕的哭笑脸,转身宣布除了负责善后的成员还要再辛苦一段时间,其他人从现在开始放假休息两天。 整个指挥所的人再次欢呼起来。 陈有利早就启程前往帝都,应该是争取去为第一军团刷刷好感,争取功劳之类。半天之前,西落借口帝都有情况,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对此,怀溯存沉吟了一下,叫过一名警卫队的队员,让他去看看参谋长到底在干什么。 至于他自己,则带着花火原从指挥所的房间走出去,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从背后看去,那身影依然挺拔、脚步依然踏实,但也无可避免地笼上了一层疲乏之意。 花火原一边觉得敬佩和心疼,一边在寻思怎么才能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把自己的话收回来,因此,难免就有几分心不在焉。 等到怀溯存将一套新衣以及浴巾放在她怀中,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推辞:“大人,我先伺候您睡下再去洗澡好了。” 怀溯存啼笑皆非:“是我要洗澡。” 从长白山到“抢救新生”,前后差不多一个星期都没有好好休息,更没有机会彻底清洁自身。虽然打起仗来很多时候顾不上,但在军中男人中,怀溯存算是有那么一点儿洁癖的,所以在他从来严谨朴素的生活中,温泉池算是不多的奢侈布置。 在很多人从指挥所里出去直接往床上一躺,啥都不管了的时候,他非得先洗澡才能睡得下。 “哦?哦哦!”闹了个大红脸的花火原表现异乎寻常地傻,“那我要干什么?” 怀溯存上下打量她一眼:“要不,你也去洗个澡?” 第142章 怀溯存的理想 她也憋了五天没洗澡,身上自然算不上清爽,早就不自在之极。 然而,作为勤务兵,不把领导照顾到床上歇息停当,哪好意思自行洗白白睡觉去? 不对,这话太让有歧义。 也不对,怀溯存说这话也很有歧义啊,说得好像邀请她一起去温泉池洗澡似的。 不过,也许是她想多了。 其实,怀溯存说的是反话吧?哎,她这不合格的勤务兵啊! 明明幼儿园老师做的也是照顾人的事,但是比起照顾小孩子,照顾大人实在是太劳心了。 “不不不,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伺候过人洗澡,所以不太懂应该做些什么。只用帮您抱衣服就行了吗?”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她微微涨红了脸。 这种很可爱的模样令怀溯存本已轻松不少的心情出奇地好。 他压住想要翘起的嘴角:“再麻烦你给我搓搓背。”便迈开步子去往温泉池。 花火原屁颠屁颠地跟上。 走出三步远,才猛然回神:给怀溯存搓背?那岂不是要偷窥男神洗澡? 呸,她才不是偷窥,是正大光明地看。 对,是怀溯存自己让她去看的。 正好,那啥,她本来就准备好要撩汉,不是,争取爱情来着,这种孤男寡女共处温泉池的情况,不用说也是大好机会。 当然也是存在风险的。 万一撩得不得其法,撩起的是性致而不是情致,那就弄巧成拙了。 所以,关键是怎样做才能守住情致不逾越到性致呢? 好想有个某度可以搜一搜。哎,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后她要有女儿的话,一定及早提醒她学习怎么撩汉,这简直是每个女生最容易忽略的必修课程啊! 不管了,摸着石头过河吧! 反正我是勤务兵,贴身照顾大人是职责所在。先拿出职业的态度好好做事,这样总不会落下什么把柄!嗯,就这么办! 花火原狠狠给自己鼓了把劲儿,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后小半截了,赶紧一鼓作气地拐过弯冲到温泉池边,口里大喊:“大人,等等我,我来了……” 却见怀溯存已经脱掉了衬衣,皮带也解开了,裤门大开,修长健型的大腿只露出根部一截,那犹抱琵琶的感觉实在是太有色感了。 她猛吸了一口气,原地石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场面,真是尴尬得无话可说。 “你来……想一起洗?”怀溯存向来贵雅的表情都忍不住有了一丝龟裂。 他还以为她是有意留在外面回避等候,现在这是算准了时间冲进来的?她突然转性了? 靠!丢死人了!出师不利啊! 她赶紧低头遮掩:“不不不是,我是来给您搓背的。”又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他的换洗衣服和浴巾,赶紧一件件挂在墙上,“还有,我给您送衣服呢。马上出去,我马上就走。” 她慌里慌张地做完,转身就想跑出去找豆腐撞墙。 “去哪儿?”怀溯存问。 “我……” “不是要给我搓背吗?毛巾在这边。”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花火原一抬头,发现怀溯存已经下了水,只有胸口以上露在水面,正趴在池边,似乎在等着她来搓背。 搓背,对,她本就是来给他搓背的,有什么好害臊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耳根还是红了。 哎,一定是这温泉池里太热的缘故吧! 她半蹲半跪,捡起丢在池边的毛巾,蘸了水放在他的背上。 他没有说话,任由她忙活。 他的背部布满了各种形状、各种尺寸的旧伤痕,触目惊心,可以说是一部主人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的历史记载。 一路逆袭的神话听着很爽,为了理想而坚持不懈的故事很热血,但其中要冒的风险和付出的代价谁人知道? 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一点沉重,有一点疼惜,有一点叹息,有一点纠结。手下不自觉的放轻放柔,生怕触到旧伤令他生疼。 “重一点。”怀溯存说。 本来就只有520的力量值,再放轻了对他像挠痒痒一样。 “是,大人!”花火原忙不迭地加重了力度,甚至把全身重量也压上去,在氤氲热气的蒸熏中,她立刻就挥汗如雨。 其实比起小韩或谷大良,她的这点儿力气依然像小猫抓挠似的,不过,怀溯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闭眼养神,任由身体随着她的动作在水波里微微荡漾。 除了水声叮咚叮咚响不停,洞里一片静谧。 花火原见自己伺候得似乎还不错,氛围也很好,便壮着胆子说:“大人,有件事我想冒昧跟您说一说。” 怀溯存“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洞中回响,显得特别有磁性。 她使劲吞了吞口水:“就是上次关于胡特医的事情……” “胡封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不用担心。” 不能再误会了。 她急急地解释:“不是,大人,我是说,上次我太冲动了一点。其实,我跟胡特医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请您忘记我上次说的话,可以吗?” 怀溯存有些诧异,上次她说那话的表情可不像是一时冲动,倒像是隐忍已久的爆发。 前后不过几天,突然就改变了想法,这是为什么? 他睁开眼仔细看她,她显然有些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心虚,但刚才那番话应该是认真说的无疑。 难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沉吟着问:“为什么?” 花火原吞了吞口水:“这几天我也仔细想过了,人类尚在求索图存,正是需要胡特医的时候,与之相比,我的私事微不足道,之前是我太狭隘了,所以我希望能收回我的前言。” 是真话吗?他再次审视了一回她真诚的双眼。 为了崇高的伟大的目标,所以放弃牺牲了自己恨不能杀死对方的私仇吗? 想到她在指挥所里红肿的眼眶,以及止也止不住的泪光,他一向坚硬的心禁不住变得柔软起来。 略一沉吟,他说:“你不用太委屈自己。胡特医确实有他不可替代的价值,所以我才接收他到第一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任何错误都可以被原谅。” 花火原惊讶了:胡特医到底有多受重视,她虽然知道得不确切,但是从他能够肆无忌惮进行自己的邪恶实验,以及在重要的第一军高层会议上也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就能知道他的地位绝对超然。 按照道理,目前在第一军高层眼中,她这个小小的女中尉在胡特医面前完全就是一只不值一提的小蚂蚁。 哪怕怀溯存需要她来帮忙完成秘密的任务,也绝不可能为了她而排斥甚至伤害变t胡封。 怀溯存很快解释:“胡特医并不能绑架我的理想。因为,就算解决了人类生存延续的问题,也不能完全实现我的理想。所以,我怎么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凌驾于所有的道义之上?” 花火原不解:“那大人的理想是?” 他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现在跟降临者的关系算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不平等的交易关系?” 他似是苦笑又似是嘲弄:“是么?只是不平等的交易关系?我们只是被他们压榨了剩余劳动价值吗?我们有对‘交易’说‘不’的权利吗?” “没、没有。”她低下头。 “确切地说,我们现在是一群被圈养的绵羊,或者被放养的奴隶。我们存在的价值只不过是为了替降临者牟取他们需要的利益。” 这话有点儿残酷,但又是那么的真实。 她沉默着,无话可说。 怀溯存又问:“如果实现种族繁衍之后,继续成为降临者的奴隶,你愿意吗?” 她摇头:“不愿意。”随即却又补充道:“但是如果人类解决了生存繁衍的问题,降临者还有办法控制我们吗?” “没有吗?你也看到了降临者的科技水平,虽然目前为止,它们从来没有直接展示过它们的杀伤力,但如果需要的话,你觉得它们灭绝人类难道会是很困难的事?” 不困难,肯定一点儿都不困难。 那种一看就让人绝望的星际航行用的ufo,绝对不可能没有强大的火力。 “所以,只是能够繁衍生息,那是多么卑微短视的想法。我想要实现的理想中:最起码的一点是,人类应该做自己的主人!” 花火原完全震惊了! 在亲眼目睹了那惊人的、能力超绝的ufo,谁还敢生出一点反抗的念头? 怀溯存的意志之坚强、胸襟之广阔、理想之高远,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 明明是她居高临下,此刻她却陡然自觉渺小,对那宽厚的、伤痕累累的背影生出望其项背的崇敬之感。 只是,这样超出想象的理想,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他轻轻吟咏: “若反抗时就消极,则妥协也是无奈; “若无自主的勇气,则终将成为奴隶; “莫管是美食华服,还是貌似尊贵,问一句:凡事你可能自主? “从来都听人行事,活一遭莫若行尸。问一句:百年后你可心甘? “你愿做温顺绵羊,致子子孙孙亦如是。问一句:任人宰割,汝罪何恕?” 他望着洞壁上星星点点、仿若星辰的宝石,唇边卷起似有若无的微笑,仿佛看到了某个闪逝的未来片段。 虽然,他没有明言,但花火原感到了那坚定的、不可动摇的信仰。 第143章 纵……力过度 他坚信:人类必不可陷于懦弱、苟且偷生; 他坚信:理想只要坚持,必有实现的一天; 他坚信:他必将把信仰带给芸芸众生,人类必不会子子孙孙做温顺绵羊,任人宰割。 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只能说怀溯存的身形是如此高大、如此美好,闪现着超绝的领袖人格魅力,让人无法不被彻底征服。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怀溯存年纪轻轻就能雄居高位; 为什么桀骜不驯如西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为什么第一军团能够在四大军团中稳居第一。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非凡信仰! 这一瞬间,花火原不自觉的冒出一个念头:他应该成为下一任元帅!只有他才能引领人类走向完全新生的未来。 她傻傻的看着他,直到他翻起身,从她手中拿过毛巾,开始自己擦洗,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唉唉,怀溯存担负着这么重要的未来,作为勤务兵的她却连一点小事情都不能帮他做好,那实在是太混账了。 “大人,我来帮您洗吧!”她十分的恭谨殷勤。 看她一脸的狗腿样,怀溯存忍不住笑:“不用了,你不适合拍马屁,也不适合伺候人。” 这……是被嫌弃了! 她泪流满面,亏她曾经还是专门伺候小屁孩的专家呢。 可是,想要为他做点儿什么的心意不能实现,总觉得憋得慌。 她主动又提出建议:“大人,要不要我给您按摩一下?” 按摩? 怀溯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大人,您为国事为人类操劳,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好好干好勤务兵的工作。”这话,她本来说得真心实意。 但是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这台词怎么忒么像那些电影电视剧里姨太太说的,只要把最后一句换成“只能好好伺候老爷”之类…… 哎嘛,想想就一阵恶寒。 她突然觉得:这种方式跟她的风格是不是太不搭了? 怀溯存半晌不说话,她憋得心浮气躁。 不行,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她硬着头皮说:“大人,您让我试试吧,我手法还行。” 嗯,她自信给小屁孩儿们做抚触做按摩还是做得不错的。 怀溯存没有再反对,稍微坐高一点,将背留给她。 她吸口气,双手放上去全力一按,顿时就有了泪流满面的冲动:肌肉怎么这么结实,跟石头一样,叫她怎么按来着?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换成拳头擂,就跟擂鼓一样,嘭嘭嘭的,震得她拳头发酸。 换用肘关节顶,在穴位上加了大劲儿,寻常人早该吃不消的叫起来,她都弄得满头大汗,怀溯存却像没感觉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其实不是没感觉。 她的小手跟常年征战的老兵不同,掌心软软的,只有几个新近结成的嫩茧,熨帖在背部,一片柔嫩中夹杂着微微的酥痒。 他一声不吭地忍着,忍的不是擂压顶的疼痛,她那两下子跟战场上的伤痛根本无法相比。要忍的是不痛不痒中时闪时现的那种莫名蠢动,可以产生让人浑身放松、只某处发紧的效果。 这是非常奇妙的感觉。 至少,在她之前,他从未想过,力量值只有520的废材也可以利用飞鸟一跃成为军中高手,当然也未想到,520的力量值用在这个时候居然能化劣势为优势。 怀溯存沉迷在一种玄妙的享受之中。 这导致花火原累得几乎当场阵亡。 小韩和谷大良刚一回到基地向军团长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形:大人神清气爽走在前面,临时勤务兵跟在后面,发丝被汗水和蒸汽弄得湿哒哒的,脖子处淌着晶亮亮的汗水,脸色潮红,手脚发软,一看就是纵……力过度的样子。 两人一个对视,发现彼此的目光都很诡异。 怀溯存躺上床以后,花火原终于可以松口气。 现在是她去洗澡放松睡觉的时候了。 她跟两位前辈敬了个礼:“大人完好无损交还给你们啦,我就先回去了。” 小韩立刻拦住她:“去哪儿呢去哪儿呢?” 她莫名其妙:“任务结束了,你们也回来了,我就该回飞鸟兵团了啊!” 谷大良笑得十分无害的样子:“谁说任务结束了?” “那啥,‘抢救新生’行动结束了,你们检验包裹的行动也结束了,那还有什么任务?” 谷大良友好地拍拍她的肩:“据我所知,你的任务还没正式开始呢。且在这儿安心等着吧!” “……”敢情忙活这么半天,做的都不是她该做的事。难怪一路都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她郁闷至极,“那干嘛要叫上我去长白山呢?” 要是她没去长白山,那就能去四大禁地建功立业了。 小韩哼一声:“给你适应的时间,要好好珍惜。不然要是坏了下面的任务,你就是第一军团最大的罪人!” 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话说到底给她安排了什么任务? 虽然脑子里很紧张,但是身体实在是受不了,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眼里水汽朦胧地问:“那我现在歇哪里?洗澡间又在哪儿?” 两位勤务兵对视一眼:“大人没告诉你吗?你是贴身伺候大人的,要跟大人住一间屋,使用大人的洗澡间。” 她眼珠子差点儿爆出来:啊喂,你们开玩笑呢吧? “为、为什么?” “你忘了你的代号?” 夫人! 怀溯存也说了他需要一个夫人,所以这个代号并不是戏弄,也不是玩笑,而是切切实实地需要她来担起这个身份。 她愣了,突然想起怀溯存在授衔仪式上说的话——“中尉花火原,我很期待。期待你与我并肩战斗的一天”,原来就是指的这个吗? 她心绪骤然有些凌乱: 如果不曾了解怀溯存的理想和抱负,她对这个“夫人”的想法会相当简单:第一,借任务提升地位;第二,试探怀溯存对自己感情,以此决定怎么解决自己的困境。 但是此刻,她发现:一旦成为怀溯存的夫人,她要承担的东西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而如果她逃避这些责任和重担,恐怕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因为,在目前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适合承担起这个责任,肩负起这个重担。 如果现在帝都的人知道怀溯存的夫人是真正的女人,可以诞育子孙后代的女人,那么还有谁能够跟他竞争元帅之位? 当然,即便如此,这当中也需要他做出一定的妥协,她做出一定的牺牲。 尽管位列元帅夫人之尊,她也可能必须在一定程度上配合各种实验和研究。 一半成为全世界人类的崇拜对象,一半成为实验室的小白鼠。 不需要太强大的政治智慧,这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分析出来的结果。 同时,这也是她很恐惧的未来。 而这一刻,想起那些被迫变作女人的“女孩子们”,想起那些拿着枪用战争作为游戏的男孩子们,想起那些为了抢救“新生儿”奋不顾身牺牲在禁地的人们,她开始动摇。 不管是长白山还是澳大利亚,不管是《星球回忆录》还是军队政委这样独具特色的存在,这些事情能让她肯定:这个世界的人类与地球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许他们的祖先在一千多年前就像她一样,由于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地来到这个世界,被迫地在困境中挣扎求生。 那么现在,她能为了一己之私,置这里的人类未来于不顾吗? 又或者,她能凭一时的勇气牺牲自己乃至女儿,直到五年、十年、二十年后都不后悔吗? 这是一个艰难地抉择。 与怀溯存隔着一个客厅冲洗沐浴,这加重了心情的慌乱。 想来想去,她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跟胡封问个清楚,才能真正下定决心。 虽然有点儿困,但这些天她好歹比怀溯存休息的时间多一点,倒也不是不能支撑。 然而,就在她准备跟小韩和谷大良交待一声,然后前去找胡封的时候,迎头就撞上了西落。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老怀呢?你去叫醒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讨论。” 她有些不忍:“大人奋战三天三夜,现在才刚睡下两个小时不到。” 西落瞪她一眼:“军情紧急,你能做主?”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僭越了:一个小小的中尉,一个待定的军团长夫人,怎么可能在军国要事上拿主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令有人时装逼、无人时耍赖的西落也严肃成这个模样? 怀溯存的精力确实令人惊叹,虽然只是短暂的休息,但他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精神奕奕了。 西落用少见的严重口气说:“我已经通知了陈有利、老宋、老钱和胡特医,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你派人过来的时候,有些情报尚未确定,所以我没有让他立即给你回报。现在经过紧急调查,情况已经确定属实。 “是帝都那边的消息,维克多抓住了大选最重要的筹码,局面对我们大大不利。因为三天之后你就要启程去帝都,所以我们最好立刻商量出一个应对办法。” 第144章 怀孕的女人 花火原不由自主地感觉到紧张。 之前长白山失利,舆论肯定对怀溯存口诛笔伐,令他在大选民调中落于下风。但他漂亮地设计出“抢救新生”的计划,扳回一局。 按理,现在应该正是他呼声回升的时候,维克多到底抓住了什么重要筹码?令整个第一军团高层都感到被动? 而且,为什么怀溯存三天之后就要启程去帝都? 怀溯存却是淡定无比,略一点头:“不急,天塌不了。” 西落顿时生出怀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一点,不过不多。等人齐了,你先说说你知道的,估计胡封那儿也会有一点儿消息,到时整合起来,我们再讨论。” 听到胡封的名字,花火原立刻纠结了一下。 她还没跟他碰过面,有些该说清楚的也没说清楚,就这么直接撞上,他要是就那么泄了自己底,该如何应对呢? 一边纠结,一边准备了六杯茶水。 西落瞟了她一眼,顺口吩咐:“你去叫餐厅准备点吃的,一会儿大家没准都要加餐。” “是!”她爽快地答应了,琢磨着正好趁此机会去等胡封,跟他提前把话说清楚。 却听见怀溯存悠悠的加了一句:“不用亲自去,给关卡上的人交待一下就回来。” 西落目光一敛,脸色微微诧异。 这种微妙的表情让花火原立刻醒悟过来,原来西落这么吩咐,是为了支开她。而怀溯存却又特意把她调回来。 这是为什么? 她心里狐疑,却不便打探,赶紧跑到最近的关卡,正好执勤的哨兵是怀溯存警卫队的一员,虽然叫不出名字,前些日子在长白山倒是混了个脸熟。 把事情交待之后,她磨磨蹭蹭地往回走,想等到胡封。 结果却等到了陈有利。 她赶紧敬了个军礼。 陈有利形象不太好,看人眼神显得特凶:“你在这儿做什么?” “报告陈副军团长,西落参谋长让我去安排一点加餐……” “为什么是你安排?” “我现在是大人的临时勤务兵。” “哦?”陈有利看她的眼神有点儿意味深长,“那军团长让你进去还是待外边儿?” 她硬着头皮说:“进去。” “那就一块儿进去吧。” “是。” 这下没机会了。 很快,后勤部部长钱醒也很快到了,最后,胡封跟宋钺铭联袂而至,一路都在谈论着什么。 看到胡封,花火原很是诧异了一下:离开之前她至少把胡封的肋骨打断了几根吧,这么快这家伙居然就站起来了,而且看起来好像已经没什么大碍。难道那天她打了一个克隆假人吗? 而一看到她,胡封那叫一个两眼放光:“咦,今天讨论的事你也参加?” 众人都把花火原看着:其实,他们也有此疑问,按理,今天的事情不适合让这位女中尉旁听的。 她瞪了胡封一眼,无奈的露出一个尴尬微笑。 倒是怀溯存很坦然地给出答案:“我让她听的。” 西落一口茶就喷出来了! 花火原有点儿莫名其妙,但也敏感地意识到什么,立刻识趣的提出:“那我先去看看餐厅那边准备的餐点怎么样了。” “不用!”怀溯存相当清晰地说:“让你留下来,就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你知道。你也不用在旁边伺候了,过来,坐这儿。” 他指的是身边的椅子。 花火原有些忐忑的望向陈有利,那本该是他的位置。 没有得到应有的反应,怀溯存加重语气强调:“请坐这儿,夫人!”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花火原立刻明白了怀溯存的意思:这是她的任务,从现在开始,不管什么情况下,她都要将自己定位在怀溯存夫人的角色上了。 她深深吸气,挺胸走过去坐下。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似乎所有的高层都还在当机中,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也就是这么几秒而已,西落率先发难:“老怀,情况有变,你应该清楚。” “没事,你正好给大家说说吧。”他完全地不以为意。 西落气得要吐血,一拍桌子:“还用我说吗?现在差不多每个人都知道了吧,维克多抢占了帝都秘辛山的一个女人,那女人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那该死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它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味着什么,还需要我说吗?” 第二军团军团长维克多……怀孕的女人……怀孕的女人…… 难道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穿过来了? 花火原心中的震动简直无法描述,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胡封,发现他也意味深长的回视着她。 两人眼神短暂地交汇之后,立刻分开。 花火原心事重重,胡封则是愈加兴致盎然。 怀溯存不急不躁地问:“所以呢?” 这种不动如山的模样最容易让性急的人急死。 宋钺铭怕西落直接跟怀溯存吵起来,赶紧插嘴:“老怀,虽然‘抢救新生’是我们扳回一局,但也只不过是拉回了失掉的支持率,而这么关键的时候,维克多突然多出女人和孩子傍身,只怕很多人都会转为支持他。我们现在很被动!之前的方案恐怕已经不适用了。” 大选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那时候,维克多的孩子差不多正好生下来。 届时,维克多牵着女人,抱着孩子在帝都议会上一露面,那效果不用想都知道将赢得怎样的呼声。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最不可动摇的政治资本。 与之相比,他们精心打造的“真德第二”的军团长夫人就很不够看了。 好在,怀溯存并没有公开宣布自己的夫人人选,只要有好的思路,还来得及做出足够的应变。 谁知道,怀溯存却在这个时候钻牛角尖,刚才一系列的举动明显是在预告自己的表态准备了。 别说他的兄弟们不懂,花火原也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怀溯存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么选择还能理解。可他明明什么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依然不改初衷? 难道说…… 她心里隐隐涌上一股既甜蜜又酸涩的期待。 西落痛心疾首:“你知道我刚才打听到的消息是什么?现在虽然号称这个女人肚子里装的是维克多的孩子,但其实,维克多并不是这个女人唯一的男人。而且,她也没有要嫁给维克多的意思,你明白吗?” 花火原脖子一哽,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话中的内容太惊人了,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按西落的意思,维克多不过是那女人众多入幕之宾中的一个,当然,很可能也是最有权势的一个。所以,不管这个女人怀的孩子生父是谁,目前都挂在维克多的名下。 她完全无法理解,以雄性动物的占有欲,维克多为什么能容忍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劈腿呢? 第一军团高层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方面,怀溯存微有嘲讽地反问:“所以,你是在暗示我横刀夺爱?” 西落满意的一拍巴掌:“老怀,你终于开窍了。相信我,女人喜欢你这类型的,分分钟秒杀维克多。再有我这种老手给你传授点儿经验,一个照面就能把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只要那女人跟着你,那孩子管它是不是维克多的种,咱们也可以让它叫你爹。” 咳咳咳! 花火原终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tmd真不愧是燎原出来的混蛋,怀溯存风骨傲然,遗世独立,他居然叫这样的人物去出卖色相!亏他想得出! 所有人都绿眉绿眼地盯着花火原,眼里透露的意思是:一个根本没资格发话的小人物居然在这种时候制造这么大的动静,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讪笑了一下,刚要道歉,怀溯存就开口了:“这个建议不用再议,你可以保留意见,实在憋不住也可以自己去试试。” 这意思就是拒绝了,而且很明显,怀溯存对这个主意非常鄙视,反讽意味浓厚。 花火原在心里狠狠赞同了一把。 西落顾不得跟他掰扯反讽之事,不服气地辩驳:“老怀,非常时行非常事。现在不是害羞扭捏的时候,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维克多当上元帅吧?那家伙向来明哲保身,倒是保命的高手,只要能苟延残喘,就不肯奋起一搏,他要是当上了元帅,我们不就只能憋屈地当温水青蛙了?” 确实,像怀溯存这样心怀大志、又敢想敢做的人实在太少。 那个维克多,看来也就是乌龟流一派的人。 跟西落的激动相比,怀溯存完全做到了心平气和:“你也知道维克多是擅守擅防的大将,这些歪门邪道难道他会不防吗?我们先机既失,跟在他后面争抢就是不智。就算你抢到了,你就真能确定这不是维克多设的陷阱吗,嗯?” 仅仅语塞了两秒,西落就找到了新的攻击对象,手臂一伸把花火原指着:“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继续留着她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能生个孩子出来,跟维克多的女人抗衡吗?” 第145章 老子要跟你拼了! 抱歉,本姑娘还真能生,只是现在不想跟你们说而已。 怀溯存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坚持选她做夫人,虽然他本意并不是表白,但她确实被深深震动了。 想到他的理想抱负,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不过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得先私下里给怀溯存一个人说。 连怀溯存是什么反应,她都没把握,这么多人,会造成什么后果就更难想象了。 所以必须谨慎地、慢慢地来。 花火原干笑两声:到时候,一定要让西落这个混蛋跪在本姑娘面前磕三个响头不可。 胡封却突然诡异地笑了一声:“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咱们也不是没有底牌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直勾勾地看着花火原,弄得她一颗心顿时揪紧:尼玛,这货又要开始坑人了!tmd就没一个省心的。 陈有利颇有兴致的问:“哦,我们有什么底牌?胡特医你倒是说说看。” 胡封弯起唇,神秘地一笑:“不就是孩子么。维克多有一个孩子,我们只要有两个三个,不就可以轻易碾压维克多了吗?” 两个三个?花火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以为是老母猪生娃啊? 想到要被第一军高层限期严令怀孩子,说不定还要立个军令状什么的,这压力……妈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来都鼓起勇气准备交待,胡封这一句就让她有打退堂鼓的冲动。 一向很沉得住气的宋钺铭也被胡封勾得忍不住了:“可是,我们哪来的女人?难道你有办法把那女人从秘辛山弄出来?” “秘辛山的防卫有多严密,你们比我更清楚,那儿的女人我肯定弄不出来,而且就算弄得出来,我对秘辛山的女人也没有任何兴趣。因为秘辛山的女人很可能是兽人!” “兽人?”宋钺铭和西落诧异得异口同声。 胡封似笑非笑地点头:“当然,我就是从秘辛山出来的,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我认为兽人的可能性很大。” 宋钺铭拧起眉头问:“可是,兽人不是无法生育吗?” “一般来说是的。不过,看来也有例外。”胡封非常不负责任耸耸肩:“但是我想就算有例外,也是非常稀少的。不然,为什么消息传言中只有一个女人?” 众人愁眉不解:就算只有一个例外,在这当口也是致命因素啊! 怀溯存并无愁容,一挑眉问:“听你的意思,你手上已经有女人了?” 一听这话,花火原就有些着慌,一个劲地用眼神给胡封暗示、警告,然而这疯子就像没看见似的,依旧不慌不忙地说:“嘿嘿,大人敏锐,女人呢,我这儿确实是有的……” 房间里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看住了他。 眼中爆射出的光亮晃得花火原眼睛花。 哐嘡! 是花火原的胳膊肘“不小心”将一个水杯碰倒了。 亏得军中制式的杯子是金属制造的,否则还得让管理钱袋的钱醒心痛一丢丢。 这是她第二次出状况了。 除了胡封眼中飞快闪过一道精光,所有人目光不善之极。 怀溯存温和地嘱咐:“不用紧张,你是我的夫人,任何情况自有我为你担当。” 花火原歉意地对他笑了笑,心中暖暖的,说不出的熨帖。 西落翻了个白眼。 其他人没他嚣张,却也是不大赞成的样子。 怀溯存不动声色,将话题轻轻一转,甩到胡封身上:“你继续说。” 众人果然就被这更加重要的事情吸引住了,没人再搭理花火原。 胡封咧嘴一笑:“事实上,是实验室里有了重大的进展。” 沉稳而少言的钱醒此时悠悠插嘴:“眼下正是关键时候,请不要因为前段时间超额申请了实验经费,现在就东扯西拉地忽悠军团长。” 胡封瞪他一眼:“我是这样的人吗?” 钱醒强调:“眼下不是一个‘重大进展’就能解决问题的,你确定你的成果有足够的份量?” 这是让他不要给大家一个悬吊吊的希望,却耗光时间也弄不出一个结果来。 胡封极其自信的耸耸肩:“放心好了,我要没有把握,就不会这样说。” 众人顿时心里一阵火热:这么说,胡封真的有办法弄出两个三个甚至更多个孩子出来? 西落跳起来:“证据呢?拿出来看看!” 胡封把手一摊:“在我的实验室里。” “现在就去看!”所有人摩拳擦掌! 花火原立刻想起胡封克隆的女娲、盖亚和夏娃——妈蛋,那三个克隆体可都是光溜溜地泡在营养液中的,而且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要是被这么多男人火眼金睛地集体参观,然后再有个现场解剖讲解什么的,tmd她真心想死啊。 她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胡封给揍到地狱去,不要再回人间了。 然而,胡封只是对着她诡异一笑,便带头而去。 她简直要哭了,却是无法可设,只能心急如焚地跟在后面,一路去到那间阴森的实验室。 也许是为了迎接众多大人物的缘故,实验室把所有的照明打开,一个个正常的标本整齐地排列,显得严谨而肃穆,并无花火原记忆中的阴森。 暂时没有看到女娲、盖亚和夏娃,她心头稍微镇定了一点,留神细看,实验室里之前因为打架被破坏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 本来宽敞的房间被隔离成两半,里面的大半个房间被严严实实地封起来。小半个房间里挤满了人,只能隔着中间的玻璃往里面张望。 原本摆在房间中的解剖床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实验桌,以及无数看得懂看不懂的实验仪器和器材。 全身套着消毒服的李军医正在里边儿忙活,见到这么多人齐仆仆进来,立刻打开门迎上来敬礼。 众人心思不在这些虚礼上,怀溯存摆摆手,直接问:“李军医在给胡特医做助手吗?” 李军医恭敬地回答:“是,打打下手。” “做什么实验呢?” 李军医立刻面色绯红,激动不已:“大人,胡特医正在做试管婴儿培育,我们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哦,可以进去看看吗?” 李军医解释:“因为试管婴儿才刚刚开始发育,非显微镜看不到真实情况,而且由于无菌的要求,进去必须经过严格的消毒程序,比较繁琐。如果各位大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将显微镜下的情况用立体影像的方式展现出来。” 怀溯存等人不是专业人士,当然并不是一定要进实验室,既然有立体影像做展示,又是大家信得过的李军医来讲解,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 众人头顶上的立体影像瞬间显出一堆葡萄。 众人:??? 西落皱起眉头:“这是哪儿弄来的泡泡?” 李军医赶紧解释:“这不是葡萄,是正在发育的人类胚胎。生命伊始,是由男性的精子和女性的卵子结合形成一个受精卵,受精卵不断分裂、分化,最后形成一个婴儿。现在您看到的这些‘泡泡’其实是组成我们人体的基本结构——细胞。经过五天的培育,现在大约有一百多个细胞,它们的形态非常饱满,发育势头非常好。” 陈有利显然不耐烦听这些专业介绍,直接问:“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个人,而不是兽人?” “很简单。”李军医操控立体影像进行放大,“这些细胞的细胞壁几乎透明,只要放大足够的倍数,我们能看到里面的染色体的具体形态。您们可以数一数,现在这些细胞里的染色体都是两条一对组成一组的,我们称之为二倍体。而金刚猿的染色体是四倍体,这导致兽人体内的染色体为三倍体。也就是说,兽人的染色体是三条一组,跟我们人类完全不一样。 正是因为兽人的染色体是三倍体,所以在进行减数分裂的时候,会发生联会紊乱,导致无法……“ 他说到激动处,唾沫横飞、口水四溅。 在场之中,除了胡封,当然是所有人都听得稀里糊涂。连同学过一点皮毛的花火原在内都想找个地方晕一晕。 不过,好歹大家明白了,兽人的染色体跟人类的染色体完全不同,所以只用一眼之下就能看出这堆泡泡将要形成的是人类还是兽人。 很好! 众人心情大好,下面就是好奇宝宝提问时间。 陈有利拍着李军医的肩膀问:“还要多久才能看到娃?” 李军医这才帮手没多久,不能肯定这么专业的知识,拿眼去向胡封求援。 “据说,是九个月后。”胡封靠在墙边,意态悠闲瞟着花火原。 西落问:“女性的卵子从哪儿来?” “保密!”特医的成果向来都会加上这两字,所以大家都不奇怪。 宋钺铭问:“难道孩子以后就会在你们的烧杯里长出来?” “宋政委,您实在是太有想象力了。”胡封被逗得乐了,“放心,孩子会从母亲的体内出生。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实验体,当然,如果你们需要中尉怀个孩子的话,我也可以着手准备。” 陈有利、西落立刻眼光大亮:很好,反正老怀认准了这女人,就让她来怀!维克多虽然厉害,却不能从秘辛山的手里把女人和孩子抢到自己手中。但是花火原可是即将成为怀溯存夫人的,仅这一点就胜过维克多太多。 花火原脸色顿时黑了:尼玛!本姑娘放你一马,你居然还想硬往我肚子里塞孩子!老子要跟你拼了! 第146章 大人!我愿意给您生孩子 发话时,她的眼神里都喷出火来:“请问这个胚胎的精子是谁提供的?” 胡封咳了一声:“嗯,为了方便取材的缘故,精子是由不才捐献的。” “那就抱歉了,我怀谁的孩子也不会怀你的孩子。”冷笑里谁都听得出火药气息。 李军医立刻开始抹汗:胡特医的脾气可不好,女中尉这么顶撞他,不会在军团长等高层面前上演血案吧? 谁知胡封态度却出奇的好:“是是是,是我没表达清楚。军团长夫人怀孕的话,自然不能怀别人的孩子。大人,我说的对吧?” 尼玛,拐个弯用怀溯存来压她,她一定要掐死他! “行了,胡特医。”怀溯存的口气有点儿冷淡,“我夫人的事不劳你操心。” 西落立刻表态:“可是,老怀,你要是认定她了,她怀不怀孩子可是干系重大。” 其他人不说话,显然也是赞同西落的。 花火原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在这种重要的时候,尤其还关系着整个星球未来发展走向、若干利益集团的博弈,集体意志强j个人意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当然,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躲到哪里很可能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但是那种被强逼的感觉如鲠在喉,实在难以令她甘心。 “不用了。”怀溯存低沉饱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夫人即将面临大量的挑战、巨大的风险和强大的压力,我认为这种情况下,再给她增加沉重负担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主意。” 陈有利张嘴欲言。 怀溯存却很果断地摆了摆手:“此事不必再议。如果真有需要,也能有其他解决办法。” 如果真有身孕,便让军团长夫人少面临一些挑战又如何,现在的女中尉就算立下天大的战功,也必不能动摇秘辛山女人的地位。 但军团长已经拿定了主意,众人只得罢议。 熊熊燃烧、已欲焚天的战火霎时被温柔的细雨浇熄,花火原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所有的梗阻都被搬空了,说不出的欢喜畅顺。 每一次,怀溯存都是最理解她的那个人,一举一动尊重着她,默默地为她化解困局,哪怕在形势艰难地情况下,也没有想过要逼迫她做出任何牺牲。 她不想再怀疑,不想再犹豫,不想再徘徊。 就赌一把好了!以这样的人品、这样的人格,他一定不会完全把她当作政治的筹码,实验的材料和理想的奠基石。 现在是他需要她的时候,她不能再退缩。 她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这边怀溯存已经做出了资金、物资和其他资源向胡封实验室倾斜的决定。 胡封狮子大张口的索要天价实验经费,却碰上钱醒这个富于后勤管理经验的老家伙。 三两下便为他的实验需要计算出一个合理的经费数额——不算少,但也绝对不会多得任由他挥霍或者倒卖。 胡封表示相比于他即将创造的价值,这个数额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钱醒面无表情地表示,你完全可以另寻买家,比如看看秘辛山那边会不会重新将你收归门下。当然,目前实验室里的所有物品和实验数据等东西的所有权都归第一军团所有,是不允许带走或者拷贝的。 胡封懵了:要是什么玩意儿都不让带走,空口无凭又怎么可能让秘辛山的人相信他的成果?那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钱醒继续面无表情的添上一句:刚才给出的数额属于初步预算,接下来还要对预算进行细化,所以整笔经费将分成三个阶段逐步发放——对了,如果实验效果不佳,后期经费就不保证一定能到位了。 胡封直接气得呕血。 花火原顿时对钱醒这个老头子肃然起敬:高手啊,实在是高高手啊!一个脏字没有,一把刀也没用,客客气气、三言两语就把胡封憋成内伤。 这种手段她要学会了,岂不是玩弄胡封小儿如示诸掌乎? 等回到办公室,第一军团高层会议的氛围已经完全是一片新气象,大家议论的重点也有所转变。 首先,胡封的试管婴儿实验受到高度重视,要求一定扩大规模进行实验,务必在大选之前孕育出两个以上的健康婴儿——最好是女婴; 其次,由于胡封对秘辛山女人身份的分析判断,以及目前第一军团所掌握的秘密技术,第一军团暂定将在大选之前低调行事,以便扮猪吃老虎,在最后一刻翻盘,给对手以重创; 再次,为了迷惑敌人,拟定会选派人手跟维克多争抢秘辛山的女人,这个人身份不能太低,卖相不能太差,能力不能太俗,尤其是把妹的能力要有亮点、有竞争力。 由于众人都非常谦虚地表示自己卖相不好、能力不足,还需提高,于是,怀溯存以下的四人公平地抓了个阄。 第一个抓中阄的是钱醒。老头子咧着老烟枪的黄板牙,非常痛快地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担此重任。 面对这种让人石化的画面,本着尊老爱幼的基本原则,其余三人不忍钱老头子年纪一大把还需忍辱负重,于是又进行了第二轮抓阄。 第二个抓中阄的是陈有利。粗壮结实的陈副军团长抠着癞蛤蟆似的头皮,敞胸卖怀,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并豪言宣布“要凭着一身腱子肉,在床上把那女人拿下”。 所有人眼角嘴角齐抽抽。 不得已,还是进行了第三次抓阄。 这一次的两位人选各方面都没有太大的纰漏,众人一致支持抓阄的结果就是最终的决定。 于是,负责捧上抓阄箱的花火原非常“厚道”地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最终,这项足以与卧薪尝胆相提并论的艰辛任务落在了西落的肩膀上。 看到西落不断抽搐的眉梢,花火原在心里撒了一把花:去吧,西落参谋长,燎原的传说,我们期待看到你的无敌撩妹手段。一定要不负众望啊! 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是,为了防止试管婴儿方案意外流产,需要准备n b。n b本次会议待定,但一天之内每个人都要拿出一个框架来。 待得一切计议已定,怀溯存转头看向花火原:“不是让餐厅准备了吃的吗,现在能端上来给大家加餐吗?” “能!” 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会议内容极其秘密,大家都不想多生枝节,是以中途没有让人送餐进来。 “你去安排一下再回来,胡封留下,我还有事跟你们交待。” 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很配合地到隔壁房间去加餐兼讨论n b。 花火原把每个人都安排到位,随即返回办公室。 心里揣测着某种可能,她轻轻的、又略有些紧张的叩响门。 “进来吧!”怀溯存的声音真好听。 打开门,却跟谷大良撞了个照面,他意味深长地对她眨眨眼,出门而去。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原,到我这儿来!”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定,但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小原……喊得她浑身都麻了一下。 怀溯存微微侧着身,交叠双腿,见她走近,一手若即若离地揽住她的腰,像是一种宣告,弄得她心跳怦怦。 “胡特医,郑重给你介绍一次,这是我夫人花火原。以后见到她,请你行军礼。”顿了顿又说:“如果再对我夫人不敬,那么我只能告诉你:第一军团不是非你不可。” 她的心猛地一跳,撞得胸膛里面微微的痛,那种欣喜到酸麻胀痛的痛:联想到,怀溯存特意留下胡封,竟然是为了给她讨回公道。 谷大良刚才大约就是报告她跟胡封之间的那些破事的。 他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胡封眼角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面上却是为之一肃,啪地行了个军礼:“夫人,以前多有冒犯,请您原谅。”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正儿八经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因为一开口就怕自己会哽咽出声。 怀溯存默然盯着胡封,他打了个哈欠,挂上一脸皮笑肉不笑,懒洋洋的说:“夫人,您也知道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性子不太靠谱,容易惹人不高兴。您要心里气不过,我在实验室随时恭候,一定任由您出够气,行吗?” “好,你说的。”花火原强忍着感动,硬邦邦地抛下四个字。 “那是当然。”胡封瞥了怀溯存一眼,笑容更深了一些。 又行了一个军礼后,他飞快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想快点儿回实验室做实验,还是不想再被两道追杀令般的目光绞杀了。 “我不能确切知道你当时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但既然是因为我的调令让你去体检而发生的事,那么这个责任由我来负。”怀溯存站起身,扶着她的双肩,眼神真诚,语气郑重。 他听说她满身是血地从胡封的实验室出来,身上衣服也换过了,形容狼狈,失魂落魄(胡封捶胸顿足:那tm都是我的血啊),心里为自己不能立刻为她讨回公道而感到遗憾。 眼下,整个人类都需要胡封的试管婴儿,第一军团需要,他也需要。 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他不能感情用事,一举一动都需要考虑利益得失。所以,他对花火原感到深切的抱歉。 “如果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尽管开口好了。只要我可以去做,而且能做到,我一定尽力而为。”他如是说。 作为第一军团主帅,此话份量颇重。 花火原再也忍不住,眨眨眼,水汽滚落。 “大人!我愿意给您生孩子。”她第一次如此坚定。 第147章 一群暴露狂,你们死定了! 怀溯存微微有些讶异,但旋即笑了:“冲动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告诉过你,如果你真的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一定不能感情用事。” 她很坚定的踏前一步:“大人,我是说认真的。” “我知道你现在是认真的。”他微微颔首,“不过我也知道,从前你甚至连碰也不愿让男人碰的,对吗?” “我确实不喜欢别人碰。”她顿了顿,感觉脸上发烧,不由得低了头,声音也低下去,蚊蚋一般,“可是,如果是大人,我觉得可以试试……” 他凝视着她,语调深沉:“不需要的,中尉,你是一名优秀的战士,有一个不愿屈服的灵魂,我不希望这样的你因为任何其他原因改变初衷。” 花火原刚要张口,他又抢先说:“做女人的委屈和屈辱我能理解,你拼命的理由我也明白。做我的女人要承受很多的压力,如果哪一天你承受不了了,那就告诉我,我可以安排你离开,届时你也可以恢复男儿身和平静的生活。而一旦你作为我的女人怀了孩子,那就再也不可能脱身了。明白吗?” 花了三秒钟,她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他完全是在替她考虑,他以为她是变性的女人,他以为她之前的拼搏是为了恢复男儿身,他想要为她保留一条退路。 她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大人,您误解我的意思了……” 偏在这时,门上重重敲了三声。 “进来!” 小韩推门而入,行了个军礼,语速飞快:“大人,帝都传令:今年年度议事会提前一天举行。” 怀溯存皱眉“嗯”的一声:“为什么要提前?” “听说有重要的事务发生,帝都相关人员都期盼提前知晓。” 花火原迅速的看向怀溯存:一定是秘辛山那个女人怀孕的事情。 怀溯存镇定的想了想:“这么说,后天就要开会,我至迟明天就要启程。” “是的,大人!” 怀溯存看向花火原:“你也去准备准备,明天一起走。” 花火原微愣:“是!” 他叮嘱道:“拿出气势来,这一次,你将作为我的夫人站在人前。” 她一凛,挺胸大声回答:“是!” 小韩还有事情向怀溯存回报,怀溯存亦有事情交待,便对花火原说:“你回以前的宿舍把东西都拿过来,以后你基本不会再回飞鸟兵团了。” “是!”她转身欲走。 “等一下!”怀溯存抱臂审视了她一回,转头问小韩,“夫人不是下属,你觉得她应该怎么跟我说话比较好?” 小韩怔了怔,一脸为难:“大人,我也没做过夫人,实在是不知道啊。” 怀溯存笑起来:“算了,这事我问谷大良吧。”又对花火原挥挥手,“先去忙你的,等回来去找找谷大良,让他教教你怎么做我的夫人。” 花火原脸色微红。 每每听到怀溯存一口一个“我的夫人”,她心头就忍不住暗戳戳的欢腾一下。然而,他这个“夫人”又完全不带其他意思,真是令她沮丧。 他居然把她当作男人看! 还有没有比这更让女人受伤的事情啊!难道她跟糙汉子在一起久了,又剪了头发,所以长相也变成汉子了吗? 好想撞墙! 难道非要脱了衣服让他验明正身,才能让他相信自己是一名真资格的女人吗? 那画面光用想的就觉得好害羞。 不过,话说她刚才连“我要给你生孩子”这种没羞没臊的话都讲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一边胡思乱想地开脑洞,不知不觉地就走回以前的宿舍。 推开门,一片漆黑。 她下意识地就开了灯。 啪!房间里雪亮一片。 “啊啊啊——” “啊——” 伴随着男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声,以及某女自己的尖叫,她飞快地关上门,同时咬牙切齿的骂:“你们死定了!” 一群暴露狂! 她不过才走几天,他们居然通通裸睡!还不盖被子,搅基也不是这么搅的吧?难道说,他们真的相亲相爱在搅群基? 想到这个天雷滚滚的可能,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她觉得五雷轰顶、一脸黑线的时候,却听见里面惊叫骤停,几个人疑惑地互问: “你慌什么慌?不就是裸睡嘛,大家都是男人,怕个屁啊!” “你好意思说我,不就是你看到花姐首先慌起来的吗?” “老子,明明是你先叫。屁胆子没有,就嘴巴子劲厉害,你叫什么叫,花姐又怎么啦?花姐以前不也是男人。” “你们说个屁,花姐现在也很爷们好不,至少比你们几个爷们多了。” “就是,都是爷们,叫什么呀?” 门外,花火原:“……”本姑娘什么时候成爷们了?啊啊,难道她真的长残了吗? 估摸着里面的人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她顶着锅底脸重新闯进去,冷眼扫了一圈,哼了一声,也不理其他人,径直冲进浴室里。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干嘛。 花火原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她跟以前没什么大变化嘛,甚至因为经常呆在地底的缘故,她还稍微白了一点,皮肤貌似也更滑嫩了一些,就是因为她现在比较能打了,所以大家当她是个男人婆? 她又气冲冲地钻出来。 众人干巴巴地赔笑:“花姐,听说您高升啦?” 她直接照胖子头上就是一巴掌:“笑个屁,我一走你们就放敞啦?耍流氓啊,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胖子被打得心头暗爽,面上却委屈得不行:“花姐,不是我耍流氓,这种事一向不是波塔斯那采花狂魔做的吗?” 波塔斯一听胖子居然转火到他身上,一跳三尺高:“死胖子,老子改邪归正很久了,你少含血喷人。” 胖子理直气壮:“你还不是亮着鸟睡的,改邪归正个屁!” 波塔斯气得满脸生血:“他妈的老子在阿拉斯加大沼地的泥水里边儿闷了整三天,身上皮都泡烂了,医嘱让老子尽量露着的。就这样,你们还把老子眼睛蒙了,老子尽吃亏没占便宜,你们还要咋地?” 迈克跟胖子集中火力打落水狗:“谁tm让你有案底的,老子们不用防花姐就得防你。” 胖子跳跳跳:“对对对,这便宜给花姐看也不能给你看。” 花火原:“……”敢情这件事还是她占便宜了? 她“啪”地又给了胖子脑袋一巴掌:“少胡说八道,你又为什么不穿衣服?” 胖子抱住脑袋,困惑的问:“花姐,怎么又打我?” “你比较近,我打着方便。”她没好气。 胖子一脸喜色:“行行行,花姐,我再站近点儿,你可劲儿地打好了。” 尼玛,忘了他是个受虐狂。 花火原一脚把他踹的咕噜打个滚,然后一指赵光光:“赵大哥,你说是怎么回事?” 赵光光八尺高的魁梧大汉,此刻竟然害羞得像个小姑娘,手指头扭来扭去,脸上羞羞的笑:“小火啊,俺那不是在撒哈拉沙漠里头晒怕了,回来想凉快凉快嘛。” 迈克赶紧举手:“花姐,我跟老大是一组的。” 白蛇夫面无表情提起自己的蛇:“我家干草不喜欢我穿衣服,以前不是考虑你,早就脱光了。” 这么说还是她的不是。 明理秀难得尴尬一次:“我腹部……受伤了,有点儿发炎,所以才晾一晾的。” 立马有三五个人举手:“+1。” “+1。” “+1。” …… 尼玛,除了明理秀这孩子,明显都撒谎来着,当她看不出来啊。不过,她到底不可能一一验伤,戳破谎言。 算了,这种事也没必要计较。 她直接抓住除了赵光光、明理秀和白蛇夫之外的人打了一顿,出了气,这才全身轻松地找了一个空铺位上坐下。 坐下以后,想到“男人婆”的事情,立刻又变得气馁。 众人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大对劲,通通围上去嘘寒问暖:“花姐,怎么了?” “有谁为难您?说出来,咱兄弟帮您收拾人去!” “回来的时候,黑白双煞不还说您高升了吗?到底升成什么官了?是不是卫奇那小人看你高升了,他心头不爽,找你麻烦?” 花火原送他们一个白眼:“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现在……” 说到这里顿住,想起自己执行的是保密任务,未得允许不得向外告知,立刻转了话头,“我可能不能再回飞鸟兵团了。这次,你们立了功,应该会得到嘉奖擢升,以后你们要好好把我的飞鸟发扬光大,听到了没有?” “放心吧,花姐!” “一定不会辱没你的花氏飞鸟战技!” “黑白双煞已经给咱们兄弟透露过了:我们的编制很快就会调整,这段时间飞鸟兵团又招了那么多新人,咱们兄弟肯定要当排长、班长什么的。” 看到众人如此雀跃,花火原又觉得心头微暖。 毕竟是相处这么久的战友,有那么多的配合和默契,她也为他们的光明前途感到高兴。 只有赵光光挺没劲儿的:“小火,你现在到底去哪儿了?以后俺要想见你到哪儿去找你来着?” 花火原叹口气:“很快你们就会知道的,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太吃惊。” 迈克立刻拍拍赵光光的肩:“放心吧,老大,既然花姐这么说,那她肯定地位不低,说不定还在卫奇之上,到时候卫奇要有什么小动作,咱们叫花姐去收拾他。” “哈哈哈……” 兴奋激动的众人又聊了聊此次执行任务的各种趣闻,譬如在撒哈拉沙漠里拉货的是一种奇怪的鸵鸟,又譬如在大沼地里蚊虫太多,去哪儿都得把身上裹一层臭泥之类。 说得虽然高兴,但花火原毕竟身负职责,不能久留,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将自己本来就不多的东西打成一个包,跟众人挥泪告别。 正沉浸在离别之情中,拐角却猛地闪出一道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148章 一整队的卧底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一点脚尖,整个人就发动飞鸟飘了起来。 刚一腾空,立刻身子一折,用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对方撞过去。 哪知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如她一般浮空而起,见她冲过来,也不慌张,拎住她的一个衣角,身子一旋。 花火原顿时感到陷入了漩涡一般,身不由己的跟着他打转。 失控之下,她干脆撤掉飞鸟之力,整个人像千斤坠一般往下掉。 那人受到牵连,却不松手,顺势往下一扑,几乎将她按倒在地面上。只是,她休息两日,身手反而提升了一层,反应迅速的抬脚一踢,来了个兔子蹬鹰。 那人被迫撒手,却是发出一阵愉悦的阴阴的笑声:“不错嘛!” 青冈! 她顿时凛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做好了战斗准备,沉声喝问:“你想做什么?” “手痒想跟你过过招而已。”他一步步从阴影中走出来,还是那一副阴柔之相,笑容却特别柔和,“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哼!”她冷笑,“如果你是指想杀了你的话。” “那也不错。”他舔唇角的动作总是令她产生看到一根分叉舌尖的错觉。他走近了一点,保持在安全距离的边缘,压低了声音问:“听说你要做长官夫人了?” 花火原一下子绷紧了,她立刻想起了梅里镇般若寺里的那个革命党领袖辕生绝,心头不由一沉:革命党埋伏在第一军团的卧底竟然是青冈?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盯着自己、揪住自己不放的原因? 她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青冈笑得有点儿诡异莫测:“我也是听说的,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咦?不是他? 那么自己竟然又被套出话来了。 这样不行,以后做军团长夫人要是也这么容易被套话,那岂不是很快就会成为敌人或对手对付第一军团的突破口。 她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沉着冷静,不能轻易给对方反应或答复。 青冈却又靠近一步,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徐徐地展露出满意的笑意:“还是一样清新可人的气味,我很好奇,哪位长官收了你,却能忍住不动你呢?难道他不行吗?呵呵呵……” 花火原立时变了脸:这家伙的鼻子也太变t了,妈蛋,以后,有多少秘密都会在他的鼻子底下无所遁形。 以后她一定得跟这家伙保持距离,不然每天被他闻上一闻,感觉实在太糟心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语气不善。 青冈四周看了看,再次压低声音,仿佛耳语,只能捕捉到一丝声线:“你其实不愿意吧?” “你说什么?”她竭力竖起耳朵,还是有些不确定他说的话。 “仕途中断,转作人妻,你很不甘心吧?” “关你屁事!” 他始终保持迷人的微笑:“我说过,我能为你疯狂的。如果不甘心成为大人物手中的玩物,那么你也许需要我的帮助。” 什么大人物手中的玩物?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以为是。 心里虽然鄙视,但她还是沉住气问:“你什么意思?” 他凑到她耳边轻笑:“呵呵,想逃出去的话,我可以帮忙呢。” “你是说做逃兵?”她有些不相信,嗤笑道:“哼,很快就会被逮捕回来,上军事法庭的。” 他不以为意:“假如有一个丰富经验的人带着你,你还担心这个吗?” 她一愣,听这口气,像是他已经当过逃兵? “你有什么办法?”她下意识地压低嗓音,摒住呼吸问。 他的唇轻轻掠过她的耳垂。 她顿时大怒:“你找死吗?”同时,一记手刀劈了过去。 因为在怀溯存身边伺候的缘故,她身上所有的防身利器都被扔掉了,以至于此刻只能以手相搏。 青冈如鬼魅般瞬间飘出十余米,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 “我自有办法,想通的话,可以找我哦。” “你做梦吧!你以为我会傻得自投蛇口吗?” “嘿,我可以发誓不会做任何你不允许的事情。” “谁相信你谁就是傻子。” 眼前突然一花,青冈瞬间又飘回到她面前:“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连命都可以交给你。” 她奋力一劈,眼看劈到,手中却完全落空,原来那只是一个残影。还不等她收手再劈,青冈却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脖颈处一搁:“你看你真想杀我的话,其实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但是,如果你想逃离的话,想想看是位高权重的长官更容易对付,还是我这种单枪匹马的角色更容易对付?” 她拧紧了眉头盯着他,明明可以一掌劈下去,力道角度合适的话,一击劈晕甚至劈死也不在话下,但她却手臂颤抖,劈不下去。 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个认知让她心情沉重。 似乎经过这次“抢救新生”的任务之后,青冈的能力又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原本她还与他不相上下,现在却又有落于人后。 任何事情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飞鸟可是她赖以成名的东西,就算成为军团长夫人,以后肯定也还有更多的用处,她绝不能放弃,绝不能在这一方面受人所制。 不想受人所制,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将超越自己的高手通通斩杀——但这不现实。没有了青冈,还会有无数个青冈站起来。 而别的高手未必像青冈一样自愿受她所制。 留着青冈,才能刺激自己更快地成长——这就是第二种办法。 她收回了手。 怀溯存可以留下昔日的燎原传奇西落,她也可以留下青冈。 再细细想想他的话,倒有点儿叫人心惊:如果她碰上的不是怀溯存,在革命党和青冈之间,或许她还真会选择青冈。就像他说的,他单枪匹马一个人,而军中长官或者革命党都是权势赫赫之辈,相对而言,青冈的威胁性反而最小。 只此一点就能知道,青冈很擅长揣摩人心。 只可惜,他猜中了她的心思,却没有猜中她的际遇——作为女人,她遇到一个让她愿意一赌人生的男人。 见她没有对他动手,他笑意愈盛,突然往前一凑。 花火原受惊地往后一退,恨恨地握拳:“刚才是谁说他不会做我不允许的事情?” 青冈无辜地举起手:“嘿,你可没说过不许我碰你。” “那我现在就说:以后不许碰我!” “ok!”他无所谓地比了一个手势,魅惑地眨眨眼,“要不现在去喝一杯?” “我还有事。” 青冈也不为难她,潇洒地甩了个飞吻:“想通来找我!” 她眼见青冈转瞬就身影隐没,若有所悟:难怪他的飞鸟战技提升得那么快,连走路都用上飞鸟。难道说,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只要睁着眼睛,他都在用飞鸟进行锻炼? 看来自己太轻忽了,稍微取得一点成绩,就自以为是的。 乱世之中,一点儿松懈都不能有啊! 于是,她立刻微微浮起,脚尖若即若离地触地,用这样的方式一边疾走一边练习飞鸟战技。 甬道里渐渐出现三三两两的路人,她发现这样锻炼飞鸟战技的方式非常好。那些路人就像移动路桩一样,在并不算太宽敞的甬道里逼迫她用更灵巧的方式去闪避。 偶尔她的速度令路人受惊地乱闪,也会导致她发生了一连串的变向动作。 倒是很有点儿武侠片中闯少林寺十八铜人的感觉。 她有了信心:这么练下去,战技一定会飞快提升! 正在她踌躇满志的时候,甬道拐弯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咚”一下跟她撞到一块儿! “哎哟!”她没有防备,猛地被撞到墙上,憋闷了好半天。 对方却撞得不怎么厉害,率先跳起来,过来拉她:“阿弥陀佛啊,中尉,您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横冲直撞的。这样很危险哪,撞到我就算了,要是不小心撞到小朋友,撞到花花草草的怎么办?” 去尼玛的神棍! 他明明也用了飞鸟,还好意思说她。 入军以来,这个燎原三大佬中的人物一直很低调,不像赵光光和青冈一样搅风搅雨的,简直变身燎原乖宝宝,导致她都要把他给忘记了。 不过不管过了多久,她都觉得这个神叨叨的家伙不受她欢迎。 魏陀佛半点儿惹人嫌的自觉都没有,握住她的手猛地摇了一阵,热情地寒暄:“听说您高升啦,怎么说以前也是一个庙里喝过茶的佛友,今后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兄弟我说一声,绝不推辞。当然,您要有机会也别忘了拉拔兄弟一把啊!” 这段乱七八糟的话说得花火原一愣,她隐隐想起了什么。 就在这时,手上一动,多出一个纸团。 魏陀佛依然笑眯眯的,半点儿异样都没有,挥挥手就离开了。 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路上与她偶遇,寒暄了几句,再寻常不过。 但只有她心里发凉:原来革命党在第一军团的其中一个卧底就是魏陀佛! 他可是燎原三大佬之一!他不仅自己有点儿本事,手下还有无数的兄弟。 辕生绝的洗脑功力如此妙绝,恐怕魏陀佛也是个中高手。 所以,他手下的人都是革命党吗?很可能不是革命党,也是他的追随者,或者潜在支持者,至少已经被他洗脑洗得差不多了。 即是说,辕生绝在第一军团埋伏了一整队的卧底! 第149章 为什么军团长还是处男? 现在她总算知道魏陀佛为什么这么低调。原来他不是变身乖宝宝,而是不动声色,潜伏卧底,扮猪吃老虎。 她捏紧了手中的纸条,一瞬间脑中思绪凌乱:她是应该继续视革命党为盟友,还是应该把此事告知怀溯存呢? 从理性出发,她今后将与怀溯存捆绑在一块儿,自然应该舍弃革命党;但是从感情上讲,她忘不了梅里镇上看到的那些“女孩子”的遭遇,也忘不了辕生绝描述的革命党理想。 辕生绝说过,革命党是那些底层的生活悲惨的人们的集合。如果因为她的一句话,整个革命党、无数条人命都被怀溯存连根拔起,斩杀殆尽,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稍微一想,她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此刻能够判断决定的层次。 一直以来,她都生活在和平年代,每天没什么大事,可以单纯地工作生活,在每一件小事上照顾好孩子们,记得言传身教的规范自己的思想行为,如此就好。 但是现在,如果因为她一句话,无数人命血溅荒原,她要怎么用自己平常教导孩子们的美德来做解释? 根本没法解释! 霎时间,她觉得心中轻飘飘的纸条重如泰山。 眼前有点儿眩晕,她定了定神,将这一问题强压下去:辕生绝既然暂时没让她盗取什么情报,危害到第一军团的利益,她就暂且保持沉默,观察一阵再说吧! 说不定未来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能让她做出合适的决定呢? 将魏陀佛甩出脑袋,她直奔自己的目标:胡封! 这家伙,她可不能放过他! 第一,要狠狠教训这家伙一顿;第二,要好好警告警告他,免得他把一些有的没的主意都打在他头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要挟裹怀溯存给她造的势头,逼那家伙把解药给交出来! 她闯进实验室,却被挡在非实验区。 “胡封,你给我出来!”她踢着隔断,气势汹汹的叫阵。 实验区内却只有李军医。 他很无辜地摘下口罩,隔着消毒室跟她喊话:“中尉,不,夫人,胡特医很快回来。” “他躲哪儿去了?” 李军医支吾:“现在军团长大人不是要求胡特医扩大实验规模,尽快拿出成果吗?那咱们两个人就不够看了,所以他就网罗人手去了。一时半刻可能回不来,要不然您明天再来?” 明天?明天她都已经跟着怀溯存走了,哪还顾得了他?这是典型的时间差战术。 她怒了:“让他给我滚出来,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实验区的安全。” 刚吼完,就听见身后传出胡封撺掇什么人的声音:“你妹可躺在里边儿,要是让她闯进去,你妹就完蛋了……” 才刚转身,一记拳风已经打到鼻子尖上,她一个闪避同时架住拳头,这才发现出手的竟然是明理秀。而胡封远远地躲在他后面,坐山观虎斗。 “对不起,花姐,我不能让你威胁到文秀的安全。”少年明理秀的理性与沉稳实在与他的年龄不相符合,“如果你不对文秀出手,我也不出手。” 文秀? 她往实验区张望过去,这才发现李军医刚才忙活的实验台上躺着一个大活人,因为被绿布单给盖住了,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你把文秀怎么了?”想起那个羞怯温柔的“女孩子”,她架开明理秀,直接质问胡封。 “也就是刚刚移植子宫而已,她马上就要做母亲了呢。” 花火原涌上不详的预感:“哪来的子宫?” 胡封眼神闪烁:“唔,就是女娲的子宫。” 靠! “我要杀了你!” 这一次,却是刚刚从实验区冲出来的李军医拦住了她,头发花白地中年人一脸的恳求,说得声泪涕下:“夫人,请您这次放过胡特医吧!上一次您把他揍得骨头断了好几根,现在他还用支架支撑着呢。因为没法弯腰、没法做太大动作,这些实验都无法亲自操刀,实在是太可怜了。 “夫人,您知道胡特医现在对咱们第一军团有非同寻常的价值,您要杀了他,那我们的实验可就完了!人类也完了啊!” 胡封靠在墙边上,任由李军医替他洗地,再很欠揍地”劝“李军医:“老李,你就别拦着了。夫人对我有心结,我能理解,就让她好好出口恶气吧。不然,她心情一个不好,影响了军团长大人的心情,那我们不是成罪人了?” 花火原气得简直要笑出来。 若不是她对李军医的印象一向很好,肯定直接推开李军医去扇某人脸了。 “李军医,你还真别拦着我。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不死不休吗?那家伙对我下毒耶!ok?” 李军医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问:“胡、胡特医,您给夫人下毒吗?” “胡说。”胡特医挑着眉屌屌地说:“你觉得我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吗?” 会! 李军医的眼神里分明带着肯定地意味。专业性上他是服这个年轻特医的,但是就不靠谱这方面,他也比谁都体会深刻——连骨头被打断好几根,还惦记着找春宫图的人,这不靠谱性简直不要太强! 被下属当场怀疑,胡特医也只是毫无压力地干笑两声:“你看你们怎么都不信任我呢?我做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还指望夫人为军团长大人生儿育女的,怎么会给她投毒?” 花火原咬牙切齿:“那你前几天给我喂的是糖丸吗?” “咦?您吃过那种糖丸吗?那您应该知道你口福不浅哪,三百块钱一颗,贵死了。我统共买了那么一颗尝鲜,结果就被您给吞了。算了,看在您是军团长夫人的份上,就当是我预先封了红包吧!” 太能装了! 打仗的年头物价飞涨,三百块钱算个屁啊!再说,堂堂特医,什么糖丸吃不起? 不对, 是他太能掰了。 当时那毒药说得有鼻子有脸的,怎么就变成糖丸了?她不信,打死都不信! “编,你接着编啊!” “我是说真的。”他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努了努嘴,“您请过目,这可不就是上次给您尝的糖丸?” 李军医凑上去闻了闻,在一旁松口气:“夫人,这是糖精精,一种好吃的糖丸而已。您也知道,胡特医有些时候喜欢跟人开玩笑,您别跟他计较了。” 这是她在计较吗?明明就是胡疯子在跟她计较好不好。 花火原接过一看,外形上似乎确实差不多,闻一闻也是满清香的。 胡封悠悠地说:“这一颗也可以免费送给您品尝。” 她瞪他一眼:她哪里尝的出来?当时那混乱场面下压根顾不得是什么味道。 她直接对李军医招招手:“来来来!帮我抽一管血,注射到他身上去。只要他坦然接受,我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要毒大家一块儿毒好了。 噗! 李军医简直要跪了,弱弱地解释:“夫人,不同的血型溶在一块儿会发生溶血症的,那可是要人命的。” 这时,胡特医却喜形于色地凑过来:“给她抽,多抽点儿。咱们实验多的是用得上的地方。” 尼玛! 她直接啪啪啪给他几耳光! “打脸没有关系的,对吧?”她很镇定地问李军医。 李军医都不知道该帮哪边了,只能干巴巴地说:“夫人,如果胡特医真敢给您下毒,一旦毒发,有军团长做主,还怕讨不回这债吗?” 说得倒也是。 花火原稍微释然。 大家都绑在第一军团中,她就不信胡封还能上天入地。 胡封把自己的下巴咔咔扳了一下,随即不满地瞪明理秀:“傻愣着干嘛?有你这样保护老板的?你到底还想不想让你妹好过了?” 明理秀是真的听呆了:军团长夫人?这个冲击力太大了! 花火原却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时候成他老板了?” “就在刚刚!”胡封抬着下巴说:“这不实验室缺人手嘛,他是特殊人才,我就征用了。哦,对了,李军医,带这小子去记录一下本次实验地各项数据,让他建个模出来,方便以后参考借用。 “还有,另外招募的那些小伙子就带到新辟的实验室去,这间实验室除了我们三人,别人不许进。 “但是,就算你们俩,也只能在这个实验室里呆着,冷藏室和储货库不许出入。对了,老李,这几天你要特别注意观察移植子宫的排异反应;明理秀,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你的初步成果。” 他完全把找他算账的花火原忘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始安排起工作。 “是!胡特医。”李军医和明理秀非常听话,同时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就开始干活。 花火原的目光在胡封和明理秀两人身上逡巡了一阵,不禁起了狐疑:“该不会我的那些卫生巾……” 胡封眼色斜飞:“什么卫生巾?” “就是你从我那里偷来的那些医用口罩!” “咳咳,您应该已经猜到,那不是我偷的,是明理秀偷的。”胡封一点儿不负责地推卸责任。 花火原:“……” 难怪那段时间明理秀总是紧跟在她后面进洗手间,原来是为了……tmd卫生巾。 这算是被好兄弟在背后捅了一刀吗?shit! 她还没有从“被兄弟插了两刀”的悲痛中回过神来,胡封又吊捎着眉毛开始阴气沉沉地反攻倒算:“我说,军团长大人为什么还是个处男?” 第150章 我是说,房事要有节制 (一更) 花火原正没好气,冲口而出:“本姑娘乐意!”想想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胡封把一头紫发摇得阴风阵阵:“当、然、是、问、的。” 惊吓! “你问的谁?”她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当然是军团长大人啦,难道还能是别人?”胡封回答得理所当然。 尼玛! 这家伙是个脑残吧!居然直接去找怀溯存问这个问题。 花火原惊叫:“你居然没被扭断脖子,还活着回来了,该不会是那啥被打折了吧?” “那啥?”胡封一脸懵。 “就是,就是你们男人的第三条腿!”她干脆直白地向他的两腿之间指了指。 别看怀溯存平常极有风度,但是哪怕杀敌万千,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在战场绞肉机面前,她也旁观过他毫不犹豫地命令己方人马自杀式地冲上去填命,而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铁血起来也吓死人。 疯子特医居然敢直接询问他的隐私,绝逼是个脑残。 胡封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牛逼哄哄的抬起下巴:“哼,我是科学研究,大人才不会像你们女人一样狭隘小气!” 你才狭隘小气!你全家都狭隘小气!你个沙文主义猪! 胡封完全无视她眼中地腾腾杀气,继续逼问:“说好的要怀个孩子呢?您不会翻悔了吧?” 尼玛,还带五天一催的,就算找个求孙心切的婆婆妈都没有这么惹人讨厌。 她直接“啪”一个左耳光:“我就翻悔了,你要怎么滴?” “啪”一个右耳光:“你敢咬我吗?” “啪”一个左耳光:“有种你给大人告状去啊!” “啪”一个右耳光:“妈蛋,你把我利用得够彻底,要是还不能拿出成果,我下次非扭断你脖子不可。哼!” 她甩甩手:打耳光也好累人。 负伤在身,无法闪避的胡封顶着一个猪头脸,双眼闪啊闪的:“喂,需不需要我找人给您培训一下?” “培训?” “男女勾搭乃至负距离互动成套技巧培训,我帮您物色了专业人士,保证一索得子。” 保证你个头啊!都没见过孩子怎么生出来的家伙,也好意思保证一索得子。鄙视你! 啪! 这一记直接拍在脑门顶上,胡封躺在地上抱着脑袋直喊疼。 而花火原带着“终于圆满了”的心情,拍拍手出门而去。 李军医心疼得什么似的把胡封扶起来,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痛心疾首地叨叨:“哎,夫人下手也没个轻重,这关头要是把您给打傻了,咱们后面怎么办啊!” 胡封却嘿嘿嘿地笑着自语:“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到时候不满意可别怪我。”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李军医听得糟心糟肺:“完了完了,好像真傻了!” 这一天,花火原实在忙碌,还没从胡封的气头上拉拔出来,又被谷大良扯着进行军团长夫人上岗培训。 她以为培训内容主要就是什么礼仪、仪态、政治禁忌之类,没想到这些话三言两语就交待过去——因为谷大良给她的设定就是:跟紧大人,多听少讲,不时微笑,听令而行。 简单说,她基本就是去当花瓶作展示的,由于有秘辛山女人这个珠玉在前,所以她这个中尉估计也没多少人会重视。只要少说话少表态,按照大人现场的命令做事,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那些政治人物的忌讳喜好什么的,除了元帅之外,她根本没必要留意。 在她谨慎地提出这个想法是不是不够谨慎的时候,谷大良直接跟她拍桌子:“您是谁?您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夫人!用得着顾忌那些阿猫阿狗的想法吗?别给我们第一军团掉份儿!” 好吧,你赢了! 而培训的重点内容是怀溯存的生活起居习惯,如何才能把他照顾得更舒服更自在,喝什么茶,水温几何,茶泡上水几分钟端上去;还有大人身上每个伤口的来历,什么天气要注意什么伤口,如何护理等等,琐琐碎碎,事无巨细,说得花火原头晕脑胀。 其实,大良同学是想把她培训成一超级保姆吧? 末了,谷大良终于把该交待的全都交待完了。 花火原正松口气,就听见他语气一转,透着无尽地暧昧:“那个有一件事您尤其要注意。” “哦,你说。” “大人身负重责,当劳逸结合,不可过度操劳,也不可完全没有放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琢磨着回答:“是不是要提醒大人不能睡得太晚,工作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下的意思?” 谷大良恨铁不成钢地哼哼正音:“我是说,房事不能没有,也不宜过于频繁,两三天一次足矣,大人如不懂节制,您要注意把控节奏,明白了吗?” 花火原:“……”对不起,谷公公,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谷公公很狗腿地塞了本书给她,郑重交待:“这可是价值千金的珍藏本,千万不能弄丢了。好好学习好好揣摩,务必要让大人随时保持身心愉悦。”说罢又语重心长地激励她,“重任在肩,您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皱着眉头翻开一看:已经无力吐槽,果然是胡疯子没有能成功塞给她的性教育配图教材。 要不是看上面都是男男教程,她简直要怀疑胡疯子已经把谷公公给收买了。 等到一系列事情都安排清楚,行李也收拾妥当。 花火原累得跟条狗一样地回到怀溯存面前——身累,心也累。 幸好怀溯存非常体贴:“累了吗?那就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不用太紧张。” 被谷大良耳提面命地培训了半天,她现在哪敢睡觉:“大人,我不困。您要喝茶吗?我去给您添水。” 他看着她青黑的眼圈,起身微笑:“不用了,我也要休息了。去了帝都还有得忙。”顿了顿又说:“以后别叫我‘大人’。” “那要叫什么呢?”她目露疑惑。 “就叫溯存吧。” “是。” 他看过来:“还用这种方式讲话?” 她不由吐吐舌头:“抱歉,我习惯了。” 他微微一笑:“重新来一次吧!” “好的。” 他却看定她,不言亦不动。 她想了想,又说:“好的,溯存。” 他的笑容加深:“就是这样,小原。” 心头仿佛被汩汩的暖泉轻轻漫过,疲惫感一扫而空。 ——好的,溯存。 ——就是这样,小原。 这感觉真好,像是校园里撒满阳光的下午碰到了阳光明媚的他。 接下来,她精神奕奕地伺候怀溯存洗漱,这次也许是为了节约时间,他没有去泡澡,直接在卧室附带的洗澡间清洁了身体,便一身清爽地出来。 上次他从温泉池回来有一段路程要走,沐浴之后也是穿着衬衣。 这一次,他却直接穿了一件军中常用的紧身背心,看得花火原愣了一愣。 这本来是军中睡觉的规定“睡衣”,之前赵光光等人也是这么穿着(今天要不是他们刚刚执行特殊任务回来,有各种不得已的情况,也不会脱光裸奔),本是看惯的着装。 但不知为何,同样的衣服套在怀溯存身上,她就觉得特别顺眼——怀溯存的身体既充满优美的力量感又不至于夸张得肌条饱绽,真的是恰到好处。 为嘛看着看着就觉得脸红呢? 怀溯存没注意她的异样,直接吩咐:“你也赶紧洗漱歇了吧!” “是!不是——好的,我马上就去。”她红着脸,心里暗暗咒骂谷公公那本勾人胡思乱想的图册。 一夜好梦! 她睡得无比香甜,直到谷大良无奈地把她摇醒为止:“夫人,快起来,您睡得够久啦!” “啊,起床时间到了吗?没有听到起床号啊!”她睡眼惺忪、哈欠连天,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谷公公简直抓狂:“昨天的培训您难道没听吗?大人每天早上五点五十分就起床的。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指望您照顾大人啊?” 五点五十分? 她迷迷糊糊地抓了一把鸡窝头:“我只记得你说大人一般凌晨入睡。” “是啊。” “那不是只能睡五个小时左右。” “大人一向如此。” “而且还不午休?” “大人哪有时间午休?”谷公公被她气得肝儿疼,“我说那么多,你根本就没有听,真是浪费我的口水。亏得大人还让我们别吵到你,容你睡到六点半,你简直是天理难容……” 六点半? 才睡了六个小时,难怪感觉这么困。一般她都要睡够八小时的。 怀溯存这精力之充沛简直叫人望而生畏! 被谷大良灰头土脸地训了一阵,她不敢耽搁地收拾东西,整肃军容,再赶去吃早饭。 不巧在军官餐厅碰到了胡封。 他倒是满面笑容,她只觉得晦气。有心不理,他偏偏还凑上来,举着饮料跟她碰杯:“希望您会享受此次愉快的外出度假。” “度你个头!”她端起食物转身离开,却不知道身后的胡封对着她喷了一些不明的药液。 等她去找怀溯存报到的时候,第一军团高层会议刚刚结束,估计应该是n b新鲜出炉了。 见到她,怀溯存点了点头:“搞定了?那就出发吧!”倒像是特意在等她。 本来觉得很窘,但是怀溯存很绅士地伸出胳膊让她挽着,她一下子就吃了定心丸:对耶,本姑娘现在可是御定的军团长夫人! 在一众高层鄙视的围观之下,她非常镇定摆出军团长夫人的派头跟他们微笑作别。 西落不由感慨:“这女人看起来居然还有tm几分前途啊!” 陈有利也难得附和:“这次帝都之行,说不定这女人能给咱们第一军挣个脸呢。” 第151章 初吻 (二更) 到达机场后才知道,因为地勤临时需要对机舱进行安检,他们一行需要在机场稍候一阵。 花火原发现今天的天气意外地温柔。 微风,灰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轻柔地打着转儿飘落大地,落在身上,好似披了一件华丽的雪氅。 她忍不住好奇地伸出手掌去接雪花。 在南方出生南方长大,看到雪的机会实在不多。只是没想到,地球上还没有好好领略过的北国风光,却在这个世界领略到了。 “喜欢雪?”怀溯存突然问。 “嗯。”她俏皮地吐吐舌,“我喜欢雪。见得少,所以少见多怪。不过,您肯定不觉得这算什么风景,因为早就看习惯了,对吧?” “并不是,”他轻轻的说,放眼望向远方,“我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花火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机场所在的这个高地山头的风光大好。 起伏的大地绵绵延延,一直到天地的尽头,空旷而尚未明亮的天际高远而深邃,无尽翻飞的雪花为这大气磅礴的世界增添几分温柔,这画面壮阔而静谧,美得难以描述。 “如果有一天,人类从这片大地上被抹除。你会怎么想?”他低沉地问。 她惊讶的侧过头,发现他微微皱着眉,望着这片天地,目光幽深而复杂。眉间的纠结和沉重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替他抚平。 这一瞬,她突然有点儿想哭,努力忍住了,竭尽所能想了一句安慰话:“其实,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找到另一颗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然后避开降临者,在那里开启新的生活。” 他沉默了很久。 “不!”他轻轻的,却很坚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离开。” 花火原看向他的目光凝聚着疑惑。 他迎风而立,没有看她,发自肺腑的声音显得无比深沉:“我深深地热爱着这片天地。我见过太多的英魂、听过太多的期待,它们跟这片天地紧密联系,它们都在我的生命中,挥之不去,抹之不掉。终我一生,付出一切,都是值得! “所以,就算某一天失败了,我也宁愿留下,朝着这天地赞一句:停一停吧,你真美丽!”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披风在风雪中微微摆动,如同一尊深刻的雕塑。 浮士德临死前的那句名言经由他说出,让人感到无比的酸涩。 “您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她不由得冲口而出,“大人,不,溯存,一切都会好的。” 他微笑着拉起她的手:“我发现你很适合做我的夫人。” 有人从狂飙战机那边做了一个手势。 小韩大喊:“大人,可以登机了。” “那就走吧!” 花火原紧紧跟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只要一寻到两人独处的机会,就绝不再耽搁。 这一次出行,她直接坐在怀溯存身边。 他始终在忙碌,而无事可做的她只觉得行程枯燥。原本就没睡好,渐渐眼皮沉重,不可抗拒地打起了瞌睡。 脑袋一啄一啄,慢慢地就搁在了怀溯存的肩上。 谷大良过来给怀溯存添加茶水,看到她枕着怀溯存肩头大肆酣睡的模样,惊得差点儿把水壶打翻——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军团长夫人了吗?明明是让她来照顾大人的。哎哟喂也,怎么选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主。 他本想直接把她摇醒,正要动作,怀溯存却对他摆摆手,直接让他退下。 淡淡的馨香传来,头脑一片空灵。略一偏头,缱绻的发丝就拂过面庞,挠得心头微痒,怀溯存身体里掠过一道难以描述的悸动,眼神中便不自觉的多出几分温柔。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让她能睡得更为舒服,自己则继续埋首于各种资料卷宗。 很久未回帝都,又正值大选前一年的年度议事会,哪怕细枝微末的情报也需要多加推敲、深入分析,是以他肩头的胆子并不轻松。但不知为何,加上了花火原的重量以后,反而觉得肩头轻松了几许似的。 有夫人的感觉似乎还不错,他心头想着,嘴角再次挂上了不自觉的微笑。 这时,小韩捧着战机通话器凑上来,瞟了一眼花火原,压低嗓音说:“大人,胡特医来电,说是有实验相关紧急的情况需要向您汇报。” 他接过通话器,声音低沉:“是我,你说……不是,有什么事?” 过了片刻,他又说“要再等两个小时”,此后便再也没有声音,只有通话器中传出辨识不清的微响。 片刻后,他将通话器递还给小韩,原本深邃的眼神似乎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阴影。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小韩也就未曾留意。 狂飙战机落地震动了几下,花火原骤然惊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靠在怀溯存的肩头上睡着了,还在他肩章上留了一滩可疑的湿痕,她不禁又窘又羞地用手擦拭:“啊,抱歉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他的左手在肩上捉住她的小手,缓缓地揉捏着,有力、节制。 她摒住了呼吸,心头一颤,这次没有再抽回手。 “没有关系。”他的声音异样的温和,“你已经是我夫人,对我不需要那么小心。” 她禁不住抬起头,猛地撞进一双幽深的潭水,光影流转,里面似水微澜,有无尽的情愫荡漾,看得人心跳怦怦。 这样的怀溯存与平常有点儿不太一样。 花火原脑子里懵懵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醒来,脑子还糊涂着,没搞清楚情况。 还没想清楚,怀溯存便牵着她从机舱而出。 小韩和谷大良二人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同时掠过一丝惊讶,大有深意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知道,花火原是以任务的形式征调到大人身边的,名义上虽是未公开的军团长夫人,实际上的定位却是贴身勤务兵。 然而,怀溯存此刻当众表现出如此的亲昵,与之前大人告诉他们的设定似乎……有点儿差异。 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懵逼的两人此时只能庆幸,怀溯存一早安排了第一军团驻帝都机构的负责人秘密接机,否则要被其他人甚至是公众看到这一幕,那他们此前的计划是用呢还是不用呢? 好在,怀溯存也没有多生枝节,带了花火原以及一众人等直接进入第一军团的帝都办事处歇脚。 怀溯存住的地方,从外面看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落,里面陈设却很华丽,应有尽有。尽管如此,众人还是需要针对大人的习惯、爱好和安全需要重新进行一番布置。 小韩与谷大良带着众人在院落里忙活,花火原就忙前忙后地在屋里收拾打理。 “晚上之前都没什么行程,要不然您先歇一会儿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把茶泡上。 淡淡的雾气升腾而起,细细的水声叮叮咚咚。静谧的房间中,他站在窗边向外望去,不知在想什么。 花火原端着茶杯走到他身后,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大人……溯存,我有话跟您说。” 他转过身来,眼眸里深邃朦胧如一片星空。 “我说过,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他接过茶杯,顺手放在身边的桌几上。 想到自己将要吐露的秘密会带来怎样的震惊度,花火原心跳微微加速:“其实,我……” 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 她浑身一震,微一抬头,唇瓣就被轻轻地衔住了。 太突然了! 心跳立刻狂乱得失去了控制,浑身被强电击过似的,酥软得站不住脚。 她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只是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一点一点退到墙角,生涩地、被动地适应着突如其来的撩拨。 他就一点一点前进,直到将她抵在墙角,一只手的壁咚就把怀中的人儿牢牢锁住。 他逐渐加深了吻,含着她的唇舌不急不缓的缠绵,她只觉得身体深处有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无意识溢出的轻浅低吟带着她自己也感到陌生的娇媚,散在空气中,游鱼摆摆地钻进怀溯存的耳里。 这一声似是火上添柴,令得他体内欲火蒸腾,深深吸气之下,他的索吻带上了几分贪婪,同时收紧了手臂,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花火原初经此阵,毫无反抗之力,也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满满的都是飘若青云的欢喜,狂若热舞的心跳,不知自己置身何年何地,沉沦在他的为所欲为之中。 只是迷迷糊糊中,她心头始终有些耿耿,似乎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事情。 当感觉到怀溯存擦“枪”走火的反应时,她猛地一个激灵,用力挣开了他的唇舌牵绊。 怀溯存双眼迷蒙,低音之中难掩失落:“你,不愿意?” 这样雍雅的贵公子,连失意的模样也是迷人的。尤其是,他的若有所失还是因她而起,这杀伤力简直堪比核武器。 她竭尽全力才能保持一线清明,脸色滴血、大口地喘气:“不是的,大人,我有话说。” 第152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三更) “叫我溯存。”他缓缓的抚摸着她细细的脖颈。 她急促无比,珠玉落盘似的说:“溯存,我有话说。” “很重要的话吗?”他的吐息在她脸庞轻拂,氤氲着难言的暧昧。 “是的。”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整个身子与她严丝合缝地紧贴。 她敏感的耳刚觉察到鼻息的微动,耳垂便触到一点微凉,随即被整个卷入温热的唇瓣,细细的吮。 他连声音都含糊了:“你说,我听着。” 这触感、这声音像点燃了炸雷,明明开始只是一小点,却从耳垂爆开,轰进全身每一个细胞深处。 天啊,他不是处男吗?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撩拨手段? 她浸出细汗,像要化成一滩水般,一点力气都没有,从齿间溢出的声音更像是箫管婉转的吟声:“溯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是变性女人,我是天生的女人。” 他攻城掠地的动作为之一震,慢慢抬起头,深深的把她凝视:“你说什么?” 她大着胆子挂住他的脖子,设想过无数遍如何在他面前平静地吐露实情,临到头却全化作一片羞怯:“溯存,我一直不敢暴露这个秘密,因为我很害怕。我怕被当成实验室的小白鼠,也怕变成一架生育机器,更怕我生下的女儿也会重蹈可怕的命运。” 喘了口气 ,她问出心底最想问的话:“溯存,你喜欢我吗?喜欢女儿吗?你能保护我们吗?” 终于将所有的话说出,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简直没法在胸腔安放。一双眼也不敢去看他,只怕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权衡。 呼吸,让空气都颤动,卷起漩涡。 他惊讶了吗? 他怀疑了吗? 他惊喜了吗? 他激动了吗? 他会怎么决定? 她赌对了吗? 就在她鼓足勇气准备迎接答案时,门口小韩大声武器的喊了一声“报告”:“大人,议事会贺议员……”前来求见…… 两人同时受惊。 不,是三个人同时受惊。 花火原羞得什么似的,飞快地收回双手,缩在角落里捂着脸当鸵鸟。 小韩后面的话全堵嗓子眼里,目瞪口呆,全身石化:我滴个神啊,现在可是大白青天,您二位可是连门都没关,更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大人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候不理公务、纵情声色。 天啊,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绝密事件? 下一瞬,一股杀气在他身周猎猎生刀:“给我滚!” “是是是,大人,我不是有意的,请原谅。”小韩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跑出三步,想想没对,又赶紧跑回来帮两人带上门,再连滚带爬地滚出去。 他要赶紧告诉谷哥:大人让贺议员赶快滚!噢,不是,是女中尉大白青天勾搭大人跟她滚床单! 还有还有,大人杀气腾腾让他滚蛋,他是不是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救命啊,大良哥,他真的不是有意撞破大人的好事。 大人的样子好可怕啊!从来没有那么可怕过! 而房间里被突如其来的关门声一震,安静的空气就分外尴尬起来。 花火原又羞又恼:小韩关门是什么意思?难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厚着脸皮继续跟怀溯存嗯嗯啊啊啥的吗?简直想把他捶成肉饼。 怀溯存一时没了动静。 忐忑之下,她没有注意到,怀溯存此刻有些迷茫和诧异,甚至看到自己与花火原的姿势,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慌意。 他收回手,直起身,拧着眉头轻问:“你没事吧?” 花火原低着头猛摇。 他干咳了一声,退开几步,又问:“刚才……”顿了顿,摇了摇脑袋,又接着问:“刚才,小韩来说什么?” 花火原还陷在羞意之中,小声回答:“他只说了‘议事会的贺议员’几个字。” “哦,是他要见我吗?” “小韩没说。” 他不悦地皱起眉:“这个小韩怎么办的事,麻烦你跑一趟,问清楚,如果是贺议员过来了,就请他进来。”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她跑得飞快,现在跟他单独呆一块儿实在太尴尬了,她正需要透口气。 目送着她匆匆的背影,他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 抿了抿唇,只觉得上面一片湿热,用手轻轻一抹,身体里莫名蹿过一丝悸动和躁动,像是刚刚发生了某种激动人心的事情,却骤然被打断,身体还在留恋那滋味似的。 联想之前自己跟花火原之间的姿势,以及花火原低着头羞耻得不肯抬起的样子,他顿时抚额自责:明明决定要好好尊重她,却在不知不觉间做出禽兽之事,他的自制力已经差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而且,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还是没有做?为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他到底是怎么了? 花火原去通知小韩的时候,他正拉着谷大良语无伦次地求救命。 她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看到她,立刻露出“这是什么鬼”的表情,一下子跳到谷大良身上挂着,惊声尖叫:“谷哥,我全靠你了。” 谷大良简直想一脚把这家伙踹到撒哈拉沙漠去,神情异常尴尬:“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啊?” 这尊重度一下子提升了十个档次也不止啊! 谷大良也是不得已了:大人一连串的异常举止,再加上暴击小韩的那三个字,已经完全说明女中尉在大人心中的地位。他要还不知道调整姿态,那这勤务兵绝对就做到头了。 他不知道,花火原此时内心地尬度不比他低,赶紧将怀溯存交待的事情说了,转身就走,压根没去理小韩是死是活。 她得赶紧找个地方凉一凉,把心凉下来,不然见谁都觉得臊得慌。 在院落的一角上找了个雕着几何纹的石凳坐下,环顾左右,看着四下没人,这才以拳捂嘴,发出一声既压抑又欢欣的声音:“耶!” 凉坐了好半天,她才渐渐将一颗激动得到处蹦跶的心给按捺回去。 初吻来得太突然,她得好好捋一捋才行:怀溯存真是不行动则已,一行动惊人。明明是个十分克制的人,突然间祭出霸道总裁的壁咚桥段,她觉得自己要花一个月才能把这缠绵的初吻完全消化掉。 闷骚的人怎么突然就骚起来? 这一切怎么突然就发生了? 怀溯存那么贵雅的男神,怎么就被她拿下了? 越想越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好吧,不管是不是做梦,现在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她嘴边都铁定挂着傻笑。 唉唉,好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生出奇怪的感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是的,太奇怪了! 她刚刚明明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即使被小韩打断了,但是他怎么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他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接见那个什么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贺议员。 不对劲,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不管是好是歹,这个消息毕竟太重大了,激动也好,惊慌也罢,他总该有些不同寻常的表情和心绪。 可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是这个消息太重大了,让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他强行将它按下,用强大的自制力装出惯常的冷静,再争取时间好好思量权衡,待一切想清楚了才会做出反应? 但是—— 他要思量什么? 他要权衡什么? 如果真的喜欢她,他需要思量吗? 如果真的爱她,他需要权衡吗? 如果真的有情,他需要纠结如何处理此事吗? 不不不,是她太患得患失了吧! 也许还存在另外的可能,譬如说……譬如说…… 她居然根本想不出有另外的可能。 那么完美的怀溯存,胸怀天下、挥斥理想的怀溯存在她眼前渐渐纠缠,脑海里不经然的响起稍早他的深沉之词: “我深深地热爱着这片天地。” “终我一生,付出一切,都是值得!” “就算某一天失败了,我也宁愿留下,朝着这天地赞一句:停一停吧,你真美丽!” 那么高尚的理想,她的些微爱情可能与之比肩? 答案是:不能! 漫天的悲伤瞬间将她压垮。 妈妈曾有一次与她谈心说:不管再甜蜜的爱情,若要选择进入婚姻,也是一场赌博。因为爱情未必经得起漫长婚姻、琐碎家常的慢慢消磨。但是,不能因为这样的可能就拒绝婚姻、拒绝家庭。只要自己能承得起挫折,那就要在心动的时候敢于一赌! 幸福都是赌出来的! 她举头望天,泪珠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妈妈……爸爸……”她喃喃地喊着,“你们在哪里?” 她赌了! 但是她赌输了! 甚至一切还没开始,她就输了! 如果还在地球,她可以远远地离开怀溯存,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用美味的家常菜肴疗伤一段时间,再丢开这段失败的感情,打起精神从头来过。 但是现在,地球不知在多少光年以外,甚至是她想象不到的空间以外。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她甚至无法自如地离开怀溯存。 她该怎么办? 甜宠恶搞小剧场合集 (满足你们要求甜宠的心愿) 【小剧场1】卫奇的郁闷 卫奇愤愤不平的:“我是高富帅,还是你顶头上司,又第一个向你求婚,为什么你不选我?” 花火原清清嗓子:“那个……因为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打了。” 卫奇托着下巴回忆:“打了吗?” 花火原重重点头:“打了,你把我打回斗兽场,我差点儿死在金刚猿手中,我很记仇的。” 卫奇无奈:“那是大人命令我的。” 花火原:“可是紧跟着你又用枪指着我脑袋,那可不是大人命令你的。” 卫奇泪流满面:“作为大人的随行,那不得给大人撑起场面吗?这也是我的错?” 花火原:“好吧,就算那都不是你的错,但很可惜,你也不是第一个向我求婚的男人。” 卫奇惊:“难道是大人……不可能吧。” 花火原翻个白眼:“错,是赵光光。” 卫奇不满:“你拿他跟我比?” 花火原:“不好意思,如果非得在你们两个之间选,我选他。” 卫奇:“为什么?” 花火原用手指头,砰:“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吹枪口。 【小剧场2】儿童节讨论儿童不宜的话题 西落兴奋的:来来来,儿童节了,讲点儿儿童不宜的话题。 宋钺铭犹豫:参谋长,这不好吧,我正在主持扫黄工作。 西落嘿嘿拍肩:政委,这种时候你正需要萎一下。 宋钺铭:…… 西落振作地:所以,老怀,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次见面就把你老婆扑倒生娃呢?你早禽兽一点,我们后边儿也不至于折腾出这么多事儿。 怀溯存无奈:这个问题请问扶朗。 扶朗无辜:我安排了啊,让溯存同学去征求了我家花火原的意见。 怀溯存:但是她没答应。 扶朗继续无辜:那不关我事,我已经安排我家花花对你花痴过了。肯定是卫奇打那一下惹了祸。 卫奇愤怒:还不是你安排我打的,否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应该是我才对! 扶朗:不好意思,你要不打,我家花花扑的也是溯存同学。 卫奇大怒:这么说, 我天生就是炮灰命? 扶朗:也不是,你可以先排队,溯存同学的女儿说不定就轮到你了。 西落咳咳:歪楼了,我们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扑倒以后的事吗? 扶朗:现在扫黄嘛,扑倒以后就拉灯睡觉了,有什么好说的? 西落:噗!你这个标题党! 【小剧场4】 听说你是我的夫人之恶搞版 怀溯存抱肘:“听说你是我夫人?” 花火原坚决摆手:“大人,这绝逼不是我说的。” 怀溯存:“那是谁说的?” 花火原不好意思:“咳咳,大人,我刚刚听您说的。” 怀溯存:“看来伍三思和方大剑可以在梅里镇和基地之间跑个来回。” 花火原无奈:“大人,可以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怀溯存:“譬如?” 花火原:“我可以为您铺床叠被。” 怀溯存:“然后呢?” 花火原一本正经:“然后我会送西落参谋长跟您同入洞房。” 怀溯存无语:“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花火原:“没关系,西落大人对您之心日月可鉴。想必知道可以成为军团长夫人,他可以毫不犹豫挥刀自宫的。” 西落:“啊呸!谁敢动刀,老子跟他没完!” 花火原:“如果动刀的是大人呢?” 西落:“……老子惹不起躲得起。” 【小剧场5】咳咳,目语华章版小剧场~ 胡:(阴沉状)军团长大人为什么还是处男? 花:(淡定状)姐姐我已经在策划扑倒事宜了,等会儿回去就开始实行,你急什么? 太后”不急“太监”急。。。(蔑视状) 胡:(好奇状)“太后”是啥?“太监”又是啥? 花:(慵懒状)“太后”是我,“太监”就是你。 胡: …… 花:(女王范甩头发)行了,我也要回去准备了,今天先争取亲个小嘴儿。。。 【小剧场6】各种版本之“告诉你一个秘密” 花火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天生的女人。” 怀溯存:“对我,不用撒这个谎,我不会因为身份喜欢上一个人,也不会因为身份厌弃她。我喜欢你,因为你是你。” 花火原全线沦陷。 ———————————————— 花火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可以给你生一个女儿。” 怀溯存皱眉:“你找胡封做手术了?” 花火原:“我……” 怀溯存:“我听说生孩子是有危险。” 花火原:“是的。” 怀溯存:“那还是算了吧!有的是人愿意生孩子,不是一定需要你。” 花火原戳指头:“可是我们如果进一步发展,自然而然都会生孩子啊!” 怀溯存:“为什么?” 花火原:“因为我是天生的女人,爱爱就会怀孩子,胡封可以为我作证。” 怀溯存石化。 花火原窃喜:“惊喜吗?” 怀溯存:“惊吓!” 花火原:“啊?” 怀溯存:“小韩,大良,立刻宣布特级战备命令,赶紧让老陈和青冈滚过来,告诉他们现在开始布防全面收缩,禁区不用管了。还有,让宋钺铭给我立刻进行内部清洗,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小韩:“是!” 花火原下巴差点儿掉了:“用不着这样吧?” 怀溯存:“对了,还有你。” 花火原怕怕:“我?” 怀溯存霸气的:“以后不许离开我半步。” 花火原:“那我上洗手间怎么办?” 怀溯存:“我会跟着。” 花火原:“不好吧。” 怀溯存:“隔门。” 花火原:“洗澡呢?” 怀溯存:“一起。” 花火原惊问:“难道我就没有一点个人空间了?” 怀溯存:“有。” 花火原:“一直跟你在一块儿,哪有个人空间?” 怀溯存:“你可以把我看作你的私人物品,所以尽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 花火原彻底沦陷。 ———————————————————— 花火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天生的女人。” 怀溯存:“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花火原:“啊?莫不是你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人?” 怀溯存:“我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花火原惊喜:“是吗?” 怀溯存:“本来就很爱你,现在,你还是天生的女人,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花火原嘻嘻:“你不怕我是骗你的?” 怀溯存皱眉思索:“会吗?那我还是验一验好了。” 花火原惊觉不妙:“其实,胡特医已经验过了。” 怀溯存沉脸:“他验过?” 花火原:“嗯哪。” 怀溯存:“小韩,把胡封推出去——让他做个女人去。” 小韩:“是!” 花火原:“这个不错。” 怀溯存:“大良,今天一晚上禁止任何人打扰。” 花火原吓:“一晚上?这是要干嘛?” 怀溯存:“我要亲自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一次。 验明正身两次。 验明正身三次…… 验明正身n次。 花火原举手投降:“你验得够清楚了吧?” 怀溯存:“还有一点有待验证。” 花火原:“怎么可能,我里里外外都被你检查过八百遍了。” 怀溯存严肃的:“但是我还不能确切知道你是否真的能怀上孩子。” 花火原:“这个……你要怎么验?” 怀溯存:“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花火原:“所以?” 怀溯存:“所以,我准备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认真实践,直到真理被验出为止。” 花火原吓:“我错了,大人,咱能三天验一次吗?” 怀溯存沉吟:“太难捱。” 花火原:“以前你从来都不验,不也没觉得难捱吗?” 怀溯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至少一天三次吧?” 花火原抗议:“反对,这句成语怎么可以这么用!!!还有,你不才奢了一天吗?我们马上俭回去不行吗?” 怀溯存:“晚了。” 【小剧场7】精力旺盛的男人 怀溯存天生精力旺盛,每天只需要四五个小时的睡眠。 花火原却是每天八小时睡眠、教科书般的乖宝宝。 于是,两人婚后的性生活就有些莫名的不和谐。 花火原哈欠:“大人,人家不行了啦,好困。” 怀溯存轻吻了一下:“好,你先睡。” 花火原:“晚安,早点儿睡啊。” 怀溯存:其实身体正兴奋,根本无法入睡,长夜漫漫,怎么打发呢?嗯,干脆去锻炼身体吧,以便让小原更满意。 于是,花火原被吻醒的时候,还睡眼惺忪:“大人,你要睡了吗?” 怀溯存:“我已经睡过了。现在是早上了,我们一起运动吧。” 花火原:“现在几点?” 怀溯存:“已经五点了。” 花火原惊:“什么?才五点你就把我叫醒?” 怀溯存:“你昨天晚上八点就睡了,到现在是九个小时,睡觉时间已超额。” 花火原怒:“八点钟能叫睡吗?你让我陪你‘运动’到十一点好不好。而且,你不是五点五十起床的吗?” 怀溯存:“那是以前。” 花火原:“现在又怎么啦?” 怀溯存:“这段时间勤于锻炼,少睡五十分钟我也精神百倍。” 花火原:“所以?” 怀溯存:“我建议你也试试多锻炼、少睡觉。” 花火原悲愤的:“行,大人你狠。我试试每天越野跑二十公里好了。” 怀溯存:“我认为你做床上运动就足以强身健体了。” 花火原吓,吞口水:“还是越野跑吧,这样锻炼比较全面,强度也比较合适。” 怀溯存皱眉:“如果你担心床上运动锻炼不够全面,那我们今天多换几个姿势。强度的话,难道我可以再温柔一点。” 花火原泪奔:“求你了,大人,放过我吧!” 怀溯存:“为什么?” 花火原:“因为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也要睡够八小时,才够精力跟你一起锻炼身体。” 作为一丝不苟工作狂的怀溯存第一次有了为难:白天的工作塞得这么满,晚上小原又要占用八小时的睡眠时间。怎么办? 第153章 四大军团新兵大比 即便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身处这样的局面也是很难办。更何况,花火原此时心情之低落,情绪之混乱,根本难以好好思考。 待到她被谷大良找到,请回怀溯存房间的时候,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眼圈红肿,看起来如丧考妣,状态简直不能再糟糕。 怀溯存看了谷大良一眼。 谷大良头皮发麻,做了一个很无辜的表情手势,以示无辜。 怀溯存想了想,挥手让谷大良退下。 他走到她面前,不自觉的放柔了声调:“怎么了?” 她定定地打量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就如平常一个样。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秘密都没有暴露过。 深深的悲凉之外,她又生出一丝颤栗:原来他是这么的深不可测,自己从来就没有看穿过他。不知不觉深陷于他,结果他对她不过如此而已。 原来初恋不仅可能是酸涩的,还有可能是绝望的。 豪赌一场,倾家荡产,也不过如是。 她无比低落:“大人,您就直说吧,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怀溯存感到疑惑:“我为什么要处置你?” “那好,我换个说法,您准备怎么安排我的未来?” 怀溯存想了想,诚恳地问:“是不是我刚才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花火原猛地抬头:“呃?” 他歉意的一笑:“如果是,我向你道歉。小原,也许这几天我休息得不大好,压力也比较大,所以出现了一些……” 他顿了顿,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难道真的产生幻觉了? 不安的晃了晃头,他又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或者做了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既然说过要给予你足够的尊重,那么一定说到做到。” 花火原傻愣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鬼? 每个字她都听懂了,为什么合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呢? 这台词根本对不上啊!感觉根本是鸡同鸭讲! 他失忆了?不可能吧! 指挥“抢救新生”行动的时候,四大块战场,情况复杂得叫人抓狂。 无数个局部牵涉若干的数据: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布防分布、伤亡情况、抢运速度等等,而且这些数据还不停地在变化。地图上花花绿绿的标记看得她眼花缭乱、头晕脑胀,他却全都了然于胸,指挥起来条理分明,丝毫不乱。 现在这关节上,他失忆了? 她扯扯头发,无比的头疼:会不会是自己青天白日地发了一场春梦吗?其实,怀溯存根本就没有壁咚过她,初吻什么的也没有发生过,她也只是在臆想中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等等,如果她是做了一场白日梦,那小韩呢? 他也亲眼见证了的啊! 对,只要问问他就好了。 眼见她听了他的话反而惊疑不定,怀溯存有些凝重,沉声问:“我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能说说吗?” 她完全恍惚着:“啊?我,我也不确定……不过,我记得小韩看见了的。” 怀溯存疑惑的压眉:他对她做了什么,她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情况? 无暇乱想,他立刻召来小韩:“刚才我对小原做了什么,你把你看见的说来听听——要老实交待,不管是什么都说清楚。” 这么快就要跟他算账了! 小韩简直要哭:“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怀溯存一拧眉:“让你说你就说,不要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样。” 小韩既委屈又无辜:“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大人,您杀了我也是这句话啊!” 真的,就是鞭尸,他也不敢乱讲军团长大人和夫人的私生活啊! 要杀要剐他都认了,求别这么折磨他了! 看到小韩就差声泪俱下了,花火原嘴角抽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现在晕里糊涂的,也不能确定小韩到底是不敢讲还是没什么可讲,究竟是自己的幻觉干扰了记忆,还是怀溯存出现了什么异常。 这事儿有点儿乱。 她得静一静,好好想清楚。 “小原?小原?” “在!”她猛地回神,发现怀溯存已经将小韩打发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怀溯存担忧的看着她:“你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要不要替你请个医生?” “不用!”她赶紧推辞,“其实,那个,刚才也没有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是我眼睛里进了一些飞尘颗粒,你帮我吹出来而已。” “是吗?”怀溯存很怀疑,“你不用因为我的身份隐瞒事实。如果我真的精神状态发生异常,做出一些我自己也不记得的事,那么你一定不能捂着。 “要知道,我现在随意一言,可伏尸百万。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你明白吗?” 她赶紧点点头:“明白。”又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 听他这么说,她更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就算真是怀溯存的问题,她也一定要弄清楚弄明白了再拿主意,主帅的重要性根本不用说,现在身处帝都,她绝不可以轻易动摇他对自己的信心。 怀溯存追问:“刚才从外面回来为什么像是哭了的样子?” “小虫子飞进眼睛里了。” 怀溯存:“……”你的眼睛是有多招灰招虫?这么明显的掩饰,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然而实在问不出,他也无法强迫,默了几秒,说起别的事情:“叫你进来,是需要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的一个party。” “一个party?”她一下子脑筋转不过弯来,“议事会的吗?” 突然就有些紧张,马上就要开始了吗?作为军团长夫人正式公开亮相,从此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将成为怀溯存政治影响力的一部分。 “跟议事会没有,只是一个party而已。”怀溯存安慰地笑笑,“是四大军团每年约定的一个游戏。” 游戏? 看他说得轻描淡写的,她有些疑虑:“那我该怎么着装?” 他找了把椅子上坐下,示意她也坐下来:“像现在这样穿就好了。今天晚上,你只是作为我的女伴出场,所以不用有太多的负担。只不过,那个地方龙蛇混杂,你要跟紧我,免得出什么事。” 她想了想,追问:“那所谓‘游戏’是什么意思?” 他轻描淡写:“每年议事会前夕,我们都会聚在一起开个party,并在party上决定新年之后新兵大比的战场和进攻次序,大致就是这样。” “新兵大比?”她一下子就坐直了。 见她来了精神,他微笑解释:“每年新兵试训结束后,四大军团约定俗成会调集新兵,进行一次比武性质的协同作战,其实就是练练兵的意思。” 比武练兵? 恐怕不是单纯的练兵吧? 她谨慎地问:“有什么彩头吗?” 他被她逗笑了:“没什么彩头,游戏而已。晚上可能会有一些较量,如果想玩就去玩一把,如果没把握或不想参加,都可以不用理会。” “那不好吧。” “怎么不好,你是我夫人,谁敢强迫你?” 有人撑腰,感觉就是好。 她失落的心情又恢复了许多。 即使怀溯存遗忘了重要的事情,但他没有忘记照顾她,说明他对她还是有情义的。 至于怀溯存演戏欺骗她的可能,她想也没有想过——怀溯存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哪需要用这种手段对付她这么个毫无根基的女人。更何况,她现在就在他手中,他想捏圆就捏圆,想搓扁就搓扁。 于是,她把一颗心放稳了,暂时按下之前的疑问,跑出去找谷大良打探新兵大比的事。 虽然怀溯存一口一个“游戏”,但是既然特意提出来,想必也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的情况下,谷大良对她当然没有任何隐瞒,恭恭敬敬,什么都说。 一问之下,她很是抽了口气。 这件事哪止“没有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一出重头戏的开场白。 四大军团的排序是很有道道的,每年年初排过,以后一整年都会按照排序对资金、物资等各方面资料进行有偏重的分配。 排序越高,自然分配比重就高,整个军团就吃香喝辣;排序越低,被人看低不说,那分配到手的东西也只够勉强糊口。 这个“游戏”据说是从帝国建国之初就传下来的,为的就是激励各大军团保持战斗力,不要懈怠了战斗素养。一千多年下来,排序大比的评分系统已经非常完善,不单只看各大军团从金刚猿手中夺得的γ石数量和质量,还要综合各大军团对帝都和地方的贡献力度、军中管理、指挥人才培养等各方面的情况做一个权重评比。 这其中,新兵素质乃是整个大比的第一个比拼项目。 比拼的方式就如怀溯存所说的一样,最后的成绩是根据各大军团新兵团队的协同作战能力、任务完成度、γ石夺取数量等等来进行评比。 但是这种看似简单直接又略带粗暴的方式其实隐藏了很多关窍。 比如:协同作战由谁做总指挥?战场选在哪里?哪支军团担任先锋?哪支作为突破主力?哪支作为断后?等等等等。 所有这些因素都会对最后的成绩造成影响。 总指挥一般是卫帅手下的老将,表面看来与四大军团都没有干系,应该会不偏不倚,但事实上这些人谁不是从四大军团中吸纳进来的,谁不会对自己出身的军团略加照顾? 当然,这件事是上层博弈,跟花火原无关。 不过,为了避免太多纠纷和黑幕,历来的规矩是:战场选在哪里,哪支军团担任什么角色,这两个最容易引起争议的问题都是由四大军团自己来协商、争取、决定。 更确切的说,今年这个为第一军团争取的机会就将由她花火原来把握了。 第154章 身份:宠卫 为什么说是由她来把握呢? 因为每年都要来这么一遭,明争暗斗的太伤感情。虽说干系重大,但新兵大比的评分权重还不到让大家动真格的地步,为了不伤感情 ,从很早以前开始,四大军团就定下了这么一个游戏: 在每年议事会的前夜聚个会搞个party,由每个军团出一个女人来进行比试,再按照比试结果决定大比的战场选址以及各军团在协同作战中要担任的角色。 选择女人进行比试的逻辑是: 第一,女人之间的比试可以当作一场游戏,不伤感情; 第二,这样最能衬出大佬们调教士兵的本事。 不管有没有道理吧,反正这个传统是延续下来了。怀溯存既然没有带别的女人,又已经明确说了要带她去,那么第一军团的比试选手是谁就确凿无疑了。 花火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重要的事情,怀溯存竟然不提前交待一声,而且连情况都没跟她说清楚。 要是她真的按照他说的,想玩就玩,想不理会就不理会,那最后岂不是把新兵们包括飞鸟兵团全都坑进去了吗? 这么沉重的责任,她瞬间感到压力山大。 “大人!”她赶紧回头去找他。 “叫我溯存。”他刚刚放下电话,见她慌里慌张的,便问:“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出大事了! 她没顾上他纠正的名次,哈着气说:“您怎么不告诉我今晚party的游戏有这么重要?我提前准备准备也好啊。” 听说是这事,怀溯存笑:“就为这事着急?用不着,因为你根本无从准备。具体比试的项目是现场随机决定的,再说,你新兵训练的这一个多月练得也够狠了吧!” 她怔住:照他这么说,她还真的是没什么可着急的。 “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是担心你知道了以后心理负担太重。你怎么还自己跑去打听?” 她嗔怪地瞪他一眼:“还好我自己去打听了。就算为了让我放轻松,您也不能说什么想玩就玩,想不理就不理。万一我当真了怎么办?” 他觉得她的表情实在可爱,拍拍她的肩:“当真就当真,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好上心的。” 还想哄她! 她鼓着腮帮子,有点儿生气:“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我是说真的。”他的表情当真很认真,“之前我说这是一场游戏,它就真的只是一场游戏。打仗最终要靠的还是实力,这些次要因素能争取就争取,不能争取就算了。我们第一军团以前没有专门的女兵,不一样还是第一军团?” 这话很有道理。 花火原不由得想:要是让其他三大军团的人听到,肯定要被他气得半死。偏偏他并没有恶意中伤或者编排其他三大军团,只是实事求是,但这就更打脸了。 不过,也是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其他三大军团还蓄养了女兵,敢情除了给军官们提供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便利之外,还有这么个作用。 她忍不住想起一件事,好奇道:“那您以前带什么女人参加party呢?” 他唇边微勾:“通常是西落找来的女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有时候会有神来之笔——这种事要看运气。” 西落能找来什么样的女人?不用说,多半都是燎原那边的关系,那可能还真是一些奇人异士。 这回轮到她这个军团长夫人出手,那还真不能掉链子,否则怎么好意思回去见毒舌西落呢? 虽然怀溯存看起来是真的不在乎,但她不这么想,大比是实战不是演习,伤亡都是实打实的。先锋军的伤亡率肯定是最高的,如果她这儿要是不给力,那飞鸟兵团里赵光光那一帮兄弟的风险就会无限放大。 所以,哪怕隔着一个下午,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只差磨刀霍霍直接挥刀了。 小韩被她拎着拷问历年的考题,然后陪她做针对性训练,弄得苦不堪言——他现在真不想面对这位姑奶奶,好尴尬啊。 怀溯存看着她干劲十足的样子觉得有趣,也不去干扰她,只是让谷大良来给他打下手,让小韩去看着她,自己自顾自地忙着。 晚饭的时候,她破天荒地塞了三大碗饭,还大口大口吃肉——就算在参军以后胃口见长,她这食量也还是破了纪录。 怀溯存看在眼里,直接把一碗烧肉端到她面前:“喜欢帝都的口味?” 她摇头,眼神果决:“吃饱了才有力气!” 他又被逗笑:“别吃的太多,撑着了反而懒得动。一会儿去party还有吃的,随时可以补充体力的。” 她一想,便把碗筷放下。 “吃好了?” 她瞥他一眼,很是正经地说:“现在吃死也撑不出个大胖子,我要保持长线作战能力。” 本以为吃过饭就会立刻出发,但是有好几个人赶在晚饭后来见怀溯存,都是些帝都里的官员。 虽然都是文官,对未来的大选结果影响也不大,但是国计民生都掌握在他们手中,怀溯存对他们还是比较重视。 这种会见通常是愉快的,来见怀溯存的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政治倾向性,自然摆出下属的姿态。怀溯存却不托大,言谈举止都非常有分寸,既让他们感到重视,也没有表露什么口风。 花火原远远看着觉得他好帅,忍不住赞:“那些当官的都好服大人呢。” 小韩翻个白眼:“比起往年差多了好吧。” “啊?” “往年到这个时候都是络绎不绝的人来拜访,连休息的空子都没有。今年才几个啊。” 她一想,还真是,十根指头都数的过来:“其他人哪儿去了呢?” 小韩忿忿:“哼,那些墙头草不是到大人这儿来,就是去找那个伪君子,没个定性。” “伪君子是谁?” “维克多啊。那家伙就会做面子,因为怕打败仗影响成绩,遇到硬仗就往后溜,嘴上说得倒好听,就会糊弄一帮不懂战事的民众。” “哦……”花火原若有所悟,“这样也好,至少知道哪些是墙头草,哪些是可堪信任之人,对吧?” 小韩哼哼了一声,不知道算是认可呢还是不好反驳。 那么多人都去捧维克多,不用说就是因为秘辛山那个怀着孩子的女人。 花火原现在对这个女人挺好奇的,尤其好奇她到底是天生的真女人,还是实验室里出来的兽人。 倒不是有什么攀比之心,单纯就是好奇而已。 实话实说的话,她更希望秘辛山的女人就是真女人。 这样,有她在前面做挡箭牌,她的压力也不用那么大。 当然,如果同是穿越人士,而且脾性相投的话,也许大家还可以去结识一二,交流交流。 等到怀溯存终于忙完,两人这才启程前往开party的地方。 花火原一路过来,从狂飙战机转悬浮轿车,然后直接进小院落,都没好好见识帝都风光。 第一次出来就是夜游。 还是将夜未夜的时分,这个时候的帝都远处影影绰绰,看不清都有些什么建筑,但光是轮廓就很有巍峨之感。 近处的街道非常宽阔,整齐高大的建筑,玲琅满目的商店,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街道,自然远比奇形怪状、格局窘迫的梅里小镇要大气磅礴。 因为悬浮轿车的缘故,地面、半空中有多层的交通通道,到处是指示空中道路的空气浮标,还带声光效果,不需专门的照明装置,整座城市都是浮动的璀璨光点,向上望去缥缈朦胧、光影交错,让人禁不住想起《天上的街市》所描绘的神奇模样。 花火原大开眼界,扭着脖子到处观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现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 怀溯存眼神闪了闪:“没来过帝都?” “没有。”她摇摇头,赞了一句,“不愧是帝都啊!真是大气磅礴。” 他微微偏头,抱肘看着她,目光有些玩味:“根据最新的资料,你应该就来自帝都。” “咳咳咳……”她被自己口水呛到。 一定是辕生绝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提供的资料。要不是怀溯存提起,她都差不多忘记了。但是现在猛地被提及,她忽然想起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忘记跟辕生绝交待了。 怀溯存可是看出她还没有经历过男人的。 要是辕生绝又把她设定成什么红楼女人了,她怎么跟设定匹配? 匹配不上,她倒是可以继续用失忆的借口来推脱。但万一怀溯存沿着线索追查到革命党的身上,藉此怀疑她跟革命党有什么联系,那她拿什么来解释? 想到这一节,她心肝狠狠颤了一下。 但旋即又想起,自己反正已经准备交待真相,革命党的事情对自己应该影响不会太大,心情立刻就轻松起来。 她怀着八卦之心,好奇的问:“那以前的我在帝都是做什么的?” “宠卫。” “宠卫?”这个怪怪的名词令她疑惑。 怀溯存颔首,目光深深浅浅地浮动着:“没听说过吗?” “没,但一听就知道不怎么好。”她很警惕的样子。 他不禁笑了,揉揉她的发:“也不尽然,许多女人对此求而不得。” “是吗?这是做什么的?” 第155章 维克多带的人 “是由专人挑选好胚子,从小调教训练,据说长成以后,吹拉弹唱、床笫风情乃至保全护卫的本领都不错,放在身边,既可以充当床伴又可以担任贴身保镖。这样的宠卫一般都在达官贵人身边才能见到。”怀溯存难得详尽地解释了一番,同时饶有兴味地观察花火原的反应。 她撇着嘴,啧啧啧的感慨:“真是可怜啊。” 怀溯存有些意外她的评价:“是吗,比红楼的女人不是已经好多了吗?从始至终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需伺候太多的男人,没有那么辛苦,甚至还有一定的权势,少有人敢轻视。” “算了吧,又卖身又卖艺,完全没有个人自由,关键时候,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帮人挡枪子儿。多么悲催的人生!” 怀溯存抬了抬眉,目光中流露出几许的深思和赞赏。 长年绵延、看不到止境的战争中,各类生活物资按人头和身份等级进行配额,表面强势的政权之下,各种黑色势力暗流涌动,普通人不仅要接受z府的管辖,也要面临黑色势力的剥削,生活既窘迫又惶惶不安。 大部分人的理想不过是每天吃饱肚子、有机会就出人头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然而,花火原的想法完全不同。 旁人十分热衷的事情,她往往不屑一顾。 旁人不以为然的,她却死咬着不肯退让。 哪怕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这样纯粹的一个人,能作为他的夫人,为他所有,何其有幸! 心里荡漾起说不清的涟漪,下车的时候,一种道不明的冲动令他牵起她的小手。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脑海闪过,他恍惚了一下,仿佛某个时候自己已然这么做过,但细细一想,却什么也想不起。 花火原也僵了一下,她立刻想起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怀溯存也是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然后到了小院落后,他就出现了异常状况。 难道说,现在又发生了吗? 她顿时紧张地四下张望:oh,no! 绝逼不行,全都是人!她被亲两口就算了,怀溯存多年的清白可就毁于一旦了。 丝毫没察觉到担心一个男人的清白是多么诡异的思路,她用力的抽回手,同时压着声音急促的提醒:“溯存,这里不可以。” 怀溯存转过头来看她,眼神有几分诧异:“什么不可以?” 她看进他的眼中,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清明,与之前那种迷蒙沉醉的样子并不相同,而他平静的面色也没有其他的异状。 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霎时间,她有些讪讪:“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点儿进去吧。” 怀溯存看着她,唇角突然闪过一丝笑意,再次将她的手裹进自己的大掌,低语道:“什么事是这里不行,但别的地方可以的?你讲给我听听。” 她立刻一脸绯红,呐呐不能言。 他又眼带戏谑地继续问:“如果这里不行,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呢?” 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两人身上,花火原全身都不自在的绷紧了:“溯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对着她的窘态,他心情莫名地舒畅,仍然执了她的手往前走去:“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如果没有主,随时可能被人截走,所以要请你暂时委屈一下。” 此时已经到了一个装饰奢华的场所大门口,若干身材高挑、穿着清凉、浓妆艳抹的女人把身体扭成s形,满脸媚笑的迎上前来。 花火原不禁抬头看去,只见标牌上用灯光排出四个大字:万艳芳华。 不用说,肯定是帝都的高级红楼。 “大人,您来啦!”这声音带着几分粗哑,有点儿女中音的感觉,却比文秀更要接近女声。刻意做出的调子软绵绵的,她的身体也是软绵绵的,面对怀溯存立刻露出一抹我见犹怜的娇羞。 单这媚态就看得花火原自惭形秽:尼玛,跟这些以假乱真的伪娘相比,她感觉自己真忒么的像个汉子。 明明是变性女人,怎么身材能比她这个真女人都好呢? 各种羡慕嫉妒恨,不解释! 怀溯存视若无睹,只管牵着花火原,由着一众的警卫队前后左右的护卫开道,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一条既长又阔的镜面通道。 通道两旁各有一溜美女一字排开。 燕肥环瘦不一而足,御姐与萝莉齐飞,清纯与妖媚同框,全是个顶个的美女,至少花火原能想到的所有美型在这里都能找到,而且全是身上挂着牌子,随时任君翻牌采摘。 难怪叫做“万艳芳华”。 在地球上都没见识过夜总会的盛况,跑到这里来开了次眼界,她看得眼睛都直了。 突然怀溯存伸臂揽住她的肩,四目相对,鼻息相拂。 他似有担心:“不舒服吗?” “没……”她弱弱的回答,一面两人的亲密接触而心跳不已,一面懊恼地反省是不是自己的表现太丢脸了。 怀溯存问:“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一愣,才明白因为辕生绝给她设定的“宠卫”的身份,怀溯存误以为这里的情景触动了她的某些记忆。 她赶紧摇头:“没有,就是少见多怪。” 怀溯存扫了一眼让她少见多怪的旖旎场景,抿唇一笑,在她耳边低语:“你不自在的样子太明显了,这样不行。” “我知道了。”她不安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知道他说得没错。 在这种交际场合,通常最扭捏、最小白的人死得最惨。 怀溯存好笑地看着她的别扭模样:“是我疏忽了,应该给你安排一点特殊场合的适应性训练。” 其实不是他疏忽了,而是他下意识的认为,女人对于这样的场合绝不会陌生,哪怕十二三岁还没有经历过男人的女人,通常也会被派到类似的地方做做侍应生之类。 对此,她只能呵呵哒:这样的地方,感觉就算训练也适应无能。 那传说中的嗨药春药啊、酒后乱性啊、光用想的她都全身紧绷。 谁知道这么重要的一场party会在这么不正经的地方举办。 他们还真当新兵大比是一场游戏啊! “放轻松,按照我说的做可以吗?”怀溯存在她耳边轻语。 她点点头,把一切都交给他。 他的手从她肩头滑落,虚虚的拢住了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好纤细,好轻柔。 她心头一跳,无声地喘了口气。 手指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异样感,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就这样走进去,能行吗?” “能行。”她小声的回答,不似在军中的干脆,而是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羞意。 同样是软绵绵的声调,只有她的声音让他身体蹿过一种奇妙的反应。 他手指挣扎似的动了动,随即缓缓的在她腰上扣实。 一众燕肥环瘦嘴里同时溢出失望的轻叹,惯于演戏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妒色。 “不败战神”怀溯存不仅在战争中未尝一败,便是在她们这些女人的美色攻击之下也从未失守过,这样贵雅的俊公子,又是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可谓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没想到竟被这么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给拿下了。 谁能服气? 一行人穿过通道,霍然开朗。 眼前是一处如剧院一般的空旷大厅,最前方是布置得华丽梦幻的舞台,二三四楼皆是沿墙而建的包间。 整个万艳芳华平时不知能同时容纳几千人狂欢取乐,今天却只有一群莺莺燕燕,众星捧月地将怀溯存等人送到大厅中间的席位上。 那里已有两个男人,正是在长白山见过的第三军团军团长马克西姆和第四军团军团长丹泽尔。 两人各自搂着一个美女,饮着美酒说着话。 见怀溯存前来,同时站起迎接。 “哈,美女,又见面了。”丹泽尔友好的举了举杯。 马克西姆却是眼中看了一眼花火原:“怀,真是难得一见。这位……似乎是你的勤务兵?” 怀溯存笑了一笑,带着花火原在环形的沙发上落座:“你的记性不错。维克多呢?今年他准备上一场什么压轴戏?” 马克西姆呵呵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今天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花氏飞鸟战技的创造者,对吧?” 花火原心中闪过一丝警惕:看来她的资料已经被第二、第三军团给摸透了。 “很荣幸见到你,中尉小姐。”马克西姆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欲行绅士礼节。 花火原瞟了一眼怀溯存,见他带着鼓励的微笑,迅速的站直,“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幸会,马克西姆阁下。” 丹泽尔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马克西姆,在怀面前秀魅力,托大了吧。” 马克西姆略略尴尬了一下,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你们太认真了。大家在这里是来放松的,还把军中的那一套搬过来,实在是太无趣了。怀,你怎么也没把你女人打扮打扮?” “她这样就很好。”怀溯存轻抿红酒,“倒是维克多到底要带个什么样的女人来,我很期待。” 马克西姆轻笑:“应该快了,我想你们应该很惊讶。” 说曹操,曹操到。 维克多果然在先前同样的那群莺莺燕燕的围捧之下露面。 他是一个典型的白人帅哥,气质出众,气势不凡,穿得很周正,甚至还戴了一双白手套,看起来像电影中的北欧贵族:“抱歉各位,我迟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后闪出一个人来。 怀溯存与丹泽尔同时泛起异色,花火原却是一个没忍住,“噗”地把酒喷了个满地。 第156章 你应该不是我对手 就像马克西姆说的一样,维克多带的人确实让人惊讶了。 怀溯存与丹泽尔之所以惊讶是因为维克多带的竟是一个男人。 而花火原之所以喷酒,乃是因为这是一个她认识的男人——辕生绝! 尼玛,不是说革命党是帝都想要剁碎当花肥的对象吗?为嘛革命党的领袖人物能够公然出现在帝都? 还跟第二军团的维克多搅和到一块儿! 难道说革命党的势力已经伸展到这个程度,不声不响地就将自己人顶上军团长的位置,把第二军团给吞入腹中? 这脑洞开得她把自己都吓到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如果维克多在大选中上位,革命党岂不是兵不血刃的翻了天? 辕生绝真是比上次她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这边,怀溯存已经站起来,随意的对维克多举了举酒杯:“怎么没把你的女人孩子带来呢?” 丹泽尔则是一脸鄙视:“不是吧,维克多,你居然找了个男人来跟女人比,虽然这男人长得跟娘们似的,但你好意思吗,好意思吗你?” 白肤金发的维克多丝毫不把丹泽尔的责难放在心上,很有派头地解释:“我知道各位对娜娜很好奇,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娜娜受到重点保护,不能随心所欲地外出,不过我想明天你们会看到她的。” 虽然极力掩饰,但几分得意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不过,他很快调整,重新礼仪周全地开始介绍:“这一位并不是今天的比试者,不过我想诸位对他应该也不陌生。” 丹泽尔眼一斜:“你的狐朋狗友挺多,我还真认不过来。” 辕生绝依然是一袭无袖的古风长衫,白底上水墨翻腾,衣带带风,将他本就极美的面庞衬得风雅无双。 面对丹泽尔的诘难,他毫无尴尬之色,笑容清爽,令人如沐春风:“丹泽尔阁下执掌军团,经手都是军国要事,不认得我这个俗人实在正常不过。”说着,双手合十揖了一礼,“初次见面,鄙人辕生绝,还请多多指教。” 丹泽尔有些讶异:“辕生绝?那个神秘的有钱佬辕生绝?” “不敢当,正是在下。” 怀溯存也挑了挑眉:“听说你很有点儿本事,甚至能跟金刚猿做成生意,是生意人里的头一号人物,可是?” 辕生绝再次合十,对怀溯存也揖了一礼:“能得不败战神耳闻,实乃生绝之幸。” 怀溯存问:“能弄到γ石吗?” 辕生绝含笑答:“可以试试,多的不行,少许不是没有希望买到。” γ石乃是导致人类与金刚猿战争的根源,人类拼尽全力抢夺γ石,金刚猿拼尽全力护着。千年以来的每一块γ石无不沾淌着斑斑血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可以用交易的方式将γ石换出。 除了维克多,在场诸人都是脸色一变。 维克多则是满意地看着众人说:“辕先生过谦了,事实上,辕先生才刚换到一批γ石,不是吗?” 丹泽尔脸色难看之极:维克多有了一个娜娜,政治资本已然雄厚,再添上一个富甲天下、且还能与金刚猿交易到γ石的辕生绝,简直是如虎添翼。 这样的形势对他们极端不利。 哪怕以怀溯存“不败战神”的名头,恐怕也难以跟维克多抗衡。 作为军人,他看不起维克多这些手段:论本事比不过怀,却用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取胜,实在是令他不齿。 怀溯存却并无异色,只是略一点头,赞道:“辕先生果然有本事,不知是用什么跟金刚猿做的交易?” 辕生绝笑容神秘:“商业机密,恕难相告。不过,我可以告诉战神阁下,代价不菲。” 丹泽尔心情不好,见辕生绝还遮遮掩掩的,不耐烦地想轰人:“维克多,我说今天的事跟姓辕的有关吗?他到底来干什么?” 维克多好声好气的回答:“此次辕先生之所以会来,一是因为我借用了他的宠卫,柯柯小姐。” 一名身着旗袍、前凸后翘的美女施施然从辕生绝身后现身,轻轻施了一礼,软软的说:“见过各位长官。” 那声音虽然说不上黄莺般的婉转,却也有点儿缠绵柔美的韵味,那举止又婉约温柔,不急不缓,万艳芳华的女人在她面前,硬生生被比成一群俗不可耐的背景板。 如果说,花火原刚才是在身材方面受到了来自万艳芳华的女人的暴击,那么现在,她在各方面都受到沉重打击。 偷眼瞟了瞟怀溯存,发现他虽然面平如水,却很是打量了柯柯好几眼。 心情顿时就有些发堵。 怀溯存却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她力量值应该不低,身上还有暗器,不可力敌。” 原来他是为她侦察敌情呢。 她立刻阴转晴地笑了一笑。 维克多趁势把视线转向花火原,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二来嘛,正好跟这位中尉小姐有点关系。怀,你的女人不介绍一下么?” 靠!她已经尽量缩在怀溯存身后装鸵鸟都要被这帮子人盯上。 辕生绝到底在玩什么阴招?明明说好在她成为元帅夫人之前,都不会对她有所要求的。革命党这种无证经营的果然太tm不靠谱了! 然而已经逼到这个份儿上,她只好站出来跟对方演戏。 正要开口,怀溯存却抢先将她一拉,半搂在怀中问:“不知道我的女人跟辕先生有什么关系?” 辕生绝先是躬身致歉:“是生绝冒犯了,只是这位中尉小姐与在下曾经的第一宠卫气质神韵颇为相似,是以实在好奇,方才恳请维克多阁下带我来看上一眼。做得不妥,还请战神原谅。” 怀溯存眯起眼,虽然还挂着笑意,但空气中悄然弥漫出一股杀气。 维克多仿佛无所察觉,笑呵呵的说:“辕先生这话就不地道了,你岂不是在说,战神怀抢了你的第一宠卫?” 辕生绝似觉自悔,赶紧摆手:“是生绝失言了。生绝并无此意,只是昔日爱宠失踪日久,思念已极,不能自持,还望见谅。” 这两人唱着双簧,丹泽尔不能忍了:“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姓辕的,你不就想暗示怀枪了你的女人吗?空口无凭就想往怀身上泼脏水,没门儿,你要拿不出一点儿证据来,今天就别想走了。” 马克西姆阴阴地站出来插嘴:“说的是,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辕先生不如说说看,你的第一宠卫叫什么名字?” 辕生绝似乎有些无奈:“名唤花三娘。” 说罢,再次合十行礼,对怀溯存道:“生绝此来只为好奇,万望战神莫要误会。就算中尉确是三娘,然三娘自己倾慕战神而去,又得到战神的恩宠,实乃生绝的幸事。生绝是喜闻乐见的。” 说得倒是好听,但这口口声声都在暗示怀溯存夺人所爱、强取豪夺。 作为军团长,怀溯存若真的夺人所爱、强取豪夺,其实也没人敢真的计较。坏就坏在怀溯存一向清誉卓著,目下是在帝都,又逢敏感时期,辕生绝这刚刚换回了一批γ石的帝都第一商份量也够,一旦传出谣言,对怀溯存的杀伤力绝对不小。 花火原愤愤道:“辕先生,我不认识你,请你慎言。” 怀溯存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言,一切交给他即可。 她顿时觉得一颗心暖烘烘的,却听得马克西姆笑道:“听说花中尉在第一军团就有一个‘拼命三娘’的名头,倒是不谋而合。辕先生,不知你家三娘身上可有什么标记?” 她心头就冷笑:她身上可没什么疤痕特征,她倒要看辕生绝能编出什么花来。 辕生绝淡笑:“三娘乃是生绝平生第一得意的艺术品,肤白体柔,全身无暇,生绝不忍落印,是以周身并无标记。” 编,接着编。 丹泽尔用rap嘲笑:“那就是没证据了?没有证据你说个头,天上碎月我说归我,你们晚上走路要不要给我照明费?” 辕生绝风仪绝佳,又道:“不过,三娘一向有大志,只服这天下的最强者,她若找上战神阁下,我一点儿也不吃惊。” 怀溯存这时突然笑道:“既然如此,足以证明我无强夺之嫌,而辕先生好奇心业已得到满足,我们还站着干什么?今天不是还有正事么?” 所有人都被他说得一愣。 维克多与马克西姆对视一眼,都有几分懊恼之意: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大意让他轻松脱身,实在是太可惜了。那辕生绝怎的如此不小心? 一群人都施施然落座。 花火原依然耿耿于怀,灵光骤闪的想到一个讨回公道的办法,便似笑非笑的问:“辕先生刚才既然说起你的第一宠卫,不知道她与这位柯柯小姐相比如何呢?” 辕生绝眸光一闪。 那柯柯却是主动回答:“柯柯无一能比得上三娘,在三娘面前只能自惭形秽而已。” “哦……”花火原拖长尾音,言笑晏晏的追问:“这么说,若我真的是花三娘,柯柯小姐你今天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了?” 柯柯那完美的笑脸瞬间龟裂。 第157章 520的扳腕比试 (一更) 丹泽尔哈哈大笑:“怀,中文有句俗语怎么说的来着:是不是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 有了怀溯存刚才那话,花火原这个套子就设得极妙了。 如果柯柯今天比试时赢了花火原,那说明花火原根本不是花三娘。 如果柯柯今天输给花火原,那也无妨,第一军团正好占大便宜。 怀溯存也莞尔,与花火原碰了一杯,含笑品了一口。 维克多和马克西姆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丹泽尔却挤到怀溯存身边,给他竖大拇指:“怀,你的女人我喜欢,你的眼光我服气。” 随即又耀武扬威地向另外两人叫阵:“那还耽误什么,咱们开始吧?” 万艳芳华的花魁立刻拿来一个特制的盒子,四面都用黑色绒布套着,只有上面留有一个不大的圆形开口,同时还送来一双长筷。 四大军团长各自捏了纸条开始出题,每人可写四个比试项目——通常来说都是自己所带比试者的拿手项目。 写完便捏成一团投进那盒子里。 整个比试只比四个项目,每个军团长顺次用筷子从那里面拈出一个纸团来,便是今日要比的内容了。 所以,比什么无法预知,能不能拈到自己的长项也全凭运气。 历年来出现过各种奇特、搞怪、恶心、或者让人喷饭的比试项目,简直叫人防不胜防,什么大胃王比试啦、电臀舞比试啦、吹瓶比试啦、闭气时长啦、走迷宫啦、考眼力啦、记忆力比试啦,这些都是小case,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比试项目,不说也罢。 总之是各方各面都有可能,各种结果也有发生。再全能的比试选手也可能跳进坑里,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种子选手,只有实力是否相对全面平均的区别。 怀溯存写完比试题目扔进盒子后,大约有点儿热了,便解开了头两颗纽扣。同时握住花火原的手,对她低声说:“无妨,不想比可以不用比。” 花火原悄声笑道:“没关系,我估计我不会垫底。”不管什么项目,估计都有柯柯送分了。 两人同时相视一笑,心里有什么微微地漾。 马克西姆看见了,扬眉道:“怀,都到这里了,有什么放不开的,喜欢就狠狠爱嘛,搞得那么客气干嘛?” 说着,喝了一口酒,搂过身边的混血美女,嘴对嘴的喂。同时还不老实的在她身上肆意游走、挑逗。那混血美女也极为配合,不仅大胆的迎合,本就不多的衣衫也几乎褪得快裸了。 两人动作极为不堪。 维克多看见了,哈哈一笑,对怀溯存说:“马克西姆说得是正理,咱们军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怀,你以前过得跟苦行僧似的,如今既然找到喜欢的女人,怎么还放不开?” 花火原一眼看过去,不仅马克西姆动作十分下流,维克多也敞开毛茸茸的胸怀,让柯柯趴在他胸口磨蹭,就连丹泽尔也把他带来的黑女人抱在腿上,卿卿我我的。 连军团长都是这么个模样,这世界简直没救了。 花火原忍不住翻白眼。 辕生绝倒是没有叫女人,但他一坐下就表明自己已经皈依佛门,不沾女色了,将那些女人随手打发掉。 是以,跟那些辣眼睛的场面相比,并列而坐的花火原与怀溯存,只是偶尔牵牵手,相视一笑,纯情得不要不要,简直跟这场合格格不入。 怀溯存晃晃酒杯,轻飘飘地来一句:“你们自便,我们等着看戏。”也不知他说的是辣眼睛的戏还是稍后要举行的比试。 维克多全身一僵,不动声色地将身上的女人推开。 马克西姆却浑不在意,浪笑着说:“看戏嘛,边玩边看才有意思。” 他掌中的女人吃吃的笑,浑身翻浪。 花火原皱着眉头咬了一口水果,心里暗暗说:还是我家溯存好。 大概是看出了花火原的反感,怀溯存泰然自若地从那盒子里夹出一个纸团来,展开看一眼,扔在桌上:“快点儿开始吧,明天还有正事呢。”语气淡淡的,却颇有份量感。 余下三人没有吭声,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怀溯存威势虽盛,手气却不怎么好。 第一项比试竟是扳手腕。 丹泽尔哈哈大笑,这正是他出的题目,他带来的黑妞身材健壮,有男人也少有的健美肌块,在这一项上是绝对的强手。 已经在520的力量值上吃过苦头的花火原忐忑不安,怀溯存却是无所谓,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温言道:“不去就是。” 花火原却不肯,眨着眼给他说:“再怎么也要把柯柯赢了啊!这可是四轮计分制的,不能不战即降吧?” 怀溯存淡笑:“我带夫人来是玩的,你明白吗?” 花火原眨了眨眼,有些不大明白。 怀溯存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我的夫人并不需要跟宠卫之流一较高低。你此来主要是监督我,其次是好玩,明白吗?” 这一次,她终于明白过来。 作为军团长夫人,一心一意来跟一帮被视为玩物的女人比拼其实有点儿掉价,怀溯存根本就不在乎游戏的成绩,他真的就是让她玩一玩,并且丝毫不在乎地让自己变成一个妻管严。 哎哟,还没结婚,她居然都想到妻管严这个词了。 她莫名红了红脸。 既然要做出这么个样子,那今天肯定不能挽起袖子实打实的拼了。 万艳芳华的人不用交代就将场地布置好了,其他三个女人也已经站起身,准备上场,三位军团长自然给各自的选手做赛前的辅导和放松,只是方式嘛,跟花火原熟知的运动会前教练对队员的辅导和放松不太一样,少不了耳鬓厮磨的浪声调笑。 她眼珠子一转,露出调皮之色,唇瓣在怀溯存面颊上轻轻点了一下,笑盈盈地说:“溯存,我上去玩玩,乖乖等我回来哦。” 原本的莺莺燕燕之声顷刻全都哑然。 所有女人都死死盯着怀溯存,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要知道,此刻军团长们看着挺宠她们,但她们心里都知道自己毕竟是玩物,就算怎么得宠也不能肆意妄为。 而花火原刚才的举动不仅是大胆,而且简直是在当众调戏那位贵雅的美男子。 既有战神威名的怀溯存怎可能任女人调戏? 她一定是在找死吧! 别说是这些女人了,连怀溯存的警卫队也纷纷下巴掉地:他们平时见惯花火原在怀溯存面前小意伺候,骤见她跳脱成这个模样,全都忍不住想捂住眼睛,免得看见她惨死的下场。 谁都没料到,怀溯存温存地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微笑道:“玩得开心点,不要受伤了,谁让你受伤,我会帮你记着的。” 所有参加比试的女人顿时脸色难看成苦瓜脸:任谁在上场比试之前受到这样的威胁,恐怕都会郁闷得想死。 维克多与马克西姆交换了一个异样的眼神,随即笑道:“怀,你这么威胁可不公平,吓到我们的选手了,那还怎么比?” 怀溯存随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如果你们确实认为我是在威胁的话,那你们也用威胁无妨。” 维克多两人顿时无语:他们带来的女人只是玩物,过后谁会有心情关心她们。是以怀溯存的威胁是实打实的,拒绝绝对的战略威慑性。 而花火原就不一样了,从他们各自的消息渠道探听的情报来看,这个女中尉如今在怀溯存身边地位非同一般,他们就算威胁,但只要有怀溯存力保,又有什么意义? 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敢判断:怀溯存多半准备娶这个女中尉为妻。 维克多不禁冷笑:即便如此,又有何用?若是放在之前,这个女中尉还算是个可塑之才,让怀溯存好好打造打造,说不定真的能成真德第二。 然而现在么,就算她是真德重生,也不能动摇娜娜的地位。 怀溯存真是脑子秀逗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怀溯存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了?不可能吧? 丹泽尔是在长白山就知道了实情的,却也没想到怀溯存肯这么捧着花火原。 他摸不清怀溯存的想法,只是配合的给自己选的比试者使了个眼色,同时哈哈一笑:“维克多,原来你怕怀的威胁啊。” 维克多哼了一声,转脸对柯柯说:“你尽管放手一比,不管结果如何,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安全保证确实是应对威胁的好办法。 马克西姆也跟着许了这个诺。 于是,四个女人终于上了场,正式开始比赛。 花火原第一轮跟黑妞分在一组。 黑妞接了丹泽尔的暗示,看起来用了十分力气握住花火原的手,其实只准备使个五六分力气做个样子,然后做出不敌的样子,输掉了事。 旁边的裁判喊了声“开始”,花火原立刻使上全身力气,黑妞按照自己的计划用出五六分力气,谁知刚一使出,两人交握的拳头立刻崩山一样往花火原那头倒下去。 黑妞吓得一身冷汗,赶紧把拳头又扳回来,心里直欲抓狂:这女人是存心玩她吗?一点儿力气都不用上,差点儿害死个人耶。 算了,别跟这姑奶奶演戏了,直接输了算了。 于是,她干脆地把拳头往自己这边儿一拉,叫声“哎哟,不行啦”,拳背就触桌了。 满场子飘过三条黑线:喂,就算做假好歹也用心演一场行不,这也太不敬业了! 赢家花火原心头也不爽:妈蛋,连变性女人力量都比她强,简直太憋屈了! 维克多微微撇了撇嘴:“怀,听说你女人很有本事,现在看来有点儿名不副实呢。明天传出去不会丢脸吗?” 第158章 举座皆惊 (二更) 怀溯存面若平湖,胸有成竹:“那你拭目以待好了。” 马克西姆嗤笑一声:“怀,小心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想起某份调查报告中的汇报,以她在初入军营的负重越野中取胜的狠劲和小聪明,他一点儿都不为她担心。 第二轮,花火原对上的是代表第三军团比试的混血美女。 她自然不会像黑妞一样放水,相反,她眼中的杀气充分说明接下来的难易程度。 花火原笑嘻嘻地跟她握手,摆好姿势。 身边裁判一喊“开始”,两人都使上了全身力气。 混血美女的力量比黑妞小了不少,但依然胜过花火原一筹,略微僵持了一下,拳头依然向花火原的方向倒过去。 马克西姆嘲讽的摇摇头:“怀,你们中文是不是有句话,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维克多呵呵的笑。 丹泽尔咧着一口白牙怼道:“马克西姆,在怀面前,你是骡子还是马?” 马克西姆顿时黑了脸,正要跟丹泽尔好好来一番唇枪舌战,这时,众人却听到花火原惊叫:“哎呀,我的手断了,溯存,我的手……” 怀溯存暴起飞跃而去。 维克多和马克西姆都是一阵心惊:怀溯存怎么一瞬间像飞起来了?旋即,两人想到此次“抢救新生”行动中建功的“飞鸟”,目中顿时闪过一阵嫉妒。 那混血美女眼看见就要将花火原的手压到桌子上,听得她这么一叫,脑海里下意识的闪过怀溯存之前的威胁,眼角又瞥到他飞扑过来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慌,手上赶紧就松开。 却在这时,刚才还一脸惨痛的花火原突然目射-精光,一鼓作气反将她的拳头扳倒在桌上。 “哈哈,我赢了,承让承让。”花火原十分友好的跟混血美女摇了摇手,而后志得意满地跳出圈子,抱着怀溯存的胳膊撒娇,“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怀溯存宠溺地摸摸她柔软的发:“很不错。” 满场子再次飘过三条黑线。 维克多忍不住哼呵一声:“怀,你女人这么做好像有点儿违规了吧。” 怀溯存笑着捏捏花火原的皓腕,眉梢一挑:“违规?维克多,你也是军团之长,难道不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 维克多顿时语塞。 丹泽尔乐得跳起舞来:“嘿嘿,维克多,不要太小看女人哟,小心败在女人手上,英明一世毁于一旦。” 维克多嘴角抽了抽,忍了好半天才没有直接去跟丹泽尔撕逼。 他冷笑一声:“还剩一场,中尉小姐,已经使过的花招应该不管用了,我很期待你再接再厉的表现。” 第三轮,花火原毫无压力的跑上台。 柯柯镇定冷静,微微对她颔首致礼:“中尉小姐,请吧。” “咦,你不是该叫我花三娘吗?”把柯柯说得眉头一蹙,她又转过头去喊,“辕先生,是这个名字吧?” 一直从旁观看并不发声的辕生绝微微一笑:“难道中尉小姐想起什么了吗?” 花火原笑道:“真是抱歉,并没有想起什么。但是一开场就连赢两场,多不好意思。这样吧,这一场我们就不扳了,就让柯柯小姐直接选择吧,柯柯小姐要是觉得我是花三娘,可以直接认输。要是觉得我不是,那我就认输好了。” 满场子第三次飘过三条黑线:明明就不敌,偏偏说得比唱的都好听。这么一来,本是设为障碍的辕生绝反而像是给她送挡箭牌来了,某些人心头简直憋得想吐。 怀溯存看着自己俏皮精怪的准夫人,不由得从心底笑到脸上:“这记胜负手放得不错,维克多,需要给你的选手指点一下吗?” 维克多昂然抬起下巴:“既然中尉小姐诚心礼让,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怀溯存扬眉:“哦,你确定?” “我有什么不敢确定的?” 怀溯存点点头:“听说卫帅有考虑在四大军团都建设‘飞鸟兵团’,我觉得可以慎重考虑一下。” 维克多:“……”这个威胁,还真是有够份量。 那女人看来还真是他亲手调教的,两人对于大摇大摆地威胁人这一招简直使得得心应手。 马克西姆一见维克多受窘,赶紧解围:“那飞鸟听说厉害,不过我们还未曾得见,正好现在大家都有时间,不如让我们开开眼界?” “可以,那下一场就比试比试近身格斗术如何?” 维克多和马克西姆顿时又觉得憋屈:听说飞鸟战技都是由那中尉初创,怀溯存这个提议不是变着法的让他们给那中尉送分吗? “怎么,在替你们的选手担心?”怀溯存会意地点点头,“要不要你们亲自试一试?” 此话一出,维克多和马克西姆瞬间严肃起来:“当真?” 怀溯存颔首:“当真。” 马克西姆眼神斜飞:“万一我们不小心伤到你的宝贝中尉怎么办?” 怀溯存一语双关:“你尽可以试试。” 两人顿时又无奈又憋气。 偏偏怀溯存还似笑非笑的将语调一挑,来个激将:“怎么,你们二位不敢?” 维克多看向马克西姆。 马克西姆立刻踏前一步,打个哈哈:“正好要见识一下。既然你都不心疼,那我就不客气了。” 万艳芳华的人立刻开始清理场地,怀溯存却悠悠地喝问一声:“对了,维克多,第一轮到底算是谁胜谁负?” 维克多嘴角抽了一抽,挤出一个恨笑:“柯柯,认输。” 柯柯也不多言,行了一礼,施施然的退场。 “不过,这第二项比试我还是有条件的。”维克多话语一转,“你的中尉小姐既然有飞鸟,要是一直在空中飞着不下来,这么打着也没意思,对吧?” 怀溯存问:“那你要怎么样?” “很简单,弄一个透明的罩子,限制住活动的空间,这样才算公平。” 怀溯存略一皱眉,正要开口,花火原却扬声道:“没问题,不过万一马克西姆阁下受伤,损害到第一军团和第三军团的感情,那就不好了。我们就不用任何武器,来一次徒手格斗如何?” 马克西姆差点儿喷血:这女人实在太奸诈了! 维克多提出这个条件,摆明就是不让怀溯存救援,给他机会把她弄死弄残的。她却说得振振有词,好像是因为他不堪一击才弃用武器。 真是里子面子全照顾到了。 不过,她以为没有武器,他就杀不了人了吗? 真是天真! 他马克西姆可是有“屠夫马克”的绰号,在杀人一事上他可谓是颇有心得。 “好啊!”他抢在怀溯存反对之前,一口答应下来,“徒手格斗难免会有伤害,中尉小姐不介意吧?” 花火原丝毫不怵:“马克西姆阁下不介意,那我就放心了。” “很好!我觉得我有点儿知道怀为什么喜欢你了。”屠夫马克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怀溯存面色有点儿冷,踏前几步走到花火原面前:“有信心吗?” 一边问,一边眼神微摇。 示意她出口否定,他好取消这场比试。 花火原却毫不犹豫的答:“有信心。放心吧,溯存,我自保是没问题的。” 她俏皮地给他眨了眨眼,他却丝毫也不理会,目光凌厉地刺在她脸上,显见得对她的自作主张极不高兴。 花火原吐吐舌头,对自己的决定却是一点儿也不后悔。 她一直记得在授衔的时候怀溯存对她说过的话,她要与他并肩战斗,而不是一直躲在他的身后,逐渐成为一个负担。 方方正正的透明罩子很快就布置好了——万艳芳华经常会上演一些杂技、魔术节目,有时候就会用到这样的罩子,此时正好直接拿来就用。 罩子带气孔,有三五根加固的支架,长宽高都是三米,基本等同于一个小房间。 两个人站在里面,说挤不挤、说松不松,打起来放得开手脚,但有些招式无疑会到限制。 花火原与马克西姆走进去站定,维克多立刻示意人从外面把门落了锁。 怀溯存双目微眯,精光爆射,如箭矢一般刺向他。 维克多只是若无其事地摊摊手:“虽然只是游戏,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对吧?” 怀溯存并不答话,但那绷紧的咬肌透出无限的杀意。 透明罩子里,马克西姆扭了扭脖子,扳了扳指头,发出“咔咔”的错骨之声。随着这声音,他整个人煞气蒸腾,原本的浪荡调调刹那消失殆尽,仿佛刚刚化身一头可怖的史前猛兽。 他缓缓摊掌示意:“中尉小姐,女士优先。” 花火原凝神说了声“好”,话音未落,眼前却骤然一花,却是马克西姆已经提前发动了进攻。 幸而受到青冈的启发以后,她随时随地都用着飞鸟,此时立刻直挺挺地往后一倒。 马克西姆挥了个空,正奇怪怎么没听见倒地时的撞击声,低头却见自己的对手在地面之上三寸的位置微微保持着悬浮的状态。 他顺势就要往地上猛捣一脚。 花火原抢先反手在地上一挫,双脚绞起他的左腿猛地一个原地飞速自旋。 那力道大如涡轮机器,马克西姆全无抵抗之力,一声闷哼,被花火原像甩面团一样,滚摔在地。 正是青冈发明的螺旋战技。 一个女人,面对屠夫马克,一招制敌! 举座皆惊! 第159章 胡特医又来电 (三更,后面是你们懂的) 花火原本想乘势追击,奈何屠夫马克也不是浪得虚名,刚一摔在地上,便就地一滚,避开了她的冲拳。随后立刻抵在透明罩子的一个角落上,将自己全身上下都严严实实地护住。 一个回合,他略吃小亏,却在短时间内找到了站稳脚跟的最好办法,可谓反应神速。 两人虎视眈眈的对峙着,却是谁都不敢轻易上前。 “确实有两下子嘛。”马克西姆兴致提升,变得亢奋不已,“没想到你这么好玩,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花火原可没好脸色,“哼”了一声:“阁下堂堂一介军团长,居然说话不算话!” “兵不厌诈嘛。”他贱贱的笑。 “是吗?看招!”她猛地把手一挥。 马克西姆下意识地抬臂自保,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丹泽尔笑得打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得人直冒火。 “有意思,很有意思。”他咬着牙道:“想来你也不敢靠近我。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就是近身格斗,不管什么敌人,我总是很容易找到他细细脆脆的脖子,轻轻一拧,‘咔’,那声音真是美妙极了!” 花火原鄙视地看他:“你准备在那个角上吹牛吹到天荒地老吗?” 这话令丹泽尔在沙发上笑得打滚:“哎哟,真是笑死我了!怀,你说明天要是有人看到今天的比试影像,会有什么看法?” 马克西姆脸色沉了沉,随即突然放松了姿势,一步一步的踏出来:“我出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那我就不客气了!” 花火原骤然发动自己的第一次进攻! 她直扑马克西姆的脸面,马克西姆毫不犹豫的当即退回角落,同时抱拳一推,直捣她的胸口。 花火原飞身一掠,从他的拳风边毫厘之距的地方拔身而起,换到他的头顶上。 马克西姆一惊,立刻缩身一翻。 她回身一个千斤坠,追着他连续几个鹰踏。 马克西姆虽然遭受重踹,却丝毫不乱,突然反手一抓,花火原提脚闪过,不料他的一双脚却从背后勾过来,一下扭住了她的腰。 怀溯存目光一凝,拳头上青筋暴绽。 却见花火原硬生生地往前一栽,像只轮子一般飞快地在空中转动起来。 马克西姆脚力再强,也扭不住一只飞旋的“滚轮”。 正要松开脚,却被花火原死死夹在臂膀之下,顺势一甩,眼看着就要重蹈刚才的覆辙,马克西姆猛地收腰折身,双臂闪电般伸向她的双肩,竟是要在如此危险的形势之下反捉对手。 岂料花火原突然松开他的双脚,像游鱼一般,整个人随波一摆,生生从他的双臂之间的空隙滑了出去。 眨眼之间,形势数变。 已经被甩在半空的马克西姆没有提防,顿时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丹泽尔忍不住大叫:“漂亮!” 这一声喊进了怀溯存的心底:确实漂亮!现场发明滚轮战技,这个小女人的能耐确实越来越大了。 他松开拳头,带着微笑和欣赏,继续等着看她要制造的惊喜。 维克多眼波震颤,转过头来赞道:“飞鸟战技果然名不虚传。” 怀溯存不置可否,只问:“还要打吗?” 刚刚才开场,两个回合就认输?作为军团之长,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维克多咬牙笑道:“当然,总要看得清楚一点。” 这一回,马克西姆再也没办法退回角落里。 花火原有过一回教训,再不让他有喘气的机会。 调头回来,在马克西姆身周快速的游动,将他死死缠住,时不时瞅准空档给予一击。 于是,众人就看到花火原灵活得像一只真正的鸟一样,马克西姆的背后、肩上、臂下、腰旁轻快地穿梭,而马克西姆竭尽全力,却每每在厘之差的地方与花火原错身而过。 仿佛她身上抹了一层油似的,滑不溜丢让他捉之不住。 马克西姆也知道这样继续下去自己将一直处于劣势,干脆往地上一躺——既可以减少自己受攻击的面积,又可以趁机向角落上滚动。 花火原立刻变招,握拳并拢,双臂高举头顶之上,头上脚下地一转,再次施展螺旋战技。 马克西姆苦不堪言,赶紧抱头狂滚。 花火原却半点不放松,顺势追上去。“咚”地一声顶在马克西姆背心上。 那快如闪电的速度将他一推,正好抵在罩壁之上,随即顺着她自转的方向在罩壁上旋转起来,不仅半边脸被压变形了,而且磨得生疼 那无力挣扎的模样就像一只被拍死的苍蝇似的。 维克多骤然站起:“认输!马克西姆认输了。” 怀溯存微笑:“是么?还是再看清楚一点吧?” 再看清楚一点?马克西姆半边脸都磨出血来了。 维克多果断道:“今年的第一归你们第一军团!” 怀溯存问:“后面不比了?” “不用了!怀,快放人!马克西姆明天还要见人!” 见维克多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之态,怀溯存才缓缓的说了个“好”字,同时又加上一句,“想要飞鸟的话,有空好好聊聊。” 这是要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维克多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极其勉强的扯了一个苦笑:“行,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花火原得胜归来,兴奋得不得了:哈,一个军团长耶!还号称什么“屠夫马克”,三个回合就被她打得满地找牙。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溯存,我表现得怎么样?”她美滋滋跑过来。 丹泽尔先围上来,一脸惊赞:“哇,中尉,你完全改写了我对女人的看法。” 花火原笑着把他肩膀一拍:“有觉悟,丹泽尔阁下,我看好你哦。” 一只有力的臂膀突然伸出,环住了她的腰。 她侧头过去,正好对上怀溯存那张勾魂摄魄的脸:“玩得还开心吗?” 脸一热,她抿着嘴点头:“开心。” “那就好,”他别过头,对着余下的三人淡淡地说:“时间已经很晚,我们就先回去了。” 花火原讶异:“不是还要比试两项吗?” “不用了,我们已经是第一了。” “啊?哦!” 她也不追问了:既然有便宜可占,那她干嘛不占? 丹泽尔十分热血的跟她作别:“中尉,你太棒了!嘿,怀,下次再把她带出来玩啊。” 怀溯存搂着花火原从容往外走,路过辕生绝的时候却停下来:“辕先生,有空来我下榻之处做客如何?” 一直不声不响的辕生绝躬身揖礼:“固所愿也,不敢请也。” 花火原留意地瞥了他一眼,却见他微笑的凝望她,微微点了点头:“中尉小姐确实颇有当年三娘的风采。” 她恨他一眼:“辕先生想攀亲戚想疯了吧。” 怀溯存却将她一拉:“走了。” 两人再无多言,走出这个华丽异常的销金窟。 回程上,花火原还沉浸在刚才战胜马克西姆的激动之中,抱着怀溯存胳膊猛摇:“溯存溯存,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很帅啊?” 怀溯存眼瞅着她的双手,面色清淡,未发一言。 司机识趣地将前后座的档板升起,车内顿时散发出一股微微的尴尬。 花火原赶紧撒了手,垂头做小意状:“对不起,我忘记现在不用演戏了。” 他侧头审视着她,依旧不发一言,高深莫测。 她眼睛眨了又眨,拼命回想自己犯下的错误:“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之下冒犯您了。但我只是为了演戏蒙骗他们,真的……” 怀溯存冷面问:“你说的是哪件事?” 她干巴巴的清了清嗓子,却觉得怎么都说不出口,便举起手在自己的脸上点了一点,示意是那个大胆的轻吻。 怀溯存咳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她眼珠子左晃右晃,想不起来,小心翼翼地反问:“能不能,能不能给点儿提示?” 这个模样看得他心头冒火,伸臂一拳,“咚”地打在她脸旁的车窗上,整辆车都因此晃了一下。 前排的司机忍不住庆幸:幸好装的是防弹玻璃啊,不然大人一拳就把玻璃窗都打穿了。 花火原吓得缩起脖子,看怀溯存的脸放大在她鼻子尖处,一脸铁青的斥她:“我有没有告诉你这次只是来玩的?” 她弱弱的回答:“有~” 他加重语气:“那我有没有让你不要挑战危险?” 她更弱了一分:“有~”好想喵一声躲起来。 “那为什么不顾我的暗示,坚持应战?” 她眨了眨眼,吞吞口水:“我那个,觉得自己能行。” “能不能行,应该由我判断!”他毫不客气的说:“你忘记上次新兵演练时你自作主张的结果了吗?” 花火原视线往下,不敢抬起:“……”能不能说,她现在只觉得他们好像靠得太近了点儿? “要是再敢自作主张,我就收回你的飞鸟。” “不要!我再也不敢了,大人,请您原谅我吧!”被戳中死穴了。 飞鸟可是她在这个乱世中安身立命的玩意儿,一旦被收回,她要生存下去可就艰难多了。 见她终于认错,怀溯存才终于收回拳头,缓缓坐正,面容依然绷得紧紧:“记住,事不过三。” “哦……”她撅着嘴,低低的应道。 这个女人真的随时敢那自己的命去拼,麾下有这样的士兵本来是很好的,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容忍了。不对别人,只是对她。 这种微妙的心态,他不想去解释。 刚回到小院落的房间里,小韩就捧上了通讯器:“大人,胡特医的加密来电,说是有急事需要立刻向您汇报。” 第160章 大人的弱点 怀溯存皱了皱眉:“又有急事?!” 虽然有点儿说不清的不悦感,但还是接过了通讯器,毕竟胡封现在负责的研究非常重要,堪称是第一军团的超级秘密武器。 花火原听得耳朵尖了几分:又?胡封已经不止一次跟怀溯存报批什么急事?事关这个疯子,她就有点儿上心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做什么幺蛾子? 她暂时搁下茶叶,拦住问小韩:“胡特医什么时候还给溯存报批过急事?” 小韩低着头不敢看她,老老实实回答:“坐战机来帝都的路上。” 她脑子里顿时一个机灵,当时她不知不觉睡着了,也没听到胡封跟怀溯存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一睁眼怀溯存整个变了个人。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她赶紧竖起耳朵听,却发现怀溯存只管听着,半晌不作一声。 因他面窗而立,她也看不见他的表情神态,更听不见加密来电的通话内容。心里有点儿小急,想了想把茶水泡好,送到怀溯存身边。 靠得近了,仿佛听到通讯器里面隐约嗡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上去,先是看到松开两颗纽扣的领口,隐约露出划着伤疤却充满性感男人味道的锁骨线条。 她吞了吞口水,视线继续往上,却一下子跟怀溯存幽深的黑眸对上。 有点儿小心虚的她赶紧将茶水一捧:“我给您倒了茶。”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放下通讯器,从她手中接过茶杯。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掠过鼻尖的时候,她闻到清清淡淡的酒味,并不讨厌,相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意外的好闻。 茶香袅袅,他却没有喝,顺手将茶杯放在桌上,手指兀的勾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的刘海。 她心头一跳,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却发现里面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其中涌动着情愫与欲望的暗流。 安静的房间里,空气仿佛也被他眼底的暗流搅动,渐渐升温,渐渐蠢动。 “很早,我就想这么做了。”一声得偿所愿似的喟叹,他俯身去寻她的唇。 她心里顿时一片雪亮:刚刚明明还在生她气,现在态度骤变,肯定有问题。 白天出现异常的时候,他也是这种状态:眼神里云山雾罩的,像是清醒又像是恍惚。 这里面要是没有人搞鬼,那才真是有了鬼了。 胡封!你居然敢对怀溯存动手脚,老娘要宰了你! 但这时候,胡封还在千里之外的地方,而近在咫尺的怀溯存已是迫在眉睫的炸弹。 她一偏头,怀溯存的吻从脸颊擦过,落在脖根上,痒痒的,令人心慌。 “溯存,等一下,我还有事。”她慌乱欲退,却是迟了一步,腰背都被他圈住,只能使出全力在他胸前推拒。 不过以她可怜的力量值,一切只不过是徒劳。 怀溯存没有回应,他只觉得一双小手绵软无力在心口挤压着,仿佛欲拒还迎似的,令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于是,他托起她的臀,将她放在办公桌上,倾身上前,扳住她不老实的下巴,落下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一反常态的强势作风,纠缠不尽的绵软触觉,同时轰袭在花火原身上,她简直没办法组织起半点还手之力,整个人都要被火烧化了似的,轻喘不已。 那动情的轻喘恰似火上添油,怀溯存一边吻着,一边一颗一颗地解开胸前的纽扣。 花火原双手骤然落在饱满分明的肌理之上,只觉得指尖灼烫,心惊胆颤:不行,不能再继续,一定要阻止怀溯存的失控,把事情弄个明白。 怀溯存顺着她细长的颈项印下密密匝匝的印记,她趁势仰起头,倒着观察四周情况: 小韩早前出去的时候很“识时务”地带上了门,有了白天的经验,估计这回也没有谁敢在他们独处的时候闯门打扰。 只能自救! 桌下的杂物“哗啦”一下被扫到一边,怀溯存将她轻轻放倒,同时倾身将她完全覆盖,激情而不失温柔地为她解开衣衫。 难道她的第一次就要交待在一张办公桌上了吗? “溯存,大人,现在不行。”她大口的喘着气,突然觉得眼角余光中有什么在闪烁不停。 侧头看去,竟是怀溯存与胡封通话的通讯器。 一闪一闪的正是上面标识“通话”的指示灯。 我靠,难道刚才的通话没有挂掉,胡封居然在另一边支着耳朵听免费版的“现场直播”? 这个千刀万剐的胡疯子! 她一个激灵,运起飞鸟,身体微浮,将要升空的时候,却被怀溯存重重一摁,重新放平在办公桌上。 跟怀溯存比武力值,她果然是个渣! 心下泪流满面的花火原生生憋出一个借口:“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洗个澡?” 怀溯存深深看进她的眼里。 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动情、就在即将发起冲锋的边缘,但却硬生生的忍住了冲动,隐忍着听她接下来的解释。 想到胡封还在那边偷听,她又羞又急,压低了音量,捂着鼻子,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你身上有酒味……” 说这话时,她心头也无把握,也不知道是怀溯存的轻微洁癖起了作用,还是她的撒娇有了效果,怀溯存竟真的牵起衣领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抱歉。”他在她娇羞的脸颊上轻轻落了一吻,很是温柔,“你说的对,第一次应该是美好的,我去洗洗,很快就回。” 说着,果真去了隔壁的浴室。 浴室门刚一关上,花火原顿时脸色一变,浑身升起腾腾杀气。拿起通讯器,如火山喷发般低吼:“胡封,你居然敢对大人下手,你死定了!” 那边胡封掏了掏耳洞,反而跟她对吼:“什么死定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您倒是赶紧把大人拿下啊,大人一个处男,您就用不着玩什么欲擒故纵,ok?从克隆体的数据推断,这几天正是您容易受孕的日子,一定要抓住机会啊!” 他还真敢承认!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不怕整个第一军团把他生撕了吗? 她火冒三丈:“放屁!你个龌龊的变t,居然敢偷听大人的私事。你等着,我马上就把真相告诉大人,让你好好过一把凌迟的瘾。” 胡封不认账:“什么叫偷听?那是科学研究,是研究好不好?要不是因为考虑到大人的身份,我还想拍下立体影像,存档研究呢。” 他居然还有歪理! 不待花火原喷口水,他又换了个屌屌的口吻:“怎么样,感觉不错吧?我可是还对大人进行过特别培训,努,就是那本您不愿看的书——以大人的学习能力,我想技术绝对杠杠的。” 杠尼玛个头啊! 花火原气得忍不住想拍桌子了:“老实交待,你到底把大人怎么了?怎么给他下的药?” 胡封有那么一点满不在乎,又有那么一点不服气:“您以为我是谁?用下药那种下三滥手段,很容易就会暴露马脚的,我会那么蠢?我用的是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催眠技巧。而且,像我这样的高手,就算您想告发,也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哼哼。” 催眠? 为嘛胡封还会催眠? 她简直要抓狂:“你居然催眠大人强我?” 尼玛,这还能忍吗?亏她脸红心跳了个半天,结果全是被胡封催眠出来的。 难怪催眠状态被打破以后,怀溯存的表现完全两样。 胡封显然对自己的成果有点儿得意,一本正经地纠正:“喂喂,您可不能乱说,第一,我没有让大人您,应该说大人是在撩您;第二,我刚才都记录下来了的,您喘息的频率、吟哦的声波波形还有刚才催大人洗澡的音调变化,这些都可以证明你您绝对不是处于被强的状态,而是一种十分享受的状态,对吧?” 我靠! 他居然隔着话筒记录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本姑娘要杀人!真的要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这回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气得肝儿疼”,胡封这变t家伙绝对有本事直接把人气死。 不行不行,她不能被胡封牵着鼻子走,她要反击! 她狠狠咬着唇,突然想起一个疑点,不由得眼珠子一转,不屑地哼道:“嘁!你哄我吧?你真会催眠,那怎么不催眠我,催眠我的风险不是要小得多?” 胡封干咳了一声,小声嘀咕:“那不是每个人都能催眠的嘛,也不知道您对我哪来那么强的戒心!”那用于催眠的辅助药物对怀溯存有用,却对她没有用,他也是无语了。 花火原一琢磨:这言下之意,不是没试图催眠她,而是实在没有成功,所以不得已只好选了怀溯存。 这一刻,她真的很有想捅死他的冲动,嘴里却忍了忍,换成嘲讽的腔调:“你就吹吧,大人意志力何等坚定,会被你这个半桶水催眠?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还不承认,装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胡封其他方面倒是不怎么计较,一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就不肯认输了,撸起袖子非要跟她争个清楚:“您还别说呢,大人意志力确实强,不过大人有大人的弱点,恰好被我点中。” 第161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花火原冲口想问是什么缺点,不过临到头刹住,继续即将:“继续吹,我才不信。” 这一次,胡封却不上当:“不信算了,反正等会儿您就知道了。总之,您能哄大人去洗澡一时,总不能哄他洗一晚上的澡。”顿了顿,语气高昂、激情勃发地大喊:“中尉,别挣扎了,您就准备好为人类医学事业做出伟大的奉献吧!哈哈!” 花火原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此刻的胡封扬起手臂,意气风发的,是怎样一副“为人民服务”似的中二模样。 她存心气他:“哼,你以为我傻吗?你等着,我现在马上给大人找一个女人来消火,气死你个死变t死疯子。” 胡封嘲弄的哼哼:“您以为大人只要是个女人就会扑吗?” 她有点儿糊涂:“什么意思?” 他好心地给她解释:“即便催眠术也不能够违背受催眠者的底线和原则,否则就会受催眠者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和抗拒。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大人意志力何等坚定,我能通过催眠引发的,只是他习惯地深深压抑在潜意识中的情感。” 心跳似乎漏了几拍,她突然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你说什么,我不懂。” 胡封鄙视:“看您这智商啊!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不是大人对你有想法,我也不可能让火山喷发啊。”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两声,“所以说,您就算再怎么逃也是没有用的,大人看上的是您。他对别的女人可没有半点儿兴趣。我就不信您能逃得出大人的手掌心。哈哈哈,我的计划是完美的!” 巨大的惊喜劈在她头上,令她心头狂跳,头晕目眩。 按照胡封所说,怀溯存对她的冲动、给她的亲吻、乃至在极度动情时分的隐忍,都是他心底真实感情的爆发。 他甚至说“第一次应该是美好的”,她觉得自己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然而,嘴上,她却下意识地予以否认:“不可能!事后他一点儿记忆都没有,而且待我与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胡封很欠扁地炫耀:“那当然,我早有指令,让大人在解除催眠状态以后忘掉这些事嘛。怎么样,我准备得有够周到吧?” 她把牙当刀磨:“哈,你也怕大人发现你的下三滥手段啊!你放心,我一会儿一定会一个字不漏地全部转告大人!” “喂喂,我这可也是为您着想来着。”胡封哇啦哇啦地替自己辩护。 花火原简直气笑:“你还真是越来越会编排了!你怎么不试试把牛吹死呢?” 胡封一本正经地说:“我说真的。中尉,根据我查阅的资料,天生的女人中也存在不孕的现象。您确定自己真能孕育孩子吗?万一您有不孕症,啧啧——您想大人会有多失望?” 这盆凉水瞬间把花火原浇得浑身都凉了。 是啊,她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生孩子。 以前可没少听那些学生妈妈讲述各种版本的艰难备孕之事,什么输卵管粘连、子宫畸形异位、甲状腺功能亢进、子宫内膜厚度过薄、雄性激素偏高的多囊卵巢综合症,乃至极端的什么免疫性不孕等等,简直不要太多。 要是把所有不孕原因一一列出,你简直会觉得女人怀孕是一件概率多么低下的事。生命在子宫里扎根生长简直跟石头里面蹦出一只猴子一样稀奇。 她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同时跟胡封怼回去:“反正溯存这么爱我,就算我不孕,他也不会在乎的。” “大人也许不会在乎您能不能怀孕,但是您难道不在乎能不能在大选中帮大人更进一步?”在需要的时候,胡封的口才惊人的好。 花火原一下子迟疑了。 她要是真的不能怀孕,让怀溯存空欢喜一场,自己心底恐怕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特别是,万一怀溯存满心欢喜地将她的身份向第一军团高层、甚至是外界公布,整个高层都围绕她运转起来的话,那她将打击到的可就不单单是怀溯存的理想,还有他在所有人眼中的面子和形象。 男人的面子和形象,无论在哪里都是很重要的。 偏偏他们现在又在这么一个扭曲的世界里,怀溯存又是这么个万众瞩目的人物,她的身份注定牵扯太多。 但是再想想,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愿跟怀溯存稀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那不是更让人郁闷死吗? 回想万艳芳华里面那些千娇百媚的伪娘,还有柯柯那等不输真女人的极品,这世界的诱惑可不比地球上少多少。万一因此跑出来一个小三什么的,那她岂不是哭都哭不出来。 不行,既然都到这份上了,那怀溯存必须是她的! 这一点,不仅她要确定,怀溯存也必须要明确。 才不要被某些狗血烂大街的桥段给活生生劈中。 她咬牙冲胡封低吼:“我不管,你必须把失忆的催眠暗示给解除掉,要是你让他一夜春风之后就把我忘光光,我绝对跟你没完!明白吗?” “你在跟谁说话?” 一个略有冷意的声音骤然响起,吓得花火原手上一抖,通讯器“哐嘡”落地。 沐浴过后的怀溯存发丝上有滴滴答答的水滴,紧身的迷彩背心勾勒出完美的腰身线条,既有军营男子汉的气概,又半露着贵公子的风度性感,简直要叫看见的女人尖叫发疯。 花火原也很想尖叫,不是因为“见色起意”什么的,而是因为她惊恐的发现怀溯存竟然清醒了。 他的眉间唇角都绷紧了,显示他正处于极端的愤怒之中! 这跟回程时那种的生气不一样,此刻的他似乎面对着一个敌人,愤怒中夹杂着受到欺骗的受伤和恨意。 花火原突然意识到:自己擅自动用军团长专用的加密通讯器的举动,似乎很有卧底的嫌疑。 她想起了胡封刚刚说过的话“即便催眠术也不能够违背受催眠者的底线和原则”,这个疑似卧底的鬼祟行为显然触及了他的底线和原则。 胡封说的是真的! 他一步一步走近前来,在强大的锁定感和压迫感之下,她一动也不敢动。她能感觉得到:只要稍有异动,他就会在瞬间将她狠狠掼在地上。 清新的皂香弥散在空中,清晰的钻进她的鼻间,她紧张得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拿起通讯器,意外地发现通讯器还处于通话状态,不禁讶异地瞥了花火原一眼,随即将通讯器放在耳边,淡定的问:“你是谁?”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极度安静的夜晚,花火原听到通讯器里清晰的传出胡封的声音:“大人,是我!” 怀溯存有些意外:“怎么是你?”看了花火原一眼,又追问,“你跟我的夫人说什么?” 说着,转了半圈,避开花火原,坐到办公椅上。 这下,花火原就听不到胡封说什么了,她只能根据怀溯存的表现来进行判断。偏偏他是相当沉稳的人,那面部表情上基本就看不出什么变化。 而且自从说了前面三句话后,他又没了言词,只是安静地听着通讯器那头的话语。 在他如此警惕的情况下,胡封不会还在给他进行催眠吧? 她忐忑不安的揣测着,同时使劲按捺住不安,等待怀溯存结束通话后宣判结果。 终于,怀溯存面色阴沉地将通讯器一摔,摔得她一阵胆战心惊。 这一次,她留意看了一眼,通讯器不仅被挂断,而且已经处于报废状态。 他一动不动的,两手撑着办公桌边缘,半垂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或是想什么。 到底是被催眠了,还是在酝酿怒意? 她提起一口气,慢慢地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想看看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骤然抬起身,双眼炯炯地盯着她,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刺穿。 这可不是被催眠的眼神。 糟了,不会真的被当成卧底吧?她吞了吞唾液,喉咙深处止不住的发干。 “过来!”他抿紧了唇,沉声下令,眼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波光。 她双腿发软地走过去,怯怯的解释:“大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突然伸手一扯。 全无防备之下,她顿时扛不住,一下子坐在了他腿上。 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跌错了位置,赶紧想要站起来认错。 怀溯存却出乎意料地在她腰背上一加力,她不仅没站起来,反而“啊”的一声,跌进他的怀里。 吻,突然就落了下来。 用力、深入,而且充满了攻击性的感觉。 他在发泄愤怒,他在进行惩罚。 花火原完全懵了。 从前只跟前男友牵过手的人,一天之内经历三种完全不同的亲吻,整个人都要爆掉了。 尤其是处于极度紧张之中、突如其来的第三次亲吻,令她被瞬间拉扯到一种无法承受的、窒息般快意之中,胸脯急剧地起伏着,双臂不自觉的环住了怀溯存的脖子,那种疯狂的、下一刻就要赴死般的感觉几乎令人要爆掉。 当他终于放过她的时候,她就像刚刚浮出水面的溺水者一样,无法自抑地大口喘息着,眼神朦胧而涣散,眼角和唇角都带着晶亮的湿润,瘫软在他胸膛上无法动弹,根本无法分辨。 “为什么让胡特医催眠我忘记那些事?”他的嗓音透着暗哑,身上蒸腾着炽烈的气息,简直性感得一塌糊涂。 花火原还在强烈的眩晕之中,一时没有理解到怀溯存的意思,只是困惑的斜仰着脖子看他。 她的沉默却更像是一种默认和迟疑。 怀溯存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眼问:“你喜欢我吗?” 她眼珠颤动,面容震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的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了: 刚才他不是还把她视作有卧底嫌疑的人吗? 刚才他不是还愤怒地摔了通讯器吗? 现在他不是完全清醒的吗? 谁来告诉她,剧情怎么走到这种神转折的? 他问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 等等,刚才他说什么——为什么让胡特医催眠我忘记那些事? 次奥,混蛋胡封,他究竟是怎么给怀溯存说的,居然把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她非把他变成女人送进红楼去不可! 不等她辩解,怀溯存已经接着问话,屏息的、低沉的声音震得她耳膜颤动不已:“实话告诉我,你背着我跟胡特医联系做手术的事,究竟是因为单纯想帮我,还是因为……喜欢我、想给我生孩子?” 啥? 她一脸震惊:啥,做手术?胡封那变t诱导他继续误解自己是变性女人?那混蛋,干脆把他活埋算了! “大人,不、不是这样的。” 听到她慌乱的话音,他的神色骤然一黯,原本圈紧的胳膊不自觉的松开,将她从身上推开,语气中有说不尽的失落:“哦,那是怎么样的?”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我当然喜欢您,也想给您生孩子,但是……” 他目光骤亮,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喃喃:“我说,我当然喜欢您……” 他眼眸深处狠狠一荡,手上用力,重新将她扯进怀里,唇角:“这么说,今天上午还有刚才都不是我的错觉,我吻你的时候,你是喜欢的?” 她有些惊诧:“您都记起来啦?” 随即意识到怀溯存想起来的都是怎样旖旎的场景,脸上轰得一热,娇羞得整个屋子都姹紫嫣红开遍。 他眼底的笑意便一下子蕴得满溢,从那双深邃中晕染开来,布在鼻息间,挂在唇角上,舒展在那张勾魂摄魄的面容上,游走在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 浑身窸窸窣窣掠过说不出的畅意,身体深处的冲动催促着他做出一直想要做的事,但他却又谨慎的再次确认了一遍:“小原,我最后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花火原摸不着头脑:“后悔什么?” “如果真的做了我的女人,你就不能再做回男人了。” “……”花火原哭笑不得的问:“您究竟是为什么觉得我想做男人?” 他认真的说:“你一直厌恶男人的触碰,也不甘落于男人之后,而且你极度反感女人伺候男人的事情,不是吗?所以,我以为你并不甘心女人这个身份。” 所以,他才一直忍耐着他的感情吗? 花火原失笑:“我只是不愿意让随便什么男人触碰而已。” “那我呢?” 她脸色烧得如霞一般,小声地娇嗔斥道:“明知故问!” 他大笑不已,一个大力将她横抱而起。 她惊叫一声:“你要干嘛?” 他微微偏着头,玩味的审视着她,笑容深长得像长夜一般:“刚才,你让我洗澡,难道不是为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第162章 船戏真的真的很难写 她霎时紧张到唇舌俱干。 隐约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才听人说起过,仔细一想,不正是胡封说起的吗? 她立刻就警惕起来:该不会怀溯存还处在某种特殊的催眠状态吧?胡封那家伙做的事难说会是什么样。 心意一动,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飘然后退,悬空而立。 怀溯存觉得怀中骤然一空,不解的挑眉:“不喜欢吗?” 她看了看地上摔得稀烂的通讯器问:“大人,您真的不生气啦?” 怀溯存唇线微缩,面色深沉:“是啊,我确实很生气——我生气你到现在还称我‘大人’,我生气你总是用‘您’这样的敬词跟我保持距离,我生气你不跟我商量擅自做主要生什么孩子,我还生气你想占了我的便宜却还不准备让我知道。” 随着一席话,他一下一下踏步逼近,每近一步,气势就增长一分,迫得花火原心中敲鼓、不断退让。 就在她忍不住眨眼的刹那,一阵轻风倏地卷过,她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做出侧飘规避动作,随即身体却一震,下一刻已被顶在了半空的墙角之间。 太快了! 她不由惊叹:以前他根本没使出真正的实力。 此刻,怀溯存的姿势如同一只攀墙的蜘蛛侠,死死困住了想要逃脱的猎物。 他捧起她的脸,慢慢的、深沉地低语:“要知道,任何算计我的行为,都足以在军事法庭宣-判死刑。花火原,我现在留你一命,判你无期徒刑,你要留在我身边好好将功折罪,否则……” “则”字轻轻一挑,将她的心脏也同时提起。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好像抱住的是他的整个世界:“小原,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今后不可以再欺骗我,不可以再算计我,更不能背叛我,能做到吗?” 这一刻,一向所向披靡、坚强如铁、无所畏惧的军团长大人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软弱:“别人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因为,别人都不是他的弱点,只有她是。只要她不背叛他,他就没有弱点。 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感觉。 她只知道,除了父母之外,可能不会再有人像怀溯存一样珍视她了。如果自己真的是某个男人的肋骨所化,那么一定是他,不会是别人。 她再不去想这是不是一场催眠,因为她知道此刻所说的一切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要他是这样想的,她就不怕胡封的催眠失忆。 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宽阔厚实的身体,坚定地说:“溯存,我喜欢你,也赞同你的理想,我很期待跟你一起去创造未来的日子,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背叛你,那人一定不是我!但是——” “但是?”怀溯存低头看她,眼神中有些不确定的担心。 她加快了语速:“但是,真的不是我想占你的便宜还不准备让你知道,是胡封那个胆大妄为的疯子私自对你进行催眠。你千万不能放过他,他太过份了!” 原来只是这件事,他骤然失笑:“我也想好好惩罚他,但是,他说他已经去找钺铭那里领罚了,我还能说什么?” 靠,那狡猾的疯子! 她不甘心,愤愤不平的说:“不能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过关。不给他一点儿深刻的教训,下次还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怀溯存将她一扯,拉进怀中,在半空中轻轻打着旋。 “跟他相比,我觉得还有一个人更需要惩罚。” “谁?” 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不会以为无期徒刑不用接受惩罚的吧?” 她立刻有了几分不自在,小女儿态十足:“人家已经知错了嘛。” “有错要改,但赏罚也要分明。” 军中的规矩已经深入他的骨髓。 她讪讪的,一脸懊恼,嘟囔着嘴:“那……要怎么罚嘛?” 话音未落,软嘟嘟的唇已经被轻轻咬住。 舌尖在上面拂过,轻轻的,微麻,引致难以描述的心颤。 缓缓的旋转带来微微的眩晕感,像坐在童年时梦幻的旋转木马上,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自由翱翔的感觉中放空。 她闭上眼,放任唇舌的纠缠,青涩笨拙但是努力的配合,跟上他的节奏。 主动的回应对他是一种无言的鼓励。 这个面对别的男人总是一脸逞强、从不服输、警惕着保持距离的女人,在他怀里却温驯服帖、热情似火,露出与平常完全不同的娇媚一面。 喜欢她的心因着这巨大的反差喷薄出泛着蜜色的霞彩,曾经日复一日苦修般枯燥干瘪的生活突然被强烈的幸福感填充得满满。 突然生出很多展望,就像她说的一样,“很期待和你一起创造未来的日子”,只是想想都觉得很美。 那是理想之外的另一种美好,他心甘情愿的沉陷,无法也不愿自拔。 大掌下意识地在无瑕如缎的肌肤上轻抚,那种触觉仿佛魔魅般,煽动着欲恋之火,令人难以自抑地血脉奔狂。 他起了贪心,想在她身上每一寸地方都留下他的印记,好像这样她就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样。 试探地在她脖上轻含浅吮,温热柔滑的唇舌令她酥痒无比,不自觉的轻吟一声,听在耳里只觉得销魂蚀骨。 于是,他不再犹豫,顺势往下滑去。 每一点拓展,每一点深入,都让情动更为猛烈。 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在乎着她的感受,他注意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令她跌宕起伏、备受痛并快乐煎熬的同时,始终有力而安全地搂着她,深情的吻着她,温存的安抚着她。 这其中,花火原本是紧张的、羞涩的,甚至在刹那感到过极端的羞耻。 一个女人,在孩提时代之外,第一次于男人目光之下露出赤条条的本初模样,这需要她放下-身段,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办到。 女人的第一次,袒露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多年以来所有的自尊和羞耻心。脱掉的也不止是衣服,还有内心积攒的所有矜持和骄傲。 在这一刻,内心会原原本本、真真切切的说明自己对面前男人的确定究竟有几分。 “别怕,有我。”他敏锐的察觉到她的逃避,没有急切地放纵欲念,而是撑起半身,轻抚她的面庞。 铁血男人迸发的柔情令人无法不信赖、无法不放松,他眼神里缱绻地打着旋儿,缓慢而坚定地将她吸卷到他的世界里,一点一滴地交融在一起。 她终于确定,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是愿意的,哪怕还免不了羞耻的感觉,但即便羞耻,也是欢喜的。 没有惶惶不安,没有疑惑懊恼,反而有隐隐的期待。哪怕已经预料即将到来的是一种怎样的疼痛,也甘之如饴。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飘到卧室,轻轻落在床上。他用被子轻轻裹住她,以减少她的羞涩。 这时候,一直顺畅的身体交流却出现了不和谐的情况。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撕裂的疼痛还是令花火原忍不住叫出声。 怀溯存停下来,不敢稍动。 对于女人缺乏经验的他有些慌,立刻低下头来在她眼上细吻。 “抱歉。”他很后悔。 在军中不乏听见男人们提起女人是如何的不堪征伐,他以为那只是吹嘘,但此时看她的痛苦表情,才知道他们所言非虚。 这时候,他才隐约想起似乎应该提前润滑。 他打开床头的抽屉,懊恼地找出一个瓶子:“我应该一早用上这个。” 她赶紧攀住他的胳膊,脸红红地说:“没事,不用那个。” “但是你很痛。” 然而,真正的女人哪里用这个? 有心要跟他解释她的真实身份,却又觉得此情此境,那些话实在累赘。 实在是因为,当下的情况与曾经看过的无数言情小说完全不同。 她的姿势如此羞人,而男人就在她的身体里,尖锐的、异样的感觉如此强烈,她却要在这个时候讲解生理卫生常识,真是一件让人直欲吐血的事。 “你确定吗?”他是真的很疑惑、很担心她。 “确定,不会有事。”反而变成了她来安抚他,见他似乎有些不信,只能忍着羞怯和疼痛又道:“第一次痛是正常的,你快一点儿,很快就过去了。” 她偏着头,贝齿咬唇,细腕遮眼,带着忍耐的神情,却又急促而动情的起伏喘息。 这个画面堪比最好的情药,没有任何男人能够忍得住。 他本想收敛一点,然而一旦开始,一切就成了放纵。 他在她身体中失控……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花火原弓身侧躺着。 他从背后把她抱个满怀,满足又充满歉意的抚着他的女人。 “对不起,痛吗?” 她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枕间:“还好啦,请你不要问了。” 然后他的指尖就触到某种粘稠的、半干的液体。 很熟悉的触觉。 不,是再熟悉不过的触觉。 他心头一惊,唰一下掀开被子。 触目所及,见到自她腿间蜿蜒而下的蛇形血迹,还有淌在床上已成深褐色的一滩。 第163章 我仅有的一点私心 花火原不是不知道自己流了血,但她不想怀溯存知道,所以准备等他睡着,偷偷溜去毁灭痕迹。 因为越是期待,越是满足,越想给予完美的回报。 在怀溯存如此温柔地对待之后,她真的不想叫他有半分失望。 万一真像胡封那张乌鸦嘴说的,她有什么毛病呢? 那让怀溯存经历巨大的惊喜,再经历巨大的失落,是何等的残酷。 他爱她,他珍惜她,在目前已经够好。 她不想再奢望更多,也不想再生枝节。 然而,怀溯存却神情严峻:“为什么不说?我让医生来看看。” “不用!”她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起身,“我没事。” 他眸色暗沉:“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能说没事?乖,让医生看看。” “真的没事,”她急道:“难道以前训练的时候我没流过血吗?溯存,我也是一名士兵,这点儿小伤还不至于劳师动众的。” 她急切的样子让他想起她的身份:因为是个女人,所以羞于让人看见做过手术的隐私部位吗? 他口气缓了缓,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原,不让我觉得自己粗暴地凌虐了自己的女人,好吗?” 她摇头,竭力做出真诚的模样:“没有的事。溯存,你很好,真的。今天晚上……”她顿了顿,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三分羞七分臊的微笑,“我很喜欢。” 啊啊,从此以后,她就可以说怀溯存是我男人了。 想想都要飞上天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似的,化在她身上捞都捞不起来。 迷恋地落下一个深吻之后,他仍然从床上起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像她多么柔弱一样。 她挣扎:“我说了我不去看医生。” “我带你去洗澡。” 这个倒是需要的,她就没有再反对。 他替她披上浴巾,自己也在腰间裹了,替她放水试温,替她放沐浴香波——这在军中属于奢侈享受,只有高级军官才能享用,不过怀溯存自己基本不用。 她看着他为自己做这些事,心头是酒醺一般的醉暖。 但是,当怀溯存表现出要帮她清理私处的打算时,她吓了一跳,赶紧推他走:“我自己来就好,你忙你的。” 他不动,温声含笑说:“我碰也碰过了,你还怕什么?” 她扯过浴巾遮住身子,瞪他一眼:“人家害羞不可以吗?” 究竟是害羞还是自卑? 因为曾经是男人,却被硬生生改造成一个女人,心里对自己的身体多多少少会有点儿自卑吧? 怀溯存想了想,正色说:“小原,我永远不会看不起你,一点儿也不会有。我也不会允许别人看不起你。所以,有我在,你尽可以昂首挺胸,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 嗯?她什么时候看不起自己了?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怀溯存却飞快地将她放坐在浴缸边缘,开始仔细地检查“伤口”。 她吃了一惊,待要收拢双腿,却被怀溯存坚定有力的双手所阻止:“放松,小原,你要相信我。” 他的话带着熨帖的能量,她心里只挣扎了一下下就放弃了:算了,知道就知道了吧,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对他言的秘密。 只是就这样被他放在灯光下仔仔细细地看,到底觉得羞赧得慌。 她声音轻得像随时要破裂的肥皂泡一样:“溯存,好了没有?” 却听见他的声音一沉,凝重中透出说不出的杀气:“谁给你留下这么长一道伤口?” 也曾听说军中军外都有一些男人,性情暴虐,以折磨、伤害女人为乐,常常将女人凌虐得遍体鳞伤。 看到他的小原也曾遭受过这样的伤害,一瞬间他的怒意狂飙,几乎要毁天灭地。 好像看到一群乌鸦呱呱飞过,花火原表情皲裂:“伤、伤口?” 他他他,居然以为她那儿是道伤口?! 想一想,因为血迹还没有清理,而且女人的私密部位又确是一道裂痕的样子,看上去可能真的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吧。 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变性女人的私密部位长成什么样的吗? 他几乎是立刻就解疑了:“虽然我没看过其他的女人手术之后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至少不应该这样划出一刀。当时,一定很痛吧?” 啊,他真的是处男耶! 花火原很没良心的在心底暗喜。 怀溯存没有发现她怪异的沉默,蹙着眉,又是心痛又是怜惜地抚着她的发丝,在她面颊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抱歉,应该是你失忆之前的事情,你怎么会记得。” 随即又笑着安慰她:“放心,过几天,我会向那位辕生绝好好讨一讨公道。” 他的语气明明不重,笑容也是风姿无双,但花火原却从中感觉到一股让人骨髓凉透的冷意。 唉唉,真是好同情辕生绝。 她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干脆正好让怀溯存去好好收拾收拾辕生绝。 那家伙莫名其妙地把她弄成一宠卫,还冒名她的前主人,想起来就叫人憋气。 于是,怀溯存要给她冲洗的时候,她夺过花洒坚持自己来洗。 怀溯存觉得现在理解了她为什么耻于让人见到她的隐私,也就不再强势坚持,只是叹了口气:“虽然时日已久,但我还是找个医生给你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缝合痊愈的。” 她正要站起来,听到这话,差点儿在浴缸里滑了一跤。 他是认真在考虑要帮她把“伤口”缝合起来——怎么感觉自己是在作死的节奏? “是不是……那里还疼?”怀溯存眼里盛着满满的担心,“要不,还是我来帮你?” “不用了不用了,”她干笑两声,“我就是想,如果一定要看医生的话,我们就找胡封吧。” 他凝眉:“你不是跟他有过节吗?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她心中一动:“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让我找他动手术、怀孩子的真正原因吗?” “这只是其一,”他耐心地解释:“其二,胡封的理论也许可行,但终究才是实验阶段。我不知道他要经历多少次实验才能成功,也不知道这个过程中会牺牲多少个实验对象。虽然实验对人类是必须的,有些牺牲也是必须付出的,但是就我而言,这个人不能是你。” 他将双手压在她的肩头,缓慢地郑重地说:“别人说我以权谋私也好,仗势欺人也罢,总之,我不会让我的女人成为无谓的牺牲品。这是我仅有的一点私心,我不信有谁敢反对。” 她完全怔住了。 之前犹豫了很久,不就是担心他知道真相后,会将自己放在理想之后,让她为崇高的理想牺牲小我、成全人类大业吗? 这一刻,意外地听到了他的承诺,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漫上了眼帘。 “怎么还哭了?”他用大拇指轻轻替她擦去泪珠。 她抓住他的手放到一边,像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溯存,你怎么这么好呢?能遇到你,我觉得好幸运。” 如果当初不是落在斗兽场里,而是在红楼中,或者其他任何见不到他的地方,她今日的命运会如何,她实在无法想象。 怀溯存却也慨然而叹:“应该是我的幸运才对。” 花火原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笑道:“等了三十年才等到一个你,难道我不幸运吗?” 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他。 她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激荡,情不自禁主动送上一吻。 生涩如她却像一点火星,点燃了整个森林。 他反客为主,攫住了她的唇,反复地激烈的吮吻。 在激情的节节攀升中,他突然松开她,深深抽气,嗓音沙哑:“不要再诱惑我,你还受不住。” 她红了脸,赶紧跳进堆满泡泡的浴缸之中。 在她的坚持之下,怀溯存没有立刻叫来医生,只是说:“我给你找点儿药。你不要逞强,如果不舒服,随时叫我。” 她慢慢地洗着身子。 身体里其实还有隐隐的钝痛,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 她低下头,摸了摸什么都不可能有的腹部,畅想着以后生一个眉眼跟怀溯存一样精致的女儿,就不禁傻乎乎地笑出声。 随即又叹了口气:若是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她是不希望生女儿的。女儿要承担的责任、或者要经历的波折必然会让做父母的揪心。 然而,若是站在整个人类以及怀溯存的角度,女儿必定是饱受期待的,尤其是在还有另外一个能怀孕的女人存在,并且隐约对他形成威胁的情况下。 还是怀一个女儿吧! 她的爸爸需要她呢。 等她结束沐浴出来,小脸红扑扑地出来,发现怀溯存已经洗浴一新、穿戴整齐的坐着等她,床铺也换过了。 他把药管拿在手中,看着她裹着浴巾、清新动人的模样,略怔了一下,眼中渐露朦胧之色。 “小原,你在考验我的定力么?”他隐忍着某种欲求,摩挲着她光洁的面庞轻叹。 她刹那又是一脸血色,简直没法回答他,从他手中夺过药管,回到浴室里给自己上药。 出来,怀溯存已经不见了人影,床头却放着一套她的干净衣服。 她穿好衣服,轻轻打开门,发现他已经坐在套房的办公桌前。 夜色已深,晕黄色的台灯下,他凝神处理着各种公务文件。 认真工作的男人格外的富有魅力。 尤其是怀溯存这样的男人。 讲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能够雷打不动的遵守着自己作息时间,像机器一样丝毫不松懈、永不知疲惫似的投入工作。 明明比绝大部分人都要优秀,还比绝大部分人更加努力。 这可让凡人怎么活啊? 第164章 焦点:秘辛山女人娜娜 就在花火原暗自欣赏、赞美着自家男人的时候,他突然一抬头,发现了她,顿时笑容舒展:“偷看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她也调皮地笑:“按理,我是你的勤务兵,你不睡,我怎么能睡呢?” “明天开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夫人。你确定,不用先睡个美容觉,再漂漂亮亮的去露面吗?” 对了,明天的议事会就是她正式登场露面的时候,她点儿都忘了!可不能黑着眼圈、满脸憔悴地出去丢人哪! 惊呼一声,她赶紧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怀溯存却叫住她:“小原,睡我的床。” “嗯?”她扑楞着眼睛闪过一丝犹豫:这样对他会不会太折磨了点儿? 他那磁性的嗓音像吟诗一般慢慢说:“我只想明天早上能和你一起醒来。” 她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走过去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早点儿睡,我等你。” 睡到半夜的时候,迷糊觉得床边陷下去一块儿,意识不清地睁开眼,看到怀溯存的脸,她便安心的又闭上眼。 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他让她贴在自己胸口,保持着这样亲密的姿势又一起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吻醒的。 迷蒙睁开眼,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不禁大惊失色:“哎呀,议事会!” 怀溯存笑:“下午才开始,不用担心。睡好了没有?” 等她出来,才发现自己完全睡过了头,不仅没有赶上怀溯存起床的时间,连正常的士兵起床时间都超了老大一截。 一向治军甚严的怀溯存竟然放纵她睡懒觉! 心里又是甜蜜又是不好意思:这样回到第一军团的话,会给他丢脸吧。 她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抬头看到抱着文件送到怀溯存书桌上的谷大良和小韩,她顿时有点儿心虚。 以为两人会狠狠瞪她一眼,结果他们反而恭恭敬敬地跟她问安、询问她想吃什么早餐。 她有点儿懵,上次谷大良把她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脸色可是黑得跟锅底似的。昨天虽然不给她使脸色了,但也多少有点儿排斥。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恭敬? 见她没出声,怀溯存敲着书桌直接问:“你们有什么建议?” 小韩巴巴地抢话:“夫人失血不少,要不来点儿补血补气、清淡可口的食物?” 她一张脸骤然红成猴子屁股,瞬间感到没脸见人。 怀溯存却丝毫没有诧异的样子,颔首道:“那你们就去叫食堂送上来。” 等到两人出去,她嗔怪的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告诉他们?” 那娇憨的模样看得他心中一动,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昨天晚上他们就知道了,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啊?” “你以为是谁来收拾的被褥?” 那不是什么都被人看到了?这会引发什么样的联想啊,简直没脸见人! 她羞恼的把脸埋在手里,不肯露出来。 怀溯存心情很好地将她压在他的胸膛上,却故意拉着脸问:“怎么,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你怕谁知道我们的关系?”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吧,就她这段时间在军中底层的经验,被褥上这么多的血要是被传出去,说不准会被那些人传成什么样子。 她白他一眼,嗔道:“你就不怕被人闲话你的床事吗?” “谁敢?”他只淡淡两个字,却尽显霸气。 好吧,估计第一军团确实没人敢拿他当笑话。 不过,自己就不一定了。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要考虑去议事会露面的事情呢。 用早餐的时候,她有点儿迟疑地问:“我今天穿什么衣服呢?” “我们是军人,照平常穿就很好。”怀溯存笑了笑,又道:“不过,晚上还有一个晚会,等你用过早餐,造型师会给你挑一套礼装。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造型师。” 刚说着,小韩已经进来报到:“夫人,造型师已经到了,可以给您化妆了吗?” “现在?”她看向怀溯存,“不是晚上才要换装吗?” 小韩无语:“夫人,您毕竟是女人,哪怕是身着军装,在议事会露面最好还是稍微打点一下。” 她目光不善地看向小韩:这家伙,难道是说她长得不尽如人意,很需要打点一二吗? 小韩暗叫不好,赶紧辩解:“夫人,这是惯例。” 既然是惯例,那就没办法了。 因为以前在幼儿园的缘故,她通常都是清汤挂面一张脸,免得被家长投诉毒害小朋友。 时间长了,倒也觉得这样干净利落,久而久之,把大学里的那点儿化妆术都忘光,自己也不太喜欢化妆了。 造型师倒也没有很夸张,只是把她弄得精神了一些,眼睛化得有神了一些。 她看着觉得还满意,回到怀溯存身边,却又觉得忐忑——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出席这么大的场合呢。 帝国年度议事会,几乎等同于两会。她居然突然也要进去占个位置了,还要被众人聚焦一下,怎么想怎么紧张。 “我这样行不行啊?”她问。 怀溯存看出她的紧张,欣赏地点点头:“很不错,更漂亮了。” 她舒口气,用手在胸口轻拍:“我好担心在议事会被人觉得我给你丢脸。” 怀溯存安慰她:“不用担心,今天大家的关注点不会是你。” “咦?” “秘辛山的女人,那位娜娜小姐会露面。她是今天的重头戏。” 啊?原来是这样。 莫名就有了一种竞争感。据说那女人已经怀孕了,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说不定她会被众人拿来跟那位娜娜比较。 哎,早知道应该让造型师化得再好看一点,万一被比下去了呢? 怀着这种心思到达威严雄伟的帝国议事会宫殿。 现场的秩序井然,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无数的话筒和镜头,意气风发的参会者——一切跟两会没什么两样。 但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和亲身经历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下车的时候,花火原心潮有点儿小澎湃,手上就不自觉的微抖。 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手,侧过脸去,看到怀溯存令人安定和鼓舞的眼神。 “你是我的女人,什么都不用怕。”他在她耳边微语。 她笑了,终于放松下来。 他就那么牵着她,堂而皇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长长的红地毯通道,步入宫殿的大厅。 从头到尾,不紧不慢,从容贵气。 记者们立刻往他们身边涌过来。 花火原略一顾望,便见无数的话筒,无数的闪光,无数的人头,顿时有点儿眩晕。 “怀阁下,请问您牵着的女中尉是什么人呢?可否介绍一下?” “怀阁下,有传言称您即将结婚,请问对象是谁呢?” “怀阁下,此次‘抢救新生’的行动大获成功,听说有一支神秘的特种部队居功至伟,请问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呢?” “怀阁下……” 面对众多的疑问,怀溯存将握住花火原的手高高扬起。 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诸位,你们对于我的关心,溯存感激于心。在此,特别向诸位介绍一下——”他微微转过头来,面向花火原,眼神中一片情深意切和骄傲满足,“这位就是我刚刚追到手的夫人,同时也是我们第一军团千年以来的第一位女兵,军衔中尉,是此次‘抢救新生’行动中创建奇功的飞鸟兵团的一员。特别需要说明的是,飞鸟兵团的基本战技由我夫人首创,在此基础上才有了现在的飞鸟兵团,因此战技名曰‘花氏飞鸟战技’。” 在他饱满磁性的声音之下,在他刻意渲染的层层铺垫之中,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随即便爆发出一阵更加热情的声浪: “怀夫人,能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吗?” “请问怀夫人是怎样打破第一军团的惯例,被吸纳成为第一位女兵的?” “怀夫人,能给我们讲讲花式飞鸟战技的首创过程吗?” …… 无数闪光灯晃得花火原眼睛完全花了。 唉唉,不是说众人的焦点不会放在她身上吗?这么热情到底是为哪般?一下子被他们挖掘出这么多的热点,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起。 幸而,怀溯存护住了她,极有风度地说:“抱歉,我跟夫人需要入场参会,如果有什么问题,以后有机会可以详谈。” 众记者却不肯放过,追着他们不放。 还没等花火原适应这种备受追捧的感觉,就听得人群里有人激动万分地一声喊:“维克多阁下来了,娜娜小姐来了!” 一下子,刚才还围拢在他们身边的闪光灯和话筒全都呼啦呼啦地跑过去。 那跑得叫一个争先恐后,抢红了眼睛。 身边凉飕飕的风吹过,花火原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擅作主张去回应那些记者,否则要是正说得欢脱,突然被人抛下,那才叫一个尴尬了得。 所以说,做人还是低调的好啊! 好奇心驱使,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见七八个保镖紧张地在前面开道,还有更多的保镖将记者们限制在某个距离之外。 旁边的士兵们也被调动过来,黑压压一大片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什么都看不清。 她突然有点儿明悟:怀溯存是对的,今天的焦点根本不在她身上。 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心思完全是白费。 第165章 请教尊姓大名 没有人会把她跟那位娜娜放在一块儿,因为不会有人觉得她可以跟娜娜相提并论。能够怀孕地女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是绝对超然的。 哪个变性女人要是敢把自己跟她相比,简直堪比侮辱神灵,不定会被多少人扔砖头。 这个畸形的世界啊! 她在心底提醒自己:一会儿千万别招惹到秘辛山的那尊大神,万一闹出什么矛盾来,说不定怀溯存都不好收拾。 牵着她的大手略略用了用力。 她抬起头,怀溯存含笑附耳道:“不用在意那些人,你在我心中无可替代。” 她不禁有些失笑:敢情他以为她因为受到冷落而感到失落甚至羡慕嫉妒恨吗?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需要羡慕嫉妒那个什么娜娜。 按照胡封说的,她多半只是个兽人而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怀孩子,但是非我族类,谁知道最终生下的会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也就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成为溺水者的救命稻草而备受推崇。 还真是可悲可叹。 她一定要帮她的溯存赶快怀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孩子,在大选最关键的时候突然站出来,一下子把维克多同学哗啦啦击溃,再无翻身余地。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掠过一阵热流,古灵精怪的冲着怀溯存扬起下巴:“我才不会在意那个什么娜娜。你的夫人呀,注定会成为让别人在意的存在。” 怀溯存瞥了一眼会场门内,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我的夫人是该有这样的霸气。”随后握紧了她的手步入会场。 迎头却撞上了辕生绝。 不,不止是辕生绝,而是早先步入会场的与会人士都围拢在门口来,眼神中带着期盼,姿势中带着恭敬,齐齐地在大门口来迎接——当然,不可能是来迎接她的,人家等着见即将到来的娜娜呢。 花火原顿时有点儿窘:她刚才跟怀溯存两个撒狗粮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这儿还有这么多吃瓜群众。 然后她还大放了一通厥词! 众人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的、好看稀奇的、不屑一顾的、幸灾乐祸的,总之都是看好戏的。 倒是辕生绝先开口跟怀溯存打招呼:“怀阁下,又见面了。” 怀溯存斜睨他一眼,笑容有点儿冷:“辕先生果然好本事,没想到你也能位列大议事会的一席之位,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确实有点儿道理。” 虽然这语气不太友善,但毕竟有人聊起来,本来有点儿僵硬的气氛总算是活络了几分。 立刻有人来打圆场:“辕先生因为刚刚做出了特别杰出的贡献,所以获得一个临时席位。对了,辕先生,听说您也是昨晚‘万艳芳华’的见证者,打败‘屠夫马克’的就是这位花中尉吧?我看过立体影像了,怀夫人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 怀溯存伸出手与他虚握了一下,态度不咸不淡:“方议员夸张了,一场游戏而已,马克西姆礼让我夫人罢了。” 两人的对话立刻在参会人员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屠夫马克”作为第三军团军团长,一身本事自然非同小可,但其更为让人色变的是他嗜杀的性情。 只要被他视为敌人,不管金刚猿也好,人类也好,他都手段都堪称暴虐。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目前的敌人主要是非人类,他的很多作为恐怕会在整个帝国引起民愤。 不管怎么说,马克西姆这个人很让一些人不齿甚至憎恶,只是他手握实权,又跟维克多穿一条裤子,暂时没人能动得了他。 像这位方议员,连花火原都能看得出,他未必就站在怀溯存这边,跟辕生绝有些交道倒是真的,不过最确定无疑的是,他肯定跟马克西姆不和。 总之,也不知“万艳芳华”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但是连立体影像都有了,可见事情属实。 马克西姆绝不是一个对女人心慈手软的人,对于花火原能够打败马克西姆,大家都表示不小的惊奇,同时小声地讨论着,马克西姆此次丢尽脸面,怕是会跟第一军团死杠,这位新鲜出炉的怀夫人从此得多出一个虎视眈眈盯着她的棘手敌人。 若是没有娜娜,说不得花火原这次肯定会技惊四座。 但是眼看着以娜娜为中心的一大群人快要接近会场,刚刚扬起的议论迅速的尘埃落定,花火原这点儿事立刻被人们抛在了一边。 众人以近乎虔诚的态度、迎接女王般的隆重面向会场大门而立。 这是自帝国成立以来,年度议事会上千年未曾出现过的场景。 所有议事会参与者依序而立,聚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只来一睹一个人的风采。 而这个人被重重的人群围着,被无数的士兵和保镖护卫着,直到接近议事会宫殿大厅处,不甘不愿的记者们才被迫地分出一条通道。 然后是一拨面色肃然的黑衣人从通道中率先出来,分立两旁。 接着,又走出几名一脸书生气息的中年人,什么肤色都有,却个个脸色苍白,看着不像保镖,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花火原看到有会场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迎着当头的那名中年人招呼:“任特医,您这边儿请。” 她才恍然大悟:这些人只怕是秘辛山出来的人了。 基本上,帝都人都知道,秘辛山是特医的专有地,帝国的重中之重,人上之人的聚集处。 包括胡封原本也是秘辛山的,只不过后来被他老师赶出来了。 当然,特医毕竟是特医,哪怕被老师赶出来,立刻就有第一军团这个强大的后盾将他接手。特医的地位可见一斑。 而这些来自秘辛山的特医们出来以后,又是一帮军装的汉子,从他们手上所提的器材箱上的红十字架来看,这还是一帮军医。 军医之后,圈子总算缩小得差不多了。 然后,维克多冒头了。 他十分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此刻那是一个潇洒英俊。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一只嫩白的手,缓缓的从人群中心向会场大门走来。 这一波人出来,又是另一波,阵势大得像一场奥运会开幕仪式,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直到此刻,正主才露出一只纤巧的小手来。 花火原想象着某天自己袒露身份,也会受到这样隆重的招待,顿时就觉得满脑子青痛青痛的。 所有人众星捧月地跟着维克多和他牵引的对象流动到会场门口,终于,这位声名超卓的娜娜小姐露出了真容。 她是一名金发白肤的白人,个子不算高,也许是怀孕的缘故,体态略显丰满。与平庸的体态相比,她的模样堪称惊艳,那近乎完美无缺的、有混血感的五官,让花火原再次受到十万点的打击。 而男人们在惊艳的同时更加注意到她微微凸起的腹部——其实也才刚刚显怀,月龄估摸三个月到四个月之间,但此刻这个圆润的腹部却受到万众的瞩目。 “娜娜小姐,您是造物主的奇迹。”一名年轻的白人议员恭维着,深深的行了一个绅士礼,“不知休伯特是否有幸邀请您到寒舍做客?” 娜娜冷傲地抬着下巴,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一旁的维克多语气和善的代答:“休伯特议员,娜娜小姐是很喜欢您这样的青年才俊,不过现在她身怀有孕,情况特殊,不能冒着天大的风险四处走动,还望你见谅。不过,近期,娜娜小姐正打算举办一场party,如不嫌弃,可否邀您参加?” 休伯特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而一个成功者立刻激发了更多人的踊跃激情。 一个又一个的议事会参与者纷纷上前自我推介,娜娜一个字也没有说,眉间甚至隐隐浮现不耐之色。整个过程都由维克多代为回复,做出邀请,忙得不亦乐乎。 由于人数太多,秘辛山的特医以“孕妇健康风险”的理由强势打断。由于这些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不能等闲处理,维克多又安排了副军团长卡特来招呼剩余的人。 “很高明的结党手段,不是吗?”辕生绝突然在旁边出声,惊得花火原猛抽一口气,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没好气的嘲讽:“辕先生,你也是青年才俊,怎么不去自荐一下呢?” 辕生绝笑道:“人贵自知,生绝不过略有点儿小钱,怎么能被娜娜小姐那样的女神看在眼里?” 怀溯存移了一步,不动声色的将花火原护在另一侧,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辕先生跟维克多也是一党的,自然不用再费心自荐了。” “这您可说错了。”辕生绝道:“我不过一介小小商人,何德何能可被维克多阁下那样的人物收作党羽?又有何资格择人站位?不过是利益驱使,和气生财罢了。” 怀溯存说:“辕先生确很直白。那我也无妨直白一点,辕先生刻意与我搭话,是否有生意相谈?” “怀阁下请勿多心。生绝在此时纯粹的新人,举目四望,只认得维克多阁下与怀阁下您,自然想来跟熟人打个招呼。” 怀溯存似笑非笑:“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辕先生已经成了熟人,不过,辕先生既然崇尚和气生财,不如今晚晚会后随我聊一聊?” 辕生绝合十行礼:“如此,生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正打着机锋,却没有注意娜娜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这位阁下,可否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呢?”她眼波流转地望着怀溯存,轻声慢语地问道。 第166章 中尉,为什么不给我行军礼? 人群顷刻安静。 这还是娜娜第一次主动出声,却指向了维克多的政敌怀溯存,这是什么意思? 娜娜首先注意到怀溯存与花火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满场子对她趋之若鹜的人群中,怀溯存三人是相当扎眼的。 不仅是因为他们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而且三人本身也相当抢眼:一位长相绝美,穿着与周围西装革履或者整齐军装格格不入的修身长衫;一位是议事会里极为少见的女人;而中间的这一位,风姿卓绝,贵雅无双,只看一眼就将她深深吸引住了。 感应到娜娜对怀溯存毫不掩饰的欣赏,虽然知道他断无可能看上娜娜,花火原还是有点儿微妙的紧张。 怀溯存略略俯身,客气而疏离地回答:“无足轻重之辈,不提也罢。” 娜娜眉睫轻扬,目光从他肩上一掠而过:“无足轻重,不是吧,我怎么看你的肩章跟维克多的一模一样呢。维克多,你知道他是谁吗?” 维克多脸色有点儿难看,但还是温柔地回答:“娜娜,这一位是帝国第一军团军团长怀溯存怀阁下,而他身边那位女中尉是他的夫人呢。” 一句话极为巧妙地离间娜娜与怀溯存之间的关系。 “夫人?”娜娜轻蔑的看了花火原一眼,目光扫过两人紧拉的双手,变得锐利了几分,随即漫声道:“她也能称作女人?” 周围众人立刻迎合着笑起来:“在娜娜小姐面前,谁敢自称女人?” 花火原:“……”放心,等本姑娘打你脸的时候,保证不打死你。 娜娜又向着怀溯存走近一步,维克多黑着脸拉了她一把。 她立刻像扔破布一般甩手一扔,将维克多的手挣脱,顾自贴近怀溯存,轻勾红唇,香风扑面:“怀阁下,明天晚上,你可有兴趣来我的party?” 花火原心里老大不爽,但此情此景只有忍着。 怀溯存淡淡一笑,侧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花火原说:“这就要问问我夫人了。如果我夫人允许,我就携夫人来叨扰一番。若是我夫人不允,那就请娜娜小姐恕我失礼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大选中,夫人虽然是候选人的必需条件之一,但是很少有人把自己娶来的夫人真正放在眼里。 就像一个荣誉勋章一样,挂在身边,表明自己是个平等视人的人,一个有风度有爱心的人,偶尔再甜蜜的互动一下,表明自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甚至于大多数夫人都出身宠卫,这更代表了一种无形的身份和势力——极品的宠卫,可不是谁都能调教得出来的。 所以,更多的时候,特别是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夫人常常是兼做贴身勤务兵、秘书、保镖等下属的角色,当然也免不了可以方便男人原始欲求的发泄。 总之,夫人通常在公众的目光下,都是温柔贤淑的,不多言不多语的,小鸟依人的,总之,只是作为元帅及候选人的附属存在,绝不会喧宾夺主。 然而,怀溯存的举动却把自己的夫人摆在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上。 去“万艳芳华”带着夫人就算了,明知娜娜对自己有意,却也要征求夫人的意见决定是否赴约,即便赴约,也声明要带着夫人。 这分明是避嫌的意思。 当然,也可能只是一种委婉的推脱方式。 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面子放在一个女人手里,用这样的方式去拒绝别的女人,这对别的女人来说无异于公然打脸。 娜娜的脸色黑沉沉的,对着花火原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阴鸷:“还没有请教怀夫人的姓名?” 花火原被怀溯存说得心情飞扬,也不跟她计较,点点头回答:“娜娜小姐,我是花火原。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娜娜皮笑肉不笑地一哼:“你只是中尉吧?为什么不给我行军礼?” 这话说得花火原怔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行不行军礼,军队是有严格要求的。娜娜没有军职在身,花火原不给她行礼,是说得通的。 不过,在某些时候,为了表现礼节和气度,军人对平民行军礼也是有的。所以,如果花火原愿意或者觉得需要,给娜娜行个军礼也无可厚非。 只是,从来没有哪个平民敢于主动要求甚至是命令军人给自己行礼,娜娜这一问近乎挑衅。 当然,娜娜的身份比较特殊,以她现在被人热捧的程度来看,就算是弄个阅兵式,让一个军团的人给她敬礼也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此刻是在大议事会上,花火原还担着怀溯存夫人的名义,如果娜娜一个要求,她就行了军礼,那不是搞得像她自认低娜娜一等了吗? 自己受委屈就算了,但无论如何不能给维克多的女人服软,丢了怀溯存的面子。 于是,她没有动。 娜娜就不悦的挑起了眉,眼看就要发作。 却听怀溯存严肃的说:“小原,娜娜小姐身份尊贵,卫帅业已认她做了女儿,她肚子里更有我们整个人类的希望。你给她行个礼吧,这是对人类希望的尊重。” 此时,花火原再不犹豫,立刻“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娜娜小姐,我是初次参加大议事会,很多事情还不清楚,失礼之处,请您原谅。” 两人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地把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给圆了过去。 既不有失身份,又未失礼于娜娜。 维克多虽然小小遗憾了一把,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要是娜娜真的为男色所迷,被怀溯存拐带走了,他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怀溯存自断其路,他当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当即上前携了娜娜,轻声软语地哄:“议事会将要开始了,娜娜,怀阁下眼光高远,日后可以寻机会慢慢沟通。现在,我们不如先入座?” 娜娜自高自傲,也不想继续自讨其辱,媚眼瞥了怀溯存一眼,在他耳边低语:“怀阁下,来日方长,你想成为我下一个孩子的父亲吗?我会把邀请卡给你,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挽着维克多的胳膊施施然而去。 对外贴着自己标签的女人却当众向别的男人发出求爱信号,这件事简直是在砸他的面子。要不是娜娜身份殊异,他能当场掐死了她去。 事实却是:物以稀为贵,在别的女人面前,他可以为所欲为。在娜娜面前,哪怕他是有权有势的军团长,却也只是任她挑选的一道牛排而已。 维克多反复深呼吸数次,才勉强将心中的郁气压下去:没关系,反正怀溯存自己作死,只要在大选之前,他能把娜娜笼络在自己身边,那就足够了。 娜娜随维克多在最前排就座,其他人也就各自散去寻找自己的座位。 怀溯存好像来旅游散步一般,牵着花火原不急不缓的找到他们的座位。 花火原不由瞪了瞪眼:只见他们俩的座位旁边,西落和卫奇坐等在侧。西落并不起身,只是满眼戏谑的看着两人;卫奇对怀溯存行了个礼,却避开了她的眼神,视她若无物。 这两人看见她是什么感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看见这两人浑身都有点儿不自在。 这一个吧,每次说话总跟她有点儿不对付。 这另一个吧,对她动过手动过脚,表过白还透露过想要将她金屋藏娇似的意思。 唔,虽说卫奇的作为不算太过分,但是在老公怀溯存面前,她就是没由来地觉得有点儿心虚来着。 “你们怎么也来了?”都是熟人,她就有话直说了。 西落坐得没个正形,高高翘着二郎腿,好笑的说:“我嘛,那不是来执行任务的嘛,奈何娜娜小姐看不上我,我也没办法。不过,军团长啊,这么轻易就可以把维克多儿子抢过来的机会,你居然就那么推开了,到底是什么战术?欲擒故纵?” 花火原恨他一眼:“不担当,不作为,不是男人!” 西落不服:“老怀,你女人人身攻击呢!” 怀溯存压根不理他,拉着花火原转向卫奇,淡淡说:“重新介绍一下你的营长,卫奇,如今飞鸟兵团的团长,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卫帅之子。” 花火原震惊了! 卫奇说要把她弄到帝都去的时候,她就做过种种猜测,估料他可能很有点儿来头。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卫奇竟然是卫帅的儿子。 卫奇面无表情地对她行了个军礼:“夫人!”顿了顿,似乎有些什么话,最终却只吐出五个字,“请多多指教。” 花火原赶紧回了个礼,然后干笑:“团长,别这样,我是小小的中尉,当不起你的礼。” “您是夫人,礼不可废。” “要行礼,也该是我给你行礼。” 怀溯存打断两人的谦让:“不用争了,卫奇,平时该小原给你敬礼,你别谦让。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你给她行礼。” “是。” 花火原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又寒暄着恭维了一句:“不说不觉得,说起来吧,你跟卫帅长得还真有点儿像呢。” 这是实话。 明明只是随意领养的孩子,一般父子之间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卫奇跟卫帅看起来却像真正的父子一般。 卫奇只笑了笑,没有答话。 此时,音乐响起,大会主持人宣布议事会即将开始,请静声。 会场里气氛变得肃穆起来,所有人规规矩矩地坐好,连手不约而同地放在膝盖上,全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怀溯存带着花火原坐下,面上也是无比正经,手上却依然捏了她的小手。 花火原本想收回,他却硬将她的手拉住,放在暗处,无声的在她手心里划字。 她心头一紧:难道有什么情况了吗? 第167章 你小子别想吃独食 凝神关注着他在自己手上写的什么字,用了差不多十秒,她才反应过来:怀溯存哪里是写什么字,根本就是在她手心里面挠痒痒画圈圈。 他们坐在第一排,前面有个长条桌子挡住,是以动作还算隐蔽。 而且看他一脸严肃正经、认认真真参会的样子,别人压根看不出他正在私下里调戏老婆。 真是……平常那么严谨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这种场合做出如此不着调的事情,弄得她面红耳热的,又是担心被人看见太尴尬,又是心里暗戳戳的自己欢喜。 台上的主持人在无趣的宣布着大议事会的日程安排和流程程序,西落显然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扭着脖子到处张望,一歪头正好看见怀溯存的小动作,不由眼珠子都要跳出来的样子,用拐肘戳戳卫奇,小声说:“喂,卫奇,你带的兵有这么闷骚吗?真是太tm会勾搭男人了。” 卫奇自然不会跟西落搭腔,只是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一沉。 什么眼神哪,是她在勾搭男人吗?就算勾搭,那也是怀溯存勾搭她好吗? 然而,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也没法在这里跟他争执,花火原又是羞又是愤,狠狠瞪他一眼,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怀溯存却死拉住她不放,同时气势微沉地质问:“在帝都闲晃几天,连挤到娜娜身边的资格都还没有,你是在消极怠职吗?” 西落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嘴角抽抽的抗议:“什么消极怠职?你根本不知道秘辛山那帮老家伙把那女人看得有多严,就差找个套子把她装起来揣身上带走了。” “刚才就有接触的机会。” “嘁!”西落极之不屑,“老子才不会跟一群花花公子争宠,老子一旦出场,必定要给那女人留下深刻的、独一无二的印象。到时候,只要我玉树临风地往她面前一站,她就春心荡漾的倒在老子怀里,绝对秒杀那帮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哈哈!” 花火原听得翻了个白眼:呵呵,只听他这段恬不知耻的自我吹嘘,就知道昔日的燎原传奇是个多么自大狂的土匪头子。 此时,会场掌声雷动。 卫帅身姿笔挺地从主席台的座位上站起来,环顾全场,对着与会者点头致意,准备发言。 怀溯存终于放开花火原的手,跟着众人鼓掌拍手。 花火原也赶紧跟着拍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竭力提醒自己打起精神,好好听一听会议指示和会议精神。 谁料,手刚放下,又被怀溯存捉住。 她有心要提醒他注意一下卫帅的发言内容,他却又压着嗓子继续之前对西落的质问:“有个问题,维克多是怎么摸进秘辛山的?” 说起来这个,西落顿觉牙疼:“谁知道那家伙是个没底限的?他居然自愿去秘辛山应徵做一只实验室种猪。咳,老子长双狗眼也没办法看出他还有这能耐。” 花火原在内心默默吐槽:狗眼本来就是瞎的好不好。 怀溯存偏头质问:“你怎么不去应徵?” “老怀你……” 怀溯存步步紧逼:“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不是你的一贯原则?” “但老子是男人!” “维克多也是男人。” 西落恨不得把维克多揪到面前来碎尸万段:“他那也算男人,老子切了都比他爷们!” 怀溯存不动如山:“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西落气得要疯:“说得这么好听,那你怎么不去?” “谁让你抽中了执行任务?” 说起那让人几欲吐血的抽签,西落更是抓狂:“你tmd都没抽签,忒么好意思说我?” 怀溯存斜睨着他:“抱歉,但谁让我是军团长呢?” 这杀伤力! 西落悲愤交加:“喂,老怀,你居然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老子真的看错你了。” “是吗?”怀溯存双眼微眯,“你的腿看来恢复得不错,今天我来给你进行进行飞鸟特训,免得你走出去丢我们第一军团的面子,如何?” 西落无语:“又是这招,你腻不腻啊?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吗?” “至于!” “为嘛?难道你居然是tm个情种?” 他用很酷的眼神高冷地瞥了西落一眼:“原因有二,第一你欠扁;第二,她是我妻子。” 西落抗议:“兄弟是手足,妻子如衣服。” “我记得当年赌输以后,你接受了招安来当我的属下,什么时候我们结拜兄弟了?”怀溯存故作疑惑状。 西落惊问:“难道不是收编?” 怀溯存泰然自若:“文件上写的是招安。” 真是黑历史啊! 难怪当初一个简简单单的收编,却要把文书做得厚厚一册,看得他眼花缭乱,最后稀里糊涂签字了事。敢情里面还有坑呢。 “你tm不是跟我说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所以,你要庆幸自己的运气很好,找到了一个好boss。” “噗噗噗,”西落捧着胸口作吐血状,“这么重要一个大议事还有狗屎没扫清,老子要去找主办方投诉!” 说着,又碰碰卫奇:“你小子可千万别学这个老处男了,nnd,经历得太少,跟女人睡几个晚上就把持不住了。” 卫奇的神情顿时复杂了几分,拿着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装作没听见。 花火原简直想把西落拿来手撕一把:军中男人虽然荤话不少,但没几个敢在怀溯存面前讲,就他这个燎原出来的生冷不忌,不管什么场合,也不管当着什么人都敢张嘴乱说。 怀溯存说得没错:他就是欠扁! 下来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才行。 “既然你把持得不错……”怀溯存却不动怒,还颇为赞同似的点点头,“正好,你要的深刻的、独一无二的机会来了,我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手上已经以迅雷之速拎住了西落的胳膊,大力一甩。 西落不及提防,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喂”,已经瞬间从座位上被甩到半空中。 大病刚愈的卫帅有老骥伏枥之势,正在总结近期的要事,恰好说到‘抢救新生’的胜利,讲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正是全场瞩目、灯光聚焦的时候,众人就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像块石子一般,呼啸着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 眼看他就要砸在地面上,撞个鼻青脸肿,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贴着地面一个反抛物线,重新荡回半空,虚虚地悬浮着。 众人:“……”这是什么戏码? 卫帅:“……西落,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听到他的名字,会场四处引发了一点小小的骚动:这个人的来历对外是保密的,但在座的诸人有谁不知? 这个万恶的燎原混蛋! 这个当初专门针对有权有势者下手的跳蚤! 这个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经济的损失,还顺便把他们精心调教出的极品女人睡了个遍的王八蛋! 自他投诚以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整死他。 可惜有怀溯存罩着他,而且他也很识趣的没有在帝都露过面。 没想到,今日吃了雄心豹子胆,在大议事会上来当搅屎棍! 正当他们想要大义凛然地发起训斥,给他扣上一顶“扰乱会场秩序,意图谋刺卫帅”之类的帽子,再让会场警卫趁势将他押进监牢的时候,就看见他叉着腰哈哈一笑,面向会场大剌剌地把话接下:“有有有,我正是来给卫帅您做补充的。 “刚刚卫帅您说起‘飞鸟兵团’,在座诸位想必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为了给大家留下一个更直观的印象,我特地现个身,做个现场演示……” “不要脸!” “滚下来!” “谁要看你演示?” 一众人忍无可忍,脱下鞋子砸他脸。 西落从容而潇洒的在乱鞋之中穿插翻转,一边做着规避动作,一边还说:“多谢方议员配合飞鸟的实地测试,还有卡特议员、小林议员、克里特议员……我都记住你们了,以后一定会找时间登门拜访、一一谢过的。” 靠,这是道歉还是威胁啊? 众人气得肝儿疼,却拿这飞来飞去的家伙无可奈何。 西落相当潇洒地在空中划了个圈,倏地悬停在娜娜面前。 维克多脸色一变,就要出手赶人。 西落却一扭身避过,随后火辣辣地盯着娜娜的眼睛,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啵了一口。 等到娜娜吃了一惊,收回手的时候,手腕上已经多出一串娇艳欲滴的鲜花手串。 她旁边的军医面色一变,立刻抢过去要把鲜花摘下来——孕妇可不是什么样的花花草草都能接触的。 仔细一看,那手串却并不是真的鲜花,而是用极为高明的手法将一种特殊纹理的暖玉雕琢而成,看着光彩鲜嫩,几可乱真,不问便知价值绝对不菲。 见娜娜脸色转为惊喜,西落一边躲避着维克多的拳打脚踢,一边给她抛媚眼送飞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美女,下次……” 下次怎么样,他没机会说出口了,因为维克多也不是吃素的,一拳头打在他脸上,他顿时像失控的陀螺一般,旋飞着回到了空中。 就这样,他还嚣张的捂着脸大喊:“维克多,娜娜美人儿,人人有份,你小子别想吃独食。” 第168章 我要你杀了那个女人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不伦不类,但话糙理不糙。在场的男人们都是这样想的,而维克多一直摆出一副他才是正宫,其他男人都要经他认可才能接触娜娜的架势,实在令很多人都不爽。 西落这话算是说到大家心坎里头了。 所以,大家都笑起来,甚至不乏几声叫好。 维克多面色铁青,备受追捧、虚荣心大受满足的娜娜却觉得有趣,吃吃的笑起来:“西落是吗?我记住你了。” 整个会场的庄严气氛被西落破坏殆尽。 卫帅无奈地看了怀溯存一眼,随后提高音量大喝:“肃静!” 等到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他又继续道:“‘抢救新生’行动是我们对降临者的第一次有力反击,也是一次巨大的进步。不过,更为有力的反击是由秘辛山做出的伟大成就,也就是你们现在看见的娜娜小姐。” 众人的热情就被调动起来,纷纷往娜娜身上看去。 卫帅趁势扬声:“由于该领域的专业性太强,下面,有请专业人士任院长来介绍一下详细情况。” 原来这位任特医还是秘辛山研究院的院长。 花火原大力随众人鼓掌,用充满敬意的目光一路目送他从主席台的位置站到最前面来:虽然胡封很鄙视兽人怀孕的研究方向,但是,最终他们真的能让本来不可能有孕的兽人怀上人类的孩子,真是太了不起了。 好想有个手机点个赞啥的! 有娜娜这尊大神在前面挡着,给她省了多少麻烦啊! 秘辛山真是功不可没。 虽然大家掌声如雷,报以从未有过的巨大热情,但是任院长那刻板的、从如何让精卵结合讲起的学术报告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吐槽。 西落倒是落回了自己的座位,出了一趟风头,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怎么样,老子出马,艳惊四座吧?” 怀溯存很厚道地鼓励了一句:“不错,再接再厉,拿下目标。” 西落却斜眼瞟着花火原,不怀好意地跟他拐肘:“要不要哥教你几招啊?保证好用的。” 怀溯存越过他喊:“卫奇!” “是,大人。” “好好跟参谋长学学,争取早日脱单。” 卫奇:“……”我招谁惹谁了? 西落:“……”尼玛,咋就搞不过这老油条呢? 在一大段让人痛不欲生的专业名词罗列之后,任院长总算弄了个让人激动的立体影像: 那是娜娜肚子里已经成形、面目还不是特别分明的胎儿。 脑袋比例奇大,四肢极之细弱,像地球上最喜欢画的那种e.t.,距离似模像样的人形还有那么一点差距。 不过,任院长特意放大了心脏部位的画面,那颗正在跳动不已的小心脏怦哒怦哒的,带动全部人的心跳也跟着渐渐加快。 任院长趁机又用一种蛊惑的声音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这个孩子是一次了不起的成就,它是个女孩子,一个兼具母亲和父母的生物特征、继承了父母双方的遗传信息的宝贵孩子。 “孩子对遗传信息的继承会表现在各方各面,有可能你喜欢吃甜的,它也喜欢吃甜的;你比较招异性喜欢,她也会很招异性喜欢;甚至你晚上睡觉打呼噜,它很可能也睡觉打呼噜——总之,当它在你面前的时候,哪怕它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是一个跟你如此相似、如此奇特、如此打动你心灵的可爱小家伙。” 说到这里,它的四肢十分配合地轻轻动弹了一下。 整个会场都轰动了。 所有人站起来,带着难以描述的热望看着那个虚幻的胎儿影像,拼命的鼓掌。 在此氛围下,任院长也是激动得不能自已,扯着嗓子大喊:“从今天开始,人类的生存将由自己作主,降临者的奴役即将结束,全新的时代就要开始!诸位,我们缔造了充满希望的未来!” 花火原耳里被巨大的声音充斥,满脑子只听见轰鸣之声。 这是时代的呼声,把每个人都淹没在里面,却没有一个人为此皱一皱眉头。 她侧头去看怀溯存,只见他眼中流露出无比的虔诚和期盼,那肃穆而立的轮廓令人深深心动。 她想起以前身边那些备孕很久却迟迟没有得到好消息的夫妻朋友,每次他们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时,眼中流露出的期盼和虔诚与他同样的深切。 他应该是喜欢孩子的吧?这样温柔体贴的他应该是个好爸爸吧? 花火原柔情似水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想象着怀溯存手忙脚乱的操持料理,一手拿着宝宝的奶瓶,一手拿着尿不湿的场景,不由抿了嘴偷着暗乐。 好在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即将登台的娜娜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傻相。 在雷动的掌声中,娜娜缓缓登上主席台。 她没有说话,只是傲然环视全场,以女王般的姿态在维克多的搀扶下沿着主席台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挥手。 此时此刻,在这个时代,她确实有理由傲视整个世界。 没人及得上她的尊贵,只要她愿意,自然有人会把整个世界都捧到她的脚下。 她有权利获得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当扫过怀溯存和西落两人时,她缓缓勾起唇角,对着那方向飞吻了一个。 顿时,每个角落里都丢来如刀如剑的羡慕嫉妒恨。 孩子,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一个在《星球回忆录》中流传已久却从没见过的神奇生物;一个会跟父母十分相似、轻易就能打动心灵的可爱小家伙! 没有人不想拥有这样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生命。 维克多消息的灵通以及下手的速度,大家是拍马难及了。 然而,眼看着目下所有人都有均等机会了,娜娜却似乎有了自己中意的目标。这一个孩子就要等一年,加上还没出生的这个就差不多是两年,等到第三年,还不知道会杀出怎样一个陈咬金来。 不行,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一定要拼尽全力去抢夺这个机会。 黑压压一片饿狼扑食的眼神压过来,花火原头皮都发麻了。 僧多粥少、狼多肉少,果然是一幕多么恐怖的末日场景! 幸好她没暴露,否则恐怕也会被押在那台子上显摆地展示自己的孕肚,真的是想想都够了!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大议事会是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会。 从前,每个人坐了半天下来都觉得浑身上下坐得烦躁,但这一次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了,大家还觉得不够得很,纷纷向娜娜围拢过去,想要多说两句话,好好培养感情。 然而,早有准备的保镖们和警卫们组成一道无法逾越的肉墙,将所有人挡在外面。 而娜娜则直接将维克多撇下,跟着卫帅施施然离去。 在卫帅的办公室里,她斜斜地躺在特意为她订做的躺椅上,小口小口喝着果汁,漫不经心地说:“卫爸爸,我心里要是不痛快该怎么办?” 卫帅立刻关切道:“医生不是说了让你保持愉快的心情吗?跟自己闹别扭对孩子不好。” 她做出受了气的抑郁模样,捏着嗓子说:“可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卫帅将身子板一挺:“你是我的女儿,谁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来帮你摆平。” 她立刻高兴了,翻身坐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好,我要怀溯存。” 卫帅不由皱了皱眉头:“娜娜,现在有那么多男人供你选,你……” “不干,我就要他!我就喜欢这个男人。”她的样子既可以说是撒娇,又可以说是耍赖,总之让当爸的男人没法拒绝。 卫帅好声好气地哄她:“乖女儿哪,我没有不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溯存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他等闲不会任人摆布。以前一直清心寡欲,不碰女色,谁说也不听。迫得我不得不给他的勤务兵布置任务,让他们帮他物色女人。 “原先以为他终生都要独善其身了,结果突然说有了现在的这个女人。之前我也跟他提起过你,让他不要忙着宣布跟那女人的婚讯,先来跟你见见面,但他还是一意孤行,说明这个女人确实是他自己中意的。 “现在要拆开他们俩不容易,正好你现在有孕在身,需要好好养着。不如等个一年半载,孩子生下来了,再去找溯存。那时,他跟那女人的新鲜感过去了,自然会对你感兴趣的。” 娜娜却怄气地转过身:“不干,我现在就要他陪着我。我喜欢他那样的。要是你们尽弄些庸脂俗粉围着我,我心情一不好,影响到肚子里的这个,那我可不负责。” 卫帅顿感为难:“这个……溯存自己不愿意,强扭的瓜也不甜哪。” 娜娜右边唇角一挑,带着几分残忍之意,冷笑一声:“他不就是喜欢那个女人吗?我要你帮我把她杀了!” 卫帅目光微凝,半晌道:“这个女兵还是有点儿能耐,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我把她调离溯存身边就是。” “不要!我就想看她死。”娜娜高高扬起头,一脸笃定,“怎么,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值不得你杀个把不打紧的女人吗?” 第169章 真正的父亲 一个被寄予重望、负担着人类未来的孩子! 与这样一个存在相比,那小小的女中尉自然无足轻重。 卫帅也是领过军见过血的人物,杀伐果断,立刻一点头:“好,我来处理这个女人的事,未免影响太大,必须等到他们离开帝都才会动手。不过,溯存是未来的领袖候选人,他若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于他。” 娜娜甜甜一笑:“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想劳烦卫爸爸。男人嘛,都是闻不得腥气的,我还不了解吗?” 高高的、尖尖的笑声像崩然炸碎的瓷器一般,刮得人耳膜作痛。 卫帅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头,但表面上什么并没有表示出来。 这么多的精英男士跪着求着一个女人春风一度,这样的场面本就荒唐不堪,不忍直视。 而娜娜一边摆出一副施舍的面容,一边又用自己的肚子作为胁迫,他却不得不答应下来,实话说他隐约还生出耻辱感。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快人快语的卫军团长。 作为卫帅,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政治龌龊,也早已改变了最初嫉恶如仇的态度。 政治上的很多事是很难划分出分明的黑白的。 为了一个高远伟大的目标,做一点违背法理道德的事,对政治来说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一秒。 一个人的份量难道能与全人类的前途未来相提并论吗? 根本不可能! 当卫奇推开父亲的办公室时,他看见的就是笑得尖声尖气、畅意无比的娜娜,以及垂头深思、略显老态的父亲。 他立刻“啪”地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喊道:“卫帅,第一军团少校卫奇向您报到。” 这一次,卫帅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慈父的笑容,对他招手道:“小奇,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娜娜,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又转向娜娜,温和的说:“这位少校,就是犬子卫奇。” 卫奇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想法。 这一次,他特地嘱咐自己要随着大人前来帝都,其实重点不在议事会,而是要特地介绍他给娜娜认识。 在无数男人挤破头也没办法在娜娜面前争得一席之地的时候,他的父亲利用自己的权势为他争取了一个与娜娜独处的机会。 虽然这并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比之别的人已算是占尽了先机。 他微微有些黯然:作为父亲,希望儿子能跟娜娜生下一个孩子,攫取强大的政治资本,赢得光明的前途,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他就是打心眼里反感这件事。 眼前恍惚晃过一张倔强的、始终不肯服输的脸庞,心中百味杂陈。 议事会上,他偷偷地瞟过她几眼。 跟在他面前保持的一贯警惕完全不同,在大人身旁,她眉眼全都是舒展的,眼里根本没有旁人,总是不自觉的望向大人,而她每个眼神里都有着微带羞色的脉脉情意,那娇俏的模样让人不禁想到四个字:娇羞动人。 有那么一瞬,他心里是嫉妒的。 随即,他就惊觉,他居然在嫉妒自己长久以来的偶像! 这是不应该的! 大人对他的照应和教导自不必说,即便是在花火原这件事上,大人也给够了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抓住花火原的心,是他自己确实不如大人甚多。以至于他与花火原朝夕相处却处得像仇人似的,大人与她不过是两三次见面,她就被大人征服了。 他是一名军人,一名男子汉,应该输得起,也放得下。 心念陡转间,却是对娜娜提不起精神来,只是僵硬地行了一个军礼,毫不走心的说了一句:“娜娜小姐,幸会。” 连寒暄都算不上。 卫帅有点儿不满,但再不满,那也是他儿子。 他使的眼色卫奇似乎没有看见,他便亲自站出来:“娜娜,卫奇目前就在第一军团任职,你刚才说的事我就交给他办了。” 听到这话,本来不怎么把卫奇看在眼里的娜娜终于生出几分兴趣,偏着头审视了卫奇一番,勾勾手指道:“卫奇是吗?真是英雄出少年,果真有乃父之风。”顿了顿又媚声道:“说起来,现在我应该喊你一声哥哥的。卫奇哥哥,你在帝都的这几天都来陪我好吗?” 卫奇犹豫了一下。 第一军团高层的整个计划他不是完全清楚,但是他们对娜娜的态度,他是知道的。 大人既然公开了他与花火原的关系,那肯定是不会去贴她的。而西落这个浑身仇恨值高飙的家伙突然跑到帝都来,还在大议事会上耍了那么一手,似乎是盯着娜娜而去的。 所以,第一军团对娜娜应该是不算上心,但也没有完全放弃。 作为第一军团的一员,他应该为第一军团考虑,应下娜娜的要求,伺机为西落创造机会。但是,目睹了娜娜在议事会上的一系列做作表现,他感到整个帝都之行都要陪着她进进出出,感觉有点儿恶心。 他犹豫着没有说话,卫帅自然就代答了:“那就这么定了。娜娜,卫奇从来没有沾染过女色,所以在这种事情上比较害臊,你要多担待。” “是吗,还是纯情小哥啊?”娜娜吃吃地笑着,绕着立得笔挺、目不斜视的卫奇走了一圈,像打量一件有趣的摆设似的,最后在他耳朵边轻轻吹了口气,“你这么可爱,我很喜欢呢。” 卫奇微微蹙眉,冷不防她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一擦而过。 他大吃一惊,慌忙退了一步。 娜娜却咯咯咯的笑起来,半咬着下唇,飞了他一个媚眼:“卫奇哥哥还真的没碰过女人呢。今天晚上,你做我的男伴怎么样?” 卫帅哈哈大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娜娜便风姿绰约地离去。 卫奇狠狠擦着嘴唇,心头觉得万分的耻辱,忍怒道:“爸,我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做法。” 卫帅瞬间拉下脸,沉声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这件事无关情爱。她是一个机会,所有人都想抓住她,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任性。” “我不想把自尊扔在她那样的女人脚下,任她践踏!”卫奇倔强地昂起头,“我不觉得我需要靠女人上位!” “维克多都能放下可笑的面子,你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针锋相对:“所以,我愿意跟着怀大人,却绝不会听从于一个软骨头。”稍顿,语气换作鄙视和痛恨,“爸,你可是昔日的辉煌之军的领军人,是你带着人彻底将金刚猿封杀在四大禁地内。那时候,你哪曾向任何人服过输、低过头?” 说到这里,他情绪已然沸腾,冲口质问:“什么时候开始,你竟变得骨气全无,卑躬屈膝,这样的你,哪有资格做帝国元帅?” “你闭嘴!”暴怒之下,卫帅甩给儿子一个重重的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之后,父子俩都愣住了。 卫奇的脸上火辣辣的,然而这痛感却不及他心头的三分之一。 眼见昔日敬爱的父亲变成这个模样,他有难以下噎般的梗阻感。 然而,这个人不仅是他的父亲,目前还是帝国的元帅。无论作为儿子,还是作为军人,他对他的任何批判确实都已逾越。 因此,他默默地举起手,行了个礼,用最标准的姿势和最沉默的态度来表达自己极端复杂的想法。 “站住!”卫帅喝令一声,却有些喘不过气来,乒乒乓乓地翻了几个柜子,找到药吞下,这才缓口气责问:“逆子,别告诉我你不懂娜娜代表着什么。” 已经走到门边的卫奇站住,转身,目视前方:“我懂,但是我不认为我们就要因此失去应有的气节。作为军人,如果失掉这份气节,那还有何脸面岿然立于世间?爸,我问一句,一个女人而已,一定要对她奴颜媚骨吗?堂堂一个帝国,难道没有钳制她的手段吗?” 卫帅沉默了一小会儿,叹口气:“现在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要不高兴,可以有一万种办法弄死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我们绑住她的手脚,她心情不好也可能会给孩子造成恶劣的后果。 “而且,你并不知道,早先三个月之所以没有公布她怀孕的消息,是因为她几番出现先兆流产的症状,当时连任院长都不能肯定是不是能保下这个孩子。 “所以,现在的她就是帝国最矜贵的人。想想今天议事会上所有人看到她的样子,谁要是害她动了胎气,绝对可以以背叛人类罪论处,你明白吗?” 卫奇简直不敢置信:“难道这个娜娜在用自己的肚子威胁整个帝国?”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也没错。该忍耐的时候,你必须学会忍耐。理想不是一味猛冲猛打就能实现,这只是必要的妥协!” 卫奇怒道:“这是帝国之耻!” 卫帅的声音比他还要大、还要愤怒:“你懂什么叫耻辱?你试过在降临者面前脱光衣服,被迫接受毫无隐私、姿势屈辱的检查吗?你试过在降临者的全程监视之下进行自渎吗?你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个孩子,人类从古至今都牺牲了一些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谈屈辱这件事?” 看到父亲青筋暴绽的额角,血红如魔的双瞳以及愤怒到不能自制、剧烈颤抖的双臂,卫奇怔得呆住了。 他有些朦朦胧胧的猜测,但又觉得不敢相信,试了好几次才发出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爸,你说的,那个在降临者监控之下自渎的人是谁?” 第170 生为女人的自然风韵 青色的血管在卫帅半百的鬓发间扭动了好几,他才别开脸,用颤抖的声音说:“就像你想的那样——那是我一辈子忘不掉的耻辱。我,一个帝国的统帅,却像一个玩物一般,任它们玩弄,任它们调戏。你要说耻辱,这才是真正的耻辱!” “为什么?” 卫帅缓缓的转过脸来,深深地看住自己的儿子,眼神晦涩得像最阴沉的夜空,无奈得像风暴中的小船。 他缓慢的说道:“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你这个逆子而已!” 卫奇完全懵了:“爸,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卫帅迈前一步,很用力的拉着儿子,走到镜子面前:“你看着镜子,告诉我,我们父子两个跟别的父子有没有什么不同?” 卫奇有些茫然的看进镜子,两张熟悉的面孔并列在一处,恍惚间重叠在一起。 花火原之前说过的话突然从他脑海里钻出来,他喃喃地说:“我们……长得有点儿像?” “是啊!你看看周围,可有一对父子长得跟咱们爷俩这么像的?方议员长得方头大耳,他儿子却尖嘴猴腮,为什么?” 卫奇恍惚着,答不上来。 卫帅又说:“你看看我们爷俩,再想想今天任院长说的基因遗传,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完全符合他的描述吗?” 卫奇惊呆了:“这,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卫帅哂笑,“知道你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交到降临者手中的,所以不能接受吗?儿子,当时接受那一切屈辱的可是我,而不是你啊!” 卫奇摇着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帅肃穆而立:“一切为了人类!” 卫奇只觉得痛彻心扉:“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有!在降临者面前,人类是绝对的弱势。我们所做有限,唯有小心翼翼、不断试探,才能在艰难的路径之中寻求一丝存续的可能。” “那为什么是你?” 卫帅的声音沉得见不到底:“因为降临者对于配合我们的分析和实验没有任何兴趣,它们只对羞辱我这个帝国元帅有兴趣。” 这一刻,卫奇的心无比难受,像被扔在油锅中生炸,又像被丢尽苦辣的汁水里浸泡。 “爸爸!”他跪在卫帅的面前,抱着父亲的膝盖呜咽,“对不起,爸爸!你恨我吗?” 卫帅挺立着,因为饱经风霜而褶皱重重的手颤巍巍地抚在他的寸发之上。 “不要哭,儿子!”他重重地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你是上天赐予我最宝贵的财富。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这段屈辱的历史,今天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为父的一片心思。 “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父亲会有我对你这般深沉的感情,因为在这里,只有我们俩是血脉相连的,你的血管中流动着我的血。” 卫奇深深地将头一叩到底:“爸,我知道了。我会去陪伴娜娜,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她怎样高兴都可以。” 卫帅轻轻闭上眼:“听说,你之前喜欢那位中尉,是吗?” 卫奇猛地抬起头:“爸,这件事请不要再提起。她已经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夫人了。” 卫帅轻轻叹口气:“刚才你说只要娜娜肯把孩子生下来,你随她怎样高兴都可以?” “是。” 卫帅陡然睁眼,精光爆射:“那她要求杀掉你的军团长夫人呢?” “什么?”卫奇惊得面无血色。 卫帅默然: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懂。 有这样的表现,说明他对那名中尉依然用情至深,若不是因为从未经历过情事,对自己的情感还有些懵懂,很难说生性耿直刚正的他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这件事我就交给你来处理。”卫帅最终开口,“回到第一军团之后再动手,找一个好的机会,考虑周全一点——要连同你自己的感情一起处理好。记得你在为什么事业奋斗,记得你今后要实现的理想。明白吗?” 卫奇费了很大的劲,才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明白。” 怀溯存则在回程上跟西落讨论:“维克多不占主导地位。” 西落满口鄙视:“简直丢咱们男人的脸,不仅没把女人搞定,还被女人骑在头上去了。我勒个去!” 花火原很不爽西落的口气:“听你的意思,你能把娜娜搞定?” “哼,搞定女人嘛,简单得很。”西落耍酷地把头发一甩。 花火原忍不住奚落:“说得好听,娜娜好像没把你放在眼里耶,我才不信你有什么计划搞定她那么难搞的女人?” 西落嘿嘿一笑:“老怀是怎么把你搞定的,我就能怎么把她搞定。” 花火原霎时被噎住,咳了几声。 怀溯存轻轻为她拍背,帮着她顺气,一边高冷地斜睨了西落一眼:“记得你说过要把她搞定的,如果完不成任务,军法从事!” 西落眼角抽抽:“咱们还是来讨论一点有建设性的话题吧!” 花火原用眼神糗他:“哦,譬如呢?” 他严肃的说:“譬如,秘辛山和帝都在这个时候联手把她推到台前,究竟是什么意思?” 花火原对政治是一抹黑的,只能试探性的假设:“鼓舞人心?” “嘁,有这个需要吗?”西落不以为然,“猴子们缩在禁地里不敢冒头,我们现在又不跟降临者开战,干嘛要鼓舞人心?” “那会不会是娜娜想挑个丈夫?”她不负责任的开脑洞。 “现在挑丈夫?为什么不选维克多?或者说,维克多还不够吗?”西落质疑的挑眉。 经此提醒,花火原有点儿丧气,一边思索一边自语:“也是,有孕在身也不宜床上运动。就算要挑丈夫,也该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西落凑个吊白眼珠子的僵尸脸过来:“你怎么知道有孕在身不宜床上运动?” “呃?”遭,暴露了,她赶紧掩饰,“偶然听胡特医提过。” “是吗?还有这样的讲究!那这么说来,里面的道道就有点儿意思了……”西落托着自己的下巴,斜视着路过的街景,一脸的意味深长。 “能有什么道道?”花火原好奇地追问。 西落装得高深莫测,并不答话。 怀溯存笑着听两人拌嘴,并不说话,只是握住她的小手,慢慢的摩挲。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天,他对她的手爱不释手,好像是什么心爱的宝贝一样,没事就要抓在手里把玩一番,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她从最初的不习惯到现在的还是不习惯,却是怎么都挣脱不了,只能忍着羞意顺从。 此刻,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转过脸来问:“溯存,这里面有什么道道啊?” 怀溯存笑了一笑:“有很多种可能,但怎么都绕不过‘阴谋’二字。” “阴谋?” “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是谁的阴谋。”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花火原的手,“这件事暂时不用管,眼下,想想晚会你要怎么打扮。” 哦,对,晚会! 每年议事会召开的第一天晚上都会举行一场晚会,供所有与会者交流感情、沟通信息。 虽然表面上也是吃吃喝喝的,但上层人物的交往是很讲究的吃相的。特别是女人,必须得盛装出席,争奇斗艳。 造型师使出浑身解数,又是头部按摩又是香薰spa,然后才是发型、化妆、衣饰之类,足足弄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花火原打造完毕。 活了二十多岁,她也就大学晚会表演的时候穿过几身租来的席地长裙,那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穿着将就看得就行。 现在猛地弄了个全套,晚礼裙又是量身定做的,十分贴合,黑底的裙上缀满了一颗颗的宝石,银光闪闪的曳在地面,像把夜空银河裹在身上一样,梦幻而又华丽。 造型师赞不绝口:“夫人,您实在太美了!只有您这样柔和又大气的气质才能撑得起这件‘回望星空’啊!” 花火原自己却觉得老大不自在:做了一个多月的女汉子,猛地穿回裙子,突然都觉得有点儿不能适应了。 这步子不小心迈大了,不会把裙子绷坏吧? 她问:“我的装备怎么戴?” 飞鸟套装一套五件,脚腕上的好说,腰上和手腕上的却是个问题。 造型师忍不住嘴角抽搐:“夫人,您今天穿得这么美,带上装备就太破坏画面了。” 她坚持:“不行,我是军人,必须随身携带装备。”不然,万一发生点儿什么情况,她岂不是只能沦落成累赘,还怎么给怀溯存提供增援? 造型师却也是个有脾气的,坚持自己的专业操守:“夫人,您要戴上这笨重的家伙去议事会露面,那是砸我的牌子啊!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但是,你如果不帮忙想办法,那我自己最终还是会戴上去的。” 这是欺负人! 造型师泪奔,跑去找救星:“大人,请您给评评理!” 怀溯存一踏进屋子里,顿时怔住了。 他本来正在整理雪白的手套,此时动作兀的凝固了。 周围的人和物无限隐没,最后只剩下面前的女人,供他静静地凝视。 而花火原在那深沉的目光下,心情不自觉的忐忑,脸色忍不住的微红,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生为女人那不胜娇羞的温柔与袅娜风韵。 刹那间,怀溯存只觉得眼前光彩动人,满室生光。 第171章 怀夫人怕我么 从来不知道稍经打扮,她竟会有如此惊艳的一面。 原本顺直的短发在头上堆出一道波浪似的线条,发梢在耳边微微蜷起,几缕碎发有意无意地散在腮边,勾勒出平时从未展露在人前的妩媚。 晚礼裙的设计将娇小的她衬得曲线玲珑,精致纤细的锁骨和胸前恰到好处的袒露又增加一抹说不出的性感。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很美!” 她满心喜悦,微微低了头,抿了嘴的笑:“真的吗?” 他眼也不错地看着她,慢慢走近,拉了她的手,声音低低,似蕴藏了某种魔力:“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她满眼满脸霎时盛放:“谢谢!” 心下是窃喜的,但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就倾国倾城,不过是怀溯存喜欢她,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然而,怀溯存说的却是肺腑之言:这么多年来,即便不算阅女无数,他也见识过不少女人,其中不乏权贵之家精心养大、调教出的极品。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身上有她这样柔美。 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美到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说不出的韵味,美到叫人震撼,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天生就是这样的可人儿,仿佛此刻的她就是《星球回忆录》中所描述的女人的模样。 像是被魔力魅惑,他情不自禁地搂住她、俯下身,用唇和舌深深地与她温存。 造型师很识趣地退下。 一吻结束,她双目闪着亮光,气息不匀地嗔怪:“哎呀,你又把人家的妆弄花了。” 这一句娇声软语喊得他心头微荡,几乎忍不住就要将她抱回房间,重温昨晚销魂的缠绵。 还是依靠强大的自制力,他才强行将旖旎的念头从脑中赶出:“让造型师给你补个妆就走。” 她急忙说:“飞鸟我也要戴上。” 他细细地又欣赏了她一回,说:“不用戴飞鸟了,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可是,万一有什么情况……” 怀溯存以强大的气势拍板:“有我在,你尽管美美的,其他都交给我。” 这绝对是令女人幸福感爆棚的一句话。 因此,等到花火原从这种幸福感中回过神来,悬浮轿车已经停在了晚会会场入口。 这时候,她才骤然提起一颗心来:“溯存,我今天这个样子真的能行吗?不会给你丢脸吗?” “不会,相信我。”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今天你肯定是整个晚会最令人惊艳的女人。” 有他这句话,比什么鼓舞都有用。 花火原舒口气,环住怀溯存的臂弯,昂首挺胸地跟着他走进晚会。 这是一个下沉式的舞会场地,从高大华丽的大门进入,必须要向下经过一段宽大的楼梯才能正式踏入面积阔大的会场。 其营造的效果就是,每个进入会场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受到所有人的注目,接受最为挑剔的目光洗礼。 巨大漂亮的水晶灯,花纹繁复的装饰,优美欢快的音乐,衣鬓香影的绅士淑女……花火原的注意力被这些从前只能在电影中见识到的场面所吸引,并没有发现,自她踏入楼梯的第一步,整个会场的女人都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 这并不是因为花火原已经美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单就那张脸而言,她不仅比不上怀溯存、辕生绝这样的男人,在诸多极品女人中也算不得引领风骚。 但她的体态姿势之曼妙之袅娜,实在是柔美得难以形容。 便是极品女人自小接受训练,平时也要刻意的注意自己的姿势动作,才能勉强撑出那种如水般顺柔的气质。 若是没有花火原出现,她们训练成这样,已可算是登峰造极。 然而,花火原出现了。在她面前,深入她们骨髓的训练成果突然间就变得不值一提。 她们下意识地学着花火原走路的动作,却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别的女人,与之相比都显出几分僵硬。 凑近了再看,她的皮肤是那样光滑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痕迹;她的骨架是那样娇小,连指节都那样纤细,一伸出来叫人忍不住想到“芊芊玉手”四个字;她的身材是那样玲珑剔透,既不夸张又不显不足,本来不算完美的胸型和腰线长在她身上偏偏就恰到好处了。 男人们也仿佛嗅到花蜜的蜜蜂一般,不自觉的被她所吸引,围拢了来看。 “怀阁下风采绝绝,怀夫人风华绝代,果然是天生一对璧人啊!”有男人端了高脚杯前来寒暄,举止彬彬有礼,对花火原赞不绝口。 怀溯存淡笑着跟他们回应一两句,同时给花火原与这些人作作介绍。 花火原开始以怀夫人的身份开始正式与这些帝国排得上号的人物见礼。 最开始还能记得是哪个部哪个委那个长什么的,后来人一多,走马观花的换人,很快就完全晕了,只能捡重要的记了,实在记不住的通通称“阁下”。 幸而这些男人携带的夫人们解救了她。 她们态度出奇地好,迫不及待地跟花火原套近乎:“怀夫人,不知道您每个月用的是什么药,能让自己的皮肤保持这么好的水色?” “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哎呀,您知道的啦,就是女人每个月的青春药。您放心,我们也不会不识趣的到处宣扬,保证只是拿来自己用,多少透露一点吧。” “对啊对啊,怀夫人,您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呵呵哒,才想起来,这些变性女人如果不定期注入激素,就会渐渐失去女性特征,所以每个月都会用上专门的药物。 以至于小小的激素药价值不菲,她当时还托迈克帮她卖了一批呢。 现在这些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女人又是戴高帽、又是激将的,看来不打探到点儿什么东西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这对她都不是个事儿。 知道一个幼儿园老师每天要忽悠小朋友多少次吗? 她笑盈盈的,张口就来:“倒不是药的缘故,关键是运动。” “运动?” “是啊,你们问问医生就知道,有氧运动能够提高人体的心肺血管功能,提升新陈代谢的能力,让身材更为苗条,皮肤皱纹也减少,还能释放压力,保持良好的心情。” 顿了顿,又故作神秘的说:“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虽然忝称一声‘夫人’,但也有军职在身,每天的训练量与男人无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意中收获了一身好皮肤呢。” 有女人立刻大惊小怪的叫:“呀,你现在还要接受军队的训练吗?” “是啊。” “哎呀,真是太辛苦了。我们女人嘛,想办法美美的就好,何必还要上战场跟那些凶神恶煞的猴子厮杀拼命啊?”又捂了嘴,降低声音低语:“现在啊,您已经功德圆满,把帝国最有价值的王老五给拿下了,何必还硬撑着训练来着?” 花火原打着哈哈敷衍:“就当是健身美容了嘛。王夫人才是功德圆满,王部长执掌财政部,您可是一跃成为帝国最贵重的女人了呢。” “见笑见笑,怀夫人您可真幽默。” “……” 之前她担心的那些女主必被贵妇人们排斥陷害的狗血桥段根本没出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跟帝都贵妇们搭上话了。 她们对花火原的美容乃至军中的经历颇感兴趣,她对帝都的情况也留心打探。 双方刻意结交之下,倒是相谈甚欢。 内心里,她颇为感叹:换了个地方,结果还是个看脸的世界。人类还能更肤浅一点吗? 不过很快她就扭转了自己的看法:谁说这些男人女人肤浅了?尼玛个个张口就是三四门语言,除了英语她还能勉强听懂个把单词,其他语言完全懵逼。 她顿时大汗:看来要在帝都立足,她至少还得补习两三门外语啊!这些人没事干嘛要学那么多语言呢。 那王夫人见她笑而不语的,倒是看破一点儿隐情,附耳对她说:“以前没学过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吗?没关系,只要您家怀阁下当选元帅,中文将继续作为帝都第一官方语言,您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原来官方语言排序跟谁当元帅还是息息相关的。 花火原顿时觉得已经无法在这个晚会上继续愉快的玩耍了。 不断有人出于各种目的来跟怀溯存寒暄——虽然如今维克多占了天时势头凶猛,大家热捧他,但怀溯存依然实力超绝,依然不乏一些看好他或者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前来表示善意。 怀溯存宠辱不惊,一一得体的应对,只是始终守在花火原身边,并不走开,以防她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同时也防范一些色胆包天的男人前来套近乎。 上流社会其实一夜情泛滥,艳惊四座的她绝对是一道最佳香饵。 这时,任院长找上了怀溯存,令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应付:“劳驾怀阁下转告我那不成器的学生,要是在贵处反思够了,随时可以滚回来。” 怀溯存挑了挑眉,对任院长微微鞠躬以示敬意:“任老,我一定帮您转达给胡特医,不过要不要回来,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任院长摇头:“他会回来的,告诉他,他已经输了。” “您是指娜娜吗?” “不错。” “那么,娜娜确实是兽人?” “不错。” “了不起。” “积数代人之功,侥幸有成。”他的回答看似谦逊,实则傲然。当然,他这个秘辛山的院长也当得起这样的傲然。 怀溯存问:“何不让娜娜好好休养,四处走动,恐怕对安胎不利。” 任院长嘴角绷了绷,随即叹道:“不能把孕妇当作囚犯啊,孕妇的心情好坏对胎儿的发育至关重要。” 怀溯存扬眉:“所以,这是娜娜的要求?” 任院长模凌两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哦,怎么讲?” 任院长看看四周,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跟他讲:“也就是怀阁下,我才跟你讲两句:娜娜能孕的消息封不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啊!” 一声长叹,既是无奈也是纠结。 怀溯存抿唇淡笑,并不评议,心中却明白任院长的暗指。 帝都各方势力纷纭,可谓各怀鬼胎。 长期以来,由于战事需要,都是军方独大的局面,各方对此保持默认态度。 但这一千多年来,帝都各大官宦家族也将自己的势力经营得风生水起,渐渐跟军方形成利益争夺之势。 正好敌人势弱,无力对抗人类,军方的作用不再那么重要,政坛上渐渐生起“裁军”的呼声,欲要削弱军方势力。而眼下最好的机会就是娜娜,是以谁都想要在这件事中插手作怪。 花火原跟一帮夫人聊得告一段落,一转头忽然对上一个绝美的男人,不禁骇了一大跳。 第172章 辕生绝的意图 不声不响出现在她身后的辕生绝微笑:“怀夫人风貌无双,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怀溯存在五步之外,与任院长聊得正投机。 辕生绝见她这样的动作,不禁轻轻哼笑:“怎么,怀夫人怕我么?” 她不悦的压低声音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辕生绝声音也低下去:“我并没有做过什么,为什么夫人对我却如此提防?难道夫人过河拆桥,自己心虚了?” 什么过河拆桥!怀溯存又不是因为他们提供的那个假身份才决定娶她的,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倾心于她了好不。 她嗤了一声:“别说什么过河拆桥,你尽可以去跟怀溯存说明我的假身份。我倒是好奇,您这么大模大样地在帝都来来去去,就不怕身份暴露,被人凌迟处死吗?” 辕生绝言笑晏晏:“我并没有想要威胁夫人的意思。但是夫人如果想要反过来威胁我,也是不成的。夫人,我敢放任你自由自在,就一定不怕你到处宣扬我的身份。但是夫人,我带着善意而来,您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善意?革命党跟帝国坐的就不是一条船,他们能有什么善意?盯上她,还不是想通过她挖挖怀溯存的根基。 花火原神色充满怀疑。 辕生绝凑近前来:“夫人,如果我告诉您有人想杀您,您可信?” 她警惕地退了半步:“你说谁?你自己吗?” “当然不是,夫人对我误解甚深。”顿了顿,他又说:“我只是想小小地证明一下我们对夫人很有用处而已。 “夫人既不愿相信我,那我们来说点儿别的好了。有句话也许您不爱听——怀阁下或许是个好将军,但他是不是一个好丈夫呢?他是真的爱你所以娶你呢,还是因为大选将至,必须娶一个女人,刚好被你撞上了呢?” 她颇有自信地回答:“第一,这不关你的事。第二,我相信他。” “就算他现在是真的爱您。但他的爱能持续多久呢?有一天他朝三暮四的时候,难道您不需要有人帮助吗?” 他还真的是有恃无恐的蛊惑人心,只可惜,她不吃他这一套。 花火原很硬气地说:“就算我需要帮忙,也不会找你们。” 辕生绝笑问:“那您能指望谁?这场晚会上结交的朋友吗?别傻了,她们不过是看在您怀夫人的身份上才说上两句话。要是怀阁下另结新欢,谁会帮您?谁又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跟如今最有权势的军团长作对?” 只有革命党! 这番话无疑相当有煽动性,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花火原的底牌。 当然,花火原也不知道他的底牌,只能从他这一系列的活动和布局中看出他所图不小。 她留了心,假意心动:“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三娘,”他忽然换了称呼,“我向您保证我们对怀阁下绝无恶意,只有敬意。从我们的立场出发,我们更支持怀阁下而不是其他人当选新一任的帝国元帅。所以,我们希望能提前跟他结下一点友谊而已。” 花火原有点儿惊奇,也不再计较他的称呼,质疑道:“为什么?你不是跟维克多的关系挺好的吗?” 辕生绝诚恳的解释:“您不了解革命党,三娘,我们并不想推翻帝国,但是现在帝国体制腐化,战争所费靡多,权贵随意鱼肉百姓,黑恶势力笼罩每一个角落,所有这些都在碾轧挤占着普通人的生存底线。 “我们不过想求得足够的生存空间而已,不过想饿了能填饱肚子,冷了能穿暖衣服,活着能够像人而不是畜生。这一点,维克多不可能答应,但我们认为怀阁下也许可以。” 她诧异地看着辕生绝,想不到革命党竟然会这么看好怀溯存。 真话还是假话?她一时分辨不清。 政治方面她对自己的幼稚有自知之明,于是,她干脆把此事放下,问:“你刚才说有人想杀我,到底是谁?” “这个么,”辕生绝行了个礼,做出邀请的姿势,“可否请怀夫人赏脸陪我跳一支舞呢?” 嗯?怎么突然来了个神转折? 辕生绝这一身长衫的,哪像准备跳舞的样子? 却听见后面怀溯存清朗而不悦的声音:“辕先生对我夫人似乎很感兴趣?” 辕生绝立刻行了一礼:“此刻对怀夫人感兴趣的可不止生绝一人。” 恰在此时,像是印证他的说法,马克西姆站在了他们面前:“怀,怎么躲在这个角落里,让我好找。是怕我把你夫人拐走了吗?” 花火原不动声色的退到怀溯存身边,心里琢磨着如果真有什么人想要杀她,会不会就是这个马克西姆。 当时,她把他打了个满头包,搞得白天的大议事会上他都没露面,现在脸上也还有青肿紫胀的瘀痕。 若说仇恨值,他肯定居高不下。 怀溯存淡定回应:“想要拐走我夫人,首先你得打得过她才行。” 花火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马克西姆脸色僵了僵,但很快就缓和过来,全不在意地说:“我承认你夫人确实与众不同,不过我也只是吃亏在不熟悉飞鸟这一点而已。一旦我学会了飞鸟,要打败一个女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对吧?” 怀溯存又道:“其次,你还得打得过我才行。” 马克西姆:“……” 花火原忍不住又笑:没办法,谁让她家溯存这么有杀伤力呢。 马克西姆瞟了她一眼,却扯出一个大大的坏笑:“嘿,怀,如果是你夫人自己对我投怀送抱,你可就没得说了吧?” 怀溯存答:“如果你整容成我的样子,也许有那么一丝可能。” “溯存,我好喜欢你。”花火原搂紧了怀溯存的胳膊,笑得咯咯咯的,顺便给某人补了一刀。 马克西姆咬牙:在怀溯存面前,他就没有占过一点儿便宜,真是不甘心啊。 “嘁,日子还长着呢。怀,你确定能一直守好你的小女人吗?”他抛下这么一句话,恨恨的离去。 怀溯存双目眯起,迸射出如箭般锐利的眼神。 辕生绝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片刻,怀溯存将视线转到他身上,语气冰冷的说:“辕先生,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如现在就随我聊聊?” 辕生绝对他的凛冽气息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微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怀溯存眸光微敛:“辕先生胆色过人。” 他甚是谦虚:“过奖,我不过是仗着怀阁下对我必有所求,所以敢于单刀赴会鸿门宴而已。” “哦?”怀溯存尽露疑色。 除了一些有心人的关注之外,三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第二天就是娜娜的party,在维克多的精心设计下,party的规模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并非每个人都能得到入场券,能不能捞到一张标志着身份和地位的邀请卡,这才是今天这场晚会的重头戏。 辕生绝确实是有恃无恐,大摇大摆地随辕生绝进入小院落。 两个男人谈话的时候,怀溯存找个了借口将花火原打发出去。 有些话,不适合她听见。有些事,也不适合让她看见。 两人都是直截了当的人,说话直切主题。 辕生绝先问:“怀阁下似乎对我颇有敌意,不知是否是生绝的错觉?” 怀溯存答:“不是。我确实不打算放过你。” 辕生绝面不改色,又问:“可是因为维克多阁下?” 怀溯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辕生绝点头:“怀阁下是明白人。” 怀溯存却话语一转:“但是,还有一件事哪怕是利益也不能扭转。” “哦?” “伤害!辕先生,以前对我夫人造成莫大伤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辕生绝有些困惑:“怀阁下这话却是从何说起,我敢以佛祖之名起誓:生绝对尊夫人并无任何逾越伤害之举。” 怀溯存冷面寒霜:“是么?可是,我夫人身上却有难以愈合的旧伤,从形状上看,施害之人手段极为残暴。” 辕生绝露出几分郑重:“这事我确实不知。不过,三娘自我处离开后,经历了什么我全然无知,或者这中间也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怀溯存冷冷道:“我夫人不是三娘。” 辕生绝从善如流:“是,生绝只是偶发感慨。” “世界上也没有三娘这个人。你手上所有相关的东西都要交给我。” “当然。”辕生绝态度很是恭敬,“之前是生绝误认了,还请怀阁下见谅。” “我夫人身上的旧伤,我会追查到底。” “生绝一定全力配合。” “不够!”怀溯存依然咄咄逼人,“你在我和维克多之间左右逢迎,到底有什么企图?” 辕生绝起身,郑重地躬身行礼:“生绝说过,我只是一介商人,崇尚和气生财。只是帝都之中如同乱流,生绝想要立足,不得不有所倾向。生绝想了又想,若是非要表露立场不可,生绝愿意站在怀阁下这边。” 怀溯存冷笑:“辕先生言过其词了,恐怕你对维克多也是这么讲的。” “不,我确实怀诚意而来。作为证明,生绝可以告诉怀阁下一件极之机密的事。” 怀溯存目中深沉:“哦,你笃定我对你必有所求,想必就是这件事了,说说看吧。” “有人要杀怀夫人。” “马克西姆吗?” “不,是娜娜小姐。” 咔嚓! 怀溯存将椅子扶手生生扳断了。 第173章 画风清奇的民主型独裁 花火原等了很久,才看到辕生绝走出来。 他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区别,连神态也没有什么变化,永远是那微笑着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怀夫人,天色不早,祝您好梦。”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都跟怀溯存说了些什么啊? 花火原有心要追上去问个清楚,怀溯存却在屋内喊:“小原,进来。” 她只得放过辕生绝。 “溯存,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怀溯存起身走到门口,将房门关上。 花火原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他的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误会。 怀溯存返身而回,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花火原略有些紧张,昨晚之后,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私密处依然有点儿不适,乃至流有血迹。如果今晚继续的话……虽然可能会痛,但是她不忍心他忍受欲求的煎熬。 令她意外的是,怀溯存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只是那样抱着她,好像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似的。 “小原,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辕生绝说,想要杀你的人是娜娜。”他顿了顿,表情十分的认真,“小原,请你原谅。如果这是其他任何人,我都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但是这个娜娜,我暂时还不能动她。” 花火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娜娜是重要的,不仅对整个人类而言,也是对他的理想而言。 作为一名铁血军人,他并不缺乏斩杀敌人的果决,但是如果杀了娜娜,那就代表他背叛了自己的理想,打碎了人类的希望。 他不会原谅那样的自己。 失去理想的男人会是崩溃的、坍塌的、破碎的,那也不是她想要的他。 她笑了:“这有什么需要原谅的?” 怀溯存看进她清澈的眼眸:“你不会生气吗?” “你不是说了会保护我吗?那我还需要生气吗?” 他也笑了。 他很高兴,他的小原能理解他的苦衷,能尊重他的选择。她值得他用心的去爱。 “明天,我们去参加她的party,可以吗?”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这样不是羊入虎口吗? “在她自己的party上,她会避嫌。”怀溯存解释说:“而且我想跟她谈谈,看能不能打消她的想法。” “好。不用担心,会有办法解决的。”她反过来安慰着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想的是,实在不行,她就公开自己的身份好了。如果她也具备跟娜娜同样的地位,娜娜就没有可能再对她动手了。 她还没有换掉晚礼裙,优雅曲长的脖颈扬起一道诱惑的弧线,如花般盛放的笑靥更像是那散发着馨香和沉沦气息的魔花。 是的,他想她是有魔法的,而他已被这魔法彻底俘获。 怀溯存低下头,深深的吻她爱抚她,吻她的唇,吻她的下巴,吻她的脖子…… 花火原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渐渐瘫倒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他不能自制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沙哑的喟叹:“小原,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你。你呢?” 情话令她涨红了脸,羞涩而又激动,千言万语化作了低头娇羞的一个字:“嗯。” 这一个字就够了。 他再次深陷在她的温热的柔软的身躯之中。 在最后一个深吻结束后,他压抑着强烈的冲动,在她额间又印了一吻:“好好休息,我去工作。” 她瞪大了眼,她能感觉到他的动情,这个像神祇一样的男人发出难耐的轻喘,令她知道他正在如何地忍受着欲火燃烧的煎熬,但是他竟然放弃了。 她有些不忍,轻轻拉住了起身即将离开的他,声音小小的,充满了害羞的晕红:“要不,你也一起休息吧?” 这个样子令他心潮澎湃。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将欲火压下,蹲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同时留恋地抚着她的脸轻语:“你的伤口流了很多血,需要多休息几天。” 她顿时觉得赧然:怀溯存这么为她着想,她却想着那样的事,实在是太羞人了。 她慌乱地应了一声,转身背对他,将脑袋捂在被子里当鸵鸟。 怀溯存失笑,隔着被子轻拍着她问:“你喜欢我继续刚才的事?” 她害臊得一塌糊涂,哪里能回答,干脆一言不发。 怀溯存紧紧抱了她一下,悄然退出卧室。 她洗了澡,在床上等他。 这是一种非常温馨熨帖的心情,整个心房都张满了幸福感。 但是,后来她迷迷糊糊的歪着睡着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怀溯存不知什么时候也上了床,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姿势充满了保护感。 男人炙热有力的胳膊就环在她的腰间,她觉得心头都要化了,轻轻变换姿势,想要看看他。 她的动作将他惊醒。 “不舒服吗?”他思绪半是混沌,嗓音低沉性感得让人耳朵怀孕。 黑暗中,她不再像白天一样容易害臊,大着胆子说:“不是,我想抱你。” 他弯了弯唇角,吻了吻她的额角,调整姿势,让她更紧密的与他相贴。 她心里满是甜蜜,就这样与他相互拥抱着,再次沉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清晨的气息是美好的,但床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心里突然就有些失落。 跟一个精力太好、每天只用睡很短时间的男人在一起,似乎也有些无可避免的遗憾呢。 不过,在整理被褥的时候,她就把心情调整过来。 自己的男人可不是普通的上班族,他肩上担负的责任和希望非同小可,她怎么能只想着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出来就看见他已经在办公了。 微暖的朝阳斜照进屋子里,在他身上洒了一层金粉,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目光触到她,立刻露出一个深深的、魅力十足的笑容:“睡好没有?” “嗯。” “帮我拿份文件给小韩吧。”他说 她赶紧走过去,伸手欲拿文件。 他却起身吻住她,因为彼此唇舌的依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啵”声。 “去吃早饭吧,我们一会儿出发。”他满意的看着她晶亮含情的双眼和湿润红肿的唇。 在他炽热的目光下,她像要飘起来似的,声音又低又轻:“文件……” “没有文件。”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就是我想吻你。” 她羞赧的咬唇:“平时没看出你这么坏啊。” “你不喜欢?” 她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心情很好地笑起来。 这一天的议事会要开一整天。虽然全程都坐着不用动,其实非常消耗脑力。 青冈和卫奇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两人本来只算是怀溯存的根本,没有正式席位,想跑也就跑了。 怀溯存没法跑,花火原就只好费劲地阅读那厚厚的一叠白皮书,好歹也是立志要做元帅夫人的军团长夫人,这些课程不补上,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丢人现眼。 这么一读,她就充分的怀疑自己上了一个假的政治课,考了一个假的马哲毛思和邓论——除了那些假大空的废话,她就什么都没看出来。 好在她有足够的耐性,也好在文件都是中文写的,每个字还是认识的。她下了狠心,一点一点地掰一点一点地啃,她就不信多看几遍还能看不出一点卯窍来。 一边听一边看一边自己琢磨,等到中午了,她才像解脱了一般松口气。 大议事会是供餐的,也算是国宴,每道草的卖相相当不错。 然而,怀溯存却直接带着她离开会场,到了一家私家菜馆。 这里地方不大,除了菜馆的厨师服务员,根本没有其他人。看样子是怀溯存特地清空了场地。 她有点儿受宠若惊:“其实,就在会场也是可以的,不用那么麻烦。” “想请你吃点儿帝都特色,这家很受追捧,你尝尝看。” 既然他这么说,她自然开心的接纳。 门口伺候的谷大良却打着哈欠翻白眼:这女人还真好骗啊!她好像完全不知道目前整个第一军团帝都办事处都处于一级战备状态。 为了怕有人在国宴上动手脚,会议结束前半小时他们才突然来清空场地,大人带着她一路过去,街道上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密探和保镖。 从味觉到心情,都是极之舒畅的。 她望着怀溯存抿嘴一笑,怀溯存就觉得心中一荡,赶紧找了个话题来分散注意力:“刚才看你在看白皮书,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当然有,而且很多。 经过她仔细地研究:所谓的年度大议事会其实跟两会差不多,就是每年对整个帝国的发展运营打个总结,再公布一下来年的目标和计划。 不同的是,首先,大议事会的成员身份囊括了大部分的政治精英。其次,议事会上首先宣读的只是一个预案,并非正式的白皮书。接下来会有专门的议程,供议事会成员对预案进行研讨,最后对其中一些点进行修正。 虽然可以修正的条款数量和涉及到数字的幅度有比较严格的限制,但不可否认,大议事会依然是民主的一种体现形式。 更为有力的一个证据是,大议事会具有一定的立法权,其中最为有份量的是,大议事会做出的两项规定:第一,元帅的任期只有5年,每任元帅只能连任3届;第二,大议事会还对元帅有弹劾的权利——虽然条件比较苛刻,但是这项权利既然是白纸黑字的记录下来,那就绝对不会只是摆设。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完全矛盾体的独裁和民主,它们为什么会在帝国和谐共处?这画风也忒清奇了吧。 第174章 娜娜的party:荒唐水晶殿 听到她的提问,怀溯存双目大亮,看着她的眼神全是赞赏:“没想到你这么犀利,一下子就抓住要点。” “是吗?”她大受鼓舞,下意识地挺起胸膛。 他面色忽然掠过一丝可疑的微红,继而正眼向前,为她解释:“其实答案很简单:缺钱!”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独裁者还会缺钱吗?那啥,新闻里面报到巴比伦和高丽的独裁者时,不是都说他们家财亿万,生活奢靡吗? 那同为帝国独裁者的元帅又怎么会缺钱呢? 经过怀溯存细致的解说,她才渐渐对这个畸形的帝国体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战争机器其实也是一架销金机器,绵延千年的动荡和战争导致帝国根本无法良性地进行必要的生产和建设。 元帅不是圣人,也有生为人类该有的人性弱点,但是,在这场时时刻刻如临深渊、几乎看不到希望的看不到终点的拉锯赛中,光靠独裁者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维持帝国的正常运转。 这需要集合很多人的力量,咬紧牙关,共同努力,欺瞒和鼓舞普通百姓,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充分调动各方面的生产资料…… 总之,这个过程跟当初大英帝国国王查理一世挥霍过度,手中缺钱,召集起议会收钱,结果最终发展出君主立宪制的历程有些相似。 时至今日,元帅独裁国事,却同时受到大议事会的挟制已经从一种默契演变成正式的制度。 在战争形势并不分明的那些年,大议事会发挥的完全是坚强后盾、后勤支持的作用。 然而,当人类通过艰苦的努力将工业体系建立起来,有了强大的热武器,终于能立于不败之地后,议事会的态度就开始渐渐转变。 到以卫帅为首的前任四大军团将金刚猿完全封死在四大禁地以后,大议事会就露出了不安分的迹象。 这不能简单地用“对”或者“不对”来进行评判。 政治从来都是多方既得利益者的博弈游戏,取得最终胜利的大概是最适应时代发展需求的那种。 花火原有点儿懵:“那这个元帅还有当头吗?” 要是坐上那个位置,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元帅不如不当。 这么可爱的想法…… 怀溯存不禁觉得好笑:“就算受到节制,元帅依然是帝国的掌舵者,你确定要让别人来掌握自己的命运?” 花火原想想,以她这个身份…… “那算了,还是由你来创造新时代比较好!”她放了一句豪言壮语,随即又有些怀疑地问:“帝国真的那么缺钱吗?” “是真的。”怀溯存点头,“辕生绝这种纯粹的商人如今也能在大议事会上占得一席之位,就是明证。” 有了怀溯存的提点,白皮书的阅读以及下午的会议内容轻松多了。 其实到了下午,大部分人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毕竟大家翘首以盼的是晚上娜娜的party。 花火原的心思也飘到了这场party上,马上要赶赴一场对她而言多少有点儿鸿门宴性质的party,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是怀溯存的镇定感染了她。 她很冷静的选择了一套相对保守的浅绿色晚礼服——主要是为了遮掩佩戴在身上的飞鸟。 武器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希望起码在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能有自保之力。 这场晚会的华丽和奢侈程度远超昨晚的议事会晚会。 不仅是浪漫的花海布置,不仅是如梦似幻的水晶宫殿,不仅是举止讲究的侍者,不仅是受邀请者谨言慎行的态度,更重要的是,每个男人都把自己打扮得衣冠楚楚、雄姿勃发,整个一个选男美比赛,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骚气。 而娜娜并不露面,一直呆在水晶宫殿里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派头,男人们除非得到邀请,否则没有机会踏进宫殿一亲芳泽。 是以宫殿四周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维克多趁机跟春心蠢动、却未获入殿资格的权贵们联络感情,一举成立了一个叫人眼角直抽的“传宗委员会”。 花火原不由感叹:乱世之中多荒唐,天下大乱生妖孽。 作为唯一一个在场的女人,她感到自己的存在异常扎眼,许多人投来奇怪的眼神。 也是,来者都是冲着娜娜来的,谁还带女伴?那不是找抽吗? 偏偏怀溯存始终旁若无人的陪着花火原,丝毫不顾忌别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牵着花火原在party上闲庭信步,吃吃喝喝,不时给她解说一下重要人物的身份背景或者逸闻趣事,颇有点儿携美出游、旁观好戏、指点江山的气概。 男人们其实不相信怀溯存对娜娜没想法,要没想法,又怎么巴巴儿赶来赴宴呢?昨儿还说不来呢,这就来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嘴上说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嘛。 之所以带着所谓的夫人赴会,多半就是故意做出一副对娜娜不屑一顾的样子,给自己罩个遮羞布罢了。 对了,还不止是遮羞布,人家军法娴熟,使了一招欲擒故纵,故意吊娜娜的胃口呢,真是居心叵测! 众人正腹诽着,娜娜身边的男侍就走到怀溯存面前,礼仪周全地邀请他进殿一叙,看得四周一片眼红眼热。 哎,谁叫怀溯存长了一副好样子呢? 谁让娜娜就服这个调调呢? 虽说众人对怀溯存颇有腹诽,但没人敢显露于色。 这年头,枪杆子在手,腰杆子也硬啊!当兵的走在街上,哪个不是耀武扬威的? 军权确实该削了啊! 即将只剩自己一个了,花火原下意识地有些紧张。 怀溯存看出她的不安,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随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方才步伐沉稳地离去。 花火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吻懵了,等他人都走了,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顿时一阵羞窘:这可是当众撒狗粮啊啊啊! 周围的哗然之声和纷纷然的议论声已经足以说明,他这一举动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唉唉,好害羞。 她的溯存为什么这么会撩妹! 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把持不住的耶! 她一边思考着如何优雅地将自家男人扑倒,一边去拿取精致的食物。嗯,当前不能满足情欲,那就暂时先满足食欲好了。 一只手突然将一杯盛着金色液体的高脚杯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卫奇!你也来了?” 卫奇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抿了抿唇:“是大人让我来保护您的。” 派谁不好,干嘛偏要派卫奇?怀溯存不知道卫奇对她打过什么主意吗? 气氛有点儿尴尬,她只好没事找事的聊天:“以前一直听说您是大有背景的,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尊官二代。当元帅之子是什么感觉啊?很有威风还是比较困扰?” 他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眼眸,不答反问:“你真的喜欢大人?” 其实有些不太想回答,不过卫奇身份不凡,她没法敷衍他。还是好好回答,让他早日死心吧。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表现得诚恳一点:“当然。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谁都没法强迫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有些不自在,微红了脸:“可能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卫奇面色微沉,直剌剌地看住她:“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不算吧,”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她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最初其实我还有点儿恨他。不过那时候,挑战场有很多男人想对我耍流氓,是溯存将他的外套送给我披上,将我安全地护到了军营。”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后来我在军营能够安然得寸,也是很大程度上仰赖了溯存的庇护。那个时候,我可能就已经对他动心了。” 要不是冒称他的女人,说不定她早就被一帮兵痞给吃干抹净了;要不是入营负重拉练比试的时候,他偏帮了她一把,她冒着生死争取的第一名也会失去应有的意义;再后来,要不是他提点、给予了飞鸟,她根本就没有今天的地位。 虽然那个时候并没有见很多面,但她一直生活在他的保护之中。 卫奇眼神有些怅然,面色却渐渐和缓过来:他曾以为自己输在这张脸上,也曾以为自己输在权势之上,但现在花火原的答案让他输了个心甘情愿—— 那时候,他对她可没什么好印象,除了刁难她、利用她,基本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事。 他果然不如大人甚多。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大人对你好吗?” “挺好的。”虽然回答非常地简单利落,但他还是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一种不自觉的小女儿情态。 这种感觉,他只在她身上发现过。愈是留意这些一闪而过的细节,就愈是觉得她的迷人之处。 她真的很独特! 他曾经非常的接近她,可惜,最终却错身而过。 有些惘然地望向碎月满天的夜空,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些碎月一般七零八落的,纷繁复杂。 “祝大人和您幸福美满。”他一仰头倾尽酒杯,聊解落寂。 “借您吉言。”她爽快地接受他的祝福。 她轻松的想:这样与他的相处,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苦涩的想:这样与她的相处,或许就是最后的宁静了。 水晶宫殿中铺就了厚厚的天鹅绒垫子,层层垂落的轻纱间露出一张宽阔的圆床。 娜娜一只手肘支着精美的侧脸,脸上不复昨日的傲娇,而是媚眼如丝,直白地勾着魂儿。她柔顺的伏在床上,整个香肩外露,一只胳膊从圆润的肩头伸到深v诱惑的地方,一有动作便胸前微浪,风情十足。 “怀阁下,我美吗?”她轻启红唇,吐气如兰。 第175章 如果我愿意嫁给你呢? 怀溯存远远地立在台阶之下,保持着军人的肃穆和严正。 “娜娜小姐,听说您有意谋害我夫人?”他没有回答娜娜,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娜娜脸沉了沉,侧过头去,媚声说:“怀阁下,良辰美景、春宵苦短,您就不能陪着娜娜好好说说话吗?” 怀溯存的声音冷冷的,像铁一样:“我一向只用两种方式跟人说话,一种是用嘴这种好好说话的方式;一种是用枪这种不太友好的说话方式。娜娜小姐,我认为在好好说话这方面,我对您仁至义尽。” 彬彬有礼的话语却飘散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息,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娜娜眼露迷恋,情不自禁地从床上坐起,任由华丽的绒被从身上滑落。 极为清凉的睡衣下,微微凸起的孕肚极为显眼。 她炫耀的、有恃无恐地走近怀溯存,语气微扬,漫声道:“怀阁下,就算我要杀了她,难道你又能杀了我吗?” 怀溯存拧起眉头,满眼冰冷。 这个娜娜实在太会利用自己的肚子,此刻她这肚子是全世界的希望,即便是恨之入骨的感情,在此刻也不得不强压下来。 娜娜看出怀溯存对她的无可奈何,不由发出一连串得意的娇笑,随后又倾身向前,眼看着就要吻在他的唇上。 怀溯存身形微动,欲要挣脱。 娜娜却突然用力扳住他的肩,意图强吻。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便是军中普通士兵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但怀溯存迅疾地搭在她的手腕上,巧妙地用力一拧。她控制不住,松开两手,还没来得及变招,就被扭转身子,一个滑行式推送,轻飘飘的回到了床上——这是怀溯存不着痕迹地使用了飞鸟的效果。 被如此拒绝之后,娜娜不仅没有气馁或生气,反而对面前的这个男人生出更多的兴趣。 “人类之中能强过我的可不多呢。”她吃吃的笑了几声,“怀溯存,你天生就该是我的男人。” 怀溯存沉着脸退了几步:“别耍花招了,我对你没兴趣。我来就是希望提醒你:别玩火,因为你玩不起!” “是吗?那我真要杀了你夫人,你又能把我怎样呢?” 怀溯存默了默,随即露出一抹让人心悸的嘲笑:“有一名医生曾告诉我,他有办法将一个女人的子宫整个的移植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他在金刚猿身上曾经做过上千例实验,技术上已经非常成熟。如果确有需要,我想我不排斥试一试这个办法。” 娜娜脸色白了。 怀溯存淡淡的点了点头:“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娜娜高喊一声。 见怀溯存转过身来,她抚着自己的孕肚,咬牙说:“如果我愿意嫁给你呢?” 怀溯存皱起眉头。 娜娜觉得利诱有效,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唇角又扬起:“怀阁下,听说您跟您夫人还没有登记,也没有办过婚礼。那严格的说,她还不算您夫人呢。其实想想,娶了她能有什么好处呢?没有。但是娶了我就不一样了,明年的大选,如果是我站在你身边,想想看您会赢得多大的呼声?” 怀溯存轻轻一嗤:“你怀着维克多的孩子,却要跟我结婚?” 娜娜懒懒地拨着弯弯的刘海,不甚在意:“那些时候为了让我怀孕,他们不知道给我安排了多少男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未必就是他的种。再说了,我不爱他,我爱的是你。怀溯存,你可知你有多幸运?” 他瞥她一眼,说不出的嘲讽:“还真是多谢了。不过,这种幸运,不要也罢。” 娜娜捏紧了拳头,不甘心地大喊:“你走!维克多可是等着娶我的。” 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却完全地无动于衷:“那又如何?” 娜娜挑眉:“你就不想当元帅了吗?” 他嘲弄地笑了一笑:“你以为谁娶了你就能当元帅了吗?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儿?醒醒吧,政治这玩意儿不是一个女人就能左右的。 “记住,不要玩火!不要作死!否则,你会悔不当初。”他“友善”地提醒了一句,准备结束今天的谈话离开。 娜娜气得要疯,狠狠在床上捶了一拳,咬牙切齿地喊:“你要是现在出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会立刻停止心跳,到时候别人问起,我会说是你害的。” 怀溯存第三次停下,这次,他转过身后,疾步逼近。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目露杀气:“你敢?” 她挑衅:“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是你们人类的孩子,又不是我们兽人的。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你要是敢毁掉人类的希望,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怀溯存脸上奇异的甚至是残酷的笑容令娜娜突然有点儿脊梁发寒,“我们会先将你的子宫摘下来,让别的女人重新孕育孩子,而你则将被各种手段折磨和泄愤。你长期待在秘辛山,应该看过其他金刚猿或者兽人实验对象的经历吧?我相信,你作死的话,结局只会比它们悲惨一千倍! “生不如死的那种!” 娜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眼前浮现出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同类,被随意的抽取体液、摘取器官,甚至被特医们用各种方式研究它们承受疼痛的极限…… 怀溯存继续用缓慢而令人颤抖的声音说:“相信我,你这辈子也就指望着肚子过活了,好好护着它,否则,一旦失去这个安身立命的本钱,你的结局会连猪狗都不如。” 娜娜发着呆,连怀溯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嚣张任性、顺风顺水的她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有些人原来是她根本惹不起的! 当卫奇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猛地惊醒,跳起来抓住他的衣襟:“卫奇,你动手的时候千万要谨慎,一旦失手或者暴露,绝对绝对不可以出卖我,明白吗?” 卫奇的双目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微微敛眸,淡淡应道:“知道了。” 娜娜对着宫殿大门的方向恨恨的狞笑道:“跟我斗?我要你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马克西姆将维克多拉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 维克多有些不悦:“什么事?没看我正忙着吗?” 马克西姆面色嘲弄地说:“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拉扯‘传宗委员会’吗?只恐怕你在给怀做嫁衣裳。” “什么意思?”维克多拧起眉头。 “刚刚宫殿里传出来的消息,你的娜娜直接告诉怀,她愿意嫁给他。” 一瞬间,维克多面容扭曲,仿佛化身恶鬼:“她真的这么说了?” 马克西姆哼了一声:“难道我还会骗你?” 维克多深深吸气,一只手将酒杯生生捏碎:他暗示了好几次,娜娜对他可是满不在乎、装聋作哑。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结婚吗?” 马克西姆走到酒柜边,重新倒了一杯酒递给他:“放心吧,怀拒绝了。” “什么,他拒绝了?”维克多有些不敢置信。 马克西姆耸耸肩,接着给自己倒酒:“很奇怪吗?你应该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但是没想到他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也能坚持得住。”维克多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钦佩,但随即就隐没在狠戾之中,“既然他自己放弃了这么大的砝码,那我们就不必客气。” 他瞅了马克西姆一眼,补充道:“更不能坐以待毙。” 马克西姆喝了一口酒,语气有些嘲弄:“可是维克多,好像你对那女人没有办法。” 维克多自嘲道:“是啊,那女人仗着自己的肚子为所欲为,还真当我是任由搓捏的面团。看来,我应该转变一下策略了。” 他面上浮现出狠绝之色:“她不过是觉得我不敢动她,只能任她予取予求而已。不过,她并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是那么在乎她的肚子。我死后,就算人类灭绝,那又如何?” 马克西姆举杯跟他轻轻一碰:“早就该这样。维克多,有时候你就是太爱面子了。” 维克多哼了一声:“怀既然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个肚子,说明他另有后手。我们不能不防。” “怎么防呢?”马克西姆好整以暇地靠在墙边上,面色微醺,“每一次他出手可都比你快。” 似乎被戳中了痛处,维克多恨恨地咬了咬牙:“没关系,这一次我叫他没法防。” “哦?” “军人说到底,还是要用实力说话。这一次的四大军团新兵大比,我们必须要赢。” “有志气!”马克西姆不无讽刺,“你怎么赢他们的飞鸟?他们肯定会在大比之后才会把飞鸟交给我们。” 维克多浮现出神秘的微笑:“别忘了,最近金刚猿有了热武器,这可是划时代的进步啊。” “可是,你怎么保证金刚猿会听你的?” “辕生绝不是能跟金刚猿搭上话吗?”维克多恢复了绅士的模样,笑得温文尔雅,“你会发现,只要付足代价,金刚猿也不是不能收买的。” 马克西姆摇晃着酒杯,眸中有点儿意味深长:“那可是叛国罪以及背叛人类罪。” 第176章 我们结婚吧 “那又怎么样?”维克多嗤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死后,管它人类是否灭绝!” 马克西姆也笑:“我就喜欢你这种痛快,人类竟然荒唐到依赖一个女兽人传宗接代,真是何其堕落和讽刺!” 维克多脸色略变:“我跟你看法不同。” “没关系,这不妨碍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说得也是。”维克多点点头,“但是,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不许对娜娜和她的肚子动手。” 马克西姆从善如流:“ok。” “那么现在,你就去清空场地吧。”维克多整了整仪容,肃色道:“告诉他们,娜娜小姐累了,需要休息。下次会再举办party,届时诚邀他们莅临。” 马克西姆无所谓的走开。 娜娜心情不太好,她正准备多叫几个男人来戏弄折磨一番,以消心头之恨,就听见侍者回报,说客人们已经散去,此刻宫殿周围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她照着侍者头上就是一下,那力气把一个男人活生生打得脖子都歪到半边去。 立在一旁的卫奇双目一缩,正要上前,就听见维克多的话从外面传来:“谁惹我们娜娜不开心了?” 娜娜哼一声坐下。 维克多不以为意,笑容和煦的转向卫奇:“卫奇,不知道是否能麻烦你带这位侍者下去医治?” 卫奇求之不得,立刻应了一声,将人带走。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水晶宫殿后没多久,里面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划破了夜幕,却又很快戛然而止。 夜色重新沉寂下来。 回程上,花火原啧啧地对怀溯存感叹,“我觉得娜娜可真够可怜的。” “哦?”怀溯存解开两颗纽扣,转了转脖子,“她哪里可怜?” “她现在完全被人当作一架生育机器好不好,你不在的时候,维克多还组织什么传宗委员会,据说只要委员会的正式成员都有机会与娜娜春风一度——那把她当成什么了?她表面上受万人尊崇,其实跟红楼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怀溯存失笑:“你在同情一个想要杀掉你的敌人吗?” 花火原正色道:“不是同情她。我只是看不过这世道对女人的做法,女人难道不是人吗?我们难道没有人权吗?我们难道没有灵魂、没有心、没有感情吗?娜娜会变成这副破罐破摔的模样,我觉得她本身有责任,那些逼迫她的男人也有责任。” 怀溯存不禁笑了,用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我夫人忧国忧民,看来真的很适合做元帅夫人。” 她嗔怪地白他一眼:“没见过这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那副娇嗔的模样和软糯的声音令怀溯存心情大好,他用力将她搂在身侧,一偏头在她发际间落下一吻,温声道:“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暂时保密。” 她满脸好奇:“这么神秘?是不是要到什么帝都最高点看风景啊?我告诉你,这一招用来泡妞实在太老套了,特别是我们现在有飞鸟,那些高度都不算事儿。” 怀溯存微笑:“放心,我不泡妞。”我只泡老婆。 第二天,大议事会中午休息的时候,怀溯存带着她直刹某个地方。 令她奇怪的是,西落和卫奇也随行在侧。 咦,不是过二人世界吗? 难道她猜错了? 怀溯存见她扭来扭去,东看西看,不禁宠溺地捏捏她的脸:“小原,你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由来?”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要多了解你一点,”他自然而然的说:“突然想起,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没有好好了解过。” 突然想起?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种事? 她有点儿不解,怀溯存日理万机的,每件经手之事都是军国大事,跟这些事相比,她的名字来历有什么值得记挂的? 总觉得,今天怀溯存有些怪怪的。 心里虽然疑惑着,嘴上还是回答:“哦,是有的。这是我爸爸给我取的,因为喜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所以,他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她摇头晃脑地说着,却因为想起了爸爸,微微有些黯然。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怀溯存慢慢地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眼中波光流转,浅浅笑意如沐春风,“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啊。” 她心里暖暖的,当初爸爸就告诉她,这个名字里面代表着他和妈妈对她的无尽希望。 当下,忍不住反问他:“那你呢,你的名字是否又有什么含义?” “有。十一岁那年看《星球回忆录》有感,立志终此一生必要追溯人类起源之存在,所以,就为自己改了这个名字。” 原来,他用自己的名字铭记理想。旁人每叫他一次,便将他的理想重复一次。 十一岁的少年,对人类的命运是有多么深沉的感受,才会有这样深刻的决定? 花火原心下感慨敬佩间,悬浮轿车停下了。 她从车窗看到一栋庄严雄伟的建筑,整个人都有些懵逼:“溯存,你带我到法庭来做什么?” 怀溯存但笑不答,牵着她的手,径直走进去,将她带到一间宽敞空旷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门口用四种语言写着“婚姻登记处”。 她惊讶的张大了嘴。 怀溯存笑着看她:“如果不到这里来一趟,总会有人以为还能撬我墙角。所以,准备好嫁给我了吗?” 她捂住嘴:原来这里也有正式的婚姻登记制度啊?看到这世界的女人地位那么低下,她完全把领证这件事从脑子里删除了。 没想到,怀溯存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份惊喜。 这一刻,她心里百感交集:明明是很高兴的时刻,为什么她还有那么一点遗憾和心酸呢? 爸妈,你们要是在这里就好了,见证女儿人生中幸福的一刻。 好想你们知道,即便是在异世界,女儿也过得很好。 泪珠抑制不住的滚落。 怀溯存有手温柔的替她擦去,语气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你,不喜欢吗?” “你还没有跟我求婚呢!”她哽咽着说。 求婚? 所有人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盎然兴味: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兴起这么古老的礼俗。大人遇上这么一位夫人,难道真的要跪下吗? 有眼福了,有眼福了! 怀溯存却凉凉的看了一眼谷大良和小韩,两人干笑了一下,赶紧低下头退了两步,却在办公室门口磨蹭着不肯完全退出。 他又看了一眼西落和卫奇。 卫奇侧过脸去,神情不明。 西落则大大套套的说:“喂,我们可是来当见证人的。你要不让我们看,我们见证个屁啊!” 他再把目光转向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讪讪的,尴尬地笑了笑:喂,他们要是出去了,这结婚证怎么办啊? 怀溯存回过头去,在花火原额上亲了一下:“抱歉,今天很仓促,没有准备鲜花和戒指,下次一起补给你,可以吗?” 花火原眼睛红红的,充满了水汽:“你说的哦!” “当然。” “不能说话不算话哦。”她此刻就像小孩子似的,又可爱又好笑。 所有人很辛苦的忍笑。 怀溯存清了清嗓子:“算话的,以后再补个你喜欢的婚礼。” 她立刻破涕而笑:“那好,聘礼就给你免了,我们结婚吧!” 这里的婚姻登记处有一个立体影像拍摄机,她与怀溯存站在指定的地方,那摄像头围着他们绕了一圈,ok,拍好。 然后工作人员用了另一种仪器放在两人背部,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信息。 随后,一名西装革履、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将他们请到一个讲台上,并列而战,按照流程问话:“请问是怀溯存先生吗?” “是的。” “请问是花火原小姐吗?” “是的。” “怀溯存先生,花火原小姐,你们是否自愿在此结为夫妻,无论贫穷还是康健,无论任何原因和理由,都彼此相爱、彼此尊重、彼此照顾、彼此忠贞直到生命的尽头?” 两人十指交握,同时偏头,视线相对,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我愿意。” 刹那间,那声音的在室内重叠、共振,震得人耳膜嗡鸣。 所有人都大声欢呼、鼓着掌。 虽然整个仪式非常地简单,但是花火原觉得心头十分地踏实。 只因为怀溯存,是她真正喜欢、也真正喜欢她的男人。 从今往后,他就是她丈夫了。 心里开出一朵花来,也就是她现下的感受,以至于满脸喜气洋洋的,根本憋不住。 西落酸溜溜地感慨:“老怀这老处男都有老婆了,世界何等幻灭。不行,今天中午一定要大吃一顿,好好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花火原眼珠子一转:“溯存结婚,你很受伤?” 西落正要回答,瞟到怀溯存挑起的剑眉,顿时语塞,干笑两声:“那不是啥,我也想有老婆疼来着。干脆,今天晚上我就去找方议员的老婆吧!” 花火原无语:“那是别人的老婆又不是你老婆。” 西落大手一挥:“没事,谁老婆不是老婆呢?” 众人:“……” 怀溯存转向卫奇:“今天给参谋长安排特别的腿部复健训练,交给你了。” “是。” 被卫奇扳住的西落蹬着腿大骂:“见色忘友啊!不想要电灯泡明说嘛,凭什么要卫奇来虐老子?” 两人相视一笑,并不理他,握着手回到大议事会。 却听见所有人都神色震惊,议论纷纷:“你听说了吗?他们准备结婚了!” 第177章 如何优雅的暗示老公上床 花火原跟怀溯存对视一眼,心里想着:不会吧,这么快他们就得到消息了? 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些人说的不可能是他们,因为他们说的“准备结婚”。而且,没有人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任何惊讶。 迎头碰上了丹泽尔,他一把抓住怀溯存,一改往日的乐呵,眉间显出几分忧心忡忡:“天啊,怀,我不过迟到了两天,那维克多竟然都要跟怀孕的女人结婚了。这世界是不是太操蛋了点儿?” “是吗?”怀溯存稍微怀疑了一下。 从昨天娜娜饱受追捧的盛况以及她本人的趾高气扬来看,她不像会在一个男人身上绑死的女人。 难道真的是为了报复他吗? 不过,也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他就平静下来:“结就结吧,无所谓。” “结就结吧?”丹泽尔的表情多少有些崩溃:eon,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着丹泽尔挤出来的大小眼,花火原忍不住想笑,却听见怀溯存突然问:“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有点儿若无其事的?” 花火原还没来得及回答,丹泽尔就先出口了:“求你了,怀,你现在的样子不是若无其事,是完全没事儿人一样。你是面瘫吗?” 怀溯存扬扬眉头,用力的撇了撇嘴以示自己不是面瘫:“说得对,对于这个消息,我是应该有点儿激烈的反应才对。小原,我们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然后打道回府吧。” “啊?”丹泽尔感到牙疼,“怀夫人,抱歉,但是我必须说,听说那个女人很喜欢你家老公,你是不是应该让他装装样子,把维克多结婚的事搅黄?” 傻子才会答应呢。 花火原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人在做了。” “谁?” “西落。” “oh,mygod!”丹泽尔感到不忍直视,“难道你认为那个在帝都声名狼藉的家伙能干得翻维克多?” 花火原安慰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丹泽尔,但是请你相信,西落要把娜娜拐走,也许不太可能,但是要搅黄婚礼,问题不大。难道你不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破坏性的事情吗?” 丹泽尔举手向天,以示无奈:“看来我今天完全白来了。” “也还是有用的。”这回是怀溯存安慰他,“要不是你来了,我也不好脱身走掉,对吧?” 丹泽尔牙疼似的扯扯嘴角:“大议事会还没结束呢。” “也不是什么问题,对吧?”怀溯存微笑,“冰霜荒原的金刚猿突然暴动,我接到紧急战报,不得不中途回去坐镇指挥。” 丹泽尔知道自己这回是没办法阻止,只能狠狠说了一句:“我希望你是真的有什么后招,要是输给维克多,我可不答应。” 怀溯存但笑不语。 他说干就干,当即离场,回到小院落,简单收拾之后,当晚就回到了3号基地。 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胡封找来。 胡封一露面,把花火原吓一跳:只见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两眼通红,胡子拉碴,紫发凌乱,满脸浮肿,才几天不见就变身落魄大叔。 “什么事啊?我很忙的,就快出结果了,你不想我前功尽弃吧。快说快了。”便是在怀溯存面前,他也是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花火原简直用目光去杀他。 忙?忙着催眠怀溯存,他也好意思说自己忙。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怀溯存平静的说:“这次去帝都我见到了任院长。” “嗨,谁有空管那老家伙。”他极不耐烦地挥挥手,“如果是他搞什么幺蛾子,那就不必告诉我了。” 说罢,当真转身欲走。 怀溯存又说:“秘辛山那个怀孕的女兽人我们见到了,他说你输了,让你在我这里混不下去就滚回去。” “嘁,我要回去肯定也是带着孩子去打他的脸。”胡封不以为然。 “他还交给我一样东西,说让你愿赌服输。” 胡封回头看去,只见怀溯存手中捏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有一缕染成棕色的头发。 他有些疑惑,看看怀溯存,又看看花火原:“他真的很肯定自己成功了吗?” “应该是吧。” 他又转向花火原:“那女人怀的孩子没问题吗?” 花火原瞪他:她又不是专业人士,她知道个屁啊! 胡封用眼神怼她:你丫不是女人吗?那女人到底怀孕没怀孕,你能看不出来? 花火原很有想立刻抽他一耳光的冲动:我又没长透视眼,你个蠢货,会暴露我身份的! 怀溯存略有些奇怪:“你为什么问小原?” “哈,您夫人不也去了帝都嘛。”胡封打个哈哈,把事情遮掩过去,又一把将那透明袋子拿在手里,“放心好了,给我几天时间,我就能培育出克隆体来,从克隆体我就能很容易的推断出那女人的情况。” “那就拜托你了。”怀溯存面色有点儿严肃,“这件事有点儿重要,我希望你能尽快拿出结果。” “ok,ok。”一边说着,胡封一边已经跑出门去了。 花火原忍了忍,把一会儿就去收拾他一顿的念头给强压下去。 要不是看在他现在的工作很重要,她真的想要让他认识认识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胡封前脚出去,有人后脚就喊报到进来。 这个人也是熟人了,还算是花火原的弟子呢。 作为小可爱的育儿叔,他是来汇报这个女兽人婴儿的近况的,同时也带了人来给自己的师傅看。 “大人、夫人!”他啪地立正行了个军礼,随后将像猴子一样挂在他脖子上的小可爱扯出来,神情有些焦虑,“最近小可爱发育迅猛,而且我们按照夫人指导的办法去教她认识东西,她也学得很快。只是,她好像随时随地都在闹情绪,总是哭哭闹闹的,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顺心。” 花火原被小可爱吓了一跳:我的妈呀,这才一个多月吧,长了一大截就不说了,她居然都能坐起来,而且还能在育婴叔身上到处乱爬了。 换作人类婴儿,这一个多月才刚刚趴着练习抬头呢。 什么个鬼! 好吧,必须承认,这个长得跟人类没啥不同的小家伙真的是个非人类。 由于小可爱的生长发育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所以她迟疑了一下,只能按照经验来询问:“她每天活动的时间有多长?” “一个小时。” “可能太短了。”她想了想,“我不知道金刚猿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看过一些猴子、猿类的动物,它们在这个时候应该正是父母教授生存技能的时候。所以,如果你们安排的活动日程太短,她会不满足也是可能的。” 育婴叔回想了一下,立刻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了,每次活动的时候她都很开心。没有活动的时候就很烦躁。”顿了顿,又回归疑问,“可是,总不能一直让她活动吧?只要不活动,她就没法安静下来。” “那不如给她讲讲故事?”花火原试着提议。 “哈?”育婴叔显然觉得不可思议,半边眉毛飞起,“给一只兽人崽儿讲故事?她能听得懂?夫人,大多数兽人智力相对低下,偶尔才会有那么几只智力正常的。” “但你不是也说她能识物了吗?能够这么快领悟你的意思,她看起来智力挺正常的啊!” 育婴叔被花火原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半信半疑地说:“那我回去试试吧。” 花火原提醒他:“记得给她看绘本。” “绘本?”他很疑惑。 “就是那种一整页都是图的书,一页不需要太多字,专门给小孩子看的。” 育婴叔抠着头皮,显然有些发懵:小孩子有这样的书吗?他们不是都先从摸枪摸刀玩起吗?这么个年纪,谁看书啊? 唔,看来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让那负责绘制军事地图的绘制员来给小可爱画几副? 至于活动……嗯,军队里面还能缺她活动的方式吗?直接甩她去跟着部队拉练算了! 最后,他心底感叹:孩子还真是不省心的小东西啊! 完全不知道育婴叔脑子里是何等惊悚的一副育婴图画,花火原略微倾身,笑眯眯地跟小可爱说拜拜。 也许是因为在陌生环境中稍微有点儿害怕的缘故,育婴叔跟花火原说话的时候,小可爱倒是没有怎么闹,一直窝在育婴叔的怀里,吸吮着自己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等到花火原给她打招呼的时候,她突然一下子向花火原扑过来。 众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怀溯存反应最快,整个人闪电般飞身而起,但就在他的铁指将要触到小可爱的背部时,却发现小可爱搂着花火原的脖子,各种欢呼雀跃、兴奋难耐,一点儿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反而非常依恋地在她怀中蹭来蹭去。 育婴叔吓得一颗心差点儿吐出来,此时才缓缓吞回去,抹了一把冷汗:“看来她还记得您呢,夫人。” 花火原心里说着不可能吧,但到底挺喜欢这依恋自己的小家伙,逗她玩了一会儿,才将她交给育婴叔带回去。 小可爱哭闹着不肯,育婴叔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不得不手忙脚乱的哄她:“回去两根甜蕉……” 花火原顿时失笑:“除了长得有点儿丑之外,其他的嘛,小可爱还真挺可爱的。” 全程欣赏着自家夫人专业育婴姿态的怀溯存不由扬起嘴角:“是你有眼光,将她带回来了。” 花火原做了个怪相:“说起来,同样是兽人,为什么小可爱长得这么丑,娜娜却美如天仙呢?” 怀溯存笑:“整容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事。” 哦对,仿佛在填写履历表的时候,跟赵光光他们唠嗑过这件事,当时也说这个世界整容简直不要太容易,就跟去理发店烫了一次头发一样简单。只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而已。 现在骤然想到一件事,她不由得用奇特的目光看向怀溯存,在他脸上摸了摸:“说起来,你这么帅,不会也是整过容的吧?” 怀溯存失笑:“听上去像是夸我。不过,如果是呢?你会后悔嫁给我吗?” “当然不会啦。”最多孩子长丑一点。 不过这样有实力又温柔爸爸,不仅可以拼爹,还能把孩子宠得开开心心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抱着怀溯存的胳膊,甜甜地笑:“不过你要是整了的话,以后我有办法可以验证的。” 怀溯存无意识的摸着下巴,有点儿好奇:“什么办法?查阅资料吗?这个你查不到的。” 她吐了个舌头扮鬼脸:“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哼哼,儿子女儿生下来,就能看出爹的基因到底怎么样啦。到时候,美美的固然好,丑丑的正好用来洗涮一下某高冷爸爸,哈哈哈。 怀溯存又处理了一些紧急事情后,见花火原哈欠不断,便体贴说:“你先去睡,不用等我。” “你又要熬夜啊?”她莫名有些失落。 既不能一同醒来,又不能抱着入睡,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怀溯存顿了一顿,犹豫着问:“你是担心我熬夜吗?” “是啊,这对身体不好嘛。”她说得言不由衷的。 这种事,难道要女人来说“我想你陪我上床”?那多有歧义,显得她挺不矜持的。万一给怀溯存留下一个y娃d妇的印象,那就毁了。 唉唉,以前跟室友偷看什么三级片啊,应该好好研究研究诸如:如何优雅的暗示老公可以上床了之类更有实际用途的命题嘛。 真是血泪教训! 哼,以后要有了女儿,成年以后一定要给她补上这课! 怀溯存用手指在桌上叩了一小会儿,若有所思,却没有什么行动,目送着她进了卧室。 第178章 震撼的星球真相 花火原忍不住有些感慨:果然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溯存什么都好,可惜一是个工作狂,二来恋爱eq有待加强。 说起来,现在可算是热恋呢,但除了那一夜之外,他似乎对她并没有太强的欲望和冲动。最多也就是抱抱亲亲,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吗?怀溯存这么能克制,会不会对她没有那么喜欢啊? 她要不要找个机会,干脆豁出去一把,用湿身诱惑来检验一下? 患得患失的某女在肚子里好一阵筹划,洗过澡出来却意外看到怀溯存等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边等一边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灯光下,身材修长、双腿交叠的他,带着沉静的、油画般的质感,让人忍不住要沉浸在这画面中。 她怔愣得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才问:“你要睡了吗?” 怀溯存从书中抬起头来,眼神明亮地从她身上扫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闪了闪。 他向她伸出手:“过来,我陪你睡。” 一颗心一下子就飞扬起来,她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直接投怀送抱,坐在怀溯存的腿上,然后狠狠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怀溯存似乎有些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住她的腰问:“喜欢我陪着?” “嗯嗯。”她大大的咧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怀溯存笑着摇摇头,将她紧紧抱了抱:“小原,下次想要什么直接说,明白吗?我的工作很多,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分析你的每句话、每个眼神。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却不说出来的话,我很可能会不小心忽略你。” 花火原屏息,有些羞愧的抿了抿唇:即便他是精力过人,但人力终究有穷时。她怎么无意识地跟他玩起猜猜猜的游戏来了。他又不是寻常人!况且,军中一切讲究直截了当,她才被他宠了几天,好像都忘记自己也是个军人了。 “对不起,我还不太知道怎么跟老公相处比较好。”她乖乖认错。 他笑了,捏着她的手吻了吻:“没关系,我也缺乏经验。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够好的地方,请夫人一定要直接告诉我。” 花火原心情莫名就好起来。 虽然他不可能做她曾经以为的那种油盐柴米酱醋茶的丈夫,但是他想跟她好好相处、好好过日子的感觉,正是她想要的。 他让她睡下,替她盖好被子:“你睡吧,我会陪在这里直到你睡着为止。” 咦,这就是他所谓的陪-睡? 她犹豫了一下,但立刻想起刚才的“有话直说”,便鼓起勇气,半红着脸问:“你不抱着我睡吗?” 怀溯存对上她的目光,突然就生出几分微不可察的赧然:“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怕抱着你的话,会一个忍不住伤到你。” 她愣了一下,待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顿时觉得好笑,笑了几声,越想越好笑,干脆哈哈大笑的在床上打起滚来。 原来这才是他克制的原因啊,长得帅就算了,他怎么还能这么可爱呢? 怀溯存似乎有些挂不住,装作板起脸的样子在她臀部轻拍了一下:“快点儿睡,明天……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她翻了个身,拉起被子遮住口鼻,眼珠子微转,狡黠地斜睨着他,止不住的笑意在眼帘间浮动。 却不知道她无意识流露出小女人特有的风情,看得怀溯存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的喝令:“再不睡,那我就上来陪你睡,嗯?” 花火原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见他开始解衣扣,赶紧闭眼:“好了好了,我就睡。” 没过上多久,却就忍不住,眼缝微开,去瞅他的动静。 冷不防一只手伸到她的鼻子上捏了一捏:“还不老实?!” 她嘻嘻哈哈的,干脆睁开眼:“你看的什么书啊?” “《星球回忆录》。”知道她暂时是睡不着,他就把封面扬给她看。 呀,就是那本被无数次提及的书呢。 她来了兴趣:“我能看看吗?”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好。”她脆生生的应道,目光却依然好奇地追随着那本书。 怀溯存叹口气,将书搁在她的枕头边,抚了抚她的发丝问:“一直想问你,当初你参军是我逼迫的,恨我吗?” 她摇头:“早就不恨了。” 那就是恨过! 他失笑,随即又正色问:“那现在呢?还想当兵吗?” 她点点头。 “你想清楚再回答我,”他认真地说:“其实现在,你也不必一定要当兵,纯粹做我的夫人也可以,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可以。” 她认真想了一回,回答:“我想好了,我要当兵!” 其实,她挺喜欢幼儿园老师的工作,但是在这个星球上,暂时不可能让她按照她的想法来教养孩子。 况且,如果她怀孕了,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了。还不如继续学习军中事务,不仅是因为她觉得要跟上怀溯存的步伐,免得无法跟他对话,更因为她觉得有降临者压在头顶上,战争还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占据人类的生活重心。 在人类危亡之时,每个人都有责任为人类存亡而战! 怀溯存点点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明天我有东西送给你。”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她不禁上了心,问:“什么东西?” “结婚礼物。” “咦,是什么?”她双眼发光,一个翻身坐起来。 “保密,明天就知道了。”怀溯存只是笑,却不肯透露半分。 这么神秘啊! 她起了坏心,故意钻进他怀里,又蹭又摇地撒着娇:“告诉人家嘛,告诉人家嘛,不然人家睡不着怎么办。” 怀溯存深深吸口气,将她用力稳在自己腿上,低沉的声音不觉有了一丝哑意:“别玩火!” 她嘻嘻地笑:“不怕,我老公自制力超强呢。” 怀溯存感觉又是无奈又是煎熬,突然一腾身,再一个翻转,将她按倒在床上。 她贝齿轻咬红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周身欲力激荡,怀溯存不由轻轻喘息了一下:“你的身体?” 她脸红红的低声说:“已经不怎么疼了。” 还能有比这更明显的邀请暗示吗? 怀溯存再也没有压抑欲火的想法,手指一提,将紧紧裹住美好曲线的军中背心扔在一边。 因为被温柔的对待,所以花火原也想好好对待自己的男人。 看他强自压抑,看他备受煎熬,她也觉得心疼,怎么可能忍下心来置他不顾。 夜色渐深,浓情满屋。 事毕,怀溯存轻柔地细细吮吻着她。 她觉得有点儿痒,不由咯咯咯的笑着,扭动着想要避开。 “别动!”怀溯存咬着唇,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他在压抑什么。 她像做错了事情一样吐吐舌头,举起手投降似的说:“我不动了。” 他瞪她一眼,拉开被子起身查看。 虽然遍布伤痕,但是他的身材真的是太完美了。那些伤痕不仅于他身形无损,反而更增添了一分狂野的阳刚之气,与他具有禁欲气质的面庞相辅形成难以言明的独特气质。 花火原大胆地用眼睛吃着豆腐:这是他的男人,她光明正大吃豆腐算什么,等她练出一身本事,随时吃了他,哼! 怀溯存小心翼翼分开她的腿,检查她的“伤口”情况。 她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把腿一并,坐起来屈膝抱着,不肯再给他看。 怀溯存有些不满:“我已经是你合法的丈夫了,你还怕什么?” “我没事呢。”她红着脸敷衍着,始终还是觉得有些羞耻,而且他还以为她的私密处是一道陈年旧伤,这要让他看仔细了,她不是就暴露了? 还是等有喜了再告诉他,给他一个大惊喜吧! 怀溯存刚才虽然只是一瞥,但也确实没有看到血迹。 但他还是温言说:“明天我让李军医来给你看看,如果旧伤还能治,那就治治。” 他说的治治可是要把“伤口”缝合的。 正在吞口水的她差点儿把口水喷到他脸上,赶紧摆摆手:“别别别,我不要。” “听话。”他扳住她的肩,努力想要说服她,“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我只是希望,你能减少一点痛苦。” 还真是固执啊! 她只得说:“那我去找胡封吧!” “他?”怀溯存脸色沉了沉,“他再欺负你怎么办?” “不会不会,我现在不是你夫人了嘛,他怎么敢?”她绞尽脑汁的找理由,“再说了,他的医术在整个第一军团都是最好的,不让他看看,我也不放心啊!” 怀溯存最终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如果他有什么过分之举,立刻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 “好的好的!”她有点儿敷衍的样子。 他双目微眯:“总觉得你这样回避旧伤,好像有什么瞒着我的样子。” 吓,这么敏锐! 她假装天真的掩饰:“没有啊,我不是已经答应让胡特医检查了吗?”丝毫没发觉自己裸露的双肩、精致的锁骨以及隐约可见的深谷是何等的诱惑。 他眼神微微黯了黯,欺身上前:“我觉得在那之前,有必要先彻底检查一下。” “你怎么检查?等等,溯存,你……” 还没来得及说完,她的声音就被他的唇舌吞噬。 酣畅淋漓之后,怀溯存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发丝:“要不要我帮你洗一洗。” “不要!”她闷声说。 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突然猛一用力,将她抱起来,任由她惊叫,笑道:“你这样睡不好的。” “我自己洗,我自己洗。”花火原蹬着两条纤细白嫩的小腿,脸上激情的红潮尚未完全消褪,媚眼如丝地恨了他一眼。 怀溯存顿觉身体中蠢动又生。 想到她娇软无力的疲乏模样,他强行忍住。眼看着她姿态绰约的走进浴室,关上门。 等她重新洗好出来,他为她掖好被角,在她耳边低声道了一句“好好睡”,随即略微洗一番,穿好衣服,细心地关灯离去。 她精疲力尽,隐约听到他的声音和动静,心里还迷迷糊糊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一头囚禁太久的猛兽放出笼了。 强大的体力,无穷的精力,更加厉害的是他的进步速度。 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学了什么,还是无师自通了什么。 相比之下,她的表现简直弱爆了。 扶着墙在浴室清洗的时候,她浑身都酸软着,就跟第一次负重拉练之后的反应似的。 哎,看来她得恢复训练,加强运动啊! 她就这么想着睡过去了。 第二天清早睁眼,浑身还酸痛着,意料之中,没有看到怀溯存。 她甚至想不起他昨晚有没有回床睡觉,可见累得厉害。 因着这份酸软,她的动作就无意识的带上了几分慵懒的媚态。 视线从床头的书上扫过,她顿了一下,伸手拿过来翻阅。 《星球回忆录》。 乍一听像是一本另类的历史作品,事实上,它也是一本历史作品,只是其中记载的内容叫她大大的吃惊。 作者名为“初代追溯者”,在书中序言中这样写道: 【当你看到本书的时候,也许你会觉得这像一本胡编乱造的小说,但事实上,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你之所以从前没有听闻过,是因为真相太过悲伤,事实太过绝望,以至于绝大多数人没有办法长久地承受住真实的冲击和随之而来压力。 为了防止爆发大规模的负面情绪,防止不必要的骚乱,本书将不会公诸于众。 大部分人不管一辈子幸福与否,都将在精心编造的谎言之中度过一生。如果他们有幸对真相有过惊鸿一瞥,那他们能知道的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只有心志坚定者、引领历史的优秀者方能一睹为快,全面了解我们的处境和危机,从而决定整个人类未来的前进方向。 现在请摸着自己的胸口,叩问三次:你是否已经做好了了解一切的准备? 如果不是,请关上本书。 如果是,请屏息继续往下读…… 第179章 关于降临者的几个猜想 首先,你需要知道的是: 我们并非萌生于这颗蛮荒的星球。 我们也并非从来都是孤雄假雌的状态。 我们的到来是一场降临者的暴力。 我们的存在是一场外星人的奴役。 对一个种族而言,最为重要的事情不是任何身外之物,而是种族本身的延续。 无论物质还是精神,无论财富还是文化,无论伟大的智慧还是深切的爱,没有我们本身来承载,都终将走向湮灭。 而在这颗蛮荒之星上,我们人类却站在随时可能灭绝的悬崖边缘,战战兢兢,唯恐在下一刻所有人灰飞烟灭。 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是新生还是毁灭,所能做的唯有不忘根本,铭记耻辱,于那深渊边唯一的羊肠之道上小心挪移,奋力去寻找、博取那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请后来者继承吾辈之坚定意志,勿忘根本,勿忘初心!】 花火原深吸一口气,她没有去叩问自己,因为无论如何,她都需要了解真相。她有预感,自己的遭遇跟这个真相很可能息息相关。 接下来的内容并不是目录,而是序章二。 在第二篇序章中,初代追溯者初略地讲述了他们的经历,以及本书是如何编撰而成的。 所谓初代追溯者,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与现在被打成包裹的婴儿不同,初代追溯者是以成年人的姿态被送到蛮荒之星的。 他们本身是一支战斗力强大的华夏特种部队,却在瞬间毫无反抗地同时被击晕,醒来的时候对敌人没有任何印象,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 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丢失任何东西,甚至连武器装备也是齐全的。 一个既不伤害他们,又不掠夺他们的敌人想要做什么? 答案就很快出现了。 在他们与蛮荒之星的智慧生物进行了遭遇战,初步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并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和纠结,心态渐渐稳定,开始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为生存而战的时候,ufo降临了。 外星人自称降临者,它们从未露面,只用莫尔斯密码与他们沟通。 降临者告知他们在这蛮荒之星上存在一种γ石矿,他们可以选择夺取γ石,用以交换后代,在这星球上延续下去;也可以选择放弃生命,任由种族灭绝。 初代追溯者们几乎被这真相打击至崩溃。 但是作为优秀的军人,他们撑住了,熬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 然而,要做出何种决定却是异常艰难的事。 听从外星人的安排是对敌人的妥协,对军人而言是一种耻辱。他们在全军征集意见,最终倾向于静静地走向灭亡。 但是随后,每过一段日子,就有一些各种肤色的小股军人被降临者送至蛮荒之星。 作为同类,他们不能对这些零星的、无法自保的军人见死不救,于是,作为最为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他们不断的吸纳着这些力量,融合着这些力量。 正当他们感到奇怪,纷纷猜测降临者为什么故意用这种一点一滴投喂的方式壮大他们时,降临者又开始送来毫无搏击力量的平民,逼迫他们分散力量保护平民,并根据平民们的特长组织起正常的农业、工业、商业,有了这些社会活动,不知不觉间,政治统治也有了雏形。 尽管缺乏时间的积累,生产和生活资料还相对贫瘠,但他们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拥有正常社会制度的势力。 他们开始体现出生物扩张的本性,跟金刚猿抢夺地盘,扩大人类根据地,不知不觉间就夺取到大量金刚猿的圣物——γ石。 当他们发现这就是降临者需要的矿石时,之前已经定好的决心顿时动摇了。 既然已经有了可以换取种族延续的筹码,哪怕明知道这是敌人的陷阱,难道你能轻易说放弃吗? 这就好像在一条饥饿的鱼面前垂下一块明知是钓饵的食物,难道鱼能够拒绝吞食吗?真的有鱼能够克制原始的本能,活生生将自己饿死吗? 答案是不能! 尽管感到屈辱,尽管感到愤怒,但是,初代追溯者们最终妥协了! 不,也不能说是妥协。 他们只是决定不再消极应付,而是积极地应对。 就算他们死了,降临者难道不能投下新的一批奴隶吗? 这似乎对降临者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要为后来者做好铺垫,也许在他们有生之年无法实现,但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后来者会寻求到希望或解脱之法。 由此,军事独裁的帝国成立。 在那些白手起家的日子里,这些初代追溯者其实生活得异常艰辛。 最初,他们拥有火力之威,而蛮荒之星的大部分区域并无γ石矿,遍布整个星球的各个金刚猿部落里却保存着不足以威胁到人类火力运用的γ石。 血与火在蛮荒之星四处燃烧。 他们不断的征服、不断的掠夺。 从未犹豫,从未彷徨。 说正义也好,说邪恶也罢,他们无从选择,也不会愧悔。 这是整个种族的生存之战! 如果不消灭对方,就会被对方所消灭。 在亿万年的时间里,有多少种族被其他的种族挤占、碾压了生存空间,最终无声无息地消亡在历史长河? 根本无法算计。 这只是一个种族力求存续的战火悲歌而已! 乍然落到原始社会,缺乏几千年来积累的工业成果,热武器渐渐的耗尽弹药,冷兵器渐渐成为主流。 一身蛮力、数量众多乃至还占据地利的金刚猿又逐渐地占据了优势。 幸好平民中有大量的技术人才,他们的知识储备也足够丰富和清晰,极大的降低了人类重建文明的困难度。 初代追溯者们一边战斗,一边建设发展,一点一点地积累生产资料、构建起文明社会的工业体系。 当人类重新渐渐站稳脚跟以后,他们开始有意识的隐瞒真相,编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给后来者。 同时,他们开始形成编撰《星球回忆录》的想法——他们决定要把真相留给有能力、能够继承他们意志的后来者! 经过帝国上层不断的宣扬和洗脑,所有被降临者投放在蛮荒之星的人类都形成了隐瞒真相的默契。 所有人也接到了一个任务,要将他们记忆中原来世界里有价值的东西——只要它可能对后来者有一丁点帮助——通通的记录下来。 在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无数人的记忆、无数人的经验乃至于他们所继承的先祖的智慧结晶,汇集到一处,经过初代乃至被选中的、意志坚定的一代代后来者的整理,才终于形成了这本《星球回忆录》。 不,应该是说一整套信息量异常庞大的《星球回忆录》。 她手中这本不过是第一本而已。 看罢序章二,花火原强烈地震撼了! 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竟不是唯一的一个穿越者。 这里,整整一个星球的人类都是被降临者从别处投放而来。 甚至跟她一样,他们对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也全无印象,如果不是后来降临者自动露面,告知部分前因,他们可能跟自己一样一片茫然无知。 难道说,她也是降临者投放而来的? 可是,强大的、人类科技力量尚完全无法抗衡的奴隶主为什么要将她投放下来呢?他们不会不了解如今人类的科技水平,他们也不会不知道她这只小小的蝴蝶可能招致什么样的龙卷风。 是不经意的失误吗? 还是她的来到其实另有原因。 在真相面前,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的她根本找不出一丝头绪。 她呆呆的想了很久,才翻开下面的目录页。 厚厚的一本《星球回忆录》,除了序章和序章二之外,后面全是目录。 只是稍微一扫,她就再次被震住。 目录的第一个大标题赫然写着:溯源——地球! 紧紧揪住被角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她莫名觉得高兴:原来她跟父母依然呆在同一个空间中。 虽然远隔了不知道多少光年,但有朝一日,如果蛮荒之星的科技力量发展到能够实行星际旅行的程度,那么这里所有的人类还是有机会寻路回家。 虽然知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已经看不到这样的可能,但是她依然忍不住畅想有一天回到地球,去父母坟前虔诚跪下磕头的场景。 她合上了书。 对她而言,《星球回忆录》已不需要再看。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初代追溯者的一员,只是迟到了一千三百多年。 这本书中记载的是她非常熟悉的那个世界,她不需要像怀溯存一样,努力地通过文字和想象力,去畅想遥远星空的某处,那个叫做地球的星球上的种种场景。 她站在这里,就代表着地球。 可是,哪怕一千三百多年过去,哪怕这里的科技水平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她记忆中的地球,那些劫掠者、那些降临者看上去依然是那样的不可战胜! 她甚至无法想象,在颤抖和畏惧中,却鼓起勇气抗争、坚持、寻求希望,并把这样的信念代代相传,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意志力。 她打从心底里对初代追溯者们充满了至高的敬意! 有这样的信念和意志,如果还要无声无息的消亡,实在是太可惜了。 而最终,平凡如她竟成为这样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实在是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她,究竟是被谁投放? 降临者? 抑或是在它们之上,还有一只看不见的上帝之手? 不知不觉,她想得痴了。 以至于,怀溯存打开门走进来,她都没有发觉。 他看见她恍惚出着神,也看见了她手边的书,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伸手捋了捋她额边的发丝,却把她惊得一震,他抚着她的两颊,有些怜惜有些黯沉:“抱歉,但我觉得你也许不愿意永远生活在欺骗之中。” 她一下子抱住他,紧紧的,不肯放手。茫茫宇宙中,终究还是有一个可以令她安心的怀抱。 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害怕吗?” 她沉默半晌,才答:“有一点。” “很正常。”他的声音充满追忆的感慨和信念的力量,“那确实是令人颤栗的力量,但并不是不可超越的力量。” “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这么做?”她靠在他胸口上,神情痴痴的,“如果只是为了开采矿山,他们自己来做不是更容易吗?这样大费周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们只是为了折磨人类、娱乐自己?” “当然是有原因、有好处的。”怀溯存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打开随手提过来的饭盒递给她:“你一边吃,我一边给你讲。” 原来他是特地来叫她起来,兼送早餐的。 她心底一暖,默默的捧起饭盒,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味,好像她吃的不是军官餐厅出品的寻常早餐,而是难得一见的满汉全席。 怀溯存微斜的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一边欣赏着她用餐的美好姿态,一边慢慢把原委述来: “从初代追溯者开始,人类就在揣摩降临者的心态和意图,这一千多年来,我们也不断地通过有限的接触进行试探,以此作为根据进行假设和猜想,目前已经形成几种相对而言比较有说服力的看法。 “降临者为什么特地劫掠人类进行奴役,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呢? “首先,有个前提,γ石一定对他们很重要,需求量也非常地大,而且这是一种长期需求。这个你有疑问吗?” 花火原摇摇头,这个比较好推论。如果不是那么重要,如果不是需要性那么强烈,又何必跨越星际来挖掘γ石呢? 怀溯存点头:“那好,下面我们就说说第一个可能——” 第180章 结婚礼物 “他们不适应蛮荒之星的环境,只能做短暂的停留,长期的挖矿工作会有损他们的身体健康。” 这个说法乍一听很有道理。 但花火原快速将包子噎下去,立刻提出质疑:“我觉得它们的机械和ai技术比较发达,在长白山的时候,它们根本没有露面,完全靠那些机器人就完成了工作,挖矿这件事对他们应该不难吧?” “你可以这样想,挖矿是一件长时间的工作,机械不仅会有损耗,而且容易发生故障。星际航行的成本也不可能太低,他们不太可能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快速打包一个维修师过来,所以如果由他们自己挖矿,很可能必须要留下一个甚至多个专业人士驻守,但这对他们是个有难度的挑战。” 花火原“哦”了一声,有点儿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一千多年,人类果然没有闲着。 “别光听不吃。”他不满的提醒她。 她骤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包子,赶紧继续往嘴里塞。 怀溯存这才接着说:“但是,这个可能也存在问题:他们为什么不奴役金刚猿,却大费周折的将我们人类从地球弄来呢?” “对!”花火原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拔高一截,“确实很不合理啊。” 怀溯存好笑的捏捏她可爱的小脸蛋,又继续说:“这就引出了第二个可能性——它们对金刚猿并没有胜算,或者奴役金刚猿对它们而言太困难。但它们恰好是我们人类的克星。” 花火原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蛇咬尾的环:降临者克人类,人类克金刚猿,金刚猿克降临者。 她脱口道:“那不是生物链吗?” 怀溯存笑着点点头:“确实是基于生物链提出的这个猜想,虽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而第三个可能性更有现实依据,那就是,γ石矿的开采对他们有困难,对金刚猿也有困难,因为在γ石矿无法使用一切电动机械乃至火力炸药之类。所以,他们找上人类……”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花火原感到诧异。 “所以,他们可能看好的是我们的未来——挖矿的时间长度很长,做长线投资不亏。” 花火原恍然大悟,金刚猿虽然也是智慧生物,但起点毕竟太低,要等它们发展起来,时间太久。而人类的基础不错,更被它们看好也在常理之中。 “但是,第三个可能也有不足和缺陷,”怀溯存继续分析,“譬如,根据我们的试探和观察,降临者的飞船并不受γ石的影响,这说明他们具备抗γ磁场的科技水平。如果明明有更高效、更直接的采矿办法,却偏偏要采用更为低效、更间接的办法,不是相当不合理吗?” “也对哦。”花火原喝下最后一口稀饭,头痛的晃晃脑袋,“好像每种假设都有道理,但是被你一分析,又都有各自的疑点。我都被你说糊涂了。” 怀溯存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替她擦掉嘴角的饭粒。 她忒红了一下脸,赶紧抢过纸巾,遮遮掩掩地自己擦。 怀溯存不由哈哈大笑。 花火原撅着嘴瞪他一眼,嗔怪道:“有什么好笑的?” “就是觉得很有趣。”他握住她细腻的小手,留恋不已的摩挲,“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她满心的欢喜,本来撇着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自己就翘起来。 她干脆跳到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晃着两只白生生的脚丫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呢?” 他搂住她,无奈的起身将她放回床上。 她忍不住嘟囔着嘴抱怨:“你不喜欢我啦?” 他失笑:“我倒是喜欢,就怕你受不了。” 她顿时脸色通红:昨天溃不成军的人是她,早上起来一看,怀溯存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的,反而是她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似的。 怀溯存捏捏她的下巴:“还有一个合理性最高的可能,想不想听。” “想听。” “坐好。” 她立刻像刚上学的一年级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好,竖耳倾听。 “目前公认最合理的可能其实是一名经济学家提出来的。他认为,降临者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奴役人类的成本最低,收益最高。换言之,性价比最高。” 花火原一脸懵:经济学她是门外汉,乍一听这个结论,连点儿门道都摸不到。 怀溯存只得掰细了跟她说。 他的口才很好,深入浅出,用非常简明的语言说明了一个深刻复杂的经济学选择行为: 首先,假设降临者与人类两种智慧生物在社会性上有共通之处,即:通过一系列政治体系、经济制度和社会关系组织起来的群居性、社会性生物。 那么,如果是人类的母星地球达到了降临者的科技水平,不仅发现了一些文明等级低于自己的智慧生物,而且在某个外星球上发现了某种意义非凡的矿石。这时候,最佳的经济选择是什么呢? 有国家政治背景的跨国大企业或者大企业联合来主持开采工作,派出若干工作人员携带若干高精尖仪器设备前往目标星球进行开采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这么做,成本太高,绝不划算! 这些跨星际的采矿人员不仅要具备宇航员的素质,还要具有专业的宇航知识、采矿知识,同时星际差旅费要怎么计算?福利怎么设置? 启用大批这样的人才长期驻外星挖矿需要付出何等的报酬? 不管怎么算,都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换个思路,投放一批低等级文明的智慧生物在目标星球上,用种族延续作为要挟条件,逼迫它们为人类收集矿石,那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了。 没有薪酬要求、没有福利要求、超低培养成本,而且连吃穿住行都由他们自己操办,除了定期派宇宙飞船去交换矿石运回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支出。 这样低成本高收益的生意,除了奴隶社会的奴隶主之外,对高级文明的社会形态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这想法猛一听感觉有点儿异想天开,但是每一种智慧生物历史上,绝对不乏看起来异想天开甚至荒唐至极的做法和选择,究其根底,都是经济大棒在暗中为它们做出了选择。 所以,最终的选择一定是奴役低等级文明的智慧生物。 人类只要掐准了他们的死穴,哪怕他们的科技突飞猛进,也始终是高级一点、放养型的奴隶而已。 而对于任何的生物,无论它出自哪里,除了最基本的生存和安全之外,延续后代一定是最为强大的本能需求。 是以,战斗力强大、却无法孕育后代的雄性必然成为奴隶主最为青睐的选择。 这,就是蛮荒之星的人类经过上千年的思考和摸索,得出的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猜想! 花火原一张小嘴因为震惊掘成一个小圆,她简直对那脑洞大开的经济学家佩服得五体投地:“实在太有道理了!” 眼珠子再一转,深深叹道:“莫名觉得如果我们人类真的能变成星际霸主,真的好赞——虽然现在我正在痛恨星际霸主来着。真是好矛盾!” “很正常,立场不同,想的自然不同。”怀溯存不觉奇怪,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霸气,“如果不是我们欺压对方,就是被对方盘剥,生物的本能会让我们倾向于掌握战略的主动权。如果不是我们生就是对方灭,生物的本能亦会让我们决定:消灭对方!决不手软!” 花火原却不由感慨:曾经看过《阿凡达》后谴责人类贪婪无耻的那种博爱主义,大概也只是身为高级文明生物的优越感体现吧。 如今骤然落到低级文明的群体中,生死都在高级文明生物的一念之间,博爱主义什么的瞬间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弱肉强食的条件,她还是情愿做强食者,而非弱肉方。 这大概才是生物基因中最为深刻的本能吧。 也就是在此刻,她才真实的感到,怀溯存立志要带领人类摆脱降临者的奴役,并不是一句口号空话,而是人类暗中准备了上千年、从未放弃过的意志力。 她一边套着外套,一边忍不住问:“溯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有机会选择回到母星地球,你会开心吗?” 怀溯存细致地替她将纽扣一一扣上,然后后退一步审视了她一圈,点头赞了一句“不错”,然后一面牵着她往洗手间走,一面回答: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还是想选择留下。因为,这个星球上有我亲手所种的草木、有我亲手建造的砖瓦。地球是属于初代追溯者的记忆,他们怀念母星,并把对母星的思念寄托在这里的山川大地之中,用母星的名字加以铭记。 “而我,以及所有与我有关的人,我们的记忆全都属于这颗蛮荒之星。哪怕它再有不好,我也不想放弃!”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斜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淡笑着凝视她,又柔情无限地补充了一句:“特别是:在这里,我遇到了你。” 她脑海里蓦地响起了张爱玲的那句名言: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一时间只觉得荡气回肠:我们可是穿越了漫天星辰和无尽光年的相遇,不仅越过了时间的无涯荒野,还有无尽的星际空间。 这样的爱人,竟然被她遇到。 这一辈子,实在太幸运! 等到怀溯存的手指抹过她的腮边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溢出了泪珠。 “怎么还哭了?” “因为太高兴了。” “这样就高兴哭了?”怀溯存偏着头,语气意味深长,“第一军团讲究流血不流泪,一会儿你可得绷住了。” “啊?” “忘记了吗?今天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去好好梳梳头。” 呀,差点儿把这个大头给忘记了! 结婚礼物! 一颗心被难以描述的柔情和激动涨得满满的。 她赶紧将洗手间门关上,快速将因为赖床而耽搁的洗漱给完成了,然后对着镜子整饬发型。 没有了帝都发型师,她左看右看、左整右整都觉得是一个样。 算了,这种短发难道还能弄出一朵花来吗? 怀溯存昨晚也不说,不然她还可以找发型师来弄弄——不过,军中的理发师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好大的花样。 算了,干干净净、精精神神就是。 她再次检视了一下全身上下,军装一丝不苟,军容无可挑剔。 于是,她打开门出去。 卧室里却没有见到怀溯存。 她愣了一下,拉门而出,在外面的办公室见到了他。 他站在办公桌边,手中把玩着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听到她出来的声音,转过身来,笑容沉淀着一种成熟男人所特有的魅力:“小原,过来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小玩意儿。” 花火原屁颠屁颠跑过去,瞪圆了眼睛打量这个盒子。 长溜溜的一条,手掌宽,三指厚,看起来不像装钻戒的。 难道是项链吗? 她飞眼瞄了怀溯存一眼,他负手站在一旁,不急不催,笑意融融的等着她。 一颗心小小的怦哒着,她忍不住笑意,咬着唇一下子打开盒子—— 第181章 他所给予的底气! 却见里面是一条又长又宽的带状皮质物,颜色偏暗褐色,丝毫不起眼,触之质地细腻非凡,可知绝对不是凡品。 但不可能把这玩意儿戴在脖子上吧?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她还是试了试,份量有点儿重,戴久了肯定把颈椎压弯。 她又试着圈在头上,看是不是发圈什么的,但一点儿美感都没有,而且也戴不稳。 好奇地研究了半天,却不得其门而入,她便偏头看向怀溯存。 怀溯存抿着唇笑了好半天,才把双手放在她腰间,替她松开军用皮带。 她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替她宽衣解带什么的,是不是有白日宣那啥的嫌疑? 怀溯存却没有进一步的嫌疑举动,而是从她手中取过带状物,替她扣在腰间系好。 “是皮带啊!”她惊叫。 “是半生物材料做的。”怀溯存解释,“以前你让人给你弄了一条防身用的电击皮带,我觉得那创意不错。所以,在研究室定制了这条腰带。” “也是电击用的吗?” “不是,功能与‘变形金刚’相似。知道那玩意儿吗?” “嗯嗯。”她笑得嘴都咧在耳朵下面去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这可是好东西呢,她不知肖想了多久,但是得知黑白双煞都是用了十年军功才兑换了一套,顿时不敢再做白日梦了。 而且,这套还是定制! 哇哦!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腰带扣上,细细摸了摸。 “有字!”她惊喜的叫。 “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缩写。”他看着她眼睛,笑意盎然的解释。 她调皮地眨眨眼:“所以,这就算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算吧。” “好吧,那结婚礼物呢?”她向他伸出手,故意得寸进尺的,“说好今天要给的是结婚礼物,是不是?” 他满是宠溺地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印了一吻:“当然有。” 咦,还真有? 她一怔。 “跟我来。” 他郑重的戴上白手套,带着她走出办公室,通过甬道,一路走去,她只觉得路径越来越熟悉,最后他们在她以前使用过的集体训练室门前停下。 这里能有什么东西? 她满脑子问号,心里估摸着自己是不可能猜得到的。 就像他的第一件定情信物一样,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松开她的手,极有风度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要不要自己打开看看?” 忽然莫名觉得几分忐忑不安,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用力一推门—— 只听见里面一声高喊:“集合!” 然后是空中掠过的令人眼花缭乱的飞鸟轨迹,在短短十秒之内,一支方方正正的队形悄无声息地列在她面前。 有人出列高喊:“报告,飞鸟特别行动小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卫奇面色沉肃地回答:“稍息!” 所有人整整齐齐的“唰”一下摆好姿势,目不斜视的面朝前方,如同一尊尊雕像。 卫奇又小跑步过来,在离他们五步远处停下,行了军礼,大声道:“报告大人,飞鸟特别行动小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怀溯存并不回答,只是笑着看向花火原,意思是让她来进行指示。 花火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回头扫过赵光光、迈克、胖子等一溜熟悉的面孔,顿时有点儿虚汗直冒、手足无措。 除了之前向卫奇作报告的青冈看着有点儿扎眼,其他可都算是她精心培养的班底啊! 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儿不敢确定。 怀溯存缓步上前,与她对视一眼,随即转向飞鸟特别行动小队朗声宣布:“从今天开始,飞鸟特别行动小队将更名为‘第一军团第二警卫队’,你们的任务就是专职保护我夫人,也就是你们所熟悉的中尉花火原,明白吗?” 所有人面露震惊之色。 显然,包括卫奇在内的所有人事前都不知道怀溯存的计划。 因为他只是让卫奇从第一批飞鸟兵团成员中挑选部分成绩优异者报批过来,然后他在其中勾掉了一些名字,又增补了一些名字,然后让卫奇将他们单独划出,整编成一支特别行动小队。 没想到这竟然是专门为花火原准备的! 卫奇简直有点儿不敢置信:要知道,目前阶段飞鸟兵团的成员可谓个个金贵,新兵的操练还未完全纯熟,奇兵营的这批老兵作用非常重要,怀溯存却大笔一划,全都归给了花火原,做一支可有可无的警卫队。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大人是不是知道了他与娜娜之间的协议。 见众人没有反应,怀溯存音量一提,振声道:“怎么,我的话听不明白吗?” 卫奇猛地回神:他是做贼心虚了。大人若是知道了真相,又怎么会将这支警卫队交由他来整编? 他立刻提起精神大喊:“明白!” 所有人赶紧跟着他用吼的喊:“明白!” 卫奇又立即转向青冈:“中尉青冈,现任命你为第一军团第二警卫队队长。” 青冈大声答:“是!” “请你带队向军团长夫人报到。” “是!”青冈跨前一步,面色如冰,眼神犀利地转向花火原,“报告,第一军团第二警卫队向夫人报到。” 随即,所有人齐声大吼:“第一军团第二警卫队向夫人报到。” 声震如雷,耳膜轰鸣。 曾经的同僚,同在一个营帐中摸爬滚打的兄弟,突然间,她就变成高高在上俯视他们的首长。 别说他们可能不习惯,她在一时间都觉得难以消化,以致震惊难消,举目过去,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怀溯存悄然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问:“这份结婚礼物,你不满意吗?” “啊,不是!”她摇摇脑袋,斟酌了一下词汇,“就是觉得太郑重了!” 这已经不是贵重可以形容! 战乱时代,一支装备最为先进的警卫队,绝对是比任何财物份量更有含金量的礼物。 怀溯存的礼物果然与众不同。 怀溯存勾唇:“为了我的夫人,不管如何郑重也不为过。” 与此同时,刚刚荣升第二警卫队的所有成员都是绷不住,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天啊,快来人告诉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花火原只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吗?这才短短十几天时间,为嘛她摇身一变成军团长夫人了? 这世界简直幻灭了啊啊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肯定在做梦!一定是的! 饱受昔日兄弟们怪异非常的眼神和怀溯存柔情蜜意的夹击,花火原面色通红,低低的跟怀溯存说:“我还可不可以提一个要求?” “你说。” “能不能把伍三思和方大剑也调给我?” 这两人也算是对她用了很多心思,当初他们误以为她是怀溯存的女人,百般讨好就是为了能调进怀溯存的警卫队里。 现在她真成了怀溯存的女人,虽然不好把他们调进他的警卫队,却能把他们调进自己的警卫队,也算是了了他们的一桩心愿。 “好。”怀溯存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下来。 卫奇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 怀溯存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吩咐他:“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他们两人的辅佐,不过军中不乏有经验的老兵,我允你任意选拔一批入队。” “是。”卫奇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脸色却是无可避免地沉了下来。 他脑中浮现出自己在离开帝都之前去找娜娜时的情形。 “娜娜,既然你要同维克多结婚了,那么是否可以取消对花火原的追杀令?” 彼时,娜娜脸上露出的是狠毒,是恨意。 “不!”她双眼里似乎跳动着想要焚烧一切的火焰,“我要她死!你必须给我追杀到底!” 卫奇皱皱眉:“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为什么?”她自嘲地嗤了一声,随即咆哮起来,“你问我为什么?行,我告诉你:我就是见不得她好,要不是她,得到那个人全部温柔的人就应该是我!” 卫奇明白她指的是谁,默了默,做了最后的努力:“娜娜,我敢跟你保证,即便没有花火原,大人如果不爱你,也始终不会爱上你——要知道,之前三十年,他根本没有任何与女人亲近的想法。” 娜娜面色和眼神数变,又是嫉妒又是仇恨地咬牙:“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我就更不能放过她了!一个变性女人而已,凭什么比我幸福?我才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事实上,如今满帝都的女人圈子里都在流传着怀阁下宠妻的事情,曾经对女人有多冷漠无视的怀溯存,如今对花火原就有多么多么好。 那些事情,每多听一件,她心里都被嫉妒之火煎熬一次。 如果不是花火原,怀溯存就算不爱她,也会为了帝国为了人类未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如果不是花火原,有怀溯存的支持和保护,她不至于被维克多那混蛋暴力威胁,被迫下嫁。 如果不是花火原,那个名满帝都的美男子、铁血将军就将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用这把刀,她完全可以重新缔造一个全新的帝国。 而这些,维克多永远不可能做到。 不仅因为这个男人并不在乎理想,并不在乎未来,并不在乎爱情,他只在乎自己和权力,让她无法驾驭,更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屈居怀溯存之下,没有真正翻过身赢过他。 她的男人,本应该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男人才对! 因为这所有的原因,她没有任何可能、没有任何理由要放弃对花火原的追杀。 她冷酷的扬起下巴:“不管你今天的请求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卫帅的主意,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要在两个月内,我没有听到她的噩耗,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就很难保证是死是活了。” 卫奇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哪怕花火原已经嫁给了大人,但是深夜失眠的时候,他知道她依然是那个能够牵动他心绪思潮的女人。 但如今,他却不得不亲手杀了他,同时给敬爱的大人心口戳上一刀。 他感到痛苦,却无法解脱。 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在两个月内找到另一条两全之路。 他沉默着,他思索着,他权衡着,他挣扎着。 而被怀溯存的大手笔狠狠震撼了一把的花火原,不仅对卫奇的痛苦毫无所知,对怀溯存为什么会塞给她一支警卫队也有些懵懂。 好半天,才猛地醒悟过来。 “啊,你给我这支警卫队,不会是因为娜娜吧?”她惊叫了一声,随即失笑,“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啦,现在已经远离帝都,而且我们可是在你的地盘上,娜娜的手怎么能伸得那么长?” “小心无大过,”怀溯存流露出惯有的军事家姿态,“而且,给你这支警卫队不仅是因为娜娜。” “还有什么原因吗?” “因为我真的很想送你一件你喜欢的结婚礼物。告诉我,你喜欢吗?” “很喜欢。”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以后我出去可跟你一样威风了。” 他就知道她会喜欢,从她说她还想当兵开始,他就想要送她这样一件礼物了,这件能够衬得上她、衬得上传奇女人的礼物。 他的夫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唯男人之命是从的女人,她有她的想法,有她的抱负。 虽然为女人争取人权这种事在当今看来完全没有一点可能,但是只要她想要去做,他就愿意支持。 而最为有力的支持莫过于给予她势力、给予她名声、给予她权力,只要有这些,哪怕她是个女人,也能够有足够的份量在帝都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就像第一任元帅夫人真德一样。 至不济,若他意外身死,她至少也能凭此立足和自保。 在他过世之后,她也许还会嫁给别的男人,但是无论如何,他不想她委屈地嫁出去。 他的女人,应该随时随地、在任何人面前都有足够的底气昂首挺胸! 第182章 跟青冈的赌约 花火原没有想到那么深远的地方,她想的是:以后,一出门,她跟怀溯存屁股后面都是浩浩荡荡一大批人。 威风是威风,不过,她这支警卫队的成员跟怀溯存手下的警卫队是没法比,她很清楚他们是什么货色,要是跑出去丢了脸那就尴尬了。 “我要去整顿一下我的人。”想到这个问题,她简直一刻也不能等了。 怀溯存自然没什么不应允的。 她赶紧的往第二警卫队的新宿舍跑去——为了警卫工作的方便,他们是不可能住飞鸟兵团的宿舍了,必须就近照应。 嗯,得先安抚一下兄弟们的情绪啊! 他们现在恐怕跟她一样飘在天上,还没有落下来呢。 果然一进门就被赵光光等人一阵狂轰滥炸: “小火,告诉俺这不是真的。”赵光光满眼满心都是受伤。 “花姐,你到底是怎么把军团长勾上手的?太tm带劲儿了。”迈克咋呼起来绝对狗腿。 “我说花姐,军团长号称第一军团最强的男人,在床上滋味如何啊?” “对对对,这个可以有!” “+1。我也要听!” “……” 喂喂,知道你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是就这样公然打听军团长的床笫隐私,你们是有多不想活了? 花火原泪流满面,充分感到了自己的任重而道远。 好吧,不管怎么说,多日未见,她对这帮子混球还是怪想念的:“兄弟们,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啦,总之,以后你们就归我罩啦!” 赵光光等人轰然鼓掌。 这时,却有人从门口走进来,声音冷冰冰地插进来:“见到夫人,你们不知道规矩?集合,列队!” 花火原转头一看,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人果然是青冈,虽然说话的风格一点儿也不像他,但他双手插着裤袋,斜靠在门框上,一脸颓废的样子还是跟他从前的派头没什么两样。 整个好消息里面,就扎了他这么一根刺。 花火原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回头却见赵光光等人真的在集合列队,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不用听他的,我们兄弟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心里却在奇怪,一向跟青冈不对盘的赵光光怎么都能对他俯首帖耳了? 还以为只是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来看,飞鸟兵团好像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赵光光面色有点儿说不出的尴尬:时移世易,从前以力量著称的“战斗机器”现在总是在青冈面前被打得满地找牙,而且青冈也早就是他的长官。 他从骨子里对军队规矩是遵从的,放在青冈面前也依然一样。 况且,青冈早已公开说明,他绝不会再伤害花火原。 这些,都令他对青冈的命令有了没法抗拒的理由。 花火原的话没有起作用,正恼火间,青冈的声音再次悠悠的从后面飘过来: “怎么能跟从前一样?现在,您找的男人可不得了,军团长夫人呢!只要掉根头发丝就够我们受的,你们还准备跟以前一样摔打军团长夫人?”顿了顿,又满含讥讽的加了一句,“或者您是让我也像以前一样对您?比如洗澡间里……” 果然,这家伙嘴里说着什么“规矩”,其实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守规矩。 花火原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阴阳怪气的,是在讥讽她攀龙附凤呢。 靠,就算她攀龙附凤又怎么了? 他又不是她的前男友,有什么资格开启嘲讽模式? 不,就算是前男友,也没这资格。 她极其不悦的说:“青冈,要是你不想呆在我这个第二警卫队,我可以帮你申请调离。” “我可没这么说过,您想多了。”青冈半点儿不着调子,却又抛出一句,“我以前对您说过的话,现在还算数。” 花火原顿时无语了:他总不会以为她现在还有想要当逃兵的想法吧。 “你跟我出来!”她干脆地提步走出去。 青冈扫了众人一眼,无所谓地跟了上去。 花火原也不怕他,直接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转身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晃悠着走到她面前停下,面上纠结着复杂的思绪,眼神充斥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失落。 “你跟他上床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感觉。 花火原顿时就窘了一下:妈蛋,青冈这狗鼻子还能再妖孽一点吗? 她羞恼的瞪他:“关你什么事?” 他一个壁咚将她锁在墙角:“这么说,你是自愿跟着他的?” 她挑衅的扬起下巴:“那又怎样?难道你敢动我,或者向溯存挑战?” “动你又怎样?”美人蛇青冈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强权。 他将她抵死在墙上,捏住了她的下巴,欲要强吻。 却被花火原狠狠甩掉下巴上的手,一个膝撞、一个肘击打了出去。 这一下有点儿狠,他坐在墙角,捂着胸口坐着没动,嘴上却一阵苦笑:“你下手还真狠。喂,女人,你是要直接杀了我吗?” 花火原绷着脸:“你可以还击的。”他的能力绝不至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一只膝盖屈起,同侧的手臂搁在上面,支着脑袋,阴柔地笑说:“打败你对我没什么意义。女人,我要的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心。我以前也说过,你跟哪个男人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不过,真没想到你给我找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对手。” “你知道他厉害最好!”她毫不客气的说:“我看你也不适合呆在第二警卫队了,我帮你申请调离吧。” “可是,对手越厉害,我越兴奋呢。”青冈轻轻哼笑着。 花火原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暗道不好,刚刚有所反应,却已经被青冈一个拐肘顶在了墙上。 他没有用大力,身体没有那么疼痛,但她的心头却很不爽。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默默地锻炼飞鸟,但也只来得及稍微做出反应而已,这个差距有点儿大! “放心,我说过不会再对你用强的。”青冈安抚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跟怀溯存吹气的感觉不同,她除了讨厌,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她虽没有积极的反应,青冈却兀自说下去:“我就知道,跟着你日子一定会很精彩的。女人,别急着摆脱我,你会发现我对你很有用的。” “譬如?” “譬如,如果有人携带毒药、炸药或者其他热武器接近你,我可以提前发现。” 她想:这一点对怀溯存很有用,身居高位,难保没有人嫉恨,万一有人耍手段暗害于他,青冈这狗鼻子还真挺有用的! 下一刻,青冈的话却又令她炸毛:“再譬如,那位大人要是忙于军务,或者朝三暮四冷落于你,让你独守空房的话,我可以‘陪’你度过那些难熬的晚上,呵呵。” “呵你妈个头,做梦去吧!”她直接将青冈甩了出去。 这次却没有把他甩个四仰八叉,他很潇洒的在空中翻了个身,缓缓落在地上,脸上依然挂着那让人焦躁的阴笑:“女人,只要你留我在身边,我可以竭尽所能辅佐于你。但有朝一日,你会主动扑进我怀里。敢跟我赌吗?” 花火原拧眉。 不用说,把一个没有底线的人留在身边绝对极有风险,但青冈无疑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才。 感情上,她应该说不。 但是脑海里掠过西落那没正形的样子,她挑起了眉:“赌就赌!反正你必输无疑。” 怀溯存能收服西落,她也能收服青冈! 青冈嘴角斜挑,露出得逞的微笑:“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这是燎原的规矩,他们的约定不需要落于纸上,反正大家都是混蛋,谁也不可能被一张纸约束住。 但是,行走在黑暗世界里,信誉是十分重要的。 击掌为誓乃是重誓,意为若不守誓,自断其掌。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夫人的警卫队队长了。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随着这话,青冈收敛起满身的罪人气息,居然真的开始扮演起警卫队队长的角色,还恭敬而正经地跟花火原讲起第二警卫队的训练方案和值守安排来。 这一条一条的,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倒是令花火原刮目相看了一下。 不过想想,没几分本事又怎么能成为燎原大佬?况且,最近她诸事缠身,无暇他顾,青冈却一直沉浸在飞鸟的训练中,对这利器是琢磨甚多,展露出足够的见识自然不在话下。 花火原跟马克西姆一战之后,正好也有点儿新的想法,便敞开来跟他交流。 不管是飞鸟的个人使用技巧,还是多人战术配合,两人竟然聊得十分投机。 以至于赵光光等人见到这副和谐的场景,一个个地都目瞪口呆得不行。 难道不应该是青冈被打得头破血流,或者花火原愤怒咆哮的结果吗?明明以前提起青冈就咬牙切齿的花姐,为什么转眼间就能跟青冈有说有笑了? 出去一趟回来,花姐完全就脱胎换骨变个人哪。 这世界真是太tm幻灭了! 花火原看出众人眼中的异样,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对青冈吩咐道:“先就这样吧,你去整理一份正式的文件出来,以后这些东西都要留档,方便日后改进和参考。” “是。”青冈恭恭敬敬地回答。 众人又是眼珠子掉了一地:青冈这也是抽了什么风?明明半个小时之前还对花姐冷嘲热讽的,难道他也换人了? “再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整理时间,第二警卫队就正式上岗。你们还有时间发愣吗?”青冈吼了一嗓子。 众人顿时惊醒,赶紧对花火原行了个礼:“是。” 这一行礼,花火原陡然察觉到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不知是青冈的毕恭毕敬起了效果,还是被青冈盯着不敢放肆的缘故,众人一丝不正经的表情都不敢再有。 她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但是,身份转变之后,有些东西不可能永远保留。这本来就是人类社会不变的规则。 连夫妻双方的收入情况发生变化,都会影响到彼此的家庭地位,这点儿同侪情谊又有什么不可变的呢? 她默了默,说:“赵大哥,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赵光光似乎有点儿惊喜,挺了挺腰杆,身形笔直地跟她走出来。 “赵大哥,我……”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光光也犹豫了一下,随即憨笑着,语无伦次地说:“小、小火,俺为你高兴,真的。军团长大人是不败战神,铁汉子,真英雄。要不是他娶你,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对你动歪心思呢。有他护着你,俺这个当哥的,真的很高兴。” 花火原一下子就笑着迸出泪来:“对,赵大哥,你永远是我大哥。” 赵光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就怕大人不答应。要不然,俺不成大人的大舅子了?这,不大好意思吧……呵呵……” 有很多事情变了,但是赵光光一直没变。 花火原觉得很开心:“虽然他的身份,不太好当众叫你大舅子,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他的大舅子。” 赵光光开心地咧嘴一笑,半张脸上都只见着他的大嘴大牙:“小火,以后又可以保护你了,俺觉得再好不过。” 花火原意气飞扬:“以后,一起战斗!” 赵光光顿时愣住:“你嫁给大人了,还需要打仗?” 第183章 军团长夫人的权势 “打!”她异常果决,“多的不敢说,最近马上就有一场四大军团的新兵比试,我是一定要上场的!所以,今后的这些天我会和你们一起训练!” 她要尽己所能地证明自己的实力、赢得不菲的声誉,一则如今她的实力和声誉也是怀溯存实力和声誉的一部分;二则哪怕以后公布了身份,她也不要做娜娜。 她要做的是独一无二的花火原! 作为蛮荒之星的第一个真正的女人,她要为自己的女儿乃至其他女人争取应得的人权,而自立自强就是女权运动最起码的基础! 赵光光却急了,问:“大人他、他对你不好吗?” “他对我很好!” “不能吧,他要真对你好,又怎么会让你上阵杀敌呢?”赵光光拍拍胸口,以一个赳赳武夫的惯有思维质疑,“打仗是俺们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应该是被男人保护的对象。以前你没有男人就算了,现在有了男人,他还有这么大的权力,却还要你拿命去拼,这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赵光光声音越来越,义愤填膺,好像下一刻就要挽起袖子跟怀溯存拼命似的。 花火原忍不住失笑:“女人在你眼中就这么没用吗?” “俺不是觉得你没用,小火,”赵光光满头大汗地解释,“可是你们女人不就是因为不想上场打仗,才会变作女人的吗?” 她错愕地看着赵光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赵大哥,你说的那些,不是我的想法。”她很诚恳地说:“上战场这件事是我自己想做的。” “为什么?你,你不需要俺们的保护吗?” “不!只是,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她无比坚定。 “俺来帮你做!”赵光光豪气万丈。 她摇头:“不行!这件事必须我做,没人能代替我。赵大哥,我能创造‘花式飞鸟战技’,你不信我能驰骋战场吗?” 赵光光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火的能力,他当然是相信的,不仅相信,而且很佩服。这不是他一个人佩服,现在第一军团谁不佩服她。 问题是,作为军团长夫人,以身涉险,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的他还是她的警卫队的一员。 看他一脸呆愣,欲言又止的样子,花火原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赵大哥,我虽然是军团长夫人了,但我同时也是一名中尉,我还有作为军人的职责和义务。而且……”还有外星人等着我呢。 但在这里,她猛地停下来。 降临者的事情还是绝密,不管合理不合理,都不该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而且什么?”赵光光不明所以地追问。 “没什么,总之,好好训练,到时候别给我丢脸哦。” “那是当然!连小火你都这么有斗志,俺们肯定全力以赴!”赵光光磨刀霍霍的,“俺回去让他们也给老子绷紧了头皮好好训练。” 花火原感激地给了赵光光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大哥。” 虽然他不是很赞同她的看法,也不是很理解她的选择,但是只要她决定了,他就无条件的支持。 这完全就是她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哥哥的样子。 感受着怀中娇小的身躯,赵光光也有点儿百感交集:那个坐在墙头上笑盈盈喊“喂,大哥”的女人,那个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勇气偷亲一下手背的女人,那个在梦中甜甜的叫他‘老公’的女人,终于再无一丝成为他女人的可能。 而且只不过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就站在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从此,他只能站在她的背后,默默地仰望和保护她。 也罢,就让他做好一个大哥的角色吧。 要变成保护她的男人,不就是他最初的想法吗?虽然换了一个方式,但终究也是实现了不是。 摆正了心态以后,兄妹两人终于能够好好地叙叙旧了, 在第二警卫队里,固然基本都是熟悉的面孔,但还是有好些脸都没看见。 明理秀不用说,她亲眼看到胡封将他调入了实验室里,估计以后都是给胡封打小工的份儿了。 赵光光不知道明理秀出卖过花火原的事情,对他的发展赞不绝口:“那小子以后前途无量啊!啧啧,他人又机灵,还跟在特医身边,以后但凡学点儿皮毛,也够吃香的喝辣的了。” 还说:“那小子平时虽然闷声不响的,但还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家伙,为了他妹硬是签了十年的卖身契。你要有什么需要,不用客气,直接找他,他肯定帮你没商量。” 花火原只能干笑。 对于明理秀,她的感觉有点儿复杂。 最开始,她是比较欣赏明理秀这个少年的,冷静、聪慧、对自己够狠、对弟弟情深意切,但是他最后却出卖了她。 虽然有无他的出卖其实不会对事情的发展造成太大的影响,虽然他的出卖情有可原,能够理解,但是出卖就是出卖,他这一次能为了妹妹出卖她,下一次为了妹妹可能会再次出卖她。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信任他。 不过,赵光光说的话还是让她心头动了一动:现在她是军团长夫人了,他对她也于心有愧,她若有要求,他多半会答应。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借由他监控胡封这个疯子呢? 似乎……可行! 她准备一会儿就去敲打敲打明理秀。 他们又聊到蒙特和王老五,他们两人竟然都因为之前的表现被调入了第一军团的飞鸟特别研究组,钻研如何更好地提升飞鸟的作用,以及让士兵们在γ磁场的禁区内对敌人形成更大的杀伤力。 白蛇夫据说是被调去了一支神秘的特种部队,他们对他的控蛇技术非常感兴趣,准备好好开发一下,在无法使用热武器的禁区内使用生物武器进行替代。 花火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蛇在冰霜荒原地带都是要冬眠的,它们怎么参与战斗呢?” “据说可以用药物强行激发,就算不行,俺们以后也不是一直驻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嘛。” 四大军团在四大禁区之间一直是轮流驻守的,经过“抢救新生”一战,飞鸟兵团的士兵们也大开眼界,很是畅想了一下在阿尔卑斯群山打野、在撒哈拉沙漠起大蜥蜴、在阿拉斯加大沼地挖泥鳅的日子。 反正,不管在哪里都比在鸟不拉屎冻死人的冰霜荒原要好。 花火原想想也是,以后会有在各种地形和情况下进行战斗的机会,多一些准备很有必要。 同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从第一军团底层到高层的全面了解,令她渐渐明白第一军团的实力和声誉是构建在何等的预见和耐心的准备之上。 怀溯存并不是一味动用蛮力的武夫。 他胸怀韬略,远见卓识,以身作则,自制力惊人,不仅重视基本的军队素养训练、纪律作风的培养,而且还很重视不同人才的发现、新型武器的开发、新型战争形式的发掘。 第一军团之所以能成为第一军团,绝不是侥幸或幸运。 唉唉,一不小心,又陶醉在自家男人神一样的魅力中了! 已经走到胡封的实验室,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板着脸按响了门铃。 胡封这疯子把自己实验室里的东西看得宝贝得很,装了个声控门,不高兴谁都进不去。 不过,他要是敢不给她开门,她现在有的是办法叫他好看。 意料之中,门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却是李军医,他很恭敬的敬了个礼:“夫人!” “不用不用。”她赶紧摆了摆手,“李军医,别给我敬礼了,您是第一军团的老人了,我是新兵蛋子,您给我敬礼,我心上过不去。” 李军医很规矩的说:“您毕竟是夫人了,该我给您敬礼。” “这样吧,以后您称我夫人就行了,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用不着给我行礼,否则我都不敢来见您了。” 李军医心头暗赞花火原不端架子,觉得自家大人找了个好夫人,当即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给她说:“您是来找胡特医的吧?他不在这儿。” 奇怪,这疯子一投入实验不是疯魔得妈老娘子都不认的吗?他居然会不在实验室? 她觉得奇怪:“那他在哪儿?” “在第二实验室。” 李军医稍微解释了一下,因为胡封将第一实验室列为绝密级别,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其他人都不得入内。 所以,现在组织起来的医生主要在第二实验室内,根据他的安排开展工作。 这个安排,花火原当然不会反对。 要是太多人进来,万一有谁不小心看到她的裸身,咳咳,不是,是她的克隆体的裸身,那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李军医试探地问:“要不我带您去第二实验室找他?” “不用了。”她摆摆手,反正她今天主要也不是来找他的,他不在,还方便她行事呢,“明理秀在吗?” “在在在,就在这里面。”说起明理秀,李军医眉眼都弯了,语气中颇有赏识的味道,“这孩子可能干着呢,又会设计辅助和记录程序,学医的速度也快得惊人。有他在,我的工作都轻松不少,这孩子前途无量啊!” 说得意犹未尽,最后还感叹了一下:“我已经老了,为第一军团也算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可是看到现在这些个后生可畏,深深遗憾自己不能年轻个二十岁,再重新活一遭。” “您不老呢,”花火原笑道,“我看您这精神,觉得您能再多活五百年。” “那不成老妖怪了!”李军医被她逗笑,随即又感慨,“不过,能够在有生之年见证奇迹,我死可瞑目了。” 随即不待花火原接话,便打开通话器,向隔离区域内喊话:“明理秀请出来,夫人看您来了。” 明理秀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他从电脑上抬起视线,转过来,透过玻璃与花火原两相交接。 这一刻,花火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羞愧和畏惧——不是对她的畏惧,而是对权势的畏惧。 从赵光光等人到明理秀,她第一次模糊嗅到了权势的复杂味道。 明理秀慢腾腾地通过消毒室,脱掉了大褂站在花火原面前。 花火原并不说话,只是将他盯着。 他半垂着头,握紧了拳头,咬着唇,微微蜷曲的发丝顺着额际搭在清秀的脸庞一侧,显出几分倔强的意味。 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一直以来就有一股倔劲,不肯低头,不肯认输。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他都有自己的坚持。 其实,她真的很欣赏他,只除了他出卖她的时候。 两人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率先出口。 这时,实验室大门突然洞开,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呀,是您来了!” 花火原看到来人怔了一下。 而明理秀则是脸色霎时大变! 第184章 认错 那人无所察觉,一张柔和的笑脸分外动人:“哥哥,你朋友来了,你们怎么还站着呢?我给你们弄点儿吃的喝的,你们慢慢聊吧。” 她又转向花火原问:“您喜欢喝点儿什么?茶、饮料还是别的什么?” “文秀,不用忙了。”花火原对文秀没什么看法,赶紧客气道。 “倒点儿白开水来吧,再弄点儿你们女人喜欢的零食。”明理秀却开口道。 文秀开心地抿了抿嘴,顺手从旁边倒了两杯水过来,又道:“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先聊着。” 等到实验室大门刚一闭上,明理秀立刻在花火原面前跪下来:“夫人,您有任何惩罚手段,明理秀都愿意接受,只是请您不要迁怒于文秀。她,她这辈子因为我受了很多苦,我希望能保住她后半生的快乐。” 看着跪倒屈服在自己面前的倔强少年,花火原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 “这里不是过家家,要发自内心的敬畏,绰号才有震慑的意义。”初见时的明理秀,明明只是一个少年,口齿却很犀利,对她丝毫不掩讥讽和不屑。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在自己面前却变成了这样的姿态。 “所以,与其抠破头皮想什么虚脑吧唧的名头,不如好好亮出本事来,到时候保不准大家能叫你爷。” 她忍不住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亮出真本事来。 要说有,也是有的,但令他低头跪下的却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怀溯存赋予她的权势。 用强权逼迫这个少年,他能真心顺服吗? 她不这么认为。 叹了口气,她有些感伤的叹道:“明理秀,我们本来是兄弟,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明理秀深深地埋下头去:“都是我的错。但是,您应该知道,为了文秀,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花火原默然良久:“你起来吧。” “理秀不敢。” “文秀就要回来了,你想让她看见吗?” 明理秀震了一下,抬起头看她:没想到两人处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她还会为自己考虑,他迟疑着站起来,心绪复杂,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花火原又说:“既然你是为了文秀,那我不妨说一句——我想现在的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把文秀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里。” 明理秀震动,刚要开口说话,花火原就竖起手掌阻止了他:“我还没有说完。我知道文秀是个可怜人,我对文秀也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你对我做过那样的事,难道我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吗?或者你以为我是只包子,谁想捏就捏一捏,所以一直怀着侥幸,连个认错的话都不主动交待?” “不是的!”明理秀惶急地解释,“花姐,请您原谅。我确实不后悔我的作为,但我也确实对您心怀愧疚。之所以没有向您道歉,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请您相信最初胡特医对我有那种要求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以为对您并没有任何的伤害。后来,我直接被他带到这里,才逐渐了解到我可能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但这个时候,我一步都没法离开实验室,所以,所以……” 花火原打断他:“你知道你对我有过什么伤害?说说看。” “我想,可能胡特医取您的血样,是想把您当作实验对象。”他低声说了,又扬高声音,“不过幸好,您嫁给了大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胡特医的企图。花姐,很对不起您,也许我没这个资格,但是我仍然希望能获得您的原谅。” 花火原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个聪慧的少年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什么,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呢。 正要说话,文秀却回来了。 她把一个大盘子盛得满满的端过来,满眼满心都是欢喜:“您能来看哥哥真是太好了。实验室里来来去去只有两三个人,哥哥总是没日没夜地沉浸在实验中,我好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垮掉,而他心里也会变得阴郁呢。您能时常来看看他吗?” 明理秀一声不吭。 花火原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笑道:“当然,有空的话,我都会来看看你们的。对了,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在手术台上,现在怎么样了?” 文秀面露羞涩地看向明理秀。 明理秀立刻说:“没关系,任何秘密都不需要对夫人隐瞒,胡特医也不会责怪你的。” “夫人?”文秀惊叫。 花火原见她吃惊的样子,赶紧阻止:“就是一个绰号,你别被吓到了。” “啊,是这样。”文秀拍着胸口坐下,“对不起,我还以为您真的是哪位长官的太太呢。” 花火原但笑不语。 文秀挺爱说话的,自言自语道:“不过能够嫁给长官也挺好的,以后就有保障了。” 明理秀有点儿尴尬,清了清嗓子说:“文秀,人家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呢。” 文秀耸耸弯眉,吐吐舌:“不好意思,我总是思路乱七八糟的。嗯,上次做了手术以后,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肚子里多了一个子宫啊。”文秀眨着好看的睫毛,细声细气地说:“听说以后会有孩子在子宫里慢慢长大,只要想想就觉得好神奇呢。” “你喜欢吗?” 文秀点点头,浅笑中蕴含着无限的神往:“胡特医说,要是能生出孩子来,就是真正的女人了呢,而且以后会很受尊敬。如果我受到尊敬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人会瞧不起哥哥了?” 明理秀别过头去,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伤感。 花火原郑重的说:“会的。我希望你能成功。” 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她的女儿所要面对的女同胞都是这些变性女人呢。 这时,李军医来叫文秀进隔离实验区做检查。 文秀很有礼貌地跟花火原作别,经过消毒室,再换上相应的衣服才走进去。而后又回头对花火原再次挥手。 明理秀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描述的担忧。 “一般,刚刚做了开腹手术,起码要歇几个月才能怀孕的。”她安慰他。 “不,胡特医已经在子宫内移植了受精卵。”虽然时间不长,明理秀却是满口术语了。 李军医说得没错,他的学习速度非常的快。 花火原闻言吃惊不已:“可是我听说这样做是不可以的,可能会在孕后期导致伤口裂开。” 明理秀声音低沉了下去:“没有办法,胡特医说,第一军团没有时间等待,他们需要文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顿了顿,他又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不止文秀,目前已经有十几个志愿者接受了与文秀相同的手术。” 花火原默然:之所以会这么赶,只怕就是为了来年的大选。 因为娜娜会在大选之前就生出孩子,如果第一军团不能那之前让孩子面世,那就会让维克多占尽优势。 她问:“孕后期怎么办?” “胡特医说,会拆了缝线,把子宫取出来,只在肚子上留一个洞,供子宫和母体保持联系,以便母体为子宫和胎儿输送营养。” 花火原有些骇然,这种办法在地球上可是闻所未闻:“能行得通吗?” “胡特医似乎很有把握。” “那子宫留在体外,文秀还怎么行动呢?” “不行动。”明理秀说:“整个孕后期一步都不能动,无论醒着还是睡着,只能躺在床上,给胎儿做营养输送的母体,直到出生为止。” 这是纯粹把人当成了一部营养输送机。 她心里突然有点儿说不出来的难受:在她看来,这些变性女人也应该享有人权,而不是被当作发泄的对象或者孕育的机器。 而这样的事情却是由她所崇敬的丈夫的授意。 一直以来,怀溯存在她心目中几乎是完美的存在,突然沾染上一点污渍,就显得特别刺眼。 稍微恍惚了一下,她总算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你做过的事,我可以暂且记下,但是你要记住,第一军团是由我丈夫掌管,特医再有特权,在这个地盘上也不可能强过他。所以,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对我下手的机会……” “理秀永远也不会这样做。”明理秀不好再下跪,郑重的低下头。 “哪怕是为了文秀?” “我以文秀之名起誓。” 花火原点点头:“如果胡特医还对我打什么主意……” “我就是您的眼睛和耳朵,我会替您盯着他的。”他十分迅速的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不得不说,他是个极其聪明的少年。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她留下这句话,起身离去。 明理秀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意味:短短时日未见,她竟然已经有了几分令人胆颤的威势。 这个女人,不可小视。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一定不会忘记。” 花火原刚走到门口,那门刷啦一下就滑开了。 一个人影猛地跳进来,差点儿把她撞上。 “跑什么跑,不知道这里是科研重地,不能鲁莽吗?”她不自觉的用极有威严的声音呵斥了一句。 定睛一看,这个鲁莽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胡疯子。 她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地开始挽袖子:“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封半点儿没害怕的意思,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知道您迟早来找我算账,我都准备好了。” 啊? 花火原忍不住嘴角抽抽:这家伙会这么好心认罚?不像啊!他到底耍什么把戏? 第185章 是否接受不完美的我 还没等她开口,胡封又开口了。 “哎,不过在算账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说到这里,他很郑重的强调了一下,“事关你老公期待的实验能否成功,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这到底是谁威胁谁来着啊! 胡封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房间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录音笔,开始照着本子录音询问: “先说说怀孕的整个过程,孕妇的表现和各种情况变化。” “胎儿的发育常识,你应该知道吧?” “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和发生的意外,都说说看。” …… 尼玛!这是拿她当百小度机器人呢! 她将桌子一拍:“我又没怀过孕,你以为我是百科知识大全吗?” “好歹应该接触过一些吧,怎么也能给我这个一穷二白、啥都不知道的无能医生提供一点儿有价值的参考哦。”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跟他比对对眼:“哼,少糊弄我。你们不是有《星球回忆录》吗?那上面可是什么都有。” 他将手一摊:“对那是什么都有,唯独在母婴孕产养方面是一片空白。” 她失声道:“怎么可能?” 但随即想到,降临者应该是在投放之前对初代追溯者进行过筛选,有意地剔除了那方面的专家。 如果再送来一群没结过婚没养过孩子的大老爷们,估计他们抠破头皮,最多也只能想起一些新闻上看到的皮毛。 “总之吧,现在这事您得把知道的事情都统统给我交代出来,不然实验失败的话,可怪不到我头上。” 说得好像该怪她一样。 她心头不爽,傲娇地别过头去:“我还没收拾你呢,什么都想不起。” 他一点儿骨气都没有地认错:“放心放心,等你把知道的都交代了,我一定任您收拾。” 这么听话? 不过,她也知道事关重大,轻忽不得,便耐着性子回想自己知道的所有相关知识。 当然了,怎么养育孩子,她是洋洋洒洒,说不完的话。 怎么怀、怎么生,她知道的就极其有限了。 要不是平常喜欢跟学生们的妈叨叨,她们告诉她不少的事情,那今天说不定她只能把生理卫生常识课说一遍呢。 总之,这一交待从上午一直到下午,再到晚上,说得她那叫一个口干舌燥。 胡封把当前最为关心的重点翻过来覆过去的问了好几遍,见实在挤不出什么东西,这才作罢。 “行了行了,您可以回去了。”他连头也没抬,一边整理笔记,一边挥挥手,就跟赶苍蝇似的。 花火原忍了一天终于炸毛了:“喂,说好的任我收拾呢?” “嗯?”他一脸懵懂地抬起头,被花火原的晚娘脸狠狠震慑了一下,随即才一拍脑袋,“哦哦,差点儿忘记了。跟我来跟我来。” 咦,打脸还要挑地方吗? 花火原强忍着好奇,跟着他一路风风火火的走到一个大门口,墙壁上还挂着“第二实验室”的牌子,几个白大褂从里面出来,见到胡封立刻恭敬地鞠躬行礼。 这里就是第二实验室,里面都有什么啊? 她正好奇着,胡封却径直带她越过第二实验室,在一扇小门前站定。 “来来来,这是我早就给您准备好的。”他把门打开,给花火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在里边儿,尽管收拾,千万别客气。” 说完把手一挥,将钥匙抛过去:“我还忙着,您就自便了啊!” 啊?这就走了? 算什么任她收拾啊?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花火原疑惑的走进那小房间,等灯一亮,顿时不忍直视地遮住双眼:我勒个去! 亏他想得出来,她又不是变态,弄个克隆人给她算怎么回事? 而且,搞个克隆人来敷衍她就算了,尼玛能不能给人穿上衣服啊? 好歹是你自个儿的克隆体诶! 也不嫌自己隐私暴露啊! 然而,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胡封已经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算了,今天她也精疲力尽,还是留着下回,等这家伙把孩子捣鼓出来了,再尽情地收拾他吧! 她一脸疲倦地回到怀溯存的房间。 “我回来啦!”她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一下子窝进沙发里就不想动了。 “想不到现在你比我还忙。”怀溯存摸了摸她的额头,语气宠溺。 她一下子就跟吃了回血药一样,立马来了精神,叽叽喳喳地跟他讲今天做的事情。 说着说着,却突然没了精神。 怀溯存察觉到了,立刻问:“怎么了?有心事?” 她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怀溯存拉过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以后想要什么都直接说的吗?” 是的,她也早已下定了决心,不让优柔寡断毁了感情。 于是,她把文秀在孕后期要面临的命运说了出来,她说了自己认为这样做的不人道,也说了可能对文秀这样的实验体造成巨大的伤害,却到底没好意思直接质问怀溯存。 但怀溯存听懂了。 他沉吟了一下,最终这么回答她:“有古话说:‘兵者不祥之器’,在这个时代,身为军人,就是不详的化身,身为统帅,只能慈不掌兵。这么多年的杀戮生涯中,我不能说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义的、人道的,但我能保证我对自己的决定从来无愧于心。” 她张口欲言。 怀溯存却抢在她前面又说:“你说的文秀那些女人,她们在手术之前就已经充分了解到自己将要面临一些什么样的情况。她们是自愿参加这个实验的。我没办法保证她们一定能好好活着,但是她们肯定都拿到了自己满意的报酬。” 花火原想起文秀开心的样子,想起她说“如果我受到尊敬的话,是不是就没有人会瞧不起哥哥了”时,一脸憧憬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可说了。 沉默了好久,她才发现怀溯存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当她抬头的时候,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忧虑。 “小原,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完美无缺的人。越是往后,你越会发现,我有很多缺点。而政治上每件事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以后,在一些事情上,我可能还会有让你失望的决定。”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问:“知道了这些,你还能接受我吗?” 他的神情既紧张又期待,似乎很怕她的拒绝,就跟任何一个陷入恋爱的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 她骤然明白: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因为很在乎她,所以要坦诚自己的缺点,他也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她突然觉得心头变得无比柔软,一个冲动将他整个扑倒。 “怀溯存!”她大声说:“你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我知道要建设一个美好的世界,就像抚养一个孩子长大一样,需要很多的时间和耐心,需要忍受很多的不完美和毛病。所以,为了你那句‘无愧于心’,我愿意接受你,和你一起并肩战斗!” 随着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怀溯存渐渐放松下来,露出足以让无数少女尖叫、腐女狂热的性感笑容。 “你说话算话的吧?” “别小看军团长夫人。”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她的胸。 她顿时掐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叫:“怀溯存,你死定了!” 怀溯存哈哈大笑,开心地将她抱起在空中打了个转:“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然后,又补充道:“但是大部分女人的胸比你的大确实是事实。” 哼,那些假胸当然是想做多大做多大。 花火原气哼哼的:“你要喜欢大胸,可以去找大胸妹啊!” “不好。”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过而不及,太大了顶在胸口也不舒服。刚好一手握住是最好的。” “你,流氓!” 原来没有男人不会耍流氓,只是看他对谁耍流氓而已。 这个晚上,怀溯存对自己的老婆狠狠耍了一通流氓。 到模模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花火原才想起,其实在看《星球回忆录》的时候,自己本来动了念头要把来历告诉怀溯存的,结果居然东搞西搞全都搞忘了。 糟糕的是,早上醒来的时候,不仅怀溯存不在她身边,她自己也把这件事又忘记了。 连续两天操劳,她只觉得腰酸背痛,各种不好。 等到洗漱整理了之后走出卧室,没有见到怀溯存,却看见青冈沉着脸等在外面。 “咦,溯存呢?” “第二军团军团长来访,所以大老板去处理这件事了。” 花火原吓了一跳:“维克多来了,他来干什么?” “您觉得我会知道?” 也是,青冈一介小兵怎么会知道这种高层来访的内幕。 不过,维克多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她猜测着他的目的,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早餐,一边瞥了青冈一眼:“一大早的就这么阴阳怪气,昨天晚上你……” 她一下子顿住:唔,好险,差点儿就把“欲求不满”给说出来了。 最近好像跟着怀溯存污化了很多来着。 第186章 维克多有什么阴谋 青冈双目微眯,走到她身边:“既然受我们保护,就应该有受保护的自觉。昨天居然放我们一下午的鸽子,还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别以为她没听出酸溜溜的味道,她也压根没指望这狗鼻子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你跟我说规矩?”她大开嘲讽,“真要讲规矩,你是不是应该先敲了门,得到我的允许再进门的?哪条规矩说了你可以不经允许进入溯存的办公室?” 青冈无所谓的摊摊手:“是大老板让我在这儿等你的,你以为我愿意吗?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发情的味道,哼哼!” 她顿时腾的红了脸。 昨晚,怀溯存跟她在办公室里就情不自禁地温存了一次。 可那真的都很长时间了,至少她就没闻到任何味道。 哎,地下房间冬暖夏凉,但就是不好,没有窗子可以通风换气,总是被青冈这狗鼻子窥破隐私,真tmd尴尬。 不过,久经锻炼,她也是脸皮厚了,直接装没听见:“你到底是来干嘛的?难道就是来耍嘴皮子的?” 青冈轻嘲的笑一声:“来请老板娘吃饭的。”说着,把桌子上的盖子揭开,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不用说,这一定是怀溯存吩咐的。 她一下子心情大好,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其他人呢?” “除了值班的,其他人都在训练。” “那你先出去,我吃完了一起去训练。” “你?”青冈微讶。 “对!”她很爽快的把自己打算说出来,“很快会有四大军团新兵大比,我要参加的。” “哦,明白。” 她停下来,有点儿奇怪地看着他:“你不问为什么吗?” 赵光光可是相当的不理解。 “需要吗?”青冈倒是咧开嘴的笑,“你本来就没安分过。真要是一心一意地当起了军团长夫人,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女人了。” 那话怎么说的,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还真是没说错。 “不过,你真的不用去那个什么维克多面前露一露脸吗?”青冈一脸似笑非笑。 她瞥他一眼:“不用。不管维克多有什么阴谋诡计,溯存肯定都能解决,不需要我操心。如果需要我露面,溯存自然会通知我的。所以,我现在只需要做最该做的事。” 在怀溯存身边这段时间,她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以及自己的特长。 政治军事都不简单,至少目前的她在这两方面相当天真,短时间内要补足短板是不可能的。她还不如扎扎实实地做好一名中尉,脚踏实地地往上走。 既然最开始怀溯存的设计就是让她做真德第二,她为什么不试试呢? 青冈听了她的话,也只是耸耸肩,没有任何质疑。 这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青冈虽然在某些方面非常令人讨厌,但是他自从识破她的伪装身份以后,从来没有看低过她,而且并没有用一般男人看待女人的态度来看待她。 这一点,其实赵光光也不如他。 她心里不由感叹:看来不同的人确实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并不能单单用有色眼镜片面的去评价别人。 “以后,每天早上按时叫醒我。”她对青冈说:“还有,我要你对我进行特训。” “你要我给你特训?”青冈的语气有些玩味。 这女人不是对他退避三舍,连碰都不愿让他碰一下的吗?真要进行特训,那可多的是肢体接触的机会,她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花火原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大事当前,她才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小节。 她哼一声:“听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吗?” 青冈只怔了一下,便操起胳膊,露出了然的会意的笑容:“怎么,想超过我吗?” 她挑衅地抬起下巴:“你怕啦?” “怎么会?”他阴阴的舔了舔嘴角,“我很期待,女人。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操’练你,我当然不会留手。” 对于某个无耻之徒特别强调的重音字,花火原自动忽略。 她要训练的消息对整个第二警卫队造成了震动性的影响。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跟赵光光差不多,认为她是不是被怀溯存给欺负了,或者怀溯存不够重视她,甚至是想利用她什么的。 幸好她提前跟赵光光通过气,有赵光光扯着大嗓门进行魔鬼训练,其他人心里有再多想法也只能把精力放在训练上面。 而特训的时候,青冈果然没有留手。 每一劈每一踢,全都毫不留情击在她的痛处,弄得她在空中像没头的陀螺一样乱转不停,而且往往要缓上好一阵子,疼痛感才能渐渐隐退。 虽然屡屡被击中,但她却斗志昂扬:“好,就是这样!”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冈大力摔了出去。 这一摔,她压根没回过神来,直接撞在墙上摔了个七荤八素——还好训练室里的墙壁都是包了软性材料的,否则这一下够她好受的。 不到一个小时的训练,她就已经浑身疼痛、气喘吁吁了。 她暗自思量着:是不是这段时间跟着怀溯存过得太悠闲了,以至于三天不练手生,导致出现大幅度的退步。 青冈悬停在旁边,也不像赵光光一样又吼又骂,只是意味深长地感叹:“啧啧,大老板床上有这么强吗?以前的‘拼命三娘’竟然几个晚上就沦落成‘弱鸡三娘’了。” 这句话终于把花火原忍了又忍的怒火给点着了。 她瞬间小宇宙爆发:“青冈,你去死!我要杀了你!” 会客厅里,怀溯存盯着维克多,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很耐心的听他讲完了他跟娜娜的婚礼安排。 “所以,你今天是专门来给我发请帖的?”怀溯存眉尖微挑,颇有怀疑。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维克多亲自来一趟。 维克多照常是绅士派头,叹道:“我们刚刚公布婚讯,你就跑了,那我不得以为是我把你给气跑了么?为了咱们人类的团结,我自然需要亲自跑一趟。” 怀溯存点点头:“放心,我已经有妻子了,所以只会祝福你们。不过,婚礼举行的时候,我未必有时间亲到,甚为遗憾。” “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维克多颇为失望的样子。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娜娜在婚礼上看到我。”怀溯存直言不讳。 维克多顿时脸色有些僵硬,但随即便缓过来:“哪有,娜娜之前对你确实有点儿想法,不过女人嘛,你知道的,就是朝三暮四的,现在她已经完全把心放在我身上,你去不去都无所谓的。” 怀溯存了然的笑笑,既然去不去都无所谓,那就代表着维克多对娜娜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自然是不会去的,何必给别人徒增聊资呢? 不过,他相信维克多无事不登三宝殿,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绝不会为了一场婚礼专门来跟他争风吃醋。 是以他并不开口,静静等待。 维克多见时间拖得差不多了,终于露出今天的底牌:“对了,这次前来其实主要是想来探探军情。” 怀溯存一脸平静,好声好气:“哦,哪方面的?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新兵大比的,”维克多倾身上前,凑近了说:“已经决定提前了,十天之后就会举行,你们准备好了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怀溯存全无动容,挑眉反问道:“你很重视这次的新兵大比?” 维克多呵呵地笑:“当然,每次我都很重视。这一次尤其重视罢了。” “我不知道你对这场游戏有这么重视。” “为什么不。今年的新兵大比,也许会有军团长夫人参赛,我很期待呢。” “我夫人?” “不错。尊夫人不是飞鸟兵团的新兵吗?号称‘真德第二’,难道她会不参加?” 怀溯存但笑不答,眼底却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会客厅大门打开,陈有利大踏步地走进来,挠着他光秃秃的癞子头皮,大声武器地笑道:“维克多阁下,你家卡特,我给你安全送回来啦!” 维克多对他微微点头:“多谢。”又转头问卡特,“卫帅让带的东西完好转交给卫奇了吗?” 卡特老态龙钟地背着手,咳了一声才回答:“幸不辱命。” “那好,”他利索的站起来,“我的事情都办完了,还得赶回去准备婚礼,不能在你第一军团多参观学习,实在是太遗憾了。希望下次来,还有机会请你来好好指点指点。” 怀溯存微微的蹙眉:总觉得维克多这句话另有深意。 他客气的回答:“指点不敢说,我送你们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于是,维克多和卡特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突如其来而来,又干脆利落而去。 陈有利解开衣扣,叉着腰,挠着头上的癞子骂道:“tmd,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一大早的来涮我们呢?” 怀溯存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他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有阴谋么?” 第187章 先那啥(敏感词)后剖 陈有利眼睛本来就小,此刻一眯就只剩一条缝了,却从中迸射出刺骨的寒光,“如果是刺探军情什么的,那也太小儿科了吧。维克多说了什么?” 怀溯存答:“新兵大比提前了,十天后举行。” 陈有利有些疑惑:“屁大点儿事也值得他跑一趟?” “是明修栈道来了。” 陈有利神情一凛:“那他要渡的陈仓在哪里?” 怀溯存神秘地笑了一笑:“你认为他现在如果施展的阴谋的话,目的是什么?” 陈有利毫不犹豫的回答:“大选!” 是的,大选,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 怀溯存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悠远:“我想帝都那边可能正在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帝都那边没有消息回来,”陈有利神情凝重,“难道办事处的人……” 怀溯存摆摆手:“先不用猜疑,有可能事情被维克多捂住了,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另外找人去打听。” “不过,只有十天,新兵大比就要开始了。我们可能有点儿被动。” “没有关系,”怀溯存镇定若山,“只要维克多的目的是大选,我们就不需要完全按照他的剧本走——我们可以主动出击!” “你已经有想法了?” “你不是也有了吗?” “再把青冈那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叫回来,咱们三来凑个诸葛亮!”陈有利一脸的横肉都在坏笑,看着特别像准备做坏事的坏人。 同一时间,飞鸟兵团团长卫奇自兵团成立以来,头一次在训练时间毫无理由的离开了训练场。 此刻,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像一只无处可逃、备受煎熬的笼中困兽。 脑海里,卡特刚才来拜访的一幕又重新闪现。 卡特是军中老人了,严格说起来,他的资历比卫帅还要老一辈,便是卫帅见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能够历经这么多年依然在军中屹立不倒,足以说明他中流砥柱的地位。 卫奇对他还是比较尊重的。 陈有利却是纯粹的粗人一个,百无禁忌地开玩笑:“喂,卫奇,有老家伙来看你了!” 也许也并不是玩笑,就是嘲笑。 卡特咳一声,慢吞吞地说:“是啊,老家伙了,不被人放在眼里了。”说着,随手将一个盒子递给卫奇,“卫帅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既然送到,我就不多呆了,免得被人嫌弃。” 陈有利嬉皮笑脸地拍他肩膀:“哎呀,开个玩笑嘛,都是老家伙了,难道两句玩笑都开不起。” 卡特拉着脸说:“用枪的人从不开玩笑。” 两人虽然没什么好声气,但也是作对做惯了的,所以不会当回事。 只是陈有利没有注意到,打开盒子的卫奇脸色骤然惊变。 他看到盒子里面只有一摞纸,最上面一张写着几个字:“你没有忘记跟娜娜小姐的约定,对吧?请继续往下看——” 抬头看着陈有利和卡特斗嘴的背影,他使劲忍住把卡特拉回来的冲动,继续往下看。 第二张写着:“我要你促使她参加四大军团新兵大比,并且在这其中动手脚杀了她!不要激动,继续往下看——” 卫奇手有点儿颤抖,他知道继续往下看就是落进对方的陷阱了,但是此刻,他却没法不往下翻。 如果当场把这些纸张亮给陈有利看,第一军团也没有什么理由把维克多和卡特扣下。因为,这个盒子可是打着他父亲的旗帜送过来的,他们又怎么会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呢? 但是,毫无疑问,纸张上写的“我”应该就是维克多。 第三张:“你没有选择,因为娜娜在我手上。如果你不在意娜娜,我还有第二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请看第四张——” 第四张:“你的父亲也在我手上。对了,卫帅身体有点儿不大好,作为儿子,最好回来看看他。” 他几乎把纸张捏碎:父亲的身体确实不大好,但是上一次医生还说,只要卫帅按照医嘱好好保养,至少还有十年好活。 而这张纸上的意思,父亲的身体似乎突然一下子就垮了。 结合上一张纸上的内容,他轻易的判断出结果:有阴谋!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针对大人的阴谋。 花火原以军团长夫人的身份去参加四大军团新兵大比,这绝对是一个会引起所有人兴趣的噱头。 如果她表现出色,自然会赢得大量声誉。 反之,如果她在其中失败甚至死亡,那就是对大人的沉重打击。 他们竟然想用这样卑鄙的方式打击大人——以娜娜和父亲的生命作为威胁。 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卫奇拽紧了拳头,眼神有些游移不定:父亲好歹也是铁血将军出身,这些年来在政坛上虽然手段趋向于和缓,但又怎么至于轻易被维克多给制住? 也许,维克多只是在吓唬他? 他又走了几圈,突然顿住:不,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他们拿娜娜作诱饵和人质,父亲是有可能被他们暗算的。 那么,现在帝都到底是什么情况? 维克多这么急迫地逼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还是要去帝都看看父亲,就算维克多有什么阴谋,但他们也不太可能对他下手——毕竟,他们还指望着靠他暗杀花火原。 他在训练室门外找到了大人,他正跟陈有利一块儿暗暗审视第二警卫队的训练。 卫奇忍不住瞥了一眼花火原,这才行礼道:“抱歉,大人,似乎父亲身体有恙,我想去看看他,可以请假两天吗?” “卫帅身体有恙吗?”怀溯存的关心非常真诚,“是上一次长白山的后遗症吗?请代我向卫帅表达歉意。四大军团新兵大比之后,我会去向卫帅道歉的。” 卫奇“啪”地行了一礼:“大人,请您相信,卫帅从来没有怪您。”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愧疚。” 卫奇再次行礼,转身欲退。 “卫奇!”怀溯存喊道,“此去帝都要小心维克多。” 卫奇没有回头,只是身躯微微一顿,应了一声“是”,随即挺直了脊梁走出去。 陈有利走到怀溯存身边,摸着下巴唔了一声:“用卫帅的名义将卫奇拉走,该不会是请君入瓮吧?” 怀溯存摇头:“卫奇一个人并不能左右飞鸟兵团的生死。” 确实,就算卫奇离开,飞鸟兵团也不会有所动摇。 因为,飞鸟兵团成立时间不长,根据其机动灵活的特点,目前训练的战术主要是小队作战。即便没有卫奇居中统筹,各个小队只要知道战略目标,自行安排作战任务和步骤,问题也不会太大——至少不会比步兵们更大。 但是,维克多既然要引卫奇去帝都,就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两人一起向着胡封的实验室慢慢走去,偶尔讨论两句,却是暂时无法找出非常有说服力的解释。 “看来一切答案都在帝都。”怀溯存下了判断。 陈有利脸色有些严峻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偏偏帝都那边屁消息都没有,老子tmd想骂娘了。干脆,我们也进帝都!老子还不信,谁敢挡在咱们第一军团面前。” 怀溯存沉默着,思索着。 一直快到胡封的实验室门口,甬道被堵住了。 被堵的原因很简单,在难得见到女人的第一军团驻地内,最近很多人发现医务室附近频繁地出现女人。 是以很是引起了一阵围观。 虽然大部分人看起来都是伤兵,但是陈有利却忍不住挽起袖子骂娘:“老子打赌这些王八蛋都tmd是装的。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把医务室搬走,这些小兔崽子立马好一半。” 他骂娘的当口,谷大良、小韩等人上前驱散那些小兔崽子。 王八蛋们一看是大人和陈副军团长,个个吓得面色惨白,行了个礼赶紧就跑了。 甬道空出来,陈有利正要迈步,怀溯存却摇头:“再等等。” “等什么?” “西落就在帝都。” 原来他说的是等西落的消息,陈有利不禁感叹:“可他却tmd给老子玩失联。哎,看来他小子还太嫩,轻易就被帝都那个花花世界给迷住了。老子以前太高看他了。” 这时,正好几个士兵押送着一个女人到胡封的实验室门口。 不用说,这自然是新招募的实验志愿者。 奇怪的是,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被五花大绑着,嘴巴里封了两只鸡蛋似的,腮帮子鼓囊囊的,看到怀溯存两人“呜呜呜”叫个不停。 怀溯存叫停士兵:“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不愿意当志愿者吗?” 护送女人过来的士兵赶紧行礼:“大人,她是自愿报名的,谁知进了基地却想私下偷溜,我们营长说她很可能是不明势力派来的探子,让我们赶紧送到实验室来,给胡特医当解剖材料。” 那女人眼珠子瞪得几乎掉出眼眶,人也扭动得更厉害了,喉咙深处更是叫个不停。 旁边的士兵觉得这女人让他们在大人面前丢脸,当即不客气地给她脑袋上来了一记狠的:“给老子老实点儿!” 陈有利看不过去,走上前喝一声:“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对待女人该有的态度吗?怜香惜玉懂不懂?” 那女人一听,赶紧把头点得像捣蒜。 却又见陈有利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一本正经地说:“这tm女人水灵灵的,就算要送给胡特医剖了,也要先j后剖!” 第188章 政局危变!(恢复双更) 那女人顿时翻个白眼,一个头槌撞向陈有利。 周围几个士兵大怒,个个飞身扑去将他死死压在底下,几乎压成一肉饼。 “行了,都起来吧!”怀溯存终于发话了。 那领头的士兵有点儿犹豫:“大人,这个女人不太老实,要不我们还是先把他关在牢里去,大人您要走就先走。” “不用,将他的嘴上的封条撕了。”他说。 士兵们不再犹豫,一个个的爬起来,将女人嘴上的封条一撕—— 那女人顶着一头被压扁的乱鸡窝,浓妆也花得看不出眉毛鼻子,肩带断了一根,露出半边肩膀,说不出的狼狈。 封条一撕掉,她立刻呸呸呸地将嘴里数个臭袜子给吐出,张嘴就喷口水:“陈有利,老子操你的蛋,叫你个混蛋知道老子的老嫩。” 一直绷着脸的陈有利此时叉着腰,很嚣张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子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没想到真tm是你小子,喂,西落参谋长,看不出你tm还有这么妖艳儿的样子。这玩什么呢,角色扮演?怎么样,多少钱一夜?老子给你包了。” 四周几名士兵大惊之下,个个簌簌发抖。 怀溯存把四周扫了一圈,低声喝令:“松绑!” 士兵们吓得跳了一跳,这才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替他松绑了,然后哭丧着脸低头道歉:“对不起,参谋长,我们都是龟孙子啊,有眼不识您老人家的泰山,您要打就打死我好了,跟其他人没关系。” “谁说的,班长,明明是我第一个把袜子塞进参谋长嘴巴里,才让参谋长没了说明自己身份的机会,就算要杀也该杀我。” “不是,是我把参谋长送进来的,当时还在参谋长屁股上捏了一把,要杀应该杀我!” “……” 他们每说一句,西落的脸色就黑上几分。 陈有利则是心情蹭蹭蹭地往上涨,大手一挥:“很好,我们第一军团就是要有团结的精神。这一次是西落参谋长特地来检验你们的机变水平的。你们全都合格!回头我会再给你们一份嘉奖令的。” 西落气得发抖,偏偏陈有利说得又挺为他周全的,弄得他没法反驳。 等到这几个诚惶诚恐的士兵一走,他立刻一拳头就挥过去。 陈有利一个闪身,反脚一勾,就将他勾倒在地。 陈有利丝毫没有同情心地落井下石:“哎哟哟,这在帝都纵欲过度啊,连这个勾脚都躲不过去了。躲不过去就算了,飞鸟都忘记用。你就不怕死在帝都娘们的肚皮上吗?” 怀溯存却看出了些许端倪,迅疾的上前一步就他扶起:“你把飞鸟丢了?” 西落的腿是后来接上的,时间还不够他锻炼出腿与身体的协调性。没有飞鸟,他跟废人无疑。 他伸手在西落腿上,摸到了一根硬邦邦的东西,将裙子撩开一看,两条腿上各有一根长长的木棍,从髋部一直到脚底,几乎相当于两根拐杖。 这回,连陈有利的脸色也变了:“出什么事了?” 西落忍痛咬牙道:“带我到房间里慢慢说。” 怀溯存两人赶紧召来李军医,让他亲自为西落处理伤势。 “要做手术。”李军医把外伤稍微处理之后判断,“骨头伤到了。” “立刻做。”怀溯存说。 西落却喝了一声“慢”:“我有话说,说完再做手术。” 李军医识趣的退下,并帮忙掩上房门。 西落这才开口:“我的飞鸟给了娜娜,交换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卫帅已经被维克多掌握了。” 怀溯存两人脸色大变。 陈有利果断道:“咱们叫上丹泽尔,一起攻进帝都!” “不行,师出无名,而且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怀溯存面色严峻。 “确实来不及了。整个帝都都被维克多的人控制,老子要不是扮成红楼女人,根本逃不出来。”西落恨得不行,“从帝都到梅里镇,老子都没被人揩到油,tmd回了基地反而被陈有利你个王八蛋给涮了。你给老子记着,老子以后会报复回来的!” 陈有利瞪他:“现在是时候关心这种小事吗?帝都,帝都才是大事!” 西落说:“那有什么办法,反正都已经迟了。” 陈有利给他翻白眼:“谁tm说迟了?只要维克多还没宣誓就职,就tm还有机会。那话怎么说来着?只要锄头挥的好,不怕墙角挖不倒。” 西落满眼鄙夷:“有个屁墙角挖,现在卫帅说不定已经嗝屁了,你有三万把锄头也挥不出个结果来。” 陈有利顿时一愣:“糟了!卫奇!” “卫奇怎么了?”西落不解。 陈有利高声喊道:“来人,快去阻止卫奇回帝都!速度!” 怀溯存一直沉吟着没说话。 他在斟酌权衡目前的微妙局面。 帝都已经被维克多控制,因此传不出什么可以利用的消息。 只要没有卫帅的亲口召唤,他带着第一军团杀往帝都,就很容易被扣上一顶“背叛帝国背叛人类”之类的大帽子。 但是如果不带着军团去帝都,根本没有可能救出卫帅。 况且,卫帅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每天的新闻中,大议事会依然照常举行着,但显然只有帝都的人知道如今的大议事会是个什么鬼。 不过,维克多虽然挟持了卫帅,但明目张胆的政-变是不可能的。 他们第一军团可不是吃素的——好在他直觉敏锐,及时地撤出了帝都,没有让维克多给堵住。否则,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很难说。 所以,维克多应该正在想办法名正言顺地继任元帅之位。 现在暂时没有动静,主要是在说服帝都的各方势力么? 而他上午特地前来抛出四大军团新兵大比,以及隐隐威胁花火原,其实都是障眼法,用以明修栈道之用? 看来最多十天,卫帅就会被宣布因病去世,大选被迫提前,而他们诱卫奇回帝都,恐怕是想借他之口向天下证实卫帅乃是因病去世,以免第一和第四军团说他逼死卫帅。 这么一理,他脑中对维克多的阴谋已经基本有数。 “形势对我们不利!”怀溯存如是说:“时间也很紧张,留给我们操作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天,保险起见,只能考虑五天,但不是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 陈有利和西落都停止争吵,一致看着他,几乎是异口同声: “卫帅还在他手里呢,我们没法动吧。” “娜娜还在他手里呢,我们没法动吧。”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哼一声别开头。 怀溯存笑笑,胸有成竹:“维克多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要当上元帅也必须经过选举,否则军z府没有帝都政治势力的支持,根本没有办法正常运转。所以,现在的关键是帝都各方政治势力的态度。” 陈有利和西落扭回头来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目前的政治势力本身就因为娜娜的关系青睐维克多,恐怕这一点上,他们第一军团并不占优。更何况,维克多目前还直接控制着帝都。 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各方的看法? 完全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嘛! 怀溯存干脆有力的说:“关键是压力。” “压力?”陈有利和西落同时问。 “对,只要有足够的压力,大家就会回到军团和军团长战斗能力本身这个问题上。只要回到这个问题上,维克多就不得不跟我们拼实力。一旦拼实力,你们还会怕吗?” 陈有利和西落同时摇摇头。 拼实力,第一军团无惧任何人! 但,问题是怎样才能给帝都那些人足够的压力? 答案是: “战争!只有战争阴影才能让政客抛弃暧昧的态度,坚定应有的准则。” 陈有利与西落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睛都贼亮贼亮,不约而同地吐出三个字:“降临者!” 小韩喘着气来报:“报、报告大人,机场在战机上跑道准备起跑的时候截住了卫团长。” 怀溯存点头:“很好,告诉机场待命,稍后再出发去帝都。” 小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么,需要把卫团长请回来吗?” “不用!”怀溯存说:“派一支特种小队跟他一起去,总要试试看能不能虎口拔牙。” 这是目前营救卫帅最便捷但也最危险的方法了。 卫奇站在冰霜荒原的机场上,看着狂风席卷密布的阴云,黑沉沉的压在大地之上,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和沉郁。 十天! 凭着在父亲身边从小培养出的政治嗅觉,他很清楚:这十天内围绕帝都、围绕元帅之位将卷涌起何种的风暴。 既然他的飞机被叫停了,那说明大人应该是察觉了——所以,那支正在赶来的、临时派给他的护卫队将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他心里也是有一点谱的。 不过,他决定装聋作哑,任由他们以他的名义行动。 这样,至少他就不用背负背叛大人的压力。 至于花火原……想到很快就要亲手杀掉自己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他觉得心头在一阵阵的抽痛。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他感到自己像在泥淖之中挣扎的困兽,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其实,他从来不想涉入政治,只想做一名纯粹的军人啊! 父亲的话不经意的在脑海中浮现:“记住,从来没有只得不失的事,不过是得失之间的权衡而已。有时候如果你想得到一些什么,就必须忍痛放弃一些什么!” 要放弃一些什么吗? 他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线光亮。 第189章 拿军团长开涮 在第一军团高层开始高速运转的时候,花火原终于见到了前来报到的黑白双煞。 两人满脸喜色地围在她身边,热泪盈眶地恭喜并解释:“夫人,咱们兄弟打第一眼看见您,就知道您跟大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夫人您果然有一说一,咱们兄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竟然能直接调进第二警卫队。这个恩情,永志不忘。” “夫人,您放心,这支队伍咱兄弟保证给您调教得超过第一警卫队……” “本来接到命令就要来报到的,但是交接事项繁琐,才拖到这个时候……” 好久没被这两兄弟用废话狂轰滥炸,花火原好容易才适应他们的节奏,找了个空档插进话:“你们兄弟俩的忠心,我是明白的。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施展才华,你们自己可要好好抓住,不然的话……” 这两个老兵油子虽然有能力,但不好好敲打敲打,不定会做什么怪呢。她不得不把当初对付幼儿园小屁孩儿的那一套大棒胡萝卜法给祭出来。 好在他们也是明白人,一听即明,忙不迭地点头:“明白明白,夫人,您就看我们的好了。” 花火原让他们跟青冈交流一下已经拟定的训练计划。 两人去讨论了一小会儿,却又调头来找她:“夫人,我们看训练计划的周期似乎是一个月的。” “对啊,怎么了?”她奇怪的反问。新兵大比就在一个月后,训练计划当然也是跟着来的。 黑白双煞对视一眼,伍三思试探着问:“咱们是不是不用参加四大军团的新兵大比?” “怎么不参加?” “可是新兵大比十天后就要开始了。” 她大吃一惊:“谁说的?” “营地里已经传遍了!”方大剑神情夸张的说,“就是上午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第二军团军团长亲自说的。您还不知道吗?” 两人止不住的奇怪:这种事自然是从大人那里传出来的,那花姐按理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难道说她跟大人的关系其实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好? 两人都不敢深想,小眼神里却情不自禁地交流着外人看不明白的意思。 花火原则压根没心思去留意别人的小心思,她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着急,看看差不多是晚饭时间,干脆直接结束训练,准备回去好好问问怀溯存的计划。 她有些担心,怀溯存会不会不让她上战场了。 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之所以想去战场,不是因为怀溯存对她有某种期待,而是因为她自己想要战斗。 因为在乱世之中,唯有战斗才能赢得声誉。 唯有战斗才能获取别人的尊重和服从。 唯有战斗才可以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不只是为自己争取,还要为天下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为她的女儿而战! 她越走越快,思路越来越清晰。 将办公室大门一推,她就忍不住喊出来:“溯存!四大军团新兵大比……” 五双眼睛同时电射过来,她窘了一下,吐吐舌头:“你们在开会啊?” 宋钺铭先站起来给她打了招呼:“正好在说新兵大比的事,夫人也一起来听?” 她干笑:“政委,您就别调侃我啦,直接叫我名字吧,听您这么称呼,我很不习惯。” “那怎么行?以后在外人面前,我要这么叫,岂不是卖弄自己的地位。” “外人面前再说吧。现在可都是自己人呢。” 宋钺铭不由失笑,转头对怀溯存说:“老怀,你夫人太会说话了。” 钱醒一向条理分明的老脸也笑得皱到了一块儿:“多个自己人呢,我看账又得重新算了。” 被两人善意的嘲哄,怀溯存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向花火原招手:“过来我这里。” 花火原便半红着脸走过去,小韩立刻给她抬了一张椅子。 待她一坐下,怀溯存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没有任何动作,就是放在那里,像是对主权的宣告,好像这样才能安心似的。 虽然那只手被书桌挡住了,但是从他的胳膊的伸展方向,可不难猜出他的动作。 她腾的一下脸全红了,被他大掌接触的地方像烙铁一样发烫。 人老成精的钱醒只当没看见。 宋钺铭却是神色略略闪过一丝异色。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 如果是在花天酒地的场合里,男人有这样的动作不足为奇,然而老怀却是在跟兄弟们聊正事时这样做,说明他是真把这个女人放在心口上了。 啧啧,明明以前挺禁欲一个人,一碰女人就完全变了个样,简直不敢相信。 这么宠这个女人,怕是舍不得她上战场吧? 他故意问:“刚才520你好像说起新兵大比?” “请等等,宋政委,您叫我什么?” “520啊!我可听说了,军营里现在提起你都不喊其他代号了,就喊‘520’,说你当年就是用这方式给老怀表白的。” 谷大良和小韩捂着嘴偷笑。 噗! 花火原差点儿没被自己口水给呛着。 靠,这黑历史现在倒成她代号了。 这代号一个个的,就没一个好听的。 难道她就不能有一个威武有气势的代号吗? 她有些哀怨地将目光投向怀溯存,却发现某人神态悠然,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子:“这代号不错,以后就这么叫吧!” 别啊!您老不能这么金口玉言的把我的黑历史给板上钉钉了呀! 但是话都出口,估计是没法收了。 她郁闷,拉着脸,口气也闷闷的,带点儿倔强:“新兵大比,我要上场。” 宋钺铭和钱醒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怀溯存。 他很沉着地点了点头:“当然,你肯定要上场。飞鸟战技以你姓氏命名,如果你不上场,难保不会有人在里面做什么文章。” 咦? 宋钺铭和钱醒都有些惊诧。 花火原却欢喜起来:不愧是自己男人,挺懂自己心意的嘛。 却又听见他淡淡补充:“这一次,你主要负责后勤补给。” 她“唰”的侧过头:“后勤补给?” 堂堂花氏飞鸟战技的创始人居然只负责后勤补给,那算怎么回事? 怀溯存点点头,握住她的手郑重说:“后勤补给也是相当重要的,在特定的情况下可能发挥超出想象的作用。别不以为然。” 她还是有点儿心塞:后勤补给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侦察、尖刀之类的位置吧。 “飞鸟兵团的定位难道不该是侦察或者先锋吗?”这才符合飞鸟的特性。 “应该定位为‘奇兵’才对。”怀溯存的声音有些严肃,“很多时候,取胜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而不是大出风头。明白吗?” 她想了想,接受了怀溯存的这个说法,重重的点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训练。”说罢,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也似的出去了。 “小原——”怀溯存叫了一声,却没把她喊住。 谷大良立刻就要追过去,怀溯存却把他叫住:“算了,把晚饭给她送过去吧。” 宋钺铭忍不住就是“啧啧”的咂嘴。 怀溯存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过头去吩咐小韩:“宋政委嫉妒了,你去给他和钱部长也各准备一份晚餐。记住,让掌勺大师傅多加两块肉。” 宋钺铭抹了一把嘴,转头对钱醒撇嘴说:“这是要堵我们的嘴啊!” 钱醒点头:“这是老怀的功力,你做政委的要多学着点儿。” 宋钺铭摇头感叹:“拍马难及啊!明明舍不得人上战场,却能把一消极避战的法子说得这么积极向上,我要有这才能,现在大小也是个军团长了。” 钱醒说:“你就是嫉妒。” 宋钺铭也不否认,反问:“难道你不嫉妒?” 钱醒摇头叹息:“我个老人家还有什么可嫉妒的。就算是想找个女人,也是有心无力了。” 怀溯存神态自若地把玩着桌上的笔,由着他们开他玩笑。等到差不多了,这才插嘴:“老钱,按你的意思,宋钺铭是春心荡漾了吧?最近胡特医的实验室来了不少女人,要不我们给钺铭分一个,也免得他说我没给足福利,对吧?” 宋钺铭立刻正襟危坐:“咳咳,老怀,我们政委最要重视以身作则。要是我都腐化了,士兵们哪还有心思打仗啊?要不得,要不得!” “说得也是。”怀溯存点点头,却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可以先偷偷挑选。也就是这半个月的工夫,事情就会见分晓。要么,我们都被打翻到地狱,要么我们进驻元帅府,到时候你不必做政委,找个女人也随便了。” 宋钺铭立刻就笑了:“那也行,我就先看着,要是有合眼缘的,帮我留着啊。” 钱醒瞥他一眼:“你一向最求保守的,今儿怎么这么胸有成竹?” 宋钺铭一挥手:“那还用说,咱们老怀刚刚食髓知味的,能舍得温柔乡去吗?甭担心,他肯定有十成十的把握了。” 钱醒有点儿鄙视的压了压眼角:“你们这些做政委的啊,一天到黑就喜欢琢磨人心,连人家这些房中事都琢磨来琢磨去的,有意思吗?” 宋钺铭装作无知的看向怀溯存:“我是不知道啊,得请教老怀。诶,老怀,有意思吗?” 怀溯存那张魅力无双的脸上一点一点涌起笑意,清浅舒展如层层而来的雪花春潮,看得人忍不住心旌摇动:“有利和西落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既然宋政委和钱部长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想必可以分担不少的事。现在我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宋钺铭:“……”闷骚啊,闷骚的男人要不得啊! 钱醒:“……”一时没忍住多了嘴,果然报应就来了。他老人家还是好好修身养性吧。 怀溯存正要开口,谷大良就喊“报告”进来了:“大人,胡特医有要事汇报。” 第190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 “请进来。” 胡封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初到第一军团时候的邋遢大叔样子,当然,这回没有喝酒,只是神情异常严肃:“那个叫娜娜的女兽人,我已经有分析结果了。” 在场众人立刻神情一肃。 娜娜的肚子,现在牵扯着的可是整个天下,尤其是在这半个月内,可能发挥超乎人想象的作用。 怀溯存也下意识的挺了挺背,肃声问:“结果如何?” 胡封像吃了火药一样,先冲冲的反问:“大人,您确定那根头发是任老头子交给您的?” “没错。”怀溯存点点头,感觉结果可能对胡封的冲击比较大。 他心情不由略略沉重了一些。 果然,胡封眼中燃烧怒火,勃然大怒的在办公桌上狠狠一拍,震得怀溯存的杯子都歪了几歪:“不可能!” 怀溯存眯眼:“为什么不可能?” 胡封一字一顿地说:“任老头子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他对人体医学是认真的,绝对不可能因为贪好虚名而胡说八道。” 怀溯存眉毛一扬:“你是说?” “娜娜不可能生得出人类孩子。” “但她现在确实怀孕了。” “兽人偶有孕育也是有的,但是生下来的通常都是怪物,就算不是怪物,那孩子也不可能有生育能力。” 宋钺铭不由得咽了咽唾沫:“你是说帝都为她举行盛大party,由得她挑选男人,就是因为……” “因为她不易受孕,所以需要通过大量的交-配,来博取那一点概率。但即便受孕,也不可能生出健康的人类孩子。”胡封的语气无比肯定,同时又饱含愤懑,“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任老头子怎么会犯这种错?他不知道一旦被人识破谎言,他就死定了吗?” 不仅死定了,连之前积攒下来的所有名声都破坏殆尽。 怀溯存长长吁了口气:“难怪他要把你赶出师门。” 胡封红着眼问:“为什么?” “因为有人逼迫于他,他不得不昧着良心撒下这通天的谎话。” 胡封心头巨震:他与老师的学术分歧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而任老头子在那个时候将他赶出来,原来是存了保护他的心思。 这让腹中怨言盘桓多日的他情何以堪? 而怀溯存亦在思索:帝都里原来早就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只不过这蠢蠢欲动的人是谁?维克多还是另有其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需要太多的思量,他就判断出:至少,幕后之人绝对不是维克多。 任院长被逼做下的这等惊世骗局,让帝都高层看到希望,这段时间渐渐解密了初代追溯者们封锁的秘密。 而谎言一旦被捅破,将会引得人心发生什么样的巨震、绝望和疯狂,不用费力揣测也能想到。 这人是要搅乱时局,浑水摸鱼。 在军方势大却饱受诟病的时候,这一招直指人心的乱局最终一定会打击到帝都的文官家族势力,而令军方重新备受推崇。 因为人们需要一种合理的渠道和方式去发泄心中的绝望和愤怒。 所以,到时候,谁杀的厉害、杀得多、杀得狠,谁就会最受世人支持。 到底是谁设下的这条计谋? 怀溯存心中不经然地浮现一个名字。 不过,随即他就将这件事搁在一边:虽然这件事对他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也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人类现在是无根浮萍,连一点点折腾都经不起。 要是真让那狂悖之徒得逞,人类很可能就自取灭亡了。 他必须尽快阻止最坏的结果发生。 “大乱将起,时间太紧,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他看向满脸泪水纵横的胡封,“胡特医,现在只有你能救你老师了,请务必振作。” 胡封话也不答,抹把泪就出门去,什么也不看地直奔实验室。 只有实验室里那些怀孕的女人才最有说服力。 但是,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 而娜娜的谎言很可能会导致人们对怀孕女人的猜疑。 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出骗局呢? 所以,怎么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让人们看到一名人类的女婴? 他想起目前已经流产的五个实验体,心情不由变得波动起来。 恐怕只有一个办法:所有“女人”之中,只有花火原能够尽去猜疑。 天生的女人的dna绝对经得起考验。 只要她怀了孕,哪怕没有生出来,也足以安抚人心了。 而他作为从头到尾料理此事的特医,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声誉和地位,届时,他才能保得下任老头子。 但是那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怀孕? 他用了那么多手段,怎么就没见个动静出来? 不对,他这段时间一心扑在那些实验体身上,还真忘了要检测一下花火原的身体。 万一她已经怀上了呢? 对了,那女人之前说地球上是怎么判断女人怀孕的? 有一种测尿的试纸,出现两根红杠就是怀孕,单根红杠就是未孕。 那试纸测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花火原明显感到了基地气氛的紧张。 因为整个基地都在调兵遣将。 她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为了几天之后的四大军团新兵大比做准备。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小奇怪:既然是新兵大比,为什么老兵们也在大肆调动呢? 只是,她的训练任务很重,并没有太多心思去琢磨这些事,便轻轻放在了一边。 但是帝都的风波很快就被掀开了! 三天之后传出消息:第三军团驻守的阿拉斯加大沼地突然出现一支金刚猿的武装队伍,手持火器,半夜偷袭,从天而降,一举灭掉了整整一个大队。 大沼地防线一夜之间被撕破一个口子,激战到第二天全线崩溃,连退两道防线,以不可思议的迅雷之速被赶出了γ禁区之外。 此消息一出,举国皆惊! 要知道,禁区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经过了反复的争夺,人类在禁区每前进一步,都不知道用了多少人命去填铺道路。 冷兵器作战,最大限度地去除了人类的优势,暴露了人类的劣势。 但人类毕竟是高等智慧生物,终于在卫帅那一代将金刚猿割裂包围在四大禁区之内,并且缓慢但是坚定的缩小着包围圈子。 谁想这突然间,金刚猿率先掌握了禁区之内的火力武器,一日一夜就将人类打回原形。 简直叫人心惊肉跳。 更重要的是,最初出现火力武器的是第四军团防守的禁区,这一次同样的武器却在第三军团驻守之处出现了。 本来被包围在千里之隔的两地、压根没有联系的两支金刚猿队伍怎么会前后脚掌握火力武器? 不可能是它们同时开窍,各自都研发出来的吧? 如此一来,如果人类之中没有出现叛徒,如果四大军团的包围是有效的、完全阻断了联系的,那么是不是能说明金刚猿不仅掌握了禁区内的火力武器,还掌握了可以在禁区使用的远距离通讯技术?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简直完全令人不敢深想。 惊疑之色还没有从人们脸上消褪,第四军团又被金刚猿给打垮了! 一夜之间,同样连退两道防线,最终麻溜儿地退出了γ磁场区域。 帝都震动! 人类震惊! 金刚猿不行动则已,一行动就把人类打得头破血流、抱头鼠窜。 这还是人们眼中已经日薄西山、指日就能收割殆尽的猴子吗? 会不会第三天他们就反攻到帝都了? 帝都的高层呢?卫帅呢?他们都在吃白饭吗? 真的要不顾人类死活了吗? 人心惶惶中迎来的第三天,并没有听到金刚猿反攻帝都的消息。 却传来另一个更加令人心浮动的事儿:卫帅重病卧床,特医束手无策,眼看人之将尽。 对于这件事,帝都高层早已心中有数,但其他人等全都被震得头晕目眩。 尤其是在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纷纷传出噩耗、形势陡然对人类变得不利的情况之下,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话:国不可一日无君! 本该一年之后登场的大选,必须立刻实行了! 第191章 临时大元帅人选 这之中,一向乐呵呵的丹泽尔气得暴跳如雷直骂娘。 怀溯存前脚从帝都一走,维克多后脚就把帝都给封了。不仅封了,还直接把他给软禁起来。 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 一个军团长软禁另一个军团长,这是想要夺取军权、谋权篡位吗? 不用几天,消息就会泄露出来,他肯定被天下鄙弃,无处藏身。 丹泽尔还以为维克多办了蠢事,自取灭亡,所以按住性子等转机。 谁知道最终等到千夫所指的人不是维克多,却是他?! 目前四大军团中,背负最多骂名的人就是他了。 第三军团守了一日一夜才退出去,人们还没来得及骂他们,他第四军团在一夜之间就崩了。 于是,所有的火力都冲着他第四军团来了。 可是,他真的怨得像放火了。 维克多控制了帝都,把他给截留下来。 第四军团缺乏他的坐镇,还能顶住一夜才败退,简直本事的不行。 可现在坏消息堆在一块儿,人们压根不问理由,不考虑具体情形,直接被有心人煽动起来游行示威的让他请辞。 这个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 等到卫帅的消息一泄露,他就明白了:tmd原来整个都是一个局! 就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最少的抵抗把维克多推上元帅之座。 他一拳把桌子砸出个洞:我去年买了个表! 没想到维克多这家伙打仗的本事不行,阴谋诡计一套一套的,耍得叫那个溜啊! 关键在于这些事情这么巧凑到一块儿,他不信里边儿没有猫腻。问题在于,金刚猿能这么配合他,这猫腻就大了去了! 维克多勾结金刚猿,背叛人类背叛帝国,谋取帅位! 这个想法轻而易举的就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然而,他没有证据! 两地金刚猿相约前后脚行动,这是存在可能性的,至少不能证伪。 而卫帅本来就心脏有恙,被坏消息一刺激,突然发作,简直不能再合理。 最最糟糕的是,怀溯存此刻不在帝都,先失一机,此刻就算察觉端倪,但一方面要防止冰霜荒原也出问题,二来帝都这边完全被维克多所控,他只怕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不过,就算怀溯存没离开帝都,又能怎么样呢? 多半像他一样被维克多所制,如此一来,维克多再无顾忌,说不定连大举造势和惺惺作态都不用,直接宣布就职元帅位,反而更糟。 现在,他还得拉着卫奇振振有词地宣布第二军团临危受命、保护帝都啊;强烈谴责一下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的无能啊;再带着娜娜四处招摇,宣扬人类新生,希望无尽啊等等等等。 其实这些都是做给怀溯存和怀溯存的人看的。 他这么一表演,怀溯存要动他就是师出无名了。 尤其那个娜娜在他旁边,吸引着一大帮没有脑袋只有下-半身的男人帮他摇旗呐喊,简直看得人心烦透了。 妈蛋,人类真要亡了吗? 然而,又过了两天,他才知道真正要令人类灭亡的消息长成什么样。 维克多发动的时机实在计算得太好,大议事会正在举办中,符合《宪法》规定的大选投票者几乎一个不少的聚在一块儿。 卫帅传出重病消息的当天夜里就不幸溘然而逝。 第二天,大议事会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商讨临时大元帅的人选,同时准备正式的大选事宜。 临时大元帅一旦确定,大权在握,大选恐怕只是个走个过场。 说什么也不能让维克多得逞。 丹泽尔心头着急。 大议事会的气氛有些紧张,维克多和马克西姆的人举着枪守在各个要道,威慑力十足。 枪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现在,在子弹的威胁之下,没有人敢当出头鸟,去给维克多竖靶子,当儆猴的那只鸡。 听到一些议员心照不宣地开始提请维克多就任临时大元帅,丹泽尔顾不得太多,连话筒都等不及抢,直接敞着大嗓门喊:“我提议卫奇就任临时大元帅!” 作为第四军团军团长,他的开口无疑极有份量。 也许整个大厅里,也只有他敢于出头跟维克多一拼了。 全场为之一静! 卫帅之子,年纪轻轻就缔造飞鸟兵团,就任第一任兵团团长,在刚刚过去的“抢救新生”行动中建立奇功,火速升任大校,名声在外。 职位虽然低了一点儿,手中虽然没有什么权,但是名义上是站得住脚的——重要的是,由卫奇来暂代临时大元帅之职,中间派的势力是最为愿意的。 卫奇显然不可能在大选中获胜。 但是能够拖一段时间,那么无论是不服维克多的,还是想从中多捞些好处的,亦或是有些其他打算的,都有操作的时间了。 不得不说,丹泽尔虽然看起来是个赳赳武夫,但脑子里绝对不浆糊。 现在维克多势大,怀溯存不在场,如果他提议的是怀溯存,那就是迫大家站位了。 这种敏感的时候,很多骑墙派大概权衡之下都会选择维克多——谁叫人家枪口就悬在自己脑袋上,而且造势又造得这么风风火火呢? 而卫奇嘛,虽然是第一军团的军官,但是这个大校是压不过卫帅之子这个身份的,总的来说算是比较中立的人选。 第三、第四军团的失守令人们开始怀念曾经令金刚猿闻风色变的卫帅,因此,卫奇借父亲的势头登高一呼,绝对颇得民意。 如果投卫奇一票,维克多也没理由对他们开炮! 就在所有人对丹泽尔暗生佩服的时候,却见臂带黑袖章的卫奇从席中缓缓站起,在万众瞩目之下,语气沉痛而艰难地说:“我,卫奇自愿放弃临时大元帅的竞选资格。” 丹泽尔懵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哪怕是临时大元帅,一旦就任,在就职期间,也是可以调动海量的资源,做下不菲的功绩。 如果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继续竞争正式的元帅之位也未必不可能。 但凡有点儿野心的男人,谁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等看到一旁维克多胜券在握的笑脸时,丹泽尔心里瞬间明了:不知道维克多耍了什么手段,一早就把卫奇给拿捏住了。 所以,他根本不怕丹泽尔出现在会场。 然而,丹泽尔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怀溯存是公认的卫帅培养的接班人,是以直接把儿子都扔给了他。 多多少少的,卫奇也被看作是怀溯存的人。 什么时候,他竟然倒向维克多了? 而且还是在维克多算计了卫帅之后! 利益交换吗?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得怀溯存这么用心地栽培他! 丹泽尔心头黑沉沉的,见不到底:这一刻,他才明白,维克多做的远比他知道的多,考虑得远比他想象的周到。 经过这么一圈戏剧性的争论之后,维克多牵着娜娜的手款款走上主席台。 与上次进入大议事会不同,娜娜不再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而是亦步亦趋、乖巧柔顺地跟在维克多身后,那样子叫在场之人无不下巴落地。 真是好手段啊! 这么快就把这个高傲的、目空一切的女人给收服了。 别说,娜娜顺服的姿态还真是让他立刻气势高涨。 尤其是又没有人能跟他比肩的眼下,已经不需要什么政治纲领了,也不需要什么利益承诺,只需要豪言壮语和秀恩爱就足以。 他挺直了背,威严地扫视全场,仿佛君临天下一般:“各位,眼下敌情紧迫,帝国危急,值此存亡之秋,诸君应当搁置争议,携手共渡难关。人类此刻或者如舟船飘摇风雨之中,但绝非毫无希望、一片黑暗。” 他搂着娜娜往前几步,今日的娜娜刻意穿上了紧身服,隆起的肚子特别显眼。他将手放在她的腹部,提高了声音继续说:“经过一千三百多年的努力,积数辈之功,我们终于有望扭转人类濒临灭绝、受降临者制约的局面,开创拥有自由和无限希望的新未来。在这样历史性的时刻,我,维克多,愿扛起帝国重任,直面困难,打掉敌人嚣张气焰,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诸位,可有不愿与我共同创造新世纪,流芳百世、永垂史册的?” 这样自信,这样霸气! 虽是询问,其实已经相当笃定。 虽是豪言壮语,其实隐含威胁。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在座诸位都颇具远见卓识,既然没有不愿与我共进退的,那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确定临时大元帅人选了?” 第192章 惊天变故 这声音如同波纹一般在大议事会的会场中铺展、扩散,起初没有人开口,但是很快就有安排好的或者识时务的人大声地支持。 “我推举维克多阁下为临时大元帅!” “我推举维克多阁下为临时大元帅!” “我推举维克多阁下为临时大元帅!” …… 这声音像小溪汇成河流,又扩张为江海,形成滔天的气势,看上去再也无人能挡。 维克多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抬起双臂轻轻一按。 众人会意地收声。 当所有的声音都沉寂,维克多将要发声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书生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我支持维克多阁下为临时大元帅!” 众人将视线对准那人,他身上的白色金边大褂说明了他的身份:秘辛山特医! 掺杂着嫉妒和鄙视,众人暗暗感叹:还真是会抓住时机表现自己。 连一向不问世事的特医都学会了阿谀奉承吗? 丹泽尔心头一阵愤怒。 维克多虽然被打了岔,但是一名有份量的特医的表态还是令他十分满意。 下来以后要好好提拔这人一番啊! 他心里思量着,却听见那名特医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充满了迷惑:“可是,维克多阁下,娜娜小姐是无法生出正常的人类孩子的啊!” 维克多还没来得及说话,会场之上已经发出一片惊疑之声: “他说什么?” “我听错了吗?” “娜娜生不出孩子吗?” 维克多心头叫声不好,下意识的暴喝一声:“胡说八道!” 那名特医梗着脖子,据理力争:“我说的是真的!娜娜的dna就已经表明了她不可能具备正常的生育能力。而昨天,我检测过她羊水里的dna,证明那个孩子就是个怪物!” 怪物! 这个词在人群中如同掷下核弹一般,整个会场都炸开了! 娜娜脸色煞白地捂着肚子。 维克多气急败坏地高喊:“把他拖下去!” 那位特医却依然固执地大叫:“你可以把我拖走,可是娜娜依然生不出人类啊!” 维克多手臂颤抖,一只手捏得娜娜的手指简直要碎掉。 娜娜大声痛呼,他才将她的手猛地一甩,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大声道:“诸位,刚才那位特医不知受到什么有心人的教唆,故意捣乱会场。我建议各位安静下来,我们有请代表秘辛山权威的任院长来为大家解释。” 任院长的名头终于起了一点作用。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然而隐藏于下面的骚动的暗流却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任院长站了起来。 那枯瘦驼背的身材、瘦削苍白的面庞显得十分羸弱,当他站在宽阔的、空荡荡的主席台上时,这种感觉就更为明显了。 “各位!”他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疲乏,感觉已经了无生气,“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娜娜怀的孩子——确实是个怪物!” 轰然而起的慌乱的议论声几乎将房顶掀翻。 维克多怒目圆瞪,揪住任院长的衣领,不敢置信地喝问:“老家伙,你说什么?” 任院长苦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 “你耍我?”维克多忍无可忍,将任院长像块破布一样扔下高高的主席台。 本就垂垂老矣的身体眼见就要血溅当场。 这时,一道黑影瞬间掠过,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将任院长接住,并稳稳地停在了空中。 维克多本就黑沉的脸愈加狂暴:“西落,你这混蛋怎么出现在这儿?” 底下无数的议事会成员冲着空中愤怒的高呼:“杀了他!杀了那千刀万剐的老家伙!” 那姓任的老家伙—— 他欺骗了他们! 他玩弄了他们! 他简直要毁了人类! 无论施以何种极刑,都不足以抵消他犯下的罪孽。 维克多一见人心可用,立刻顺应这呼声声讨:“西落,你们第一军团难道要包庇这个将全人类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老混蛋吗?” 任院长瑟瑟缩缩地对西落说:“放我下来吧,孩子,别把你们第一军团折进去了。” 西落却极为不屑地掏掏耳洞,从腰后拿出一个扩音器,一声霸气大吼:“想活的都给老子闭嘴!” 大议事会成员们霎时收声。 维克多却冷笑:“怎么,你们第一军团准备挟持大议事会,发动z变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正好可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同时统领整个帝都消灭第一军团。 如果不是这样,哼,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逼也要逼得你们第一军团当叛军。 他不给西落辩解的机会,当即大喊一声:“给我把他打下来!” 立刻,士兵们整齐的端起枪对准了西落,随后枪声大作,一片“嘣嘣嘣”的响声和回音将人耳膜都要震破了。 所有人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生怕那些不长眼睛的子弹射到自己头上了。 半晌,枪声变得迟疑、稀少。 随即是维克多不敢置信的声音:“你!怎么可能?” 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去,只见西落依然好好地停留在半空中,抱着那老家伙,不仅姿势没有变,连位置都没有动过。 西落翻了个白眼给他:“老子西落大爷是这么好杀的吗?你个毛都没长齐就想发动z变、还想给老子扣屎盆子的傻小子!待会儿下来再慢慢跟你小子算账!” 维克多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将手一挥:“给我打,拼命的打,我就不信这么多子弹一颗都打不着你!” 于是,枪声再次大盛。 这次,众人不再埋下头,而是扒着椅背偷偷摸摸地观战。 却见那些枪子儿一飞过去,就像是打在了一层无形的球形屏障上似的,在西落身周五六米远的位置爆作一团团小火花,如同把他们装在了一个空心火球里似的。 而那些余势未减的弹壳也诡异的偏离了方向,与西落和任院长擦身而过,令他们毫发无伤。 众人看得眼都直了。 “蠢货!”西落毫不留情地奚落道:“这么久还没有想明白吗?我随身携带了一小块γ石,你就算用一吨子弹也是浪费!就这么点儿智商,还想竞选大元帅,别笑掉老子大牙!” 说完,他又冲着整个大议事会喊了一句:“喂,你们不是真的打算选个蠢货当大元帅吧?” 维克多几乎气疯,牙都快咬碎了:“西落,你给我下来!我们单挑!” 西落鄙视地瞥他一眼:“现在谁有那个闲工夫跟你单挑。我们还是来说说与人类命运前途紧密相关的事情吧。” 说着,当真不再理他,一板一眼地开始对大议事会成员们训话:“你们这些家伙好歹号称精英,遇事起码要沉得住气吧。一千三百多年都撑过来了,至于被一个娜娜击溃吗?” 众人吞着口水面面相觑,既觉得这话刺耳不耐听,又觉得羞愧难当丢面子。 维克多见自己被忽略了,暴怒之下把主席台上的椅子抡向西落。 西落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轻轻一闪就避过了,继续自说自话,显得他就跟一跳梁小丑似的。 卡特见势不好,赶紧叫了两个人把维克多拖走。 维克多挣扎着不肯离开,卡特无奈之下只得又叫了两个强壮的士兵。 “我不走!”维克多怒吼,“我要击败西落那小子。” 卡特苦口婆心地劝道:“大人,先回去冷静一下,我们还有机会的。” 机会? 刚才他还把最好的机会捏在手里,几乎就快成功了,转瞬一切成空。 他恨啊! 突然,他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大议事会门口。 那里有个人斜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维克多,卡特是为你好呢。我们还没输,你休息一下,回头重新来过就是了。” 他如怒火般熊熊燃烧:“马克西姆,你居然坑我!你是不是被怀收买了?” 马克西姆耸耸肩:“怎么会?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吗?”维克多把嘴唇都咬破了,“你敢说那个特医和任老混蛋的事情不是你策划的?” 整个秘辛山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马克西姆在操控:是他打听到秘辛山弄出了一个可以怀孕的女人;是他负责控制了秘辛山的一干人等,把他维克多送到了娜娜面前;也是他一力支持着他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件事要不是他的阴谋,他维克多能把自己的子孙根切下来吃了。 马克西姆呲牙笑了:“维克多,难道你不觉得这下人类终于解脱了吗?” 维克多咆哮一声就想冲上去,却被士兵们紧紧拉住了。 因为马克西姆身后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他怒吼:“放开我!卡特,你到底站哪边儿的?” 卡特冷静地说:“大人,现在不是跟任何人计较的时候,帝都还在我们手上,要防止第一军团攻城啊!” 马克西姆笑了:“说得对,卡特,我就喜欢你的理智。” 卡特利剑般的眼神刺了他一刺:“马克西姆阁下,你简直是个疯子!” 马克西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又怎么样?与其这么难看的苟延残喘,还不如尽情释放本性,杀个尽兴!维克多,人类早该灭绝了,你该庆幸的是,咱们手上有武器有人手,我们可以做猎人,而不是猎物!” 维克多恨道:“马克西姆,你是人类的罪人!” 马克西姆懒懒地挥挥手:“算了吧,维克多,你跟我其实不是一类人吗?我们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第193章 该狂妄时就狂妄 卡特拉着维克多警惕的退了出去。 这头,西落正在侃侃而谈:“……慌什么,不就是孩子吗?简单!老子就能给你们,还不止一个。对,还是女婴,就是以后能长成女人,还能继续怀孕生孩子的那种!信不信?” 傻了疯了才会相信吧? 众人内心一片吐槽:谁会相信这不靠谱的家伙?从燎原开始,这家伙做的就是些坑蒙拐骗的事情,现在不少人家里被他搞出的事还没销案呢,现在还想跟大家开星球大玩笑? 马克西姆也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笑容:“怀,为了不让形势崩掉,你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跳进我挖的坑里了吗?哼哼,等到你的谎言也被戳破的时候,整个星球将会迎来怎样绝望的疯狂呢?真是期待啊!” 他一边操着手看戏,一边瞅着角落里偷偷摸摸想逃走的身影,对身边的勤务兵努了努嘴:“把那女人弄回去,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西落则是个厚脸皮,面对一堆白眼一丁点儿慌张和不安都没有,直接将任院长往主席台上一放,大马金刀地坐下说:“知道你们不信我,不过没关系,有你们信得过的人。知道是谁把女婴培育出来的吗?” 众人虽不信他,但见他一副信心爆棚的样子,也难免燃起一丝希望,眼神各种复杂地等着他揭秘。 他嘿嘿一笑,抬平右手,卖弄的在全场划过,众人的目光就随着他的手指一点点移动,跟中蛊了似的。 最后那根手指头终于停下。 众人凝目一看:切,居然是秘辛山任院长! 刚刚才信誉破产的老混蛋,他也好意思推出来哄大家! 这个时候,若是眼睛能当刀子使,西落肯定已经被当场凌迟。 吊足胃口、把整个大议事会当猴玩了一把之后,面对众人的嗤弄,西落这才洒然一笑:“我说的人当然不是他!” 下面是整齐划一的一片中指。 西落又道:“而是他的徒弟胡封胡特医。” 全场静了一静。 西落继续说:“想必你们也该知道,当初这对师徒因为学术分歧而分道扬镳,胡封被扫地出门,而后被我们第一军团给收留。由于少了老师的约束,多了我们第一军团大力支持,胡特医很快就做出了突破性的成果。” 主席台下一片闹闹嚷嚷的议论: “不可能吧,胡特医被赶出去也才是两个月前的事吧?” “但胡特医确实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特医啊,据说是天资纵横。” “真要这么厉害,怎么不早出成果?” “莫非是被任老混蛋给压制了?” “你们醒醒吧,哪有这么巧,刚好在这个时候出成果的?真要出了成果,干嘛不早说?” “有道理啊!” …… 一阵议论之后,终于有人出头质问了:“证据呢!” 众人不禁诧异了一下。 因为这个质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任院长。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之前要死不活的蔫样,而是杀气腾腾,义正言辞的,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被人戳破了怎样一个弥天大谎。 因为他现在是愤怒的! 马克西姆用毁掉整个秘辛山储存的资料和实验记录作为威胁,他不得不就范——因为这是一辈辈人一千多年来辛辛苦苦积累的成果,是一个种族挣扎求生的不懈摸索和努力。一旦毁掉,几乎等同于毁掉整个人类的希望。 他能想到谎言一旦被戳破会迎来怎样的后果。 但是屠夫马克西姆太疯狂了。 他压根找不到一点摆脱和求助的机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得意弟子胡封赶出了师门。 也许,这样能为秘辛山保存一点星星之火。 然而,现在,第一军团却派出西落,打着胡封的招牌,妄图继续用谎言懵逼众人,甚至比马克西姆逼他说的还要离谱。 就算他们使手段让在座的人暂时相信了,那也是饮鸩止渴。 谎言终有被戳穿的一日。 他已经毁了。 但是胡封不能毁! 为了胡封,他可以毁掉第一军团! 所以,他愤怒的站出来指责:“我教出来的徒弟是什么水平,我很清楚。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成绩。你们第一军团收留他,莫非就是想要借他的名义来搞鬼吗?” 西落瞥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我知道你这个老家伙是不甘心被后浪推走的,没关系。不就是证据嘛,我给你们看。”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望眼欲穿的看他从哪里抱个孩子出来。 起码也得是鼓着肚子的女人——拜娜娜所赐,这段时间,他们关于女人怀孕的生理知识倒补全了不少。 却见西落慢悠悠的拿出了一个小袋子。 那是实验室专用的标本袋,一个带冰袋的透明袋子,其中似乎有些略显浑浊的液体。只不过台下的人隔得远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西落将标本袋晃了一圈,扬声说:“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告诉你们,这是孕妇的羊水,里面含有胎儿的dna,只要专业人士稍微检验一下,就知道我绝对没有跟你们开玩笑。” 任院长皱眉道:“不用检测,我也知道是你们第一军团造的假。” 西落有些憋气了:tm这老头子还真是不讲义气,刚救了他,他反而来给救命恩人添乱。 他一手叉着腰,乜斜着眼看他:“老家伙,你凭什么断言老子拿的是假货?” 任院长充分发挥了专业人士的质疑精神,挺着腰板说:“你们不用拿克隆体细胞来骗我。克隆体每克隆一代,就会有基因片段的遗失和缺损,缺陷会越来越放大,最终完全地崩溃掉。 “而《星球回忆录》上记录的那种真正的孩子,需要有来自母亲的卵子和来自父亲的精子相结合才能产生。而一千多年来的难点,就在于无法构造出卵子——因为没有模板,实在难以无中生有。所以,请你告诉我,如果是胡封的成果,他是怎么得到卵子的?” 西落屌屌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老家伙,你没毛病吧?老子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搞出的玩意儿,会就这么分文不收地白白告诉你?” 任院长被他敲得有点儿懵,但还是不服气地反驳:“你不要骗人了!无中生有,我做不到,胡封也暂时没可能做到。你说不出子丑寅卯,说明你是在蒙人!” 西落牙疼似的抽了口气,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麻烦。 谁tm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当时就不该救这老家伙。 不过,昔日的燎原传奇岂是豆腐做的,他虽然不知道胡封那儿是怎么弄的,但他完全明白此刻的关键是什么。 关键就是眼下得把人糊弄过去,控制事态,以及最后把货真价实的孩子抱出来给人看。 至于那卵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胡封抢来的,都无关紧要。 所以,他连想也没想就是做出一副受激中计的愣头青模样:“你说老子蒙人?我怎么可以告诉你,老子们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天生的女人?” 台下轰动了、沸腾了,却又忍不住怀疑:一千三百多年都没找到的天生女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找到了? 任院长是不信的,他冲冲地问:“既然你这么说,那孕妇呢?” 西落喷他一脸口水:“当然在我们第一军团的秘密实验基地了。这么珍贵的女人,难道随随便便给你们看? “我们第一军团弄出来的又不是娜娜那种伪劣产品。告诉你们,女人怀孕的时候很脆弱的,一不小心打个喷嚏,孩子就从肚子里滑掉也是有的。哪有那精力开什么party搞什么‘传宗会’——没常识!哈!” 一席话说得台下诸人尴尬一片。 不过,说来奇怪,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很光棍,而且拿不出什么直接而有力的证据,但他的态度越是狂妄,众人对他的怀疑反而越轻。 人们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他能这么牛逼哄哄的,要是没点儿实底,敢来骗咱们吗? 他要是言之凿凿,力图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恐怕众人早就把他嘘下台了。 所以,第一军团派西落来打人脸简直是一招妙棋。 马克西姆敏锐地察觉到场上微妙的变化。 他可不打算任由西落对整件事施展“拖”字决。 “西落,怀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是怀出来说明?”他宏亮的声音在会场上一圈圈扩散,进入每个角落,在每个人的耳蜗里震荡。 人们一下子清醒了:是啊,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是怀溯存出面说明? 他的声誉自然比西落这个坏家伙要有保障得多。 他们真要信了西落的胡言乱语,到时候,怀溯存出面说一切都是西落的个人意见,第一军团不买单,那他们岂不是又被白白耍弄一回。 马克西姆一开口,整个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场上一片哄闹: “怀阁下呢?” “我们要见怀大人!” “帝国危急,怀阁下为什么还不露面?” 第194章 一战定生死 西落重重的“切”了一声:“tmd现在就想到我家老怀啦?刚才选临时大元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吱声?” 所有人顿时噤声。 但随即便有卫道之士高喊:“人类存亡之秋,怀阁下不以天下为己任,却只计较这些个人得失吗?” 西落直接当面“呸”了一口:“尼玛有事就喊老子们不要计较个人得失,有好处的时候就把老子们甩在脑袋后面,你当老子们是傻的?老子还告诉你们了,老怀不是不出现,是老子不准他来。就你们这些王八犊子,有个屁的拯救价值!老子们手上有女人,分分钟造一个新民族。你们tm有个屁啊,回去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想清楚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我们分个女人给你们,这才是聪明人,知道么?” 尼玛,这么明目张胆地索要好处。 所有与会者都被某人梗得一口气吊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的。 忽然听到有人“啪啪啪”地鼓掌。 众人扭头,却见马克西姆走到前面,一脸赞赏的说:“如果一切是真的,我第一个坚决支持怀继任下一届大元帅。不过,已经有任院长的事例在前,这些隔着肚皮的证据我是信不过了。不知道你们第一军团能不能直接把孩子拿出来看看?” 这一句相当戳心。 他把任院长一抬出来,不管西落手上的证据是真是假,在场的人都要带上七八分怀疑。而直接抱出孩子来,这种事西落要是做得到,还用浪费那么多口水等到现在? 西落不由想起怀溯存曾经对马克西姆做出的评价:“世人皆以为马克西姆好杀,便是狂怒暴躁之徒,其实不然,他是最为冷静忍耐的,可以一直等待,一直等待,直到猎物露出一丝破绽,才暴起发难。” 他西落可不也是善用时机之人吗? 还真是遇上劲敌了啊! 西落咧嘴呵呵一笑:“孩子当然有,不过,我信不过你,马克西姆,证据我可不会交给你看。” 马克西姆也不在乎,哈哈一笑:“无所谓,在场的都是大议事会成员,都是信得过的人。除了秘辛山的人,其他人都可以去见证。” 这话立刻得到所有人附议。 西落也不推辞,反将一军:“行啊,那就请你们第二、第三军团解除对帝都的军事管制,好让见证者前往第一军团秘密实验室一观。” 与会者心有灵犀,转头又开始附议西落。 毕竟,被维克多和马克西姆两人随时看住,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果然是个麻烦人物。 马克西姆心中微凛,想趁机让他们从帝都滚出去,给第一军团腾位置吗? 做梦! “那恐怕有点儿困难。”他撇着嘴摇了摇头。 “有什么困难?” “容我先小人后君子,几乎所有大议事会成员都是见证者,万一你们第一军团动了什么歪心思,把人捏在手心里,以要挟谋夺帅位……啧啧,当然,我相信怀是个君子,但这风险,大家毕竟都担当不起啊!” 西落扬扬眉:“那依你之见呢?” “当然是把孩子抱到帝都,供大家见证,最为保险。” 西落略略低头作沉思状,片刻满脸笑意地抬起头:“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眼中立刻迸发希望之光。 西落又说:“不过为孩子的安全起见,我们第一军团必须要接管帝都治安管制。” 那怎么可能! 难道他马克西姆看着像傻子吗? 于是,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时间早已过了中午,几乎快到晚上。 由于会场被士兵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大议事会的成员们此刻是又饿又累。然而,两大实权人物偏偏都不肯让步。 这是要拖死大家伙儿的节奏吗? 到了这个份上,大议事会成员的心思不得已开始松动,只要谁能提出一个过得去的提议,把今天这事了结了,那他们都是肯点头赞同的。 西落和马克西姆都是把玩人心的高手,见场中之人心思浮动了,不由异口同声的提出: “还是打一仗吧!” “还是打一仗吧!” 大议事会成员们骤然一惊:一千三百多年都没有掀起过的内战,难道这次要发生了吗? 却见两人都是凉凉的一笑。 马克西姆先开口:“不错,军人最终还是要用本事说话。今天最重要的议题是决出临时大元帅的人选。不如,我们就借几天之后的新兵大比来一决高下吧!” 西落咧嘴露齿,森森的一笑:“正合我意!” 临时大元帅自然有权决定帝都的治安和管制归属。 听到不用自相残杀,大议事会成员顿时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心酸:放在金刚猿反攻之前,他们是巴不得四大军团打起来,让他们有机可趁。而现在,他们只想求爹爹告奶奶请他们枪口一致对外。 西落又问:“一切照规矩行事?” “有一点得改:既然要一较高下,这一次,咱们还是设定一个目标,各行其是,才能显得出本事高下。对吧?” 万艳芳华里的比试,第一军团由花火原出马,不仅将马克西姆饱揍一顿,还大获全胜,优势明显。 原本的新兵大比只是一场关系没那么要紧的游戏,即便让第一军团占点儿便宜,也无不可。 现在却会决定临时大元帅的归属,马克西姆自然不肯吃大亏。 这件事,在西落出发之前,整个第一军团高层都有商量过,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反应,倒是没什么惊讶。 于是,西落一笑:“那我们不是太吃亏了。你们总得补偿一下吧?” 马克西姆眼皮都不抬:“地点由你们定,这已经很占优势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作战目标也要由我们定。” 马克西姆目光闪了闪:“这样怕不公平吧。” “我是怕你们耍花样,我家老怀的信誉谁信不过?” 马克西姆斟酌了一下,突然一笑:“行!我相信怀的信誉。那就一言为定?” “维克多呢?你定了,他能定吗?” “我代表大人定了。”赶回会场的卡特及时现身。 马克西姆扬起下巴:“那么,丹泽尔,只剩下你了。” “哼哼,我为什么不同意?维克多、马克西姆,这次你们敢软禁我,小心战场上老子爆你们菊。” 马克西姆露出一丝饱含残忍杀意的笑容:“那就,战场上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新兵大比已然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第一军团毫无疑问的指定了冰霜荒原作为战场。 作战目标则相当公平:以各军团新兵兵团收集到的b等以上的γ石矿的多少作为胜负标准。 简单明了,粗暴直接!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花火原正在黑白双煞的介绍之下记忆矿区分布地图,一时间紧张度暴升:“这张矿区分布图其他三大军团也有吗?” 伍三思回答:“都有,不过估计各有不同。” “为什么?” “因为四大军团在四大禁地之间是轮流驻守的,对各个禁区都不缺了解。只是多和少的区别而已。” 花火原有些失望:“这么说,我们并不占优势?” “还是有的。四大禁区各有特点,比如撒哈拉沙漠的致命之处在于热毒和流沙陷阱;阿拉斯加大沼地则是毒虫和沼泽陷阱;阿尔卑斯是高海拔缺氧环境考验;冰霜荒原你已经比较了解就不用细说。这其中,撒哈拉的流沙、阿拉斯加的沼泽以及冰霜荒原的浮冰每时每刻都是在变化的。哪怕有之前的资料,最了解当前情况的自然是当前的驻军。” 花火原眉头稍缓:“就是说我们对地形的了解比他们要占优一点?” “不止呢。”方大剑也凑上来,“冰霜荒原还有一个其他禁区没有的特点。” “是什么?” “冰霜荒原有很多矿是封在浮冰之中的。所以,这里是四大禁区中唯一连矿区位置都在不断变化的地方。” 花火原眼睛一亮:“原来这才是我们的优势!”但随即她又皱起眉头,“可是矿藏在浮冰之中的话,我们怎么才能把γ矿从冰封中挖出来?” 在γ石矿的影响下,他们既不能使用破冰船,又不能使用任何火力,总不能靠人力一锄头一锄头的把γ石给挖出来吧? 第195章 花火原的灵光一闪 伍三思摊摊手:“事实上,也得看运气。” 浮冰时有断裂的情况,如果断裂出的浮冰块恰好包含着γ石矿,又相对较小的话,士兵们就会冒着被金刚猿偷袭的风险,划着船把浮冰块拉回去。 如果浮冰块太大,那就由蛙人在水下进行挖掘,能够挖出多少就算多少。 当然,γ石矿也不完全在浮冰之中,不过藏于稳固大陆中的矿区都被金刚猿严密把守着,夺取的难度就更大了。 所以,在冰霜荒原中的比试,每一个主帅都需要做选择题:究竟是把精力放在浮冰矿石上呢,还是重点进攻金刚猿所把守的大矿区。 花火原想了想问:“既然浮冰在不断地断裂,那我们没有看到的时候,这件事也在不停的进行?” “当然。” “如果浮冰消融了,那里面的γ石矿到哪儿去了呢?” “掉进海底了吧。” 花火原脑中顿时灵光一闪:“那我们干嘛不去海底打捞?” 那里经过千百年的沉积,肯定有数之不清的γ石,又没有金刚猿把守,那简直是送来白捡的宝藏啊。 伍三思苦笑:“没有设备支持,咱们哪可能深入海底去捡γ石矿?” 也是。 海底水压绝不是人体能扛的。 而禁区的特点又让人类无法使用任何电子设备。 花火原犹豫了一下:“难道没有浅一点的海吗?” 方大剑无奈地说:“可是,再浅的海底也超出了人力拉动的范围。” “人力拉动范围?” “因为海底水压的缘故,超出一定的距离,就是有再大的蛮力,哪怕东西份量并不太重,我们也很难东西从海里拉起来。更何况矿石的份量还相当之重。” 花火原脱口道:“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有飞鸟了吗?” 三人同时一愣。 伍三思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夫人您这么天才,干嘛不早说呢?” 这个令人惊艳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整个第一军团高层的重视。 陈有利眼中颇有刮目相看之意,对着花火原竖起大拇指:“小原,我老陈服了你了。我出去走一圈,寸功未建,你这随口一说,就很可能建立奇功!比起某些人口若悬河说半天,还没把元帅位拿回来,可强多了。” 他此次出去本来负责在帝都附近制造一点降临者威胁的痕迹,结果正弄得灰头土脸,金刚猿那头发功了。 战争的威胁已然有了,用不着再多此一举。 他只好空手而返。 倒是西落这次大出风头,回来好好奚落了他一顿。 现在他借着花火原的势头把西落又顶回去,可让西落梗得想死。 不过,此时,大家也顾不得斗气了。 这个主意是好,但是要落实这个主意还要很多的工夫。 两天之后,就将开战,战期只有半个月。 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能不能把这种仅凭机械运作的挖矿装备给弄出来,并找个合适的地方下手,就成了整个事情的关键。 好在飞鸟是现成的,挖矿装备也是现成的,改装起来,两天虽然有点儿紧,但是招了专家来算一算,最多五天也能弄出来。 还是大有可为的。 改装的事情一尘埃落定,作战讨论室里又是一阵热烈的争论。 陈有利和西落一边互相贬损,一边讨论着应该选择哪片浅海海域淘宝。 怀溯存不管他们,心情很好地拉着花火原的手往外走:“我们去吃饭。” 其时已经有点儿过了吃饭的点,只是大家过于投入地讨论飞鸟版淘宝的主意,完全忽视了这一点。 怀溯存带着老婆到了军官餐厅,直接对谷大良吩咐:“给有利他们拿点儿吃的去。” 又对小韩吩咐:“清场餐厅,我们吃饭期间,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包括你们。” “呃……是。” 花火原抿了抿嘴暗乐:自从跟怀溯存在一起后,他们去哪儿都有人跟着,难得有一回能够单独相处,这感觉真好。 等菜上桌的时候,怀溯存开始聊起:“我发现你是不乏惊艳之举。” 她有些得意:“是我人惊艳,还是想法惊艳?” “都是。”他笑着顿了顿,“很多人有无法在禁区使用设备的惯性思维,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想,你是怎么想到的?” 因为她不是这里的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惯性思维。 转了转眼珠子,她俏皮的说:“因为我人比较惊艳嘛。” 怀溯存捏捏她的脸颊:“总觉得你不像生于斯长于斯的人。” 难道他看穿了? 她有些小紧张:“那我像从哪里来的?” “像从天上掉下来的。”说罢,怀溯存自己也笑了。 花火原却是有点儿呆愣:怀溯存可真是,一不小心就真相了。 她是不是应该趁机把真相告诉他呢? 抿了抿唇,她按捺住兴奋问:“如果我是从地球上来的呢?” 他抬眼看她,深邃的眸子中倒映着她的模样,如水般缓缓波动:“那你可珍贵了,活着的初代追溯者,我得把你供起来才行。” 她俏皮的又问:“如果我是从地球上来的女人呢?” 他笑脸一收,很郑重地道:“真要是那样,我可麻烦了。” “啊?” “我没说过吗?在娜娜的party上,我就想着幸好你没有孕育能力,不用像娜娜一样。” 他情深意切的,花火原却欲哭无泪:敢情天生的女人还被嫌弃了。 “那万一我真是呢?” 他拉过她的手吻了吻:“那我得把你藏好了,叫谁都找不到才行。” 她大惊:“那我不是闷死了。” “你是宁愿像娜娜一样吗?” 她顿时语塞。 怀溯存安慰道:“假设的事情不用想太多。小原,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都要为我好好保护自己。” 保护是保护,可是什么事过了头反倒成麻烦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平坦紧致的腹部,心头想着还是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给他说吧。 就算要闷死,也少闷一点儿时间不是吗? 新兵大比终于到了。 在出发之前,作战任务逐级下放到各个作战单位。 禁地之中缺乏有效的远程联络设备,主要依靠的还是各个作战单位的基层指挥作战能力。 虽然是新兵兵团作战,但是领队的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兵。 在第一军团的队伍中,新兵们固然是摩拳擦掌,老兵们也有点儿兴奋难耐。原因很简单,他们第一兵团可是四大兵团中唯一拥有飞鸟兵团的队伍,这个优势点简直不要太大。 其他三个军团的队伍被金刚猿团灭都不奇怪,他们相信只有第一军团会所向披靡,绝不会败。 怀溯存的脸色却是多年来少见的复杂。 他望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女人,心头的担忧像冬季的晨雾一般腾起,久久不散。 “虽然已经做了多次的推演,几乎穷尽我们所能想到的所有可能,但我总觉得这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低声的、郑重地叮嘱花火原,“不管怎么样,以安全为先,明白吗?” “明白!” 花火原可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她的任务就是负责海底掘矿。 海湾的位置远离金刚猿的驻地、远离战场,简直是整个战场上最安全的所在。而她所带领的工兵队和第二警卫队的任务只不过是用配备了飞鸟的机械设备把海底的矿石挖出来而已。 这是典型的闷声发大财。 非常安全! 她信心十足。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一道晦暗不明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复杂难辨。 自从回到3号基地,卫奇开始变得沉默。 怀溯存和西落等人以为他是因为受到维克多胁迫而违心低头,后来却发现娜娜没有任何价值,备受打击,所以失落。 其实不是的。 当初会为维克多造势,不仅仅是因为娜娜,还因为父亲。 现在卫帅在外界的眼中已经是死人,只有他还抱着一线希望。 因为他亲耳从维克多交给他的通讯器里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卫帅是真死也好、假死也罢,只要权力一旦移交,哪怕他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都不能再动摇大局。 现在,已经没人在乎卫帅的生死,只有他不能放下。 维克多的条件没有变。 他必须要在这次新兵大比中让花火原消失。 只能对不起大人了。 在猎猎朔风之中,面对无数期待的目光,怀溯存将手臂一挥,喊了一句话:“勇士们,莫忘我们是第一,前进吧!” 花火原、卫奇等人伸出拳头,热血澎湃的大喊:“前进,前进!” “如果你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记住我们第一军团的精神‘破釜沉舟,勇往无前’!” 众军震天吼的喊:“破釜沉舟,勇往无前!” 一瞬间,花火原涌出奇异的感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怀溯存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喊着这句口号,招她参军的。 一晃两个月过去,真是天翻地覆了。 所有人整了整装,开始按计划行动。 行动最快的莫过于飞鸟兵团。 常规兵团的士兵们只见到黑压压一片人腾空而起,铺天盖日的,几个眨眼间,整支兵团就消失在天际边。 心头羡慕着,他们却只能背着负重,用老式的办法,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或者用驯化的雪鹿带路,蜿蜒成蛇形,相互结绳前进,以免一个不小心就落进了雪洞或者冰洞之中。 嗖嗖的冰风吹得人鼻子、脸颊都通红一片。 这注定会是最为艰苦的一次新兵大比。 因为从前没有人会在酷寒的冬季对冰霜荒原开战。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冰霜荒原的其他三个角上。 四大兵团新兵大比正式开始! 第196章 怕什么来什么 花火原负责的海底掘矿队是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才出发的。 他们负担的任务算是最为机密的,人数虽少,但意义重大。 怀溯存看着巨幅屏幕上卫星俯拍的形势图,面色沉稳得看不出一丝情愫。 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固定一个画面追踪q2队。” q2队正是海底掘矿队的代号。 有高清卫星的帮助,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大势走向,甚至可以对某些细节进行放大观察。 怀溯存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动向,譬如:一向在冬季不屑防守的冰霜荒原的金刚猿似乎在调兵遣将。 虽然看起来行动有些杂乱,布局不成章法,但是不知道是巧合或是意外,他们的大部分兵力都涌向了第一军团和第四军团突入的方向。 运气不好么? 本就萦绕着不好的预感,怀溯存此刻脑袋里的那根弦嗡一下绷紧了。 他一下子站起来:“让飞鸟通讯队火速通知各个作战队伍以及第四军团友军,局势有异,安全为先。” 陈有利挠着癞头凑上来:“老子怎么有点儿看不懂了,这金刚猿居然tmd玩出花样来了,未卜先知?” 西落从鼻腔里嗤笑一声:“怕是有人泄露了情报。” “你是说维克多和马克西姆吗?”宋钺铭有点儿不相信,“不可能吧!这可是背叛人类罪,他们会犯这种糊涂?” 西落摇头:“你们对人性的阴暗认识太少了。” 怀溯存浑身肃杀,慢慢地说:“不能不防,让飞鸟通讯队加一句话:敌人可能不止金刚猿。严防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 所有人霎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陈有利冷哼了一声,打破压抑:“以为咱们第一军团是吃素的吗?会让他们好好儿看看,究竟什么才是星球第一战斗力。” 哪怕有在禁区可以极速驰骋的飞鸟通讯队,有些消息还是没有赶得及送到。 在冰霜荒原腹地的边缘,第四军团的一支小队兜头撞上了金刚猿的武装队伍。 太快了! 第一天就撞上了。 以前的新兵大比中,运气再差也起码要周旋三五天才会开始第一场遭遇战。那时候,数支人类军队已经迂回到金刚猿矿区的各个关隘,开始收紧口袋关门打狗。 一旦成功,则有好几天时间可以尽情地从矿区搬运γ矿石。 即便失败,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现在人类甚至还没有进入腹地,战斗就已经打响。 “放大图像!” 每一个军团的作战指挥室里都响起同一个命令。 高清的接触战画面令怀溯存、丹泽尔大吃一惊。 应战的金刚猿全副武装,没有丝毫慌乱,并且在第一时间就一直耳闻未曾亲见的武器:γ磁场区可以使用的火力武器——肩炮。 连冰霜荒原都出现了肩炮! 这速度实在快得让人无法接受。 陈有利拽紧了拳头,磨着黄板牙暴跳如雷地骂:“tmd维克多和马克西姆胆子肥的,居然不止出卖情报,连武器也帮着猴子托运了。老子现在严重怀疑他们都是兽人变的!” 其他人通通沉默:就算是真的,但他们没有证据! 临时大元帅可就在这一战之后就会决定。 谁能想到,本来信心十足的第一、第四军团联军一开战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深受肩炮坑害的第四军团小队对这种新型武器可谓是仇深似海。 他们没有怯战,非常英勇地进行了抢攻。 好歹有过多次经验,他们早已被嘱咐:一旦遇到肩炮,最佳的战斗方式就是迅速地接近敌人进行肉搏战—— 从前,士兵们可都是被嘱咐保持距离,尽量避免肉搏的。 现在却是迫于无奈,肉搏战人类虽然处于劣势,但是三五个攻击一个,也未必没有获胜的希望。 而火力武器则可能在一个瞬间就将整支队伍团灭。 肩炮一发又一发,在战场中轰出一团又一团的火花,血肉横飞,呻吟遍地。 人们和金刚猿都杀得眼睛发红。 尽管肩炮的设计还相当原始,发动的频率和精准度还无法与人类的火力武器相提并论。 然而,热武器的杀伤力终究不是肉体能扛的。在肉搏战之前,人类就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手,等到赤膊而战的时候,人类不仅整体力量上处于劣势,而且数量也变成了以少打多。 这样的结局毫无疑问。 三分钟后,这支小队惨遭团灭! 金刚猿是有备而来! “大人,有第四军团的加密通讯呼叫。” “接进来。” 怀溯存的作战室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丹泽尔杀气腾腾的头像。 “怀,我要杀了他们!” “淡定,丹泽尔,你没有证据。” “对,我没有证据,我也不需要证据。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第四军团这次本就是来顶你的。所以,现在,我们不去矿区了,我们直接迂回去截维克多和马克西姆的货!” 说完,他主动将通讯断掉。 第一军团的人面面相觑了半天,西落最先拍巴掌:“干得好!老子就喜欢丹泽尔的果决。” 陈有利不忘损他:“你以为别人凭什么当上军团长,而你凭什么连副军团长都当不上?” 怀溯存负手而立,凝眉结目,声沉如铁:“只怕维克多和马克西姆早有防备!丹泽尔的军团长怕是做到头了。” 西落本来还想反驳陈有利几句,这下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陈有利叹息:“我们也只能孤军作战了。” 形势非同一般的严峻!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标识着q2的分屏——这一次,q2恐怕是第一军团反败为胜的关键了。 只是,整个战场如此之大,挂一漏万,有很多细节还是被他们忽略了。 比如:q2小队从一出发,就被卫奇所派的侦察兵跟上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花火原带着队伍才刚刚抵达目标海湾。 说是海湾,其实离海岸线还有一定的距离。 原因是冬季的时候,这片海湾表面会结冰。 技术人员研究的方案是在冰面上打洞,而后将设备支架架设在厚实的冰面上,从冰洞中将掘矿的设备放进海底。 四周一片安宁,q2小队却莫名的嗅到空气中的紧张味道,手上的动作飞速不停。 工兵队的人迅速组装出一部破冰机。 这也是在两天之内临时设计出来的,外表没什么追求,思路却很巧妙。 它做得像个磨盘一样,中间却像打桩机一般立着一根尖尖的金属锥,它所依托的动力就是配备了飞鸟的士兵。 三十名第二警卫队的士兵在空中布成一个圈,各自抓住手柄,在赵光光的口号之下同时使力。 动力转盘从艰涩的摩擦一点点转动起来。 那支金属锥像打桩机似的强有力地砸在冰面上。 在天色渐暗之时,不仅冰洞成形,而且掘矿机也准备就绪。 这是一个圆滚滚的球体,金属壁上嵌着玻璃窗,操作室只在球形的顶部,下面则是巨大的机械臂和储藏空间。 这种特制的掘矿机由金属绳索吊着,慢慢地没入海中。 一名工兵队的成员坐在里面,负责操纵机械臂,以及适时操控飞鸟令掘矿机浮出水面。 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忐忑:这个想法到底能不能成功?这片海湾里是不是真的如预料一般存在数量巨大的γ石矿? 尽管结果还没有分晓,但q2小队的成员已经在这片冰封海湾上迅速地凿出了第二个冰洞。 第一个成功以后,第二个就会迅速得多。 他们这一次携带的东西只能架设两部掘矿机。 而在凌晨左右,一切就能见分晓。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零下40多度的海边夜晚如同冰窟地狱。只有金木森林内可以提升气温,让人捱过这种极端天气。 如果不是工兵队还建有一种类似保温瓶一样的带真空隔离层的保暖屋,只怕这里的人连半个小时都扛不过去。 在保温屋内是可以睡觉的,但是花火原睡不着。 这里的所有人都睡不着,人们都在等待第一架掘矿机浮出水面。 此刻,第一军团的情况也相当不妙。 整个第一军团插入的区域已经布满了金刚猿的武装队伍。 来不及掩藏身形的小队全都陷入苦战,不少已经被团灭。 不过,由于有飞鸟通讯队的及时通知,以及飞鸟兵团的诱敌掩护,所有作战单位进行了战略目标调整之后,开始从该区域散开,大部分还保持着足够的战斗力,隐匿在金木森林深处,并且暂时未与金刚猿发生接触。 只有一支队伍静静的潜伏在金木森林边缘,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是怀溯存为q2小队安排防线,虽然目标海湾的位置非常偏僻,但是也不能不防着个万一。 当第一军团作战指挥室的人看到一小队金刚猿向q2的防线搜索过来的时候,心头都禁不住想起了墨菲定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第197章 γ石和隐藏的杀机 为q2小队把守防线的小队队长却是魏陀佛。 作为奇兵营里与花火原有交情的燎原三大佬之一,担任这个重任还是够资格的。 在金刚猿小队不断逼近防线的时候,他沉住了气,没有发动攻击信号。 整个小队都在扑在雪团里,像死了一般。 与此同时,目标海湾的一号冰洞里出现了动静。 海水突突的翻滚着,随即是持续不绝的哗啦啦声音,水花飞溅,落到地面上却已经成了冰渣。 整个掘矿机像七老八十的病老头一般缓之又缓地升至半空,摇摇晃晃地移动到冰面上空,临近冰面的时候却像失控了似的突然砸下来,小半个机体都砸得嵌进了厚实的冰层之中。 亏得冰层够厚,它才没有完全砸穿重新落进海中。 但冰面上已经如蛛网般围绕掘矿机裂开若干条裂缝。 花火原等人的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里,心急火燎地赶过去,黑白双煞拦住了花火原,青冈带着人浮空靠过去查看情况。 因为临近海岸边,夜晚的冰风很大,青冈飞鸟操控技巧虽好,也是摇摇欲坠的。 这种情况,对飞鸟操作者们的风险也是很大。所以,青冈等人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不得不在腰间系了根绳子才继续靠近掘矿机,这样好歹比直接从冰面过去要安全一点。 整个掘矿机寒气袭人,靠近了才看出来,它的外层被一层不算厚但也绝对不薄的冰层给包住了。冰层里甚至还有一些未来得及脱逃的鱼。 此刻,它就像一个冰球一样,因为反射着微弱的光亮,显得晶莹剔透。 只是,那里面却是黑沉沉的一片,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而原本呆在里面的操作工兵应该带了天然发光的照明石的荧光才对。 众人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干人等费尽了力气才把掘矿机舱门附近的冰层敲掉,因为连门也冻伤了,不得不又费了老大的工夫,这才破门而入。 操作舱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让人感到的就是浸入骨髓的寒冷。 待拿出另一颗照明石后,人们才发现,那位勇敢的工兵整个趴在操作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旁边的照明石已经冻得碎掉,因此失去了照明功能。 伸手一触,工兵身体一片冰凉,可以想象这位工兵是以怎样坚强的意志力,坚持将掘矿机升出了水面。 花火原立刻让人火速急救。 同时又派另外的工兵顶上,操作掘矿机缓缓升空,停在安全的地方。 按下打开储藏空间的按钮,液压舱门却没开启。 检查之下才发现,原来这是被冻上了。 人们不觉心惊不已:整个掘矿机的设计已经考虑了低温的因素,但谁也没想到有保温层保护,情况竟然还这样糟糕。 海底的温度到底有多低? 小半个晚上之后,储藏空间终于被打开了。 恼人的是,里面全都冻得硬邦邦的,在照明石下显出黑乎乎的一大块,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到底挖出东西来了! 已经是黎明,一天中最为寒冷的时候。 整个q2队没有一个人不累得喘气,绰号520的花火原更是已经几近“阵亡”,精疲力尽地只能呆在保暖屋里休息。 所有人咬着牙要继续工作,她考虑了一下,安排大家轮流干活,剩下的人在保暖屋里恢复体力。 于是,但凡轮休的人都是倒地就睡着了,半个小时以后就会被叫醒,将外面工作的人替换回来。 七八十条汉子一直忙到天色微明,这才终于将储藏空间中黑乎乎的东西取下一块样品。 其实,冰霜荒原的白天短暂到不过两三个小时,黑夜则非常漫长。 天色都明亮,意味着他们已经奋战了几乎一天半了。 到此刻,终于将知道所有的努力是否会有成效。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缺氧的缘故,每个人都感到脑袋有些眩晕。 花火原抽出怀溯存送她的“变形金刚”,使劲一捏,哐嘡!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锤子。 因为在保暖屋中放置了一小段时间,这块黑乎乎的东西已经软化,变成一团黑色的糊状物。 她摒住呼吸,使劲往上面一敲—— 叮! 她虎口发麻,变形金刚变的锤子差点儿直接被震掉。 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被敲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个尖锐的角来。 伍三思再也忍不住,抢先扑上去一扒。 那层黑乎乎的东西就像一层皮一样被剥下来,碎在地上,一捻就成了细细的泥沙。 “是海沙!”方大剑捏了一撮泥沙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是海底的泥沙,不过,这块石头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伍三思也转动着手上灰不溜秋的不起眼的石头,有点儿迟疑:“看上去半像不像的,不过我记得以前看过γ石,带点儿半透明的质感,这块怎么灰不溜秋的,不好确认啊!” 他将石头递给花火原,她也是两眼一抹黑。 虽然已经知道了围绕γ石发生的故事,但实物她还无缘见过呢。 她将石头转交给工兵。 这些人才是专家,鉴定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专家去做。 鉴定的工兵借了花火原的变形金刚锤子,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敲了敲,似乎有了几分把握,于是高高举起来用力再一敲。 哗的一下,石头外层又碎掉一层石皮。 花火原终于看到了一种类似于含有杂质的水晶状的石头。 黑白双煞兄弟俩欢呼着抱在一块儿。 其他的工兵们也兴奋地叫起来。 只有花火原和第二警卫队的人傻乎乎的看着他们,好半晌才骤然爆发出更加响亮的狂呼声。 花火原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她的猜想没有错,真的有大量的γ石矿遗落在海底,只要给掘矿机安装上飞鸟,保证能将矿石带出来,他们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淘到海量的宝贝。 满满一舱的γ石啊! 听说以前运气极好的时候,也要花费几天几夜才能攻打下一处陆地矿藏,而在有限的几天时间里,能够挖掘出来并运走的γ石矿也差不多才这么一舱。 而他们只花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没有任何战损,只有收成。 这时,2号冰洞那头又传来一阵水声。 已经有了经验的q2小队自发的行动起来。 看着他们疲惫不堪的身影,花火原一把拉住黑白双煞:“这点儿人手不够,你们回去请求增援,让溯存将其他人都调过来。这仗,咱们不用打了!” 而随着金刚猿小队不断的接近防线,魏陀佛及其带领的小队成员头皮都在发麻。金刚猿的脚几乎就踩在他们的头上,好几次只差毫厘地错身而过。 还有一只金刚猿在树边撒了一泡尿,刚刚好给魏陀佛“洗”了头。 但就算这样,魏陀佛也如老僧入定一般忍着没动。 他的战斗方针就是:只要没暴露,就坚决不动。即便金刚猿越过防线,他们也会从后面摸上去捅黑刀,能够不正面作战就坚决不正面作战。 这是典型的燎原思维。 不过,也许是金木森林之外的地方太冷,连金刚猿也受不住的缘故,最终这队金刚猿只在这里草草搜索了一下,就慢慢的移向了其他地方。 正当魏陀佛松了口气,想要跳起来出出闷气的时候,他突然敏锐地感觉到另一支队伍的到来。 不是因为地面或者雪层的颤动提醒了他,而是空气中传来轻微但非常熟悉的摩擦声——那是飞鸟兵团的士兵们在飞行过程中难以避免会发出的声音。 他心头紧了一紧:这个区域按理是相当偏僻、远离主战场的所在。 可是,不仅金刚猿小队刚刚搜索了这里,还有自己人也往这边过来。 是经此迂回作战? 还是溃败被迫逃离? 在摸不清情况的局面下,魏陀佛出于燎原来者惯有的警惕,没有出面与自己汇合,而是选择了继续潜伏,保持观望。 他得看看自己人过去之后,会不会有金刚猿的队伍追击而来。 如果是一支小队,说不定可以先把它们放过去,再跟自己人前后夹击团灭。 如果是一支大队,那他可就爱莫能助,只有偷偷溜号,去请增援了。 事实上,在空中从魏陀佛等人头上掠过的正是卫奇。由于战略目标有变,怀溯存要求率先保护有生力量,所以,他趁势将队伍化整为零,带着心腹人马退出战场,依凭金木森林的掩饰,跟着他排出的侦察兵所留下的记号,直奔目标海湾而来。 只是卫奇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所带的小队中有一个有意无意地在树上嚓蹭,留下了难以察觉的记号。 而一队金刚猿同样在金木森林的掩饰之下,追寻着记号尾随而来。 此刻在实时的高清卫星地图上,金木森林的战况形势可分为三个大块。 第二、第三军团所在的那一块金刚猿部署的武装队伍极少,只有小规模的冲突,人类进展迅速,如果放大可见好几处矿区里,人类军队已经在高效率地开始采矿。 第四军团所在的那一块冲突最为激烈,遍地开花,人类军队想要迂回进入第二、第三军团区域的意图明显,并没有与金刚猿死战的想法,所以得战且战,随时准备抽身离开,却被缠住了脱不了身。 至于第一军团所在区域的形势,只能称之为诡异。 第198章 赌一把! 从高清卫星图上看,这个区域内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似乎于大局无损,但是经过技术人员对金木森林枝叶缝隙中的色彩及明暗阴影细微变化的分析推断,大批敌人在向该区域汇集、包围。 敌人的目标似乎很明确,直指第一军团。 很快,从飞鸟通讯员传回来的消息证实了这一点。 飞鸟兵团已经多次在各个不同的方向发现了敌军,而且对方对飞鸟兵团似乎也有所警惕,好几次也发现了他们。 不过,由于飞鸟兵团主动避战,实行迂回和保护策略,暂时没有发生大的冲突。 常规兵团的士兵虽有飞鸟兵团的提醒,但脚程比不及飞鸟兵团,是以好些小队陷入了冲突之中。 要不是有飞鸟兵团助战摆脱,他们的结局恐怕跟第四军团一个样。 不需要任何证据,所有人都明白:敌人确实是有备而来。 “老怀!”陈有利神色凝重的看向怀溯存,“你看是组织正面迎敌呢,还是绕个圈把维克多他们也拖进来?” 其他人也抖看向怀溯存。 他们并肩作战这么多年,默契早有,只等他做出决策。 此时的形势比较清晰,金刚猿是冲着他们来的。虽然肩炮这个火力武器尚不足以完全抵消飞鸟兵团的优势,但是已经极大的拉近了双方的差距。 一旦大规模开战,孰胜孰败还是未知之事。 不过,有飞鸟兵团这个优势,他们完全可以趁着敌军没有完全合拢包围圈,在其中进行穿插作战,继而进入第二、第三军团所在的区域,跟他们混在一块儿,逼迫他们跟第一军团共同迎敌。 甚至如果操作得好,第一军团还可以把另外两支所谓的“友军”推出去当挡箭牌。 这理应是上策。 正面开战是中策,凭借飞鸟的优势打出气势、打痛敌人,虽然损失可能很大,但是只要打赢,应该也能有不小的收获。 下策大家没提,那就是直接指挥人退出战斗区域,主动放弃这次大比。 放在以往,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刚刚补充的新兵损失过大,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这一条路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大家都知道,只能死战,不可退出。 所以,陈有利提都没提。 怀溯存沉吟着。 通常战场之上战机瞬变,是需要果断做出决策的。 怀溯存从来不缺果决,然而这次,他却少见的犹豫了。 他的目光在两张图上不断逡巡,一张是高清卫星图上一角标识着q2的那块小图,一张是手绘的已探明γ石矿位置分布图。 这次大比的关键其实不在于人手损失多还是少,只在于如何能在乱局之中搞到尽可能多的γ石。 就这个目标来说,即便他们采用上策,打乱了第二、第三军团的安排,但因为这段时间的落后,恐怕即便成功将战火转移,也无法抢得足够的战利品。 而且,毕竟是众所瞩目的新兵大比,转移战火就算了。 第一军团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抢劫第二、第三军团吧? 无论怎么做,形势都落后。 他在考虑,是不是要把队伍分成两拨,一拨带着敌军进入第二、第三军团所在区域,混淆视听。 另一拨潜伏在原地,伺机对γ石矿下手。 令他犹豫的是,如果参战的都是老兵,那他没什么可担心的。问题是这些新兵,不过刚刚才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能够完成这个要求极高的任务吗? 就在这时,小韩喘着气喊报告。 伍三思回来了! 所有人眼睛一亮,视线齐整整的投向他们手中的东西——那是大家非常非常熟悉的γ石,不过装在特制的透明容器中,可以隔绝它的γ磁场力,所以并未对基地造成什么影响。 此刻,这颗小小的、寻常无奇的γ石在众人眼中发出堪比宝石的光芒。 西落猛地一吸气:“从海底挖出来的?” “是的,参谋长?” “数量呢?” “不知道,但应该不少。” 怀溯存拧起眉头:“怎么讲?” 伍三思抑制不住兴奋的回答:“这是掘矿机从海底挖出来的,裹在海底的泥沙里面,一上来,整个储藏空间都冻成了一个大冰疙瘩。我们没法清理,方大剑已经带着人驾驶掘矿机往回走,应该就快到达。” 这个消息太重大了! 所有人霍地站起来。 伍三思还没来得及把花火原要求增援的话说出来,就听见怀溯存斩钉截铁地连连下令:“立刻给a队发射高空信号弹,给他们指明方向,要不计一切代价,直扑二号、三号区域。 “让人通知b队在目标海湾前布下三层防线,所有踏入其中的敌军务必全歼。 “通知所有工兵队紧急待命,立刻准备前往目标海湾。 “研究组的人也去两个,其他的人全力以赴赶制掘矿机。明白了吗?” 众人震天吼的大喊:“明白!” 立刻就有人分工合作的执行任务,速度飞快。 宋钺铭说:“工兵队全出的话,会不会被人诟病?” 按惯例,新兵大比除了带队的老兵,是不可以派出成建制的老兵队伍的。 西落不以为然:“跟叛国贼还讲什么规矩?依老子看,咱们整个第一军团都出动也未为不可。” “帝都事后肯定追究,这个恐怕要斟酌。” “无需斟酌,第一军团全都出动。”怀溯存一语石破天惊。 连陈有利都愣了一下:“老怀,你真的想好了?有可能维克多那混蛋会倒打一钉耙,到时候,我们是反还是不反啊?” “不会到那种地步。”怀溯存不动如山,“我们并不冲进去,只让他们在禁区外造势就行。” 宋钺铭皱眉说:“可是,这样也是犯规的。” 西落咧嘴邪笑:“放心啦!再犯规,我们能犯得过叛国贼吗?别告诉我,对付这些坏痞子,你还准备手下留情。” “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我们没有证据,但我们一行动,他们就有证据了。” “不用怕。”怀溯存一锤定音,“就按我说的做,我们手上的砝码足够任性一次。” 他抬臂拿起伍三思手上的那颗装有γ石的容器,不经意的散发出一丝威霸之气:“现在,这才是一切关键!” 能够毫无战损获取大量γ石的方法,绝对是份量超重的谈判砝码。 他从不拘泥于规矩,也不会因为愤怒而做出冲动决定,只是冷静的把握打破规矩的时机,雷霆出手。 这不是一个军事家的思维方式,而是一个政治家对人心的深刻洞察,对利益的精细权衡,以及对大局的全面把控。 黑白双煞离开海湾去请求增援的时候,花火原不免有些翘首以盼。 经过将近两天不眠不休的透支,所有人都有些扛不住了。 海湾处风大,好些人走路时连步子都迈不动。 第二架掘矿机内的操作工兵情形比第一个要稍好,没有完全陷入昏迷,但也冻得快差不多了。 在对他进行紧急救治的同时,其他人也在抓紧时间对掘矿机进行处理。 然而,进度异常缓慢。 在禁地之外最为简单的动作,哪怕是动一动手指头,此刻在这个目标海湾里都显得异常困难。 终于,有人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说明大家已经濒临极限。 天才黑下来,还没有进入第三天,他们还要撑过十三天,花火原紧急下令,让所有人暂时丢下二号掘矿机,回到保暖屋休整。 因为空间有限,人们只能精疲力竭、东倒西歪地挤在一处,哪管得什么姿势,背上靠个人或东西就睡着了。 这时,青冈却突然爬了起来,走到保暖屋门口对着外面抽动了一下鼻翼,脸色顿沉:“有队伍靠近!” 所有人神色骤变! 花火原顿时神经一下子绷直了:因为之前没觉得会受到战场波及,再加上为了加快速度验证海底是否有γ石矿,几乎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投入其中,以致于现在根本形不成像样的战斗力。 连以“战斗机器”作为代号的赵光光竭尽全力站着,腿都是抖的。 可能除了她自己因为力气太小,几乎派不上用场,而得到了比较多的休息之外,其他人哪怕摆出架子来也只是一击即溃的下场。 怎么办? 就在空前紧张的时刻,有人哑着声音说:“莫慌,我有个主意。” 众人一看是迈克,立刻就涌现出希望:这家伙当年做的都是坑蒙拐骗之类一锤子买卖,后来人称锤子哥。 这种时候,说不定还真需要他这种鸡鸣狗盗之辈的主意呢。 锤子哥说:“这边的机械都太大,想藏已经来不及。我们要藏起来的话,那些猴子看到这些大家伙肯定也会不放心地细搜,我们躲不过。不过,好在它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它们的动向,所以我们可以赌一把!” 第199章 左右为难,危急决定 锤子哥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但是很有操作性。 之前一号掘矿机出来的时候,由于操作工兵在最后关头陷入昏迷,整个机器重重的砸在冰面上,砸出一个不大的冰洞,外加无数的龟裂纹。 此刻,经过一天的时间,那些枝末的龟裂纹已经重新封冻上,几根粗大的裂纹已被雪花覆盖,看不出端倪。只有那个砸出来的洞还比较明显,至少能容一个人进出。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新近冻结的裂纹区域是不可以靠近的,否则一旦受力过重,不仅会重新龟裂,而且说不定整个一片冰层会一下子稀里哗啦地整个垮进冰海之中。 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迈克让大家用伪装的手法把那个冰洞掩饰起来,然后离开保暖屋,全部挤进二号掘矿机的操作室里,再挪移到那个被掩饰的龟裂冰洞区域的后面。 好在二号掘矿机可以用飞鸟进行操作,否则这群人打死也做不了这么沉的活儿了。 剩下的就是演戏。 他们要留几个人在外面,装作对敌人的接近完全不知情,装模作样的保持工作姿态,然后在突然发现敌情的时候,大惊失色地奔回掘矿机,做出逃跑的姿态,诱导敌人紧追上来。 金刚猿虽是智慧生物,但是脑袋没有人类灵光,这种看似简单的陷阱配合紧张的时间,极有欺骗性。 不愧是锤子哥。 众人依计行事。 等到一切就绪,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在冰霜荒原的夜晚,有呼啸的风雪肆虐,哪怕天有微光,也不一定看得清对方相貌。不过,在照明石的微光之下,花火原与青冈凝固的轮廓若隐若现的,正是上好的炮靶子——对于金刚猿的新式火力武器,他们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有心理准备不代表能保持平静。 哪怕在嘶吼的风雪声中,花火原也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激烈的碰撞声。 事实上,双方都有些紧张。 一方是屏息静待战斗的到来。 另一方则是没有探知到一丁点儿动静,反而有些疑神疑鬼。 当对方踏进预定的距离时——没有什么黑影一晃或者其他痕迹,全凭青冈的狗鼻子判断出来——他故意地站起来,大喝一声:“谁?” 对方没有回应。 青冈立刻返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敌袭!敌袭!” 花火原默不作声,拉起他在冰面滑行。 青冈太重,要依靠飞鸟把他托起来,对花火原实在负担太大。但是只在冰面滑行,却有奇效。 他们以金刚猿绝对不可能想到的速度一下子溜过去。 这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用紧张,是我!” 卫奇! 她瞬间松了口气。 青冈则喘了一下,毕竟有点儿脱力,这一下子折腾对他还是相当费劲的。 两边消除误会,众人又回到了保暖屋。 掘矿机上虽然也有保暖的设计,但毕竟没有保暖屋舒适。结果一回来,q2小队的人根本顾不上跟卫奇他们寒暄,倒地就睡下。 青冈和赵光光还硬撑着,花火原也心疼自己的兵,态度强硬地让他们休息。 赵光光实在撑不住,在角落里蜷成一团秒睡。 青冈则坐下来靠着墙壁,眯着眼,姿势上却保持了警惕的防备。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睡还是假寐。 花火原觉得青冈实在敏感过度,卫奇是大家的老上级,有什么可怀疑的? 但是青冈自有理由。 他的理由就是:卫奇是男人,他对花火原动过某种心思。那么,他就一定在他需要防备的名单之上。 不管怎么说,青冈还是给了面子。 花火原转头对卫奇说:“幸好你们及时来了,我们这边已经支撑不住,正好由你们来接手。” 她说话的语气不是吩咐,但也不是请求,而是同伴之间自然而然的交接。 其实在整个第一军团,除了高层的那几个之外,都没有人这么跟卫奇讲话。 很显然,花火原已经在短短时间内坦然的接受并适应了军团长夫人的身份。 这说明,她跟怀溯存的关系非常融洽。 卫奇凝视着面前的女人,脑海里不经意地蹿过她睡着的模样,心里漾起复杂的波光。 花火原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只是这时候正准备分配工作,看了看卫奇身后的人,觉得有点儿奇怪:“你们只来了这么多人吗?” 卫奇问:“有问题吗?” 花火原说:“溯存连一个工兵队都没派给你吗?” “我不是接受大人命令前来的。”卫奇如是说。 “那为什么?”花火原露出迷惑不解的目光。 q2小队的任务跟胡封的实验室一样都是绝密的,除了高层以及相关参与者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卫奇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能够摸到目标海湾找到她,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卫奇没有给她太多的思索时间,直接说:“事实上,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谁要杀了我?” “维克多。” 花火原震惊:“他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已经是军团长夫人。” 这么一句话,花火原立刻就明白了。虽然她还没有完全竖立起自己是个大人物的观念,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了点儿政治概念。 她拧眉问:“他们已经来了?” “应该不远了。” “那怎么办?”她有些着急,指了指保暖屋外面,“这些东西绝对不可以留给他们,是我们第一军团的绝密!” 但是,一时半刻根本就搬不走。 卫奇看也没看外面一眼,甚至没有追问那些东西是什么,不假思索的回答:“这就是我来的原因。他们的目标只有你,所以你必须立刻跟我离开!” 花火原当即拒绝:“不行!这里的东西非常重要,我不能自己一走了之,把这些绝密和其他人撇下。” 卫奇不动声色:“这个简单,只要你跟我走,这些绝密就不会暴露。” “为什么?” “他们一直在跟踪你,只要你离开了,他们自然也会离开。” 花火原有点儿惊讶:“他们用什么办法跟踪我?” 跟踪器在禁区也是不能用的吧? “是金刚猿。”卫奇说:“金刚猿有特殊的辨别能力。维克多他们跟金刚猿勾结了,所以现在是整个第二、第三军团以及金刚猿联手在寻找你的下落。” 乍一听到维克多和马克西姆居然背叛了人类,花火原很是吓了一跳。 不过那家伙为了登上元帅宝座,能脸都不要地去贴娜娜的屁股,她觉得 花火原模糊记起金刚猿确实有分辨兽人和人类的神奇能力,听得形势严峻,也不再多疑,果断地答应:“好,我跟你走。我们一定要把敌军从这里引开。” 想了想,她还是把刚刚才睡下的青冈和赵光光给叫醒。 赵光光比较可信,青冈的能力更值得期许,所以她把事情同时交给他们两人。 “伍三思和方大剑他们肯定会很快带人回来,所以你们就留在这里接应,务必保证海湾里的秘密不被敌人发现。” “我不同意!”青冈出人意料的否定了她。 花火原不禁失笑:“青冈,这是命令。” 青冈眼睛还通红,神情很疲乏,但那种却燎原大佬的气势却半点儿不减:“我接受的命令是随时在您身边进行保护。您去哪儿,我去哪儿。无论任何情况,概莫能外。” 赵光光也说:“这是俺们整个第二警卫队的职责,大人说了,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放弃。” 花火原顿时为难了,如果把第二警卫队拉走的话,这里就只剩下一队工兵,一点儿自保之力都没有。 绝对不行! 但是青冈和赵光光的坚持也是不可动摇的。 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之中。 这时,卫奇开口了。 他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问:“你们信任我吗?” 三人一齐看向他,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花火原说:“我相信你。” 赵光光说:“卫团,这跟相信不相信你没关系,只是我们职责所在。” 青冈:“呵……” 卫奇也不理青冈,直接说:“如果你们相信我,那么把第二警卫队留下,你们两个跟着我们走,这样如何?” 花火原果断拍板:“可以!” 虽然青冈和赵光光不在这里,会让人稍微担心,但是迈克也是有能力撑起一支小队的。 赵光光看了青冈一眼:“这个……”他对于这种级别的情况判断没有什么把握,便直接做出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决定,“我听夫人的。” 青冈不语。 卫奇提醒花火原:“时间紧张,尽快拿主意吧。” 青冈冷笑一声:“我的建议是……” 第200章 魔鬼的诱惑 “由我们第二警卫队保护夫人离开。卫团长代替我们在这里接应。” 花火原明显觉得可行:卫奇的忠诚是信得过的,掘矿机和γ矿石交给他,怀溯存和她也能放心。她去诱敌,身边有自己的警卫队,用起来当然更得心应手一点。 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卫奇有点儿措手不及。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 就在他想好理由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大的尖啸声刺破长空。 所有人被惊动了! 他们从保暖屋探头出去,只见整个夜空都被一个巨大的红色箭头照亮了。 它像流星一样划过长空,将大地辉映得一片赤红。 场景极其震撼。 “a队的总攻信号弹!怎么可能?”才是进入战场第三天,为什么就发射了总攻信号弹? 卫奇的惊呼声还未落地,所有人的视线不经然的被对面金木森林中高大的、鬼魅般的瞳瞳人影给吸引住了。 青冈深吸一口气,用力大吼:“是金刚猿!” 与他的吼声同步的轰鸣着划破风雪的破空声,然后是更响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微微震了震。 谁也没想到敌人竟然已经摸到自己鼻子底下了。 狭路相逢,卫奇手下的哨兵率先反击,随后所有人都冲上去。 金刚猿亦狂啸扑下。 花火原惊呼:“这么快就追过来了?!青冈,叫醒大家,我们走!” 卫奇手如闪电,扣在花火原肩上,狠狠一拽:“没时间了,这边!” 赵光光下意识地捞了一把,却没捞着。 卫奇手下的两人同时闪身一撞,把没来得及反应的青冈撞在一边。 眨眼工夫,卫奇便带着花火原消失在外面。 青冈愤怒的咆哮:“快追!” 花火原来不及思考卫奇的举动,她满脑子都是要保住海湾里的秘密。 黑夜中,放眼望去,只能见到向四面八方轰鸣的肩炮炮火。 耳里是来自各个方向的喊杀声。 她根本搞不清楚战况如何,只知道底下是一片混乱。 事实上,底下确实就是一片混乱。 这支金刚猿的队伍是跟踪卫奇而来,装备精良,可谓是金刚猿中的高配,肩炮都有七八尊。 它们人数比人类还要略多一点,又是偷袭的一方,按理是占据了不小的优势。 不过,它们碰上的也不是普通的队伍,而是拥有超绝速度和空中作战能力,足以与肩炮正面相抗的飞鸟兵团。 尤其,此刻在场的基本都是原奇兵营的人,飞鸟兵团的原创人马,战斗技能和配合默契度都相当之高。 更重要的是,金刚猿不是唯一偷袭的一方。 魏陀佛可是一直忍到金刚猿越过他们的防线,才尾随过来进行反包抄的。 因此,现在的情况是:卫奇手下负责警戒的人以为自己遭遇了偷袭,打得手忙脚乱、劣势明显;金刚猿以为自己落入了事先设好的陷阱之中,愤怒狂暴,却无法摆脱;魏陀佛打得最轻松,但感觉前方拦截的兄弟太不给力了,一边打一边骂。 卫奇拉着花火原从战场上方一掠而过,迅速的往外逃离。 花火原还雄赳赳气昂昂地大喊一声:“来啊,来抓我啊!”转头又跟卫奇说:“慢一点,让它们跟上来再说。” 卫奇哪里听她的,使出最快的速度半点儿停留都没有。 因为花火原已经被截走,青冈和赵光光来不及招呼第二警卫队,径直就冲了出去。 卫奇手下大半人马都陷在跟金刚猿的战斗之中,却有先前撞开青冈的两人也跟了上来。 于是,卫奇和花火原后面跟着青冈和赵光光两条尾巴,两人后面又跟了卫奇手下两人。缀成一串,以高难度的动作在黑暗迷蒙的金木森林的枝杈中穿插梭行。 这种极速,堪称飞鸟版的速度与激情。 没有足够高超的飞鸟操控技术,绝难持久。 很快,赵光光就因为来不及躲避金木森林的枝枝杈杈,被刮蹭得满脸满身的伤,最后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到树干上,被淘汰出局。 卫奇手下的两人技术比赵光光略胜一筹,但也没有坚持太久,纷纷被横向伸出的枝杈斩落下马。 只有青冈丝毫不落的紧追不舍。 花火原还没有察觉到卫奇的用心,她只是担心跑得太快,金刚猿会追不上来。所以一个劲地让卫奇放慢速度。 卫奇却充耳不闻。 她生气地挣扎起来。 卫奇双臂一收,像铁钳一般将她整个箍住,令她完全无法动弹。 这时,她才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只是已经陷入被动,没法脱身。 她索性动用飞鸟之力,与卫奇反其道而行之。 卫奇因此被迫来了个急刹。 他也不犹豫,利落果断地在花火原脖子上一砍,花火原顿时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等她醒来,人已经在一个阴冷的山洞之中。 照明石的辉映之下,她看到了身边正坐着一个身影萧瑟的人。 他凝视着她,幽深的眸子中透出几分深情的味道。 “卫奇!”她浑身一紧,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人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卫奇默了默,有些哀伤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花火原使力想逃,却发现身上的飞鸟不知何时已经被卫奇卸掉。 她神情立刻凌厉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完全知道。”他语调落寂而忧郁,“花火原,我刚才给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维克多确实派了人来杀你。” “那些金刚猿?” “我想那只是其中之一。”他缓缓的垂下头,似乎头上有千斤之重,“事实上,我也是他派出的杀手。” 一时间,花火原愕然得几乎失语:“你?骗骗骗人吧!” 卫帅之子,年轻的大校,对怀溯存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和推崇,他居然是维克多的人? 这简直完全超出她的脑洞能力。 面对花火原的目光,卫奇心中一痛,忍不住踏前一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只是……” “不要过来!”花火原大喝,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抗拒的意思,“你站在那里说好了。” 卫奇只得停了脚步,缓缓的说:“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但维克多用我父亲的生命来威胁,我是不得已的。” “卫帅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他给我听过电话,父亲似乎还在世,只是在他的控制之下。” 花火原没有说话。 她脑子里有点儿浆糊,而现在她试图从浆糊中捞出事情的真相。 闭着眼定了定神,她好容易才想清楚一件事:不管卫奇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有什么意图,至少现在他不准备杀她,否则也用不着跟她这么多废话了。 她问:“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我不会杀你!”因为紧张,他的腮帮子清晰地显示出咬肌的轮廓,“我也从未想过杀你。哪怕是当初娜娜用她的肚子威胁,我也没有对你起过杀心——花火原,只要你不见了,维克多的目的就达到了。可以请你暂时藏起来吗?” “你疯了!那溯存怎么办?你知道你这样做,他会变成整个帝国的笑话吗?”她怒声以斥,“你不是为了大人愿意豁出性命的吗?当初为了大人,你不是还差点儿杀了我吗?现在,你居然背叛他?!” “不是的!”卫奇忍不住提高声量,“我没有背叛大人!如果我背叛了他,第一军团早就溃不成军了!” “但你正在伤害他!” “只是暂时的。等到维克多将父亲交给我,我就会放你出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溯存就擅自行动?难道他会不顾卫帅死活,生生逼反你吗?” 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卫奇脑袋上,他整个人猛地挣了一下,露出悚然和扭曲的神情。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想过悄悄地将一切向大人坦白呢? 明明这应该是更好的一个选择。 大人是父亲亲自提拔的军团长,他不可能对父亲见死不救。 为什么他就没想到呢? 不,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根本不去想。 因为,他心中有一个魔鬼在不断诱惑他。 第201章 青冈,回去你死定了! 作为亚裔,想在军中出头,唯有选择第一军团。而怀溯存正值盛年,在第一军团的地位牢不可破。他卫奇崇拜大人,但也潜伏着自己的野心,知道不可能代怀溯存而取之,心里当然有遗憾。 而作为男人,他好容易爱上一个女人,最终她却也归怀溯存所有。这令他尝尽了嫉妒的滋味。 所以,当维克多制造条件让他背叛的时候,他不是积极地想办法与怀溯存商量,而是下意识地选择了一条弥补遗憾的路子。 因为,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当终于清清楚楚明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他骤然爆发出一阵惨绝而瘆人的笑声。 花火原见他不说话了,本来还以为他羞愧难当,正义正词严地质问:“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是不是有愧于心,无话可说……” 结果这笑话暴起,她被吓得跳了一跳,还把自己的舌尖咬了,痛得嘶嘶抽气。 而卫奇在笑声殆尽以后,带着迷蒙、心酸又满足的复杂神情逼近前去,捏起她下巴说:“问得好!如果你非要说是背叛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但你非要问为什么,我告诉你,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花火原被他的神情骇到,连连退步,直到抵到洞壁,无路可退。 “作为战士,我不如大人。但是作为男人,我不比大人差。”他一个壁咚将她牢牢锁住,“花火原,不要搅入那些卑鄙肮脏的政治和战争了,做我的女人吧,我们一起找个无人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好吗?” 从前也不是没被男人表白过,但是把人劫来表白的事情,这还真是头一遭。 花火原简直无语。 她失笑一声,声音从未有过的尖锐和犀利:“作为男人不比大人差?你脸皮也太厚了!卫奇,做男人首要的就是有担当。溯存可以几十年如一日执着于理想,为帝国为人类奋斗不息,从不言退。你却在人类危急、帝国危亡的时候,想给他致命一击,然后退隐山林。告诉我,你哪里像个男人了?” 卫奇脸色渐渐煞白,额头金汗,急辩道:“我对你……” “你对我更谈不上担当了!当初,说什么罩我,其实只是想占有我而已。” “不是的!”卫奇怒吼,一拳将洞壁打了个凹痕。 花火原不为所动,鞭挞愈发有力:“你好意思说不是?未经我的同意,就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是你吧?想把我当作金丝雀养在帝都的人是你吧?什么许诺都没有,什么尊重都没有,还一副好像好像给了我天大的恩赏的样子。卫奇,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男人的担当!” 这席话直指死穴,戳得卫奇几乎要炸开。 额角、手背上青筋暴绽,此刻的他面相狰狞,面色赤红,鼻翼中吭哧吭哧的,仿佛随时准备撕碎什么似的。 杀意一促即发,气氛空前危殆。 花火原骂得兴起,一张俏脸怒意蓬勃,哪怕卫奇现在杀了她,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下一刻,却听见“噗”的一声轻响,卫奇突然就往后一仰,坐倒下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抱在怀里,腾在了半空之中。 “卫团长果然是我辈中人,心狠手辣啊。”青冈啧啧感叹着,心情很好地在花火原身上捏了一把,不等她反对,就将她往空中一甩,像耍杂技似的把她扔在自己背上趴着。 花火原狠狠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刺激,呼吸都不稳了,愤怒之下不去细想,照着青冈肩膀和脖子之间的那块嫩肉就咬了一口。 “啊——”青冈毫无形象地叫起来。 花火原恶狠狠地骂:“叫你吓人!” 青冈嘶嘶抽了口气,缓声道:“女人,你的吻技太差了。” 花火原一愣,随即照他脑袋一个爆栗:“你不想活啦?” 青冈善意的提醒:“大敌当前,你确定要跟我内斗吗?” 花火原恨了一声,没再说话。 卫奇爬起来,神情阴冷:“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一个一个找咯。老实说,就藏身之术而言,燎原人才辈出,你绝对望尘莫及的。所以,如果你想带着这女人躲起来过日子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 卫奇目光浮动,在青冈与花火原之间逡巡不定。 青冈一摊手:“痛快一点,要不要干一架?” 花火原闻言就要从他背上跳下来,却被青冈在屁股上一拍:“动什么动?” 她有点儿恼,在他腰身软肉上又使劲掐了一把才说:“二打一啊!难不成你这个没底限的家伙还准备单打独斗?” “你还是老实呆着,以你520的身手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花火原顿时一僵,羞愤交加,扯着他耳朵怒吼:“既然敢这么说,一会儿别怪我见死不救。放我下来,我让你好好打。” “算了吧,不背着你,我不放心。谁知道会不会顺手又被人捞走了。”嗯,其实是能让这个女人贴在背上,机会实在太难得,他决定不管怎么都先享受一下风流的滋味。 “你给我等着,回去你死定了!” 两人的动作映在卫奇眼里,他只觉得心中淤塞堵闷,难受至极。 花火原甚至可以跟一个燎原出身的警卫打情骂俏,却对他横眉以对、贬损无尽。这让他深受刺激。 输给大人也就罢了。 但是,输给这个无赖? 他一声大喝,扑了上去! 青冈的战技技巧显然高于卫奇,但他有花火原这个累赘,不仅浮空高度受限,而且动作幅度也受到很大限制,所以优势全被抹掉,还显出劣势来,连连险之又险地闪避,狼狈不堪。 花火原有心看他好戏,伏在他背上定心当包袱。 青冈也不在乎,脸上笑容甚至透出几分邪气,在卫奇施以一个角度极其刁钻的猛拳时,他突然将腰一折,右手扯下花火原一甩。 她猝不及防,来不及反抗,便像一柄利刃一样横扫出去,直攻卫奇下盘。 卫奇逼不得已,旋身退回。 被甩得七荤八素的花火原刚发出一声尖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冈的背上。 这家伙…… 她气得咬牙切齿:“混蛋,你就不能先打声招呼吗?” “好,注意,来了!” tmd! 此刻,在第一军团作战指挥室的屏幕上,冰霜荒原的中心地带爆发出闪亮的火光,空前激烈的战况像一个漩涡一样,吸引着周围所有的金刚猿武装力量。 而面对肩炮的压力和力量上的弱势,第一军团的新兵们没有一丝怯战,心中的荣光激励着他们毫不犹豫的向着箭头的方向猛冲猛打。 箭头所指,即是目标。 第一军团,勇往直前! 这巨大的动静吸引的不仅是金刚猿的目光,同时,其他三大军团高层都被惊动了。 丹泽尔不敢置信的在屏幕地图上划着线,问身边的参谋长:“这是第一军团的人吧?” “绝对是!” 他骂道:“怀的指挥室是被金刚猿拿下了吗?才第三天就发动总攻,后面还怎么玩?赶快给我接通第一军团,问问他们那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参谋长很快回复:“大人,第一军团陈副军团长已经发了讯息过来,让我们赶紧跟着他们冲,一直冲到二号、三号区域。” “妈蛋,这得死多少人,不合算呀!给我直接接到怀那里,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很快,怀溯存的影像就显示在屏幕上。 “丹泽尔,不用怀疑了,这一战非常关键,不计代价也要拿下。” 丹泽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要告诉我个为什么吧。” 他刚要解释,后边突然发出一声焦急的报告:“大人,q2出事了!” 怀溯存面色骤变,立刻转头说:“丹泽尔,照此执行,战后解释。”随即便黑了屏。 “妈蛋!这不是逼人赌了吗?”丹泽尔一掌拍在桌子上,果断下令,“发射高空信号弹,全都发出去!” 于是,在第四军团所在区域的空中,同时蹿过金红色、银黄色、亮橙色三色的箭头。就连金刚猿都明白,这是人类发动总攻的信号弹,不由毛发俱竖。 战争形势陡然从小打小闹转为洪流汇集。 半个冰霜荒原都炸开了锅。 然而,这还没完。 维克多和马克西姆也先后接到了第一军团的讯息,请求他们协助参与荒原中部的大决战,以便在短时间内有效重创敌人有生力量,扫清阻碍,争取尽多的采矿时间。 总之。话说得相当客气,却把维克多气得七窍生烟。 第202章 她出事了!怎么办? 虽然是在比试之中,但也不禁止各兵团联手合作。 然而,像怀溯存这样,先把仗打开了、打猛了,再客客气气的请其他人跟着下水的,岂是一个“霸道”能形容的? 放在以往,维克多可以理都不理,随便搪塞一句就算了。 偏偏这场比试实在太过重要,无数帝都的人都在通过高清卫星图像进行观战。 他的地盘上根本没有什么冲突,他的力量非常完整,这是大家都能看见的。怀溯存的协助请求也是公开发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的。 若是他直接拒绝,那么恐怕就会留下“只顾自己,不顾友军”的自私形象——这对想要问鼎元帅之位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他也可以指责对方冲动冒失,战略计划不负责任。 然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偏偏是怀溯存——响当当的不败战神! 有这样的名头,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能力。 所以,他底气十足,甩出自己的名声外加营造的势头作为底牌,逼着大家跟他的指挥棒走。 简直无耻至极! 维克多怒发冲冠,几乎顶到天上去:“他算什么葱,还没当上元帅就敢对我指手画脚!” 骂了一通,冷静了一下,他跟第一军团作战指挥室接通通讯,那边出现的却是陈有利。 正主怀溯存根本不见踪影。 他咬牙切齿的质问:“你们第一军团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每一个士兵都是一条宝贵的生命,不是由得你们随便挥霍的!” 陈有利答:“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理由,而且我们相信这个理由绝对够得上这一搏。” “是什么原因,说出来听听。” 陈有利挠着癞头皮,嘿嘿一笑:“由于战况还在进行中,目前我们需要对它绝对保密。” 他像抓住了什么痛脚,穷追猛打:“在这么大的行动联合行动中,我不认为有什么保密的理由。” “怎么没有?”陈有利把脸一拉,原本粗鄙不堪的脸竟隐隐显露出一丝庄重,“我们第一军团严重怀疑这一次大比存在奸细,将军情泄密给敌军了。” 即便无法听到帝都那边的声音,但任何人都能想象陈有利的这番话在他们之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暴。 维克多目光闪了一闪,迅疾问:“你说谁?” “谁是得利者,谁就有高度嫌疑。” 维克多心头一慌,破口大骂:“你们这是陷害!” 陈有利呲呲牙:“我又没有说是您,维克多阁下何必这么激动?” 维克多语塞,但旋即反驳:“战事之中,无端怀疑友军,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吗?你们要真有证据,就拿出来,我们立刻处理。要是没有,最好给我把嘴闭上!” 陈有利又是嘿嘿一笑:“证据还陷在战局之中,如果维克多阁下真的有心除害,那么就尽快参加到大决战中吧!” 说完,招呼也不打地拉黑屏幕。 转过头来,陈有利骂句:“tmd,这番文绉绉的话可憋死老子了。” 屏幕黑得瘆人,第二军团的作战指挥室里,在一片沉默中,有人颤巍巍的发声:“大、大人,第三军团请求通讯……” 维克多一把捏住那人的脖子,拖在地上,硬头的靴子底踹在那人脑袋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碎声:“连话都说不清楚,要你何用!” 在血淋淋的色彩之中,所有人埋下了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维克多将那人一踢,吼道:“愣着干嘛?接进来!” 马克西姆适时出现在屏幕中:“维克多,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他恼火的哼了一声,“现在除了派兵还能怎么办?不过,想让我帮他挡子弹,那是万万不能。” “行,我知道了。我会跟你共进退。”马克西姆顿了顿,又说:“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整个第一军团都行动起来了,他们在大举往冰霜荒原里压进。” “什么?他疯了!参与比试的只能是新兵,他想犯规吗?” “这样不是更好吗?”马克西姆口气轻松,“他要是犯规了,帝都就更有理由判他输掉。” “说得也是。”维克多心情略微好转。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他直起腰来低喃:“要破釜沉舟了吗?奇怪,他可不像冲动的毛头小伙子呀。” 卡特却开口:“消极怠工恐怕不可取。” 维克多怒道:“莫非我还要去为他第一军团增光添彩?” 卡特摇头:“不要忘记,今天才第三天,后面还要坚持十二天。怀现在就发动大决战,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冰霜荒原可是金刚猿的地盘呢。” 好像流星划过天际,维克多立刻清醒了:大决战对人类是不利的,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失败。如果第二、第三军团马虎应付,届时怀溯存可以把战败的原因推到他们身上,但是如果他们努力了,或者是表面上失败了,但结果依然是败局,那么这个责任就要怀溯存来背负。 到那时,“不败战神”的金身可就被打破了。 “我明白了。”他果断地说:“马上联系马克西姆,告诉他,我们不需要全力以赴,但一定要尽力而为。中文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我们就让怀先得意得意好了。” 他并不知道,怀溯存现在全无得意,甚至脸色比他还难看。 总攻信号弹发出以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战场大势之上,他也忙着跟丹泽尔联系,没有留心q2那块小屏幕的变化。 目标海湾竟然出现了金刚猿! 在伍三思带着一号掘矿机回到基地,其内蕴含的γ石矿导致整个基地电子设备瞬间失灵,以致研究组的成员外加工兵队没法立刻赶赴目标海湾,先设法将这些γ石矿从泥沙中弄出来封存,才使3号基地恢复正常运作以后,所有人都完全清楚了目标海湾此刻的价值。 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目标海湾。 偏偏在这个时候,目标海湾出事了! 事实上,因为是在黑夜,所以屏幕上并不是白天那种色彩分明的正常图像,而是遥感感应红外线的图像。 所以只能看到一团团彩色的纤细人影或者彩色的魁梧金刚猿影子在屏幕上移动。 怀溯存第一句话问:“520在哪里?” 所有人都知道,军团夫人的代号就是520,但是没人能从那些几乎粘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色团中将军团长夫人给找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6个人影迅速的脱离了战场,向外疾驰。 “分析那6个人。”怀溯存的直觉惊人,毫不犹豫地下令。 很快就有回复:“基本可以确定,2号目标就是520。” 其他人还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分析出,但不知道为何,军团长夫人却非常容易辨别。她的红外线成像的色谱与其他人都有明显不同。 怀溯存眯起眼:持久保持的这个速度绝对不可能是金刚猿能达到的,都是自己人,而且一定是配备飞鸟的自己人。 但是6个人先是两两一组,渐渐拉成一条线,最后除了一个影子紧紧咬住最前面的两人,其他都掉队了。 周围没有敌人。 带着花火原一起的人一直向着僻远之处飞速前进。 这不是协同作战的样子,而是追击! 问题是,此刻,带着花火原跑路的是自己人,还是后面追击的是自己人? 花火原的情况又怎么样呢? 这时,一声报告响起:“1号目标打晕了2号目标,3号目标继续保持追逐态势。” 怀溯存心中猛地一沉:她出事了! 此刻正是形势紧张的时候,全线作战令兵力吃紧,目标海湾已经暴露,为今之计是要在最短时间内全歼这支进犯的敌军小队,保证绝密不致外泄。 但如果要确保保住海湾,就不能同时派出兵力搜寻花火原的下落。 从战略目标来看,当然是目标海湾更为重要。此刻整个战场的全面开花其实只是“声东”,为的就是目标海湾的“击西”,按理应该毫不犹豫的先保目标海湾。 作为军人,作为主帅,此刻任何个人感情都应该刨除在外才对。 然而,不知道为何,怀溯存犹豫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萦绕,不断地阻挠他发出那个绝情的命令。 怎么办? 他发现自己三十年来从未有过这么艰难的时刻。 第203章 怀溯存的决断 时间紧急,容不得犹豫。 怀溯存只是沉吟了三秒,便问:“一号掘矿机里的γ石矿数量如何?” 有负责人回答:“报告,总共重达八百公斤。” 他又问:“第二、第三军团那边掘矿的速度如何?” 有专门追踪该情况的负责人回答:“预估半个月后会各有三千五百公斤左右的矿石收成。” 各有三千五百斤,如果合在一起,就有七千公斤。 也就是说,起码要十台掘矿机,并且保持同样的收获,才能压过对方。 他再问:“五天之内,研究组能赶出多少台掘矿机?” 负责人回答:“正在全力以赴,如果一切顺利,能保证造出起码四台。关键是没有足够的飞鸟。” “好。”他沉稳的声音给大家注入莫名的信心,“大良,你是工兵出身吧?” 谷大良大声答:“是!” “工兵的东西还能捡的起来吗?” “没问题。” “那你立刻带领第一警卫队,换工兵服,以最快速度进入禁区,前五天全力搜索520的下落。五天之内如果找到,直接赴目标海湾执行任务;五天之后,如果没有结果……那就赶回来换工兵队入场。” 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异样的情绪,这是他从来没有流露出的动摇。 陈有利等人看向他,他却转过头避开众人的视线,深沉地凝视着一追两逃的色点的变化。 突然,包括520在内的两个色点出现了断断续续的时隐时现,还不等大家分析情况,他们就完全从屏幕上消失了。 “什么情况?”怀溯存口气严厉。 众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区域因为没有矿区,也不具有什么战略意义,人类军队探索得比较少,对情况不是很熟悉。 “马上立体建模!”怀溯存果断指示。 众人都犹豫了一下,立体建模要花费的时间比较长,而且需要调动不同角度的卫星摄像头才能做到,这会影响第一军团追踪其他区域的战况。 怀溯存斥道:“还等什么?” 众人不敢再耽搁,立刻开始立体建模。 陈有利和西落交换视线,都隐藏着一丝焦急:花火原只是暂时失踪,他就表现得如此失常。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会发生什么事? 卫奇和青冈各自蹲在一个角落里,气喘吁吁的。 花火原早就从青冈背上下来。 她毕竟不是武器,最初几招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卫奇也不是吃素的,作为军校的资优生,又在第一军团经过两个月实打实的磨砺,他的战斗能力已经不可小觑。 青冈在陷入劣势之后,被迫将花火原放下,专心致志与卫奇过招。 卫奇的目的不在于战胜青冈,而是随时伺机劫掠花火原。 青冈对此一清二楚,自然处处防备。 两人棋逢对手,打得难解难分。半空中只见两团影子缠在一块儿,速度快得让人头脑眩晕。 而花火原自知失去飞鸟护身,必须机灵一点,防止被卫奇抓包,所以凭借练习飞鸟积累的经验和眼力在洞里不停的打转,竭力远离卫奇,始终将自己隐藏在青冈身后。 青冈的战斗技巧到底要略高一筹,终于瞅准空子给卫奇腰上来了一记狠的。 卫奇大叫一声,骤然失控落地。 青冈欺身而上,准备痛打落水狗。 然而,卫奇立刻将一个盒子取出,作势欲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是γ石磁场的隔绝材料所制成的盒子。 这种盒子的作用有二:第一是找到γ石矿,可以将之封存起来带回基地;第二,在其中装上人类的火力武器,只要打开就会变成一颗小型炸弹。 因为隔绝材料比较稀有,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随身携带。 不过显然,卫奇是有资格随身带上一两个的。 青冈脸色瞬变,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花火原身前顿住:“啧啧,卫团长不是自诩深情吗?莫非这就是你用情的方式?” 卫奇没有回答。 两人都微微喘息,调整着战斗之后的激烈心跳。 卫奇渐渐将目光移向花火原,这个一点一点牵扯了他大半心神的女人,直到如今,他也想不明白她对自己怎么就有这样的吸引力,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他杀不掉青冈,如果让这两人回去,那他劫掠花火原的事情就没办法掩饰了。 他会成为第一军团的背叛者,永远远离这个带给他荣誉和无限希望的地方。 所以,此刻,打开盒子,把真相掩藏在爆炸之中,给自己留下清白和忠勇之名,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说不清为什么,他没有立刻行动。 “花火原,告诉我,”他的语调低沉,心绪莫名复杂,“你到底有什么好?” 花火原愣住,她没想到,卫奇憋了半天,竟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喂,她要知道的话,还会形成这局面吗?老早就改掉算了,免得被这匹隐而不露的狼给盯上。 还没等她回话,卫奇又苦笑一声:“算了,不用回答。是我自己看上你,与你何干。” 花火原无语。 她提气劝道:“卫奇,跟我们回去吧,我会跟溯存解释你的苦衷。” “不用了。”他缓缓的站起来,目光中是无限的深情,“我不会回去了。我本来不想喜欢上女人,可世事难料,由不得我不承认。不管怎么说,你若存在,那证明我到底还爱过一个人。花火原,以后若能见面,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 一边说着,卫奇一边慢慢倒退出洞穴。 青冈护着花火原慢慢的靠近洞穴口,警惕地搜查了一圈,发现卫奇真的消失了,只有洞穴口的地上留着一副飞鸟。 “喏,接着!”青冈将飞鸟扔回给花火原,“还满深情的嘛,感动吗?” 她摇摇头:“除非我脑子里进水了。” “他要跟你重新开始耶。” “还是不要了,我受用不起。” 青冈啧啧感叹:“女人真是冷血啊!” 她横着眼看他。 “不过我喜欢。”他又加上一句。 她顿时有冲动想问:你不会是看过周星星的电影吧? 想来应该是不会有的。 周星星的电影只有初代追溯者才可能看过,而他们白手起家,艰难创业,哪有工夫复原这些娱乐文化。 她将飞鸟穿戴整齐,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我对无关紧要的人冷血,因为我不想伤害我爱的人。” “爱吗?”青冈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真是一个陌生的词语。” 她有些诧异:青冈对她又是死缠又是打赌,还以为他爱上了她呢。 似乎是读懂了她的诧异,青冈又阴阴一笑:“不管是男人对女人有兴趣,还是女人对男人有兴趣,总之想方设法把对方压在身下,销销魂就得了。打仗的人,谈什么爱呢!” 是啊,战争年代,尤其对军人而言,爱情是何其奢侈之事。 从某个角度而言,青冈也是个通透之人。 花火原忍不住奇怪的问:“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老追着我不放?随便哪个女人难道不能让你销魂吗?” 青冈耸耸肩:“任何事情做多了都会麻木,唯有兴趣才能让这种事变得有趣。所以,谁让你是唯一挑起我兴趣的女人?” “很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无论什么样的打击,青冈始终不为所动,似笑非笑,仿佛胜券在握。 花火原懒得理他,直接说:“快走,我们需要立刻返回目标海湾。等新兵大比结束,回去我慢慢收拾你。” “唔,很期待,打是亲来骂是爱。” 算了,没法跟这牛皮糖一样的家伙斗嘴。 花火原飞出来,天已经白了,她回身看去,发现这里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土丘,在浓密的金木之下,隐藏着若干的洞穴,数量不知凡几。 她有点儿吃惊:“这样你居然都能找到我?” 青冈指着自己的鼻子露齿一笑。 她不由骂了一声:“狗鼻子。” “还好吧,最近你身上的味道变得特别明显,唔,而且还挺好闻的。大老板到底有多强,跟他上床之后,你连体味都变香了。”说着,他又不由地抽动了一下鼻翼,似乎很是享受。 花火原:“……” 这个家伙虽然好用,但是真的需要有强大的内心才能扛得住啊。 第204章 兵者,诡道也 花火原的重新露面解救了第一军团的作战指挥室。 战略也迅速调整。 第一警卫队直接护送花火原回到3号基地。 一看到怀溯存,她立刻就要将卫奇的事情告诉他,他却什么也不说的,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大屏幕上的战况还在不断变化,各种数据如流水一般不断闪过,周围的人都紧张的埋头于分析或整理工作,陈有利几个眼神怪怪的瞅着他们。 花火原面色一红。 她正要说“正事要紧”,怀溯存已经松开怀抱。 她与他视线相交,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庆幸和深情。千言无语,尽在其中。 那个时候,他一定很担心吧? 心里的感动翻天倒海,但是现在不是互诉衷肠的时候,她简明地将卫奇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到这个人竟然是卫奇,怀溯存目光沉了一沉,似乎有些意外,但又似乎有所预料。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 她强调道:“虽然卫奇背叛了第一军团,但是卫帅……” “我知道的。”他深沉的声音有力的安抚了她,“都交给我来办,你去休息。” 她不肯:“战斗还没结束!我要重新去海湾那里。” “已经用不着了。现在那里最需要的是专业人士。” “那你派我去需要我的地方好了!” 怀溯存凝视着妻子坚定的面庞,心里是感动的,也是担心的。 作为军团长,有这样一位愿意与他并肩作战的夫人,实在不能更幸运。 但是刚才差点儿就失去她的经历,令他犹自心有余悸。 不可以,不可以再让她冒险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可能。 但是,她这么坚定,这么坚持,一定不肯留在基地休息。 “等你的第二警卫队回来,你带第一警卫队、第二警卫队以及飞鸟兵团剩下的人一起,奔赴中部战场!”他如是说。 那里就是大决战的所在地,整个冰霜荒原战况最激烈的地方。 花火原双眼发亮,整个人飞扬着,大声应道:“是,大人!”随即飞快地跑出指挥室,去做备战工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最近变成好战分子了。不,也许是因为有警卫队团团守护,所以她底气十足,敢于到处惹祸了? 怀溯存望着她像小鸟一样欢快的背影,右掌不自觉的覆在唇上,眉间稍许失落:上战场之前,她也不知道给老公来一记深吻吗? 西落哼哼两声,贼眉鼠眼地问:“喂,这么娇滴滴的老婆,你舍得啊?” 环视了整个作战指挥室里的数十人,怀溯存板着脸回答:“军人有军人的义务,这是她应尽的职责。” 陈有利立刻接上:“参谋长,你别小心眼儿了,在老怀的大公无私面前,你的小心眼儿就是一颗老鼠屎。” 西落翻个白眼:算了吧,真的这么正经,那开始怎么叫人家去休息,而不是第一时间将她重新派上战场? 他返身走到陈有利身边,忍不住压着嗓子开涮:“喂,副军团长还拍马屁,有没有格调啊?明明知道,某个人假装大公,其实藏私来着。” 陈有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叹:“年轻人,学着点儿吧,这就是为什么你只能做参谋长而我是副军团长的原因。” 西落:“……” 第一军团整体压进冰霜荒原的情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他们屯兵在金木森林的边缘,秣兵历马,整顿队形,随时要进行雷霆一击。 金刚猿大为震惊,它们从维克多那里得到的情报可没有这一套。几个首领狠狠把言而无信、设计坑人的人类诅咒一通,决定不管哪个区域的人类士兵,通通不再留情,要施以雷霆之手。 这使得第二、第三军团的士兵们吃尽了苦头——金刚猿恨他们的欺骗性行为,对他们下手更为狠辣。 同时,金刚猿以最快速度组织起最英勇的队伍,去阻击威名赫赫的第一军团。 然而,等它们赶到既定区域,却发现第一军团已经大举转移了。 它们不得不根据情报追着对方的脚步而去。 第一军团的主力围着金木森林转了一圈,最终在金刚猿最大的一处部落附近停下。 这里其实算是金刚猿本次战斗的前线指挥所,除了大量生活在其中的非战斗猿,还有金刚猿部落联盟的重要人物。 金刚猿顿时紧张起来。 那第一军团的战神难道有透视眼吗?一眼就能看穿它们的软肋。 这一变化顷刻间牵动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金木森林中间地带的大决战本来进行的如火如荼,无数的生命像被推进了绞肉机一样,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堆肉泥碎骨。 总体上,人类与金刚猿呈相持之势,但稍有经验的老兵心里都清楚:人类处于劣势。 因为金刚猿在体力上占有先天的优势。如果人类不能在一开始就压制住敌人并尽快解决战斗,形势很快会慢慢地向对人类不利的方向滑落。 也许,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就在大家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间,金刚猿出现了慌乱之态,而且很快表现出想要脱离战场的意图。 人类哪会放弃这样绝佳的机会,自然咬紧不放,痛打落水狗。 然而,肩炮终究还是占了优势。这种火力武器用来攻击飞鸟也许效率不高,但是撤退的时候用来封锁战线,却是相当给力的。 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金刚猿顺利地摆脱了人类的追杀。 此时,整个中部大决战已经过去整整一天。 黑沉沉的天色之中,刚刚取得胜利的人类军队精疲力尽、东倒西歪,几乎就要当场睡下来——这样冷的天,这样长时间的作战,实在是榨干了身体中所有的力量和精神。 然而,如果他们真的就这么睡下,那肯定再也起不来了。 终年不息的冰风,就是冰霜荒原收割生命的大镰刀。 花火原带着队伍赶到中部战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冷清下来的战场。本来满腔激荡的热血都只能赶紧收敛,转而投入到救死扶伤的行动中。 在凛冽的冰风中,她敏锐的意识到:情势有点儿不妙。 此刻,为这些士兵治伤只是次要,如何为他们保暖才是要紧的。 可是,现在让她怎么给他们找出保暖之法呢? 却见身后的队伍人人飞快地行动起来,从出发就拖拽着的包裹里拿出一套套的东西开始组装。 这玩意儿看着好眼熟啊! 咦,不是那什么保暖屋吗? 花火原骤然反应过来:“你们不是说这包裹里秘密武器吗?” 青冈挑挑眉:“大老板说了,这就是给我们的秘密武器。” 花火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可是,怀溯存到底是怎么料到,她赶到战场的时候,战事就会结束呢?他该不会是诸葛亮转世吧,掐指一算,料事如神啊! 她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按照怀溯存安排的路子来走了。 于是,她就变成了打扫战场、收拾战利品的那个人。 半个月很快过去,四大军团都慢慢的退出战场。 各自几许感慨,几许踌躇,几许激动。 这一次的新兵大比无疑是空前盛大的,但同时也是诡异的。 大比开始的第三天就进行了四大军团联合参与的大决战,而后参与其中的新兵主力元气大伤,各自回营养伤,除了勉强自保之外,无法继续战斗或进行探矿、掘矿的工作。 而金刚猿也死伤无数,被打痛打怕,又被第一军团主力震慑,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大比结束,也没有再掀起什么像样的战斗。 最终,正常大比在诡异的和平中结束。 维克多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心情其实是高扬的,但肚子里仍免不了些许疑惑。他跟马克西姆嘀咕:“你说怀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就这么结束的话,他收集到的γ石矿肯定不可能有我们多啊。” “你说的对。”马克西姆狭长的眼睛露出深思之色,“而且,他还主动暴露那么多破绽,可能是另有阴谋也说不一定。” “什么阴谋?” 马克西姆瞟他一眼:“你忘了吗?他曾经说,中部大决战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奸细的线索。” 维克多身躯一震:“不可能,我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吗?那个辕生绝呢,他现在在哪儿?” 维克多并不紧张:“我早就把他控制起来了。” “那就好。”马克西姆点点头,“那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只要抓住怀的痛脚,痛下杀手,您就是大元帅阁下了。” 说罢,他还深深鞠躬,施了一礼。 维克多心头大爽,哈哈大笑:“那我们就回帝都等着怀吧。马克西姆,到时候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马克西姆似笑非笑地回答:“那大元帅一定要记得今天说的话。”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刻怀溯存等第一军团的一众高层早已带着人秘密潜入了帝都。 在大决战之后,所有人还在等着怀溯存再发大招的时候,第一军团的作战指挥室就成了装模作样的空壳。 唯一留守的钱醒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算着自己的帐,一点儿指挥作战的意思都没有。 他在这里的作用只有一个:金刚猿万一反扑,他就下令所有人从冰霜荒原撤退,如此而已。 从卫帅称病逝世以来,整个帝都一直秘密控制在第二、第三军团的手中。 由于名不正言不顺,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只是如果谁要想把帝都控制权抢走,那就会尝到第二、第三军团的厉害了。 四大军团新兵大比开始以后,包括维克多和马克西姆等高层全都奔赴临近前线的作战指挥室,帝都的控制力度就落到了次一级的军官手中。 虽然不如维克多和马克西姆亲自操刀那么有力,但基本也是固若金汤的。 因为有能力撬动第二、第三军团联手在帝都布置的防线的人都陷在新兵大比里呢。 谁知道,怀溯存直接丢下新兵大比,返身扑到帝都来了。 维克多应该后悔没有好好读读《孙子兵法》:兵者,诡道也。 在帝都,第一军团不是没有力量,只是之前一直潜伏不动,暗中搜集情报。 此时,怀溯存等人一到,所有的情报一汇总。 西落愤而开口:“做了他们!tmd那两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还真敢把卫帅囚禁起来。” 陈有利皱眉说:“着什么急?关键时刻要耐得住性子,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要救卫帅,得跟解决帝都的控制权一块儿进行。” 西落盯着他问:“别拿那些大话空话套话糊弄人,有什么办法你直说。” “干他娘的。” 西落“嘁”了一声,无尽鄙视。 陈有利挠着癞头皮反问:“那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西落未免有些得意:“我可以不动一兵一卒,解决掉维克多和马克西姆在帝都留下的这些小喽罗。” 第205章 大议事会交锋! 陈有利反“嘁”了一声,怀疑之色毕露无意。 怀溯存开口:“你想找人假扮维克多和马克西姆,伺机夺权吧?” 西落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殚精竭虑想出的办法。” 陈有利眉开眼笑地奚落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喏,给你机会摇尾巴了,感觉怎么样?” 西落不敢置信:“你也想到这个办法了?” 陈有利把手一摊:“当然,不然老子们跟做贼一样的溜回来干嘛来了?” 西落未免有些垂头丧气。 怀溯存笑道:“行了,把你的绝招使出来吧!” “什么绝招?”西落装傻。 怀溯存说:“当年,燎原传奇能够无视身份鉴定仪的严格查验,潇潇洒洒地在帝都随意进出,应该有一套应付身份鉴定仪的绝技吧?” 帝国之中,每个人的后脖子上都有一块身份芯片,这是跟生命中枢连在一块儿的,无论脸怎么换,身份芯片是不可能换的。至少,这么久以来,没听说过谁能把身份芯片给更换了。 所以,任何人,只要用身份鉴定仪一查就能查出其真实身份了。 想要伪装成维克多和马克西姆,关键就在于如何让身份芯片能够通过身份鉴定仪的查验。 西落将胸口一拍:“没错,我是有这技术,但是这么关键性的技术总不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去吧?” 怀溯存交叠双腿,姿态悠扬地问:“那你要什么?” 西落将头一昂,盯着陈有利说:“我要当副军团长。” 还没等怀溯存发话,陈有利就一拍桌子:“成交!” 西落目瞪口呆:“你……不争了?” 陈有利爽快的说:“不争了。把你那点儿偷鸡摸狗的技术交出来吧!” 西落有点儿想不通,一直死守着副军团长不放的陈有利怎么突然就这么退让了。 直到把肚子里那点儿东西抖搂出来,他才突然回过神来,痛心疾首地跳脚骂:“我靠!你们都要去元帅府玩了,我还做什么副军团长啊!tmd,这笔生意做亏了!” 三人刚把事情计议已定,小韩就踏进房间,神色犹豫的说:“大人,有人递信要见您。” 三人同时一怔,随即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的行程是极其隐秘的,他们有信心自己并没有暴露行踪,否则现在早有维克多和马克西姆的部下找上门来了。 但是这个指名道姓要见怀溯存的人是谁? 面对疑虑的目光,小韩小心地送上一封信:“对方没有留名,不过有留言,说是您到了帝都之后,由您亲启,自然知道他是谁了——这封信已经经过了危险排除,应该安全。” 怀溯存接过信打开一看,略有些意外:“是他?!” 陈有利着急的问:“是坏事吗?” 怀溯存沉吟片刻摇摇头:“也许是好事。见见他就知道了。” 维克多赶回帝都的时候,他懵逼的发现,帝都的城头已经变更了旗帜了。 自己的人马不见了踪影,马克西姆手下的人也不知去向,将他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围起来的居然是第一军团的人手。 他顿时觉得:这tm太惊恐了。 难道怀溯存提前发动z变了吗? 然而,看街道上如常般的热闹,路人亦是嬉笑悠闲,丝毫没有任何出过乱子的痕迹。他实在是想不通,怀溯存要怎样才能不声不响、兵不血刃的拿下整个帝都。 不过,现在对维克多来说,怀溯存是怎么做到的已经不重要了,他还准备怎么做才是重点。 上次他们把帝都控制了,怀溯存死活不肯自己来。 这次怀溯存不声不响把帝都控制了,他却主动一脚踏进来。 这还有得活吗? 真是卑鄙的家伙啊! 不管怎么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退出去是不可能的。 维克多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看怀溯存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他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凭借马克西姆的狡猾,他察觉到不对,肯定就不会踏进帝都。那样,他就还有周旋的资本。怀溯存就不能绕过大议事会,独断乾坤。 只要把事情闹上大议事会,他就可以凭借此次新兵大比的表现,据理力争。 如他所料,马克西姆并没有在帝都露面,事情最终闹上了大议事会。 花火原在大决战战场上善后之后,又是料理伤员,又是处理目标海湾上掘出的γ石矿等相关事宜。 与她一同处理事情的只有一个宋钺铭,有时候碰到事情,宋钺铭不去向怀溯存打报告,反而来请示她,弄得她无比奇怪。但宋钺铭统统以一句“通讯不便、事急从权”就敷衍过去。 直到大比结束,宋钺铭与她一同押着清理出来的γ石赶赴帝都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怀溯存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作战指挥室指挥作战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顿时一阵腿软。 妈妈嗳,原来之前他们第一军团一直唱的是空城计啊! 而且还是一座连诸葛孔明都没有的空城计。 那时候,维克多、马克西姆或者金刚猿任意一方想使坏,她铁定都应付不了。 这这这玩得也太大了吧! 听说大议事会已经在对这次新兵大比的情况进行总结,并讨论推举临时大元帅的相关事宜,她等不得太多,将γ石矿丢给宋钺铭,自己就蹭蹭蹭地跑向大议事会。 她走进大议事会的时候,正好看到维克多虎虎生风地走上主席台。 他将自己打点得连头发丝都一丝不乱,精神抖擞的抨击怀溯存在四大军团新兵大比中违反规矩、战略失误、拖累友军,乃至于此刻绑架帝都、狼子野心等等等等。 一条一条,有理有据,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唾沫飞溅。 花火原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撕烂他那张伪君子的面孔,堵了他的嘴巴,叫他乱说! 但就大议事会会员们来说,他们觉得维克多的控诉非常有力,证据确凿,怀溯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占理,说不通,无法让人信服。 一个无法让人信服的人,哪怕依靠暴力也很难被人推举为大元帅。 帝都的文官势力、家族势力或者没有枪炮与暴力相抗衡,但是他们只要抛出一个稍有份量的人,让他成为暴力魔掌下的亡魂,那这舆论发动起来就不得了了。 这个人必定成为整个帝国上下抨击和反对的目标。 许多人在扼腕长叹:这怀溯存一向把自身形象维持的很好,怎么这次偏偏就犯糊涂了呢? 然而,一眼看去,怀溯存坐得稳稳当当,不动如山,没有被维克多影响一丁点,似乎底气十足、胜券在握,又似乎脸皮超厚、置若罔闻。 他还能有什么底牌呢? 在众人的疑惑之中,大议事会临时大元帅选举委员会的成员受理了维克多对怀溯存的控诉,并依据程序请怀溯存进行申辩。 怀溯存坦然站上主席台,环视全场,在某个点上顿了一顿,那是他看见了花火原。 于是,他微微一躬身,以示礼仪,随后振声道:“诸位会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刚才维克多阁下对我提起的诸多指控,是毫无根据的,也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会场上一片哗然。 明明是罪证确凿之事,竟然敢公然否认,这代表了什么? 难道怀溯存以为他能够依靠扭曲事实、文过饰非来欺骗众人吗? 维克多稳坐钓鱼台,心里未免得意:真是愚蠢啊!这些年来,他怎么就会把怀当作重要的对手呢?关键时候,马失前蹄,看来他要出头了。 面对激动的会场,怀溯存面不改色,静待议论平息后,才又沉稳地开口:“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话有所质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原因。首先,违反规矩是事实。” 咦,他竟然又承认了。 别说大议事会会员,就算花火原听得一脸着急:明明刚才否认了,现在又突然承认,这不是授人把柄吗? 却听见怀溯存继续说:“但我只是出于迫不得已的重大原因,才违反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规矩。原因就是——我第一军团在新兵大比期间找到了一处极其隐秘却规模宏大的γ石矿,初步估算,这个矿区的发现,足可以支撑我们在上千年的时间里与降临者的交易。而且,在掌握了关键以后,我们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全部矿石!” 大议事会瞬间炸开了! 谁当大元帅谁不当大元帅,这种事情虽然每次都争争吵吵,其实论重要性又怎么能跟γ石矿相提并论。 谁当大元帅,不得为了γ石矿鞠躬尽瘁,不得为了在降临者的威胁之下保全人类兢兢业业? 现在怀溯存一下子爆出了大发现,谁不激动? 维克多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临时大元帅选举委员会的主席用扩音器,又加上狮子吼的功力,才让人们稍微平静下来。 主席代所有人问:“所以,怀阁下的意思是,违反规矩以及战略失误,乃至拖累友军都与这个矿区有关?” 怀溯存答:“不错!” “证据呢?” “证据,经过新兵大比现场督导的检查,我已带到帝都,总共四千七百八十公斤的γ石,随时可供复查。” 维克多只觉得如堕冰窟,连现场振声如雷的欢呼都听不见了。 此次大比,他与马克西姆总共才掘出三千公斤,第一军团参试的主力明明被拖进了中部大决战,哪还有人手去挖掘出数量如此庞大的矿藏? 不可能! 此时,在一片迷茫中,怀溯存那低沉的声音像一把钝器般,再次捶在他的心口:“事实上,所谓的战略失误、拖累友军,乃至于什么绑架帝都、狼子野心,这都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我们人类军队中出现了叛徒,他们不仅向我们的敌人出卖了情报,而且还帮助敌人运送了名为‘肩炮’的火力武器,对我们的士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和打击。” 整个会场一片死寂。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第206章 Yes,I do!(完) 居然有人会背叛自己的种族,向异族的敌人金刚猿出卖自己的同胞。 “是谁?” “不能原谅!” “证据呢?” 愤怒、质疑像乱流一样席卷整个空间,里面的人像要沸腾了一样,从主席台上看下去,完全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怀溯存没有答话,只是淡定地将视线移向了主席台第一排的某个位置。 所有人都随之调转视线:维克多! 一时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一向维持着贵族风度的维克多此刻像头被绞杀的狮子一样咆哮起来:“这是污蔑!栽赃!陷害!” 部分议事会会员也跟着哄闹起来:“怀阁下请慎言!”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站在维克多一方,而是因为他们不敢相信在如此高层的军官中,会出现背叛人类的叛徒。 他们甚至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一旦成真,流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怀溯存微微一笑:“我有证人!” 全场再次寂然无声。 维克多昂着脖子问:“证人在哪儿?” 怀溯存目中古井无波,或者略带一丝悲悯看着他,没有答话,只是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大议事会主席台旁的侧门应声而开,一名形容绝美的男子缓缓步入场中。 维克多不敢置信的指着他,喉结几乎痉挛:“你、你、你……” “维克多阁下,好久不见。”来人以无可挑剔的仪态行了一礼。 会场里有些骚动,谁也没想到怀溯存的证人竟然是辕生绝——他不是维克多的人吗?何时,他竟反水到怀溯存一方了? 辕生绝的出现斩断了维克多的元帅之路。 情报和肩炮的运送都是通过辕生绝之手,他的一字一词都无异于投下万发炮弹,他所描述的细节真实到无法质疑。 维克多想不通的是:他明明秘密地将辕生绝软禁起来,按说他这样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怎么也不可能摆脱掉他的控制,但是事实却给了他当头一击。 其实连怀溯存也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只有花火原才清楚辕生绝绝对不止是一介商人,他拥有一股无法想象的暗流。 维克多硬着头皮挣扎:“这个卑微的商人本就行走在人类与金刚猿之间,其他人都做不成的生意,他却能做成。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吗?说不定他本就是金刚猿或者别的什么人派来的奸细,你们觉得他比我还可信吗?” 这句话成功地将几乎要爆发的火山压了一压。 从心底里,大议事会的成员们还是不愿意承认像维克多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会成为人类的叛徒。 辕生绝亦保持沉默:维克多与他之间只是口头协议(或者说口头威胁),他手上并没有拿住他的把柄。 这时,怀溯存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且不说为什么原本追随于你的辕先生会站出来揭发你,既然你觉得他不可信,我就给你一个足够可信的人——有请卫帅!” 当坐在轮椅上的卫帅被人推上主席台时,维克多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崩碎。 他知道:他完了! 花火原激动得热泪盈眶,在别人愤怒想要撕碎维克多的时候,她拼命地鼓着掌——为怀溯存鼓掌,站在台上的他,怎么这么帅呢! 当维克多被扔了无数的皮鞋,由士兵狠狠押下以后,人们依然情绪翻涌,好半天也无法平复。 经常与维克多共进退的第三军团军团长马克西姆也被人怀疑上,现场纷纷要求审核马克西姆是否有人奸的嫌疑。 这时,却有人匆匆赶上主席台,在怀溯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怀溯存略一沉吟,示意众人安静:“马克西姆的事情,如果大家信任我,就交由我来处理吧。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奸,但也不愿意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 台下有人不服气:“怀阁下是否有意放过马克西姆?” 怀溯存振声道:“从私人感情来说,我对马克西姆没有什么包庇之情。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马克西姆也是出卖情报的策划者之一。包括卫帅及辕先生在内都没有提到过马克西姆,另外,他刚刚着人送来了维克多的一系列罪证,并表明自己受到了维克多的蒙蔽,痛悔不已。出于律法的谨慎,我建议再行调查。” 异议这才渐渐销匿。 当然,会场并没有因此平静,实在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也太富有戏剧性了。 设想,要不是怀溯存在关键时候揭露了维克多的嘴脸,那是不是说,维克多不仅出卖了人类,还会因此就任临时大元帅,将整个帝国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结果想想都觉得背脊发凉。 在众人陷入在热议中唾沫飞溅之时,有人用宏亮的声音大喊一声:“我推举怀溯存做临时大元帅!” 众人这才猛地回神,想起今天的主题:四大军团新兵大比总结大会,兼帝国临时大元帅推举会议。 对,本来是这样的,谁知一开始就被维克多弄成了撕逼大战。 再一看提议者,竟然是卫帅! 众人只停了一秒,便纷纷呼应:“怀阁下清除汉奸,探明巨矿,对帝国功不可没,我拥戴伟大的怀阁下就任临时大元帅!” 所有的手臂都举起来,这呼应听起来似乎是热烈的,但仔细感应,却未必有多少真心和热情。 维克多已经废了,马克西姆还有嫌疑在身,丹泽尔那家伙难当重任,只有怀溯存完好无缺,而且刚刚立下大功,大元帅的位置已经非他莫属。 对于帝都的势力来说,军人主政是暂时无法改变的现实,但两个候选人一定比唯一一个候选人要好。 如果是两人pk,那么不论是哪一个候选者都必定要向诸方势力许诺大大小小的利益,以求得支持。而如今,作为唯一一个候选人,怀溯存不需要跟任何人讲一丁点条件。 这并不符合大家的期待啊。 怀溯存扬臂。 众人渐渐安静,竖耳倾听。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听到一千三百多年以来最为激动人心的演讲: “我知道在座诸位中,有很多人对今天的结果未必满意。我也知道,你们并不是不满意我个人,而是不满意军政独裁的局面。在此,我必须要说明一下,虽然我现在还是一名军人,但是我并不认为军政独裁就是人类社会的最佳选择,这终将是一条绝路。” 这声音回荡在会场中,谁也没想到怀溯存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人们神色渐变。 他又说:“今天之军政独裁是无奈,因为唯有军政独裁才能保证整个帝国高效地向着我们需要的方向前进,哪怕双腿已经麻木肿胀、颤颤巍巍,我们也必须在这道悬崖边咬牙坚持。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一直在摸索、探寻种族的延续之路。 “但是,今天,我想告诉大家,一千三百多年的坚持终于有了一线曙光,我们第一军团确实在人类繁衍一事上有了重大的突破。在未来十个月内,你们很有希望看到真正的、天生的女婴。” 会场骚动起来: “真的吗?” “不会又是另一个娜娜吧?” “我们对这件事上的欺骗保持0容忍!” 怀溯存挥挥手,花火原看到一名陷入沉睡之中的女人躺着被人抬上了主席台。 李军医小心又小心地操作着仪器,为大家当场展示了她的dna构成,以及体内的图像:“这是一位天生女人的一代克隆人,证据是dna中这对xx的染色体,另外,请注意这个部位,这是在《星球回忆录》中被称为‘子宫’的器官,也就是生命的孕育之地。” 怀溯存随后宣布:这名女人随时可供各方查验真假。 所有人轰动了:一个真正的天生女人!这是何等不可思议之事! 只有花火原无语地看着那女人,心里是拒绝的:妈蛋,胡封这家伙真的不能再忍了,天生女人的一代克隆人,那不就是她的克隆人吗?整个容以为就能蒙混过关吗?也不知道遭罪的是夏娃、女娲和盖亚中的哪一个。 妈蛋,感觉那些要吃人的目光想要掀开的是自己的衣服一样。 可是再看看那些投向怀溯存的眼神,一点一点露出狂热的拥护,她咬牙忍了:管tmd,反正脸不像,谁都认不出。只要能帮上怀溯存,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怀阁下是当之无愧的大元帅!” 第一个声音响起之后,立刻的,无数声音都像冲锋一样冲出来响应。 一阵阵声浪汇成不可阻挡的洪流,一波又一波地涌向主席台上那个挺拔颀长的身影,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从未有过的高峰。 此刻,人们开始狂热的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他将带领帝国、带领人类走向辉煌。 在声浪的高潮过去以后,怀溯存举起双臂,示意众人安静。 他扬起精致的面容,明明没有一点儿生猛劲儿,却无端让人觉得充满了威严,那深邃的目光中也饱含了令人信服的力量:“诸位,在你们正式推举临时大元帅之前,我希望邀请一个人站在我身边,第一因为所有的这些功劳中,她功不可没;第二因为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我希望能有她相伴。她就是我的夫人——花火原。” 帝国最高规格的会堂里,无数目光的簇拥中,他向她伸出了手。 这一刻,花火原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那是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幸福和感动——不是因为虚荣,而是因为在最重要的时候,他希望跟她并肩而立。 在她脚步飘乎的迈向主席台的时候,怀溯存用动情的声音向所有人介绍了她的功劳:开启全新战斗方式的花式飞鸟战技的始创者,新矿藏的发现者和开掘者! 虽然只有两点,但无论哪一点都份量十足,衬得上她即将站上的位置。 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沉沦于那双深情的双目之中。 他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吻了她。 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她脸红了,微微垂着头,低声嗔道:“你太煽情啦!” “不会。”他轻轻的声音无限温柔,“小原,如果想为女人争取一席之地,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瞬间瞳孔放大,整个眼眶都发烫了:他不仅尊重她的想法做法,知道她要做什么,而且默默地、毫无条件的支持她。 这样深沉的爱,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 热泪忍不住往外涌,同时笑容也止不住地盛放。 他俯身在她额上再次印上一吻:“还有,你当之无愧。” 她带着哭音问:“你不怕西落他们吃醋吗?” “不怕!”他确实没有一丝担心,“他们知道,这个世界需要开始习惯有女人的世界,首先要学习的就是尊重女人。这一点,就由我来给他们上启蒙课。” 她顿时破涕为笑:虽然这场穷帝国之极的浪漫还有这样的政治考量在里面,但是她也很满足了。 怀溯存转身面向全场:“诸位,我的夫人用她的努力告诉我,女人不容小觑,女人不应小看!我非常荣幸、非常庆幸能娶她为妻,为了让她能心甘情愿与我共度一生,今天请诸位为我们作个见证——” 花火原眼看着,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单膝跪下,捧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里面静静地放着一枚漂亮精致的戒指。 “花火原,你愿意跟我共度一生吗?” “你愿意同我一道克服重重困难,迎接人类的新生吗?” “你愿意与我一起并肩而立,共同对降临者宣战吗?” 她捂着嘴,双目模糊,又想哭又想笑,双唇颤抖的回答:“我愿意!怀溯存,我很愿意。”(完,系列后续请见《拉支军团去抢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