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夫计》 第一章 庆州夏府,一名青衣小丫鬟咚咚咚的快步冲回小主子的闺房,一边开口一边指着外头,“天啊,天啊,小姐,外头来了好多人啊!” “当然会来很多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当嫁妆,娶个残废又如何?呃……对、对不起,小姐。”脱口而出的是陪着小主子在房里的另一个粉衣小丫鬟,惊觉自己说错话,她急着道歉,愧疚的看向已打扮妥当、准备抛绣球招亲的小主子。 “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 夏雨熏一身绫罗绸缎,巧笑倩兮,宛如半年前那场残酷的意外尚未发生前般,笑得灿烂动人。 两个随侍的小丫鬟见状反而伤感万分,眼眶都泛红了。 “不许哭,今儿个办的是喜事呢。”夏雨熏又笑着说。 “什么喜事嘛?要不是小姐不想让老爷、夫人每每看到自己就难受,哪会想到这方法把自己嫁出去?” “就是,一直都很调皮的小主子从出意外后就变得好贴心,呜呜呜……” 小丫鬟一人一句,泪水扑簌簌的滚落眼眶。 见两人泪水不断,夏雨熏可是很愧疚。事情分明不是这样的,可偏偏实情她又说不得,总之,她绝对是全天下最不孝的女儿,今儿个顺利出嫁后,她也只能期望父母能少为她担心、活得头好壮壮,不然她真是罪孽深重了。 “时间到了,该出去了,熏儿。” 夏夫人走了进来,见丫鬟们哭到满脸泪痕,她自己也想哭了,尤其见到女儿还在强颜欢笑,她更是舍不得。 她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子,与坐在轮椅上的爱女相对望着,“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不后悔?” “是的,娘。”她点点头。 “外面来了那么多人,现在怎么可以后悔?”一道沉重的声音陡然响起。 母女俩将目光移到门口,就见夏老爷也走了进来。 他俯身轻拍爱女的手,“该出去了。” 夏雨熏心里很难过,但她知道不可以让爹娘再为她操心了,“嗯。” 不一会儿,夏家一家三口来到绣楼上,这场招亲盛大非凡,早在一个月前宣布后,消息就迅速传开,在庆州造成轰动。 而此刻夏家人的现身,让现场更是欢声雷动,十七岁的夏雨熏即便行动不便坐在特制的轮椅上,但那张淡扫娥眉的清丽脸庞仍然非常抢眼。 身为庆州巨贾的独生女,如今落得只能丢绣球招亲,夏家两老脸上的不舍与心疼极为明显,但这是爱女所求,坚持将自己的下半生幸福交给老天爷决定,他们也只能照办并祈求上苍疼惜爱女,给她一个好归宿。 锣声响起,绣楼下方的群众也跟着安静下来。 夏老爷深吸口气,朗声先谢过众人前来共襄盛举,再言明非诚勿试,接绣球的条件早已公布,做不到或资格不符之人切勿冒昧抢球…… 夏夫人紧紧守在女儿身边,强忍着泪水,“要开始了,熏儿。” 夏雨熏点点头,手握绣球看着下方满满的人潮,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心情其实很忐忑,万一她的目标人选没来怎么办? 不、不对,他还是别来的好,万一她真的落到他手里,日子肯定难过死了。 但,他不来也不成呀,她这双脚可是因他而废的…… 她吐了口长气,望着愈涌愈多的人潮,个个高举起手蓄势待发,可在万头攒动中,她东看西瞧的好像就是没瞧见“那个人”。 不管了!她要当谁的娘子就由老天爷决定吧。 夏雨熏不敢看向下方,大眼一闭,用力的将手上绣球扔了出去- “我的!” “是我的!” 热络的呼叫声四起,场面随着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下而转为混乱,每个人挤的挤、跑的跑、跌的跌,绣球被拨来拨去,四处传来抢夺叫嚣声,夏雨熏的心也随着这些声音愈跳愈快、愈跳愈乱。 蓦地,一阵失望的叫声响起,接着,是一阵死寂的静默。 完了!是被什么妖魔鬼怪接到绣球了?要不怎么连她身边的小丫鬟们也没吭半声 夏雨熏紧张兮兮的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赫见场中一张邪魅俊美的脸庞,她目光慌忙移到他手上的绣球后,差点没昏过去。 天啊!他、他、他真的来了她顿觉口干舌燥,全身瘫软。 完了完了,真的让“异色组织”的大主子料中了,欧辰威果真豁出去了,竟然真的来抢绣球! 在场的所有群众也傻眼,欧辰威是个极具争议性的人,他有钱有势,在庆州、京城及各大城市都有生意,只是这生意很特别,是以吃喝嫖赌为主,尤其后两项的“成就”更是无人能敌,而这样的男人竟然还来抢绣球 夏家两老更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女婿竟会是银川王朝拥有最多赌坊跟青楼的大老板。 广场依旧一片静悄悄,好多人变成木头人,唯一移动的就是欧辰威,长相俊美的他带着天生的从容霸气排开众人,一步一步的走上绣楼,先是向夏家两老点头致意后,再定定的看着矮了他好大一截的夏雨熏。 “不满意是我吗?”他扬眉一笑,俊脸上堆满笑容。 看见他的冷笑,夏雨熏瞬间头皮发麻,努力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来,“没、没、没……有。” 怎么那么倒霉?虽然是“愿赌服输”,但她真的、真的没想到他跟她之间的仇结得那么深,深到他愿意从安城跑来庆州参加她的绣球招亲,揽下她的下半生。 欧辰威邪魅的勾起嘴角,突然俯身贴近坐在轮椅上的清秀佳人,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轻喃,“好久不见。” 夏雨熏瞪着他近在咫尺、没有一丝诚意的笑容猛咽口水。 有多久不见?在她差点砍到他胯下那不该砍的地方之后,至今也不过半年多而已,她个人比较倾向“相见不如怀念”…… “我的老天爷!我真不敢相信你把我支开,竟然只是为了去接她的绣球” 欧家于庆州的别院厅堂内,欧辰威的挚友田奕谕莫名其妙的见证好友成亲、宴客后,终于忍不住大吼出来。 所有的宾客早先都已告退、奴仆也已被遣下,他不必再顾忌别人,总算能惊呼出声。 明知今日庆州的最大事,就是夏雨熏要抛绣球招亲,而他跟好友恰巧在邻城办事,基于半年多前跟她结下的“虐缘”,他们才刻意绕过来看热闹,没想到好友吃错药,居然支开他说去办点事,在他甫转身时,好友已一跃而起的去抢绣球。 这真是他二十八年来所见过最难以置信的事,那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更可怕的是,在庆州也拥有酒楼的好友还马上办起喜事,喝所有人前来喝喜酒,有人喝不够甚至一路喝来这里,到刚刚才闪人。 “天啊,你是欧辰威吗?欧辰威快醒醒吧。”田奕谕不认同的直皱眉。 欧辰威富可敌国,在各大城巿专营赌坊、青楼,近年更是酒楼、客栈一家一家开,事业版图愈做愈大,更甭提他相貌俊美,天生散发着一股帝王般的尊贵魅力,要说是皇太子也没人敢说他是假的,这样的男人去抢什么鬼绣球? 再说,此次招亲的唯一条件是夏雨熏必须是正室,至于未来能纳几个妾并没有限制,此外为了给夏家留后,其他开出的条件还包括能给她一个孩子继承夏家的一切。 然而这些年来,外头传言欧辰威在外的私生子都快破百了,虽然流言太夸张,但也说明了他的女人缘与风流,他压根不缺女人,到底是何苦来哉?凑什么热闹接下绣球?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番发泄后,他没好气的睨了好友一眼。 “木已成舟。”欧辰威慵懒的笑着,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事实上,他非常火大,但个中缘由也只有他最清楚。 “对,已经拜完堂、宴完客,还真是半点时间都没浪费。”田奕谕摇摇头。 由于夏家两老在事后曾想悔婚,毕竟好友的名声实在不算好,无奈他不懂得顺着台阶下,还再三强调自己符合接绣球的条件,夏家没有理由拒绝,更坚持马上办喜事宴客,毫无转圜余地。 因辰威很忙,本来早已决定今晚就要返回安城,还是夏家两老千拜托万拜托,他才愿意在欧家别院多待一宿。 “时间晚了,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该回房了。”欧辰威拿起酒杯,一口将残余的酒饮尽,站起身来。 “你最好是会跟她洞房。”田奕谕不以为然的说,拿了早已冷掉的茶大口喝下。 “这点应该会视情况而定。”他坦承笑答。 “视情况?”田奕谕一愣,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你得到什么内幕消息对不对?才会这么突兀的忽然娶她?” 他会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是因经营赌坊跟青楼,辰威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而今银川王朝又正值风雨飘摇之际,皇帝纵欲荒政,亲贵朝臣大作帝王美梦,其中又以京亲王跟杜丞相的两派人马最有势力,也呈现对峙状态。 据悉,这些人为笼络人脉及铲除异己,精心策画的暗杀行动不时都在发生。 因此尽管危险性极高,但看在庞大的赏金分上,刺客仍在四处流窜,也因生意多,为求使命必达、效率更高,有不少刺客组织秘密结盟。 而辰威是五湖四海走遍的人,早早嗅到这笔庞大商机,不过他不玩见血的刺客游戏,而是利用自己在京城及各大城镇所拥有的赌坊、青楼等生意场所来结交皇亲国戚、朝廷官吏,甚至江湖黑道,不仅能从中得到不少珍贵的消息,还养了一大批忠诚且身手矫健的手下在各地当探子,光是做消息买卖就赚翻了。 所以,像他这样掌控不少机密消息的人,肯定知道了什么吧? 好友的黑眸异常炯亮,但欧辰威并未满足他的想像,而是拍拍他的肩道:“你多想了,倒是我也安排了一个美人为你侍寝,别让她等太久,快回房吧。” 闻言,田奕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是要我今晚别睡吗?明知我什么女人都敢碰,就是不碰青楼女人。” “放心,这个不会碎嘴,也不会硬要你当一夜七次郎。快去解放吧,憋得还不够久啊?”欧辰威说完风凉话,大笑着离开厅堂。 田奕谕无言了,结交欧辰威这个损友的好处是美人享用不尽,坏处则是美人一知道他跟欧辰威的深厚情谊,莫不卯足了劲用力侍寝,结果就是他差点没被榨到精尽人亡,直呼再也不碰青楼女子。 但,除了那样的女子,正经的闺女哪是他随便能碰的? 罢了、罢了,的确很久没翻云覆雨了,既然人家都去洞房,那他也享乐去吧。 月牙弯如桥,欧辰威行经张灯结彩的庭园,走过处处张贴着双喜字样的楼阁,再进到新房里,触目所及仍是红通通的一片,喜气洋洋。 新房内,两名陪嫁丫鬟一见他急忙行礼,“姑爷。” 其实她们有些手足无措,伺候小姐的时间很长,怎么也没想到她嫁的夫婿如此厉害,见老爷、夫人欲悔婚,竟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自行准备好一场阔气又热闹的成亲大典及喜宴,丝毫没有委屈到小姐,面对这样拥有雄厚财力和势力的姑爷,她们是很敬畏的。 第二章 欧辰威邪魅的目光看向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她并未坐在喜床上,而是坐在她的轮椅上。 听甫出炉不久的岳父说,这轮椅是重金打造的,轻巧又灵活,坐在上头可以利用两轮上方的手把自行控制前进、后退及停止,但今晚……她应该是用不到了。 他眼神嘲弄的移到杵着不动的两个小丫鬟身上,“你们下去吧。” “要不要将小姐先扶上床?” “是啊,因为不知姑爷什么时候进房?我们心想小姐坐在轮椅上比较舒适,所以-” “我会处理。”他邪笑又道。 两个丫鬟点点头,仍担心的看了坐在轮椅上的小姐一眼,这才退下去。 他进房了?而且房里只有他跟她……意识到这点,正襟危坐的夏雨熏心跳如插鼓,手心紧张到直冒汗,巴不得也移动轮椅跟着走人。 不不不!别这么泄气,夏雨熏,至少他曾是你的手下败将,别像个胆小鬼。 然而,她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拚命的要她有勇气。 蓦地,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她,忽然感到身子腾空的她才刚吓一跳,就又马上被粗鲁的放到另一张椅子坐下,而非她预料中柔软的床铺上。 喜帕冷不防的被喜秤挑起,在龙凤双烛的光源映照下,她困惑的双眼对上欧辰威冷峻的眼眸,他仍是一身大红蟒袍,看来俊美邪魅,眼神却很凌厉。 并且她注意到,他是将她抱到圆桌的后方,而桌子的另一端才是她的轮椅跟喜床,他为什么把她抱到这里? “珠围翠绕、淡扫娥眉,你打扮起来还挺人模人样。”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她清了清喉咙,干笑两声,“呵呵,彼此彼此,相、相公。” “相公?”他冷笑一声,转身倒一杯酒,“还没,要喝过交杯酒才算。” 不会是毒酒吧?她硬着头皮接过他递来的交杯酒,和他煞有其事的互相勾着手肘,相亲相爱的喝完,之后两个空杯子重新回到桌上。 欧辰威又看了看一桌的喜糖、花生、桂圆、红枣跟莲子,摇摇头,“这些东西怎么适合你?” “怎么不适合?”夏雨熏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突然起身绕过桌子,走向床边的一只五斗柜,拿出了好几罐颜色各异的小瓷瓶,边说边走回来,“哪一种好?” 夏雨熏微微皱眉,“那是什么?” 他忽地笑了,“这些全都是来自天下第一大药庄‘活阎王’阎冥的宝贝。” 她眼楮倏地瞪大,“阎冥那个专门研究毒药、就连长生不老药都制造出来的神秘疯子?” 欧辰威笑着点头,“没错,这些全都是我砸下重金跟他买来的,你看看比较喜欢哪一个。” 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瞄向自己,她头皮又发麻了,“我想我没半个喜欢的。” “话别说得太快,你还不知道它们的药效为何。”他笑了笑,煞有其事的将那些瓷瓶一一摆放在桌上,先拿起其中一瓶,“吃下这个,感觉就像万蚁穿心,很快就痛死过去……”他再拿起另一瓶,“这吃下去,会像疯子拚命咬自己的肉、挖掉自己的眼楮;还有这一瓶,吞下去后整个人像被火灼烧;还有这个,只吃一颗就会让你全身发痒到把自己活活抓到皮肤发烂、血肉模糊而死……” 随着他一瓶一瓶的“好心”逐一介绍药效,她一双翦水明眸愈睁愈大,浑身频冒冷汗。 有没有搞错?不喂她吃那些代表吉祥喜气的吃食就算了,还想直接喂毒,他该不会连棺材都备好了吧? “谋杀妻子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她也善良的提醒他。 “谁说的?” “我说的,只要是人……不,连神佛都会认同。” “认同?”欧辰威邪笑一声,眼神突然又变得很锐利,“说真的,夏雨熏,我不是今天才认识你,刁钻慧黠如你,怎么可能被人陷害到武功全无,甚至下半身瘫痪?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拜托,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你以为我爱呀?”说到这事,她比谁都还要哀怨,她可是非自愿的好吗? “你这匹野马会失蹄?我不信。”他冷冷的看着她。 “那你检查啊,你也可以打我几拳,看我能不能回手,还是能逃走?”她没好气的看着他。此时的她双脚真的动不了嘛。 没想到,他却突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好诡异,仿佛他已查出或洞悉什么,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事实上,欧辰威的确做了某些查证,可就是因为她遇袭事件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破绽,反而显得可疑。尤其是她的武功可是一点都不逊色,能将她打瘫、迫得她躺在床上治疗三个月仍救不回她武功及双腿的高手,世上还真的找不到几个。 从他嘲讽的表情,夏雨熏能确定一件事,“看来你不相信我,也懒得打我几拳测试,可我还是得提醒你,没有人逼你来抢我的绣球。” “所以?”他微挑浓眉。 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既然现在我是你的娘子,你这个当相公的就该抱我到床上去,我们各睡一边,让漫长的一天就此结束如何?” “你以为依我们过去结下的梁子,我把你娶进门是要伺候你、疼爱你?” 他虽然微笑着,但她看得很清楚,他黑眸里的寒意可是直透她心坎,令她的心情直落谷底。 “我是没有想得那么美好啦,可是……”她叹息一声,“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不能全怪我吧?再说了,今晚总是洞房花烛夜--” “你以为我有胃口吃你?” “我才没那么自以为是。”她又不是花痴,即使他真的俊美得很过分,尤其是在烛火下看着他,那股尊贵邪魅的气质更加吸引人,令她的心怦怦狂跳。 “还是你有胃口吃我?不过这一次,你可没有机会将我捆绑在床上了。”说起最后一次的交手,他的口吻仍是气得牙痒痒的。 “拜托,我要是有机会选择,今晚根本不会跟你成亲拜堂。”她也很无奈呢!“我想睡了,既然你不想动手抱我,那请你将我的两个丫鬟叫回来,她们可以协助我上床。” “不必了,你要嘛在现在的位置睡一晚,要嘛就自己跌下椅子,慢慢的绕过桌子再爬回床上。”他用手指了指路线,而后才拿起那些瓷瓶放回柜子里。 她傻眼的看着他迳自回到床畔,脱下红蟒袍以及鞋袜,舒舒服服的躺上床。 “好好睡吧。”他拉起被褥道。 “骗、骗人的吧?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要叫人了喔。”回过神来的她赶忙出声警告。 “在这种敏感时刻,我劝你还是别乱叫,尤其外头夜风颇大,传到下人耳里,也不知道听不听得出来你是在叫人还是……”接下来的话,他故意停顿不说。 “欧辰威,做人有人格一点,娶了我又虐妻,算什么英雄好汉?”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冒火的美眸瞪向已经阖眼的他。 但他只是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睡大头觉。 她气呼呼的又叫了好一会儿后,他却仍然不动不语,好像已睡着了。 猪喔?这么好入眠?她又气又沮丧的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口,再将那华丽却累赘到不行的凤冠脱下来放到桌上。 受苦受难的日子来了,夏雨熏,你认命吧。她低叹一声,随手拿了颗花生往上抛,嘴巴一张,落下的花生完美入口。她再往上丢一颗,又入口-- 蓦地,她精神陡地一振,含笑的将视线移到桌上那些喜糖、桂圆上,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把桂圆扔向床上的人。 可惜,她武功全没了,无法再运用内力丢得更远,那一把桂圆没飞到他脸上,而是落到床前的地上,但她不死心,以丢到他那张俊美到很可恶的脸为最高目标,一次又一次的抓上一把桂圆像天女散花般的丢向他。 白痴,根本打不到。欧辰威还没睡着,对她幼稚的行为只在心中嗤笑,想着:我看你能玩多久? 但,他真的小看她的耐心了,接下来的是莲子、喜糖、花生,在房里不停的飞坠。 她丢!她丢!她用力的给它丢丢丢,虽然也许不痛不痒,可绝对扰眠,她夏雨熏才不是好欺负的。 欧辰威额际青筋跳动,蓦地坐起身来,甫下床,一大把桂圆就迎面而来,正中他的脸,令他脸色倏地一变。 “中了!”夏雨熏欣喜大笑,马上再抓起一把花生,却见他大步走向柜子,随便拿了一罐瓷瓶就往她走来。 她脸色丕变,马上将花生丢回盘子里,瞬间挤出笑脸,“对不起,哈哈……只是开玩笑嘛,你睡,你好好睡。”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她也气得咬牙切齿。 欧辰威半眯起黑眸,“再一次,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边说,他还摇了摇手上的瓷瓶恫吓。 她僵笑着,“放心,绝对没有下一次。” 他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似乎在确定她没有胆子再扰他好眠后,这才转身将瓷瓶放回柜子,回到床上再次躺平。 没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夏雨熏无限哀怨的看他。他就真的自己睡了?唉,他们的怨有结得那么深吗?这个男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既然他讨厌她,那成就这桩姻缘不是自找麻烦? 还是……她突然想到某个可能。会不会是她挥下斧头的那次,伤到他“那儿”了?而她因为是始作俑者,所以他才接绣球报复她,要她一辈子守活寡? 可是,她记得明明没砍中的呀…… 算了,既然她睡不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趁着夜深人静,她得好好回想,自己当初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七个月前,安城。 夜色如墨,三个黑色身影迅速飞掠,进到欧辰威的豪华宅第。 其中最娇小的黑色身影最灵巧,而且还是引路者,只见她熟门熟路的带两名黑衣人穿过小河曲桥,再经过精雕细琢的亭台、回廊、花圃,在这占地极广、建得金碧辉煌,还挖了一个大型人工湖的“盛园”中,精确的避开一票奴仆、侍卫,如入无人之境。 另两名高大的黑衣人不时点头交换目光,赞赏的看向前方的领路黑衣人--夏雨熏。 这女娃天赋异禀,什么功夫都学得快、学得精,再加上天生喜好冒险,也有独特的思维与敏锐的观察力,在立下济弱扶倾的志向后,更是身体力行完成一项项不可能的任务,身为她的师父,两人真是骄傲不已。 这次夜奔盛园,其实已计划一个月之久,目的就是要将一个拥有双重身份的女子潘荷,带回他们所属的“齐天会”。 潘荷是标准的红颜祸水,唯恐天下不乱,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目前京亲王跟杜丞相都在图谋皇位,她便是以妓女身份作掩护的刺客,专门引诱朝廷官员或探听情报,再传递给京亲王,在得知京亲王下的指示后,又以高价卖给杜丞相,两派人马都因她泄露情报而有不少人财上的损失。 偏偏她手段高明,不曾让两派的人怀疑她,或许也说是她幸运,如今买卖消息的刺客组织太多,随便抓也一大把,两方人马只会怀疑有内贼,像她这样单打独斗的反而安全。 尤其她懂得栖身良木,身为大名鼎鼎欧辰威所拥有的“万花楼”中最吸金的花魁,她样貌、才气皆一流,自是被人捧在手心上。 第三章 当然,欧辰威也很礼遇这样的大美人,在自家豪宅为她建新楼阁,仅偶尔让她到万花楼亮相揽客,大多时间,她就在极尽奢华之能事的楼阁里,招待那些极需隐私又能一掷千金的贵客们。 日子过得极为优渥,但潘荷不满足,她出卖真假情报刻意引起更多争端,取得更多消息买卖,她的行为已成祸害,早已被“齐天会”盯上。 齐天会虽然只是一个小组织,不过创会宗旨就是要惩奸除恶,再加上他们之中的大师父很有能力,总能搜集到最新最机密的情资,抓出隐藏在暗处的恶人,这一次的行动,便是大师父指示逮人的。 而齐天会的新血夏雨熏,则是靠着过人的武功,多次在夜色掩护下成功潜入并熟悉整个盛园的地理环境,而后选择在今夜行动。 因为,他们得知今日潘荷身体微恙,没有接客。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一行三人来到潘荷住的花苑,从窗户跃入将在床上的她点了昏穴,放进黑布袋中,其中一人按照计划扛着她先走人。 至于夏雨熏跟另一名师父,还要往另一处别院去。 他们这次行动还得活逮另一位在盛园工作的杜康元大总管,一样是烂人一个,可对这个目标,夏雨熏有“特别待遇”,近几个夜晚,她已假扮成小厮偷偷混进盛园动了不少手脚,让杜大总管吃了不少闷亏还不知是谁整他。 留下的小师父也知道此事,但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压低声音道:“要是被大师兄跟二师兄知道我纵容你做了什么事,我肯定挨一顿痛骂。” “我知道小师父你最疼我了,而且你也知道,我费了那么多心力做陷阱是为什么,一定不会现在阻止我对吧?”她小小声的问着。 “我当然知道,如果杜康元一进齐天会,你要整他就没机会了,大师父不会让你胡搞的。” 他知道这女娃儿仍然很孩子气,若不是因为她武功高强,齐天会里可没人敢让她来冒险,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轮不到她,因为她太善良、太坦率了。 “知我者小师父也。我先走了,等会看到我打的暗号,你再帮我扛人。”她俏皮的眨眨眼。 “小心。”他向她点点头,随即先行隐身到浓密的树荫后。 夏雨熏也点一下头,利落的施展轻功往另一个院落而去。今晚出任务她很清楚自己唯一要小心的人,是周旋于各富商官僚、放荡不羁的欧辰威,大师父也特别交代了,这个人看似风流但心机深沉,千万要戒慎。 但她一点却不担心,就她得到的情报,总是浪迹天涯的欧辰威平时留在安城最多不超过两个月,而近几个月,他多半都在南部几个城市巡察生意呢。 思绪间,她已翻越一道拱形墙进到杜康元的院落,正巧见到一名高大男子正站在厅堂前挥手要两名小厮退下。 夜太黑,屋瓦的阴影也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她确信他就是杜康元,虽然她潜进来设陷阱的时候,他也被外派办事,她从未见过他本人,但听说杜康元会在今晚回来,再瞧他要小厮下去的狂妄气势,她确定就是他了。 她静静等待,见小厮们离开院落,四周一片静寂,才突然飞身而出,不忘刻意弄出一些声响。 “谁?” 果然,据闻也是练家子的杜大总管立即追过来。 她飞掠进中庭右后方,这里亭台楼阁多,还种植不少树,她飞到其中一株后藏身,他也跟着追上,可同时,咻咻咻的许多小石头不知从何而来的纷纷射向他。 男子眼神一凛,连忙闪身躲过,瞥见黑衣人又往另一株大树上窜,他也再次跟进。 这些都在夏雨熏的算计之内,她可是一流的设陷阱高手。 再一次的,设在树上的弹弓射出一包小石头,男子被迫再次往旁边一闪,但这回迎面而来一张大网,令他被迫急煞住身子再提气往后,没想到脚一落地,他所踩的地面突然塌陷,他整个人跌落进去,同时一股馊臭味立即扑入口鼻,定眼一看,他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竟掉进馊水洞中。 他憋住气息正要纵身而上,一个沉重的铁板却瞬间当头盖上,上方还传来一个重物压上的碰撞声。 “该死!”他怒声咒骂,但又马上闭口。他所在之处恶臭味弥漫,使他不得不憋住气息,除了头部外,他全身几乎都浸在这个深度不浅的馊水洞里,饶是内功再深厚,他也快被这可怕气味熏得昏过去。 蓦地,铁板被人移开,尽管难受,男子仍趁机提气纵身而上,没想到上头的人也料到这一点,在他飞身而出甫站定就一连点了他几个穴道,他顿时动弹不得,也开不了口呼救。 该死的!到底是谁他眼前明明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再送你好料!” 一个娇嫩女声陡起,他瞪着突然站到自己眼前穿着夜行衣的娇小女子,虽然黑巾遮住她的大半张脸,但那双晶亮灵活的黑眸里满满的得意之情完全遮掩不去。 接着,他困惑的看她举高手,下一秒突然捏住他鼻子,迫得他张嘴呼吸--但他不该那么做的,一个呛辣的东西立即灌进他嘴里,他瞬间感到舌上辣如火在烧,是辣椒! “大坏蛋!大淫虫!还男女通吃,专做欺侮弱小的事?你再嚣张啊!要不要再多吃一点?”夏雨熏还真的要再将手上的辣椒罐往男子嘴里倒。 他恨恨的瞪着她,眼神已经能杀人了。 可惜她一点也不怕他,却因为噢到他身上的味道,倒退好几步,“好臭喔。” 趁此机会,男子拚命的咳,嘴里的辣椒味让他的口腔灼烫不已,再加上被点了哑穴,他只能努力将那满口辣椒咳出来,一方面也想以内功冲破被制住的穴道。 “算了,不玩了。”夏雨熏拿出笛子吹了几下,这声音很特别,有点像风声,所以不会引起关注,但三长两短就是暗号。 可是怎么她都吹了好一会儿,小师父还没出现,难道他出事了?思及此,她立即转往小师父藏身的方向飞身而去。 该死的,她要逃了!欧辰威黑眸一眯,偏偏无法出声,蓦地,厅堂里有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他就见好友提了个灯笼走进院落来。 不过由于他是被困在位置偏僻的假山与一株大树间,夜晚又昏昏暗暗的,好友走来走去也没瞧见他,他只能发出“唔、唔、咳、咳”的声音吸引他。 终于,对方听到了声音,快步的朝他走来。 “欧辰威,你耍什么花招?躲在这里干啥?明知一大群朋友在你的院落等着你叙旧,你刻意窝到杜总管这儿来,还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你是怎样?” 话语乍歇,田奕谕也冲到他面前,但却先是瞪大了眼,再捏紧鼻子后退三步。 “我的天啊!你是跌进馊水桶里吗?全身又脏又臭的!” 欧辰威恶狠狠的瞪着他,以愤怒的眼神告诉他: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咦?你动不了开不了口”田奕谕真的太惊讶。辰威的功夫在江湖上可是高手之流呀。 还不过来替我解开穴道欧辰威一双黑眸再次迸出火光。 田奕谕终于慢半拍的想到自己该做什么,他转头吸一大口新鲜空气后,再憋住气冲上前,出手替好友解开身上的穴道,但一看到自己手指沾到了恶心馊水,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来人啊,有刺客!” 欧辰威一恢复自由,立刻怒声大吼,吓得田奕谕差点没耳聋,但他还没机会说上半句话,好友已经施展轻功闪人,他只好甩甩手,也连忙追上前去。 该死的!他绝对、绝对要把那个敢惹他的黑衣女子给逮回来!欧辰威咬牙切齿的飞奔追缉,心想此仇不报非君子。 静寂的黑夜中,他的那声大吼也惊动园内的侍卫纷纷奔至,跟着四处搜寻可疑的刺客。 咦?怎么找不到人呢? “小师父?小师父?” 夏雨熏压低嗓音,在亭台楼阁间飞掠寻找,却在听到一声雷霆怒吼--“来人啊,有刺客!”后,她就知道糟糕了。 她的心咚地一跳,拿出笛子吹了七个短音,代表先行离开别再会合。 怒不可遏的欧辰威敏锐地听出风声不寻常,他黑眸一眯,竖耳倾听,确定声音来处便往该方向直奔而去。 夏雨熏一吹完笛后,便像箭一般的直往围墙窜去,蓦地,一阵夜风拂来……天啊,好臭!她皱了皱娇俏的鼻子,突然意识到那是馊水味-- 惨了惨了!她惊慌得急急加快速度,可就在将要越过围墙的刹那,她整个人被“馊水人”由身后抱住,她直觉要出掌,但他动作更快,立即点了她身上的穴道,粗厚的大掌用力扣住她的腰身,将她完全钳制在他坚硬的胸膛中,飞身下了围墙。 恶……天啊,臭臭臭死人了!偏偏这次动弹不得的人换成自己,她逃无可逃。 幸好救命的来了。夏雨熏眼楮一亮,看到小师父飞跃过来就要抢人。 “放开她!” “哼!还有帮手?” 欧辰威冷哼一声,先出掌逼来人闪身后,又见四面八方已赶来多名盛园侍卫,他无心停留,抱着怀中的女子便先行往后方的院落离去。 夏雨熏担忧的频频回头,看着小师父被那群一拥而上的侍卫给重重包围起来。他们看来都非省油的灯,从出手招式就能知道,但小师父……应该可以脱险吧? 她一直挂心小师父的状况,直到看不见了,才恍然回神想起自己的险境。没想到杜康元内功这么强,这么快就自行解开穴道,这下子事情大条了,她没完成任务还被逮了。 只是……他好臭喔!这么急着扣住她干啥?她好想吐…… “呕……呕……呕……”她的胃在翻搅了。 闻声,欧辰威狠狠的低头瞪着她。被他点了哑穴,她还敢频频作呕,也不想想是谁把他搞成这么臭的 他咬咬牙,抱着她几个跃身回到自己的院落,几名丫鬟小厮看到他跟怀里的黑衣人时,先是瞪大了眼,接着全眉头一皱、鼻一拧,却没敢再有别的表情。 他望向寝房旁另一栋灯火通明、隐隐可以听到笑闹声的楼院,眼神一沉。 此刻,田奕谕终于追上他们,因为功力差欧辰威一大截,他就算站定了也喘到说不出话来,再加上好友“臭味四溢”,因此他只能一手捏鼻,一手指指好友怀里的女人,意思就是:她是谁? “那些人你打发掉,还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欧辰威简单交代完后,头也不回的往寝房大步跨去。 田奕谕听懂了,认命的去隔壁楼院赶人。 直到此刻,可怜的奴仆丫鬟才敢捏住鼻子,大口大口的用嘴巴呼吸。 天啊,主子好臭! 欧辰威一路直奔与寝房相连的浴池后,粗鲁的把怀中“累赘物”顺手一扔。 痛啊!这家伙就这样将她甩到地上躺平,会不会太没品了?夏雨熏痛到直皱柳眉,在心中暗骂。 但接着,某人衣服一件件脱,还很顺手的就往她的头上、身上叠,拜托,臭死人了!呜呜呜……这衣服快熏死她,她就要被臭到昏过去了啦…… 欧辰威在浴池外冲了澡后,自己就扑通一声跳进浴池内,舒服的泡着澡。 第四章 夏雨熏只好很拚命、专注凝神的用内力要冲破穴道,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的头终于能动了,她拚命摇头,总算将那件盖在脸上的臭衣服摇落下来,也总算可以吸口新鲜空气,同时让眼楮重见光明。 这个超大浴池四周都瓖嵌了数颗好大的夜明珠,注水处更是雕龙刻凤的,十分豪华,她眼楮骨碌碌的转,突然转向靠坐在水池一角的“杜康元”。 两人一晚交战多回,这还是第一次在灯光如此通明的情况下打照面,她也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仗势欺人的大烂人。 虽然他此刻是闭着眼楮,但她不得不承认他那张俊俏的脸孔很吸楮,就连露出水面的上半身也肌肉精实,相貌佳、身材好,难怪男女通吃。 她不屑的撇撇嘴角,眼神再移到他的脸,没想到,那双黑眸竟已张开,对上她的视线后,倏地一眯又迸出冷光。 好吓人的瞳眸!夏雨熏吞咽了一口口水。 蓦地,他从池里站起身,毫不在意的展现那不着寸缕的健壮身材,她吓得连忙闭上眼楮,然后,随着一阵水花声溅地,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几乎就在身前了,而她还横躺在地上呢。 欧辰威蹲下身来,粗鲁的扯下她覆面的黑巾,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想好好看清这张脸。 夏雨熏瞪大了眼,内力一提,忽然连哑穴也冲开了,“你你你……干什么” 而且,她会不会长针眼?他完全没穿衣服,竟然就这么大方的靠近她,她可没有这么饥渴的想看哪! 他难以置信的放开了她,“你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冲破穴道?”这很惊人,再回想方才她施展的轻功也属上乘,看来,她的武功内力皆不凡。 “还没你快呢,都能回头来抓我了。”说来她还挺哀怨的,大师父怎么没提醒她,杜康元的内功过人? 欧辰威当然没有就解穴一事向她说明,他沉着脸问:“你是谁?” “夏雨熏。” 她答得这么快,他倒是有一点意外,顿了一下又问:“你是属于哪一个刺客组织?” 她柳眉一皱。齐天会才不是刺客组织!“我不是刺客,只是跟着教我功夫的几个师父行侠仗义而已。”唉,现在希望小师父有脱身才好。 行侠仗义到他这里来了?所以,另一个黑衣人是她的师父?欧辰威边想边注意着她的表情,就怕她是要拖延时间来凝注内力冲破其他穴道。 “你要看下去我没异议,但可不可以先让我换个姿势?我就不懂,你要净身自个儿来就好,干么也把我拖来这里?我还是闺女耶!”她得很小心的克制自己眼神别乱瞄,才不会看见不该看的,也幸好他这蹲姿还算优雅,强壮的两只手臂还遮住了不少下半身。 欧辰威黑眸一眯。他没有一掌毙了她,她就该庆幸了,还敢抱怨?莫非他是遇到一个天兵刺客?再说,直接把她扣来浴池其实是他很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他浑身脏臭只想净身,也不希望自己跌入陷阱的事被友人或奴仆们知悉而颜面尽扫,她干么把他说得像登徒子,他才不会对一个小姑娘-- 他思绪一顿,突然像是现在才发现她有多小。 该死,被这么小的娃儿整,真的很没面子!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瞪着那张仅有巴掌大的小脸。她五官清秀,细嫩的肌肤不见半点瑕疵,他犹记得自己刚刚捏她小巧的下巴时,那滑腻感就像初生婴儿般细致,而她一双圆亮的水漾明眸更是相当澄澈,圆润微翘的鼻子、弧形完美的红润菱唇,这张稚气清丽脸庞的主人能当什么刺客? 而再一细想,她做的事根本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不过突兀又矛盾的是,她的功夫却十分惊人。瞧她设下的陷阱,绝非一、两日可以完成,但在设制过程中却没有惊动盛园里的任何人,光这一点,他就有留下她的理由。 “你一直瞪着我做啥?看是要穿上衣服别让我浑身不自在的,或好心点也让我洗去一身臭味--呢,这是奢想啦,如今看是要杀要剐随便你,就给个痛快好不好?”她是没力气自行解穴了,跟一个高壮俊美的裸男如此贴近,搞得她一颗心抨坪狂跳,根木无法凝聚内力。 欧辰威突然笑了,“你真有骨气也有勇气,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刚了你,至少在查出你的底细前不会。”这小丫头可比大多数闯入者有胆识多了,也很敢争辩。 “我哪有什么底细,不过是恶作剧而已,不然哪会只挖个洞倒满搜水,准备新鲜辣椒酱喂你?直接给你几刀、埋几个炸药不是更简单?”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大师父有交代,做人要心存仁慧,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她才会这么大费工夫的教训这个人渣,否则早让他去见阎王了,她也不至于落得被活逮的下场。 听来确实有理,欧辰威认同的点头,“话说回来,这么大费周章的在杜大总管的院子里挖馊水坑、倒馊水,甚至备陷阱,你总有个原因吧?” “杜大总管的院子不就是你的院子?”她问得可直接了。 他黑眸一眯,方才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再次拂腾,立即充塞胸口。 好啊,原来他是当了杜康元的替死鬼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暗自咬牙。 “反正被逮了,说实话谎话的下场应该都一样。”她一向从善如流。“我只是行侠仗义,谁教你仗着欧辰威的第一大总管就为所欲为,利用各种名目勒索老百姓,欺负良家妇女、占人便宜,偏偏欧笨蛋--” “欧笨蛋?”他打断她的话,狠狠瞪着她。 “欧辰威啊,百姓们都将他说得好神,我看他根本和当今皇帝没两样,昏庸愚昧放任你这种手下乱来,横行霸道又狐假虎威,你说他不是个笨蛋吗?” 黑眸迸出两道冷芒。被当成某人攻击弄得全身臭已经够倒霉了,这个小家伙直到此刻还搞不清楚他是谁,当面直呼他是笨蛋,她会不会迷糊得太可恨? 欧辰威突然站起身。 夏雨熏吓得连忙别开脸。开玩笑!她对男人的身体可没那么有兴趣,虽然他的还真的不错看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好奇的又用眼角畲光偷瞄过去,果然就见到他赤裸的背部线条很好看,走路时大腿更是肌肉紧绷,看来坚硬又光滑一一但她仍是有点女儿家的羞涩,硬是跳过臀部不敢看。 只是他这是要走了吗?听不下去了?也是啦,她批评的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呢! 欧辰威抓了条布巾边擦拭边往寝房走去,再回到池时,已衣着整齐。 他再次走到夏雨熏面前,冷冷的瞪着她 这下她看直了眼,穿上紫罗窄袍的他更好看了,整个人有股天生的王者气契,俊朗又摄人,只是那双黑眸中毫不掩饰对她的不悦。 “你如何确定我是杜康元?” 这是哪门子的问题?杜大总管不就是他吗?突然间,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传言欧辰威是个孤儿,但长相便美,还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不少谣言都直指他可能出身皇室,因为他的外貌与当今皇上有几分神似,甚至比皇上都要英姿勃发、贵气逼人…… 夏雨熏征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愈看愈心惊。不会吧? 他不得不承认,这奇怪的小丫头的表情很生动,那纯真清澈的眼眸更是清楚表现她的思绪,从因惑,错愕,震惊、惊慌到察觉大事不妙。 阅人无数的他平生头一回见到这么坦率的人,突然间,被她误认及恶整的火气去了大半。 “怎么了?是发觉到什么事不对了?”欧辰威挑起法眉,带着一抹玩味的问。 她倒抽一口凉气。心儿抨抨狂跳。 “其、其实欧……不是,欧爷应该是太忙了,没闲工夫管下人,所有的事都是杜大总管做的,所以这不是欧爷的错,真的。” 她努力扭转发生的一切错误,以诚恳的表情再加上真诚的语气说道,希望能修正多少就多少。 可惜,这些都打动不了某人。 “还懂得见风转舵呢?可惜来不及了。”他笑笑的走了出去。 “等等,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是被小人蒙蔽,而我则是冒险过来行侠仗义的好人,请您明察。”她还想力挽狂澜,但人已经走出去了。 啊--她才是真的笨蛋! 不一会儿,两名丫鬟突然走进来,面对室内暗飘的馊水味,仅是鼻头一皱,没说什么,直接蹲下来动手脱她的衣服。 “脱我衣服干啥?要我死还得脱光光吗?虽然入一出生就是光溜溜的来,但不需要光溜溜的走啊,麻烦你们跟欧爷说一声嘛……” 两个丫鬟没应话,只是通自将她脱光,而后扶她起来替她洗身子。 这下子,夏雨熏也被摸光光了。 天底下真的无奇不有,都要拷问犯人了,还先让犯人洗得香喷喷、穿得人模人样? 夏雨熏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听闻欧辰威原本就是个性子阴晴不定的男人,桀骜不驯、邪魅风流,虽然行事作风颇受争议,但凡事仍可商量,只要别踩到他的底线即可。 像是在他的地盘上白吃、白喝、白嫖,只要理由可接受,他甚至能大方请客,但是刻意找碴、占便宜的人,他惩治对方的手段也极为残酷。 所以夏雨熏自认,截至目前为止,她被善待了,那接下来应该可以全身而退才是。 瞧,这会儿气氛多平和,金碧辉煌的厅堂内只有他跟她,下人都被屏退了,桌案上还点了盅袅袅檀香,味道清香宜人,他半坐卧的那贵妃椅上铺了软垫,看来很舒适,另一旁的桌面上有一壶酒及下酒菜。 她算算时间,现在该过午夜了,不知道小师父脱身了没有?其他师父肯定也很担心她,至于潘荷被掳走一事,欧辰威应该还没发现,瞧他表情悠闲的呢。 “欧爷想问什么快问吧,我再不回师父那里,他们会担心的。”墓于她没有伤人的恶意,她相信他不会太为难她才是。 “你当我这里是哪里?”欧辰威直接斜眼膘她一记,“没查出或确认你的身份前,你哪儿也去不了。” “我哪有什么身份?我已经告诉你我是夏雨熏……噢,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家住在庆州,离这里最快骑马也要三天才到,所以你千万别想要去惊动我爹娘。” 他差点没笑出来,如果她句句属实,也太老实了。“庆州?你一个小姑娘这样不会跑太远?你父母不会不放心?照你说的,你还是一个闺女。” 夏雨熏耸耸肩,“不放心也没办法,他们宠爱我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一天里,我就这个时间脑筋最清楚,你慢慢说。”特殊的生意属性早已让他习惯日夜颠倒,现在,他很有兴致和精力听听这有趣的小姑娘说说话。 这是愿闻其详的意思?夏雨熏瞪着欧辰威,他则回以一笑,一副“他多得是时间,她不说,他会跟她继续耗下去!”的样子。 她抿抿唇,认命了。“好,我说,我从小就好动常惹事,爹娘见我老是大小伤不断,只好四处寻找师父教我武功,希望让我不要受伤,也不要伤到别人。” “所以,你拜了无数个师父?”他这么问是因为她的武功很复杂,看得出来师出多门。 “对,爹娘能找得到的都让我去学了,即使是很远的地方,他们也让我去拜师学艺,就是这么的疼爱我。”她很坦白,因为诚实为上策。 第五章 她真像是学堂里在跟夫子答题的学生。欧辰威笑了笑,“既然这么疼爱你,又怎么敢让你到处闯祸?” “那是血缘问题,遗传我爹的,再说在我功夫变好后就很少闯祸了,这几年更没出事过,爹娘对我比较有信心,师父们说要带我出来见见世面,他们便答应了,哪知道会遇到--”你这个煞星!她假笑一声,但这几个字也只能留在心里嘀咕。 “你在心中骂我。”欧辰威一眼就从她一副“倒大相”的表情上看出她在想什么。 夏雨熏倏地瞪大了眼,“有这么明显?” 这是承认了?他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你这样子要当刺客也不够格。” “我就说了我不是嘛,大师父早就说过我孩子气,就算当了刺客也很难接任务的,所以欧爷,可以让我走了吗?”她双手合十的问,模样好不期待。 他笑着摇头,“还是老话一句,没确定你的底细前,你哪儿也去不了。” “为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可以把我禁锢在这里!”这下她可急了。 “为什么不行?你把我最赚钱的花魁弄不见,又把我丢进馊水洞,还拿辣椒喂我,要不是我咳得快没咽气,这会儿可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他知道潘荷不见了?那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难怪大师父要她对他戒慎再戒慎,现在看来,她更加不能承认那件事跟她有关了。“我不知道什么花魁,她不见了关我何事?但馊水的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不好?” 她不知道潘荷的事?这小家伙大概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她根本就没有骗人的能力。欧辰威定定的看着夏雨熏,好笑的想。 其实潘荷不见,他一点也不心疼,那女人生性贪婪,故意传出的假情报带给他不少麻烦,这一次回来,他正想着要怎么处置她,这会儿人不见他倒省事了。 不过,这小家伙的身世背景还是得详查。他坐起身来,“荷失踪关不关你的事的确没有证据,但你有嫌疑却是事实,因为盛园里也只逮到你这个陌生人。” 方才在她净身时,他手下来报另一名黑衣人逃了,潘荷也不见了。 至于田奕谕,为了处理那一大堆友人,只能带一大群人转往万花楼,还表明绝对要去白吃白喝兼白嫖。 夏雨熏不知道他的脑袋在想什么,但看得出他俊脸上的笑容很诡异,“你要干么?” “有好东西给你。”他突然出手捏住她的下颗,迫她开口后,就塞了颗药给她吞下去。 她立即脸色大变,“你让我吞了什么?” 他耸了耸肩,“无法使用内力的药,一个月后就能恢复,所以,不必担心你这些年来的内功付诸流水。”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说了没有想要置你于死地,你怎么可以对我下药!”她气得哇哇大叫。 “就因为你没有杀人之心,我才大发慈悲。还有,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就在我这盛园里的‘松林院’。” 欧辰威拍拍手,刚刚伺候夏雨熏沐浴并将她扶到厅堂的两名丫鬟就走了进来,“她们是小青、小红,待会儿会带你到侧厅的客房休息,算算时间,你的穴道那时就自动解开了,也可以睡个好觉。” 她摇摇头,“我不想成为禁脔。” 他一挑浓眉,“那就是想成为尸体?” “不……生命诚可贵。” 她惊然一惊,急急摇头,眼楮瞪得大大的,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就连两个丫鬟都忍不住的掩嘴偷笑,才扶着她往门口走。 欧辰威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张很讨喜又极为坦率的小脸蛋,谈不上倾国倾城却是清秀可爱,也是他表面光鲜其实内在丑陋无比的世界中,不曾过过的异性,不过-- “你几岁了?”他好奇追问 “快满十七。”夏雨熏转头回答,由着丫鬟们扶着离开大厅。 已经十六了?怎么个子那么小?抱着也没感觉到凹凸有致,根本尚未发育完全吧? 欧辰威呀,你都二十七岁了,别想老牛吃嫩草。他笑着摇头自嘲,但思绪一转想到杜康元,面容随即一整,喃喃道。“他的确是个麻烦。” 她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欧辰威到底在想什么? 一连三天,夏雨熏都被团在松林院里,完全没看到欧辰威,问小青、小红,两人也只会摇头,至于其他的小厮跟丫鬟,则始终跟她保持五步远的距离,活像她染了瘟疫会传染似的,气得她要小青、小红也别贴身跟着,有需要她再喊她们,意外的,她们居然听话照办了。 松林院是一个很豪华的园林,她早就摸透透了,这几天更是努力的四处探索,可没有狗洞可钻、密道可溜走,加上她暂时失去了武功,仍是哪儿也去不了。 亭台里,她无聊的将头趴在石桌上,却见一名俊秀的年轻男子走近,她对他有印象,先前欧辰威扣住她时,还跟他说了句话。 “啧啧啧,你看来个儿这么小、年纪也小,竟然可以整到辰威?” 田奕谕不解的搔搔后脑勺。真的很难想像这身着一袭绣工精致的淡粉色裙装,看来清秀动人、一点威胁感也没有的小姑娘,就是那天的黑衣人,更别提她那双纯净灵活的圆眸如此让人惊艳,好友口中的“刺客”一词,根本跟她搭不上一点边嘛。 “人不可貌相,没听过吗?”她坐直了腰杆,口气不快。她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奇珍异兽,他这样上上下下的对她频打量,有够没礼貌。 听出她语气中的率直,他忍不住想笑,“看来你的确是有熊心豹子胆,已经被辰威逮住了,一点都不怕自己会被他……”他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怕死就不会来这里了,何况,你有看过要被杀头的入还这么自由?穿得这么好?”她干脆起身,向右走一步,让他看看自己一身价值不非的缓罗裙衣。 “还真的是。”田奕谕笑了出来。 “对,你可以笑,我呢?就很倒霉了,遇到欧辰威那煞星,没事跟杜大总管换什么院落?被我怎样也是他自找的,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有够没品!”她嘟嘟嚷嚷的念着,怨念很深。 她本来就是静不下来的人,都被囚禁三天了,欧辰威还不见人影,现在是想怎样?大师父他们一定知道她被困在这了,怎么也不来救她呢? 田奕谕饶富兴味的看着她。好友这几天忙着向那日要替他接风庆生的一群友人赔不是,又派人送信给因故尚留在外地的杜康元,要杜康元立即返回安城。就连花魁不见一事,还想好了一套她己赚足银两不辞而别的说词,然后再从邻城的青楼调来新鲜货满足上门的买春客,而即便忙得人仰马翻,他竟还不忘要自己先别来瞧住在松林院的小刺客。 身为欧辰威的挚交好友,他忍三天算够意思了,今天就抵挡不了好奇心的冲过来瞧了。 但这小刺客果然很不一样,身上有一股亲切的俏皮气质,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就让人莫名对她产生好感。 “你的反应真的很不同,万花楼……不对,其他青楼里也没见过你这种姑娘,我可以向辰威建议,要是不知道怎么处置你,可以往青楼里送。”这话当然只是恐吓,事实上好友有个原则,那就是绝不允许旗下的青楼将非自愿卖身的女子推入火坑,一旦查出,绝对严惩。 “听来你好像把各大青楼走透了,我看你长得也不赖,要不要扮成假姑娘试试当青楼女子的滋味?我相信断袖之癖也有市场,你不妨也顺便建议看看?”她朝他挤出一个假笑。 他先是瞪大了眼,接着大笑出声,“天啊,你怎么这么有趣?”反应很快。 “谢谢你的赞美,但我觉得口很干、耳朵很吵,你介不介意让个将死的姑娘享受片刻的平静?如果我真的快要……”夏雨熏学他也做了个手刀砍自己头的动作。 她可爱的举动立即让田奕谕哈哈大笑。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她暗自腹诽,干脆又移身坐回石桌前。 她真的很倒霉,该整的人没整到,现在还被软禁,也许欧辰威真的打算杀她,要不这爱笑的男人没事来看她笑话做啥? 田奕谕笑到都快喷泪了,好不容易终于止住笑后,他很好心的为她解开欧辰威为何要跑到杜康元院落的疑惑-- 原来三夭前适逢欧辰威的二十七岁生辰,虽然知道他从不庆生,但他们一群友人在得知他回城的日期就是生辰当夭后,就决定为他准备一场特别的生日宴,要他永生难忘。 只是他早己走遍大江南北,想找点新鲜事给他惊喜并不简单,所以众人再三讨论后,决定四处找来多名男倌好好伺候他。 不过消息显然走漏了,以致他一回来就往杜康元的住处去,还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就是不想被什么男倌伺候,哪知入算不如天算,却误闯她设下的陷阱。 “…只能说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你们有缘,哈哈哈……” 田奕谕放声大笑,夏雨熏却是猛翻白眼,心想这是擎缘吧?才刚想着,眼角畲光就不经意瞄到某个讨厌鬼终于现身了。 看来还站挺久的,听到了不少,因为那双黑眸里也有笑意,而她成了耍戏的猴子,专门娱乐他们。 “辰威?”田奕谕也看到他了。 他走了过来,看着瞪向自己的夏雨熏,再指了指田奕谕,“他是江湖世家田老帮主的独生子田奕谕,个性不喜拘束,为了逃婚甘愿四处流浪,现在在帮我这个恶名昭彰的家伙打点生意。” “连我也介绍?辰威,你对这名小刺客真的很不同。”他忍不住椰愉。 欧辰威邪恶一笑,“当然要介绍,我刚刚可听到你说的话了,如果她再对三天前的事不吐实,我就把她送到万花楼去,顶一下花魁的缺,”他刻意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虽然资格略显不足,但哪一天万一成了气候还飞上枝头当凤凰,她总要知道推她入火坑的人叫田奕谕,才能找对人算帐。” “我明明吐实了!”夏雨熏抗议。 “潘荷不见,你真的不知情?”他一针见血的问。 她一愣,“呢?不知就不知,你、你要不信,我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田奕谕笑她道。“夏雨熏,你不知道你的脸上正写着‘对不起,我骗了你!’吗?” 她脸色一惊,急急摸着脸颊,“怎么可能?” 他不禁又哈哈大笑,欧辰威也跟着笑了。 她被骗了!“很高兴娱乐了你们,那应该可以让我走了吧?我又没伤害到任何人,被关三天也够了,还让你们笑话我。”她被关得很烦了呀。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眼中全是笑意,欧辰威勾起嘴角,笑看着她道。“那说说你的师父们吧,陪你来的那一个住哪里?我把他请过来谈谈潘荷的事,你就可以先走了。” “那他呢?”她狐疑的问。 “取代你留下当入质,直到我找到了人,或是证明他没有摘走潘荷才能重获自由,不过……我对男女的待遇一向大不同。” 田奕谕好心解释,“因为若伤了女人,之后要送去青楼接客前,还得花钱治疗养伤又养身,这男人可就不同了,看是要严刑拷打,鞭刑、火烙、挑断手筋脚筋、挖眼楮--” “行了,我留下来,你慢慢去查。”夏雨熏听不下去了。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自由,让小师父受尽苦刑? 第六章 瞧她一脸慷慨赴义的表情,还真是让人动心。“把她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田奕谕自动请命,他在离这里不远也有一处私人园林。 “不好。”欧辰威毫不考虑的拒绝,原因他也不是很清楚。他经营的生意属性复杂,大小事皆多,有时碰上麻烦的人事物,好友也会协助处置,但不知为何,夏雨熏的事他比较倾向自己来。 “对啊,一点都不好。”夏雨熏忍不住开口说,“最好的方法还是放我走。欧爷,你已经见识过我设陷阱的功力,不管把我留在身边或是放到青楼去挣皮肉钱,我都绝对会闹到让你们鸡犬不宁,所以只要是聪明人,就会知道怎么做才是明智的决定。” “哈哈哈,你不仅威胁,还拐个弯说不放你走就是笨蛋,你怎么那么可爱?”田奕谕捧腹大笑。 夏雨熏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但再看向欧辰威时,发现他也目光含笑的望向她……惨了,这不是她要看到的表情啊! “到底是你们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她受不了了。 “当然是你有问题,才说好留下又要走。”欧辰威笑着回答。 “那是因为你拿我师父来威胁我,而我又看你们这对好友抢着处置我,才好心的提出另一个方法而已,没必要为我这个陌生人破坏友情吧……”说着她自己又摇摇头,喃喃低语,“关久了脑袋就变笨,我怎么那么天真?在说什么呀我……” “哈哈哈!”田奕谕己经笑到不行,都喷泪了。 “我们倒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欧辰威也觉得她极为有趣,生平第一回看到如此坦率的小姑娘,从她那一双极为澄澈的剪水明眸中,他可以看出她的人生充满了幸福喜乐,是个颇受老天爷眷顾的人,而她的明朗亲切也让人忍不住想多靠近她一点。 完了,没救了,那家伙竟选在对她笑?但夏雨熏不得不承认,即使他笑得如此邪魅讨厌,仍未折损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她只要多看久一点,心头小鹿就又开始乱窜。 此刻,有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看到夏雨熏只是面无表情,在盛园做事的下人都知道,除非主子有交代,不然,有些人就算见到、听到什么,也都要装聋作哑。 欧辰威看着他,“梁总管,杜康元回来了?” 两鬓斑白的梁欣二拱手道。“是的,魏爷跟魏小姐也回来了,而且已经得知杜总管的事,目前在议事厅处理了。” 他点点头,就要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夏雨熏马上喊住他,“要处理杜大总管的事,那就是信了我的话,可以放我走了吧?欧爷,你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少我一件不是很好?” “哈哈哈!”才刚停住笑的田奕谕又大笑了。 白痴!她受不了的瞪他一眼,再看向欧辰威,却见后者己往前走,她只好连忙跟上去,只是人矮脚就短,又没办法施展轻功,自然走得慢,就连同样人高马大的田奕谕较晚动作,也才走几步就已经越过她,跟欧辰威并肩而行了。 他笑看着好友,“说真格的,我还挺喜欢她的,你也知道我娘找给我的那些千金小姐,一个比一个还温柔婉约,没一个像她这么有趣,我想若把她收了当妾,一辈子绝不无聊。” “我还没打算放手。”欧辰威冷笑着道。 田奕谕挑眉,“你笑得很奸诈,不会是想自己收下来玩吧?”身为好友,他知道辰威也有极为孩子气的一面,只是自小日子过得太辛苦,才迫使辰威不得不快快长大成熟,好面对生活中的苦难。 欧辰威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却也没有制止在他身后小跑步追上来的夏雨熏,如此明示,田奕谕便明白了。 好友真的打算留下她了,不过,好友是个很小心的人,所以这夏雨熏的身份,应该已被证实了才是。 有些事的确早就被证实,但不是夏雨熏的事,而是杜康元。 这人私下有多么不可一世,欧辰威是很清楚的,可有些人脉偏偏就是需要他这种啤皖世人、唯利是图的人才能牵上线,这也是他之所以一直能对杜康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要原因。 何况,一年中他留在盛园的时间太少,很多事都交给情如兄弟的魏子健帮忙处理,杜康元也是由魏子健管束,因此在他眼里,杜康元就等于是魏子健的人,他也不好太过问或干预。 不过他相信魏子健也有底线,不会任由杜康元持续荒唐下去的。 三人一进议事厅,就看到魏子健正在细数杜大总管的烂帐。 杜康元在对待下人时态度一向倡傲,可在欧辰威或魏子健面前就沉稳得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一看到晚他不到半时辰回来的魏子健一进门就把他唤来议事厅,并一一点出他这一年来仗着身为欧辰威第一大总管的身份,到处拿回扣、从中素取暴利或暗示商家得贡献美人才能得到与他们合作机会的事,不免愈听愈害怕,知道大祸已至。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还有欧爷对我的信任。”魏子健虚长欧辰威一岁,是他自小到大的得力助手,为人正直刚毅、严以律己,对下人也十分严格。 “呢?欧爷……”杜康元长得斯文白净,擅长交际,可惜这几年被外人愈捧愈高,整个人也油腔滑调许多,一看到欧辰威走进厅内,连忙道。“爷一定明白,我和某些人得打成一片,这样才好办事。” “我先听听魏兄的看法。”欧辰威只是笑了笑,看向魏子健。 他手一拱,挺直腰杆,“杜康元色欲熏心又被钱财迷惑,四处打着欧爷的名号捞好处,完全没想到欧爷也是经过许多努力,才从一无所有至今日的地位,”他看向杜康元,“你是由我使唤,就该由我来负责,你滚吧,从今以后你不许在欧家任何商号或铺子当差……” “欧爷,饶了我,小的不敢了啊……”杜康元急了。欧家产业何只青楼赌坊,几乎遍布各大行业,这不是要断他生路吗? “既然我也有责任,你走人,而我不领薪酬五年。”魏子健一个眼神示意,守在门边的两名侍从立即上前,将杜康元给拉了出去。 “我错了!欧爷、魏爷,再给我机会……”他惊慌大叫,但最后还是被拉了出去。 夏雨熏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目光更是忍不住直往那名“魏爷”瞧。他看来好严肃。 欧辰威走近魏子健,拍拍他的肩膀,“他在外面的言行举止失当不是你的错,五年薪酬不支领太严重,免了。” “不成,杜康元的所作所为已为欧爷招来负面评论甚至祸害……”魏子健冷峻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看了夏雨熏一眼,而后才正视着欧辰威,显然盛园里发生的大小事他都掌握到了,“这一切都是我的纵容所引起,欧爷若要免了这罚责,那我只好离开。” 哇塞!这人脾气很硬耶。夏雨熏心想。 欧辰威浓眉一皱,“有那么严重吗?我们可说是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 “欧爷就是主子,这事既已危害到主子的安全,就代表我能力不足。既然主子不肯接受不支薪酬的惩罚,我今日就会收拾行囊,带着如茵走人。”魏子健坚定的表态。 “魏子健,你这个家伙真是、真是……”连向来好相处的田奕谕都找不到话来念他了,真不晓得好友怎么忍受得了这个自制古板到不行的家伙。 “哥,我不要!我才不要离开威哥哥!”葺地,一个身影从议事厅柱子的后方跑了出来。 夏雨熏一愣,征征的看着这名姑娘。她的右脸颊像是曾遭火吻,皮肤纠结成一团,但左脸光滑无瑕,五官看来与魏爷有些相像,身形也颇高,好在她身材纤瘦,要不以一个姑娘家来说,个子实在太大只了点。 “看什么?就是你,一切都是你!”魏如茵不满地朝夏雨熏斥道。 她是个呛姑娘,很清楚这一次哥哥带着她急急返回安城,就是因为这个女刺客惹出的杜康元事件,若她真的得被迫离开盛园,那都是这个女刺客害的。 她气呼呼拉着欧辰威的手问。“威哥哥,她是刺客啊,为什么没上手铐脚熔?没给她严刑拷打?没把她送进妓院--” “够了,欧爷才是决定她命运的人。”魏子健冷冷打断妹妹的话,再看向欧辰威时,又是一脸歉然,“我看我们兄妹还是走人吧……” “算了,五年不支薪酬。”欧辰威拿他没辙,转向魏如茵时,深邃的黑眸里迅速闪过一道几难察觉的歉疚,但随即就被笑容隐没。 “她不是刺客,是我要藉由她去找回丢掉的人,所以才没特别为难她。” “欧爷不必特别解释,我们只是下人罢了,我先带如茵下去了。”魏子健扣住还不想走的妹妹离开。 “我还没跟威哥哥说完话呢!哥,放开我……”魏如茵心有不甘的被拖走了。 欧辰威沉默的目送他们离开,深吸口气,刚收回目光,就看到一旁的夏雨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你看她的眼神挺自责的,她的脸伤该不会是你造成的吧?”她好奇的问。 他黑眸倏地一眯,突然又笑出来,“真不知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说完这句话,他也走了出去,走之前不忘丢了个眼神给田奕谕,要他盯着她。 “他什么意思?”夏雨熏一脸不解。 什么意思?他深知辰威要他盯着夏雨熏,绝不是要自己跟她细数往事,毕竟好友对如茵的愧疚早已藏到心坎深处,为的就是不想让有心人把脑筋动到她身上。 但夏雨熏这个小丫头才认识辰威几天,竟然就能从他看如茵的眼神中噢到愧疚的味道,也难怪辰威怀疑她是装傻还是真傻了。 忍不住的,田奕谕还是向夏雨熏说了一段长长的故事,端看她随故事起伏变化的表情,他就肯定她绝对是后者,只是难得聪明罢了。 “说完了,你快回松林院,我也得去干活了。”他下了结语,长舌时间结束。 夏雨熏没有异议,她的确需要时间消化欧辰威的故事。 原来,欧辰威、魏子健、魏如茵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三人原本让一名富商收养当童工,却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不高兴时富商还会痛打他们出气,熬不过一年,三人便逃出府开始流浪天涯,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四处打零工,来养当时年仅三岁的魏如茵。 后来,欧辰威进到一家镖局工作、学武,十一岁时就长得比同龄的孩子高大,也开始跟着四处跑镖,十三岁时就跟着其他镖师首次进了青楼。 发现男人的钱很好赚,所以他存钱又借款顶下一间经营不善的青楼,靠着过人的交际手腕与走镖时认识的三教九流友人,很快就赚了大把银子,这一年,他才十五岁。 但也就在同一年,他所居住的小院落起火,十岁的魏如茵独留屋内,火势团住了她,在他得知消息冲进火场时,她已昏迷,半张脸烧伤,奄奄一息。 也是那莫名的一场火,让魏如茵成为了欧辰威的责任。 因为当时魏子健一身傲骨,不想靠女人的皮肉钱发达,自己找了别的事做,无奈妹妹喜欢跟欧辰威在一起,不肯搬离小院落,所以他只好请欧辰威代为照顾她,而欧辰威也看在儿时同伴的分上,答应了。 第七章 事发之后,魏子健朝欧辰威怒吼,指责他没有保护好魏如茵,甚至打了他好几拳,但他都没有回手,的确认为他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接下来的日子,他以行动表示愧疚与补偿,不仅花大钱将呛伤昏迷的魏如茵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也给她最好的照顾,而魏子健将他的作为看在眼里也消了气,感激之余,才吞下自己的傲气回来替他做事,但就算欧辰威以兄弟相称,魏子健却始终谨守分际,只肯以下人自居。 倒是魏如茵,从不掩饰自己想当欧辰威妻子的事,反而是魏子健坚决反对,还说欧辰威就算有欠什么债,这几年也已还够,不应该再赔上婚姻赎罪,相当明理。 那个人看来真的就是硬邦邦的!夏雨熏想到这里就摇头。没想到欧辰威也挺可怜的,又不是他去放那把火,居然愧疚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自己。 “真难想像他会是这样的人,那我应该不会在这里受困太久,毕竟他是个好人啊……”她想了这件事儿一整天,想到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仍旧一成不变,她整天哪儿也不能去,除了无聊还是无聊。 欧辰威还是忙得每天都看不到人,就连爱笑的田奕谕也不见人影,反而是魏如茵一天总会过来瞧她几次,说些挑衅的话,像是“别以为留在松林院就是威哥哥对你有意思”,还有“威哥哥有很多女人,但始终没有娶妻,是因为那个位置早就为我留下,等到我哥点头,我们就会成亲。”之类的。 夏雨熏无聊的吁了口长气。她可以看出来魏如茵是自卑的,但自己对她真的有那么大的威胁吗? 偏偏除了魏如茵,没人会来和她说话,小青、小红也不会跟她聊天,她真的快被闷疯了,她到底哪时候才能走? 这夜,睡不着又觉得闷,她步出房间想透透气,却听到一阵熟悉的谈话声,是从亭台传来的。 “威哥哥,我哥说你忙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我特别准备了这一桌酒莱等你回来。”魏如茵的声音听来非常湿柔。 “谢谢,但我没有胃口。” 欧辰威的声音听来怎么那么沉重又疲惫?夏雨熏柳眉不由得一皱。 “你太忙了,下人那么多,还有我哥和田大哥帮忙,你就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了。来,吃块肉。” 耳朵竖直的夏雨熏轻轻移动脚步,躲在墙角看向灯火通明的亭台,果真见到欧辰威跟魏如茵正面对面坐着。 她偷偷的看着他,又数数自己的手指头。有十天没见了呢……天啊!她的双手抚着”呼呼狂跳的胸口。真是奇怪,每次只要见到他,这心就会跳得特别快,肯定是他的相貌俊得太没天理了吧? 可是,他的神情看起来也真的好累,令她莫名有点舍不得…… 欧辰威突然站起身来,“我想回房睡了。” “威哥哥,你知道我今年二十三,早过了女子许婚之龄?”魏如茵也连忙起身挡住他的去路,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躲在一旁的夏雨熏登时瞪大眼。 “威哥哥,我好不安,哥哥一直不愿让我嫁给你,幸好这些年来你身边除了那些烟花女子外,从没有什么女子驻足,可是那个夏雨熏……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她不一样。” 夜太静,魏如茵的声音虽然不大,仍随着夜风送到夏雨熏耳里。但她到底哪里不一样?连她自己也不懂。 “别胡说了,先放开。”欧辰威盛眉,欲拉开魏如茵的手。 “不要!你喜欢上夏雨熏了?她脸那么干净、那么可爱,那双纯净坦率的眼一看就知道从没吃过苦头、没看过任何丑陋的事,一直是生活在爱与幸福中……”说到后来她都匣胭了,“不要说我乱说,我就是知道、也能感觉到。” 欧辰威并没有驳斥,事实上,他也一直觉得夏雨熏很特别。这几天他在赌坊、酒楼、万花楼跟许多人交际应酬,忙得昏天暗地,这才发觉她的特别在哪里。 她没有那些意有所图的嘴脸,也没有被生活磨得疲累的苦涩神态,她的人生至目前为止大概都是被真善美包围,显现出来的神情才那么直率而真实,充满着光与温暖,会让人无法不对她产生好感。 甚至在他忙碌这么多天终于能告一段落后,回来最想看到的竟然就是她,想逗逗她、和她一起说说笑笑…… 夏雨熏看着亭台中两人抱在一起,胸口莫名窒闷,但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懂。她早知道他们是妹有情郎无意……没错!欧辰威既无意,怎么还让人家抱着呢?这不对嘛! “为什么不说话?威哥哥,你在想什么?”魏如茵抬头看他,双手仍抱得紧紧的。 “没想什么,你去睡了好不好?”他好言劝着。 她摇头,“我不要,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娶我,我的脸伤是你间接造成的,没有人要我了,你一定得要我,求求你……” “我就知道你又跑来这里,难怪松林院留守的奴才全被你支开了。”一道喝斥声传来,魏子健突然出现,粗鲁的将妹妹从欧辰威怀里拉开,“欧爷,她的话你别当真。” “哥!”魏如茵大声哭着抗议,“为什么要这样?你不也曾说过是他没有保护好我、是他的错?哥……为什么不让威哥哥娶我?” 魏子健没有回答,强势的将妹妹拉离松林院,四周顿时恢复一片寂静。 夏雨熏静静的看着欧辰威像尊雕像似的柞着不动,但即便如此,她却能感受到他的难受。 “可恶!”他突然狂吼一声。 “啊--”她吓了一跳,不小心发出一点惊吓的低呼声。 “谁?”他碎然转身,瞪向声音来源。 “我!”她急忙的走出来,免得被他当是贼或刺客的打一掌或踢一脚,那多划不来。 他浓眉一皱,看着她走到亭台,“你在那里多久了?” “一会儿了,但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她很用力的摇摇头。 他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你很不会撒谎,连开脱的话也如此矛盾,这样的你到底是怎么在这险恶世界里生存下来的?”说到底,他是羡慕她的,她何其幸运,能活得如此纯粹又快乐。 “险恶?还好吧,这世界上大多是好人和善良的人,就像你,你也很善良,魏如茵的脸伤都多少年了,你还耿耿于怀,其实那也不全是你的错,她说你没保护好一一”她突然住口,因为他竟笑了出来。 欧辰威伸手轻轻敲了她的额头一记,“还说没听到?”他失笑的重新走回桌边坐下来。 夏雨熏抚着被他碰触到的额头,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额头好烫,心跳紊乱,好一会才回神听懂他说了什么。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笨啊! 但不知道为何,谎话被拆穿了她也没想急着走,反倒回身跟着他坐下来。 “好吧,我还是诚实以对好了。我是听到也看到了,可我必须说,有脸伤虽然很让人难过,不过心美更重要吧?” “你在安慰我?你可是被我软禁的入。”这身份是否错置了?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努力的想给他们好生活,呢……田奕谕曾说了你的事给我听,总之你现在虽然是个大老板,但当年被欺侮、在夹缝中求生的日子,魏如茵肯定也参与及看到了,怎么还会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她觉得这样很残忍。 “你觉得我很可怜?”他反问她,有些不明白田奕谕做啥那么长舌? 她用力摇头,“不是,只是你都已经是有财有势的男人了,却还得被挟持……拿你的愧疚来逼亲很不应该。”她纯粹是就事论事。 他突然冲着她咧嘴一笑,“你真是个矛盾的人,有时很灵巧,有时很迷糊,可有时又贴心迷人。” “我就说了我是好人,那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她反应很快,立刻双手合十的请求。 看来也很懂得把握机会。他笑答,“快了,慢则后天,快则明天,就会决定你的命运了。” 夏雨熏眼楮倏地一亮,“我有把握,你一定会放我走的。”她心情甚好的看着眼前这一桌酒菜,“这几天过得闷,胃口都不好,今天更是吃得少……你不吃,那我吃了。” 她可真有自信,但事实上,即使他派出去的探子还未回报,他也已能确定这小家伙不会对他不利。他虽然很想留下她,就不知还能用什么理由…… “你吃得下全给你吃。” “谢谢。”她笑笑的直点头,开始大快朵颐。 这一大桌山珍海味,欧辰威常吃,从未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瞧她吃得津津有味,口中塞了满嘴食物,每道菜霎时看来都令人垂涎三尺,原本他忙了一整天也没什么胃口,此刻竟也有了几分饥饿感,不禁动手拿起碗筷也吃起来。 “喂!不是全给我吃,你怎么也动筷子了?”她马上抗议。 他一挑浓眉,“你当真吃得下这一整桌?” “行,我现在心情好到可以吃光这桌菜。” 他笑了,“那怎么办?我现在也饿到可以吃下这一整桌,我们各凭本事吧。” 接下来,筷子来来去去,两人狼吞虎晒x酒更是一杯杯的倒,但其实夏雨熏是故意跟他抢吃的,因为她的亲亲老爹说过,她吃饭的样子会让食物看来更好吃,不饿的人看了她吃也会想吃东西,而且,用抢的食物会更好吃。 老爹说对了,欧辰威果然吃了好多,而她也快吃撑了,可是这酒倒很好喝,甜甜的,她一杯一杯的喝,脸儿也愈来愈烫。 欧辰威也注意到她脸色异常配红x又看到她大口喝酒,眉头不自觉一皱。 “这酒后劲颇强,别喝了。”他很清楚魏如茵特别准备这酒的用意,大概是想借酒壮胆做些什么,让两人关系有更进一步的进展,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连吃都不吃就想走。 “不会啊,我现在还很清醒。”夏雨熏笑吟吟的又夹了口菜吃。 “没听过酒后乱性?” “璞}”她笑了,嘴里的食物也全喷出来,好在他闪得快。 她咯咯直笑,“你不必担心你的清白,我绝对……呃!”她突然打了个酒嗝,不会扑倒你的。” 欧辰威的目光逐渐深浓。她看来好可爱,双颊酩红让原本清丽的容颜更显得粉雕玉琢,举筷探向一盘辣肉炒豆,却溜来滑去的怎么也夹不到。 见状,他拿起筷子夹了豆子放到她唇边,她很配合的张嘴吃下,看来很满足,笑嘻嘻的吃着。 “那你不担心自己酒后失身?”他又问。 夏雨熏哈哈一笑,放下筷子,双手抚向他的脸,还啪啪的拍了两下,“你是欧笨蛋,不是采花贼,我不担心。” 他哑然失笑。看来她不是小看了男人的情欲,就是小看了自己的魅力。 感觉身体变得好烫好热,她忍不住吐着舌头看向他,“好热噢,而且……”她怎么变得有点大舌头,话都说不好了?“你怎么……变成好几个人?好几个欧大笨蛋……不可以噢,我一个都应付不来了。” 她此刻娇俏的模样带着微憨,欧辰威知道她差不多醉了。“好,我把那几个都收起来,让你对付一个就好,如何?” 第八章 “好,好极了……你好……”夏雨熏皱着柳眉,以手肘支撑着身子,“奇怪,我要说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脑昏昏的,眼皮也重重的……”她明显已酵然,再坐下去可能都要打盹了! 他失笑的摇头,“我扶你回房睡吧。” 他起身要扶起她,没想到她一站起来就脚软,他索性将她一把抱起来,而她想也没想的就将手攀住他的颈项,昏沉的小脑袋就枕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他抱着她回到侧厅的客房,小心的弯身将她放到柔软的床榻上,由于她的双手仍勾着他的脖子,他也就顺势的轻压在她身上,望着她醉眼迷濛的星眸以及那诱人攫取的粉嫩红唇……须臾,他忍不住以唇轻轻磨蹭着她的唇瓣。 “好痒……” 她笑了开来,那红嫩樱唇如玫瑰花月为秀他采撷,距离如此近,他着实禁不起这样的诱惑,终于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吻。 狂热的舌尖滑入她口中,他想不到她的滋味如此美好厂令他几乎是欲罢不能的愈吻愈深,厚实的大掌亦忘情的隔着衣服抚着她的浑 圆,直到她承受不住的嘿呼一声,他才突然从意乱情迷的欲 望中清醒,连忙移开嘴、站直了身子看着她。 他从不占女人便宜,可现在做了什么?除了青楼女子外,他从未如此贴近过一个女人,难道……他真的恋上这直率可爱的小家伙? 夏雨熏睁开迷濛的眼眨了眨,“怎么了?” “睡吧,可惜你太小了,我要吃你还真的下不了手。”这是肺腑之言。 “吃我?你没吃饱?”她纳闷。 欧辰威嘴角弯起笑弧,“不是,我想跟你做坏事,想亲你、摸你、爱你……但你才十六岁。” “亲亲吗?很舒服……你可是第一个、第一个亲我的……不吃会……后悔!” 好心放过这小家伙,她竟然还教训他不吃会后悔?欧辰威苦笑。他这辈子可没有如此窝囊过呢。在他仍想着时,她很快就呼呼大睡,他摇摇头,为她将被子拉好后,轻声关上房门离去。 在他离开后,一个黑衣人从窗户翻进房内,走到床前对熟睡的夏雨熏点了几个穴道后,将她拉起坐正,掌心贴靠在她的后背,不一会儿,她身上开始发热流汗、酒味四溢,黑衣人才收手走到她面前。 同时间,她也醒了过来,在看到覆面黑衣人唯一露出的睿智黑眸后,她又惊又喜的大叫,“大--” 但下一秒,她的嘴巴立即被他塞进一颗药丸子。 “吃了这颗药,约莫半个时辰就能恢复功力,有什么话等逃离这里后再说。” 夏雨熏明白的点点头,“那大师父先走,我恢复武功后,这里就团不住我了,你放心。” 大师父点点头,解开背上的小包袱交给她后,随即飞身离开。 太好了,她可以走了!夏雨熏开心的打开包袱,发现里面是一套夜行衣,此时她才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有酒味,想起她方才喝醉了,是大师父先将她体内的酒气逼了出来。 然而,直至她换上夜行衣后,依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房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多、醉糊涂了,现在可以走了,她又有点儿舍不得。 小脑袋瓜东想西想一堆,不久后,发现半个时辰已到,她赶紧回神试着运功,确定恢复功力后,她便施展轻功跃上屋槽,小心的在夜色的掩护下飞搪走壁离开盛园,不料却葺地听到自己的名字-- “夏雨熏的事已有眉目。” 她下意识的停止动作,一个翻身倒挂,就见到某间房内,赫然坐着欧辰威跟田奕谕。 “她说的事都是真的,我一一探询求证过。她从小就颇有侠女之风,因此她爹娘便让她四处习武,这次前来,夏家两老也仅知是几位师父带她到外地游历……” 田奕谕这几日不见踪影,就是去查证她的身份跟探一些消息。 “她所属的组织是齐天会,成员也只有那几个师父,他们的功夫都不错,最好的是大师父,但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跟背景,只知道他独自一少、住在庆州山上的庙里已有十多年,看来也没有问题……” 那当然,大师父是全天下最睿智、最厉害的老人,而且绝不害人。夏雨熏边听边想着,从田奕谕的口中也得知潘荷已被辗转带到南方一问尼姑庙,要她在那里反省所作所为。 “就跟我们上次谈的一样,夏雨熏绝不可能来自那个神秘的异色组织。”田奕谕做了总结。 异色组织在刺客界颇负盛名却最为神秘,号称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允许见血,此事连她都时有所闻。 “上回得到消息,我将会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但究竟是要我死,还是像阎冥一样被吸收成为组织的一员,目前仍是未知。”欧辰威顿了一下又道。“我费尽干辛万苦才将自己的人送进异色组织所在的‘刺客之岛’成为内应,但从知道这个消息至今,唯一找上门来的也只有夏雨熏,为求慎重,我还差人将她的画像透过秘密管道让内应确定她是否为刺客群之一,但答案是否定的。” “既然如此,你决定放她走了?”田奕谕问。 “不,我想留。”一想到今晚的事,他就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让她走了。 “在你眼中,女入不是用来发泄就是生育的工具,你不是想跟她玩真的吧?”田奕谕从好友眼中看到一抹认真。 “怎么可能?只不过今晚有机会一亲芳泽,所以我想多留她一些日子,有机会也可以教教她情欲的事。”在好友面前,欧辰威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望,甚至故作风流的扬起玩世不恭的邪笑。 她被亲了?糟糕,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夏雨熏脑中隐约闪过片段画面,小脸霎时发热。 “她可不是那种可以玩玩或当妾的料,她家境优握,除非你想娶她……”田奕谕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对,你娶她让魏如茵死心,她就不会老拿脸上的伤来逼婚了。” 欧辰威扬眉笑问。“娶她?我以为你喜欢她?” “是喜欢,但更喜欢你这个朋友,就像她曾说的,不必为了一个女人破坏多年友谊。”他率性的一拍胸膛。 “哈哈哈!好,冲着你这句话,明天我就去吃了她,生米一且煮成熟饭,她爹娘不让她嫁给我也不成了。”欧辰威开玩笑的附和。 田奕谕知道好友只是随口说说,因为魏如茵是他心中最大的魔障x若不是魏子健反对,好友早就为了太深太多的愧疚娶她了。 但这一切,夏雨熏是不知道的。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这坏蛋明知她是无辜的,还是要留下她,甚至要利用她来让魏如茵死心……看来,她果真是个笨蛋,大师父早叮嘱过她,说他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她怎么还会当他是善良的老百姓呢?不行,她得快快闪人! 啊!也不成,她不能就这么跑了,他知道她家及齐天会的所在地在哪,而且他的人脉又广,难保不会去找她或其他人麻烦,她得想想法子制止他…… 夏雨熏眼楮骨碌碌一转。对了,就用男人最伯的那一招吧。 她施展轻功先潜入厨房与柴房,拿了些东西后就往松林院而去,幸运的是,欧辰戚尚未回房。 欧辰威与田奕谕聊了一会儿便返回松林院,没想到一进房立即被人点了昏穴,再醒过来时,他全身穴道皆被点了,呈大字躺平在床上,而站在床边的,竟是已经醒来且一身夜行衣的夏雨熏。 “你的武功恢复了?你是装醉的?”他难掩讶异。 一盯着他的脸,夏雨熏就不自觉想到他吻了自己,小脸立刻赶红。也许是太醉了,她还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滋味……天!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回味?面对这种太有心机的男人,她还是少跟他说话才好。“对,都是假的。” “不可能,那你早就逃了。”依她的武功,盛园因不住她。 “我好奇你这里还有做什么藏污纳垢的勾当啊,所以没逃,信不信随你。”她随口胡说,“但现在我想走了,只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就放了你--今晚一别,你不可以找我、我家人及朋友的麻烦,就连见面也不可以。” 欧辰威瞪着她。她凭什么跟他谈条件? “凡事都该适可而止,我相信你已证实我的身份,理应放我走,墓于大师父常说的一句话,‘入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答应别来找我就行。”她遵从大师父所教的,要心存仁厚。 “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把我放了再谈,不然我就叫人。”他很讨厌此刻的无助感,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夏雨熏摇摇头,“你太好面子,不到最后不会叫人的。” 她还真的说对了!欧辰威突然觉得她真是可恶透顶,竟将自己掩饰得那么好,尤其喝醉还是假装的,这更让他怒火中烧,但究竟是气自己没把握机会大方的将她吃了?还是气她竟能牺牲到让男人随意亲她的唇?这就不得而知了。 “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是相信你是个一诺千金的人,才给你这机会的。”事实上,外界对他这一点的评价也极高。 “如果我不答应呢?”他很好奇她能做出什么狠心的事来。 “你一定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叹了好长一口气,突然弯下身,将放在地上的大寐布袋给打开来。 他斜眼往地上一看,黑眸倏地瞪大,因为里面装满武器,有小刀、剑、剪刀、大刀,甚至还有两把大、小斧头,看她还煞有其事的一一拿起来掂了掂重量,挥两下测试拿得顺不顺手,他忍不住没好气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威胁你,但既然你这么难商量,我也没别的选择了。”她一脸认真的说。“两条路,只要你肯发毒誓。‘我欧辰威在今日一别后,去找或去见夏雨熏及跟她有关系的人,我的命根子就会离我而去。’我就放过你。” “也就是说,我不肯发毒誓,它很快就会离开我?哼,你不敢。”他对她有信心,她不是会断入香火的人,虽然伪装的功夫实在高明,但从她最初所设的陷阱到现在还可以商量的“二选一”来看,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你一定要逼我就是了?”她颇为无奈的拿起一把最大的斧头,没想到还挺重的,她双手握住把柄举起它,将它悬在他的胯下正上方,原想吓吓他而已,怎料手却突然滑了下,她虽急着想握紧把手,但沉重的大斧头依然就这么砍了下去-- 听他痛呼出声,她霎时脸色发白。 “天哪!不会、不会真切下去了吧?”她急急的举开斧头,可他又痛呼一声, 她吓得将“凶器”丢到一旁,双手发汗的跌坐在地上。 “你这该死的女人!”他怒声咆哮,也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真的中了?弄假成真了?夏雨熏很害伯的连滚带爬来到床边,仔细在他的胯下看了看,他大腿边受了伤,好在血流不多,但离命根子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呼!好在没中。她吐了好大一口气,完全吓坏了。她并非真的想伤他,只是他应该也被她吓到了吧?“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了吧?说不说?”事关太多人的生命安全,虽然她觉得对他很抱歉,但还是得逼他给个保障。 第九章 “我真的没想到会被你这小家伙给耍了……好,算我识人不清,就照你说的,以后除非是你找我麻烦,不然我绝不会找你或你家人朋友的麻烦。”欧辰威咬牙低吼,承认自己真的看走眼,她比他想像中的还狠。 望着他那双震惊又愤怒的黑眸,她深感愧疚,即使一开始想对她做坏事的明明是他,她仍觉得莫名对不起他,最后还是拿了布条绑住他流血的大腿,“半个时辰后穴道会自动解开,这次我的点穴手法跟上回不同,你不好靠自身的内力冲开,所以别忙了。” 看着他那双恨恨盯着她的黑眸,她转头飞身一掠后跟自己说,这辈子,她绝对不要再对上那双眼眸了…… 不想对上他的眼眸吗?夏雨熏深深的叹了口气。唉,这下子恐怕两人要对上眼一辈子了呢。 此刻天气晴朗,富甲一方的欧辰威正在马车里舒服的半躺着,那双充满邪魅电力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他对面的她瞧。 夏雨熏也瞪着他,两人已经在返回安城的路上。很意外的,这次田奕谕并未同行,而他这个丈夫昨天让她坐在椅上睡了一夜,天亮后倒是很会做戏,先是脱了她的霞坡后,再扶她在床上躺平,让丫鬟们以为她是在床上睡。 伪君子!“看来当你的娘子非得要有天大的勇气不可。”她又是一阵叹气。 “怎么说?”他佣懒一笑。 “昨晚的新婚夜是那样,今天又把我两个陪嫁丫鬟退回娘家,说是欧家丫鬟够多……你是故意在孤立我的吧?我猜未来的日子肯定是永无止境的悲惨折磨在等着我。” “我家丫鬟多是事实,光是目前随行的也有四位,而说到受折磨,我倒觉得你看来还不错,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在夏雨熏听来,这就是风凉话。“我看来还不错?我现在腰酸背痛得要命,不哭是因为不想浪费眼泪,更不会自缢让你马上变鳏夫,但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而是我爹娘很爱我,我才不会为了你这种人丢掉性命!” 欧辰威轻笑出声,“你这么想很好。”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看来心情好像很不错,一夜都过了,也许他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 夏雨熏轻咳两声,“欧爷,你知道的,其实我这个人很能随过而安,很多事尽量反求诸己,欲望也不大,日子只求过得平顺--”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仔细想过了,我们半年多前分开时,我明明没砍中你那--” 以杀死人的冷冽目光射向她,她马上用手捣住自己的嘴巴。 “你还敢提!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报复吗?”他怒问。 她放下手,叹了一声,“担心也没用,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哪儿也去不了,除非你肯给我一纸休书。” 欧辰威冷笑,“可能吗?” “我知道不可能,可是做人不要老是回首前尘,一定要往前看。尤其是你这么大器的男人,哪会小眼楮、小鼻子的像个女人家记恨,是不是?”她陪笑的好言相劝。 他只是笑了笑,没再回答。 看见他这模样,她却有一肚子的问题憋得实在难受,忍不住脱口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娶我的动机又是什么?” “你认为呢?”他把问题又丢还给她。 夏雨熏吐了口长气,“我哪想得出来?一般男人要娶我,当然是看上我丰厚的嫁妆,但你哪会缺钱?还是当真被仇恨蒙了心,所以看不清娶我是自找麻烦?” 他讥消一笑,“有可能。” 她眼楮倏地一亮,“那我现在点醒你了,你就果断点给我休书吧。所诣缸愕能双,善莫大焉,咱们今后分道扬瓖……喂,你干么闭上眼楮?我话还没说完呢。” 直觉想接近他身侧,奈何上半身能移动,腿却动不了。 那用爬的?太难看了。 “你的君子风度呢?我还没说完话,你怎么睡了?再说,你不是发誓绝不会找找麻烦、不会见我?虽然抛绣球招亲是我主动对外,谁都能来,但你发了毒誓就不该出现……还是你那儿真的不能用了,所以来找我报仇……” 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使出点穴神功。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只有马车行进的达达声。 三天后,盛园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忙着准备迎接即将抵达的欧辰威跟夏雨熏。 大伙儿心情都很难形容,尤其是在得知主子的新婚妻子就是半年多前被软禁的那名小刺客,如今还成了残废之身时,他们都不明白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一山难容二虎,这几日魏如茵的火气爆发,动不动就辱骂下人出气。 她的心情差到极点,完全不懂聪明的威哥哥怎么会去抢夏雨熏绣球,这让她情何以堪?如今夏雨熏成了当家主母,她不依又不平,更无法接受。 此刻,她站在厅堂里来回的踱着步,外头奴仆们早已并列恭候归来的两人。 “回来了!欧爷跟夫人回来了!” 外面传来奴才的呼喊声,她也急急的拉起裙摆跑了出去,正巧看到欧辰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夏雨熏,在梁总管及奴仆们的欢迎下走进来。 夏雨熏真的残废了? 魏如茵见状却一点都不痛快。那女人占了她的位置变成当家主母,就算残了也难消她心头之恨!而盛园里的人都知道,主子最忌多嘴长舌,所以即使每个人都对新夫人的身份有疑问,但也谨守本分没敢开口,除了她。 欧辰威推着夏雨熏甫进入厅堂,魏如茵便用尖锐的声音率先发难,让才踏出厅堂的多名奴仆吓得停顿一下后,急急快步离去。 “为什么?威哥哥,你明知我把一生的幸福和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明知我在等你,结果等到的竟是你眷顾了另一个女人,而她甚至比我更糟,是个残废?”她不服的说。“她可不是你弄残的,你何必负责她的终身?我呢?我的脸伤是因为你忙着赚钱没照顾好我而造成的,你才应该负责我的一辈子!”她泪如雨下,多年来累积的怨怒顿时爆发出来。 多少年了,她对他的深情以及等待他爱她的浓浓孤寂,总是无时无刻的啃嗜着她的心,他收留了她跟哥哥,给了她最优渥舒服的生活,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可现在,他却如此残忍的将她推落无底深渊…… 空气凝结,四周陷入一阵沉闷。 欧辰威表情凝重,虽然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回来面对,也已决定对她吐实,这几年他之所以没有碰她、娶她,都是因为她哥哥早己把话说白-- 你若是不爱她却敢碰她或娶她,我这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魏子健太理性,不允许他是为了愧疚娶她,偏偏他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就无法对她“负责”。 你不爱她又娶了她,你就不幸福,如茵也不会幸福,只会更痛苦。我当哥哥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妹妹往痛苦的深渊里跳。 然而这会儿看着魏如茵控诉的泪眼,他却说不出这些话来,伯她会因此更恨她哥。 这样凝滞的氛围,实在让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于是,某人开口了。 “呢,请稍微尊重我一下好不好?我才新婚第四天,就算你要欧爷纳妾也要等一等吧。”夏雨熏其实早就听不下去,但话一出口就又后悔了。 “你算什么东西?”魏如茵恶狠狠的瞪向她。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我是人。”她无奈一笑。自己果然是个笨蛋,这下把她心中那把妒火都引向自己了。 “你--” 魏如茵还想开骂,但晚一步进到厅堂的魏子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马上喝斥妹妹,“不可以对夫人没礼貌,她现在已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了。” “我不承认!”她嘎咽的摇头,“哥,你替我说说话,我是你妹妹啊。” “你要自己回房,还是我抓你回去?”他冷然的看着她。 她咬着下唇,泪流满面,“好、好,我回房。”她觉得自己好悲惨,再也受不了的哭着离开。 魏子健没再多看妹妹一眼,歉意的向夏雨熏一拱手,“抱歉,夫人,我会好好管教舍妹,也恭喜你‘” “谢谢,令妹的事我不介意,你也别放心上。”她看着他道。许久未见,他果然还是很严谨。 “多谢夫人。”魏子健这才看向欧辰威,“恭喜欧爷成家。” 他微微一笑,“一切可安好?” “好。” 欧辰威想了下,唤来在门外候着的梁启二,“梁总管,先带夫人进房休息。” 梁启二立即走进来,拱手道。“是。”而后,他随即走到夏雨熏的身后,“冒犯了,夫人。” “梁总管,麻烦你了。”她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 他尴尬摇头,推着她步出厅堂外,再示意两个丫鬟跟着过来,“日后就由她们何候夫人。” “我知道,小青、小红我跟她们很熟了。”这话说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两个清秀丫鬟对她的印象都挺好,因为很多事她都自个儿来,而且也很有亲和力,虽然上次留下时的身份颇让少、尴尬,但换成这次的身份,她们倒是乐观其成。 因为相较之下,与其让魏如茵当上主母,还是夏雨熏好,虽然她脚残了,可脸上的笑容一样这么可亲。 欧辰威看到夏雨熏等人转往松林院,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后,才将目光移同正视着魏子健,“很惊讶?” 他点头,“田爷先行快马回来交代欧爷指示的一些事时,口气也颇……” “不认同吧?我知道,他人呢?” “昨天就离开了,说是想出去游历一番,也许流浪几个月或一年,他说有跟你提过这事,还说反正你每年在盛园顶多也只待两个月,就会到别的城镇巡视生意,你们很容易就会遇上了。”魏子健回道。 欧辰威点点头。好友的确曾说过不想再留在盛园,想好好一个人四处去流浪,因为他自谢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结果自己却出乎他意料的通自决定成亲,没先和他提过,因此他要好好反省一下……但这些话,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是说真的。 “另外我想请示欧爷,许多人都送来贺礼,我们是否要在安城再办一次婚礼,邀他们喝杯喜酒?”魏子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摇头,“不必了,新娘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何况那些朋友平常己在我的酒楼赌坊吃喝,差不了这一顿。”他不是小气的人,但下意识的,就是不想让夏雨熏见到他那些说话没分寸的酒肉朋友。 “是,欧爷还有什么要交代?” 他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如茵那里,请魏兄多担待了。” “我知道,欧爷不必担心她,也谢谢爷终于肯娶妻了,虽然与我想像的人选及方式都相距极大。”魏子健也坦言,“但如此一来,如茵终于要面对现实,对爷死心了。” “我想没有那么容易,她很执拗。” “我是绝不会让她当小妾的。”魏子健的口气一下又转为严肃。 他点头,“我知道,我也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只是我也不懂,为什么欧爷不娶一个健康正常的妻子?我并非批评夫人或怀疑欧爷的眼光,纯粹是不解。” 欧辰威的神色闪了下,随即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苦笑,“我很难解释,因为连我自己也还没有找到原因。” 第十章 没错,当初听到她受伤瘫痪,还突然要丢绣球决定丈夫人选时,他就莫名冲动寸想要去庆州一趟,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要去看她的落魄狼狈,怎知当见到绣球在不间男人的手中来去时,他的身体竟像有了自我意识般,飞身去接下了绣球。 就像奕愉说的。他肯定是吃错药了吧。 盛园里,处处是亭台楼阁、美丽的花园及金碧辉煌的厅堂,有假山流泉飞瀑,甚至有波光粼粼的大型人造湖美得宛如仙境,而这里无论哪个景致,夏雨熏都很熟悉,就连奴仆们也不陌生。 她舒服的被下人们推着走,眼楮四处浏览美景,只是心里却觉得荒谬又荒唐,像是梦境,偏偏这又不是一场梦。 但不得不说盛园的下人办事效率真是高,听说他们在得知主子新婚的讯息后,花了短短三日就让松林院原本很男性化的院落卧室变了个样子,不仅四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寝室内也多了一座精雕细琢的梳妆台,院里内外更有不少地方请木匠加钉了斜坡板,方便她的轮椅进出,真是贴心。 不过夏雨熏没想到的是,其实这些全是欧辰威特别吩咐下人做的。 看着园内美景,此刻小脑袋瓜想的却是,欧辰威绝对是个很自虐的人,把她娶进门就要看她一辈子、忍她一辈子,他图的是什么? 回程时,她不过多说了些话,他就受不了的点她睡穴,那接下来的日子是否也不高兴就点她穴?她真的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意外,这一整天她又没有见到他,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大忙人,可入了夜,用完晚膳也沐浴完,小青跟小红将她推到寝房未将她扶上床即先行退下后,她竟然看到欧辰威了。 在松林院里,除了欧辰威的寝房外,还有一墙之隔的侧厅客房,她曾经是那里的房客,而且回程这两晚的住宿,他跟她也是分房睡,所以她一直以为回到盛园也是比照办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 他似乎也梳洗好了,脱下外袍后就走到轮椅前,神态自若的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接着自己也上了床,为两人盖好被子。 夏雨熏不自觉掖紧被子这动作泄露了她的紧张。接下来他们会发生什么事吗?像补过洞房花烛夜之类…… 但她想太多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低低传来。 呼!她松了一大口气,却又好像有一点点……失望? 她粉脸突然一红。老天爷,她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吗?怎么老想着不正经的事,虽然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别想偷袭我。”欧辰威突然睁开眼,吓了她好大一跳。 夏雨熏急急的反驳,“你……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 他只是侧瞄她一眼,背过身继续睡觉。 什么嘛!也不想想她会躺在这里是拜他所赐,还伯她偷袭? 不过这床好像特别大,是因为他常常在这里跟别的女入翻云覆雨吗?他始终没告知她,当初她到底有没有伤到他的重要部位,她那一斧头下去,该不会在他心头造成了什么阴影吧? 胡思乱想好久,她终于才不敌周公召唤,沉沉睡去。 欧辰威在此时张开眼眸,转头看着呼呼熟睡的她,喃喃低语,“我到底是怎么了?而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他会如此因惑,是因为这个时候他不该躺在床上,尤其是在刚回到安城,按例他该到经营的青楼赌坊走走看看,但他却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床上守着他的新婚妻。 一整夜,他难以入眠,甫阖眼小憩便已天亮,而他起床时,显然惊动了一晚上都贴靠着他睡的人儿。 夏雨熏立即惊醒,即使睡眼惺忪、脑袋仍混沌,她也是伸手拉住他,“等等,我们一起用个早膳,我有话说……” 她的话未说完,就因为他起身向前的动作,整个人也被拉扯向前,可她下半身缠住被褥,偏偏瘫痪的双脚又使不上力,眼看就要摔下床跌个狗吃屎,一个身影迅速窜回,双手抱起了她,将她放回床上。 她轻呼了口气,看着脸色铁青的欧辰威,“谢谢。” “你别乱动,等丫鬟们进来伺候。”丢下这句话,他立刻沉着脸走人。 一早就火气那么大?是睡不好噢?她在心中嘀咕。 不一会儿,小青、小红就走进来替她打点梳妆并换好衣服。 夏雨熏忍不住道。“我想跟欧爷一起吃早膳,他人呢?” “欧爷没有交代,我们也不敢问。”两人互看一眼,一起向她摇摇头。 看来是没办法了!她只好认分的让她们将早膳端进房里,一人独享。 但她才将两个丫鬟遗退,免得吃饭遗像有人监视,房门却又被打开,对方连门都没敲就进来,她立刻猜到来人是谁。 果真,进来的是魏如茵,两人初见面时就很不对盘,如今她身份大跃进,两人之间更是暗潮汹涌了。 魏如茵深吸口气,微微偏过头就见哥哥仍站在门外,因此她只能回头,双手端着茶盘继续走进房。 夏雨熏也从大开的房门口看到魏子健,她朝他点头微笑,他旋即转身离去。 她的目光收回,看向站在自己面前高得像座山的魏如茵。原来这女人是被她哥哥押过来的,而茶盘上那杯热茶,看来是给她这个当家主母赔罪的。 “对不起,夫人,昨天的事是我不对,请夫人见谅。”魏如茵说得不情不愿,眼角余光偷瞄身后,看到哥哥已不见身影,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冷光。 夏雨熏虽然善良又纯真,但她眼楮很利、脑袋更好,光看魏如茵闪烁的眼神,又见对方居高临下刻意将托盘往下递还斜放,分明就是要将那杯冒烟的热茶送给她的身体喝,她立刻有了警觉。 因此她先下手为强,假装要接托盘,手却不小心打到盘子,“啊--”她惊叫一声,同时茶水反而往魏如茵那边倒,她则迅速的将轮椅往后移。 热茶翻溅,她闪得快没滴到半滴,倒是魏如茵因为吓到,手晃了太大力,不仅衣服被溅到,右手也被烫到微微红肿。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夏雨熏。 “你快去冲水,不是烫到了?”她比较关心她的手。 “我要跟威哥哥告状,你不喝我致歉的茶,竟还刻意羞辱人!”魏如茵可不领情。 叹息一声,“那你就去啊,如果他知道打从心里不认同我的你,竟然‘好心’的端了一杯冒烟的滚烫茶水给我,茶水又刚好翻了却烫到你自己,聪明如他会怎么想?肯定是你在陷害我嘛。”她很好心的提点她! 魏如茵无法驳斥,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管威哥哥他怎么想,你给我听清楚,在我面前,你永远矮了一截!”语毕,她怒气冲冲的快步离开。 夏雨熏摇摇头,看着洒了一地的茶水还有破掉的托盘跟杯子。无奈此刻的她连想收拾的能力都没有…… 她皱起柳眉,弯腰努力的伸直手,试着想拾起地上的托盘。 突地,有只宽厚大掌代替她收拾起地上的破杯盘。 她怔愣的一抬头,看到欧辰威。 “在魏兄跟我提到他要如茵来跟你道歉后,我就猜到会这样。”他的确是不放心才又匆匆过来,可仍然晚了一步。 “不是我要惹事,是有人刻意制造争端,真的不干我的事。”她必须澄清。 “怎么不干你的事?你是当家主母,就要把该有的气势做起来。”他太了解如茵,一旦被她压下去,夏雨熏在这里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但,他为何要在乎她好不好过?唔,应该只是不希望两个女人的战争破坏了盛园的平静吧。 夏雨熏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她原本猜测过,他把自己娶来是要欺负或报仇的,如今魏如茵对她不好,他不是应该很高兴?但看来怎么好像不是这样? 而接下来的日子,也陆续发生了几次魏如茵刻意找碴的事情,却反而更证明了欧辰威娶她进门,好像真的不是为了要出气。 她不懂,不过当主子的人都应该颐指气使吗?小青跟小红说,一般人都是这样的,而且她们还悄悄的告诉她,这件事魏如茵做得比她称职多了。 想想也是,魏如茵老是刻意在她面前教训奴仆,好像要显示自己的地位不比她低,那挑衅的眼神实在令人厌恶。 瞧瞧,这会儿她不过在花园里赏花,魏如茵就故意过来要小青、小红去做事,她当然不肯,“你可以找其他丫鬟。” “为什么?”魏如茵气焰凌入的说。“盛园的一切都是威哥哥还有我哥哥一起努力得来的,你这个外入没有付出半点心力,凭什么享受支配她们的权利?我现在就要她们两人去替我做其他事!” “我有没有资格享受,不是你说了算,小青小红是欧爷给我的人,有问题你去找他。” “拿威哥哥来压我,你以为你是谁?”她筒直气坏了。 “就像你哥说的,我是这里的当家主母,你要是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对我大呼小叫、老是要我的人走--”夏雨熏的话因见到某人戛然停止。 “威哥哥,你来得正好,她威胁我,说要把我赶出去。”魏如茵一看到欧辰威走过来,立刻拉了裙摆跟上前告状。 “真是幼稚,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她神情坦荡无畏,看着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欧辰戚。 “但你就是那个意思。”魏如茵很坚持。 “你先下去吧。”欧辰威突然开口,但话却是对着魏如茵说的。 她脸色大变,“威哥哥,你不信我却相信她?你看看我这张被火灼伤的脸,到底是我跟你认识比较久还是--” “他当然比较信我,我是他娘子,是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女人,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怎么当夫妻?” 夏雨熏本不想这么呛的,但她不喜欢魏如茵老是将自己的脸伤挂在嘴上,软性威胁欧辰威,她几乎每次都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那抹几难察觉的痛楚。 “夫妻?你以为威哥哥为什么娶你?他只是要让我哥放心,表示他绝不会娶我罢了,你真以为他爱上你这个残废了吗?” 魏如茵恨恨的瞪着她吼道,又无限哀怨的看了欧辰威一眼,才快步奔回房里,趴在床上痛哭失声。 “你不应该那样回她的。” 欧辰威想起魏如茵离去前的那一瞥,脸色凝重了起来。 “你不好回我就替你回啊,我们是夫妻,你不用太感谢我,那太见外了。”夏雨熏很认真的说着,虽然魏如茵最后的那句话让她胸口有点闷。 她以为他是这个意思?要向她道谢?他目瞪口呆。 “噢}”小青跟小红憋不住笑意,急急用手捣住嘴巴。 他简直哭笑不得,而那个小家伙此刻还沾沾自喜的……也对,她生长的环境跟他的太不一样,所以对有些话的解读也大不相同。 夏雨熏一直是个好主子,见两个丫鬟憋笑憋得脸红通通,索性要两人退得远远的去笑个痛快,而她自己今天也有件事一定要向他问清楚,没想到-- “我只是回来洗个澡,晚上有个宴席。” 欧辰威丢下这句话当作交代,便通自往寝房的方向走去。 她马上移动轮椅,挡住他的去路后抬头看他,“我问一件事就好,你娶我的原因真的是像魏如茵刚刚说的?” 其实他仍在找答案厂但他不打算告诉她,于是随便搪塞,“就是这个原因。” “这么干脆?那我问你好多次,你干么都不说?”夏雨熏忍不住哇哇大叫。她几乎每晚看他上床后,都固定问上一次呢。 第十一章 谁教他们虽是夫妻却没别的话题可聊,她总不能问他,“青楼有几个姑娘?欠不欠人?”还是“赌徒来得多不多?要不要向外喊客?”之类的,这样多奇怪。 “我现在回答你,你应该满意了,别妨碍我。”他越过她要走人。 但她又拉住他的衣服,“那找点事给我做,我不想每天只跟魏如茵唇枪舌剑,还有让魏子健不时的来跟我道歉。” 那家伙很忙的,听说盛园内外很多事都是由他管理,只是他不大可能会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他正派刚毅到让她都受不了。 “找事做?洗衣打扫?园里下人够多了,你当闲人就好。” 夏雨熏摇摇头,“不好,那太无聊了。” 他大手一摊,“我找不到事情给你做。” “奇怪,你到底娶我来干啥?我知道你在恶劣环境中长大,如今终于可以过上安逸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娶我这个没用的累赘?”她其实是很舍不得他这样的,虽然她这次是带着“目的”而来,却也是真的心疼他的“自我虐待”。 她的眼神、语气都说明了她是认真为他感到不舍,但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娶她来干啥,相夫教子吗?相夫不可能,孩子也生不出来。 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外,他大多在外忙碌,根本没空和她相处,且按过去的惯例,约一个多月后他又要外出了,两人哪有方法培养感情更进一步? 他并不是柳下惠,一个清丽的小美人就躺在他身边,他其实也是有欲望,坏就坏在每当她睡熟了,他的手轻轻碰触她没有反应的双腿时,只要一想到她是真的残了,而非又在耍把戏骗人,下一瞬,一股浓浓的苦闷就会充塞他胸口,再怎么拂腾的欲火也马上熄了 至此,他开始相信娶她是极自虐的愚蠢举动,难怪奕谕会看不下去的走人。 “怎么不说话?我们既有夫妻缘,总该做点什么功德圆满的事,别辜负老天爷给我们的这个缘分,是不是?”她努力示好,因为必须更深入他的生活,才能达成她此次接近他的目的。 “我听不懂你的胡言乱语,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自己找事做吧。” 看欧辰威再次丢下话就走,夏雨熏忍不住摇头。好吧,要她自己找事做也行。 她立即把小青跟小红唤来,吩咐她们一些事,就见两人瞳目结舌的望着她。 “这……不好吧?” “我是当家主母,是不?”她指着自己。 两个丫鬟互看一眼后,由小青问。“欧爷不会骂夫人吗?” “怎么会?是他刚刚说要我自己找事做的。” “可欧爷绝不会同意那样的事吧?”小红很担’白。 不幸的是,两人反对无效,于是这一晚在梁总管一脸无奈的陪同下,小青、小红加上夏雨熏四人,一同前往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万花楼。 他们并未从正门进去,这点夏雨熏还算是有分寸,四人改由后门进入,被安排到一间较具隐私的上等房间,而从垂挂的竹帘间隙看出去,还能看到布置华丽的楼中,四处都是寻芳客在左搂右抱、吃吃喝喝,景致热闹好不快活。 万花楼的姑娘们都穿得五颜六色,但大多是肚兜加上薄纱,活色生香的模样让已有妻儿的梁启二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只能面壁。 小青小红倒很敢看,因为她们本来就很好奇,这下子总算可以看个清楚了。 此时老鸨匆匆过来,身边还有一名长得极美的姑娘以及两名壮汉,一沉稳、一邪魅。老鸨一看就是见多识广又圆滑干练的人,即便看到这娇小又稚嫩的当家主母有一点讶异,也随即平复,再度笑容满面,“夫人怎么会来?梁总管,欧爷不知道吧?不然……” “是我坚持要来的,杜娘,这几个人都是万花楼最重要的人对吧?”她刚刚可是有先交代要见的人。 杜娘笑咪咪道。“是,夫人,这是花魁牡丹,这是围事柯忠,另外这个是替我打点姑娘的乐总管,他们都是经过爷点头才来干活儿的……”她叽叽喳喳的介绍。 接下来,夏雨熏一一与他们闲聊几句,暗中仔细观察,现在先有点印象,日后再多了解也不迟,不一会儿,她就让杜娘带着他们离开了。 “夫人,是爷,他好出色噢!”小青突见欧辰威出现在大厅里,不禁低呼。 可不是吗?他看来好英俊,那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实在摄人,每看一次,就让她的心跳加快一次。夏雨熏内心附和着。 “我听盛园的客人说过,欧爷跟皇族富商打交道时就像个名流雅士,但他也可以跟江湖人士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率性豪饮,好多人都喜欢他呢!”小红忍不住开口,一张小脸也红通通的。 “夫人是否该往欧家赌坊去了?若让爷撞见,恐怕不妥。”面壁的梁启二好心提醒。他相信欧爷终会知道夫人到欧家的生意场子来了,还好依欧爷明理的个性不会为难他们这几个听命的奴才,但夫人应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好,先到赌坊去。”夏雨熏笑着点头,很清楚有些事要见好就收,于是再看了俊美邪魅的丈夫与客人寒暄喝酒的迷人神态一眼,她决定转移阵地。至于贴靠在他身上的两名美人儿,她只好尽量视而不见了。 一行人出了上等厢房后,随即从后门乘坐马车,前往同一条街上的欧家赌坊。 位在巷底的赌坊已是灯火通明,座无虚席还站了不少人,喧哗又热闹,更厉害的是这里还有秘密通道,能通往贵客独享的密室,让那些有身份地位的达官显贵可以放心的赌、放心的玩。 梁启二也将负责赌坊的三名总管引见给夏雨熏认识,聊点生意概况,但她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尴尬又无措,毕竟她来得突兀,可谁教她有一定要过来看看的理由。 就在她跟他们聊着欧辰威平素闲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蓦地走进密室。 小青急急拉了拉小红的衣袖,小红一抬头,立即结结巴巴,一脸害伯的唤道。“欧……欧爷!” 就这样,在他冷峻的目光下,带头的夏雨熏跟同行几入全上了马车,走人了。 欧辰威一向是个很理智不乱迁怒的人,所以一行人在回到盛园后,所有的人都没事,除了他的枕边人。 寝房内,他目光阴鸷的将双手放在夏雨熏轮椅的两边扶手上,身子往前倾,黑眸瞪着她的,“你去的地方是一个良家妇女该去的地方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相较于他的怒火,她却显得相当平静,早知道瞒不了他。 “赌坊青楼不方便去瞧,那欧家的酒楼跟饭馆就没有这层顾虑了吧?” 他黑眸倏地一眯,“为何要如此不安于室?容我提醒你,你的脚不方便。” “我的脚是不方便,但还有马车、轮椅可代步。”她也提醒他。 欧辰威按捺住火气,用最后一丝耐心的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因为我必须找出你身边的内奸,这事关你的生命安全! 但这种话她怎么说呢?夏雨熏在心中嘀咕,避重就轻道。“我本来就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人,半年多前你查过我的背景,应该知道的。” 他知道,“但今非昔比了。”她就不能安分点? “听着,也许在你眼里我是有残疾的人,可在我自己眼里并不是,所以让我随意去逛逛吧。若梁总管需要去帮魏子健的忙,那你另外挑个小厮给我。” 他定定的看着她,“你真的要出去?” “有差吗?反正你那么忙,把我留在家里和放在外面又有何不同?我并不是去做坏事,那些都是咱们家经营的店铺,我身为当家主母去看一下也不为过。” 她的振振有词让欧辰威语塞,也为她赢得明天可以大大方方到酒楼去的机会。 于是,第二天上午,两辆马车一早就离开盛园大门,一辆载人、一辆载轮椅。 夏雨熏坐在马车内,不时掀开绣工精致的垂帘,好奇的看着外头。 这附近是安城内最繁华的商业区,有许多达官贵人群居,因此在这地段经营的酒楼,也得装演得金碧辉煌、豪华无比才能吸引贵客上门。 当欧家酒楼的掌柜、帐房、店小二得知当家主母亲自光临后,全都急急的丢下手边的事,列队欢迎去。 安城老百姓也都知道欧辰威成亲一事,对他患有残疾的年轻妻子感到好奇,如今一见她竟然大刺刺的自行坐着轮椅笑容可掬的出现在酒楼,众人皆惊讶万分的口耳相传,不一会儿,街头巷尾就来了一大群想争睹她模样的城民。 夏雨熏不时跟大家点头微笑,又与酒楼的客人闲话家常,她那亲切的渲染力及坦率慧黯的个性立刻收服了众人。 而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接下来几天,她都在这里进进出出,跟几个重要管事聊天,偶尔也会到厨房看看食材鲜不鲜,或是跟内场的人聊聊,其余时间就会观察天天上门的熟客。 她记性好,不到几天就将所有入的名字记得一清二楚,有时故意跟他们聊聊欧辰威的事,若对方反应大点的,她就多聊一两句。 但这真是史上最难的任务,她开始觉得大师父太看得起她了,她怎可能从那么多人中找出埋伏在欧辰威身边多年、正在等待时机成熟动手结束他生命的坏人呢? 唉,大师父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找不到那个人? “我要睡了。” 忙了一整天,一看到床,累毙的她只想快点躺上去休息。 “欧爷今晚不会回来,夫人好好睡上一觉吧。” 小青跟小红笑着为她盖上被子,放轻脚步的走出房门、把门给带上。一个主母可以天天到酒楼帮忙真的很难得,何况她还是有残疾的人,这种精神真令人佩服。 窗外,一个身影静静伫立,谁也没发现。 魏如茵脸色苍白的看着昏黄烛火下,夏雨熏那张疲累但满足的睡颜。 她这个当家主母愈当愈有模有样了,虽不常待在盛园里,可盛园里的奴仆私下都在谈论她的事,大家都好佩服她、喜欢她。 反之,他们对自己全都唯唯诺诺,脸上自然也没有谈论到她时的眉开眼笑。 是她错失了机会吗?她早就生活在这里,可是却不愿意到店里帮忙,这主要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脸感到自卑,怕大家笑她丑、笑她恶心,所以才只愿守在盛园。 然而夏雨熏不也有残疾?可是机灵又聪颖的她不只天天在酒楼进出,现在竟然也在威哥哥的默许下,试着在看帐目了。 大家都说她很聪明、很健谈,更懂得跟商家交际,每个人都说她很适合当欧家的主母…… 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真的不懂得把握机会?还是……魏如茵伸手轻摸了下自己的脸……是她不够勇敢? 在欧辰威的眼中,夏雨熏绝对是太过勇敢。 她在酒楼帮忙,甚至请厨房备一些消暑甜汤,免费在饭后请客人们品尝,因此得到不错的反应,生意也好了两成,在这一点,他是赞许的。 偏偏她白天走酒楼,夜幕低垂时,还会抽空去一趟青楼跟赌坊,虽然没停留太久,但他就是不希望她往那两个是非之地跑。 所以今日在近黄昏之际,他特别到酒楼去堵人。 第十二章 “我们到后面的院落聊聊。”没让小青、小红跟着,他通自推着夏雨熏到酒楼后方的院子,在一株浓密的林荫下停住。 “我想坐在地上。”她笑着道。 他点点头,将她从轮椅抱下来,两人并肩坐着。 “为什么又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她就知道他要问这个,要不平时忙得不见人影的他,明明好几晚没回房睡了,怎么会突然在酒楼里出现? “我看人去的。”她很诚实。 “看人?”欧辰威颇为无奈的看着她。他真的很忙,做的生意很复杂,平时处事要圆融,有时还得陪客人喝酒或赌两把,适时的输赢,分寸拿捏全靠察言观色,心神已经够累了,好友奕谕居然还搞失踪。 为了找到外出游历的好友回来帮忙,他在两人秘密联系彼此行踪的地方留信,哪知好友却迟迟没有出现,而一日不见人,他就少一个人手,她还在这时跟着凑热闹,真是够了! 他摇摇头,“那你看到什么样的人?” 夏雨熏想了想,“青楼里有美丽的女人和酒客,去玩的每个人都像置身仙境,银两大把大把的花,个个如痴如醉,忘了我是谁。” 欧辰威点头。她观察力不错。“没错,到那里的人是心痴迷、意也痴迷。” 她继续说着观察到的情景,在赌坊的人个个都想赢,可是输是赢看神情就知道--眼楮发亮、笑个不停的是赚。咳声叹气又舍不得走,偏偏愈赌手气愈差的是输家,但不管是赢是输,在那里拿到的钱都留不住,来来去去,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来她除了心灵清朗外,也有一双慧眼。欧辰威心想。 “还有你,大家都说嫁给你很辛苦,因为你一年到头四处跑,也常往青楼里钻……” 他皱眉。这肯定是一些三姑六婆说的。 “不过,经过我的明查暗访以及近距离的观察……”她突然笑看着他,“我认为你并没有那么好色风流。”这点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到目前都还没有圆房,虽然原因不明,可他要是真的耽溺情欲,没理由放着她这个还算清秀的娘子不碰。 “所以,我认为你在游走其他城镇时,应该也不只是往赌坊、青楼或其他生意的场子走,我反而觉得,你是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像是往山里或海边跑,沉淀沉淀心情。” 欧辰威一脸难以置信,因为还真的被她猜中了。 “还有,外传你是用拒款向活阎王买各式毒药的地痞流氓,还说你烧杀掳掠样样行,心思阴沉。但相处这段日子下来,我发现,你其实是刻意要给外界这样的印象。”见他浓眉一盛,她继续解释。 “就是传言敢在你的地盘上白吃白喝白漂甚至诈赌的,你的惩治手段会非常残酷,像什么被万蚁穿心而亡、全身血肉腐烂而亡……都不是真的二而你放任这么可怕的流言四处流传,就是想守护身边的人,因为这样就没人敢伤害他们了。” 她怎能如此聪慧?欧辰威震摄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情让她更确定自己所说的。哈,她这阵子到处交际可不是白混的,酒楼里消息也多,她又长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有些事就是会有热心的人主动告知。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人是不可能永远保护另一个人不受伤害的,你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而且钱永远也赚不完,身体只有一个。” 他笑着摇摇头,突然转身以双手为枕平躺在草地上,仰看着她娇俏的容颜。 “你差我十岁,别用倚老卖老的口吻训我话。” “那又如何?月叮忘了我四处闯祸,历练跟你完全不一样,看的也不一样,你看的是钱、是势,我看的是感情、视情跟爱情。”她过去所闯的祸不过是为朋友抱不平,为友人代为教训烂赌的父母,还有整死几个只会说甜言蜜语的爱情骗子罢了,认真说来,与他的世界还差很多。 “听起来很有智慧,也很有体悟。”他真是受教了。 “我本来就很聪明。”说到这点,她就得意。 欧辰威勾起嘴角一笑,“那么请问聪明的欧夫人,在走遍青楼赌坊和酒楼后,下一个想去的地方是哪里?为夫我想先有心理准备,免得又被吓到。” “马场。”她微微一笑,“我刚从梁总管那里知道,原来你还拥有马场呢。” “但你去马场能做什么?”他不懂。 “骑马。” 他先是瞪大眼,接着却笑了,“你真的吓到我了。” 夏雨熏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我知道,但我以前练武,练得最好的就是轻功,因为我很喜欢那种飞跃的感觉,现在没了武功,这双脚也动不了,连想狂奔感受一下都不成了,所以才想策马重温一下那滋味。” 他的心葺地一疼,脱口就说。“我现在就可以带你飞。” 她噗嗤一笑,急急摇头,“施展轻功带我飞?哈哈,当家主子跟主母没事在酒楼后院飞来飞去,是比翼双飞吗?这太丢脸了,你还是有空带我去马场吧。” 比翼双飞?他忍不住也哈哈大笑,“好,那我们明天就去。” “不用那么急。”她知道他很忙,但不得不说他的允诺让她很开心。 “就这么说定了。”他微笑承诺。她如此微小的愿望,不需太长的等待。 此刻微风轻拂,头顶上的叶片沙沙作声,感觉很舒服,欧辰威不由得阖上了眼楮,享受难得的舒适佣懒。 但或许太过疲累,他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还不自觉的将原本当成枕头的发寐双手放下,调整一下姿势,在摸到她的腿时,他自然而然的将她的腿当枕舒服靠着,接着睡得更沉了。 直到夜幕低垂,小红轻声走过来,原想问他们是否要回盛园,没想到却看到欧爷睡得那么沉,顿时一愣。 “请替我拿条毯子来,我想让他多睡会儿。”夏雨熏小声的说着。 小红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拿了条毯子轻轻的为欧辰威盖上。 但即便这么轻的动作,他还是醒了。 小红立即歉然的看向夏雨熏,她只是笑着摇头,“没关系,你下去吧。” 欧辰威要起身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是枕靠在她腿上入睡,不免微微皱眉说。“怎么不叫醒我?你的脚一定都麻了。” “都没知觉了怎么会麻?只是没想到还可以当枕头,原来没全作废呢。” 她说得豁然,在他听来却很沉重。 他不着痕迹的扬起一笑,“我们回去吧。”接着将她抱到轮椅坐下,推着她往酒楼大门走去。 在乘坐马车返回盛园的途中,夏雨熏睡意也浓了,不时打着吨,小脑袋点来晃去的,最后还是欧辰威将她抱着,她才得以枕靠在他怀里熟睡。 她没有感到扭捏,一切的动作都那么自然,睡得极为香甜,而他凝锑着她,不明白人生发生如此遂变,她怎么还能如此看得开? 当初知道她决定抛绣球定终身时,他虽然想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偏偏随着她抛绣球的时间愈来愈近,他却是什么事都做不了,心情益发烦躁。 他甚至觉得她笨得可以,没有武功又有残疾,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接到球的人会对她不好、可能会折磨她,甚至把她关在星里,拿她爹给的巨额嫁妆再去纳几个花容月貌的小妾吗? 他想愈多就愈担心,差点忘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当时还被迫发了一个荒腔走板的毒誓,说不再接近她,然尽管如此,他仍对她牵肠挂肚,无法不去探听她的消息,更不懂聪明的她怎么敢拿自己的终身冒险,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中另有文章。 所以,他有了可以去见她的理由,甚至在接到绣球时,还能自欺欺人的说他是要查出她在玩什么把戏。 但两个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事实上小青、小红一直都是他特别安抖浓她身边的人,负责掌握回报她的一切行踪,即使她不需要她们伺候,她们也会在暗中看着她。 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她喝醉的那夜,也是他差点绝后的那夜,而在那一夜,他第一次吻了她…… 思及那天的情景,欧辰威定定看着夏雨熏近在咫尺的粉嫩樱唇,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再度吻了她。 也许,可以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就在完成她的小小愿望后。 翌日一早,在用完早膳后,欧辰威就带着夏雨熏来到位于近郊的一处马场。 碧蓝夭空下,是一片翠绿草地,一长排的马厩里有不少马夫在喂食马儿,还有更多马儿在草地上奔驰着。 欧辰威显然已经通知马场他会过来,所以负责的两大总管已经恭候多时。 他向夏雨熏介绍两人,她则仔细的看着他们的神态,听着欧辰威说他们已在马场工作超过十五年,其中一个还是这座马场的前老板,因经营不善卖了马场,而欧辰威买下马场后特别雇用他,让他继续管理这里。 闻言,她心里对欧辰威更加佩服了,她之前走访他旗下的各个产业,便发现他很会用人,更能带心,随便一抓都是为他工作好几年的奴仆,但这么一来,她要揪出大师父指定的那个入,难度也更高了。 突然,她的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已经迫不及待想飞了?心思都跑了。” 欧辰威笑看着心不在焉的她,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来到了马场中央。 夏雨熏粉脸一红,向两名总管低头致意,“抱歉。” “没关系,都已准备好了,今日为夫人准备的那匹马很温驯,请欧爷与夫人放心。” 总管们说完,一名小厮旋即将一匹黑色骏马拉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欧辰威看着坐在轮椅的夏雨熏缓缓抬头,看到高大的黑马后,眼楮登时一亮,大叫了起来,“它好大啊!” 他宠溺的将她抱起来,让她在马背上坐妥后,自己再上马坐在她的身后,左手像铁钳似的扣住她的腰侧确保她的安全,仅以右手握住纽绳。 “单手?还是我坐后面抱你就好?”她有点不放心。 “我骑术很好,而且若你坐在我背后,视野怎么会好?” 心想他说的也是,她嫣然一笑,“好,出发!” 他随即策马而行,一开始她的身体有点僵硬,但不到一会儿,他便察觉到她放松的贴靠着他。他微微一笑,慢慢加快速度,直到马儿像一阵风似的狂奔,她也兴奋的大笑出声。 “天哪,好棒啊!”她好久没有享受这种跟风竞速的畅快感了。 两人绕着马场转了一圈甫回来,赫然见到魏子健也策马上前,身后还跟着骑另一匹白马的魏如茵。 夏雨熏这阵子几乎没看到她,一来自己大多不在盛园,二来她相信魏子健肯定将自己的妹妹看管得更紧,不让魏如茵来找她麻烦,说真的,他这个哥哥确实很辛苦。 欧辰威从魏子健眼神看出他有要事禀报,先行下了马背。 仍坐在马背上的夏雨熏看来还没过完瘾,一脸失望的看着他,“要走了?” “没有,我跟魏兄聊点事,你先下来。” 她摇头笑了笑,说。“那我坐在这里等你,难得坐这么高,上面的空气好新鲜呢。”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他刚试骑一下这匹马儿非常湿驯,应该不会有事。他回头唤了另一名马夫,叮呼要拉住纽绳顾好马儿,绝不能让她掉下来。 第十三章 夏雨熏看着魏子健也下了马背,恭敬的上前向她行礼,她连忙回以一笑。 只是,两个男人开始交谈没多久,她就看到欧辰威脸色玉变,两人随即一前一后往马场旁的屋子走去。 出了什么事?看他的脸色,她不由得也跟着担心起来,完全忽略了还有一个虎视眺眺的人正在瞪着她。 太多的怨妒充塞在魏如茵的心坎,尤其是看到欧辰威与夏雨熏共骑的画面,两人相视而笑的神情,仿佛都像在嘲弄她的悲哀。 凭什么?那女人到底凭什么?魏如茵咬牙切齿的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夏雨熏,再也忍不住的猛踢马腹冲向她。 “天啊!”握着缓绳的马夫看到都吓傻了。 马场内其他的小厮见状,也不禁大叫。 “危险哪!” 夏雨熏自然也吓到了,但她马上反应过来,对着一旁的马夫喊道。“快放掉缓绳!”不然这一撞,连他都会出事的。 马夫立即放掉手上的履绳,在魏如茵的坐骑即将撞到她时,夏雨熏拉扯缓绳急转马头,惊险的避开,但谁也没想到魏如茵竟在两匹马交会时,抽起手上的马鞭狠狠朝夏雨熏的坐骑挥下一鞭。 马儿一连受到两次惊吓,瞬间开始狂奔,而夏雨熏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复绳,让自己别掉下马背。 “惨了!夫人若是摔下马,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快救人啊!”有人大声惊呼,更有不少人连忙跳上马背,策马追上去。 每个人的心此刻都揪得紧紧的,而听到外面的骚动,急忙从屋内奔出来的欧辰威,在看到夏雨熏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无助的双手紧紧揪着绳子时,他脸色陡地一变,立即飞身上了另一匹骏马疾追而去,他拚命追逐,很快便超越了其他人。 “我过来了!”直到跟她差不到半个马身的距离,他才在她身后大吼。 夏雨熏害伯的回头。以前功夫好,骑术更是出神入化,哪里知道少了一双脚,马儿对她来说,就变得那么难控制,她的双脚无法踩上马蹬就没法子保持平衡,只能靠着纽绳跟上半身的力量勉强让自己挂在马背上,但上上下下好几回,她差点都要坠马了。 “快点!我好害怕!”她的手心已磨破流血,可是她不敢放手,她还不想死。 欧辰威拚命夹紧马腹,却见她的马儿葺地跃过一个颠簸的上坡,让原就摇摇晃晃的她整个身子突然往下坠。 瞬间,他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幸好掉落马背的她将缓绳在手腕处缠了好几圈,因此,现在整个人是斜挂在马腹处,可是马儿仍在继续奔驰。 马场上已有人不敢看的纷纷别开脸,更有人双手合十祈祷。 欧辰威知道自己只能冒险了,霎时提气从马背上飞掠而去,在马儿仍快速行进时上了马背。马儿承受了另一个突来的重量,大惊的仰首要甩掉他。 眼见挂在马腹旁的夏雨熏就要被它高抬的前脚踢到时,他大手一捞,惊险万分的将她揽进怀里,再迅速将她手上的绳子解开后,用力拉住缓绳。 马儿再度昂首嘶鸣,前脚连蹬了好几回,才真正止步停下来。 看着她汩汩流血的双手,他立即抱着她下了马背,撕下衣襟先为她包扎止血。 她痛得轻呼一声,柳眉揪紧却不敢再叫。 看着惊魂未定的她还有她手上的伤,他忽然紧紧抱着她,他快心疼死也快吓死了。 魏子健利落的赶了辆马车过来接应,“夫人受到惊吓,车内已备妥药箱,请欧爷先为她做紧急处理,我也派人找大夫过来了,我妹的事--” 欧辰威不知道此时提到魏如茵能有什么事,此刻他无暇管其他,“我先带雨熏回盛园再说。” 但夏雨熏却很清楚,魏如茵大祸临头了。 尽管夏雨熏很担心魏如茵,但后者却丝毫不领情。 此时在盛园的厅堂里,魏如茵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而押着她这么做的就是魏子健。 他们都知道在马场发生的事了,一旁的欧辰威没有勃然大怒,但他冷峻的眼神更令人害怕。 夏雨熏坐在他身旁,双手已被大夫上药、重新包扎过了。 “我说了是我的坐骑突然发狂冲向夫人的,在两马交错时,我甩马鞭也是要鞭自己的马儿,让它跟夫人的坐骑保持距离免得出事,你们若觉得我是存心要害死夫人,我也百口莫辩。”魏如茵冷冷的看着欧辰威说。 他黑眸一眯,“我该相信你?” “信,你要信,魏姑娘没那么坏心,事情就像她说的那样。”夏雨熏忍不住跳出来帮她说话,因为魏子健的表情很沉重,她真的很担心他这哥哥会怎么“负责”这件事。 “不必你假好心!”魏如茵怒视她一眼。 “我不是假好心,你也不是笨蛋,因为欧爷,每个人都认为你有动机来害我,你光避嫌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大刺刺的陷害我,是不是?” 明明是帮忙脱罪,但这一席话听在魏如茵耳里却更刺耳了。夏雨熏筒直欺人太甚,她根本是在笑她笨! “夫人不必帮她说话,如茵早让嫉妒蒙蔽了良知,你给她机会,就是给自己多一次陷入险境的机会。”魏子健开口。 他说的也正是欧辰威心里想的,一次他就吓坏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做伤及夏雨熏生命的事,何况这次她侥幸逃过了一劫,下一回呢? “你真的是我哥吗?”魏如茵好心痛,“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哥哥啊!” “就因为如此,为了你好,你得离开这里,我不能看你犯下更大的错。”他再度看向欧辰威,“请欧爷代为安排,让如茵离安城愈远愈好。” “我知道了。”他也赞同这么做。 闻言,魏如茵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来,恨恨的指着夏雨熏哭叫,“就为了她,你们要把我撵得远远的?是谁跟着你们一起被打、一起逃命,甚至一起分食一颗小馒头裹腹的?是我!可凭什么是她留在这里作威作福?” “如果你在乎的是这个,我不介意给你十辈子也花不完的银两做为补偿。”欧辰威终于说了重话,他先前没有多言,是不想让魏子健更难堪,但魏如茵都敢当面撕破脸了,他不能再保持沉默。 “是,你现在多得是钱,恩断义绝又如何?你有这个贱女人就好了!” 魏如茵吼了出来,但接着啪!啪!两声,魏子健反手狠捆了她两记耳光,力道之大不仅让她的双颊红肿,连嘴角也渗出血丝。 不只她怔住,每个人也都征住了。 “她是夫人,欧爷的妻子!”他动怒的指正妹妹。 魏如茵错愕的看着眼神严厉的哥哥,脸像被火灼烧般的肿痛,但是,她的心更痛,因为哥哥完全不顾她的颜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训她。 “不需要这样,魏兄。”欧辰威虽然气,却也不想如此解决。 “她从来就不知悔改,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顽劣得令人痛心。”魏子健冷冷的看着泪如雨下的妹妹,语气十分严厉。 夏雨熏不禁同情起她。魏如茵右半脸毁容了,这会又两颊红肿,看来更凄惨狼狈,但她不敢再多说话,这时候她怎么说都不对。 “你还欠夫入一个道歉。”魏子健突然又道。 忽然被点名,她急急摇头,“不用了,真的。” “对……对不……起。”魏如茵满脸泪水,语气更是充满深深的怨与怒。 “你这是什么口气!”他仍不接受。 “我原谅她,真的没事了。”夏雨熏赶忙又道,就怕魏子健又对妹妹做出什么动手的事来。 哼,假好心!她一点都不领情!魏如茵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再看向欧辰威。 “请问‘欧爷’,我可以回房了吗?”她刻意改了称谓,眼神充满嘲讽。 欧辰威抿唇点头,一颗心是沉重的。 魏如茵冷笑一声,随即转身走出厅堂。 魏子健还想指正妹妹的态度,但欧辰威却跟他摇头,示意够了。 他拱手上前表示,“若非我还欠欧爷四年多的无薪工作,我会亲自带着妹妹离去。” “我知道,这事到此为止,你去忙吧。” 他点头,再次跟夏雨熏致歉,这才离去。 “我也很抱歉,看我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她歉然的看着夫君道。 欧辰威摇摇头,小心的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先把手伤养好,其他事都不必想、也不要管。” “可是……一定要魏姑娘走吗?” 他迟疑了一会,想了想,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定,“我没有选择,她若是不走,你可能会再次受伤,而我无法忍受那样的事再发生。”他丢下这句话,倏地俯身轻啄了下她的唇。 夏雨熏愣住,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直到他都走得不见人影了,她才惊觉到他吻了她。 但……会不会太轻了点?太快了点?她都还没感受到个中滋味呢! 接下来的日子,欧辰威依然忙到不见人影,夏雨熏连想跟他稍微“讨论”那个蜻蜒点水的吻都找不到时间。 她问过魏子健跟梁启二,但两人都表示欧爷有交代不能透露,因此他们只能嘟口。 虽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那么神秘,但她知道欧辰威也有从事情报买卖工作,所以猜测应该是那方面的事,绝不是安排魏如茵离开的事宜。 她很清楚他视魏如茵为自己的责任,就算当下很生气,但事后冷静下来,还是想把魏如茵留下照顾吧,只是碍于硬邦邦的魏子健,再加上魏如茵的个性太倔不肯求情,因此事情才僵在那儿。 不过这几天,她倒是从小青跟小红那里得知魏如茵被禁足在自己的院落里,魏子健怕她又做出行为失当的事,还派了柳心、元儿两名丫鬟日夜守着。 “魏姑娘好可怜。”她道。 “夫人才可怜,手伤好了也不能外出。” 小红摇摇头。欧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要求夫人只能在盛园行动,她们也得随侍在旁,好似外头有什么豺狼虎豹会对夫人不利般。 “没事的,我想欧爷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夏雨熏是真的这么想。 但在另一个院落的魏如茵,就没办法这样想了。 她很不甘心,吃不好、睡不着,每天都担心害伯有人来通知她离开盛园。她想去见欧辰威,说她错了、要他原谅她,但她拉不下脸,应该是他来见她才对,他毁了她的脸,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丢弃? 五更天了,她仍望着烛台上的蜡泪发呆,悲怜的想着自己没有人要,欧辰威不要她,连哥哥也不要她了…… 她失魂落魄的起身要走到床上躺下时,窗外突然出现两个身影,还有刻意压低的谈话声,她隐约听到“夫人”两个字。 她想也没想的放轻步伐走到窗边,从窗缝看出去,赫然看见说话的就是哥哥找来盯着她的两名丫鬟。 “柳心,你这话不能乱说。” “是真的,元儿,我亲眼看见夫人自己下了床,房里还有另一个蒙面的陌生男子,当时小青跟小红也不知被喊到哪儿去做事,没看到人呢。” “那你还有听到什么?” “很多,总的来说,她要对欧爷不和,还说要挑个最适当的时间杀了欧爷,如今她双脚残废、武功没了,所以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天啊!我当时听到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动也不动的贴在窗户下方不知多久呢。” 第十四章 “这事严重,得禀告上去。” “不行,欧爷现在这么疼爱夫人,我们又口说无凭,要跟魏爷说也不成,为了夫入,他连妹妹也不留情的狠捆耳光,况且咱们只是丫鬟,要是被夫人说是故意诬峨她,咱们搞不好会被割了舌头。” “那怎么办?”元儿也好害怕。 葺地,房内突然冒出声音,“伯什么?只要让欧爷看到她的双脚能站起来,一切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啊--”两个丫鬟吓得顿时放声尖叫。 “闭嘴!你们都给我进来!”魏如茵立刻怒斥两人。 两人只得硬着头皮进到房内,一进房就马上害伯的跪下,“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看见啊,魏姑娘。” “但我都听到了。”她微笑的看着她们,心头阴霆尽扫,“我现在说的事,你们要给我仔仔细细的听清楚了……” 哥哥生性严谨,挑选的小厮、丫鬟向来谨守分际,绝不敢胡言乱语,所以她有把握两人说的就是实话,明天,她就要将夏雨熏的真面目揭露开来。 翌日一早,柳心来到松林院,她是为魏如茵来带话的。 小青跟小红很不想传话,但魏如茵怎么说都是魏爷的妹妹,她们也不好怠慢。 “你说魏姑娘在庭园等着我,想跟我说些话,因为她要离开盛园了?”夏雨熏看着一脸不情愿、代为传话的丫鬟们。 “是,柳心还在门外等夫人。”小青道。 “我去。”如果她有心忏悔,也许自己可以替她求情,看她能否留下来。夏雨熏心想。 “可是……” “我是在自己家里,你们也在我身边,有什么好怕的?”她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不过应该是多虑了。 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小青及小红只好推着她,与柳心一同往庭园走去。 魏如茵果真已经站在花径中,她四周都是花圃,一旁的长长石阶下方就是盛园最大的人工湖,此时湖中荷花绽放,风景相当美丽。 小青跟小红推着夏雨熏来到她的面前,可令她们错愕的是,她居然带着笑容在等她们。 “小青、小红,还有你们都退下吧。”魏如茵看了站在自己后方的柳心跟元儿道。 但甭说她们直摇头,就连小青跟小红也皱眉,“可是……” “再怎么说,我也是魏爷的妹妹,难道连你们这几个丫头我也叫不动了?”见她们犹豫不决,她脸色倏地一变。 夏雨熏向四人点个头,小青跟小红只得退到几步之外,但柳心跟元儿却微微颤抖,一步走得比一步慢,还不时回头,神情看来十分害怕。 这让夏雨熏也感到不对劲,想自行移开轮椅时,魏如茵却突然上前对着她笑道。“我来帮你吧。” “不--”她的话还没说完,魏如茵竟迅速的将她轮椅转个方向,往长长的斜坡阶梯用力推下去。 夏雨熏脸色喇地一白,但她不敢拉煞轮杆,否则依这速度,她会跌得更惨。 “天哪!快来人,来人啊!救命、救命……”一直注意着主子动静的小青跟小红吓得一边叫一边追,然而轮椅的速度愈来愈快,她们根本追不上。 在轮椅上头的夏雨熏想要跳开,无奈她的双脚无法使力,根本无计可施。 砰!一声,不过瞬间,她已连人带椅的跌进人工湖。 “璞璞}咳咳……救……救命!”她要灭顶了,谁来救救她? 她双手努力拍着水面,偏偏下半身完全动不了,而且还因为水的浮力,令她倒栽蕙似的离开轮椅,连手都被沉重的下半身拖住,全身开始往下沉,湖水瞬间灌进她口鼻,令她好难受。 小青跟小红的大叫声引来不少奴仆,她们又哭又叫的要他们快点下去救夫人,但有的才刚跳下去就急忙用狗爬式的游上来。因为这座人工湖极深,而且他们正巧都不怎么谙水性啊! 幸好有人机警的急忙去通报欧辰威,他闻讯飞快的奔来,惊见湖水表面仅剩些许水泡,他立即跳下去在水里寻着夏雨熏,然后看见已然昏厥的她,持续往湖底沉坠。 他拚命游向她,终于将奄奄一息的她抱上水面,再经过一番抢救,总算让她吐出几口水,缓缓恢复意识。 “好可怕……”她全身湿液液的在他怀中颤抖,从来没有那么害伯过,她刚刚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欧爷。”小红急急的拿了条被子上前,递给欧辰威。 “到底怎么回事?”他连忙将她盖好,看着她苍白的脸问。 夏雨熏咬着下唇,不知该不该说,但小青跟小红马上异口同声的回道。“是魏姑娘--” “不要说!”她赶紧阻止她们,但来不及了。 “是我把她推下湖的,威哥哥来得太快了,不然她就会露出狐狸尾巴了。”魏如茵自己承认,因为她太有把握了,这一次她要夏雨熏死得很难看。 “你到底住胡说什么?”欧辰威气得朝她怒吼。 她却一脸认真,“威哥哥,其实她的脚没有瘫痪,武功也没废,只要威哥哥再晚一点来,她不想死就会自己游上来一一” “够了!”他火冒三丈的看着她,“魏如茵,你这次麻烦大了。来人!” 之后,欧辰威叫了两名小厮将满口胡言乱语的魏如茵关到她的房里,再叫梁启二派人把一大清早就出门的魏子健找回来,旋即抱起夏雨熏先往松林院迈去。 欧辰威一进别院就直奔与寝房相通的俗池,小青跟小红则分别拿了两人的换洗衣物急忙跟进来。“你们出去。” “呢……是。”两个小丫鬟原本还苍白的脸顿时羞红,看来欧爷是要亲自替夫人洗澡,她们将衣物放在一边的平白上便赶紧退了出去。 原本还惊魂未定的夏雨熏也听出来了,她急急的说。“让她们帮我就好……” 可惜抗议无效,欧辰威己经抱着她进到温暖的浴池内,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 她脸儿更红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但“不用”是她说的,她要自己来也已来不及了,因为湿衣服要解开扣子很麻烦,欧辰威干脆用撕的比较快。 “嘿!别那么粗鲁。” 见她无措得双手不知摆哪里,他便作主的拉起她的手,让她攀住他的颈项,这个动作让两人间的距离及氛围变得很亲密,而她的白色中衣已被撕裂,湿濡的肚兜完全将她发育成熟的胸部勾勒出来,她羞涩的低声要他别再解开她的衣裳了,可他忙碌的手仍然持续着动作,继续解开她后颈的肚兜系带,一直到将她剥得精光才停止。 美丽的胸体、纤细的小蛮腰及修长的玉腿,在水波的衬托下更显晶莹剔透。 欧辰威征征凝视。并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身子,事实上,他看过的女人还真是数不清,但莫名的,她就是特别吸引他也令他的黑眸一闪而过明显的情欲火焰。 在他灼烫目光下,满脸羞红的她更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别看了……” 她羞惭不已,偏偏他还继续看,自己又逃不了,那唯一能阻止他再看下去的方法,应该就是把自己紧紧的贴着他了,是吧? 夏雨熏笨笨的做了,完全没发现欧辰威俊脸霎时一僵,身子更缓缓僵硬。 天啊!她如此娇小却也如此丰软,他的手情不自禁的缓缓抚过她滑腻的肌肤。 当他粗糙的手掌滑过身子时,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酥麻,也注意到两人的身体完全不同,他坚硬宽厚,而自己在他的怀抱中则显得娇小柔嫩……天啊,她全身愈来愈热了。“我想起来了。” “再等一等……”他的声音因欲 望而变得低沉粗哑,微微的推开她,黑眸放肆的再次欣赏她秋纤合度的胸体-- “别看了,我很模……虽然你是我的丈夫,可是、可是我是第一次被男人看光光……”她低声说着。 欧辰威笑了起来。若她不是第一次,他才会生气吧?这傻丫头。“别害羞,你很美,真的。” 她相信,因为她不小心瞄到他某个地方的亢奋了,那在水面下完全无法隐藏,也让她的脸颊更是发烫。 “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脱光光你还衣着整齐,这很奇怪。” “你在邀请我也脱光?”他故意反问。 她虽然羞涩,却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我要起来穿衣服了。” 他笑着摇头,“你是唯一一个在我面前急着想穿衣服的女人。” 噢?她要感到很光荣吗?夏雨熏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是啊,你肯定看过很多裸女--”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他的唇就突然吻上她,她惊愕的轻呼全数没入他的口中,化为一阵阵轻喘。 他愈吻愈深,她应该要做点什么的,像是推开他,可这个吻很舒服、很温柔,让她不想抗拒,虽然到后来逐渐变得狂热,但他早将她吻到昏头转向,几乎迷神忘魂了,她当然更忘了要推开他。 这个吻比上次那个蜻蜒点水的吻激 情好几倍,令她的心跳完全失序沉沦,而他的手更是无所不在,可在她娇声嘿泞,再也没有能力抗拒他的任何亲密行为时,他却硬生生的结束了这惊心动魄的热吻。 夏雨熏低喘无措的瘫软在他怀里。 “天啊,若不是外面还有事需要处理,我一定会在这里让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子。”欧辰威声音粗哑,冒着欲火的幽黯黑眸令不经人事的她看了也浑身酥麻。 她忍不住将脸窝在他的脖颈间,轻轻的喘着气。 虽然对男女交欢之事很陌生,但她不怕,因为对象是他。她知道自己早就动心了,尤其在湖中失去意识时,她最泊的事竟然是再也不能见到他。 她这才晓得自己为什么愿意赌那么大,为什么当初会希望他来接绣球,又怕他来接绣球,原来,一种期待又伯受伤害的感情早在她心中扎了根…… 她犹陷在思绪中时,他突然开口,“再如此相拥,我可能哪儿都去不了,只想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夜。” 夏雨熏璞咏笑了出来,“那还不快让我起来。” 他从善如流,然而为她穿衣服又是一大考验,为了压抑拂腾的欲火,搞得他又是满身汗,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为她穿好衣裳,“你在这里坐一下,我马上好。” 她小脸通红的坐在浴池旁的椅子上,看着他褪去衣物下了浴池,重洗一次澡。 上一回他们同在这间裕池里时,好像才是昨天的事而已,如今两人身份却大不相同了,命运何其微妙? 议事厅内,凝滞的窒息感笼罩,欧辰威、夏雨熏、魏家兄妹、小青跟小红以及柳心跟元儿全都在。 每个人表情各异,只有魏如茵还一脸自信,即使欧辰威望着她的眼神冷硬,足以教入打从心中泛起寒颤,她仍坚信自己没有错。 她将柳心跟元儿推上前,把昨晚自己听到她们说的话全说出来,没想到两个丫鬟突然惊恐的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哭道。“不!我们什么也没说啊!” 接着,元儿更是反驳,“今儿个一大早,魏姑娘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命令柳心去找夫人,还像个疯子似的,将刚刚说的那些话一再重复,我们本想找欧爷的,但是……” “魏姑娘说我若不去找夫入,她就马上杀了元儿。”柳心泪如雨下,“所以我赶快去了,可我们真的不知道魏姑娘想对夫人不利,是真的。” 第十五章 魏如茵眼前一黑,颤抖着声音控诉两个丫头,“撒谎!不是这样的,你们怎么可以胡说?明明不是如此!”她看来凉讶又慌张。 “你……生病了。”魏子健心痛的开口。 她急急的摇头,“我没有,哥,我真的听到了,因为她们是你的人,我知道能在你手下做事的人绝不敢胡书乱语,所以才--” “我看你是真疯了,有幻觉也有幻听,她们就算要说那么离谱的事,也不会笨到跑至你的窗前说,多得是地方可以讲。”他生气的打断她的话。 她立即语塞。是啊,她们有什么理由非到她的窗前说不可? “可是,我真的听到……”她强忍住心中的忐忑试着想辩解,无奈脸色太过苍白,显然也开始怀疑起自己。 夏雨熏看她整个入摇摇欲坠,双手颤抖,都替她感到不忍起来。 “我是真的没疯,我……而且夏雨熏曾经设过陷阱害威哥哥,她的确是个危险的女人,她会害威哥哥。”魏如茵看向欧辰威,希望他能帮她说说话。 但他却冷冷提醒她,“不过她现在会在这里,是我自己去抢了绣球。” 对,那件事成了这辈子最令她心痛的事,她不懂、也拒绝去思考某一个深层的原因,“可是我、我真的听见了……”她哭了。难道她是直的疯了? 夏雨熏看她眼神慌乱无助,忍不住的开口,“别逼她了……” “不用你这个残废来帮我说话!”魏如茵突然愤怒的吼向她,然后又恨恨的看向柳心跟元儿,“我知道了,你们收了她的钱对不对?故意演戏给我看,害我傻傻的跳入你们的陷阱,把自己逼入绝境。我知道,你们再来就要杀我了对不对?你们是刺客!是刺客!” “不!我们不是、不是……”元儿急急的看向欧辰威。 但柳心却略显惊异的迅速看了魏子健一眼,再看向欧辰威拚命摇头,“我们真的不是,魏爷可以证明的,我们在府里许多年从没做错事啊。” 这一眼,夏雨熏是看到了,但柳心接下来的话,倒也没问题。 “叫我哥证明?也对,因为他的胳臂从来就没弯向我这个妹妹,哈哈……”魏如茵又哭又笑,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真的希望自己是病了、疯了。 “够了!对你一再做错却不认错的态度,我很失望。”欧辰威也生气了。 只是失望吗?那他眼中的嫌恶与不耐那么明显,是为什么?就算夏雨熏是个残废,他还是爱她,这又是为什么?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 你很丑,你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丑。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声音。 是,她光这张脸就完全比不上夏雨熏,也比不上任何女人,她这辈子注定输得彻底。魏如茵万念俱灰的跌坐在地上,呆呆傻傻的说。“随便你们……我是傻了、是疯了。” 魏子健脸色凝重的走过去要拉起她,道。“我先带你回房休息,再找大夫给你看病。” 她甩开他的手,喃喃低语,“不用了,不需要你关心了。” 他只好伸手点了她的昏穴,将她打横抱起后,看着欧辰威说。“我妹妹犯大错在先,我本不该拘私,但如今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先别让她离开,我不放心她,不过她住的院落,我会加派更多小厮守着,从今天开始,她只能在自己的院落活动,绝不会再有机会伤害到夫人。” “我知道,你是她唯一的哥哥,她的精神状态如此,难怪你会担心,就照你说的做吧。”欧辰威点头,然而在看着他抱着妹妹往门口走时,又突然开口,“魏兄不要太担心,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活阎王就会来到盛园作客。” 他脚步突地一顿,同时,除了也愣住的夏雨熏之外,欧辰威要其他人全退下。 魏子健回过身来,神情难掩惊讶,“我以为活阎王绝不踏出夭堂山一步。” “的确是,但我用特殊的条件打动了他,所以不管是如茵的精神状态或是脸上的疤,医术过人的他一定可以帮上忙。” 他点点头,心中仍有好多问题,像是什么特殊条件?跟最近欧辰威把一些情报买卖的交易从他手上转由梁启二去处理可有关? “你先去安顿好如茵吧。”欧辰威虽然安慰着他,但自己心情也感到沉重,这几日得到的情资令他很震撼,有些身心俱疲。 “是,谢谢欧爷。”魏子健胭下问题,抱着妹妹先行离开。 欧辰威看着夏雨熏,“你会不会生气?我指的是让如茵继续留下。” “当然不会,你对她也有一定的责任,她若真的离开,你也不会好过。”她真诚的道,“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她得的是心病,如果医好后她仍有意愿留下,那就让她留下吧,我发誓会照顾好自己,你别为我担心。” 他眼中浮现出温柔,“我知道了,但是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把阎冥请来?”这段日子他非常忙碌,是因为这件事占去不少时间,至于另一件更棘手的事,就对她隐瞒一下了。 她思忖一下,俏皮的说。“让我臭美一下,你想要一个活蹦乱跳的妻子,所以才把他请来?” 他笑了,虽然这个答案与事实天差地远,他仍然顺着她的话道。“差不多,但我一点都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夏雨熏回以一笑,“找知道,不然你下会来接绣球,只是,我曾经以为你是为了报仇、为了可以好好折磨我,才把我娶进门的。”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因素存在。”他笑着承认,“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你知道的,我在各地都有探子,要知道你的近况并不难。” 所以,才会晓得她所属的齐天会只有那几个师父,处理的也全是些济弱扶倾的事,但都是不见血的小事件。 直到她遭到不明人士袭击,被废去全身武功还造成下半身瘫痪,他霎时震惊不已甚至是震怒,立刻动用大批探子要将伤害她的人给找出来。 可令人沮丧的是,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一度让他怀疑这个意外或许另有文章,但夏家四处寻找名医医治她是事实,他的探子也利用各种机会探查了事实真伪,而她已有残疾之事,确实由多名大夫口中得到了证实。 “即使如此,我记得在新婚夜时,你好像还是很怀疑我的腿有没有问题。”她忍不住翻旧帐。 “我承认,但也许打从心底,我就不愿相信你是真的遭到横祸,得知你要抛绣球招亲,草率决定你的未来时,我更是难以置信。”他摇摇头,“聪明如你,难道没想到随便嫁给一个陌生人要冒的风险有多大?尤其现在你行动不便、没有功夫,只有让人欺负的分--” “所以你出现抢绣球娶了我,根本不是上回说的要让魏爷放心,而是伯我后半辈子会被自己的丈夫欺负?” 夏雨熏错愕的小嘴微张。她真是难以置信,她猜测他千里迢迢跑到庆州接绣球的千百种理由中,就是没有“他会担心她”这一个。 而且这么听来,他应该是……与其说是怕她被别的男人欺侮一辈子,还倒不如说,他是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一辈子? 老天爷!他居然以德报怨,对她这么好引她心中真的好感动,不过出口的话却是--“我就知道你有被虐倾向,居然在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我可是恶整你、让你掉进嫂水坑还差点伤了你的--唔!” 他突然掠夺了她的唇,在她的惊愕中与她唇舌纠缠。 事实上,他已经想了很久,突然意识到自己浪费太多时间跟她谈话,少了很多一亲芳泽的机会。 在两人气息相融也快吻到没气时,终于满足的他才缓缓结束这一吻,凝娣着她迷濛的眼眸,“你错了,我那叫先苦后甜,从今天开始,我要在你身上慢慢的收成了。” 他灼热的黑眸太炽烈,暗示着日后将即到来的缠绵”啡侧。 她粉脸发烫,仍微微喘息着。 而且,他说错了,不是从今天开始,是从此时此刻开始--他一把抱起满脸通红的她回到寝房,继续稍早在浴池内尚未完成的事。 傍晚时分,两相依偎的欧辰威跟夏雨熏在补过洞房几回、熟睡几个时辰后,终子有了动静。 欧辰威还是因为怀里的入儿动了动他才醒来,想了一下,他似乎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夏雨熏睡眼迷濛,未完全清醒,此刻的她有着刚睡醒的娇憨,睁着一双圆滚滚却惺忪的大眼,看到他直觉甜甜一笑,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他好后悔,在今天之前他们也曾多次同床共枕,但因为有太多繁杂的情绪,他都背对着她睡,白白错失这样的好风景许久。 在他灼灼目光下,她忍不住伸手捣着自己发烫的脸。即使已共享了最亲密的男女之事,她还是很羞,也因为她伯羞,沾了落红的床单已让他取下丢弃了,为的是要免去她的尴尬,也不让丫鬟们有碎嘴的话题。 他兴致盎然的看着她,从没想过拥有一个女人可以带来这么大的喜悦,让他想要一再的沉醉在巫山云雨之乐中,什么也不去管……可惜他是盛园的主子、是欧辰威,肩上的责任仍太重。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她,“我得起来了,等一下会叫丫炎送吃的进来,你再睡一会儿。” “不要了,我也要起来。”夏雨熏羞涩的放下手,“我要跟你一起出去,大白天的,我们窝在房里那么长的时间,很丢脸……” “怎么会丢脸?若不是该去问问如茵的状况,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处理,我一点也不想离开这张床。”说着说着,他又亲吻上她的唇。 这吻愈吻愈火烫,眼看又要擦枪走火了,他不得不放开她,先行下床穿妥衣裳后,才回身将她扶起坐在床上,却见她微微皱眉,“怎么了?”他问。 她忙摇头,不敢说自己身子酸疼,足因为和他“那个”的关系…… 看着她一脸羞窘及身上密布的吻痕癖青他便明白了,立刻从柜子上拿了瓶药一一为她涂上,这一涂,两人又是浑身发烫,若不是他自制力强,今天他真的无法离开这张床了。 可稍后,他还是先陪她吃了晚膳,才去见魏子健。 “如茵精神差了点,但情绪己稳定下来,欧爷不必担心。” 欧辰威点点头,“那就好,接下来我会让梁总管多担待一些你的工作,你好多些时间陪陪她。” “不用了。” “我坚持。” 魏子健一愣,马上低头遮住自己来不及收回的喷怒之光。难道欧辰威发现了什么吗?他深吸口气再抬头,已恢复往常的严谨神态 “我明白了,我会照欧爷的吩咐去做,只是最近一个月,欧爷将我经手的工作逐次移转给梁总管,这是因为我不称职?还是……” 欧辰威摇头,“魏兄不必多心,我纯粹是觉得你要负责的事太多,想为你减轻压力,你也才可以好好想想成家的事。” 原来如此。他暗暗松了口气,“这点欧爷就不必为我费心了,此生我只想照顾好如茵,没打算成家。” “我原本也这么想,但有时候入算不如天算,更何况入心会变,算不准的。”欧辰威突然意有所指的凝视着他。 第十六章 这一眼令魏子健的心莫名一震,他盛眉沉默一会儿,决定冒险采问。“上回我急奔马场,将田兄可能遭绑的最新情资票报后,欧爷另要梁总管派人去查,多日过去,可有消息回来?” 有,而且还是坏消息!但对像不是奕谕而是他,只是仍有些尚未确定的事,那些情资他暂时还不能向任何人说,即使是夏雨熏也一样。 “欧爷?”魏子健见他沉吟许久,忍不住唤了他。 “真难得,魏兄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欧辰威突然笑出来。 他脸色微微一变,“我只是太担心田兄。” “我对他倒是很有信心,奕谕武功好也够机灵,就算真有事,一定也能历劫归来。”欧辰威突然顿了一下,勾起笑娣着他,“魏兄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当然。”魏子健的神情微微窘迫。 是他多心了吗?还是……不,绝不可能,没事的,他绝不能自己乱了方寸。 世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魏子健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愈来愈胆战心惊。 虽然欧辰威是希望他能多些时间陪妹妹,但由他手中被抽走的工作,却愈来愈多,到这几天,就连情资的买卖也完全跳过他,直接上报给欧辰威了。 这迫得他不得不怀疑欧辰威是不是真的发现他私下在进行的事,可偏偏欧辰威对待他的态度一样尊重,若要说最近的欧辰威有什么不同,也只是花很多时间在陪伴夏雨熏而已。 由于她带来的轮椅已沉入湖底,事后捞出也已坏掉,所以欧辰威特别差人找了手工精巧的木匠师博,以旧轮椅做为参考,务必要做出一个更好的轮椅供她使用。 也因为这阵子没轮椅,欧辰威成了不折不扣的妻奴,每天将夏雨熏抱来抱去,就像现在-- 魏子健远远看着他抱着妻子走进松林院,表面神情严肃,心里其实十分不屑。 欧辰威也看到了他,仅向他点个头,随即走进拱形门的院落中。 夏雨熏同样瞧见了他,不免粉脸微红,“我看我这个月还是乖一点,在松林院里待着就好,别让你抱来抱去了,这样让人看了不太好。”她这么说是因为新轮椅需要一个月才能制好,而在这之前,欧辰威自告奋勇要当她的腿。 “反正你每夭让我抱来抱去的,大家早看习惯了。”他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你那么忙,却天天跟我窝在盛园哪儿也不去,不是很多正事都做不了?”这件事,她其实已经跟他争过几次了。 “放心,我的人够多,他们一有事就会立即回报,几天没去不碍事的。而且我就留在盛园坐镇陪你,难道不好?”“也不是不好,事实上……是太好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真的,这阵子他筒直将她当心肝宝贝来疼,两人时时刻刻都站在一起,有时他抱着她看日出日落,有时看星月交辉,或是将她搂在膝上看帐,但有更多的时间,他们都待在床上翻云覆雨,缠缠绵绵一整夜。 欧辰威抱着她进到寝房,让她在床上坐下,握住她的手,“可是,今晚我得出门了。” 她连忙点头,“没关系,不过有件事,可不可以请你考虑考虑?” 他挑眉,“说吧。” “我自己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上回被你关没几天就快闷坏了,而魏姑娘--” “魏兄说她很好,如果你是想替她说情、让她恢复自由,那恐怕不成,这件事是魏兄主导的,连我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他甚至不愿让我见如茵一面,伯她情绪再度失控。”他很快便猜到她想说什么。 夏雨熏咬着下唇,“我是想替她说话,这阵子我想了又想,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算是个敢做敢当的女人,不至于会撒谎,况且事发那夭早上,她一脸笑意,眼神充满自信,绝不像是说了一早上疯言疯语的疯子……这中间有些怪异,好好一个人怎么可能说疯就疯?我总觉得有问题。” 尤其是柳心看向魏子健的惊慌眼神,她也觉得怪怪的,偏偏又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这种事让我烦恼就好,我得出门了。”他没想到她想了这么多,要是一开始他也能敏锐一点,那件棘手的事是否就不会走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 “好。”她点点头。 欧辰威转身走出去,突然又走了回来,葺地俯身深深吻住她良久才放开。 夏雨熏微微喘息,小脸酩红的看着他,“怎么了?” “我好像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他笑着说。 “因为你有被虐待狂,而我善于施虐。”她半开玩笑的顽皮道。 他笑着以手指轻叩她的额际,“我这辈子看了很多人,却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坦率、身上充满幸福喜乐又有着光与温暖的人,和你相较之下,我看了太多、也经历太多丑陋又阴暗的事,”他的表情显得有点沉重,“在暗处待久的人都会渴望光明,我想这就是 为什么我会被你吸引的原因,只是能不能一直留在光明里,就得看命运的安排了。” 她笑着摇头,“哪是看命运,是看我。如果你一直这么疼爱我,我这道光就永远赖在你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好,一言为定。”他笑道。“我先走了。” 她用力点点头,爱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离开寝房。 门甫一关上,室内就沉寂下来,但才一会儿,敲门声又陡起。 夏雨熏纳闷开口,“谁?” “欧爷叫我送东西进来给夫人。”门外传来一道略显苍劲的声音。 他不是才刚走?而且,小青跟小红应该有守在门外吧?怎么会……虽然疑惑,但她还是喊了一声,“进来。” 房门打开,她仍是一脸莫名其妙,因为她压根没见过眼前这个中年小厮,“你是?” 那人走到床前,将茶盘放在她身边,再悄悄的从怀里取出一只写着“异”字的木牌,随即放回怀中。 她一征,顿时知道他是自己人,异色组织在各地方都设有暗桩,紧急时刻或是收到大主子的密令时才会现身,而见木牌如见大主子,都得遵从旨令。 不过,她相信在异色组织里,她应该是唯一一个糊里糊涂加入的人,因为她一直到不久前才知道齐天会的大师父就是异色组织的大主子,也透过大主子的关系,她结识了与异色组织秘密结盟的蓝月组织少主龙硕奇。 她还跟他打了赌,说只要天下第一美人秦乐能收服传书暴虐无道的阎冥完成任务,她就愿意出马接下欧辰威这个任务。 他们欲吸收人脉甚广、消息灵通的欧辰威,并铲除对他有害的人,而在那之前为取得他的信任,需要派个有正当理由留在他身边,却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接近他,因此她假装过袭变成残废,甚至抛绣球招亲,这都是大主子精密的设局。 不过,她的脚动不了只是因为药的关系,至于这种变态的药,自然是出自能治百病却又研究千百种怪药的活阎王之手。 “所以,这个药是?”她低头拿起茶盘上的瓷瓶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日三颗,九日运劝,否极泰来。意思是连食九天,她的武功就恢复、脚就能动了? 她开心的抬头,可随即一愣,因为不过才一瞬间,那名小厮已不知去向,留下她怀着满腹疑问。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给她解药?算算日子,阎冥不是在这几天就会抵达盛园吗? 一连几天过去,阎冥没出现,就连欧辰威也不见人影。 他说要出门的那一晚,守门的侍卫并没有看到他出去,但夏雨熏知道依他的功夫,不让守卫发现也很正常。她自己在近一年前还不是在盛园来来去去,还设了陷阱呢。 只是这次很奇怪,竟连魏子健跟梁启二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们还是会安慰心急的她,说也许欧辰威临时有事去处理,过去也曾有这种情形发生,快则三、五天,久的还有两、三个月,他才会返抵盛园。 再说了,这阵子他在盛园待的时间比过去都久,也许突然想去巡。视其他城镇的生意也不一定。 然而这一点假设,夏雨熏最无法接受。他不可能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他知道她会担心的,所以,她敢肯定他一定出事了。 更令她不安的是,仔细回想他那晚的言行举止,分明知道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她怎么那么迟钝,现在才发现? 并且,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大主子会派人送解药来了,因为她的确需要恢复武功才能去查明白,只是大主子既然知道欧辰威会出事,为什么没事先跟她示警,等出事了才给她解药?大主子睿智过人,他这么做的理由,她却是想破了头也不明白。 “夫人不要担心,欧爷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是啊,瞧,这个新轮椅比起夫人旧的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操作方式都一样呢。欧爷真有心,这样夫人很容易上手,也不必重新适应了。” 小青跟小红故作愉快的说着。她们都看得出来夫入闷闷不乐,话变少,人也不笑了,这也难怪,毕竟欧爷没消没息的失踪超过一个月了。 夏雨熏自行移动轮椅到床边,两人立刻机灵的将她扶到床上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夫入,你好好睡吧,魏爷已透过欧爷在各地安插的探子寻找他的下落,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不过魏爷还是那个硬脾气,先前欧爷将他的工作移转给梁总管处理后,现在梁总管因要忙别的事请他接回工作,他却说欧爷既然认为他不适合,他就不便再插手……” “其实欧爷很信任魏爷的,什么事都给他知道,认真说来,魏爷是盛园里除了欧爷以外唯一能独当一面的人,所以欧爷一定是认为有魏爷在,才会放心……呢,夫人,你怎么了?” 两个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却见夏雨熏突然脸色发白。 “没、没什么,我想睡了,你们出去吧。”她勉强挤出笑意。 两人忧心的互看一眼,本想留下照顾她,但见她随即阖上眼眸,也只能先行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夏雨熏立刻坐起身来。她知道她要找的人是谁了! 该死的,她怎么会那么愚钝? 于是,从这晚开始,她每夜都以棉被叠成人形,乔装在睡觉的样子,偷偷施展轻功出了别院,以黑夜为掩饰监视魏子健,只是他每晚的行事都一样,在书房忙到二更天就去看魏如茵,待了近一个时辰后便回房休憩。 但她没放弃,一天又一天的持续监视着,终于到了某一晚-- 夜色如墨,一名黑衣人以令人惊异的轻功飞身闪进魏子健的房间,魏子健显然是在等他,很快便从床上起身,她看到黑衣人交给他一封信函后便又离去。 她屏住气息,看着他展信后没多久便笑了出来,随即回身上床,拿开枕头后是一阵摸索。从这角度她看不见,但隐隐听到一个很轻微的奇怪声音,不一会儿,就见他重新放好枕头躺平睡觉,可手上的那封信已然不见。 第二晚,她算准了魏子健探望魏如茵的时间,趁机潜入他的房间,一上床就将枕头拿开、床被掀起来,只是四处又摸又敲的也没看到昨晚消失的信函。 第十七章 她不死心的一再寻找,终于在内侧床柱后方发现一棵不起眼的圆木,手一按竟然就开启了机关,床板缓慢的滑开,里面竟然还夹有另一层木板,上方放了密密麻麻的上百封密函。她快速的一一展信,不忘边注意外面的动静,在看了近一、二十封后,她终于发现了魏子健的秘密。 翌日 “夫人要去探望魏姑娘还不让我们跟,这怎么成?万一……不行,欧爷不在,我们得去找人帮忙。” 这会,小青跟小红想要阻止夏雨熏的行动,但她却难得倔强,她们见自己挡不了,相信守着魏如茵院落的小厮跟丫鬟也一样挡不了,所以两人急急的跑去找魏子健报告这件事。 “你们别急,我去看看。”他虽然觉得突兀,却还是放下手边的事前往妹妹所住的院落,柳心跟元儿已被遣至厅堂外,鲜少关闭的大门也被关上了,他鉴眉询问原因。 “这是夫人交代的。”元儿欠身回答。 他明白点头,走上前去敲门,“夫人,我是魏子健,我开门进来了。” 他走进厅堂,意外看到妹妹竟然怒瞪着自己,而坐在轮椅上的夏雨熏也面色凝重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虽然团惑,他口气仍然平静。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那些令我敬佩的冷静与过人的忍功都是因为别有所图,严守主仆分际也只是为了做最好的伪装,只要威哥哥一出事,既忠诚又能独当一面的你,就是众人眼中最好的盛园主子继任人选,得以接收威哥哥所有的一切?” 魏如茵一手指着夏雨熏,将她刚刚甫进门就连珠炮对自己说的这一大串话全转速给哥哥听。虽然她震撼也不信,但就在她正想将夏雨熏轰走时,哥哥却出现了,一如夏雨熏方才最后说的--你看着吧,他很快就会过来,因为盛园现在的大小事都是他在作主的。 “还有,你甚至没告诉我威哥哥不见了,柳心、元儿也没说,这是为什么?你是心虚吗?因为你真的对威哥哥怎么了吗?”魏如茵又怒问。 “我不说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刚刚那一席话太过荒唐,果真是夫人说的?”魏子健一脸严肃的看着夏雨熏。 “对。”夏雨熏冷冷的看着他,“我昨晚睡不着一直在担心欧爷,辗转反侧之际,竟不经意见到床柱上方的缝隙内塞了一张纸条,我拿下来一看,发现是欧爷所写。” “他写了什么?”魏如茵急着问。 “近日有难,魏兄背叛。” 她这话当然是胡说的,但在不知道欧辰威是生是死,只知道他失赊与魏子健有关的情形下,她要想见丈夫一面,最快的方法就是继续装残,让自己看来一点威胁性也没有,然后再故意戳破魏子健的假面具,相信他绝对是不会放过她,而对她而言,最好的情形就是他将她跟欧辰威关在同一个地方。 魏子健沉默的看着她,久久才开了口,“我真是太小看你们这对夫妻了,一样厉害也一样让人讨厌。”他冷笑一声,向门口的柳心跟元儿点个头,两人立即明白的将厅堂大门给关上。 魏如茵再笨也看得出情况不对劲,尤其哥哥的神情变得好阴冷,“哥,你该不会……” “对,但这不能怪我,谁教欧辰威从买来的情报中察觉到他不该知道的事,还将我的工作慢慢移转出去,意欲架空我的权势跟人脉,让我变得无足轻重,这根本就是要逼我出手!”他承认了,“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心血,总不能付诸流水,所以我写了封信函给我的贵人,在我接应下偷渡几个人到盛园,再主动邀约欧辰威说是有重要的事相谈,由埋伏在暗处的他们把他给制伏了。” “那他现在人呢?”魏如茵又惊又急的问。 “一定在这里。”夏雨熏突然出声道。“柳心跟元儿是你的人,若把他藏在这里,她们就算进进出出要送食物给欧爷,魏姑娘也不会起疑。” “真的吗?哥,威哥哥在我这里?”魏如茵愈听愈心慌,但从哥哥的眼神中,她已经得到答案了。 “夏雨熏,你残了实在可惜,因为你有个好头脑,就看在这一点,我推你去找他吧。”他冷笑的走到她的轮椅后方。 “哥,我也要去。别说不行,不然我现在就公开你做了什么好事!”魏如茵也急着道。 “你威胁我?别傻了,你连柳心跟元儿都打不过。”他冷嗤一声,“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她们在你窗外演那出戏,那是因为我希望你真的把夏雨熏给淹死,那么一来,你就会永远对欧辰威死了心,毕竟他永远都不可能接受身为杀人凶手的你。”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苍白的看着哥哥,“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而我不许他碰你、娶你,也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杀了他,而我不想让你成为寡妇再恨我一辈子,明白吗!” 魏如茵难以置信的瞪着他,怎么会这样?哥哥害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是疯子,结果一切竟然是他布的局? 片刻之后,魏子健通自推着以谴责眼神瞪着他的夏雨熏,双双来到魏如茵院落后面的柴房。 她一路沉默,是因为她不屑跟这种人说话,她唾弃他!不过,到了柴房前,她忍不住左右张望。她从没走到这里,根本不知道柴房后面还有另一间不小的秘室。 但别说是她,就连踉舱追上来的魏如茵住在这里许久了也不知道。 秘室内相当简陋,仅有石桌、石椅完全没有窗户,屋内的光亮全来自角落的火把,而欧辰威就坐在椅上,身上被铁链捆绑着,紧闭着眼楮的他看来疲累憔…阵,全身伤痕累累甚至有多处鞭伤,在他身后还有四名黑衣人守着他,他们看来都相当陌生,显然就是魏子健接应进来的人。 此刻,魏子健一向刚毅正直的神情早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冷漠。 太好了!欧辰威没死!夏雨熏看到他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厂但他看来好凄惨,身上新旧伤痕交错,可以看出已被折磨多日,她不舍的泪水顿时滚落眼眠。 魏如茵也无法说话,她难过的看着欧辰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开眼楮!”魏子健冷冷的站到他面前命令道。 欧辰威缓缓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他,“废物又来了。” 此刻的他表情异常可怕,整个人冷泳冰的,那双始终带着邪魅笑意的黑眸,此时冷峻得足以冻伤人。 “敢说我是废物?”魏子健咬牙,拿起鞭子狠命就是一挥。 啪的一声,欧辰威的胸口立即出现一道血花迸裂的鞭伤厂但他咬紧牙关忍住剧痛,不发出半丝呻吟,额间却已是冷汗直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你疯了吗?”这一鞭也让两个女人回了神,魏如茵冲上前去朝哥哥哭叫。 夏雨熏冷冷的看着魏子健,一动也不动,但心里早已燃起拂腾怒火。 魏如茵这一动,欧辰威才发现她和她身后的夏雨熏,眼眸立即冒火,怒视魏子健,“你说过不会找她麻烦的!” 魏子健目光转向夏雨熏,颇讶异她的冷静,可念头一转,一个残废的人又能怎么样?“是她来找找麻烦,找只好把她带来跟你作伴,是不是啊夫人?” 夏雨熏懒得理会他,不舍的眼神流连在浑身血淋淋、连脸上都有好几条鞭伤的欧辰威身上,心里不停咒骂自己,她怎么会让魏子健有机可趁?她忘了自己是因何而来吗?她过得太幸福、太安逸才忘了自己的任务,实在太不应该了! “我没事,你不要难过。”看出她眼里的痛,欧辰威安慰着她。 “我看得出来,也知道你比某个废物坚强厉害太多了。”她匣胭的开口。 他微微一笑,即使这个笑扯痛了脸上的伤也值得。他的妻子在这当下还能逗他笑呢,他好想抱抱她啊,他好想念她,可惜身上穴道被制,他完全动不了 “还笑得出来?欧辰威,你已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说些遗言吧。”魏子健走上前。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并不害怕。”他冷笑。 “不!不可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吗?”魏如茵吓得跑上前,激动地拉着哥哥的手。 “错,我跟你是一家人,他可不是!”魏子健的嘴角扬起狞笑,“这几年来,我像个喽供他使唤,亏他还自豪对我很好……” “不要冤枉威哥哥,他对你是真的很好一一” “哼!我在他的手下做事,忍人所不能忍,只能卑微的永远站在他身后,每个人只看得见他,对他阿侠奉承……”一想到自己被冷落的画面,魏子健握着鞭子的手一紧,再次拿高-- “不可以!”见哥哥想要再次挥鞭,魏如茵冲动的上前抓住鞭子护着心上入。 他大为光火,咬牙怒道。“窗边燃起的那一把火烧坏了你的脸还不够?你还想再挨上几鞭、再毁一次容?” 她一愣,“你为什么知道是从窗边燃起的?没有人知道是怎么起火的啊,明明是威哥哥冒险冲入火场把我救出来后,你才赶回来的,难道……”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满脸难以置信。 “对,是我放的火!当时他赚了那么多钱,我的工作却一直不顺利,我太了解他了,只要利用他的愧疚感,他就会自愿照顾我们一辈子。”魏子健笑得很得意,“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不过牺牲你一张面皮而已,我们就能过着优浸的生活,只要他别阻挡在我前面,我们会变得更有钱有势。” 欧辰威那双如鹰单般锐利的黑眸凝视着他,心正被狠狠扯痛着,被最亲也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种心中如置身冰窖的寒冷多日来未散,现在又听到这样的事,他不仅为自己痛,更为魏如茵痛,没想到魏子健的心机如此阴狠。 “你这个败类,你是她哥哥啊,怎么忍心毁了妹妹的一生?”夏雨熏错愕又愤怒。谁晓得这魏子健竟利欲熏心到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算计! “我恨你!”魏如茵崩溃了,声嘶力竭的大叫,双拳捶着哥哥。 岂料他居然大力的推开她,她的头因此不小心撞向石桌,整个人跌坐在地,顿时倒地流血。 “你还是不是人哪?”夏雨熏移动轮椅上前,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骂。 魏子健冷笑,“为了权势跟财富,有些事是必须牺牲的。” “那你怎么不毁自己的容?权势跟财富都是你要的,不是如茵要的,你根本禽兽不如!”她简直快气疯了。 魏如茵痛哭失声。多么讽刺!到头来伤害她的原来是哥哥,为她抱不平的却是她曾多次辱骂的夏雨熏。 “我真没想到,你心机如此深沉。”欧辰威的心也很痛,这个事实太丑陋了。 “我们一起长大,我甚至比你年长,没理由永远只能矮你一截!”魏子健森冷扬笑道。 想法如此偏执,没救了!欧辰威不想再跟他浪费唇舌,转向夏雨熏深情凝锑,“对不起,这不是我要的结局。” “我知道,若非你的心太软,早该察觉到某人的良心被狗啃了,不过即使你后来发现了,还是狠不下心将他绳之以法吧?因为你那一晚的话中有话,已暗示你知道自己会出事。” 第十八章 “没错,因为我仍珍惜两人的情谊,才同意独自前往他的书房,本想告诉他无论他想要什么,倾其所有我也愿意给,但是--” “我要他死!”魏子健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现在还有你陪葬,他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 “我死不足惜,但真的不能看在过去共同努力的分上,饶她一命?”欧辰威仍不想放弃的为夏雨熏求情。 “哥,请你别一错再错。”魏如茵很难过。一切发生在她身上的悲惨竟全是由她亲身哥哥一手造成的,教她情何以堪! “你才错了,为了走到这一步,我吞了多少委屈、毁了多少尊严?卑微的熬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要成功了,你该替我高兴才是。”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妹妹。 “哥……”她无言了,泪水一滴滴滚落,眼前的哥哥根本是个陌生人。 见无辜的魏如茵如此伤心,夏雨熏的心也很沉重。 “你们夫妻可以说些体己话当作告别,算是我送给你们最后的礼物。”魏子健冷笑的以施舍的口气说。 还真大方!夏雨熏很想骂人,可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时间留给美好的入。她深深凝娣着欧辰威,“不管结果如何,我真的很高兴成为你的妻子。” “我也真的……” 他明明很习惯说些甜言蜜语,但一想到因为自己,她的一生将就此划上句点,他竟不禁有些哽咽,说不出半句话。 不过这就够了!夏雨熏在他眼底看到深情与不舍,眼眸也不由得湿了。 欧辰威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后,忽然又笑了,“我突然想到我并没有违背当时的那个誓言,其中一句是‘除非是你找我麻烦,不然我绝不会找你或你家人、朋友的麻烦。’你可记得?” 她用力点点头。 他邪魅一笑,“对我而言,你就是我今生甩不掉的麻烦,所以你跑去抛绣球招亲就是在找我麻烦,我抢了你的绣球是应该的,老天爷才没有让那个毒誓成真。” 夏雨熏的泪水不断滚落眼眠,但眼底、嘴角都满是笑意,“难怪,我看你‘整个人’都好好的。” 话语一歇,两人四目相对还同时笑了出来,这是他们独享的私房笑话。 “讲完了?那就速速受死吧。”魏子健冷书提醒。 “不,我不会死,他也不会死。”夏雨熏拭去泪水对着他道。 魏子健浓眉一皱。她看来很有自信,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能奈他何?“别想逞口舌之勇,快互相诀别吧。”他将刀子抵在欧辰威的咽喉上,锋利的刀刃立刻划破皮肤,滴出一滴滴的鲜血。 “哥!不要!”魏如菌神情惨白的冲上前阻止,一名黑衣人却立即拉住她。 “你会后悔的。”夏雨熏露出同情的眼神说。 他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哼!下一个就是你!” 就在魏子健拿高刀子,正准备一刀砍断欧辰威的胭喉时,葺地眼前突然一花,手上刀子瞬间被夺,他尚未反应过来,全身已被点 了几大穴道,整个人动弹不得。 就在定眼看清楚眼前的身影时,他更是错愕万分,因为夏雨熏竟然好好的站住他面前,他甚至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 另一个目瞪口呆的人是欧辰威,与魏子健不同的是,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时,他的世界只剩下她,也只想看着她,怎知顷刻间,他竟看到她从轮椅上起身,在他惊愕之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抡下魏子健手上的刀,还连点了他几个穴道。 这个转变让四名黑衣人立刻警觉上前与她打了起来,明明是四个打一个,她却丝毫未居下风,甚至有凌驾之势,果真不久后四人渐败,有人中掌倒地、有人被点穴,许是知道他们打不橄她,另外两名黑衣竟然拿刀先杀了战败的两人,而后再自刻而亡。 这是他们主子的命令,绝不能留活口,让敌人有严刑拷问的机会。 欧辰威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他以为他们死定了,而魏如茵更是震惊不己。 情势大逆转,连魏子健也呆了,他以为自己这次终能得到最后的胜利,岂料仍是功亏一篑。既然输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语毕,心高气傲不愿接受失败的他突地咬舌自尽。 “哥--”魏如茵大声哭叫。 一切都结束了。 但欧辰威还是为魏子健保留了好名声,对外宣称自己被黑衣人囚禁,魏子佬舍身救他而送命,盛园上下全悲痛难忍,更给予忠心不二的他厚葬。 对此,魏如茵感激万分,只是对欧辰威与夏雨熏要她留在盛园一事,她坚决的拒绝了。 如今的她已无地自容,明明是亲生哥哥毁了她的容颜,她却把这笔帐算在欧辰威头上多年,更甭提哥哥为了取得权势,竟被京亲王所收买,背叛了欧辰威。 京亲王给哥哥画了一个大饼,只要他能成功取代欧辰威,不仅欧家的财产全属于他,他若能利用欧辰威设于各地的暗桩替京亲王办事,助京亲王拉下皇帝成为新帝,也绝对论功行赏,除了拔折哥哥为亲王,赐他黄金白银与美人若干外,当然也会替她这个毁容的妹妹找个皇亲国戚当丈夫…… 可是哥哥太笨、太狂妄了,现今是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想要争权夺利的人何其多,刺客的生意多得做不完,只要有利可图,再怎么机密的事有钱就能买到,而欧辰威做的就是这样的消息买卖,哥哥的作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因此即使哥哥再怎么小心,还是有消息流出,正巧在田奕谕提前回盛园告知欧辰威成亲的消息时,有人将这个消息卖给了田奕谕,于是哥哥派入杀伤他并囚禁起来,那也是日后欧辰威一直找不到他的原因。 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早已没有脸留下,非走不可了。 至于其他跟哥哥有关的人,像是柳心跟元儿已都一并被外调处理,她们全是因为家人被哥哥控制才不得不帮他做事的。 由于哥哥罪孽太深重,她决定到尼姑庵出家,替他向佛祖忏悔。 “真的不再劝劝她吗?” 松林院的楼台上,夏雨熏看着马车在漫天彩霞下逐渐驶远,忍不住问着与她并肩而坐的男人。 欧辰威的伤势虽然不轻,但他习武多年底子好,吃了几天药再加大把大把的勤擦上珍贵的创伤药,目前伤势已好了不少,只是还得多多休养。 “就尊重她的决定吧。”他知道勉强将魏如茵留下,她也不会快乐的。 “对了,田大哥的伤如何了?”她突然想到田奕谕。 “早好了,他现在不过是沉醉在温柔乡,舍不得离开。” 当时柳心跟元儿一供出田奕谕被关的地方,他立刻派入前去搜救,因好友伤势严重,他还特别联系阎冥,将好友直接送到天堂山请阎冥救治,没想到好友却爱上照顾他的一名丫鬟,伤好了还不肯离开。 他看着夏雨熏,眉一挑,“所有事大致都尘埃落定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坦白告诉我,有关你脚如何复原的事?” 因为之前她说,这件事要从头到尾拒细靡遗的说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要他把伤先养好,把一切该处理的事安顿好,她才能好好的跟他说。 而这阵子为了不吓到盛园的奴仆,她仍坐着轮椅假装脚残,预备等日后找阎冥来为她把脉开药再演出戏,届时再宣称康复即可。 “可以,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阎冥要来却没来?”她仍惦记着这件事。 “那时候我已经掌握到魏兄跟京亲王往来的情资,其中就有京亲王希望魏兄能利用我的人脉来活逮阎冥的事,因为阎冥喂了京亲王几颗毒药,京亲王得定期吃他的解药才能活下去。” “把他逮来治他吗?阎冥哪是那么好抓的?” “这京亲王也知道,但多一个人就多个机会,而我刻意当着魏兄的面说这个消息,是想藉此找出奕谕的下落,”他叹了声,“可惜没有。虽然他的确像我所预期的派入到天堂山下守株待兔,然而我暗中让探子搜过他们的藏身处,却也无所获,若不是那两个丫鬟主动告知,奕谕的命准没了。” 她明白的点点头,因为谁也没料到田奕谕被关的地方竟离天堂山不远,就在一处村落老民宅里,找到他时,已经饿到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了。 “现在换你了吧?”他真的很想知道。 夏雨熏咳了一声,一脸正经道。“那我开始说了,其实我是异色组织的刺客之一,不过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直到我要你发毒誓后,回到齐天会才知道……原来齐天会的大师父,就是异色组织的大主子……” 夏雨熏是刺客?欧辰威在震惊过后,神情转为复杂。 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他当初怎么会那么自以为,以为她绝不会是异色组织的一员?他忘了传闻中那位神秘的掌舵者有着通天本领,找来的刺客不一定全是高手,而是一些超乎外界想像、甚至是各式各样让人绝对意想不到的怪人…… 而夏雨熏有着不合乎年龄且神乎其技的上乘武功,以及纯真坦率的心灵,加上厌恶杀戮、偶尔迷糊的个性,根本完全符合那名大主子善于派出“不同于传统的刺客”出任务的特性,是他对自己太有自信,反而忽略显而易见的事实,被成见蒙蔽了眼楮。 “看来我安插在异色组织里的内应,其实也早被你的大主子察觉,是刻意让他留下来的。”他真是甘拜下风。“在我以前怀疑你身份时,曾派人绘制你的画像透过管道去查证,回报的却是你并非其中一员,我想,这是他要刻意松懈我的心防,好让我日后不再怀疑你的身份,对不对?”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你的人早已变成大师父……不对,是大主子的人了。”她笑嘻嘻的说出实话。 欧辰威先是瞪着她,半响后摇摇头,“听闻异色组织的大主子收买人心的能力过人,看来确是如此。” “对啊,就像这次的行动我原本是拒绝的,毕竟我跟你有过节,最后还闹得不欢而散--” “后来为什么愿意?” “因为我赌输了,没办法。” “你说什么?”他突然放声怒吼。 她耳朵嗡嗡作响,差点没聋了,但她可不敢抱怨,因为他看来火冒三丈。为了平息他的怒火,她只好乖乖将那个赌注的由来全盘招出。 不听不打紧,这一听,欧辰威的火气更旺。 “就因为秦乐收服了阎冥,成功完成任务,所以接下来就由赌输的你接棒来找我,还是由阎冥提供药物才让你内功尽失、半身不遂?”原来自己根本就是被耍,他筒直要气疯了。 “是啊,因为这是软性的刺客行动,一定要先用苦肉计才能接近你嘛。而阎冥愿意帮大主子的忙,是因为他能得到秦乐的爱,人生由黑白变彩色,最后又顺利救了他母亲等恩情,才让他不还大主子人情也不成。”她伸出手指头,一件一件的数给他听。 “所以我不只被你算计,连我最好的朋友也算计了我?”他难以置信,亏阎冥还是跟他从小到大的朋友。 “你们是朋友?”这下换夏雨熏错愕了,“我听说阎冥是不交朋友,也没有朋友的。” 第十九章 “我跟他就是朋友,但这事只有天知地知跟我们两入知,因为在他心中,朋友代表弱点,而他是个不可以有弱点的人,”欧辰威真的气炸了,“依他的能耐,我就不相信他会给了你一瓶药装残,却不知道你要钓的大鱼是我。” “他是知道啊,但你在气什么?事实上,我们大家都是卯足了劲要保住你,怕你身边有入对你不利。”她就事论事的说。 “保住我?为什么不干脆说白了,是要把我吸收进异色组织,就像阎冥一样?我若没有利用价值,你的大主子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派你出任务救我?” “那当然也是理由,不然我们大家忙得人仰马翻的干啥?”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竟然还理直气壮?他咬牙,“你对我难道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 “我干么愧疚?你知不知道为了要出这个任务,我先吞了活阎王的鬼药让自己功力全无,成了半身瘫痪的不孝女,就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让你主动来找我耶。”说来比较辛苦委屈的是她吧?“何况这是愿者上钩,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不满什么?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就像个被许多人耍弄的白痴,更觉得被她背叛。他的真心完完全全的被她践踏了,因为一切的一切不过都只是“愿赌服输”,这就是她来到他身边的唯一理由…… 欧辰威愈想愈火,冲口道。“既然如此,任务完成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做孝女了。来人!” 夏雨熏不解的看着他把下人叫来,待下人一来,他就起身走到楼梯边交代了几声。 她是很想听,但她现在还在装残,总不能站起来走过去吧? 不一会儿,帐房就上到楼白来,交给欧辰威一大叠金额令人咋舌的银票,他走回她身边,将银票甩到她的腿上,“我还会派人送去黄金万两,谢谢你跟你组织的救命之恩。” 这变化之快令她根本不知所措,她抬头看着站得直挺挺的他。 “我们是自己人,你干么送我这么多银两?”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冷眼眼又生人勿近的样子? “备纸墨。”他突然冷声又道。 下入很快的送来纸墨放到楼台的桌子,然后又退了下去。 空气中有一股滞闷的气息笼罩,让她益发惴惴不安,“你要写什么?” 他没理会她,在纸上快速写了一行字后,煞有其事的拿了印章盖印。 什么事这么慎重?她很想起身去看,但那名下人还站在楼梯边待命,她无法妄动。 不久,欧辰威冷着一张脸,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叠在银票上方。 夏雨熏低头,一看到“休书”两字,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她惊愕的抬头问他,“为什么?新婚时我跟你要了一次你还不肯给,现在你给我这个干啥?” “你是为了组织任务而来,既然目的达成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愣,“话是没错,可是我以为--” “我会叫人替你收拾行李,你明天一早就走。”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转身往楼梯走去,而那名下人头垂得低低的,是不敢看、也不敢听他们说的话吧。 夏雨熏咬咬牙,对着他的背影大叫,“你是真的要我离开吗?你知道我这个人随遇而安,绝不勉强别入做不喜欢做的事,所以我才宁愿抛绣球也不主动接近你,把选择权交给你,这一点可是我向大主子请求的--” “对,所以我是白痴,无聊又记恨才会去抢你的绣球!” “不是不是,你不要气到失去理智,请你冷静下来想想,你捡回一条命也揪出隐藏在暗处对你虎视眺眺的人了,这不好吗?”她真的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深吸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给忍住,“我明白你一次知道太多事,可能没法子接受,那你先去沉淀一下,晚一点我们再谈。” “不必了。” 态度这么坚决……他们之间有结这么深的仇吗?她强忍住的泪水还是决堤了,隐隐刺痛了她的双眼,但她不要走,她怎么可以走得不明不白? 看着腿上那张休书,她想也没想的就将它捏成一团后,用力的扔回给他。“我救了你!” 他瞪着落在眼前的一团纸,葺地转身怒视着她,“你不该欺骗我!” “我骗你什么?我到你身边时带着残疾,还将你经营的青楼、赌坊、酒楼、马场全走了一遍,就是要探查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找出对你不利的人,你却不当一回事?” “你有没有想过这有多危险?万一你出了事而我被救,那安然脱身的我又算什么?我是男人,说到底你根本不信任我,才会对我隐瞒了这么多事。”他心痛的摇头。 对这一点,夏雨熏的确无法驳斥。 毕竟一开始她还不懂得爱,隐瞒则是因为自己还在出任务,也没找到日标,后来虽然动了心,却因为魏如茵老是找她麻烦,令她没时间去想这些,直到在爱里沉沦……她也没想到这个分上。 她的沉默令他心痛,“我是个孤儿,把魏兄跟如茵视为家人,从小就告诉自己要快快长大、要赚很多钱、要给他们优渥的生活、要保护他们,结果……”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你也是我的家人,更是我爱的女人,但在你心里,原来我不仅无法保护你,也儒弱到无法保护我自己。” 她急忙摇头,“不是那样的--” “若是易地而处,我会告诉你、信任你,说我愿意跟你同甘共苦,也绝不会抛下你,就算最后结果不如人意,我也宁愿冒险,至少两个人一同面对,我不会有遗憾。”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无怒气,充满沙哑苦涩。 夏雨熏一愣,突然明白他的话了。就像魏子健要杀他们时,两人还能谈笑风生一样,因为在一起,当下若真的死了,他们也会笑着一块赴黄泉,只因心中了无遗憾…… 欧辰威下楼了,将她一人留在楼台,还有那名头都不敢抬高的小厮。 稍后,小青跟小红出现,抱着她下楼坐上轮椅,再将她推回房间。两人眼楮都红红的,几度欲言又止,看来己经知道她要离开的事,但应该也被叮嘱不可多话。 果不其然,一进房,她就看见包袱都己备妥。 接着,她们静静的伺候她沐裕、更衣、用餐,再安顿她上了床后,便泪涟涟的离开。 看来今晚,欧辰威是不可能进房了。 夏雨熏叹了一声好长好长的气。欺敌之前不是得先骗自己人吗?说到底,她还是把他当成自己人呀,他到底能不能明白呢? 半夜里,她睡得原本就不怎么安稳,忽然无预警的莫名转醒睁眼时,竟然看见有人无声无息的站在她床前。 她吓得起身,在微弱的烛火下,看到竟是那名守在楼台的小厮,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他却先开口了。 “既然欧辰威不要你,你就跟我走吧。” “这个声音好耳熟……”她倏地瞪大了眼,“是你?” 他就是害她赌输,不得不出这个任务的蓝月组织少主龙硕奇啊!可是,他怎么长得不一样?俊美的他哪时变成眼前这个平庸无奇,甚至还留着倒霉八字眉的年轻男子了? “就是我没错,”龙硕奇笑了,但那张不起眼的脸笑起来还是愁眉苦脸,“为了怕你舍不得走,我只好亲自来接你了。” 就在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他已迅速点了她的昏穴,饶是她功夫再上乘,仍敌不过他的速度,下一秒,她的人旋即往后一倾,失去意识。 寂静的夜,欧辰威独自躺在客房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夏雨熏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脑海中重复又重复,更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他想到古灵精怪的她、笑容满面的她,还有为了他的安全委屈扮残废的她,更有因为自尊大大受到打击,不得不跟他唇枪舌剑的她,也有收到休书后,又气又哭的她…… 他突地坐起身来。该死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很气她没错,但若对自己坦白点,就会知道他气的、恼的根本都是自己! 此刻的他真的很能理解好友阎冥在上回让异色组织的人混进天堂山后的气恼,刺客就在身边而且还不少人,他却毫无所觉,着实会令骄傲的他们气炸。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该也不想让夏雨熏离开,他爱她,怎么能让愤怒吞噬了理智,说出那些口不择言又愚蠢的话,甚至还写下休书? 不行!欧辰威连忙下床,快步就往寝房走去,然而一进房,房间内空空如也,可已整理好的包袱并没有被拿走。那她人呢?难道是放弃他了,气得连东西都不拿就走了? 他的心蓦地一沉,急急转身出去找入。 但他找了一整夜都没找到,天亮后又加派了很多人手,也透过散布在各地的探子去寻她,偏偏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仍然没有她的消息。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盛园方圆三百里内,居然没有任何人见过夏雨熏的行踪,看来不是她易了容就是有人接应她,还一路将她藏得极好,才会让他的人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心急若狂的他甚至就连庆州也派人去找了,只是她并未回娘家,连齐天会的几名师父也突然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他才想到他们可能都在异色组织所在的刺客之岛。 天啊,事关己则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笨得可以。 想到地点后,欧辰威立即单骑奔驰、快马加鞭,不分昼夜的奔向阎冥所住的天堂山,但他只短短停留不到半天,立刻又快马下山,按照组织成员之一的秦乐提供的路线,花了近十天的时间,才来到世人只听闻过却未曾见过的刺客之岛。 与世隔绝的刺客之岛为一座山中岛,四周云雾缭绕,岛上的城堡由巨石建造而成,极为壮观,能进到岛上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因此,欧辰威一进到堡内就被当成贵客,被请进古朴雅致的厅堂内,下人还为他端上一杯热茶。 不久,就见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 “我是蓝月组织的少主龙硕奇,近年来跟异色组织秘密结盟,从事不少活动,所以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非常欢迎欧爷的到访。” “原来跟雨熏打赌的人就是你?” 欧辰威看着俊美无暇的龙硕奇,心里却不知对他是该怨还该谢。 “雨熏在这里吧?我要带她走。”最后他选择直接言归正传。 “行,毕竟这个地方不是每个人都找得到、进得来,而你能进来,就代表你也有能力将人给带离开,不过……”龙硕奇勾起嘴角一笑道。“就像你去找活间王一样,你以友情迫他对秦乐动之以情,说出刺客之岛的所在地,想要从这儿带走人,你也拿东西来换吧?” 闻言,欧辰威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察觉自己被跟踪,但对方没有任何动作,而他只想快点找到夏雨熏,于是就任由那些黑衣人一路跟监,直到来到这座湖水环绕的山中岛,他们才消失不见。 “你们凭什么把人当物品一样送来送去?我早查到秦乐所中的青蛆毒根本就是异色组织的大主子自己所下的,然后在喂了毒后又装好人的医治她。”欧辰威一脸不屑,“善良的她为了报恩才把自己像祭品般的送到阎冥面前,庆幸的是结果是双赢,而你们却得寸进尺,再以此去勒索阎冥。” 终章 “这么说太难听,大主子虽然给了秦乐身体上的痛,但也还给她双倍的幸福作补偿。” “是吗?”他冷笑,“趁着秦乐大腹便便待产之时,找上阎冥合作给药,让雨熏得以用残废之身引我上钩,而阎冥若是想拒绝,你们就会说大主子早有交代,要将他算计秦乐的来龙去脉都抖出来。” “呵呵呵,没想到阎冥的话这么多?也难怪,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嘛。”龙硕奇还笑得很开心。 欧辰威受不了的瞪着他,“他是担心妻儿的健康才不得不给药,背叛我也是不得已,才会破例解释那么多。” 龙硕奇点点头,“但你不能不承认,大主子虽然不择手段,可他没有害死任何人,反而给了他们幸福,包括你在内。” 这句话,他的确无言驳斥。 “其实要交换的条件很简单,只需你跟我们秘密结盟。我跟大主子都知道你的人己渗透进入皇宫,而且相当高竿的隐藏得很好,让我们至今都还不知道那名探子是男是女。” 对这个安排,欧辰威可是很得意,“她当然不会让你们找到,不过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上我?不会只是要京亲王或杜王爷打消坐上龙位的事而已这么筒单吧?” “当然,我们的消息跟你的一样灵通,明眼人面前就不必装傻了。” “你指的是那场枚关银川王朝存亡的战争?”欧辰威的表情变为严肃。 龙硕奇点点头,说。“那场战争可以因我们三方秘盟而消失,你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他颇为难的沉吟,“可是我曾经答应过某人,绝不让自己卷入宫廷权利的斗争中。” 龙硕奇也提醒他,“事关你的身世,我们可以理解,但如果我们无法联手制止战争,银川王朝要灭国也是可预见的。” 他们竟然连他那从未被证实的身份都知道了?对此,欧辰威不能说不震惊。 其实早在上一任皇帝时,银川王朝就不时有宫廷斗争。 当时他家也是皇族之一,却在其他家族的恶斗下被牺牲了,整个家族只有他被及时带出皇宫,但他答应过为了救他而死的季总管,此生绝不再踏进皇宫一步也不会卷入宫斗中,因此尽管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流浪,他也从没回头,一直到与魏家兄妹一同被富商收养,才开始他的新人生…… 见他陷入沉思,龙硕奇突然站起来,“看来你是不愿意,那你可以走了,反正你已给了夏雨熏一张休书和银票,今后两不相欠。” “等等,谁说我不愿意?”欧辰威不得不低头。这一生他最很被人支配,无奈两者相比之下,夏雨熏重要太多,他不能失去她! 龙硕奇笑了,立刻派人带他去见她。 来到岛上的一个幽静山谷,就在满山的苍翠下有个一矮木星,星旁的花儿开得极为灿烂,在黄昏的霞光下更显艳丽动人。 “请欧爷自行进去吧。”带路人行个礼后立即离开。 欧辰威上前敲门,木门一开,门后站着的人赫然就是夏雨熏。 终于找到她了!他不由得笑咧了嘴。 她看到他也是又惊又喜,一颗心更是怦怦狂跳。他看来清瘦不少但依然俊美,笑容一样邪魅,看她的眼神仍然深情,只是-- “你怎么会跑来刺客之岛?你有没有受伤?”她会这么问,是突然想到这座岛一点也不好进来,功夫要好、轻功要佳,接着要通过大主子所设下的六道机关才能进到岛上。 欧辰威耳里已经听不到她的关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别近月畲的思念狂潮在瞬间席卷了他,他突然上前紧紧的、用力的抱住了她。 夏雨熏先是一愣,但随即也用力的回抱他,不过他真的抱太紧了,紧到她都快要不能呼吸,幸好他一下就放开了她。 他热烈的黑眸打量着她同样清瘦但一样动人的美丽脸庞,“我没事也没受伤,倒是你,瘦了好多……” “因为我好想你。”温热的水雾弥漫了眼眠,她匣咽低语。 他的眼神浮上温柔,“我也想你。” “那为什么这么久、这么久才来找我……”令她几乎都快要绝望了。 “对不起,因为先前我四处都找不到你,其实当晚我就后悔了。”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落下的泪水。 她眨眨泪眼,“后悔?” “是,我失去理智、我莫名其妙、我不知感激,我早后悔了,所以返回房间去找你,但你已经不见了。”他苦涩道。 “我是被龙硕奇那家伙点了昏穴带回来的。”说来她就很哀怨。 又是他!欧辰威知道自己绝对会将那人视为永远的拒绝往来户了。 “我不知道,因此花了很多时间跟精力也找不到你。我好害伯从此失去你,怕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抱歉,我不要休了你,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他深情款款的诉说。 夏雨熏忍不住主动抱住他,“你不会失去我的,我过去、现在跟以后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她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苦笑,“我猜的,因为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所以我去威胁阎冥,要他去问他的妻子,还恐吓他若是问不到答案,这辈子我也没有他这个朋友了。” 她璞咏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好方法。” “我跟他算是难兄难弟了,都被你的大主子勒素,不得不帮他的忙。”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夏雨熏是明白的,毕竟她回来岛上也有一个月了,问过大主子很多事,也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上欧辰威。“那是因为我跟秦乐都太优秀了,你们才会爱上我们呀。” 欧辰威凝锑着她俏皮的笑容。心弦一动,俯身吻住了这久违的粉唇,温柔霸气又充满着眷恋。 夏雨熏脸红心跳,没多久便被吻到虚软无力,只能靠在他怀里喘气。 两人深情相对,静静相拥。 “跟我回去吧,奕谕那家伙要请我们喝喜酒了。”欧辰威在天堂山看到他时,那家伙满脸幸福,根本没有心思想别的事。 “我也猜到他应该是好事近了,一定会跟我们一样过得很幸福。” “他已经比我幸福了,至少他的感情路可不像我们那么轰轰烈烈,心脏不好的人早已阵亡了。”他有感而发。 夏雨熏突然笑了出来又摇摇头,神情尽是赞叹。 “怎么了?” 她凝娣着他,“我在想大主子好厉害,其实那日他派人送解药给我的时间,与你被魏子健囚禁的时间差不多,我回来后就问他为何不干脆直接救了你、逮捕魏子健,而是要由我来动手?” “大主子怎么说?”他也很好奇。 “他说再好听、再精彩的故事,也没有亲身经历来得惊心动魄及更有体悟,而我回到这里后,每天都在回想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尤其是想到那一刻不知你是生是死时,那种害怕永远失去你的感觉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所以在秘室里,看到你还活着时……”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是用任何雷语都难以形容的,是不是?”这点他在今天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她眼楮熠熠发亮,用力点点头。 欧辰威不得不佩服异色组织的大主子。这人究竟是厉害还是可泊?竟能将人心透视得如此清楚,让人明明被他设计利用了,还不得不回头感谢他。 “我想会会他,早听闻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卜卦且文韬武略皆精。” 夏雨熏一脸可惜的透露,“他不在岛上,但我知道他正在忙着安抖淞下来的任务。” 他摇头,“我开始同情那个被挑中的人选了。” “可是我还挺期待的,因为这次出任务的是龙硕奇。”她有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感觉。 “是吗?”他也笑了,不过这下子,他更同情龙硕奇出任务要找的对象了,那个男人看来笑咪咪的,但绝对是个狠角色。 他抬起头来,看着原本还布满彩霞的天际,如今己是夜幕低垂。 他拉着她的手,将房门关上。 虽然他什么都还没说,可从他那灼热的眼神,她就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我以为……” “天黑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分开太久,相思太浓,回程太远,两人就在刺客之岛上先“叙旧”吧--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