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萌妻太无敌》 第一章 看够了吗 今夜,风声有些大。 站在城楼之上抬眼望去,那一弯皎洁的月牙,散发着柔和的光辉,照在皇宫之中。 耳边的风声不绝,身为禁军统领的楚柯,坐在城墙上,高处的风更凛,吹的他身后披风飘扬。 夜深了,皇宫中一片寂静,除了巡逻的侍卫来回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宽大的手掌握住腰间的长剑,拇指摩擦着剑柄上的凹凸不平的痕迹,楚柯的目光在皇宫的各处屋顶上来回巡视。 若有宵小胆敢在皇宫中行飞檐走壁之术,定会被他第一时间发现。 又一阵冷风吹过,有刚上来值班的新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白天还觉得皇宫富丽堂皇,风景宜人,可到了夜晚,却总觉得阴森森的,阴风不断。 “大,大人……”首次值夜班的新兵结结巴巴的指着他们前方一处屋顶。 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此刻正坐在屋顶上,隔得远,但却还是让人能看出来,那个影子也在直视着他们。 “有刺客。”新兵怎么也想不到,值夜的第一天就碰上刺客,明明队里前辈说,皇宫守备森严,甚少有刺客出现。 楚柯在那身影出现的一瞬就看到了,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对那人的出现,习以为常。 “那不是刺客。”自她出现,楚柯的眼睛就没有再转到他处,他的声音很好听。 新兵听了楚柯的话,倒是安心一些,但也对那身份不明的身影留了些警惕,毕竟,她的出现,太过诡异,根本让人无所察觉。 可盯了那人半晌,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一起值夜的其他人一动不动,像是看不到那人一般,自己就没再在意,只是对那人有些好奇。 看那人影一身黑衣,看身形像是个玲珑的女子,头上是束起来的高马尾。 看不清长相,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却让人觉得那抹身影有些缥缈,不真切。 莫不是那个宫里的公主或妃嫔喜欢夜里坐在屋顶上赏月,新兵心里这样想着。 可赏月,也不必穿的像是个刺客一样吧。 后来几次值夜,虽不是次次都能见到,但再见到,新兵已不像第一次那般惊奇了。 因为听队里前辈说,那人从他的前辈那时起,便会不时出现的皇宫屋顶上。 刚开始,曾有人查过那人的身份,却不是宫中之人,派人围捕,却都未近的其身,她便消失不见,第二天夜里照旧出现。 宫里曾因为她,惶惶不安,侍卫层层把守,夜夜举着火把在各宫巡视,却依然摸不清她会突然出现在哪一座屋顶。 倒是几次宫中遇刺,那人身手敏捷的将刺客抓获,扔到禁军跟前,却又眨眼间消失。 久而久之,皇上便下令,只要那人不露敌意,便无需管她。 皇宫内外,对她的身份都异常好奇,但却从未查出个所以然,又因几次抓刺客有功,不少人便觉得,这是上天派来守护皇宫安全的良人。 毕竟,见过她身手的人都知道,她身法诡异,时隐时现,力量,速度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更有甚者说,她会法术,所以能隐匿身形,眨眼间现身制敌。 自那人第一次出现的几年时间里,京都内外皆是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 欺男霸女,偷鸡摸狗,奸淫抢掠等事,少之又少。 听人说,前些年倒是有勋贵当街强抢民女,但还未走远,一群人便在巷子里被人截下。 那个勋贵公子被人发现时,已经断手卸脚,惨不忍睹。 偷鸡摸狗者,要么被折了手指,就是被打的不省人事。 有此侠士,一些不正风气时间久了,竟消失大半。 此时的京都,倒有些大道中,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样子。 楚柯进禁军已经五年了,见过那人的次数早已数不清,但却从未上前,说过一句话。 大家许是都觉得,高手都是孤冷的,越是厉害的人物,越是遥不可及。 所以,即使心中万般好奇,也不曾有人主动靠近过她。 这些人中,当然也包括楚柯。 但,这样遥遥观望了五年,楚柯愈发对这个人感兴趣,以至于,他的目光愈发浓烈。 突然,闲坐在屋顶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飞身往皇上的正殿方向。 一双剑眉蹙起,楚柯来不及多想,也跟着她飞去。 但速度到底跟不上她,等他追上,便看到她手里正掐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旁边已经躺着七八具黑衣人的尸体。 那黑衣人明明是个强壮的男子,却被这个身子纤小许多的女子高高举起。 只听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那黑衣人便两眼一翻,死了。 楚柯就这样看着她,第一次与她里的那么近。 她脸上没有带面纱,一张白嫩的小脸,看着满地的尸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那双眼睛很亮,大大的,圆圆的。 “看够了吗?” 她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此时,她有些不悦的转身看着目不转睛的楚柯。 “什么?”楚柯只顾得打量她,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都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你天天都盯着我看什么?”女子朝着楚柯走近了两步,又说道:“好奇的话,就多看两眼吧,以后,我可就不来了。” 不来了?她不是要守护皇宫吗? “为什么?”楚柯忍不住问出声,虽然她从未说过一句保卫皇城,但楚柯在心底早就这样认为了。 “哪有为什么,没意思了,自然就不来了。”她回答的理所当然,倒是让楚柯一愣。 “那……你要去哪?”楚柯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心里倒是不觉得她会告诉他,毕竟,两人今天才第一次说话。 女子低头想了一下,喃喃说了一句:“边境好像不错。” 楚柯将这句话记在心里,正欲再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侍卫们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此别过。”女子向他抱了一拳,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凭空消失。 绕是轻功再好,也不可能眨眼间消失不见,楚柯愈发觉得,她绝不是普通人。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第二章 把她挖出来 自上次一别,已有半月,那女子再未出现。 之后的,一个月,两个月……都没人再见过她。 民间曾有人传,那自愿守护皇宫的仙人,许是感动皇帝贤明。 如今那人消失,怕不是凶恶之兆。 果不然,半年后,皇帝崩。 三年后,边境 大华国以北,与莫朗国为邻,以连绵雪山为界。 传闻,那雪山中,长着比雪莲贵重百倍的宝贝。 名曰,伊人花。 通体鲜红,亭亭玉立,花苞犹如美人优美伸开的五指,其茎纤细光滑,如少女的玉腕一般。 传闻,此花可解百毒。 雪山越往上,风雪越大,那一片片雪花被风吹着打在脸上,就像是一片片小刀子划过,刮得脸上生疼。 楚柯紧了紧身上墨色的披风,拄着长剑,一步一步艰难的向上爬。 雪花落满他的头发,眉毛,睫毛上,远看些,活像个佝偻着身子的老翁。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他已经在这山上寻了四日,也没找到解毒圣药伊人花。 明明上山前这里的村民说,几年前曾在山腰处见过伊人花。 雪山上空气稀薄,寻常人根本到不了这么高的高度,那伊人花再是珍贵,也少有人愿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更何况,那些村民每日守着山口,这几年也未曾见过有人进山。 “将军,不能再往上了。”楚珂身后跟着的廊晨皱着眉头劝道。来前那些村民说了,这雪山时常发生雪崩,越往上雪越是松软,就前两天,这雪山上还崩塌了一次,他们在山下看,那天空都被茫茫的大雪覆盖,可怕极了。 “现在风雪更紧了,将军,我们先下山吧,等明日风雪小点再来寻吧。” 廊晨又开口劝着,他们在这雪中走了四天了,再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也撑不下去啊。 双手早就被风雪冻得僵硬,楚珂紧紧握了握长剑,眼睛紧盯着高处的雪峰,那双眼里透出满满的不甘心和急躁。 退,他怎么能退,襄王殿下性命垂危,就等着伊人花救命,距离神医所说的十日之期,还有时间,他怎么能在此时退缩。 襄王是先帝的第五子,自先帝驾崩后,他便向新帝请旨,说自己这么多年,因为是皇帝的儿子得到百姓的尊敬,却从未对百姓做过什么,心中实在有愧,自请去边境守边,以回报百姓的恩惠。 新帝虽不舍,但抵不过他言辞恳切,便允了。 这一走,如今已经两年,这两年,远离了京都的勾心斗角,襄王全身心将自己的雄才大略都投入了与莫朗国的战争之中。 一次又一次击退了前来挑衅的莫朗国士兵,赢得了边境百姓的爱戴与称赞。 可,几天前,襄王突然一病不起,军中大夫都是瞧不出病症,幸得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正巧云游到边境,这才看出了病症所在。 边境苦寒,人烟稀少,可这寒冷的地方却是一些毒草的栖息之地,他们与寻常的野草长得相似,毒性更是千变万化,襄王便是中了一种名叫红琅果的毒。 这种果子不经意看,就像是一颗颗小小的樱桃,通体发红,样子诱人,可吃了一颗,就像是吃了慢性毒药,起初是看不出病症的,人也只是陷入沉睡,可时间久了,这毒性会慢慢渗透人的五脏六腑,十日之内,便会死亡。 军中的大夫都是从京都随行而来,而边境的毒药,离了寒冷之地便是失去毒性,所以不要说他们,便是宫中的太医,怕是都不知晓。 而这红琅果的毒,普通的药石皆是无用,只有雪山上的伊人花能解。 可……如今他们还是没有寻得。 楚珂一时分心,未曾注意脚下凸起一个冰块,身形一个失衡,便结结实实的半跪在雪地上了。 “将军!”廊晨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生怕他摔出个好歹。 楚珂挣开了他的手,将长剑刺入身边的雪中,站了起来。他低头看着那露出来的一角冰块,这雪山上长年飘雪,虽然寒冷至极,可还没等雪花冻成冰,就又被新下的雪覆盖,怎么可能在表面出现。 将长剑递给廊晨,楚珂又半跪在冰石跟前,用手将上面的雪推开,可推了几次,也是没能看到冰石全貌,楚珂转头对廊晨说了一声:“把它挖出来。” 招呼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士兵,三人掏出身上带着的铁锹,对着那冰石就挖了起来。 才挖了几铲子,一个士兵手中的铁锹就有些下不去手了,他头皮发麻的看着楚珂,指了指他挖出的部分。 那是一双脚,一双被冰冻起来的女子的脚。 楚珂皱了皱眉,怎么看着这双鞋有些眼熟,就连露出的衣角都是。 “把她挖出来。”楚珂说着,也是蹲下身子,继续用手扒开上面的雪。 廊晨自小跟着楚珂,自然是听他的命令。另外二人面面相觑,却也是跟着挖,毕竟,华国人讲究入土为安,这女子被冰封与茫茫大雪之中,实在是可怜。 等他们下山,便将这女子的尸首一起带回去,好生安葬,也是一件善事。 楚珂的手已经有些麻木,总算是把这‘尸首’给完整的挖了出来,只见她全身被冻得结结实实,身上的衣服都结成了一层冰,也不知是哪一年被冻上的了。 “这姑娘真是可怜啊!”刚刚那士兵暗暗说了一句,被冰封住的尸体没有一丝腐烂的痕迹,那冰中的女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透过一层厚厚的冰霜,都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 这姑娘看着年龄也就十五六岁,最是花样的年纪啊。 “将军,你看。”廊晨惊呼了一声,指着那女子手中的一物喊到。 楚柯低头,顺着廊晨的手看去,只见一朵鲜红盛开的花,被冰包裹了一层,在点点阳光中,确实更加的鲜活起来。 这不就是他们找了几天的伊人花嘛! 众人皆是脸上一喜,终究是没有白跑这一趟。这几天下来,他们心中其实都已经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能找到了。 廊晨大步走到女子手边,正想伸手将伊人花拿出来,却被楚柯拦下。 “将军?”廊晨有些不解,辛苦找了这么多天的伊人花就在眼前,将军为何要拦他。 第三章 带她回去 “带她一起回去吧。”楚柯指着那被冻成冰块的女子说到。 廊晨点点头,伊人花的根茎被这女子紧握在手中,冻在了一起,若是强行拿走,只怕伤了花茎,若是因此伤了药效,他们可就做了无用之功了。 想到此,廊晨正欲再伸出手将这女子的尸首抬走,却是晚了一步,楚柯已弯腰抱着那‘冰尸’转身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比来前好了许多,至少,越往下那刺骨的风雪渐渐小了。 这一路上,楚珂都将那冻成冰块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好几次廊晨开口想让他把这女子交给他们来抱,毕竟那女子身上可是一层厚厚的冰啊,抱在身上岂不是更冷了。 可楚珂却是对他们的劝告置若未问,只是一言不发的向下走,时不时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那女子的面容。 廊晨却被他的那一个眼神吓了一跳,他怎么从将军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紧张,难过,还有一丝丝····思念。 对,就是思念,可刚刚他也看到了这女子的脸,却是从未见过的,他跟在将军身边多年,将军自小身边的女子寥寥无几,若是将军认识的人,他绝对不会不知道的。 不过,或许是他想错了,也许将军是看的那女子手中握着的伊人花,毕竟,那可是襄王殿下的救命之药。 这样一想,倒是解释的通了,襄王殿下与将军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对于楚珂来说,他心中最在乎的除了他的父亲左王殿下,就是襄王殿下华承之了。 当初襄王殿下请旨去边境,楚珂可是紧随其后的跟来了,这份兄弟之间的义气可是令他十分感动。 而这两年,襄王征战,楚珂在他麾下为将,为襄王出谋划策,如今这两人的名字已经深深刻在了敌军心中,成了一根拔不掉,忍不了的一根刺。 一行人从白天走到黑夜,总算是走到山下,而山下的村子里就驻扎着一小队人马在等着楚珂他们下山。 本来应该他们一下山就立刻回军营的,但楚珂却对众人吩咐道,天色已深,今晚先在此处过夜,明早再作打算。 被烛火照的亮堂堂的屋里,楚珂坐在桌子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那一具冰冷的‘女尸’。 眼中的神色让人捉摸不定,廊晨站了半天,而楚珂却是一言不发,实在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先想办法把花先拿出来吧。” 伊人花就在眼前,将军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襄王殿下那边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但在此处多逗留一刻,他便多承受一刻红琅果之毒的痛苦啊。 就算现在天色已晚,但先把伊人花拿出来,连夜送回军营也可以啊。 “你先出去吧。”楚珂没有理会廊晨的话,朝着身后的他挥了挥手。 廊晨万分不解,却也得听从楚珂的命令,转身走出了房间,临走时也不忘把门带上,真是不知将军在想什么,这大晚上的,让一个冻成冰坨子的‘女尸’躺在自己床上。 站在房门口的廊晨忽然觉得身后刮起了一阵冷风,惊得他后脊梁冷汗直冒,赶紧缩着脖子小跑回屋了。 只留下楚珂一人的房里,出奇的安静,静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以及屋外时不时吹过的一阵冷风,一人,一尸,那景象十分诡异。 烛火燃了大半,白白的蜡泪滴了一大片,楚珂终于是动了。 只见他出了屋,半晌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大桶热水,还冒着热气的水一桶接着一桶的倒进屏风后的浴桶中。 这三更半夜的,其他人早就睡熟了,哪还有人给他烧热水,还好,楚珂虽然是左王的独子,却从小在军中长大,半点没有京都勋贵大家世子的娇怪毛病,生火烧水不在话下。 因为自小练剑,他的手指上带着一层薄茧,但他的手也是生的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手在浴桶里试了试温度,正好。 浴桶中的热水冒着氲氤的热气,连着一间屋子都暖和起来,楚珂那种英气的脸颊上也是被热气蒸出了两朵红晕,只是他的肤色偏小麦色,轻易看不出来。 双手轻轻的把冻成冰人的女子抱起,楚珂大步走到里间,小心翼翼的让浴桶中的热水没过女子结冰的身子,楚珂看着她手里盛开的鲜艳无比的花,他倒是在神医那里听到了关于这花的习性,这花喜冷不喜热,遇热便会枯萎,却能在冰天雪地中存活十年之久。 为了防止伊人花碰到热水,温度过高而枯萎,楚珂只能用手撑起女子的身子,让她浮在水面上,让热水融化她身上的冰块。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珂撑着她的手臂都累得麻木了,好在,她身上的冰几乎都融化了,双手撑着她的身子也软乎起来, ‘哗啦’一声,楚珂将人抱出浴桶,他的一身棉服都被水打湿,特别是袖口处,都在往下滴水了。 重新将人放回床上,也不管那人一身的水,会不会弄湿这一床暖暖和和的被褥,楚珂从一旁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那女子脸上的水。 没有冰霜和水渍,露出了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她的五官很是精致,一张略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看着年纪尚小,但楚珂却是知道,这样一张女娃娃的面具下,隐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 她的眼睛依然紧闭着,脸色虽然白嫩如玉,却是毫无血色,连着那张小小的嘴唇也是。 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床上的人也是毫无变化,楚珂不由嗤笑一声,自己莫不是魔怔了,她都已经被冻成冰块,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怎么还能觉得,解了冻之后,她就能活过来呢。 怎么会有人被埋在雪山之上冻成冰块,只是简单解冻之后就活过来的,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被埋了多长时间了。 可,尽管这样想着,楚柯还是私心的觉着,她不应该这样死去,她本就不应该是普通人,不是吗? 第四章 你不怕我吗 一夜的寒风后,终是迎来了朝阳,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房间,屋外鸡犬相闻,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温暖的光照在紧闭着双眼的女孩脸上,夜里还惨白的小脸上,现在确实有了些血色,仔细看,她胸口处微微起伏,幸好,此时周边无人瞧见,要不然,这冰尸喘了气,也是能让人活活吓死。 长而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她好像能赶紧到自己的五识正在慢慢恢复,身上暖洋洋的,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怎么觉得手里有个什么东西,冰冰的。 青葱一般的手指动了动,她猛的睁开双眼,可入目的却是白茫茫一片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生疼。 “呃。”她是最怕疼的了,害怕阳光再照到眼睛,她赶紧抬起手把眼睛遮起来,可眼睛却还是疼的直流眼泪,好难受啊。 在她抬手的那一刻,趴在床边睡着的那个人就惊醒了,楚珂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天都蒙蒙亮了,才浅浅睡去,如今猛然惊醒,寥寥睡意已是全无了。 “呜呜呜,我的眼睛。”女孩难受的揉着眼睛,豆大的泪珠顺着嫩嫩的脸颊落在枕头上。她左右翻滚着,恨不得将脑袋钻进床缝里。 楚珂揉了揉眼睛,他虽然从雪山上见到她,就觉得她是会醒来的,但现在一具冻成冰的女尸在自己眼前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差别还是让楚珂一时有些激动,不可思议。 可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表的喜悦。 熟悉他的人都是知道,他虽然一贯的平易近人,可对人的笑却是一种礼貌和疏远,何曾有谁见过他如此激动,毫不掩饰的喜悦。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 床上的人还在难受的打滚,耳边她的痛呼不绝,楚珂回了神,见她紧捂着双眼,赶忙拿起放在手边的黑色披风盖在女孩的脸上。 黑色的披风把阳光遮的严严实实,那种刺痛感倒是好了许多,女孩安静下来,却还在轻轻的抽泣。 “你太久没有见到阳光,一时间不适应而已,过一会就没事了。”楚珂坐在床沿边上,动作轻柔的把披风盖得更严实一些,他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过了一会儿,女孩停止了抽泣,眼睛倒是真不疼了,但害怕再被阳光刺到,她便不敢把披风扯下来,小鼻子轻轻嗅了两下,这披风上倒是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却有点湿乎乎的。 “你·····”你是谁,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看到我不害怕,等等,想问的问题太多,她一开口突然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楚柯见她半天也没说出话,便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她。 又过了一会,楚珂开口说:“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粥。” 女孩没有回答他,连一个动作都没有,但楚珂还是挂着一张笑脸起身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屋里只剩下女孩一人,她抬起手,轻轻动了动手指,遮在脸上的披风就自己落在了地上,一道淡淡的白色光晕盘旋在她眼睛上空,不过一瞬间,那光晕就全都消失了。 缓缓的睁开双眼,用法力纾解后的眼睛,已经和平常无异,再接触到阳光也是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女孩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被褥早就被她踢倒了角落,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裙,实在是有些冷。 双手环抱住自己,入手的衣料上却是一种湿哒哒的感觉,怪不得她觉得这么冷。 虽然她不会冻死,可也是会冻伤冻病的呀! 纤长的小手随意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眨眼间,她身上的衣服就变得干燥舒适。 弯腰将落在地上的披风捡起,她纤细的手指在披风上轻轻一点,原本有些湿意的披风也变得干燥,摸起来暖和和的。 这身上倒是不冷了,可肚子里确实是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待了多长时间,这么饿,得是多久没吃饭了。 小手捂着肚子,刚刚那人说给她拿吃的,怎么还没回来。 楚珂倒是像和她心有灵犀一般,她刚想过,楚珂便手里端着一个食盘过来了,那盘子上放着一大碗白米粥,两个包子,以及几碟小菜。 “你饿了很久,还是先喝些粥暖暖胃吧。”他眉目含笑的看着她,看的女孩有些不自在,皱眉叱道:“看够了吗?” 楚珂一愣,随机便笑的更开心了,这话真是听着耳熟呢! 女孩挑眉看着他,这人怕是脑子有病吧,被骂还这么高兴,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耐不住饥肠辘辘,女孩也不再管他,直接坐到桌边,大口大口的喝着白粥,另一只手拿着包子,也是大口大口的嚼着,那吃相真是毫无形象可言。 她本来也是一个行为举止十分周到的,但腹中饥饿难忍,她也不愿去顾那些个形象了。 不过片刻,那碗白粥已经见了底,楚珂伸手从她手里接过碗,问道:“还要吗?我去给你端。” 女孩狠狠咬了一口包子,吞下肚里,冲他摇摇头:“不用了,再吃怕是要撑坏了。” 楚珂点点头,把碗放了下来,饿了很久的人的胃是不知道饱的,多的是把自己吃撑死的人。 手里的包子吃完,女孩胡乱的擦了擦嘴,两个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个子倒是挺高的,身形不胖不瘦,脸长得也是好看的,不是像小白脸的那种好看,他的皮肤不算白皙,但整个人十分有精神,眉目间满是英气勃发。 “我怎么会在这?”她许是睡了太久,脑子里的记忆都有些不清楚,不过,她倒是记得,自己临昏睡前,是被埋在了雪里,正常人怕是早就被活活冻死了,但她却只是在原地屏蔽五识,陷入沉睡。 “在雪山上,我把你挖出来的,就带回来了。”楚珂极其简单的回答她的问题,轻描淡写。 女孩一下子来了兴趣,接着问:“那你看到我活过来,不害怕吗?” 第五章 那家伙是谁 楚珂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眼瞳里映着他的面孔,小巧的唇瓣还有些发白,但现在唇角却是微微弯起。 低声轻笑一声,楚珂低下头,巧妙的避免了与她对视,也掩藏起自己面对她时的紧张。 已经活了二十三年了,就算是面对皇上他都是对答如流,淡定从容,可唯独面对她时,却是如此的小心,慌张,就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三年前是这样,而现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从昨天在雪山上见到她到现在,心里的喜悦都未曾消减半分,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看着他,对着他微笑呢。 他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心仪的女孩,总是慌乱的不知所措,明明想要尽可能向她展示最好的自己,却总是不由心的弄巧成拙,只敢在心里偷偷懊恼。 “不怕。”楚珂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终是抬起头,笑着看她。“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 女孩微微皱了皱秀美的眉头,歪着脑袋疑惑的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像是认识她好久了一样。 可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除了一些大事,一些重要的人没忘,她其他的记忆都有混乱,模糊。绕是她想的脑袋疼,也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可这种熟悉当然感觉也不强烈。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从她口中说出来,楚珂还是心里不怎么好受。 他十五岁参加禁军,也算是偷偷看了她五年,那每一个有她身影的夜晚他都记得,可这对她来说,可能他太过渺小不起眼。 “嗯,见过,但我们并不认识。”楚珂将她手里的空碗空碟接过,放回盘子里,又说:“不过,我们现在认识也不晚,我叫楚珂,你呢?” 女孩又盯着他看了良久,这人看着倒是挺和善的,虽然她一向不喜和人结交,但看在他把自己从雪山中挖出来的情分上,她开口答道:“非九。” 这名字真是和她这个人一样,不同于常人,独具一格。 “非九。”楚珂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名字真是好听。 “这是真名,不是胡诌的。”看他念着这两个字,神情呆愣,非九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解释了一句。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名字十分不雅,但没办法,名字这种事又不是她能做主的。 楚珂又是一愣,她这解释的一句,倒是让楚珂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名字像是胡诌的吗? “我觉得这名字挺好,朗朗上口,简单好记。”楚珂赶忙夸了这名字一通,实际上,他心里真没觉得这名字哪里不好,明明就是一个绝佳的好名字啊。“比那些附庸风雅,拗口难念的好听太多了。” 一听他这话,非九那小脸上更是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楚珂这马屁真是拍对了,非九心里突然觉得不怎么怨给自己起名的老爹了,她的名字当然要和她本人一样,有区别于那些凡夫俗子的烂字俗词,要不然大街上一喊,一大群人和自己重名,那有什么好? “你年纪轻轻,没想到有这样通透独到的见解啊!”非九笑着拍了拍楚珂宽厚的肩膀,她身材小小的,在高大的楚珂面前,让人能想到的只有小鸟依人,那场面,属实有些违和。 倒是楚珂,却是一脸灿烂的微笑,丝毫不在乎非九刚吃完包子,那一手的油渍。若是让廊晨看到这场面,怕是要惊得眼睛都掉到地上了,他家将军,可是最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更别说异性了,当初在王府时,从六岁起,将军就把院里的婢女全都换成了小厮,连一个老嬷嬷都没留。 起初左王和王妃还十分高兴,觉得他这是用功读书,不喜女子喧扰,可将军慢慢长大,十四五岁的年纪,别家的公子都可以定亲了,可将军却是一听要给他相亲,吓得第二天就跑进宫,跟皇上说要进禁卫军,连皇宫都不出了,更别说接触别家大家闺秀了。 这可愁坏了王爷夫妻二人,他们虽然想儿子功成名就,可也想年老后可以含饴弄孙,他们左王府可就楚珂一个独苗,还指望他延续香火呢。 可将军却是对父母的期望不予理睬,平日里能躲就躲,这婚事也是拖到二十三岁也没个着落。 “也就是那家伙不懂,迂腐。”非九笑弯了眼睛,那眼里挡不住的得意,想到当初那家伙一听她的名字,那嫌弃不相信的表情,非九就气的牙痒痒。 眼底的笑意一滞,楚珂低垂着眼睛,抬手蹭了蹭高挺的鼻尖,状似无意的问道:“那家伙是谁啊,觉得你的名字不好听,这么没眼光。” 非九朝他摆摆手,随口回了一句:“就有那么一个不懂事的毛小子呗,下次有机会,介绍他给你认识,让他好好跟你学学,长长见识,看着你俩也大的差不多,怎么这头脑审美差那么多。” 她这随意的一句话,却是在楚珂心里掀起来波涛巨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男的,看样子,非九和那个人很熟啊!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楚珂现在心底已经毫无欣喜,满心都想着那个与非九相熟的男子,越想楚珂的脸色越难看,越想那心里的酸意就源源不断的向上翻涌。 “对了,忘记问你,现在是几月份了?”非九见他又在发呆,眼神还迸发着冷意,心里觉得有些疑惑,她刚刚说了让他不高兴的话吗?凡人的心思真是变化莫测啊! 但比起楚珂的小心思,非九比较在乎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的问题,刚刚一时忘了问,她这一沉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边境每年十月的征兵。 她可是从过完年三月份就出发了,从京都到边境,她一路走走玩玩,平时飞身几日的路程,硬生生被她拖了两个月,还好时间不着急,她还可以在边境城区多玩几个月,看看风景,可谁想到,刚到边境,就被雪山给埋了。 第六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楚珂抬眸看了她一眼,眼里的酸意被他尽数掩下:“元利二年十一月。” 元利?这是什么年号? “不是安建十五年吗?”非九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皇帝的年号还改了? 莫不是,她在安建十五年被埋在雪山的,楚珂心里着实惊了一把,这可已经三年,看她的样子,恐怕是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冻在雪山上三年之久。 “先帝两年前病逝,如今已经大华国已经换了新皇帝了。”楚珂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到了一杯满满的茶水,放在非九面前,并给她大概说了一下这三年天下的改变。 非九越听越是心惊,天哪,她居然睡了三年,不过,还好只是三年,要是睡上三十年,三百年再醒来,那可就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这样想着,非九心里对楚珂更是感谢万分,差点就想跪地高呼几声,恩公万岁了。 她这活了几百年,虽说不能算是十分惜命,可也不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不死之身虽然会复活,可这濒临死亡陷入无休止的沉睡也是不好玩的呀! 她的梦想可是游遍天下,体验人生百态,享受各种不同身份给她带来的有趣人生,这睡了三年,天知道她错过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更何况万一哪天不死之身失灵,她的小命休矣,想起那些还未曾体验过的生活,她不得后悔死。 “大恩不言谢,你把我救活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非九站起身,双手抱拳,十分恭敬的对着楚珂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啊! “以身相许吗?”楚珂听着这戏本子里经常出现的戏码,不自觉得说出了心底的期望,话音刚落,楚珂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用一种特别自然的微笑对着非九,好似开了一个玩笑。 非九也是愣了一下,但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也没多想,笑嘻嘻的回道:“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你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可下辈子,楚珂可真不知道会不会有,或者,到了下辈子,她还会不会认。 脑中灵光一现,楚珂又对着非九说道:“你要是真想报答我,不如就这辈子吧。” “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吗?”非九扁了扁嘴,那表情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她只是客套一句,这人怎么还真顺杆子爬了呀!可话都说出去了,还可以反悔吗?但,让她当牛做马,她真的十分十分不乐意啊!“要不然,你说说你有啥心愿,我尽量满足你,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当牛做马实在有些难为我了。” 听着她的话,楚珂心里真是笑翻了,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当牛做马,可这救命之恩此时不用,以后可就不好用了,为了他心中所想,楚珂厚着脸皮继续向她索要着这救命之恩的报答:“当牛做马我也不需要,但我也没什么心愿,不如,你先跟着我,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那你什么时候能想好?”非九苦着脸,她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那么多嘴,说什么救命之恩啊。这他要是想个一年半载的,她还怎么去游戏人间啊!“不如你自己慢慢想,我还有要事在身,你想好了联系我,我一定办到。” “你有什么要事,比救命之恩还要重要吗?”这脸皮一厚起来,楚珂这话说出来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就死揪着这点恩情不放,这会儿要是把人放走了,以后他可真是没地找去了,他得后悔死。 担心他以为自己是随口扯谎,不愿意报答,非九急忙说道:“救命之恩当然是很重要的,但你也知道,现在边境需要人手去保家卫国,我身为一名大华的百姓,当然义不容辞了。” 楚珂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了一口,疑惑的问:“你要去当兵?” 他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身形小小的,正如她自己所说,细胳膊细腿,这身材就算是扮上男人,只怕也没人相信吧! 非九当然明白他眼神中的含义,大大的眼睛里盛着羞愤,她背过身坐在椅子上,这登徒子眼睛看哪呢,信不信我给你挖出来?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她气恼的转过身,凶巴巴的瞪着楚珂,那模样楚珂倒是没看出凶狠,倒是看出了十分的可爱。 “可现在征兵已经结束了,你就算有办法隐瞒女儿身,那你有什么办法进军营啊?”楚珂现在发现,这女孩实在是可爱的很,想法也是十分简单,以前在宫里,他们觉得她高不可攀,不喜近人,真是对她最大的误解了。 可这样的转变和落差,楚珂却丝毫不觉得失望,反而心里觉得,这样的非九更让人觉得能可以接近,不是高高在上,可能,他也是有机会的。 楚珂可能一时忘了,这个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可曾经在你眼前截杀了数十个武功高强的杀手。 非九一下子没了声音,是啊,今年的征兵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要想去,只能等明年了,哎,现在醒过来有什么用,她又浪费了一年。 见她小脸一下子垮了,楚珂有些于心不忍,又开口说道:“虽然征兵结束了,但我可以带你进去。”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把非九留在身边,她想进的军营正巧和他心意相符,这真是千里有缘一线牵啊! 非九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平常百姓穿的起的,说不定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官,或者大官的儿子,说不定真能帮上自己,当即脸上就扬起了笑脸,她一向如此的有眼色,能屈能伸。 “你怎么把我带进去,能让我当官吗?”非九比较在乎这个问题,她也不是个官迷,就是都去当兵了,不搞出点名堂出来,日后传出去,多少有点丢人。 “你想做多大的官?”楚珂兴趣满满看着她,真是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真招人喜欢,就好像,她若说想当元帅,楚珂都可以考虑一下,那伊人花还要不要给襄王殿下了。 第七章 贴身跟着 “多大官倒是无所谓,我也不想太引人注目,最好是能不太受约束,不用时时受制于人。”非九掰着手指头说了一点自己的要求,也不管楚珂能不能办成,当然,能办成最好,办不成她也无所谓,一步一步来,她有的是时间。 楚珂轻轻笑出声来,手肘在桌子上撑着脑袋,一脸宠溺的看着非九,她的要求还不低啊,要知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想要在军中不受约束,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你说的这些要求,别人能不能办到我不知道,但我刚好知道一个职位,十分适合你。”楚珂微笑着对非九抛出了一根诱饵,而那诱饵正是非九所要求的。 “哦,什么职位?”果然,楚珂这话一出,对非九产生了十分大的吸引,她怎么觉得,这人就是上天派来帮助她的呢,真是太好了! 楚珂这时故意吊着她的胃口,神神秘秘的拐了个弯,道:“这个职位包你满意,但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你只管跟着我,我会帮你打理好一切。” 他不回答,非九也不生气,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她不急这一时半刻,就算到时候不满意,她直接走人好了。 “不过,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你要赶紧解决了。”楚珂指了指她这一身打扮,虽然不是罗裙云髻,可也是女子打扮:“你不是说有办法隐藏女儿身吗?” 非九还以为他说什么重要的事呢,原来只是这样,她学着楚珂一脸神秘的微笑,小手清脆的打了个响指,只见她瞬间变了一个模样,原本白嫩的小脸变得清瘦了一些,皮肤也黑了些,那五官虽还和之前相差无几,可却透着一股男人的英气。 饶是楚珂再是稳重的一个人,也被她这一变化吓了一跳,非九像是炫耀一样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她就连身高都高上了那么一点,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一袭黑色的衣袍。 “怎么样,还能看出我是女子吗?”非九对自己变化倒是很满意,她得意洋洋的询问着楚珂,她就不信,楚珂还能从她的幻术上找出什么破绽。 楚珂无奈的扶了扶额,她平时就是这样不懂掩饰的人吗? 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啊,算起来,今天才算是他们二人正式认识的第一天,就这样堂而皇之在他面前使用法术,也不怕把他自己给吓死。 “怎么,怕了?”非九一脸没心没肺的把那张男人的脸凑近了楚珂,她还真觉得,这个人定力很好,把她从雪上带回来,解冻后看她活了过来,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就是存心在他面前使用法术的,想吓吓他。 “没事,以后慢慢就习惯了。”楚珂虽然却是吃了一惊,但也不是被吓到,只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想着以后要朝夕相处,楚珂觉得有必要多交代她一句;“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但军营中都是一些不知情的普通人,你以后在我面前就算了,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变幻。” 若是被发现了,天知道军营里会发生怎么样的骚乱,他们戍边的军队可是要随时上战场的,军心乱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非九不以为意的扯扯嘴角,就算是上了战场,那些普通人也用不着她使用法力,单是她的武功就可以称霸了。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的法力一丝一毫都是很宝贵的,轻易我才不浪费呢!” 听了她的话,楚珂这才稍稍放心些,正巧此时门口廊晨敲了两下门,高声喊道:“将军,我们该回营了。” 楚珂随口朝着门外应了声好,便准备起身往外走,非九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开口问:“你是将军?” 低头看着她抓住衣袖的手,楚珂心底又是一阵乱动,但抬头一看到她那张男人英气的脸,那些心动瞬间烟消云散,只觉得有些好笑。 “若不然,我怎么敢应下你的要求?” 非九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真是太幸运了,被一个将军救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必日后在军中的生活定是风生水起,她可一定要抱紧了这条大腿。 手里的衣袖传来一阵阵凉意,非九又在上面捏了两下,果然是湿的,非九心里一阵欣喜,这不,表现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将军,你看你这衣服怎么是湿的呢,这天这么冷,这可是要感冒的。”说着,非九就在空中画了几下,一股飘渺的白烟萦绕在楚珂周身,身上的衣服渗着一股暖意,连带着衣服上的泥垢都清理干净了。 “你看,这干净的衣服穿着才舒服嘛!” 楚珂又是一阵无奈,你不是刚说过法力很宝贵,轻易不浪费吗? 可心里还是有些高兴,那眼底的笑意在他眼中挥散不去,反正廊晨在门口见出来的自家将军,便是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也不知道,将军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正猜着,廊晨就看到那屋里又出来一人,一个相对于他们来说,瘦小的男子。 “将军,他是谁啊?”这人看着倒是有些面熟,又觉得面生的很,不像是他们军中的人,莫不是这村里哪一家百姓?可怎么一大早的就从将军房中出来。 楚珂回头朝着非九招了招手,说道:“他今天跟我们一起回军营,以后和你一样贴身跟着我。” 说着,脸上挂着满面春光大步的向外走,非九跟在后面,十分客气和廊晨打招呼:“以后大家都是同僚,多多指教啊!” 可廊晨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呆愣模样,非九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见他还没反应,就没再理他,赶忙去追楚珂,可还没跑两步,就看到楚珂正站在拐角处等着她呢,见她跟上,他这才和她肩并肩一起出去。 和他一样贴身跟着,为什么啊?廊晨在心里怒号,他都跟着将军十几年了,从哪冒出来的家伙,一夜之间就和他比肩了。 此时的廊晨倒是有几分被夺了宠爱的怨妇气息,看着前面站在楚珂身边的男子,那眼神中仿佛有一把把利刃,这哪来的野小子,居然和将军走在一起,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第八章 你敢打将军 军营距离这个村子路程不远,骑马不过半日就到,可楚珂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找来了一辆马车,与非九同坐,廊晨坐在外面驾车。 他们倒是不急着赶路,一路上慢慢悠悠的,而原本跟着的一队人已经带着伊人花赶回军营,他们慢些倒是无所谓了。 “那伊人花是你的,你当真不要什么东西交换,就给我了?”楚珂可是清楚的记着,那花可是被她攥在手里一起冻成冰块的,想来她也是宝贝的很,可楚珂刚说了需要用,非九就把花给了他,这让楚珂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我看起来像是那小气的人吗,不过就是一枝花,我觉得好看才摘得,你有用拿去好了。”非九对那花的用处不怎么懂,楚珂给她解说了之后,她也没觉得对她会有啥大用,既然现在有人需要它救命,那就先用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都这样说了,楚珂也不是那样扭捏的人,也就没再说话,反正以后她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便是没这回事,他也会给她寻来。 “不过,我倒是一直没有问你,你是怎么被埋在雪山上的?”说起了伊人花,楚珂倒是想起了这个问题,总不会觉得无聊就想着去爬雪山吧! 非九低着头,这家伙怎么那么没眼力见,问这么丢人的事干嘛! “在小镇上呆着无聊,听说那雪上开了一朵好看的花,我就去了,谁想到刚摘了花就遇上了雪崩。”非九语气淡淡的回答,丢人就丢人呗,反正是事实,非九也不怕被他嘲笑,脑子一转,非九又说了一句:“那花也算是我拼了命摘了,你刚刚说要拿东西和我交换,不如就还我一朵比伊人花还漂亮的吧。” 没想到她还真是因为无聊上去的,楚珂真是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那被冰封的感觉肯定很难受吧! “好,等我找到了,我一定还你。”一定送你一朵这世间最美的花给你,楚珂在心里默默想着。 车内一片祥和安乐,倒是车外,廊晨阴沉着脸,那样子就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没天理啊,那家伙一来,他这个大将军身边最大的红人瞬间就被冷落了,和将军共坐马车这种事,便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过,如此就算了,他居然还要当车夫,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莫不是将军喜新厌旧,终于是始乱终弃,不要他这个旧人了? 心中一时气闷,手上的马鞭一个没注意,重重的打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如弓上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廊晨都差点被甩了下去,好在他及时握住了缰绳,连吃奶的劲都要使出来了,这才拉住了发疯的马儿。 他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但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就赶紧打开车帘,着急的询问道:“将军,你没事·····?” 一句话都没说完,廊晨狠狠把那最后一个‘吧’咽了下去,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马车中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楚珂还被压在下面,那场景怎一个‘惊艳’了得。 非九眨眨眼睛,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又看了看门口那个呆若木鸡的,也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不过就是马车颠簸,她一时没抓紧才扑上来的。 手撑着楚珂脑袋下面的坐垫,刚想起身,就觉得腰间多了一双手圈着,她起不来。 “还不放手。”非九抬手就给了楚珂脑袋一巴掌,这怎么一个两个都傻乎乎的,不打他一巴掌,这人就不清醒。 楚珂脑门上挨了一巴掌,吃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松开,两人正襟危坐着,就像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一样。 “小子,你刚刚打将军了是吧!”廊晨虽然被他俩惊了一下,但两个大男人,抱就抱了有啥大不了,但,刚刚发生了什么,那野小子居然打了将军一巴掌,真是岂有此理,还有没有尊卑,有没有规矩了。 非九一听他这大嗓门,好像自己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将军!”看着那小子不知错的模样,廊晨怒火中烧,冲着楚珂一个抱拳,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他就把这小子丢出去。 楚珂却还沉浸在刚刚软玉在怀的感觉,丝毫没在意刚刚那一巴掌,他的手上好像还留着她身上温度,一想到刚刚他那么着急的放手,楚珂心里就有一点点后悔。 “你驾的车差点把我甩出去,比起他,你才更应该受罚。”楚珂轻飘飘一句就把廊晨说的连脖子都红了,尽管知道他这是赤裸裸的包庇,但廊晨还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弯腰行了一礼,道:“属下知罪。” “算了,赶紧走吧。”楚珂心情不错,也懒得罚他,还是赶紧赶路,要不然等到了军营,天都黑了。 廊晨满腹委屈的放下车帘,继续赶着马车。 车内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因为刚刚的事有些尴尬,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其实,也就楚珂一个人觉得尴尬,非九倒是一切如常,丝毫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楚珂不说话,她也没话可说,那马车颠啊颠的,颠的她一路睡得甚是香甜。 楚珂看着睡熟的人,真是一脸无奈,这人得是多没心没肺啊! 天色都已经暗了,夕阳西下,他们可算是在天黑前赶回了军营,主要是因为路上楚珂说路陡,非让廊晨慢些再才磨到了太阳下山,而楚珂呢,不过是不想扰了非九的清梦,只是可怜了廊晨,一会要快些,一会要慢些,那幼小的心灵都碎成渣渣了。 “将军,我们到了。”廊晨把马车停在城门口,高声喊道。 楚珂真是打死他的心都有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嗓门这么大呢!瞧,这人睡得好好的,给吵醒了。 非九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她怎么就睡着了,明明都睡了三年了,怎么还这么困。 “没睡醒的话,一会进了军营再睡吧!”楚珂见她头发睡得有些乱,刚想伸手给她抚平,可非九直接掀起车帘走了出去,他举起的手落了空,那双灿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被他掩下,就好像从没有过一样。 第九章 有本事打我啊 非九干净利落的跳下车,也没着急往里走,而是站在车边,给楚柯掀起了车帘,面上一脸恭敬的说道:“将军,请下车吧!” 她可是记着现在她的身份,或者说,她现在扮演的角色。 楚柯从车里探出头,看着眼前这个‘毕恭毕敬‘的男子,都有些恍惚了,她这变脸倒是变得挺快啊! 不过,楚柯哪能真让人伺候着下车,只见他长腿一伸,下车的动作倒是行云流水,风度翩翩。 他虽然从小读书,但武功也是不赖的,只是跟非九比起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其实,放眼天下,能和非九比肩的又能有谁,更何况,她还有一手变幻莫测的法术,再不济,她可是不死之身,光这一点也是无人能敌了。 非九看着他衣诀翩飞的样子,心里暗暗腹诽一句:下个车整这么好看干嘛! 这话要是让楚柯知道,只怕是要喊声冤枉了,他可真没有装腔作势,只是从小接受的礼仪使然。 廊晨把马车交给守城门的小兵,转身跟在楚柯身后,只是那目光确实死死的盯在非九身上。 这个人,真的是让他很不爽。 非九当然感觉到了那一束不太友好的目光,但,光是眼神又伤不了她,谁爱看谁看呗! 她沉睡多年,正想活动活动筋骨,最好这人能有些胆量,找她打一架,一个大男人,光会在背后用眼睛瞪人算是什么本事? 光是想想,非九就觉得有些手痒了,大大的眼睛转了转,她似不经意的把身子更靠近一些楚柯,然后扭头,正巧对上廊晨传来的幽深目光。 非九冲他扬起一抹挑衅的微笑,果然看到廊晨气的脖子都粗了,非九想,要不是楚柯还在,他的拳头肯定已经飞过来了。 这样赤裸裸的挑衅,搁谁谁受得了,这家伙也算得上是好耐力了,这事若是放她身上,她可是不会管身边其他人的,肯定直接把那人揍到他娘都认不出他。 心里对廊晨竖了个大拇指,但脸上的挑衅和不屑却是更甚。 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被楚柯看在眼底,也注意到了廊晨气绝的模样,但他却没有说话,她爱玩,就玩去吧。 “我有些累了,廊晨,你带着他四处转转吧!”楚柯觉得,气大伤身,这些事情还是让他俩自己解决吧,他就不掺和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非九和廊晨脸上都是欣喜,心里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廊晨这话说的咬牙切齿,那还算清秀周正的脸都被愤怒和狂喜的矛盾情绪给弄的扭曲了。 楚柯平日里也难得见廊晨气成这样,但他却在心里对不知即将发生什么的廊晨,表示极其的担忧,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在非九耳边叮嘱了一句:“手下留情些,别打残。” 非九朝他眨了下眼睛,算是答应了。 楚柯也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小子,怎么称呼啊?”廊晨狰狞的面孔上挤出一抹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渗人,“赶紧报上名来,以后清明我才能指名道姓的给你烧纸钱。” 非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怎么就觉得那么好笑呢,实际上,她已经大笑出声了。 廊晨的脸色黑了又黑,最后都混成了一盘颜料了。 “你就别忍着了,等你打赢我了,我再告诉你。”都这时候了,还墨迹,非九都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些人开打之前总是要说些废话呢! 话音刚落,非九就觉得面前的空气急速破开,一个碗口大的拳头朝自己面门挥来。 倾身躲过,这拳虽然没有打中她,但非九想,这拳的力度若是打在石头上只怕石头都要碎了。 “你这功夫不错啊!从小练的。” 这边廊晨还在出招,非九都是巧妙躲过,还一脸兴奋的和他说着话,廊晨只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他气死。 又是几记重拳,这都打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廊晨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心里是又气又佩。 气的是,眼前这个人,居然都不肯和他正面交手,分明是看不起他;而越打,他心里却又对她产生了一种敬佩,他自认从小习武,武功也算的是上乘,很少能有人和他打这么久,而且还是只防御不进攻,此人的武功只怕是高深莫测。 可,这样的高手肯定在江湖中有名,可他却没听说过,更何况,看此人的年纪,也就十几岁,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武功造诣。 又打了一会,廊晨都觉得有些累了,可他还是没有碰到非九半分,这简直就是被人当猴耍。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周围积聚了许多士兵和校尉,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看着非九身形诡异的躲过廊晨一次次进攻,时不时高声叫了几声好。 廊晨身为大将军身边的人,他的武功在军营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与他交手的那名男子,武功只怕更是惊人。 “等一下。”非九一个箭步,跳出了廊晨的攻击范围,高声喊到。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廊晨也收回了拳头,看着他。 众人皆是心里猜测,这人怎么打到一半喊停,莫不是要认输,可从头到尾,廊晨可在她身上没有讨到半分便宜啊! 非九当然不是要认输,只见她一脸无奈的对廊晨喊到:“你都打那么久了,你没打累,我都躲累了。” “那你要怎么样?”廊晨活动了下肩膀,谁说他不累啊,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你进攻这么久了,也该我进攻了。”非九想着楚柯说的话,觉得她有必要先给他提个醒,毕竟,她的进攻可不像他那样软趴趴的。 廊晨倒是求之不得,两个人打架一方一直防守,那也太没意思了,再说了,他也想见识一下非九的武功。 “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好好接着吧!”非九扭了扭手腕,话音刚落,还没等廊晨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像是一道白光一样冲向了廊晨。 众人皆是一惊,那一双双眼睛都跟不上非九的速度,就看那空气里好像留着她的残影。 而那边,已经传来了廊晨的惨叫声。 第十章 我可以帮你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听着耳边廊晨的惨叫连绵不绝,听的直让人心里发怵。 只怕这些人心里都默默统一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以后离这人远一点,太可怕了。 下面打的热火朝天,楚柯站在高墙之上,嘴边的笑就没停过,他一脸温柔的看着那个打的不亦乐乎的身影。 虽然那身影速度很快,可在楚柯眼里就好像是被放慢了一样,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兴奋。 而那个惨叫连连的廊晨,楚柯倒是没有分半点注意力在他身上,反正他都已经跟非九说了,让她手下留情,能不能扛得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谁让他没点眼力见,平白招惹上这么个厉害的主,也该给他点教训。 这要是让廊晨知道了,估计他撞墙的心都有了,他要是早知道,这人这么厉害,就算是多给他一条命,他也不敢招惹她啊! “都打了这么久,也不嫌累。”楚柯小声嘀咕了一声,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打架这种东西最费精力了,她这刚刚从多年的沉睡里醒过来,就这样浪费力气,万一伤了,累了自己可怎么办? 楚柯都有些后悔刚刚放任她的决定了,这人怎么一动起手来,就没个结束的时候。 不行,我还是去给她做点好吃的,一会儿把浪费的精力给补回来。 这样想着,楚柯就转身下了城楼,边走还边嘀咕:要不先去找神医,要点补身子的草药一起煲汤。 而非九这边,她越打越是兴奋,那拳拳到肉,招招见血,廊晨在这一阵暴击中,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脑袋,一个劲的惨叫,到最后,连‘救命’都喊出来了。 这一刻,他真的是十分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的惹上了这么个瘟神,他只盼着这场噩梦可以尽快结束。 终于,非九打够了,她一手抓住半死不活的廊晨的衣领,一个甩手,廊晨就被丢了出去,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然后,落在了墙角的一出土堆里。 ‘砰‘ 只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震得地面尘土飞扬,围观的人皆是捂住口鼻,被呛得咳嗽。 待尘土缓缓散去,众人强忍着不适睁开眼,就看到那缕缕云烟缥缈处,模糊的一道身影,他步伐优雅的朝着他们走来。 犹如仙人一般。 非九也是被这扬起的土给扑了满脸的灰,她得赶紧出去洗把脸。 “哎,你们赶紧带着他去看大夫吧,要是晚了一步,救不过来,可不管我的事!”非九大步走到旁观的一人跟前,对他指了指角落那个鼻青脸肿满脸血的人,说道。 那人怔怔的看着她,那是一张脏呼呼的脸,刚刚的想象一下子破灭了,还仙人呢,这都成泥人了。 非九也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离开了。 一群人等非九真的走远了,才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廊晨抬走了,有的人抽空探了一下不省人事的廊晨的鼻息,还好,喘着气呢! 摸摸那胳膊腿,也没摸出哪断了,真是大幸,本来看他这一脸的血,还以为他这要凶多吉少了。 ,合着,只是表面看着吓人。 非九围着军营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一点水洗脸,只能随便用袖子擦了两下,然后抓了一个站岗的士兵,问出了楚柯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要用‘抓‘的,只能是她刚刚出手揍廊晨的事情在这军营里传开了,所有人都躲着她,连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搭话了。 非九十分纳闷,这才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就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 要知道,他们打架的地方可是在刚进城门,这来往的士兵那么多,别说这一个城楼的人都知道了,只怕再过一会,这一个城的人都知道了。 非九按着那士兵的说的,倒是很顺利的找到了楚柯,其实也不难找,楚柯身为一个将军,住的地方当然整个城楼里最大最显眼的地方了。 刚走到门口,非九正打算敲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房门一开,一股饭香味扑面而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非九就早上吃了一顿白粥到现在,刚刚又打了一架,这腹中早就饥肠辘辘了。 光是闻着这香味,非九就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要不是现在眼前站着人,她怕是早就扑上去安慰安慰她的小肚子了。 楚柯也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她站在门口,那一双清冷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盛满了笑意和温柔,正要开口让她进来,就注意到这人脸上黑黢黢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胡乱的擦过,那一张小脸白一块黑一块的,真是好看极了。 “你这打个架怎么变得这么狼狈?”楚柯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袖口,果然是用袖子擦的,瞧那袖口上脏兮兮的,心里真是觉得好笑。“我明明看到是你打的廊晨毫无还手,怎么这倒像是你在他手里吃了亏似的。” 楚柯往旁边让了一下,让非九进来,然后随手把门关上。 非九知道脸上有灰土没擦净,又要抬起袖口去擦,却被楚柯一把握住手腕。 “你的衣服都是脏的,再擦脸不也是脏的吗?” 非九低下头,她倒是没有注意,这一看袖口,确实都染了一层土。 双手合十,非九正打算使个法术把自己和衣物都变干净,却又被看出她意图的楚柯给拦住。 “你以前都是这样清理衣物的吗?” 不是说法力很珍贵吗,他怎么觉得她的法力都用来办这些小事了呢? “用法力最方便啊,再说,这点小法术,也浪费不了多少。”非九不以为意的说道,能简单办到的事,干嘛要那么麻烦呢! 楚柯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之前可是专门找了一些修行之类的书看过,虽然多是胡编乱造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法力这种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的,需要不断修炼才能补回来。 这么稀罕的能力,用来干洗衣服的事,实在是暴殄天物。 “以后别老是用你的法力,你不喜欢洗衣服,我可以帮你。”楚柯拉着她的手腕,带她走到一旁的水盆处,示意她洗手洗脸。 第十一章 厨艺真好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教训小孩子一样。 非九乖乖的洗了把脸,心里也是有些高兴,以后有人给洗衣服,连她施法的麻烦都省了呢! 使劲揉了揉脸,非九生怕洗不干净似的,把脸都给搓红了,其实,她平时还是很爱干净的。 要不是实在太饿了,她都想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毛巾递到她面前,非九抬眸瞅了他一眼,接过毛巾把脸上的水渍擦了干净,用完的毛巾楚珂伸手接过,放回水盆旁边,而非九已经迫不及待的扑到了饭桌旁,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你们的伙食很不错嘛!”非九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鱼汤,那汤底又白又浓,入口皆是鱼肉的鲜美和浓香。 见她对饭食满意,楚珂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笑着说道:“你要是爱喝,我以后可以常给你做。” 非九看看他,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鱼汤,诧异的惊叹道:“这是你做的啊!” 楚柯笑着点点头,非九可真是没想到,别说他一个大将军了,就是天下那些普通人家的男人也没几个会做饭啊,更何况,还做的这么好。 就这手艺,不去当个厨子真是可惜了。 “你可真厉害,手艺真好,我还以为是哪家大厨做的呢,真没想到。”非九倒是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要不是她文采有限,都想吟诗一首夸赞他了。 “你看你这鱼汤炖的,比我之前喝的好太多了,你以后要是不当官,干脆去开个饭馆吧,绝对日进斗金。” 开饭馆楚柯可从没想过,这厨艺是他在宫里当禁军的时候,特意跟宫里御厨学的,这件事,没有谁知道,也从没有一个人尝过他的手艺,非九是第一个。 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奖,楚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做到非九跟前,又给她碗中夹了一块鱼肉,说:“这是我特意给你炖的,里面还有几味草药,对补充精力最是有效,你多吃一点。” 非九也不客气,对他夹到碗里的菜,通通吃了个干净,她是吃的不亦乐乎,楚柯一直给她夹菜,倒是没怎么吃东西。 “你怎么不吃啊?”非九大口的吞下嘴里的米饭,趁着夹菜的空档,才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没办法,这每一样菜都对她的口味,还都烧的十分美味,非九实在是喜欢极了。 楚柯摇摇头,又给她夹了一根青菜,说:“我晚上一般不怎么吃东西。”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了,他对食物没多少欲望,一日两餐,维持日常需要即可。 非九又扒了一口饭菜,把嘴巴塞的满满的,这人可真奇怪,明明手艺这么好,自己却不喜欢吃。 这一餐,非九吃了两碗饭,那一桌子菜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放下空空的碗筷,非九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要撑炸了。 不过,这一顿饭真是吃的好过瘾,非九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脸上都是满足的笑。 “吃饱了,我们去外面走走吧!”楚柯看着这一桌子的狼藉,他还真是小看了她,明明那么小小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这么能吃。 怕她吃撑着了,一会儿睡不着觉,楚柯就提议出去走走,消消食。 心里却是想着,以后饭量得减一些,这要是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非得把她撑坏了。 其实,非九以前饭量也只是浅尝即止,奈何刚刚肚子太饿,饭菜又太好吃,这才一下子没忍住吃了这么多。 “好啊!”虽然现在已经入夜,可白天在马车睡了一路,非九此时已经毫无睡意了。 而且这一顿饭虽然吃的很爽,但这一停下来,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肚子撑得难受。 正好刚刚因为没有人带路,非九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这军营是什么模样。 如今已经入了冬,夜里的温度更低,出门前,楚柯还不忘拿出自己的披风给非九穿上。 “外面冷,要不要再给你准备一个暖炉。” 非九扯了扯身上厚实的披风,这披风里面缝着兽皮,外面是黑色的皮毛,摸起来软软的,想来也是价值不菲的。 “不用,就是随便走走,说不定走走还热了呢!”非九心里觉得,这人真是有点像个老妈子了,出去散个步而已,至于裹得这么严实吗? 这要是再磨叽下去,说不定天都要亮了。 她说的倒是在理,楚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房间,迎面就撞上了一股冷风,非九缩了缩脖子,还好有他的披风,要不然还真要受冻了。 边境周边紧靠着雪山,所以一年就一个冬季,常年飘雪,冰天雪地,而越是靠近年关,就越是寒冷刺骨。 军营中虽然禁酒,但实在冷的不行的时候,喝上两口烈酒,暖暖身子上边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识到了夜里的寒风,非九心里默默对刚刚说楚柯像个老妈子,表示深深的歉意。 她身上穿的厚,倒是不觉得冷,可露在外面的脸和耳朵,却已经冻得发红了。 非九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想赶紧逛完回去睡觉。起初她还兴致勃勃的看着军营中各处城楼,以及来来往往巡逻的队伍。 可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这些城楼都长得差不多,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楚柯也看出了她的兴致缺缺,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说道。 “这些城楼没什么好看的,但高处的夜景还算不错” 非九倒是也没意见,就跟在他后面一起去了。 高处的城楼上静悄悄的,往远处看,还可以看到连绵的雪山在月光下就像是,披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轻纱,那景色,十分壮观。 非九也被远处的景色迷住了,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容貌,那白嫩嫩的脸颊上,被寒风吹的通红,却异常的可爱动人。 她看着远处的雪山,而楚柯却在看着她。 以前,他们也总是黑夜里,在高高的宫墙上两两相望,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站在同一处高墙之上,距离这么近。 非九双手扶在冰冷的城墙上,眼神怔怔的抬头看着黑夜里那轮玉盘。 第十二章 我想起来了 它散发着柔和的光亮,乌黑的天空上,没有一颗星星,显得那月亮有些孤零零的。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吹的非九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身子紧跟着 打了个寒战。 “冷了吗?”楚柯上前给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高处的风比下面更甚,就连他都觉得有些冷意了。 “我们先回去吧,别着了风寒。” 非九任由着他给她整理衣服,眼神有些呆滞,楚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没叫醒她。 “我好像想起来了。”非九抬头盯着他的脸,直盯得楚柯心里都有些发毛了,就听她又说:“我们在皇宫里见过。” 打一开始上了这高楼,非九就老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被冷风一吹,原本混乱一团的记忆倒是瞬间清晰了。 几年前在皇宫的宫墙上,她可是吹了近五年的夜风。 想起那段时间,非九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那宫墙上站着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原本还没在意,自她在宫里出现过以后,她被人盯着看的次数太多了,可再后来的几次,每天都能感觉到那一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非九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非九忍无可忍的回过头,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却一眼看到一个少年,那一张有些稚嫩的脸,以及那一双眼睛里对她的好奇。 切,小屁孩。 非九懒得和一个小孩计较,也就随着他看去了。 可日子一年一年的过去了,她亲眼看着那稚气的男孩长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只是他每夜还是会盯着她看。 非九倒是习惯了他的注视,时常还故意正面面对着他,他盯着她,而非九也看着他。 “你不是宫里的侍卫吗?”非九想起了他是谁,心里倒是对他有些好奇。“怎么跑来边境当将军了?” 在皇宫当差可比在这当将军要舒服的多,虽然说出去,将军的官衔大些,可边境的苦寒可是更难熬吧! 楚柯倒是一愣,他还以为她从未注意过他,才会不记得他,没想到这才一天,她就想起来了。 他心里现在满是惊喜,连着那双眼睛都闪着点点的光亮,十分耀眼夺目。 “也没什么,就是在宫里待腻了,所以就出来了。”楚柯随口回答道。 其实,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襄王殿下才来的边境,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就是因为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边境不错’。 想着她可能在边境,所以他就眼巴巴的跟了过来,可在边境找了两年,他也没找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好在,两年后他找到了。 原来,这些年,她其实也在边境,只是不为人知,深埋雪山。 “这倒是不错,在皇宫待久了,确实有些无聊。”非九耸了耸肩,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出来这么久,吃撑的肚子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城楼夜景也都看过了,还不回去,难道是觉得冷风吹的很舒服啊! “你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去皇宫吗?”回去的路上,楚柯和她并肩走着,她如今已经想起来之前的事,楚柯便开口问了这个他想问很久的问题。 当初外面的人都说,她是因为先皇的贤明所以才现身保护天子,以前楚柯不曾了解她时,便对此半信半疑,如今和她相处了一天,愈加觉得这个伟大的理由放在她身上实在是不可信。 非九停下脚步,小脸上难得的严肃了一回,她目光犀利的盯着楚柯,盯得他有些心虚,有些慌乱,眼睛不自觉的躲开她的视线。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当我没问吧!” 没有得到答案,楚柯心里就想了几条比较有可能得理由来说服自己,而此时就听到非九轻飘飘说了一句:“你不觉得,那样很好玩吗?” 这一句话,差点惊的楚柯摔在地上,她这是什么意思,守护皇宫,只是因为好玩? 恕他脑子有点迟钝,守护皇宫和好玩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你说真的?”楚柯有些不相信的质疑了一下,他也没觉得会是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可谅他想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想到理由居然这么简单。 仅仅是因为好玩,就去守护皇宫,还守了整整五年。 “你才活了几岁啊?怎么会明白我的想法呢?”非九倒是不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多么的骇人听闻,她这人本就是一个爱玩的,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她这几百年活的该有多么的无趣啊! “那你来边境,想进军营也是为了好玩?”楚柯想到之前她说的话,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孩子,思路清奇,非凡人可比啊! 非九倒是很直接的点点头,这人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嘛,都能举一反三了。 “早些年在茶楼里挺人说书,讲的是一个侠客行侠仗义,具体的我倒是忘了,但听了那个故事之后,我就决定,要效仿书中之人,除暴安良,劫富济贫。” 非九现在想想之前的事情,还是觉得十分有趣。 “可才过了几个月,整个京都就连个小偷都没有了,我想行侠仗义都没机会,后来听人说皇宫里经常有刺客行刺,而且都是一些武功高强的人,所以我就去了。” 楚柯安静跟在她身边,听着她说话,光是想想,都觉得无奈,怪不得那几年整个京都治安都好的不得了,原来是因为她啊! “刚开始抓刺客确实挺有意思,但时间久了,刺客也去的少了,我也就离开了。” 至于为何来边境,也只是听六七说,边境经常打仗,她这么多年游戏人间,还从来没见过两军交战的场面,所以就过来了。 据说,那是能让人一生难忘的场景,战场厮杀不是在皇宫里那些刺客的小打小闹,而是真真实实的血雨腥风。 仔细想想,她说的倒也对,无论她的行为被外人赋予了怎样庄重而伟大的理由,可能在她心里,都抵不过有趣两个字吧! 楚柯不了解她的过去,可现在却是知道,她真的是一个活的随心所欲的。 第十三章 和你睡一间?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楚柯的房门口,非九站在门口,停了下来,回过头问他: “我的房间在哪?” 此时军营里多数的房间都已经熄了灯,这三更半夜的,还真没几个人有他们这样的闲情逸致,出去吹风赏月。 楚柯上前一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脸颊上浮起了两片红晕,一双眼睛不自主的两边胡乱瞥不敢看非九的眼睛。 “你是我的随从,自然是要睡的离我近些。”楚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波澜,就好像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说出来,他心里有多心虚。 楚柯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分寸的人,可自从遇到非九,他就开始变得贪心不足了,只想时时刻刻都和她待在一起。 当然也是因为,军营里没有女子,而除了他和襄王有单属一人的房间,其他的多是数人一间。 他怎么可能会让非九去和其他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和你睡一间?” 非九依旧站在门口,那两条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 楚珂以为自己此言引起了她的反感,心里不由的一阵紧张和懊悔,她现在心里一定觉得我就是一个举止轻浮的浪荡子。 可他不是啊! 楚柯倒是想开口给自己辩解,可又张不开这个口,谁让他其实心里也有私心啊! “那个……”楚柯人站在房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明明,他平时最是临危不乱的。 可平日那些引人称赞的长处,在非九面前都消失不见了。 “我睡哪?”非九向前一步,走进房中,左右打量着这房间,这屋子倒是不小,多住她一个应该也不成问题。 楚柯一愣,见她面色如常,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嫌弃和厌恶。 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屏风后。 “我的卧房里有一个隔间,你就住在哪吧!” 他们现在站在的位置算是一个算不得太大的堂屋,往里走用屏风隔开的就是楚柯的卧房,而那偌大的卧房一角,两个比人还高的衣柜并排着,在卧房中隔出了一间小小的屋子。 那本来是留给贴身小厮守夜时休憩的,但楚柯一直都没有让小厮伺候的习惯,所以一直都没有留过这个位置。 而今天因为非九,他一早就派人整理了出了这个隔间,不仅把衣柜尽可能的向前移,衣柜和墙之间还用厚实的棉布做了个帘子。 而那隔间里,下午刚买的新床,比楚柯自己睡的都要宽大,那上面的被褥都是用京都今年刚出的新棉做的,光是运来边境都耗了几个月的时间,被面是柔软的锦缎,就连枕头的枕芯都是用的暖玉。 平常人家的隔间都是只能放下一张床,但楚柯硬生生的给隔成了一个小些的卧房,仔细算的话,这隔出来的房间,比楚柯现在睡的地方还要大上一些呢。 那里面不仅有床,还放了一套梳妆台,虽然看起来平平不奇,但仔细看,做工十分精细考究。 非九倒也不客气,走进隔间里,就直接坐到床上去了,不错,很软和。 “虽然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随从,但我也知道男女有别,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就委屈你暂时住在这了。”楚柯这会儿冷静下来,总算是把自己的想法给表达了出来,这一句话正好向非九解释了,自己不是登徒子,虽然存有私心,但绝没有轻视不尊重她的意思。 其实非九倒是没想那么多,算算她都已经活了三百一十五年了,心里对那些繁文缛节早就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而楚柯一个区区活了二十三年的小年轻,她还真不会想到,这个小年轻会对她这个老不死的动歪心思。 虽然想起来了之前在皇宫夜夜相望,今天一天楚柯又对她关怀备至,但非九只觉得,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死又会法术,所以容易让人产生兴趣和好奇而已。 可能,只是楚柯的好奇比普通人更浓一些,毕竟,不是谁都见过她起死回生的。 “算不上委屈,我既然已经当了你的随从,自然是要和其他人一样的。”非九抬手揉了揉眼睛,也已经很深了,她的眼睛都有些发涩了。 以前倒是没想过给别人当手下,非九倒是觉得挺新奇,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非九自然是要接受这个新身份所带来的责任和待遇。 只是非九不知道,别人家的随从可没有这样大的隔间住。 “之前廊晨就是住在这的吗?”非九想起那个被自己打的昏迷不醒的男人,抬头问道。 “我现在把这里占了,他睡哪?” “他搬到其他屋子里了,你不用担心他,安心住着就好。”其实,廊晨从没在这房里住过,何来搬走一说。 不过是楚柯怕非九疑心他是在骗她,所以说了一个谎。 提起廊晨,楚柯顺便开口问了一句:“我那时看见廊晨是被人抬下去的,他可有大碍?” 毕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楚柯心里自然也是不想他出事的。 但廊晨被打时,他也是看到了,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廊晨打到求饶,打的有多惨,可想而知。 “放心,不过都是些外伤,看起来可怖而已,其实睡一觉就没事了。”他都交代过让她手下留情了,而且,廊晨只是对她不太友善,她还不至于狠下杀手。 打几下练练手,这事也就过了。 她这个人虽然睚眦必报,但善恶还是分明的,只要廊晨以后不再针对她,她倒是想和这位同僚和睦相处。 毕竟,同为将军的随从,廊晨可比她多有十几年的经验呢! “我保证,明天一早你就会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廊晨。”非九笑着宽慰楚柯那颗担心的心,只是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那就是,人虽然生龙活虎,但那张脸还能不能认出是谁,可真有些难说。 她既然这样说了,楚柯也就安心了,又跟非九说了几句话,见她小脸上有了倦意,楚柯便识趣的转身离开,出去后,还不忘帮非九把帘子拉上。 第十四章 不忍直视 只是这一夜,楚柯却是没什么睡意,明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他应该很困才对,可一想到非九就在他不远处睡着,他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眼看着天色已经微微亮,楚柯赶紧披上外衫,轻手轻脚的走到那布帘前,缓缓掀开一角。 那里面光线有些暗,但隐隐能听出床上那人均匀的呼吸声,他两边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这种感觉真好。 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要不是眼前就有她的身影,楚柯可能会觉得,那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一个他愿意继续睡下去的美梦。 楚柯现在毫无睡意,若是在房中走动又担心打扰非九,所以就拿起放在衣架上放着的披风,走了出去。 他尽量把脚步放轻,关门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生怕闹出一点动静。 “将军。”楚柯刚把门关上,就听到耳边响起来一声惊呼。 楚柯脸上一沉,这一大清早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守在他门前,此时楚柯真想给廊晨一巴掌,这人怎么嗓门就这么大呢? 可他一转头,就发现自己这一巴掌真是没法下手了,因为眼前那一张脸,鼻青脸肿,没有一处好地方。 要不是他出了声,就连楚柯都有可能认不出来他。 “将军?”廊晨一只眼睛肿的只留了一条缝,而另一只眼睛却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柯。 一想到自己被人打到昏迷一夜,他就觉得好丢人,偏偏昨天还被那么多人围观,这让他还怎么在军营混下去啊! “嘘。”楚柯上前一把捂住廊晨还要说话的嘴巴,这大嗓门的,一会儿该把非九吵醒了! 楚柯这一巴掌可真是捂对地方了,正好拍在廊晨青了一大片的左脸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偏偏还喊不出一句话,硬生生的让廊晨一个堂堂九尺的男子汉流下了两行热泪。 廊晨被楚柯捂住嘴巴连拖带拽的走到院子,楚柯见离房间挺远了,动静再大非九也听不到,这才放心的把廊晨给松开了。 终于被放开的廊晨直接蹲在了地上,想捂住被拍的都出了血丝的脸,又不敢碰,那一阵阵直击心灵的酸爽,疼的他真是捶胸顿足。 他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一个两个的都欺负他,他这一张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承受了两次暴击,万一以后恢复不了了可怎么办? 廊晨难受的想嚎两嗓子,可一开口,就扯得脸皮生疼,他只好睁着那一只还算完好的眼睛,委屈的瞪着楚柯。 可楚柯一转头看着他,他又赶紧别过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昨晚虽然非九说了,廊晨不过就是昏迷一夜,可他还真没想到,廊晨这么早的就出现在他房门口,还这么,活蹦乱跳,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有精神些。 廊晨一听这话,瞬间一肚子的委屈涌上心头,可动动嘴唇,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睁大了眼睛,那眼睛湿漉漉的,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 楚柯看着他这副样子,也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一个大男人,还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大男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楚柯真是觉得没眼看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楚柯那一脸嫌弃的表情真是深深扎了廊晨幼小的心灵一刀,他使劲努了努鼻子,硬生生的把眼眶里的眼泪给忍了回去。 他才不是要哭呢,只是风太大了。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休息吧!”楚柯又瞥了一眼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真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等脸上的伤好些了,再出来。” 光是看着那脸上的伤,楚柯就觉得自己脸上都跟着疼起来了,非九这下手挺狠啊! 虽说没有伤筋动骨,可这见人的脸被打成这个样子,岂不是变相的在向所有人宣布,他廊晨输了,还输得很惨吗! 楚柯在心里默默告诫了自己一句,以后一定要十分小心,切不可做让非九不开心的事,要不然····这就是下场。 或者,比这还要惨! 见廊晨还站在那没动,楚柯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掏出一个白玉瓶子丢给廊晨:“用这个涂下脸,能好的快些。” 伸手接过药瓶,廊晨一脸感动地看着楚柯,他就知道,将军不会对他不管不问的。 楚柯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廊晨艰难的开口喊住了他。 “将军。” 楚柯回过头,没有说话。 “您不去看看襄王殿下吗?”他们都回来这么久了,将军怎么也没提过襄王殿下呢,毕竟殿下可是身中剧毒,如今还昏迷着呢! 楚柯转过身,问了一句:“伊人花有用吗?” 廊晨点点头;“昨日伊人花被送回军营后交于神医,神医便开始为殿下解毒了,如今毒素已清,只是还未醒来。” 廊晨以为楚柯还在担心殿下安危,就一股脑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么一段话说出口,真是扯的他伤口疼的直倒吸凉气。 楚柯闻言倒是没多大惊喜,丢下一句“他既然毒都解了,我还去看他干嘛!” 然后就转身大步走了,独留廊晨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刚刚是听错了吗?将军不是很在乎襄王殿下的吗?不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吗?怎么好兄弟死里逃生,他一点都不关心? 可又一想,好像也没错,毒都已经解了,人也没事了,现在看不看好像真没什么所谓。 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廊晨心里觉得还有那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拿着药瓶转身回房去了。 楚柯本想着趁天色还早,去看看营中士兵操练的情况,可刚走了两步,就扭头去了襄王殿下的房间。 毕竟,他是因为襄王去的雪山,要不然,非九还是雪山中的一个冰块呢! 再说,襄王现在是军中的主帅,也是军心所在,他不亲眼去看看,于情于理都有些放心不下。 襄王的住所就在楚柯的旁边一栋,那是整个军营的中心核心的位置,其中存放的可都是军中要秘,内外都有重兵把守,寻常士兵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第十五章 伙房的饭菜不好吃 守门的士兵一看来人是楚柯,赶紧上前行了一礼,那表情真是毕恭毕敬。 楚柯朝着他们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免礼,那士兵也是个有眼色的,上前给楚柯推开襄王的房门,又站回自己的位置,等候吩咐。 楚柯长腿一迈,直接走进了内室,就见那穿上躺着一人,他双目紧闭,脸色有些苍白,他的五官硬朗,从侧面看,那鼻梁甚是挺拔。 不同于楚柯的沉稳内敛,他给人一种冷厉不易亲近的距离感。 上前走到床边,楚柯坐在床沿上,伸手搭在了华承之的手腕处,确实,毒素已清,伊人花的功效不同凡响啊! 他少时因为练功,少不了受些小伤,内伤,便跟着府中的大夫学了摸脉的本事,若是寻常的小毛病他也是可是治的,但像华承之这样中了毒的,他却是无能为力。 起身走到旁边的茶案坐下,楚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瞧着他现在已然无碍,楚柯心里如释重负。 一杯茶下肚,楚柯瞧着外面的天色还有些暗,太阳还未升起,自己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想着在他这待上一会,再去给非九做早饭。 可刚坐了一会儿,楚柯就觉得眼皮有些重,许是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有些累了吧。 用手在桌子上托住头,楚柯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华承之床前的香炉燃起丝丝缕缕的安神香,那是神医昨夜点上的,因为中毒耗费了华承之大量的精力,他虽然毒解了,却还需要昏睡来补充体力,所以用安神香来延缓华承之的苏醒。 却误打误撞的让两夜没睡好的楚柯,补了个香甜的觉。 等日上三竿,楚柯悠悠醒来时,正巧对上了床上那人睁大的眼睛。 楚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去看床上那人,就听到华承之说了一句: “本王倒是没想到,醒来第一个看到会是你!莫不是,你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本王一夜?” 华承之撑起睡的有些僵硬的身子,靠在里面的墙上,一副惊喜的模样看着睡眼惺忪的楚柯。 “你误会了。”楚柯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又说道:“我刚到,闭目养神一下而已。” 他可没兴趣衣不解带去照顾一个男人。 华承之那张笑脸一下子有些僵硬,这人怎么这么诚实,附和他一下是能少块肉吗? 楚柯倒是没注意华承之尴尬的脸色,他转头看了眼天色,那明晃晃的阳光刺的他心里一惊,他这一睡是睡了多久,怎么太阳都这么大了? “坏了,我得赶紧去做早饭。”一想到非九可能已经醒了,楚柯也来不及和华承之说什么,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 做早饭? 他这一句话华承之可是听的一清二楚,那一双剑眉拢起,他的意思是亲自做吗? 那两片有些苍白的唇瓣弯起,早就知道楚柯跟宫里的御厨学了几年厨艺,但这么些年了,他还真没吃过楚柯做的饭菜,现在,楚柯终于是要给他露一手了吗?华承之心里难免有些期待。 太阳已经高挂,当非九伸着懒腰从卧房里走出来,就看到楚柯正端着一碟小菜从外面走进来。 “你醒了?”楚柯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又挪了挪碗筷的位置,从小菜到白粥,包子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他才满意。 非九看着那一桌子的饭菜,不用说,肯定是楚柯亲自做的。 “你大可不必自己亲手做,营中不是有厨子吗?”绕是非九自认脸皮算不上薄,但让一个将军给她亲手做饭,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更何况,她可是来当人家随从的,哪有老大给手下做饭吃的道理啊! 楚柯倒是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反问道:“我做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你说,我可以改一下。” 明明昨晚还夸了他的手艺好,怎么这会又要吃那些厨子做的饭了! 楚柯心里有些不开心,那些厨子做的饭菜他都吃了两年了,还真没尝出来有什么好味道。 非九一听他这话,连忙摇手,解释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你了,毕竟你一个将军,出入伙房,太·····” 不可思议! 这倒是的确,昨晚楚柯第一次进伙房,那些厨子都还不认识他是将军,看他手法娴熟,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还以为是上头新招的大厨,还想着和他讨教两下呢! 可一听那些士兵谈起,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楚将军,一个个的下巴都惊掉了。 今天一大早楚柯又去做饭,那些厨子连大气都不敢多出,都心里猜测,莫不是将军不满意他们的饭菜,所以自己开小灶? 这猜测一出,伙房里的所有人都铆足了劲的在饭菜上下功夫,楚柯是没吃到,可那些士兵却是有口福了,一个个的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 楚柯大概知道了非九的意思,他微微笑了下,伸手招呼着非九过来坐下吃饭,一边给她盛粥,一边说:“军营里的厨子我吃了两年了,实在是吃腻了,所以自己做,换换口味。” 这自然是他的借口,莫说他本身就是个不喜好吃食的,就算是,他也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作羹汤。 只不过是担心非九吃不惯那些寻常饭食,所以楚柯才花费了心思在上面。 而这点,楚柯却是多虑了,非九虽然看着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但其实对吃食没什么讲究,一个窝窝头,一碗白开水也是能吃饱的。 原来我只是顺带的。 非九心里这样想着,倒是不再觉得不好意思了,也对,他一个人这么多菜也吃不完,多一个一起,省的浪费了。 没了心里的顾虑,非九这顿饭吃的异常舒心。 而华承之这边,他左等右等也不见楚柯回来,本来还不怎么饿,如今都觉得饥肠辘辘了。 “王爷,要不要给您传早膳?” 门口的士兵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处朝着内室里询问道。 “不必了,楚将军一会儿回过来与本王一起用膳。”华承之平躺在床上,一双有神的眼睛盯着床顶,不过就是做顿饭,怎么这么久? 莫不是太久没做过,手艺生疏了? 第十六章 怀疑来历 华承之正想着,就听到那士兵声音疑惑的说:“方才属下见楚将军端了膳食回了自己房间,至今未出来过,想必,将军已经用过早膳了吧!” 这军营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全营的人都知道了,更何况是将军亲自下厨的大事。 “你确定他回了自己房间?”华承之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一张苍白的脸上,硬生生浮出两片红晕。 “是,王爷,将军在伙房做完饭后,就直接端去他房中了。”那士兵语气肯定,他倒是想不到这有什么问题吗?怎么感觉王爷还挺在乎的? 华承之那张脸又红了几分,一想到自己以为楚柯那家伙是要给他做早饭,他心里就一阵尴尬和羞愤。 他早该知道了,这家伙从小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 华承之冷着脸又平躺好,半晌没再说话,只是他那张脸上的红晕久久没有散开。 “传膳吧!”华承之语气如常的对着门外吩咐道,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可他心里越是忍不住想,楚柯怎么会心血来潮的动手做饭了? 他和楚柯从小一起长大,深知他的脾气品性,他当初突然要跟御厨学厨艺,如今又突然动手下厨,其中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把廊晨喊来。”华承之又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就有士兵领命跑去找廊晨了。 想要打听楚柯的事,肯定是要问这个一直跟着他的人了。 很快,华承之的早膳就被人端了上来,他抬手拿起士兵呈上的衣服给自己穿上,屋里烧了火炉,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有着两极的差距。 他中毒昏迷多日,期间只喝了数不清的药汤,如今醒来,只觉得嘴巴里苦的吃什么都没味道。 明明碗里的白粥还放些荤肉,他却还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他的吃相极其优雅,身为皇室中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显着高贵风度。 一碗粥见底,华承之刚吩咐人收拾,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廊晨的声音:“见过殿下。” 廊晨低着头,恭敬的弯腰朝华承之行了一礼。 这边已经有人把碗筷收拾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华承之和廊晨二人。 廊晨对这个与自家将军一同长大的王爷心里是十分敬重的,而华承之因为和楚柯交好,所以对他的贴身侍卫也十分厚待,从不端王爷的架子。 “本王找你来只是想问问你家将军近况,你不必拘礼。” 闻言,廊晨便放下了手,抬起了头,华承之刚还想说什么,就被眼前这人惨不忍睹的面容给惊的没了声音。 廊晨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不适合见人,但王爷召唤,他怎么敢不来啊! 现在看王爷这一副吃惊的样子,他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去,仔细看那青肿的脸上还有两片红晕。 “你这是·····”华承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问了一声,他才刚刚醒来,好些事都还没听说,所以心里吃了一惊。 “莫非是你家将军打的?” 这廊晨的功夫也是顶好的了,除了楚柯,廊晨会心甘情愿的让他打,别的华承之还真想不到有谁。 不过,这得是犯了多大的错啊,得把人打成这样,这以后怕不是要毁容了。 廊晨一听华承之误会了自己将军,急忙解释,为自家将军澄清:“不是将军,只是昨日与人切磋武艺,技不如人被打了而已,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说着,廊晨伸手捂住了青肿的脸,早上用了将军给的药,如今已经不怎么疼了。 华承之点点头,廊晨和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廊晨的秉性他也是清楚的,最是衷心实诚不过的了。 但,是何方人物,武艺切磋竟能把廊晨打成这样? 华承之心里对此人产生了兴趣,他本就是惜才之人,那人的武功比廊晨还高,实在是稀奇啊! “不知,与你比试的是谁?” 廊晨倒是丝毫没有隐瞒,回道:“属下也不知他的姓名,只是那人武功极高,属下与他比试时,毫无招架之力,实在是厉害。” 虽然输的很惨很丢人,但廊晨心中却是对非九油然生出了一股子敬意,想到昨日初见他时的无理,廊晨也就不觉得被打有多委屈了。 男人之间,一向是强者为王,现在廊晨倒是想着,以后对非九多恭敬些,说不定还能得她指导两招呢。 “能让你这样说的人,本王倒是很好奇,只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拜会一下。”原以为那人只是比廊晨厉害一点,但听廊晨说在那人手下毫无招架之力,华承之心里着实吃了一惊,那人的武功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样想着,他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那人,若是有此人入军营,日后行军打仗岂不是又多了一大助力。 “王爷若是想见,现在也可以啊!”廊晨说道。 华承之闻言一愣,莫非此人现在就在军营中? 他还真想对了,就听廊晨继续说:“那人是我家将军昨天从雪山下的村子里带回来的,现在就跟在将军身边,与属下一同侍奉将军。” 华承之心中一喜,这楚柯还真是厉害啊,得了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在身边。 虽然本来想收在自己麾下,但在楚柯那不就和在他这一样吗? “在雪山下的小村子里?”华承之欣喜之余,倒是好奇起那人的来历,据他所知,那小村子一直都是平平无奇的,怎么一下子出了一个绝顶高手了? 廊晨其实也对非九的来历有些怀疑,所以又补充道:“其实属下也不确定,只是那人昨日突然出现在将军身边,除了将军,只怕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了。” 华承之蹙起眉头,心里免不了的担心怀疑,他们与莫朗国交战在即,此人来历不明,若是敌国探子,岂不是引狼入室? 廊晨人又不傻,自然是看出了华承之心中怀疑,所以忍不住替非九说了一句:“王爷,属下虽然对此人不甚了解,但将军看起来对他很信任,所以,属下相信将军,也相信将军的眼光。” 第十七章 叫我非小八 既然廊晨都这样说了,华承之也没再说什么,他自然也是相信楚柯的眼光,但事关边境安危,必须要严查来历不明之人,不能给敌人留有安插眼线的机会。 “等你家将军得空了,让他带着那位奇人一起来见我吧!”华承之开口对廊晨吩咐了这么一句,就让他退下了。 此人若是为大华所用,自然是极大的助力,可若是为敌,那就只能尽快除之,以免养虎为患。 廊晨走后,华承之一人在房间,房门已经紧闭,他却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房中平白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落在华承之面前,单膝跪地,沙哑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听的只让人起鸡皮疙瘩:“王爷有何吩咐?” 华承之倒了一杯清水,轻抿了一口,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里,闪着幽深冷厉的光,而他的声音,更是冰冷带着一种威严。 “你去查一下楚柯身边那个高人的来历,务必事无巨细。” 那黑影领了命,道了声是,就又消失在房中,就像是从没出现过。 那是皇家人从小养的死士,一生只忠于一人。 而非九这边,他们已经吃完了早饭,楚柯正在收拾餐具,非九本想要帮忙的,却被他拦下。 看着他把桌子收拾的一干二净,非九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玩着手边空空的杯子,白瓷的水杯被她用手指搅来搅去。 “你一会儿要去做什么?”非九忍不住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怎么觉得楚柯这个将军当的那么清闲呢,居然还有工夫做饭,当将军不应该每天都日理万机的吗? 楚柯当然是很忙的啊!军事繁重,军营中大小事务都要处理,更何况现在华承之这个主帅身体有恙,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楚柯身上。 而这几天的军务就已经在他书桌上堆得像山一样高了,但因为非九刚来,担心她不适应,所以楚柯就把所有的军务都丢在那里,容后处理。 这要是楚柯当上皇帝,肯定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儿。 “一会儿再带你去逛逛军营,熟悉一下。”楚柯回答着,门外已经走进来一个士兵,那士兵上前接过楚柯手里的空碗碟,又转身出去了。 非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坐皱了的一炮,她一头墨发高高束起,那张英气的脸露着点点笑意:“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逛就好。” 昨晚已经走了一圈了,她大概记得路,不需要时时有人陪着。 楚柯却是因为她的拒绝,心里有些失落。 他正想说自己不怎么忙的时候,就见房门口出现了一人,正是廊晨。 只见廊晨朝他抱拳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将军,方才薛校尉,李副将说有重要军情要与将军商量,请将军去议事厅。” 楚柯那张温柔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莫不是莫朗国有什么动静? 他也不再耽误,跟非九说了声,一会儿完事了去找她。又对廊晨吩咐到,让他跟着非九,在身边保护她。 这才大步流星的向议事厅走去,非九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难免猜测,莫不是要打仗了? 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非九这样想着,又想到自己要去山战场,全身的血液都激动的像是沸腾一样。 廊晨站在门口看着非九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就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也不知道她这是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那个·····”廊晨一看到非九,就想到自己被压倒性秒杀的场景,心里实在有些发怵,也不敢进屋,就站在门口小声的说了一句。 本想问非九要去哪里,可一开口,就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人家怎么称呼。 “那个,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廊晨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轻柔,他抱着拳,像刚才对楚柯那样,冲非九行了一礼。 本来他俩都是楚柯的随从,地位一样,若论起大小,明显应该是跟着楚柯时间最久的廊晨是大,根本不需要对非九行礼。 但谁让非九厉害呢!习武之人,敬重强者,更何况还是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的人呢! 非九回过神,扭头看着朝她行礼的廊晨,心里有些惊讶,这人怎么和昨天变化这么大呢? “你这是做什么?我可记得你昨天不是这样对我的!”对于他这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非九实在有些一时接受无能。 廊晨那张青肿的脸红了一下,然后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昨日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请您原谅。” 可不就是他自己有眼无珠吗?平白招惹上这么一个恶神,这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他要是还不知悔改,难不成是觉得还没被打够? 非九听着他语气里的歉意,又看到他那一脸的淤青,心里有些自责,好像自己下手是重了些。 “昨天的事你就不用记着了,我不是也打了你吗,咱俩就算是扯平了,可好?” 廊晨面上一喜,这可不就他当下最想要的嘛! “多谢高人原谅。” 他又抱了一拳,那语气里满是激动:“真不愧是高人啊,心胸如此宽广,在下以后一定要向您多多学习,还请不吝赐教。” 非九被他这一顿吹捧,夸的脸都红了,连连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以后你有问题直接问就好,算不得赐教。” 怎么突然觉得这人还挺招人喜欢呢! 再看他那一脸的鼻青脸肿,非九心里深深反省了一下,虽说昨日廊晨对她莫名其妙的有敌意,让她心里不爽,但教训两下就好,怎么把人给打成这样呢! 瞧那一张脸,都没个好地方了。 非九悄悄把手藏在身后,一股白光在手中积聚,待白光散去,就见她手中平白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非九笑着把瓶子递给廊晨,然后说:“昨日我也有不对,把你打成这个样子,这是我自己配的药膏,你抹上试试,效果很显着的。” “还有,你也别叫我高人了,咱们都是将军的随从,你叫我名字就好。”非九把药瓶塞到廊晨手里,脑子里稍想了一下,然后说:“非小八。” 第十八章 遇到讨厌的人了 非小八? 这名字,还真是随便啊! 廊晨心里这样想,却一点也没敢表露出来。 “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八吧!”见非九点头,廊晨笑着把非九刚给他的药瓶收起来,然后又问:“你是想在军营里转一转吗?我带你去。” 说着,廊晨便想往外走,却被非九一把拉住,廊晨回过头,一脸疑惑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非九无语的摇摇头,然后指着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说:“你就打算顶着这一张脸出去见人吗?” 廊晨点点头,不这样出去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他带个面具? “你先去把我刚给你的药给上了。”非九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从他手里把药瓶夺过来,打开了瓶塞,又递到他面前。 廊晨也不敢多说话,只好接过,又在楚柯的卧房里找了面镜子,给自己脸上的伤处上药。 其实,他早上已经擦了将军给他的药,没必要再上药了,可非九发话,他也不敢拒绝。 又怕非九在外面等的不耐烦,廊晨也不敢磨蹭,草草在最为严重的眼睛和左脸出抹了些药,就出去了。 不过,这药还真挺好用,抹上就感觉凉凉的,一点都不疼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还没一会儿,廊晨就觉得眼睛和左脸上那种肿胀感很明显的饿减轻了,眼睛都能看到东西了。 廊晨心里暗暗惊奇,忍不住又掏出那个小药瓶在脸上其他淤青的地方涂了一把,因为没有镜子,所以廊晨硬是把脸上都抹了一遍。 这药还真厉害,比将军给他的还要好上百倍。 廊晨心里越发觉得自己选择向非九道歉是个明智的选择了,这人真是太厉害了。 就像那句话,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啊! 以后,一定要好好抱紧这条大腿。 走在前面的非九可不知道廊晨心里想的什么,她正忙着看前面不远处的士兵训练。 只见五十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都只穿着一件薄衫,他们两两一组,正在训练摔跤。 非九离得还有些远,看的不怎么清楚,所以她向前跑了两步,想离得近些看, 廊晨见她向前跑,急忙跟上,待他站定,顺着非九满是兴趣的眼神看去,就看到了那一队令他讨厌的一群人。 “摔跤有什么好看的,走,我带你去看骑射。”廊晨扯着非九的衣袖就想把她拉走,这一群莽夫他真是一个都不想看到,他刚才怎么就失了神,居然走到了那人的训练场上。 非九倒是不明白廊晨为啥不让她看摔跤,明明还挺好玩的,所以死活不愿意走。 “看一会再走嘛!” 她刚刚看到一对厉害的摔跤手,还没分出胜负,怎么能现在走呢? 他俩这动静很快引起了正在摔跤的众人的注意,那五十人一个个都看着他们,离得近的几人还认出来了廊晨,正朝廊晨挥手打招呼呢! 廊晨那一张刚刚好些了的脸上,瞬间黑了下来,非九看看那些人,再看看廊晨,她怎么觉得,这两方之间有啥冲突啊! 而此时,从人群最前面走出一个男人,他也是和其他人一样的粗狂面孔,透着薄衫,都能看到他油亮亮的发达的肌肉。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将军身边的红人廊晨大人啊!”那人叉着腰,一张黑黝黝的脸上写满了傲慢,看着廊晨他俩时,都是高昂着下巴,说话的语气也让人觉得带着一丝不屑和讽刺。“你可是稀客啊,我可都快想不起来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 “王大人,你我虽同在军营,可毕竟各自职责不同,见不着面很正常。”廊晨冷着脸,倒也不急着拉非九走了,要是方才走了,还省得见这人这幅嘴脸,可要是现在走了,那不就是明摆着他廊晨怕了他了吗? 王犇冷笑一声,又开口说:“廊晨大人这样说倒也是,只要不是在故意躲着我便好。” “王大人说笑了,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躲着王大人呢!”廊晨不甘示弱的回了他一句。那语气中同样的带着不屑。 非九站在两人之间,仿佛都能看到空气中燃烧的火焰。 廊晨这句‘见不得人’可不就是暗指王犇吗?王犇虽算不上心思通透,但也听得出廊晨是在骂他,他怒火中烧却扬天大笑起来,那笑声震得非九耳朵都疼了。 “廊晨大人光明磊落,自然是不会做见不得人的事。”王犇顺着廊晨的话往下说,却又突然盯着廊晨的脸端详起来,佯作惊讶的说; “昨天晚上就听说廊晨大人与人比武,被打的有些惨,我本来还以为是谣传,毕竟廊晨大人武功高强,怎么会被人打,可如今一见,廊晨大人这脸上的伤可就是那人打的?” 廊晨暗暗握紧了拳头,他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拿这件事笑话他,可偏偏他还不能辩解,只能看着王犇那一脸嘲笑的嘴脸,默默咽下这口气。 “这打的不轻啊!瞧把我们廊晨大人这张英俊的脸给打的。”王犇一脸可惜的表情,那双大手还朝廊晨伸去,想要摸摸廊晨脸上的伤。 廊晨一脸的厌恶,还没等他出手打掉那只脏手,就见一直站在他身前的非九站了出来,直接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王犇那只手上。 “王大人是吧。”非九不动声色把廊晨护在身后,脸上扬起一个笑脸,朝王犇说道:“你要是真心疼廊晨大人脸上的伤,不妨买些补品,上等的伤药给他,这伸手摸脸可真不行,你看你刚打过架的手,那手上都是汗,万一弄脏了廊晨大人脸上的伤可怎么办?” “再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举动可真不太好啊!” 非九出手,自然是对自己的力度有把控的,刚才那一巴掌,她可是用了七成的力气,就是手骨没断,也得肿上两天。 王犇被这一巴掌打的疼的龇牙咧嘴,可碍于脸面,只能强忍着,他那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睛死盯着非九,狠狠地说道:“你是何人,本官与廊晨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第十九章 孰强孰弱 非九倒是一点也没怕这大汉的怒目圆睁,她还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说道;“我本来也不喜欢插嘴别人说话,可方才王大人口中提到了我,我这才开了口。” 她这话一出,别说王犇了,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脸蒙圈,刚刚有提到这人吗? 眼睛扫视了一圈,见众人不明所以,非九只好解释道:“昨日与廊晨大人比试的,正是在下。” 她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开始细细的打量起非九,可看了半天,眼前这人看起来瘦瘦弱弱,不是他们夸口,就算再来两个,他们都能一手提起来一个,就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子真能打赢了廊晨? 打死他们也不信。 非九自然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所以抬手戳了戳廊晨,抬头看着他问:“你说,昨天和你比试的是不是我?” 廊晨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但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突然,人群里传出一声大笑,紧接着,所有人都笑的直不起腰来。 王犇更是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指了指非九,又看了看廊晨,边笑边问:“廊晨大人若不是在开玩笑,还是说最近身体不适啊?居然输给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哈哈哈!” 他那张本就黑了的脸,此时又蒙上了一层冰霜,众人的耻笑气的廊晨想要吼上一句:你有本事你上啊,打赢了,老子跟你姓! 倒是非九显得十分淡定,她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却装的脸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分辨道:“在下真是凭本事赢得廊晨。” 人群里又是一阵爆笑,非九像是急于证明一般,慌忙说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和我打一架啊!” 众人见非九这样子,心底更是不屑,但转念一想,刚才廊晨自己都承认输在这小子手上了,那要是自己打赢了,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了廊晨头上的人了吗? 这样一想,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王犇倒是和其他人有一样的想法,但仅是这样,他还不够解气,所以提议道:“光是打架多没意思,咱们不如加点赌注,助助兴。” 众人一听都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要什么赌注。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非九点了点头,随便他说要什么当赌注,反正,她是不可能会输的,瞧着这一个两个的样子,非九又觉得手痒了,她真不介意多给他们一些甜头,然后····一起扼杀掉。 王犇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他指了指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廊晨说:“若是我们赢了,我要他跪地叫爷爷。” 非九差点没被这句话给引得笑出声来,这人还真是对廊晨一心一意啊!就只想着压廊晨一头,还说出这么幼稚的赌注。 “你说呢?”非九转头问了廊晨一句,她觉得没什么,可不代表廊晨也不在乎,毕竟男人嘛,都比较在乎脸面的。 廊晨忍不住白了王犇一眼,也对这个赌注嗤之以鼻,何其幼稚的赌注啊,也就王犇这种头脑简单的愚蠢之人才能想出:“我无所谓,他们要真能打赢你,我心甘情愿给他们磕头。” 廊晨可是见识过非九那非人一般的战斗力,要是这帮莽夫真打赢了她,那输在非九手上的廊晨别说磕头了,他情愿拔剑自刎,省的以后想起这茬就恶心。 王犇一听廊晨这话,心里一喜,也不觉得手上多疼了,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一群摩拳擦掌的汉子,然后指了一人,说:“大张,你来。” 被点名的那个大汉一脸络腮胡子,他推开挤在身边的人,走到王犇身边,那身形,比王犇还要大上一圈,而且,这人正是刚才非九觉得打的不错的那两人中的一个。 “老大,你放心,就他这小身板,再来三个我都给他撂下。”被唤大张的男人根本就不把非九放在眼里,他可是在这些人里数一数二的,力大如牛,平时也和王犇走的很近。 非九搓了搓手,一脸的不耐烦:“既然选好人了,那就开始吧!” “等一下。”王犇又多嘴说了一句:“我的赌注你已经答应了,你就不说点什么赌注吗?” 非九摆摆手,她才不在乎什么赌注呢,只要一会别让她掏医药费就好。 “不用,我又不稀罕谁叫我爷爷,赶紧开始吧!” 王犇也不再多说,他可迫不及待的想看廊晨在他面前俯首称臣的样子。 他冲着其他人摆摆手,让他们让出一块地方当擂台。 他们这边闹哄哄的,也引来了其他队的人的注意,一听又有人打架,一时间偌大的场地上除了中心处空出来的临时擂台,其他地方都挤满了人,比之前廊晨他俩来的人还多呢! 非九照样活动了下手腕,看着人越聚越多,她脸上的笑意更甚,这次她可没心情慢慢玩。 大张也是个没耐心的,直接扑上前想用那双大手抱住非九,而非九脚尖轻点,直接一个后空翻躲过去,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她右手握成拳,直接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那满脸胡子的脸上,她这一拳可是用的全力,普通人早就一拳毙命,好在这大张体宽肉多,这一拳倒是不至于打死他。 但他还是脑子一蒙,眼前发黑,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围观的人都还没发出惊叹,这一架就已经以非九胜的结果结束了。 王犇一干人也是惊得不轻,一拳秒杀。 这怎么可能? 非九可不管他们信不信,抬腿就把倒在眼前的,身形比她大上一两倍的大汉给踢到了王犇脚下,要知道,他们可距离着差不多五米啊! “这个太弱了,再来!”非九像是没尽兴一样,语气中带着挑衅的喊道:“能派个能动手的人来吗?昨天我和廊晨打,可足足打了半个钟头呢!” 她这讽刺的意味毫不掩饰,刚刚他们笑廊晨输,可他们自己上时,却被一拳打晕,孰强孰弱? 王犇那张脸黑了又黑,这么多人在看,他可不想丢人。 “行,你厉害,那我就看看,你能厉害到哪去,兄弟们,一起上!” 第二十章 别小看我 眼看王犇那几十人就要一哄而上,突然一道人影飞过,落在非九面前。 非九的视线被挡住,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是谁,楚珂? 他不是去议事厅商议军事了吗? “王犇,比试输赢是小,何必失了气度。”楚珂那张英朗的脸上布满冰霜,他一双迸着冷光的眼睛看的人心里直发颤,在战场上腥风血雨的两年,让他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戾气,平时看不出来,可当他一发火时,尤为慑人。 这样的楚珂,非九倒是未曾见过,她像是一时呆了一样,怔怔的看着他冰冷的面孔。 不愧是当将军的人,瞧这气势真是不错! 非九忍不住给楚珂竖了个大拇指,她这两天还真没看出来他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其实,楚珂在外一向都是如此不苟言笑,只有在非九面前,才会变得温柔友善,那也是外人未曾见过的楚珂。 在这边境中,楚珂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他的地位仅次于华承之襄王,但王犇却丝毫不把楚珂放在眼中,他怒气冲冲的对楚珂喊道:“将军,这不过是属下之间小小的比试,您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劳大人你费心了。” “小事,聚众斗殴是小事?”楚珂那张脸又冷了几分,说出的话好像也带着冰渣子。他们这些人个个膀大腰圆,又是长年习武之人,便是非九武功无双,可双拳到底是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五十个,楚珂一想到非九如果被伤了,碰了,他那双眼睛就死死的盯着王犇等人,连带着还瞪了眼在外面看热闹的廊晨。 廊晨被楚珂这一瞪,心里实在是心虚,连忙低下了头,将军一向不喜营中打架滋事,这会儿他俩不仅被抓个正着,打架的对象还是一整个队的人。 这事真是闹大了。 不过,幸好将军来了,阻止了王犇等人,若是真让小八对上那五十多个大汉,他还真没十足的把握小八能全身而退。 毕竟,这些可都是历经沙场的老兵了。 “将军。”非九伸手扯了一下楚珂的袖子,低低喊了他一声。 楚珂此时怒火中烧,可在转头那一瞬间,还是敛去了眼中的怒火,只是那张脸上毫无笑意:“我知道你武功好,可也不能胡来。” 非九知道他这是担心她与这么多人打会吃亏,可这本来就她的目的啊,若是方才她本来就只是想打赢一个,又何必一拳秒杀后,还把人踢倒王犇眼前挑衅他呢! “你放心好啦,就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我还真不放在心上。”她自认自己在楚珂眼前也展露几次实力了,怎么这人还如此的轻看她呢! “你莫要小看了我。” 楚珂看着她一脸的不悦,心中一愣,他自然是知道她武功厉害,可看她这样子,莫不是自己还是小瞧了她的实力! “将军,属下觉得,输要让人心服口服,还请将军一旁观战,属下刚刚还没打够呢!”非九后退了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楚珂抱了抱拳,声音洪亮的说着。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非九的话,这两厢情愿的事,他还真没了阻止的理由。 罢了,既然她如此说了,那便顺着她吧! “好,你既然还想打,那就继续吧,注意别伤着自己。”楚珂相信,非九心里是有数的,正好,也让他见识一下,非九的实力。 说完,楚珂便大步流星的走到圈外,无比认真的看着非九的一举一动,或许,他真的对非九的真正实力未曾了解过。 又或者说,他知道她无人能敌,却不知道,她赤手空拳亦是无人能敌。 没了楚珂的阻拦,王犇等人也没了顾虑,乌压压一片的人都卯足了劲的冲向非九,似乎想要把她撕成碎片。 非九双手紧握成拳,她孤身一人,也朝着王犇等人跑去,她的动作快如闪电,穿梭在这群大汉之中,几乎同样是一招制敌,那混乱的场面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惨叫,那其中还夹杂这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一大片惨叫不止,动弹不得的大汉。 王犇根本来不及躲闪,整个人就被扯着衣领给提了起来。 他刚刚已经被非九打了两圈,踢了三脚,现在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根本奈何不了非九,只见他满脸惊恐的看着把自己高高举起的瘦弱‘男子’,心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可怕。 而其余那些人,都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偌大一片地方,唯独站着的只有不染纤尘的非九和她手里不断挣扎的男人。 “现在,服了吗?”非九扬起一抹灿烂无比的微笑,可说出的话却让王犇心里直打颤:“刚才都跟你说了,我能打赢廊晨可是很厉害的,你偏不信。” 王犇颤抖着抓在非九握住他衣领的手腕,渗着血丝肿了好几块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少侠好武功,是在下输了,心服口服。” 非九看着他脏乎乎的手,搭在自己手上,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她皱着眉头,手上一用力,就把体型硕大的王犇给丢了出去。 “早说输了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她看着手腕上那一块黑乎乎的手印,正想撩起衣袍擦掉,脑子里却想起来昨晚楚珂对她说的话,他说,衣服脏了,他会帮她洗。 非九觉得,还是爱惜爱惜衣服吧,这人万一真当真了,她可不想让楚珂给她洗衣服,多难为情啊! 把脏了的手藏在背后,非九大步走向楚珂,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楚珂把惊讶藏在心底,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浅笑,是啊,她的厉害,是他想象不到的。 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帕,楚珂握住非九藏在身上的手,认真的给她擦掉上面的手印,他的语气轻柔,还夹杂着赞许的说:“以后你再和别人打架,只要你不开口,我绝不拦着了。” 刚才她的一拳一式,楚珂都看在眼里,那速度,力度都不是常人能有的,如此厉害的她,楚珂还真想不到,能有谁比得过。 既然和人打架只是她的乐趣,楚珂想着,要是以后她无聊了,倒是可以给她找上几个武功不错,和她打一架解解闷。 第二十一章 有空咱俩切磋 楚珂朝着身后围观的士兵吩咐了让军医给王犇等五十人治疗,就带着非九离开了。 当然,最后面还跟着廊晨,廊晨现在看着非九的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了的崇拜,只是奈何最前面走着楚珂,他即使心里再激动,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一想到之前楚珂瞪自己的那一眼,廊晨心里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 又跟着他俩走了几步,廊晨实在受不了心里的煎熬,他一副大义凛然的快步上前挡在楚珂面前,直接单膝跪地认错。 “将军,属下知错了,将军是让属下带小八熟悉环境,可属下却与他人发生口角,只是小八只是受人挑拨,这才出手的,还请将军只责罚属下一人。” 他这一席话说的大义凛然,非九都有些被感动到了,不过,她虽然确实是因为王犇的嚣张出手的,可她不仅不是受人挑拨,反而是她在挑拨别人。 打架这件事,严格来说,还真和廊晨没多大关系。 非九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要不要给廊晨解释一下,万一楚珂真的罚他了,那他岂不是很冤? “小八?”楚珂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廊晨,在他义薄云天的一席话中,很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他稍稍心里懂了个大概,嘴角忍不住勾起,那张俊脸却是看向非九,就好像是在说:你给自己起得名字还真是随便啊! 非九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心里微微有些不开心,她这名字起得明明和非九二字如出一辙,简单好记,怎么这会儿他又嫌弃了? “将军,小八名字粗鄙,要不请将军给小八取一个高雅的吧!”非九语气不善的盯着楚珂,说出的话更是表达了她内心深深的不满。 “我没觉得粗鄙,也不会取高雅的名字,你就用你喜欢的吧!”楚珂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只好忍住笑意,乖乖给发火的非九顺毛。 这人他可惹不起,不过就是名字随便一点,他还希望非九能对他随便一点呢! 非九被他这句话哄的心里舒服了一点,脸上又挂起了丝丝笑意。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可怜廊晨还跪在地上,这大冷的天,膝盖跪在石子路上,真的是冰冷刺骨啊! “将军。”廊晨见半天自家将军都没理自己,为了提高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发出点声音,证明自己还在。 楚珂果真低头看了一眼廊晨,语气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小八打赢了,那就下不为例,起来吧!” 这非九想打架,连他都拦不住,更何况是廊晨呢! 反正,他其实也不喜王犇,打了一顿正好。 得了楚珂的话,廊晨觉得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那张还有些淤青的脸上也挂起一抹灿烂的微笑,他又冲楚珂抱了一拳,道:“谢将军。” 等他站起身,就见自家将军已经走了,非九与他同行,也是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 廊晨拍了拍腿上粘着的泥土,连忙大步跟上,脸上都是想到刚刚非九打败王犇时的崇拜和激动。 他一个箭步冲到非九旁边,直接一把搂过非九的肩膀,压低了的声音里也掩饰不了他此刻的幸灾乐祸:“小八,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王犇打的那么惨,真是太解气了。” 非九倒是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但听到他说的话,非九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小事一桩,谁让那群人太嚣张了,必须有人得出面教训教训他们。” 廊晨激动的都要红了眼眶,当然,那其中也有感动的成分,这种有人给他出头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只要你开口,我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 他一直都特别讨厌王犇,但因为同在军营任职,他一直都是能躲就躲,不愿与其争吵给将军惹麻烦,但今天非九出手,真是太解气了。 想到王犇最后被扯着衣领丢出去的模样,廊晨就想,果然对付他那样的人,只有暴力解决最干净利落。 楚珂走在最前面,听到两人说话,一转头就看到两人勾肩搭背,那张稍稍缓和的脸瞬间又黑了一下,他上前一把将廊晨的胳膊从非九的肩膀上扯下,然后冷冷的说:“她不喜生人靠近,你离她远些。” 廊晨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楚珂,小八也没说不喜人靠近啊! “将军,我和小八不算是生人吧!” 楚珂一听这话,本就黑了的脸色又深了几分,不算生人,我怎么不知道你俩啥时候变得那么熟的? 廊晨反应再迟钝,见自家将军黑了的脸,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悻悻的闭了嘴,也识相的离非九远了一步。 非九虽然不排斥廊晨单纯的接近,但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楚珂这一句不喜,也算是给非九解了围。 心里松了一口气,非九赶紧上前两步,离楚珂近了些,免得一会廊晨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将军,你方才不是在议事吗?怎么会出现在训练场啊!”非九想到刚刚他出现的时机那么碰巧,就像是一直看着她比试一样,心里觉得有些疑惑。 “事情商议完了,正巧遇到。”楚珂随口回了她一句,只是,他可不是正巧遇到,而是提前结束了议事,直接来寻她的。结果,正好看到王犇气急败坏,领着底下一群人扑向非九,当时真的是把他吓到了。 非九点了点头,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又想到刚刚他飞身落在自己眼前的动作,又忍不住夸了一句;“瞧你刚才施展的轻功,武功不错啊,哪天咱俩切磋一下。” 楚珂摇摇头,她不是刚刚才打了一架吗,怎么这会又想找人打架了? “我的武功跟你可没法比。”楚珂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她连那么多人都轻轻松松的击败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打打同样的普通人还可以,与她打除非是他不要命了。 “你要是想打架了,可以找廊晨,顺便指教一下。” 廊晨一听这话茬上被楚珂推出去,心里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将军,我昨天的伤还没好呢! 第二十二章 约法三章 许是楚珂议事了一半就跑了出来,所以他们还没走多远,楚珂就又被人请走了。 独留非九,廊晨二人走在路上,周围都是士兵训练的声音,非九随便看了两眼,转头问了廊晨一句:“你很讨厌那位王大人?还是他们所有人?” 好吧,她承认,她其实还是有些八卦的。 虽然看的出来王犇为人嚣张,但从二人的话中,非九还是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她的直觉告诉她,此时绝对没那么简单,肯定有其他内情。 这样的想法一出,非九就忍不住好奇,同在军营共事,说不定还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两人一见面就唇枪舌炮,话里有话的。 一听非九问起王犇,廊晨心里就免不了一阵厌恶,其实这事,在军营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反而众所周知,所以,他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两年前,襄王殿下自请来戍边,将军与襄王殿下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义,所以就跟他一起来了边境。”廊晨不紧不慢的叙述着,把前因后果都说的很仔细,非九更是竖起自己的两只耳朵,听得无比认真。 襄王?就是那个中毒,用了她伊人花的人? 原来是和楚珂一起长大的人,怪不得他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上雪山,寻解药。 楚珂对身边的人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非九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就听廊晨又继续说:“可,初来乍到,就算是他们是主帅,是大将军,可手下的将领一个个的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都养野了,谁肯乖乖听他们的话,一个两个拿着将军,殿下没上过战场,没有经验的幌子,在战场上肆意妄为,不听指挥,导致许多将士惨死。” 这点,非九倒是明白,那些将士的官职都是靠自己的鲜血打来的,突然来两个人只因为出身尊贵,就当了自己的老大,还是两个年纪轻轻的,换谁也会觉得心里不平衡。 “将军追究那些将领的责任,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是有人挑拨,在军中散播谣言,说主帅二人乳臭未干,来边境不过是想讨个好名声。而那个人就是王犇。”廊晨咬牙切齿的说着,一提起这事,他就恨不得去把刚刚昏迷的王犇再抓起来打一顿。 他倒是一时口舌痛快了,可将士惨死,这笔账却是记在了襄王与将军的头上。 “他犯下这么大的错,怎么还在军中任职?”非九光是听着,都觉得义愤填膺,刚才还真是没有打错他,这种乱嚼舌头的人,就该活活打死。 “当初将军倒是想把此人绞杀,以正效尤,但襄王殿下说,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便留了他一命,不过,王犇本来是三品将军的,因为此事被销了品阶,手下就只有五十人了。”廊晨倒是觉得,将军的做法对,这样的人,就算能力再强又怎么样,留着终究会是一个祸害。 “他后来虽然老实了,没再做什么不安分的事,但我一想到他挑拨军心,导致那么多将士没有意义的死去,我就打心眼里厌恶他。” 非九表示认同,想到这人现在还是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非九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无耻。 “你说,是不是就应该按照将军说的,这样的人就该处死?”廊晨难得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忍不住多与她说了两句,襄王仁德,愿意多给王犇这种人一个机会,可现在看来,王犇算是辜负了殿下的好意,毫无悔改之心。 “对,我也赞同。”非九算是清楚了为啥廊晨那么讨厌王犇了,这人可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但他时不时出现在你眼前,就让人忘不了之前他做过的孽,实在是心里堵得慌。 “早知道我刚才再打的重一些了,让他这辈子都下不了床才好。” 廊晨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你刚才打的也不轻,估计三个月之内,那群人都不会出现了。” 两人并排走着,倒也不急着回去,索性楚珂议事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廊晨又带着非九多看了几处训练,这半天下来,非九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射了箭,骑了马,结果都是让人称奇的完美。 从此,非小八这个名字,彻底在营中成了活着的传奇一般的存在。 楚珂这会议事,时间倒是挺久的,都已经晌午了,他才从议事厅里走出来,一出来,就被那明晃晃的阳光刺了眼,他抬手捏了捏酸胀的眼角,便是心里千头万绪,也没忘去伙房给非九准备中饭。 这一路上,他倒是听说了非九这一上午的丰功伟绩,他本就头疼的脑袋感觉又疼了几分。 名声大噪,也不知道对非九来说是好是坏? 但事已至此,楚柯也再没办法阻拦劝告,只能先回去,容后再说。 眼下,还是非九的中饭比较重要。 等非九心满意足的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一桌子菜,和那个做好了饭,等她回来吃饭的人。 玩了这么久,非九现在是真觉得自己饿了,所以也不多说废话,直接端起楚珂给她盛好的饭吃了起来。 等一碗饭下了肚,非九才开口问道:“你刚刚去议事,是在商量要打仗了吗?” 楚珂知道她还没吃饱,就又给她添了一点饭,本来这些事都是军机,不可外说,但楚珂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回答了她:“最近两天莫朗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可能过两天我就要率军出征了。” 一直以来,率军出征这事多是华承之的,他几乎只是随行出谋划策,在华承之身后披甲杀敌。但现在华承之身体未愈,不能领军出征,就只能由他顶上,站在最前头冲锋陷阵。 这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有些蹊跷,上次他们击退莫朗,致莫朗军队损失惨重,现在不过短短几日,他们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卷土重来? 而且,还是在军中主帅华承之中毒受伤,不能上阵之时。 楚珂的直觉告诉他,此事怕不会是简单的巧合。 而非九,她一听最近就要打仗,那一双眼睛瞬间亮堂堂的,她急忙又问楚珂道:“你去的话,我也能去吗?” 楚珂倒是第一次见有人一听说要去打仗就这样兴奋的,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战场上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楚珂自知非九武功厉害,就算在战场上可有绝对的实力保护自己,但私心的还是不想让她去。 她如今在军中已经很引人注目了,若是再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必会引起朝廷注意,她的身份如此特殊,实在应该低调一些。 楚珂刚想开口拒绝,可一抬头,正好对上非九那一双亮堂堂的,满是期待的眼睛,那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她既然这么想去,跟去又何妨,楚珂点点头,终是不愿让她失望:“你如今是我的贴身侍卫,自然是要跟我去战场的!” 见楚珂点头,非九心里实在是有些激动,她终于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不过。”楚珂又开口补充道:“你要与我约法三章,你要是不做到,我就不带你同去了。” 非九一听他这话,那张激动的小脸浮起了一丝好奇,但她为了能去参战,还是点头答应了:“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我所能。” 楚珂对她答应的这么利索,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就这么想去战场,不过,想想她短短两天,就在军中取得的威名,楚珂心里对她倒是多了一些了解,原来,她骨子里是个不安分,好战的。 “第一,不许使用法术。” 楚珂正视着非九的双眼,伸出了一根食指,脸上是难得的在她面前满是严肃。 非九对这第一条倒是没有丝毫异议,这点他之前不久说过了吗? “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私自出手。” 这一点,倒是让非九想到了之前廊晨与她说的事,战场上不听指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非九当初没有选择自己独闯敌营,而是想来军营当兵,有一点原因就是想体验打仗时,那种士兵间的互相协作,最终赢得胜利的感觉。 非九想知道,能把后背交给其他人守护,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任? “你放心,上了战场,我就是一个真正的士兵,绝对服从指挥,不单独行动。” 楚珂相信非九一定会做到以上两点,但,第三····· “还有一点。”楚珂心里有些打鼓,这个要求,他还真没自信,非九会答应,但还是说了出来:“我要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他这话一出,非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问:“跟着你,为何?” 要是一直跟着他,不能离开,那她还怎么上阵杀敌啊? “战场凶险,我武功不如你,你自然是要时时保护我的安全。”楚珂这认怂的本事,倒是不错,也不怕非九会嫌弃他是个胆小鬼。 第二十三章 非九的恶作剧 非九撇撇嘴,那模样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你不是将军吗?有那么多士兵会保护你,还不够吗?” 楚珂现在也不管丢不丢人这种小事了,现在让非九跟在自己身边最重要,这要是他不亲自时时看着,时时约束,他还真不放心把非九这么一个不懂低调还好战喜打的人放进战场。 要知道,人与人之间,你可以比其他人都优秀,但凡是有度,过犹不及,距离拉开的太大,就会引起人心底的嫉妒和自卑,猜忌,当你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完美优秀成一个异类了,他们甚至会恐惧,害怕这样的存在,久而久之,有这同样想法的人多了,他们就会产生一种想法,那就是毁灭。 难道,你有信心,与天下所有人站在对立面吗? 楚珂不敢,至少他不敢让非九处在那样一个位置,所以,她的无敌,她的完美,她的不同楚珂知道就好,其他人,则是越少越好。 他就是想把非九给藏起来。 趁着,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还可以说成天赋异禀,武功奇才,再多,楚珂担心会圆不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楚珂觉得,要想让非九心甘情愿的呆在他身边,只能投其所好,循循善诱。“在战场上,我是站在军队最前面的人,所以,我遇到的敌人,也会是最尖锐的一批。” 果然,楚珂这样一说,非九当真是来了兴趣。 “而且,你身为我的贴身侍从,保护我的安全,是你的使命。”楚珂当然也看出非九心中已经有所动摇,所以,又给她多加了一把火,让她心中不由主的觉得,跟在他身边,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非九虽然武功奇高,但脑子里实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楚珂稍稍动了点心思,就把非九给哄得点了头。 “你说的不错,这三点我都答应了。”非九放下手中的碗筷,对楚珂说的话全都应承下来,不仅没觉得哪里不对,还觉得楚珂如此安排她甚是满意。 非九心满意足的抬手拍了拍楚珂的肩膀,向他言之凿凿的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决不让你受一点伤。” 虽然知道她这一句,只是简单的字面意思,但楚珂听了还是觉得耳根处热热的,那心里,就像是一只小鹿在乱撞,忍不住的悸动。 在非九面前,楚珂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明明他这样二十三岁的’高龄,在大华孩子可以去打酱油了,但楚珂却从未对其他任何女子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非九。 这种喜欢,不是这一两天有的,而是已经存在在他三分之一的生命里,没遇到她之前,楚珂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喜欢一个人,会在她还不知道楚珂的存在时,他就已经在憧憬以后与她一起的生活,明明知道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却还是忍不住杞人忧天的害怕她会不会有危险的一天,为了更好的遇见,认识她,楚珂这么多年,真的很认真的在准备。 可,真的面对她,楚珂却又觉得,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 或许,在单方面的喜欢里,不管是谁也总是患得患失的吧! 一到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了起来,紧接着下起了小雨,雨中还夹杂着雪花,冰凉的,滴在人身上,就像是会立刻结冰一样。 非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乌压压的天,心里有些郁闷。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点乐子,这下却被困在房间里,出不去了。 本来,廊晨还说下午带她去看布阵,如今这雨雪,怕是士兵都不能训练了吧。 把手伸出窗,非九接住一滴雨水,那冰冷的触感让非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也太冷了吧,只怕等雨停了,这路上到处都得结成厚厚的冰。 “把窗户关上吧,小心冻着。”楚珂坐在榻上,屋里的火炉已经点起来了,上好的银丝炭,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备好入库,现在烧起来正好取暖。 大华立国已经三百年,先帝勤政爱民,平日里也是勤俭用度,上行下效,国库还算丰盈,他们边关的士兵用度也是不缺的,到了冬天,就连最末流的小兵房里都能点上火炉取暖。 不过尊卑有别,其他人可用不了像银丝炭这样好的炭火。 非九听话的关上窗户,两只手放在身后,走到楚珂面前。 她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有些神秘的弯腰对楚珂小声的说:“你猜,我手里是什么?” 楚珂看着她眼中狡黠,猜出她肯定不怀好意,但困在房中出不去,对她来说却是有些无聊,所以楚珂也不拆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问:“我猜不出来,你告诉我是什么?” 那张粉嫩的小嘴笑的更开怀了,非九把双手从背后拿出,缓缓的在楚珂面前张开双手,就见一丝丝白光萦绕在她手边,而她手心处,是由一滴滴雨水凝结而成的水球,晶莹剔透,非九双手把水球往空中托起,那丝丝白光便围绕在白球周围,慢慢上升。 这画面极美。 楚珂惊奇的看着那一颗水球,就听耳边非九又开口说:“还有更好玩的呢!” 说着,非九伸出食指,指挥着水球变幻成各种形状,她眼睛笑的弯弯的,比幻术还要好看。 楚珂看着她,眼睛不自主的入了迷。 突然,非九收回手,打了一个响指,就听一声‘哗啦’,那在空中盘旋的水球,突然破碎,淋了楚珂一身的水。 非九见自己恶作剧成功,开心的大笑起来。 被淋成了落汤鸡,楚珂倒也不恼,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笑的一脸宠溺,丝毫不在乎那雨水淋在身上是多么的冰凉。 还好,水球不是很大,要不然,他还真是要湿透了。 非九高兴了一下,见楚珂没有意料之中的气恼,自己倒是先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不冷吗?”非九看着楚珂那一脸的云淡风轻,心里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刚刚可是试了一下,这雨水可是很凉的,楚珂被这冰凉的雨水淋了个满怀,怎么还神色如常,就只是头发和衣服湿了一点啊! 楚珂拿出手帕,又伸手拉过非九的小手,那小手凉凉的,他忍不住握紧了一些,想把她暖热。 “当然冷了。”楚珂摊开她的手掌,果然看到湿漉漉一片,只好心疼又认命的给她把手掌擦干,这么冷的天还碰水,也不怕生了冻疮。 楚珂诚实的回答了非九问的话,又对她说:“你的手冰凉,下次别碰冷水了。” 非九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自己的手还被握在他的手里,他的手很暖,暖的非九都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你,你管好你自己吧。”非九慌忙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语气中都有了些不自然,这人怕是脑子有问题吧,自己都被淋湿了,还担心我有没有碰凉水,一定是刚刚被冷水砸了脑袋,神志不清了。 楚珂笑着把手帕收回怀中,倒是没打算去处理身上的水渍。 非九见他还不去把身上擦干,心里也多了一丝担忧,忍不住喝道:“你不怕生病吗?赶紧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她不过是突发奇想,与他开个玩笑,若是因此他着了凉,受了冻,非九心里可是会自责的。 楚珂就知道,她不会铁石心肠的放任自己受冻,但,她这副担心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楚珂想,知道她会因此担心自己,就算生病又怎么样,楚珂都恨不得多让她砸几次,反正他身强体壮的,一点冷水无所谓的。 “无碍,在火炉旁边烤一会就干了。” 非九看他这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气愤,她觉得,这人就是存心想生病,然后赖上她了。 这要是让楚珂知道了,只怕是要恍然大悟,赞一句:好主意! 可,非九断然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她上前,伸出小手直接覆在楚珂淋湿的墨发上,不由分说的念了一个口诀。 楚珂感觉到头上的小手传来的阵阵暖意,唇角微微勾起,还是第一次有人摸他的头,感觉还不错。 不过片刻,楚珂从头发到衣服就被非九变得干燥温暖起来,非九见他身上的水渍已经都消失了,便收回了小手,一板一眼的说:“你可是将军,要是生病了,谁带我们去打仗啊!” 楚珂抬手摸了摸刚刚非九放的位置,心情没来由的好。 “以后有你在,我怕是想生病,都没机会了。” 她这一招真是实用,要知道,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衣服湿了想要靠晾干,几乎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出了太阳,外面的温度也是极低,湿的衣物拿到屋外就会被冻成冰块,他们平时都是靠火炉烘干。 “这倒是。”非九被夸了一句,心里免不了得意了一下:“有我在,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楚珂不由的心中暗笑,他还真不担心其他人,因为,除了你,还有谁会拿水泼我呢? 第二十四章 找你下棋 这一场雨也不知下了多久,屋外乌云密布,让人分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屋里的灯火已经点起,非九与楚珂相对坐在榻上,中间一张矮几上放着两只茶杯,而楚珂手边放在火炉上的茶已经微微煮开,袅袅白烟升起,其中夹杂着一抹茶香,沁人心脾。 他手中拿着一本兵书,正在细细研读,偶尔抬头看看对面非九,就见她正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握着一本书,那本书被她拿的摇摇欲坠,而她呢,眼皮不停的打架,好像随时都要睡着了似得,半分看书的样子都没有。 楚珂不禁莞尔,方才为了给她解闷,他特意给她找了一本游记让她看,这本游记他倒是看过一遍,内容也算的上是稀奇古怪,诙谐有趣。 原以为她会喜欢这种游历山水的趣闻,却没想到,那本书她才看了两页,人都要睡着了。 手边的茶已经煮开,楚珂合上手中的兵书,把沸腾的茶壶从火炉上拿起,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这时,非九终是抵不过睡意,脑袋一歪,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的书也是应声落在地上。 楚珂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他放下手中刚煮好的茶,起身走到睡着了的非九跟前,弯腰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放回桌上,而后看着睡着的非九,又弯腰把她抱起。 低头看着女孩在自己怀中安静的睡颜,楚珂眼中的柔情似是化不开的春水,他不由的又紧了紧手臂,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了她似得。 明明这两天,看她每餐都吃的不少,身子怎么还这样的轻? 楚珂小心翼翼的把非九抱回卧房,将她放在床上,细心的给她盖好棉被,掖好被角,看着睡梦中的非九,楚柯坐在她身边,和衣躺在被子上,侧身面对着非九,看着她浓密挺翘的睫毛,精巧的鼻梁和那张粉嫩的小嘴。 如此的近在咫尺,楚珂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眼中都是她的倒影。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孩白皙软嫩的脸颊,手感甚好。 外面的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偌大的军营中,除了值班巡逻的士兵还在走动外,其他人都已经躲在屋里睡觉了。 楚柯起身走到屋外,细心的把房门紧闭。 他倒也没转身去往别处,就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漆黑的天,他身上穿着黑色的披风被萧萧的寒风吹起,他似乎是在看着天空出神,也不知是什么事,能让他深思至此。 他站了许久,连他衣袍的下摆都被吹进来的雨水浸湿了。 天越来越黑,也是越来越冷,楚柯拢了拢披风,伸手拿起放在门口的纸伞撑开,外面的雨依旧不停,一路上的泥水溅在他的鞋上,衣袍上,等他走到华承之门前,莫要说鞋袜,就连他身上的披风都被风雨淋湿了。 屋内,华承之靠在软枕上,眼神上下打量着一身狼狈的楚柯,又抬眼看了看外面哗啦啦下着的雨,这人怕不是脑子坏了,下着雨跑出来干嘛? 楚珂把手里滴着水的纸伞递给站在一旁的士兵,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华承之倒也不阻拦,待人都出去了,房中只剩下他俩,华承之才开口说:“虽然本王的确是让你有空过来一趟,但你也不必顶着这么大的雨过来吧?” 这话,自然是华承之故意调侃楚珂的,以他对楚珂的了解,若让楚珂因为他一句无紧要之事的召唤赶来,最起码也会是几天后,还得看他心情,乐不乐意过来。 如今他这模样,倒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说。 华承之很好奇,能让楚柯冒雨赶来的,会是什么事。 楚珂伸手解开了淋湿了的披风,搭在华承之的衣架上,也不管自己的衣服,会不会弄湿华承之干净的衣服。 华承之看着那衣架上湿乎乎的披风,一张本就‘生人勿进’的高冷面孔,更是冷了几分。 这人是存心来找不痛快的吧! 楚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可是有洁癖的! “来的时候太急,被淋到了,借你火炉一用。”楚珂可不怕他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径自走到火炉旁烤手。 他们两人一起长大,性子多少有点相似,平时在外都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可只有他们二人时,却又喜欢互相揭短,谁也不让谁。 看对方吃瘪,是他俩众多志趣相投中最为契合。 而这点上,十之六七,是楚柯胜。 “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念多年兄弟情义!”华承之看着他那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实在气闷。 楚珂撩袍坐在一边的榻上,给桌子上的两个水杯倒满水,轻抿一口说:“在房中带着无聊,所以想着来找你下盘棋。” 取出棋盘旁放着的棋子,楚珂看着还躺在床上的华承之,说道;“你不过是中毒了而已,又不是腿断了,莫不是还要我扶你起来?” 华承之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老血,上不去,下不来,要问这世间有谁能让他如此无言以对,只能是楚珂一人了。 淋着雨过来,就为了下盘棋,还找他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华承之忍不住在心里烦了白眼,这人,真的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至极。 “今日本王不想下棋,你找别人吧!”华承之不想再与楚珂说话,他刚刚死里逃生,可不愿再被楚珂气出好歹。 华承之说着就拉上被子准备躺下,就听楚珂又说:“莫郎这两天又有动静了,你知道吗?” 一听起正事,二人脸上都没有了刚才拌嘴时的悠闲,只剩下严肃。 华承之点点头,重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睛里,是和楚珂同样的寒冷和肃杀。 他是军中主帅,虽在病床之上,但军中事务,他也是未曾落下的。 更何况是敌军的一举一动这种大事。 “我来,也是想找你商量一下此次对抗莫朗的战事。”楚珂拿起一颗黑子放在前上,悠悠说道:“你是主帅,虽然近日缠绵病榻,想必也不愿贻误战机,定会披甲上阵吧!” 华承之听他这话,心里一愣,不是说这次莫朗只是小规模动兵,有楚柯领军出征吗? 他这是要临时变卦? “你到底想干嘛?”华承之一眼就看出楚柯这是在威胁他,但仔细想想自己最近都是在昏迷中,也没做啥招惹他的事啊! 楚柯慢悠悠的也不着急,他又端起那杯水,轻抿了一口,然后阴阳怪气的说:“您是主帅,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将军,岂敢对殿下有什么指教,不过,就是想请殿下与在下下盘棋罢了。” 他这一句话一说出,华承之一个没忍住,直接拿起身后的软枕丢了过去。 他绝对是大华主帅中当的最憋屈的一个了,居然会因为下盘棋这种理由被威胁。 “想让本王陪你下棋就好好说话,真是能耐了,居然用领军之事威胁本王!” 楚柯眼疾手快的接住朝着自己面门丢来的枕头,伸手拍了拍枕头上不存在的灰尘,楚柯倒也不客气,直接放在塌上,垫手。 “我倒是好好和你说了,你不是没答应吗?” 华承之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罢了,下棋就下棋,为了出征之事,他忍了。 华承之愤愤的掀开被褥,他的衣服都被楚柯的披风压着,想必也沾上了泥水,华承之实在不愿穿他,只好从衣柜中新翻出来一件外袍披上。 “若是你领军出征,讨了败仗,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念多年的兄弟情义。”华承之阴沉着脸坐在楚柯对面,语气不善的警告道。 楚柯低声笑出声,把白子递给他,然后说道:“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你若是这盘赢了我,我再答应领军出征不迟。至于这军令状,立与不立又有何妨?” 华承之一下子没了话,下棋赢他,华承之还真没这个自信,谁不知道楚柯自小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更何况,他十五岁入禁军,在宫中不知看了多少绝妙的兵书,就连过世的先皇,都赞他棋艺上佳。 而华承之呢,虽说也是自小学习勤奋,兵书也没少读,可与楚柯想必,唯独差了那一分天赋。 而就这一点,华承之多年与楚柯对弈,总是棋差一招,没赢过一次。 这也让骄傲尊贵的襄王殿下感到挫败的一件事。 “你若是想要下棋,自己在房中下就好了,何必冒着雨来这呢?”华承之聪明的转移了话题,绝口不再提军事。 楚柯本就是随口玩笑,军事一定,他怎么可能说不去就不去。 所以,华承之不提,楚柯也善解人意的将此事揭过,反正,华承之都乖乖陪他下棋了。 “怕吵。”楚柯眼睛盯着棋盘,几乎没有犹豫,在华承之白子落下时,就跟着落下了黑子。 华承之蹙起眉头,有些不能理解他说的这两个字的含义。 第二十五章 你干嘛想见她 “怕吵谁啊?”华承之忍不住问了一下,吵,难道下棋的声音很大吗? 华承之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只听到一声轻微‘叮‘。 楚柯嘴角微微弯起一抹浅笑,一想起那人,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的布满柔情笑意。 “有人在休息,怕打扰到她。” 华承之紧盯着楚柯的脸,他这一点变化都被华承之尽收眼底,华承之心里只蹦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莫不是这人在房中藏了一个女子? “瞧你这一脸的浓情蜜意,本王与你共处多年,怎不知你何时有心仪的姑娘了?”华承之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楚柯,一时还真有些想象不出,怎样的人才能让楚柯就连一想到都忍不住笑。 “不过,本王得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军营,就算在你房中,也要小心低调一些。” 一个大将军,房中养了一个女子,传出去可是影响军心的。 想起早上楚柯那着急忙慌的跑去做早饭,华承之喝了一口茶水,安抚了一下受惊的内心。 莫不是,是给那女子做的! 楚柯听他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但为了隐瞒住非九的身份,他还是解释说:“你想多了,我房中怎么会有姑娘,不过是我昨日新挑的一个贴身侍卫罢了。” 贴身侍卫? 华承之想到那位打赢了廊晨的奇人,廊晨倒是说过,楚柯把那人留在身边了。 “不过一个侍卫罢了,也值得你如此照顾?”华承之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这担心扰了主子清梦的侍卫多了,担心吵到侍卫睡觉的主子,楚柯还真是第一个。 “我倒是听廊晨说了,你早上找了他问话。”楚柯继续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此人武功极高,我自然是要周到待之。” 的确,楚柯确实照顾的非九十分周到,担心自己吵到睡着的非九,就一个人出了屋,在门口站着等她醒。 要知道,这晚上的温度是有多低啊,更何况还下着雨。 可在门口等了这么久,也不见非九醒,楚柯这才想到来华承之这里,喝喝茶,顺便找他下两盘棋。 楚柯这样一说,华承之倒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这倒也对,那些个有真本事的高人,几个没有一两个小怪癖。 “你把他安排在你房中了?” 见楚柯点头,华承之又是吃了一惊,他还真没听说过楚柯让谁与自己同住一屋,就连其他府上又让小厮守夜的习惯,楚柯都不曾有过。 对于这位让楚柯一夜之间改变这么多的人,华承之真是越发好奇了。 “听廊晨说,你想见她?”楚柯一抬眼,就对上华承之那双满是兴趣的眼睛,心里没理由的不爽,就连说出的话都有些酸酸的。 华承之倒也不隐瞒自己对非九的好奇,所以笑着说道:“这样厉害的人物,本王自然是想一睹真颜了。” 楚柯瞥了他一眼,英气的剑眉轻挑,那看着华承之的眼睛里都有了敌意和警惕。 “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武功高些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武功高些而已? 能把廊晨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听今日的士兵来报,那人可是把王犇等五十个大汉给一刹那打趴下了。 这要只是武功高些而已,那他们这些自诩武功还不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莫不是担心本王抢你的人吧?”华承之一眼看穿了楚柯心中所想,心里实在有些不高兴,他虽然求贤若渴,但也不至于挖自家兄弟的墙角吧! “你放心,他既然已经是你麾下的人,本王自然不会与你争。” 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在楚柯心里,是这样的形象。 “你这句话我记下了。”楚柯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想到华承之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心里倒是不怎么提防他了。 华承之是先皇的第三子,文韬武略也算的上是样样精通,而本人又勤学好问,所以他自幼就深受先皇宠爱。 可,就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愣是十八岁还没成亲,府中就连一个姬妾侧妃都没有。 华承之总是以年纪尚轻,想专心学术唯由,多次拒绝了皇上,及他母妃给他介绍的高门贵女。 就在先皇驾崩的前半年,先皇许是自知时日无多,便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将白丞相的独女白若若指婚给襄王华承之做正妃。 本来都要择日成婚了,奈何先皇驾崩,襄王要守孝三年,所以,婚事便搁置了。 “她名叫非小八,至于来历,我知道就行,你就不用费心思去查了。” 两人安静的下了一会儿棋,正杀得难解难分之时,就听楚柯突然说了一句。 华承之手上正要落下的白子一滞,他抬头疑惑的问楚柯:“你怎么知道本王在查他的来历?” 这事只有他与那死士知晓,死士自是不可能透露给他人的,华承之还真想不到楚柯是怎么知道的? 楚柯也抬头看着华承之,一字一句的说:“本来只是猜测,现在倒是确定了。” 楚柯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军中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华承之于情于理都会想要调查一番。 可,楚柯知道,不管华承之的情报网多么厉害,都不可能查出非九的来历。 华承之脸色黑了一下,他这是被人套话了吗? “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非小八绝不是莫朗的探子,她也不会做出危害大华的事情。”楚柯收起了刚才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一脸的严肃和坚定的语气,的确让华承之心里的怀疑减了大半。 廊晨有句话说的对,别人都可以不信,但楚柯他是绝对信任的。 既然那个非小八如此得楚柯的信任,那么,他就暂且相信他吧! 一盘棋下完,毫不意外的又是楚柯完胜,华承之深受打击,直接躺在床上,怎么也不愿继续下了。 楚柯瞧着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自知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非九也该醒了。 还是先去做点晚饭吧,非九睡醒了,也该饿了。 “这些日子你就权当偷个闲吧,军事就别操心了。”留下这一句交代的话,楚柯就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了。 华承之躺在床上,一想到这么多年,自己下棋就没赢过他,心里实在是憋闷,就连棋盘都有些不愿看到了。 黑暗的房间里,非九迷迷糊糊的被外面的雨声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手指轻轻一挥,就把蜡烛点亮了。 房间里一下子灯火通明,非九打了个哈欠坐起身,见身上的被子有些陌生,她又打量了一下周围。 本有些混沌的灵台渐渐清明,她怎么睡在楚柯的床上? 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怎么这天都这么黑了? 非九走到窗户跟前,把窗户一打开,就被大风吹了一脸的雨水,那透心的凉意,瞬间浇没了她还没散去的困意。 这雨还真是没完没了,这都下了一下午了。 抬起衣袖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非九伸手把窗户关上了,这边境的天气还真是恶劣啊! 环顾房间,非九也没看到楚柯,心里不仅疑惑,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啊? 非九走到塌边,见下午自己看的那本游记还放在桌子上,便坐在塌上,又翻开了那本书。 这书上的故事确实有趣,只不过读起来有好些生僻字和拗口的诗词,她才看了两眼就困意袭来,真是不明白,为何这些书都非要把一些简单的事情,用让人看不懂的字表达出来,实在是繁琐。 绕是现在已经睡饱了,非九也只是随意的翻了两页,那双眼睛却从来没有在书上停留半分。 突然口有些渴,非九合上书,见火炉旁放着一个小巧的水壶,便伸手提了过来,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这茶水已经完全凉透了,早就没有了刚煮好时的茶香。 可非九却丝毫不在意,直接端起茶杯一饮而下。 这一杯冷水下肚,冰的非九打了个寒战。 这口倒是不渴了,可肚子却在这时唱起了空城计,非九看了一圈房中的桌子上,也没见一盘能吃的东西,她那一颗小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 楚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这两天她都要习惯楚柯每到饭店就准备好了饭菜,这不,肚子一饿,脑子里就想起了楚柯。 这句话刚从脑子里划过,非九一下子惊坐而起,她怎么能天天指望着楚柯给她做饭吃呢! 这要是让人知道,岂不是要笑她,她现在可是楚柯的属下,怎么能这么顺其自然的想让主子给她做饭吃呢? 罢了,罢了,还是去伙房看看,说不定还有些吃食。 想着,非九就从房中翻箱倒柜的找了一把纸伞,又给自己施了幻术,变成男人模样。 刚从房间出去,迎面就迎来了一股冷风,非九缩了缩脖子,只恨自己不能随意施展法术,要不然,这么远的距离,她直接飞过去,岂不是少吹不少冷风啊! 从他们房间到伙房,可是一段不怎么近的距离,平时都是楚柯把饭菜端来,非九还真没进过伙房。 这刚走到伙房附近,非九就敏锐的闻到了一股饭香。 第二十六章 喂你喝汤 这令人垂涎的香气,对饥肠辘辘的非九来说,真是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这伙房里是做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非九忍不住咽了一口泛滥的的口水,把手里的纸伞一丢,直接大步跑向了伙房。 就连雨水滴在身上她都没在意,满心里想着的都是填饱肚子,如今伙房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连巡逻的士兵都没有,邻边的几间屋子也都是黑灯瞎火,唯有伙房中灯火通明,屋顶的烟囱还冒着炊烟。 非九一个箭步跑进伙房,那双眼睛自打进来,就迫不及待的四周寻找着方才那股香气的源头。 “你怎么来了?” 一听有人说话,非九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那人,正巧看到楚珂正一手拿着锅铲,腰间系着围裙的样子。 他正也看着她,似乎对她的出现十分惊讶,锅中正在翻炒的菜噼里啪啦的,楚珂连忙继续翻炒,然后动作熟练而又流畅的装盘。 非九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做饭的楚珂,他现在这副打扮,还真是丝毫看不出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倒真有九分像一个酒楼的掌勺大厨。 “睡醒了,出来散散步。”非九朝着楚珂迈开步子,走到他身边,那双眼睛却被他手上的那一盘热气腾腾的菜给夺去了注意,真香啊!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夸了楚珂一遍,这手艺真是厉害啊! 听廊晨说,楚珂也是出身高贵的,怎么就会想到学厨艺了呢? 她一个活了三百年的人,都还分不清油盐酱醋,与楚珂相比,真是自觉惭愧啊! 楚珂见她那眼睛紧盯着自己手里的菜,就知道她嘴上说的话不可信,这人怕是饿醒了,出来找吃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散步到伙房来的,更何况,外面可是还下着雨呢! “刚炒好的,你尝尝。”楚珂一脸宠溺的把盘子递到非九眼前,也不戳穿她:“那边有饭,既然你过来了,咱们就在这吃饭吧。” 非九顺着楚珂指的方向走去,一打开盖子,一股热气夹杂着米饭的香甜扑面而来,非九看着白花花的米饭,心里真是开心的不得了,连忙拿起一旁的瓷碗,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当然,也没忘给楚珂盛了一点饭。 记得之前楚珂说过,晚上不多吃,所以非九特意只给他盛了小半碗,免得他不吃,浪费粮食。 古人有云,吃饭只吃七分饱,这句话是为了养生,说白了,就是想身体好点活的更久一些,但非九自己就是不老不死的,所以,她对这些一概不理,吃多少,什么时候吃,全凭心情。 端着香气喷喷的饭菜,非九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楚珂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就未消散过,有什么事能比看到她喜欢自己做的饭菜,还能让他开心的吗? 想当初,他刚入禁军,第一天值夜班就遇到了她,那月光盈盈下,金碧辉煌的皇宫屋顶,一名女子劲装裹身,长发飘飘,负手而立。 多么唯美,多么的动人心魄的一幕。 楚珂虽看不到她的脸,可就这样一个背影,都让楚珂当时那颗对男女之情毫不在意的心,第一次产生了悸动和期待。 后来,他到处在宫中打听关于那女子的事,不管真假,不管多么的骇人听闻,他都想知道,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虽然在其他人讨论她的来历或之前的见闻时,他都表现的毫不在乎,但心里都恨不得多长两只耳朵去听。 就只因其中一人一句‘这样厉害的女子,若是以后嫁了人,只怕是不甘相夫教子,就连下厨恐怕都不愿意吧!’ 当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可唯独只有楚珂将这句话牢记在心,然后当天就找了宫中有名的御厨学做饭。 楚珂当时就想着,等他学成了,就不需要她下厨了,她这样巾帼的女子,怎能和那些普通妇人一般,终日困在这四方的天地之中。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至少,他真的亲手做饭给非九吃了,而且,她还很喜欢。 这就够了。 可,真的这样就够了吗? 楚珂心底问了自己一句,人果然都是贪心,如今她就在自己身边,他怎么能甘心放过这样一个拥有她的机会。 他有足够的信心,对她好,对她更好。 非九,上天让我在雪山上把你带回来,是不是就是说,我们之间缘分匪浅。 一旁在小灶上煨着的汤已经到了时辰,楚柯盛了一碗端在手上,另一只手灵巧的在背后解开系带,把雪白的围裙脱掉。 “吃慢些,来,喝点汤,小心噎着。”楚柯坐到非九对面,手里的汤还有些热,他手里的勺子轻轻的在汤中搅着,然后舀了一勺送到非九嘴边。 非九的腮帮子被饭菜塞的满满的,听他这么一说,到还真觉得有些噎得慌。 但一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勺子,又看看拿着勺子的人,非九的心没来由的多跳了一下,她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要去拿过勺子和汤碗。 她又不是手废了,干嘛要让人喂着吃饭啊! 非九心里这样想着,死活不承认,她是没好意思。 楚柯手里的碗被拿走,勺子也被人接过,手里一下子空了,好像连着他的心也有些空落落的。 她这是拒绝他亲近的意思吗? 楚柯忍不住这样想,那张俊美的脸上都没了刚才得笑意,只剩下失落。 非九正一口接着一口的喝汤,余光瞥到楚柯,就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不免问了自己一句。 刚刚不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又喝了一口汤,汤汁浓厚,味道香醇。 非九轻挑了一下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汤碗,莫非,这是楚柯给自己盛的? 这想法一出,非九心里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那么贪吃,连人家的汤都给抢来了。 非九脸红了一下,赶忙把勺子放回碗里,递还给楚柯。 “汤挺好喝的。” 楚柯本来还不明白非九把碗递给他是想干嘛,她这一句话,误让楚柯认为,她这是要再喝一碗。 楚柯伸手接过,起身正想给她添上,却又被非九开口拦下。 “你干嘛去?” 楚柯有些不明所以,回道:“你不是还要吗?” 非九脸上划下几道黑线,她刚刚都已经吃了一碗饭,又喝了这大半碗汤,他怎么就能如此顺其自然的理解成她要再喝一碗了,她的胃口有那么大吗? “你坐下。”非九强硬的扯着楚柯的衣袖,让他坐回原位,然后一把把他手里的汤夺过来,从中舀了一勺递到楚柯嘴边,说:“汤很好喝,你尝尝。” 楚柯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勺子,或者说看着拿勺子的人,方才失落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楚柯只觉得自己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她这是·····喂我吗? 非九见他半天就盯着勺子看,根本就没要喝的意思,猛然想到这勺子是刚刚自己用过的。 “抱歉,我一时忘了,这勺子是我用过的。” 真是失误,怪不得他嫌弃啊! 非九红了脸,正准备把手收回去,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握住,动弹不得。 楚柯唇边勾起一抹绚烂的微笑,他紧紧握着非九想要缩回的手,然后在她微怔之时,手上稍微用力,直接把非九拉了起来。 她握着的勺子被楚柯张口含住,丝毫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 非九微微弯着腰,手腕还在楚柯手中握着,她瞪大了双眼,看着楚柯含着她用过的勺子,喝掉了上面的汤,她这个角度,仿佛都能看到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 一时间,非九身边的空气都像是静止了,非九那颗平稳跳动了三百多年的小心脏,第一次跳的如此······狂躁。 “的确,这汤炖的不错。”楚柯满面笑意的直视着非九,他的唇边似乎还留着残汁,在灯火的照耀下,亮晶晶的。 非九回过神,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回,那一张脸红了个透。 “你·····你!”非九指着笑的像狐狸一样的楚柯,半天也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明明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生气的,瞧她都气的心乱跳。 可,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气什么? 楚柯他也没做什么啊! 不过就是扯了她一下,这也不至于生气吧! 楚柯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脸上红彤彤的,脸上的笑意更深,非九真是每天都给他一个惊喜,一天比一天可爱。 “下次,我还给你顿这个汤喝。”楚柯现在看着她碗中残留的汤汁,以前他喝,怎么没觉得味道如此香甜呢! 非九听着他说的话,脑子里不由的又想起刚刚那一幕,脸上又红了几分。 她这是怎么了? 楚柯倒是不急,也没再多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 非九冷静了一会儿,心里倒是平静的许多,但她还是有些不敢抬头看楚柯,只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饭菜都凉了,咱们回去吧!” 这三更半夜的,外面下着雨,再坐下去,只怕要挨冻了。 楚柯点点头,然后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说:“你等我一下。” 第二十七章 非九专治失眠 非九坐在收拾干净的桌子旁,一只手撑着脑袋,她看着不远处正在洗碗的楚柯,心里忍不住嘀咕: 不是说他出身高贵,是勋贵家的公子哥吗?怎么做饭洗碗,这些活做起来都这么熟练啊! 她倒是想帮忙,可楚柯不让,也是,他洗的那么好,多一个自己在身边,说不定还耽误他呢! 拿起桌子上放的白开水,非九喝了一口,本来她想喝茶的,但楚柯说,茶叶提神,晚上喝容易睡不着觉,就给她换成了白开水。 这水喝着寡淡无味,但热热的,喝到胃里还挺舒服。 这边楚柯已经收拾好,擦干手上的水渍,楚柯朝非九招招手,喊到:“我们走吧。” 屋外的雨还在下,非九来时随手扔掉的纸伞早就不知道被风吹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好与楚柯挤在一支伞下。 本是一人用的伞,如今撑着两人,不挤紧些就会被雨水淋湿。 这是楚柯对非九说的。 头顶上是雨水滴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风吹过,非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怎么这么冷啊! “来,拿着。”楚柯突然停下脚步,将伞柄递给非九。 非九不明所以的接过,就见楚柯伸手解开身上的披风,给非九披上,他低着头给非九系紧带子,说:“这么冷的天,你出门也不多穿件衣服。” 身上多了一件衣服,非九瞬间就觉得暖和不少,但楚柯把披风给了她。自己不冷吗? 非九想也不想就要把披风脱下还给楚柯:“马上就到房间了,我没事,你还是穿上吧!” 楚柯一把握住非九的小手,不让她解开:“我不冷,你穿着吧。” 他语气坚定,非九看着他,倒是听话的松开了手,任由他重新把带子系紧。 从非九手中接回雨伞,楚柯悄悄把伞往非九那边倾斜,确保她不会被雨水淋到,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肩膀都被雨水淋湿了大半。 为了快点回房,让楚柯少挨些冻,非九特意加快了步伐。 等二人进了房间,楚柯收好雨伞,在灯光照耀下,非九这才发现,他一半的身子都被雨水淋湿了。 “你怎么都被淋湿了?” 非九看自己身上一点雨都没有淋到,再笨也知道是楚柯故意把伞让给她,非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着急。 她伸手握住楚柯满是水渍的大手,果然是一片冰冷。 “无碍,一会儿就不冷了。”楚柯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身上没有被淋湿,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 非九可不管他说什么,只准备运用法力给他烘干,却被看穿她用途的楚柯拦下。 “别浪费你的法力了,我去换身衣服擦干就好。”这几天,就见她用法术烘干衣物,这一点一星,不都是要她再费时间修炼回来吗? 他也不给非九拒绝的机会,直接走进了卧房,拿出干净厚实的衣物给自己换上。 非九站在外面等,正好看到火炉里的炭火已经燃尽,便想把火炉生起来,屋里能暖和一些。 普通的生火她还真不会,所以也不费时间去试,直接打了一个响指,火炉便自己点燃了。 当楚柯从卧房走出来,就看到非九正打算把火炉搬到卧房中去。 “你这是要干嘛?”楚柯看着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火炉可还烧着呢,她这直接用手抬火炉,都不用厚帕子隔着,实在是太危险了。 楚柯赶紧上前放她把火炉放下,待非九不明所以的把火炉放下后,楚柯赶紧把非九的手扯到自己眼前,细细查看,见她手上并没有被烫伤,心里这才稍稍安心。 非九见他一脸的焦急和担心,心里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对了。 “这火炉还烧着,你怎么敢直接那手去碰,万一被烫到呢!”楚柯看她手心微红,心里比她还要心疼,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多了些责怪,这人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真是不能想象以前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这不是怕你冻着,想把火炉拿到卧房去,离你近些吗?”非九还是第一次见楚柯对她说话是这样的语气,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平,委屈。 这人还真是奇怪,就算被烫到疼的也是她自己,他凭什么生气啊! 非九这一句话说出口,楚柯手上的动作瞬间僵硬了一下,方才内心的焦急和担心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温暖和欣喜。 她这是在担心我啊! 楚柯低下头,在非九看不到的角度里,他那一双眼睛似是绽放了万千烟火,绚烂夺目。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他的心情,好像喜悦,欣喜,惊喜都不足以表达。 非九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更是郁闷,明明该生气的是她好吗? 非九也懒得和他多说废话,直接转身进了自己小房间,那厚厚的布帘被她狠狠拉开,铁质的圆环急速的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刺啦‘一声,也惊醒了楚柯,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似乎惹非九生气了。 他都来不及自责,就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准备去找非九道歉求原谅。 可他刚到那布帘前,手正准备拉开,就听里面传来非九制止的声音:“不许打开。” 楚柯手上的动作赶紧停下,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们这一天好不容易相处的融洽一些,非九都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惹非九生气呢! 楚柯想想,心里也是觉得委屈,他明明只是担心非九被烫伤,说话声音是大了些,可他真的没有责备非九的意思啊,他怎么敢啊!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不该对你说话大声。”自知有错,楚柯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只要非九能消气就好。 他的声音本就是清亮有磁性的,而这样又带着歉意愧疚的语气,光是听着就让人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那一双浓密英挺的眉毛拧成一团,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厚厚的,遮的严严实实的布帘,眼中满是紧张。 可偏偏他这一副样子,非九是看不到的,她也对楚柯可怜兮兮的声音没多少在意,只语平静的说了一句:“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说吧。” 楚柯的眉头又皱了几分,他倒是不死心,又在布帘前站了一会,见非九没有再说话,帘子内安安静静的,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吹熄了灯火,躺回床上。 这一夜,他又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许是之前禁军时,他为了多见几次非九,便经常与人换班,几乎天天都是值夜,所以习惯了少睡。 有时两三天不合眼,也不觉得有多疲惫。 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明明毫无睡意,心里因非九而自责,可到了半夜,他却意外的陷入沉睡。 昏睡之前,他眼前好像还出现了一个身影,是非九吗? “天天晚上不睡觉,也不怕熬坏身子。” 这是他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一句无奈,又夹杂着斥责的话,楚柯突然明白自己为何突然这样困了。 他的嘴唇微微弯起,眉头舒展开来,十分配合的闭上双眼,乖乖陷入沉睡。 非九站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睡的香甜,嘴角还挂着微笑的男子,轻哼了一声。 “小小年纪,不好好睡觉可是很容易老的。” 不要以为她每一天都睡得像猪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感知力可是很强的,即使是睡着了,身边发生了她都一清二楚。 这两夜楚柯每每辗转反侧,不安心睡觉她都是知道的。 原以为第一天只是身边突然换了一个人,觉得不习惯所以睡不着,她便没管,可这都是第二天深夜,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他还没睡觉。 非九都不知道,他这两天白天都是怎么撑起精神的,竟丝毫看不出倦意。 轻叹一声,非九无奈的坐在床边,盯着楚柯的脸说道:“你睡不着就睡不着呗,老是翻身吵的我都睡不着了。” 其实,她现在睡不着,主要是因为白天睡饱了,真和楚柯翻身动静大,没半毛钱关系。 从她郁闷的回房躺在床上,听到楚柯给她道歉,她心里就多少气了,左右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非九还真没那么小气。 不过就是懒得从床上爬起来,所以才拒绝了楚柯进来。 但都一个时辰了,隔壁躺着的楚柯还翻来覆去,没有睡着,非九心里难免会想,这人莫非时常这样彻夜不眠?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年纪轻轻的,时间长了,身子说不定就撑垮了。 所以,她只得好心的帮帮楚柯,给他使了个法,让他放下心绪,陷入深睡。 “这张脸皮肤那么好,可别熬夜长出皱纹来。”非九伸手摸了摸楚柯紧致光滑的脸,这样仔细看,他长得还真挺好看。 皮肤算不上白皙,但一个大男人,要是长得比女人还白,岂不成了小白脸。 非九倒是觉得,这样健康的肤色最好,看起来十分的硬气,有男子气概。 他的鼻梁很高,五官看起来很立体,剑眉星目,怕就是这副样子吧! 第二十八章 楚柯道歉 想到之前他淋了一身雨,双手冰凉,非九担心他着凉,所以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倒是没之前那么凉了。 但为了确保无虞,非九食指轻轻放在楚柯的眉心,一股暖流随着她的指尖汇入楚柯体内。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一份暖意,楚柯逐渐放松了身体,睡的也更安稳了一些。 做完这些,非九又摸了摸他的手,暖暖的,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温度,非九这才完全放心。 帮他重新盖好被子,非九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本是夜深人静,安稳入睡的时候,可非九还是了无睡意,只能在房中摸黑瞎转了一圈,瞧着楚柯睡的香甜,非九都恨不得给自己施个法。 但她又不是失眠,只是白天睡的太饱,所以才不困,所以这个法子还是算了吧。 实在是无聊,非九想到白天楚柯给她找的游记,此时看看倒是可以打发时间。 非九赶忙走到塌前,看到矮几上放着的那本书,高兴的拿了过来,然后赶忙走回自己的小房间里,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把被子裹紧。 她的床头上,放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珠子在黑夜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不算太亮,但看清书上的字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夜明珠也算是非九身上难得的随身物品了,当初被埋雪山,她的宝贝小锦囊和她一起冻住了,好在冻得比较结实,那几年雪山时不时雪崩一下,也没把她的锦囊给弄丢了。 那锦囊倒是不大,里面每一样东西也都是小巧不占地方的,可别看锦囊小,里面每一样东西可都是非九的宝贝,要是丢一样,她都得心疼的吃不饭了。 可想而知,当她发现那锦囊还安安稳稳戴在身上的时候,她是有多高兴。 柔和的光辉照耀下,非九打开了那本书,一字一句认真的看着。 可,不知怎的,这书上的字起先还很清楚,但慢慢的,变得模糊看不真切。 夜明珠是不是不亮了。 这是非九睡着前,唯一想到的一句。 她这看书就睡觉的法子,许比她的法术还要灵验,效果更好一些。 但唯一的弊端,就是此法,只对非九自己有效。 可惜非九自己还没想到。 等非九从睡梦中苏醒,已经都快到中午了。 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那本原握在她手里的书因为她的动作,滑落在地上。 这一觉,睡的真舒服啊! 非九伸了个懒腰,给自己穿好衣服,她还是一身黑色的衣袍,只是衣摆上的绣样与之前不同。 楚柯那两个大衣柜,其中一个现在都是放非九的衣服,当然,那些衣服也都是楚柯派人去买的。 一打开,清一色的黑色衣服。 这是非九的意思,她一向只穿黑色。 更何况,如今是在军营,她又是一副男人的模样,自然也是不能穿的花花绿绿,倒不如全是黑色来的方便省事。 简单梳洗了一下,非九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放在了自己床头前,想着等哪天再无聊了,继续看。 虽然她至今还没看出讲的是什么故事。 拿起本放在桌子上的夜明珠,非九打开帘子,走了出来。 不出意外的,楚柯早已起床,那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床单更是整理的一丝褶皱都没有。 不像非九,睡醒的时候被子是什么样,晚上该睡觉的时候还是什么样,从来不知道收拾一下。 要她的话说,那就是,反正帘子一拉,里面是什么样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出卧房,非九站在饭桌前,同样的,还是楚柯早早备好了早饭,等她睡醒就能吃。 非九没有说话,直接端起暖暖的粥喝了起来。 楚柯以为她还在生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粥,两人之间,无比的安静。 “那个,昨晚·····”楚柯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遍自己,怎么昨晚能张口就来的道歉,到了早上就说不出来了呢? 他支支吾吾半天,非九愣是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非九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询问道,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挺好笑的。 楚柯被她这一打断,脸上瞬间尴尬的红了,他低下头,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想掩饰一下自己的不自然。 “你还生气吗?” 楚柯小声的问道,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非九的表情,见她没什么表示,便又补充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你才能原谅我,要不,你说你想要干什么,我全都满足你,算是我的赔罪,好吗?” 他这一番话说的一本正经,非九本来还绷着的脸,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当是什么大事,让他扭扭捏捏半天,原来还是昨晚那件小事。 确实,她那时的确有点生气,但他昨晚道了歉,她也就舒心了,更何况是睡了一觉之后,非九哪里还会记得这点小事啊! 不过,也真难为他记了一夜,还说出这一番赔罪的话。 “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说赔罪未免太重了,你昨晚不就道过歉了吗?” 非九朝他笑着,漏出一小排洁白的牙齿:“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你到底也是因为担心我,没必要道歉的。” 是她这些天表现的太凶悍了吗,她怎么觉得,楚柯有些怕她呢?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楚柯松了一口气,还好,非九并没有真的生气。 可,他为了向非九赔罪,还特意准备了礼物,她这么如此的简单的原谅了他,那楚柯岂不是白白准备了。 想他早上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着急忙慌的去找廊晨,华承之,然后拐弯抹角的询问该怎么跟女孩道歉有用,比较能表达他深深的歉意。 被他俩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堆法子后,楚柯还特意整理了一下,比如廊晨说的,投其所好,表达歉意。 楚柯还不算太了解非九,只知道她喜欢吃,还有打架。 可打架,他总不能找一群人来,让非九打个痛快吧,所以就只能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这一桌子饭,这是他花了十分的心思做的,只为了能让非九吃的开心一些,消除一下心里对他产生的不好影响。 另外,他还准备了华承之所说的,女孩子所喜欢的一些珠宝首饰。 可时间紧迫,边境地处荒僻,他骑马跑了四五个镇子,才终于凑够了一整套首饰。 可现在,非九压根就没在生他的气,楚柯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他的手边,就放着那一盒首饰,现在想想,非九一直以男装示人,他买的姑娘首饰,实在与非九不配。 想到自己特意买的礼物,非九会不喜欢,楚柯刚才欣喜的心情突然有些失落,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看着手边的小木匣,当初挑选的时候,他都是想象着非九戴上时会是什么模样,如今,恐怕连送都送不回去了。 非九喝着手中的清粥,软糯香甜,一觉醒来就能吃到这样的美味,非九心里更是舒爽。 不经意间,非九余光注意到楚柯,见他目光紧盯着手边的目光,心里不住的好奇,那木盒子里有什么东西? 非九虽活了这么多年,见了很多奇珍异宝,但对这些没多少研究,更不懂得它的价值,只是瞧着那木匣子颜色比普通的木料要深一些,看起来格外的亮,仔细闻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盒子上还刻了些花草,看起来似乎价值不菲。 莫非里面是什么宝贝? 非九看着那木匣子,心里猜着里面会是什么,可想来想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因为这盒子,怎么看都像是姑娘家用的,非九实在是搞不懂,楚柯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一个姑娘家用的盒子呢? 该不会······· 是心仪哪家姑娘,准备送给人家的吧! 这想法一出,非九似乎嗅到了浓浓的八卦气息。 她看着楚柯的眼睛都带着一丝暧昧的意味,也对,楚柯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心里有喜欢的女子很正常。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女子,这样的有福气,若是以后嫁给了楚柯,可真是有口福了。 瞧他这做饭的手艺,当真是一绝啊! 非九在心里暗暗想着,越想越忍不住想要问,可这毕竟是楚柯的隐私,非九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要不,等会吃完饭去问廊晨吧,他跟着楚柯那么多年,肯定知道。 非九正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东西,可不就是那个木匣子吗! 她抬头疑惑的看着楚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楚柯脸皮薄,不好意思亲自去送,让她代劳? “将军,礼物还是你自己亲自送比较有诚意,找人代劳不好吧。”非九放下碗筷,义正言辞,一字一句的对楚柯建议道。 这追逐爱情的道路,可不能怂啊! 楚柯想着这首饰就是为了非九而买的,不用赔罪这样的借口,他心底还是想送些东西给她,既然买了,又为何不送呢? 他这刚鼓起勇气把木匣子放在非九手边,还没来得说什么,就被非九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打乱了思绪。 “什么?” 楚柯疑惑的看着非九,实在是不明白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赔礼送首饰 非九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所以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宽慰鼓励他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有喜欢的女子很正常,既然喜欢就大胆的去追,千万不要给以后留下遗憾。” 这可是非九在这世间多年,见过多少对痴男怨女,分分合合的爱情经历之后,得出的惨痛教训。 有些话,你不说,我不说,不就错过了吗! 总害怕被拒绝,所以两人都不说,到多年以后,两人都已各自成家立业了,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原来当初,你也是喜欢我的。 到那时,再是后悔的锥心刺骨,也无事于补了。 非九耐心的把这话说给楚柯,希望他能从这些话中受到鼓舞。 楚柯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越听她说,楚柯越是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剑眉轻挑,楚柯忍不住伸手打断了非九喋喋不休的话,他的确是有心仪的女子,这盒子也的确是送给女子的。 但,不是要非九代送,而是,送她非九的。 “你想多了。”楚柯苦笑着开口打断了非九,然后又把那盒子往非九跟前推了推说:“这是送你的。” 非九看着他,他那一脸的认真还真不想是在开玩笑,她眼睛眨了眨,一脸的尴尬和不解。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可,他无事干嘛送自己礼物啊? “本是为了给你赔罪的,你看看,可喜欢?”楚柯心中略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一次送女子东西,偏偏还选了从没见非九戴过的首饰,所以,楚柯十分担心,这份礼物会被她拒绝。 虽然非九早就不生气了,没必要收这份他为了道歉而准备的礼物。但现在东西就在眼前,她若是直接拒绝,也是不好。 非九朝楚柯笑了笑,说:“我早就不生气了,所以,你没必要为了赔罪而准备礼物。” 她这话一说口,非九明显的从楚柯脸上看出了一抹失落,她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又说:“但,既然你都准备啦,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完,她便当着楚柯的面打开了木匣子,一打开盖子,就见匣子里整齐的摆放了一整套首饰,项链,手镯,耳坠,还有一根玉簪。 非九本以为是些小玩意,想着收下就收了,无关紧要,可一看这一盒子东西,她再是不识货,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的。 但是那一根玉簪,晶莹剔透,做工精巧,虽看起来样式简单,但细看簪柄上是微雕的凤尾,上面的每一根毛绒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一看就知道是极品货色。 其他的几样,虽不及玉簪精致,但也看的出来,都是上品的首饰。 非九都有些后悔刚才怎么就那么痛快的收下东西了呢,这无功不受禄,不过就是一点点小摩擦,至于她收这么重的礼吗? “怎么样,喜欢吗?”楚柯见她低头只看着首饰,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下。 非九想了想,抬起头朝楚柯扯出一抹微笑,说:“喜欢啊,这些首饰每一样都很好看。” 当然好看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楚柯还真是大手笔啊! “可惜,我现在在营中行走,男儿装扮不适合戴这些。”非九脸上露出失望的样子,她的手指在这几样首饰中来回划过,选了一对银镯子拿了出来。 “这个银镯子倒是新奇,我戴在手腕上,别人也看不到。”这几样首饰里,她对比之下,也就这对银镯子看起来不那么值钱,所以她特意挑出来,在楚柯眼前抖了抖。 那一对银镯,样式极其简单,就是一对圆环,若说装饰,也就上面各戴了一个铃铛。 “我就先要这一个吧,其他的你先替我保管,若以后有机会,我再戴。” 说着,她就像是怕楚柯拒绝一样,赶紧把镯子戴上。 楚柯倒是挺认同她的话,也没坚持让她把其他几样都收下,见她似乎格外喜欢这对镯子,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这镯子是这几件首饰中他最满意的,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银镯子,但其实内里是空心的,里面裹着的是暖玉,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暖玉是最好的贴身之物。 非九摸了摸手上的银镯子,感觉暖暖的,毫无银器的冰冷,心里觉得有些疑惑。 “这镯子怎么摸起来是热的?”非九摸着镯子,不解的问道。 楚珂握住她的手腕,修长的食指摸了一下银镯,的确是暖暖的。 “这是暖玉,你贴身戴着,能抵挡些寒意。”楚珂伸手捏住镯子上的铃铛,轻轻转动,就见那精巧的小铃铛就掉了下来,而原本铃铛所在的位置一空,刚好可以看到镯子内里。 那浑然天成,洁白无暇的,可不就是玉吗? 还不是碎玉,而是一只完好的玉镯,只是外面裹了一层银衣。 非九一听是暖玉,就知道这镯子不简单了,可再看这工艺,用银子包裹住玉镯,这得费多少心思啊! 真不知道做这镯子的人怎么想的,好好的玉镯,干嘛要用银子包上一层啊,就为了让她看走眼吗? 本以为选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谁能想到,却是最价值不菲,与众不同的。 非九耷拉着脑袋,她能说,她不想要这镯子了吗? 她虽然不是视钱财如粪土之人,可也不能无功受禄,收楚珂这样贵重的礼物啊! 想着,非九只好把手摸到了自己的小锦囊,收了他这样贵重的礼物,她总得回赠一下吧,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打开那只黑底用金线绣着花纹的锦囊,非九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桌子上,大方的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既收了你这样珍贵的礼物,你便从这些里挑一样,就当是我的回礼了。” 楚珂瞧着她倒在桌子上那些小玩意,起初还没多在意,可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每一件,可都是价值连城,有市无价的宝贝。 他随手捏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正是非九昨晚看书时所用的夜明珠,普通的夜明珠已是价值不菲,而这样大小的夜明珠,只怕是世间仅有的了。 当初在皇宫,他倒是见过一颗,是先皇极喜爱的,不过,论大小和色泽,只怕是都逊色不少。 而非九这一袋子里,可是有好几颗,其他的虽比这颗小了一些,可每一颗拿出去,都是令人惊叹的稀世珍宝。 除去夜明珠,这桌子上还有两个小瓶子,里面装的什么,楚柯猜不出,可看那小瓶子的材质,做工,也知不是凡品。 那瓶身通红,似是玉的,细看玉的纹理,似是有血丝一般,细腻灵动,瓶身上微刻着一只飞翔云端的鹤,其线条流畅,纹理清晰,每处细节都雕刻的栩栩有生,活灵活现。 “这瓶里,是人参片。”非九见他直盯着那两个小瓶子发呆,心里称了他一句有眼光,可两瓶随便哪一种,可都是能救人性命的圣药。“千年人参的” 楚柯一时惊的瞪大了眼睛,千年人参! “本来可大一株了,我来时嫌重,所以就割了几片带着。”非九把那瓶子递到楚柯眼前,虽有些心疼,但非九还是把小瓶子给他,说:“你上阵杀敌,若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它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这倒是真的,楚柯看着眼前的小瓶子,虽惊奇但却没有想要的心思。 千年人参何其珍贵,就算一片都是天价,这样的奇宝还是留给非九自己用吧。 “这个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楚柯摇摇头拒绝了,转眼去看其他东西,虽样样不俗,可楚柯却并没有想要的。 非九等了半天,也不见楚柯点名要哪一个,所以心急的拿了一块和她手掌差不多大的珏递给他:“这块珏,名叫落天,是五百多年前的东西了,你喜欢吗?” 楚柯看了一眼,摇摇头,突然,他的目光盯着非九手中的锦囊,瞧着上面金线绣的花样倒是觉得新奇。 “这是你绣的吗?” 非九顺着他的视线,见他问的是自己手里的小锦囊,便随口回道:“是啊!” 她虽然平日里十分贪玩,但女工还是可以的,绣点花草云彩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近十几年没有绣过了,这个还是很久之前做的了。 楚柯笑了笑,然后指着那个锦囊说道:“既然你说要回礼,那就给我这个锦囊吧!” 他倒是真想象不到,非九拿起针线的样子。 所以,一听她说这是她亲自做的,楚柯就十分的确定了,就要这个了。 在他眼里,这个锦囊可比千年人参珍贵的多。 非九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柯,不能理解他放着奇珍异宝,救命良药不要,干嘛要这个她用了很久的锦囊呢? 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锦囊上的绣样还真算不得精妙。 “这个锦囊我已经用了好久了,一直贴身带着,都有些旧了,要不,你选个其他东西吧!” 收了他这样不菲的礼物,非九还真厚不起来这脸皮,把自己用过的锦囊回礼给他。 第三十章 非九的回礼 楚柯倒对她拒绝的话视若未闻,伸手拿过她攥着的锦囊,细细的打量着。 他还从没见过女子佩戴黑色锦囊的。 这锦囊的布料倒是很考究的,摸起来十分顺滑柔和,听她方才说已经佩戴多年,可这布料却依旧如新,毫无半分破损的地方。 一时间,楚柯还真想不出这是产自何地的布料。 锦囊上的金色绣线,倒是纯金的,可跟她刚倒了一桌子的稀世珍宝相比,真算不上多华贵了。 不过,这绣的花样倒是稀奇。 倒不是寻常姑娘家绣的荷兰牡丹,而是绣的一片片金叶子。 只有叶子,没有花。 楚柯轻笑了一声,指着那一片片金叶子说道:“这绣样倒是我从未见过的,你为何只绣叶子?” 莫不是对叶子情有独钟? 非九歪着脑袋耸了下肩,颇为认真的解释说:“黑色的布料上用其他颜色的绣线都不够明亮,唯有金色最亮目,但黄色的那些花我又都不喜欢,所以就干脆只绣了几片叶子。” 她倒是觉得,这样搭配很出彩。 黑色低调不起眼,金色张扬奢华,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呈现在一起,竟显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高贵。 唯有与他人都不同的,才是最配得上非九如此不同凡响之人的。 听着她的解释,楚柯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的确十分与众不同,我很喜欢。” 说着,就把锦囊往腰间一挂,也不管非九同不同意给他。 看惯了非九一身黑衣的样子,楚柯却觉得,她若是换上粉嫩一些的衣裙,想必也是十分可爱动人的。 毕竟,她那一脸粉嫩的小脸,水灵灵的眼睛,不好好打扮一下,他总觉得有些可惜。 锦囊已经被他挂在腰间了,非九眼巴巴的看着,也没好意思说不给。 可毕竟是戴了很久的东西了,虽说旧了,但非九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舍。 罢了,方才都说了让他挑一件回给他,现在她怎么又能出尔反尔呢? 非九摸了摸手腕上的一对镯子,一个锦囊换一对玉镯,她也不亏。 非九到底也是个姑娘家,就算见多了金银珠宝,可心底里,和大多数姑娘一样,也喜欢一些精致好看的东西的。 这镯子做的这样花费心思,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外面的雨昨天又下了一夜,今日早起时,雨就已经慢慢停了,如今已接近中午,屋外早已没了雨声。 但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不见丝毫阳光。 吃完饭的非九独自一人漫步,楚柯在吃完饭后就被人叫走,想来,又是因为莫朗侵犯吧! 她一人待在房间里实在无聊,所以就想着出来透透气。 走着走着,她抬头一看,不远处正是第一天进军营时,楚柯带她来的城楼,那晚边境的夜景,她至今仍觉得美丽。 高处的风总比底下更猛烈一些,非九站在城楼之上,烈风吹乱了她束在脑后的长长马尾。 她的五官还略显稚嫩,若穿了女装定会是一个精致的女娃娃,一身黑衣的她,虽多了些英姿飒爽,但却又有一些违和感。 黑衣的沉闷,着实和她粉嫩可爱的长相不相符。 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有其他人,非九手脚并用的爬上几乎一人高的城墙之上。 往下看,边境的城镇像是蒙上了阴霾,灰朦朦的。 坐在城墙上,脚下悬空,非九晃了晃双腿,感受冷风吹过,冷冽的风吹响了她手腕上镯子的铃铛。 叮铃铃,清脆,好听。 这暖玉效果真是好,这样冷的天气她还吹着风,露在外面的手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白嫩纤长的手指来回抚摸着光滑的镯子表面,非九表情淡然,她的眼睛眺望远处,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在看。 她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动作许久未动,若不是风吹起她的头发,远看,就像是一副静止的画一般。 楚柯处理完公事,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非九。 见她不在房中,楚柯便在军营中四处找,训练场,伙房基本上前几日非九去过的地方楚柯都找了,可都没看到非九。 她会去哪呢? 楚柯皱着眉头看着远处,这种不知她在何处的感觉,让楚柯觉得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年在皇宫的日子。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非九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种不安心似乎是楚柯心底里还不能完全相信,那个人已经在自己身边,离得他很近。 “你去问问,有没有人见到小八去哪了?” 楚柯头也不回的对身后跟着的廊晨吩咐道。 这几次他都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廊晨去议事,可如今出去一趟回来就找不到非九的人影,让楚柯决定,以后不管去哪,都把非九一起带上。 廊晨乖乖的听吩咐去问小八的踪迹,殊不知自己在自家将军心里已经连最后一点贴身跟随的位置都没有了。 非九前两天在军营中大展拳脚,让全军营的人都认识了她,所以问起她的去向还是十分容易的。 很快,廊晨就带着答复回来了。 “将军,有士兵见到小八往城楼上去了。” 城楼? 楚柯想起她初进军营时,自己带她去城楼上看夜色,原来,她去了那里啊! 知道了非九的所在地,楚柯脸上的阴沉霎时间烟消云散,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恨不得立马就走到非九跟前。 跟着楚柯的廊晨赶紧快步跟上,生怕又被自家将军甩掉了。 这几天,他跟着将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远远的,楚柯就看到了高处城楼之上有一个小黑点。 他每走进一步,那个小黑点就越来越明显,楚柯微笑着,眼中带着温柔宠溺的看着那道黑影。 即使只是有一个模糊看不真切的背影,楚柯也能一眼认出,那是非九。 毕竟,他已经看这个背影看了五年的时间了。 知道她在城楼上,楚柯倒是不着急去找她了,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盯着非九的背影,一如当初在皇宫的每一晚那样。 许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盯了太长时间,非九像是有感应一样,竟转过身,也看向楚柯。 第三十一章 从城楼上掉下来 楚柯见她回头,唇边的笑容更深,或许,他的眼神,非九也已经十分熟悉了吧。 这种想法,让楚柯心中一喜,原来,我们早已相互熟知。 非九察觉到背后那一双熟悉的眼神,下意识的回过头,正对上楚柯那满是柔情的双眼。 粉嫩的唇微微一笑,被他盯着看了五年,好像连她的后背都记住了楚柯的眼神。 非九笑着站了起来,面朝着楚柯挥了挥手,是在跟他打招呼。 楚柯亦是满面笑意的看着她,突然,又是一阵冷风吹过,站在城墙之上,立足之地狭小的非九一下子身体失去平衡,竟径直从高高的城墙上掉落。 远处看着的楚柯和廊晨皆是心中一惊,这城楼少说也得有十几米高,这样摔下来,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还是楚柯先反应过来,急忙施展轻功,快速的朝着非九移动过去。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绕是廊晨跟着他这许多年,也从未见过楚柯这样快速的动作。 如此迅猛,倒是真和当初非九打他时的速度可以相媲美了。 知道自家将军一向掩饰实力,低调行事,但廊晨心里,还是刷新了对自家将军实力的认知。 这,也太厉害了! 非九在掉落的时候,倒还真注意到了楚柯迅速的朝自己飞来,心底惊讶于他轻功的厉害之余,她脚尖狠狠蹬了一下墙壁,在空中翻了个身,调整好姿势。 等楚柯感到城楼底时,非九已经稳稳当当,施施然落在地上,毫发未伤。 以她的实力,还真不需要楚柯英雄救美。 楚柯稳住身形,见非九自己安全站在自己面前,心底那颗慌乱的心瞬间松了一口气,他急忙走上前,仔仔细细的查看非九上下,确定未有一处损伤后,他才真的彻底放心。 “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下次还是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了,知道了吗?”楚柯伸手抚平非九额间被风吹乱的发丝,语重心长的说道。 方才见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那一瞬间,楚柯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就连冲出去,都是仅靠他身体的第一反应,而非理智。 他哪还能想到,以非九的武功,又怎么会在这区区城楼上摔出个好歹。 那她活了三百多年,岂不是一场笑话。 “刚刚一时被风吹了眼睛,所以才掉了下来。”说着,非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那风吹的她眼睛到现在还不舒服呢。 听她说眼睛不舒服,楚柯赶紧把她揉眼睛的手给扯了过来,眼睛这样脆弱,照她这样的揉法,没被风吹伤,也得被她自己折腾受伤。 “你别揉,一会儿就好了。”拿开了她的手,楚柯看着她发红的眼睛,眼眶里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汽,湿漉漉的,可怜极了。 楚柯伸出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给她擦掉眼底的湿气,动作极其轻柔。 他这样的靠近,让非九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想和他拉开些距离。 楚珂伸出去的手落了空,眼中闪过一抹令人难以捕捉的失落。 但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依旧是一张温柔挂着浅笑的俊脸看着非九。 “好些了吗?” 楚珂关切的询问道。 非九点点头,眼睛确实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两人正说话间,那边廊晨已经跑了过来,他站在楚珂身边,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非九,也一脸关心的询问。 “小八,你没事吧?” 刚才他也是始料未及,小八居然能从城楼上摔下来,好在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 非九冲他轻松的笑了笑,得意的说:“这点高度怎么可能会有事!” “倒是我方才看见将军,将军的轻功属实厉害啊!” 非九发自内心的称赞了一句,只知道楚珂武功不赖,可刚刚看他的速度,岂止是不赖,在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高深的轻功,应该说是天资卓越,首屈一指啊! 旁边的廊晨一听非九这话,也赶忙附和:“属下自小跟随将军,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将军一直都是在隐藏实力,未曾显露过,属下佩服。” 说着,廊晨深深抱了一拳,脸上皆是敬佩之情。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职责是保护将军,但如今看来,将军的武功怕是远在他之上了。 将军真是太低调了,若是寻常人有他这般功力,怕是早在江湖中扬名了,不似将军,就连打仗都甘居人后,不恋军功。 “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所以才不同往日,并非隐藏实力。”楚珂瞥了廊晨一眼,语气淡然的解释道。 “天色不好,恐怕一会还要下雨,我们赶紧回去吧。” 楚珂语气温柔的对非九说,两人并肩走过廊晨身边时,楚珂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廊晨看出了一种······不悦。 廊晨不解的挠挠头,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当然说错了,没事说什么楚珂一直都在隐藏实力,他明明真的就是一个武功不高,需要非九贴身保护的人好吗? 好在楚珂及时转移了话题,若是让非九反应过来追问,他又该怎么解释刚刚那不同往日的功力呢! 明明,他前两天刚跟她说自己在战场上需要非九贴身保护他的安全,现在若是让非九知道他不仅有自保的能力,还功力不凡,岂不是直接告诉非九,我是在骗她? 想到这,楚珂在心中暗暗对廊晨说了一句:多嘴。 三人结伴回房,一路上谁也没多开口说一句,廊晨默默跟在最后面,心里忍不住的思考刚才将军看自己的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他抬头看了前面并排走着的两人,不自觉的在心里想,这两天他倒是没发现,这非小八的身形看起来真是比寻常男子瘦弱了些,特别是和将军走在一起。 单看小八一人,倒是没怎么觉得,可和将军走在一起,真是不管身高,还是身形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 瞧那小腰,若不是她长相还稍微英气一些,廊晨都觉得她是个女子了。 第三十二章 廊晨察觉有异 还真瞧不出,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人,怎么武功就那么厉害呢? 莫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再有,将军似乎对小八关心的太过了吧! 想到从小八出现到现在将军对她所做的事,说的话,廊晨越想,心中越惊。 刚才小八从城楼上掉下来,将军那慌张紧张的样子,还有不顾一切飞身去救的干脆利落,实在不像是对一个普通下属该有的样子啊! 就比如对他,对他廊晨,就从来没有过。 他跟着将军出生入死多年,受过的伤数不胜数,何时见将军紧张过? 再抬头看前面走在一起的两人,廊晨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将军多年未娶,就连王妃一提起给他说亲的事都一再推脱,该不会····· 将军喜欢男子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廊晨就狠狠的抬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将军英明神武,岂会是好龙阳之人? 一直走在前头的二人回头,就看到廊晨一脸懊悔自责的扇着自己而过,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皆是一副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非九皱着眉头,指着廊晨这一副样子,小声的问了楚珂一句:“他一直都这样吗?” 楚珂一脸嫌弃的捂住眼睛,微微摇摇头,回道:“许是最近压力太大,回头我让人给他开两服药吃吃。” 非九对楚柯的话表示十分赞同,并且表示对廊晨深深地同情以及关怀:“以后还是少让他做点事吧,好好的人,别给逼疯了。” 听她说的话和语气,楚柯一时没忍住笑出声,他怎么越发觉得,非九如此的可爱呢? 陷入深深懊悔和自责中的廊晨猛然回过神,见前面两人正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抽自己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那张清秀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放下,继续向前走。 非九二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难掩的笑意。 三人还没走回房,外面的天气果然就如楚柯所说的,又下起了雪,倒是不如昨日那般瓢泼,反倒是细小的雪花。 在这寒冬腊月里,这样的雪景倒是有几分雅致的。 可惜,没有鲜红的腊梅做衬,要不然,这细雪更多了几分鲜活,灵动。 军营中的人似乎对这样的天气见怪不怪了,一个个都正常的训练,怕是没有人会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这副雪景的。 非九刚来军营不久,倒还对下雪有几分新奇,昨天的雪中夹着雨水,实在是冷的很,哪还会去欣赏呢? 略带男子英气的脸向上仰起,非九感受着雪花落在她的脸上,那点点的冰凉,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伸出手,非九接住飘落的雪花,可惜,在雪花落入指尖的那一瞬,它便融化成水,不似在空中时的轻巧冰莹的样子了。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件披风,非九低头,看看身上多出来披风,她转头看着楚柯,刚想说自己不冷,楚柯却伸手把披风上的连帽给非九带上。 她的那张小脸虽然用障眼法稍稍改的黑了些,更英气了一些,但五官还是她自己的,那双明亮无双的大眼睛看着楚柯,他们离得很近,楚柯都能清楚的看见她纤长挺翘的睫毛。 “走快些吧,不然雪要下大了。” 两人如此和谐的画面落在一旁的廊晨眼中,他忍不住的眉头皱了又皱,刚才那个被他强压下去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将军果然,对小八非同寻常。 可,这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又是如此的登对呢? 廊晨心里深深觉得自己审美绝对是歪的,居然会觉得将军和一个男人十分相配! 不行,他必须得搞清楚,将军是不是真的对小八‘别有用心’。 廊晨这一路心情格外的纠结忐忑,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不漏痕迹的求证心中疑惑。 自家将军是一个聪慧无双,明察秋毫的,若是他拐弯抹角的问,肯定会被将军察觉,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将军定会盛怒,到时候少不了自己一顿收拾。 不过,廊晨倒是希望自己是错的,将军在他心中可一直都是完美的存在,他虽说心里并不歧视,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能接受。 三人走回房间,一进屋内,身上顿时暖暖的,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冷意。 楚柯担心非九在这冰天雪地里不适应,所以在房中多点了几个火炉。 脱下身上厚厚的披风,本来上面还淋了一些雪花,如今一暖和,已经全部化成了水,摸起来湿乎乎的。 “给我吧。”楚柯伸手拿过她手中湿了的披风,然后搭在了衣架上,衣架的旁边有一个火炉,那是专门用来烤干衣服的。 楚柯可不愿再让非九浪费法力去烘干了。 “将军,这几天小八一直都是住在这里吗?”廊晨跟着楚柯走进内室,一眼就看出将军的房间与之前的不同。 将军之前从不留隔间给小厮的习惯他可是一直记着呢! 可现在,不仅留了出来,还留了好大一间。 廊晨好奇的上前掀开帘子,当看到里面的样子后,心里吃了一惊,他一早倒是知道小八和将军同住,可没想到,将军这是相当于给小八另辟出一间房啊! 瞧着桌椅,瞧着床铺,可比廊晨住的好太多了。 “将军,你这准备的也太齐全了,要不我跟小八换换,我每晚来给你守夜得了。” 看那床上铺的被褥,那么厚实,盖上肯定很暖和。 将军对小八也太好了,这待遇可比他这个跟了十几年的侍卫好太多了。 虽然他的确武功是比不上非九,模样也没非九看起来好看。 可他跟着将军那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将军什么时候能对他,有对小八好的十分之一他也满足了。 廊晨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将军太偏心了。 “不对呀,你之前不就住在这里的嘛?”非九站在一旁,听廊晨这话,心里觉得有些疑惑。 之前楚柯不是说,这房间是廊晨住的吗? 只是因为她来了,所以廊晨才搬走的嘛? 第三十三章 下雪洗个热水澡 他住过? 他什么时候住过,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廊晨刚想摇头否定,就被楚柯抢了先,说道:“他之前住过一阵子,但他睡觉打呼噜,太吵了,所以我就把他赶出去了。” 楚柯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他说完,还挑眉看了廊晨一眼,那一眼分明就是再说: 把你刚才想否认的话,咽下去。 廊晨被他这一眼吓得咽了口口水,当即不敢乱说话了,将军好凶啊! “这两天你也是知道的,我睡觉浅,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醒,让廊晨在我这睡,那我可真是不用睡了。” 廊晨静静地听自家将军诽谤自己,却一声也不敢吭,他睡觉什么时候打呼噜了? 再说,他也没在将军跟前睡过觉啊! 非九听了楚柯的话,心里觉得十分有理,毕竟这几天,她还真是知道,楚柯那何止是睡觉浅,那根本就是整宿不睡啊! 若是不远处还是廊晨的呼噜声,非九光是想想,就觉得糟心。 没想到廊晨年纪轻轻,睡觉打呼噜那么响。 说不定也是因为太过劳累所致,当下心里更是心疼了廊晨几秒,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 廊晨心里有有苦说不出啊,当他看到非九那同情的眼神,瞬间欲哭无泪,将军,你说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毁他高大潇洒的形象呢! “廊晨,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许是嫌廊晨在这碍眼,或是担心他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楚柯当即下了逐客令。 廊晨可怜巴巴的看了楚柯一眼,他才刚进来啊,就把他赶出去了,再烤一会儿火不行吗? 可在楚柯冷冰冰的眼神注视下,廊晨还是听话的行了一礼,乖乖离开。 “是,将军。” 当他走至门口,突然又回过头,对非九说了一句:“小八,这几日天气不好,不如我们晚上一起洗个澡吧!” 这大冷的天泡个热水澡,多舒服啊! 只是,还没等非九拒绝,旁边的楚柯就已经沉着脸说道: “要洗你自己去洗,别扯上小八。” 这人怎么如此的没有眼力见,居然还要拉上非九一起去洗澡,他也不怕楚柯把他眼珠子挖下来。 廊晨本是好心,可被楚柯这一吼,当即赶紧一溜烟跑了,那架势,就好像楚柯随时会冲上来打他一样。 廊晨是跑了,可楚柯那张脸还是阴着,非九看着,心里想: 这人怎么看起来比她自己都还紧张呢? 不过,军营里有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帮她隐瞒,的确是挺不错的。 若不然和其他人在一起待久了,难免会被怀疑的。 她又不能再使个障眼法,去和男兵一起洗澡吧! 屋里一下子就剩下两人,外面又下着雪,不方便出行。 一时间,非九又无聊起来,可早上便是睡到中午才醒,她也不想再去睡,万一晚上再睡不着,多难受啊! 方才廊晨的话虽然让楚柯生气,但也给楚柯提了一个醒。 他转过头,脸色有些微红,问道:“这天确实比较冷,你要不要泡个热水澡?” 这话说完,楚柯那张脸又红了几分,毕竟他一个大男人,问小姑娘要不要洗澡,实在是不合礼制。 虽然非九没觉得哪里不对,也不在乎男女大防。 “这样天天下雨,下雪,确实是有些阴湿。”想到在房里待着也无事可做,倒不如泡个热水澡,舒服一些。 “好吧,反正也没事做,泡泡澡也挺好的。” 听她说好,楚柯手足有些拘谨的转过头,不太好意思看非九,他说:“那我去给你准备热水。” 说完,也不等非九点头,他就已经跑了出去,冲进渐大的雪景之中。 他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袍,上面只简单的绣了些云彩。 不似京都公子穿的那样华贵,可这样一件朴素的衣袍,硬生生被他高大的身形,英俊的面容衬的有些仙气,不染纤尘。 ……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了,雪花纷纷扬扬的,犹如初夏时被风吹起的柳絮,抬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明明天已经接近傍晚,按理说应该暗了些,可被这满地的白雪照映着,天空却如同白昼一般。 屋内,热气氤氲,微烫的浴汤里,相貌精致,皮肤白嫩的少女一脸满足,她白皙软嫩的脸蛋上被热气蒸出两片红晕,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肆意披散而下,犹如出水芙蓉,美的不可方物。 全身浸泡在热水中,非九闭着眼睛,心情十分愉悦。 果然,在这冰天雪地里,泡个热水澡最是舒服了。 内室中静悄悄的,唯有非九不时撩拨的水声,闭上眼,非九安静的听着外面雪花飞舞。 而只有一墙之隔,坐在外面的楚珂,却不似非九那般恬静,不知是不是房内火炉生的多了,他那张俊脸被闷得通红,闷热的就连手里拿着的兵书都看不下去。 耳边不时传来一阵水声,一向自诩定力极好的楚珂却忍不住呼吸一滞,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眼非九洗澡的内室,怎么也静不下心。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楚珂干脆把手里的书一扔,大步往屋外走去。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意,让楚珂瞬间冷静下来,那张通红的脸也褪色几分。 回头把房门紧闭好,楚珂就站在房门口,双手扶着围栏,看着眼前的漫天大雪。 想到自己方才的窘态,楚珂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原来所谓的坐怀不乱,不过是怀中人不是心中人。 在这样大雪中待了一会,楚珂终于完全静下心来,他倚靠在围栏的柱子旁,看着紧闭的房门,充当起非九的守门神。 也不知非九洗了多久,反正等水都有些凉了,非九才不舍得从浴桶出来,她的一头秀发湿漉漉的,因为发量过多,所以极难擦干。 等非九从内室中走出来,环顾四周,不见楚珂的人影。 “又出去了?”非九拿着柔软的毛巾使劲擦了两下头发,便把毛巾随手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放任头发自己风干。 刚洗完澡出来,非九只觉得口干舌燥,房中极其闷热,便走到门前,伸手打开房门想出去透透气。 第三十四章 你为什么对我 可一开门,就正巧看到门口站着的楚珂,非九猛然一愣,这天寒地冻,他站在门口干嘛? 楚珂一见非九开门,瞬间站直了身子,但当看到她身上穿的单薄,满头秀发还披散着,脸上的笑意似乎被大雪冻住了,他赶忙上前挡在非九跟前,然后把她推进房中,紧紧的关上房门。 她可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怎么能这样子出现的外面呢?好在外面是在下雪,应该没人看到。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说着,楚珂就走到衣架前,拿了件厚厚的披风给非九穿上,这是他前两天找人为非九做的,同她其他衣服一样,是纯黑色。 非九现在正觉得闷热,实在是不想穿,所以挣扎着,不让楚珂顺利的给她系好带子。 “别动,乖乖穿好,你刚洗完澡,现在最是容易寒气入体,必须穿厚一些。”楚珂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耐心的给非九解释,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受非九影响,紧紧的把披风给非九穿好。 非九看着身上厚实的衣服,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和楚珂争辩,转身走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杯水下肚,非九瞬间觉得心里的烦闷感烟消云散。 而另一边,楚珂转身走到内室,拿出方才非九随手放在衣架上的毛巾走了过来。 他让坐在榻上,非九倒是十分听话的照做了,看着她湿乎乎还往下滴水的头发,楚珂动作轻柔用毛巾一遍遍的给非九擦干,那认真的样子,让非九这样自以为脸皮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用擦了,我使个法就能让它干透,不用费力擦干。”非九身子往旁边一躲,让楚珂的手落了空,她刚准备抬手施法,小手就被楚珂握住。 “我不觉得费力,你乖乖坐好就行。”楚珂握着她的手一用力,就把非九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手上的毛巾不厌其烦的擦拭着她头发上的水分。 这样冷的天气,顶着一头冰凉的湿发来回走动,明天肯定是要头疼了。 或许是他的动作很轻柔,又或者是刚才他说的话,非九真的就安静的坐着,享受着楚珂给她擦头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非九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她一直都知道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楚珂这几天对她的细心照顾,非九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点恶意,或者说目的。 先前,她以为楚珂是出于一种好奇,对她能力的好奇或是崇拜,可现在想想,他的温柔体贴,似乎远不止是因为这样简单的理由。 明明之前他说的,是让非九给他当随从,当牛做马还他的救命之恩。 可为什么,他们现在这种相处,更像是楚珂在向她报答恩情呢? “你还记得我是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当牛做马的吗?” 非九疑惑的询问道,看楚珂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对谁都很好,很温柔的人,莫说廊晨觉得有异,就连非九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珂手上的动作一顿,却又继续若无其事的给非九擦发。 “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带人去前线了。” 非九听到他的回答,皱了皱眉,当然,这个消息是让她挺高兴的,但,楚珂说这个,跟她刚才的问题有关系吗? “所以,你若是现在染了风寒,我明天去前线,谁保护我?” 他这理由倒是很有道理,非九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却又问道:“那之前呢?” “你武功高强,实力不凡,我自然是要厚待你的。”楚柯语气平常的一一回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找的这些借口,何其蹩脚。 明明是因为自己心怡她,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对她好,可这样简单的话,他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再等等吧! 等她对自己熟悉了,了解了,对他也有些好感时,或许,他就有说那句话的勇气了。 可,这样的时机,会在什么时候呢? 楚柯心情有些苦闷,一方面因为自己的怯懦,一方面,是对未来的忐忑。 可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大胆的表明心意,得来的也只会是非九拒绝,甚至是疏远。 这是楚柯绝对不想看到的。 “你刚刚说我们明天去前线?”非九又抬起头问,那双像葡萄一样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夺目的让楚柯移不开视线。 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莫朗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有进犯的意图,为了防止他们突然进攻,从明天开始,我要率兵驻扎,时时提防。”楚柯伸手摸了摸非九的头发,见已经差不多干了,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转身走进内室,将毛巾放在清水中洗过拧干,搭在水盆旁。 等楚柯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木梳。 他走到非九旁边坐下,手扶着非九柔顺乌黑的头发,慢慢用手中的木梳将它们理顺。 “为什么莫朗总是要开战呢?”据非九那对边境局势浅薄的了解,莫朗国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世代都生活在这雪地里,人口不多,却个个骁勇善战,特别是在雪地里打仗,因为自小生活在这,习惯了寒冷。 这点优势虽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在战场上却有时起着决定性的因素。 可华国地广人茂,实力雄厚,任谁看也知道,莫朗国不管进攻多少次,无意都是以卵击石。 为何还要徒增那么多无辜将士的性命呢? “一直以来,我大华都和莫朗相安无事,可自从一年前他们的新帝登基,便开始屡屡进攻。”楚柯边给非九理发,一边娓娓向她普及边境两国之间的局势。 “他们的新帝莫月玄,野心勃勃,此人颇有心机,不满足莫朗的方寸之地,便想要扩大领地,所以就盯上了这附近个城池。” 顿了一下,楚柯又继续说:“虽然此处算的上是我华国苦寒贫瘠之地,但几百年来,也能够供给自足,虽人烟稀少,却地域广阔。” “若能得到此地,也可直通华国富饶之地,气候也相对莫朗境内暖和一些。” 第三十五章 盔甲配长剑 楚柯这样一解释,非九倒是明白了许多,她心里想了一下,说:“莫朗人常年久居雪地里,对这里寒冷的气候,变化多端的天气都十分适应,所以,他们是觉得这点优势,就能打败华国的军队了?” 她这一番话说出口,楚柯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头,把他自己刚刚梳理整齐的头发又给揉乱了。 “你说的倒也算的上一个理由。” 但不仅仅是这样。 “莫月玄这人十分狡诈,他自然是看的出莫朗和我大华的实力悬殊,所以他必定是有帮手的,想要吞掉大华国边境这块领地,只靠他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听楚珂这话,非九顿时来了兴致,忙问道:“那他的帮手是谁?” 楚珂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之前虽然想过可能会是莫朗周边的几个国家,但后来都一一否定了,因为即使他们的实力都加在一起,我们也不看在眼里,更何况,他们那几个国家,这些年也是分歧不断,不可能突然和莫月玄联手。” 不要说非九好奇了,就连楚珂自己都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了莫月玄这么的鼓励,竟然敢和实力强悍的大华国公然作对。 想必,是一个大人物吧! 可,那他图什么呢? 难道,也是想要华国的城池? 这些他们都不得而知,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击退进功的莫朗士兵,守住边境。 等他抓到莫月玄,再问他好了。 连楚珂都不知道的背后势力,非九顿时觉得血液有些沸腾,她一定要找出这个人。 这可比替天行道有意思的多。 天渐渐黑了,外面的雪也骤然停止,只留下地上一层厚厚的雪,为了防止过了一夜地上的雪结冰,不便行走,军营大晚上的还是派了各处士兵除雪。 点起烛光的房中,非九早已把头发高高束起,用一个墨玉冠固定,那张精致软嫩的小脸又变回英气的男子模样。 此刻,她正围着一件盔甲左右查看,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惊叹和兴奋的笑声。 “这盔甲真的是给我的吗?” 非九满脸惊喜的问站在一旁的楚珂,而盔甲旁,站着的是负责把盔甲搬进来的廊晨。 这是一套乌黑的盔甲,在烛光暗淡的房间里,那盔甲上的每一片鳞甲似乎都亮的放光,非九兴奋的用手摸了摸,触感十分的坚硬。 “当然,你明天要随我一起上战场,自然是要有一套盔甲。”楚珂十分满意非九此时的表现,他就知道,非九定会喜欢这套盔甲的。 “不过,这盔甲有些重,不知你能不能承受的了?” 这盔甲是铁质的,刀过不留痕,是楚珂特意请人连夜打造的,只是,若想防刀箭,必须材料用铁,这一套盔甲尽管工匠们尽力的减轻了重量,也得有二十多斤重。 楚珂还真担心非九这小身板长时间佩戴会吃不消。 非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盔甲身上,倒是没怎么听清楚珂刚才说的话,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穿上试试了。 “你能帮我先穿上试试吗?”非九扭头向楚珂寻求帮助,靠她自己穿,她还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套进去。 楚珂向前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铠甲,一一给非九佩戴好,而后,是头盔。 当非九带上头盔的那一刻,她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种豪情,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士兵,随时都要守卫国家,浴血奋战一般。 抬手看看系在胳膊上的护腕,非九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威风凛凛的。 “将军,你的盔甲是什么样子的?”非九摸了摸身上的铠甲,这东西看着倒是很威风,但穿在身上,还是有些重量的,特别是头盔,冰冷的铁质头盔,重倒是次要,主要是贴在脸上很凉。 非九见到自己的盔甲这样好看,倒是有些好奇身为将军的楚珂,他的盔甲又是什么样子。 正巧,外面两个士兵搬了东西进来,正是楚珂明天要穿的盔甲。 “哇!” 当看到银光闪闪的盔甲时,非九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银色的铠甲做工十分精良,虽没有什么复杂的纹路装饰,可看着就觉得英姿飒爽,威风十足。 特别是看到那盔甲腰间还配了一把长剑,非九更是心生羡慕。 果然,穿盔甲不配兵器,还是不够威风啊! 可,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没用过兵器,一直是赤手空拳,手上自然是没有兵器做衬。 “你能给我找一把剑吗?一把长剑!”非九指着那盔甲腰间的长剑,眼中满是惊羡,她也想要一把这样的剑挂在腰间。 楚珂倒是见非九打过几次架,还从没见她用过兵器,所以问道:“你惯用的兵器也是长剑吗?” 非九摇了摇头,认真的说:“我从不用兵器。” 这楚珂倒是想不懂了,不用兵器,那找他要长剑干嘛? 知道楚珂心中所想,非九义正言辞的补充道:“穿盔甲不配一把长剑,你不觉得我腰间少了点东西吗?” 非九这样一说,楚珂倒是了然了,他无奈的摇摇头,他们这可是去打仗啊,谁会注意你腰间有没有佩剑啊! 可对非九提出的要求,楚珂当然是不会拒绝,直接伸手解掉了自己的长剑递给非九:“试试这把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廊晨心中一惊,要知道,这把剑可是左王殿下在将军入皇宫做禁军时交给他的,这么多年,这把剑在将军心中可是很重要的存在,旁人可是连碰都碰不得了。 就连襄王殿下想借这把剑练练手,自家将军都没同意。 而如今,却被将军如此简单的就交给小八了,听小八的意思,她要剑不过是摆摆样子,耍耍威风。 廊晨手紧握成拳,捶在自己脑门上,将军啊!咱能不能稍微掩饰一点,对小八如此光明正大的特殊,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喜男风吗? 此时,廊晨已经不再怀疑,而是十分确定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接受的份了。 只盼着这事能少些人发现,免得影响将军的声誉。 第三十六章 非九惊艳 非九倒是不知道这把剑的意义,她伸手接过,在自己腰间比了一下,不满意的又把剑还给了楚珂,说:“这把剑太长了,有没有短一些的。” 这把长剑的确很威风,可非九刚刚比了半天,这长剑挂在她腰上几乎都拖在地上了,若是她佩戴这把剑出去,只怕是要招人笑话的。 没办法,非九虽然已经把自己的身高变得高了一些,可还是比楚珂矮了一些。 她倒是想把自己的身高再变长些,可又担心效果太明显,引人怀疑。 楚珂低头看着非九那一双对于他来说的‘小短腿’,心中实在是觉得好笑,但为了非九的面子,他很识趣的忍下,转头对廊晨吩咐道:“去库房找一把短些,刀鞘乌黑的剑来。” 见那把长剑又回到将军手里,廊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去给非九找把合适她的剑,都觉得十分开心。 那把剑可是将军上阵杀敌的兵器,若是真的给了非九,将军新换了兵器不衬手,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岂不是多了几分危险。 廊晨心里轻松,办事的效率也比平时快多了,他很快就从库房找了一把符合非九要求的剑。 这把剑是玄铁所制,削发如泥,通体发黑,若说缺点,就是玄铁有些重。 但非九不是普通人,她可是有法术加身的,身体早已不似普通女子那般孱弱,这点分量,她还是不在话下的。 把剑别在腰间,非九越看越满意,果然,这样才是一套完整的盔甲。 翌日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雪,终于到今日放晴了,许是天公作美,非九一大早打开窗就看到艳阳高照。 因为今日要领军出征,所以非九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 前线驻扎的大军距离城楼军营有大概一天的路程,所以要尽早出发,在太阳落山到达。 许是率军出征有诸多事宜需要安排,楚珂天还没亮就起来,一如既往的给非九准备好早饭,他便穿上军装去忙了。 早饭他做好之后,就温在锅里,临走时,他还特意吩咐小兵,只要非九起了,就立马把饭菜送进房间。 非九原以为今早是吃不上楚珂做的饭了,正准备去伙房随便对付两口,就瞧见有士兵端了饭盒进来,还表明这是楚将军特意吩咐的。 瞧着眼前简单却十分符合非九口味的早饭,非九都不用尝,光是看就知道这是楚珂做的。 非九此刻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早上楚珂走时,她是知道的,那时天都还黑着,没想到,他是早起了去做早饭。 这粥倒是熬得和平时一样,软糯香甜,非九一口口的吃着,她虽然一向头脑不算聪明,但好歹也是在世间活了几百年的人了,若是此刻她心中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岂不是太迟钝蠢笨了。 楚珂待她的好,只怕不只是他昨日所说的那样简单吧! 若只是礼贤下士,她的起居吩咐下人悉心照料即可,何苦劳烦他堂堂一个大将军亲手为她做羹汤。 楚珂待她,体贴的有些让非九难以接受了。 非九摇了摇头,嗤笑出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人家对你好,你还不习惯了? 罢了,罢了,眼下还是战事要紧,旁的事还是先放一放,等战事过去,再说吧。 心里这样想着,非九端起碗,大口的把桌子上的饭菜横扫而空,她不能慢悠悠的了,她得去找楚珂,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想到她来军营都已经这么多天了,还一件正经事没干过,平白享受了楚珂的服务,非九就觉得脸皮一热。 日后在战场上,她一定要好好发挥作用,决不让楚珂少一根头发。 吃完碗中的粥,非九把碗筷往盘子里一扔,就像风一样冲回了自己小房间,把昨晚楚珂给她的盔甲都穿戴好,当然,也没忘了那把腰间的长剑。 这一身装备穿戴好,非九摸了摸束在头顶的长发,意气风发的抱着头盔,大步走了出去。 许是自己这一身铠甲太过耀眼,又或者时她身着军装威风凛凛,英姿飒爽,非九总觉得,这一路,她都饱受关注。 瞧着那一双双敬慕的眼神,非九心里不免的得意。 白嫩青葱的手指握着腰间的剑柄,非九走起路来,那叫一个威风十足啊! 当她还没走到议事厅,远远的,她就瞧见议事厅门口出来一群人,多数都是非九未见过的,但最前头那个,身着银甲,腰间一柄长剑,剑眉星目风姿卓越的不是楚珂还能是谁? 非九还是第一次见楚珂穿上军装,她之前倒是知道楚珂生的好看,可如今一身银甲,被众人簇拥的楚珂,非九还是第一次看他看的入了迷。 楚珂高大的身材在一众将士里显得格外突出,一身银白色的盔甲让人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似乎闪着万丈光芒。 他此时一脸的严肃,那张总是勾起的唇紧闭,就连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如今也是一片冰冷。 这样的楚珂,非九倒觉得有些陌生,就好像,她之前见到的楚珂,和现在的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非九想要迈开腿跑过去,可双腿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还待在原地,痴痴的看着楚珂。 突然,她似乎看到楚珂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随即,他那张刚才还十分严肃的脸上,绽出一抹笑意。 那一个笑容,就好似旭日春风,明明这个笑容她这几天都见过无数次了,可唯有这次,她居然会心跳有些加快,呼吸也紧促了些。 特别是看到楚珂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他每往前一步,非九就觉得心跳加快一点。 当楚珂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自己眼前,非九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的耳边皆是一片寂静,唯有自身发出的一声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非九脸色微红,她使劲按捺住内心的悸动,使自己平静些看着楚珂。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可为什么会觉得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他的模样。 第三十七章 出征 原来,他长的比她原以为的,还要好看许多,瞧那双眉眼,他低垂着眸子,非九清晰的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他的鼻子很挺,鼻梁很高,使得他的眼睛看起来尤为深邃,特别是他眼中满含柔情笑意时,他的黑瞳就好似能吸人魂魄一样,让人神魂颠倒。 就连那微微弯起的双唇,非九今日才注意到,原来是好看的粉红的,颜色不深不浅,刚好让他看起来精气十足,却又不显阴柔。 许是发觉自己竟看楚珂看的入迷,非九赶紧低下头,一张脸红了遍,真是怪了,她这是突然怎么了? 就因为楚珂今日穿了一身铠甲,她就被惊艳到了吗? 不,不可能,她活着这么长时间,什么美男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有男人让她觉得惊艳心动! 可···· 非九偷偷抬头又瞥了一眼楚珂,正对上他那双满是温柔的双眼,非九急忙又低下头,不得不说,楚珂这人,身披银甲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 “你今日起得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早许多。”楚珂倒是瞧见非九这一会儿抬头,一会儿又低头的小动作了,心里虽不解,却也没多嘴问,只是挂着一张笑颜语气中满是轻松的说道。 头顶传来他的声音,非九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手握着长剑的力气都大了些,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 “今日出兵,自然不能像往常那般懒怠。”她这一句话语气倒是如常,想来,也不会让人看出她的异样。“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楚珂身后还站着一群将领,实在不便多说,又怕被人看出破绽,非九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连语气都带上了一些恭敬。 聪明如楚珂,他自然也看的出非九心中所想,所以也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笑意,两人就像是普通的上下属一般,只是互相多了些尊敬。 而在场的各位,也多多少少都听说了非九在军中的‘英勇事迹’,所以皆是目光考量的看着非九,瞧她看起来年纪轻轻,人也长得瘦弱,若不是其中有亲眼看过非九身手的人,他们还真不敢相信把人高马大的王犇等五十个大汉打的现在还躺在床上的,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 更何况,听说,就连将军身边的廊晨侍卫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得是多厉害啊! 这些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知道人不可貌相,所以虽有好奇之心,却无不敬之意。 现在军营中的叫得上名字的将领,基本上都是最近两年升上来的,都是由楚珂,襄王亲自提拔,所以心中皆是十分敬重他们二人的。 当他们见就连楚珂都对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有礼,他们自然也是不敢看轻了非九。 “既然你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即可出发。”楚珂说着,转过身面对众将领,声音不大,却威慑力十足:“方才本将军所安排的,可都记下了?” “末将谨记。”众人皆是抱拳施礼,回答的声音十分洪亮。 “各自准备,一炷香后出发。” 楚珂接着吩咐道。 …… 眼看已经到了中午,太阳高悬,明明阳光晒在身上应该是暖暖的,可非九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他们一路往北,越往前,非九只觉得寒气刺骨。 再加上昨天刚下了雪,路上的积雪结了冰,骑马前行实在是艰难。 像是夹着冰刀子一样的风吹在脸上,非九都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冻僵了,她握住缰绳的右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果然是一片冰凉。 好在手腕上有暖玉镯子,手指还不至于冻得僵硬,非九轻呼出一口白气,温热的小手覆在脸上,希望能把脸蛋捂热一些。 “喝点热水吧。”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楚珂回过头,伸手解下系在腰间的水壶,这水壶他一直揣在怀中,再加上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羊皮,虽已经不烫了,却还是热的。“暖暖身子。” 非九身为楚珂如今名义上的贴身侍卫,所以和廊晨并列跟在楚珂身后,再往后看,骑马跟随的就是各位将领,然后是步行的士兵,一行人浩浩荡荡,军旗飘舞。 非九吸了吸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小鼻子,因为天气太冷,她觉得自己头脑都迟钝了。 “多谢。”在这冰天雪地里,能喝到一口热水,真是非九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她伸手接过楚珂递来的水,但暖暖的水流进体内,非九瞬间觉得暖和了一些,身上舒服多了。 “已经走了半天了,累了的话,我们就地休息。”楚珂回头瞧着非九脸上被冻得有些苍白,唯独鼻尖上红红的,煞是可爱。 但这寒风吹的连他都觉得有些刺骨,楚珂还真担心非九被冻出个好歹。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四周又呼啸的吹着冷风,离得稍远一些的人自然是听不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可和非九并排跟在楚珂身后的廊晨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廊晨瞧着非九手里的水壶,眼里说不尽的羡慕,他也被风吹得很冷啊! 又听将军说要停下休息,廊晨真想开口直接替非九答应了,这么冷的天,就算停下烧点热水喝也是极好的啊! 可又一想,如今前线战况紧张,莫朗军队随时都有可能进攻,他们现在在路上真是一刻都不能耽误啊! 盖紧水壶的塞子,非九又把水壶递还给楚珂,他们现在要争分夺秒的前进,这点非九还是很清楚的,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大军的行程。 这左右不过就是一天的路程,忍忍就过去了。 “不必,我们抓紧赶路吧。”非九微微朝着楚珂笑了笑,让他安心,不用多担心自己、 楚珂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把水壶接过,两人的手指在递交时无心相碰,非九只觉得像是碰到了一个冰块,冰的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略显英气的眉微蹙,非九看着楚珂面上那一贯的云淡风轻,还真让人看不出来他被风吹得,手都要冻成冰块了。 第三十八章 非九关心楚柯 许是念他这些天的照顾,非九左右查看了下,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后,一双小手极快的捏了个诀,就见她手中出现了一丝白光,而这缕白光顺着非九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楚珂的身体里。 等白光完全消失在楚珂身上,非九就像是什么都做过一样,继续扯着缰绳跟在楚珂身后前进。 明明从身边呼啸而过的寒风依旧,楚珂却觉得身体里似有一股暖流,由上而下,都慢慢的暖和起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楚珂抬起左手,活动了一下关节,手掌的温热和关节的灵活,都让楚珂觉得奇怪。 这吹过的风未曾减弱半分,方才还被冻得僵硬的手,怎么就突然变暖了? 余光落在怀中揣着的水壶,楚珂灵光一闪,他回过头看着神色如常的非九,心中却有了答案。 这样神奇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做到了。 感受着体内四处游走的暖流,楚珂弯了弯双唇,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欢喜和柔情。 这次他倒是不像往常那般,让非九莫要乱用法力,相反,他十分开心,这是不是说明,在非九心里,他已经开始变得重要一些了。 她,已经开始关心,担心他了。 不过,刚才看她脸蛋都冻白了,怎么也不见她自己使个法,让自己少吹点冷风啊? 楚珂倒是想回头提醒非九一句,可一旁的廊晨离自己太紧,楚珂担心被廊晨听到,便只好将满心的关怀忍下,继续前行。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可雪路难行,尽管赶路心切,等他们到达前线驻扎的军营时,都已经是深夜了。 军营前,楚珂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旁边等候多时的将军急忙上前行礼,又有小兵上前接过楚珂手中的缰绳。 “末将见过将军。” 赶了一天的路,楚珂脸上却丝毫未见疲态,他神色淡然对那位将领说道:“免礼。” 而后又转过身,对眼前一众因为赶路而精疲力尽的将士吩咐道:“今日已经夜深,众将士都各自回营用膳歇息吧!” 众人一得了命令,神情皆是放松了下来,这一整天就路上草草吃了几口干粮,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他们如今站在军营门口,都能闻到帐内那些给他们准备的膳食的香气。 即便美食当前,众将士还是忍着腹中饥饿,井然有序的排着队回各自的营房。 骑了一天的马,这一路颠簸让非九早已经苦不堪言,如今其他人都已经回营了,她才扶着马鞍,颤颤巍巍的下马。 这马鞍硬邦邦的,她坐了一整天,只觉得腿都有些麻木了。 当脚站到地面的时候,非九都觉得脚踏实地的感觉有些不真实,以至于她双腿一麻,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在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积雪,非九倒是没有摔疼,只是下个马摔倒了,实在是有些丢人。 非九倒是想赶紧站起来,免得被人看到,可双腿酸胀麻木,一点都不听她的使唤。 只见她那一张白皙的小脸,一瞬间涨了个通红,正当非九面红耳赤,挣扎着想起身时,就见视线中出现了一角银甲。 楚珂本准备进账听刚才那位将领报告一下今日莫朗军队的动态,都走到门口了,见非九没跟上来,一回头,没想到就见她摔倒在雪地里。 好在那些将领都已经进了帐,只有他一人看到非九的窘态。 见非九自己还没站起来,楚珂心中实在是担心她摔出个好歹,那双腿疾走了几步,来到非九眼前。 非九揉着发酸的双腿,一脸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楚珂,她倒也不担心在楚珂面前失了面子,只听她声音细若蝇蚊的嘟哝着:“腿麻了,我起不来。” 听着她说的话,楚珂已经蹲下身子,查看着她身上可有擦伤,见她无虞,心中稍稍放心了些。 “你扶我····” 非九伸出手,想让楚珂拉她起来,却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自己就被他打横抱起,非九那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她咽下,急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以免楚珂没抱稳,再摔了自己。 “腿麻了就先回房休息吧。”楚珂双手又把她抱紧了一些,看了看非九圈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足以让世间万物都失色的微笑,他稍稍低了下头,看着怀中还一脸懵懂的女孩,声音轻柔动听。 非九那颗本毫无波动的心,在听到耳边楚珂的声音时,又一次诡异的跳动起来。 好在她的脸蛋刚刚因为出糗已经红透了,要不然,定要让楚珂看出她的异常来。 因为距离太近,非九似乎都能感觉到楚珂在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那个。”非九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赶紧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恰好经过一支巡逻的小队,一队人毫无例外的全都盯着他俩看,非九在那一双双打量的眼神里,都想使个法让自己隐身了。 她难堪的用小手锤了锤楚珂的后背,声音细小却满是焦急的催促道:“你赶紧把我放下,人家都看着我们呢!” 她这小拳头捶在楚珂宽厚的背上,就像是在撒娇一样,楚珂脸上的笑意又深了深。 顺着怀中人儿焦急难堪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队人都在看着他俩,楚珂那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最后只剩下满眼冰凉。 他还未说话,只这一个冰冷的眼神看去,那小队的最前头带队的队长就赶紧喊着让众人赶紧走。 “继续巡逻,不要东张西望。” 几声高呼下去,一队人在楚珂冰冷的眼神中,一路小跑的跑开了。 只是个个心中都惊了一下,将军居然把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放心,没有人看到,你的腿不是麻了了吗?把你放心能走吗?”楚珂自然是知道非九的难堪的,所以也不勉强,只轻声的询问道。 “不麻了,不麻了,你赶紧把我放下吧。”非九只想让楚珂赶紧放下自己,他们现在这样实在是过于亲密了,非九觉得十分不习惯,所以哪还敢说自己腿麻。 第三十九章 将军的威严 楚柯倒也是知道分寸的,军营人多眼杂,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他舍不得让流言污了非九,所以即使心中不愿,还是顺从非九的话,把她放了下来。 双脚再次踏在地上,非九赶紧整理了一下狂跳不安的心。 她许是觉得有些难堪,或是不好意思,竟有些不敢回头去看楚柯。 “你,你不是要去议事吗?那些将士都等你呢,赶紧去吧。” 这样狂乱不知所措的感觉,让非九感到无比的陌生,她只能把这反常的情况都归功于方才因为楚柯突然把她抱起,自己吓到了。 她背对着楚柯,声调因为心跳加速而高了一些,就连语气中都夹着一些紧张。 楚柯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小丫头,想是方才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到了,所以才不愿面对自己,楚柯心中多了些消沉。 “我去议事,你不随我同去吗?”楚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担心多说引起非九的反感,索性,便抛开刚才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改论他事。 果然,一提到正事,非九便立即转过身,面对着楚柯时,也是一切如常。 她声音淡淡的,却因为楚柯的转移话题,而感到一丝轻松。 “去,自然是要去的。” 她这样的转变让楚柯心中难免有些神伤,难道你感兴趣的只有战事? 丝毫不愿与我多近一步吗? 楚柯眼中多了一抹受伤,都说在感情中,人都是患得患失的,就连对方的一个举动,都能在心中无限放大,想到无限个可能。 或许,他也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罢了。 明明,刚才是他自己转移话题的,不想让非九觉得不自在的,可当非九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时,他又忍不住难受。 他这得是多么自相矛盾的想法啊! 因为心情烦闷,楚柯神情不似方才那般轻柔和善,他在前面一声不吭的走着,而非九,她悄悄抬头看了看楚柯,见他神情郁结,也没有多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等进了军帐,看着军营中坐的整齐的两排将领时,楚柯那张郁结的脸上,更蒙上了一层冰霜和威严。 他们这些将领常年苦守边关,若说什么时候最冷,绝不会是因为腊月的天气,而是当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大将军阴沉着脸时。 寒风虽刺骨,却不及楚柯的冷脸来的寒心。 楚柯平日里虽话不多,但待人还算和善,只是越是和善的人,发起脾气来,才是最吓人的。 众将领瞧见楚柯的脸色后,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连坐姿都比方才还要直挺一些。 站在军帐正中的主位旁,已经等候多时的廊晨上前行了一礼,一众正襟危坐的将领也急忙起身跟着行礼。 “末将参见将军。” 一群人行礼的声音皆是满怀敬意的,偏偏楚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走到主位坐下,然后看着非九跟着,站在自己身后,这才收回视线,语气冷冷的说;“不必多礼。” 非九本来还是对军事很有兴趣,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见将军议事,所以心中也是很新奇的。 可听了一会,那些将领说的不过都是一些楚柯早就跟他说过的近况,便有些兴致缺缺。 再加上一路辛劳,如今都已是深夜,非九站了一会,就觉得眼皮都在打架了,就连腿都开始酸疼起来。 起初还没感觉,如今她身上还穿着二十多斤的盔甲,只觉得肩膀都酸了。 也不知他们要议事到何时,非九都有些后悔,为何要跟着来议事厅,直接回军帐睡觉,难道不舒服吗? 见众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非九悄悄挪了下位置,离楚柯很近,她又歪了下身子,让自己依靠着楚柯的椅子,让双腿歇一歇。 本来聚精会神听下面人报告的楚柯,也注意到了非九的这一系列小动作,他目光沉了沉,而后,打断了正滔滔不绝汇报的一个将领的话,说道: “你们说的这些,本将军都知道了,若是没其他什么事,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明日再议。” 说完,就站起身,准备要走。 非九一见楚柯起身,赶忙站直了身子,又往后挪了两步,与楚柯拉开一些距离。 没想到楚柯这么快就议完事了,她还以为至少要半个时辰呢! 众将领听楚柯这一句话,都有些摸不到头脑,特别是那个被楚柯打断的,他更是在心中细细的会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 生怕是因为自己那句话没说定,引得楚柯不满离场。 “本将军说的话,你们没听到是吗?”见众人没有答话,楚柯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那双眼睛里,都盛了些不耐。 众人哪里还敢多说,都赶紧弯腰行礼,呼道:“末将恭送将军。” 楚柯走的倒是很干脆,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大步走出军帐。 非九,廊晨紧随其后。 深夜的军营静悄悄的,大多数帐篷都已经熄了灯火,四周唯有偶尔经过的巡逻队伍。 三人同行,在皑皑的雪地上留着几行踏痕。 出了帐篷被冷风一吹,非九倒是清醒了一些,可身上疲惫依旧。 她跟在楚柯身后,耷拉着脑袋往前走,只是,这一双腿酸疼无比,非九只觉得每迈开一步,她的腿似乎都在发颤。 满是疲惫的小脸看了看前面楚柯的背影,非九打了个哈欠,心中有些担忧。 这一大片地方,都扎着长得差不多的军帐,天又黑,楚柯会不会分不清哪个是他的帐篷啊? 显然,非九的这种担忧是多余的,只见楚柯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走到一个大帐前,而那帐篷明显要比周围的高大一些。 帐门口,还有两名士兵站岗把守,断不会发生楚柯走错营帐的事。 走进营帐,非九强撑起精神打量了一下,这帐篷里倒是和城楼里楚柯的房间布置差不多,只简单的摆了几张桌子,上面都摆满了文书,兵书。 非九往里看了一眼,就看到右手边摆了一张床,上面的被褥倒是很厚实,看起来像是新的。 第四十章 非九陷入梦魇 他们如今虽然站在营帐内,可也不过就是厚实一些的缎子中间夹了羊皮,和在城楼里的四面砖墙相比,这营帐内,和外面的寒冷差不了多少。 不过,最起码还防了些风,营帐内再升起火炉,倒也能暖和一些。 非九四下仔细的看了一眼,确定这里只有一张床,心里忍不住哀嚎。 她浑身都要累的散架了,怎么连张床都没有? 总不能让她和楚柯睡在一起吧! “将军。”非九无精打采的上前扯了扯楚柯身后的披风,喊了他一声。 楚柯回过头,瞧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定是累坏了,心中有些心疼。 “怎么了,肚子饿吗?”想到她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楚柯还是忍不住语气轻柔了些。 她倒是也饿了,但眼下,非九还是更想躺在床上睡觉。 “我不想吃东西,我想睡觉。”此处没有外人,非九便收起了恭敬,她声音软软的,像是小奶猫撒娇似的,让楚柯一颗心都快要化了。 他笑着上前走到非九跟前,伸手给她脱下一身盔甲,说:“去睡吧,明早我给你多做些吃的。” 他们像是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廊晨,廊晨瞧着自家将军对非九那温柔细致的关怀和体贴,一张俊秀的脸都快皱成麻花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就那么低呢? “可是,这里就一张床。”卸下身上重重的盔甲,非九如释重负,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浑身都轻巧了,可困意却是丝毫未减。 她指着营帐内唯一的一张床,说道。 若不然,她早就躺在床上去了好吗,还至于站在这里说自己困了。 楚珂闻言也瞧了一眼,这营帐内倒是完全和上次来住时完全一样,倒还真没有非九睡觉的地方了。 “廊晨。” 楚珂眉头一挑,面上浮出一抹不悦,似是在责怪廊晨的办事不利。 而被点名的廊晨赶紧上前弯腰行礼,他自是知道将军此刻喊他是什么意思,所以赶紧说道;“将军,小八的营帐如今是同属下在一处,既然小八困了,属下现在就带他回去好生休息。” 昨日楚珂便着人提前来安排非九的住处,可那人只当非九是和廊晨一样只是随从侍卫,所以便按照往常同级同住的规矩,又正好廊晨的营帐内只有他一人,所以自然是把非九的床铺安排在了廊晨旁边。 廊晨倒是一早得知了,想着营中人多眼杂,将军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与一名男子同住,实在是惹人非议,便没有让人更改。 将军聪明睿智,自然是会懂自己的良苦用心的,在外时,与小八的相处必定也是会收敛一些。 这样想着,廊晨觉得,自己定是因为跟着将军久了,所以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几分将军的做事周到。 廊晨正暗暗得意,却没注意到自家将军那有些发黑的脸色,只听楚珂声音阴冷的说:“本将军是这样让你安排的吗?” 楚珂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甚少自称‘将军’,如今此话一出,廊晨那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了,将军这是动怒了吗? 貌似,这怒气还不小。 “将军·····”廊晨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怒气满满的楚珂,到嘴边辩解的话也心虚的说不出来了,的确,将军是让他在将军帐中多加一张床铺,是他自己善做主张。 “属下知错。” 廊晨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面上皆是严肃。 此事,他的确是错了,身为贴身侍卫,最重要的便是顺从,可他居然擅自做主,更改将军的命令,实在是大错。 不管将军是出于何种目的,何种心思,这都不该是他一个侍卫可以揣测的,可以置喙的。 约是将军最近对他的约束松散了,所以他才会这般放肆。 楚珂倒也没准备真的怪罪他,只是给予警告,最近廊晨的确是有些僭越了。 “这次我便不计较了,以后,多加谨记。”楚柯的语气倒是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怒气,只是依旧冷冰冰,毫不见对非九时,那样的温柔似水。 “你带人把床搬来,立刻。” 夜已经很深了,廊晨带着三个士兵,动作十分迅速的把非九的床铺都悉数搬来,摆放整齐。 而非九她早已躺在楚柯的床上睡的香甜,就连廊晨等人搬东西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 等一切安放好,楚柯才放廊晨回去休息。 营帐内,只剩下楚柯非九二人,折腾了这么久,楚柯也觉得有些疲累了,他走到已经睡着的非九跟前,给她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营帐不必在城楼,在这冰天雪地里,稍不注意,便会冻伤,冻病。 摸着非九温热的小脸,楚柯才安心的躺回了原本属于非九的床铺上。 平日里他睡觉都极浅,可今日,却是难得的好眠。 许是没有布帘的阻碍,他一转身,便能看到非九的睡颜,所以睡的格外安心。 本打算只是在楚柯床上躺一下,等自己的床搬来再睡的,可谁知,非九一躺在厚实暖和的被窝里,就立马睡着了。 这一觉,非九睡的格外沉,不知是过于疲累了,她居然做了一个梦。 一个近两百年都没做过的梦。 梦里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以及梦里那一张张刻在非九骨子里的面孔。 她似乎陷入梦魇,梦里都是痛苦。 连带着她的身体,似乎都在承受万蚁噬心的疼痛。 她的一双秀眉几乎拧成一团,连着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 非九双眼紧闭,那张小脸惨白,梦里的画面就像是刚刚发生的一样,非九似乎能感觉到血溅在自己脸上是温热的温度。 两行泪珠从非九紧闭的双眼滑落,滴落在枕头上。 似乎非九在梦里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她开始挣扎着想从梦魇中醒来。 “小九,一定要守护好·····” 梦里,一个男人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可他还是朝非九伸手,非九不断的挣扎着,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 那个男人的面目在梦里越来越模糊,就连他说的话,到后面都是飘忽不定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第四十一章 相信我 寒冷的地方,太阳总是很晚出来,当非九猛然在黑夜中睁开眼,她那双眼睛里还满是泪水。 从被子里伸出小手,非九舒了一口气,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和眼角残留的泪珠。 再次睁开眼时,非九的一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只是,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在回想刚才梦里的情景。 她以为,她早就已经不会再记起那些事了。 粉嫩的唇溢出一抹苦笑,非九抬起手臂遮在眼睛上,已经发生的事,原来真的没那么容易就忘掉啊! 就算她活了三百多岁又如何,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还是深深扎根在回忆里,活的越久,这种痛苦越深。 一梦惊醒,非九已经睡意全无,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 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看着营帐顶,外面的风似乎更烈些,吹得营帐‘哗哗’作响。 想到楚珂觉浅,这风声如此震耳,也不知楚珂能否安眠。 非九转身裹紧了身上的棉被,瞧了对面一眼,营帐内灰蒙蒙的,看不太真切,但隐约能看到对面被褥里人的身形,瞧他一直安静的躺着,似乎并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今夜倒是睡得深了。 虽夜里赶到军营时,楚珂还是精神抖擞,健步如飞的,但非九此时倒是知道了,原来这个男人不过也和普通人一样,赶了一天的路,也是会累得。 只是,他太善于勉强和伪装自己了。 突然,一道白光迸出,笼罩在楚珂周身,非九从暖和的被窝里坐起,穿上鞋子,她走到楚珂床边,看着白光笼罩中的楚珂,非九伸出小手,在那道白光上划过,就见那一道白光凭空消失,肉眼难以看出。 “难得你睡个好觉,可不能被风声吵醒了。”非九轻声说道,她方才用法术做了一个小的结界,如今结界之外所发生的动静,楚珂都听不到了。 双手握成拳,非九缓缓张开双手,又是一道白光萦绕在她手边,手指轻动,那白光有了指引,缓缓钻进楚珂的身体里。 这是为了缓解他身体的疲劳的,非九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昨夜的筋疲力尽,如今睡了几个时辰,体力已然恢复了八九成,但楚珂肉体凡胎,若是真的累到了,只怕是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如初。 如今有非九的助力,等楚珂睡醒,自然是精神抖擞,断不会像普通人那般,睡醒后浑身酸痛。 正当非九想收手时,突然眉头一皱,似有一股不寻常的感觉。 如今正是初阳破晓,人睡得最熟之时,断不该此时出现这样的声音。 非九赶忙撤回在楚珂身上设下的结界,那张软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一道白光消失,耳边的风声骤起,还没等非九去叫他,楚珂猛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非九见他突然醒来,心中一惊,刚才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楚珂都没来得及看非九一样,他就这样坐在床上,闭上眼细细的听外面的风声,越听脸上越发的凝重。 “快去穿上盔甲,准备迎战。” 楚珂语气匆忙的对非九说道,自己也赶忙起了身,拿起旁边衣架上放着的银甲就往外走。 还没等他走出营帐,就听羽箭划破夜空的声音,络绎不绝,源源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楚珂眉头紧锁,与箭声同时出现的便是军营中士兵的惨叫声和星星点点燃烧起来的火光。 腰间的剑被楚珂紧握在手中,他掀开军帐,果然看到营房内火光四起,不少夜间巡逻的士兵中箭躺在地上。 空中的飞箭还在连绵不绝的落在军营中,楚珂随手抓了一个慌张逃窜的士兵吼道:“快去把营房中的士兵都叫起来。” 他倒真是小看了莫朗,没想到他居然会搞夜袭。 楚珂那张俊美的脸上几乎阴沉的都能滴下水,长剑挥舞,楚珂打落了朝自己射来的几支箭,可这也于事无补,空中带着火飞来的羽箭数不胜数,仅靠楚珂一人实在是难以抵抗。 几乎是刹那间,当楚珂准备继续打落飞来的羽箭时,空中的箭突然像是失去力气一样,悉数掉落在地上。 楚珂看着这怪异的一幕,当即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身后站着的非九,她一身黑衣,一头五黑的长发束在头顶,以墨玉冠固定。 那张脸已经施了法,又变成了英气的男子面容,她正大步的往楚珂身边跑来。 楚珂那双剑眉又皱了几分,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非九,说出的话都带了些怒气:“你不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他的约法三章,非九明明都悉数答应了,怎么这才第一天,她就忘了。 若是让人知晓了非九的特别,她的法力,莫说大华国,恐怕就连莫朗,就连全天下,都要震惊,到时候,过于的引人注目,只会给非九带来数不清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这点,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 “若我不用法力,你知道军营中会死多少人吗?”非九此刻倒是丝毫不畏惧楚珂的怒火了,她自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当初的约法三章中,可没说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更何况,她让羽箭掉落,也是为了保护楚珂的安全、 楚珂强压下内心的火气和忐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顺一些。 “我如今是军中主帅,这样的情况,我可以应对,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边就好,知道了吗?” 非九亦是皱着眉头,对楚珂的话并不认同,正当她想继续辩驳时,就听楚珂又说: “之前你打架时,让我相信你,如今,你也相信我一次吧!” 他的目光坚定,非九看着他的双眼,那驳他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好,信他吧! 非九终是点点头,把双手负于身后,表示自己不会再出手施法了。 “若是你有危险,我会立刻出手的。” 她的身份可是楚珂的随从,来前她就多次保证过,决不让楚珂在战场上少一根头发,若是他真的有危险,非九可就不管他所说的‘约法三章’了。 第四十二章 袭营 听闻此话,楚柯眉间的褶皱平复,他的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肃然,倒是多了几分舒心。 知道非九愿意相信自己,这对楚柯来说,就像是吃了一颗最好的定心丸,他执起长剑,再看营内的满目疮痍,受伤的士兵,眼中只剩下决绝。 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了人数众多的脚步声,恰逢此时,漆黑的夜空居然飘起片片雪花。 军营中的士兵大都已经被袭营的动静惊醒,长时间的备战状态,让他们个个都以极快的速度穿上盔甲,拿起长矛。 纷飞的雪花飘下,楚柯一身银甲,手执长剑。站于军营前。 他目光阴冷而又决绝的看着远处乌压压朝自己跑来的敌军。 虽天黑看不清人数,但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楚柯眉间多了几分凝重。 他倒是这没想到,莫朗能一次派出这么多的将士出来。 这支莫朗的军队此时能出现在这,说明他派去最前面监视莫朗军队的那支小队,已经全部暴露,只怕是九死一生。 所幸,此次夜袭发现的早,若是让这群敌军跑进了军营,楚柯身为此战的主帅,只怕是丢人丢到莫朗小国那去了。 此刻,站在军营大门前,一身银甲的楚柯身后已经聚集了众多将领,更有数不清的士兵紧随其后,听候差遣。 东方的夜空似是划开了一道银白色的口子,初晓的阳光透过那道口子,散发出两眼的光芒。 两边士兵皆是虎视眈眈,相比起人数,楚柯这边并不处于劣势。 莫朗的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准备和莫朗的战斗。 此次被人袭营,虽事发突然,但好在,如今只是损了几个军帐,只有几名士兵受伤。 “众将士听令。” 楚柯目光紧盯着飞奔袭来的莫朗士兵,手中的长剑似乎都在散发着幽冷的寒光,他语气威严,说的话也让众将士心中为之一振。 “犯我边境者,一律诛杀。” 手中的长剑一震,楚柯周身都在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乌压压的士兵便怒吼着提起手中的武器,冲跑了出去,与敌军陷入厮杀。 他们手中的长矛,直指敌军命门。 而楚柯更是率领着廊晨,及其他几位将领冲进敌军之中。 不过几个照面间,楚柯便斩杀了数名敌军。 天空的雪还在下,甚至有势头变大的样子,但雪白飘落的雪花,却来不及遮掩掉地上的鲜红血迹。 温热的鲜血溅在雪白的地面上,星星点点,宛如冬日的腊梅一般,战场厮杀,不管那一边的士兵都有种杀红眼的感觉。 耳边响起的皆是刀剑交锋,鲜血迸溅的声音。 楚柯手中的长剑犹如游龙一般,他的银甲上已经溅满了敌军的鲜血,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沾上了几点。 天上飘下的雪花有些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头发上,却未曾留下半点痕迹,皆被他身上又溅上来的鲜血给融化了。 而他的身后,廊晨亦是手握长剑,奋勇杀敌。 因为楚柯不让她出手,所以非九便跟着站在营房大门,守着这最后一道防线。 除非有不要命的敌国士兵朝她扑来,企图闯入,非九才会将他们如数打杀。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杀敌的楚柯身上,若是他稍有败势,非九便首当其冲,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耳边又多了一声嘶哑的吼叫,非九回过头,盯着那几个举起武器,面目狰狞的超自己跑来的敌军。 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去盯着楚柯的情况。 这些人,非九还真懒得出手了。 这些士兵,除了嘴上喊的大声,其他地方真的是一无是处。 好像,连手中的武器怎么用的都没搞清楚一样。 只见,那几人还没近到非九的身,就突然像是被人定住一般,他们手中高举的剑还没有机会落下,几人便直接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好在战事混乱,未曾有人注意身后发生什么,所以并没有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战况愈烈,非九看着周围厮杀的战士,她一身黑衣,方才出来的急,没有来得及穿上盔甲。 就这样站着,非九手中连一件兵器都没有,却还是被周围人溅出的鲜血染湿了衣袍,鲜红的血在她的黑袍上虽不显色,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湿乎乎的。 突然,那一双紧盯着楚珂的眼睛一凛,只见正与敌军厮杀的楚珂背后,亮起了一道刀光。 瞧楚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纠缠的敌人身上,似乎并没有顾及到背后,非九心里不由的替他捏了一把汗,正欲出手,却被楚珂身后跟着的廊晨截下。 只见他长剑用力挑起,直接把想偷袭楚珂的敌军一刀封杀。 楚柯自然是注意到方才身后那人的杀气,只是他知道身后还有廊晨,所以便全心全意的看前面的敌人。 在战场上,没有谁能顾得了战场上四面八方扑上来的敌军,唯有相信自己身边的战友,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来守护。 相互信任,相互依托。 东边的天空已经泛了鱼白,只是雪还在下,满是厮杀的战场上,入侵的敌军已经死了大半。 而楚柯这边,虽也有伤亡,但幸运的是,局势已经开始明朗,楚柯这方占了极大的胜算。 这群莫朗士兵,看起来人多势众,但交手后,楚柯却发现,这些人似乎并不全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有些倒像是入伍不久,刚训练了一段时间的新兵。 再者,莫朗士兵突袭军营,居然没有增援。 楚柯手中的剑利落的划过,又是一条生命陨落。 这群人,倒像是故意来送死的。 楚柯瞧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莫朗士兵,虽然被血污了面容,但依稀还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莫朗,此举何意? 楚柯如今,还真是有些看不懂莫月玄的意图了。 初阳升起,天色青蒙蒙的,战场内的情形倒是能看的清楚了些。 袭营的莫朗士兵已经死伤大半,唯剩寥寥几人还在顽固抵抗。 第四十三章 廊晨以身挡箭 眼看所有敌军已经全部绞杀完毕,众士兵皆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廊晨脚下躺满了尸体,他四处查看了一下,确定已经死透了。这才把沾满鲜血的长剑收回剑鞘。 大手随便抹了两下脸上的血迹,廊晨走到楚柯旁边,双手抱拳,道:“将军,已经全都死了。” 楚柯神色淡然的看着雪地上的死尸,而后,又不自觉的抬头去寻找非九的身影。 方才战事混乱,也不知道非九是否混入混战之中。 目光扫视了下四周,没有看到非九的身影,楚柯那颗有些担心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虽然知道非九就算按捺不住出了手,自己也不会吃亏,但楚柯还是心底里担心她。 目光看向军营,就见军营门口前,站着一个身影,她负手而立,束在脑后的长发,被风吹起。 似乎是看到了楚柯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非九举起双手,朝他晃了晃手,表示自己没有失信,刚才没有使用法力哦! 那张沾了些污秽鲜血的俊颜上露出一抹微笑,那一双刚刚满是杀意的眼睛,如今微微弯起,里面盛满了柔情笑意。 弯腰掀起躺在地上已经死掉了的士兵的衣角,楚柯随意的擦了两下剑身上的血迹,然后收回剑鞘。 廊晨就站在楚柯身边,他那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严肃,只是,他刚刚随手抹了两下脸,此时,那些血迹在他像是被糊开了一样,看上去,倒是让人忍不住捧腹。 楚柯正准备转身回军营,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箭声。 那利箭势如破竹,直直的朝楚柯袭来。 等楚柯反应过来,那箭已经近在眼前,此时,一道身影挡在楚柯面前,他身材高大,如今更是站的笔直。 楚柯眼神一滞,廊晨······ 只见廊晨那张花猫一般的脸上,如今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看着那箭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他都能看到那箭头在阳光下泛起的寒光。 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利箭刺进自己的身体。 能以一死保护将军,倒是十分的值得了。 眼看那冰冷的利箭就要刺到廊晨,只听“哐当”一声,一个通体漆黑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刚好打中在那箭头上。 廊晨被这声响惊了一下,当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把漆黑的长剑,剑尖刺穿了利箭木质的箭身,而后被长剑钉在了雪地上。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但在廊晨眼中却像是被无限放慢了。 眼睛看着那被长剑死死钉在雪地上的利箭,廊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没想到,却获救了。 瞧着地上那把漆黑的长剑,廊晨眨了眨眼,心绪稳定下来,倒觉得这把剑十分的眼熟。 这不是他在库房给非九找的那把玄铁剑吗? 被廊晨挡在身后的楚柯自然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见廊晨没事,那颗心总算是回到原位了。 不用瞧那打穿箭身的长剑,楚柯就知道是非九所为。 能有这样好的准头和反应,除了非九再无旁人。 上前弯腰拔出插在雪地上的玄铁剑,楚柯伸手把那支破碎的利箭丢到廊晨怀中,语气凉薄的说: “下次不要傻乎乎的以身挡箭了,有那时间,直接把我推开就好。” 他可不愿意让廊晨为了救他,而丢了性命。 廊晨怔怔的拿着那破碎了的箭,扁扁了嘴,将军好狠心啊,他刚刚可是不顾一切,以身为将军挡箭啊! 不过,将军说的好像也对,推开就好,干嘛非要用身体挡。 廊晨此次死里逃生,想想刚才自己差点就死了,突然有些后怕,他边跟在楚柯身后走着,一边拍拍自己受惊了的小心脏。 以后,一定要惜命些,他今年才二十一岁,还没娶媳妇呢,怎么能英年早逝呢? 这样想着,廊晨再抬头看前面那个站在军营门口的人时,眼中满是感激。 他也顾不得身上的血渍脏乱,直接大步上前,张开双臂,想跟非九来一个感激的拥抱,以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 非九远远的就见廊晨那高大的身影朝自己扑来,虽不太明白他的意图,但非九还是没有犹豫的往旁边撇了一下,避开了廊晨。 扑空了的廊晨还没收回手臂,自己的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揪了起来,然后推到了一边。 “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楚柯皱着眉头,看着被自己推倒在一边的廊晨,那眼神中满是警告和不耐。 廊晨此时心里更是委屈了,果然在将军心里,他的地位丝毫比不上小八啊! 不过就是想抱一下,将军居然反应这么大。 不过,想到将军和小八的关系,廊晨心里到还是能理解的,试想,你愿意把你媳妇给别人抱吗? 廊晨在心里使劲的摇摇头,并且表示,他想把那人的双手给拧下来。 自己在心里安慰好了自己,廊晨起身拍掉了身上的雪花,乖巧的站回楚柯身后,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怨言,只觉得,将军推开他,已经很善良了。 “你先回营房清点伤员人数吧!” 楚柯回过头,对廊晨吩咐道。 刚才漫天羽箭,还不知军帐损坏了多少。 廊晨领命离开,楚柯从背后拿出那把玄铁剑,递给非九,说道:“方才多亏你了,要不然,廊晨性命不保。” 想到刚才自己看到那支箭朝楚柯飞去,非九又不能施法,所以就从腰间拔出长剑丢了出去。 她倒是没有想到,廊晨会以身挡在楚柯面前。 “我也没想到,最后救了的会是廊晨。”非九伸手接过长剑,收回腰间,还好刚才出来的时候,把剑带出来了,要不然她只能抢一把兵器了。 小手摸着腰间漆黑的剑柄,非九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有个兵器傍身,也挺不错的。 “你不会又要怪我随便出手吧!” 听出她这话里带着指责之意,楚柯却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若是我真怪了你,下次是不是我有性命之忧,你便不会救我了。” 非九轻哼一声,傲娇的扬起下巴,没有应答。 第四十四章 非九最厉害 他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刚才他那么吼她,斥责她使用法术,非九不还是出手相救了。 天已经慢慢亮堂了起来,余光看到楚柯脸上那点点的血迹,非九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用干净的袖口,一点点擦掉了他脸上的血渍。 这张脸生的这样好看,沾了脏东西,实在是看着不顺眼。 等楚柯脸上的血渍都擦干净了,非九满意的笑了笑,丝毫没有意识到到刚才她的举动显得多么亲昵。 以至于,前面打扫战场,搬运尸体的士兵都停下手中的活,目不转睛且诡异的看着他俩。 楚柯倒是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不过,非九主动靠近,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好了,干净了。”非九瞧了眼擦脏了的袖口,倒也没多少嫌弃,反正这件衣服已经溅了不少鲜血了,就算洗干净,她也不想再穿了。 “不过,刚才那个朝你放箭的家伙,你不追了吗?”非九抬头问道。 刚刚那一发冷箭,可是冲楚柯来的,他居然都不过问一下。 楚柯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好像真的都擦干净了。 “距离太远,贸然追出去,不但会无功而返,甚至会中了人家的圈套。”想起刚才那一箭,楚柯目光沉了沉,原以为这支袭营的军队是单枪匹马,如今看,倒不是呢! 只怕,他们在浴血奋战时,有人正躲在远处观望吧! 若提起弓箭,楚柯心里倒是想到一个人。 “你可有看到箭是从什么地方射来的,或者,可有看清射箭的人?”楚柯反问道。 非九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当时太匆忙,她倒是没怎么仔细看,如今回想一下,倒还真有些印象。 “长什么样子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他手上的弓箭似有些不同。”当时距离太远,绕是非九的眼睛不同于旁人,但匆匆一瞥,也没记住什么其他特征。“他的弓似乎比平常的要大些,好像也更宽厚。” 光凭非九说的这两点,以及刚才那支破损的箭,楚柯心中倒是已经确定了,那人定是莫朗国的新帝。 莫月玄。 他们两军交战多次,虽身为王的莫月玄极少出现在战场上,但早就听闻,此人不仅极善心机,更是有一手射箭的好本事。 传闻,他能百米外射中靶心,其眼力,臂力皆是上品。 若在箭上缠绕内力其威力更是不容小觑。 想到刚刚自己拿着那把玄铁剑时,都觉得比自己身上这把要重上一些,楚柯还真不能想象,非九是如何把这么重的一把剑丢的那么远,还能击中极速中的箭杆。 那两片微薄的嘴唇勾起,绕是那莫月玄再厉害,与非九相比,都是毫无胜算的。 一想到非九如此厉害,楚柯心里都不免有些骄傲。 “哎。” 一声叹息,楚柯回过神,瞧面前的小丫头低着头,蔫蔫的,也不知为何。 “怎么了?”楚柯问。 非九气呼呼的抬起头,眼神里都是愠怒和遗憾:“方才你们打的倒是尽兴了,唯有我站在一旁,只能干看着。” 她跟来战场,本就是要上阵杀敌的,如今被楚柯约法三章,却连出手都不能,非九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被楚柯这人给匡了。 “莫不是,以后你们打仗,我就只有观战的份了。” 瞧她这一脸不甘心的模样,楚柯笑着无奈的摇摇头,他道以为是什么大事,让她如此的垂头丧气,原来是因为这事啊! “放心,不久便会有你出手的机会了。”神秘的说完这句话,楚柯便大步流星的往军营里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独留给非九满肚子的欣喜和疑惑,他怎么说的,好像一切胜券在握似的。 如今天已经大亮了,只有雪还在不停地下。 本来前一天赶了一天的路,众人皆是疲惫不堪,谁知到了军营连一个好觉都没睡,就遇到了袭营。 好在,如今敌军已出,大获全胜,清理完战场,楚柯直接下令,休整一天。 众将士皆是欢呼,不过,原驻士兵依旧要时时巡逻,距离边境线,层层把守,以防莫朗军卷土重来。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的非九如今倒不觉有多困了,只觉得肚皮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但军营不比在城中,就连点心垫垫肚子都是没有的。 走进营帐,非九直接趴在桌子上,捂着饥肠辘辘,不断抗议呐喊的肚皮,瞧着手边还有一壶热茶,非九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下肚,倒没觉得胃里填了东西,反而更饿了。 “你先等等吧,我去伙房看看,给你熬些粥喝。”楚柯自然是知道她肯定是饿极了,所以一进营帐,就脱掉身上沾满血渍的银甲,给自己穿了一件寻常的衣服。 正当楚柯往外走,去给非九做饭时,却被非九出声拦住。 “等一下,你别去。”想到他刚刚才经过一番厮杀,如今下了战场还要去给她做饭,非九就觉得脸皮发烫。 “我自己去伙房看看有什么东西吃吧,你休息吧!不必管我。” 说完,也不给楚柯反驳的机会,非九就拔腿跑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你先休息,回头我给你带回来。” 看她飞跑的背影,楚柯想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她知道伙房在哪吗? 无奈的摇摇头,楚柯还是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走了出去。 果然,光顾着跑出去的非九压根就分不清哪个是伙房,等她绕了一圈,无功而返时。 就看到营房内的桌子上,已经放着一份饭菜了。 一想到自己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伙房,还差点回不来,非九就忍不住一阵脸热。 果然,吃饭的事还得靠楚柯,若是指望她给楚柯带饭,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坐在桌子旁的楚柯看到非九站在门口不进来,便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非九虽然觉得丢人,但还是抵不过腹中饥饿,便厚着脸皮进去了。 “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楚柯把筷子递给非九,笑道。 幸好,她还能找回自己住的营帐在哪。 第四十五章 莫月玄的恨意 经过此番袭营之后,莫朗突然安静了许多天。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未曾消减半分的大雪吧! 如柳絮一般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好不震撼。 只是,随着连着几天的雪,地上的积雪已经很深了,如今,就连行走都已经成了问题,更不要说骑马了。 像这样连着几天的大雪,即使是在边境这样极寒的地方也是不常见的,随着积雪的渐深,气温更是冷了不少。 饶是像莫朗国国民这种自出生便生活在雪地里的,这几日也觉得愈发寒冷了。 他们纷纷祈求上天,希望这场大雪赶紧结束,能迎来朝阳。 这雪若是再下,恐怕家中的吃食便所剩无几,炭石也要见底了。 莫朗人往年虽算不得生活富足,但好在也食能果腹,天气晴好时,还能出趟远门,到集市上采买,从周边各国流通而来的炭火和粮食,是他们在这寒冬腊月里活下去的必需品。 莫朗处在几乎一年四季都是寒冷的地界,所以想要靠自家的领土种出粮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圈养的牛羊,在这一毛不拔的地方,也是不易存活的。 唯有与外国的货物流通,莫朗人才能维持每日的生活,这也是为何莫月玄屡屡进犯,想要吞掉华国边境几城的原因。 只是,多次发起战争,莫朗人非但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反而生活愈发艰难,如今,大雪封路,更是几乎要被冻死,饿死。 莫朗王宫 宫门前,一人身着狐裘,他身材高大,一头墨发用金冠束在头顶,一张脸虽然显得普通了些,但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似是有无底深渊,里面盛着的是满心算计和阴鸷。 此人便是莫朗新帝,莫月玄。 抬头看着漫天雪花,莫月玄静静矗立,身后无一个随侍在其左右。 连着几日的大雪,莫朗王宫中路上堆积了不少积雪,绕是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清理,这一上午也又重新积了厚厚一层。 在这漫天雪花,满地积雪中,走出一人,他身着莫朗官员的服饰,头戴一顶玄色的皮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给寒气丝毫侵体之机。 那人大步走到莫月玄跟前,单膝跪在地上,施了一礼:“臣参见王上。” 莫月玄低头看了那人一眼,又错开目光看着天空。 “起来吧。”良久,莫月玄才开口让那人从冰凉的地砖上起身。 “谢王上。”那人又施了一礼,这才站起身,又低头对莫月玄说道:“殿外寒冷,王上还是不要在外多待,以免染上风寒。” 听闻此话,莫月玄冷冷一笑,原本只是不耐的语气里加了些嘲弄。 “本君还没你说的那般羸弱,不劳你费心。” 能在莫朗朝中为臣者,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那人一听莫月玄这话,又‘扑通‘跪倒在地,语气中满是惶恐。 “臣多嘴,还请王上息怒。” 这位大臣名叫陆青,是莫朗朝中最得莫月玄心意的大臣,当年莫月玄在先王仙逝之后,登上王位,第一个提拔的官员便是他。 可即便如今已经是朝中首相,众臣眼中王上身边最得宠,位高权重的人,陆青在莫月玄面前却始终是胆战心惊,兢兢业业的。 没人知道,他终日面对莫月玄时,心中的惶恐。 这位新帝,心思极重,又心狠手辣,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一直跟着莫月玄的陆青却是一清二楚。 时间越久,他对莫月玄越加恭敬。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说废话的。”莫月玄瞥了一眼又跪在地上的陆青,眼中满是不耐。“有话就说吧。” 清楚莫月玄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主儿,陆青慌忙直起身子,把自己的来意禀明。 “方才司天台传来消息,主司推算出如今的大雪是近百年都不曾有过的,恐还要再下几日。” 陆青话还没说完,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陆青慌忙又伏在地砖上:“不知臣何处说错了,还请王上恕罪。” 那张勉强算的上是清秀的脸上扬出一抹笑意,莫月玄看着宫殿外飘落的雪花,雪如柳絮,多日不停。 多好啊! “本君何时说你错了?”似乎是心情晴好,莫月玄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陆青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才敢抬头问道:“不知王上方才为何发笑?” 他刚刚说,这雪还要再下几天,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难得的,莫月玄竟真的耐起性子解释了一句:“你说,这雪还要连着下几日,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陆青心中疑惑更甚,原谅他,他还真想不出,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说,若是这雪再下几天,温度再低一些,大华戍边的那些将士,住在冰天雪地里,会不会直接冻死。” 莫月玄说这话时,那眼中闪着浓浓的杀意和快感,越想,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真是巴不得这雪再下大一些,最好把大华边境的人,全都冻死。 “王上····”陆青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莫月玄的话。 “大华士兵都是从京都调过来,亦或者是戴罪之身,这样的寒冷他们肯定受不了。”越往下说,莫月玄脸上的笑几乎接近癫狂,他恨,他自以为自己武功,心计都是上乘的,可近年与大华的较量,却让他输的体无完肤。 想他当初不过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市井女子生的孩子,在这皇宫中,先王并不缺儿子,所以,他从小就像一个奴隶一样长大,可他这样一个人人可欺的王子,却能在众多母家有权有势的王子中脱颖而出,最终登上王位,他的手段可想而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足够聪明,足够狠心,有足够能力的人,可这一切的骄傲,都被大华国的那两人丢在地上践踏,他居然在那两人面前,一次都没有赢过。 不管是用兵,还是他引以为傲的箭术。 这就像是莫月玄心中的一根刺,一根扎的他无法入眠的刺。 第四十六章 将军不是一个人了 他做梦都希望能赢楚珂,华承之一次。 陆青跪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太过寒冷还是怎么,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只听他咬咬牙,跪伏在地上,说道:“王上,臣不知这场大雪是否会使大华国的士兵受冻,但如今,我莫朗国的国民已经在饱受寒冷了,臣以为,战事应当放一放,先助国民度过眼前危机······”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莫月玄冷声打断。 “我莫朗长年在这寒冷之地,岂会因为这次大雪便活不下了,你要明白,如今,一切都应与大华的战事为主。” 陆青贴在地砖上的脸色沉了沉,却没有再说什么。 是啊,有什么好说的,莫月玄一声令下,便可让数百名士兵贸然偷袭大华边境军营,只为了试探那军营中是否只有楚珂将军一人主战,便白白断送了所有新兵的生命。 “如今,华承之身重红琅果之毒,便是他运气好,得了伊人花,保住一命,可这短短几日,他的功力定消弱不少,说不准,就连兵器都拿不起来。” 莫月玄那张脸上挂着一抹嗜血残忍的笑,看的让人后背直冒冷汗。 “本君若是此时发出进攻,主帅便只剩楚珂一人,他不过就是一个依附在华承之身后的军师罢了,没有华承之,他不过就只会纸上谈兵。” 华承之是军中主帅,主帅中毒身体虚弱,大华军中的士气必定受损,便是有楚珂这个大将军压阵,士气定也不如以往。再加上如今天降大雪,连日不绝,莫月玄越发觉得,此战便是决胜的一役了。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本君岂有不战之理?” 知道莫月玄战意已决,陆青便也不多费口舌劝他,只是想了想,起身说了一个自己的顾虑。 “王上,大华国的军营城楼距离前线不过一日,若是我们重兵出击,华承之即便不能出战,也可派大军支援,大华国的士兵是我们的几倍,如此,还请王上多斟酌一番。” 便是真举国之力发起这一战,面对大华国士兵绝对人数上的优势,他们也是讨不到半分好处的。 “况且····”陆青低着头瞧了左右两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低声说道:“我们已经与那位有了交易,只要取了华承之的性命即可,没必要兴师动众发起战争。” 似乎是在思考陆青说的话,良久,莫月玄都没有说话。 正当陆青以为是自己的提醒起了作用时,就听莫月玄冷冷说道;“那位?本君自然是记得,也会做到他的要求,不过,本君屡屡受挫的帐,必须要和他们算个清楚。” 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陆青,莫月玄又说道;“至于你刚刚说的大华国兵力的确比我们多得多,但倒也不完全没有办法。” 那一双幽深嗜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莫月玄蹲下身子,看着陆青的脸,说道;“多日大雪,他们城楼与军营之间的路上一定会有很多积雪,本君,有一个主意,你去办吧!” 莫月玄凑近了陆青一些,声音压低说了些什么,至于说的什么,就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 只见陆青听完,道了一声;“王上英明,臣这就着人去办。” 陆青刚起身,准备转身告辞,就听身后莫月玄又叫住他,说道:“本君知道你心系百姓,不忍他们身陷寒苦,但你要明白,只有我们夺过了大华国的领土,他们移居他处,方能长久远离这寒苦之地。莫要因为眼前这小小的牺牲,而阻了你我的大业。” 陆青听完,又回过神朝莫月玄鞠了一躬说道:“是臣妇人之仁了,还请王上见谅。” 莫月玄倒是没再说话,直接转身走进了宫殿。 与莫月玄所说的相差无几,连着下了几日的暴雪,这对大华士兵的确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他们几乎每隔两个时辰就得清一次营房四周的雪,以防积雪更多,压坏了营帐。 每日从冰冷的被窝里起来,他们睁开眼就期待着外面的大雪能够停下,天边能够露出阳光。 裹了裹身上的棉被,非九坐在自己的床上,床边就放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炉,可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身体里不断的冒着冷气。 这天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怎么这雪都下了几天了,还不停。 再这样下下去,非九觉得,自己不是被冻死,就是又被雪埋起来了。 当然,最可能发生的就是被冻的陷入沉睡,然后再被雪埋起来。 两只冰冷的小手互相摩擦出一点暖意,非九又往前挪了挪,让自己离火炉更近一些。 这时,加厚了的厚帘子从外面掀开,楚珂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进来,他大步走到非九跟前,坐在她身边。 “把这个喝了,暖暖身子。” 非九扭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汤水,可只看了一眼,就被那汤刺鼻的味道给熏得皱起了眉头。 “我不喝,一会儿就该到饭点了。” 她可不想喝这样难闻的东西,再说,若是这一大碗汤下肚,一会儿她还怎么吃饭啊? 白瓷的汤匙搅了搅碗中的汤水,难得的,楚珂没有顺从非九的话,他把盛满汤水的勺子递到非九嘴边,说:“这是姜汤,喝了一会儿就暖和了,趁热喝,免得冻着。” 非九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却还是乖乖的喝完了楚珂喂给她的姜汤,一口下去,姜丝的辣味差点熏得非九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过,辣味消去,体内好像真的有一股暖意涌起,楚珂继续喂她,非九也都乖乖的喝完了。 正当非九被楚珂喂着姜汤时,从外面走进三个人,是廊晨和两个小兵。 他们一进来,正好看到楚珂手拿着勺子,喂非九喝汤,两人坐在床上,离得极近。 几人相识一眼,还是廊晨最先反应过来,赶忙以身挡在那两个士兵眼前,脸上虽挂着些尴尬,但还是把那两人给推搡了出去。 他可得保住将军的清誉,此时不可被人知晓。 下次,他还是在门口禀告一声再进去吧,毕竟,如今将军不是‘一个人’。 第四十七章 楚柯,我好冷 这雪当真是又下了两天,还未见要停的预兆。 大华的士兵虽也在边境守了多年,可这样多日的大雪还是从未见过的,一时间,军中上下,人心惶惶。 营地上积雪不断,士兵无法正常操练,所以除了日常巡营站岗的士兵之外,其余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各自的营房中抱团取暖。 外面的天色渐晚,非九虽然了无睡意,但出了被窝又觉得寒冷难耐,便早早的洗漱一番,躺回了床上。 这几日大雪,非九就连营房都未出去过,吃喝全靠楚珂拿进来。 之前听楚珂的意思,不久便又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一想到自己要上阵杀敌,所以非九如今格外珍惜自己的法力,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浪费,只想着日后用在战场上。 以至于,她现在躺在厚厚的被窝里,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肯用法术给自己添一些暖意。 非九啊,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就是冷了一点,忍忍就过去了。 非九在被窝里身子又缩了缩,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着些鼓励的话。 若是在战场上能有战功,我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得一个官位,想想官袍加身,岂不是十分威风? 脑子里想着自己身着官袍,耀武扬威,非九就忍不住想,到时候一定要让六七好好看看,杀杀的锐气,看他还敢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 想到四七,非九心里有些难受,都三年了,那小子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算算年纪,她当初与他告别离开时,他已是二十一岁了,如今三年已过,他都二十四岁了,比楚珂还要大上一岁。 该不会,等她回去的时候,四七都已经成亲生子了。 若是如此,倒也是一桩好事,四七从小是由她养大的,以前,见那些寻常人家,孩子大了成家立业,父母便功成身退,安享晚年。 四七年纪这样大了,成亲生子也是常理,等她回去,定然是不会怪罪他的,只会给他包上一个大大的红包,补了这份份子钱。 非九躺在床上,这样乱七八糟的想着,可夜风寒冷,非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把怀中楚珂塞给她的汤婆子又抱紧了一些,然后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久,非九觉得双眼朦胧,便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还未睡熟,非九只觉得被窝里像是一个冰窖一样,冻得她难耐,就连怀中的汤婆子都不暖和了。 光溜溜的两只小脚冻得已经没了直觉,一边是困意,一边是被冻得麻木,非九难受极了。 突然,一只大手覆在非九的额头上,恍惚间,非九睁开眼,待看清那人是楚珂时,便又安心的闭上了。 此时不过天刚黑,楚珂一身雪花从外面走进来,营房内灯火通明,一进帐,楚珂都没把那一身飘满了雪花的披风脱下,便去看了眼非九。 近日天冷的有些不寻常,楚珂最担心的倒不是营中士兵的惊慌,而是非九的身体。 这几日她一直蔫蔫的,想来是雪大不能出去,她这样喜欢玩闹的性子,被闷在屋里这么些天,没什么精神也是应当的。 只是夜间寒冷,楚珂担心她会冻着,便赶紧过来看看。 这一看,真是不得了了。 只见床上的小丫头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眉头紧锁,那双眼睛虽闭着,可那长长的睫毛却在不住的颤抖。 楚珂赶紧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一片冰冷,他又从被窝中把非九的手给拿出来,同样的,入手也是一片冰冷。 楚珂那一双剑眉紧紧蹙起,军营中那诸多烦心的军务,也未见楚珂有过这般担忧。 “非九,非九”楚珂轻轻摇了非九两下,想让她起来,这人都被冻得浑身冰冷,再睡下去明天肯定是要大病一场了。 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的法术那样灵验,怎么自己冻成这样也不知道用一下。 睡意深沉的非九被他的摇晃和呼喊给叫醒了一些,只是那双眼还是朦胧的,好奇怪啊!她怎么突然这么困,还全身没什么力气。 “我好困。”非九因为浓浓的睡意,意识还不怎么清醒,所以声音有些喑哑,但却意外的清软,像是小猫呜咽的声音。 非九说完,那双眼睛又闭了起来,饶是楚珂再继续喊她,她也不愿再睁眼。 没办法,楚珂只能起身走到桌子旁,用手摸了摸茶壶,好在,水还是热的。 “先别睡,把水喝了。”拿着一杯温热的茶水,楚珂又坐回非九床头,这次他也不管非九是否睁开眼回应他,便伸手动作轻柔的把非九扶起,倚靠在自己怀中。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只是语气中带着些担忧和紧张。 看着怀中少女被冻得苍白的小脸,楚珂拿起茶水喂到非九嘴边:“乖,把水喝完。” 他这样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非九虽意识不太清醒,却还是顺从的一点点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暖暖的液体流入体内,非九瞬间觉得清醒了一些,只是浑身还是冷冰冰的,她本能的想要离暖和的东西近一些。 此时,楚珂已经脱掉了湿漉漉的披风,只穿着一件长袍,房中的几个暖炉都点起,倒是比刚才暖和多了。 楚珂本想把非九喝完的水杯放回原位,但刚想松开怀中的少女,谁知,就被非九直接环抱住腰身。 一时,楚珂全身都僵硬在原地,怀中的少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抱得什么,还不断地用脑袋在楚珂怀**来拱去,抱住楚珂的手也收紧了一些。 良久,楚珂回过神,他知道此时非九还在睡梦之中,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心中还是没来由的欣喜。 可夜色渐深,非九穿的如此单薄,时间长了,只怕是更要冷了。 楚珂便是心有不舍,却还是狠了狠心,把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松开,让她躺好,给她盖好棉被,楚珂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床上去。 就听,身后非九声音十分细小的说:“楚珂,我好冷。” 第四十八章 身边多了一个人 楚珂向前迈开的步子骤然停住,那一道细小的声音却在楚珂耳边不断徘徊,等他回过神,那张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宠溺却又有些心疼的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轻声把手中的水杯放回桌子上,楚珂又走回非九床前,也不知她是否能听到,但他还是开口说:“冷的话,你不是有法力吗?” 低头看着趴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非九,楚珂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在她柔顺的乌黑长发上。 非九虽还在睡梦中,也不知是听到了楚珂的话,还是睡着前一直在心里对自己的勉励,竟喃喃的呓道:“不能用法术,我要留着上战场。” 闻言,楚柯刚是一愣,随即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到底是多想上战场啊,连睡着了都不忘记。 摸着少女还略冰的小脸,营帐外的风声不断,似还有递增的势头,想来,她一个人睡,是不可能暖热自己了。 楚珂站起身,吹灭了营房中的烛火,这次,他没有回自己的床上,还是又走回了非九床前,然后和衣把自己挤在了缩成一团的非九身边。 没有了烛火照明,黑漆漆的营房内,谁也没出来楚珂那张红透了的脸。 非九本觉得身上冷冰冰的的,突然身边多了一个暖暖和和的东西,便本能往那处挪去,然后手脚并用的抱紧了,想让自己暖和一些。 楚珂本想着帮她把被窝暖热了,谁知道,竟一下子被非九缠抱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他那张通红的脸,瞬间又涨红了一些,连着周身都散发着热气,以至于,非九赶紧到暖意,舒服的把脑袋放在楚珂胸口处,还蹭了蹭。 以往,外人口中那个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楚珂,差点因为非九这一个动作,鼻血都热的冒出来了。 也就非九一人,能让他激动成如此窘迫的模样。 因为担心非九趴在自己胸口处睡觉,明早脖子会不舒服,楚珂轻轻把自己的胳膊从非九的缠抱中抽出来,然后又动作十分轻柔的把她的小脑袋放在自己肩膀处,和自己的头挨着。 楚珂抿唇微微一笑,虽知道此举欠妥,但心中还是十分欣喜。 本想着就这样彼此依偎着睡觉,但非九额前软软的碎发时不时扫过楚珂的脖颈,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让楚珂心中一阵心猿意马。 看来,今夜只怕又要无眠了。 低头看着怀中少女安静的睡颜,她均匀的呼吸在耳边回荡,此刻,楚珂多想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第二日 这几日每早醒来,非九都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即使睡醒了也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可这次,意识逐渐清醒,睡意消散的非九虽然还闭着眼睛,却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手脚是温热的,莫非外面的风雪停了? 竖起耳朵细细的听了听营房外的声音,那雪花飘落,寒风呼啸的声音并没有停止。 非九心中有些失落,想想她自从进了军营,好像就没遇到几天好天气,在城楼里时,便是下了两三天雨,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来了军营,却紧接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不过···· 怎么感觉怪怪的? 好像,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那双清秀的眉头蹙起,这种怪怪的感觉让非九猛地张开眼,当看到自己身边睡着一个人时,非九只觉得自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非九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一张熟悉的俊脸,为什么,楚珂会睡在她身边? 莫不是,自己睡着后梦游,又或者,楚珂他梦游? 瞧着楚珂睡得香甜,非九尽管心中有一万个疑惑和震惊,却还是忍着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把自己往旁边挪了一下,想离他远一些。 这一动不要紧,非九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手脚并用的缠在楚珂身上,这一发现,直接让非九那一张白嫩的小脸,涨了个通红。 不用问了,虽然床是她的,但看这架势,肯定是她强迫楚珂的了。 不过,不说别的,有楚珂躺在这,这被窝里还真是暖和不少。 也不知这人是什么做的,怎么在这大冷天的还这么暖和。 “咳咳”非九轻声咳嗽了两声,尽管声音已经被她压低,但还是吵醒了楚珂。 睡眼惺忪的楚珂睁开双眼,可能是还没睡醒,双眼有些无神,就连眼底都有些乌青。 “怎么了,着凉了吗?” 还没醒过神,楚珂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询问非九的情况。 他的声音许是因为刚醒,有些沙哑,但却格外的有磁性,让非九一听便红了脸。 “咳咳,那个····”见他醒来,非九瞬间觉得这张床太小了,以至于两人居然离得这么近。 刚醒来的楚珂倒是没她这般窘迫,只见他从床上坐起来,直接把缩到床角的非九拉到自己跟前,然后不由分说的把自己的大掌覆在非九的额头上。 “有点发烧了。”虽不似昨晚那般冰冷了,但触手的温度还是比常人的要热上一些。 楚珂心中有些担心,本以为有自己给她暖着,睡上一觉会好些,没想到,还是发烧了。 听楚珂说自己有些发烧,非九惊愕的也抬起自己的小手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有些热。 但,好像不是因为生病吧! “我没事,就是刚睡醒,有点热。”非九眼神四处飘忽着,就是不敢看楚珂的脸。 她虽然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对。 “一会儿,我去给你熬些姜汤,你喝了再睡上一觉,便应该没事了。”说完,楚珂便下了床,直接披上外衣就走了出去。 营房内只剩下非九一人,非九只觉得心里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自己真是太没用了,瞧人家楚珂,多淡定啊!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之前就一直睡在一个房间,不过这次又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差距不大。 心里安慰好自己,非九便也不觉得多窘迫了。 第四十九章 听‘营角\’ 只是,她却不知道,楚珂心中可不如他面上那般的淡定。 只见他刚出了营房,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瞬间涨了个通红。 好在,营房外风雪不断,就连原本要在楚珂营房外守着的士兵都被楚珂放了假,放眼望出,除了一座座军帐,便是像鹅毛一般飘下的大雪。 没有人经过,也就没人看到楚珂此刻这幅害羞慌张的模样。 眼前仿佛又看到刚才非九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楚珂红着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她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啊? 心情大好的楚珂在门外吹了一会儿冷风,脸上的红晕消失大半,他出来的急,忘记披上披风,但这么大的风雪,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许是自小习武,又或者是男子天生比女子体热,楚珂这几天时常冒着大雪寒风走来走去,身体倒从未出现不适,只是可怜了非九,连着多日的寒冷,尽管她武功奇高,到底也是个女子,不用法术护身,身子还是有些吃不消边境的寒风。 想到方才非九还有些发烧,楚珂在雪中的步子又急了些,昨晚瞧她睡着后浑身冰冷,就该给她熬上一碗滚热的姜汤喝下,兴许,今早便不会发烧了。 近几日接连大雪,莫说非九一个女子受不住,就连营中不少将士也都接连染了风寒,得了冻疮。 之前从城中带来的军医,如今每日都熬着药汤,不管是得了风寒的还是没事的,都要喝上两碗,一是暖身发汗,二是预防更多人生病。 草药倒还是富余,便是这雪再下几日也是够用的,只是,粮草是每隔一段时间,从城中运过来的,如今大雪纷飞几日,进城的路积雪甚深,马车根本就走不了,所以粮草只怕是无法运行。 想到营中粮草只能支撑几日,楚珂便有些发愁。 若只是路上积雪,倒也不打紧,马车不行,还能人背行走,怕就怕······ 从军营到城中的这一日路程,会经过一处峡谷,那里长年积雪,时间久了,就形成了一座矮小的雪山,平日里军队行走倒是无碍,可这几日大雪,就怕山底积雪过深,造成滑坡,山顶的积雪掉落在峡谷内。 若真是如此,那峡谷内的积雪便会有数人高,便是出了太阳,要想晒化那么厚的积雪,只怕也要一些时日。 如今,也只能希望这场大雪赶紧停止,其余的,只能尽人事罢了。 又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楚珂离开了的缘故,非九觉得,这被窝没有方才那般暖和了。 裹紧了身上的被子,非九无聊的把头埋进被窝里,小手摸着手腕上的一对玉镯,虽然还是能摸出些暖意,但在这刺骨的寒冷里,还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倒是楚珂,也不知从小吃了什么,怎么身上这么暖和? 想起刚睡醒时,自己双手双脚缠在楚珂身上,离他那样近,非九那张已经如常的脸上又飘上两朵红晕,真是丢死人了,不知道,楚珂心中会不会笑话她? 非九心中有些郁结,她倒是没有因为楚珂是男子,便觉得是自己吃亏的念头,只担心楚珂一个年级轻轻的大华男子,应该是十分注重礼仪和女子的德行的,她此次这般失态,会不会引起楚珂的反感? 青葱般的手指搅弄着被子,非九方才的羞涩烟消云散,只留下满心的自责。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从第一天认识跟着楚珂开始,好像也从未注意过形象二字,如今怎么开始担心楚珂怎么看她的了? 非九抬手拍了下脑门,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抛出脑后,她与楚珂不过短短认识几天,指不定哪天她觉得参军无聊了,便会离开。 到底只是萍水相逢,在乎那么多干嘛? 抬眼看了看营房的帘子,又细细听了四周无人靠近,非九掀开被子,穿上厚厚的棉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好几日没有出去了,非九伸了个懒腰,想来,楚珂去准备吃食还需要些时间,难得今日身体舒展,便出去走走。 临出门前,非九还特意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因为刚刚楚珂说她有些发烧,虽然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忘记发烧是什么感觉,但非九还是记得,要注意保暖,不然会更加严重。 可,尽管穿的很厚实了,可一打开帘子,那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寒风结结实实的扑在身上,瞬间让非九觉得,像是只穿了一件薄衫一般。 吸了吸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鼻子,非九赶紧双手捏了个诀,护住自身不再被寒冷侵袭。 虽然想多留点法力,用在战场上,但这么冷的天气,非九还真担心若是这样放任下去,自己都要活不到打仗的那一天了。 一路走来,除了日常巡逻的队伍,非九愣是没有看到一个人,这让她都差点以为,今日自己起的太早了,其他人都还没起呢! 可现实是,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没事,谁出来吹风干嘛? 在外面逛了一圈,虽然法力护体,不会觉得寒冷了,但走了半天遇不到人,眼前只有一座座军帐和入目的白色雪花,非九觉得还不如回去继续睡觉呢! 正欲转身回去,突然,好像听到旁边的一座军帐中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声音。 这让非九一下子来了兴趣,虽然听墙角这事,挺缺德的,但···· 她这,没有墙角,顶多算是听营角。 “你们猜,我刚才去伙房吃饭,看到啥了?” 好像一人神秘兮兮的说了这么一句,引得数人好奇询问。 “看到啥了,说说。” 非九也有些好奇,她蹲在地上,尽量让自己靠近了些营帐,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 “我刚刚又看到咱们将军在伙房做饭呢!” 许是他这回答不怎么让人满意,只听营中一片倒喝。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从将军这次来军营,弟兄们,谁没见过将军下厨啊!这你也当时稀罕事?” “不过,你们知道为啥将军最近总是下厨吗,以前咱们可没见过?” 第五十章 听到了大秘密 听到有人这样问,蹲成一团的非九心里有些发虚,楚珂下厨做的饭菜,可大多被她吃进肚子了。 “这我们还真不知道。” 营中大概有四五人的样子,他们七嘴八舌的猜着,非九凑近了脑袋,就差把耳朵贴在营房的厚布帘上了。 “可能伙房师傅的手艺,将军看不上吧,毕竟咱们将军人可是左王殿下的独子,是世子啊!” “对,这左王府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这突然换成了和咱们一样的吃食,将军吃不惯呗!” 这点非九倒是表示赞同,她暗暗点点头,每日和楚珂在一起吃饭,他都吃的极少,想来,也是个挑食的,自己动手做的都这样挑食,若是其他人的话,恐怕是一口都不吃吧! “你这话说的不对,将军都来边境两三年了,之前不是天天和我们吃的一样吗,也没见将军以前说吃不惯,要另开小灶的,再说,将军千金之躯,身份尊贵,就算吃不惯吃食,也用不着自己动手做吧。” 房内不知是谁提出了异议,这一句话说出来,众人又是一阵附和,几人探讨了一番,也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非九又蹲着听了一会儿,蹲的腿都有些麻了,也没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便有些觉得没意思,正打算起身离开,却又听一人小声说: “哥儿几个知道吗?近日军中关于将军还有一则传言。” 这句话一出,莫说房中那几人顿时来了好奇心,就连打算离开的非九,都不顾酸麻的双腿,又赶紧蹲回了原位,竖起耳朵仔细听。 “什么传言?” “咱也是听人说的,不能全当真哈!” 那人许是怕传错了不好的话,日后担责任,声音都有些虚,支支吾吾说的不痛快。 非九撇了撇嘴,这人怎么说个话也这样畏畏缩缩的,不过,倒也让人更好奇,是什么传言,竟这人这般小心,不敢乱传。 “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说,大不了我们保证却不传给其他人知道就是了。” 有了其余几人的附和,那人才小声的说道: “有传言,咱们将军,不喜欢女人,好男风。” 最后那几个字他说的声音极低,但好在非九耳力非凡,这才听得真切。 这一句话,着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非九更是呆愣了一下,不喜欢女子····· “你可别瞎说,这话让将军知道了,你小心你的舌头。” 其他人心惊之余,倒也不信这荒诞之言,将军英明神武,怎会是如此? “我可没瞎说,可是有人亲眼看到的,将军同一个男子,举止亲密。” 那人许是急于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便说了些其他人的亲眼所见之事,只是他是与其他人耳语,饶是非九这般的耳力,也听不到说的是什么事。 但听其他人听后都是惊讶的声音,非九便也跟着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怪不得将军都二十多岁的年纪了,还未娶妻,就连亲事都没有。” “是啊,襄王殿下比将军还要小上一岁,虽未娶妻,却也是定了婚约的,难怪啊!” 这一句句落入非九耳中,让非九心里又信了几分,原来,他不喜欢女子啊! 怪不得,昨晚他们二人同寝,今早醒来时,楚珂脸上那样的云淡风轻。 听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非九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心中的情绪,好像,有点堵。 再听营房内几人所说的都不过是些惊讶的话,非九顿时兴致全无,转身离开,回房了。 以至于,她没有听到身后又传来的几句话。 “听说,将军此番刚进军营那夜,便有一队人看到将军把一个男子抱在怀中呢!” “你说,将军在营房和男子同塌,还喂那男子喝汤的,和你刚才所说的男子,是不是同一个啊!” “应该是吧,听人说,那男子一直都和将军同住一营,如今是将军身边的侍从,喜穿一身黑衣。” ······ 非九这一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 反正等她走回营房,看到迎面走出来的一脸焦急担忧的楚珂时,脑子里只有一句‘他不喜欢女子。’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本来,这么多日的细心关怀让非九觉得他可能心里,对自己有什么情愫呢! 还好,原打算得空与他谈一下,让他断了念头,如今,倒是庆幸这些话没说出口,要不然,多丢人啊! 自己真是白活了几百年,看了那么多男男女女,竟然以为,楚珂喜欢自己! 非九自嘲的笑了笑,如今心里这样的烦闷,应当是自己会错了意,所以难为情,愧疚自责吧。 楚珂刚做好早餐,特意还炖了一锅暖汤给非九驱寒,可一回到营房,就发现房中无人,想着外面风雪愈大,非九早上还有些发烧,若是再吹了风,只怕是风寒更甚,便急匆匆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出去,准备寻她。 谁知,刚打开布帘,便看到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经走到营房前,她乌黑的发间落满了雪花,衬得她那一张白皙的小脸更是晶莹剔透。 楚珂心中一紧,赶紧上前,大步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披风给她穿上,那满是雪花的小脑袋,藏在披风的连帽下,显得格外小巧。 “外面风雪太大了,你还发烧呢,还是不要出去吹风了。”说着,楚珂伸手把她的两只小手握在手心中,果然,满是冰冷。 “本来我用法力驱寒了,来时,又给忘了。”瞧见他脸上带着担忧,非九此时也觉察到身上的冷意,瞧自己一双手被他握着,非九十分不自在的把手抽了回来。 明明心里不喜欢女子,那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关怀备至呢?以至于,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因为自己武功高强,所以格外礼待。 罢了,罢了。 这些都只是无谓的猜测,想再多也是无益。 她如今只需要知道不管楚柯因何故这般周到待她,日后,她必然是要有所回报的。 第五十一章 非九维护楚柯 把两只冰冷的手缩回袖子里,非九径自越过楚珂,走进营房。 楚珂看着落空了的手,倒也没察觉有何问题,只是紧随着非九进了营房。 房中虽已经生了火炉,但没有法术护身,非九还是觉得有些冷。 “把这碗汤喝了,一定要注意多穿几件衣服。”楚珂把盛了满满一碗的热汤放在非九面前,这汤中放了几味药材,都是驱寒保暖的,最适合非九这样怕冷的体质。 “一会儿,你喝完了,再去躺一会。” 听着耳边楚珂说的话,明明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关心,但非九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乖乖端起那碗热汤,非九一口一口的喝着,却未回楚珂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若说方才没有注意非九的异常,此时,楚珂想不注意到都难。 怎么一会儿没见,他觉得,非九与他疏远了些。 还是说,因为昨晚的事····引得非九心中厌烦了。 未经非九同意,便与她同塌的确是楚珂的僭越,楚珂低着头,一时也没了话语,只是暗暗的观察着非九的脸色。 要不,解释一下。 就说,自己只是见她浑身冰冷,本只是想帮她暖一下被窝,谁知被她缠抱住,挣脱不开,所以才睡了一夜。 可,这虽也算是实话,但听起来,更像是他把责任都丢给非九一般。 “咳。”楚珂清了清嗓子,还未说话,那张俊脸上便已经飘上了两朵红晕。“昨晚,我并非有意轻薄你,但错在我,你若心中不舒服,我认打认罚。” 想了想,楚珂鼓起勇气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不嫌弃,等我们大完仗······” 我以身相赔。 天知道楚柯想到这几个字时,心里是如何的忐忑,又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想说出来的。 可这几个字还未说出口,非九便开口打断了他,只见她白皙的小脸上扬起一抹微笑,那样子,哪有半点楚柯想象中在乎的模样。 “没关系,不过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又没做什么,你不必心中记挂,我知道,你心中坦荡的。” 她这一句话,着实让楚珂愣了几秒,他心中如何坦荡了? 他能说,他一点都不坦荡吗? 不过,什么叫‘只是睡在一起而已’,难道,她真的丝毫都不在乎这些,还是说说,压根就没把他当个男人看,所以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无所谓的。 可,明明早上刚醒时,她那惊慌无措,满脸红晕的样子还异常清晰,怎么在外面吹了会儿风,就这般淡然了。 楚柯低下头,没有在说话,只是,尽管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乱成一团,楚柯面上还是一脸平静的给非九夹着菜,让她多吃一些。 刚吃完饭,楚珂便被人叫走了,房中又只剩下非九一人,楚珂临走时反复的叮嘱,让非九不要去外面吹风,在房中休息,正好非九也没有想出去的意思,便乖乖听话在房中呆了一天。 许是楚柯那碗热汤发挥了作用,非九当真觉得身体暖暖的,躺在厚厚的被窝里,非九本以为自己刚起来没多久,定是没有睡意的。 可谁想到,还没躺一会儿,非九就进入了梦乡,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非九好像做了一个梦,她第一次梦到了楚柯。 在梦里,楚柯喜欢男人的事人尽皆知,他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变成了街头巷尾指指点点议论,唾骂的羞耻之身。 楚柯一出门,就会被百姓丢菜叶,扔鸡蛋,十分狼狈。 非九看着站在人群中饱受争论的楚柯,她想上前替他挡下那些丢来的垃圾,想拉他离开,想驱散辱骂他的百姓,可却没有人能看到她。 挣扎无果,非九第一次觉得,自己帮不了他,真是没用。 猛然从梦中醒来,非九拍了拍慌乱的小心脏,还好,还好只是一个梦。 庆幸之余,非九忍不住深思,大华民风淳朴,寻常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在闺房,虽对男子无甚多要求,但只怕好男风被人所知,也是要守千夫所指的。 不行,楚柯堂堂男儿,保家卫国,就算喜好与常人不同,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她必须做点什么,维护好楚柯的名声,此事,不可被第三个人知道。 说干就干,非九也管不得外面的风雪多大,只随便挥了挥手,把自己周身护住,便从床上下来,走出了营房。 想着早上是从几个士兵口中听说的,这大半天的时间,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再散播出去。 她必须把这件事,办的天衣无缝。 想着,那些人说了,他们也是道听途说的,那意思就是,军中知道的人不少。 非九皱着眉头,一路小跑往那间士兵的营帐的脚步停止,她颇为困惑的想着,要如何,才能让这么多人都忘记此事。 施一个抹除记忆的法术倒是不难,可问题是,军中那么多人,她怎么知道那些话是谁传出去的,又有谁知道呢? 看来,单一的抹除记忆是不行了。 不过,到是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修整记忆。 此法不同于抹除,是可将一个人的记忆更改,此法相较抹除,更费法力,更何况,是要对军营中所有人进行修整。 只怕此法一用,非九近几日都不能使用法术了。 但,为了楚柯的名声,不得不用。 既然是要对所有人使用,那便不需要去找早上那群人了,更何况,此法需掩人耳目,不可为人所知。 所以,非九当即转身回房,把厚实的布帘遮的严严实实,确保周围没有士兵,这才安心坐回自己床上。 只见她双腿盘坐在床上,体内的法力化为一缕缕白光笼罩在她周身,也不知她捏了什么手诀,那些白光竟争先恐后的涌出营帐,霎时间天空中似有万丈光芒,却又瞬间不知这些白光飞窜到何处,只一刹那便消失不见。 幸好,外面鹅毛般的大雪纷飞,那些白光倒是不那么扎眼,出现的时间又极短,所以未曾引人注意。 第五十二章 不在乎眼前人而已 幸好,外面鹅毛般的大雪纷飞,那些白光倒是不那么扎眼,出现的时间又极短,所以未曾引人注意。 只是军中众人,突然脑海中一阵恍惚,却也只是刹那便恢复如常,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更是没有人会知道,楚柯刚进军营那一夜,怀中抱过一个人。 也不会想起,某一天,楚柯营房中,与一个人同坐在床边,贴心喂她喝汤。 至于楚柯身边多了一个人,如此平常之事,无人多加注意的。 自此,军中再不会有楚柯喜欢男人的传言,而这些被非九更改后的记忆,除非她出手,否则,没人会想起来。 而做完这一切的非九,只觉得身体似乎瞬间虚弱无比,就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双秀美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脱力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小手轻轻动了一下,只见她周身又有白光散出,只是相较于之前,实在是显得暗淡稀少。 稍稍缓和了一下,非九倒是觉得比刚才好多了,只是身体一下子散出这么多法力,只怕是最近几天都要好好休息,让法力再恢复过来才行。 双手支撑起身子,非九钻进被窝里,任由自己沉陷入深睡之中。 只是她表面虽是在睡觉,实际上,方才她散出的那股白光又钻入她体内,在周身游走,凝聚所剩不多的法力,再结合非九不死之身,异于常人的治愈力使她体内的法力虽缓慢,却正在一点点的再生。 她的法力是本身生成的,不需要修炼,更不是什么吸收天地精华。 虽比修炼获得的法力要快,要稳定,但这种力量,只是固定的,法力不会增长,便是非九睡上一百年,体内的法力也不会比她之前,增涨上一毫。 但,如今世间应该早就没有真正修行法力之人了,便是有,也不过是末流,修习的术法也不完全,成不了大器。 退一万步来说,普通人修炼,本就是九死一生,短短数十年的修行,便是天资聪颖,又能修炼到何种地步。 所以说,单论法术,非九也当的起如今天下的首位。 主帐 楚柯坐在主位之上,他目光如炬,一双剑眉微微拢起,他的身边一侧,站着廊晨。 而两边的椅子上,坐着两位将领,是薛校尉和李副将,两人并排坐在一起,脸上都是一样的严肃还有担忧。 “将军,如今这多天的大雪,我们的粮草已经差不多见底了,若是城中再不送来,不出三日,将士们就要饿肚子了。” 李副将双手抱拳,那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上满是担忧。 “是啊,将军,莫说粮食,便是如今军中上下,已经有不少将士身上被冻伤,冻病,若长此下去,若是莫朗此刻出兵,只怕我们的士兵,无心应战啊!” 薛校尉也起身,语气中如出一辙的担忧之色。 这大雪连下几日,军中人心惶惶,若是再断粮,莫朗动乱,只怕是军心涣散,给了莫朗敌军可趁之机。 “你们的担忧,本将军知道,但我们有这样的危机,不见得莫朗就可以独善其身,所以,大可放心,莫朗绝不会选择此时出兵的。” 高位上,楚柯揉了揉眼角,一脸的疲惫,他的声音虽低,但下面站着的两人,却听的心中安稳了许多。 将军足智多谋,屡屡和襄王殿下阻退莫朗军队,既然他说莫朗大雪不会出兵,他们便深信不疑。 只是,粮食······ 听今早士兵来报,他们心中所担心的那处峡谷,果然还是不堪重负,滑坡了。 积雪几乎填平了峡谷,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块雪白的高地。 如此,便无路可行,他们如今,便相当于被困在此,而困住他们的,却不是敌军,而是大雪。 “至于粮草,如今大雪不停,城中无法运粮,这几日便缩减一些,你们吩咐下去,好好安抚军心,生病的士兵让军医及时医治。” 薛李二人面面相觑,脸上的担忧之色未减。 大雪封城,这不是人力可更改的事,除了缩减伙食,期盼大雪早日停止,其余,又能做什么呢? “是,将军。” 薛李二人抱拳行礼后,便退出了营房。 楚柯手撑着脑袋,他轻阖着双眼,像是闭目养神一般。 廊晨侯在一边,见将军一脸疲倦,便不动声色,生怕自己吵到将军。 这几日军中粮草之事,将军只怕是忧心的很吧! 这样看,似乎将军眼底都有了乌青,看来,将军昨晚忧心没有休息好啊! “廊晨。” 本以为将军小憩,猛的被将军点名,廊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双眸睁开,虽然眼底有些乌青,但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不见刚才半分倦怠。 “你说,天下可有毫不在乎名节的女子?” 廊晨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疑惑,将军怎么会问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啊? 不过,既然将军问了,廊晨还是想了一下,然后回道:“女子自当是以名节为重的,怎么会有毫不在乎的女子?”、 大华国一向看中个人名节,特别是女子,若是名节有一丝污点,那女子都有可能一生都毁了。 所以,岂会有不在乎名节的女子? 廊晨所言,的确和楚柯想的相差无几,不过,非九并非寻常女子,所以不可一视同仁。 “不过。”廊晨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一个女子在男子面前,毫不在意这些,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一句话,倒是说到了楚柯的心坎里,他稍稍扭了一下脑袋,看着廊晨,让他说下去。 “那就说明,那女子,不是对名节毫不在乎,而是毫不在乎,这个人。” 说完,廊晨还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竟能说出如此通透的话。 只是,洋洋得意的廊晨没有看到某人暗沉下去的脸色,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利箭一般,狠狠地扎进楚柯心中。 不在乎,眼前人。 意思就是说,非九真的是因为不在乎他,所以才能表现的如此淡然吗? 第五十三章 非九陷入昏睡 “将军,你今日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廊晨颇为疑惑的问,要知道,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将军询问过任何关于女子的话。 所以,廊晨免不得心中疑虑。 楚柯心情不佳,连着那双眼睛都好似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他看也没看廊晨一眼,径自站起身,往外走。 “我打算等打完仗,回京给你娶媳妇。” 走到门口,就见楚柯站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廊晨说道。 这小子这么懂女子的心思,不让他娶个好媳妇,楚柯都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的很不称职。 一听到将军要给自己说亲,廊晨那张清秀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还没等廊晨一句感谢激动地话说出口,就又听楚柯说: “我记得之前府中烧火的那个丫头,曾对你表露心意,等你回京,便娶了她吧!” 说完,楚柯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独留在营中的廊晨那脸上的笑一点点凝固,烧火丫头······ 楚柯这句话,成功勾起了廊晨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一点回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张黑乎乎,眼睛只剩一条缝的女子。 哪那是丫头啊,她都快三十岁,还没嫁出去好吗? 廊晨在心底怒号,话说,这事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将军,属下只想一生追随将军,不想成家啊!”已经走出了军营的楚柯听到身后传来的廊晨的哀嚎,只觉得,心情舒畅了些。 谁让廊晨这厮没有眼力见,净说让楚柯不高兴的话。 要说这件廊晨不愿提起的往事楚柯是怎么知道的,只能说,左王府中只怕是没有人不知道吧! 只有廊晨自以为自己瞒得极好而已,其他人,碍于廊晨的身份武功,所以从不敢宣之于口。 再就是,其实那女子,不止对廊晨一人表露心意,几乎左王府中模样看的过去的男子,她都追过,只是一个都没有成功过而已。 心情稍好了一些的楚柯,倒是把刚才廊晨说的那一句‘不在乎‘给抛到了脑后。 他喜欢非九,若能得到回应自然最好,若不能,他也无法。 但,不到最后,楚柯都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他们如今相识时间不长,非九对他还未动心,也属实正常。 楚柯在心底里安慰着自己,他坚信,总有一天,非九会看到自己的真心。 想通了的楚柯就连脚步都轻快不少,远远看到自己的营房,知道非九就在那里,他就觉得十分满足。 只是,想到近来非九受了冻,他今早炖的汤中,那几味药材有暖身助眠之效,想来,如今她应该在睡梦中,所以楚柯走近营房时,脚步都放的异常轻。 掀开厚重的布帘,果然营房中一片安静,虽知道不能打扰她休息,但心中担心非九,楚柯便走进了,瞧了一眼。 见她睡的香甜,呼吸均匀,楚柯便安心了一些。 只是,楚柯又走近了一些,却明显感觉,非九的脸色似乎苍白了许多。 楚柯赶紧上前伸手覆在非九额头,并没有感觉到烫意,从被窝中拿出非九的小手,摸起来也没有像昨夜那般的冰凉,反而十分温热。 瞧着非九苍白的小脸,楚柯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处。 为何,她的脉搏如此虚弱? 生怕是自己把错了脉,楚柯又确认了两次,结果却都一样。 “非九,非九。”楚柯轻轻在她耳边唤了两声,非九却丝毫反应没有,依旧紧闭着双眸。 楚柯瞬间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为何非九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虚弱,看她这样沉睡的样子,倒是和刚从雪上把她带回来时差不多。 难道,她又要进入沉睡了? 这一次,会是多久,他要怎么做,才能像上次那样唤醒她? 楚柯又叫了几声,非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楚柯双手紧握成拳,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慌乱。 他身上的披风还未解下,落在他身上的雪花,已经在这暖和的营房中化成了水,楚柯未敢有片刻耽搁,急忙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非九此刻沉溺在深睡之中,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等楚柯回来时,就见他手中扯着一个人的衣袖,那人花白的胡子,身上还背着药箱,一身深灰的棉衣,这样瘦弱的老者,被楚柯扯着袖子走,差点跑的一口气上不来。 “将军,您慢着些,老夫的胳膊都要被你扯断了。” 那老者伸手想把楚柯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掰开,可年过半百,如何比得上习武的楚柯呢? “少说废话,快去给她看看。”走到非九床前,楚柯直接把那老者往前一拉,差点摔了他一个踉跄。 这老者也是军中的老人了,却从未见将军如此心急过,他倒也没再多说话,便急忙去看床上躺着的人。 将军如此着急的把他带来,给这人看病,想来,此人定是对将军来说,十分重要。 只是,看这人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倒是很像睡着了。 老者打量了一下非九,便伸手搭在了非九的手腕处。 “她如何?”楚柯虽心中知道她的情况,却还是心急的想听这老者的回答。 老者皱了皱花白的眉毛,然后看着楚柯说道:“此人身体虚空,所以才昏睡不醒。” 老者说的,倒是和楚柯知道的完全一致,他又紧接着问道:“她可会醒?” 这一句话问的老者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回道:“身子虚,喝些补药,即可,自然是会醒的。” 一直紧抿的双唇上弯了些,听了老者的话,楚柯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 “那就麻烦先生,去抓些补药来。” 刚才楚柯一脸的冷漠,如今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语气和善了多,老者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将军言重了,只是,此人身体虚耗极大,所以怕是昏睡的时间会久一些,怕是明早才回醒转。” 楚柯认真的点点头,便让那老者退下了。 看着床上安静无比的人,楚柯上前,握住非九的小手,眼中皆是担忧和心疼。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听我的话,又跑出去了?” 第五十四章 秘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昏暗的营房内,楚柯趴在非九床边,安静的睡着了,即便在睡梦中,楚柯的手还紧握着非九的手。 昨夜只在天都快亮时睡了一会儿,近来军中又那么多事情烦心,绕是楚柯的身子是铁打的,只怕是也觉得身心疲惫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只知道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其他营帐都已经点起了烛火,唯独楚柯非九二人都睡着了,所以营房中是暗的。 非九陷入昏睡,虽已经有军医看过,说了明日便是醒来,但楚柯还是不放心,这才一直守着她,没想到,自己却睡着了。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醒来的楚柯,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非九,只是,营房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实在是看的不真切。 揉了揉还有些发涩的眼睛,楚柯起身走到一边的烛台钱,打开火折子,把营房中的蜡烛都点了起来。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着灯火通明,一时竟觉得十分刺眼。 伸手摸了摸桌上放着的茶壶,里面的茶水已经都凉透了,如今除了值班巡逻之外,其他士兵几乎都闲在各自营房中,无令不轻易外出。 所以,楚柯如今桌上的茶水也无人更换,就连天黑了,也没有人来点亮烛火。 这更是因为楚柯下了命令,非令,不得擅自进入他的营帐,就连廊晨也不行。 放下冰冷的茶壶,楚柯转身又走回非九床边,瞧着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非九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但好在,这睡了一天,非九的脸色却比白天时,好了许多,这也让楚柯稍稍安心了一些。 也不知,她睡了这么长时间,肚子有没有饿了? 要知道,她平日里这个时候,怕是早就喊饿,催他去做饭了。 伸手搭在非九的手腕处,楚柯静下心,这脉象也比之前好了些,想来,她如今深睡,也是自身在修补精力吧! 不过,短短睡了几个时辰,身子就比之前恢复了三四成,这恢复的速度,也是极快的了。 看来,他又发现了非九一个异于常人之处。 “也不知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把自己的身子亏了这么多?”楚柯看着非九的睡颜,自言自语道。 想着她身子虚弱,应当好好补一补,楚柯倒是有些犯难。 如今军中粮草紧张,白天时,已经准备要缩减伙食了,恐怕军中也没什么可以拿来给非九补身子的了。 药材虽还有不少,但想到非九之前喝个姜汤都一脸不情愿,那苦涩的药汁怕是更不愿喝了。 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非九软嫩的脸蛋,楚柯想着,唯有食补,对非九来说才是最好的方法。 楚柯沉默了一会儿,许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拿起披风给自己系上,便离开了营房。 具体是干嘛,不得而知,反正等第二天非九从昏睡中幽幽醒来时,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又或者说,她是被这香味给引得醒来了。 刚睁开眼睛,非九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意识都是模糊的。 只迷迷糊糊的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水。” 因为喉咙干涸,非九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好在,她刚喊了一声,便觉得有人抬起了她的头,一股暖流缓缓的进入自己口中。 “慢些。” 睡迷糊的非九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很好听的声音,她也如他所说,喝水的速度放慢了些。 一杯温水下肚,非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模糊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清明,身体也有了些力气。 看着楚柯那张近在眼前的俊脸,非九弯了弯嘴角,就知道,她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一定是他。 “还喝吗?”楚柯坐在非九床头边,把她扶起,靠在自己肩膀上,见一杯水被她喝了干净,又轻声问道。 非九摇了摇头,声音细小的回了句:“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 在他怀中靠了一会儿,非九暗暗在体内查看自己的法力恢复的如何了。 “我睡了多久?”非九开口问道,如今法力才恢复到六成,想来,也没有睡多久吧。 “睡了一天而已,恢复的如何了?”楚柯自然也趁着她在自己怀中,悄悄把了她的脉搏,虽还有些虚弱,但比之昨天,应该恢复了不少。 “六成。”非九倒也不瞒他,六成法力倒也不少,只是身子虚耗过度,法力补得快,只是身子却要慢慢调养。 最好近几日不用法术,好好休息,非九这般惜命的人,可不想急功近利,给自己留下点后遗症。 她虽说是不死之身,可是健健康康的一直活着,还是带着伤痛一直活着,这可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能给我说说,你是做什么大事吗?这么突然虚弱成这样?”楚柯见她脸上差不多如常,眼神也清明了不少,便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明明前两天自己冻得浑身冰凉还不肯用法力暖身子驱寒,说是要保存实力,日后用在战场上,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居然一下子把自己弄得如此虚弱。 楚柯猜想,她定是遇到紧急之事,可至于是什么事,却不得而知。 非九已经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些力气,又一听楚柯这问题,便赶紧直起了身子,离他远了一些,她的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楚柯的脸。 她虽说是为了楚柯的名声,才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可却发自内心的不愿把实情告诉楚柯。 她不愿告诉楚柯,关于军中对他的传言,也不想揭他的短处让他难堪,如今传言既以消失,他的喜好全凭自己决定,她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秘密。”非九低着头,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躲开了楚柯的目光,只回了这两个字。 知道她对自己有所隐瞒,楚柯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再追问,对他来说,非九身上的秘密已经很多了,不差这一件。 “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下次能顾着点自己的身子,不要在过度虚耗了。”楚柯很是善解人意,语重心长的说道。 第五十五章 有一块冰湖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非九点点头,应道:“放心,我知道的。” 她这样的乖巧听话,楚柯瞧着她软嫩的小脸,真是越发觉得,她怎么这样的可爱,这样的让他无法自拔? “昨天睡了一天了,有没有饿?”楚柯嘴角微微上翘,问道。 他这一说,非九还真觉得肚子里空空的,而且,从刚醒她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引得她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叫嚣了。 也不知,楚柯又做了什么好东西? “饿了。”非九眼睛敏锐的看到了一旁桌子上放了一个汤盅,仔细闻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楚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她已经看到了。 楚柯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了间外衣给非九披上,以防着凉,又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坐好。 这才转身端来了那碗汤,一打开白瓷的盅盖,一股鱼香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药香。 “好香啊!”光是闻着这味道,非九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楚柯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一个鱼汤都能炖出这样的味道。 看着楚柯手中端的鱼汤,在看了眼楚柯,非九只觉得,怪不得他不喜欢女子。 看他这张脸长得,若是皮肤再白嫩一些,简直比女子还要好看。 再加上这厨艺,只怕是厨娘都比不了,如此完美的人,寻常女子如何相配? 知道她一醒来,肯定是饥肠辘辘的,所以这是楚柯天还没亮就开始炖的,刚好,他把汤端来,非九就醒来了。 “来,小心烫。”楚柯坐在床边,拿着勺子一点点的喂非九。 “外面还下雪吗?”喝了一口汤,那鲜美的味道让非九十分满足。 “还在下。”楚柯嘴上回答着非九的问题,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停,轻轻吹去了些鱼汤的热气,楚柯把盛满鱼汤的勺子递到非九嘴边,喂她喝下。 “之前听说,军中的粮草不多了,雪不停,无法从城中运来,是吗?”虽然她这些时日不怎么出去,可这不代表她一点军中的事都不知道。 粮草欠缺这样的大事,早就在军中传遍了,非九想不知道都难。 楚柯倒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关心起军事来了,她不是一向只关心何时打仗吗? “既然军中粮草不多了,以后你就不要给我做饭了,我有法力护身,饿几天也不会有事的。”非九看着他手中这满满的鱼汤,想来是他花了心思的。 只是军中士兵都已经快吃不饱了,她还这样吃吃喝喝,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本来,她打算等紧要关头,施法从城中运粮过来,可如今法力都被她用来修整军中士兵的记忆,一时间,无法施展过于消耗的法术。 但几天不吃东西,用法力维持一下,也是没多大问题的,这样紧要关头,非九可不想给楚柯拖后腿。 “或者,给我个馒头就行,我不挑的。”又喝了一口鱼汤,非九神采奕奕的说道。 可她这话让楚柯一听,却是脸色有些难看,军中的确缺粮,但还没到只给你吃馒头的地步。 “军中的确缺粮,近日将士的伙食也要相对减少一些,但还不至于让你吃不饱的地步。” 楚柯苦笑,他堂堂一个大将军,难道还会让你一个小姑娘饿肚子吗? 就算到了要饿肚子的地步,他楚柯也不会让非九忍饥挨饿的。 “你忘了,我可是大将军,此战的主帅,解决军粮问题是我的职责。” 非九被他这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模样甚是可爱喜人。 “那你是想到解决办法了?”非九问道。 楚柯轻轻用勺子搅了搅汤盅里的鱼汤,笑道:“本来倒也没什么头绪,只是昨晚想到了。” 非九看着他一脸的运筹帷幄,倒是十分好奇,他是如何解决的,如今大雪封路,车马难行,难不成他从空中运粮过来了? “西边华国地界,有一处偌大的冰湖,因为那里常年冰封,所以甚少有人知道,我昨晚便让廊晨带着一支小队,去那冰湖处凿冰钓鱼,收获颇丰。” 说着,楚柯用勺子敲了敲汤盅,让非九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楚柯手中的鱼汤上。 “难道,这就是那个冰湖里的鱼?”非九惊讶的说道,怪不得如此鲜美,原来是昨夜才打捞上来的。 想到自己方才还自以为通情达理,坦然接受自己即将要饿肚子了,非九就觉得十分对不住楚柯。 人家一开口,就挖了一个冰湖的鱼来充军粮,这样的法子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 非九在心里都忍不住要给楚柯竖个大拇指,这个人真是太优秀,太聪明了。 “自然,虽然军中人数众多,但好在那个冰湖够大,一直也从未有人发现去垂钓过,所以鱼都长得很大,省着点吃,应该再多撑个几天是不成问题的。” 其实,那个冰湖也是楚柯很偶然发现的,那时他刚到边境,率兵查看边境各处防线,路过那边冰湖,因为常年积雪,湖面上单凭肉眼几乎发现不了下面有湖。 只是楚柯当时见积雪甚深,便下了马步行,结果发现,脚下的雪不像他处那般松软,心中察觉有异,拨开表面积雪,这才发现脚下竟是一片汪洋。 因为时间太久,楚柯之前并没有想起,只是昨晚想到要给非九补身子,论补汤当属鱼汤,这才想起来多年前发现的那个湖泊。 楚柯也没多耽误,连夜便带着廊晨还有几个士兵去找。 虽然积雪比两年前还要厚,但经过仔细查找,湖的面积也很大,所以也没花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 经过这一夜,他们差不多带回了两车的鱼,虽然雪路车马难行,只能让士兵一筐筐的往回背,幸好,从冰湖到军营的距离不算太远。 这样的意外之喜,军中士兵也是满心欢喜的,所以并不觉得累。 如今,不光是非九,就连营中上下今早都喝上了鱼汤,军中多日来的惶恐不安今日也消散了不少。 不过,可怜了廊晨,自昨夜起,他便担任了凿冰捉鱼的任务,带着几个士兵到现在还在冰面上凿坑呢! 第五十六章 敌军压境 知道军中如今不缺鱼,非九这碗鱼汤喝的十分舒心。 如今,有了这些大鱼支撑,他们定能安稳度过此次大雪。 喝完了鱼汤,非九心满意足享受着楚柯给她擦嘴,便又躺下休息了。 既然食物不用担心了,那非九此时就只要好好养好身子,恢复法力即可。 见非九又陷入沉睡,楚柯倒不像昨日那般惊慌失措,知道她深睡是更好的补充精力,他便安心了。 现在营中粮草之事解决,一时间也没有什么事值得操心了,又忙碌了一夜的楚柯,如今也安心的睡了个回笼觉。 这场大雪又连着下了三天,这三天非九除了吃就是睡,明明法力早在第二天就基本上恢复如初了,但奈何大雪不停,又有狂风,实在是没办法出去。 好在,近几日楚柯也没什么军务要忙,几乎一整天都呆在营房中喝茶看书,虽然这些非九都觉得没啥意思,但偶尔和他聊聊天,倒也没觉得多无聊了。 外面狂风大作,雪花纷飞,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却像是另一场暴风雨来前的预警,如今军中的几日安宁,却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 终于,这场下了十几天的大雪,在一天清晨停下了。 当从睡梦中睁开眼,就看到透过营房渗透进来的丝丝缕缕阳光,那种久违的温暖,让饱受多日寒冷的士兵,几乎激动地想要呐喊。 已经窝在房间好久没出门的非九自然也是异常高兴,这场大雪总算是过去了,真是久违的阳光啊! 非九一把掀开厚厚的布帘,跑到雪地里,感受着阳光沐浴那种照在身上暖暖的感觉。 她活了三百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晒个太阳都觉得这样幸福过。 楚柯跟在她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非九,她还是一身黑衣,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那样的突兀。 “虽然太阳出来了,但天还有凉,先把披风穿上吧!”楚柯把手中的披风给非九披好,又摸了摸她的小手,确定她不冷这才放心。 “大雪停了,你不高兴吗?”非九看着他脸色如常,并未显露多少兴奋,便问道。 好像,很少能看到楚柯因为什么事而表现的十分开心。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楚柯看着她笑道,你能这样开心,我也十分高兴啊! 就在众人沉浸在重获阳光的喜悦中,却无人能料到,早就有人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这样温暖舒心的日子不过半天,楚柯刚和非九一起吃完午饭,本打算一起出去走走。 可却迎面看到一脸凝重,步履匆匆的廊晨,他一见楚柯,便抱拳禀告:“将军,莫朗莫月玄有动静了。” 此话一出,非九明显的看到楚柯的脸色都变了。 “出兵了?”楚柯反问道,他的语气冷淡,声音虽不大却带着威严。 廊晨那张凝重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是,据前方士兵来禀,领军的是莫朗国主莫月玄,几乎是举国之力。” 若是平时,廊晨倒是不担心,只是如今大雪刚过,道路依旧是积雪深厚,若想从城中派兵支援,怕是一时半会赶不到这里。 而如今营中,不过数千兵力,如何能与莫朗举国之力抗衡。 “他们如今到哪了?”楚柯又问。 “士兵来禀时,已经在慢慢接近莫朗的边境线。”廊晨回道。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楚柯直接转身往营房走,边走边吩咐廊晨:“召集军中士兵,准备应战。”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听的非九心中有些热血沸腾了。 这么快就又要打仗了吗? 非九赶紧一路小跑的跟在楚柯身后进了军营,一走进,就看到楚柯正穿上那一身银甲,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柔情,取而代之的只是肃杀。 这感觉,仿佛是要有一场恶战。 非九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也赶紧手忙脚乱的床上自己的盔甲。 别好腰间的那把玄铁剑,非九一转眼就看到了在一旁等着她的楚柯。 “我准备好了,走吧!”上次敌军袭营,事发突然,非九又没怎么出手,所以并没有感觉出什么,可如今,却觉得心中有些忐忑。 不是害怕,只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突然成了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已。 楚柯看着她准备齐全,倒没着急往外走,而是一脸严肃的站在非九面前,一字一句的说:“别忘记我们的约法三章,除非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力。” 约法三章,非九自然是记得的,为了让楚柯放心,非九也很是认真的保证道:“放心,我绝不使用法力。” 只是有句话却在非九心中暗暗说道:就算用了,也绝不让你发现。 她这么多天啥都没干,好不容易恢复了法力,若是在战场上一丝一毫都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尽管心中还有些不放心,但楚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带着非九走了出去。 想着非九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他们走到大营门口,就见将士们已经排着整齐的队伍,蓄势待发了。 如今莫朗军队正在一步步靠近边境线,楚柯没有丝毫停留,直接翻身上马,全军出击。 只是,临行前,楚柯伸手把廊晨唤到身边,也不知在廊晨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廊晨一脸惊讶的退开了。 这一路踩着积雪,赶到边境防线,虽雪深难走,但为了不让莫朗敌军突破防线,士兵一路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大概一个时辰,待军队到达边境防线,远远的就看到对面莫朗地界,乌压压数不清的敌军。 楚柯那张脸沉了沉,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利箭,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一点。 非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对面军队的最前面,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弓箭。 这弓非九倒是眼熟,就是之前袭营后,射向楚柯的那一张。 那人就是莫朗国主,莫月玄。 离得近了些,非九倒是看清了那人的面貌,虽长得还算周正,不过,在楚柯这英俊的面孔衬托之下,却显得十分平常。 第五十七章 开战 看着对面数不清的敌军,楚珂眸光暗了暗,莫朗弹丸小国,竟能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军队,可见此战莫月玄准备良久,早有图谋。 两军对立,中间是两国的边境防线,谁也没有率先跨过一步,想必莫月玄等在此处,便是为了等楚珂赶来吧! “莫月玄,你带这么多兵马出现在边界处,意欲何为?”楚珂面容冰冷,说出的话也像是带着冰碴子一般,此刻他看着对面全副武装的莫月玄,对方虽是一国之主,但楚珂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而莫月玄,他自楚珂出现在他视线中之后,同样也死死的盯着他。 果真,此次只有楚珂一人前来,未见华承之的身影。 而且,看他带的兵马不过数千人,莫月玄冷笑一声,今日,本君倒要看看,兵力如此悬殊,楚珂你怎么赢我? “楚将军,好久不见。”莫月玄没有回答楚珂的喊问,不同于楚珂的冷若冰霜,他表现的极其淡定,仿佛胜券在握,丝毫不把楚珂放在眼中。 楚珂冷哼一声,说道:“上次你偷袭本将军的军营,才短短不过十余日,莫郎国主便已然忘记了吗?” 想起他最后朝自己射来的冷箭,楚珂冰冷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莫月玄恨他入骨,楚珂又何尝不恨的想杀他而后快。 自莫月玄当了莫朗国主,屡屡侵扰大华边境城镇,在这冰天雪地中,明明活下去已经很难了,偏偏他还要挑起战事,屠杀城镇百姓。 莫月玄并非愚笨之人,他自然是听出了,楚珂已经知道那日是自己对他放的冷箭,虽做法有些卑鄙,但莫月玄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本身就是敌人,在战场上,谁又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呢? “本君就知道,瞒不过楚将军一双慧眼,所以今日特带着我国中各部士兵,前来给将军赔礼,不知将军打不打算,接着本君这份‘歉意’。”莫月玄脸上扬着得意的笑,偏偏说出这样一番恭敬的话,实在是对楚珂赤果果的挑衅。 “莫月玄,何必惺惺作态,本将军奉劝你一句,此时收手还不算晚,带着你的军队滚回你的莫郎国,莫再惊扰我大华边境百姓的安宁。”楚珂驱马上前一步,他身后的将士皆是紧随其后,威胁意味十足。 可莫月玄多年的筹备,如今才好不容易得的一个机会,又岂是楚珂一句话就可以吓退的。 他莫月玄如此高傲自负的一个人,如何容忍的了自己在一个人手下一败涂地,俯首称臣。 “让本君收手。”莫月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大笑了几声“你看本君身后的将士,你觉得,可能吗?” 待他止住了笑声,那张阴郁的脸上挂着一抹不屑,他抬起右手手臂,动了动手指,就见他身后数万将士手握兵器,一步步上前逼近楚珂。 而骑马走在最前面的莫月玄,更是语气嚣张的冲楚珂喊道: “你大华国兵力强盛,本君之前屡屡兵败,此次,天降大雪,困住了你,让你没有兵力支援。如今,没有华承之领军,你一个平日里只在他身后出谋划策的挂牌将军,你觉得,我们对战,你有几分胜算?” 数万将士逼近边境线,虽人数比楚珂这方多了十倍不止,但楚珂却丝毫没有退缩。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就连半分忐忑都没有,只有对莫月玄这一番话的不屑。 ‘挂牌将军’? 楚珂冷笑一声,讽刺道:“堂堂莫朗国主,只敢在本将军面前动兵,若本将军只是‘挂牌’,没有实力,那不知莫郎国主如此兴师动众,举国之力,可是心中惧怕你口中这个‘挂牌将军’。” 一直跟在楚珂身后的非九本一直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开战,但听他们二人阵前喊话,楚珂这一句,差点没让非九笑出声来。 一直都只觉得楚珂不善言语,今日倒是见识了他毒舌的一面,瞧着挑衅讽刺的话,就连一向自诩‘挑事能手’的非九都甘拜下风。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被人揭了短处,嘲讽的莫月玄哪里再有闲情逸致再和楚珂逞口舌之快,当即面上一沉,杀意迸起,只听他一声号令,莫朗数万将士便挥剑冲了过来。 敌军的吼叫声犹如发疯一般的猛兽,楚珂拔出腰间的长剑,长臂一震,一声令下,迎敌守城! 身后的将士不甘示弱,纷纷举起刀剑,冲向敌军。 大战一触即发,楚珂却心中始终有些放心不下非九,骑马疾行中还不往回头看了眼非九,对她喊道:“保护好自己。” 说完,便整个人跳到马背上,待两军离得近了些,他脚尖在马鞍上轻点,如同雄鹰一般,飞到敌军之间,挥剑与之厮杀。 而非九亦是紧随其后,她虽不善使用长剑,但奈何敌军众多,单靠赤手空拳,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所以也学着楚珂那般挥舞着手中的玄铁剑。 她的天资极好,一把长剑在她手中犹如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这是她刚学不久的剑术。 耳边的杀戮声,比之前袭营那次要激烈的多,敌军数万的人数,乌压压扑涌而来,却只见非九身影极快闪过,她身穿一身乌黑的盔甲,在这雪地上十分的亮眼,一群士兵压根看不清她的身形,只能看到空中留着一抹黑色的残影,还没来得及动手,自己的脖子就已经被人划破,鲜血迸涌。 眨眼间,数十名莫朗士兵接连倒下,他们眼睛睁得老大,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人抹了脖子。 地面的积雪,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非九就像是一道光一般,极快的穿梭在敌军之中,所经过之处,敌军皆是应声倒下,没了生息。 这些人的死状都极其相似,一刀封喉,温热的鲜血像是流水一般,在这积雪中流成了一条小河。 当非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自己杀掉的敌军,明明鲜血成河,可非九身上却未见一滴,只是那玄铁的剑尖鲜血一滴滴的往下落在雪地上,宛如盛开的血梅。 第五十八章 莫月玄惊讶 而她如此诡异的身法,引起了未参战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莫月玄的注意。 那张稍显平常的脸上,眉头微皱,他紧紧的盯着非九的身影,楚珂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个高手? 莫说那些被杀的士兵没有看清她的身形,就连在一旁观战的莫月玄,都几次看丢了她的踪迹。 手中的弓箭握紧,莫月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此人武功只怕比华承之还要厉害,留着定会成他日后的劲敌。 拉紧手中的弓弦,冒着寒光的长箭直指沉浸在杀敌中的非九。 只听‘嗖’的一声,那长箭犹如一道寒光一般,速度极快,力度也是寻常不能比的。 看那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射出的冷箭,莫月玄脸上挂着一抹得逞的笑,不管是这个人,还是楚珂,亦或者是还待在城中的华承之,他都要一一杀掉。 楚珂,华承之,他们两人一文一武,一个有雄才大略,一个武功高强,若是他俩联手,莫月玄毫无胜算,可如今只有楚珂一人,他的胜算便多了几分。 待杀了楚珂,他就相当于斩断了华承之的两条手臂,没了楚珂辅佐,华承之也早晚会是他箭下的鬼魂。 莫月玄阴狠的看着那飞出的利箭,似乎已经能看到利箭刺穿非九的胸膛,迸发出的鲜血。 可谁知,就在利箭即将刺到非九,专心杀敌的非九却突然站直了身子,目光紧盯着那道寒光。 莫月玄眸光一凛,不知非九要做何动作。 他的箭尖用的乃是上好的玄铁铸成,威力无比,而且如今箭上可缠绕了他的内力,之前射杀楚珂的那支,不过是因为距离过远,利箭失了力度,才让他逃过一劫。 如今这样近的距离,寻常刀剑根本不可能打落,不管此人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只能乖乖让利箭刺穿身体,倒地身亡。 战场上,非九站的笔直,目光看着那道朝自己射来的长箭,在阳光照耀下,非九似乎都能看到箭尖上冒着的寒光。 ‘叮’ 只听一声声响,那利箭像是被钳住一般,箭头箭尾虽停下了前行,却因为箭身上的极大力度,而颤抖不止。 而箭身上,一只小手紧紧握住,锋利的箭尖距离非九的心脏不过一指的距离,这样急速飞驰的利箭竟被非九一手抓住,实在是骇人听闻。 待利箭停止了摆动,非九拿着这支利箭在手中把玩,那双清明闪着光芒的眼中笼罩上一层寒意,楚珂说的没错,此人的确阴险狡诈,只会暗箭伤人。 非九把目光从这长箭上移开,直直的看着远处坐在马上观战的莫月玄,他似乎被非九这一动作惊到了,也直直的看着她。 “还给你。”非九握着长箭,唇边绽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可眼中寒意未见,杀意四起,只见她猛地把手中长箭甩出,箭尖直指莫月玄的眉心。 莫月玄倒是没想到这箭会朝自己飞来,但敏锐的反应力,让他慌忙往旁边躲了过去,只是身子却一下子失了平衡,莫月玄十分狼狈的摔落下马。 虽莫月玄命大,躲过了非九这一箭,但他身后的那人却没那么好运,只见利箭直直的穿过他的眉心,却没有停下,而是穿透了他的脑袋,这才深深扎进了雪地里。 莫月玄看着雪地上插着的那支利箭,似乎箭身上都沾满了鲜血,这时,被利箭射穿的将士直直从马背上摔落,那睁着的双眼,还有眉间的空洞都显得十分骇人。 饶是莫月玄这样的心狠手辣,看到这人的死相也觉得浑身冰冷,就好像,方才若不是自己命大摔落下马,如今这人的死的便是自己了。 只是用手挥箭便有这般大的威力,莫月玄深深感觉到了非九的可怕。 等身后保护他的士兵把那死尸抬走,莫月玄重新上马后,却发现非九正往他这个方向杀来,心中又是一阵颤栗。 敢朝她放冷箭,非九一张小脸丝毫不见之前的岁月安好,而是阴云密布,莫郎国主是吧,她就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可莫月玄看出她的意图,慌忙指挥身后余留的士兵,让他们上前围堵住她,切不可让此人靠近自己。 但,便是一下子周围围了上百士兵,在非九眼中也不过如风吹柳絮,如何挡的了她? 眼看上前围住非九的士兵都已经被她斩杀殆尽,莫月玄握紧了拳头,心中居然有了些恐慌。 目光看到另一边正在杀敌的楚珂,莫月玄突然有了主意,只见他迅速拉弓搭箭,朝楚珂射去。 既然这箭对你起不了效果,那本君就先把楚珂杀了,本君倒要看看,你可会分身去救他? 莫月玄此法倒是十分奏效,果然一直往他这边冲的非九一见他又朝着楚珂放冷箭,便赶忙飞身前去。 那箭的速度极快,非九距离楚珂的距离又远,无奈只好和上次那般,把手中的长剑丢了出去,就在长剑击落利箭的那一瞬,非九也已经飞身来到了楚珂身后。 脚尖把还在空中的长剑踢起,非九伸手接住,站在楚珂身后,顺便解决了他背后几个扑上来的士兵。 “你没事吧?”挥剑斩杀掉身边的敌军,楚珂自然是看到她方才击落了朝自己射来的一把利箭,只是奈何敌军太多,实在分身乏术,只能匆匆看了她几眼,询问她可有受伤。 非九手握长剑,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但看楚珂身上满身鲜血,非九心里也免不了一阵担心。 “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楚珂朝她微微笑了笑,伸手抹掉了脸上的血迹,给自己证明,这只是斩杀的敌军的血。 “这些小兵还不至于让我受伤。” 他这样说,非九倒是放心了很多,只是为了防止莫月玄再下黑手,非九便没有再往他那边去,而是一直呆在楚珂身边,为他扫清身后的障碍。 饶是非九武功奇高,丝毫不把这些士兵放在眼里,但无奈人数太多,光是靠他们一个个杀,怕是要杀到天荒地老。 第五十九章 反败为胜 渐渐的,非九都觉得挥舞长剑,自己的手臂都有些累了。 而他们这边原来的几千人,如今已经死伤大半,还在继续战斗的也大都已经筋疲力尽。 “楚珂。” 悠然观战的莫月玄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大声喊道:“你若是投降,我便许你全尸,如何?” 浑身鲜血,逐渐也开始体力不支的楚珂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喊话,但四周皆是敌军,他已然是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有闲情去回答他的话。 “将军,让我来吧。”非九此时身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她听见莫月玄嚣张的话,只觉得怒火中烧,如今敌军的数量虽也损了大半,但如今,楚珂这边的人都已经疲惫了,士气受损,若不当即结束战斗,时间久了,只怕是要兵败了。 当今,唯有她可以助楚珂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非九一拳将一个敌军打飞,直接飞身来到楚珂身边,把他身边的几个敌人一同斩杀。 “你知道的,我可以让他们全都消失。”非九看着楚珂,一脸认真的说。 若不是之前楚珂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己不可用法力,非九早就出手把他们都抹杀掉,事到如今,非九倒是觉得,已经到了他口中所说的‘万不得已’之时。 四周的敌军惧怕了他俩这恐怖的战斗力,一时间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倒是让楚珂得了个空,缓一口气。 他抬眼瞧了瞧远方,虽此战他已经显了败迹,但他脸上却丝毫不见着急和担忧。 “再等等吧!”楚珂深呼了一口气,对非九笑道,只是他如今的样子实在显得有些狼狈,但这个笑容还是让非九觉得心中稍安。 虽然不知道他还在等什么,但非九看到他眼中的自信,不由自主的便选择了相信他。 楚珂是一个很有谋略,很聪明的人,非九不觉得,他会是因为自大而选择不让她动用法力,来扭转局面。 他定是有取胜的法子了,所以才不想非九求助。 战场的厮杀声十分嘈杂,但突然,楚珂像是听到了什么,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拉过还在奋战的非九的手腕,笑道:“休息一下吧,这场战斗,有人来接班了。” 见非九有些不明所以,楚珂又说道:“你仔细听。” 果真,非九静下心细细的听了听周围的声音,居然听到有马蹄声,不是一匹,而是很多,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顺着楚珂的视线望去,就见白茫茫的雪地上,竟出现了另一支军队,他们支起的大旗,被风吹得飘起,但上面一个偌大的‘华’字,十分醒目。 非九心中惊讶,忙问:“这是我们的援军?” 她倒是和莫月玄想的一样,大雪封路,城中军队无法支援,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援军就到了,还这么多。 他们注意到了,莫月玄自然也看到了,只见他在看到那帅旗上的‘华’字时,那张脸就已经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华承之会出现? 他明明已经把边城到这里的路给封死了,更何况,就算路没有封死,华承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来啊! 莫月玄转头看着战场中那个一身银甲,满是鲜血却笑的异常灿烂的男子,楚珂! 若到此刻,他还不明白这是楚珂给他下的套,那他就枉为莫郎国国主了。 赶来支援的军队最前面,那英姿飒爽,一身军装的不是华承之是谁? 他那张高冷的面上哪还有丝毫之前的病态,此刻,他看着不远处混乱的战场,对身后的将士喊道:“诛杀敌军,戍我边城。” 一时间,‘诛杀敌军,戍我边城’的呼喊声惊天动地,本已有颓势的大华士兵因为华承之的赶来,而顿时士气高涨。 战场的局势天翻地覆,莫月玄的军队经过这么久的战斗也有了疲意,那是士气高涨,数万大华士兵的对手。 而跟着华承之一同赶来的廊晨,他直接翻身下马,跑到楚珂面前,脸上皆是喜色。 “将军,你没事吧?” 而策马赶来的华承之,此刻也来到楚珂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说道:“此次,本王救了你一命。” 对于华承之邀功的话,楚珂表示不想搭理,只是斥责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延误了战机,你这个主帅也担待不起啊!”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只是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少说废话,赶紧结束战斗,回去,本王给你摆庆功宴。” 楚珂点点头,却是把长剑收回了剑鞘,负手而立。 “既然你来了,本将军就不动手了,王爷神威,这些残兵败将,不足挂齿吧!” 楚珂一向不贪军功,华承之善战,他便一直在华承之身后,若不是此次为了引莫月玄举国之力出战,他倒情愿当那个莫月玄口中的‘挂牌将军’。 深知楚珂脾性的华承之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翻身下马,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楚珂,说:“把本王的爱马看好了。” 说完,也不等楚珂答不答应,华承之就已经拔了剑冲入敌军之中杀敌,而站在一旁的廊晨,只好后退一步,朝楚珂行了一礼,也跟着拔剑杀敌去了。 如今局面已经翻盘,也用不着非九出手了,这么长时间的杀敌,非九也觉得胳膊有些酸,索性,便和楚珂呆在一起,坐等敌军兵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援军来啊?”非九看着楚珂,开口问道:“又或者,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援军?” 怪不得兵力悬殊,这场仗楚珂却还能从头到尾都不担心,原来是有后招啊! 空闲下来的楚珂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帕,走到非九面前,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掉脸上的血迹。 “的确是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莫月玄开战上钩呢!” 他这一说,非九就更好奇了,她怎么越发觉得,楚珂这人很有心计啊! 只是,还没等非九再问,余光却远远看到有一道利箭朝他们这边射来。 莫月玄,这招你玩不腻是吧! 第六十章 擒贼先擒王 非九目光顺着拿到寒光看去,却意外的发现,这次的目标并不是楚柯,而是正在全心全意斩杀敌军的华承之。 眼见利箭就要刺入华承之体内,非九来不及多想,直接飞身而去。 华承之似乎也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当他转身时,正好对上飞身而来的非九,还有即将朝自己飞来的利箭。,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非九的速度极快,只见她用手直接抓住了箭尾,然后握着利箭飘然落在呆愣的华承之面前。 她一身黑衣,身形犹如鬼魅般,不知为何,华承之呆呆的看了她半晌。 非九拿着已经丝毫没有威胁的羽箭站在华承之面前,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心想,这个襄王殿下还没见过自己,是不是该行个礼啊! “属下非小八,见过王爷。” 非九双手抱拳冲华承之弯了下腰,却没等华承之开口,她便自己免了礼。 而另一边,因为非九突然出手,楚柯心中有些不放心,便紧跟着过来了。 他刚好也看到了非九直接用手抓住飞箭,救了华承之一命,虽看起来十分惊险,但好在非九如今稳稳当当的站在哪,应当那利箭没伤到她。 楚柯三步化成两步的跑到非九跟前,直接把她还握着的羽箭夺过扔掉,然后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她的手指,确定连一点小擦伤都没有,这才安心。 “这箭飞的这样快,你居然也敢直接用手去接。”莫月玄的箭威力有多大,楚柯自然是清楚的,普通人多半是还没反应就被一击毙命,还从没见过有人竟敢直接用手去接。 非九笑着耸耸肩,她今天可用手接了两次,倒也没觉着莫月玄这箭有多大的力道。 “无碍。”非九瞥见一旁的华承之还看着他们,便赶紧把手从楚柯手中抽了回来。 “楚柯,这就是你前不久收的随从吗?”华承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非九,他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特别是她刚才从空中飞过时的样子,总让华承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听到华承之的问话,楚柯这才把目光从非九身上分开,看了华承之一眼,朝他点了点头:“正是。” 华承之又往前靠近了非九两步,他上下打量着非九,然后问:“本王唐突了,不知是非姑娘还是非先生?” 他印象中,也有一个一身黑衣,身法诡异的人,不过,那人是女子。 不过,华承之这一句话一出,敏锐的楚柯一下子察觉出异样,赶紧上前直接把非九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华承之的视线,然后不悦的回道: “知道唐突你还问,小八他是本将军的侍从,自然是男子。” 华承之皱了皱眉,虽看她的脸倒是有些英气,但他却更觉得,有些女相。 但听出楚柯语气中的不满之情,华承之也没好意思再继续追问,毕竟,若他真是男子,这样被人质疑,可谓是奇耻大辱啊! “方才先生救了本王一命,多谢。” 见楚柯还挡在面前,华承之伸手推他,却被楚柯躲过,索性,华承之也不介意,只是简单道了一声谢后,又转身继续杀敌。 华承之都已经离开了,楚柯那双眼睛却还是紧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戒备。 “你以后离他远一些。”楚柯回过头,表情十分认真的对非九说道:“此人疑心甚重,又颇有手段,方才他已经怀疑了你的身份,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非九在他身后,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这个襄王果然不同常人,竟然一眼便质疑她的身份,实在是厉害。 为了防止被拆穿,非九决定以后要对他绕道而行。 眼神扫过方才被楚柯扔在地上的羽箭,非九觉得,眼下,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将军,你以前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非九转过身,看着远处高坐在马上观战的那人,眼神中满是怒意:“我们今日,就把莫朗国主抓回去如何?” 如今有了华承之的支援,莫朗已经显露出败迹,再过一会儿,指不定这个莫朗国主就要逃走了。 一想到今日他射出的三支冷箭,非九就觉得,若不让他付出点代价,都对不起非九今日连挡三箭浪费的力气。 楚柯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所有人都忙着杀敌,并没人注意他们两个,所以就点点头,低声说道:“动静小点,不要太引人注目,抓到以后直接打晕。” 得了楚柯的许可,非九也不多等,直接化作一道光影冲向莫月玄。 非九所经之处,正在厮杀的士兵只觉得后背一股冷风吹过,没有一人有闲心去看。 等莫月玄注意到一道黑影逼近自己时,已经晚了,非九的手已经紧紧的扼住他的喉咙。 而莫月玄身边的守卫,更是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皆被非九施法,直接倒地身亡。 “你······”莫月玄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非九,却连一句惊呼都没来的说,就被非九死死掐住喉咙,空气的稀薄让他整张脸都涨红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有人跟我说了,抓到你,打晕即可。” 非九的声音明明清脆动听,却在莫月玄耳中像是魔音一般可怖。 她刚说完,手上的力道又加深了些,而莫月玄更是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见人已经没了意识,非九微微一笑,直接把晕死过去的莫月玄丢在地方,而她自己则坐在莫月玄的马上。 在众多将士中找到楚柯的身影后,非九朝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得手了。 楚柯看着她挥舞的手臂,眼中满是宠溺和柔情。 如今莫月玄被擒,其手下的军队也死伤大半,如此,莫朗国日后便再也翻不了天了。 沾了血迹的俊脸上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如今,和莫朗两年的战斗,今日应当可以划上句号了。 国主被擒,莫朗的士兵没多久也被华承之的军队打败,数万的军队,如今活下来的俘兵却不到两千。 等战斗完全结束,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打了这样一场大胜仗,今夜大华军营内,定是要把酒言欢,犒赏三军。 第六十一章 早有准备 等莫月玄从昏迷中醒来,就见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待在一间营房中。 而外面守着的士兵一见莫月玄醒来,便赶紧去禀告楚柯。 如今这般处境,莫月玄心中倒是毫不意外,只是,满腔的不甘心。 他筹谋了这么久,却还是输了,输得这样惨,他堂堂一国之主,如今竟成了阶下囚。 营房外的歌舞升平,火光冲天,似乎都在喧嚣着他的失败。 这种奇耻大辱,让莫月玄觉得,倒不如之前就被非九直接掐死算了,如今成了俘虏,便是他此生无法抹去的耻辱。 可,他还是不甘心,他还不想认输。 只有活着,活着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营房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莫月玄抬头去看,就见到那张让自己愤恨的脸。 “外面大摆庆功之宴,没想到楚将军居然还有闲情来看本君。”莫月玄目光阴冷,那张还算周正的脸因为恨意而变得扭曲。 楚柯走进营房,看着坐在地上,双手双脚皆被束缚住的莫月玄,他冰凉的脸上挂着一抹嘲讽。 “如今高傲自满的莫朗国主这般狼狈的模样,本将军便是在不得空,都是要来看两眼的。”楚柯语气中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也丝毫没把莫月玄气极,恨不得想要撕碎他的样子,放在眼里。 莫月玄如今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便是龇牙咧嘴也不过是丧家之犬的哀嚎罢了。 “告诉本君,华承之为何会如此及时的出现,你何时开始发现本君的计谋的?”莫月玄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他死盯着楚柯,只想知道,自己此番输在了哪里。 楚柯走到一旁放着的椅子前坐好,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月玄。 事已至此,他还不打算认输吗? 也罢,他既然想知道,楚柯此时倒是愿意好心的告诉他。 “红朗果,你知道吗?”楚柯拿起手边茶案上放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着清澈的茶水上漂浮的几片茶叶,楚柯反问道。 那双此刻满是寒意的眸子却不动声色的注意着莫月玄的表情变化,果然,当他说出红朗果几字时,莫月玄眼神微变,虽很快被他掩饰了,但还是被楚柯捕捉到了。 “自然知道,在这里居住的人,谁不知道红朗果。”莫月玄似乎不明白楚柯问此话的目的,所以表情十分的不耐。 “之前,我大华国的襄王殿下,中了这红朗果的毒。”楚柯看着他的脸,不慌不忙,就连声音都没有大多的起伏,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是你干的吧!”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肯定,当初襄王中毒,众人当时都慌张的寻医救人,从没人来得及想过,为何一直身处军营的襄王会误食红朗果。 而楚柯,也是在从雪山回来,带回伊人花就活了华承之之后,才想到这个问题。 起初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可方才莫月玄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才让楚柯此时肯定了。 “华承之中毒,关本君何事?本君远在莫朗,如何能给你们的襄王殿下下毒?”莫月玄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脸上一副轻蔑的模样。 他伪装的这样好,若不是熟知他的秉性,可能楚柯都要以为是自己错了呢。 “不得不说,你很会说谎,而且隐藏的极好。”楚柯饶有兴趣的看着莫月玄,只是那眼中却毫无赞许之意,有的只是可笑。 “红朗果的确是边境特有的毒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也有可能,但·····”楚柯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直到从莫月玄眼中看出一丝着急和忐忑时,他才继续说道: “但是,知道的人虽多,可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楚柯又继续说道:“而能够拥有红朗果这种稀有毒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凭这,你便断定是本君投毒?”莫月玄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还以为楚将军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是一个靠猜测说话的人。” 他这样的语气,楚柯倒也不恼,只是又说道:“光靠这一点当然不能就断定是你投毒,可,襄王中毒一事,本将军一直都是对外隐瞒的,在襄王中毒之前,你才在他手中讨了败仗,可襄王一病,你却立刻卷土重来,侵扰我边境的次数反增。” “如此的巧合,你让本将军,如何不怀疑你?” 楚柯拿起茶杯,轻轻撇去上面的茶叶,轻抿了一口茶水,见莫月玄还不承认,心中冷笑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你起初只是小规模的派兵,一次次兵力增加,就像是在试探一般。本将军想,你当时只是想确认襄王到底有没有中毒是吧?” 襄王是个好战之人,平日里,只要边境有丝毫逸动,襄王都是率兵前去击退莫朗敌军,可那几次,襄王中毒,并未出现。 “当接连几次襄王都没出现,你便开始谋划更大的战乱,只有让你以为军中只剩下本将军这个‘挂牌将军‘,你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奋力一搏。” 怪只怪莫月玄太过骄傲自满,绝不容忍自己的失败,所以只要给他一个能有胜算的机会,楚柯便断定,他绝对会倾尽一国之力,来一雪前耻。 “本将军入军营的那一晚,你派兵袭营,也是为了试探吧。”因为本就是要去送死的,所以选的士兵,多是新兵,如此残忍,枉顾人命,楚柯眼中的杀意更甚。 “已经确定了营中主帅是我,又恰逢遇到百年难遇的连日大雪,这样的天赐良机你自然是不可能错过。” 莫月玄听着楚柯这一句句话,脸上的嘲弄已经全然不见,他低头自嘲一笑,没想到,他自以为的谋划,竟在一开始,就已经全被人识破了。 “你想开战,本将军自然奉陪,所以从边城前往军营时,我只带了数千人,不过。”楚柯又是一顿,而后又继续说道:“本将军离开边城前,在襄王房中留了信,让他比我晚一天,领兵驻扎在那处后来被雪掩盖的峡谷前面。” 第六十二章 何人助你 说到这,莫月玄那张脸已经面如死灰。 “所以,你派人制造那处峡谷的雪滑坡,车马不可行,对本将军,丝毫没有产生阻碍。” 明知那处峡谷是必经之地,一旦出事便会阻碍支援,楚柯怎么会傻到把这个隐患留给自己呢! 一切都已说完,莫月玄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居然犹如跳梁小丑一般,全部暴露在他人眼前却还不自知。 “楚柯,你真的很聪明,也很有心机。”难得的,莫月玄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本君此次,败了。” 被莫月玄夸赞,楚柯却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只是冷淡而又不屑的说了一句:“又不是什么高超的计谋,若本将军连你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岂不是对不起本将军身上这一身军装。” 这一句话,直接气的莫月玄差点吐血。 有什么能比自己最骄傲的东西,被人弃如敝履更能让人发疯的。 “既然这只是小小伎俩,本君却不知道,楚将军同本君说了这么多,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可不信楚柯会是那种单纯来看他的狼狈模样的。 果然,莫月玄这话一出,楚柯那张脸上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站了起来,俯身看着莫月玄,一字一句的问: “告诉本将军,你的身后,是谁?” 似乎是没有料到楚柯会问他这话,莫月玄看着楚柯的表情中满是惊讶。 “你·····” 他为何会知道? “凭你莫朗小国这点兵力,本将军可不觉得你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宣战大华国,说,是谁一直在背后帮助你?” 楚柯脸上的冰霜又多了几分,他看着莫月玄满脸的惊讶,沉声说道。 谁知,莫月玄却突然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笑了出来。 “楚柯,你真的很聪明,你猜的不错,本君的确有人一直暗中帮助。”莫月玄收起方才不自主显露出的惊讶,此刻倒是心绪安稳了些。 “不过,若是本君说,本君从不知道那人是谁,你信吗?” 剑眉蹙起,楚柯看着莫月玄的双眼,企图从他眼中找出他撒谎的痕迹,却丝毫没有看到。 “他给我提供钱财,让本君能有资本和你对战两年,他不过是不愿意透露身份,本君干嘛要费心思去一探究竟呢!” 莫月玄倒是很感激那个人,这些日子若不是他一直提供财物,让他能够招兵买马,有开战的资本,他兴许还待在那小小的莫朗王宫中,没有丝毫机会实现自己开疆拓土的大志。 “你若是想知道那人是谁,不如自己去查啊!” 没有得到答案,楚珂倒也不气,而是又说道:“本将军自会查明那人的身份,不过,若是你愿意告诉本将军,那人花费这样大的代价助你,你承诺了他什么?” 楚珂可不觉得那人只是单纯的帮助莫月玄,挑起两国战乱,定是有其他交易。 莫月玄冷笑一声,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楚珂想从他口中找出那人的蛛丝马迹,绝不可能。 “你以为,你问了,本君就会乖乖回答你吗?承诺?不需要,这天底下,看不得你大华国风调雨顺,日益富强的大有人在。” 若说本来楚珂已经脸色如冰霜一般,那此刻,便是已经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了。 不说,好,本将军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修长的手指掐在莫月玄的脖子上,楚珂眼中满是凶狠和杀意。 看着莫月玄在自己手里,脸色因为呼吸不顺而开始涨红,楚珂厉声说道:“别忘了,你如今只是本将军的阶下囚,生死不过在本将军一念之间,识相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将军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之前在战场时,莫月玄曾对楚珂说过这话,如今,楚珂将这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他。 “将军。” 就在莫月玄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就听营房外传来一个小兵的声音,而楚珂在此时,也把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松了下来。 没有了钳制,又差点窒息的莫月玄像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何事?”楚珂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脚边的莫月玄,开口对门外的小兵问道。 “殿下派属下来寻将军,请您去一同用膳。”门外小兵回禀道。 一心想要问清莫月玄与助他之人有何交易的楚珂,此时哪有心思去吃东西,所以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了。 “去回禀殿下,就说本将军有事,让他自己用膳吧!” 似乎是得了华承之不容拒绝的命令,那小兵听到楚珂这话,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又开口说: “将军,所有将领如今都在营中等您,您身边的两位侍卫大人也已经到了,还请将军先去用膳吧!” 楚珂眉头微蹙,倒不是因为这个小兵居然敢驳自己的话,而是他说的那句‘两位侍卫大人’,指的不就是非九和廊晨吗? 一想到在战场时,华承之看非九的眼神,还有说的话,楚珂就在心中暗暗决定,绝不能让华承之与非九离得太近。 倒不是真怕华承之看出非九女子的身份,而是华承之看非九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这让楚珂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仔细想想,当初非九在皇宫待了几年,华承之身为皇子,说不定就曾见过非九。 虽说华承之已是有婚约在身,但还未成亲,事情就存在着变数,而非九又是这样的引人注意,如今又和华承之同在军营,难保华承之此时因为好奇,日后却渐渐迷恋上非九。 想当初,他不就是这样一步步喜欢上非九的吗? 越想,楚珂就越觉得可能,他必须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营帐的布帘被从里面掀开,楚珂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走了出来,就连身后前来禀报的小兵都没看一眼,只给在关押莫月玄的营帐两边站守的士兵吩咐了一句‘好好看管’。 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主帐走去,他的速度之快,像是后面有猛兽追赶他一般。 第六十三章 庆功宴 还站在原地的小兵看着楚珂的背影,有些摸不清头脑,将军上一刻还说不去,怎么他多问了一句,便这般神色匆匆的去了。 难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要紧的话? 为了庆祝今日取得的胜利,今夜营中十分的热闹,身为主帅的华承之不仅带来了充足的粮草,还特让伙房温了酒水,分给军中将士饮用。 今夜的庆功宴虽没有歌舞,众将士却觉得十分轻松愉悦。 特别是此前跟楚珂一同先来军营的,虽说也没有因大雪而饿了肚子,可一连吃了几天的鱼,如今是在是有些吃不下去了,而如今,军中粮草充足,他们可以换换口味,自然是无比欣喜,就连吃一片青菜都觉得清香可口。 主帐,今日领军的各个将领都围坐一桌,偌大的营房内,足足摆了三个大桌子,当然,最中间一桌的上位,自然是坐着主帅华承之。 而华承之的左手边,非九一身黑衣,脱去沾满了鲜血的盔甲,非九只觉得浑身轻松。 本来,知道今夜会有庆功宴,华承之定会在宴席上,非九只打算坐的远远的,最好是谁都看不到她,但谁知,她一出现,就被眼神尖利的廊晨给叫住了,连拉带扯的把非九给拽到华承之眼前,天花乱坠的把她给夸了一通。 虽说非九平时对别人的夸赞十分受用,但一想到楚珂对自己的叮嘱,要离华承之远一些,非九在心里就想把多嘴的廊晨给按在地上,胖揍一顿。 可表面上,她却只能带着尴尬的笑,承受着华承之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打量,这让非九在心里都忍不住对自己的幻术产生了不自信。 难道,华承之真的有一双火眼金睛,能看穿她的障眼法? 显然,这是非九自己想多了,华承之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火眼金睛的本事,着实没有。 只是,脱去军装,一身黑色劲装,长发束在头顶的非九,实在让华承之觉得,太过熟悉。 本以为,廊晨夸完自己之后,非九就可以告辞退下,却没想到华承之竟直接开口让非九坐在自己旁边,众目睽睽之下,非九想拒绝都不行。 罢了,被他看穿就看穿吧,大不了她到时候给华承之使个法,让他把此事给忘了。 心里做了这样的打算,非九心里倒不觉得忐忑了,只是,还是悄悄把自己的凳子往廊晨那边搬了搬,尽可能的离华承之远一些。 华承之在非九做好之后,倒也没多说什么,目光也没多在她身上停留,而是多次望向门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他右手边还空了一个位置,那是给楚珂留的。 此次大战,要说最大的功臣自然非楚珂莫属,若不是他提前留信筹谋,只怕真就如莫月玄所说,因为大雪封路,他们此战凶多吉少。 此时的庆功宴,楚珂若是不到,岂不是说不过去。 营中围坐一桌的将领多是由楚珂,华承之一手提拔的,聊起今日的一战,无不觉得身心畅快,更是对楚珂,华承之二人赞不绝口。 听着旁边两桌七嘴八舌的说着今日战事,前因后果非九都听了个七七八八,没想到啊,楚珂如此老谋深算,早就料到今日会有一战,还早就准备好了。 怪不得之前看他那样的胸有成竹,毫不畏惧。 非九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给楚珂比了个大拇指,之前,真是小看他了。 正在心里夸着楚珂,门外布帘被掀开,就见一身便装的楚珂出现在视线之中。 匆忙赶来的楚珂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华承之身边的非九,那张俊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明明对非九说过,要离华承之远一点的,怎么这才半天的时间,就坐到了一起。 大步走到桌前,环顾一周,见只有华承之右手边有个空位,楚珂却并没有抬步过去,而是走到非九身边,一脸不快的说:“你站起来。” 非九抬头看着他,一脸的不解,我坐的好好的,站起来干嘛? 非九还没开口问,就见楚珂又转头对廊晨冷声说道:“你去那边坐。” 突然被点名的廊晨也是一脸蒙圈,但还是乖乖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坐到了原先留给楚珂的位置上。 而非九如今,倒是看明白了楚珂的用意,不用楚珂多说,非九很自觉地坐到了原先廊晨的位置,而楚珂,则是毫不客气的在原先非九的位置上做好。 华承之看着楚珂这一连串的行为,只觉得好笑和不解,他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座位这种小事了。 人都已经到全了,华承之便吩咐了人开席。 当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到桌子上的时候,非九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还是她进军营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吃伙房的饭,之前听楚珂说,伙房的饭菜不好吃,但如今看,非九倒觉得,这宴席做的倒还不错。 她平时在楚珂面前吃饭,虽从不顾主次,形象,只管自己大快朵颐,但今日这么多人面前,非九还是很自觉地没有动筷,就连坐姿都十分的笔直,有涵养。 “诸位将军,今日与莫朗一战,诸位及手下的将士,功不可没,本王敬诸位一杯。”华承之端起一旁士兵给他倒满的酒水,站起身对营中众将领说道:“愿我华国,国泰民安,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他的话音刚落,营中所有人皆是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华承之弯腰行礼:“属下自当不辱使命,护我华国一方安宁。” 见其他人,就连身边楚珂都站起身行礼,非九也赶忙附和,却也只是低头行礼,悄悄瞥了眼其他人,见他们说完话,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非九抿着嘴,看着手中的酒,只得眼一闭,跟着把那一口辛辣的酒灌入腹中。 这一口酒下肚,起初虽觉得辛辣无比,但回味一下,却觉得有些甘甜,就连身上都似有一股暖流涌出。 第一次喝酒的非九,倒觉得,这东西还挺不错。 待华承之让众人免礼动筷后,非九坐在凳子上,刚把空空如也的杯子放下,却又被人给倒了个满杯。 第六十四章 第一次喝酒 不明所以的非九抬头看着给自己倒酒的小兵,还未说话,就听华承之先是开了口,说道:“非先生,这杯酒,本王敬你。” 他端着酒杯,那张冷峻的脸上难得的扬起一抹微笑,他看着非九,又说:“今日在战场上,若不是得先生相救,只怕本王如今便不能坐在此处饮酒了。” 原来是这事啊! 非九学着他端起酒杯,笑着回道:“王爷言重了。” 见华承之又将手中的酒水喝尽,非九也不甘示弱,仰头把酒也吞了下去。 一杯酒饮下,非九睁开眼,就见自己面前的小盘子里放了些小菜,脸颊微红的非九转头看着旁边的楚柯。 “先吃点东西再喝酒吧,免得胃里不舒服。”说着,楚柯又给她夹了些平日里非九爱吃的菜,见她脸蛋上微红,又低声问了一句:“你的酒量如何?” 非九嘴里吃着他给自己夹得菜,有些含糊不清的回道:“不知道,第一次喝。” 这一句话,直接让楚柯吃了一惊,而后脸色又是一沉,说:“不许再喝了。” 第一次喝酒就敢喝这么猛,也不怕喝醉了。 初尝酒的滋味的非九,一听他不让自己喝,那小嘴一扁,一脸的不乐意。 这酒味道还挺甘甜,为何不让她喝? “我觉得,这酒还挺好喝的,暖暖的。”说着,非九还拿起温在热水里的酒壶,亲自给楚柯倒了一杯,献宝一般的说:“是甜的,你尝尝。” 楚柯看着手边那满满一杯的酒,只觉得无奈,没想到,这小丫头第一次喝酒,居然还能喝出甜味。 “我知道是甜的,但你不能再喝了,小心喝醉。” 这酒他当然知道,是边城特有的雪花酒,用的皆是雪花融化之后的水酿造,其中又加了些果味,尝起来只觉得回味甘甜,清香,但后劲很大。 他们军中人喝惯了这酒,暖身子,所以酒量练的很好,但像非九这般从未喝过的,最好还是浅尝辄止。 楚柯刚嘱咐完非九,就听华承之在一旁又对非九说道:“早就听闻楚柯身边得了一个武功十分高强的男子,今日一见,果然无人能比。” 非九那张小脸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营中暖和,所以有些红红的,在这张使了幻术,带着男儿英气的脸上,却还是显得十分可爱。 被人这样夸赞,非九要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对华承之说道:“我也早听说王爷武功极好,今日得见,王爷上阵杀敌当真威风凛凛。” 这自然是非九客套的话,今日之前,她也就知道有襄王这个人,何曾见过?更别提武功极好这事了。 华承之倒是没听出非九这是客套的话,反而十分欣喜的说:“若是得空,不如我们切磋一下。” 华承之自小习武,一向自诩武功大华境内少有敌手,就连军中公认武功高强的廊晨,都接连败在华承之的手上,可想,他的武功不容小觑。 但之前听廊晨说,他在非九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华承之一早便有了和他一较高下的意思。 如今见到了非九本人,又在战场上亲眼见了她高强的武功,华承之实在是觉得心痒难耐,想和她讨教一番。 难得有人主动愿意和自己比试,非九心中一喜,赶忙应下,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 “好啊,我随时都可以。” 说着,非九高兴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回敬了华承之一杯:“一言为定,王爷。” 华承之笑着点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听着这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自己,还能聊的如此欢快,楚柯心中十分的阴郁。 不仅互敬了酒,居然还约了比试,他们这相熟的有点太快了吧! 那双幽怨的眼睛盯着对华承之喜笑颜开的非九,楚柯心中的醋意翻涌,明明下午还答应了他要离华承之远一些,这会儿倒是全给忘完了。 “军中事务繁忙,王爷还是不要贪玩,早些日子落下的军务,如今该接手处理了。”楚柯语气酸酸的边对华承之说着,又一手给非九夹着菜。 也不看看之前自己差点被人毒死,躺在病床上时,是谁替他处理的事情,如今身子一好,就出来乱献殷勤。 楚柯心中,还真有一丝后悔把伊人花那么早就带给他的想法了。 这人就该多受红朗果毒几天,谁让他自己没脑子,那么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给他增了那么多烦恼 华承之倒是不知道此时楚柯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只怕是气的要和他割袍断义了。 “本王病的这些日子的军务不都交给你处理了?”华承之颇为疑惑的问道。 “本将军要分析莫朗国的动态,哪有时间处理?如今王爷身体康健,便从明日开始处理,也是一样来得及的。”这话说的,楚柯也不觉得脸红,反倒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华承之那张刚才还晴空万里,挂着浅笑的脸上,一下子收起了笑意,楚柯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存心不想让他偷的一日闲。 “王爷心系百姓,除了军中事务,如今多日大雪已停,莫朗战事也告一段落,王爷应当领兵巡视边城百姓。” 生怕华承之得空来寻非九比武,楚柯一股脑的把近十日的公务都给华承之安排的明明白白,偏偏华承之还无言以对。 多日大雪,莫要说道路被大雪封死,就说这些日子的积雪这样厚,只怕边城不少百姓的房屋都被压坏,身为戍边的元帅,又是襄王殿下,华承之巡视百姓,解百姓生活之困苦,理所应当。 华承之又饮了一杯酒,听楚柯这一番话,到真是觉得,虽战事已停,但百姓流离失所,他实在是心中不忍。 待宴席结束,华承之便立刻着人去清理回城的积雪,夜间轮流清理,务必保证明日回城。 而楚柯,见华承之已经开始忙碌,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只是,一时没看住非九,这小丫头居然一杯接一杯的,把酒壶都喝空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壶,楚柯无奈的扶了扶额。 第六十五章 酒后一吻 这人第一次喝酒,怎么就这么不知深浅呢? 众人已经离席,就连廊晨都被楚柯赶回去休息了,偌大的营房内,独剩下一脸无奈的楚柯,和脸颊通红,眼神迷离的非九。 双手托着红彤彤的小脸,非九吸了吸感觉有些不通的鼻子,只觉得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眼前的东西都似乎在摇晃。 “非九,非九。”楚柯扶住醉醺醺的非九的肩膀,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头晕吗?” 非九努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一直在眼前乱晃的大手,心里突然十分的烦躁,她伸手自己的小手,直接握住楚柯的大手。 “别乱晃,我眼睛都要花了。”非九喃喃的说着,因为酒精的麻痹,非九觉得很困,脑子里晕乎乎的。 手里握着的大掌有些微凉,正好非九觉得脸上发烫,便歪头把自己的小脸放在了楚柯的手背上,果然,凉凉的,很舒服。 手背上传来的阵阵热意,让楚柯一颗心脏,‘砰砰‘的乱跳。 好像,喝醉酒的非九,更可爱了。 “非九,别在这睡,我们回房睡,好吗?” 困意更浓的非九哪里肯动一下,她握紧了楚柯的手,晃了晃身子表示抗议:“不想动,就在这睡。” 瞧她如今这样子,只怕是刚才喝的那些酒,酒劲已经上来了,也不知,她明日会不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事。 “我抱你回去。”瞧她这一脸的倦意,楚柯知道,就算他扶着,非九也走不回营房,他抱着,虽引人注目,但也无法可施。 自己的手被非九握在手里,楚柯只好一点点抽起来,又弯下腰,一把将喝醉的非九抱在怀中,而非九则是很自然的用手臂环住楚柯的脖子。 “楚柯,我头晕。” 非九皱着眉头,像是小猫呜咽一般的声音,实在是让人怜爱的不行。 “等回了房,我去给你煮醒酒汤。”楚柯虽心中无奈她第一次喝酒不知深浅,却一听她说难受,心里又实在忍不住的心疼。 躺在楚柯怀中的非九,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柯的脸,那因为醉酒,非九无心维持改变脸部的幻术已然失效,她白嫩的小脸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 非九把自己的小脑袋在楚柯的脖颈处蹭了蹭,喃喃的说:“楚柯对我真好。” 第一次听非九说这话,虽然是在醉酒时,但楚柯还是不由自主的脸红了一下。 这小丫头,醉酒之后真是太可爱了。 正准备抱着非九出门回房,就见怀中的小丫头挥了挥手,还没反应过来的楚柯,突然觉得天花乱坠。 他就像是摔倒了一般,结结实实的躺了下去。 手上的力道抱紧了些,楚柯生怕摔倒了非九,可当他整个人躺了下去,后背却觉得像是躺在了柔弱的地方,丝毫没有痛感。 待他睁开眼,入目的却是自已营房的样子,而他正抱着非九躺在非九的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主帐,怎么下一秒就回到自己营房了。 怀中的小丫头动了动身子,她支撑起手臂,醉眼朦胧的想看清自己身处何地,可看起东西来,却是模模糊糊的。 “楚柯,这是我们营房吗?”无奈,非九只好又重新趴在楚柯怀中,声音小小的询问他。 这会儿,楚柯倒是反应过来了,这样奇妙的事,除了非九,还能有谁可以办到。 “嗯,我们到了。” 既然已经到了营房,楚柯本准备先把非九安顿好,然后去给她熬醒酒汤,谁知道,自己却推不开趴在自己身上的非九。 “非九,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熬醒酒汤,可好?”楚柯很有耐心的和意识朦胧的非九说着。 可这样趴着舒服了的非九哪里肯动,她抱着楚柯脖子的手圈紧了一些,不情愿的说道:“不想喝醒酒汤,你别动。” “你刚刚不是说头晕吗,喝了就不晕了。”虽然有她在怀中,楚柯也不想离开,但不想她因为醉酒而难受,楚柯觉得还是给她喝些汤比较好,以免明早她头疼。 “没事,我,我自己有法术。”已经在睡梦中的非九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但仅存的一点意识,让她体内的法术一点点流通,慢慢舒缓因为醉酒带给身体的不适。 “还是喝点汤吧,明早······” 楚柯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双唇一热,像是被人堵住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 而原本趴在楚柯胸口处的非九,此时却是嘟着小嘴,覆在了楚柯还在说话的嘴巴上,有些凉凉的,还挺舒服。 “你,嘴巴上涂什么了?怎么凉凉的。”非九抬起身子,看着被她压住的楚柯,一脸懵懂的问。 喝了这么酒的非九,如今只觉得全身都暖暖的,热的她想要找些凉的东西降降温。 突然被吻了的楚柯,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惊讶,他看着非九粉嘟嘟的双唇,脑子里哪有半分空闲去想非九刚刚问他的问题。 以后,绝不能让非九在其他人面前喝酒。 楚柯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是非九喝醉后的这副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的脖子拧断的。 非九的酒意翻涌,一转眼,她就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新趴在楚柯身上,安稳睡去。 只是临了,说了一句:你别动,我就要这样睡。 然后,就没再说过一句。 压着自己的小丫头已经睡熟了,楚柯却还未从她刚刚那无心的一吻中回过神。 黑暗的房中,楚柯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双唇,唇角微微勾起,那一双眼中似有满天星光。 扭头看着身边睡熟了,却还紧紧抱着自己的非九,楚柯转了个身,与她面对面躺着,那唇角的弯起未减半分。 轻轻在非九额间留下一吻,楚柯伸手拨开了她鬓间微乱的头发。 “我希望明早,你能记得刚才的事。”楚柯看着非九的睡颜,眼中的柔情似是化不开的春水。 “可我又希望,你不要记得。” 若是你心中无我,这酒后一吻,你若是记得,只怕是要心中自责吧。 我不愿看到这样。 第六十六章 在下是来救你的 夜深了,军营中一片静悄悄的,连日的大雪于今日停止,天气阳光明媚,再加上与莫朗一战,取得了大胜,所以营中士兵皆是神情轻松,警备之心也比往日减弱了不少。 在这样一个和祥安宁的夜里,若说大不相同之处,也唯有关押着莫朗国王莫月玄的营房,与其他地方气氛不一样。 尽管夜色如此的深,就连门口把守的两个小兵都有了些困意,可营房中被五花大绑的莫月玄却是瞪大了眼睛,了无睡意。 兵败被俘,这样的屈辱之下,莫月玄岂能安枕?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性命都不知还能不能保住,莫月玄从不知,原来自己这般的怕死,又或者说,不甘于这样耻辱的死去。 营中点燃的蜡烛已经燃尽了一大半,滴滴蜡泪落在桌子上,都积了厚厚一层。 心如死灰的莫月玄坐在地上,背靠着营房中仅有的一张床,说是床,却连被褥都没有准备,压根就不是为了给人睡觉而准备的。 席地而坐,莫月玄那一身华丽的衣袍上,在战场上沾染的血迹如今已经干透,他的双手双脚皆被麻绳捆绑住,这样的狼狈,丝毫看不出平日里身为莫郎国主那般的为人敬仰,尊贵无双。 突然,这样寂静的夜里,营房外十分突兀的响起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就连房中面如死灰的莫月玄都被惊了一下。 “谁?” 营房的布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阵猛烈的寒风吹进营房,房中燃烧照亮视线的蜡烛被尽数吹灭,一时间,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莫月玄心中一紧,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惊恐防备的看着被掀起的布帘那边,想看清是什么人,但天寒无月光照耀大地,蜡烛又被风吹灭,实在是让人看不清。 只隐约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因为天黑视线受阻,所以此时莫月玄只觉得自己耳朵比平日里还要灵敏,尽管来人已经放轻了脚步,但莫月玄还是听出,那人正朝自己走来。 “你是谁?” 心中的不安骤起,莫月玄不自觉就连声音都提高了些,想弄出点动静,让外面的人听到冲进来。 可,方才那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不用猜莫月玄也知道,是这人把门口的守卫给弄晕,或者弄死了。 自己若是不弄出点大动静,让其他营房的人听到,只怕是无人知道。 他如今虽然身在敌营,身有枷锁,但听楚珂的话,似乎还不打算置自己于死地,但眼前这人,却目的不明,莫月玄本能的想要寻求大华士兵的保护。 “莫朗国主,小声些。” 听到莫月玄加高的声音,那人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他站在原地,似乎在看这狼狈不堪的莫月玄,他的声音沙哑,一听就知道是用了改变声音的药水,不想让人察觉自己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样的声音,莫月玄非但没有降低声音,反而又把自己往后面缩了缩。 “国主如今身陷敌营,在下自然是来救国主脱困的,至于身份,国主不是从不过问的吗?” 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样寂静漆黑的夜里,实在是让人觉得慎的慌。 偏偏莫月玄一听他这话,那脸上的防备却是消散了一些,他呆愣了一下,随机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 “本君知晓了,还请先生赶紧帮本君把绳子给解开。” 莫月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被帮助的双脚蹦跳着来到那人身边,把被麻绳紧紧绑住的双手伸到那人眼前。 不过,那人却是没动,而是又说了一句: “在下有一事要先问一下国主,还请国主如实回答。” 急着脱困的莫月玄此时心急如焚,连忙说道:“先生快问,本君绝无谎言。” 黑暗中,那人似乎轻笑了一下,而后问道:“不知国主,可曾出卖我家主人?” 那人的声音虽平静如水,但莫月玄却知道,这平静的水下,暗藏着杀机,莫月玄一听他这话,赶忙摇头否决。 “本君并不知你家主人是谁,如何出卖,至于我们之间的交易,本君自然也是守口如瓶,未曾透漏半个字。” 许是对莫月玄这样的回答很满意,那人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拔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将莫月玄身上的绳索给割断。 恢复了自由之身的莫月玄如今只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奄奄一息,却又被人放开那般。 “多谢先生相救。” 没有了枷锁在身,莫月玄身上那股国主风度又恢复如常,虽不知那人看不看得清,但莫月玄还是冲他拱了拱手,道了谢。 “国主不必多礼,如今军中士兵把守松散,国主还是赶紧回莫朗吧,在下在外面给你备好了马匹,国主赶紧上路吧。” 说着,那人伸出手,把手中的匕首递给莫月玄,说道:“这匕首,就交给国主防身了。” 莫月玄赶紧伸手接过,还未来得及道谢,那人却直接转身走了出去,从头到尾,莫月玄连那人的模样都没有看清。 但,急着逃生的莫月玄如今也管不了那样许多,如今虽是深夜,但距离天亮却也没几个时辰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是惊醒了大华士兵,到时候,他怕是插翅难飞。 将匕首仔细的藏在袖口,莫月玄小心翼翼的掀开布帘,纵然天黑视线不明,但常年生活在雪地里,莫月玄还是很轻易的找到了方向。 也不知是营中士兵睡得太熟,还是说刚才那人对周围的士兵做了什么手脚,莫月玄这一路出军营,异常的顺利。 一出大华军营,果然,就看到那人所说的,给他留的马匹,莫月玄冷笑一声,今日他虽兵败,但大难不死,如今逃出生天,日后,他必要回报楚珂。 从这里回莫朗的路程,即便是骑马也需要四五个时辰,想到天就快亮了,到时楚珂定会发现他已经逃走,只怕是要派重兵来追,莫月玄心中紧张,赶紧上马,争分夺秒的往莫朗逃。 第六十七章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太阳初起,金色的光芒透过营帐照入房中,原本安安静静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人儿,突然动了一下。 迷迷糊糊的非九揉着惺忪酸涩的眼睛慢慢从被窝里坐起来,当真是小瞧了醉酒的威力,明明记得她醉酒后给自己施了点法力,来缓解不适,怎么这一醒还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坐在床上,非九耷拉着脑袋,那双眼睛半眯着,脸色也有些苍白,不似以往那般粉嫩了。 捏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非九伸出一根食指点在自己眉心,给自己又注入了一丝法力。 待手指上的白光消失,非九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不一会儿,就与平常无异了。 恢复了精神的非九这才真正的睁开双眼,她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虽说醉酒有些不舒服,但想起昨晚喝的那酒的味道,非九倒觉得还挺不错。 抬头环顾四周,见营房中只有自己,又瞧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非九想,多半楚珂失去做早饭了吧! 正准备下床,非九看到身边的位置,突然觉得,好像这里应该也躺着一个人。 秀美的眉头皱在一起,她怎么突然会产生这种想法? 脑子里稍稍转了一下,好像一些零碎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虽不太完整,但非九此时也意识到,昨晚喝醉酒的自己定是做了些荒唐事。 也不知,有没有丢人啊! 非九懊恼的平复着忐忑的心情,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努力的回想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 想起自己在营房趴在楚珂身上,还握着他的手,嘴里还说着‘楚珂对我真好。’ 非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喝醉酒居然还学会撒娇了。 罢了罢了,不重要,这也不算太丢人,太荒唐。 非九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刚掀开被窝,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非九突然又想起,自己就在这张床上,好像压倒了楚珂。 “咳咳。” 难以相信自己居然趁着醉酒对楚珂上下其手,还将人家拉来与自己同寝。 当真是,丧尽天良。 仅仅是想到此处,非九就这般捶胸顿足,也不知,她若是想起自己昨晚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会出现何种结果。 许是自知应当还发生了更惨绝人寰之事,非九赶紧晃了晃脑袋,阻止了自己再想下去,虽然没有完全想起,但此时非九心中唯有一事是十分明确的。 那就是,以后还是离酒远一些吧! 以前不知道自己喝完酒是这模样,如今知道了,非九便再也不敢放任自己喝酒了。 幸好昨晚是和楚珂在一起,睡在一起也就罢了,以前也一起睡过,倒也没什么所谓。 要是换了旁人,饶是非九再不在乎男女大防,只怕清醒后也会心里膈应的很。 想到此处,非九梳理了一下情绪,将昨晚之事皆抛到脑后,安心等着楚珂做完早饭过来。 只是,等了许久,营房中也未见有人进来。 非九一身黑衣,掀开营帐走了出去,见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眼看都要到中午了,实在是不知道楚珂是去干什么了? 难道因为昨晚的事,楚珂故意躲着自己? 非九又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遍自己,她不在乎,不代表人家楚珂不在乎啊! 要不,等会见到他,给他道个歉? 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小锦囊,那是一个纯黑的锦囊,上次那个送给楚珂后,她便又找了一个戴在身上,这个锦囊只是普通面料,上面也未有金线刺绣。 光是道歉只怕不够,还是送个礼物当赔礼,更有诚意一些。 正想着,当非九再抬眼时,就见廊晨迎面走来,非九赶紧大步上前,拦住了他。 “小八。” 正打算会自己营房的廊晨一见拦在自己面前的非九,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可算是醒了。” 非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蹭了蹭鼻尖,但又抬起头,笑着问道:“你知道将军去哪了吗?” 一听非九这话,廊晨脸上那点笑意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脸的严肃:“你昨晚喝醉了,还不知道,莫月玄昨夜逃走了,还杀了我们两个守卫的士兵,将军天还没亮,便领军出去追他了。” 廊晨这几句一说,非九那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团麻花,莫月玄居然跑了! “将军领军出征,你怎么没跟去?” 廊晨不是日日跟在楚珂身边的吗?怎么这么重要的事,廊晨居然没跟去? “我倒是想跟去,但将军不让。”廊晨略带幽怨的回道,他看着非九,悠悠说道:“将军说,让我留在军营,看着你。” 突然被点名的非九眨了眨眼睛,看着我?看着我干嘛? “你我都是将军的随身侍从,将军领军出击,你我留在军营不妥吧?” 廊晨的脸色暗了暗,有些埋怨的回道:“的确不妥,但谁让你昨晚喝的烂醉如泥,清晨将军说,没叫醒你,便让我也留下看着你。” 一想到清晨发现莫月玄跑了,营中上下震惊,楚珂面色阴沉的从营房中走出来时,一边集结兵马,一边还吩咐廊晨,等非九醒了,让伙房给她备上一份醒酒汤。 还特意叮嘱廊晨,让他无论如何,不许非九醒来后,来追他的队伍。 “那既然我现在已经醒了,咱们现在去追,应该还追的上。” 算起来,这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他们应当还没走太远,非九看着莫朗的方向,眼中皆是不甘。 莫月玄可是她亲手抓的,让他跑掉了,非九岂会甘心这样在营中等待。 可恨,昨天就应该在战场上,直接结果了他,也省的现在还要费力气去抓他。 见非九已经急不可耐,廊晨赶紧伸手拦住她,说:“将军说了,不许你追去。” 非九这念头一起,又岂是廊晨一句话可以打消的,见非九并没有因为将军的命令而打消念头,廊晨又说道:“将军说,他一定会将莫月玄重新抓回来,让你相信他,安心在营中等待,最多到傍晚,他就会回来。” 第六十八章 非九担心 好在楚柯是了解非九的,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说辞,要不然非九肯定是要去找他,一同去追捕莫月玄。 毕竟,她这样喜欢打架的人,怎么肯乖乖待在营房等他回来。 一听由廊晨转达的这几句话,非九只好偃旗息鼓,尽管是断了追去的念头,但非九还是在心里暗暗腹诽了几句,出了这样的事,楚柯居然不把她带上。 罢了罢了,等他把莫月玄抓回来,这股气她定要如数撒在莫月玄身上。 “将军临走前还吩咐了伙房给你准备醒酒汤,你先回营房吧,我叫人给你端进去。”廊晨又说道。 不得不说,楚柯对非九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虽还有些接受不了将军喜欢男子的事实,但廊晨却打心底里对非九有了些羡慕。 将军这样英明神武的人,居然会对一个人这般的体贴,细心,这是廊晨过去十几年从不敢想象的。 更莫要说,自从非九出现,将军还一直亲手给她做饭,越是亲近楚柯的人,越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廊晨深深的看了一眼非九,心里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念道:只希望将军的真心,你能够回应吧! 转达完将军的话,廊晨便转身离开了。 非九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见也没什么好玩的,便也转身回了营房。 与昨日相比,今日营中显得格外安静,虽艳阳高照,但营中人却比昨日少了许多。 华承之昨晚吩咐人清理积雪,这一夜倒真清理出一条能行人的路来,本打算一早就带着莫朗国主莫月玄会边城,然后派人关押着他送往京都,以此让莫朗国彻底臣服。 但没想到莫月玄居然出逃,等清晨士兵换班时,才发现倒在雪地里,营房门口把守的两个士兵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有士兵来报时,楚柯正躺在床上,身上被非九双手双脚缠抱着,睡的香甜。 好在楚柯一向睡眠浅,听到营房门口有脚步声,便睁开了眼,小心翼翼的把非九双手从自己腰间拿开,然后动作利落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当得知莫月玄已经逃出,楚柯那张本来神情愉悦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楚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吩咐士兵去召集兵马,随他一同去追。 本来生擒莫月玄,边境安定,战乱平息便指日可待,如今莫月玄出逃,便如同放虎归山,即便莫朗经昨日的战败后,兵力严重受损,但只要莫月玄活着,他身后的那个人说不定就会继续支持他。 那个不明身份,却实力雄厚的人,让楚柯不得不提防。 幸好,地上积雪甚深,莫月玄离开的时间不长,跟着营房外的马蹄印,倒也不难发现莫月玄的行踪。 穿好盔甲,楚柯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非九,脑海里不自主的想起昨晚她那不清醒的一吻,原本冰冷的脸上硬是勾起了一抹浅笑。 “好好睡吧。” 知道她醒来后,得知自己没带上她独自出兵可能会不悦,但楚柯还是不舍的将睡梦中的非九喊醒。 莫月玄此次出逃,看足迹应该只有他一人,并没有同行之人。 只是,楚柯却不觉得,单凭一个莫月玄,能有本事从他的营地里逃出去,想必,定是他背后那人的手笔吧! 看来,那人的确不容小觑,势力居然已经渗透到了大华边境的士兵之中。 此行,只怕是危险重重。 但,即便明知这条路可能会有圈套,楚柯还是得去追,这很有可能,是第一次与莫月玄背后那人正面的对决。 所谓,知此知彼,可怕的从不是实力雄厚的敌人,而是不知藏身与何处,又会在何时出手的敌人。 不知前路如何凶险,楚珂又怎么愿意带上非九同入险境呢? 明明之前连日的大雪,将非九困在营房中不能出去,而现在,外面阳光明媚,非九独自一人坐在营房中,却觉得比之前还要无聊的多。 也不知,楚珂现在有没有抓到莫月玄。 会不会有危险啊! 莫月玄那人她虽了解不多,但见他昨日在战场上的表现,非九也看的出,那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 而且,他那一身箭术的确了得,若是他再暗箭伤人,自己不在楚珂身边保护他,万一楚珂着了道可怎么办? 这一连串问题在非九脑子里转来转去,扰得非九心烦意乱,只恨不得立马捏个咒飞身到楚珂身边。 可转念一想,莫月玄昨日被擒时,他的武器已经被缴了,只身一人,楚珂带着兵马去追,应当没有危险才对。 既然楚珂都留了话,说傍晚就能回来,那还是先听他的,等等看吧。 按下心中的不安和担心,非九还是乖乖的听从了楚珂的话,没有悄悄追去,只是,等廊晨派人将饭菜和醒酒汤送来,摆好在非九眼前时。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虽味道也是不错的,但一想到不是楚珂做的,非九便觉得难以下咽。 或许,连非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在慢慢占据她的内心,正一点点的,成为她的习惯。 就连一向自诩不受约束,自由自在的非九,都已经开始听楚珂的话了。 可,眼看着太阳西斜,夜幕降临,军营中都慢慢点起烛火,楚珂及所领的队伍,却还未见归来的身影。 时间每过一分一秒,非九便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安更深一分。 就在非九即将按捺不住,打算出去接应楚珂时,营房外,走进一个小兵。 “先生,襄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那小兵朝着正给自己披上外套,准备出去的非九抱拳行了一礼,而后说道。 非九系披风的动作一顿,襄王这时候叫她过去做什么? 虽然非九现在并没有半分想去见华承之的意思,但她如今身处军营,华承之是军中主帅,他要她去,非九自然还是得给他这个面子的。 “王爷可说是有什么事了吗?” 非九开口问了一句,难道是楚珂去追莫月玄有了危险,向他传来了什么信息,所以华承之让她过去? “ 第六十九章 襄王相邀 “属下不知。” 那小兵又弯腰行了一礼,而后回答道。 非九见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便也没有再浪费时间,跟着那小兵便去了华承之的主帐。 这一路,非九因为心中有事,所以显得格外安静,那张小脸本就施了幻术看起来英气十足,如今她一脸的冰冷,让人看起来更是难辨男女。 守门的两位士兵一见非九,很是有眼力给她掀起了帘子,礼数十分周到。 走进营房,非九抬头正对上坐在桌前的华承之的双眼,华承之似乎对非九的到来显得十分开心,以至于,他那张一向高冷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并不常见的微笑。 “先生,来坐吧!” 华承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他的语气更是难得的轻柔。看非九站在门口不动,华承之便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她过来坐。 非九皱了皱眉,看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对他的话置若未闻,当然也没有上前与他同坐。 “既然王爷正在用膳,那属下等会儿再来。” 非九不明白他用晚膳的时候,让人把她喊来是干嘛,所以直接很是敷衍的对华承之福了福手,就打算回去。 “等等。” 华承之倒是没想到非九这就打算回去,所以赶紧出声喊住她,只是他脸上有些无奈,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的话不理睬,还打算一走了之的。 不对,貌似一直还有一个人这样,又或者说,更甚。 华承之苦笑一下,难道这还能传染是吗? 见非九停下了脚步,华承之赶忙说道:“听说先生今日都没怎么用膳,所以本王特意吩咐伙房给先生做了些餐食,不知先生可否赏光,与本王一同用晚膳。” 非九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一桌子的饭菜,想想今天一天的确没怎么吃东西,虽然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但对于他人好意的邀请,非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多谢王爷。” 非九冲他道了声谢,便上前坐到了桌子前,但并未坐在华承之身边,而是选了一个离他稍远一点位置。 她可没忘记之前楚珂对她说,要离华承之远一点。 见她没坐到自己身边,华承之却没多说什么,而是朝身后一直候着侍奉的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给非九夹菜。 和楚珂在一起吃饭惯了,非九也没有让人侍奉着吃饭的习惯,所以便婉言谢绝了。 相对比楚珂,华承之更能让人一眼看出其高贵的身份地位,单说用膳一事,这么长时间来,非九从未见楚珂用膳身边还有人服侍,更别说平日里的起居,楚珂身边除了有一个廊晨随侍,其他皆是亲力亲为。 而华承之,一举一动皆是礼数周到,尽管是在这般寒苦的边境,衣食起居却还有专人服侍。 非九倒不是觉得不妥,毕竟他是皇家人,本就与生俱来的尊贵,而楚珂虽也是勋贵世子,同样也可享受这般的待遇,但他自小不用人随侍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有何不适应。 “先生胃口不佳,可是因为担心楚珂?” 非九正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就听耳边传来华承之的一句问话。 她倒是没有注意,自己这一天竟然都在担心楚珂。 非九夹菜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华承之看非九这样子,便心中了然,只是没有想到,非九不过跟在楚珂身边一月有余,竟会这般忠心。 “楚珂自小习武,虽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其实武功不低,再加上他的聪明才智,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华承之对楚珂的实力还是很认同的,不过,这些话虽表面上是在宽慰非九,但其实,也是华承之在安慰自己。 毕竟,他也和莫月玄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集,楚珂所担心的事情,他身为主帅又如何不知呢? 如今天色已晚,楚珂却还没有回来,只怕是有了麻烦。 从军营到莫朗的距离不过四五个时辰,如今都已经整整一天,楚珂所领的军队却丝毫消息未传来,这让华承之心中怎么可能丝毫不担心。 “本王也已经派人出去接应,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华承之说着,又吩咐一旁的小厮给非九盛汤:“先生武功高强,非常人能及,楚珂礼重先生,他今日不在,本王便要替他好生照看先生,先生请。” 非九勉强的伸手接过那一碗热汤,说道:“王爷唤属下小八即可,先生二字,实不敢当。” 被华承之这样一直尊称着,非九只觉得十分的不自在,所以赶忙一脸谦逊的说道。 华承之倒也不在名称上多费口舌,只见他微微一笑,便点头应道:“好,那本王以后,便和他人一样,唤你小八。” 非九亦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手里的汤暖暖的,一天都没有胃口的非九此时经华承之这几句开导后,倒是觉得腹中空空了。 轻抿一口热汤,虽不及楚珂所做的那般鲜美,但细尝却还是能尝出清香四溢。 这一餐,虽不能说吃的十分自在,但相比较这一天,非九倒是觉得舒心了一些。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华承之,他的吃相十分的优雅,虽身上只穿了一件较为普通的青色衣袍,身上也没有金银装饰,但那种高贵气质却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即便他脸上挂着笑,却还是让人觉得,不易亲近。 “本王倒是还没问过,不知小八师承何处?” 放下手中的碗筷,华承之接过身边小厮递来的锦帕,轻轻擦了下嘴边并未存在的汤渍。 “你的武功这般高超,想必定是名师之徒吧!” 华承之这话,倒不是还怀疑非九来历不明,恐她别有用心,只是心中实在好奇。 之前楚珂虽说让他不必去查非九的来历,但他并没有对暗卫收回命令,只是,他的暗卫却对非九的来历丝毫没有半点消息。 也就是说,非九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这世间没有半点痕迹。 第七十章 楚柯的八卦 再加上她昨日又救了自己,华承之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让华承之更是好奇她的来历。 非九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在军营中是一个很引人好奇的问题,所以一时间到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吧! “王爷过誉了,属下只是一个平常人,如何有幸拜在名师门下。” 非九有些尴尬的从嘴边扯出一抹笑,随口对华承之的问题敷衍的回答着。 “要说起武功高强,昨日在战场上,属下有幸见到王爷的身手,属下当真是心悦诚服,” 许是担心华承之再追问自己的来历,非九赶紧转移了话题,直接夸赞起华承之身手矫健,比自己厉害许多。 但其实,昨日在战场上,非九压根没多看他一眼,怎么可能知道他身手的好坏,不过,军中的传言她倒是听到不少,军中多是说华承之武功高强,比之廊晨还要高明几分。 虽说廊晨的武功在非九面前根本不够看,但华承之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武功也是不易了,所以,非九这话,倒也不全是胡说,毫无真心可言。 只是,华承之从小在皇宫的勾心斗角中长大,又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这几年,论聪明才智虽比不上楚珂,但非九这点小心思又如何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不过,既然知道她不想说,华承之倒也很聪明的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没有继续逼问她的来历。 毕竟,非九的厉害之处他是亲眼所见,其来历又有楚珂作保,华承之没有理由因为自己不清楚她的来历,而败坏了其在非九心中的形象,疏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再说,看楚珂这般的在意此人,华承之便是因为楚珂的关系,也该对非九礼待几分。 “本王自小习武,以前倒不觉得武功有多重要,但这几年在边境多有战乱,方知武功的重要,在刀光剑影中,一不小心就会命丧当场,本王也不例外。” 华承之这一番话虽说的也算是事实,但更多的确实自谦。 毕竟亲眼看到了非九这非人的战斗力后,谁又有自信在她面前说自己武功不俗的。 华承之低声笑道,抬头直视着非九,又说道:“如今,天佑我大华国,楚珂就能有幸遇到小八你这般武艺高强之人,有你和楚珂在,以后边境定会定安祥和,如此,本王也就可以放心回京了。” 回京? 非九倒还真没想过这事,不过,华承之是大华国皇帝的亲弟弟,襄王殿下,以后肯定不会一直待在边境,终究是要回京的。 那楚珂呢?他也会回去吗? “属下听说,当初王爷向皇上请旨前来戍边,我家将军紧随其后也请旨前来,如今已经过了三年,想必我家将军心中甚是思念他的父母吧!”非九颇为感慨的说道。 算起来,她虽然来边境已经三年多了,但在雪山沉睡三年,也就在军营一个多月,倒也算不上玩够了。 如今莫朗战败,若是抓到莫月玄,送回京都,莫朗献上降书,那边境的战乱便可平息,到时候,不管是襄王华承之,还是楚珂,定是要回京都述职的。 若是楚珂回去,那自己呢,是否跟他一同回去? 非九想了想,虽然在军营时间不长,但也算是参加了战争,此行也不算虚妄。 再说,京都中还是五七在等她回去,这三年,她都没有杳无音讯,想必,五七会很担心吧。 一想起五七那人,非九暗暗摇了摇头,那家伙才不会担心自己呢,这三年她不在,估计那家伙正乐得逍遥的。 “是啊,三年没有回京见父母,楚珂心中一定是会思念。”华承之微微一笑,又缓缓说道:“他是家中独子,左王与左王妃又没有其他孩子,所以自小便对他宠爱有加,他与父母的相处一向十分和睦。” 听到华承之说起楚珂家的事,非九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去听。 “只是,想来楚珂并不是十分愿意回去吧!”华承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说着,那双眼中虽有笑意,但却隐藏着一种羡慕,是啊,皇宫中长大的孩子,对于亲情或者更多的感情都有一种天生的向往,却又极力的疏远。 在争权夺利的皇宫中,甚少会有像左王夫妇与楚珂之间那种亲密的亲情,更多的,是攀比,是抢夺。 身为皇帝的父亲,是自懂事起便一直高不可攀的人,而生身的母妃,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她却整日里只想着与父皇其他的嫔妃争抢宠爱,孩子,年纪小时,是引父皇去她宫中的诱饵,长大后,就成了她们在父皇驾崩后,最大的依靠。 亲情,呵! 华承之低下头,动作极其优雅的喝了一口水,而茶杯挡住的地方,是他眼中那化不掉的讥讽和不屑。 非九倒是没有注意到华承之眼神的变化,她的注意力都在刚才华承之说的那句话。 为何思念父母,却又不愿意回京呢? 非九心中好奇,便直接问了华承之:“为什么?” 一向很懂得如何掩饰情绪的华承之,再抬起头时,那双眼中已经让人看不出任何情感的变化,只让人看到一汪清泉,那双眼中,却连一丝波澜都不曾荡起。 “左王府中只有楚珂一个孩子,左王夫妇当然是十分关心楚珂成亲的事了,据本王所知,从楚珂十五岁起,他的父母便开始想方设法的给他相看京中的大家闺秀。” 此时的华承之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寻常人,十分热衷于谈论八卦闲事。 相亲? 非九愣了一下,她还真想象不出楚珂相亲时是什么样子? “那可相看成了?” 这话一问出口,非九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楚珂相亲成没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真是多嘴。 可,一想到楚珂可能已经订了亲,或者有合适的女子相配,非九就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闷的。 第七十一章 还没消息 华承之摇了摇头,又说道:“自然是没成的,京都大家闺秀数不胜数,楚珂这般的人中龙凤,岂是寻常女子可以相配的?” 要知道,楚珂自小可就是京都内出了名的美男才子,成年后,更是京中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只是,他十五岁起便入了禁军,平日无事也是待在府中,闭门不出。 所以,那些大家闺秀便是有心想和楚珂来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浪漫情缘,也苦于没有机会。 “再说了,恐怕也没有哪家的小姐能有胆量和京都一众女子为敌,嫁给楚珂为妻吧!” 华承之玩笑的说了一句,不过,倒也不全是玩笑,试问,身为大华开国后唯一一个异姓王的独子,以后定是要承袭王位,本人又生的英俊无双,才华横溢,这样完美的男人,只怕便是娶了再美若天仙的美人儿,京中其他女子都不服气吧! 要知道,女子嫉妒起来可是很可怕的,更何况是全城的女子。 非九眨眨眼,听华承之这话,她那一双唇也绽开一抹微笑,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么身影,是啊,楚珂是这般完美的男人。 可这时,脑子里却又浮现出那日在营中听到的流言,他喜欢男子。 刚绽开的微笑几乎是刹那间凝固,是了,他自十五岁便开始相看姑娘,如今他都二十三岁了,却还未定下,只怕便是因为此因了。 方才还觉得可口的饭菜,如今非九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难以下咽,非九索性放下了碗筷,眼中满是失落。 “楚珂如今这年纪若是回京,只怕他的父母定会再逼着他成亲,说不定,光娶一个正妻不行。” 想到楚珂被左王夫妇硬塞女子进府传宗接代,华承之就觉得异常开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时楚珂无力挣扎的模样。 楚珂一直都是聪明睿智,所向披靡的,可唯独对自己的父母没有什么办法,便是对自己完全不想的相亲,楚珂也是苦劝无果,只能躲进皇宫避难。 在军营这三年,楚珂也算是落得了个清净,可,只怕远在京都的左王夫妇愁坏了。 低头喝茶的华承之倒是没看到非九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变得难看的脸色,华承之一向倒也不是多嘴的人,只是今日见非九一直心情忧郁,所以便多说了些,想让非九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知怎的,华承之一见非九便觉得很是熟悉,好像多年前认识的人一样,而且,在她面前,华承之总觉得有一种别人都给不了他的安全感。 可能,是因为非九比任何人都要强大,也可能,是非九给他的熟悉感,让华承之从心底里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所以,见她郁郁寡欢,华承之竟诡异的想博她一笑。 只是,华承之却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些话,虽成功让非九转移了注意力,却让非九更加郁结了。 一向高冷寡言的华承之嘴角戳着一抹微笑抬头看向非九,见她神情不变,像是对自己说的话并不感兴趣,只能尴尬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没有再说什么了。 营房内的气氛一下子有点安静,两人心中各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的烛火又点亮了一根,非九看了眼营房外,便起身对华承之行了一礼,说道:“王爷,天色已晚,属下就不叨扰了。” 华承之点点头,倒也没有挽留,而是关心的说道:“也好,回去好好休息吧!” 非九朝他拱了拱手,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若是我家将军有任何消息,还请王爷派人来告知属下一声。” 这话说完,非九也不多留,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那黑色的人影走出营帐,华承之盯着那营房的布帘看了良久,那原本脸上挂着的微笑也因为某人的离开而变得消失不见。 天气寒凉,桌子上的饭菜此时已经凉透,华承之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饭菜,语气冷淡的对身后一直候着的小厮吩咐道:“撤下去吧!” 那小厮弯腰对着华承之的背影行了一礼,道:“是。” 夜色已深,但军中怕是无人能安枕,楚珂领军出营到现在还没有丝毫消息,这夜色每深一分,军中不少人心中的担忧便也跟着深了一分。 静的出奇的夜晚,华承之了无睡意,他裹紧了厚实的狐裘披风,来回的在营中踱步。 他派出去的士兵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这让他如何能安心休息? 楚珂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会和他真心相待的朋友,兄弟,在华承之心中,楚珂算是他唯一在乎的存在。 如今他杳无音信,便是他千方百计的宽慰自己,楚珂定能安全回来,但心中的担忧却不减反增。 营房中点燃的蜡烛已经燃尽,在营中随侍的小厮都已经开始不停的打着哈欠,困意满满。 终于走累了的华承之坐了下来,心神不宁的打开桌上放着的茶杯,手一碰,皆是冰冷的。 一时也没心情喝水了的华承之心情烦闷的把杯盖重重的摔在上好白瓷的茶杯上,这一身清脆的瓷器碰撞声,一下子把一边的小厮的瞌睡给惊醒了。 “王爷是要喝茶吗,小人马上去给王爷烧一壶热茶。” 小厮如今头脑清醒了,一见华承之那满面的冰霜,顿时心中打了个寒颤,只能对上天祈祷,王爷莫要怪罪他刚刚的惫懒。 华承之虽面冷,但倒也不是心肠冰冷的人,只见华承之朝那小厮摆了摆手,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不必了,你出去看看,楚将军可有消息回来吧!” 一听华承之这话,那小厮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行了一礼,便利落的退了出去打探消息。 而另一边,这一月以来,第一次身边没有了楚珂的气息,非九只觉得十分不自在。 这一夜,即便是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也是极不安稳的。 更甚,到了夜半,营房外吹起的一阵风,都能将非九惊醒。 坐在床上,看着另一边空荡荡的床铺,非九再也忍不住了,她必须马上去找楚珂。 可人还没走出营房,就见廊晨急匆匆的掀开布帘走了进来,脸上皆是着急和担忧。 第七十二章 遇到雪崩 非九一见他这神情,心中只觉得像是被人捏住一般,难道是楚珂有消息了? 楚珂早就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擅入他的营房,如今,事态紧急,廊晨也顾不得楚珂的命令,连声招呼都没打,便急匆匆的走进了营房。 一进门,便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非九,正看着自己,廊晨心中一惊,这黑乎乎的夜里,非九又一身黑衣,若不是他自小练武,眼力好,只怕还难看出非九就站在眼前。 “是楚珂有消息了吗?” 非九也顾不得平日里对楚珂的尊称了,也像是没看到廊晨那一副惊讶的模样,只一把上前抓住了廊晨的胳膊,神情紧张的问道。 此时,就连一向反应有些迟钝,不善人情世故的非九,都已经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这般的关心楚珂的安危。 廊晨微微一愣,借着微弱的月光,廊晨倒是正巧看得清非九脸上的关切和紧张,又想到刚刚襄王殿下那边传来的消息,廊晨只觉得心都沉了几分,那还有闲心问非九,为何大半夜的穿戴如此整齐。 “刚刚王爷来传话,前去打探消息的人来信了。” 廊晨皱着眉头,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慌,这让非九心中更是确定了几分,楚珂真的出事了。 “他们一路追查着将军的踪迹去寻,到了莫朗境内,踪迹全无,只打听到傍晚时分,莫朗境内有一处雪山崩塌,掩盖了一切踪迹,他们怀疑,将军去追莫月玄时,正巧遇到了雪崩,所以一队人马,至今都没有回来。” 讲清了来龙去脉,廊晨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若是将军真的遇到了雪崩,只怕是凶多吉少。 前些日子雪下了这么长时间,就连营房内的积雪都还未清理完,更别说是雪山上了,那雪的厚度只怕是比平日里多上一两倍,若是真的被埋雪下,只怕如今早就冻成了冰坨子,便是有幸没有被活埋,这么久将军都没有回来,只怕也是身负重伤。 这样的情况,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们极不愿看大的。 “殿下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莫朗雪山查看,小八,我们也赶快跟去吧!” 本来,华承之一听到这消息,只恨不得立刻率人去救楚珂,但军中不能没有主帅坐镇,以防有敌军趁军心不稳,军力又不充裕而来袭营,所以,华承之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慌张和担心,命令军队立马前往莫朗救人。 廊晨边说着,边想拉着非九往外走,可还没等他使上力气,就觉得手中一空,一阵疾风吹过,眼前哪里还有非九的人影。 压根没有看到非九是何时离开的廊晨只觉得心中似是翻涌出无穷无尽的惊讶,本以为初次两人比试时,非九的速度已经是超乎常人,可照刚才非九这眨眼间消失不见的实力来看,之前他们的比试,非九压根就没当回事,完全是控制着实力,逗他玩啊! 不过,正常人真的能练出这样的速度吗? 非九如今可丝毫顾不得身份会暴露的危险了,她脑子里只剩一句话,那就是,楚珂危在旦夕,她必须马上赶到莫朗救他。 被埋在雪山的滋味,亲尝过一次的非九是最清楚的,她一个有法力护体的人,都被冻成冰块陷入沉睡,更别说楚珂一个肉体凡胎。 周围的夜色几乎是一闪而过,非九整个人几乎都是飞在空中的,平常人骑马便是再快,只怕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到莫朗,但使用法力飞身,非九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踏入了莫朗的地界。 只是,这样的深夜,除了天空中那一点微弱的月光,四周皆是黑漆漆的,实在是让人无法辨别方向。 更别说非九压根没有来过莫朗,更是不知廊晨所说的雪崩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停在原地,非九懊恼的想,刚才就应该把廊晨也一起带上,给自己带路。 脚踩在雪地上,除了‘咯吱咯吱’挤压积雪的声音,周围都是一片死寂。 非九环顾了四周,她的视线虽比常人要锐利,但耐不住夜深无光,丝毫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非九只好从腰间掏出夜明珠,给自己照亮。 一颗夜明珠的光亮在这宽阔的地方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非九心中着急,只见她一只小手快速的捏了一个诀,霎时间,那颗躺在非九手掌中的夜明珠散发出如阳光一般白光,这样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非九周围的一切。 终于视野不再受阻,非九赶紧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是,入目的却只是白茫茫的积雪,厚厚的雪地上,除了非九刚刚走了的地方,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非九清楚的知道,她此时多停留一分,楚珂说不定就会多一分危险,时间的紧迫,让非九心急如焚,可看着周围的方向,非九却又茫然的不知该往何处。 “楚珂,你在哪?” 第一次,非九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用,纵然她武功绝世,法力高强,可此时,她却连楚珂的位置都无从得知。 她就像一个无头苍蝇,拿着那颗耀眼的夜明珠在众多的雪山中来回穿梭。 之前跟着楚珂,她倒是看过莫朗的地形图,莫朗地界并不大,雪山也比较集中,按理说,她已经跑遍了这附近的几座雪山,为何没有看到丝毫关于楚珂的踪迹。 便是被雪崩掩埋,那一队的人马,也不该丝毫痕迹都没有了呀。 “楚珂!” 非九喃喃的叫着楚珂的名字,可又不敢大声,傍晚这附近就发生了雪崩,说明山上的积雪并不牢固,万一有什么响声又震落了积雪,岂不是又给楚珂雪上加霜。 不知走了多久,这附近几座雪山非九几乎都细细的走过了,眼看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寒冷的夜风吹的非九那张小脸都已经僵硬了,她身上来时穿着的披风,也不知在何处被风吹走。 那一双水灵通透的眼睛,也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怎么,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泛红。 楚珂,你到底在哪啊! 第七十三章 发现锦囊 临近天明,好不容易停下的雪,竟又开始簌簌的下了起来。 鹅毛一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在非九瘦弱的身上,在这冷凛的寒风中,她就像一叶浮萍,好似随时会被风吹走一样。 冰冷的雪花落在非九的脸上,本来已经冻僵的脸上,又增加了几分寒意,这样刺骨的寒气,让非九那颗因为担心而慌乱成一团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闭上眼,非九抬头让雪花落在自己脸上,好让自己更加冷静一些。 内心逐渐平静,四周除了雪花飘落的声音,非九竟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是华承之派来的军队到了吗? 听传来声响的方向,他们似乎就在朝这边赶来,那是不是说明,楚珂他们也就是在自己如今站着的方向呢! 略显苍白的唇弯起,非九欣喜的睁开眼,此时,天空已经亮了起来,手中的夜明珠已经没了多少亮光,知道了楚珂的方向,非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赶忙在这附近仔细的查找起来。 非九的身影已经走远,而她刚刚站着的地方,一颗散发着柔和光亮的夜明珠,静静地躺在雪地上,飘下的雪花,一点点将其光芒掩盖。 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和激动,非九看着自己周围白茫茫的雪山,如今天已经亮了,倒是能看出昨日傍晚雪崩的痕迹,是这里,楚珂一定就在这里。 虽确定了大概位置,但这雪山这样大,雪崩的范围也是无可估计的,所以非九只能边走边找,企图能找到关于楚珂那一队人马的蛛丝马迹。 在这样寒冷的雪山,非九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手脚几乎都没有了知觉。 终于,远远的,非九看到前面的雪地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一样东西竟灼灼发光。 非九赶忙快步跑了过去,离近一看,是一柄长剑的剑柄。 楚珂随身佩戴的便是长剑。 看着那暴露在雪上的半截剑柄,非九一时间不知该是高兴还是忐忑。 但此时的非九没有时间去搞清楚此时自己的心情,她只想找到楚珂。 沿着那剑柄,非九跪在雪地上,白嫩的手指一点点扒开那厚厚的积雪,即使冰冷的雪刺得她手指发疼,但她却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越往下扒,非九的那颗心就越下沉,若是人被埋在这样深得雪地里一夜,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非九突然有点害怕,她想找到楚珂,可却又害怕找到的只是一具被冻成冰块的尸体。 不,不可能,楚珂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死了。 非九紧紧咬着下唇,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他那样的聪明才智,完美无缺,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当非九扒开的雪里,露出一角乌黑的布料,非九那一双通红的眼睛,突然失去了所有光彩。 通体乌黑的小小锦囊上,那一片片金色的叶子就像是被寒风吹的飘起,这个锦囊非九再熟悉不过,这是当初,楚珂送她首饰,非九回他的赠礼,一个她亲手缝制的锦囊。 “不,不可能。”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那黑色的锦囊上,非九紧紧握着锦囊,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捏着一样的疼痛。 “楚珂,楚珂。” 非九边呼喊着楚珂的名字,一边不断的用手去扒积雪,她瘦弱的身子在发抖,眼泪就像是散落的珍珠,不停的落下,温热的泪水落在雪地上,所触及到的雪花,瞬间溶解。 当在这一片雪地,都已经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时,非九终于摸到了一片硬硬的盔甲。 只是,透过盔甲,此人的躯体已经完全冻僵,就像是当初的非九,周身包裹着一层薄冰。 晶莹的泪珠落在那盔甲上,非九停下了手,没有再继续挖,不是他。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茫然。 非九那张小脸上还流着泪痕,心中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楚珂。 只见,她那双小手挖出的人,一身棕红的盔甲,虽没看清长相,但知道楚珂是身着银甲的非九,已经确定,此人绝不是楚珂。 这不是楚珂,那楚珂会在哪里? 非九颤颤巍巍的从雪坑中站起,她的手里紧紧握着那一个锦囊,她赠与楚珂的锦囊为何会在此人手中? 但,看此人的盔甲,便知此人是楚珂身边的,既然他的尸首被埋在这儿,想来,楚珂也不会离得很远。 既然是大华的士兵,非九便不会让他埋骨在此寒冷之地,已经冻僵的小手,连简单的握拳都有些费劲,但非九还是强撑着将此人从厚厚的雪地里用法术挖了出来。 环顾四周,不知脚下有多少人被埋此处。 非九张开双臂,白色的光芒在她周身萦绕,大华国的士兵,没有理由埋骨异国冰川。 平静的雪地突然一点点开裂,非九周身的白光更盛,只听一声冰川断裂的声音,雪地上,浮出一具具被冻成冰块的尸体。 他们皆身穿大华士兵的盔甲,如今全身都被包裹着一层冰霜,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机。 摊开双手,非九动作缓慢而又轻柔的将这一具具尸体放在雪地之上,而刚才断裂的雪地,在这些冰尸暴露出来之后,便已经恢复了原样。 看着这一具具年轻而又硬朗的脸庞,非九仔细而又忐忑的寻找着,好在,楚珂并没有在这些尸体中。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附近被埋在雪里的尸体她都已经翻出来了,楚珂不在其中,说不定,他还活着。 只是,还没等非九心中庆幸,突然周边多了一人气息。 似乎,这一人的气息出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非九眼神一凛,身形极快的往旁边躲闪,当非九站住身形,就见方才她所站的位置上,插着一支箭羽还在不断抖动的利箭。 这箭,非九倒是再熟悉不过,莫月玄! 秀美的眉头皱起,非九此时眼中满是杀意,楚珂前来追捕莫月玄遇到雪崩,莫月玄竟还活的好好的! 抬头顺着那箭射来的方向,非九果然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只见莫月玄依旧是那一身狐裘,丝毫未见狼狈。 第七十四章 楚柯死了? “你竟然还没死?” 非九看着站在不远处雪山之上的莫月玄,语气似乎比这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只见,莫月玄手中握着弓箭,那箭头正对着非九,利箭离弦,直指非九,莫月玄同样紧盯着非九的身影,眼中同样是滔天的杀意,只是,这杀意中又带着一丝惧怕。 他都看到了,此人方才竟有白光护体,挥手间,雪地崩塌,那一具具尸体漂浮而出,而后,竟又恢复如常。 此人竟有开天辟地之能,绝不可能是凡人,怪不得之前在战场上,她能轻而易举的接住他射去的利箭。 莫月玄清楚的记得,她是是楚珂身边的,若是不尽早除掉,日后,莫月玄莫说想东山再起,便是想完成与那人的交易,除掉华承之,只怕都难上加难。 更不要说,他一向想赢楚珂,若楚珂有此人在侧,他与楚珂之间怕是再无胜算。 所以,明明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箭术,在非九面前压根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莫月玄却还是不甘心的又射出一箭。 只是,这一箭,他明明对准了非九的胸膛,可眼看箭头就要没入她的胸膛,却又转眼间,射在了雪地上,而原本站在那处的非九,早已不见了身影,犹如鬼魅一般不留丝毫痕迹。莫月玄赶忙又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可,还没等他搭弓,突然雪山之下,一人凭空而出,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人,莫月玄丝毫没有反应的机会,便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他手中的弓箭落在地上,高大的身子竟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非九看着莫月玄那一脸因为缺氧而逐渐涨的通红的脸,那双大大的眼睛因为气愤和杀意而变得通红。 “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楚珂便不会领兵出来,如今生死不明。” 她的声音以往都是清脆如百灵一般,如今在莫月玄耳中,却像是催命的魔音。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若不是怪物,又怎么可能眨眼间飞身到自己眼前,他明明一直看着她,竟也没看清非九是何时动了身的。 被人掐着脖子,莫月玄连喘气都异常困难,他抓着非九的手臂,不断的挣扎,却还是从喉咙里硬生生逼出了这么一句话。 非九弯了弯唇角,明明她的长相十分的软嫩可爱,便是化为男子的模样,也是清秀英气的,可这一抹微笑,却未减弱她眼中的杀意半分。 “怪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物,但现在,我只知道,我是要你命的怪物。” 手上的力道再此加重,莫月玄脸上的青筋已经因为压力而暴起,非九转了个身,将莫月玄提着悬空在雪山边上。 看着雪山下那一具具因为追捕莫月玄而被冻死在雪山的一个个年轻的生命,非九突然觉得,这样简单的掐死莫月玄,有些便宜他了。 “你说,我若是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你会不会死的更惨一些?” 为了让莫月玄能有清楚的看着自己如今脚下的深渊,直面对死亡的恐惧,非九将手上的力气收了一些,而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莫月玄一听非九此言,果真一低头,就看到自己双脚悬空,而脚下便是悬崖峭壁。 第一次,莫月玄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不过,下面的积雪这样厚,说不定便是摔下去也不会毙命,但没关系,一次不行,我就下去再把你拉上来,再摔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这身子要摔多少次,才能变得支离破碎。” 非九笑的一脸天真烂漫,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打心里发怵,莫月玄从未见过谁能将这样残忍的话,如此平淡的说出。 她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第一次,莫月玄深知,自己的挑衅,对错了人,也第一次,知道面对死亡时,自己竟如此胆怯。 再低头去看下面的积雪,莫月玄眼前似乎都出现了自己被摔得四分五裂,却还艰难的呼吸着的场景。 光是想想,莫月玄便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少年’,明明这样稚嫩,莫月玄却心中十分确定,这人一定可以说到做到,而他,更是不愿赌非九是不是只是吓唬自己。 “本君知道,你是来找楚珂的是吗?可是,就算你如今杀了本君,那楚珂也已经被冰雪掩埋,不可能复生了。” 可能,临近死亡,人便突然无惧了,莫月玄一改刚才畏惧的模样,居然敢挑衅起非九,他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十分的刺眼。 “本君昨晚亲眼看到楚珂被雪崩淹没,如今一夜过去了,本君便是现在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比楚珂长命了一些。” 说着,莫月玄抓着非九的手腕,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莫月玄又大声的对非九吼道:“你这样厉害的人物,跟着楚珂那个短命鬼有什么用,不如跟本君回去,本君让你做大官如何?” 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叫嚣。 莫月玄的这话,直接让非九一双眼睛猩红起来,楚珂绝不可能死了,莫月玄一定是在骗她,他是想让自己放了他,所以才这样说的。 握着莫月玄脖子的手已经骨节泛白,非九猩红的眸子里似乎有漫天的杀意,不管楚珂是生是死,今日她定要让莫月玄命丧此处。 “你去死吧!” 活了三百多年,非九从未有过像此时这般大的怒意,就好像,她的五感都因为着怒意而屏蔽了,脑子里只剩下杀人的念头。 可,这样漫天的怒意,却让非九忽略了背后,当她注意到手中莫月玄神情不对时,已经晚了。 只听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非九慌忙转过身,想要躲过,但那朝她挥来的长剑却还是划伤了她的手臂。 鲜红的血液滴落,非九吃痛,握住莫月玄脖子的手一时没了力气,便被那偷袭之人得了空,一把将莫月玄抢下,而后,又速度极快的将还未稳住身形的非九,一掌推下雪山。 第七十五章 非九哭了 身子凌空,呼啸落下,非九从惊讶中回过神,落下雪山的那一瞬,她看到了那个偷袭自己的人,他一身黑衣,头上戴着斗笠让人看不清面容,从头到尾都遮的严严实实,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想让人认出自己。 手臂上被此人划破的伤口泛着阵阵疼痛,非九咬了咬牙,心里暗暗道了一句:该死。 她居然这般粗心大意,不仅自己被伤,还让人将莫月玄救了下来。 闭上双眼,非九任由着自己的身子落下,没有一丝阻止摔落的动作,罢了,就算摔下去,她也死不了,何必浪费力气。 只是,莫月玄刚刚说,他亲眼看着楚珂被雪崩掩埋。 一滴温热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不愿相信楚珂已经死了,可,她已经找了这么久,这里所有的雪山都已经走遍了,却还没有找到他,若是他还活着,又怎么会到现在还不出现。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非九睁开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山顶上那两人,看着被人从非九手中救下,如今一脸得意和阴森的莫月玄,他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泛着冷光的箭头直指下坠的非九的心脏。 ‘嗖’ 非九就这样看着那箭离自己越来越近,若是自己此时被射中,莫月玄只怕是更嚣张了吧! 正欲出手,非九手中的白光都已凝聚,可还没来得及将白光抛向那利箭,却见那极速射出的利箭竟被一柄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剑精准无误的打偏了,尖利的剑刺破了箭身,将其死死的钉在雪山山壁之上。 这剑······ 非九目光有些呆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剑,连手中的法术都忘记收回,突然,非九只觉得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而下坠的身子也被人抱在了怀中。 风声依旧,漫天雪花,非九一头乌黑的长发上落满了雪花,衣决翩飞间,非九已经被人抱着腰稳稳的落在了雪地上。 “不是跟你说了,在外尽量不要用法术吗?” 这是一道十分好听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这声音,非九已经十分熟悉了。 楚珂······ 抬起头,非九看着身旁将自己抱在怀中的那人,那熟悉的眉眼,瞬间让非九红了眼睛。 “不过,此次情况特殊,就不算破例了” 楚珂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同样也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虽这话是责备的,但他的语气中却让人丝毫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反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心情舒畅。 “楚珂······”非九扁了扁粉嫩的小嘴,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水气氤氲,看起来十分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非九像是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一样,只直勾勾的看着他,就在楚珂看清了她眼中的水汽,一脸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非九猛然环抱住他的腰身,一颗小脑袋趴在他的胸口。 “我找了你一夜,我都以为你死了呢!”这一夜的担忧,紧张,惶恐,在看到楚珂的那一瞬间,彻底爆发了,非九又将环抱住他的双手紧了紧,像是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一样。 小小的肩膀不断耸动,非九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突然被非九抱住,楚珂只觉得浑身僵硬了一下,那被非九压着的心脏,就像是有几只小鹿不断的乱撞。 虽然格外欣喜开心,但一听到怀中小人儿的哭音,楚珂那颗心却又瞬间提了起来,他从未见过非九哭过,或者说,他从未想过,非九会哭。 “我好好的,不会死的。”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的楚珂,只好伸手抱住非九瘦小的身子,一只大手生涩而又轻柔的拍打着非九的后背。 他不会安慰别人,只以前见过妇人这样哄哭闹的孩童,想来,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以后,你不许不带着我出兵了。” 非九抽泣着让楚珂答应她的要求,那泪珠比刚才小了些,许是楚珂这样的安慰,非九很是受用吧! 抬起小脑袋,非九那挂着泪痕的小脸一脸严肃的看着楚珂,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嘴角微微勾起,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中倒映着的都是非九的面容,楚珂将手覆在非九发间,给她抚落发间的雪花。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若是昨日知道非九会因此哭泣,他断断是不会出兵的,区区一个莫月玄,跑了就跑了,如何比得上非九的一滴眼泪重要。 “以后,我去哪,都把你带着,好吗?” 修长的手指擦掉非九小脸上还挂着的泪珠,楚珂又是心疼,又是觉得惊喜,她是在乎我的。 第一次,楚珂这样真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在非九心中的位置,她会因为我的失踪而着急,会因为我的无恙而开心,会因为我的生死而哭泣。 此时,楚珂突然有些感谢此次的雪崩,知道非九这样在乎自己,楚珂甘愿再被埋一次。 非九点点头,眼中虽还是湿漉漉的,但现在楚珂就在自己面前站着,比起之前的紧张,她现在更多的是开心。 “不过,你之前在哪啊?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 非九依旧环抱着楚珂,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动作是如何的暧昧,而她刚刚哭过的声音现在更是软软糯糯的,这样的语气直撩拨的楚珂心中痒痒的。 “昨天我率兵追到莫朗境内,本来已经顺利抓回来莫月玄,可回去的路上,在此处遇到了雪崩,幸好,我率领一部分士兵避到了一出山洞中,可雪崩下来的积雪将洞口堵死,我们便在里面呆了一夜。” 想到昨日的情况危急,楚珂便是在临危不惧,如今也觉得十分惊险。 “幸好,刚刚不知道为何,堵在洞口的积雪突然裂开,我才从洞中得救,听到这边有动静,我一赶来,便看到你从雪山上掉了下来。” 刚才还哭着的非九,现在唇边终于绽出一抹微笑,原来,他并没有被雪崩掩埋。 至于洞口处的积雪裂开,想必,就是刚刚非九施法所致的吧! 第七十六章 楚柯心疼 相比非九的开怀,楚珂脸上的笑却慢慢凝固,他抬起头,即便距离雪山顶有数十米的距离,但楚珂还是一眼看到了刚刚企图趁非九摔落雪山,想要非九性命的莫月玄。 将非九环抱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拉开,楚珂查看了一下她的手臂,果然,那手臂上的剑伤还在往外冒血,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一整条手臂都已经被鲜血浸透,只是她一身黑衣,看不出鲜红的血,只让人觉得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湿了。 楚珂眼神森冷的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只觉得怒火中烧,又觉得心疼不已。 想起刚从雪山将她带回时,她早上因为眼睛被阳光刺到,便疼痛难耐,她这样怕疼的人,如今竟被人刺伤至此。 “怎么不喊疼?” 楚珂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他多希望,非九一直都用不到。 一想到刚才他从远处赶来,便亲眼目睹了非九被人偷袭刺伤,又紧接着被人推下山顶,他的心中是何种着急,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也可以拥有法力,瞬移到非九身边,替她挡下那一剑。 可,他尽管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却也只能赶得上接住她,给她打偏莫月玄刺向她的那一箭。 “忘了。” 刚刚一看到活生生的楚珂出现在自己身边,非九高兴的竟一时忘了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如今经楚珂这一提醒,她倒是立马就觉得整个胳膊都疼的不敢动了。 那双刚刚止住了眼泪的双眸,再次因为疼痛而红了起来。 “忍着点,我先给你止血。” 楚珂皱着眉头,他俯下身子,凑近了非九受伤的胳膊,一边对伤口轻轻的吹气,一边慢慢的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撒上药粉。 他的一只手握住了非九的手腕,当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即使非九强忍着没有疼出声,可楚珂还是感受到,她的身子因为疼而在不断的颤抖。 即便心中再是不忍,楚珂还是稳住心神,将药粉均匀的洒好,他又弯下身子,从身上找出一处干净的布料,利落的撕下给非九的伤口包裹。 他包扎伤口的动作十分流畅,就像是经常包扎一样,光是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扯着纯白的布条整齐的在自己手臂上缠绕,便是一种视觉享受。 终于包扎完毕,非九轻呼出一口气,虽伤口还是疼,但看到手臂上的布条,非九便心安不少。 “暂且这样吧,等回了军营,我再让大夫给你上药。” 楚珂亦是看着她手臂上的布条,虽然上了药止住了血,但楚珂还是觉得如此处理有些简单,不让军医看一下,他还是觉得不妥。 虽然,他以往在战场上受了伤,连药粉都懒得上,更别说包扎了,可如今受伤的是非九,楚珂便觉得,丝毫马虎不得。 “没事,我觉的好多了。” 非九微微一笑,脸色也比刚才好看了许多,这让楚珂稍稍心安了一些。 “不过,回军营之前,我觉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非九眼神冷了冷,她抬头看了眼高处的山顶,莫月玄和那个神秘人害她受伤流血,这笔账怎么可能这样简单的算了。 可,定睛细看,那雪山顶上哪里还有人影,非九皱了皱眉,难道跑了? “上去看看吧!”楚珂看出非九的意思,当然,找莫月玄报仇,也是他的意思。 瞧着非九手臂受了伤,楚珂担心她施法会再次弄伤,便直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脚尖轻点,二人便腾空而起,而山壁上插着的那柄长剑,楚珂也顺便拔了出来。 一身银甲的楚珂,虽然昨日遭遇了雪崩,又被困在山洞中一夜未眠,但却丝毫未见狼狈之态,只见他凌空而起,几次在山壁凸起的石块上借力,很是轻松的便抱着非九来到了山顶。 第一次见楚珂轻功这般了得,非九心中着实惊讶了一把,这人,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一到山顶,非九便迫不及待的去寻莫月玄和那个神秘人物,可偌大的空地上,除了他们二人,便是满地的积雪,未见第三人的踪迹。 而洁白的雪地上,除了之前留下的足迹,再没有任何人离开的痕迹。 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若是莫月玄那二人跑了,肯定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可现在,雪地上竟出奇的干净,难不成,莫月玄是长了翅膀飞走了? 楚珂同样也是皱着眉头,明明刚才他还看到莫月玄站在此处。 “光靠莫月玄一人,他绝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的离开。”非九愤愤的说道:“一定是刚才那个黑衣人。” 即便当时她怒火中烧,一时分神,但甚少会有人靠近她,她竟连气息都未察觉,此人,定不简单。 想到之前从远处看到的黑影,楚珂那一双剑眉皱的更深了。 “那人,我昨日也见过。” 昨日傍晚,成功追捕莫月玄的楚珂带兵回军营,路过此地时,远远的,楚珂便看到一处雪山上有一个黑影,可又转眼间消失不见,楚珂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便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等军队经过那黑影站在雪山时,那雪山突然发生了崩塌,霎时间天昏地暗,雪花漫天。 如今想想,怕也是那人动的手脚,目的便是再次劫走莫月玄,所以,明明和他们一起遭受了雪崩的莫月玄,刚才为何会一点事都没有的站在雪山顶上,而他身边正巧又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黑衣人。 只是不知,此人是何身份,会不会就是以前一直在背后支持莫月玄的那个人。 “可惜,让他跑了。”楚珂摇了摇头,叹道。没想到,莫月玄身边竟会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非九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自信和轻蔑:“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去!” 方圆五里,只要她想知道的事,便没有能逃过她的双眼的。 非九闭上双眼,双手快速的在空中画着诀,瞬间,远处的景色尽收眼底,就连那一片雪花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第七十七章 楚柯生病 不过刹那间,非九便睁开双眼,一脸得意的看着楚珂:“找到了。” 对于非九的能力,楚珂一向都是知道的,但每次,非九对他所展示的,都让楚珂不断刷新对她的认识。 “我带你去。”非九十分自然的拉住楚珂的手,她的眉眼弯弯,煞是可爱。 楚珂看着她,忍不住也弯起嘴角,那眼中更是柔情似水,就好像,即使非九拉着他跳下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小手一挥,楚珂只觉得眼前被一股很是熟悉的白光掩盖,待白光散去,眼前的景象已经和刚才大不相同了。 手中紧握的小手松开,楚珂手中一空,只觉得连着心中都有些空了。 “莫月玄就在这里吗?” 楚珂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于非九这项能力,楚珂还是好奇的很,难道她有天眼不成? 非九转了个身,四周虽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没有他人,但雪地上,却多了不属于非九二人的一串脚印。 “不对啊,刚刚明明看到他们二人就在此处,为何又不见了?” 这一次,非九倒没有怀疑自己的能力出了错,明显的,是有人觉察出自己行踪暴露,所以仓皇逃走了。 眉头皱起,难道,那人和她一样,不是常人? 这样的想法同样也出现在楚珂脑中,看这地上留下了脚印,虽不多,但想必也是那人慌乱中留下的,看来,那人就算是和非九一样,身怀法力,但却并比不上非九,所以才会一直逃窜。 “再来,我就不信了,我抓不到他们。” 两次落空了的非九心中那少有的好胜心起,她活了三百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物,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我一定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正打算再次施法,楚珂却伸出手阻止了她,他皱着眉头,对一脸疑惑的非九摇了摇头,劝道:“此人阴险狡诈,你如今又受了伤,还是不要继续追了,免得重了那人的圈套。” 已经吃了一次亏的楚珂,怎么放心让非九一次次和那人擦肩而过,万一这只是那人诱敌深入的圈套,非九岂不危险? 好胜之心大起的非九听着楚珂这话,虽觉得有力,但这样放掉莫月玄,她却十分的不甘心。 “再来一次,我一定能抓到他们。”非九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楚珂眼前,语气中多了些撒娇的意味。 要是以往,楚珂怕是早就缴械投降了,但不知前方是否安全,楚珂便是不忍拒绝,也只能轻声再劝道:“莫朗兵败,如今国中已经没了兵力,他便是活着,也不会对我们再造成什么威胁,至于那个黑衣人,既然他一直相助莫月玄,日后,难道你还怕没有与他正面对决的机会吗?” 仔细想想,非九对楚珂这话十分认同,但耐不住此时心中的好奇,非九刚想再挣扎一下,就见楚珂突然捂着胸口,一脸的难受模样。 非九心中一慌,赶紧上前扶住楚珂,焦急的询问:“你怎么了?” 楚珂紧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刚才还好好的脸色,现在却开始惨白起来,就连额间都开始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我,我昨日遇到雪崩。”这几个字,就像是从牙缝中一点点挤出来的,楚珂顺着非九的搀扶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又尽量避免触碰到她的伤口。 “如今一看到积雪,便觉得心慌。” 说着,楚珂就连双眼都紧闭起来,整个人依靠在非九小小的肩膀上。 非九皱了皱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毛病。 她之前也被雪埋过,醒来后却没有像楚珂这样,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正常人? 窝在非九脖颈处的楚珂悄悄睁开双眼,那双眼中哪有丝毫不适的样子,只透出一股狡黠和沾沾自喜。 像是担心被非九发现,楚珂赶紧又将眼睛闭上,缓慢而又无力的说:“可能昨日在生死边缘徘徊,如今危机解除,所以才会害怕看到雪。” 非九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我们不要在此处多待了,赶紧回去吧!”楚珂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就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了。 见状,非九哪里还顾得上去追莫月玄,只好赶紧一挥手,带着楚珂去找华承之派来的军队。 眨眼间,二人又回到方才的雪山底下,白光散尽,楚珂还是紧闭双眼,依靠着非九。 而不远处,果真出现了马蹄声,待廊晨等人来到非九面前,廊晨急忙翻身下马,一路飞奔到楚珂面前跪下,一个大男人,如今哭的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的不雅。 “将军,是属下来迟了,还好将军无碍,要不然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廊晨直接忽略了搀扶着楚珂这高大身姿的弱小非九,他又双膝跪着往前进了两步,就差扑倒楚珂腿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号。 廊晨抹了两把眼泪,见自家将军却一句话也没说,当即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起身,只能继续跪着。 非九看着跪在地上的廊晨,又看到他脸上的眼泪,只觉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刚刚看到楚珂还活着,是不是也哭的这样难看啊! “那个,将军身体不适,你可有带军医同来?”非九觉得,此时还是该先让人给楚珂看看病,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这一句话说出口,廊晨心中松了一口气,赶忙顺坡从地上站起身,着急忙慌的从后面的队伍中将军医拉了过来,给一脸不适的楚珂把脉看病。 这军医年纪倒是算不上大,不过也是留着八字的羊毛胡子,只见他被廊晨用手抓着,硬是拖到了楚珂跟前。 “不知将军哪里受伤了?”那军医先是朝着楚珂弯腰行了一礼,左右打量了一下,也没见楚珂身上有什么伤口啊! 倒是搀扶着将军的非九,那一身黑衣上绑着雪白的布条,煞是显眼。 “将军说,他一看到雪就觉得心慌,难受。”知道楚珂身体不适,所以非九便替他将症状告诉了军医。 第七十八章 难受求依靠 正一本正经装病的楚珂听到非九的话,那窝在她肩上的脑袋扭了一下,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张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做出装病这种幼稚的事。 不过,看到非九因此而担心着急,而忘了去追莫月玄的事,楚珂倒是觉得,此法如此有用,以后可以多用。 军医先生捋了捋半长的胡须,他双眉紧皱,这症状,他行医多年,也还是第一次听说。 “将军,属下先给你大个脉吧!” ‘虚弱’的楚珂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答应,又转过头小声的在非九耳边说道:“扶我坐下吧。” 说着,楚珂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示意非九扶自己坐过去。 非九倒也不含糊,立马会意,动作十分利索的就搀扶着楚珂走了过去。 许是站在一旁的廊晨觉得自己存在感太低,又或者是觉得身材小小的非九被身材高大的楚珂这样依靠着有些吃力,便赶忙上前想要接过自家将军,可还未等廊晨碰到楚珂的胳膊,就被楚珂直接推到了一旁,那力道,若不是廊晨从小习武,底子好,只怕是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这哪里是一个‘身体虚弱’的人该有的力道。 一心只在乎有没有扶好楚珂的非九倒是没闲心去注意这些,可廊晨站稳身形后,只觉得不可思议,正想细细观察自家将军,却正巧被楚珂看了个正着,四目相对,廊晨忍不住流了滴冷汗。 真是没眼力见啊,看这架势,他居然还敢上前想将将军从非九身上弄走。 意识到自己办了错事的廊晨赶忙双手合十,一脸的懊悔。幸好此时非九扶着楚珂已经走到前面,廊晨在她背后的动作,非九丝毫没有注意。 将军,属下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廊晨无声的在心中冲楚珂道了歉,求了饶,只期盼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事给掀过去。 楚珂瞪了廊晨一眼,倒也没放在心上,廊晨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没有和女子接触过,情之一字,他压根半分不懂,岂会明白他如今这动作的深意和甜蜜。 坐在冰冷的雪石上,明明自己坐着就好,偏偏楚珂还是不愿放过非九,硬是拉着非九蹲在一边,自己将头压在非九的脑袋上,非九头顶上的青丝十分的柔软,蹭在脸上只觉得痒痒的,轻吸一口气,非九发间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真好,非九身上都是香香的。 年过半百的军医看着一向严肃冷静的将军这般姿态,一时有些呆愣,他有些尴尬的看向廊晨,他还从未见过将军难受至此,需要人一直搀扶着。 接收到军营询问的目光,廊晨撇过脸,只觉得自己都有些没眼看自家将军了。 也不知短短一夜,他们二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将军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之前也对非九十分宠爱和喜欢,可还没到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亲近至此的地步吧! 瞧着,将军今日的脸皮似乎比以前厚了不知多少倍啊! “没看到将军这样难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还不赶快去医治。” 尽管心中对自家将军的行为感到惊奇,但作为一个合格的随身侍从,廊晨必须时刻维护将军在其他士兵面前完美无敌的形象,他这一句话说的倒是很聪明,直接将楚珂这样正大光明‘占便宜’,给说成了身体虚弱,必须依靠别人。 如此说辞,倒是让人联想不到其他地方了。 而那军医经廊晨这一吼,当即也不敢怠慢了,赶紧放下身上的药箱,半跪在楚珂面前,伸手搭在楚珂的腕间。 将军之前在战场上,倒也受过不少的伤,可从未见过像此次这般‘严重’的,所以军医此次甚是用心,只恨不得将毕生医术都倾注到楚珂身上,以此来缓解他的病痛。 可,这脉象······ 许是担心自己把错了脉,或者是不愿相信这脉象,那军医足足把了一刻钟,期间那眉头就被松开过,那两撇八字胡,也被他来回的摸来摸去,就是不说结果。 看着军医一脸的沉重,非九都忍不住跟着他皱起了眉头,难道楚珂伤的很重? “将军。” 终于,在自己再三确认之后,那军医总算是收回了手,只是那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反而多了一些自我怀疑和不可思议。 “不知将军可否仔细的将症状描述出来,属下才可对症下药。” 装了这么久,楚珂虽乐在其中,但此地毕竟是莫朗境内,不可多加逗留,再加上,楚珂担心自己这样靠着非九,非九的腿一会儿该麻了,便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昨日遇到雪崩,许是受了惊吓,所以现在一看到雪就觉得难受,不过,这会儿倒是觉得好多了。” 说完,楚珂那本来苍白的脸色,居然也开始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这装病的技术,怎么也让人看不出是第一次啊! 听了楚珂的话,那军医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刚刚把了这么多边脉,这脉象都是无碍,可将军又是一副难受不已的模样,这让他都不禁自我怀疑起来了。 如今将军这话,倒是让他瞬间明白了将军此病的来由,原来只是心病,并非病疾,难怪脉象与平常无异。 “将军身体无碍,就如将军所说,只是受到惊吓,所以才会心悸。” 军医站起身子,朝着楚珂行了一礼,那眉头终于是展开了,就连语气都夹杂了些轻松。 同样站起身的非九,对此倒是不能完全理解,她一脸疑惑的提出疑问:“他刚才那样难受,只是受到了惊吓?” 她还以为楚珂得了身边重病呢,没想到这军医这么长时间,居然就说了一句‘受了惊吓。’ 虽然刚才自己也怀疑了自己多年的医术,但被人这样公然的提出质疑,军医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不过因为非九是楚珂身边的人,他也不敢置喙,只能解释道。 “这位大人,雪崩的景象如此骇人,寻常人遇到已经是九死一生,将军如今能毫发无伤,只是受了惊吓,已经是福泽深厚了。” 第七十九章 神秘黑衣人 想到以前自己遇到雪崩时,现在回想当时的景象,的确是十分的惊险。 非九点点头,这军医说的倒是不错,想起自己从雪中挖出那么多具大华士兵的尸体,再看看此时安然无恙的楚珂,非九只觉得十分幸运。 “那不知,如何才能缓解他的心悸呢?” 知道了病因,非九便开口询问此病应当如何医治,难道也要给楚珂喝那苦涩的药汤? “将军只是看到雪才会心悸,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便是让他近几日莫要见雪就好。” 军医回道。 不要看到雪? 非九四周打量了一下,他们此时就在雪山中,就算回了军营,边境多日的积雪都还未融化,如何能让他看不到雪呢? ‘虚弱’的楚珂抬起手,冲着那军医轻挥了几下,让他退下。 天空飘下的雪花落在他闭上的双眼上,冰凉凉的,让他忍不住想要睁开眼。 突然,眼前一黑,不知何物覆在他的双眸上,楚珂皱了皱眉,伸手将其扯下,抬眼间,就看到非九一手正拿着那黑色的布条,要往他眼上盖。 “你不能见雪,所以最近就先把眼睛遮上吧!”非九一本正经的说道,她边说话,边将楚珂扯下的布条从他手中抽出来。 微薄的双唇弯起,楚珂也不阻止非九给他蒙上双眼,不过,就在视线完全被遮住之前,低眸,正巧看到非九衣袍的下摆,被她扯烂的痕迹。 乌黑的布条盖住双眼,楚珂只看到黑乎乎一片,果然,一片雪花也看不到了。 “好些了吗?”将布条系在楚珂脑后,非九走到楚珂跟前,在他被遮住的双眼前摆了摆手,确定他真的看不到了。 唇角微弯,楚珂笑着点点头,看起来的确比刚才舒服了许多。 见他点头,非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若是这几天一直遮着双眼,只怕是行动不便吧,楚珂也会觉得不自在吧! “要不。”非九凑近了楚珂耳边,悄悄说道:“我给你的眼睛施个法,只让你看不到雪,其他一切正常?” 感受到非九在自己耳边呼出的热气,楚珂的耳朵不自主的红了起来。 “不必,此法甚好。”楚珂摸了摸眼睛上的布条,还好有它挡着,不然非九定会看出他眼中藏不住的心动和欣喜。 “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等回了营帐,我便可以将布条摘下了。” 虽然军营中也是积雪满地,但营房内没有雪花,所以楚珂这话一出,非九便点点头,转头对廊晨说道:“我们即刻回军营吧!” 他们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寻找楚珂,如今既然人已经找到了,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这冰天雪地里的理由。 “是。” 廊晨拱了拱手,便转身去跟其他士兵宣布了回营的命令。 而蒙上双眼,行动不便的楚珂,更是十分懂得利用此时自己的弱点,与非九共乘一骑。 美其名曰,眼不识物,骑马没有安全感,需要有一人贴身保护。 而非九,虽然心中暗道,刚刚说了给你施个法,你自己不愿意,如今又来说看不到东西,心里害怕,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但回营路途遥远,快马疾乘他看不清路,的确让人不放心。 索性,非九便应了他的要求,本以为这一路应该是她乘马,楚珂只管安心坐着,但实际上,这一路非九就像是被楚珂圈在了怀中,就连马缰都是两人一起握着,又或者说,是楚珂的大手握着非九拿着缰绳的小手。 骏马奔驰,一路的颠簸两人同坐在马背上,难免肢体接触,楚珂更是干脆将非九抱得紧紧地,而在非九看不到的地方,楚珂早就将那盖在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一路雪花飘落,他们二人一黑一白,寒风吹起他们的衣角长发,美的如同一幅画一般。 而另一边,莫朗境内的雪山 连绵的雪山上,楚珂一行人的离开,让这雪山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这平静的雪山上,突兀的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人全身黑衣,甚是神秘。 “可恶!” 紧握的拳头用力的捶在雪地上,莫月玄跪倒倒地,那张原本就平平无奇的脸上,此时因为愤怒不甘更是变得扭曲可怖。 “雪崩居然都没把楚珂弄死,他的命可真大。” 本以为此番楚珂必死无疑,可当看到活生生的楚珂突然出现,不仅没死,还毫发无伤的击落他射出的利箭,这让莫月玄如何承受的了。 “你不是说,昨晚雪崩,楚珂一队人马,无一生还吗?” 莫月玄恶狠狠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神秘人,以往,莫月玄对此人都是毕恭毕敬,第一次,莫月玄对此人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他的目光十分的骇人,可那黑衣人像是没看到一般,丝毫不放在心上,只听他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你自己兵败落入楚珂手中,我好心前来救你,你便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黑衣人的声音十分的沙哑,这声音配上他毫无波澜的语气,平白的,让人觉得阴森渗人。 尽管心中不忿,但莫月玄深知此人是自己以后东山再起的唯一救命稻草,所以,当即便将心中的仇怨一一深埋于心,不再透露半点。 “先生计谋无双,方才是本君失态了。” 努力平静情绪,莫月玄从地上站起来,只是那捶在一旁的拳头,却丝毫未见松开。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边境周边的几座城池都是你的,偏偏你不听,非要和楚珂作对,如今兵力全无,也是你咎由自取。”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虽话语中皆是责备莫月玄不守规矩,但那语气却如常,一听,便知道定是在声音上动了手脚。 明明莫月玄一国之主,可在这黑衣人面前,就像是责骂一个无足轻重的下属一般。 眼中的怨恨加深,莫月玄低下头,拳头更是又握紧了几分,可却对此未有一句辩驳。 “可如今,楚珂身边有那人相助,本君便是想杀华承之,也没这个能力了。” 第八十章 回营 想到非九那非人的能力,莫月玄便觉得心中一阵后怕,自己单是这几天,便已经多次差点死在她手中。 可紧接着,莫月玄心中又怨天不公,为何如此能人,偏偏被楚珂得了去。 “想必,便是先生,也对此人无可奈何吧!”莫月玄面上虽还是恭敬的,可这话,怎么听都有嘲讽的意思。 莫月玄可没忘,刚刚被黑衣人拉着多次落荒而逃,虽也惊奇此人竟也身怀异能,能转瞬消失在原地,但他若是能和楚珂身边那人相抗衡,又何必多次跑的那样狼狈呢! 许是被莫月玄踩中了痛处,那黑衣人一时没了话语。 以为自己扳回一城的莫月玄还未露出得意之色,便又听那黑衣人缓缓说道:“当初我们的交易,便是你除掉华承之,我给你城池,如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完成任务,否则,我能救你,便能杀你。” 被人这样威胁,莫月玄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好点头应下。 “那,楚珂身边出现了这样厉害的人物,先生是否要跟您上面的那位汇报一下,先助本君除掉她,如此,本君定会一举除掉华承之。” 黑衣人并没有回话,就在莫月玄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那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 这样刺耳的笑声让莫月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说的话如此好笑吗? “除掉她?” 黑衣人逼近了莫月玄一步,虽看不清他被黑纱完全遮住的脸上是何种神情,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莫月玄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威胁的意味。 “她的价值,可比你重要多了,你若是敢动她,我便让你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黑衣人的身形比莫月玄还要高大一些,他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是让莫月玄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团黑气笼罩,这感觉,就比被非九捏住脖子时,还让他觉得窒息。 “本君,本君知晓了。” 尽管心中疑惑,为何他如此看重非九,但莫月玄却没有勇气问出这话,只能将此事憋在心中。 似乎对莫月玄这样的反应很满意,那黑衣人转过身,面向前方,又说道:“记住我说的话,尽快除掉华承之。” “是,还请你还有那一位耐心等上些时候,本君心中已经有了计策,此次,定会成功。”见他不再提非九的事,莫月玄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对他保证道。 回过头看着莫月玄,黑衣人点了点头,说:“如此甚好,如今楚珂等人既然已经回去,那我便送你回宫吧!” 说着,黑衣人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莫月玄倒是没有多想,便走到了黑衣人前面,只是他却没有想到,站在莫月玄身后的那人,突然手中冒出一道黑气,直逼毫无防备的莫月玄。 那股黑气缠绕在莫月玄四肢上,让他动弹不得,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莫月玄惊恐的挣扎着。 “你,你要干什么?” “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所以,我便好心,给你剔除。” 说着,五指似鹰勾一般操控着那一股股黑气,像是要从莫月玄身体中抽出什么,而动弹不得的莫月玄,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惨叫声在雪山中回荡。 黑气消失,钳制着莫月玄的力量也消失不见,可莫月玄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你一介凡夫俗子,怎配知晓我身怀异能之事,哦,当然还有她的一份,抽离你的记忆,也是对你的一种恩赐。” 沙哑而又平静的声音响出,黑衣人低头看着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的莫月玄,突然,一阵烈风吹过,吹起了他掩盖面容的一层层黑纱,而黑纱下,只让人隐隐看到几根雪白的发丝被风一同吹起。 当楚珂无碍的消息传回华承之的耳边时,楚珂等人已经差不多赶回来了。 远远的,非九便看到军营门口站着一队人马,最前面的便是襄王华承之。 “襄王殿下在门口迎接你呢!”知道楚珂看不到东西,所以非九体贴的跟后面的楚珂说了一句。 而此时的楚珂,已经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布条又遮盖住眼睛,未在非九面前露出半点破绽。 对于非九提醒他的话,楚珂倒是没有回应,反而更像是不在乎。 “你的手臂还流血吗?”这一路基本上都是他在使力控制马匹,便是因为担心非九用力会扯动伤口,而如今,已经回到军营,倒是可以好好给非九包扎一下了。 抬起手臂,非九细细的看了一眼,随口回到:“倒是没再流血,不过,还是有些疼。” “要不,你先用点法力缓解,回头我让军医送来止痛的汤药。”知道她最是怕疼,所以一听非九喊疼,楚珂便心疼的不行。 虽然非九怕疼,但她更怕喝药啊,所以非九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摇头拒绝了。 “没事,小伤,疼点就疼点吧,止疼的汤药喝多了伤脑子,还是别喝了。” 她这话一说口,楚珂便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想喝药便直说好了,还给自己找了这样蹩脚的借口。 “行,那就不喝汤药了,我等会去给你熬些补汤,也是一样的。” 即便是清楚了非九的小心思,楚珂却没有出口拆穿,反而想用其他东西转移非九的注意力。 一想到楚珂做的饭食,非九便觉得腹中空空了,昨日她便没有怎么吃东西,更是大半夜的在雪山找了一宿,当时倒不觉得饿,此时楚珂一提,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吃他亲手做的饭了。 “可,你这样不方便吧!”非九回过头,看着他眼睛上盖着的布条,虽饥肠辘辘,但她还是比较关心楚珂的身体。 对于非九这样的关心,楚珂表示很是受用。 “无碍,一会儿你带我去伙房就好。” 如今自己‘行动不便’,楚珂还不得趁此机会,将非九时时缠在自己身边。 知道有吃的了的非九十分开心,就连手臂上的伤口都觉得一点不疼了。 第八十一章 楚柯吃醋 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华承之老远就看到了楚珂一行人策马赶来,不过距离的远一时看不清哪一个是楚珂,直到离得近了,华承之那原本望眼欲穿,急不可耐的眼神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他没看错吧,楚珂与人共乘一骑,他怀中的人,还是非九。 高挑的剑眉微皱,两个大男人,贴的这么近,心里不别扭吗? 这倒也不是单单华承之一人这么想,其他一起在门口等着迎接的士兵,都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一股异样。 不过,等楚珂一行人已经来到他们眼前,他们这才发现,怎么楚珂眼上还蒙着布条啊? “楚珂,你的眼睛怎么了?”看着楚珂遮着双眼,华承之心中不免的担心,难道是伤了眼睛。 自知自己有些引人注目了,所以一来到军营门口,非九便已最快的速度下了马,然后很是乖巧的站在一边,将手递给楚珂,说道:“将军,我们到了。” 而楚珂,更是动作十分自然,他的眼睛虽然被黑布条蒙住,但却还是精准的抓到了非九伸过来的手,然后翻身下马。 他一身银白的盔甲灼灼生辉,这样一身白净的装扮,显得眼前那乌黑的布条十分的醒目,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华承之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他又忙快步走到楚珂面前,一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珂,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内心的担忧浮现,华承之在心中安慰自己,遇到雪崩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十分幸运,不过是失了一双眼睛,日后他定会寻得良医,不见得这双眼睛治不好。 “我眼睛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多年的相处,楚珂虽看不清楚华承之神情,但心中大概也能猜到他此时该是有什么想法,所以便出声解释了一下。 楚珂这话一出口,华承之便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万幸! “可有让军医看过,有没有大碍?” 摇摇头,楚珂又回道:“看过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日我要休息一下。” 华承之点点头,应当的,眼睛是很重要的,切不可马虎代之。 “昨日雪崩,你能安然回来,本王便安心了,这几天你便好好休息,军中事务有本王在。” 楚柯点点头,便出声叫了非九:“小八,带我回营房。” 说着话,楚珂朝着非九伸出一只手,毕竟自己现在‘眼睛不方便’,行走需要人搀扶。 还从未听楚珂叫自己这个名字,一时非九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多亏站在她身边的廊晨抬手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道:“将军叫你呢,你怎么还发呆?” 反应过来的非九赶紧上前,伸手握住了楚珂的胳膊,经过华承之时,非九也没有弯腰行礼,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不过,非九还未走过,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握住,那力道差点让非九已经敷了药的伤口再次溢出血来。 非九更是疼的停住了脚步,闷哼出声。 这谁啊! 非九回过头,她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力的扯她受伤的胳膊。 可那愤怒的表情还未露出,一回头看到现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的主人是华承之时,非九便是心中将华承之的手砍掉了百遍,面上也未敢显露半分。 还是一旁的楚珂反应最快,一听非九发出一声闷哼,便直接伸手将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见华承之握着非九的手臂,二话不说便抬手将华承之的手给打了下去。 “没看到她受伤了吗?”楚珂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看着华承之,也顾不得自己的眼睛此时‘见不得雪花’了。 知道自己弄疼了非九,华承之赶紧将手给收了回去,那张俊秀的脸上皆是自责:“抱歉,是本王疏忽了。” 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楚珂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非九手臂上缠着布条,直到方才非九经过他眼前时,华承之才看到,她胳膊上缠了一圈白布条,这才伸手拉住她,想问一下可是受伤了。 不过,却没想到自己竟没有注意力道,这才弄疼了。 “伤的重吗?本王那儿有上好的药。” 华承之一脸关心的看着非九,想来,此次雪山之行,定是危险重重的,要不然,以非九的身手,怎么会轻易受伤呢? 还没等非九说话,楚珂便已经一脸戒备将非九拉至自己身后,隔断了华承之那关心备至的眼神。 “已经敷过药了,王爷没什么事,我们便先回去了。” 将这话丢给华承之,楚珂便直接拉着非九快步走回营房,门口,华承之疑惑的看着那牵着手的二人,他怎么觉得,楚柯似乎在小八的问题上,对他有点戒备呢? 而非九,被楚珂拉着手向前走,她这一双小短腿,要想跟上楚珂这一米八几的大长腿的速度,委实有些困难。 “你不是眼睛不能见雪吗?怎么不戴着布条,还走那么快?”非九抬头看着楚珂的脸,见他不戴着布条,脸上也没有不适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此时已经从营房门口走了挺远,楚珂一听非九这话,也没多解释,而是停下了脚步,然后利索的将他扯下来的布条又给重新系在脑后,遮住双眼。 而后又说道:“刚刚走得急,只顾得回营房,并没有注意到路上有雪,所以无碍。” 他这张口就来的谎话,偏偏非九还毫无怀疑,并且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人着急起来,的确会忽略一些细节。 但····· “那你刚刚为何要走那样急?”非九很是天真的又问了一句,只是,并没有得到楚珂的回答。 没看到刚才华承之那眼神吗?再不把你拉走,恐怕都要冒出火花了。 楚珂心中这样想着,本以为非九如今在军中只有他一人知晓是女儿身,便不会有人觊觎,但没想到,她男装示人,自己还要处处提防。 而刚才华承之那眼神,自从上次在战场上非九救了华承之一次后,只要非九在,楚珂就觉得华承之一直盯着非九看。 第八十二章 非九误会楚柯 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别说楚珂没见过华承之这样待一个女子,便是男子,也是没有的。 当初先皇订婚的旨意下来,华承之虽没有明说自己的不愿,但楚珂却是知道,他心里对白若若并没有任何感情。 所以后来先皇驾崩,他要守孝三年,不能婚嫁,华承之也没有多说过一句,只是因为,他内心其实也是想拖着的。 楚珂虽然没接触过什么女子,但那白若若他却是见过几次,虽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却听过几次百姓中的传言。 听说,放眼京城,都没有比白若若更美丽,更高贵的女子。 先皇膝下只有两个儿子,所以从小,身为丞相千金的白若若便很是得先皇宠爱,更甚,先皇都曾有意收白若若为干女儿,但后来不知怎的,又断了这个念想,直到最后,指婚给了华承之。 要说,他们俩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又郎才女貌,但面对款款深情的白若若,华承之却像个榆木一般,丝毫没有回应过,更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 可现在,他居然在这军营中,对非九这样关怀备至,这样的异样,让楚珂如何心中没有防备。 他可记得,之前华承之见到非九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是男是女。 想到这,楚珂那被黑布蒙住的眼中更是多了一些戒备和顾虑,难道华承之真的看出来非九是女子,所以才这样关注她? 放于背后的手紧握,就算是他多年的好兄弟,楚珂也绝不会将非九拱手相让。 咳咳。 五指握拳放在唇边,楚珂轻咳了两声,略有些不自在的出声问一直向前走的非九:“你觉得襄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非九本一心扶着楚珂的手,带他回军营,猛然听到他在后面问话,便回过头,稍加思索后,回道:“说不清楚。” 这回答倒是让楚珂始料未及,不过是谈谈她对华承之看法,怎么说不清楚呢? 非九抬头看着楚珂,心里却是在想,无缘无故,楚珂为何问她对襄王的看法? 想到华承之这两日对楚珂的担心,虽然她对华承之的为人并不是很清楚,但他对楚珂绝对是真心实意啊! 等等! 真心实意! 难道····· 脑子里突然想起,楚珂喜欢男子! 而华承之与他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楚珂昨日遇到雪崩,华承之更是担心不已,莫非,楚珂喜欢的男子,便是华承之? 乌黑的眼眸蒙上一层阴霾,非九皱着眉头将头底下,掩住了内心的失落。 想到方才华承之问自己伤势,楚珂那紧张的模样,该不会是在吃错吧! 罢了,既然他俩情投意合,自己又何必挡在他们之间呢! “昨日你到傍晚还未归,襄王殿下很是担心。” 说完这句话,非九便继续拉着楚珂的手,往前走,不过她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与他自幼相识,若是他情况不明,我也会担心的。”楚珂漫不经心的说着,他与华承之亲如兄弟,自然会担心对方的安危,他倒是没多想这话,却更是没想到,这话会在非九心中掀起多大的风浪。 粉嫩的双唇紧紧抿住,非九那一双眉头都快皱成麻花了,他们二人,倒还真是‘情真意切’啊!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很担心的?”眼睛被蒙上的楚珂哪里会看到非九那逐渐阴沉的脸色,还自顾自的问着话,他们的营房离得也不是很近,怎么华承之担心他的安危,非九这样清楚? “昨晚,襄王殿下叫我一同用膳,其间他说的。”非九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想到昨晚华承之跟她说的楚珂以前的往事,件件事无巨细,想来,他们二人只怕是早就暗生情愫了吧。 而楚珂,左王夫妇一直给他相看妻子,楚珂一直不同意的原因,怕是也因为华承之吧! “他还说,你父母十分着急想让你娶个妻子,你从十五岁起,他们便给你相看京中适龄的姑娘。” “殿下还说,你是京中翘楚,喜欢你的女子数不胜数,却没有哪个女子敢嫁给你,因为会成为全城女子的敌人。” 越听,楚珂那张俊脸便阴沉一分,他倒是不知道,背着他华承之竟然在非九面前这样介绍他,京中翘楚就算了,为何还要将他从少时便相看姑娘的事告诉非九,万一非九以为他是个花心浪子怎么办? 楚珂现在严重怀疑,败坏自己在非九心中的形象,便是华承之说这些话的目的。 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华承之,这么多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还这么八卦。 “他还说什么了?” 楚珂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音平和,与平时无异,不过只要正经看了他一眼的,就能看到他此时惊讶和带着点愠怒的脸色。 可偏偏非九此时没有心情,只低头用脚尖来回的踢着脚下的积雪以此来缓解心中的郁结。 听到楚珂又问,非九扁了扁嘴,之前听说,若是一人对另一人心中爱慕,便会不由自主的打听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想来,如今的楚珂便是如此的想法吧! “他最后说了一句,若是你此时回京,你父母怕是会比以往加倍的逼你相看,最后,怕是你娶上一个都不够。” 非九一句不差的将当日在华承之那里听到的都转达给了楚珂,那时华承之说这话时,她倒是没有注意他的神态,不过如今想想,华承之应当心中也是担心的吧! 试问,谁会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心中的爱人,说不定还不是一个。 微薄的双唇扬起,只有楚珂自己知道,他如今心中是何种心情,娶上一个都不够! “以后,你还是离华承之远一点吧,他不是好人。” 无奈,楚珂只能扶额对非九语重心长的叮嘱着,谁知道以后华承之还会对她说些什么话来诋毁他。 自以为楚珂这是吃她与华承之的醋了,非九实在气不过,直接将手一甩,丢下一句:“知道你喜欢他,我以后离你们远一些就是。” 说完,便大步跑开了,独留下楚珂一人茫然。 第八十三章 误会解除表心意 知道我喜欢他? 什么意思? 偌大的军营中,楚珂站在皑皑积雪中,久久想不懂非九这话何意? 一阵冷风吹过,这刺骨的寒风像是将楚珂脑中的疑惑吹散了,非九刚刚说的‘他’,该不会指的是华承之吧! 这想法一冒出来,楚珂当即打了个寒颤,他是做了什么荒诞的事了,竟然让非九以为,他喜欢华承之! 他堂堂七尺男儿,就算算不得英明神武,但做人也光明磊落,非九这小丫头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居然会这样误会他······ 只是,还没等楚珂扯下黑布条去追跑走的非九,就听一声脚步在耳边停下。 非九刚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丢下了楚珂一人离去,可还没走两步,就猛然想起来,楚珂如今眼睛不适,没有她领着,一个人怎么回军营? “赶紧跟我回去吧,别一会儿再下雪了。”非九那张小脸上满是不自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左右飘忽,就是没正经看楚珂一眼。 她刚刚一不留神说出了楚珂的喜好,想来,他定是不愿这被人发现的,可如今,自己却在他面前将此事宣之于口,他定然心中觉得很没面子。 更甚,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嘲讽他吧! “那个,我都活了几百年了,见过的事多了,你喜欢男人也不是啥大不了的,所以,你开心就好。”虽心中实在不情愿,但非九还是忍下了心中的难受,开口安慰楚珂。 听着非九这一本正经的安慰,楚珂却丝毫没有觉得宽慰,反而觉得心中像是堵着一个大石头,仔细看,那张俊美的脸上还露出两片红晕。 修长的手指扶额,楚珂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这样误会他呢? 但,先不管是什么传言,从哪传到她耳朵里的,楚珂现在只觉得当务之急是解开非九对他的误会。 若是她认定了自己是个喜欢男子的,还怎么会相信自己的心意和真情呢! “我与襄王只是好友,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虽这话说出口,楚珂觉得十分别扭,但还是继续解释道:“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像是亲兄弟一般,互相关心再是正常不过,你明白吗?” 非九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像是在思考他这话的真实度和可信度。 瞧楚珂这样子倒是很认真的,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楚珂喜欢的,另有他人? “那,是廊晨吗?”仔细想想,楚珂平时身边也就这两人与他亲近,若他喜欢的不是华承之,那便只能是廊晨了。 只是,她这话一说口,吓得楚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这是认定了自己是喜欢男子,所以是要将他身边所有人都猜上一遍吗? 见楚珂并未回答,非九抬起小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的十分认真。 廊晨是他的贴身侍卫,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或许也和华承之一样,只是兄弟之情。 不过,谁又说楚珂必须喜欢平日里极其亲近之人了,或许,真正的喜欢是不行于色的,深埋于心的。 对了,之前他不是经常和那位薛副将一起探讨军事吗,现在想想,那位薛副将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个子很高。 “不是廊晨的话,是·······” 还没等非九向楚珂求证自己的猜想,就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将自己完全笼罩,那张突然靠近,在自己眼前放大了好几倍的脸,惊得非九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只见,楚珂弯腰俯下身,与非九平视,他故意凑近了几步,以至于两人的脸几乎碰到了一起。 修长的手指干净利落的将前面的布条扯掉,楚珂睁开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非九。 “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楚珂这样突然的靠近,还这么近,让非九那张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胸膛处的心脏跳的声音越大越来,非九不自由的向往后退一步,免得自己这诡异的心跳声被楚珂听到了。 只是,她这一步还没迈开,从非九那躲闪的眼神中看出她意图的楚珂,便率先出手,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盈盈一握的纤腰在楚珂宽大的手中简直就像是夏日河边的细柳,似乎用力一些就会折断一般。 略薄的唇弯起,楚珂似乎对非九此时的反应十分满意,不由得,楚珂手上稍用了点力,将非九整个人都圈在自己臂弯中。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亲密的举动,若是被人看到,军中是不是就会传,我喜欢男子。”楚珂轻声说道,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非九的脸上,让她那张本就通红的脸,这一瞬又深了几分。 非九只觉得脑子里似乎都乱成了一团浆糊,也不知是忘记了挣扎,还是根本就对楚珂这样亲近的举动不想挣脱。 但他的话在耳边回响,非九又不得不认真去听,并随口答道:“我又不是男子。” 这话刚说完,就见楚珂那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的笑容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十分的绚烂夺目。 “可,你这一身打扮,任谁看,不都是男子吗?” 楚珂又说道。 若他猜的不错,定是他之前与非九之间种种亲密的举动,被军中士兵所见,所以才引起了传言,只是传到了非九的耳中,这傻丫头却会错了意,没想起来自己如今也是女扮男装的。 果然,楚珂这一句话,点醒了非九,非九稍楞了一下,然后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一身打扮,是了,自己如今在军中是男儿身份。 虽她之前施了法让军中人忘记之前她和楚珂的种种亲密举动,但她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如今经楚珂一点拨,自然是通透了。 莫非,军中传言楚珂喜欢‘男子’,那‘男子’便是指的自己? 非九睁大了眼睛,自己居然还误会了楚珂这么久。 修长的手指点在非九额间,楚珂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平日里廊晨以为我喜欢男子也就算了,你居然也误会我?” 第八十四章 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对非九的特殊,对她的喜欢从来都没有丝毫掩饰,他不信,非九一直都没有感受到。 就连平日里跟在他身后,从未经历过情爱的廊晨,时不时都会拿怪异的眼神看他,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楚珂又何尝会读不懂廊晨那眼神中的含义。 只是,非九的身份不好曝光,他便只能默默接受着,好在,廊晨是个知轻重的,从未将此事宣之于口,他也就省了多费这口舌。 他这话满是委屈的意味,这让非九心中一下子有些过意不去,试问,哪个身心正常的男子,被人这样误会,只怕都会心中觉得羞愧吧! 粉嫩的唇硬是扯出一抹微笑,虽很是勉强僵硬,但以非九如今的心情,能做到如此,已经十分难得了。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说,让我怎么道歉你才能开心?” 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错的何其离谱的非九,丝毫没有犹豫并且态度十分诚恳的道了歉,她现在只求楚珂能赶快将此事忘记,否则,她真是没脸见他了。 非九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当时怎么没想到,自己如今也是男儿身示人啊,还对楚珂误会如此之深。 目光低落,非九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猛然想起当初楚珂向她道歉时,还备了礼物,当即便从腰间掏出她的小锦囊,双手呈到楚珂眼前,一副随你挑选的模样。 当时不过是一点点口角,楚珂都备上这样珍贵的礼物,如今她这‘滔天大罪’,若是能用她的这点心意而化解,那非九便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啊! 不过,显然楚珂对她的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你的宝贝还是收好吧,我可不稀罕。”楚珂故意冷起脸,吓唬非九自己生了很大的气,只是,他那眼中的柔情笑意却丝毫未减,也就非九此时羞愧难当,所以没有多加注意。 自己一直珍藏的宝贝都哄不好,非九此时当真发觉,这事,误会大了。 “那,那你说你要什么?我去给你弄来。”非九扁了扁嘴,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是没停,赶紧将自己的小锦囊重新系回腰间,遮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就好像生怕楚珂下一刻便反悔一样。 这天地间的奇珍异宝,可都比不上她锦囊中的随意一件,非九还真不知道,该给楚珂什么,才能让他消气。 冰冷的脸色在非九说出这句话的刹那,便支离破碎,楚珂稍微想了一下,便挂着一抹灿烂到闪花了非九双眼的微笑,又凑近了非九几分。 两人的鼻尖都贴在了一起,非九想往后退,可腰被楚珂搂着,退不了。 “当初,我从雪山救了你,如今,你却以怨报德,你说,你想怎么弥补我?” 他的声音低沉,格外的好听。 非九紧盯着他的双眼,视线又从他的眼睛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这人的鼻子好挺啊。 只顾欣赏美色的非九,哪里听的到楚珂的话,而没有得到答复的楚珂,惩罚似得用鼻尖蹭了蹭非九的小鼻子,痒痒的,十分有趣。 “说话。” 楚珂的声音加高,却未带半分责备的意思。 楚珂这一声,正好惊醒了非九,只是,她不知道楚珂让她说什么,又不好意思问他,只能支支吾吾的回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这下,倒是楚珂一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站直了身子,楚珂一脸深思的模样,至于想的什么,非九倒是不知道,不过,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非九立马深深的吸了两口气,他若是再不离她远一些,非九怕是要把自己活活憋死了。 “你确定?”许是担心非九反悔,楚珂不确定的又低头问了一句。 刚刚顺了口气的非九,这次倒显得比刚才平静了些。 她点点头,也不知道楚珂具体问的啥,便直接允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楚珂搂在非九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他将头埋在非九的脖颈处,缓缓说道:“若我说,要你,你也随我愿吗?” 他的话就像是带着电流,让非九身形一滞,要我? 要我干嘛? 还未等非九回过神,楚珂便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双手,面对着她笑道:“还记得与莫朗一战后,晚上庆功宴上你醉酒后发生了什么吗?” 楚珂看着呆愣的非九,伸手抚在她的脸上,让她也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非九茫然的摇摇头,醉酒后的事她记得七七八八,很多都是模糊的,一时,非九还真不知道,楚珂具体指的是什么。 “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 回忆? 非九皱起眉头,却还未问出问题,就觉得自己双唇被人堵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楚珂微凉的嘴唇印在自己的唇瓣上,那样的感觉,瞬间让非九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感觉,的确似曾相识。 脑子里想起那夜自己没有想起来的片段,昏暗的房间里,自己压在楚珂身上,就像现在楚珂这般,自己堵住了他的双唇。 那日的酒后一吻,楚珂当时并不知晓非九对自己的心意,所以没有选择告诉她,可当他在遭遇雪崩后,在非九看到他冲进他的怀中哭泣时,楚珂便确定了,她是喜欢自己的。 或许,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适合向非九表明自己心意的了。 这一吻,夹杂了喜悦,爱意,没有了以前的忐忑,惊讶。 楚珂只觉得,当时非九抱住自己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都因为非九而变得格外灿烂。 以后,他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让非九更喜欢自己。 清晨时停下的雪,突然又开始零零散散的飘下,踩在皑皑积雪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前行。 终于走到营房,非九快走了几步,率先走进,丝毫没有了照顾楚珂的意思。 而跟在她身后的楚珂,那眼睛上哪还有布条遮挡,有的只是满满的笑意和欣喜。 只是,楚珂二人才刚刚走进营帐,就见外面走来一个小厮,那小厮朝着楚珂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将军,我家王爷让属下来给非先生送药。 第八十五章 我一天没吃饭 那小厮说完,便将手中的药瓶双手呈上。 闻言,楚柯回过头,看着那小厮,的确是华承之平时跟在身边的,楚柯上前接过那小药瓶,脸色有些冷淡。。 华承之对非九还真是有心啊,前脚刚回营房,后脚就送来了药。 “知道了,回去跟你家王爷说,多谢他的好意。”楚柯伸手拿过那小瓷瓶,在手中查看,又随口对那小厮说道。 小厮送的药已经送到,所以也没有继续留下,便又冲楚柯施了一礼后,转身回去了。 看着手中的小瓷瓶,楚柯心里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将这一点醋意隐下,转身去看非九。 可非九呢? 只见她的小床上,那厚厚的被褥凸起了一块,非九此时正蜷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完全掩盖。 刚才她与楚柯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让非九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先是楚柯说自己并不是喜欢男子,而后,又······· 被褥中,非九小脸通红,轻咬粉唇,刚才那一吻,让非九的小心脏至今都跳动的十分活跃。 耳边听到楚柯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非九又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楚柯,喜欢我。 想到这,非九那满心的羞涩中夹杂了一些欣喜,她虽从未经历过情爱,但在世上多年,见过无数的人,无数的男女。 她此时的娇羞和悸动,便如以往她见到的那些少女一般。 小手覆在狂跳的心脏处,非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和普通女子一样,心中喜欢一个男子。 这种感觉很新奇,很陌生,所以非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唇角弯起,楚柯看着蜷缩在被褥中的那一团,眼中满是笑意和柔情。 非九不知所措,他又何尝不是呢,他虽没有非九活的时间长,但长达八年的喜欢,如今成真,楚柯心中的感觉,又岂是一句简单的激动可以形容的。 轻坐在床边,楚柯伸手将非九蒙住自己的被褥掀开。 眼前突然一亮,非九看清坐在床边的一人,急忙用手捂住涨红的小脸,不敢看他。 “你,你干嘛!” 她满是羞涩的语气中夹杂着些防备,就像是生怕楚珂再做出一些让她意外的事一样。 “小心些,你的伤口还没好,我给你上药。”楚珂的语气十分温柔,见她这样子,便知道是刚才自己的举动有些吓到她了,所以现在便想一点点来,让非九适应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 不过,看到非九这一惊一乍的,楚珂不由得担心起她手臂上的伤口来,现在已经不在流血,若是动作过大扯到了,非九又得多疼一会儿。 宽大的手掌中静静的躺着一个小白瓷瓶,那是刚刚华承之派人送来的,打开瓶盖,楚珂闻了闻,这药倒是极好的。 一听到楚珂这话,非九倒是想起来自己手上的伤了,抬起胳膊,非九检查了一下,还好,并没有流血。 “襄王刚才派人给你送来的药膏。”楚珂冲非九晃了晃手中的小白瓶,只是那表情却不是十分开心。试问,有谁在别的男人对你心爱的女孩表示关心之后,还能淡定如斯的? 非九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将小白瓶接过,却只是看了两眼,又递给了楚珂。 “我的伤你不是给我上过药了吗?”想起上药时的刺痛,非九不由的心里有些发怵,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已经觉得不怎么疼了,还是让伤口自愈吧! 虽然非九并没有因为这药是华承之送来的而有任何表现,这让楚珂心中好受了一些,但在雪山上草草上的药,现在她胳膊上包扎的还是楚珂的撕下的布条,这让楚珂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药是宫中的,抹在伤口处不仅可以加快痊愈,还能祛疤,还是重新上药吧!” 华承之倒是真舍得,这药只供皇室之人使用,楚珂便是贵为左王府的世子,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这药没有皇家人赏赐,他也是得不到的。 若楚珂没记错,当初华承之从京都带兵来边境戍边时,这药也没带几瓶,平时他怕是自己都不舍得用,如今倒是大方,竟这样简单的就把这药给了非九。 其居心叵测,可想而知。 楚珂在心中对华承之更是多了一层防备,但该说不说,这样名贵的药,不用实在可惜。 “你等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 说着,楚珂便站起身子,打算去找军医要些干净的绷带,重新给非九包扎。 只是,刚转身,一只小手便拉着楚珂的手,腕间银镯子因为晃动,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笑意盎然的双眸看着非九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那清澈乌黑的双眼,就好像即使面对着一座冰山,都可以将其瞬间融化一般。 面对非九,楚珂总是不自觉地,便将语气放柔。 他好像也突然明白,为何华承之这些日子会突然对非九这样殷勤了,便是陌生人,看到这样的非九只怕都是一见钟情吧! 这时候,楚珂突然好像也和她一样拥有法力,这样,他就可以将非九缩小,小到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到。 “我好饿。”虽然觉得有些丢人,但腹中饥肠辘辘,非九不得不抛开面子,一脸可怜的看着楚珂,目光中透漏出渴望。 “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能不能先吃饭,再换药。” 一天没吃饭? 原本满是笑意柔情的俊脸上,那一双剑眉拢起,楚珂回过身,心疼之余又多了些责备。 “为什么不吃饭?” 想到她饿了一天,天未亮还出现在雪山与人打斗,楚珂倒不是责备非九,而是自责,怪他不小心些,着了道被埋雪山。 也不知,非九饿着肚子施法,会不会给她的身体造成负担。 “你一天没有消息,又不带上我,我·····” 担心你呀! 非九喃喃的说,只是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不过,她这小声的嘀咕还是被楚珂听了个一清二楚,虽未说完,但楚珂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第八十六章 为你学的厨艺 她在担心。 因为担心我,一天没吃饭。 一时间,楚珂都不知道该是生气还是惊喜了。 不过,这感觉,楚珂却丝毫不觉得讨厌,反而让他觉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了。 “我先去给你准备点吃的,你乖乖等我。” 罢了罢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填饱非九的肚子吧。 楚珂无奈且有甜蜜的伸手抚在非九额前的碎发上,语气中满是宠溺。 待楚珂走出营房,房中只剩非九一人,小手摸着粉嫩的双唇,非九双颊微红。 低下头,见自己竟还坐在床上,非九赶忙起身,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自己居然反应这么大? 想到自己刚刚的窘态,非九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怎么能和情窦初开的寻常女子一样作态? 快步走到桌前,非九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茶水,一杯进肚,肚子却还是觉得饥饿难忍。 索性,非九便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那一双眼眸中,就好像夜间星辰倒映在一汪清泉一般,洁净无暇,耀眼璀璨。 只是,一个三百多岁的人,被亲了,应当是何种姿态呢? 非九认真且努力的想了想,然后,放弃了。 她虽然活了三百多年,但的确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子,也算是情窦初开吧! 以前,看那些普通人情情爱爱,难舍难分,如今终于自己也心动了一次,不过,这感觉倒是奇妙,甚是有趣。 知道非九腹中饥饿,所以这次楚珂动作极快,不过一刻的时间,便从伙房赶了回来。 饿了一天的非九,鼻子更是灵敏,都还未见楚珂的人,便先闻到了一股饭香,等楚珂端着碗筷来到她面前,非九那一双眼紧盯着他手中的饭食,那眼中的光芒都让楚珂心中有些醋意了。 还从未见非九看到自己时,有这样的眼神过。 嗤笑一声,楚珂心中忍不住自嘲: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连饭菜的醋都吃上了。 “知道你饿,所以我就简单的炒了点素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楚珂将手中的食盘放在非九面前,自己也坐在她身边。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非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饭菜,就差口水都留下来了。 而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这一刻,不仅引得楚珂心花怒放,就连非九自己反应过来,都觉得十分难为情。 身为一个女孩子,她应该矜持一点啊! “额,我的意思是说,你做的饭很好吃的,不管是做什么都好吃。”非九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说完,非九还冲着楚珂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嘉奖。 “你喜欢,我随时可以给你做。”对于非九这很是尴尬的解释,楚珂倒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那双眉眼一如既往的挂着宠溺和柔情。 看着他俊朗的面容,非九刚刚那好不容易消停的小心脏不自觉的又开始‘噗通,噗通’的乱跳起来。 这人,怎么能连笑一下都这么好看呢! 不得不说,楚珂也许不是非九这三百多年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但绝对是笑起来最让非九动心的。 想到她之前在皇宫时,一直和楚珂面对面相望,非九便想,当时怎么就没发现,那个小男孩会这么有魅力。 “来,吃饭吧!” 耳边楚珂的声音响起,将非九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眼前楚珂送到她嘴边的小菜,又看看楚珂那温柔的俊脸。 “我,我自己可以。” 很没出息的,非九那一张脸又红了个彻底,被人喂着吃饭,实在是让非九一时有点接受无能啊! 只是,她伸手想要接过楚珂手中的筷子,却被楚珂抢了先,躲过了。 “你手受伤了,还是先不要乱动。”说着,楚珂又将那小菜送到非九嘴边。 青菜的香气扑鼻,引得非九腹中更是难耐,无奈,非九只好乖乖接受来自楚珂的投喂。 其实,我手臂上的伤,也没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吧! 趁楚珂回头去夹菜的工夫,非九特意动了一下那受伤的手臂,只是,那一动恰好扯到了伤口,顿时让本就怕疼的非九,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食恶果。 算了算了,还是不逞能了,万一手臂二次受伤,不能完全好了怎么办? 要知道,长生不死,这‘生’字也包含了很多种意思啊! 完完全全快乐的长生,还有残缺的长生。 丢人就丢人吧,还是身体最要紧。 这样一想,非九便对于楚珂的投喂,表现的有些心安理得了。 并且,逐渐的,非九开始习惯了楚珂的投喂。 “你做饭这么好吃,以前经常给别人做吗?”这问题,倒是非九很久之前便想问的了,如今,见他就连喂饭都如此熟练,非九便更忍不了想问一下了。 不过,想到楚珂以前可能还这样对过其他人,非九便心里有些堵。 想到光吃菜可能会有点渴,楚珂便给非九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 “我从未给其他人做过饭,你是第一个。”楚珂回答道,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只听得非九一愣,我是第一个? “真的吗?连你父母都没吃过你做的饭菜?”非九有些不相信,他这手艺这么好,以前就没在人前显露过? 楚珂笑了笑,他看着非九,眼神中带了点不好意思。 “我当初学厨艺的时候,便是为了你一人而学的,其实,一直以来,只有襄王知道我会厨艺。” 但这么多年,别说一顿饭了,就连华承之都没见过他切菜的样子。 可想而知,楚珂这一手藏得是有多深。 而他这样变相的表白,也让非九吃了一惊,难道,楚珂从很久以前,便开始喜欢自己了? 这样细想,当初在皇宫的五年,只要她出现,那城楼上便一定能看到楚珂的身影,禁军的值班是交换的,不可能日日让一人守夜班。 现在想想,也只能是楚珂自己有意为之。 而她离开皇宫,来了边境,却又在这遇到了楚珂,本以为是缘分,只是没想到原来,这都是楚珂一直在跟随她的身影。 第八十七章 非九羞怒 非九那张小脸红了红,一颗心更是‘砰砰’乱跳。 就连口中的小菜,非九竟都尝出了一种甜蜜的味道。 不过······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非九上身稍稍朝楚珂靠近了一点,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珂。 被非九这样直视,楚珂毫无意外的又红了一张俊脸,他点点头,笑着说:“你想问什么随便问。” 说着,楚珂伸过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这天寒地冻的,他怎么觉得有点热呢? “你不是看到雪就觉得心慌难受吗,怎么刚刚出去,一点事都没有?”非九语出惊人的问道,刚刚一直想着吃饭,非九差点没注意到,方才楚珂去伙房做饭,并没有遮上眼睛,可现在,却丝毫不见难受的模样。 目光在楚珂身上来回打量,非九蹙起眉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怀疑。 该不会,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那看似很严重的病,就已经完全好了吧! 非九虽然自知没有楚珂这般的聪明,但若是到现在还丝毫不怀疑,那就是愚笨了。 而楚珂呢,一听非九这话,惊得他差点将刚喝进口中的茶水都吐了出来,不是刚刚在说他厨艺的事吗,怎么她换话题的速度这么快? 温热的茶水进肚,口干舌燥的感觉消失了一些,楚珂悄悄看了非九一眼,见她眼神中满是怀疑,便知自己已经露馅了。 都怪之前自己因为非九一句担心,高兴的得意忘形的,竟把这事给忘了。 “你骗我的,对不对。” 见他不说话,非九那张小脸瞬间蒙上一层愠色。 一向冷静自持的楚珂,此时不淡定了,他们互通心意才多久啊,刚刚那样好的气氛,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这样? “你还记得军医说过,我这是因为惊吓所以才会心悸的吗?”楚珂低下眸子,这话说的他心虚的不得了,但为了让非九不要生气,楚珂只能一边说,一边给非九夹菜,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而方才,因为有你陪着我,我心安不少,所以此时便不畏惧雪了。” 他这话说的言之凿凿,情真意切,但非九可不是简单一句好听的情话便彻底消除的。 “因为有我?可之前在雪上我也一直陪着你啊,你还不照样难受?”非九双手环抱,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楚珂,此人阴险狡诈,不可轻信。 正当非九以为楚珂又会给自己找什么借口时,却见楚珂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宽大的手掌撑着脑袋,楚珂依在桌子上,慵懒而又款款深情的看着非九的双眼,目光却又缓缓下移直到·····她粉粉的双唇。 “因为,那时,我们之间,有些事还没有发生。” 一字一句,落地有声。 而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非九的双唇,这赤果果的暗示,瞬间让非九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事。 楚珂双唇轻碰,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万丈雷霆,将非九雷了个大红脸。 “你,你·····” 虽然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只是一吻罢了,但被楚珂重提,非九还是羞涩的语无言论。 这人怎么突然脸皮这么厚,明明刚才是他主动的! 非九这样羞涩的样子,楚珂真的是怎么也看不够,所以,一时没忍住,又逗了她一句:“我说的是回营,你想到什么了?” 果然,他这话一出,非九先是一愣,而后那张小脸更是比刚刚还红了几分,还多了几分难堪。 “没什么,我想的也是回营。” 知道自己说不过楚珂,非九回过头,避开了楚珂的目光,这家伙,真是太坏了。 轻笑出声,楚珂也不再去逗非九,万一这小丫头恼羞成怒,自己可打不过她! “喝水吗?” 瞧非九气呼呼的模样,楚珂很聪明的话锋一转,将非九面前的茶杯给填满了茶水,又夹了菜递给她。 “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还要给你换药呢!” 本来郁结的非九一见又恢复正常的楚珂,以及嘴边的小菜,那点怒气便消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是,非九一边接受着来自楚珂的投喂,一边又在心里悄悄说了一句:看在你做饭这么好吃的份儿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一顿饭罢,虽然只是两个小菜,但对于非九饥肠辘辘的胃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十分的满足。 “去床上坐着,我来给你换药。”手脚麻利的将碗筷收好,楚珂对非九说道。 从怀中掏出那小白瓶,床头处是方才楚珂去伙房时,军医身边的小厮送来的干净绷带。 可刚刚填饱肚子的非九,本来大好的心情,一看到楚珂手中的小白瓶,那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别换了吧,挺疼的。”非九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眼神见者尤怜,可,尽管楚珂也不想让非九承受疼痛,但不上药,伤口怎么能好得快呢! “我会轻一点。” 楚珂伸手摸了摸非九的小脸,安慰着她。 见换药是逃不过了,非九也没有多说,只是那双眼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实在是让楚珂忍俊不禁。 坐在床边,楚珂动作轻柔的将非九手臂上的一圈圈白布条拆下,当看到那伤口时,楚珂眉头还是皱了一下。 她身上的衣服因为沾了血,此时都已经凝固了,有些还粘在伤口处,若是强行扯开,本就怕疼的非九,只怕更是难耐。 “你能用法术给自己止疼吗?” 无奈,楚珂只好轻声问道。 这倒是第一次楚珂主动让非九用法术,非九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可以啊,但你不是一向不准我用法术的吗?” “我只是说在外人面前尽量别用,但现在,你的伤口和衣服粘在一起了,我要给你清理一下,怕是会很疼。” 楚珂轻轻的给那血迹斑斑的伤口吹了口气,说:“你先施法吧!” 一直没敢看自己伤口的非九听他这话,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果然,有些惨不忍睹。 正欲施法给自己止痛,却听门外,营房的门帐被掀开,走进一人。 华承之。 第八十八章 王爷是来看小八的吧 一见有人进来,非九赶忙将手中的白光收回,不过眨眼间,非九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 英气的眉眼,较真实相比,高挑且同样瘦弱的身形。 而楚珂,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站起身挡在非九面前,然后,一双英目气势汹汹的看着来人。 “你来都不通报一声吗?” 楚珂语气中带了点愠怒,差一点非九就暴露了。 突然被斥责的华承之一脸懵懂,他干什么了,怎么这二人都不欢迎自己似的? “本王来看你,还需要通报吗?” 明明他是一军主帅,这军中何处他去不得? 说着,华承之又往前走了两步,对楚珂说道:“刚才看你双眼不适,本王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不过,看楚珂此时双眼没有了遮挡,如以往一样的明亮有神,华承之心中便稍稍放心了些。 将非九挡的严严实实的楚珂,悄悄回头看了非九一眼,见她已经完全变回了男儿面容,刚才提着的心,稍安。 “我已经没事了,刚才只是觉得阳光有点刺眼,所以才挡住了眼睛。”楚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情急,语气有些过激,所以此时,他的语气中带了些歉意。 华承之倒是对此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相处本就很随意。 “与你一同回来的人,本王已经安排了人去照看,这几日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休养吧!” 华承之又往前走到楚珂面前,直接一拳捶在楚珂的胸口处,用的力气倒是不大。 “这么大的雪崩,你都没事,真是命大啊!” 他这话满是担心,惊喜和庆幸,一想到当时知道楚珂被埋雪山,华承之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楚珂笑了笑,回道:“莫朗国那小小的地方,可放不下我楚珂的性命。” 虽此次的确惊险,但好在他有幸躲过此劫,想到自己身后的小丫头,楚珂想,这大概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看着楚珂脸上的笑意,华承之倒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以为楚珂是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绕过楚珂,华承之看到坐在床边的非九,而非九也赶忙起身,朝华承之弯腰行了一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华承之越过楚珂走到非九面前,笑着说道:“你的伤如何了?” “多谢王爷关心,属下无碍。”非九恭敬的又朝着华承之行了一礼,她虽于华承之没见过几面,但非九却觉得,此人也没有楚珂说的那般不可亲近吧! “对了,谢谢王爷送的药。” 非九抬起头,微微一笑,虽然这药还没用,但楚珂说这是上好的伤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对华承之当面道一声谢的。 这还是第一次非九对华承之微笑,华承之微微一愣,而后那眼中的笑意更深。 突然被晾在一边的楚珂见他们这相识而笑,顿时那心里的醋坛子就打翻了,他怎么觉得,此时他的存在有点多余呢? “咳咳。” 楚珂面色不善的干咳了两声,想提高一下他的存在感,果然,这破坏气氛的声音一出,非九,华承之的目光果然都吸引到了楚珂身上。 “王爷,我看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倒像是来看小八的。” 楚珂酸溜溜的说道,那幽怨的目光从华承之身上扫过,而后集中在非九身上,他那漆黑的眼眸,就像是在指责非九:以后,不许对其他男人笑。 这傻丫头之前还误会自己喜欢华承之,这清奇的脑回路,怎么就看不出来,除了他楚珂之外,其他男人都是对她存有狼子野心的。 “我之前在战场上受过那么多次伤,也不曾见王爷将这药送我一瓶。” 还是第一次听到楚珂这样埋怨他,华承之无奈的摇摇头,回道:“你喜欢自己去拿,何必要让本王给你送来。” 楚珂这话倒不是稀罕那药材,只是觉得,华承之此举,有些厚此薄彼。 不过,仔细想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见色忘友之辈呢? 俗话说,人以群分,楚珂与华承之十几年的兄弟,这骨子里多少是有点相似的。 “王爷,我刚正要给小八换药,要不,你先回去吧!” 见华承之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楚珂只能开口下了逐客令,这二人,在外看,华承之是王爷,位高权重,但其实内里,二人谁也没在乎过对方的身份,又或者说,华承之许多时候,还是会更多听楚珂的话。 换药? 华承之看了眼非九受伤的手臂,见之前那包扎的绷带不见了,那血淋淋的伤口就暴露在外,不过她穿的一身黑衣,所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那衣袖上已经干涸了得鲜血。 “还是去叫军医来换吧!”华承之眉头皱了皱,看着非九那受伤的位置,总觉得有些刺眼。 他倒不是怀疑楚珂不会换药,要知道,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每每华承之受伤,都是楚珂给包扎的。 只是,想起来之前楚珂给他包扎时,那下手不知轻重,就连华承之这样不怕疼的男子汉,好几次包扎都恨不得将楚珂那双手给砍了。 他严重怀疑,定是平时自己哪里得罪了楚珂,所以他才下这么重的手。 又看了看非九那小身板,可别让楚珂包扎,一会儿把那胳膊给拧断了。 “不必劳烦军医,我来就好。” 楚珂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了。 见楚珂不松口,华承之也不多说,只是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下手轻些。” 这话说着,华承之似是想到了之前楚珂给他换药时的痛处,那看着非九的眼神中,都满是同情。 本就害怕疼的非九在接收到华承之这个眼神后,连带着看楚珂的眼神都变了。 “你,你之前做了什么,我怎么突然不放心让你给我换药了。” 非九有些忐忑的捂住受伤的手臂,就是不让楚珂靠近。 无奈,楚珂只好解释道:“王爷善战,在战场上总是拼命厮杀,所以经常不顾惜身体而受伤,我每次给他包扎时都会下手重些,让他知道疼,下次便会记得,在战场上也要保护自己了。” 第八十九章 你是第一个 非九捂着伤口的手放松了些,她倒是没想到,楚珂居然还有这份心。 这个男人,真的很体贴细心。 “那你也要这样对我吗?”非九又问。 这楚珂倒是没想过,但经非九这一提,楚珂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倒也不是不会。” 英气的双眉轻皱,非九在心里暗自懊恼,她怎么这么多嘴。 “别,我基本上不受伤的,你下手轻些,要不然以后我受伤也不告诉你。”生怕楚珂要给自己‘一个教训’,非九赶紧认怂加威胁的表示自己不需要。 她身手矫健,多少年了,她都记不清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这次要不是莫月玄故意激怒她,让她一时大意,非九才不会挂了彩呢。 楚珂伸手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非九拉到自己身边,见她一脸防备,楚珂刚刚那装出来的冷淡彻底瓦解。 他如何舍得让非九多受一点疼啊! 此次她受伤,楚珂已经很是心疼了,又怎么会故意让她雪上加霜呢! “放心吧,以后,我会保护你,决不让再受伤。” 楚珂认真的看着非九,他眼中的深情和坚定,让非九一度沉沦。 所有防备卸下,非九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笑道:“你打得过我吗?以后,还是我保护你。” 修长的手指轻刮了一下非九挺翘的小鼻子,楚珂点点头:“你说得对,你这么厉害,以后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用剪刀将非九受伤部位的衣物剪下,楚柯动作十分轻柔的用温水渗透了手帕放在血迹已经干涸的伤口处。 然后一点点的将血迹和粘在她皮肤上的布料清理干净,虽然知道非九已经给自己施了法止痛,但楚柯心中还是不忍,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所以,这一连串看起来简单的清理,楚柯比他前二十三年做的任何事都认真的多。 待伤口清理干净,那白嫩的手臂上,一道蜿蜒的刀疤映入眼帘,一直都知道非九受伤的楚柯,此时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只是,这伤口······ 楚柯朝非九凑近了些,确保自己没看错。 只见非九白嫩的手臂上,那鲜红的一道刀伤,如今清理干净,倒是很清楚的可以看出来,那伤口已经在结痂了。 这才不过短短半日的时间,寻常人若是手臂上这么打一个口子,怕是要好几天才能慢慢结痂吧! “怎么了?” 见楚柯一言不发,只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伤口看,非九疑惑的回过头问道。 方才她心中害怕,所以不敢直视自己的伤口,便将头转了过去。 现在回过头,也只是看着楚柯,没往自己手臂上看一眼。 “你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楚柯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非九,他似乎又发现了一个非九的与众不同。 造物主对非九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长生不死,法力高深,如今,居然连伤口的愈合都比普通人快了百倍不止。 楚柯抬起非九的手臂,让她看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身为本人的非九,竟也是和楚柯一样的惊讶。 就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这点与众不同一样。 “你不知道?”楚柯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表情问出这话的,这种事非九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非九摇摇头,说道:“我一直知道我的愈合比你们快,但我都忘了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了,这伤口结痂的这么快,我也忘了。” 她这话说的何其无辜,楚柯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这丫头是不清楚自己这种能力是多少人想要的嘛? 不过,想想也对,她这样厉害,天下应该没有谁能伤的了她吧! 既然不会受伤,时间久了,将此事忘记也正常。 “你之前说,你已经三百多岁了是吗?” 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楚柯还是将华承之送来的药给非九抹上,应该多多少少会有点用。 不过,既然伤口已经结痂,那就不需要包扎了。 突然想起在之前时,非九说过自己的年龄,当时楚柯没多问,此时倒是十分好奇起来。 她三百多岁,而自己今年才二十三岁。 相比之下,非九这年纪都能当自己老祖宗了。 “对呀,三百一十五。”非九点点头,回答道。 剑眉拢起,楚柯看着非九那张粉嫩的脸,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 看这脸蛋水嫩的,离得这么近都没看到一个毛孔,更别说皱纹了。 说她今年只有十五岁都有人信吧! “怎么,你嫌弃我老。”见他皱着眉头不说话,非九那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对楚柯这表情,非九的不悦丝毫不加掩饰。 也是,他今年才二十三岁,这相差近三百岁,她可不就老吗? “不是,我是怕你嫌我老。”楚柯伸手捏了捏非九软嫩的小脸,手感好的出奇。 “你若是一直都保持这样,很快,我就会比你老很多了。” 楚柯担心的说。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若等他三四十岁,鬓剑发白,而非九还一副软嫩的样子,怕是到时候,非九就要嫌弃他了。 这样一想,楚柯心中便十分的不好受。 就仿佛,他即使得到了非九的心,到最后,也只是非九这生命的长河种,匆匆而过的一个路人。 这点,非九倒是从未想过,她从未想过自己回喜欢上一个凡人,更没想过以后。 但现在看楚柯情绪低落,非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抱住。 乌黑的小脑袋窝在楚柯的脖颈处,非九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会陪着你。” 嗅着非九发间的香味,楚柯的心慢慢静了下来,是啊,珍惜眼前,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这就足够了。 “那你这三百年,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收拾好心情,楚柯伸手搂住非九的细腰,手臂用力,便将非九瘦小的身子一转,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修长的手指轻挑起非九的小下巴,楚柯问这问题的语气,让非九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少女,楚柯稍稍逼近了点,小声说:“说实话,我不生气。” 第九十章 六七是谁 “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你是第一个。”非九睁大了眼睛,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这话说出口后,非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瞬间那张小脸红了个遍。 不过,她说的是实话,楚柯的确是她这三百年来第一个动心的人。 非九这突然的表白也让楚柯一愣,而后他低声笑了笑,眼中满是甜蜜。 “我相信你,那身为你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我想问一下,谁是六七?”高兴之余,楚柯可没忘记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好久的一个名字。 六七···· 这随意的名字,难道是他想多了,这只是非九身边一个小厮的名字? 不过,与她在边境初见时,非九曾说此人嫌弃她的名字俗气,若只是小厮,怎么敢对主子这样说话。 许是没想到楚柯会提六七的名字,非九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六七?”她有跟楚柯说过这个名字吗? “我将你从雪山带回来的第二日早上,你曾提过。”楚柯细致将她第一次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记得一清二楚,他还记得,非九在提起那人的时候,那表情,就像是那人与她十分亲近。 非九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却也只想起,自己好像依稀记得是提过一次,只是没想到,楚柯居然会记得这么清楚。 “你该不会是把我说过的话都记住了吧!”非九惊讶的问,这人的脑子也真是逆天了,之前每日忙着军务,居然还有空记这些。 白嫩的手指戳了戳楚柯的眉心,她真想看看楚柯这脑子里还存了什么。 宽厚的大掌一把握住非九的小手,楚柯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那笑非九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别扯开话题,老实说。” 非九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回答道:“六七是我养大的一个孩子。” 这回答显然是楚柯从未想过的,他脸上的笑容先是凝固了一下,而后笑的比刚才真实了一点。 原来只是个孩子啊! 等等,孩子! 谁的? “哪来的孩子?”楚柯神情严肃的问。 刚刚还说他是她这三百多年来第一个喜欢的人,怎么转眼间就多出来一个孩子! 楚柯现在有一种被雷击中的感觉,还是外焦里嫩的那种。 “他五岁的时候,我捡的,然后就带在身边养着了。”非九看着这会儿楚柯这脸上表情的变化,真是叹为观止,她还从未见过谁的表情能变换的这么快的。 楚柯心中长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 罢了罢了,自己也真是,竟能想到那去。 “这个六七小小年纪,当真是可怜,等日后回京,我便派人将他带回我府上养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楚柯握着非九的小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捏一捏非九手指上的软肉,玩的不亦乐乎。 近些年大华富硕,没想到还会有稚童流落街头,楚柯看着怀中娇软的小丫头,心中暗道:非九收养的孩子,他一定也会好好善待的,爱屋及乌。 反观非九,她听着楚柯这话,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他好像误会了点事。“不用,算算六七的年纪,他比你还要大一岁呢,早就可以自食其力了,要不然我怎么会丢下他跑来边境呢!” 想到这些年,若不是六七长大了,不好玩了,自己也不会东奔西跑的找乐子了。 提起六七,非九难免心中还是有些想他的,也不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比我大一岁?”楚柯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那能是孩子吗?那是一个成年男子啊! 楚柯此刻的心情,不足以用任何语音来形容,那个六七从五岁便跟在非九身边,如今已经近二十年了。 “是啊,也不知他这三年过得如何,你能帮我给六七寄封信吗?”非九倒是猜不出楚柯此时心中的弯弯绕绕,她原本从京都跑去边境的时候,跟六七说两年左右就回去的,如今都过去三年了,非九还真有些担心。 低头看着非九眼中的担心和思念,楚柯皱了皱眉,他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那个六七,不得不说,楚柯羡慕他了,他不过才跟非九一起住了月余,可那个男子却已经和非九过了二十年。 “你想他了?”楚柯醋意满满的问道,但非九不回答,楚柯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便是养的一条狗,感情也是十分深厚了吧! “是啊,当然想了。”非九不假思索的回道,但一看到楚柯那黑了的脸色,非九便意识到,某人又吃醋了。 真没想到,楚柯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这么爱吃醋。 没办法,非九只好坐起来,双手捧着楚柯的俊脸,解释道:“我和六七之间的感情就像你和襄王一样,我把他当亲弟弟看待,你别多想。” 别提华承之还好,一提他,楚柯那脸更黑了。 非九难道真的看不出,华承之对她有种别样的关心吗? 突然知道非九身边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楚柯的心情,何以单用一个沉重来形容。 “比我大一岁,还弟弟,那我呢!”楚柯这醋意上来,还真不是简单一句就可以哄好的。 瞧他那身上的醋意都快熏死人了,非九忍不住笑道:“要不回去,你俩截个异姓兄弟,你喊他哥哥。” 这句玩笑一出,楚柯一句话没说,反身就将非九压在了床上,便是气急了,楚柯还不忘伸出手臂环在非九的脑袋后,以免磕着她。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楚柯也不给非九多说话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小嘴,谁知道她再说,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所以,还是让她没空说话最好。 突如其来的吻让非九脑子晕乎乎的,就连呼吸都忘了。 见小丫头脸色红红的,楚柯大发慈悲的放开她,让她呼吸。 “不必结义,有你在,他就是我亲弟弟。”看着双眼朦胧的非九,楚柯笑道。 “可是·····”非九刚想提醒楚柯,六七比你大一岁,他是哥哥时,就被先看出他意图的楚柯又给堵住了双唇。 第九十一章 谁说我不心动 一转眼,又过了几日,军营中与往常别无二致,唯有廊晨,越发觉得自家将军和非九之间,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一大早,将军不带兵巡视军务,也不监督士兵操练,倒是少有兴致的带着小八,二人策马出行。 廊晨越发觉得,自己对于将军来说,可有可无了。 无聊的坐在自己营房门口的台阶上,廊晨看着天上的云彩,他现在是不是得考虑一下,等哪天将军真的不要他了,他能去干嘛? 眼看着太阳西斜,楚柯二人才一同策马回营。 翻身下马,军营门口的守卫赶紧上前接过楚柯手中的缰绳,而楚柯下马后,便快步走到非九跟前,朝她伸出一只手,十分温柔。 “小心些。” 非九低头看着楚柯,又看了看他伸过来要扶她的手,虽然自己这么多年下马从未需要有人扶过,但非九却没有拒绝。 柔嫩的小手放在楚柯的大掌上,非九动作十分流利的下马。 二人并肩走进军营,那牵着的手却未松开,引得不少士兵小声议论。 听着周围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楚柯脸色沉了沉,非九当然也听到了,想到自己如今是男儿装扮,与他走的如此亲密的确不妥,便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手中一空,楚柯瞥了非九一眼,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些埋怨:“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女儿身,这样我们就不用掩人耳目了。” 天知道楚柯多想和非九堂堂正正的牵着手一起走,能让全天下都知道非九现在是他的了。 可现在,都怪当初自己把她带来军营,弄个了男儿装扮。 搞得自己整天就像是在和一个男子谈情说爱一样。 想想,现在军中与莫朗国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虽不知道莫月玄后面还会翻出什么浪,但非九也算是过了打战的瘾,也是时候可以恢复女子身份了吧! 楚柯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非九穿着罗衫衣裙的模样,肯定十分明艳动人,可爱动人。 “不行,现在军中都知道我,我若是突然变回女子,怎么解释啊!”非九摇摇头,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再说,她若是变回女子,还怎么在军中行走啊! 楚柯叹了口气,只能说了一句:“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回到营房,楚柯到也没闲着,先给非九倒了杯热茶便要去伙房做晚饭。 “等等。”非九伸手拉住要走的楚珂,等楚珂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她,非九笑着说:“我给你帮忙吧!” 一直光等着吃,非九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自己并不会煮饭,但应该也能给楚珂打打下手吧! 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心,楚珂弯起嘴角朝非九走近了一步,轻声笑道:“怎么,一刻都不想和我分开吗?” 他眼中的肆虐笑意让非九那小脸一下子涨红了,之前她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这么不正经。 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下,非九顶着那张红透了的小脸,看着楚珂,虽然心中有些羞涩,但为了不落阵,非九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回答道:“你要是想和我分开一会儿,那你就自己去吧!” 这话一出口,非九自己那张脸都又红了几度。 虽然心里有些紧张和害羞,但非九还是厚起了脸皮,总不能一直都让楚珂随便一句就让自己面红心跳的吧! 好歹她比楚珂还多活了近三百年,这情话说的不如他,非九岂不是很丢人。 楚珂倒是没想到非九会说这话,心中微楞后,便是无比的欣喜。 楚珂看着非九,那眼中的宠溺便从未消失过:“小九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人,说起情话来,我甘拜下风。” 粉嫩的小嘴微微一笑,被夸的非九心中更是开心,要不人家怎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非九这活了三百年的纯情小女娃,才跟楚珂在一起几天,便学会了说甜言蜜语了。 大手揽过非九的细腰,楚珂稍稍用力,便将非九带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摸着非九红彤彤的脸蛋,楚珂款款深情的看着非九,声音中满是柔情似水:“我一分一毫都不想和你分开,要不,你看看抱着我,能不能填饱肚子,那我就不需要去伙房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光是听着就让人心跳不已。 这样亲密的接触让非九有些羞涩,她轻咬着嘴唇,一双小手握成拳轻轻的捶打了下楚珂的胸口,嗔道:“刚刚还说我情话厉害,我看你面不红心不跳的,还有心思想甜言蜜语哄我呢!” 她随随便便就被楚珂一句话一个举动给撩拨的面红心跳,可当她对楚珂说,楚珂倒是神情如常,偏偏自己却红了脸,这实在是不公平。 “谁说我不心动的!”楚珂握着非九捶打自己的小拳头,将其放在自己心口处,让非九感受自己的心跳。 “就算只是想到你,我都心动不已,更何况是你在我身边呢。” 天知道,自从知道非九也是喜欢自己之后,楚珂这几天都激动的没睡个好觉,晚上又担心自己睡不着被非九那超强的感知力给发现,还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就连呼吸楚珂都保持着均匀。 “感觉到了吗?我的心跳。” ‘噗通,噗通’ 那一下下紧促而又有力的心跳声从手心处传来,非九抬头看着楚珂,点点头。 握着非九的手腕,楚珂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 “我平日里不怎么脸红,下次你可以直接摸一下,发不发热。” 果然,他的脸热热的,就和自己的差不多,非九任由楚珂握着自己的手腕,他的手也是暖暖的,在这寒冬腊月里,十分的暖人。 “我饿了。” 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的云淡风轻,非九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将自己的手从楚珂手中抽出,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 心跳的就好像随时都要蹦出来,非九觉得,还是放弃给楚珂打下手的提议吧,省的他俩一会儿都因为心跳过快而晕厥了。 深呼一口气,非九故意不去看楚珂,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可这昏暗的营房里,明明四面漏风,偏偏非九却觉得十分闷热。 第九十二章 有人跟着我们 天已经完全黑了,营房内,楚珂将亲手做好的饭菜摆放整齐,而非九,正端坐在一旁,手中的筷子已经蓄势待发。 “你手臂上的伤已经全好了,我打算一会儿去找王爷,咱们该回边城了。”楚珂将盛好的饭放在非九面前,说道。 本该与莫朗一战后就应该回边城的,但后来又因为非九受伤,便将此事推迟了。 如今,非九的伤口以惊人的愈合速度完全好了,也不知是因为华承之送来的药膏还是她本身的能力,就连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 今晚做的这些菜都是非九平时最喜欢的,楚珂在她的吃食上很花心思,所以非九经常会觉得,自己是不是长胖了。 摸了摸有些软肉的脸,好像真的有点。 “我们走了,那莫月玄呢?”非九将口中的菜吞下,这才开口问。 当初在雪山上,她没有亲手抓到莫月玄,这已经成了非九心中的郁结。 脑海里除了莫月玄,非九又想到那个黑衣人,神神秘秘,又和她一样身怀法力,非九对此人的身份也是十分的好奇。 虽然她手臂上的伤此时已经完全好透了,但非九一想到自己被那人所伤,心里就气愤难耐,这一刀,她一定要还。 “莫月玄经过上次一战已经没有再向我们发起战乱的能力了,就算他身后有人相助,我想,召集兵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边境应该会安宁一段时间了。” 楚珂给非九夹了菜放在她碗中,又说道: “倒是边城中,之前的大雪虽然已经过去数日,但城中怕是还有许多百姓深受其害,王爷虽然早就怕了将士过去,但不亲自去看,怕是他也寝食难安。” 非九点点头,襄王殿下倒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人,既然这里已经无仗可打,的确再待着也没意思。 今日楚珂已经带着她将这边境的地貌看了大概,虽一望无际的雪地十分壮阔,但了无人烟,还是缺少了点生机。 倒是之前在边城那段时间,还未有机会在周边城镇游玩,想来,还是热闹的地方更适合非九。 “好啊,正好我也想念城中四面有墙的房间了,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非九行事一贯的雷厉风行,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回城,便不想多拖了。 见非九答应的这样爽快,楚珂微微一笑:“好,我们明日便回去。” 翌日 早早的,非九便起身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昨晚楚珂去跟华承之商议此事回来后,便给她把衣物都打包好了。 看着自己住了这许多天的小床,还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临别了非九倒生出一份不舍来。 不过,想到就算回到边城,她还是和楚珂一个房间,心中便释然了。 这次与莫朗一战,也算收获颇丰,至少,让她这个单身三百多年的人,脱单了。 背上自己的小包袱,非九心情愉悦的走出了营房,营房门口,将士已经整洁待发,最前的自然是主帅襄王华承之,紧随其后的便是大将军楚珂。 而身为楚珂随身侍从的非九,自然是要跟在楚珂身边的位置了,而廊晨,便只能可怜巴巴的跟在楚珂和非九身后。 今日阳光倒是明媚,不似之前来时的寒风刺骨。 楚珂倒是和上次一样,提前备好了热水和干粮,就等非九有需要,他便能立马递给她。 他这贴心,时时刻刻的准备,这若是让华承之知道了,怕是要颠覆了自己对楚珂这十几年的认知。 若论起不近女色,华承之自认自己绝比不上楚珂,他虽然洁身自好,府中从无姬妾,但楚珂却是从十五岁起,就拒绝和所有与他无关的女子见面的场合,若不是华承之和他相识多年,定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楚珂若不是喜男,就是患有隐疾的了。 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任华承之费劲心思,也不会想到他会对一个女子体贴,专心至此。 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非九却不知怎的,总是东张西望,一双秀美的眉头紧蹙。 “怎么了?”暗中一直关注非九的楚珂自然是注意到了非九这一异常,所以便小声的问道。 非九看着楚珂,那双眼中满是警惕,却又带着一抹疑惑,她亦是小声的对楚珂说道:“从军营出来,我便察觉有人在一直跟着我们。” 闭上双眼,非九细细的去听那身影掠过时掀起的微小气浪,一个,两个····· “有七人,他们武功很高,轻功很厉害,光靠眼去看倒不会看出,但空气波动他们是避免不了的。”非九低声说道,不过···· “他们从军营便一直跟着我们,却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敌意。” 楚珂听了这话,也查看了一下四周,并未看出丝毫一样,便是悉心去听,也为听出空气有何波动。 恐怕,这样细小的变化,也只有非九能觉察出来了吧。 “放心,不是敌人。”楚珂又将声音压低了些,对非九解释道:“那是皇室中人从小养的暗卫,一直追随左右。” 也就是说,这七人是华承之的。 “不过,从未有人察觉出他们的存在,你耳朵倒是厉害。”楚珂毫不吝啬对非九的夸奖,这之前,他也只是知道华承之身边有暗卫,却也从未问过人数。 但,楚珂却是从华承之口中知道一些,他的这些暗卫都是由先帝亲自调教,赐予他的,各个身怀绝技,武功奇高,藏匿身形如无影一般。 只是现在,这样厉害的人物,居然如此简单的便被非九看了出来,若是让华承之知道了,怕是要将这些暗卫重新训练了。 “此事不可对其他人提起,这是皇家的秘密。”楚珂也不想非九太过引人注意,更不想引起华承之的注意,所以便多提醒了非九一句。 知道了原委的非九倒不像方才那样警惕了,她对散播皇家秘密没有兴趣,便乖乖的对楚珂点点头,答应了。 他俩倒是相谈甚欢,只可怜了四周跟在华承之身后的七名暗卫了。 他们刚刚没看错吧,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小子,是不是一直在看他们? 第九十三章 越看越好看 一天的路程,等队伍回到城楼,已经天黑。 第二次从城门走进,非九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边境待了很久了,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熟悉的,可,明明她在这里住了没多长时间。 转头看了眼楚珂,在边境初见楚珂时,那时她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对这个男人一点点的动心。 楚珂像是感受到了非九的目光一样,他嘴角挂着浅笑,二人相视,一同进入城楼。 如今天下太平了,军务倒是没多少,可那城中各处递上来的折子却是在华承之的案牍上堆了老高。 左右不过都是汇报各地的受灾情况,还有就是希望华承之能赶快派兵来帮忙云云。 华承之虽面上看着高冷难以亲近,实则,最是心软,那些折子堆在那,华承之今夜若是不看完,怕是不会安心睡觉了。 果然,等走进城楼,华承之便简单的叮嘱了楚珂几句,让他安排士兵各自回营之类的话,便匆匆带着小厮回自己的房间看折子去了。 瞧着非九那小脸上有些疲惫,楚珂也没什么心思安排,便将这事交给了身后的廊晨,待廊晨领着众将士回营休息简单部署后,楚珂便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一旁的小兵。 “下来走走吧,骑了一天的马,腿该酸了。”楚珂走到非九旁边,朝她伸出手,他穿着一身银甲,墨发高束在头顶,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把小手放在楚珂手中,非九有些腿软的从马背上下来,不过这次倒不像之前,直接摔到在地。 “累吗?”楚珂扶着非九,一脸关心的问道。 暗中催动体内的法力运行,缓解自己身体的酸痛,非九摇了摇头,回道:“还好,你呢?” 非九一直以来行动基本上靠法力,从未骑马这么久过,所以才会疲累不适应,可楚珂却是自小练武,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这一天的路程对他来说倒不算什么。 “放心,我不累。”楚珂笑着回道。 两人并肩前行,就好像是饭后散步一般悠闲,起初非九还觉得双腿酸麻难耐,这走了一会,再加上法术加持,倒是好了许多。 皓月当空,城中静悄悄的,有些昏暗的道路上,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夜色渐深,以往这时候非九怕是早就喊饿了,可今日许是在路上吃了楚珂准备的干粮,竟丝毫不觉腹中空空。 回到房间,看着楚珂特意给自己隔出来的小房间,非九觉得甚是怀念。 当躺在柔软厚实的被褥上时,非九觉得,这一刻,很幸福。 终于不用伴着呼啸的寒风入睡了。 这房间虽然多日未住人,但城中自有人天天来收拾打扫,就连床单被褥也是时时更换,不管他们何时回来,这房间都会看起来像是天天都有人住一样。 房中的火炉早早的升起,就连桌子上的茶水,点心都是温热的。 “不吃点东西吗?”楚珂掀起那厚厚的布帘,看着躺在床上的非九问道。 抬头看了眼这布帘和前面的大衣柜,楚珂突然觉得,这些东西是不是该撤了。 有这些东西阻隔着,他就不能时时看到非九了。 这个小房间,现在有点碍事。 “不吃了,我要睡觉。”非九闭着眼睛,若不是她还在说话,楚珂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你也赶快休息吧,不睡好容易老的。” 非九这话说的倒是无心,可楚珂却是听者有意。 他老了吗?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楚珂皱了皱眉,明日他得去找神医,寻几味驻颜的秘方来。 非九那张小脸是不会变老的,他就算不能阻止自己生老病死,也得想办法减缓一些,谁知道非九嘴上说不嫌弃,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当下楚珂对自己的脸还是挺有自信的,他虽觉得男子应当靠实力,脸长得好看没用,但现在倒是觉得,他若是长得奇丑无比,又怎么配站在非九身边呢! 吹灭房中的烛灯,楚珂转身走进非九的小房间里,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脱掉外衣躺下。 身边突然凹陷下去,将非九惊的坐起,定睛一看是楚珂,非九嗔道:“你干嘛,你的床在外面。” 谁知,楚珂也不理她,倒是翻了个身,伸手将非九扯到自己怀里,又拉起被子将他们二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睡觉。”楚珂搂着非九的手又紧了紧,他双眼紧闭,声音都带了些沙哑。 “你去外面睡,干嘛和我挤在一起。”非九伸手推了推楚珂,这人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大手一把将非九一对纤细的手腕握住,楚珂睁开眼,看着非九,疑惑的问:“不是你说休息不好容易老吗?我现在要睡觉,你还不让我睡。” 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非九微愣了一下,她是说让他好好休息,但这和楚珂躺在她床上有关系? “不抱着你睡,我睡不好。”像是猜出了非九心中所想,楚珂重新将双眼闭起,抱紧了怀中的小丫头,楚珂将下巴放在非九的脑袋上,唇角微微扬起,脸上皆是安心和喜悦。 莫名其妙被楚珂这一句话撩拨的心动,非九一时都忘了该怎么回他。 等非九清醒过来,刚想说他巧舌如簧时,就听头顶上已经传来了楚珂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他的睡颜恬静,非九那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担心会吵醒他,非九只能扁扁嘴,心中暗道:睡得可真快。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楚珂这样迅速的入眠,难道,真的是因为抱着她吗? 粉嫩的唇角扬起,此法倒比用法术助他入睡还要好用。 小心翼翼的从楚珂怀中钻出,非九躺在枕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楚珂的睡颜,房中光线昏暗,但隐约还是能看出楚珂侧脸的轮廓。 轻轻在楚珂脸上印下一吻,非九又迅速的躺好,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男人真是越看越好看,关键是,还是自己的。 “你老了肯定也好看。” 非九低声说道,说完,非九便闭上双眼进入梦乡了。 以至于她没有看到黑夜里,楚珂上扬的嘴角。 第九十四章 自创剑谱 这一夜,楚珂睡得十分安稳,以至于清晨他睁开眼时,怀中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楚珂都不知道。 看着外面还还有些灰蒙蒙的天色,楚珂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出了门。 这还是第一次,非九比他起的早,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大清早的是去干嘛了。 走出房间,外面的训练场已经有不少士兵在操练,巡逻经过的队伍在看到楚珂后,皆是抱拳行礼。 寻了一会儿,楚珂还未见到非九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将军,将军。”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楚珂转过头,就看到廊晨正朝自己跑来。 楚珂停下脚步,等着廊晨跑到自己面前。 “什么事?”一早醒来非九就不见了,所以楚珂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名为‘生人勿进’的冷淡气息。 廊晨抱拳朝楚珂行了一礼后,回道:“方才王爷着人来请将军,属下见您不在房中,便出来寻您了。” “有说什么事吗?”楚珂问道,时辰这样早,华承之找他干嘛? 若不是重要的事,他还是找到非九之后再去吧! “说是小八在王爷那呢,所以请您过去。”廊晨回答道。 在王爷哪! 楚珂皱了皱眉,非九大清早的怎么会在华承之那! “将军,去吗?”见自家将军脸色不好看,廊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心了些,他最近跟在将军身边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好不容易传回话,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被将军遗忘了。 楚珂点点头,去,必须去。 他倒要看看,非九在那干什么呢! 带着廊晨,楚珂刚走进华承之所在的城楼,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声兵器碰撞的声音。 “将军,这是有人在打架吗?”廊晨小声问了一句,听着声响,好像打的还挺激烈。 楚珂眉头又是皱了皱,没有说话,但他心中却是猜了个大概,果然,当他走进时,就看到非九手持利剑,正与华承之对峙呢! 而非九手中的剑,便是之前楚珂给她找的玄铁。 “属下本以为小八要剑真的只是单纯的装饰,没想到,她还会用呢!” 瞧着非九那长剑挥的行云流水,廊晨在心中暗道了声厉害。 楚珂也是第一次见非九用剑,心中也觉得新奇,便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站在一旁观战。 可看了一会儿,楚珂微微一笑,无奈的摇摇头,他刚才还真以为非九会剑术呢,原来只是摆摆架子,看她那一招一式分明都是在拿着剑挥舞着玩,哪有半点剑法的模样。 不过,华承之的剑术虽高超,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非九在速度上完全压制了他,这倒是有些难度的,一边要躲过华承之接连不断的攻击,一边还得保证自己的剑不能划伤华承之。 非九这一心二用,倒比在战场上,或和他人比试时,要费心思许多。 非九虽然对剑法并没有研究,但她却心中对华承之竖起了个大拇指,这人很厉害。 至少,在普通人里,他是算得上屈指一数的。 但现在,还真不是夸人的时候,非九快速变换着身形,一边躲过华承之如雨水般的攻击,一边却想着,这一架她是要赢,还是得输啊! 输的话,非九实在是不甘心,可万一赢了,华承之不高兴怎么办? 他可是军中主帅,还是大华国的襄王殿下,算起来这人,她得供着。 可····· 用力将手中的铁剑抛起,非九堪堪躲过华承之刺来的一剑,几个转身,非九便已经站在了华承之身后,伸手接过从空中掉落的长剑,非九毫不客气的将剑锋架在了华承之的脖子上。 非九,赢了。 略带英气的双眼微弯,非九笑着将长剑收回剑鞘,打架的时候,不管对方的身份,这可是她坚持了三百多年的铁则。 别说对方是王爷了,就算是大华的皇帝,到最后,也不过就是非九手中多了一个手下败将。 不管什么,她练了三百多年的武功,总不能输给他们一个个二十出头的嫩苗吧! “王爷,承让了。”非九恭敬的朝华承之弯腰行了一礼,虽然她赢了,但身上却未见半分胜利者的姿态,反而又抬头对华承之恭维道:“王爷的剑术出神入化,属下佩服。” 她这话明显的奉承,华承之却丝毫没有像以往那般觉得厌烦,反而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小八果然厉害,本王在你手中半分便宜也吃不到。”华承之笑道。 华承之自认自己在武功方面还是有些天分的,这些年在战场上,剑术也精进不少,但在非九面前,虽看起来是他在不停进攻,但其实他心里清楚,非九一直都是在放水,要不然自己在她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只是不知道,你用的是哪本剑谱,本王竟从未见过。” 回想着非九的一招一式,华承之越发觉得,这招式都十分的诡异,就好像随心随遇一般。 非九脸上的笑有些尴尬,她总不能说,这是她第一次拿剑打架吧,若是真说了,怕是华承之会更受打击吧! “自创的,自创的。”非九脸上挂着干硬的笑,随口胡诌着。 华承之点点头,原来是自创的,怪不得。 “不知这剑法叫什么名字,可否有剑谱能让本王观摩一下。”这样诡异的剑谱,华承之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一时有些激动。 什么名字,这让胡诌出来的非九怎么回答。 正当非九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搪塞回去的时候,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这剑法还未完成,所以还没有名字。” 华承之,非九回头一看,就见楚珂一身便装站在一边,他长腿一迈,朝非九走来。 “楚珂,这剑法你也有份?” 华承之笑着问道,他还从未见过楚珂自创剑谱,不过,楚珂天资聪颖,创个剑谱又有何难? 看着楚珂,非九,这二人一文一武,合力创出的剑谱,定然是本惊世之作。 “小八自创,我不过是帮点小忙罢了。” 楚珂最近,这谎话说的是越来越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拈来。 第九十五章 你有姐妹吗 非九悄悄抬眼看了看楚珂,他是什么站在那的? 抬头,看着楚珂那脸上的笑意,非九那张小脸有些脸红了,她不过是随口胡诌了一句,居然还被撞见,真是倒霉。 什么小八自创,他不过是帮点小忙,这不是存心嘲笑她吗? 不过,看在楚珂出现给她圆谎的份上,非九就不跟他计较了。 “等来日剑谱大成,小八,别忘了给本王观赏一下。”华承之回头看着非九,那张本来十分冷淡的俊脸上,满是惊喜和期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哪里还容得下非九摇头,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应道:“一定一定。” “王爷,你不是在忙着看折子,还要去城中救济百姓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小八切磋武艺?” 见华承之大有想和非九继续讨论剑谱一事的念头,楚柯便只好先开口转移了话题,华承之也是个聪明大度之人,可偏偏是个武痴,一提到武功的事,他就像丢了魂一样。 若楚柯此时不解围,怕是接下来,华承之就要开始问剑谱完成几分,具体有哪些招式了。 “看了一夜折子,看天都要亮了,本王便想出来走走,正好看到小八,所以就切磋了一下。”华承之伸手拍了拍非九的肩膀,谁能想到,这样纤瘦的臂膀,却蕴含着这样大的力量。 “本王这么多年,也见过无数高手,可若真要说一个能和小八相较一二的,怕是只有一人。” 这话,让非九皱了皱眉,她活了几百年,都还没听谁见过她的实力后,还能说出这话。 她倒是对华承之口中那个可以和她一较高下的人很是好奇。 若是那人还活着,她定要去找那人,和她争个高低。 “那人是谁?”非九心中的好胜之心燃起,大有华承之不说个明白,她就寝食难安的节奏。 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一身黑衣的女人朝自己飞来,华承之低下头,将眼中的情愫悉数隐下。 “小八,你去过京都吗?” 再抬起头,华承之那一双眼睛里只有一片清明,就好像刚刚那情愫从未有过一样。 不知华承之为何这样问,非九想了想说:“难道那人是京都人?” 答非所问,华承之也没多说,又缓缓说道:“在京都,有一个人尽皆知,却又谁也不知其来历的人。” 在场的楚柯等人,皆是从京都来的,华承之这一说,心中自然是猜出来他说的是谁。 非九皱了皱眉,这是个病句吗? 一心只想知道华承之口中的厉害人物是谁的非九,哪里会多想他这句话,只是脑子里冒出一句。 这人还挺神秘。 不过,高手嘛,神秘一点很正常。 还没等非九再问,就听华承之又继续说道:“她是突然有一天开始出现在宫中,充当起宫中的保护神。” “在她出现的那几年里,京都城内皆是祥和。” 薄唇扬起,华承之看着非九的脸,越发觉得,一身黑衣的非九和记忆中那模糊的身影十分相似。 若是华承之说到这份上,非九还没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她,那非九这脑子就算是白长了。 “那人的身法十分诡异,像是鬼魅一般,若是有刺客出现,她总能眨眼间将那刺客击杀。” 那一双狭长的眼眸中染上一抹敬意,华承之轻笑了一声,小声的对非九说:“不仅如此,宫中还有人传,那女子会法术,不是凡人。” 显然,华承之对此心中是有些不信的。 这一句句听到非九耳朵里,她只能干笑着,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引人注意啊! 想想那几年,自己白天在城中无所事事的溜达,偶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晚上便跑去皇宫的宫墙上坐着,看看月亮。 运气好遇到个行刺的,便兴致冲冲的上去收拾掉。 至于这些传言,她还真没注意过。 更从没想过,自己那五年的时间,会在这么多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明明,她只是想找个乐子,后来见去宫中行刺的人武功越来越蹩脚,打起来实在没意思,她就走了。 “这人的确厉害哈!”非九尴尬的打着哈哈,可不厉害吗,都活了几百年了。 华承之细细看着非九的脸,那黑衣女子出现的第一年,他曾匆匆见过一眼她的容貌,只可惜当时有刺客,他又受了伤,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 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给他的感觉却是如此惊奇的如出一辙。 “小八,不知,你家中可有姐妹?”越看越觉得非九和记忆中那身影很像,华承之便多嘴问了一句。 三年前,那黑衣女子没再出现过后,华承之还曾动用暗卫去找过,可结果却是杳无音信。 再后来,先皇驾崩,他请旨来边疆,也不知,自那以后,那黑衣女子还有没有出现过。 猛然被问这样的问题,非九迟疑了一下,这让她怎么回答? “王爷为何这样问?”非九疑惑的反问道。 华承之也说不上来,只是心中觉得,非九定和那黑衣女子有什么关联。 不过,看着非九这男儿的面茂和身形,华承之便想,说不定她家中有个妹妹,便是那黑衣女子。 “只是觉得,你和那人很像。” 这话,不仅非九心中一惊,就连一旁的楚柯都吃了一惊。 他一直都不知道,华承之居然会对以前的黑衣女子,也就是现在的非九感兴趣。 “王爷见过她的模样吗?”非九有些忐忑的问道,原谅她真的不记得曾在宫中见过华承之啊! 华承之点点头,回道:“早些年见过一面,不过,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那人和你一样,总是一身黑衣。” 非九悄悄给一旁不说话的楚柯递去一个求救的目光,以及她眼中的惊讶。 华承之居然见过自己的真容! 接收到非九的目光,楚柯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从未听华承之提起过此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消除华承之对非九的怀疑吧! “不过是都喜欢穿黑衣罢了,一男一女,有什么像的,王爷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等下还得去看城中百姓。”楚柯语气平淡的说道。 第九十六章 宫中遇刺 八年前 京都已经进入了腊月,临近过年,城中热闹异常。 夜色已深,皇宫中火红的灯笼将皇宫照的犹如白昼。 身为皇子的华承之,如今不过十四岁,按理说,皇子尚未娶亲,是不许出宫自立府邸的,但先皇却在华承之十三岁时,便赐了他封号,还有襄王府。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皆是说,华承之年纪轻轻便得了王爷之位,实则非恩,而是皇上已经将他从储君的人选中剔除了。 襄,乃助也。 而十六岁的大皇子,华隶甫,皇上却从未提过给他封王,如今还在宫中,得皇上亲传,这不就是变相的向天下宣布,日后,这大皇子便是储君太子了吗? 没有希望得到皇位的皇子,虽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但始终是一人之下。 朝中大臣最是心如明镜,玲珑通透,所以襄王华承之在朝中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便还是一脸的恭敬,但华承之却知道,没有一人心中是看重他的。 自小大皇子华隶甫便文武双全,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宠爱,又有仁爱之心,他继承皇位,想必便是顺应天命吧! 所幸,华承之心中也从未有过夺嫡的念头,皇上膝下只有二子,自小,身为皇兄的华隶甫便对华承之疼爱有加,华承之也早就当华隶甫是未来的皇帝了。 今日宫中家宴,看着宫中的富丽堂皇,华承之却只是冷着脸,若不是家宴他必须要来,此地,他当真不想踏足半步。 宴会上,千篇一律的歌舞升平,高位之上,那一身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还有坐在下面的一众娇柔婀娜的嫔妃。 百无聊赖的喝着一旁小厮递来的茶水,华承之却未抬头看一眼上座之人。 那个他的生身母妃。 那个,只会拿他争宠的女人。 待宴会结束,皇上及众嫔妃皆已离开,华承之也不多留,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便要回府。 可还未走出殿门,一个小太监便朝着华承之跑来,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小太监,华承之那眉头又皱了皱。 这是他母妃宫中的。 “王爷,娘娘派奴才来请王爷过去一叙。” 那小太监弯着腰,一脸的恭顺。 “宫门就要落锁,本王便不去了。” 冷淡的丢下这一句,华承之便绕过那小太监,走了出去。 他都已经出宫立府了,还想拉着他吸引父皇的注意吗? 他的母妃萧妃,还真是一心一意的想和贤妃娘娘争宠啊! 贤妃,便是华隶甫的生母。 中宫皇后崩逝多年,皇上却从未提过立后之事。 如今后宫中,便是大皇子生母贤妃,还有就是二皇子华承之的生母萧妃为尊。 但皇上喜爱大皇子,所以对贤妃的宠爱也比萧妃更甚,所以,后宫中各妃嫔一直心中都已经拿贤妃当做继后来看了。 同为妃位,又都有皇子,可待遇却完全不同,这让萧妃自然是心中不悦的。 所以,即便华承之出宫立府了,萧妃还是时不时派人来督促他,让他花点心思在皇上身上,兴许,这储君之位,他还有希望。 一直便对萧妃心有芥蒂的华承之哪里听得进去,每次都是匆匆将萧妃派来的人打发走了事。 此次,母妃又派人请他过去,说的,想必也只有此事了吧。 苦笑一声,若非此事,难道他要指望他的母妃会来关心他的生活起居吗? 坐在轿中,华承之闭目养神,轿外,随行的小厮轻轻说了一声。 “王爷,您也有些日子没去看望娘娘了,今日好不容易进宫,您去请个安也是好的。” 半晌,轿中一片安静,华承之一言不发。 紧闭的双眼睁开,华承之开口问道:“今夜是楚珂当值吗?” 原以为华承之不愿说话的小厮微楞,反应过来后,又赶忙回道:“今夜是世子爷当值,世子爷才入禁军不过数月,可这夜班上的着实是勤啊!” 华承之那冷淡,却又带着稚气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也不知楚珂是怎么想的,堂堂左王世子,居然主动请旨要来当禁军。 “停轿。” 清冷的声音响起,轿外的四名小太监便将轿子稳稳的放在宫砖上。 掀开轿帘,华承之迈步走了出来。 小厮赶紧上前跟在其左右,不解的问道:“王爷,您这是?” “去看看楚珂,他进了禁军后,本王已经好几日未见他了。” 将心中那些烦心的事抛开,华承之说道。 “本王想自己走走,你们回去吧。”转头,华承之对那抬轿的四个小太监吩咐道。 领着小厮走在宫中,四周静悄悄的,难得皇宫中竟也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王爷,宫中近来有些不安稳,要不属下去找几位侍卫陪同。” 那小厮手提着灯笼,看着四周昏暗的宫墙,心中有些发怵。 “什么不安稳?” 华承之不受皇上待见,年纪又小,所以平日里上朝的事也不是很积极,若非皇上派人来斥责,华承之有时十天半个月也不进皇宫一次。 对于宫中发生的事,他更是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听闻,数月前宫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每每站于宫墙之上,犹如幽灵一般身形飘渺。” 宫中夜半总是阴气森森,这是众所周知的,虽有皇家之气庇护,但这离正殿较远的地方,夜里便是侍卫也是不肯来的。 而那黑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神秘的出现,不自觉便让人联想到了可怕的东西。 听着,华承之停下脚步,抬头去看远处的宫墙,却未见半点人影。 “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宫中,这样的事还少吗?” 深宫之人,总是喜欢捕风捉影,华承之讥讽道。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小厮手中的灯笼都吹灭了。 自小习武的华承之立马警觉起来,当即就想摸腰间的佩剑,却突然想起,入宫不可携带利器,所以他的剑被宫门口的侍卫拿去了。 俊朗的眉头皱起,有杀气。 就在此时,远远的,一群黑衣人动作迅速的朝华承之这边飞来,华承之粗粗在心中数了一下,十五个。 该死! 第九十七章 华承之非九初见 华承之自认自己平日并未得罪过谁,怎么会引来杀手刺杀? 惊慌中,华承之回头向远处的宫殿一看,心中却了然了。 怕是这批人并不是冲自己来的吧! 只见,华承之如今所处的位置,虽有些远,但笔直的便是皇上所在的寝宫。 不行,决不可让这些人接近父皇的寝宫。 “赶紧去找个地方躲好。”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华承之还不忘回头对自己的小厮嘱咐道。 这只是他的随侍小厮,并不会武功,若是对上这些黑衣人,只怕是必死无疑。 那小厮早已被这场面吓破了胆,哪里还有神智回答华承之的话。 脚尖轻点,华承之迎面朝着那群黑衣人飞去。 当看到自家王爷已经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那小厮仅存的一点神智驱使着他赶紧去找禁军相助。 王爷虽然武功不错,教他的师父都夸王爷天资聪慧,但王爷毕竟年轻,又没有武器在身,如何能抵抗十几名刺客啊! “有刺客,有刺客。” 那小厮扯着嗓子边喊边往禁军的方向跑。 突然,一支利箭划破空气,直直的射入那小厮的心脏处,鲜红的血迸出,小厮的身体就像是秋日的落叶一般,毫无生机的倒在地上。 华承之顺着那利箭看去,就见从小跟在身边的小厮死去,他的双眼瞬间通红,双手握拳,华承之身形迅速的朝刚刚射箭的那黑衣人掠去,不等那人将箭头对准华承之,华承之便身形一转,借力跳到他的身后,。 双手扯着那黑衣人的脖子,使劲一拧,只听‘咔嚓’一声。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又果断。 手中的黑衣人已经断了气,华承之夺过那人腰间挂着的长剑后,便双手一松,将黑衣人的尸体丢了下去。 “是谁派你们来的?” 手执利剑,华承之朝着其余那些人怒吼道。 可谁知,这群人只是短暂的停住了一会儿,而后便又朝着皇上的寝宫飞去。 “站住!” 华承之紧随其后,手中的长剑出鞘,华承之的轻功了得,却还是十分费力的才能追赶上他们。 许是觉得此行暴露,华承之已经对他们造成威胁,那群人突然在小厮死去的那条路上停下,就好像是在等着华承之追来。 双目猩红的华承之紧随其后,看着对面一群杀气腾腾的刺客,华承之却丝毫没有胆怯。 他只看了眼小厮的尸体,便回过头,他的周身,同样萦绕着一股杀气。 这样的戾气,绝不是年仅十四岁的孩子会有的。 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华承之直指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心口处刺去,他的一招一式,皆是直指命门。 可,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武功同样不低,而且,人数众多。 面对十几人的围攻,华承之光是防守都渐渐吃力起来。 不过半刻,他身上已经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滴在路上的宫砖上,华承之却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好像生死关头,伤口的疼痛便感觉不到了。 手中的长剑从其中一名刺客心口中拔出,鲜血溅到华承之稚嫩的脸上,只是,没等他回头应对剩下的黑衣人,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华承之只觉得手臂一疼,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深可见骨的刀伤疼的让华承之差点晕厥,他半跪在地,即便用手捂住伤口,可那温热的血还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四周的黑衣人已经将剑对准了他朝他扑来,就在华承之绝望的以为,今日自己就要命丧于此时。 远处,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飞来,就好像从天而降一般。 华承之猛然抬头,正好看到那人的面容。 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 只是,不等华承之细看,那黑影便在一众黑衣人中闪过,等她停下,就见她刚才所经之处的黑衣人,皆没了生息,倒在地上。 方才和他们苦战的华承之睁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世间竟有人武功这样高强。 那些差点将华承之杀死的人,竟眨眼间就被一个小小女子悉数击杀,毫无还手之力。 还没等华承之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黑衣女子便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浑身是伤的华承之。 等十五岁的楚珂带着禁军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王爷,王爷。” 从未见过华承之如此狼狈的楚珂赶紧上前扶住他,见他浑身是血,楚珂赶紧对身后跟来的禁军吩咐道:“还不快传太医。” “等等。” 华承之开口叫住了那转身要走的禁军,而后又对楚珂小声说道:“不要声张,先送本王回府吧!” “可是·····”注意到华承之手臂上的伤口,楚珂怎么放心现在舍近求远的将华承之送回府安置。 “本王受伤一事,不想让父皇知道。” 华承之强撑着力气说道。 他不想让父皇知道自己受伤,更不想父皇知道,他是因为阻止刺客而受的伤。 自小和华承之一起长大,对他如此行径,楚珂也是了解其中深意的,此时的楚珂,那张小脸五官虽有些稚嫩,但却不乏英气。 “好,我送你回去。” 来不及多说,楚珂便回过头,对那些他带来的禁军命令道:“有人宫中行刺,禁军已经将其全数斩杀,你们记住了吗?” 年纪轻轻的楚珂,虽然同为禁军,但宫中谁不知道他是左王独子,所以,即便同处一职,禁军们却还是丝毫不敢将楚珂当成寻常新兵看待。 而此时,楚珂那一张有些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和不容置疑,这样的气场,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臣服。 “是。”一众禁军皆是抱拳遵命。 “再去找一顶软轿,送襄王殿下回府。” 楚珂沉声命令道。 回过头,看到身后已经气绝的小厮,楚珂自然是认得他的。 “等会,将他和你一起送回府。” 楚珂知道,华承之现在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所以,并没有所说什么,而是又吩咐人,多准备一顶轿子,将那小厮的尸体,一并带回襄王府。 至于此事的细节,楚珂之后并没有多问。 只是华承之,自那夜之后,便知晓了,当时那个黑衣女子,便是每每站于宫墙之上的神秘人。 第九十八章 你就是你 从华承之那处离开,非九低着头跟在楚柯身后,脑子里不停地闪过方才华承之问她的话。 家中有没有姐妹? 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非九自认为自己的幻术天衣无缝,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看穿。 可为何,华承之却从初次见自己时,便一直疑心自己的身份。 至于他所说的曾见过自己一面,非九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她在宫中守了五年,那些皇亲贵胄非九从没兴趣去注意一下,要说这五年,非九都记住了什么,好像除了楚柯,再无其他了。 她虽无数次击杀黑衣刺客,但那些人,非九皆是一出手便都解决了,所以,也没有那一次印象深刻些。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再想也没意义。 此次倒是多亏了楚柯,帮她搪塞了过去。 果然啊,真如楚柯所说,她在军中的表现有些过于引人注意了。 以后,还是低调一点吧! “今日你怎么起那么早?” 楚柯低头看了眼非九,也不知她是在想什么,一会儿一脸深思,一会儿又摇头的。 伸手推了一下没听到自己的话,还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非九,楚柯又问了一遍。 “啊,我睡醒了,就出来走走。”非九随口回答道。 天知道,非九这一夜睡的有多难受。 虽然以前他们也同床共枕过,但都是在非九神智不清的时候,这次她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己身边多躺了一个男人,这让非九怎么能安心睡觉。 所以,天还没亮,非九就朦胧的睁开了眼,一转身就看到楚柯那安静的睡颜,原本还有些睡意的非九,当看到身边的楚柯时,那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睡意了无,非九又担心自己会吵醒安睡的楚柯,所以干脆就跑出来,散散步。 她可一直都知道,楚柯睡觉很浅,而且睡的时间不长,这好不容易睡的香甜,非九怎么忍心打扰他。 谁知,还没走多远,就迎面遇到了同样出来散步的华承之,弯腰行礼后,非九听他说,他早上习惯练剑,便想起来之前说过,有空切磋一下。 之前在战场上倒是见过华承之的武功,也是不赖的,这让非九瞬间手痒了,若是不和这样的高手打一架,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一听非九说要和他切磋一下,华承之自然也是欣然答应的。 这才发生了刚才的这些事。 “怎么,担心了?”心思这样玲珑的楚柯,自然是看出非九自从华承之那离开后,便郁郁寡欢,也知道非九为何这样。 方才,还好他说明非九是男子,绝不可能和之前宫中黑衣女子有关系时,华承之只是笑着点头,并未再问。 楚柯倒也很好奇,华承之是在什么时候见过非九的。 不过,看他看他刚才的神情,好像不仅仅是见过非九而已吧! 心中酸意涌现,难怪华承之在战场上第一次见非九时,便一脸惊讶。 他刚刚那一脸回忆的模样,倒像早就对非九思念良久了。 非九悄悄回头看了廊晨一眼,那意思就是,有些话,不方便说呗! 就这样,可怜的廊晨还没跟自家将军多说几句话呢,就被楚柯给打发走了。 四下无人,非九脑袋耷拉着,那粉嫩的小嘴扁了扁委屈道:“当然担心了,也不知道华承之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若是被发现,我怕是只能狼狈跑路了。” 甚少见非九如此憋屈,楚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还好,这小丫头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 “没关系,等你要跑路的时候,我给你收拾包袱。”楚柯打趣道。 非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是真要跑路,我还等你给我收拾东西啊! 大手揉了揉非九额前的碎发,楚柯终是不忍心非九这样担心,所以开口安慰道:“放心吧,王爷并没有怀疑你的身份,他问你家中可有姐妹,便是心中相信了你是男子。” 以华承之的性子,他若是断定非九就是宫中的黑衣女子,定是直接过来,问个究竟了。 “毕竟,这世上哪有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却能同样拥有这样绝妙的身手。” 楚柯低头凑近了非九的脸,看着非九施了法后,英气的五官,楚柯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轻笑道: “而且,若他真的见过你,必定能看出,你的样子和原本的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楚柯以前也不过就是在非九临走前见了她真容一次,可三年后在雪山上,透过厚厚的冰块,楚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只因为,那一次见面,楚柯便将她的面容深深刻在了心中,每每想起,都格外深刻。 所以,若华承之如他一般,也早就对非九心中爱慕,如今再见,觉得似曾相识也是正常。 心中略过一抹酸涩,他与华承之相识多年,竟不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同对一个女子心动了数年。 只是,如今,非九是他的。 即便对方是自己多年的挚友,楚柯也绝不可能放手。 “真的吗?和我原本的样子很像啊?” 非九有些不相信,她现在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模样啊,瞧这英气的剑眉,就连她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都被非九变小了些,就连肤色也变得和楚柯相差无几,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这副模样,楚柯居然还说和她以前相差无几,非九当真是伤心了,合着在他心中,自己就长这个样子啊! 寻常女子都有爱美之心,非九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以前不是听人说,情人眼中出西施吗?怎么到楚柯这,她还变丑了呢! 这火气上来,非九也不管他们刚刚说的明明是华承之怀疑她的事了,她小手一挥,直接将幻术扯去,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 “你还觉得,我和刚刚很像吗?”非九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问道。 若是楚柯还敢说很像,那非九就承认,自己长得本身就像个男人。 只是,楚柯也别想好过! 呃······ 楚柯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敏锐的他还是嗅出了非九此时的不悦和怒气。 “你就是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 第九十九章 城中施药 这回答,虽没有明着回答非九的问题,却瞬间让非九的怒气消失了。 这人,怎么这么会说好听的话呢! “切,你这么会说话,说以前不近女色,谁信啊!”纵使心花怒放,非九觉得,这气势不能输,不能因为楚柯一句好听的话,她就轻易消气。 楚柯苦笑一声,以前倒是听书上说过,女人心,海底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如今亲身体验了,楚柯也才真的理解了其中之深意。 这小丫头的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他说好话哄她开心,怎么就能扯到他以前不近女色的事上。 还有,谁告诉她吗,自己不近女色的,他明明是一直全心全意的都想着怎么近非九好吗? 只是,就算这小丫头再难伺候,自己追来的,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你觉得,这天下的女子,谁能和你相比吗?”楚柯这话说出口,他倒是没脸红,非九那小脸倒是瞬间红了个透。 “我从十五岁便遇见你,因为你我才知道男女之情,你觉得,我除了你,还会看的到其他女子吗?” 看着非九红透的小脸,楚柯却没有打算停下,反而又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心,让非九直面着自己。 让她看清自己对她的深情,从十五岁起,楚柯的人生中,除了非九,便再也没有其他人。 当然以后,也不会再有。 “小九,我的心,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在楚柯款款深情的注视下,非九那刚刚强撑起来的气势早就荡然无存,她此时,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便只能听到楚柯在自己耳边说出的每一句话。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丝毫没有哄骗你的意思。” 他的目光笃定而又温柔,这样的深情,怕是不管是谁,都难以自拔吧! “你刚刚,叫我什么?” 偏偏,面对楚柯的款款深情,非九更在意刚刚他对自己的称呼。 虽然,他的话让非九也很心动,但这样的称呼,却是从未有人对她喊过的。 “小九啊!”楚柯笑着回答道:“喜欢吗?” 秀美的眉头皱起,这感觉,怎么比刚刚楚柯那一句句真情表白,还让非九心中觉得腻的发慌。 “怎么说呢!”非九扶了扶额,尽量委婉的说道:“有些不习惯。” 楚柯顿了下,又说道:“那,小非?” 额头上划过几道黑线,非九连忙摆手,并且表示:“还是小九吧,小九还正常一点。” 楚柯点点头,他也觉得,还是小九更好听一点。 “那,你叫我什么?” 自己都已经确定好了对她的爱称,楚柯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非九的衣袖,那一张俊脸上,满是期待。 他这样满怀春色的模样,当真是和平日里那严肃寡言的大将军形象,严重不符。 任谁恐怕也想不到,楚柯私下里,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吧! 至于称呼这事,非九还真没想过,不就是叫个名字吗,难不成还能叫出个花来。 “将军啊!”非九一脸不知所谓的抬头看着楚柯,很是干脆的回答道。 这回答,让楚柯那张俊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她就不能也给他起一个,只有他们二人能叫的称呼吗? 虽然也没指望非九会喊出怎样让他心花怒放的字眼,但她这回答,同样也是在楚柯意料之外的。 “呃,那要不,楚柯?”看出楚柯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非九赶紧又回答道。 “我见襄王殿下,不就是这样叫你的吗?” 轻叹一口气,楚柯伸手捏了捏非九脸上的嫩肉,罢了罢了,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大,但心性却还是十五六岁,只能等以后,自己慢慢潜移默化的教她了。 “回去吧,外面冷。”无奈的楚柯丢下这句,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同样不愿纠结称呼这种小问题的非九连忙跟上,这太阳还没出来,的确是有些冷啊! 昨日华承之和楚柯才从军营中回来,今日王爷便一大早的领着队伍前往城中,给遭受雪灾的百姓分发粮食和棉衣。 好在,城中房屋的受损并不是很严重,大多数百姓还是可以自给自足。 只是,这大雪之中,不少百姓身体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冻疮,越往雪山方向靠近,这冻伤更是严重。 华承之昨夜看的折子中倒是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所以今日华承之便是带着军医一同前往,并吩咐他们,提前准备好治疗冻伤的药。 华承之仁德,心系百姓,这是边城百姓这三年来,对华承之的称赞。 他虽身份尊贵,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大华国最尊贵的王爷,但在这小小的边城,华承之却一待就是三年,不畏边境苦寒,每每莫朗进犯,他定出兵阻拦。 在边境百姓心中,华承之的威望甚高。 开设粥棚,城中百姓无家可居还有临时搭建的帐篷暂居,在数十位军医日夜忙碌之下,城中大多数百姓的冻伤都好了差不多。 又是几天过去,天气晴朗,此前与莫朗一战的胜利早就传遍了城中各处,度过雪灾,捷报相传,这样的好消息,让城中百姓多日来都笑容满面。 只是,这天傍晚,将军医带来的治疗冻伤的汤药都分发完,华承之已经准备带兵回城时。 有两人抬着一个担架跑了过来,他们衣着单薄,脸色青紫干扁,就连那担架都是极其简陋的。 只是捡了两根粗木棍,又捆了几件破衣服搭起来的。 那二人远远的看到队伍就要离开,那脚上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等一下,等一下。”那二人高喊着,生怕错过了。 听到有人喊,刚想上马的华承之回过头,正好看到那朝他跑来的二人。 只是,那二人还未靠近华承之,便被前面的士兵给拦下了。 “军爷,我们是住在雪山后面村子里的,听说王爷在这施药,我兄弟二人便跑来了,还请军爷行行好,给我妹子一碗药吧!” 那二人倒也识趣,没有再往前走,只是将手中的担架放下,其中一人恳求的说道。 只见那担架上,躺着一个极瘦的女子,她脸色苍白,神智不清,露在外面的双手上,满是冻疮,触目惊心。 第一百章 恻隐之心 那女子穿的同样单薄,就连身上盖着的被子都破破烂烂,那黑乎乎的被面,也不知是多久没洗了。 “军爷,我家妹子都快被冻死了,我兄弟二人从村子里走过来,就走了一天,还请军爷可怜。”那衣衫褴褛的两个男子跪倒在雪地上,他们穿的单薄。 细看,那脚上的鞋也只是普通的布鞋,在这寒冷的地界走了一天,这双脚怕是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伸手拦着他们的士兵都心中有些不忍了,那两名士兵面面相觑,没有王爷的命令,谁敢放这三人过去。 “军医,快去看看。” 一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华承之,在听到那兄弟二人的话时,便赶紧招呼了军医去查看。 雪灾之后,城中百姓倒是损害不大,可越是靠近雪山的,却是另当别论了。 雪山旁的村子华承之倒是最早就派人过去查看了,本以为安排妥当,没想到,还是疏漏了。 跟着军医上前,华承之这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担架上的女子,看起来约摸十五六岁,只是那张苍白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少女的明媚秀气,反而干扁的让人心疼。 医者父母心,军医看着这瘦弱不堪,满身冻伤的少女,心中也免不了起恻隐之心。 “属下在边境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冻伤如此严重的!”军医伸手搭在那少女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腕上,忍不住轻叹一句。 还好,虽然微弱,但还有气。 “前段时间大雪,我家房屋被压塌了,我妹子就被埋在了雪下,我俩挖了好久,才将我妹子给挖了出来。”那男子说着,那一双眼睛都红了红。 “可救出来,我妹子也一直都是昏睡着,房子,被子,衣服都没了,风餐露宿,我妹子的冻伤就更严重了。” 这苦寒之地,本就人烟稀少,偏偏还遇上天灾,当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如何?” 华承之听着那二人的话,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将这少女救治好了。 “回王爷,此女全身冻伤,如今已经昏迷,怕是性命堪忧。”虽心中对这三人的遭遇很是同情,但这样严重的冻伤,莫说是一个小小女子,怕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都扛不住。 听刚刚那男子所说,这是被埋进了雪中,如今还能活着,当真是万幸了。 剑眉拧起,华承之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心中很是不忍。 “全力医治,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救她。”华承之坚决的说。 纵然,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但面对百姓时,华承之却总有一种责任在心中,他不忍看着这样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流逝。 “王爷,属下今日的药材已经全部用光了,若想医治她,唯有将她带回城中了。” 这样重的冻伤,多耽搁一分,这女子的性命便多了一分危险,可如今药材用完,便是军医也想救她,也是无能为力。 城楼乃军中重地,平日里寻常百姓是不可进入的,但若是此时不将这女子带回去,怕是等明天他们带着药材来,这女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爷,求王爷可怜可怜我妹子,救救她吧!” 那二人一听没有药材,那一张张蜡黄干扁的脸上皆是绝望,他们能做的,便只有跪伏在地上,以此乞求华承之的怜悯。 “带她回去吧!” 轻叹一口气,华承之言语有些犹豫,军中都是男子,贸然带一个女子回营,多少有些不便。 华国女子最是在意名声清誉,若是将这女子带回军中救治,日后对她的名声造成困扰,岂不是又害了她。 罢了罢了,人命关天,此时也不是计较名节的时候了。 抬头看着那两个男子,华承之还没说什么,就见那二人已经又朝他深深磕了一头,感激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瞧着他们二人穿着单薄,华承之朝旁边的小兵招招手,幸好今日拿来分发给百姓的棉衣还有富余,华承之便让人拿来给他们二人穿上了。 “你们呢,要不要随本王一同回去。” 他们兄妹三人如今都是无家可归,既然都已经答应将少女带回军营,多带他们二人倒也不是不可。 穿上厚实的棉衣,那二人脸上皆是满足,一听华承之这话,憨厚的二人连忙摆手,道:“我妹子已经有劳王爷了,我兄弟二人就不劳烦了,等我妹子病好了,我们去接她即可。” 华承之倒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嘱咐道:“放心,本王会派人照顾好她的,天气严寒,你们可以到前面的村子里,本王在那里搭建了临时的帐篷供人居住。” 这一句话,让那二男子更是感恩戴德的跪地谢恩。 安排好一切,那躺着少女的担架便由两个小兵抬着,随华承之一同回了城楼。 另一边 天色渐暗,早早吃完晚膳的非九,正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躺在床上,她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时的打着架,就好像随时都会睡着一样。 天都要黑了,楚柯怎么还不回来? 从床上坐起来,非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不能吃饱了就睡,要不然,迟早她得胖成个球。 近来华承之和楚柯天天忙着在各处分发粮食和衣物的事,偏偏楚柯还不愿带着非九一同,这就导致了非九一整天无所事事,百赖无聊。 走到窗前,非九将紧闭的窗口打开,一股冷风吹面而来,让非九那睡意瞬间消散了一些。 小手摸着楚柯送她的镯子,非九轻晃了一下上面的铃铛,这声音倒是十分的清脆。 听楚柯说,因为雪灾城中有些百姓房屋被压坏,无家可归。 回头看看她此时所在地方,屋内燃着火炉,还有厚实暖和的被褥,非九突然觉得,自己天天这样吃饱了等饿的生活有些恬不知耻了。 粉嫩的唇勾起一抹嘲讽,果然,这舒坦的日子过久了,自己居然还学会了同情别人。 想想自己以前的生活,非九突然发现,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好久。 就在非九陷入回忆,眼神晦暗不明时,房门被人推开,楚柯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一章 甜言蜜语会腻的 听到声响,非九回过神,连忙走了出去。 “你回来了。” 见楚柯风尘仆仆的,非九十分懂事的走到桌前给楚柯倒了一杯茶水。 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一种谄媚。 “怎么,一天不见,你这么想我?”楚柯伸手接过非九递来的茶水,甚少见她这样殷勤,这倒让楚柯有些不太习惯。 非九撇了撇嘴,懒得和他嘴贫。 “吃过饭了吗?”楚柯笑着揉了揉非九的头发,问道。 他这几日有些忙,所以就顾不上非九的膳食了,也不知道非九在他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可记得,之前他离开一天,这小丫头就饿了一天的肚子呢! 非九点点头,很是乖巧的回答道:“吃过了,这几天吃伙房送来的饭菜,已经习惯了不少。” 楚柯虽然有空便会亲自下厨,之前非九也吃惯了他做的饭,不过,想想楚柯身为一个大将军,不可能每天都有空给自己做饭吃,所以,非九便开始一点点的习惯吃伙房的饭菜。 这几天下来,倒是颇有成效,非九愈发觉得,伙房的饭菜倒也没那么难吃了。 本来还担心非九会吃不习惯,如今非九自己说习惯了,楚柯心中却又有些不高兴了。 就好像,非九都开始慢慢习惯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了。 不行,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出去了,所以,你的膳食还是交给我来吧!”楚柯将心中不高兴压下,故作轻松的说道。 “怎么,难道你一天不见我,就这样难受啊?” 听到楚柯说明天不出去,非九心中顿时心花怒放,这心情好了,非九还起了兴致,打趣起了楚柯。 天知道,非九一个人待在这小房子里,有多无聊,城中大多数的士兵都出去赈灾了,就连城中训练场的士兵都少的可怜,实在是没意思的很。 看着非九笑成月牙的双眼,楚柯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可不是嘛,他出去一天,没有非九在身边,能不想她吗? 也只有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才会对他说出,习惯了他不在的话。 只有楚柯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天天和非九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楚柯一脸认真的看着非九,说出的话也是情意满满。 大手摸着非九软嫩的小脸,又说道:“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这样甜腻的话,楚柯说的倒是云淡风轻,偏偏非九很是没出息的红了脸。 都多少次了,每次楚柯一用这样深情的眼神说着甜言蜜语,非九还是会像第一次那样,小脸红了个透。 “你知不知道,甜言蜜语听多了,是会腻的。”非九脸上挂着笑,红彤彤的小脸煞是好看。 她这话本来是想说出来警告楚柯一下,但这警告的语气着实和她羞红的脸色不搭。 “是吗?我只知道,甜言蜜语说多了,人的嘴巴都会变得舔了。”楚柯凑近了非九一些,他高挺的鼻梁蹭了蹭非九的小鼻子。 “小九,要不要试一试?”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诱惑力。 看着非九近在咫尺的粉唇,楚柯缓缓靠近,甜言蜜语说多嘴巴会不会变甜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非九的唇,很甜。 叩叩 就在两人越靠越近时,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噪音响起,惊的非九立马后退了一步。 “将军。” 门外,还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事的廊晨,还在叩着门,大有将这木门磕破的意思。 楚柯额头上划过几道黑线,不是刚刚回来吗,这时候他来干嘛? 正准备提醒一下非九,有人进来,楚柯却一抬头,就看到那张已经变成了英气的男人面孔。 只是,这肤色不似方才那样白嫩的脸上,却还飘着几片红晕。 看着非九那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往自己身上看,楚柯心中,杀了廊晨的心都有了。 当一脸阴沉的楚柯打开门,正对上廊晨。 只见廊晨还举着手,正打算继续敲门,却猛然看到楚柯那不善的脸色,硬是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 廊晨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他怎么觉得,自家将军看自己的眼神中都透露着一丝杀意和不满。 “什么事?”楚柯声音清冷的问道,这样冷若冰霜的楚柯,仿佛和刚才那个一脸温柔,满口甜言蜜语的楚柯,不是同一人似的。 廊晨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紧张来,他不安的后退了半步,然后才禀告道:“将军,那个,王爷回来了。” 廊晨这话一出口,就见楚柯那脸上的阴沉又加深了。 “他回来就回来,有必要来禀告我吗?” 说完,楚柯就准备将门关上,谁知,廊晨却伸出手,挡住了。 “还有什么事?”楚柯一脸不悦的看着廊晨推着门的手,终于,在他这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中,廊晨赶忙将手给收了回来。 刚刚楚柯那眼神,廊晨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想砍掉他手的意思啊! “还有一事,就是,王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廊晨也不敢多耽搁,一溜烟把自己要禀告的事说了遍: “王爷带回来一个女子,如今昏迷不醒,王爷还下令,所有军医全力救治那女子。” 这话一出口,就见楚柯皱了皱眉,华承之今天不是去赈灾吗,怎么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说是那女子全身冻伤,奄奄一息,所以王爷才将她带了回来医治。” 廊晨将事情大概得说了遍,还没来的及发表自己的观点,就听到楚柯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 将军,不是你说,让属下注意着王爷的动向,有异常都告诉你的吗? 廊晨欲哭无泪的站在门外,见自家将军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便只能转身离开了。 没有了廊晨的打扰,楚柯走进房间,就见非九迎面走来,问:“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楚柯摇摇头,他看着非九,那目光看的非九小脸又有一些发红。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非九转过身,故意不让楚柯看她,嗔道, “你说,我还能继续吗?” 楚柯小声询问道。 第一百零二章 你的一切我都不舍的 非九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楚柯是什么意思,可当目光看到楚柯那眼中炙热,非九瞬间就明白了。 羞愤的非九直接抬腿踢了楚柯一脚,这人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啊?能不能正经一点? 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羞怒的目光,直瞪着楚柯,只是,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非九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行就不行,干嘛打人啊?”楚柯低着头,时不时抬头看非九一眼,那眼神中都是委屈。 虽然她踢得也不疼,但到嘴边的东西飞了,楚柯心疼啊! 都怪廊晨,偏偏在这气氛正好的时候来打扰。 “我刚刚听说,殿下带回来一个女子?”非九抿了抿唇,将那忍不住露出的笑意隐下,然后故作严肃的问道。 城中乃是重兵驻扎之地,寻常人是进也进不来的,王爷公然带回来一个女子回城,未免有些不合规矩吧! 不过,想想自己女扮男装的混进来,好像,非九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华承之不合规矩。 “是啊,好像是灾民,说是全身冻伤,奄奄一息。”楚柯回答道。 “王爷最是心软,将她带回城医治,倒也没什么不妥。” 熟知华承之心地善良的楚柯,倒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华承之虽然身份高贵,从小锦衣玉食,却不是在笼子中长大的金丝雀,他年少时,便出宫立府,无先皇管束,他常常在民间云游。 所以,少时见到了人间疾苦,华承之深觉自己因为是皇子的身份,而得到的厚待及敬意,都是由大华的百姓给予的。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百姓的疾苦,便是华承之心中最是要紧之事。 以至于,他才会在先皇驾崩后不久,便提出来这极苦寒之地戍边,为的便是想回报百姓的爱戴。 这几年,他做的很是不错。 “不过,一个弱女子,全身冻伤,只怕是难救。”楚柯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语气中有些惋惜的说道。 他此前差点被雪崩掩盖,幸好躲进了山洞,才保住性命。 但在山洞中那一夜,却不是那么好过的,寒气刺骨,就连他这样身强力壮的男子都撑得艰难。 更别说,纤弱的女子了。 “救不活那女子,怕是王爷要心中自责。” 便是位高权重,但在生老病死面前,权利地位皆是无用之物。 想来,华承之也是明白这道理的,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难救? 非九皱着眉头,这好像要到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她虽然不会医术,也不能让死人复活,但保命续阳非九还是有信心的。 “要不,我去试试?”非九提议道。 这许久未用法术,非九还真有些技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这些日子她天天闲着,没能帮上什么忙,这有自己表现的机会了,非九还不赶紧抓住。 楚柯看着她,虽然知道,非九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是有办法的,但不知怎的,楚柯心中却不想让非九去救。 “会消耗很大吗?”楚柯皱着眉头,担心的问。 他虽也觉得那女子就这样死去很可惜,但比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楚柯更在乎,若是非九出手救她,是否会对她自身产生伤害。 他不似华承之那样的心软善良,虽肩负天下苍生的使命,但楚柯却更愿意只做一人的伙夫。 若说以前当威武的大将军是楚柯的梦想,那现在,有了非九,非九的一切,都成了楚柯最在乎,最不能舍得的存在。 他本就对名利不甚在乎,所以这些年在边境的一场场战争中,他只扮演了军师的角色,所有功劳他丝毫不揽。 如今他已经很幸运的得到了非九,以后,他的心中便会将非九的喜乐安慰当成第一位的。 这样想倒是对不起他大将军的位置,所以楚柯本就打算在大军凯旋回京后,他便向皇上辞去大将军一职,安心做一个闲人时时陪在非九左右。 想想春华秋实,夏炎冬寒,楚柯对那样悠闲的日子,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一个凡人,生老病死,这短短几十年的时光在非九永生的时间里,显得太微不足道。 所以,楚柯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非九此时倒是不知道楚柯如今所想,她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爱她。 “若想痊愈的快,损耗也会大一些。”非九无奈的摊手耸耸肩,这是救人啊,又不是玩耍,自然会有损耗。 想到上次因为过度使用法力而昏睡,非九此时还觉得有些心悸。 “那不救了,王爷自己带回来的人,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救。”楚柯还不知道非九过度使用法力会有什么后果,更不想自己会知道。 呃····· 非九看着眼前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刚刚不是他感叹那女子就这样死去可怜吗? 怎么她说要去救,自己反到不愿意了。 罢了,罢了,不救就不救吧。 非九也不是那样圣母一般的心肠,觉得天下人的生死都和自己息息相关。 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谁也不能因为对方有能力,就强迫他去做某些事吧! 揉了揉发酸的双眼,非九打了个哈欠。 “我忘记问你了,你吃过饭了吗?” 楚柯虽然很关心非九的饮食,但似乎对自己的却不甚在意,就连平时和非九一起吃饭,他都只是吃一点点。 更甚者,有时除非非九强迫他吃,楚柯才会吃上一点。 这两人相比,楚柯到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了。 错不及防的被非九关心,楚柯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他点点头,笑道:“放心,我吃过了。” 得非九这么长时间的调教,如今楚柯倒也是有变化的,至少,一日三餐都开始准时吃饭了。 知道楚柯不会撒谎,非九便安心了。 “你忙了一天,肯定也累了,赶紧休息吧!” 非九拍了拍楚柯的肩膀,算是打了个招呼,自己便转过身回小房间睡觉去了。 冬天,果然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季节啊! 第一百零三章 我踏风而来 天还没亮,本睡的香甜的非九便被屋外传来的一声声士兵训练的声音给吵醒了。 睡的迷糊的非九从被窝里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奇怪,这段时间,这时辰,王爷不是早就领军出去赈灾了吗? 怎么今日会有军队训练的声音? 士兵的训练场虽然和非九此时所在的房间相隔有些距离,但以非九这超乎常人的听力,自然是能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细小声音了。 之前睡觉时,非九都会暗暗给自己使个小法术,将耳识封闭一些,但最近军中人少,很是安静,所以非九便没再施法。 此时,非九心中倒是有些疼恨自己,为何耳朵如此灵敏了。 没有什么,是比将睡的香甜的人给吵醒最让人生气的了。 烦躁的甩了下手,将耳边的噪音摒除,非九正打算继续睡觉时,可还没躺下,就突然发现,被窝里好像多了一双腿。 这诡异的感觉,让非九那头脑清醒了一些,她回过头,就见自己身边的被子鼓起了一块。 这样诡异的场景,瞬间让非九睡意全无了。 原来,还有比将睡的香甜的人吵醒,更让人不能忍受的,就是一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多躺了一个人。 非九有些忐忑的伸手将那鼓起一块的被子掀开了一点,就见被子里露出一个满头乌黑散落的脑袋。 楚柯! 非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会躺在自己身边的? 明明昨晚睡觉前,这床上还是她一个人。 难道? 楚柯是等她睡着了,自己偷偷爬上来的? 不可能,非九摇了摇头,她虽然睡着了,但感识还在,若有人偷偷靠近,非九自然是会知道的! 正欲伸手将楚柯摇醒,一问究竟,可当非九看到楚柯那香甜的睡颜时,脑子里突然想到他说的那句‘和你一起睡,我会睡的很安心。‘ 心中一软,非九便将手收了回去,算了,等他睡醒了,再问。 这样想着,非九便扯了扯被子,又躺回了被窝里。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非九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这一觉,二人直睡到日上三竿。 等非九睡饱了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椅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楚柯。 那原本还不愿散去的困意,荡然无存。 他什么时候起的? 刚刚睡醒的非九清了清嗓子,从床上坐起,她也看着楚柯,问道:“你这么会和我睡一起?” 原本刚知道时,非九心中还是有点想厉声质问的意思的,但如今睡了一觉,这股气势也跟着她的困意,一起消失了。 “我说是你梦游非拉着我一起睡,你信吗?”许是看累了,楚柯又重新平躺好,他将双眼闭上,就好像,昨晚没有睡好一样。 非九眨眨眼睛,她梦游? “你骗我的吧?” 活了三百多年了,非九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居然会梦游。 而且,梦游就算了,居然还非拉着楚柯一起睡觉,这像话吗? 非九那刚刚消失的气焰回归,这人明明是自己跑到她床上的,居然还骗人。 “你实话实说,昨晚是不是你趁我睡着,进来的?”非九质问道,可见楚柯还紧闭这双眼,丝毫没有反应,非九语气一变。 “你说实话,我又不生气,咱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她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刚刚质问楚柯的并不是她一样。 可怜楚柯聪明一世,敌人的阴谋诡计他都一眼看穿,偏偏此时却重了非九这简单一句话的圈套。 双眸睁开,楚柯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朝非九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是。” 谁让非九每次都不让自己与她同睡,除了偷偷摸摸,楚柯还能怎么办? 此举,虽非君子所为,但想来,若是面对自己以后要共度一生的人,此举倒还是说的通的。 挂着笑意的粉唇慢慢僵硬,非九嘴上说着,不在乎,可那背后的手,却是紧握成了个拳头。 不错啊,还敢玩偷袭这招了。 “说,你是怎么进来的?”非九对自己的感知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没理由身边多躺了个人,她都丝毫没发觉啊! 难不成,自己习惯了楚柯在身边,所以这感知力便自动对楚柯免疫了? 非九摇摇头,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我就这样进来的啊!”楚柯一脸无辜的回答道。 可在看到非九那渐渐黑掉的脸色,楚柯终是没忍住将事实说了出来。 “那个,昨晚起风了,挺大的,我是踩着风声进来的。” 说完,楚柯那大手便将脸捂住了,说实话,楚柯自己都觉得,这样有些丢人。 可,谁让非九武功高强,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她身边,何其难啊! 这些日子,楚柯都想偷摸进来的,可生怕惊醒了非九,谁知昨夜那场大风,实在是天赐良机。 趁着呼啸的风声,楚柯这才成功在不惊醒非九的前提下,如愿抱着非九一起睡觉了。 “小九,看在我如此诚实的份上,千万别生气哈!” 深知非九实力的楚柯,自然是不敢招惹非九,让她生气的,所以,趁着她还没露出怒气,楚柯赶紧先发制人,积极认错。 不过,这错认得快,至于下次改不改,那就另当别论了。 “哼,我懒得和你计较。”非九倒不是真的生气,她本身便不那么在乎男女大防,更何况,他们二人只是躺在一起,又无僭越之举。 这气也消了,非九摸了摸过了一夜,早就饿扁了的肚子,对楚柯说道:“我饿了。” 知道非九没有生自己的气,楚柯立马翻身下床,去给他这位武力无敌的小丫头做早饭。 清晨的一场闹剧落幕,直到楚柯将他亲手做的早饭端来,非九与楚柯安静吃完早饭后。 清闲的二人才从廊晨口中得知,华承之带来的那名女子,昨夜又被风吹到了,清晨时华承之前去探望,那女子的脉搏都已经几乎没有了。 军中所有军医都被华承之叫到一处,各种汤药灌下,才又将那女子给救了回来。 第一百零四章 问责 可便是救回来了,那女子却还是昏迷不醒,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 本来已经打算不插手此事的非九,在听到此事时,心中却终是有些不忍。 罢了,既然不忍心看她自生自灭,那便去帮她一把吧! 那女子在生死边缘挣扎了这么久,想来也是个坚强的好女孩,浪费法力救她,也算是值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非九也没打算瞒着楚珂,虽然昨日楚珂不同意自己去救她,但非九却是知道,楚珂心中也最是良善的。 若是昨日那女子是出现在楚珂面前,想来楚珂也不会袖手旁观,任她自生自灭的。 原本打算今日在房中安静看书的楚珂,就这样被一句话不说的非九给扯了出去。 “你要去干嘛?”楚珂握住非九拉他衣袖的小手,这小丫头又是要闹腾什么? 回头看楚珂那一脸‘你不说,我就不走’的表情,非九只好将手放开,转身解释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女孩。” 她这话一出口,聪明的楚珂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这是要去救那女子啊! 虽然楚珂一向对非九言听计从,但一想到若是非九会因此会有什么不适,楚珂便皱起了眉头。 “那女孩满身冻伤,昨夜又吹了一夜的风,却还是挺了过来,当真是坚强。” 非九嘴上说着,心里便对那未谋面的女子竖了个大拇指,这意志力得多强啊! “可是,救她会损耗你很多法力。” 楚珂当然也知道这事,心中自然也是敬佩的,若是有其他能救人的法子,楚珂也会全力去试。 可,救人,和非九之间,楚珂毫无疑问的会选择非九,便是会被人说自私冷血他也不在乎。 “没关系,只是直接治愈会损耗大,我只想帮她一把,保住她性命便好。”非九扬起一抹微笑,便是出手相救,也没有道理就要救人就到底,她只是想给那个女孩活下来的机会更大一些。 这样一说,楚珂倒是可以接受,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终于又浮出一抹笑意。 “好,我们一起去。”伸手握住非九的小手,楚珂又揉了揉非九额前的碎发,他家小丫头,心存善意,却也知道点到为止,这最好。 那女子昨日来时,是被华承之安排到了军医所在的楼中一处空房,可今早却因为无人照看,差点被寒风冻死后,华承之便着人将她带回了自己房间附近,而所有军医,今日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会因为照看不周而被问罪。 楚珂与非九由一个小兵领着,刚走近那女子所在的房间,就见一个个军医提着药箱走出来。 一抬头,看到楚珂,那几位军医赶忙弯腰行礼:“将军。” 楚珂朝他们摆了下手,让他们免礼,然后开口说道:“本将军是来找王爷的,王爷可在这里?” 楚珂一个大男人,若说是来探望昏迷不醒的女子,传出去怕是不好听,所以便寻了个借口,反正他早就知道,华承之此刻定是在这里的。 果然,那军医一听楚珂这话,便点了点头回道:“回将军,王爷的确在这里。” “王爷心善,爱民如子,看到百姓病重,自然不会不管不顾,你们身为军医,理当悬壶济世,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楚珂那眼中带着寒气,在楚珂这冰冷的目光注视下,那一个个军医皆是低下了头。 “可昨日,王爷将在雪灾中冻伤的百姓交给你们,你们居然不管不顾,险些害人性命,这若是传出去,在百姓心中,岂不全是王爷的罪过,你们担得起这罪责吗?” 这罪责一落下,那数位军医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连忙解释道:“将军,男女有别,属下们不好进入女子的房间啊!” 他们一个个大男人,怎么能在那女子昏睡时,进去照看呢! “荒唐,王爷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女子带回城都没有在乎这些,是因为王爷仁德,他不能放任百姓病重而不管不顾,可你们,身为医者,却瞻前顾后,难不成是女子,你们就不救了吗?” 楚珂厉声喝道。 这些军医都是虽华承之一起从京都过来,也是熟知的老人了,可他们还从未见楚珂发过这样大的火。 京中都说左王殿下不怒自威,很是厉害,可如今看,楚珂身为左王独子,倒是比左王还要厉害几分。 这平日里不善言语,不露心思的人发起火来,倒比那些看着凶狠的人还要让人心惊。 “属下知错,还请将军责罚。”军医们也不敢再给自己辩解,此事,他们的确心中有愧,虽然王爷没有开口降责,如今楚珂开口也是一样的。 楚珂冷哼一声,吩咐道:“军中所有军医皆罚奉半年,抄写医德百遍,若以后再出现类似的错,本将军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罚完,楚珂便没有再多停留,直接领着非九在跪倒一地的军医面前走过。 楚珂此举的目的倒不是真的责怪这些军医渎职,而是想借此事,堵住军中悠悠众口。 毕竟,王爷带了一个女子回营,虽然是病重救人,但始终是不合规矩,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怕是要说王爷沉迷女色,还将女子带回军营中吧! 此事明面上是军医的过错,但实际上是想提醒众人,这是女子,却也是病重的女子。 王爷此举虽不合规矩,但不能见死不救,是合情理的。 心中轻叹一口气,王爷虽仁善,但做事却从未考虑自己的处境,每每只能由楚珂来操心这些流言蜚语了。 只是,若是日后他这话被华承之知道了,怕是不会领情,毕竟,非九这一个活生生的女子天天女扮男装的跟在楚珂身后,在军营中二人还你侬我侬,也没见楚珂担心过,若是非九暴露了,楚珂的处境又会如何,军中又会传出怎样的流言。 想想,单是一句‘沉迷女色’都不够来表达楚珂如此行径。 毕竟,他们还同住一房,楚珂每日亲自下厨做饭,这一例例,可都比华承之带个女子回城的影响力大多了。 第一百零五章 她叫初青 走进房间,就见华承之负手而立,而一旁的床上,一个无比瘦弱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两颊干扁。 非九看到这女孩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孩,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王爷。”楚珂站在门口,轻声唤了华承之一声。 待华承之回过头,非九便拱手行了一礼,自从上次他们二人比武后,这还是非九第一次见华承之,只见非九将头低着,就好像在躲避华承之的目光一样。 “你来了?”华承之那张原本冰如寒霜的脸上露出一点暖意,若说非九是楚珂的良药,那楚珂便算的上是唯一能让华承之瞬间变脸的人吧! “我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子,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此时房中也没外人,楚珂便开口打趣了华承之一下。 知道楚珂是在开玩笑,华承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叹道:“此前的雪灾在城中还是影响颇大的,以往倒是知道雪灾的厉害,但见到她,本王才真真切切的知道了。” 一个完好健康的人,居然会被冻成这样,实在是让人心悸。 “军医说,这样重的冻伤,便是保住了性命,怕也要留下病根。” 这也是无可奈何,女子体弱,本就畏寒,此次,这女子便是躲过一劫,以后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楚珂倒是没有回话,而是上前走到床边,伸手搭在了那女子的腕间,果然脉搏很弱,若无汤药吊着性命,她怕是今天都熬不过去了。 “能活着便是大幸,此女倒也是命好,遇到了王爷,这才能有一线生机。”楚珂开口安慰了华承之一句,便又走回非九身边。 见华承之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非九悄无声息的往床上走进了两步,离得近了,非九才方便动手啊! 小手藏在背后,非九暗中调动体内的法力,一道不怎么起眼的白光缓缓飘向那昏睡中的女子。 这小动作华承之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他此时脑中皆是那些冻伤,流离失所的百姓。 反倒是楚珂,目光如炬,还特意将身子往前挪了挪,挡住了那缕白光。 做完这些,非九便收回了手,她已经用法力注入那女孩的体内,一点点从内至外的开始让她变暖。 这法子非九之前倒也对楚珂用过,不过是那次只是简单的给楚珂取暖,而此次却是治病,更耗法力一些。 非九倒也是能让她立马变得生龙活虎,但先不说极损法力,便是这所有人都知道她如今生命垂危,非九又怎么能让她恢复的如此迅速,那岂非太过诡异。 搞不好,这女子病是好了,反倒让人误以为她是怪物。 难得的,非九此次思虑如此周全。 我能做的仅此而已,剩下的,便要靠你自己了。 非九看着那张瘦的没巴掌大的女子,在心中说道。 像是感受到了非九刚刚那缕法力的暖意,就见那女孩的小脸似乎不像刚才那样的苍白了。 “如今本王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了。”华承之无奈的说道。 在天灾面前,人的力量竟显得这样渺小。 “王爷,城中都是男子,待这女子稍好一些,便赶紧将她送出去吧!”楚珂开口叮嘱道。 这不仅是对华承之的名声考虑,同样也是对这女子着想。 华承之点点头,他也是此意。 “她的两个哥哥如今就住在城外,待她无性命之忧后,本王自当立刻送她回去。” 既然现在话已经带到,该办的事也都办完,楚珂便领着非九向华承之告辞回房了。 前脚,楚珂二人刚走,华承之便也出去了,就像那军医所说,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与昏睡中的女子独处。 又过了几日,非九虽未再去看过那女子,却廊晨这个活生生的情报网,却是一点风吹草动便跑来禀告一通。 结果,倒也没让非九失望,那女子渐渐好转了,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性命之虞。 只是,忽睡忽醒,意识还不是完全清明。 想来,是因为昏睡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导致意识混乱,不过,日后,那女子清醒的时间倒是一天比一天长了。 听说,她名叫初青,今年刚满十五,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两个哥哥相依为命。 因为家贫,她的两个哥哥至今未娶,他们二人平日里就在城镇中给人干点杂活,养活大了妹妹。 军医倒也将她此次因为冻伤以后可能会留下的病根讲于她听了,初青倒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对军医连连感谢,很有教养。 至于华承之,自初青醒后,他倒是去看过一次,而后,便都交给了军医照料。 就在所有人看着初青一日日痊愈,以为可以功成身退,可以将初青送出城时,却在某一日清晨,传来一个消息。 初青的两个哥哥,死了。 昨晚雪山上积雪滑坡,将整个村子掩埋,其中就包括那兄弟二人暂居的帐篷。 倒是有不少村民提前发现了异常,纷纷跑了出来,可还是有不少人没来得及,被活埋雪山中。 这消息传来,华承之第一时间便是派兵过去救人。 可挖了一天,却还是没有找到初青两个哥哥的身影,想来是被雪埋得很深了。 这消息,还没人敢告诉初青,这几日的相处,军医们倒是对这个有教养又坚强的女孩都很有好感,同时,也很心疼这个从小无父无母可怜的小姑娘。 如今,她的冻伤还未痊愈,却又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情,试问,谁会忍心告诉初青呢! 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的。 也不知是谁说漏了嘴,初青知道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没了,一时难以接受的初青,直接吐了口血昏了过去。 她本来就身弱又旧伤未愈,此次急火攻心,所有军医又再一次忙碌起来,就连华承之都惊动了。 各种吊命的汤水像是不要钱一样的灌进初青的肚子里,终于,再一次将她救了回来。 又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回的初青醒来后,情绪倒是没那么激动了,可那双因为干扁而显得大的不寻常的眼睛却是一直红红的,从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只有绝望。 第一百零六章 不要赶我走 失去至亲的痛苦,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初青。 接下来的几天,初青就像是个木偶人一样,虽然军医给她饭也知道吃,但却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而华承之这几天忙着安顿村民,自那日军医说初青性命无忧后,便没再来看过她。 本来打算最近就将初青送出城的,但现在出了这事,华承之便将此事暂缓了。 这本是好心,但不过几天的时间,城中便开始出现对华承之不利的谣言了。 说什么王爷刚开始是好心要救病重的女子,可现在明明人家病好了,王爷却不愿意放人家离开了。 还有人说,那女子感谢王爷救命之恩,所以打算以身相许了。 ······ 与莫朗一战大获全胜,如今边境安定,所以军中士兵多有些散漫,人一闲,便开始多嘴起来。 眼见时间越久,这流言越甚,原先还只是在军中,渐渐地就连百姓中也流传开。 初青,断不可继续留在军中了。 若想止住流言,唯有将初青尽快送出去。 仔细询问过照顾初青的军医,确定初青身体已经无恙,华承之便着人在边城中给初青找了个住处,好让她不至于无家可归。 可就在华承之派人要将初青送走时,派去的人却回来对华承之禀告道,初青姑娘想见他一面。 原本像初青这样寻常人家的女子是没有资格面见王爷的,但她是华承之亲自带回来的,如今初青又刚刚失去亲人,华承之便应下了。 对于城中流言,华承之对初青还是心存内疚的,他是一军主帅,倒不怕流言蜚语,可初青一个毫无依靠的女子。 这些流言蜚语,已经污了她的清白。 深叹一口气,本来只是想救她一命,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当华承之走进初青所在的房间就见那身体还未痊愈的女子双膝跪倒在地。 她穿着单薄,低着头,华承之站着,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你冻伤还未痊愈,先起来吧!”华承之走到她面前,这话虽是关心,但他的语气十分平淡,毫无关切之意。 初青双眼直盯着地面,只看到自己视线中出现了一双乌金的鞋子,她虽然从在清醒时见过华承之的容貌,但这声音,却曾出现在她睡梦中。 “民女,参见王爷。” 华承之虽然已经让她起来,但初青却丝毫不敢僭越,她趴伏在地上,行的是大礼。 华承之无奈的摇摇头,也没再劝,只是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又道了一句:“免礼。” 初青这才将身子稍稍直起了一些,只是依然跪倒在地,脑袋恨不得都要贴在地上。 “本王听说,你要见本王?”华承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回王爷,民女······” 初青还是第一次面见如此位高权重之人,一时有些紧张。 在村里长大的人,见过最大的人物,怕就是县官了吧。 可如今自己面前的,却是皇帝的亲弟弟,华国的唯一亲王。 他的一句话便可定自己生死,这放谁身上,怕都会紧张的吧! “民女想当面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初青深吸了口气,说道。 “若不是王爷,民女此时怕是已经成了亡魂,此恩,民女必当牢记。” 华承之点点头,想到初青低着头,看不到,华承之只好开口说道:“无碍。” 见她也没其它什么话要说,华承之便站起身,临走前,又多说了一句:“天寒地冻,本王会安顿好你的。” 说完,华承之正准备离开,却见初青突然伸手,拉住了华承之的衣摆。 低头看着衣摆上那只小手,华承之眉头皱了皱。 回头,正看到初青那抬起的小脸,这还是华承之第一次见到清醒着的初青。 当初第一次见她时,初青的脸色被冻得苍白,如今这些日子倒是养的好多了,那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气色确实好了许多。 那张瘦的不过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却十分的明亮,只是眼眶有些微红,,就好似随时会哭出来一样。 这双眼睛,倒是有些像某个人。 “还有事吗?”华承之问道,他的目光看着那只还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却并没有嫌弃之意。 知道自己此举僭越了,初青赶紧将自己的手收回,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华承之,所以,一时有些看呆了。 华承之生的气宇轩昂,样貌不俗,又有一种皇家贵气萦绕,便是京中贵女见到华承之都会心中小鹿乱撞,更何况是年纪轻轻,从小没见过什么人的初青呢! 王爷,长得好漂亮。 这是初青对华承之的第一印象。 只是,这长相虽然好看,但看到华承之那眼神中的冰冷,初青还是惊的赶紧低下头。 “民女,民女还有一个请求。”初青咬了咬牙,这话像是用了她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民女求王爷,不要将民女赶出去。”初青又跪伏在地上,将头低的更深了。 “民女自知,王爷出手相救已是大恩,本不该再给王爷添麻烦,但民女如今已经孤身一人,还请王爷不要将民女赶出城,民女愿意跟随王爷左右,为奴为婢。” 她这一段话说的情真意切,字字珠玑。 可,华承之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他不需要婢女,而且他也不是要赶她出去啊! “本王当初带你回来,只是因为你病重,并非要你为奴为婢来报答。”华承之难 得有耐心解释道:“如今你既然以无性命之忧,自然也无需留在这了。” “可是,王爷。”初青抬起头,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民女的两个哥哥都死了,民女没有其他亲人了,若是出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家中房屋已经被大雪压塌,相依为命的哥哥也都离世,初青真的不知道自己出去了,还能在哪里安身。 “本王已经在城中给你寻好了一处住所,你安心住着。” 虽然华承之也很同情初青的遭遇,但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至于你两个哥哥,本王已经派人在寻找他们的遗体,待找到,便会通知你的。” 第一百零七章 你想赢,我便认输 华承之安排的很好,但初青还是摇头。 “王爷,民女可以烧柴洒扫,求王爷,就留下民女吧!”初青言语哀求道。 便是有安身立命之处,但初青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如今华承之就像是初青的救命稻草,已经一无所有的初青,若想活下去,只能牢牢抓住他。 一向最是心软的华承之,此时心里也有些动摇了,他又何尝不知,一个小姑娘孤苦无依日子会有多难过。 但······ “此处乃是军中重地,不是你一个女子可以待的地方。”便是心中不忍,华承之还是冷着脸继续劝道:“这里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在这,实在不方便。” 见华承之态度如此强硬,初青再没说什么,只是那眼泪却是不停地下落。 她瘦弱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华承之最是见不得女子哭泣,便打算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房中一声闷响。 待华承之回头查看,就见初青已经不省人事,昏死过去了。 华承之赶紧命人去找军医,而他,此时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直接将昏迷中的初青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华承之不懂医术,但刚才抱着初青时,他却觉得像是抱着一个冰块,感受不到一丝人体的温度。 看着床上昏睡的女子,华承之第一次觉得头疼。 她这样不愿出城,便是自己强行送走,怕也是白救了她一命。 可若是不送出去,军中留言渐增,若是扰乱军心,怕也是祸害。 待军医赶来,给初青把了脉后,华承之急忙问道:“她如何了?” 一脸沉重的军医捋了捋泛白的胡子,叹息道:“她原本就冻伤未愈,又急火攻心,如今怕是难好了。” “什么意思?”华承之心中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王爷,初青姑娘怕是时日无多了。”这军医便是之前一直照顾初青的那位,相处了几天,这老军医倒是挺喜欢这小丫头的。 但没想到,这坚强的小丫头命运竟如此坎坷,年纪轻轻,就命不久矣。 华承之那一双剑眉几乎都要拧成一团了,他原本只是想救她,没想到,最后还是害了她。 “她还能活多久?”华承之看着床上的小姑娘,心中满是自责。 若是他刚刚答应了她,说不定她就不会再一次急火攻心了。 “最多,不过半年。”老军医惋惜道。“若是一直心有郁结,怕是她撑不过两个月。” 华承之听着军医这话,只是点点头,叮嘱了那军医几句:悉心照看她,等她醒了,禀告自己一声。 而后,便走出了房间。 用心去救的人,如今只剩下不过半年的时间,这让华承之心中有些不好受。 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的华承之,心中终还是答应了。 既然她想跟着,那便遂了她吧! 至于流言,他需用心整治一下了。 手中白子落下,楚柯抬头看了眼那小脸都快愁成一朵麻花的非九,只见非九此时正手里拿着一颗黑子。 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棋盘,却迟迟没有将手中的黑子落下。 “怎么,还没想好吗?”楚柯倒也不急,他伸手拿起旁边烧开了的热茶,给自己和非九各倒了一杯,然后悠闲的品着。 棋盘上的黑白二子交错,但明显的,白子的数量比黑子多出许多。 此弈,非九早就必输无疑。 看着惨败的棋面,非九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黑子丢回棋盒中,摆手道:“不玩了每次都是你赢,我输得太惨了。” 这对弈讲究的是势均力敌,可这会儿他俩都下了好几盘了,每次都是楚柯单方面碾压,非九毫无翻身之力。 “没事,我教你。”楚柯那张俊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他伸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皆收回盘中。 “只要你用心学,以后定能和我一较高下的。” 非九一听他这话,那小嘴不屑的撇了撇,这话她怎么听都觉得楚柯是在炫耀。 “下棋没意思,不如,你我切磋一下武艺。” 输了这么久,非九觉得,自己应该向楚柯展示一下自己的长处,免得一会儿,楚柯该嫌弃她笨了。 说着,非九便活动了下筋骨,一副要‘开打‘的模样。 “别,我可不跟你打。”一见非九这架势,楚柯连忙认怂,这普天之下,也没人能打过你啊! 想到自己刚才赢得太多,楚柯心中想,非九这怕不是要用武力泄愤吧! 罢了罢了,还是赶紧认输吧,这小丫头,真的是惹不起啊! “我就是个文弱书生,打架我可不在行。” 在非九面前,楚柯就从没承认自己厉害过,这不,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自称自己是个文弱书生,这若是让敌军莫月玄听到了,怕是要吐血而亡。 文弱书生能把他打的一败涂地? “我们再继续下棋吧,我让你三子。”楚柯说着,就把归好的黑子递给了非九。 可,已经输到伤了自尊心的非九,哪里还愿意再玩。 “不想玩了,你就算让我十子,我也赢不了你。”非九自暴自弃的说道。 她本身就是个爱动手,不爱动脑的,下棋这种爱好,她非九还真习惯不了。 “你要是想赢我,又有何难?”楚柯说着,便将手中的白子放到非九的黑子中:“我认输就好。” 这种自杀式认输,当真是巧妙。 非九那愁苦的小脸瞬间扬起一抹微笑,她冲着楚柯竖了个拇指,孺子可教也。 看着楚柯直勾勾往自己黑子里放,非九赢子赢得不亦乐乎。 “将军。”门外,廊晨喊到。 “王爷请您过去。” 廊晨隔着门,却还是恭敬的抱拳行礼。 这些日子,楚柯不需要他随侍左右,廊晨的职责便从贴身侍卫,降到了‘信鸽‘。 只有王爷,或者军中有事,廊晨才会来禀告一声。 “好,知道了。”楚柯又将手中的白子放进非九那一眼就能看出的陷阱中,又让非九赢了一子。 “怎么样,赢得开心吗?”楚柯笑着问道。 非九点点头,自然是比输得时候要开心的多。 ‘这局我输了,等我回来,我们继续。 楚柯从塌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便打算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故意露出破绽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非九抬头看着楚珂,问道。 “不用,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楚珂回头冲非九笑了笑,而后,楚珂指了指棋盘,又说道:“好好想想,一会儿要怎么赢我吧!” 非九俏皮的冲楚珂吐了吐舌头,她想赢还不是易如反掌。 楚珂只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便走了出去,领着廊晨去找华承之。 至于为何不带非九,还不是因为华承之对她心有所图吗? 这时候楚珂若还带着非九去,岂不是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知道王爷为何事找我吗?” 楚珂目视着前方,问身后跟着的廊晨。 近来军中也没出什么大事,华承之每日都忙着安顿百姓,怎么会突然有空要找自己。 廊晨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这才上前一步,小声说道:“王爷虽未明说,但属下猜测,应该是因为那位初青姑娘。” 这些日子,外人看廊晨是在闲着,但实际上,廊晨可是一直紧盯着王爷带回来的那位初青姑娘。 所以,对于初青的一举一动,廊晨都最是了如指掌。 至于为何要这样关注她,廊晨想了想,大概就是将军太久不吩咐他做什么事,闲的吧! 毕竟,军中难得来一个生面孔,廊晨便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了。 楚珂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廊晨,眼中都是不解,不是已经说好要送她出城了吗,为何还要因为她的事,华承之来找自己商量。 “将军,你有所不知。”看出自家将军眼中的疑惑,廊晨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说了出来。 “早上王爷派人送初青姑娘,可初青姑娘却跟王爷说,不想走,要当牛做马的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但是王爷不同意,结果初青姑娘一激动,就晕了过去。” “军医一诊断,就说初青姑娘命不久矣,这不,王爷从初青姑娘那一出来,就派人找您了。” 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廊晨都讲了个清楚,楚珂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过头,继续向前走。 廊晨摸了摸鼻子,他说了这么多,怎么将军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说楚珂心中没有反应的,那位初青姑娘可是非九出手救过的,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命不久矣。 暗暗摇了摇头,楚珂只能心中叹道:这便是她的命吧! 只是不知道,若是非九知晓了此事,心中会不会难过。 她可是夸过那女子坚强有毅力的。 “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良久,眼看华承之所在的城楼就在眼前,楚珂却突然又停下脚步问了一句。 廊晨在心中细细的想了一下,这事才刚发生不久,军中又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关注此事,所以知道的应该不多。 “此时,应该只有那位军医和王爷知道吧!” 廊晨回答道。 “去找那位军医,告诉他此事不可外传。” 楚珂冷声吩咐道。 不可外传? 廊晨一脸疑惑的看着楚珂,这是什么大事吗?为何要守口如瓶? “初青姑娘是王爷救回来的,我军中军医鼎力相救,她却还是命不久矣,你觉得,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楚珂义正言辞的扯了个借口,这倒也算不上说谎,只是楚珂心中其实更担心的是非九知道了,会伤心。 只见廊晨听了他这话,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还是将军眼光深远,深思熟虑。 “是,将军,属下即刻去办。” 好不容易将军给他了一份差事,廊晨很是积极的朝楚珂抱了一拳后,就转身离开了。 忽悠走了廊晨,楚珂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华承之的房间。 刚进去,就见房中只有华承之一人,他此时正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个棋盘 “王爷。”楚珂迈步走了过去,唤了他一声。 华承之抬起头,看到楚珂已经来了,那张刚刚一脸深思的高冷面容上,溢出一抹笑意。 “你来了。” 楚珂也不见外,直接坐在了华承之对面,看到手边的棋子,顺手就拿了起来。 “王爷难得有闲情,找我来下棋。”楚珂开口打趣道。 手中的黑子落下,楚珂示意华承之落子。 华承之本来心事重重的,但见楚珂已经落了子,他也没有拒绝,白子落在棋盘上。 一黑一白二子,交替落子,小小的棋盘就像是一个战场,虽不见厮杀和鲜血,却有输赢和计谋。 每次和楚珂对弈,华承之总会拿出十分的认真来对待,这次也不例外。 方才华承之还为之发愁的事,如今悉数被他抛至脑后,可便是如此认真,华承之还是不出意外的输掉了。 放下手中的白子,华承之倒也没因为输棋而沮丧,反而经过这全身心投入的对弈后,华承之倒觉得心情不似刚才那般的沉重了。 “你今日这棋倒是下的很干脆,和以前不太一样。”华承之回想着楚珂刚才的棋路,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心急了。 以往,楚珂对弈时都是气定神闲,落子也是兜兜转转让你猜不出他下一颗棋会落在哪里,就好像是在逗着你玩,即便是胜负已定,楚珂也是不肯给他个痛快,反而又露给华承之一条生机,然后在扼杀。 他就像是在享受这样的过程,毕竟,楚珂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什么对手,若不这样放水,怕是以后也没谁愿意陪他下棋了。 可今日,楚珂好几次那陷阱都设的很是明显,起初华承之还担心是楚珂故意露出破绽,想要诱敌深入。 可后来,华承之就发现,他纯粹就是想多了。 便会最后楚珂赢棋,也是十分的干脆利落,没有给华承之再一次喘息的机会。 这倒是和楚珂以往有些不同。 “我在想,我得变得多笨,才能和你势均力敌,而不是我一枝独秀。” 楚珂面无表情的收拾着棋盘,可这话说出来,差点将华承之气的一口老血喷出。 这家伙,还真是一丝情面都不给他留啊! 怪不得他刚刚频频出现破绽,原来是在这等着羞辱华承之呢! “我已经给你机会赢我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的不争气。” 第一百零九章 办场比武吧 楚珂很是无奈的摇摇头,从他那眼神中,华承之似乎看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见你一直赢不了,我便只好再赢你一次了。” 楚珂这话说的,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终是气的华承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就是嘴贱,都已经输了棋了,还多嘴去问楚珂。 华承之心中懊悔着,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只是楚珂的托词,他实际上想与之持平的不是华承之,而是非九。 非九的棋艺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真差,说白了,那就是丝毫不懂。 刚刚楚珂在和华承之对弈时,他便想着,怎么才能确保非九赢棋,但自己放水的行为又不显的太明显。 这对楚珂来说,还真是个难题。 本想拿着华承之练练手,所以就露出了几个很明显的破绽,可几次下来,楚珂看着华承之还没定胜负,便没有了耐心,这才有了楚珂如此干脆痛快的胜利。 想来,若是对面坐着的是非九,楚珂便不会这般的没耐心了。 他定是会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将非九送上胜利的巅峰。 想到非九那胜利后开心的笑脸,楚珂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不经意注意到华承之在看着他,楚珂赶忙将那笑意收起。 “还没问你,到底叫我来所为何事?”楚珂一脸严肃的看着华承之,开口问道。 棋盘已经收拾干净,华承之也没有了心思再战,这一听楚珂的话,才堪堪想起自己起初是因为何事才把他叫来的。 一提起初青,华承之那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变得沉重了一些。 “本王打算,暂时不把初青姑娘送出城了。”想到军医说的话,华承之便再也狠不下心将初青送出去。 这也是初青苦苦哀求他的。 华承之这话,楚珂倒也不觉得惊讶,毕竟从廊晨那得知那小姑娘命不久矣后,楚珂便大概猜出来华承之想和他说的事了。 “好。” 深知华承之心地善良,绝不可能在那女子生命垂危时弃她于不顾,楚珂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说好。 楚珂还没惊讶,可华承之在看到楚珂这样干脆的点头后,却显得很是惊讶了。 “你就不劝劝本王?” 如今军中流言四起,他本以为楚珂多少会因为担心影响军心而劝他几句,而华承之心中,还备上了几句说辞,想说服楚珂的。 可如今,却是一句也用不上了。 “为何要劝,王爷是一军主帅,护一方百姓平安,若是此时将生命垂危的女子送出城,从而保全自己的名声,那我才算是对王爷看走了眼。” 楚珂这话虽然不合规矩,但却句句在理,句句真情实意。 华承之因为楚珂这话,又是一愣。 “你说的对,但军中流言也不可不防啊!”华承之对于楚珂对自己的支持心中很是欣慰,但他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本王找你来,便是想商议如此止住这流言,若是本王不将初青姑娘送出去,只怕军中流言更甚,本王倒是无所谓,可初青姑娘一个女子,实在不应该担上这样的污点。” 华承之叹了口气,就算不说流言之事,便是军中都是男子,留初青姑娘在,也始终是不便的。 “流言,倒是不难。” 楚珂稍想了一下,回道。 “你想怎么办?”华承之一听楚珂说有主意,那张清冷的俊脸上露出一抹惊喜。 “近来军中士气散漫,所以才让他们有了闲心,一直盯着那初青姑娘看,是时候该让他们忙起来了。” 因为流言军心不稳的确是大忌,但军中士气散漫,才是如今最主要的原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上次那场大胜,已经让军心躁动,近来莫朗再无动作,边境安定,军心不稳也在常理之中。 “你想怎么做?”华承之想不明白楚珂这话是什么意思,莫朗近来很安静,难不成他们还能策划一场战争来鼓舞军中士气吗? “腊月就快到了,今年的年应该能过得安稳些。”楚珂自顾自的说着,只见华承之那张脸上的疑惑更深。 不是说鼓舞士气,转移注意力的事吗,怎么扯到过年的事上了? 见华承之还不懂,楚珂有些头疼的摇摇头,无奈道:“若是你肯多花点时间看看兵书,也不至于现在事事要我给你出谋划策了。” 被楚珂戳到短处,华承之那张脸有些不好看,他也是看兵书的好吗? 只不过天生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事罢了。 “你有话就直说,别指桑骂槐的。” 华承之没好气的叱道。 反正就算华承之也学着深谋远虑,也学不到楚珂这样深沉的心机,既然楚珂时时都在左右,华承之又何必逼着自己呢! “既然现在边境安定不少了,那就开始让各营轮着休沐,之前一直紧张备战,现在这绷着的弦也该松一松了。”楚珂提议道。 还没等华承之说话,楚珂又说道:“再放出消息,就说今年过年,军中要举行一场比武,所有人都可以报名,这是个人的,最后胜出的,你奖励白银百两。” 这一个个提议,倒是让华承之目瞪口呆。 什么比武? 休沐倒是无妨,但为何要举行什么比武? “若是人人报名,那军中岂不是所有人都是对手,到时候军心岂不是更不合。” 华承之将心中所担忧的事说出。 “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队伍,军心是没那么容易散的,先让他们在各营中角出身手最好的,然后再将这些人放在一起继续比武,这样你可满意?” 军中士兵平日里训练空闲时,也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摔跤打架,这次,不过是将这小打小闹搬上了台面,即能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可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再说,这也算是过年时的一个节目,想来,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吧!” 楚珂笑了笑,这样的热闹,某人怕是更喜欢。 华承之仔细想了想,此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比武的同时,也能让士兵自主训练,试问,哪个男子会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第一百一十章 我陪你打 想要止住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而要想成功的转移注意力,自然是要有能够更加吸引人的事情发生。 楚柯想,轮休和比武这两件,应该足够了吧! 果然,当各营轮休的军令一下,军中士兵皆是雀跃欢呼,更别提那以百两白银为奖赏的比武大赛了。 军中士兵个个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得,这骨子里就比平常人多了些豪气和好胜心,此次比武一出,军中士兵皆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上台比个高低。 比武大赛的消息不过刚出两天,军中便再没人提过那位外来之客初青姑娘了。 相比较于一个女子的谈资,如何能与比武大赛相比? 此次比武之事,楚柯将其全部交给廊晨去办,所以,从这比武的消息一出,廊晨便开始忙的天昏地暗,每天士兵排着队的找廊晨报名。 这边廊晨和各营士兵忙着准备比武的事,军中唯一清闲的便只剩下非九和楚柯了。 不过,最近非九却是有点不高兴了。 全军比武这么大的热闹,她这样爱打架的人,自然是不愿错过的。 可当她找楚柯说要参赛时,偏偏楚柯说,此事已经交给廊晨负责,要想报名应该去找他。 对于楚柯这推卸责任的态度,非九表示,这货是不是打着什么算盘,要不然这报名之事,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怎么还需要去找廊晨呢? “你确定你不管?”非九带着威胁意味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楚柯。 正慵懒的躺在塌上看书的楚柯,听到非九这话后,倒是很给面子的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了一下,他看着非九那一脸危险的警告模样。 却还是忍住了那已经到了嘴边的应承。 不可,这小丫头若是参加了这比武,怕是军中便没人敢报名了。 “我不是不管,只是你想,军中武功最厉害的,便属廊晨了,可你忘了,你初入军中时,便已经将他打趴在地。”楚柯放下手中的书,语重心长的劝着热血沸腾的非九。 当时他跟华承之提议比武时,便想到了非九定会想凑这个热闹,但真放非九上台,楚柯还真不愿意。 他提议比武的目的便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他们没有闲心去管着华承之是否将哪个女子带回城。 可若是让英名在外的非九参赛了,这报名的人怕是要少上九成,没人报名,他这一步棋,不就白费了? “军中,没有一人能和你打上一招,这样的比武,你去也是没意思的!” 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不是故意藏着掖着,而是因为,没有值得自己出手的人。 “虽然以你的身手,应当也没有能和你势均力敌的,但最起码也要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过个几招,切磋指点一番,那才是有意思的。” 非九听着楚柯这长篇大论,以前只知道楚柯聪明心思多,但没想到,这劝起人来也是巧舌如簧啊! 不过,细想他这话,倒也说的对,这么长时间,非九也看了军中士兵无数次操练了,这武功和招式,说实话,真是没眼看的。 若是真在比武场上,那就是不是比武了,而是变成了非九她一个人单挑边境全军啊! 如此,的确是张扬过了头。 “好吧,我还是不去了。”非九叹了口气,终还是决定此番就当个看客吧! 只是,心中有些不甘啊! 不是说获胜者有一百两白银吗? 虽然这点钱放在以前非九是看不上的,但现在,两宿空空的非九可是很想填满一下自己荷包的。 当初来边境时,她倒是准备了包袱,可后来却被埋在雪上三年,她的包袱都还在那客栈中,想来,如今衣物和银子她都找不回来了。 这眼看就要进入腊月过年了,她身上一点钱都没有,怎么花天酒地啊?, 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小荷包,里面的东西倒是各个价值连城,要是在城中找个当铺,便可解决她现在所有难题。 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沦落到要典当宝贝的地步,非九就心中郁闷。 不行,这一件件可是她最珍贵,宝贝的东西了,这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非九岂不是颜面尽失。 此时的非九,就仿佛看到那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心情郁结的非九坐在楚柯身边,那眉头紧锁着,一脸的不高兴。 “别不高兴了,你要是想找人打架,可以去找廊晨啊,你收着点手,他应该能和你过上几招。” 一低头就看到恹恹的非九,楚柯还以为她是最近无聊了,所以才不开心,这不,立马就将廊晨给出卖了,最后,良心未泯的楚柯还不忘叮嘱了一句。 “别打残废就行。” 一如当初非九第一次打廊晨那时一样的话。 非九撇了撇嘴,都打败过一次的人了,她可没兴趣再打一遍。 “廊晨忙着呢!”非九没好气的说道,那么多报名的人,廊晨哪有空和自己打架啊! 深吸一口气,楚柯从塌上坐了起来,他最看不得非九这不开心的样子了。 “罢了,我和你打。”楚柯咬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 他可从来没主动说过要和谁动手,毕竟像他这样动脑的人,一般是用不着动手,便将敌人给打趴下去了。 这倒是新鲜,非九一听楚柯这话,那恹恹的脸上,立马来了兴致。 之前倒是在战场上见过楚柯出手,身手也是不赖的。 算起来,这军中身手好的几个,比如华承之,廊晨,楚柯,前两个她都打过了,现如今就只剩下楚柯了。 “行,你说的。”非九生怕他反悔,赶紧点头答应。 话已出口,楚柯哪还能反悔啊! 不过,若是自己陪她切磋,能让非九高兴,又何乐而不为呢? 总比,非九在军中待着无聊,最后却去找了华承之比试好多了吧! 只是,说起华承之,想来他也是没空的,毕竟那位初青姑娘还未苏醒,他怕是也没心情吧! “随时奉陪。”楚柯一脸宠溺的看着非九,伸手抚了抚非九额前的碎发,楚柯又小声说道:“你下手轻些,我有点怕疼。”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非九震惊 怕疼?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要知道,楚柯也算是在战场上厮杀过多次的,这受伤也是家常便饭,以前楚柯受伤,可从没见过他喊疼,怎么今日还没开打,便认怂了呢? “放心,我出手有分寸的。”非九拍着小胸脯,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她与人切磋一向都是点到为止的,除非是非九本就抱着想教训人的目的,那就生死另当别论了。 比如,当初的廊晨,还有后来的王犇等人。 说起王犇,自之前非九将他们五十余人都打伤后,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全都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倒是现在,几个受伤轻些的,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便是王犇本人,如今也是能下床走路了。 看着外面晴好的天气,非九实在觉得,这是个切磋武艺的上佳天气。 “你要用武器吗?”非九指着那放在房中的长剑,一脸迫不及待的问着楚柯。 顺着非九手指的方向看去,楚柯看着那放在架子上的长剑,摇了摇头。 “只是切磋武艺,用不到。” 虽然知道非九武功高强,但楚柯也不可能提着剑和非九打啊! 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她,楚柯非得难受死。 要知道,他的剑只会指向敌人,绝不可能对非九亮出它的锋芒。 “好。”非九点点头,用不用武器也都一样,非九倒是没楚柯想的那样多,不过,她这小脑袋瓜转了转,又开口道: “我们切磋武艺,要不要加点赌注?” “你想加什么赌注?”这说法倒是新鲜,楚柯很有兴趣的问。 非九歪着脑袋,想了想,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却只是神秘兮兮的说道:“就以满足对方一个心愿为赌注,如何?” 满足心愿! 楚柯那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赌注倒是很不错。 “什么心愿都可以吗?”楚柯嘴角扬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他此时看着非九的眼神,像极了看那就要落入陷阱的猎物。 非九被他这眼神看的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点点头,补充道:“只要不违背道德,我力所能及的,皆可。” 楚柯听着,点点头,只是,这赌注虽然诱人,但想赢非九,何其难啊! “算了算了,还是不加了吧,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你?” 这倒是实话,可不是楚柯自暴自弃,他虽然是武将出身,若是面对其他敌人,楚柯当仁不让。 可对非九实力深刻了解的楚柯,对比之下,自然也清楚自己和非九的差距。 “那,我只有五分的功力,若我五招之内不能取胜,便是你赢,如何?”非九想了想,终是想出了这条听起来很是公正的提议。 “你要还不放心,我大不了施法限制我的行动好了。” 说着,非九便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当真给自己施了法。 楚柯都没来得及说不用,就见非九已经准备完毕,蓄势待发了。 心中无奈却又是宠溺,罢了,即是平日的五分功力,想来自己还是有些胜算的。 二人说干就干,当即便并肩走出房门,在房前的空地上准备切磋。 好在如今军中大多数人都只顾着比武报名,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待两人就位,非九也不多废话,便握拳冲到楚柯面前。 她这速度的确是比之前慢了很多,但却依然快如闪电,她这一拳用的力气也不大,毕竟,她也不想伤了楚柯。 就在非九冲向楚柯时,楚柯却依然纹丝未动,可,就当非九这一招距离楚柯不过一指时,他动了。 只见楚柯身形一闪,便躲过了非九的攻击。 失手了的非九心中却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更是好胜心迸发。 她就知道,楚柯一直都是在隐藏自己的身手,瞧刚刚那闪身的速度,都快和她此时持平了。 不过,比试中,非九可是不会放水的,只见她迅速收回自己的小拳头,转身继续攻击楚柯。 可,一直只防御,不出手的楚柯,却让非九越打越心惊,这家伙隐藏的也太深了,瞧这反应的速度,当比华承之还要厉害几分。 连续五招,非九皆是用此时的全部力量出招,可却都被楚柯接下。 要知道,她以前和华承之比试时,用的也不过就是五六分力,但却也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但看着楚柯现在这面不改色的样子,非九心中很是震惊。 “你赢了。”五招已过,非九没有取胜。 停下身形,非九一脸惊讶的看着楚柯,不得不说,这家伙,隐藏的太深了。 楚柯深呼了口气,这短短五招,也是惊险啊! “还好只是五招,若再往下比,我必输无疑。”楚柯倒也不是安慰非九,她这五分功力,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恐怖的存在了。 那拳拳带风,出招迅速丝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楚柯光是躲过她的攻击,便是用了全部心力了。 “你说吧,有什么心愿?”愿赌服输,非九此时心中对楚柯的认知已经天翻地覆,她好像捡到宝了,这家伙是个高手啊! 若是再过五十年,非九想,楚柯说不定就能比自己还要厉害了。 只可惜,凡人之躯,再过五十年,楚柯已是古稀之年,不可能还有如今这身手了。 这样一想,非九心中便有些不舒服。 抛开脑中的杂念,非九抬头看着楚柯,问道。 楚柯想了一下,终只是笑笑,冲非九摇摇头,说道:“不违背道德,这有点难,容我想想吧!” 呃····· 非九脸上划过几道黑线,这有什么难得,话说,这家伙是想让自己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倒是你,你有什么心愿?”虽然是楚柯赢了赌注,但想到刚刚非九那微妙的小表情,楚柯便知道,她定然是已经想好了自己要什么。 非九扁了扁嘴,军中比武最终的胜者奖赏是一百两,这一百两算是和非九无缘了。 所以,她本想趁着和楚柯比试,赢他一点钱好过年的,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输了。 “我也没什么心愿。”输了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早就想好了要什么。 非九扬起一张小脸,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煞是明媚动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还没给我军饷 她不愿说,楚珂也不多问,只是笑着耸了耸肩,说道: “你自从进了军营,便没有出去过吧。”楚珂低头看了眼非九,见他点头后,又继续说道;“不如今日我们便去镇上逛逛吧!” 一听能出去,非九那脸上的笑意更是欢快,她连连点头,十分雀跃。 “好啊,好啊!” 非九连忙答应,没有那个女孩子是不喜欢游玩的,就算是活了三百年的非九也不例外。 可是,一想到要去集市,非九摸了摸自己没有一分钱的荷包,那刚刚兴奋的小脸上,划过一抹失望。 若是只闲逛,却不买东西,岂不是没意思。 非九悄悄瞥了眼楚珂,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这四目相对,非九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那个,楚大将军。”非九脸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往楚珂那边靠近了些。 楚珂挑了挑眉,她这谄媚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你说,军中每个士兵月月都是有军饷的,我都来快两个月了,怎么一个铜板都没看到呢!”非九伸出自己的小手,摊放在楚珂面前,她这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但听着却又让人觉得她是在抱怨。 看着眼前白嫩的手掌,楚珂仿佛猜到了非九刚刚一直在想的是什么。 “你刚刚想要的赌注,是不是也是银子啊!”楚珂不太确定的反问道。 看她这一脸小财迷的模样,也不像是突发奇想才说出来的。 被楚珂看破了用意,非九心中觉得有些难堪,所以便嘴硬道:“不是,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是的,她就是那个缺钱的人。 她太缺钱了好吗?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还没给过我军饷,所以顺口提一下。”非九口是心非的说着,那手倒是十分的诚实,又往楚珂面前移了移。 知道非九口不对心,楚珂倒也不戳穿她,只是忍着笑意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给你多少军饷合适?” 这问题非九倒是没有想过,还真把她问住了。 军中比武的最终奖赏是一百两银子,她倒是很想狮子大开口,向楚珂要一百两,可这贪心的念头一冒出,非九立马就将其扼杀了。 要知道军中士兵一年的军饷也就十两银子,她才来两个月,要一百两未免有些无耻。 要不,十两? 第一次入军营的非九,还真不太清楚,自己一个月应该值多少银子。 早知道,便应该先去问问廊晨,毕竟他俩如今的职位一样,这该得的报酬应该也差不多。 “额,你觉得十两银子多吗?”非九有些紧张的将两个食指交叉,在楚珂面前比了个十字。 不过,想想楚柯毕竟是一个大将军,又是左王府世子,这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应该是不值一提的吧! 余光看到自己腕间的手镯,那透着暖意的玉镯,怕也是远远不只十两银子了吧! 而且当时楚柯送她的首饰,可不仅是这一对玉镯,想来,左王府的家底也是很丰厚的呀! 楚珂低头笑了笑,那模样非九还真看不出是嫌她要多了,还是自己说少了。 其实,楚珂只是心想,这么长时间,他虽知道非九身上有不少宝贝,却从未见过她身上有钱。 在军中生活,吃喝不愁,这钱财倒是没多大用处,楚柯便从未注意过此事。 如今看非九这一脸的期待,楚珂倒有些好奇,她要区区十两银子是想做什么。 非九想的不错,这十两银子对楚珂来说真的不值一提,在楚珂心中,非九这一个月的响钱也是不止这个数的。 要知道,在京中有些武功高强之人,受人雇佣做事,这雇佣金都是按日来算,单是一天便值百两有余。 更别说像非九这种级别的高手了。 “太多了吗,那要不,五两?”非九见他这半天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要多了,便默默将那那两只小手收了回来,想了一会儿,又伸出五根白净的手指,可怜兮兮的说道。 五两,那就只能省着点花了。 清楚意识到自己如今有多穷的非九,突然十分想念以前在京都的日子,那时,她何曾因为钱而发过愁啊! 伸手将非九那五根青葱的手指握在手心,楚珂沉声说道:“我是在想,若真算起你一个月的响钱,我这全部家底够不够。” 一时没明白楚珂这话什么意思的非九那小眉头皱了起来,她一脸愁容的看着楚珂,叹道:“你这么穷的吗,全部家底都不够五两银子?” 她这一句天真无邪的话,当真是让楚珂哑口无言,伸手戳了戳非九的脑门,楚珂无奈又好气的说道:“你这几百年的时间,是不是只顾得练武了?” 楚珂这话中的挪揄之意若是非九还听不出来,那就是痴傻了。 “你,你嫌弃我愚笨!”非九脸色一沉,威胁着说道:“信不信,我立马就能让你变得连三岁稚童的智商都没有。” 说着,非九就伸出两根手指,那并拢的两根手指上,萦绕着一团白光。 看着那如烟如雾的白光,楚珂那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这,这算是家庭暴力吗? “我错了,错了,是我笨。” 生怕非九一个手抖就给自己施了法,楚珂一边认错,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小丫头还真是惹不起啊! 楚珂心里苦,但能怎么办,自己辛辛苦苦追到手的,只能宠着顺着呗! 他这毫无骨气的模样,若是让他人看到,怕是要惊掉了大牙,这还是那个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将军吗? 瞧着楚珂这样子,非九心情舒畅了许多。 ‘呼’ 非九朝着那指尖上的白光吹了口气,就见那白光像是烟雾一样被吹散了。 不吓唬他一下,他怕是都要忘了非九的厉害了。 “来,我现在身上就这些,都给你。”危机已经解除,楚珂也很有眼色的赶紧将身上的钱袋子双手奉到非九眼前。 那一脸恭敬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非九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过,一打开那锦囊,十几颗金珠子引入眼帘。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逛集市买买买 “没有银子吗?”非九从那锦囊里拿出一颗金珠子在手里把玩,楚柯还真是有钱啊,居然随身带着金珠子。 楚柯摇摇头,没明白非九这是什么意思,金子不比银子要值钱许多吗? “我只是想去集市时买点小玩意,你这金珠子,怕是人家找不开。”非九将手中的金珠子放回他的荷包里,重新递给了楚柯。 这回,楚柯倒是懂了,不过,这又有何难? “等一下。”楚柯没有伸手接过那袋子金珠子,而是转身回了房间。 非九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楚柯便又拿了一个小锦囊走了出来。 “给你。”将那锦囊递给非九,非九伸手接过,入手沉甸甸的,非九打开一看,一袋子的银锭,还有一些碎银子。 “都给我?”非九惊讶道。 这些可不止十两银子了,约摸着,得有三四十两呢! 楚柯点点头,说道:“自然,想买什么就去买吧!” 这话,非九怎么觉得这么财大气粗呢! “好。” 距离上次雪灾已经过去几日了,华承之的赈灾情况也算是顺利。 百姓虽然依然心有余悸,但集市上不少商铺还是已经重新营业了。 因为即将进入腊月,各家各户也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所以集市上也算的上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非九三年前倒是逛过这边城的集市,但如今也忘了个差不多,所以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他们二人是骑马而来的,并没有带上随从,这不,还没逛多久,那马匹上就放了许多物件,都是非九买的。 嘴里啃着刚买的苹果,清脆甘甜,非九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苹果,十分的满足。 天气寒冷,出来时楚柯特意给她披上了厚厚的披风,那宽大的帽子几乎都将非九那一张小脸给遮住了。 “苹果凉,你少吃些。”楚柯看着非九那圆鼓鼓的小脸,劝道。 看的出,非九今日这兴致还是很不错的,这些日子她都闷在军营,想来也是无聊的很吧! 非九没听楚柯的话,还是将那苹果啃的嘎嘣脆。 “你也吃一个吧!”回头从马背上摸出一个苹果,非九献宝似的递给楚柯,并说道:“可甜了。” 楚柯伸手将她手中的苹果接过,却只是在自己手中拿着,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听说边城的冻梨也是一绝,我去买来给你尝尝。” 虽然楚柯嘴上说着让非九少吃些冷食,但一见非九喜欢,楚柯便只想顺着她的心意了。 冻梨? 这非九还真没听说过,便点点头,让他去买。 楚柯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非九嘴里吃着苹果左右看了看,当目光看到一家玉器店时,非九大步走到店门口,将手中的缰绳系在店门口的柱子上,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一见来人,立马热情的迎了过来。 这快要过年了,街上人虽然多了,但他这玉器店的生意却是寡淡,所以这好不容易进来个客人,掌柜的还不得赶紧殷勤的伺候着。 而且,看着非九一身乌黑的衣服,虽表面上平平无奇,但眼尖的掌柜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一身光是布料都是不少银两啊! “客官,你想看点什么玉器,小店应有尽有啊!”对于一看就气质不俗的客人,那掌柜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不少。 非九伸手掀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那张英气十足的小脸。 “掌柜,你这可有墨玉发冠?”非九看着那掌柜,问道。 “有有,客官来这边看吧!”掌柜伸手朝非九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便将非九引到了柜台前。 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玉器看的非九眼花缭乱,掌柜身后的墙上都是玉瓶玉碗之类的,而柜台里,摆放的却都是玉制的饰品,基本上都是女子的玉镯,玉耳坠。 “客官,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墨玉了,您看看。”那掌柜从里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木质的盒子,看起来倒是简单质朴。 打开那盒子,就看到一顶做工十分精良的墨玉玉冠,那乌黑的玉,内里就像是有流光一般,非九光是看一眼,便觉得心中十分喜欢。 伸手将那玉冠拿起,入手一片冰凉。 她腕间带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耳聪目明的掌柜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镯子,就见那掌柜一脸惊喜的指着那镯子说道:“公子这腕间的手镯,不知可否让在下掌掌眼?” 非九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那墨玉的玉冠上,偶然听到掌柜想看自己的镯子,便直接将一只手伸了过去。 那掌柜先是道了声鞋,便伸手轻轻摸了下那镯子,果然,这镯子会渗出一股暖意。 “公子这镯子,可是别人赠与的?”那掌柜问道。 非九点点头,还没问掌柜怎么会知道,就听那掌柜说道:“此物原是我店中的镇店之宝,做工极其复杂,没想到竟会再店中看到,所以觉得很是惊喜,还请公子勿怪。” 说着,那掌柜冲着非九做了一揖,算是赔礼。 非九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倒是那掌柜,看着非九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了,他记得很清楚,当初买下这镯子的乃是楚大将军,而且,这镯子是女子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年级轻轻的男人身上呢? 但这货物既已出店,至于会出现在谁身上,便不是他一个掌柜该管了的事了,所以那掌柜也很识相的没有说话。 “不知,可有和着墨玉冠相差无几的白玉冠吗?”非九又抬头问道。 她想送楚柯一件礼物,看着手腕间的手镯,当初只回了楚柯一个她用了很久的精锦囊,这让非九记挂了许久,如今她有钱了,自然是要感觉回礼的。 虽然,她的钱也是楚柯给的。 “正巧,这玉冠本是一双的,一黑一白。”那掌柜倒是手脚利索,转身就把那白玉冠给拿了出来,给非九过目。 非九满意的点点头,她虽然看不出这玉的好坏,但单看做工这般细腻,也知道这一双玉冠并非凡品。 “行,都给我打包了。”非九倒是十分的爽气,直接拿出楚柯给她的那一包银锭,问道:“多少银子?” “一百两。”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送的我都喜欢 一百两····· 非九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刚刚楚柯给她的银子也就四十两。 “客官,您看您是银票还是现银呢?”那掌柜的一张老脸都要笑成一朵花了,像这样多金豪爽的客人,当真是不轻易遇到啊! 非九咬了咬下唇,那小手放开了放满银锭的小荷包,拿出了之前楚柯给她的金珠子。 当时她将这袋金子还给楚柯时,他没要,非九就顺手收下了,本想着一会儿还给他的,但现在倒是可以先应应急。 反正她也是给楚柯买的东西,只不过花的还是他的钱。 罢了,就当这钱是她非九暂借的,日后等回了京都,再还给楚柯好了。 这样一想,非九倒不觉得心里有些难堪了。 “掌柜,你看金子可以吗?”非九从锦囊中拿出一颗金珠子递给了掌柜,也不知这三年过去了,金子的价格有没有下降啊! 她可记得以前这一颗金珠子,可就值一百两呢! “够了够了。”那掌柜一看非九递来的金珠子,瞬间那双眼睛都快直了,这金子自然是比白银要值钱的多了。 瞧着金珠子的色泽多纯正,自然是值一百两白银的。 不过,那掌柜将那金珠子拿在手中反复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这偏远的边城,能拿的出金珠子的人寥寥无几,像这色泽如此完美,更是凤毛麟角,就掌柜来说,他也只知道一人有这样的金珠子。 那就是戍边的大将军,楚柯。 之前楚柯来店中买那对玉镯时,便是用的金珠子,此时,瞧着眼前这年轻的男子,他手上不仅带着那镯子,还有楚柯的金珠子,想来应是军中哪位大官吧! “不知公子可是在楚将军麾下做事?”那掌柜多嘴问了一句,这态度也比刚刚多了几分敬意。 这边城中百姓谁不对襄王殿下和楚将军感恩戴德,满心敬意,这爱屋及乌,自然对将军身边的人也是恭敬有加。 非九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那两个玉冠拿好,便跟掌柜告了辞。 一出门,非九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英姿卓越,气质非凡,若是忽略那人手中提着的一串冻梨,这形象更是高大伟岸。 “一转眼你就不知跑哪去了?”楚柯那看着非九的眼神中带了点幽怨,还好他看到非九的马在这门口,要不,他还满大街的寻她呢! 抬头看着这店铺上的牌匾,楚柯觉得,怎么那样眼熟呢! “刚好看到这家店,所以就进来看了一下。”非九大步走到楚柯面前,那一张小脸笑的比花还要好看。 “有喜欢的吗?”楚柯一见她这笑脸,那心中可怜的一点怨意顿时烟消云散,非九在他面前就是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非九脸上带了一抹神秘,她将那藏在披风下的小手伸出,将那两个木质的小盒子呈在楚柯眼前。 “你猜,我买了什么?” 楚柯看着那小木盒子,虽然品相算不上极好,但的确是沉木的,想来,盒子里的东西也不会是凡品。 看这盒子的大小,应该是某样玉制配饰吧! 楚柯虽然心中有了眉目,但为了满足这小丫头想给他个惊喜的心,楚柯还是摇摇头,笑着问道:“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非九将手中的盒子向前移了移,示意楚柯自己打开看看。 修长的手指打开木盒,就见盒中是一顶品相极佳的墨玉发冠。 “好看。”楚柯很给面子的夸了一句,这非九一向只穿戴墨色,这墨玉发冠倒是很适合她。 对于自己的眼光,非九还是很骄傲的,她看中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还有呢!”非九将另一个木盒子伸到楚柯面前,说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这还是非九第一次送男子东西,所以心中有些忐忑。 显然,非九是多虑了,对于楚柯来说,便是非九送他一个空盒子,楚柯都会觉得,那盒子里的空气都比外面的要好闻百倍。 又岂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送我的?”楚柯一脸惊喜的问道。 非九点点头,那张略带英气的脸上,浮起两抹红晕。 见非九点头,楚柯连忙将那木盒子打开,一看,是和那墨玉极其相似的一顶白玉冠。 微薄的唇弯起,楚柯那笑意丝毫不加掩饰。 “我很喜欢。” 这一黑一白的玉冠,若是他俩一同戴着,想必,不管是谁,都知道他俩关系匪浅吧! 这礼物,甚的楚柯的心。 真好,他家小丫头都知道送自己礼物了。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楚柯将那白玉冠伸手接过,笑着说道。 这话,成功又让非九的小脸红了几分。 “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楚柯十分宝贝的将那白玉冠放在手中拿着,又兴致冲冲的问着非九。 就好像,只要非九一句话,楚柯都能把这一条街买下来送给非九。 看着楚柯手里的冻梨,又回头看了看这两匹骏马身上放着的大包小包,非九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想买的了,我们回去吧!” 瞧那两匹马儿,本是军中体态最好,血统最纯正的千里马,如今这大包小包的,实在是影响它们体态的优美。 楚柯看了眼天色,也是,他们也逛了许久,想来,非九也该累了。 “好,那我们回去。” 说着,楚柯便将手中的一串冻梨搭在了马背上,低头看到手中的玉冠,楚柯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就在非九就要翻身上马时,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非九手中的小木盒子给夺了去。 非九回头一看,就看到楚柯手中拿着两个木盒站在自己身边。 “这个给你。”楚柯将自己的白玉冠递给非九,说道:“咱们交换一下,就当交换定情信物了。” 他也不管非九答不答应,就直接把那白玉冠塞进了非九手中,然后翻身上马。 他很喜欢那个白玉冠,就像非九一定也很喜欢那个墨玉冠一样。 这一黑一白就像是他们二人一般,将喜欢的东西互赠,视为定情。 骑在马上,楚柯摸着怀中的墨玉冠,他只要一想到这是飞机的心爱之物,便觉得,这比那白玉冠还要让他心中欢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见初青 定情信物? 非九看着手中的白玉冠,这是她看楚柯总是喜欢穿浅色衣服,所以才买的,如今经楚柯这一句话后,非九倒真觉得,这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玉冠了。 就好像,是楚柯本人一样。 小心翼翼的将代表着楚柯本人的白玉冠收好,非九翻身上马,驱使马儿上前,与在前面等着自己的楚柯并肩。 等正午二人回到城中,明明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但非九却丝毫不觉得饿。 看着自己买来的都快堆成小山的东西,非九表示很满足。 躺在塌上,非九摸着自己在集市上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脸上皆是笑意。 “方才你吃了那么多凉食,可有觉得肚子不舒服?”楚柯从火炉上将已经沸腾的茶水给拿下来,将自己面前的杯子给倒满。 非九翻了个身,看着坐在一边的楚柯,那一缕缕茶香甚是沁人心脾。 “我也想喝水。”非九从塌上坐起来,但吃的饱饱的,如今她浑身都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所以便对楚柯说道。 “不行,你刚吃了凉的,不能马上喝热水,要不然胃里该难受了。”楚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小丫头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非九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既然楚柯说了不能喝,那就不喝呗。 房中的火炉将整个房间都蒸的暖洋洋的,不一会儿,非九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至于她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正在看书的楚柯一转头,就看到塌上那小丫头已经睡的昏天黑地了,楚柯无奈的摇摇头,这吃饱了就睡,有时楚柯都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只小猪。 伸手戳了戳非九的小脸,软嫩软嫩的。 “想睡觉也不回房间去,在这睡多不舒服啊!”楚柯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非九身边,一脸宠溺的自言自语道。 弯腰将睡沉了的非九抱在怀中,楚柯迈步走进卧房,将非九放在自己的床上。 许是知道靠近自己的人是楚柯,所以非九并没有醒来,反而睡的很安心。 将被子严严实实的给非九盖好,楚柯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这午觉,非九直睡到太阳西斜,她是被饿醒了。 非九从床上坐起来,身体虽然醒了,但那一双眼睛却还是紧闭着,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肚子里空空的,非九这饿意终还是战胜了睡意,当非九睁开眼,看着房间里昏暗暗的,那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得,又睡到了晚上。 早知道就该让楚柯叫醒一下自己,这到了晚上,怕是又睡不着了。 非九打了个哈欠,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是楚柯的。 她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塌上睡着的吧! 不用问,肯定是楚柯将她抱到床上的。 只是,房间中这样安静,天色昏暗也没有添灯,难道楚柯出去了。 下床,非九走出去看了看,果然,房中只有自己一人。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非九走到桌前,看着那一桌子的吃食,却丝毫没有食欲,她想吃楚柯做的饭。 也不知楚柯去哪了? 出去找找吧! 想着,非九就转身走回卧房,将搭在衣架上的披风给自己穿上,然后便走了出去。 天气越发寒冷,这太阳也比六七月份时早下山,如今城中各处已经点起了灯笼,除了值班巡逻的士兵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回各自营房用膳了。 在城中漫无目的的走着,非九也没看到楚柯的身影。 倒是这肚子,越走越饿,光是这一会儿,非九就觉得自己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算了,还是先去伙房找点吃的吧! 说不定,楚柯现在就在伙房呢! 现在已经是到了饭点,既然城中各处都寻不到他,想来,他就该在伙房了。 非九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这饿了一会儿,头脑倒是愈发清醒了。 只是,非九朝着伙房的位置还未走多少,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碗筷摔打的声音,细听,还有几声呜咽。 这····· 非九那一双眉头蹙起,这是什么情况? 一向喜欢凑热闹,路肩不平的非九,哪有无视离开的道理,只见非九特意放轻了脚步,走近了那发生声响的地方。 定睛一看,就见那冰凉的地上一个无比瘦弱的女子正坐在地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饭菜。 再往前看,非九那眉头皱的更深了。 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站在那女子面前,语气恶毒又带着点轻挑的说道:“你一个女子,却混迹在满是男人军中,实在是不知廉耻。” “不过,之前没见过你,现在看到真容了,军爷我倒是有点明白王爷怎么就愿意带你回来了。” 那坐在地上的女子睁大了眼睛,便是那眼中满是泪水,但还是可以看出,她此时眼中的愤恨。 “瞧着小模样,长得倒算是标致。”那男子半蹲下身子,他看着那瘦弱的女子,眼中皆是不屑和讥讽。 “没想到,原来王爷喜欢这样面无三两肉的货色啊!”那男子这令人作呕的话一出口,还哈哈大笑起来。 非九那藏在袖中的拳头都不自主的握紧了,那瘦弱的女子,不是初青还能是谁? 虽然之前非九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在她昏睡时,但此时军中除了她那还有其他女子? 而那个举止粗俗,言语无状的,非九倒恰好也认识。 就是之前挑衅廊晨,最后被她打成重伤的王犇。 这家伙,被教训了一顿后,还是丝毫不知收敛,竟然敢说出这样诋毁华承之的话。 “王爷救我,是因为他爱民如子,你休要污蔑王爷。”初青一脸倔强的瞪着王犇,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想必此时王犇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可惜,再凌厉的眼神,也造成不了肉体上的伤害。 “污蔑,你也不看看军中都是怎么说的,别说的自己多高尚似的。” 说着,王犇伸出自己的一双大手,就要去碰初青的脸。 看到这,非九要是还能忍下去,那就白白在京中行侠仗义多年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长教训 “多日未见,你什么还没改掉这手贱的毛病。”非九大步走到初青身边,丝毫不留情的抬脚就将王犇那一只咸猪手给踢开。 想当初自己还伸手打掉,现在想想,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非九这一脚,用的力气倒是巧妙,看着这一脚是踢得王犇的手,可王犇却整个人都摔倒倒地了。 看着地上摔得四脚朝天的王犇,非九心中还觉得不解气。 “王大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扶你起来。”非九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她赶忙上前作势要将王犇扶起。 只是她那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哪里有半分着急的样子,倒像是‘奸计得逞’后得意的笑容。 这扶人起来不应该是去拉人家的手臂,到了非九这,就见她好像没看到王犇的手一样,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疼的王犇那张脸瞬间扭曲了,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非九还特意碾了一下,让你以后还随便伸手去碰别人。 “王大人,你还好吧!”非九蹲下身子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在自己的那只脚下,非九看着王犇那张脸都疼的成了绛紫色,额间的青筋都要暴起,这才觉得心中舒爽。 非九一边说着‘关心’的话,那一双手却是揪起了王犇的衣领。 王犇从刚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只顾着喊疼,这会儿非九揪着他的衣领,王犇倒是才有机会看清自己是被谁给打了。 “你,你……” 这张脸年轻英气的脸已经深深刻在了王犇的心里,就连他的身体都记住了非九的可怕。 非九看着王犇那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这会儿知道怕了,欺软怕硬的东西,有本事继续嚣张啊! “王大人上次的伤可养好了?”非九继续带着笑意,问着。 只是她这笑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冷意,看的王犇心中发怵。 “非大人,你我同在军中谋事,在下劝你最好三思而……”王犇强忍下内心的害怕,好不容易将话说利落了,却还没说完,就被非九按着脑袋撞在地上。 “上次教训过你一次了,这次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你这命是不是不打算要了。” 非九那揪着他衣领的手改为抓着他的头发,别看非九长相软萌,但实则凶起来,比之楚柯的不寒而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会儿非九说了什么,王犇怕是没听到,刚刚那脑袋撞地上那一下,让他此时脑中一片混沌。 又是一巴掌甩在王犇的脸上,非九最讨厌自己教训人时,那人不回答自己了。 只是,这巴掌打完,非九看了看自己的手,碰到脏东西了。 嫌弃的松开那抓着王犇头发的手,非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犇。 “我劝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初青姑娘是王爷带过来的客人,可容不得你满口胡说。” 这话,王犇倒是听见了,刚刚非九那一巴掌正好让他醒了神。 “再有,若我在军中再听到关于王爷或者极其相关的谣言,我可就没那么容易的放过你了。” 这警告的话说完,非九再懒得多看王犇那狼狈的模样一样,便直接转过身,将还坐在地上的初青搀扶起。 “军中人多嘴杂,你莫要放在心上。”非九这话说的倒是波澜不惊,但却是实打实的宽慰初青。 低头看着比自己矮出半个头的初青,非九这离得近了才发现,初青长得倒是很清秀,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只是,非九将目光移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腕,这也太细了。 非九自己的手腕倒也是纤细,但和初青比,倒显得有些圆润了。 “谢谢公子。” 许是非九如今一身男儿装扮,这样的靠近让初青有些不自在,所以初青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腕从非九手中抽了出来。 非九注意到她这小动作,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注意到她衣裙都有些湿了,非九想起她之前是因为冻伤严重而被带入城中医治,再受冻怕是更不好。 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非九将那厚实的披风递给她,说道:“天气寒冷,姑娘要注意身体。” 原本,非九除了想找乐子以外的情况,是不太愿意多管别人闲事的,但可能是这初青的遭遇实在是可怜,就连非九都忍不住心肠软了起来。 “军中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引人注目。”非九见她只是抱着那披风,并没有要穿的意思,便只好又将那披风伸手拿了过来,给她披上。 “你若是想不给王爷添麻烦,在这军中过得安稳些,不妨换身男儿的装扮。” 初青一听这话,这才抬头认真看了看眼前的人。 他的年纪看起来应该与自己相差无几,那眉眼中虽有一种英气,皮肤也不似女子一般白嫩,但隐约的,初青却觉得这张脸若是长在女子的身上应该会更加精致出彩吧!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虽看着也算不上太大,但却胜在黑白分明,明亮如星辰大海。 初青又想起刚刚他将那个欺负她的高大男人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当下心中便多了几分敬意和羡慕。 如果自己也可以生为男子,是否也可以像他这般的阔达勇敢。 略有些苍白的唇微微弯起,这是初青自醒来后第一次展露笑颜。 不过,只是刹那间,那一抹浅笑便消失不见了,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世间没有如果,便是有,这样的人生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男子的装扮?”初青有些惊讶的说道。“此举怕是不妥吧!” 她一个小小女子,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成何体统? 非九挑了挑眉,大华国的民风淳朴,对于女子的要求更是要知书达理,深闺简出。寻常女子应该没有谁会想过要装扮成男子吧!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就当在下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非九也只是提个建议,既然初青不愿,非九也就不多说了。 “姑娘大病初愈,还是早些回房吧!” 这话说完,非九便直接略过初青,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女扮男装 而那个被非九打的躺在地上的王犇,这会儿倒是很安静的没有出声。 王犇捂着疼痛不已的手,直到看着非九走远了,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因为疼痛和愤恨而变得狰狞。 他之前被受的伤才刚刚养好,如今却是伤上加伤,而且,这两次的伤还是同一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这让王犇如何心中不生怨怼。 非小八,你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便一而再的羞辱我,迟早我要将此辱还给你。 身体上的疼让王犇忍不住疼哼出声,一转眼,看到那瘦弱的女子初青还站在一边,正看着自己这幅丑态,王犇那张狰狞的脸上更是气愤异常。 “别以为有人帮你,老子就拿你没办法,迟早,老子连你一块都收拾了。” 王犇朝着初青的方向啐了一口,便捂着自己的伤处离开了。 对于王犇这唾骂的话,初青就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刚刚那一场闹剧已经落幕,此时,只剩下初青一人。 低头看着脚边散落的饭菜,和破碎的碗碟,初青那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浮出一抹冷笑。 那双明亮的眼眸此时却一片死寂,而掩藏在这死寂之下的,却是绝望的寒冰。 非九离开后,那刚刚还饿的难忍的肚子却突然没有了感觉,大概是饿过头了吧! 算了,不去找楚珂了,还是回房吧! 这天色越来越暗,寒风却比刚刚来的还要凶猛,非九将身上的披风给了初青,这会儿寒风一吹,非九冷的只打寒颤。 想着说不定一会儿楚珂就自己回来了,非九便没有再往伙房去,而是转身回房了。 一进屋,看着房中还是黑乎乎一片,火炉里的炭也已经燃尽,非九关上房门,直接一挥手,便将房中的烛火点亮,就连那火炉都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房中暖意渐浓,非九那在外面被风吹得冰凉的小脸上,因为这热气而染上一层红晕,伸手摸了摸脸颊,还有些烫了呢。 坐在桌边,非九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未喝上一口,就听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是楚珂回来了吗? 非九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门前,伸手将门给打开了。 “初青姑娘?” 门口站着的姑娘,不是初青还能是谁? 对于初青的出现,非九倒是觉得十分意外,这天色渐晚,况且他们刚刚才见过,初青怎么会来找她呢? “初青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这大晚上的,非九在外人看来是一个男子,这孤‘男’寡女不合规矩,所以一时,非九也不知道该不该将初青给引进房中。 便只好先站在门口,问清她有什么事。 初青低着头,那一双眼睛左右飘忽着,像是有些忐忑,而后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抬起头对非九说道: “公子,初青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非九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她说什么了? “公子说,想在军中行走方便,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装扮成男子的样子。”初青咬了咬嘴唇,那目光中满是坚定。 “刚刚是初青愚笨,公子说的极对。” 非九就这样看着她,这小姑娘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王爷已经救了初青一命,是初青的恩人,初青不该给王爷再添麻烦,更不该让王爷因为初青而被流言中伤。” 非九听着初青这一席话,心中点点头,这小丫头不禁生命力顽强,就连这心思都如此通透懂事,真是难得。 “王爷位高权重,区区流言与王爷来说微不足道,只是相比较而言,你一个姑娘家更不该陷入流言之中。” 华承之不管怎样,身份地位都在那摆着,没人敢对他怎么样,倒是初青,想到刚刚王犇对她的恶言恶语,非九便更心疼这个小姑娘。 “多谢公子关怀,初青来,其实还有一事想求公子。” 这话,初青越说声音越小,特别是想到自己所求之事,初青那张小脸更是难得的有了些血色。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非九十分豪爽的说道,她倒是有些好奇,初青能有什么事要求自己。 “不知公子,可有要丢弃的衣物。”初青那刚刚抬起来的脑袋又低了下去,她的声音细弱蚊蝇,若不是非九耳力不凡,还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要丢弃的衣物? 非九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若是有,公子可否给我?” 初青这话一出口,非九立马就明白了,这小姑娘想打扮成男子的模样,但却没有男子的衣袍,所以这是在问非九要旧衣物去穿呢! 这区区小事,非九自然是答应的。 “当然可以,你先进来吧!”非九往旁边站了站,请初青进房中等待。 “我去给你找,你先等一下。” 初青摇摇头,并没有迈步进入非九的房中。 “我在门外等着就好,麻烦公子了。” 她不愿进来,非九也不强求,只是赶紧回房间去找衣物了。 一打开衣柜,就见那偌大的柜子里,满满的皆是黑色衣服。 不过······· 非九看着这些衣服,倒是有些犯难,她这变成男人的模样后,身高也变了些,非九原先的身高倒是和初青相差不多。 而这些衣服的尺寸初青穿着应该是不合身的。 非九翻了翻这一柜子的黑衣,突然,最角落里,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衣出现在眼前,这是非九以前穿过的。 当初楚珂将她从雪山上带回来时,她穿的便是这一件。 将这衣服摊开,非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尺寸初青应该能穿。 反正这衣服她也许久没穿了,送给初青也无妨。 将那衣服重新叠好,非九拿着它走了出去。 “给。”将那一身递给初青,见她有些羞怯,非九又说道:“放心,这件衣服我没穿过几次,也已经洗的很干净了。” “不,不是的。”初青以为非九这是觉得自己在嫌弃她穿过的衣服,便连忙摆手。 “多谢公子赠衣。”初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赶紧伸手将那衣服接过,对非九连连称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为什么喜欢我 这样的举手之劳,非九也没放在心上,初青得了衣服便向非九告辞回房了。 初青刚走没多久,非九坐在桌前,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就见房外楚柯手里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醒了?”楚柯大步走到桌前,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他看着非九,笑着说道。 他这一下午哪都没去,就在房中等着非九睡醒,可这都等到太阳落山也没见非九有要醒的意思,便只能先去准备晚饭,本打算等他回来,要是非九还没有醒,便要叫醒她了。 这晚上睡,白天睡的,人都要睡的没精神了。 闻着那食盒里散发出来的阵阵菜香,非九刚刚已经饿过头的肚子,又没出息的开始叫嚣起来。 “饿醒了。”非九捂着饥肠辘辘的胃,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看着楚柯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放在自己面前,都快摆满了半张桌子,非九心中便十分的开心。 “我刚刚醒来看你不在,还出去找你了呢!”非九拿起筷子,就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清脆的小青菜虽然清淡,但却独有一种清香。 楚柯每天的晚饭虽然也会给非九准备不少菜肴,但多是清淡少油的,按他的话说,晚上晚上吃的清淡一些,可以减轻肠道的负担,此乃养生之道。 非九平日里最是不在乎这些,但楚柯这样的好手艺,就连一个青菜烧的都无比美味,非九便慢慢的接受了。 要说起这二人在一起后各自的变化,那楚柯的变化可能就是原本不吃晚饭的,现在为了陪非九,也开始慢慢吃了点。 “喝点热汤吧!今夜寒风怕是又要降温了。”楚柯拿起汤勺给非九盛了满满一碗。 非九伸手接过楚柯递来的汤,看着碗中白白的鲜菇汤,非九双手紧贴着碗,手上暖暖的,就连非九心中都是甜滋滋的。 “楚柯。”非九开口喊了他一声,见他抬头看着自己,非九也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问题非九以前也问过,但当时楚柯骗她说是因为自己武功高强,所以才厚待她。 楚柯看她这一脸认真,还以为她是要说什么呢! 微薄的唇扬起,楚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回答道:“因为我喜欢你。” 他这语气很是平静,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信口胡诌,非九微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楚柯会这么直白。 爱?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非九继续问道。 非九也知道楚柯对自己这样好,是因为喜欢自己,但非九却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之前听楚柯说过,他是为了非九才学的厨艺,当时得救只觉得这应该是很早的事了,非九却从未细问过。 如今想起来了,非九便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楚柯皱了皱眉头,这小丫头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不过,为什么喜欢呢? 楚柯沉默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他以前倒是想过,但却没有答案,他也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非九的。 或许,是在皇宫时的每一夜观望,日久生情,又或者,是初见时便一见倾心。 为什么喜欢,楚柯也不知该怎么跟非九解释。 “十五岁那年,我随父王一起进宫面圣,在宫中时听侍卫们都在说夜间宫墙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楚柯回忆起八年前发生的事,仿佛都历历在目。 非九端着那碗鲜菇汤,却没有喝一口,她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柯身上,又或者说是在楚柯所说的往事上。 “他们说,那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宫中那几日都在想办法想捉住她,但忙活了几天,却连那人的身都未近的。” 这里的黑衣人自然就是非九了,那是她最先出现在宫中时发生的事。 那时的楚柯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他平时沉默寡言,平日里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府中学习兵书和武艺。 初听此事时,这样神秘而又充满挑战性的事便让楚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当时只觉得好奇有趣,便想着一定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楚柯脸上挂着笑意,现在想想当时年少的自己,还曾想过要亲手将那黑衣人给捉住呢! 不过这话,楚柯已经决定此生都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让非九知晓的。 如若不然,楚柯还真有些摸不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但宫中是有宵禁的,外臣需在宫门落锁前离开,我若是想亲眼见你,就必须有名正言顺留在宫中过夜的理由。” “所以,你就去当了禁军?”非九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天哪,他十五岁入禁军,居然是为了自己才去的。 楚柯去当禁军的真正原因,此时应该除了楚柯自己,便只有非九一人知道了吧。 毕竟,廊晨及其他所有人,都是一致认为,楚柯是为了躲避其父母给他相看妻子才会进宫的! “对。”楚柯点点头,他一边回想着,一边又徐徐道来:“当时只对你感到很好奇,但当上禁军后的第一天值夜,真正见到你,见到你那异于常人,如鬼魅一般的身手后,我便心中对你只剩下叹服。” 那时,楚柯对于男女之情还很懵懂,况且,他丝毫没有想过,这样厉害的人物会是一个女子。 “我那时经常值夜,每晚看着你时,我心中都是在猜测你的身份,长相,年龄。” 或许,就是在那样年少的时候,这样日日的关注,才让楚柯后来慢慢习惯了每晚看着非九的背影,习惯了不远处有她的日子。 “我记得那是我进入禁军后的一个月左右,有一晚你出手抓捕刺客,那是我第一次离你近了些,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女子。” 虽然并没有看清容貌,但楚柯好像从那时起,对非九的关注更多了。 京中贵女,千金郡主他也都是见过的,但却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和非九相媲美。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强大,神秘,引人注意,才让楚柯那懵懂的喜欢,逐渐萌芽。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家伙太不经撩了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比不上你,你在我心中,是最独特的存在。” 楚柯深情款款的看着非九,这些话都是他发自肺腑的,这样直白深情的告白,让非九那一瞬间,心跳又乱了。 这样算起来,楚柯是从十五岁起就喜欢上自己了,如今,已经八年了。 非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八年的时间或许对非九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对于年仅二十三岁的楚柯来说,却是占据了他三分之一的生命啊! 怪不得,这个男人对非九这么好,这么无微不至。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非九伸手覆在楚柯的大手上,她虽没有说话,但楚柯却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非九已经明白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了。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你问题的答案了,不如你也回答我一下,你是为什么喜欢上我的?” 楚柯唇角弯起一抹微笑,他将非九伸过来的小手反握在手中,一双深邃的眼中布满期待。 若不是非九问起,他还没想过要问,但现在,楚柯倒是很好奇,也很期待非九的答案。 呃····· 非九轻挑了一下眉头,这问题她也没想过啊! 看着眼前的楚柯,非九细细的打量着他,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出这一题的答案。 长得帅? 这可能也是一个因素吧,但自己活了三百多年,便是如今书中盛传的四大美男她也是见过的,却未见有面对楚柯时那样的心动,可见,自己并非是一个看中皮囊的肤浅之人。 那是因为楚柯多金? 非九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我身上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楚柯钱多而对他心动呢? 非九绞尽脑汁的想着,却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怎么,回答不出来?”楚柯将那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低下,再看非九时,那眼中居然带着一抹威胁的意味。 楚柯此时看着非九那头疼的模样,当真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真的是养了个白眼狼。 “不,我知道了。”非九一双又大又圆的眼中满是恍然大悟的看着楚柯,她指了指面前的晚饭,兴奋的说:“是因为你厨艺好。” 噗 楚柯听了这答案,只觉得心头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这小丫头的脑回路果然也是不同凡响啊! “仅仅是因为我的厨艺好?”楚柯这一句话,就像是从那紧咬的牙缝中硬挤出来的,语气中皆是无可奈何和一种隐忍的怒气。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非九就好像没看出楚柯此时那吐血的表情,一脸认真的说道:“楚柯,你这个计谋,用的很成功。” 非九说着,像是为了证明楚柯的成功似的,还端起那碗鲜菇汤,大口大口的喝了个干净。 完了,还一脸满足的朝楚柯比了个大拇指。 罢了罢了,若真和这小丫头计较的话,楚柯真怕自己真的会吐出一口血来。 这厨艺本来就是为了她学的,若她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己做的饭菜而喜欢自己,想想也值得的。 “既然你是喜欢我做的饭,那若是以后再遇到比我厨艺还好的人,你是不是就就要移情别恋了?”楚柯这问题说出口,就连自己都开始没来由的紧张了。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丫头,楚柯还真担心她会点头说是。 那时,楚柯怕是会按捺不住自己想杀人的心。 将嘴里的青菜咽下肚,在楚柯满是紧张的眼神中,非九轻声回答了一句:“厨艺比你好的,未见的会比你长得好看,比你长得好看的,未见的会比你更喜欢我。” 谁说非九总是不比楚柯会说情话的,她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将楚柯身心都变得酥酥麻麻的。 那一张俊美的脸上,原先的紧张担忧慢慢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喜悦。 对啊,长得好看,厨艺又好,而且还这么喜欢你的,除了他楚柯,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人了。 “楚柯,继续保持哈!”已经吃饱了的非九站起身,她走到楚柯身边,颇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楚柯的肩膀,说道。 不过,如今正心花怒放的楚柯哪有心情回答她的话,只见楚柯一把握住非九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就将非九给拉到了自己怀中。 窝在楚柯怀中,坐在他腿上的非九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句,那一双粉嫩的唇就被楚柯堵住了。 沉浸在这甜蜜中非九,如今心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 以后,还是不要轻易撩他了,这家伙,真的不经撩啊! 明月当空,漆黑的寒夜里,华承之房中的灯火将房中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端坐在书案前的华承之正认真的批阅着折子,查看军中各营的情况。 许是看的久了,华承之将手中的笔放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之前说的比武,在各营中已经开始了,效果倒是极好,之前关于初青的流言,如今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闭起双眼,华承之那满是疲倦的俊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这招声东击西,楚柯用的当真是巧妙啊! 伸手拿起放在一边的茶杯,华承之一打开盖子,就见杯中已经空了,只剩下那青色的茶叶铺在杯底。 “来人,填茶。”见身边的小厮也不知跑哪去了,华承之只好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就见那人轻声走到书案前,给华承之那已经空了的茶杯续满了温热的茶水。 华承之只顾的低头看折子,未曾注意到眼前是何人。 “王爷,您已经看了好久了,不如先用晚膳吧!” 这一道清脆的女声,成功让华承之将那目光从那一个个小本子上移开来,华承之那一双眉头紧锁,一听这声音,他便知道,是初青。 这几日,初青时时会出现在华承之左右,是说要侍奉他,但华承之却从未答应,这一来一往,华承之那点耐心便有些消磨殆尽了。 正当华承之想再次劝说初青放弃时,这一抬头,待看清眼前人的打扮,华承之那眼中的不悦,瞬间便被惊讶代替了。 第一百二十章 身形很像 只见面前的人,一身黑衣,一头乌黑的头发仅用一根纯黑布条系在头顶。 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在这黑夜中,就像是两个耀眼的宝石,纯净而又通透。 少女那不施粉黛的俏脸上,虽还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但那双颊上却印着两抹红晕。 华承之看着眼前女子的一身黑衣,那记忆中模糊的身影,却渐渐开始有些清晰了。 她好像也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 只是,那人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子肃杀和高傲。 “王爷。”初青见华承之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是自己穿着一身衣服很怪异,心中免不了有些忐忑和不自在。 那一张瘦的还没有巴掌大的俏脸上,绯红一片。 “王爷,奴婢可是有何不妥?”初青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之前见非九一身黑衣倒是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但这黑色衣袍套在自己身上,初青却只觉得十分别扭。 想来,王爷是觉得她现在很是难看吧! 初青将头低下,手提起茶壶,也不知是该离开还是继续站在这。 其实,初青这样的装扮丝毫没有显得怪异,反而细看,这身形倒和非九有那么几分相似。 也就是这几分相似,才让华承之看了这么久。 许多年了,自那次在宫中得那黑衣女子相救之后,华承之便再也没有机会见过她,如今重新看到和记忆中相似的身影,华承之只觉得心中犹然生出一种激动。 当初没有仔细看那女子的容貌,这一直让华承之心中无比遗憾,而如今,看着初青的模样,华承之似乎在心中将那记忆中空白模糊的脸给补全了。 “不,没什么不妥。”华承之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有些局促的说道。 这样慌张的样子,华承之还真是第一次,薄唇扬起,华承之心中不禁暗暗摇头,只是像而已,初青怎么可能会是她? “王爷,可要用晚膳?”得到华承之否定的回答,初青心中松了一口气,那张小脸也不似刚才那样红了。 初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问着华承之。 “好,传膳吧!”华承之点点头,回答道。 这几日,这还是第一次初青来侍奉,华承之没有赶她出去,初青握紧了手中的茶盘,心中一阵雀跃。 这是不是代表,王爷已经开始答应让她贴身侍奉了。 初青转过身,在华承之看不到的地方,那张小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不少。 “等一下。” 就在初青刚转身,准备去传膳时,就听背后,华承之出声喊住了她。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初青回过身,十分乖巧的询问道。 华承之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走到初青面前,在他高大的身影衬托之下,更是显得初青身形纤弱。 “你今日怎么这副打扮?”华承之细细的打量着初青身上这一件黑衣,问道。 “回王爷,奴婢只是不想在军中过于起眼,所以才换了男子的衣服。”初青误以为华承之是看不惯她如此的穿着,所以才出言责问。 那颗刚刚才有些放松雀跃的心,一下子又忐忑的提到了嗓子眼。 初青慌忙的解释着,又说道:“若王爷不喜,奴婢以后便不再穿这件衣裳了。” 华承之微微将目光从初青的衣服上抬起,见眼前比他矮了许多的小姑娘,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都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剑眉拢起,华承之有些不明白,他是说了什么重话吗? 还是自己太过吓人了,他怎么觉得这小姑娘都快要哭了呢! “不是,本王已经说了,你并无任何不妥。”华承之后退了一步,离得初青远了一些,又缓缓说道:“本王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女扮男装来了,还有,你这身衣服是从哪弄来的?” 华承之是皇家人,生来身上便比寻常人多了一种威慑感,特别是这几年在战场上厮杀,经鲜血洗礼过得人,又比寻常人多了一种戾气。 这种气场也不是只有华承之有,楚柯也是一样,偏偏,他们又都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所以便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都能让身边心里脆弱的人,心生骇意。 果然,华承之这后退一步,就见初青的脸色都恢复了一些。 “这件衣服,是非公子给的。”初青看着身上的黑衣,回答道。 “小八?”华承之说道,也对,这营中穿黑衣的也就只有小八一人了。 初青点点头,她起初也是不认识非九的,还是在非九解了她的困境之后,初青特意找人问的。 好像,只要说起一身黑衣的人,这军中便没人会不知道非九。 “是的,也是小八公子对奴婢说,若想在军中少惹些闲言碎语,便应该不引人注意,女扮男装便是不引人注意的方法。” 华承之倒是知道,初青是不会对自己撒谎的,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小八是男子,身形也和你相差甚远,为何你穿他的衣服,却是合身的?” 华承之总觉得,此事有哪里不对劲。 “小八公子说,这是他小时的旧衣物。”初青不明白华承之为何会揪着一件衣服问个不停,但初青也不敢多嘴,只能如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华承之那一双眉头紧锁,到底哪里不对劲,是他想多了吗? “王爷,奴婢可以去传膳了吗?” 良久,见华承之没有再问话,初青便小声的开口说道。 华承之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便朝着初青摆了摆说,说道:“下去吧!” 初青看着华承之那一脸深思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便朝着华承之行了一礼后,转身退下了。 只剩下华承之一人的房间里,华承之重新坐在书案前。 非小八。 之前听廊晨说,此人是楚柯从村子里带回来的。 但应该,不是边境之人吧! 想到刚刚初青身上那件衣服,华承之看的很清楚,那是只有京都才有的布料,其他地方根本买不到。 更别说是在这偏远的边境了。 这也就是说,至少,非小八是去过京都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华承之怀疑 薄唇微微扬起,能教一个女子女扮男装,这个非小八也是个人才啊! 等等。 嘴边的笑意逐渐凝固,总穿一身黑衣,武艺高超无敌,女扮男装,去过京都······ 华承之将这些串联在一起,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这样的武学奇才世间能出现一个已经是百年难遇,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 而且,这不仅武功相似,就连穿衣也是一样,都是一身黑衣。 仔细想想,那布料是京都五六年前的布样,一年只出几匹甚是名贵,这纯黑的布料更是鲜少有人会订。 据华承之所知,也就这布样刚出来时,第一批中有纯黑的,后来,便再没见过。 这也就是说,小八这身衣服,应该就是那第一批的料子,只是,想到小八如今看来不过十六七岁样子,那五六年前,也就十岁左右,如何穿得这样尺寸的衣服? 手中的笔被华承之紧紧握在手中,小八,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在战场上初见小八时,他从天而降的样子和记忆中那黑衣女子如出一辙,华承之觉得,似乎有些什么,已经要大白于天下了。 会不会,小八就是当年在皇宫的人。 这想法刚刚萌生,华承之心中一惊,手中的笔一松落在纸上,沾了墨汁的笔落在干净的宣纸上,污了好大一块。 若说这种种巧合很是可疑,那这想法便应该更不可信了吧!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小八,他的身形,样貌,声音,明明更像是个男子。 可,尽管想这样说服自己,华承之却还是私心的希望,若是小八真的是女扮男装就好了。 一夜过去,天空破晓,今日是各营比武的第一天。 天还没亮,军中各营的士兵便起身了,他们都是在紧张的备战中,谁都想在这营中的初试拔得头筹。 原本这日子是和非九没什么关系的,她又不能参加,但军中声音嘈杂,吵得她睡意全无,便只得起身。 因为没有睡饱,所以非九这一大早的也没什么精神,草草的和楚柯吃完饭,非九便趴在桌子上,双眼放空,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今日各营轮番比武,我需得和王爷一起前去查看,你可要随我同去?”楚柯伸手摸了摸非九的头,见她这一脸没精神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无奈。 “你若是困,便再去睡会吧!” 非九将自己的脑袋从桌子上支撑起,即便是意识还一片混沌,但非九还是十分坚决的说道:“我陪你去,我不能老是睡觉了,要不然,都睡傻了。” 她这话的说的,成功将楚柯给逗笑了。 这小丫头,怎么连没睡醒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呢! “行,那我们出发吧!”虽然楚柯还是有点心疼非九这一夜没睡好,但非九自己说的也对,她平日里睡的太多了。 这人越是懒,越是没精神。 正好这是去看比武,说不定非九到了擂台前,这兴致一上来,便困意全无了。 只是现在的非九,就像是个木偶人一样,任由着楚柯给她穿上披风,然后神情木讷的跟在楚柯身后往前走。 她那双眼睛半耷拉着,一点光彩都没有,好几次楚柯回头看她,都忍不住想要将她送回去补觉。 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同时忍住的,还有楚柯那快要溢出声的笑意。 不过是比平日里早醒了半个时辰,想不到这小丫头就成了这模样。 擂台周围此时已经围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但尽管几乎全部士兵都过来了,但现场还算的上是井然有序,想来,这边要归功于廊晨了吧! 再看擂台之上站着的人,那高大的身影不是廊晨还能是谁? 只是,此时的廊晨却不如以往那般的英姿勃发,反倒显得有些·····苍老。 只见他那张清秀的脸上,双颊都有些干扁了,脸色也有些发白,离得近了,似乎那下巴上的青茬都清晰可见。 廊晨如今这双眼无神的模样,倒是和非九有些相似,只是差别在,非九是一夜没睡好,而廊晨,却是这比武的消息一传出去后,便再也没睡个安生觉了。 便是再身强体健,几日没睡好,没吃好,狼狈苍白也是常理。 廊晨只想感叹一句: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明明这比武是将军,王爷想出来的,为什么最后全是他一人在张罗。 这几天,廊晨都不敢照镜子,也没空照镜子,不过,光是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廊晨也知道自己如今定是比之前老了好几岁。 这世间,还有比他更惨的随身侍卫吗? 罢了罢了,想想今日这比武总算是要开始了,再坚持坚持,他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那满是疲倦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微笑,廊晨远远看到楚柯带着非九过来,便赶紧走下擂台,前去迎接。 他如今这副惨样子,正是适合邀功的时候。 说不定自家将军一心软,这个月给自己多加些月钱,也是值得了。 “将军。”为了加薪,廊晨此时特意将声音放轻,那沙哑的声音,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费力。 楚柯看着他这狼狈的样子,那眉头皱了又皱,怎么办个比武,人能变成这个鬼样子。 “属下这几日一直忙于操办比武之事,忙到连洗漱的时候都没有,还请将军勿怪。”廊晨悄悄抬起头,观察了眼楚柯的表情,见他那一双眉头皱起,便心中暗喜,将军这是心疼他了! 多日未洗漱! 楚柯倒是很会抓廊晨这一句话中的重点,只见他那脸上丝毫不加掩饰自己此时对廊晨的嫌弃。 伸手挡住身后的非九,楚柯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非九也后退了一步。 小九五识过人,可嗅觉也是很灵敏的,可别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行了,我知道了。”楚柯回头看了眼非九,见她神情并未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将军。”未听到一句夸奖自己的话,廊晨心中有些不甘,他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柯,将军,不夸人也行啊,给点辛苦费都行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奉翻倍 非九原本正在神游,那混沌的意识一点点清晰,她这一听到廊晨的话,那目光不自觉的转到了廊晨身上。 待看清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人那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非九哪里还能看出半点没睡醒的样子。 只见她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 她这动静成功的吸引了前面两个男人的目光,楚柯回过头,看到非九那上扬的嘴角,和都快笑成月牙的双眼,那眼中满是宠溺,这小丫头,可算是清醒过来了。 “几日不见,你这变化真是大到让人认不出啊!”非九无视了廊晨那快要羞红的脸色,自顾的笑道。 此时的廊晨,倒像是受了好几日非人的虐待一般。 廊晨心里苦,他可不就是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了吗? 军中人数众多,自从这比武的消息一出,每天天还没亮,他门前就挤满了前来报名的人,而到了晚上,等廊晨给最后一个人盖上章后,都差不多要到子时了,合着他廊晨每天就睡一两个时辰。 这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廊晨觉得,自己这条小命肯定是要交代在这了。 “将军将比武的事全数交给属下,属下自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廊晨此时已经觉得,这辛苦费算是没了着落,倒还不如趁此机会,向将军表表衷心。 将军啊!你看看你最近这是冷落了一个多么忠心的一个人啊! 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廊晨都要被自己感动的流下两行清泪了。 只可惜,他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柯压根都没因为他这话而多看他一眼。 他此情足以感天动地,可惜,楚柯却不在其中。 “将军,你看廊晨最近这么辛苦,你不该表示表示吗?” 非九言辞诚恳的对楚柯说道,廊晨如今这狼狈的样子,非九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而且,廊晨这样发自内心对楚柯的阿谀奉承,让非九心中深感触动。 若是面对着两双带有渴望和期待的眼神,楚柯还丝毫不为所动,那便是铁石心肠了。 “好,那就月奉翻倍吧!” 楚柯并不知道,他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在廊晨心中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 翻倍! 呆愣间,廊晨似乎能看到自己手中那白花花的银子,此时,廊晨脸上哪还有半分疲倦之色,反倒是瞬间容光焕发,若是能忽略他下巴上那十分抢眼的胡茬的话。 “多谢将军,属下定会再接再厉,将此次比武办的有声有色,绝不辜负将军的期望。”这白花花的银子倒了手,廊晨瞬间便觉得体内似乎涌现出一股神奇的力量,这力量将他的疲倦一扫而光。 而这股力量,叫做满足。 面对廊晨这感恩戴德的模样,楚柯倒是丝毫不为之所动,本来处理这些琐事便是廊晨的分内之事,他每月给廊晨的月奉也对的上的他这份辛苦,所以这倒不是对廊晨这差事办的好的奖励。 而是因为,这是非九开了口的饿。 更是因为,廊晨这一副狼狈的模样,成功让非九醒了神,这让楚柯心情大好,所以,这月奉翻倍,便是因为这个理由而赏的。 楚柯这想法若是让廊晨知道了,只怕他是要吐上两升血的,不过,只要这银子到了手,至于是因为什么原因,倒应该不是那么重要了。 “赶紧起来吧!” 楚柯领着非九在经过廊晨身边说了一句,他的声音清冷,但却异常清晰:“比武尽快开始吧!” 现在倒是时间还早,但这军中那么多营房,若是一个营一个营的上台比武,怕是要比到深夜了。 楚柯可不想让非九熬夜,更不想今日托着没比完,明日还要继续,那不就意味着,明早非九还要被人扰了清梦吗? 是,将军。”廊晨一改刚才的有气无力,他大步迈向擂台,那腰背挺得比以往还要直些。 楚柯领着非九走到距离擂台正前方不远的亭子处,这是近几日为了比武特意搭的亭子,只见亭中桌椅茶果一应俱全,亭中央还放着一个火炉,那椅子上还铺着狐裘,松软而又厚实。 只是这亭中只设了两个位置,正中最上面的是王爷华承之的,而左方稍微往下一些的位置,则是楚柯的。 原本这比武应该是等楚柯和华承之二人都到之后,才能开始的,但一大早,华承之身边的小厮便跑来通禀楚柯,说是让楚柯先让比武开始,他随后就到。 所以,这便不用等他了。 而非九身为楚柯的侍卫,自然是要站在他身边,随时伺候。 可怜的非九连觉都没睡好,还要这样站一天,光是想想,非九就觉得生无可恋了。 “来人。”楚柯语气十分冷淡的冲外面的士兵喊到。 “将军。”原本站在门口的小兵一听楚柯叫他们,立马走进亭中,冲着楚柯抱拳行礼。 “再去找一套桌椅,放在本将军身边。”楚柯吩咐道。 他怎么会舍得让非九干站着,这不,立马就让人送来了一套和自己一样的桌椅,就连那桌子上的茶水点心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饿。 坐在软软的垫子上,非九这才觉得舒坦,原本早上她直犯困,所有这早饭也就随意吃了两口,如今这头脑清醒了,非九便觉得腹中空空,看着眼前的糕点,非九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块,大口大口的说了起来。 非九虽然名义上是楚柯的下属,这样与主子并肩相坐是于理不合的,但军中上下,谁不知道非九的厉害,所以便没有谁敢置喙一句。 这一块点心下肚,就见一双大手,将自己面前的杯子给倒了满满一杯的茶水递来。 “慢点吃,别噎着。”楚柯看着她这胃口大开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无奈,果然还是早上吃的太少了呀! 这些糕点刚开始吃时,倒是香甜可口的,可若是吃的多了便会让人觉得腻味。 所以,楚柯便将已经凉至微热的茶水给非九满上,好让她解解腻。 “这些糕点都有些油腻,你先少吃些,我等会儿让人给你做些爽口的。”楚柯凑近了非九一些,轻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比武一人缺席 非九一听,连连点头,她原本也是不喜欢吃这样甜的,只是太饿了,所以才吃了点,这会儿一听楚柯这话,非九立马就将手中的饼给放了回去,她忍一会还是可以的。 “我要吃蛋黄酥饼。”非九也悄悄凑近了楚柯一些,用只有他们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对于非九的要求,楚柯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这蛋黄酥饼是他之前给非九做过的,想不到非九还真喜欢上了。 “行,今日先吃伙房做的,等明日空了,我给你做。”楚柯微微一笑,回答道。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实在是引人注目。 特别是看到楚柯脸上居然还带着笑意,瞬间,周围的人不淡定了,他们跟随将军战场厮杀几年了,还从未见过将军对谁有过这样的笑脸。 果然啊,这实力摆在那,就连将军这么高傲的人,都可以笑脸相迎。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鼓励自己,努力吧,总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得到将军另眼相看的。 看着这些人眼中燃起的熊熊烈火,谁也不会知道,能让楚柯如此对待,他们便是练上一千年,也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因为非九实力强悍,而是因为,爱。 锣声敲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就见擂台之上,廊晨意气风发的站在 中心位置,待全场安静,廊晨高声喊道:“比武开始。” 万众瞩目的比武正式开始,全场瞬间沸腾。 这是比武的初试,是要从每个营中比出佼佼者,去参加第二次比武,而这一营中,也早就在此之前决出了五十人,这五十人才是有资格参加初试的。 若不然,这一个营上百号人,这擂台也放不下啊! 而这开战锣一打响,第一个上台比试的,便是之前王犇所在的营房。 浩浩荡荡的几十人陆续上台,这些人中,多是之前败在非九手下的那群摔跤手,其他的非九一点印象都没有,倒是那个大张,非九还稍微记得些。 毕竟,在这一群人中,这个大张的体型是最壮的,实在是让人记不清也很难啊! “一营,四十九人,一人缺席。”廊晨核对着名单,而后高声的宣布道。 一人缺席? 这才刚开始比赛,居然还会有人缺席? 台下士兵中皆是议论纷纷,他们都在好奇,这缺席的人会是谁啊? 难不成是害怕了,所以临阵脱逃? 也不知人群中谁喊了这么一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宣布完结果的廊晨也不多停留,直接走下了擂台,他拿着那本名册,走到楚柯身边,却抬头看了眼非九。 “缺席的是谁?”楚柯随口问道。 非九也很好奇,所以也抬头看着廊晨,她此时手中还拿着吃的还剩半块的蛋黄酥饼,这饼皮酥脆,碎屑还粘在她的嘴角上,非九都不自知。 “缺席的是王犇。”廊晨回答道。 这也是让廊晨有些惊讶的,王犇此人最是争强好胜,怎么会进入了初试,却未到缺席呢? 况且,之前听说那王犇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不至于因伤缺席吧! 默默地,廊晨不自觉的将眼神飘向了非九,难道当初,是她下手太重了? 非九将嘴里的饼眼下,顺便拿起之前楚柯给她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而后一脸无辜的小声说道:“其实,这个和我有关系。” 她这一句话,瞬间将这二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照在自己身上,非九倒是不慌不忙,她又说道:“昨天,我又把他打了一顿,想来今日他缺席,应该是手臂断了吧!” 她这话说的平描淡写,却让廊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也就是说,王犇之前的伤好了,结果又被她打成了残疾? 虽然廊晨一向厌烦王犇,但此时,心中却对王犇表示深深的哀悼。 这家伙都已经领了一次教训了,怎么见到小八还不绕道走呢? 不过,听说王犇胳膊又断了,廊晨心中却又觉得有些好笑,活该啊! “你昨天不是一直和我在房间吗,怎么有空出去打人的?”楚柯这话问的一本正经,他似乎忘了,非九这话的重点,明明是她打人了好吗,怎么还纠结什么时候去打的! “就昨天我睡醒了,看你不在,我就出去找你了,结果正好遇到那个王犇又在欺负人,我只好再次拔刀相助了。”非九摊开双手,一副‘我也不想打他的,但他却一直找打”的无可奈何样子。 “他欺负谁了?”楚柯继续问道。 “初青姑娘,你说,这种事,我遇到了,不出手能行吗?” 非九便是现在想想,都还是觉得义愤填膺,这种人渣,就应该将他全身的骨头都踩碎,光是断了个手臂,真是便宜他了。 楚柯那张平淡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但他低头沉思乐一下,说道:“下次打重一点,最好一年都起不来床的那种,这样能省好多事。” 想想,若是王犇养个个把月就恢复正常,然后继续欺负人,非九还得继续出手,这次数未免有些频繁。 若是能让他躺一年,这一年打一次,也算是个乐子。 楚柯这话,惊的廊晨差点没站稳,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家将军这么腹黑的。 非九细细的将他这话记在心上,说的对啊,这出手助人的事,非九还是很乐意做的,但若是三番五次的发生在同一人身上,多少会失去些神秘和新鲜感。 “嗯,我记下了。”非九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她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找王犇,再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听着他俩这对话,廊晨表示对王犇深深的同情。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而比恶人更恶的,便是像自家将军和非小八这样的狠人了。 这三人刚说完话,就见亭子外走进来几人。 为首的一男子,身着青紫色衣袍,十分的高贵冷漠。 华承之一出现,那门外的士兵皆是单膝跪在地上:“属下参见王爷。” 华承之大步走到亭中,看着已经就坐的楚柯,还有非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楚柯生气 “本王应该没有晚来太长时间吧!”华承之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看着楚柯笑道。 楚柯等人虽然平日里面对华承之,没怎么在意过礼数,但如今场合不同,众多将士看着,楚柯便起身朝着华承之做了一揖。 “见过王爷。”楚柯弯腰行礼道。 楚柯都起身行礼,非九自然也是一样,只不过,她这礼数表面上看着倒是周到,可实际上,她那双抱拳的手指上,还沾着刚刚没来得及擦的酥皮屑呢。 悄悄抬头看了眼高坐在上位的华承之,非九那眼中都染上了一层羡慕,还是位高权重好啊。 华承之在大华国虽然也是万人之上,但头上却始终压着一个人,可在这边境,华承之就是这里的‘土大王‘。 谁见他都得行礼,当真是威风啊! 她非九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对谁低下过头,这几个月来,净对着这个王爷弯腰行礼了。 不过,还好这是在边境,面对的是华承之这个襄王,弯弯腰揖揖手便好。 这若是日后回到京都,见了皇帝,她岂不是还要行跪拜之礼! 罢了罢了,非九这样一想,赶紧将心中那一点埋怨给平息了。 “都起来吧!”华承之端坐着,冲低下所有人吩咐道。 众人得了他的话,这才都站直了身子,各归各位。 不过,楚柯这平了礼,一抬头,便看到华承之身边一人,他那双剑眉慢慢拢起,眼中的神色也是晦暗不明。 他此时看的,便是站在华承之身边站着的初青,今日的初青依旧是一身黑衣,打扮的和男子无二,只是那张俏脸却怎么看都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娇娥。 初青这身打扮,倒是和非九平时的别无二致,但楚柯却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怪异。 这一身黑衣,果然还是最适合非九的。 已经坐回原位的非九,注意到楚柯还站着,便抬起头看他,顺着楚柯的目光,非九也注意到了初青。 “这件衣服她穿着还挺合身啊!”非九唇角弯起,小声的说。 看着初青如今这模样,非九心中很满意,瞧瞧,这一身黑衣穿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 非九这小声的嘀咕,别人倒是没听到,可站在她身边的楚柯,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你给她的?”楚柯转过身,坐好,他看着非九问道。 非九点点头,又顺便将昨日偶然遇到王犇欺负初青,自己出手相救的事给大概得说了一遍,而后又重点说了自己给初青出主意,让她女扮男装的事。 “这样一来,初青姑娘在军中就不起眼了吧!”非九洋洋得意的都扬起了小下巴,这样聪明的主意,也就她能想的出来。 看着非九这一脸求表演的样子,楚柯也只能是顺着她夸赞道:“小九真是太聪明了。” 他这话是凑近了非九说的,而非九在听到楚柯的夸奖后,那高兴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不过,看着一个和自己打扮完全一样的人,你不觉得心里怪怪的吗?”楚柯又在非九耳边说道。 “若是时间久了,怕是军中都要以为,你们是亲兄妹呢!” 认为是兄妹倒是也无妨,最怕是别人还以为你和初青之间有什么亲密的联系。 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楚柯心中瞬间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便是一个女子,楚柯也不想让她和非九扯上什么关系。 楚柯说的这个,非九倒真没想过,仔细看了看初青,又看了看自己,好像真的是一模一样。 “可是,我的衣服都是黑的。”非九那眉头皱了起来,无可奈何的说道。 目光瞥到楚柯身上,非九那皱起的眉头却突然展开了。 “不如,你找两身你的衣服给初青送去? 不同于非九的恍然大悟,楚柯一听到非九这话,那张俊脸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客气啊! 居然有心思让他把衣服送给其他女子! 明明他们都已经互通了心意,这小丫头怎么对他还是没有一点的占有欲呢! 楚柯心里很郁闷,这要是放在他身上,莫说是非九一件衣服,就是一片碎衣角被非九沾了,楚柯都不愿将其转赠他人。 “我的衣服她穿不了。”楚柯那张脸阴沉着,明摆着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偏偏,非九却还没注意到,她细细想了一下,也对,楚柯这么大个子,他的衣服,初青肯定是穿不上的。 那还是算了吧。 天生不喜欢纠结的非九,便很是自然的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然后津津有味的喝茶看比武。 合着楚柯摆着这一张臭脸,非九压根就没注意到。 这让楚柯更是郁结了。 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笨呢,还是笨呢,还是笨呢! 这半天过去了,就连擂台上一营的四十九人都已经决出了胜负,非九都没多看楚柯一眼,更是没有发现,楚柯生气了。 在经过心中无数次想揪着非九耳朵,引起她的注意后,楚柯终于是将自己给劝解了。 算了算了,若是他真的和非九事事计较的话,那只会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保不齐,他若是真的揪了非九的耳朵,那还能多一个下场,那就是被非九弄死。 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小心灵,楚柯安慰自己道,追了八年才追到手的,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回头看了眼那端坐着正看着比武的华承之,楚柯又在心中说道:千万不能忘了,他此时身边还有着这样一个潜在的情敌呢! 锣声响起,一营混乱的打斗结束,胜者,是之前非九曾看好过,却后来又被非九一掌打昏的大张。 虽然自己不能上台,但这一场比武,倒是让非九看的兴致勃勃。 那位大张,虽然为人鲁莽,但这拳脚功夫在营中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只是,他终日与王犇这样人混在一起,所以在军中的人气也不怎么样。 况且,他生就一张骇人凶狠的脸,再配上那壮硕的身材,便是有人想接近,见他这样子也给吓跑了。 “好看吗?”已经完全心情平复的楚柯,给非九倒了一杯茶水,那脸俊脸上扬起的笑,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生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将他赶出去 “嗯,好看。”非九伸手接过楚柯递来的茶水,她那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擂台。 “若以后有机会,我定也要参加一场比武。” 这只能干看,不能亲自上去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里痒痒。 以前非九只知道到处找人打架,却从未想过比武大会,如今想起来了,非九便决定,等出了军营,她定要去找个人多的比武场, 到时候力挑群雄,想想都十分威风。 这样光是想想,非九便都觉得心情舒爽。 第一场已经结束,廊晨已经又重新站在了擂台上,非九看着廊晨那意气风发,掷地有声的模样。 心里想着,以后,自己也找个侍卫吧。 找个武功高强的,这样以后想打架时可以陪练,有事他还能顶上,自己只管做甩手掌柜,实在是一举多得。 这第一场比武的确是精彩,可越到后面,这参赛者的武功便越来越不入流,也可能是看的多了,有些腻。 还没撑到第三场,非九便趴在桌子上,那眼皮像是挂了石头一样,沉重的很。 “楚柯,我好困。”非九打了个哈欠,声音小小的说道。 楚柯看着一脸疲倦的非九,还是不忍她这样强撑着,便起身对华承之揖手说道:“王爷,我想起还有些军务没有处理,便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给华承之回答的机会,楚柯便伸手摇了摇非九,低声说道:“回房再睡,我们走吧!” 非九一听可以睡觉,立马就站了起来,只是这双腿软绵绵的,非九这路走的也是直打晃。 华承之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心里不免疑惑,他何时交给楚柯什么公务了? 又或者说,楚柯能有什么公务要做啊! 他明明一直都是将所有事都推给华承之做,或者给廊晨做,自己整日悠闲的好吗? 这会儿说有公务,不用想,华承之都知道这是托词。 想想刚刚跟在楚柯身后离开的小八,华承之那目光中闪过一抹怀疑。 刚刚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华承之都悄悄看在眼中,楚柯,似乎对小八很是不同寻常。 再说非九,浓浓的睡意已经让她觉得动一下都浑身难受,但没办法,这大白天的饿,周围还都是人,非九还不可使用法术。 当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非九直接就把自己摔在了厚厚的被褥里,躺着的感觉,真好啊! 为了能让自己睡个满足的回笼觉,非九特意给自己使了个法,让自己耳力减弱。 周围一片安静,非九躺下还没有一会儿,她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睡着的非九,模样十分的恬静,单看她白嫩的小脸,谁能想到这她这软萌的长相下,居然能隐藏着一身无人能敌的力量呢! 许是和非九待久了,楚柯最近也觉得自己睡意渐多,此时,看非九睡的这样安静香甜,楚柯竟也觉得有些困意了。 想着自己也无事可做,那便陪她睡一会儿吧! 这样想着,楚柯便十分顺理成章的躺在了非九身边,幸好非九睡前闭了耳识,若不然,楚柯怕是近都近不得非九的身。 如今这城中,楚柯这边睡的香甜,外面比武热闹异常,偏偏有一人,在一间光线有些昏暗的房间里。 那人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他抬手覆在自己被木板固定,包裹了一层层绷带的手臂上。 王犇此时恨的牙都咬的咯吱咯吱作响,都怪那个非小八,竟然在比武的前一天把自己打到骨折,害得他没法参加比赛。 “兄弟们,这个非小八实在是太嚣张了,咱们必须教训他一下,把他赶出去。”王犇咬牙切齿的说道。, 而这房间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四五人,他们皆是在王犇手下做事的,也同样是之前被非九打过的那五十人中的。 “可是,我们也打不过人家啊!”不用与王犇的怨恨,其他人倒显得有些理智,上次被打之后,他们从心底里便知晓了非九的可怕。 如今这伤好不容易好了,躲他都躲不及,怎么还愿意上赶着去招惹他呢! “我们是打不过他,但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能对付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孩。”王犇倒也是对自己和非九之间的差距很是了解,所以他深思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不正面与非九打交道,却还能让王爷将他赶出去。 更甚,可能直接问罪的计谋。 “大哥,你若说其他的,兄弟自然是没二话的,但那非小八,真的不是个能惹的主,更何况,人家上面还有楚将军呢!” 这群人中,又有人开口反驳道。 想对付非小八,还不得看清人家背后是谁啊!! 这原本一个非小八已经是很难对付的了,偏偏她身后还有将军撑腰,所以王犇说的这件事,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干。 “呵,将军!”王犇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一个从京城过来的公子哥,就敢自称将军,你们居然也服他!” 王犇这话刚说出口,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顶了一句。 “将军这两年在战场上,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啊,上次还是他用计重创了莫朗军队呢!” 王犇这三番两次被人驳话,那原本就阴沉的脸上,此时更是难看的要滴出水来了。 “我就问你们一句,干不干!”王犇加重了声音,他这当了几年的小统领,在自己队伍中,也是有这几分威严的。 果然,王犇这话一出,在座的也没一人起身离开,只是有人说道:“大哥,你先说说,你想咋办?” 他们也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了,上次虽然被非九打的很惨,如今对非九的功夫很是敬服,但这被她秒杀的丑闻如今却也是在军中满天飞了。 若是真能有机会报了此仇,众人自然也是愿意的。 “呵,他身后有将军又怎么样,将军上面不还有王爷管着吗?”王犇对此时所有人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恶狠狠的继续说道:“若是王爷铁了心要将非小八赶出去,你说将军能护着他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阴险的报复计划 他这话说的言之凿凿,倒像是心中有几分把握。 王犇这话一出,果然让身边其他几人有些心动,急忙问道:“大哥,什么计谋,赶紧说说。” 王犇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臂,那双眼中逐渐蒙上了一层阴狠。 这两次在非小八身上受到的屈辱,他王犇要一次性都还给他。 “非小八实力非凡,又有将军撑腰,咱们要想对付他,就得想办法利用地位更高的人。” 王犇一想到自己这个计划,就觉得心里那股怨气终于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了。 “在这军中,比将军地位高的那就只有王爷了。”王犇不紧不慢的说着。 “只有让非小八得罪了王爷,只要这罪名够大,别说被赶出军中,说不定还能让他问罪处斩。” 问罪处斩! 其余人心中皆是一惊,这后果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大哥,这出人命就玩大了吧!”一人心中不安的说道。 他们的确是心中对非小八有怨,但大家毕竟都在军中谋事,若能教训一下便好,这问罪处斩,的确是太过了。 “我这说的是最重的后果,想来,若是将军给他求个情,这条命保住应该不难。”王犇这话说着,一看到周围几人那犹犹豫豫的模样,王犇便觉得心中一阵烦躁。 “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怂样,真是活该被那毛头小子欺负,就连回击都这么畏首畏尾。” 他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兵,怎么还学会心慈手软了!” “大哥,这战场上的都是敌人,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自然就不能手下留情了。” 这一个个都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士兵,一听有人说他们怂,这谁乐意啊! “现在非小八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们看看,我还未招惹他,便被他打成了这样,若是我们不主动出击,日后,你们一个个的都会和我一样的下场。”王犇这话听着倒是像警告,但其实却是在威胁他们。 的确,昨日之事,王犇原则上是没有招惹非九。 这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士兵,谁也不想一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压着,日夜承受着来自其恐怖实力的压力。 非小八,的确不该在军中多待了。 已经被王犇说的有些心动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狠意。 “行,大哥,听你的。”众人相视一眼后,纷纷点头答应。 对于这样的结果,王犇很是满意,他这计划,若是只有他一人,还真不好办。 “既然兄弟们答应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我们要怎么做。”王犇说着,便用那只还健康的手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子。 “这瓶药,名叫相欢。” 王犇将那小瓶子在其余人眼前过了一遍,看着手中的瓶子,王犇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 “此药的威力,想必几位都清楚吧!” 他们这些常年在军中的人,有时大半年都看不到女子,而平时若是有休沐,这去的最多的当然就是那种地界。 此药,便是从王犇一个相好的女子身上得来的。 对于这药的用处和威力,在座的都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的。 可,尽管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的,但这其他人还是不懂王犇这是何意? 难道是要带非小八去烟花之地,然后到王爷面前举报他? 这军中的确是禁止去那种地界的,但这偷偷摸摸溜进去的也不在少数。 王爷和将军倒是洁身自好,从不轻易出城,但此事就算捅到了王爷面前,以非小八那强悍的实力,王爷求贤若渴的态度,想来也只会会惩戒一下,并不会伤害非小八半分。 而且,就算此事最后弄得军中上下人尽皆知,但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谁又会嘲笑谁呢! “我要给非小八一份大礼。”王犇将那小瓶子放在一边的矮几上,缓缓解释道。 “昨日我见非小八与王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眉来眼去,我此计也算是助他一臂之力了。” 王犇这一句,瞬间让刚刚还一脸懵懂的几人明白了。 他这是要·····给非小八和那位姑娘下药啊! “我昨日瞧那姑娘,虽然瘦的像根竹竿一样,但这小脸长得还是不错,就这样便宜了非小八,真不知道他应该怎么感谢我呢!” 这出入烟花之地,王爷可能不会怎么样,但若是有人轻薄良家女子,还是王爷亲自救回来,带在身边的,想来,王爷便不会那样轻而易举的放过非小八了吧! “到时候,将非小八和那女子关在一个房间里,我再寻个由头将王爷带过去,这眼见为实,非小八定是百口莫辩。” 如今,便是想想那时非小八慌乱无措的表情,和现场的一片混乱,以及王爷的滔天之怒,王犇就觉得心情大好。 如此,防能平息他心中的怨气。 这计划,其余人点点头,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可实施的价值。 但,这对象可是非小八,还是慎重一些,一时间,房中几日开启了无比认真的头脑风波。 倒是这已经被人算计的明明白白的非九,如今却是一无所知自己将会面临的境地,反而这一觉香甜的睡到了中午。 这一睁开眼,毫无疑问的,便是看到了又偷偷睡在自己身边的楚柯。 许是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非九此次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迷糊着双眼,翻了个身继续闭上了眼睛。 “睡醒了就别睡了。”刚刚还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楚柯,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倒是惊了非九一下。 “你醒了?”非九赶紧转过身,面对着楚柯,一脸吃惊的问道。 楚柯那双眼还闭着,但看着他那上扬的嘴角,非九便知道,他怕是早就醒了。 “嗯。”楚柯侧着身子,单手撑起头,这才慢慢睁开双眼,他有些懒洋洋的抱怨道:“陪你睡了一会儿。” 非九无语的撇撇嘴,什么叫‘陪我睡一会儿’。 谁需要你陪啊! “你要睡觉干嘛不去你自己床上,你看,我这小床因为你,都显得有些挤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怎么出尔反尔 一听非九这话,楚柯不仅没想着自己此举有何不妥,反而带着笑意,一脸玩味的看着非九,轻声道:“小九这是在暗示我,要换一张大点的床吗?” 非九微微愣了下,而后那一张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这人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啊! “你,你赶紧下去,不许再不经我同意,就上来了。”非九羞愤的皱起眉头,而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外面,说道。 面对非九如此义正言辞的警告,楚柯显得有些····不那么认真。 “好的。”从床上坐起,楚柯也不为自己多辩护两句,反而很是听话的下了床。 对于楚柯这诡异的顺从,非九从其中嗅出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果然,当楚柯将披风穿好后,临打开布帘前,回头对非九说了一句:“下次,我会提前问问你的!” “你问我我也不会答应的!”非九还以为他是要说什么呢,他是睡得多了,所以头脑都变笨了吗? 这种事,他以为他问一句,自己就会乖乖答应吗? 听着楚柯走出去的脚步声,非九俏皮的冲着他的方向吐吐舌头,下次再让你成功,我就改名叫笨九好了。 事实证明,人有时候,还真是不能过分自信,将话说的太满。 当第二天,沐浴在阳光下的非九悠悠转醒时,一转头,又正巧对上一张俊脸。 一时,非九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了,是该震惊,还是应该淡然。 楚珂······这家伙又是怎么上来的! 平躺在床上的非九心累的捂住了双眼,她明明记得,昨晚并没有人靠近自己啊! “哎,哎。” 这次,非九倒是没像以往那样不舍得叫醒睡梦中的楚珂,她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楚珂一下,明明昨天都跟他说过了,不可以不经过她的允许就擅自躺在自己身边。 明明昨天,他也满口答应了,这怎么连第一天都没有坚持过呢! 这家伙,也太言而无信了。 “楚珂,你给我醒醒。” 非九见自己小声叫楚珂毫无反应,那心中的火气都要冒出来了,她抓着楚珂的手臂,用力的摇着。 不过,该说不说,他这胳膊还真是挺结实的。 “再睡一会儿。” 非九这动静,终于是成功的把楚珂给叫醒了,只不过睡眼朦胧的楚珂,就连脑袋都没动一下,眼皮都没睁开,他一抬手,就轻松的把非九抓着他胳膊的手给挣开了。 “别闹。”许是睡意还未散去,楚珂的声音有些喑哑。 楚珂这反应,成功的将非九给激怒了,这家伙绝对是装的,以前可从来没见过楚珂有这么重睡意的。 “你别装了,赶紧起来。” 非九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就连她这嗓音都是提高了不少。 反观楚珂,这会儿,他这临危不惧的优点倒是发挥出来了,即便是非九这样的吵闹,楚珂都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深呼一口气,非九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急,不要气。 看看这家伙如今这般的死皮赖脸,非九都要觉得,以前自己是不是都被楚珂体贴细心的表象给骗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没看出来,这家伙会这么厚脸皮。 “我饿了,你赶紧去做饭。” 似乎是妥协了,非九轻叹一口气,语气无奈的说着。 这一句话,倒是比刚刚的喊叫有用的多,就见那刚刚还睡意慢慢的楚珂,一听这话,立马就坐了起来,一副要下床去伙房的节奏。 可当楚珂一睁开起身,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被一道黑影给扑到了,就连他的双手都被人摁在床上。 楚珂只觉得,自己腰间似乎压上了什么重物,待他看清时,就见非九正坐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双手也是被她禁锢住了。 “小九,你······”饶是楚珂平日里再是一派稳重冷静的做派,此时见非九这动作,那脸上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这大清早的,她这是何意? 非九整个人都跨坐在楚珂身上,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珂,那张白嫩细腻的小脸上满是愠色。 “你昨天不是答应我,要先经过我同意吗,怎么能第一天就出尔反尔啊!” 非九这一声指控,可谓是厉声厉色,她倒要看看,这回楚珂能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被人压制着的楚珂,那张脸红了又红,明明这寒冬腊月的,他怎么觉得就这么燥热呢! “小九,你先放开我,好吗?”楚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非九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姿势有什么不对,她有些狐疑的紧盯着楚珂的双眼,果然,从他眼中,非九看出了一抹闪躲。 不能放开,要是自己放开了,估计这家伙立马就跑了。 “就这么说,你要是回答的不能让我满意,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和这张床融为一体。”非九微眯着双眼,威胁意味十足。 楚珂现在倒是对非九这威胁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小丫头,还真是不消停。 “你以前,有没有这样对其他男子?”相比非九的威胁,楚珂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这小丫头男女大防的意识这般薄弱,刚刚她那身手又这般熟练,可别是经常这样对其他人。 这问题一出口,楚珂刚刚那红了的脸,瞬间清醒了。 “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别扯开话题。” 非九这次倒是头脑很清醒,没有被楚珂的话给带跑题了。 对于楚珂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非九表示,以前她栽过的坑,可不会栽第二次的。 见非九不回答自己,楚珂那张脸阴沉了下来,只见他直接翻了个身,立马就将局面翻天覆地,反客为主。 这回,换成了非九在下面,双手被楚珂禁锢,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这家伙的力气也太大了吧,刚刚自己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我没有出尔反尔,我昨晚问了你的,只是你睡着了,没有回答我,所以,我就当你默认了。” 楚珂这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他直接忽略了,明明是他自己干等着非九睡熟了,自己提着所有内力,将自身气息隐藏起来,这才得以靠近睡熟了的非九。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人吵架了 好在,非九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自然是意识到了楚珂这一本正经的解释身后,这理由是有多么的荒诞。 “你等我睡着了问的!”非九狠狠的瞪了楚珂一眼,你怎么这么有才呢! 相比较非九咄咄相逼,楚珂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 至于他是怎么躲过非九那超强的感知力,成功躺到她身边的,楚珂表示,绝对不会非九知道的,要不然以后他还怎么溜进来啊! 非九此时只觉得心好累,这个世界是不是出问题了,他堂堂一个大将军,每天不想着军事,怎么天天就知道琢磨晚上要怎么偷偷进她房间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以前有没有跟其他男人这样做过?”楚珂又将脑袋靠近了非九一些,他眼中的认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可见,他对这个问题是有多么的在意。 偏偏此时非九正在气头上,她头脑一热,便回答道:“有啊,怎么了?” 这话说完,非九就见楚珂的脸皮一点点变得阴沉,最后,那可怕的脸色,让非九心里都有点后悔这样说了。 “那人是谁?”楚珂此时的脸色和这语气,都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冷若冰霜。 他得知道那小子是谁,然后去把他碎尸万段。 非九眨眨眼,一脸的无辜,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她怎么知道那人是谁啊? 而非九这时的沉默,更是让楚珂怒火中烧,她这是要包庇那个人的意思吗? “是不是那个六七?”楚珂挑了挑眉,那是他生气时习惯的动作。 六七? 这关六七什么事? 非九不明白,这怎么就扯到六七身上了。 “不是的。”非九摇摇头,她心里苦啊!真是不该嘴硬,这下可真是惹了祸了。 “楚珂啊,这事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要不,你先放开我,我慢慢给你说。”看到楚珂这阴沉的脸色,非九还是很有眼色的赶紧换上一张笑脸,不得不说,这家伙生起气来,还真是可怕啊! 就在楚珂打算放开非九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声叩门声。 “将军,王爷请您过去。” 门外,廊晨声音不大,但却刚好可以让屋内的两人听到。 奇怪,以往这个时辰了,将军早该起来了,怎么今天这房门还是紧闭的。 楚珂那双剑眉皱了皱,只得将非九放开,然后动作十分利落的将外衣穿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了来自楚珂的压迫,非九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他要是再不放开,怕是非九都要吓得窒息了。 不过,房内是归于平静了,非九这心里却是久久不安,瞧刚才楚珂走出去时的表情,他好像还是很生气的。 自己都还没跟他解释呢! 从被窝里坐起来,非九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他们这算是吵架了吗?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楚珂对她这样的脸色,非九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回想一下,以前见过寻常男女吵架之后,都应该是发生什么呢! 非九撑着小脑袋,陷入了深思,好像,要么想办法和好,要不就是分道扬镳了。 这两种情况,又该怎么选呢? 分道扬镳,非九十分干脆的摇摇头,这怎么行,她非九做事从来不会轻易半途而废,而她这百年来才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和他分道扬镳了。 可是,这和好,又该怎么办呢? 许是为了对应非九如今难受的心情,这天气突然也从刚刚的晴空万里,一瞬间变成了乌云密布。 抬头看着突然阴沉下来的天,楚珂那原本就乱糟糟的心情更是难受。 那个六七,他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此人从五岁起就和非九待在一起,不得不防啊! “将军,您是有什么心事吗?”这一路上,廊晨跟在楚珂身后,却总是觉得,似乎有一股冷气从前方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 廊晨缩了缩脖子,这天是阴了,可也没起风啊! 轻声走进了楚珂两步,廊晨这偷偷一看,果然啊!是自家将军心情不好啊! 瞧那脸色阴沉的,廊晨单是看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怵。 仔细想想,好像刚刚将军从房中出来时,就是这表情,难道是小八惹恼了将军? 越想,廊晨越是觉得有可能,也不看看,这军中上下,谁敢,谁又有这本事能让将军这般不开心的。 原本,楚珂是没有心情和廊晨说话的,但一听他这问题,楚珂便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冷声问道:“若你以后娶了一位妻子,而你妻子却告诉你,她曾和一个男子青梅竹马,你会怎么做?” ········ 廊晨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将军你能问点好的嘛? 等等,这问题,廊晨稍想了一下,该不会是非小八有青梅竹马的相好吧! 难怪了,难怪了! “将军。”廊晨轻咳一声,给自己鼓了鼓气后,极小声的问道:“我能问一下,这青梅竹马的,是男是女吗?” 这问题一问出口,廊晨都怕楚珂一拳打过来,将军喜欢小八的事,他一直都是假装不知道的,就怕将军知晓了,会‘杀’他灭口。 可他也十分的好奇,这小八的青梅竹马,是女子,还是······ 廊晨想的不错,他这问题,的确是让楚珂的脸又黑了一点。 这家伙,还真当我是喜欢男子的啊! 这一瞬间,楚珂真的好想说,非小八是女的,女的,女的! 袖中的拳头紧握,楚珂将这冲动忍下,罢了罢了,被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日后一定有机会澄清的。 “你妻子的青梅竹马,自然是男子。”天知道楚珂这句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的,这每一个字都像是楚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世上,能让楚珂做到这份上的,恐怕也只有非九一人了。 楚珂这回答,听起来倒像是没什么问题,但廊晨那张清秀的脸却是皱成了一团。 “将军,你打比方就打比方,能不能不要拿属下未来的妻子说啊!你这说法,总让属下觉得头顶有些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替王爷分忧 绿······ 楚珂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廊晨这话,真的是将楚珂这痛点给踩得死死的。 不问了,不问了,这还有问的必要吗? “赶紧走吧,王爷等着呢!”楚珂将这满腔的酸意都咽下,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可还没走两步,楚珂又回过头对廊晨吩咐道:“告诉伙房,做份早饭送进我房间。” 一想到刚刚那小丫头喊饿,楚珂如今又没空去伙房,便只能是吩咐廊晨通知伙房给她做饭了。 即使是现在心中对非九还有些怨气,楚珂却还是舍不得让她饿着肚子。 对于楚珂的吩咐,廊晨点头答应。 “记住,小八不喜欢吃豆子,让伙房熬些浓稠的小米粥就好,或者再放些玉米粒。” 廊晨此时的心情也只能用敬佩二字来形容了,将军对小八的感情是真好啊,即使小八惹了将军生气,将军居然还这样体贴对她。 此情,当真是深切啊! “将军放心,属下都记下了。” 廊晨朝着楚珂行了一礼,而后说道。 以后,若是他娶了老婆,肯定也要学将军这样,老婆虐我千百遍,我依然体贴永不变。 廊晨这一颗铮铮汉子的心,此时都因为楚珂而感动的一塌涂地。 走进华承之的房间,此时华承之正坐在书案上,身边站着他贴身的小厮。 见楚珂进来,那小厮双手作揖朝楚珂行了一礼。 楚珂朝他摆摆手,便自顾的坐到了华承之书案的下方位置椅子上。 “王爷,找我来何事?” 楚珂这会儿脸色倒是好了些,虽还是冷着,但最起码不像刚才那样阴沉的都要滴下水来。 从书案上一堆堆的折子中抬起头,华承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一夜,他又是熬了个通宵啊! 抬头看楚珂那一副悠闲的好气色,华承之何其的羡慕,这家伙,太会偷懒了。 “找你来,只是想让你过下眼,昨日比武最后胜出的各营的名单。”华承之说着,便让身后的小厮将桌子上的折子送到了楚珂手上。 “楚珂,这军中事务,你身为一个大将军,也该替本王分担一些吧!”华承之有些抱怨的说道。 瞧瞧这都快堆成山的折子,华承之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累。 偏偏这个大将军楚珂还是懒散的主,从不主动替他分担军务,每次都得是华承之求着他,还不一定人家乐意不乐意。 华承之真是越来越觉得,这军中最大的官不是自己,而是楚珂啊! “王爷,不是本将军懒惰,只是您身为军中主帅,实在是有义务清楚军中各种事务,所以本将军才从不插手,让王爷亲力亲为啊!” 楚珂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语重心长。 其实,他内心想的是,帮你分担军务,好让你有时间在非九面前晃悠吗? 伸手将那名单接过,楚珂只是打开粗略的看了两眼,便递给了身后的廊晨。 这比武之事都是交给廊晨办的,如何要劳烦他去记这些人了。 “你别总是找借口。” 华承之站起身,这一动,他才发觉,自己的腰背都酸的厉害。 “这已经进入腊月了,军中不仅要筹备过年的事宜,近日城中还要举行雪元节,这各城的守卫都需要安排。” 华承之将书案上的一叠叠折子给楚珂看,他每天忙得连睡觉都没时间,楚珂,你可好意思继续闲着? 别说,楚珂还真好意思。 他不仅好意思,此时,一听华承之提起雪元节,楚珂还想着,要带非九出去逛逛呢! 这可是城中少有的热闹节日啊! “楚珂,楚珂。”华承之这边苦口婆心的说着,一看楚珂那神游的模样,华承之心中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人,敢不敢勤快一点。 “王爷,既然如今事务繁多,那我就不打扰了。”见华承之那脸色有变,楚珂只好赶紧起身告辞,这华承之平日里话倒是不多,但有些时候,还真是讲起道理来没完没了。 楚珂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他周旋,所以,他只好借口离开。 “等等。”华承之赶紧开口喊住要离开的楚珂,这家伙,每次一谈到正事,就各种找借口躲掉。 不过,这次,华承之这话,似乎有点用,已经要走到门口的楚珂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 就连华承之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细看,就可以看到,楚珂此时前面竟还站着一人,楚珂没走,不是因为华承之这一喊,而是被人挡住了去路。 “将军。” 站在楚珂面前的,正是那位初青姑娘。 初青手中端着茶盘,她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赶忙施了一礼,喊道。 楚珂看着眼前这瘦小的小姑娘,她如今身上还穿着非九给她的那一身黑衣,就连装束都和昨日无二。 楚珂的眉头皱了皱,不知怎的,他每次看到这女子穿着黑衣,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本想将这不舒服压下,楚珂刚要经过初青,走出去时,就听初青大声说道: “将军,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珂那刚刚要舒缓的眉头,一听这话,又重新拢起。 他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和非九一样打扮的女子,那眼中却是冰凉。 他倒想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见楚珂真的回过头,初青有些紧张的咬了咬牙,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王爷这两日处理事务十分辛苦,王爷今日又是一夜未睡,还请将军替王爷分忧。” 初青这一句话,别说楚珂惊讶了,就连她身后还站着的华承之都惊讶了。 楚珂挑了挑眉,还真是第一次听到除了王爷之外的人对自己说这话啊! “你的意思是,本将军德不配位,玩忽职守?”楚珂语气平淡,但他这越是平淡,跟在楚珂身后的廊晨越是心慌。 这小姑娘怎么大胆,居然敢对将军说这话? “不,不是的,奴婢只是想说······”初青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里禁得住楚珂这样吓,她当即就慌乱的想要解释,可楚珂却压根没给她机会。 楚珂的目光略过初青,他看着华承之,只说了一句:“王爷,管好你手下的人,给她买点新衣服,这件黑衣,以后不好穿了。” 第一百三十章 初青姑娘是客 楚珂这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就好像他压根没将初青那句话放在心上,但华承之却是听得明白。 楚珂的确是没将初青放在眼里,但初青这僭越的话,还是让他不悦了。 这话说完,楚珂就带着廊晨转身离开了,相比楚珂转身离开的潇洒,廊晨却是停留了片刻。 “初青姑娘,你是城中的客,至于城中的事,还是不劳你操心了。”廊晨这话说的一点情面不留。 对于敢在将军面前指责他的不是的女子,廊晨虽要赞她一句有胆量,但心里却丝毫没有敬意,将军,可不是谁都能指责的! 上下打量了一下初青身上的衣服,怪不得刚刚将军都皱眉头了,这打扮还真是和小八相差无几啊!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还是觉得怪怪的,这衣服还真是和小八最是相配。 “既然刚刚将军已经开口了,还请姑娘将这件衣服换下后,交给我来处理吧!”廊晨这张清秀的脸上,还是第一次这样严肃。 还别说,不愧是和楚珂一起待了十几年的人,这认真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楚珂的神色。 初青此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惹得楚珂不快了,所以,对于廊晨的话,她只能点头。 这瘦弱的女子将那低着的头抬起,那有些苍白的唇角硬是扯出一个微笑,而后对廊晨行了一礼,说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知道了。” 刚刚廊晨才说了初青是城中的客人,如今初青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称奴婢,廊晨便没再多说,而是转身去追自家将军了。 房中,初青一人站在门口,她那双用力的抓着茶盘,那手关节处都已经开始微微泛白。 转过身,初青走到华承之面前,直接双膝跪下,她将茶盘放在地上,而后伏在地上,请罪道:“奴婢僭越,还请王爷降罪。” 华承之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女子,那紧皱的眉头终是松开了。 “起来吧,下不为例。”华承之终还是心软,并没有怪罪初青,但想起刚刚楚珂临走时的话,华承之便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镇上给初青姑娘采买两件合适的衣服吧!” 得了华承之命令,初青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她抬头看了眼华承之,瞧见他此时眼中带着的疏离,她那隐藏在袖中的手,又不自觉地收紧。 “是本王思虑不周,既然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小八的旧衣物,那还是不要穿了,本王会给你置办新的男装。” 华承之说着,便拿起书案上的折子又开始批阅起来。 而初青则是施礼谢恩后,便从地上将那茶盘给重新端了起来,她正想给华承之已经空的茶杯沏茶,就听华承之又抬头说: “初青姑娘是城中的客人,这些活还是不要做了,你安心在城中养病吧!” 华承之身后的小厮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他赶忙上前接过了初青手中的茶壶,给华承之倒了满杯。 华承之这样的态度,一如之前他每每拒绝自己时一样。 初青紧咬着下唇,那双大大的眼睛都红了,但华承之这话都说出口了,她也只好转身离开。 而等楚珂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非九正坐在桌子前,一见自己出现,她那双眼睛都似乎有了光芒。 楚珂心中忍不住偷笑,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这次他非得让这小丫头知道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男人都不允许靠近,不然,后果很严重! 原本懒散趴在桌子上的非九,一见楚珂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她立马坐直了身子,刚想起身上前迎接他。 可这定睛一看,楚珂那脸上挂着非人勿进的表情,非九就只好忍下了这动作,乖乖等着楚珂走进自己。 楚珂也不跟非九说话,而是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珂,非九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安静的气氛,好像自己开口说话也不怎么好吧! 看来,楚珂还是生气呢。 非九有些郁闷,现在要不要解释一下? 可是,看楚珂现在都不愿意搭理自己,非九就想,要不,还是等他稍稍气消一些再说吧! 这样想着,非九暗暗点点头,她其实也没说什么罪大恶极的话啊,真是不明白楚珂为什么要生气。 还是先让他自己安静一下吧,说不定楚珂自己就想通了。 这样想着,非九便站起身,打算回自己的小房间待着,省的楚珂看着自己更生气了。 只是,她还没转身走两步呢,就见屋外走进两个小兵,一人手中拿着一个食盒。 “将军。”那两个小兵朝着楚珂行了一礼,然后将手中的食盒给放在了桌子上。 食盒一打开,一股饭香四溢,非九这一大早的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哪禁得住这诱惑。 轻抿一口茶水,楚珂用茶杯挡住了自己的脸,而后悄悄看了眼非九,见她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紧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他那被茶杯挡住的唇就止不住的上扬。 他都这样了,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居然还敢回房间。 非九这停下脚步,楚珂自然是高兴,但一想到她这驻足是因为早饭,楚珂那刚刚转晴的心情,立马又阴暗了。 难道自己在她心中还不如一顿饭来的重要? 楚珂那一双眉毛紧皱,他用力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瓷器摔在桌子上的声响,成功让非九注意到了楚珂。 见楚珂那脸色又变得难看了,非九心中真是欲哭无泪,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该不会,他一生气,连饭都不给自己吃了吧! 非九扁了扁嘴,好像楚珂这意思,就是这样吧! 算了,不给吃就不吃,反正饿一顿,非九也饿不死。 闭上眼,非九利落却又很是艰难的将目光从那饭菜上移开,而后,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就要走回房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楚珂无奈而又带着愠怒的声音。 “过来吃饭。”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虽然语气不是很友善,但非九心中还是很开心,她都快要饿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楚珂一秒破功 非九转过身,看着楚珂,见他那一脸愠色,只觉得心中还是有些委屈的。 让我吃饭就吃饭嘛!怎么还板着脸,那么凶! 非九倒是想有骨气些拒绝楚珂,但耐不住肚子里一阵阵的饿意。 算了,跟谁怄气也不能跟自己怄气啊! 这样安慰着自己,非九便一步一步挪到了桌子前,为了表示自己对他刚刚那不善的语气的气愤,非九特意找了个离楚珂很远的位置坐下。 好在,这桌子算不上太大,非九就算有心远离他,可实际上,也只是坐到了他的对面而已。 见非九这举动,楚珂那张脸已经不能够用阴沉来表达了,他此时,都恨不得上前将非九给扯到自己身边,这小丫头,都不会主动一点的吗? 偏偏,楚珂此时也来了脾气,既然她要坐自己对面,那自己也不主动凑近她。 就这样,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各自低着头,吃着自己碗中的食物。 明明这小米粥的味道和以往差不多的软糯,里面还放了甜甜的玉米粒,可非九越吃,越觉得有些味如嚼蜡。 她不时地抬头看看楚珂,要不,还是解释一下吧,这气氛压抑着,实在是影响食欲。 非九拿着汤匙又给自己喂了一勺小米粥,心里却是在组织着该向楚珂解释的语音,这事其实也不麻烦,只要······ 非九正在心里想着,许是她吃个饭都三心二意,所以一时不慎,竟直接咬到了舌头。 “唔。” 从舌尖上传来的疼痛,让非九这一瞬间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这还不仅仅是疼,好像嘴巴里还咸咸的,大约是咬出血了吧! 非九这样怕疼的主,当即就将手中的勺子给丢了,她小手捂着嘴巴,一双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 楚珂虽然表面上一直在低头吃饭,但实际上他也在暗中观察着非九,一见非九面露痛色,楚珂想也没想就一步跨到非九,着急的询问: “怎么了?哪里痛?” 楚珂这着急担心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那半分的生气模样。 非九苦着一张脸,她抬头看着楚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咬到舌头了?”楚珂伸手捏住非九的下巴,就要让她张嘴,给他看看伤处。 非九想到自己嘴里还有没咽下的粥,死活不张嘴,她将脑袋扭到一边,甩掉了楚珂的手。 楚珂见她这倔强的模样,心里有些自责,小丫头是生气自己刚才对她使了脸色,所以连碰都不愿意让自己碰了吗? “小九,是我错了,我不该生你的气,你先让我看看伤的怎么样,好不好?”楚珂又是担心又是心疼的说着。 他这话当真是言辞恳切,非九回头看了眼他脸上的焦急,心中像是流过一抹蜜糖一样,就好像,连舌头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非九也没回楚珂的话,而是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漱了漱口。 “楚珂!”非九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楚珂,然后朝他伸出了自己的舌头,那舌尖上还在不停的向外渗出血丝,光是看着,楚珂都能感觉到有多疼。 “都多大人了,吃饭居然还会咬舌头。”楚珂皱着眉头,这小丫头怎么连吃个饭都让人不省心呢! 非九这下更是委屈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珂,那眼眶红红的,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还不素你!”这咬到了舌头,非九就连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但这也阻挡不了她要指责楚珂的念头。 楚珂一愣,一时还真没听清非九说的什么。 “要不是你心眼小,生我的气,我还得想着怎么跟你解释,我至于一心二用,咬到舌头吗?” 这稍微缓了一下,倒是没有那么疼了,非九这才将话说的清楚,她都还没生气呢,这家伙居然好意思先生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咬了楚珂的舌头呢! 楚珂又是一愣,而后那紧锁的眉头逐渐伸展开,那张阴沉了一早上的脸色终于是放晴了。 这小丫头还真想着要怎么哄自己啊! “行,那你说,你要跟我解释什么?”楚珂这会儿心情好,所以开始有些好奇非九会怎么跟自己解释了。 非九吸了吸鼻子,这人,怎么刚刚还生气,这会儿又这么快就好了。 不过,似乎此时就是解释的最好的时机。 “我骗你的。”非九捂着嘴巴,小声的说。 楚珂有些没听懂,骗他的?骗他什么了? “我是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将其他男子压倒过。” 明明这样难为情的话,偏偏非九这一脸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来,居然让楚珂觉得有些好笑。 “六七更是没有过,他虽然也是男子,但他是我养大的,我对他就像是······”非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向楚珂解释自己和六七的关系,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就说个明白吧。 “亲人,我和六七是亲人。” 这将其他男子压倒的事,放在以前可是非九从来没想过的,这世间,这三百多年,能在非九熟睡时近得了非九身的都从来没有过,更别提会躺在她床上了。 想到这,非九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难道是最近太放松了,所以这警觉性都下降了? 对于非九这解释,楚珂那是相当的满意的,只要非九愿意花心思跟自己解释,楚珂知道,非九心里是想着自己的,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行行,我知道了。”楚珂笑着点点头,这会儿,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柔体贴的楚珂。 “张嘴,让我看看还流血吗?” 非九听着楚珂这温柔的声音,十分乖巧的就将嘴巴张的老大,真是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还好,她这身体的愈合速度异于常人,这一会儿的功夫,舌尖上那一点小伤口早就不流血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伤口了。 “下次吃饭专心一点。”楚珂心中稍稍放心了下,他揉了揉非九的头发,目光深情又带着喜悦。 非九点点头,她平时吃饭都是很认真的好吗! 哎,不对啊,非九突然意识到一点不对劲,自己会将他压在床上,不是因为他昨夜又偷偷溜进自己房间了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元节习俗 这几日过的倒是风平浪静,一晃眼,就到了边境一年一度的雪元节,这是每年的腊月十五,是在过年前的最后一个节日。 每年这一天的晚上,边城中百姓几乎都会出来游玩,有感谢上天这一年的保佑,祈求来年平安喜乐的意思。 这一天,百姓多数会穿上如雪一般的白衣,寓意自己也是这雪城皑皑白雪中的一份子,自己与这自然是一体的。 雪元节,算是这边城一年之中除了春节外,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了。 因为百姓都会出来游玩,所以街上十分的热闹,而从天还没亮,这街道两边的摊位就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这一天,也算是百姓中最是悠闲的时候,所以,很多闲不住的百姓便会提前准备一些稀罕的小玩意,或者是吃食,等着雪元节这天,在街上叫卖。 只不过,这一天百姓倒是合家欢乐,可苦了城中驻扎的士兵了,这街上人山人海,自然就免不了有心怀不轨之人混迹在人群中。 为了这一天重要日子的治安,华承之从好几天前就开始了部署,这城中各个街道,路口,几乎隔个四五十米就会有一个士兵站岗。 反观楚珂,他倒是乐得逍遥,自从之前和非九和好之后,他俩之间的空气,好像都比之前甜了几分。 而非九,在这接二连三的一觉醒来就看到身边躺着一人时,竟也开始逐渐习惯了楚珂的存在。 以至于现在,楚珂那卧房中的床,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仔细看,那床上似乎都要结蜘蛛网了。 今日雪元节这样重要的日子,楚珂和非九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清晨,非九一觉醒来,就闻到了一股清香,那是用纯净的雪水熬出来的汤,楚珂说,这是雪元节的习俗,说是在一年初雪时,各家各户便会用干净的盆接住天上落下的初雪。 而这雪花,便是在这雪元节的清晨熬成汤水,全家一起服下,寓意是用这纯净的雪水,洗涤自己的灵魂,愿自己心灵纯净,洗去这一年来,自己身上,心中的忧愁污垢。 这说法非九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觉得很是新奇,所以很是痛快的就将一碗雪水饮下,细品之下,好像这雪水是比普通的白开水甘甜一些。 这早饭算是吃过了,原本二人是打算今日在外游玩一天的,但天公不作美,早饭之后,天空居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趴在窗户上,非九抬头看着外面从天空中飘下的细小雪花,落在城中的青砖绿瓦上,竟也是出奇的雅致。 “小九。” 听到楚珂喊自己,非九回过头,就见楚珂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他笑着朝非九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示意非九过来。 “这是什么?”非九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问道。 “打开看看。” 楚珂将手中的盒子递给非九,并让她自己打开。 非九赶紧伸手将那盒子接过,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等盖子掀开,就见盒子里是一件雪白的衣裳。 非九有些不明白,这是给她的吗? 可是,她从来不穿黑色以外的衣服啊! “今天雪元节,所有人都要穿白衣过节。” 楚珂自然是知道非九的习惯的,但今日这习俗如此,若是非九一身黑衣去,实在是太多扎眼。 而且,楚珂还是挺期待非九穿其他颜色衣服是什么模样。 黑色虽简单利落,但却也是暗沉的,楚珂真的是有些不理解,非九为何要一直穿着一身黑衣。 她长相如此的甜美可爱,多穿些颜色粉嫩的应当更相配。 但这也只是楚珂自己心中所想,他也明白,自己不应该让非九去迎合自己的想法。 看着手中的雪白的白衣,这衣裳的布料摸起来软软的,应该是上好的缎子吧,伸手摸着这领口上用银线绣的祥云,非九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非九不知怎的,叹了口气,然后将手中的白衣物归原处。 “不穿白衣就不能出去了吗?” 非九抬头问。 楚珂看她将衣服又放了回去,便知道,非九不喜欢这件衣服。 “也不是,你若不喜欢,那就不穿。” 楚珂微微一笑,区区一件衣服而已,穿与不穿又有何关系。 对于楚珂对自己这无微不至的体贴宽容,非九心中很是感动,她低下头,手却不自觉地放在了那一件白衣上。 她都快忘了,没穿这一身黑衣之前,自己穿其他颜色是什么样子的。 “小九。”楚珂看着非九那暗沉了的眼眸,他怎么觉得,非九身上还有他不知道的重要秘密。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可以给你准备。” 楚珂心中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非九此刻的眼神,那是一种茫然,痛苦。 微薄的唇勾起一抹笑,楚珂很是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他还不知道,非九会喜欢什么颜色呢! “我见你衣柜里的衣服也差不多都穿一遍了,要不一会儿我带你去选几匹布料重新做几件衣服吧!” 他这财大气粗的话成功吸引了非九的注意力,就见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衣服穿过一遍就重新做! 楚珂这么有钱的吗? “别,我衣服够穿了,你别再给我买了。”非九赶紧摇了摇手,她那衣柜里,衣服都快要爆满了,再添,那就要重新买衣柜了。 “楚将军,你这么财大气粗,你父母知道吗?” 非九忍不住调侃了楚珂一句。 这人真的是太会乱花钱了。 真是不知道左王府这家底是有多厚啊,才能经得起楚珂这样糟蹋。 楚珂对于非九的调侃毫不在意,他家家底也不算太厚,但好在,左王夫妇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所以,这钱财紧一人花,大手大脚一些,也是富足的。 更何况,楚珂平时还是节俭的,他也只有对非九时,才会如此财大气粗。 “好吧,那一会儿到了街上,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街上人多,你可别丢了。”楚珂就像是叮嘱小孩子那样,细细的叮嘱着非九。 “还有,记得我们之前的约法三章。” 非九赞同的点点头,是是是,约法三章她都记得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街上人太多了 明明这时天色还早,况且天上还下着雪,非九本以为这街上人会少一点,但等站在大街上,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非九就意识到,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 瞧着前面那雪白雪白的一个个行人,非九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衣服,还真不是一般的起眼啊! 楚珂伸手握住非九的小手,感受着她的手暖暖的温度,楚珂心中才稍稍安心一些。 “走吧。”楚珂另一只手撑着一把纸伞,替非九挡去了飘下的雪花,这纸伞下站着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站不开,所以楚珂便又往非九的身边靠近了些,这才没有被雪淋着。 非九抬头看了楚珂一眼,原本早上楚珂是穿着一身白衣的,但临出来前,楚珂却又穿了一件蓝衣,虽还是浅淡的颜色,但这一群白衣的人群里,也是醒目的存在。 “你不是说今日的习俗是穿白衣吗,怎么你也不穿?”非九对于楚珂一直往自己身边凑的动作倒是没多大反应,她倒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她怎么觉得,楚珂这是故意的? 听着非九这问话,楚珂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又抬头看了眼周围对他们俩指指点点的百姓,他那张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微笑。 “如此,你就不是这里唯一不同的存在了。” 非九倒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这话从楚珂口中说出来,非九还是一时忘我了,这个男人,真的无时无刻都让她心生感动! “可惜,我没有黑衣,要不然,就能和你穿一样的了。” 楚珂有些遗憾的说。 他平日喜欢穿素衣,这点倒是和非九背道而驰,但这并不妨碍楚珂想维护非九,和她统一战线的心情。 这蓝色,算是他不多的衣物中,颜色最深的。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楚珂心中并没有觉得恼怒,反而那张俊美的脸上笑意还加深了些。 看着楚珂脸上的笑容,非九那小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意,她伸手搭在楚珂肩上,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好,今日,我便带着你一起接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楚珂点点头,奉陪到底。 这街上人多,穿着与众不同在这人群中倒也是有好处的,就比如,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彼此。 除了他们二人近日穿着的与众不同,他们今日还特意将之前非九买的一对玉冠戴了出来。 那一黑一白两个精美的玉冠,在这二人身上更显得轻尘脱俗。 挤过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非九拉着楚珂来到一处空地,这人那么多,光是走路都得十分小心,生怕踩到其他人,更别提还能有心情看周围卖的都是哪些小玩意了。 “早知道人那么多,咱们就晚点再出来了。”非九深呼一口气,一脸幽怨的说道。 她现在倒是想回城,但一想到回去还是要原路挤回去,便瞬间将此念头给断了。看着这周围白茫茫的一片的雪地,非九那心情别提多低落了。 “别哭丧着脸了。”楚珂伸手扯了扯非九的衣袖,然后看着她说道:“我带你去给人不多的地方。” 非九一听这话,那刚刚还皱起的眉头瞬间就舒展了,这街上还能有人少的地方? “好啊!” 这时候,非九也不在乎那是什么地方了,哪怕是一片了无人烟的空地,非九都愿意去。 楚珂也不说什么地方,见非九点头,他便直接握着非九的小手,往前走。 被楚珂带着,非九也不知道是往什么方向,反正等他们停下脚步,非九就见眼前的是一座看起来十分考究的茶楼。 楚珂拉着非九的手,直接就走了进去,刚进去,就有小二哥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 非九趁此机会打量了一下这茶楼,就见这大堂中也是坐满了人,非九那眉头又是一皱,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这城中百姓那么多呢! “客官,本茶楼今日可客满了,您·····”那小二哥一见楚珂二人这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所以就连这赶人出去的话都说的极为客气。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珂打断了。 “二楼天字房。” 楚珂也不跟他多说废话,他只说了这五个字,那小二哥立马就明白了。 “小的明白,您楼上请。” 那小二哥一听是天字房的客人,那刚刚客客气气的态度立马就变成了敬畏,他也不敢多说废话,生怕引得客人厌烦,只得赶紧上前带路,将楚珂二人迎进了那雅间内。 不过,等走到了那房间的门口,小二哥便停住了脚步,他站在那挂着天字的房间的门口,无比恭敬的说道:“大人,请。” 楚珂伸手丢给那小二哥一枚碎银子,便领着非九走进了那雅间内。 一走进雅间,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这香气十分的清淡好闻,不似其他香料那般的浓郁刺鼻。 非九忍不住多闻了两下,这香,有点像花香,可再品,又好像夹杂着一缕茶香? “你以前经常到这来吗?”看着房中的各处都精美不凡,那桌子上摆放的不是瓷器就是玉器,非九就知道,这房间,怕是有钱也不一定能进的。 再想刚才那小二都不踏进这房间半步,想来,这里是专门给达官显贵预留的房间。 以前在京都时,非九虽不常去茶楼,但也知道,很多贵人在那些有名气的茶楼,酒楼里都喜欢将一个包厢包下,专供自己使用。 而在边城,要论起有钱有势,怕是谁也比不上军中的主帅华承之和大将军楚珂了。 楚珂对着房间倒像是挺熟悉的,他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然后看着也坐在自己对面的非九,回答道:“以前刚到边境时倒是常和王爷一起来,但后来忙着战事便很少来了。” 转头看着窗外的雪景,屋舍俨然,祥和之境。 “从这里往外看,正巧是对着军营的。”楚珂看着那一座座城楼,点点雪花映照之下,那军队驻扎着的城楼倒少了些严肃板正的气息。 非九对这些风景的现在倒是没多大兴趣,她只顾着看楼下那挤来挤去的人群,再瞧自己现在所在的舒适环境,她只觉得心满意足。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们出去吧 端起刚刚楚珂给她倒得茶水,非九轻抿了一口,瞬间那茶香便在口中四溢。 这从高处往下看,才能将这街道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非九此时倒是觉得,在这茶楼里待着,要比在下面人挤人的闲逛有意思的多。 “我们今日就在这待着吧,等街上人少一点,我们再出去。” 虽然非九平日里很喜欢凑热闹,她对边境这卖的的小玩意也觉得稀奇,但这人山人海的,非九便只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也只能期望着,这街上人多只是一时的,等这些人逛累了,回家了,非九再出去。 楚珂点点头,也好。 这两人在这茶楼一待,就是一天,没办法,街上的人就没少过,眼看着天色渐暗,这街上的人不减反增。 非九无聊的撑着脑袋,看着外面的还未停下的细雪,和楼下那人来人往。 今日出门,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啊! 楚珂见非九这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也是无奈,他之前只知道雪元节是个很热闹的节日,但却从未过过,没想到,这第一次过雪元节,就被困在茶楼里待了一天。 眼看着街道上开始张灯结彩,这五颜六色的灯笼透出各色的烛光映在雪白的雪地上,倒是一种别样的美丽。 这街上行人虽然人满为患,但随着夜幕的降临,街道两边买东西的小铺子也增加了不少。 非九来回瞧着,有几样她倒是觉得很是有趣,稀奇。 “楚珂。”非九这憋了一天,好不容易看到几样感兴趣的,所以便有些安奈不住了。 这一天的时间对楚珂来说倒是和往常一样,他只要有一本书在手,就可以很安静的待一天,更何况,旁边还有非九陪着。 此时,他手中便是捧着从房间书架上找到的一本地方游记在看,原本他是想让非九看这书打发时间的,但深知自己一看书就想睡觉的非九,直接拒绝了。 从书上抬起头,楚珂看着非九。 “我们出去吧!”非九指了指楼下的小摊位,眼中露出兴趣。“玩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回去!” 这好歹也是个节日,不下去玩上一会儿,非九自己都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这几天的期待了。 将手中的书合起,楚珂从软榻上站起身,然后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他对非九伸出手,说道:“行,走吧。” 难道非九有兴致,楚珂哪有不奉陪的道理。 边城中 今日城中的士兵大多都被派出去管理各个城镇上的治安,所以显得城中有些空荡荡的。 ‘叩叩’ 一只大手叩响了房门,等那木质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身穿白袍的瘦弱的少年。 待细看,这少年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很是耀眼,不过,这眉眼细看起来,倒更像是个女子。 初青将房门打开,之前因为楚珂的一句话,她如今已经脱下了黑衣,穿上了华承之吩咐人给她置办的白色衣袍。 这洁白的颜色,倒是比黑色更是衬她一些,只不过,初青这瘦弱的身形,和略显苍白的脸色,因为这白衣的衬托,更是显得有些病态。 初青看着那敲自己房门的人,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有事吗?”初青开口问道。 她在军中待了没多长时间,所以认识的人并不多,平日里,来敲她房门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初听到敲门声,初青还以为是隔壁的房门呢! 她看着眼前一身军装的男子,还真不知道,这人找她能有什么事? “初青姑娘。”这男子倒是彬彬有礼的,他朝着初青微微拱了拱手,然后语气自然的说:“王爷说初青姑娘在军中多日了,今日是雪元节,特意让属下来带初青姑娘出去转转。” 一听是王爷派来的,初青那眼中瞬间盛满了惊喜,自上次王爷将她赶出来以后,初青就再也没见过王爷了,原以为王爷都要忘了她的存在,没想到今日王爷居然会派人带她出去。 “那,王爷呢!” 初青心中又惊又喜,她此时很想知道,王爷会不会也出城,这人是不是要带她去见王爷啊! “王爷刚刚也出去了,所以才吩咐属下来将初青姑娘带过去。”那人这说话的语气倒是中规中矩的,和之前初青见过的其他士兵都不一样。 其他人看到初青,虽不会像之前王犇那样公然羞辱,但初青却是知道,在背后,他们也是会指指点点。 而眼前这个人,却是难得的对她很有礼貌,所以这让初青心中很是有好感。 “多谢大人,烦请大人稍等片刻。” 初青高兴的跟那人道了谢,便将房门闭上了,等过了一小会儿,那房门再打开时,就见初青那两颊上竟比刚刚微红了些,这整个人的气色瞬间都好了不少。 初青有些难为情的站在那人面前,然后施了施礼:“大人,劳烦您了。” 那人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初青走在那人前面时,那人刚刚还文质彬彬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再说非九,她被楚珂拉着衣袖在街上来回闲逛着,说是只看看,可还没逛多久,就见楚珂手中已经是大包小包的了。 这里面,都是刚刚非九在那小摊上买的,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但却也是在其他地方见不到的特产。 “小九,你慢着些。”这手里要拿东西,还得拉着非九不让她与自己被人群挤散,这实在是一件有些难度的事。 楚珂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心中抱怨,这小丫头在茶楼闷了一天,这是要全都补回来吗? 明明刚开始还嫌人多,这会儿怎么却专挑那人多的地方钻呢! “楚珂,我们去那边看看!”已经玩开了的非九哪有那么容易收心的,她指着不远处那卖糖画的小摊,一脸兴奋的喊着楚珂。 楚珂嘴角硬是扯出一抹笑意,他还未答应呢,就见非九又往自己身上丢了一张风筝,这风筝正巧挡住了楚珂的视线,他无语的将风筝拿在手里。 这大冬天的,买风筝也没地方放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偶遇初青 真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什么东西都要买,楚珂虽然心中无奈,但也只能是认命的将非九买来的东西一件件的都整理好,然后拿在手中。 只是,当他一抬头,再在人群中寻找非九的身影,却是入目的皆是一片雪白的人群。 楚珂那双剑眉微微拢起,这小丫头,这会儿的工夫又跑去哪里玩了。 左右察看了下,明明在这人群中,非九那一身黑衣最是明显的,但楚珂转了一圈却还是没有看到非九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估计,是又看到什么稀罕的东西,便跑远了吧! 楚珂想了想,便觉得这想法最是符合非九的行事作风了,没办法,继续找吧! 再说非九,她刚刚将风筝丢给楚珂后,本来是想去那画糖画的小摊的,可这人群太过拥挤,生生的将非九给挤走了。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知道是站在什么地方了,看着周围陌生的街道,非九眨了眨眼,然后极为淡定的咬了口手中的冰糖葫芦。 嘶 这山楂好酸啊! 非九苦着一张脸,却还是将那酸的倒牙的糖葫芦给咽了下去。 先找找楚珂吧,那家伙万一找不到自己,怕是要担心的。 非九将那糖葫芦拿在手中,却是没再吃一口,她继续向前走着,这来回的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地方很眼生。 好像刚刚她也没被带走多远吧,怎么这地方就和刚才的街没有一点相似之地呢! 又走了一会儿,非九依旧站在原地,她这七拐八拐的居然又走了回来。 算了,这地方她又不熟,还是先别乱跑了,万一一会儿再迷了路,还不如等一等,说不定楚珂就过来找自己了。 这样一想,非九就觉得安心了,这条街她刚刚没仔细看,这会儿有了闲心,倒是发现不少好玩的东西。 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刚刚花的太厉害,这一不注意,钱袋里的钱就快要见底了。 夜幕已经降临,这天上的细雪却还未停,非九一身黑衣站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周围的人皆是一身白衣如雪,唯有她是那样独特的存在。 一阵冷风吹过,非九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天一黑,就连风都越来越大了。 好像这样干等着楚珂过来找她,还真不知道要等多久。 非九稍稍注意了两下周围,见四周的百姓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非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果然,这一身黑衣有点太扎眼了。 还是找个僻静的角落,然后施个法看看楚珂在哪里吧! 心里打定了注意,非九就迈开脚步,要往那犄角旮旯里走。 可还没走两步,突然,身边经过一人,撞了非九一下,非九倾身躲过时,居然在这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面孔。 初青? 非九站稳身形,看着距离不远的那白衣女子,她虽是男儿打扮,但非九却是认得那张面孔,是初青没错。 这大晚上的,她是一人出来的? 眼看着初青一人走进了一家客栈,非九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去客栈干嘛? 略带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非九看着初青的身影,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算了,过去看看吧! 她还真想不出能让初青走进客栈的原因,据楚珂所说,初青的二个哥哥都已经在雪崩中去世,她已经没有家人,也没有归宿,所以才会在军中求得一安身之处。 难道,是华承之又要让初青搬出去,她没地方住,所以才来客栈暂居? 非九心中暗暗摇摇头,之前华承之不是在镇上给初青安置了一间小院子吗,要是让她搬出去,也没必要住客栈吧! 正想着,非九已经走到了刚刚初青进入的那家客栈门口,她迈步走了进去,正要询问掌柜初青进了哪个房间。 突然,非九微微回过头,正好瞥到那客栈门口处鬼鬼祟祟的藏着两个人,似乎,他们正在看着自己。 非九心中疑惑,但还是不漏声色的暗中注意着他们。 这两人好像有点脸熟。 非九仔细想了想,是军中的吧,看那身形倒像是之前王犇手下的兵。 “药下了吗?” “放心,我亲眼看着她进去的。” “行。” ······ 非九这异于常人的听力,很是轻松的就听到了那二人的对话,只是,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药?谁进去了? 非九皱着眉头,她稍稍想了一下,突然眉头一挑,他们口中的‘她’不会说的是初青吧! 几乎是一瞬间,非九那张小脸上就蒙上了一层阴霾,她猛然回头,正对上那二人的视线,那二人未料到非九会突然回头,顿时吓得心惊肉跳。 此时,非九也没心思管他们,她直接闭上眼睛,认真的在这客栈里寻常初青的身影。 该死,王犇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在一间客房里,非九看到了初青,见她正一人坐在桌前,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非九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确定了初青的位置,非九也不敢多逗留,谁知道刚刚那二人所说的药是下在哪里的,万一被初青误食了,可就难办了! 只见非九快步如飞的冲上二楼,她直奔初青所在的那房间。 ‘砰’ 房门被她猛然推开,倒是将正端坐在桌前的初青吓了一跳。 “非公子?” 初青站起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非九,那张小脸上满是疑惑。 “您怎么会在这?” 非九亲眼看到初青并无任何不妥,心中那点担忧便烟消云散了。 “没事,就是正好遇到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非九那脸上扯出一抹微笑,她目光稍稍注意一下这周围。 这房间里倒是干干净净的,可能是初青刚上来,桌子上除了一个香炉,就连茶水都还没上,其他地方倒也别无不妥。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非九低下头,轻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以前话本子看多了,居然以为有人要对初青图谋不轨。 不过,刚刚那二人口中的药,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啊!”非九转过身,将那被自己粗鲁推开的门关上,然后又回到初青身边坐下,问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寻找非九 初青稍稍往后退了一点,然后一脸恭敬的站在一旁,回答道:“今日雪元节,王爷派人来找我,说是要带我出来逛逛。” 想起之前那领她出来的男子后来说的话,初青又说道:“那人跟我说街上人多,让我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王爷会过来找我。” 一提起华承之,初青那张小脸上就浮出一丝笑意,王爷心底里还是记挂自己的。 非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今日街上人多,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子的确是不应该独自出行。”非九想着那街上的人山人海,就连她都被人群给挤得脚不沾地,更别说初青这个弱小的女子了。 “正好,既然一会儿王爷要来,那我也在这稍等一下吧。”非九一脸笑意的说道。 这一来,有非九在,还可以保护初青的安全,二来,她如今找不到楚珂,若是有王爷这个熟悉街道的人领着,她应该能更快和楚珂汇合。 而且,如今这外面寒风四起,哪里比的上这房间里温暖舒适啊! 非九深吸一口气,这客栈看着普普通通,没想到这用的香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这香非九也闻了一会儿了,怎么还是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呢! “初青姑娘,你也坐吧!”非九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初青,她这一脸的拘谨倒是让非九觉得有些不自然了。 初青脸颊微红,她看了看非九那脸上的笑意,便点头坐在了非九旁边。 又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这房间里太过闷热,还是其他什么缘故,非九那张小脸变得红彤彤的。 “这客栈,怎么连杯茶都没有。”有些口干舌燥的非九看着桌子上空荡荡的,免不了有些抱怨。 怎么突然间,这么热啊! 伸手将身上的披风解开,非九随手将其放在一边,再抬头去看初青,居然此时她也和非九一样,那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此时透着一种有些诡异的红晕。 她这情况,似乎比非九还要厉害一些,好歹非九也是有法力护体的,所以这神智还是清醒的,而初青,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时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都已经是一片暗沉,毫无精神。 这是怎么了? 街上,已经在这条街找了半天的楚珂,依然是没有找到非九的身影,这时间一点点流逝,楚珂那刚刚还不急不躁的心,如今却开始不安稳起来了。 他那双剑眉紧蹙,这心中隐隐升起的不安,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将军,将军。” 楚珂这正着急的找人呢,突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声呼喊。 回过头,楚珂的目光越过人群,最后定格在一个熟悉的面孔上。 廊晨。 再往那朝着自己挥手,满脸惊喜的廊晨身边看去,就见华承之一众人都在。 楚珂心中一喜,今夜人多,光是靠他一人找非九,怕是要找到明天了,此时廊晨等人的出现,真是让楚珂那着急的心情里升出一种惊喜。 今日的华承之,廊晨还有他们身后的侍卫因为雪元节的习俗所以都是穿的一身白衣,相比其他人一身白衣劲装的利落简单,华承之这身白衣就显得更加考究了。 那银白色的衣袍随着华承之的动作而透着不同的光彩,就像是有一道流光萦绕在他周围,再仔细看,他这衣服上似乎还别有天地。 刚刚那流光,似乎并不是来自于布料,而是因为衣服上的刺绣。 那是用和衣料颜色完全一致的丝线绣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这衣服上的精心之处。 他原本是不打算出城的,但后来想想,最近忙了这么久,今日终于是收尾了,倒不如出来放松一下。 这雪元节他以前也是没过过的,今日一见,倒真是热闹非凡。 这不,还凑巧遇到了楚珂,华承之那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这样远远看着楚珂那手中的大包小包,还是那手中拿着的风筝。 楚珂这模样倒是他从未见过的,倒不是显得狼狈,而只是让人觉得和他以往给人的感觉十分的不搭。 “廊晨,拿好这些。”楚珂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了廊晨,他这动作迅速的将东西放到廊晨手上,还不忘叮嘱道:“小心些,别弄坏了。” 这些东西可都是非九买来的,若是弄坏了,非九一会儿该不高兴了。 “将军,你这出来,就买了这些东西啊!”廊晨看着手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张脸上露出一抹苦色,这瞧着,好像大多是吃食,特别是这一个风筝,廊晨是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用? 楚珂此时也不和廊晨废话,他看着华承之,有些着急的说:“我刚刚和小八走散了,既然正好遇到你,便借你手下这些人一用。” 一听小八走丢了,别说廊晨,就连华承之都心中惊讶,这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走散了呢! “小八她第一次来这儿,今夜人又多,我担心她找不到回来的路。”虽然楚珂也知道非九那异于常人的能力,但这么久了,非九若是能找到他,应该早就回来了。 可如今,还是未见踪迹,楚珂担心也是有理的。 “好,本王知道了。”华承之刚刚那脸上的笑意如今全部都消失了,他那眉头皱起,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感不自觉的就给身边的人形成了一种压迫。 “你们赶紧去找。”华承之回过头,对身后带出来的几个侍卫吩咐道。 那几人领命,便四下散开了。 就算是已经多了人手去找非九,楚珂这心中也是不安稳的,他快步朝着另一条街过去,然后询问着路边行人。 非九身穿一身黑衣,在这雪元节应当是最醒目的,若是她曾经过这里,应该很容易被人记住。 楚珂这次来的街道,刚好,就是之前非九迷路的那条街。 “店家,方才你可看到过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在此经过?” 楚珂随便找了一个在街边摆摊的中年人,问道。 那中年男子见楚珂气质不俗,又面带焦急,便回想了一下。 “的确是有一个,这雪元节还穿着黑衣出来的,应该也只有那一人了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非九意识不清 楚珂一听这人见过非九,当即那脸色一喜,赶忙追问道:“那你还记得她往哪里去了吗?” “我想一想。”那中年男子低着头,似乎有些想不起来。 楚珂给廊晨使了个眼色,就见廊晨心领神会的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那男子,说道:“烦请你好好想一想。” 那中年男子一见廊晨那手中的银子,倒没伸手去拿,而是露出一抹憨厚的笑,摆手道:“您太客气了,不过是问个路而已,您刚刚问的那黑衣男子,应该是往那间客栈里去了。” 客栈? 楚珂那眉头皱了皱,他顺着那中年男子指着的方向,正巧可以看到那家普普通通的客栈。 非九去客栈干嘛? 楚珂想不通,他身边另外两人更是想不通。 “多谢。”楚珂也不多停留,朝着那店家道了声谢,便转身往那客栈走。 倒是廊晨,他急忙跟上楚珂的脚步,还不忘回过头将手中的那块碎银子放在那男子的小铺子上。 廊晨清秀的脸上挂着一抹笑,他对那店家也道了句谢,便放下银子离开了。 走进那客栈,站在门口,楚珂环顾了四周,在大堂里没有看到非九的身影,他便走到柜台前,问那掌柜的 “方才可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进来?” 那正打着算盘,盘算今日盈利的掌柜一抬头看到楚珂,他态度倒是恭敬,只是却说道:“这位公子,本店开门做生意,是不能向外人透露住客的信息的。” 楚珂也不多说废话,他直接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放在那掌柜面前的桌面上。 果然,一看到那令牌上的‘将’字,那掌柜瞬间嘴巴惊得老大,拿着这令牌的,可是大将军啊! “告诉我,那黑衣男子到底在不在这?” “在的,在的。”那掌柜边回答,边从柜台里走出来,他弯着腰,示意楚珂跟着自己,往二楼去。 “那人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冲了上去,要不是有人拦着,我还想上去把他赶出去呢!”掌柜回想着非九刚进来时的样子,只觉得那人怕是来捣乱的,哪有人在门口站一会,便直接往二楼冲的。 那可都是客人住的地方,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人上去? “有人拦着?”楚珂那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些,这人又是谁? “是什么人,为何他拦着,你就不追了?”楚珂疑惑的问道。 那掌柜如今倒是问什么说什么,他毫无隐瞒的回答道:“是本店中今日入住的一个客人,他说那人是他朋友,和他同住的。” 至于这姓甚名谁,掌柜一时还真答不出来,他只记得,那人断了一只手臂,生的高大威猛。 “哦,对了,那人还带了一个白衣的瘦弱少年去房间,你说,这一个单人房,他们三人同住,也真是小气啊!”说着,掌柜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瞧着那断臂的人穿着也不像是拘谨之人,怎么生的这般小气,自己住客栈,还带上两个年级小的,他也不嫌拥挤。 这话,楚珂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白衣少年,非九为何要去见什么白衣少年? “大人,这走廊左边的房间便是。”掌柜将他们三人领到二楼,便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在楚珂的点头下,这才转身离开。 大步走到掌柜所说的房间门口,还未敲门,光是站在门口,透着门缝楚珂就闻出了一股异香。 好在,楚珂是个略通药理的,他一闻,心中便是一惊。 这是····· 额间青筋暴起,楚珂直接飞起一脚,将那紧闭的房门踢开。 “别闻这香。”楚珂大声对身后廊晨和华承之喊了一句,便急匆匆进了房间,天知道,他如今心中是如何的紧张。 华承之虽不知为何,但既然楚珂说了,他便立马闭气凝神,随着楚珂一同走进房间。 “小九。”楚珂走进房间,定睛一看,就见他找了一晚上的非九,如今正满脸通红的坐在椅子上,而另一边床上,还躺着一人,那人一身白衣,背对着他们。 只是看那身形,十分的瘦弱,华承之越看,越觉得那身形眼熟,他大步走到床边,果然,离近一看,居然是初青。 非九虽然意识已经有些飘渺,但她还是听到了楚珂这一声呼喊。 “楚珂。”非九有些无力的回过身,她如今这一双眼睛都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这会儿,也只是依稀可以看出那突然出现的人身上穿着一件青衣。 她使劲眨了眨眼,想看清楚珂的容貌,可却突然浑身无力,非九便直挺挺的往地上倒。 楚珂心中又是一惊,他忙朝着非九跑去,伸手将非九摔倒的身子接住,这才免了非九摔伤,摔疼。 他上下打量着非九,见她脸红的极其不自然,身上的温度也是热的烫人。 瞧着,那衣服的领口处虽有些凌乱,但应该是她自己因为热,所以不自主的扯开的。 “把窗户打开。”楚珂转过头,看着廊晨急声吩咐道。 “楚珂,这······”华承之有些搞不懂如今这是什么情,为何初青会和小八同时出现在客栈的房间里,而且,还都神智不清。 楚珂将非九的领口整理好,然后抱着非九站起身,他左右看了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香炉。 “有人在这房间里下了药。”楚珂看着那还在冒着香气的香炉,那眼中似乎有些万丈雷霆,很好,居然有人敢算计非九。 “廊晨,把香炉灭了,再去找些水来。” 刚把这房间的两个窗户都打开通风,一听楚珂这话,廊晨又赶忙想去找水要将香炉给熄灭,可转了一圈,也没见房内有半点水汽,廊晨只好端着那香炉往外面跑。 房中的香气慢慢散去,楚珂看着怀中非九的通红的小脸,如今她已经没了意识,靠她自己驱散体内的迷香怕是不能了。 将内力凝聚,楚珂一点点的往非九体内注入内力,帮助她驱散体内的迷香。 “水来了,水来了。”手提着一壶温水,廊晨急匆匆的从楼下跑上来。 等他跑到房间,便赶紧倒了一杯,刚想递给楚珂,让他喂非九,却突然注意到后面,华承之怀中还抱着一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九乖 天哪! 廊晨看着华承之怀里抱着的人,怎么会是初青姑娘啊! 而且,廊晨又将目光转到已经意识全无的非九身上,小八居然和初青姑娘同处一室,二人还都神志不清! “将军。”廊晨将手中倒好的茶水递给楚柯,然后又倒了一杯送到华承之手中。 楚柯细心的试了试水温,确定是温热的这才动作无比轻柔的将茶水一点点的喂给非九。 尽管有楚柯给非九注入内力,助她驱散体内迷香,但这会儿,非九还是觉得体内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即使她意识已经不清,但却还是本能的想要接触凉一些的东西。 如今正口干舌燥的非九,楚柯喂给她的这点水,就像是浇在干涸的沙漠里的一滴水,丝毫不起作用。 许是因为体内实在是太过难受,明明已经意识全无的非九,硬生生的睁开了双眼,只是,她这微睁的眼眸里,却是毫无光亮的。 “你醒了?”楚柯注意到非九的双眼睁开,他那一脸担心的脸上,顿时生出一种惊喜。 “你中了迷香,如果可以的话,你先试试,可不可以·····”楚柯低头看着此时自己怀中的非九,她此时小脸上还是红红的,楚柯给她注入的内力还没开始起作用。 本想着非九已经醒了,说不定可以试试自行驱散她体内的迷香,毕竟,以非九的法力,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但楚柯却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乖乖躺在自己怀中的小丫头,直接伸手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在楚柯还未来的及反应时,楚柯就觉得自己的唇上贴到了某种十分软嫩的东西。 楚柯一下子呆着了,这还是第一次,非九主动。 不过,这若是放在非九意识清醒的时候,说不定楚柯会高兴的心花怒放。 更何况,如今他们这房间里,还有另外几人呢! 原本廊晨正打算继续给楚柯手中的杯子满上,却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居然自己眼前就出现这场景。 这······ 心中一惊,廊晨那手里的茶壶都差点没拿稳,砸到非九身上,廊晨赶紧将那茶壶握紧,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却又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慌忙转过身,不去看楚柯他们二人。 只是,廊晨这刚想转身,又想到旁边王爷还在,这若是让王爷看到了,岂不就是出了大事啊! 廊晨心中记挂自家将军的名声,连忙三步并成两步的走到床边,然后将华承之的视线给挡了个干净。 可是,廊晨却还是慢了一步,华承之已经看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的华承之也是和刚刚廊晨差不多的不可置信,相比较于廊晨,好歹廊晨是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事的,而华承之却是毫不知情的。 再说,任谁看到这两个大男人·····一起,估计这心中也是一时难以接受。 不过,被廊晨挡住视线的华承之,也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心中便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 好像,是失落····· 华承之低头轻笑了一下,失落,有何失落可言? 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抛出脑后,华承之低头看着如今自己怀中的初青,初青也中了这迷香,但她身子弱,所以不像非九还能有意识。 已经没有一丝意识的初青,就像是陷入了昏迷一样,只是她那红的异常的小脸,却在提醒着周围的人,初青如今也是中毒很深。 “初青姑娘身子弱,本王要先带她去找大夫。” 华承之站起身,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初青身上,再将包裹严实的初青抱起,华承之边说着,边抱着初青往门口走去。 经过楚柯非九二人时,华承之也是目不转视,也不等楚柯答应,便干净利落的离开了。 华承之一走,这房间就只剩下楚柯,非九,廊晨三人,特别是廊晨,看着那还紧紧抱在一起的二人,廊晨赶忙捂住眼睛,然后摸索着出去了。 走出房门后,廊晨还不忘将房门关紧,这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啊! 而楚柯,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这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楚柯将非九稍稍推开。 看着她一脸懵懂的神色,和通红的小脸,楚柯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楚柯伸出手,轻轻蹭了蹭非九热的过分的小脸,他那一张俊脸上,满是郁闷。 而刚刚还毫无意识的非九,这会儿倒是恢复了点神智,她紧咬着下唇,那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楚柯。”这离得近了,非九才看的清楚柯的脸,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正可怜兮兮的看着楚柯。 “楚柯,我好难受。” 这话非九一说出口,那大大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就好像随时就要哭出来一样。 “小九乖。”楚柯还是第一次见非九这可怜的样子,他心里也是心疼极了,这烈火焚身的滋味,应该很难受吧! 伸出手,楚柯抚摸着非九的小脸,他轻声安慰着非九,就像是在哄哭闹的小孩一样。 “等会,等会就好了。” 楚柯便安慰着非九,他那手上也没闲着,还在不停地给非九体内注入内力。 果然,在楚柯这一点点的安慰下,非九又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非九那一张小脸算是勉强恢复了些气色,只是,那双颊上,还是露着一抹红晕。 客栈后门 原本一直在等消息的王犇,此时躲在客栈的后门的一棵已经不知道干枯了多少年的老树下。 他左右张望着,又不时的抬头看着天色,按理说,这也该有消息了,怎么人还没来。 正当王犇等的不耐烦,想要进门去找时,就见从前面一个拐角处,匆匆跑来一人。 待那人离得稍近些,王犇才认出,这是他派去打探客栈内情况的人。 “怎么才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犇语气很是不耐烦的责备道,他们可都是从城中偷偷跑出来的,这营房再过一会儿,可就要关城门了。 若是今夜回不去,可就要被当成逃兵处理了。 所以,这也不怪王犇此时那有些恼怒的责备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计谋被识破了 只是,那跑的气喘吁吁的男子,如今却丝毫没有理会王犇的话,他大口的喘着气,那长相平凡的脸上,皆是慌张。 “问你话呢,哑巴了!”王犇伸手推了那人一把,这光顾着喘气,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可不是存心想让王犇着急吗? “大哥。”那人终于是顺了气,他赶紧一把握住王犇的胳膊,有些害怕的说道:“失败了。” 失败了? 这一句话,让王犇那眉头都皱到了一起,怎么会失败,他明明每一步都做的万无一失,哪里失败了? 他可亲眼看着初青,和非小八走进那个房间的? “那个药失效了?”王犇有些不解的问。 他为了今天这个计划可是筹备了好久的,他如今心中,都已经盘算好明天天一亮,初青到王爷面前哭诉状告非小八时,自己去当证人,指认非小八的证词了。 怎么能在这实施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呢? “不是,药是我亲手下的,没有问题。”那人哭丧着脸,回答着王犇的话。 “那是被非小八识破了?”王犇有些气急的说,那个非小八武功这样厉害,保不齐能闻出那相欢香的味道,该死,这点大意了。 这相欢香乃是江湖上常见的物件,稍有些经历的应该都知道。 王犇握紧了拳头,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完了,完了,那非小八没中招,若是知道是自己要算计他,那他王犇岂不是必死无疑。 清楚的知道非小八的厉害,王犇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可不想再面对非小八那非同常人的战斗力了。 “没事,非小八没有证据,他若是敢说是我算计他,那老子就先去王爷那告他一状,不怕。”王犇来回的踱着步,好一会儿,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非小八毕竟是和初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这话说出去,谁会相信他俩什么都没发生。 想到这,王犇那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非小八,我也要让你尝尝,名声扫地的滋味。 王犇身边那人,他看着王犇脸上那笑,只觉得心中生生的冒出一股冷气,这到了嘴边的话,也是有些说不出来了。 “大哥。”那人想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王犇那思绪给拉了回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非小八没有识破咱们的计划,他的确是中了咱们的计,只不过······” 这人说的话吞吞吐吐的,只急的王犇都想掐着他的脖子,逼他说快些。 “只不过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王犇急不可耐的冲那人喊了一句。 这一来药没失效,二来非小八也没闻出那香有问题,三来,他也中了相欢香,王犇真的是想不懂了,这计划还怎么失败了? “大哥。”此时,那人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他现在只觉得,若是真让非小八识破,那还是好的呢! “是将军。” 原本这一切顺利的,这谁能想到,将军居然出现在客栈里,然后识破了他们下药的伎俩。 王犇一惊,他也是万万想不到,楚柯怎么会找到那客栈的。 今日他们一早就打听到将军会带着非九出来,所以他们几人便悄悄的溜了出来,好在今日军中事多,所以无人注意他们一营的摔跤队。 他们在街上找了一天,才终于在傍晚,找到了非九的踪迹。 而这晚上人多,王犇便想着,利用这街上的人山人海,来将非九和楚柯分开。 所以,但他们成功将非九带离楚柯时,便开始了实施他们的计划。 首先,这最大的难题,就是让非小八和初青一同走进客栈,初青倒还好办,随便找一人,谎称是王爷派去的,便可将她带出来。 而为了让非九更加自然的注意到初青,王犇还特意派了一个人,就在非九身边看着,好不容易等到初青出现,那人便赶忙装作‘不留心‘的撞了非九一下。 这目的就是想让非九注意前面,而那前面,自然就是初青了。 这计划,进展到这都还算是顺利,就连后面非九跟着初青跑到房间,都是毫无阻碍的。 为何,在非小八都已经中了迷香的情况下,却还是被楚柯识破了。 明明,他已经将非小八带到了另一条街,难道,将军为了非小八这一个小小的侍卫,还找遍了这周围几条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没事,没事。”王犇强装着镇定,然后开口安慰着那男子,说道:“非小八是将军的下属,将军若是为非小八作证,那就是包庇。” 这话,其实也是在安慰王犇自己,可他自己却是很清楚,楚柯从初入边境时,便一直很看不上自己,当初王犇散播谣言,导致兵败时,若不是华承之拦着,王犇怕是早就让楚柯一剑杀了。 这次,自己这样算计他的手下,若是被楚柯找到了证据,怕是王犇又要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他们这位楚将军,可和王爷的宅心仁厚完全不一样,那可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主儿。 别看楚柯平日里甚少参与军务,也很少上阵杀敌,但军中上下却无一人敢轻看楚柯这将军。 要知道,当初楚柯,华承之初到边境,人心不稳时,是楚柯当堂拔剑,连杀三位对王爷不恭的将领。 这才让华承之坐稳了这军中主帅的位置。 “可是,大哥。”那人这次,是真的哭了,若是只是如此,他倒是可能会因为王犇这话,而心存侥幸,但····· 王犇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勇气再开口问了。 “王爷是和将军一起进客栈的,王爷也都知道了。”这话,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勇气才说出口的。 而王犇,在听到这句话后,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这时候,王犇也不问为何王爷会和将军一起出现了,他脑子里如今只是一团乱麻,一片空白。 “大哥,咱们怎么办啊!”那人赶紧伸手扶着快要摔倒的王犇,他现在也是满心的后悔,这好好的,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去招惹非小八呢! 这下好了,别人没算计到,反倒是自己要没命了。 第一百四十章 去找医馆 想着初青原本身体就不好,如今却还中了这样的迷香,华承之将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孩抱紧了些,也不知,这会不会再对她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快速走下楼,华承之将怀中的初青用衣服遮盖的严严实实,如今客栈大堂里还坐着不少客人,见华承之这样下来,多少也会引来他人的注意。 华承之虽然不在意,但之前初青已经因为他而引出不少流言,华承之实在不愿再让一个小姑娘陷入一次舆论之中。 他走到客栈门口,门外,之前那几个分散出去寻找非九的侍卫已经候在这客栈门口了,见华承之出来,那几人赶忙迎了上来。 还未行礼,就见华承之朝他们摇摇头,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却是了然。 王爷这是不想引人注意。 这几人倒是聪明,他们相看一眼,便动作十分整齐的站在两边,只无比恭敬的等着华承之走出来。 华承之走到门外,立刻就有侍卫上前,弯腰抱拳对华承之行了一礼,然后看着华承之此时怀中被遮的严严实实,却还是能看出他此时怀中抱着一人,问道:“公子,您这是?” 看着露出来的衣服打扮,也不像是个女娇娥啊! “她病了,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医馆。”华承之也不多解释,直接吩咐了一声,稍想了一下,华承之又对一人说道:“你去找一辆马车来。” “是。” 华承之这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领命转身去找。 站在客栈门口,华承之怀中还抱着初青,一旁,一个很有眼色的侍卫立马上前,弯腰对华承之请命道:“公子,将此人交给属下吧。” 华承之可是当朝王爷,这当街抱着一个人,传出去岂不是笑谈。 华承之看了那人一眼,正打算将初青交给他时,转念一想,那眉头便皱了起来,还是算了吧。 这男女授受不亲,他一个大男人此时抱着初青已经是无礼了,若是再将她交给其他男子,岂非是无耻? “不必。” 华承之目视着前方,天空飘下的雪花落在他身上,那人见华承之没有要将怀中人交给他的意思,便又朝他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只是,转身又回来了,只见那人手中拿着一把纸伞,站在华承之身后,给他挡去了这细雪。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刚刚那出去的两人回来了,坐在马车上,华承之便将初青放在了一旁的软垫上。 看着还毫无意识的初青,华承之却是走了神,之前,楚珂为何要唤非小八,‘小九’。 之前楚珂刚进房间,看到非小八的那第一眼,喊出的那一声‘小九’,华承之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小九·····” 华承之喃喃自语道。 难道,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非小八,还有其他的身份? 可,会是什么身份呢? 一双剑眉拢起,想起非小八和楚珂的那一吻,即使华承之心中知道,非小八是被下了药,没有意识的动作,但心中,不知为何,却还是有些在意。 华承之摇摇头,他在想什么,非小八可是个男子啊! 楚珂被一个男子亲了,他居然不先觉得诡异,揉了揉眉心,华承之心想,大约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吧! 马车继续向前走,这到医馆的距离倒是不远,当马车停下,华承之便又将初青重新抱在了怀里,然后走下了车。 不知是因为华承之动作过大,还是初青这是药效发作,初青居然缓缓挣开了眼睛,只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却是带着些许媚意,这种眉眼中的妩媚,和之前初青那干净懵懂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庭径。 华承之遮住初青面容的外衣被她扯了下来,可能这药效发作,初青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烈火焚身一样难受。 这种从内而外的热,让初青本能的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原本都跟在华承之两边的侍卫,这终于看清了华承之怀中的人的面孔,又见她这动作,顿时又是一阵惊讶。 这一个个的,也不知是该转头无视,还是转头无视呢! 华承之那脸色稍有些阴沉,他低头看着初青,见她那小脸通红,对自己这些举动丝毫没有意识,便只得加快了脚步。 “管好你们的嘴巴,和眼睛。”走到医馆门口,华承之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侍卫,他这语气中,鲜少的带着威胁的意思。 几人都是跟华承之从襄王府里过来的,忠心耿耿。所以自然是对华承之唯命是从,他们赶紧一个个的都低下头,皆是弯腰行礼称是。 这种事有损王爷的威严,他们自然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华承之对他们也是信任的,所以便转过身,抱着初青走进了医馆。 这医馆早在华承之到来之前,就被清了场,所以此时医馆内只剩下一个老大夫,其他病人,包括药童都被带离了此处。 而华承之走进医馆后,他身后随行的侍卫只是上前将门给关好,并没有跟着进去。 显然,这也是华承之的安排,他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初青中了这样的毒。 那老大夫看起来也约莫有六七十岁,花白的胡子都几乎要垂到心口处了,不过,这样苍老的老人,那一双眼睛倒是清明的很。 他虽然不知道华承之的身份,但却是能猜出,华承之身份非富即贵,这无论哪一样,都是他一个小小医馆开罪不起的。 华承之抱着初青,将她放到医馆内的床上,便伸手将她那一双还在拉扯自己衣服的手给钳制住了。 “老人家,劳烦您给她制一副解药。”华承之很是有礼的对那老大夫说道。 这老大夫行医多年,这一看初青这神志不清,满脸通红的样子,便大概猜出了她这是怎么了。 但谨慎为见,老大夫还是伸手搭在了初青的手腕间。 “公子放心,老夫这就去配制解药。” 这种迷香,在边城倒是不少见,老大夫见多识广,这迷香的解药自然也是有的。 “先给她吃点这个。”那老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然后递给华承之,说道:“这是醒神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谁给我下药 “老夫看她这样子,应该中毒也有一会儿了,现在药效发作,最是难受的时候,吃一颗醒神的药,也能让她自己清醒一些,好撑到老夫煎好药。” 华承之连忙伸手接过那药瓶,便给初青吃了一颗。 而那老大夫也已经转身去开方子抓药,华承之将药喂给初青吃下之后,果然,不过片刻,就见初青安静了一些。 慢慢的。那一双眼睛也开始清明起来,只不过,那一张小脸还是通红的。 “王,王爷。”初青这意识开始一点点恢复,待能看清东西,就见华承之正坐在自己身边,而且,他手中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 “王爷,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即便是意识恢复了,但初青体内的迷香的药效却还是丝毫未减,如今这抓心挠肝的热意,几乎都要让初青抓狂了。 见初青已经有了意识,华承之便稍稍放心了些,他将初青的双手放开,然后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和初青拉开了些距离。 他知道,即使自己现在不阻止初青,初青也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被人下药了,本王带你来解毒。” 华承之一脸冷漠的看着初青,他极其简单的将初青如今的情况说了一下,语气也是很冷淡的。 下药! 初青虽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却也是猜到了华承之口中说的药,是什么东西了。 只见她睁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若不是药效还在发作,想来初青那一张小脸,如今已经吓得苍白了。 震惊过后,初青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见自己衣服尚在,只是有一些凌乱,她赶紧将自己衣服扯好,然后将自己紧紧的抱住。 华承之看着她这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一下,便只能将自己的外衣又丢给了初青,让她穿上。 “大夫已经去配药了,你再忍一下。” 华承之又说了一句。 他这简单到连一点感情都不带的话,却是让初青那眼泪都瞬间掉下来了,她怎么会中了这样的药呢!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客栈里等王爷来接她的啊,这期间,也就见了非公子一人,然后就开始觉得很热,再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难道····· 初青紧咬着下唇,她浑身颤抖的看着华承之,那脸上满是泪痕。 “王爷,是谁给我下的药?” 此时初青情绪有些激动和慌张,所以也不像之前那样,在华承之面前自称奴婢了。 她这一句问话,语气中带着怀疑和慌张。 华承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刚进房间,就只看到房中非小八和初青都意识不清,哪里知道是谁给她们下的药? “你为何今夜会和小八一起出现在那间客栈里?”华承之反问道。 刚才一直都没想到这点,如今初青问起,华承之才想起来问。 这大晚上的,初青本应该在城中待在自己房间,怎么就会出现在大街上,而且还是在一间客栈。 初青吸了吸鼻子,她听着华承之这问题,心里便满是疑惑。 “王爷,不是你派人来接我出来的吗?” 初青这一句话,顿时让华承之那眉头又皱了起来,今夜,他何曾派过人去找过初青?又怎么可能会让人将初青带到客栈里呢! “本王并没有派人去找过你。” 初青一愣,不是王爷派来的人,那会是谁? “你还记得叫你出来的那人的模样吗?”华承之又问道。 初青低下头,这药效让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初青紧紧的握着拳头,直握的指甲都要嵌到手掌中。 “我,我记得。”这简单的几个字,初青却是拼尽了全力才说出来,可再多,初青便没有力气说出了。 她此时所有的意识都是在和那药效相抗衡,她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浑身就像是在火里烧一样的难受。 华承之见她紧闭着双眼,便想到,可能是这醒神的药丸药效不够,便赶忙打开小瓶子,要再给初青喂一颗。 只是,当着药丸给初青吞下后,突然,一股杀意在华承之背后出现。 这种久经沙场而练就的直觉,让华承之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伸手抱起初青,跑到了一边。 果然,华承之这边才躲过,就见下一瞬间,刚刚初青躺着的那张床便被羽箭射穿了。 几乎没有停歇,又是一波利箭直直的朝着华承之射来,华承之手中还抱着初青,行动受阻,便被这突然射来的羽箭给划伤了手臂。 好在,华承之带着初青还是躲过了其他箭。 医馆内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家具四分五裂的声音成功吸引了一直候在门外的华承之的侍卫的注意。 他们慌忙推开医馆的大门,见此时医馆内到处都是利箭,而这利箭之中,华承之那一身雪白的衣袍上,还渗着血迹。 鲜红的血在他这一身白衣上,显得十分醒目。 而被华承之抱在怀中的初青,却是丝毫未伤,只不过,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初青,这会儿像是被吓到了,那一张小脸上满是木讷。 “王爷。” 那几名侍卫赶忙冲到华承之左右,将他围在中心,几人皆是将身上的武器拔出,然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华承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见流出的血是红的,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还好,箭上没毒。 弯腰将已经被吓傻了的初青放在老大夫的桌子下面,确保她左右都有保护,华承之蹲下身子,终还是心软,轻声对初青说了一句: “没事,本王在,伤不了你。” 这样一句话,却是让已经神情呆滞的初青,那一双眼中燃起了亮光,她抬头看着华承之,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安顿好初青,华承之站起身子,然后接过身边侍卫递过来的剑,利剑出鞘,凌厉的剑光将刚刚初青躺的那张床一劈为二。 “暗箭伤人,实非君子所为,现身吧,让本王看看,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华承之抬起头,朝着刚刚这箭射过来的方向喊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医馆遇袭 华承之话音刚落,就听这小小的医馆房顶突然坍塌了一大片,一瞬间,砖瓦泥土落下,随之还出现的,便是数十个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从房顶下落之际,还搭弓朝着华承之射箭。 华承之挥剑将那些朝自己射来的羽箭打落,双方对峙,华承之这边虽人数不占上风,但华承之武功非凡,他身边这几个侍卫也个个都是武艺俱佳,所以,真打起来,未必华承之就会落下风。 这群黑衣人个个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睛在外面。 华承之看着他们,就见这些人丝毫没有任何停留,便手执利剑朝自己这边杀来。 两方交战,刀光剑影,鲜血飞溅,这些黑衣人身手也都是不错,华承之因为还要护着身后躲在桌子下的初青,所以不能离初青太远。 这样的话,华承之的活动范围便很是有限,好在,这群人似乎只是想取华承之的性命,对其他人并不感兴趣,除非,是挡住了他们的路。 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医馆里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破碎的家具,打翻的药材落了一地。 此时两方都已经各有伤亡,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而华承之这边也没好到哪去,他手下的两个侍卫也已经血溅当场。 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朝着那黑衣人的心口处辞刺去,那喷溅出来的血溅到华承之那一袭白衣上,实在是可惜了这一身做工精良的衣服了。 几乎是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华承之这刚刚解决一个黑衣人,立刻就有另一个补上,这些人出手狠辣,招招直击命门。 几招过来,华承之将长剑搭在那黑衣人的脖子上,语气阴冷的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意料之中的,那黑衣人并没有出声,反而,他利用华承之这停留的一会儿时间,转身躲过了华承之的长剑,与华承之拉开距离,那黑衣人重振旗鼓,又朝着华承之袭来。 兵器相碰,擦出一阵阵火花,华承之后退几步,黑衣人刺过来的剑落了空,却又剑身一转,又直直逼近华承之。 这个黑衣人的剑很快,但华承之却也不慢,他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落下时,便是将那黑衣人的长剑给踢落在地。 手中兵器落地,那黑衣人刚想去捡,可华承之哪里回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一道白光划过那黑衣人的脖子,不过瞬间,他便血流不止,一命呜呼。 站稳身形,华承之回头看了眼那正躲在桌子下的初青,见她完好无损,华承之心中稍安了些。 只不过,华承之刚将目光从初青身上移开,正准备转身去继续杀敌,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王爷,小心。” 紧接着,便是一道利箭刺穿身体的声音。 似乎,随之而来的,还有华承之背后传来的一阵阵湿意。 华承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腔,不是自己。 那是谁? “噗。” 身体被利箭穿过的初青,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她站在华承之身后,替他挡住了这致命一箭。 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初青本就孱弱的身子哪里禁得住这样重的伤,只见她的身子像是一片雪花一般,空灵而又唯美的落在地上。 华承之慌忙转过身,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将要倒下的初青伸手接入怀中。 看着那一支从初青背后刺穿身体的箭,华承之那张脸上满是阴冷,他猛然抬头,正好看到房顶处,还藏着一人。 是他大意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给本王,杀了他们!” 这一句话,带着愤怒,自责,华承之目光如炬,他死死的看着那隐藏的黑衣人,那黑衣人似乎对刚刚自己那一箭没有射中华承之很是不满意,便立刻又将箭头瞄准了华承之。 此时华承之怀中抱着已经浑身是血的初青,他自然是看到了那利箭又朝自己射来,但华承之却未有一丝动作。 就在那箭头即将碰到华承之眉心之时,突然,那箭却停在了半空。 华承之抬起头,看着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浑身包裹严实的男人,这是他的暗卫。 刚刚华承之那一句话,便是在对暗卫下命令。 得了华承之的命令,这七名暗卫立刻就像是鬼魅一般,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很快就将医馆内还残存的几个黑衣人尽数斩杀。 他们的出现不过短短几个眨眼之间,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就见医馆里除了华承之,还有另外两个活着的侍卫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这两个侍卫也是第一次见到王爷身边竟还有这样厉害的存在,一时间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立刻去把大夫给本王找来。” 华承之怀中还抱着奄奄一息的初青,他回过头,语气冰冷的命令道。 那还在震惊中的二人赶紧回过神,弯腰称是,便要去后院去找那老大夫,只是还没走两步,便又听到华承之阴森森的警告了一句。 “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应该清楚吧。” 那二人听到这话,立刻便停住了脚步,他们自然是听出华承之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来,刚刚那些身手诡异的人,便应该是外界传闻中襄王殿下的暗卫吧! 这可是皇室的秘密,他们自然是不敢乱说的。 “属下明白。” 那二人双膝跪倒在地,神情肃然的说道。 这话若是乱说,他们这九族怕是都不够杀的,所以,这话他们自然是万万不敢乱说的。 见华承之没有再说话,他们二人赶忙起身,去后院找那老大夫去。 当那老大夫走到这,一看自己好好的医馆,居然变成这断壁残垣,就连房顶都破了个大窟窿,吓得这老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老夫不过是去煎了个药,这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大夫欲哭无泪的看着地上散落的药材,却又猛然注意到那地上满是血迹,还有十几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不用看,老大夫便看出这些人已经气绝身亡。 这么多人死在自己医馆里,这老大夫又差点是吓得要背过气去。 他都已经是快要身归黄土的人了,为何要让他大晚上的,看到这样的光景。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大夫,您还是赶紧来看看这还活着的人吧!” 那两个侍卫还真怕这老大夫经不住吓,这要是此时吓晕了,耽误了王爷救人,那可就是他们俩的不是了。 就这样,老大夫被这二人左右搀扶着,走到了大堂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这里没有被刚刚的厮杀所累及,所以还是完整的。 华承之也不多耽误,立刻就将身受重伤的初青给抱了起来,然后大步走到那房间里,然后将人给放在床上了。 许是他这动作不是那么轻柔,所以在他将初青放在的那一瞬,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初青竟疼的睁开了眼,闷哼出声。 “这·····” 老大夫好不容易从刚刚那惨状里回过神,这一转头,就看到刚刚那中了毒的人,此时居然身上插着一支箭,浑身是血的在自己面前。 “胡闹,胡闹。”那老大夫又是气又是惊的直跺了跺脚,他此时也顾不上华承之那非富即贵的身份了,直接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华承之,斥责道: “这身上毒都还没解,就又受了这样的伤,你这是存心让她去死啊!” 面对老大夫这话,华承之只是沉默着,倒是那两个侍卫各个都是心惊,他们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那老大夫的衣袖,示意他不可妄言。 那可是大华国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襄王殿下,你居然敢指着王爷的鼻子骂他,当真是·····令人敬佩啊! 那老大夫虽人老,但头脑却是不浑的,他此时也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过于激动了,但即便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老大夫却还是默默在心中捶胸顿足。 这可让他怎么救人啊! “请务必救她。”华承之心中也是无比自责的,他根本不可能会想到,初青居然会帮他挡了这一箭,这个小姑娘,明明身子这样弱·····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华承之也知道自己再自责都没有用,如今,只能希望这老大夫能妙手回春,救初青一命。 老大夫气的努了努嘴,他便是华佗在世,这也抵不住你这样作践身体啊! “老夫自当尽力,还请公子出去等待吧!” 老大夫看着躺在床上的初青,这人虽然是男子装扮,但之前搭脉时,老大夫便知道这是个女子了,如今他给要初青清理伤口,华承之这三个大男人自然是不方便在此处的。 华承之点点头,没多说一句话,便直接转身离开了,他一走,那两个侍卫自然是紧随其后。 这一夜,许多人怕是注定无眠了。 华承之这在门口一等,便是坐到了半夜,好在,初青这箭伤并未伤及肺腑,这才险险的保住一命,而初青之前中的毒,老大夫给配的药此时却因为这箭伤所以不能吃了。 不过,这刺穿身体的痛苦,足以覆盖了初青的烈火焚身,所以,这迷香也算是在初青体内失效了。 抱上已经全无意识,包扎好伤口的初青,华承之便登上马车,带着她回城了。 临走前,华承之自然是不忘给了那老大夫一袋金子,算是他这医馆的修缮费,和初青的医药费了。 翌日,当天空中升起太阳,已经沉沉的睡了一夜的非九才悠悠转醒,不出意外的,非九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楚珂。 “醒了?”楚珂坐在非九床边,一见非九睁开眼,他立马就扶着非九的胳膊,然后将她拉了起来。 依靠在楚珂怀中,非九虽然睁开了眼,但这身上却还是有点无力。 “来,喝点水。”楚珂像是早就知道非九会有不适一般,立刻就贴心的递上了冷至温热的茶水。 温水下肚,非九倒是觉得好了一些,至少,不像刚刚那样口干舌燥了。 “我这是怎么了?”脑子里有些混沌的非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然后问着楚珂。 她记得,她昨晚在街上遇到了初青,然后跟着她进了客栈,在房间里还没说几句话,便觉得浑身酥软,再然后,就记不太清了。 楚珂看着她那努力回想的模样,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这小丫头,被人算计了,到现在还不自知呢! “你昨晚为何会出现在客栈里啊?”楚珂没有回答非九的话,反而开口问道。 明明他们是一起出去的,不过是中途走散了一会儿,非九怎么就会在客栈出现,而且还是和初青姑娘待在一起呢? 楚珂想,他必须得找出来,到底是谁算计的非九,其目的又是什么。 “我·····”非九细细回想着昨夜的事,缓缓说道:“昨晚和你走散之后,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本来想等你来找我的,结果就碰巧看到了初青,所以我就跟着她进了客栈。” 非九说着,转头看了眼楚珂身边的桌子上那水壶,然后可怜巴巴的对楚珂说:“我还想喝水。” 楚珂赶忙又倒了满满一杯,喂了非九喝下,这吸入了迷香,即使是解了毒,可还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就像非九现在这样,无力,口干舌燥。 又是一杯水下肚,非九将空杯子递给楚珂。 “还要吗?”楚珂伸手接过,然后问道。 非九摇摇头,暂时不渴了。 “我到底怎么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非九见楚珂不说话,又开口问道。 楚珂叹了口气,还是开口将昨晚发生的事都告知了非九。 一听自己昨晚中了迷香,神志不清,非九瞬间惊了,这迷香······ “那初青呢,初青姑娘昨晚和我在一起的,她没事吧!” 非九虽然没有见识过那种迷香,但数百年的见闻,却是让非九很是清楚这东西的厉害之处,所以,一知道当初那房间里有迷香,非九第一反应就是初青的安危。 那个小丫头可别在自己没有意识后,出了什么事啊! “你怎么不先担心担心自己呢!”楚珂还真没想到非九第一反应居然是初青,她可别忘了,她自己可也是个小姑娘啊!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快告诉我,初青没事吧!” 非九着急的追问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哪有空管别人 看着非九这着急的样子,楚柯心中犹然生出一股醋意,她怎么这般关心那个初青姑娘啊! 平日里,也不见小九这样关心过我啊! “不知道。”心中有些幽怨的楚柯,此时存心想逗一逗非九,所以他又说道:“我当时只顾的看你有没有事,别人的死活,还真没注意。” 这话,倒还真是不假,楚柯当时看到非九神志不清的,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哪还有闲情去管初青有没有怎么样。 非九刚刚还紧张着急的模样一下子静止了,她呆呆的看着楚柯,然后那一张小脸上露出一抹红晕,这家伙,这么关心我啊! 粉嫩的唇微微弯起,非九担心被楚柯看出来丢脸,便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只是,楚柯一见非九低头,还以为她是不高兴了,所以只能是妥协的又补了一句:“当时我和王爷一起的,他把初青姑娘给抱走了,所以,初青姑娘应该也没什么事。” 楚柯本来还存心想让非九难受,想说些初青姑娘不好的话,但一想到非九难受,楚柯这心里,却好像比非九还要难受。 罢了罢了,他算是彻底栽在这小丫头手里了,若是这小丫头不开心,难受,这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这利害关系想明白了,楚柯也就只能剩下哄着,供着这小丫头的唯一选择了。 貌似,这个选择更让楚柯舒心,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小丫头,如今好不容易到手了,不好好宠着,能行吗? “你昨晚进入客栈后,就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楚柯不愿再提那些不相关的外人,所以一见非九脸色和缓,就立马将话题又拉回了昨晚客栈一事上。 非九努力的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当时房间里就只有初青一人,她本来也是抱着想保护初青的心情陪着她的,谁知道,两人都遭了别人的道。 “也没什么异常。”非九摇摇头,她又想了一下,等等。 “我和初青聊天时,听她说她是王爷叫过去的,说王爷让她在客栈里等她。” 按照刚刚楚柯说的,他是和华承之一起进的客栈,那既然是华承之叫初青到房间里的,然后客栈里又有迷香,难道····· 非九睁大了眼睛,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柯,小声说道:“难道是王爷要给初青下药·······” 而自己,不过是碰巧进去的一个路人,还破坏了王爷的好事? 非九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啧啧,真没想到,王爷平时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心思。 楚柯一听非九这话,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脸无语的楚柯直接伸出手在非九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你可真是敢想啊!” 虽然,楚柯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想要败坏华承之在非九心中的形象,但这等龌龊之事,楚柯还真是得替华承之解释清楚。 再说,昨天他是和华承之一起进房间的,若真是华承之所为,他会傻到带着楚柯这个累赘去吗? 抛开这一切,单论华承之的身份地位,长相,他若是想要姑娘,这整个大华国,除了非九以外,怕是没有女子不愿嫁给他。 他何至于用这种手段? “昨晚我是在街上偶遇到的王爷,后来找你找到客栈,他丝毫不像是知情人,大约,是有人谎称王爷诓骗了初青姑娘。” 楚柯实事求是的说道,他真的是想变成一只小虫子,钻进非九的脑子里,看看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怎么会将此事怀疑到王爷头上。 非九皱着眉头,揉着刚刚楚柯敲了一下的脑门,虽然不疼,但非九却是从他这动作里,看出了他对自己智商的鄙视。 哼,你聪明,你最聪明好了吧! “那你说,是谁要对初青姑娘下药?”非九很是不满的问道。 楚柯没有回话,他伸出手,拨开了非九揉脑门的手,他刚刚也没用力啊! 修长的手指轻点在非九脑门上,楚柯动作轻柔的给非九揉着,他怎么觉得,这小丫头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这人,不是光要给初青姑娘下药,还有你啊! “不管是谁,我都会查个一清二楚的。”楚柯语气温柔,但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说道。 敢动非九,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闭着眼享受楚柯的服务的非九,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楚柯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非九便吵吵着还要睡觉,楚柯只好从房中走了出来,给非九一个安静的休息时间。 正好,他得去找军医问问,这中了迷香,可还需要煎服药给非九补补身子。 一身青白色的长袍,衬的楚柯一张微微小麦色的皮肤似乎都显得白嫩了许多,这冰天雪地的,好像白雪皑皑看多了,这人的皮肤都变得白净了。 楚柯刚走进军医所,就见几位军医脸色沉重,一个个的都在小声研讨,似乎都没有人注意到楚柯的到来。 俊眉皱起,楚柯心中犹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将军。” 终于,匆忙的各位军医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楚柯,便立马就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上来。 楚柯朝他们扶了扶手,然后语气冷漠的问道:“本将军见你们神色穆然,可是出了什么事?” 一听楚柯这问话,站在最前面的军医相视看了一眼,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怎么,这军中,还有本将军不能知道的事吗?”一见着几位军医这种表情,楚柯那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去。 这楚柯脸色一变,吓得那几个军医赶紧跪倒在地上,然后慌忙说道:“将军,是王爷昨晚遇袭,受了伤,属下并非要对将军隐瞒。” 这不可将王爷遇袭的事说出去也是王爷亲口下令的,所以刚刚他们只是在想,该不该说。 但将军与王爷情同手足,这王爷遇袭受伤一事,将军知晓也是早晚得事,想来,王爷这话的意思也不包括将军。 遇袭? 楚柯那一双眉头皱起,这事,他怎么没听说? “王爷伤的重吗?”楚柯问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派来的人 “将军放心,王爷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已无大碍。”跪在最前头的军医回答道,然后又说:“受了重伤的是王爷身边的初青姑娘。” 想起那小姑娘奄奄一息的模样,这几位年岁有些大的军医皆是心中怜惜,初青姑娘还真是命苦,本来就命不久矣,如今还要遭受这穿心之苦。 初青姑娘? 楚柯倒是不明白了,按理说,昨晚王爷将初青抱出客栈后,应该是去找地方给初青解毒的,这怎么还让她毒上加伤呢! 楚柯倒是没开口问,但那军医却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讲了个干干净净。 “据说,昨晚王爷遇袭时,是初青姑娘给王爷挡了一箭,所以才会性命垂危。” “本将军知道了,你们继续忙吧!”说完,楚柯便转身离开了军医所,不管王爷受伤与否,他都应该去看看,问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敢在大华国境内对华承之下手的,楚柯还真是想知道,会是什么人物? 想起之前华承之中毒一事,楚柯心想,莫不是莫月玄贼心不死,又要卷土重来了? 想来,莫月玄应该已经没有能入侵大华国境内的实力了,若真是他,这应该也是接助了他人的帮助吧! 抬头看着那藏在云朵下的阳光,楚柯微微弯起嘴角,可能,莫月玄背后的人,要开始浮出水面了。 要去找华承之,楚柯却也不往华承之的房间走,却是一路走到了初青的房间。 初青姑娘既然是为了救王爷而身受重伤,以华承之那心软的性子,现在肯定是在初青房中看护着呢。 果不其然,一走到初青姑娘的房门口,楚柯便看到了那端坐在桌子旁,背对着楚柯的华承之。 昨日那一身溅了血迹的白衣,华承之已经换下,他今日穿着一件颜色颇深的绛紫色衣袍。 楚柯走进了房间,先是打量了一下华承之,见他这直挺坐着的背影,的确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当即心中便放心了些。 经过那垂下了帘子的卧房时,楚柯顺带着看了一眼,虽看不清晰,但却还是能看出,床上那女子,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你来了。”原本背对着楚柯的华承之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回过头,看到是楚柯时,他眼中的冷光稍稍缓和了一下。 “我听说,你昨晚遇袭了。”楚柯走到华承之身边,这离得近了,楚柯才可以细细的观察他,不过,看他这穿戴整齐的,光从外面看,还真看不出他受伤了。 华承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那里的箭伤昨晚回城后便让军医来处理了,如今包扎好,穿上衣服就看不太出来了。 “无碍,只是一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华承之淡淡的说道。 既然他这样说,楚柯也不再问,他走到华承之对面,坐下。 然后看了眼卧房的方向,说道:“你可有昨晚那贼人的线索?” 华承之也是一直看着那还在昏迷中的初青,眼中透露出担忧。 这无关男女情爱,只是因为初青这伤,是代华承之受得,所以华承之心有愧疚。 “不知道,全杀了,没留活口。”华承之回道。 如今想想,昨晚他这样做还是有点冲动了,不留活口,便无从得知他们是何人指使的了。 “无碍,千方百计想要要杀你性命的,也没几个人,在这边境能有实力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楚柯说道。 华承之看着楚柯,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相识十几年,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让两人有这心有灵犀般的默契。 “你的意思是,莫月玄?”华承之细细想了想,自上次莫朗战败之后,莫月玄便销声匿迹了,他元气大伤,如何能瞒住华承之的耳目,混入大华边境来行刺呢? 楚柯自然是看到了华承之那眼中的怀疑,却也没有多说,莫月玄背后有人支持,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 想来,华承之也能想明白的。 果不其然,华承之立刻便将这其中的利害想了个明白,这怕就是那人和莫月玄合作的原因吧! 那人不由余力的帮助莫月玄,壮大他的军队和华承之相抗衡,为的,便是想借莫月玄的手,除掉华承之。 可上次莫月玄兵败,他已经没有了和华承之对抗的实力,所以,莫月玄背后那人,便等不及的,想要亲自动手了。 “王爷明白便好。” 此地人多嘴杂,楚柯很多话不便明说,既然华承之已经明白了,楚柯便也没停留,便起身告辞了。 边境这多日来的平静,怕是要打破了。 也不知道,今年这个年,还能不能过得消停。 非九又眯了一会儿,这似睡似醒间,非九还想起来一件事。 那就是昨晚自己走进客栈后,看到门外鬼鬼祟祟的那两人。 睁开眼,非九坐了起来,现在细细想当时的情景,非九还是因为听到他们说了‘下药’之类的话,才慌忙冲上楼的。 如此说来,此事,怕是和那两人脱不开关系。 而那二人还是王犇手下的,自己与王犇之间也算是有仇,要说是他想对付自己,设计自己,非九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那张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 很好,她非九一直靠拳头说话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和她搞阴谋的。 没关系,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没用的。 只是,这下药的人知道是谁了,可非九却有点不明白,他给自己和初青下这种药,意欲何为啊? 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非九那刚刚还带着怒意的脸上染上一层羞愤,他们可不知道非九是女子啊! 王犇! 想明白了这来龙去脉,非九哪里还忍得住,她直接跳下床,随手拿了件披风便跑了出去。 她必须要去出口气,这个阴险狡诈的王犇,居然敢同时害自己和初青二人。 该死,自己居然还真的中招了! 到现在,非九才明白,若是昨日楚柯没有找来,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寻仇来了 训练场上,王犇正领着他这手底下五十人一起训练,只是,因为昨晚他们的计划败露,所以这训练中,那几人皆是无精打采的,时不时还走个神。 便是身为领队的王犇也是一样。 这一夜,王犇就算是没睡了,他满脑子都是在想昨晚的事,将军王爷都知道了,这万一再发现是他派人做的,那他王犇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特别是楚将军,他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而且他可一直把那个非小八当成宝贝一样的,王犇现在算计了非小八,若是让楚将军之地,指不定就直接提着剑来找斩杀自己了。 一夜未眠,王犇顶着两个黑眼圈,他那双眼睛都是无神的。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这所有的计划,应该也没多大的纰漏,想来,楚将军也找不上自己吧! 如今,王犇也只能在心底里祈祷,千万不要查到自己身上,此事就此掀过吧! 可,他这祈祷似乎丝毫不起作用,他这刚强撑着精神想督促其他人训练,就见非九快步走了过来。 别说现在直面非九了,就是远远的王犇看到一个黑影,王犇那心脏都吓得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非九这速度当真是让人无法察觉,等王犇发现了非九,非九都已经快走到他面前了。 略显瘦弱的身形却隐藏着一股无人能敌的气势,非九面上倒是和平时无二,但这内心却是在看到王犇的那一刻,就想将他千刀万剐。 “你··你····”王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非九,惊得一瞬间大脑空白,他指着非九,半天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大人,别来无恙啊!”非九嘴角微微勾起,她打量着王犇那惊吓过度的脸色,心中更是肯定了,昨晚之事就是他干的。 这明显的,就是做贼心虚啊! 目光看着王犇那用绷带层层包裹着的手臂上,非九伸手搭在了王犇那断了的胳膊上,看起来,倒像是来关心他伤情的。 “你,你来干什么?”王犇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便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他后退了一步,想和非九拉开些距离。 他虽然极力的想掩饰自己的恐惧,但他的身子却不知怎的,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 “我能干什么?这话得问问王大人自己吧!”非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冷笑了一声,王犇后退一步,她便向前一步。 “你希望我来干什么?” 若是无事,她非九可没闲情逸致来找王犇瞎聊天,既然她现在来了,那这聊天的内容,还不是根据王犇的行动来决定的吗? “非小八,我警告你,这里是训练场,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心中慌乱,王犇高声斥责了这么一句,算是给自己壮壮胆子。 只不过,他这句话倒是成功又让非九笑了出来,这人的脑子怎么就是不记事呢? 他难道忘了,上次非九将他这一队五十人全部打败的地方,不就是这训练场吗? 还不是我撒野的地方,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王大人,你放心,我非小八是个讲道理的人,一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非九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 只是,她这话,怕是任谁听了都不信吧! 反正,非九是不信的。 至于武器,呵,她非九打人还需要武器吗? “不过,若是有人非要找打,我也是不介意给他松松筋骨的。”这话,非九特意靠近了王犇一些,低声带着威胁意味的说道。 “我记得,上次我便跟王大人说过,让你的手干净些,没想到,这才几天啊,你就是记不住。” 看着王犇那躲闪的眼神,非九心中一阵的不耐心,她伸手握在王犇那只残臂上,然后猛然用力。 就听一声很是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出,紧接着便是王犇那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他这胳膊的骨头才刚刚接上,都还没长好,如今这一下,又被非九给硬生生的捏断了,这下,怕是没那么容易痊愈了。 “疼吗?”非九看着王犇那一脸痛苦的表情,只觉得心中畅快。 不过,紧紧是如此,非九还真是不解气呢! “非小八,你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告到王爷面前,给你定个滋事闹事的罪名。”王犇疼的一张脸都涨成了酱油色,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服一声软,求一声饶。 反而还在威胁非九,丝毫没有承认自己罪行的迹象。 刚好,非九也不觉得,王犇认个错,自己就会放过他,他这样硬挺着,正好给了非九一个继续折磨他的借口。 “你去告啊,正好,我也有事要跟王爷说呢!”非九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清淡风轻,就像她如今手中捏着的只是一个破杯子,捏不捏碎都无关紧要。 “你说,是你告的罪名大,还是我说的罪名大?” 王犇心中‘咯噔’一下,果然,非小八是知道了。 “我?我能有什么罪名?”即便是非九将话说的这样明白,王犇也没有要承认的意思,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非九,似乎每一个呼吸都在诉说着他的无辜。 “非小八,你讲话要有证据!” 证据?这个非九还真没有。 不过,非九想,若是她跟楚珂说了这事,楚珂应该会帮她找出来,或者,捏造一个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法子太麻烦,非九不喜欢。 “昨晚,我都看到了。”手扯着王犇的断手,非九将他拉近了一些,然后小声说道:“是他们对吗?” 非九说着,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两个男人,正是昨晚非九在客栈门口看到的那两个人。 这周围五十人从非九一出现,便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他们都站在原位看着,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制止非九。 而此时,被非九目光扫过的那两人,看着非九那带着怒火的眼神,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这眼神,和昨晚的一样啊! 王犇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非九眼神的方向,一见那二人的面孔,王犇心中暗叫不好,这两个蠢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终身残废的那种 原来就是因为他们两人暴露了,所以才让非九知道了这事是他做的。 “怎么样?还狡辩吗?”非九微微一笑,她就知道,王犇一定是猜到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了。 “还要去找王爷吗?” 说着,非九做势就要拉着王犇去找王爷。 “等等,等等。”王犇赶紧拉住非九,死活不想前走。“小八大人,小八大人。” 这会儿,清楚了自己的小辫子已经被人家捏住,王犇哪还有刚刚那嚣张的气焰,他扯着非九的衣袖,就差点要下跪了。 非九看着他的手,一脸嫌弃的将自己衣袖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瞧着他这时一脸的谄媚,非九扯了扯嘴角,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小八大人,是在下做错了事,小八大人就饶了在下这一回吧!”这么多人看着,王犇这样爱面子的人,却还是说出了这样低三下四的话。 非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即使现在王犇面上一脸的忏悔,非九却是清楚,他根本不可能真情实意的认错。 不过,将这事捅到华承之面前,让他决断,这种做法也不是非九的风格。 去找王爷这种话,本来也就是非九用来吓吓王犇的,谁能想到,他这么不禁吓。 既然现在他已经承认了,非九想,那自己就做个了断吧,正好,也解解气。 “饶了你?不行。”非九弯下身子,看着那几乎都快趴到雪地上的王犇,她脸上带着笑意,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王犇眼前晃了晃。 这做了错事,只一句简简单单的‘我错了’就能获得原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这样吧。”非九想了一下,然后对王犇说道:“我要你一只胳膊,这件事,咱们就算是过去了。” 一只胳膊? 王犇被非九这平淡的一句话,当时就吓得说不出话了,这是何意? “就是,我废你一只胳膊,终身残疾的那种。”非九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懂,便好心的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反正他这手实在是脏的很,废了也算是以后落了个干净。 “不行,不行。”王犇往后退了两步,他仅仅护住自己的胳膊,这个人太可怕了,废人手臂居然还能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手残了,我会被赶出军营的。” 他可是一个士兵,若是没有了手,他怎么上阵杀敌,不能上阵杀敌,他在军中就是一个废人,以他在军中的种种劣迹,若是退伍了,怕也是没有任何补偿的。 这样的结果,王犇怎么可能愿意。 被赶出军营! 这非九倒是没想过,不过,他这一句话,更是坚定了非九要断他手臂的念头,非九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这个人敢算计她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本来断他一只手臂就是想让他能消停一点,不过,这也不能完全让非九放心,毕竟,王犇在军中多年,能帮他做事的人多的是。 可,若是将他赶出军营,这种顾虑便完全消失了。 非九嘴角的微笑放大,她这样俏皮的笑,却是让王犇吓得浑身鸡皮疙瘩,他怎么觉得,他这一句话说出,自己的手臂更是不保了。 “放心,你这手臂都伤了两次了,就算接好也是残疾,所以,废不废的也没多大区别。”非九脸上带着笑,一点点逼近王犇,然后伸手握住了他已经断了的右手上。 王犇知道她这是要干嘛,可非九力气很大,王犇实在是挣扎不开,所以他赶紧冲着其他人喊道:“都愣着干嘛,快救我。” 这五十人平日里都是和王犇极亲近的,所以听王犇这一喊,便是心中畏惧非九,却还是一个个的都围了上来。 非九手上还没其他动作,她抬头看眼周围的人,那双略带英气的眉头皱起,这是要再打一架吗? “想护他?”非九来了兴趣,她放开了王犇,然后环视四周,笑着问道。 几十个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说话。 “可以,想护他就先将我打败,败者,是没资格做选择的。”非九活动了下手腕,她丝毫不介意这些人想反抗她的心,但既然这是在军中,那便是靠武力说话的地方。 非九很欣赏这种凭借自己努力来拯救同伴的行为。 可,等了一会儿,却还未见有一人上前,非九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 “没办法,你就乖乖认罚吧!”非九也不多犹豫了,她直接一拳将王犇打倒在地,看着他躺在雪地里,那只残臂软弱无力的耷拉在地上,非九像是没看到一般,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这骨头碎裂的声音,怕是再也接不上了。 这气也消了,仇也报了,非九便带着满足的笑容回房了。 非九走的很潇洒,即便是背后那杀猪一样的惨叫声,也丝毫没有影响非九这晴好的心情。 入夜 已经是子时了,军中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身受重伤的初青躺在床上,那张小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惨白异常。 一阵风吹过,她房间紧闭的窗户被吹开,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初青,却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风声散去,初青捂着心口处的伤,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一道声音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这只有初青一人的房间里响起。 可只能听到声音,却未见有人出现,这场面实在是诡异。 偏偏初青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脸上却是微露一点惧色,她干咳了两下,没有说话。 “你该知道,你哥哥将你送进这里,是为了什么!”见初青不回话,那声音似乎有些恼怒。 “我会办好的。”初青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她没有忘,她怎么敢忘。 “呵,看你这奄奄一息的样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办好这差事?”那声音中带着些不屑和怀疑。 面对这声音的质疑,初青却也不恼,她只是轻声回了一句:“若我真的那么没用,你们又怎么会费劲心思的将我送来呢!” 平日里谨言慎行的初青,猛然抬起头看向一处,她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杀意和恨,这样的初青,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初青的真面目 她眼中的仇恨,铺天盖地,却又被她竭力忍下。 “这话说的倒是中听,那你告诉我,昨日你我明明说好,要伺机刺杀华承之,为何你最后却救了他,还害得自己差点丢了命。” 那声音不依不饶的问道。 初青又是沉默,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马上就要得手,她的任务完成,自己可以回去了,她却上前挡住了那刺向华承之的箭。 那扬起的头低下,初青闭上眼睛,她的眉头紧皱,好像伤口又开始疼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在有危险的时候,还不忘保护自己,导致自己受了伤,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那一句‘没事,本王在,伤不了你。’ 有些惨白的唇弯起,初青睁开眼,那眼中却是有些湿润。 从她记事起,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句话。 原来,自己也可以有被人保护的时候啊! 所以,初青在那最后一刻,不希望华承之死了。 即便是以命相抵,初青也不想让这个愿意保护自己的男人死去了。 “华承之武功高强,你以为偷袭就一定能成功吗?”初青声音很轻,但她这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不屑。 那声音没有说话。 初青又继续说:“既然不能百分百成功,那倒不如让我来救下他,这样,他绝对会更加信任我。” 黑暗中,初青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可细看,她的眼神中带着闪躲,很明显,这话并不是她的真心。 但为了应对那人,初青只能这么说。 若是让他知晓自己有背叛他的念头,那后果,是初青不愿承受的。 还好,她这话得到了那隐藏在黑暗中人的认可,她这话的确是有道理,华承之的武功是公认的厉害,便是只有他一人,光靠那些杀手,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杀掉华承之。 之前初青虽然成功的留在了城中,但却一直不得华承之的信任,近不得华承之的身,而如今初青以身挡箭,的确是获得华承之信任的一个有力帮助。 军中谁人不知,襄王殿下最是心慈,他连路边一个无关紧要,生命垂危的女子都带回城中医治,如今又怎么会再对舍身救了自己的人产生怀疑。 “你知道的,若是你敢骗我,会有什么后果。” 那声音威胁道,但这话,却也证实了初青的理由,他接受了。 初青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房中回归了寂静,就在初青以为那人可能走了的时候,就听那人又说了一句:“你将昨晚你在客栈里的事细细跟我说一遍。” 原本,初青真的以为是华承之要带她出去,所以才给这神秘人传了信息,华承之很少出 城,这是刺杀他的大好机会。 但没想到,初青是被人骗了,华承之并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客栈,原以为这刺杀计划没有机会行动了,好在后来华承之赶来,还将初青单独带走。 这才有了后面的医馆遇袭之事。 初青也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但想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将昨晚之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刚说完,那声音发出一声低笑,初青的眉头皱起,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谁给你下的药?又有什么目的?”那声音似乎察觉到了初青的不悦,便收了笑意,问道。 初青也不追问,只是对于他的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呵,你觉得,能有什么目的?” 这种龌龊的手段,初青光是想起,都觉得恶心。 “当时周围应该是你们的人的,为何我出事,你们却都袖手旁观?” 这话不说还行,一说,初青就阴沉了脸色,当时的计划就是在客栈里动手,自然他的房间周围是要安排人手的。 可在自己被人算计的时候,却没有一人出现。 万一····· 初青眼中带着怒气,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问道。 “你可知,当时和你在一块的那个非小八是什么来头,以他的武功,周边若是有我们的人蓄势待发,即刻便会被他发现,所以,当他出现在客栈,我便下令将所有人撤离了。” 他这解释,听着倒是一本正经,但细细品味,这还真是将自己的怂说的冠冕堂皇啊! “他的厉害,想来你也是清楚地,便是华承之也出现了,有非小八在,我们也毫无得手的可能。” 他倒是毫不避讳,一点没有为自己找借口,毕竟,非小八的事迹可是流传很广,但是他在战场上徒手接住莫月玄两只箭,还亲手将其抓获,便已经是在边境扬名立万了。 此人,比之华承之,还要厉害几分。 “呵,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初青冷笑着嘲讽道。 那人也不急,对初青这样的嘲笑,他并没有什么表示。 “你说,你和非小八一同在客栈的房间里,中了迷香,会不会就是非小八给你下的?”那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好像,这事他还挺感兴趣。 初青没有回答,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这事,我得去好好调查一下,你等我消息。”这声音说完,就又是一阵风飘过,连带着初青那窗户都被风带着关紧了。 确定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人,初青松了口气,她无力的倚靠在床边,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疲惫。 或许,昨晚那箭若是射中了自己的心脏,那自己现在便不必如此心累了。 华承之遇袭的事,隐瞒的很好,除了几位军医和楚珂知道以外,再无旁人。 若是军中主帅在自己城镇中遇袭还受了伤,这话传出起,不仅影响军心,还会威胁到华承之在军中的声望。 恰好,如今军中有事将大部分人的目光吸引走了,以至于,也没多少人对华承之,或者对初青有过多的关注。 而这事,便是王犇残废了,多位军医看过,都是说恢复不好,这只胳膊只能这样,动也不能动了。 至于王犇是为何残疾的,他手底下的人倒是都很清楚,但因为王犇交代了,不能对外人说,所以这原因至今没有在军中有个确切消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计划并没有失败 至于为什么王犇不愿让别人知道是非九做的,那只能是王犇自己做贼心虚,他怕再惹怒了非九,非九将他做的事给捅到华承之面前。 当然,他也是怕被将军楚珂知道,那到时候,自己怕就不是简单的丢一条胳膊了。 你若是问王犇,甘心,不怨恨吗? 王犇只能回答,恨啊! 可再恨,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而且,自己也打不过人家,王犇这残缺之体,拿什么和非九对抗? 房间里,王犇的右手紧紧用绷带包扎着,吊挂在胸口,他正坐在床边,用那仅剩的一只手,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 和他之前想的一样,军医将自己再无恢复可能的消息报告给楚珂,华承之之后,他就很快的收到了退役的命令。 虽然可以等伤养好了再走,但这胳膊好不了了,那天被赶出去,还真是未可知。 身为一个上阵厮杀的军人,这样退役实在是丢人,这出了城,王犇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他的父母早些年就病逝了,而王犇这么大的岁数,因为终日厮混,所以也没找到老婆。 若是出了城,以他这么多年,仅剩的一点余银,怕是连一个月都活不过。 烦躁得王犇将手中那刚刚收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狠狠丢在地上,他原本还当上了将军,若是以将军的身份退役,每个月光是贴补的银子就有一两。 可现在,以一个小队的队长退役,每个月才不过几个铜板,这待遇真的是天差地别。 他现在这幅惨状,都是拜楚珂和非九所赐,他们一个降了自己的职,一个废了自己的手。 王犇狠狠的在地上那散落的东西上踩了两脚,他多么希望,此时脚下的是哪高高在上的楚珂,和不可一世的非九啊! “非小八,你可真是个瘟神啊!”恼怒中的王犇,嘴上也不忘咒骂着。 “哈哈。” 突然,原本只有王犇一人的房间里,出现了一声笑声。 王犇赶紧停下动作,然后警惕的看着周围,吼道:“谁?” 空中一片安静,就在王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就见一转身,自己床边出现了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 王犇刚想伸手拔剑,却突然想起,自己右手被废,此生再无拔剑的机会了。 “光是嘴上咒骂有什么用?”那蒙面男子面对着王犇,说道。 王犇警惕的看着这不速之客,听他说到咒骂,王犇摇摇头,装傻道:“什么咒骂,我不知道。” 他这般抵赖,那人也不在意,他走进了王犇一些,然后看着他说道:“若是真的怨恨,不如拼尽全力和他们斗上一斗。” 这黑衣人这样激励王犇的话,却让王犇嗤之以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残臂,他想斗啊,可后果却是自己丢了一只胳膊,还被赶出城。 “我知道,你这是非小八故意打的,对吗?”那人自然是看得出王犇此时的想法,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 王犇猛然一惊,这事明明他已经禁了口,此人是如何得知的。 “你别慌,我还知道,他断你一只胳膊,是为了报复你给她下药的事。”那人语气很是平静的说道。 他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王犇又吃了一惊。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犇后退了一步,然后厉声质问道。 他居然连这件事也知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一样,也不喜欢非小八继续待在这。”那人看得出王犇对自己的戒备,所以也不再逼近,反而朝他亮了亮自己的双手,示意他自己对他并没有威胁。 “你之前给非小八下药,不就是想让他犯错,然后被赶出去吗?” 王犇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被这人查的一清二楚,又听到他说他不喜欢非小八继续待在城中,那心中的戒心不增反减。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共同敌人的,便是战友吧! 王犇没有说话,他看着那蒙面的男子,示意他继续说。 知道王犇已经对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戒心了,那人又缓缓说道:“这样好的一个计划,为何要半途而废呢?” 他这一句话,王犇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明明他这计划,都没有实施成功啊! “将军识破了我的计划,他将非小八带走了,所以,我的计划不是半途而废,而是失败了。”王犇叹了口气,说道。 倘若这计划成功,那此时唉声叹气,气愤不平的便应该是非小八了。 本以为这人是有什么高见,但没想到说来说去都是些无用的话,王犇的耐心逐渐消失,他那脸色冷了起来。 “你若是无事,便赶紧离开吧,我就当从未见过你。” 说着,王犇便弯腰将刚刚被自己丢下的东西捡起,然后放在了床上。 “若我说,你的计划,并没有失败呢?”那人对王犇下的逐客令丝毫不在意,他转了个身,又看着王犇说道。 “将军及时赶到是真,带走非小八也是真。” 王犇抬起头,他坐在床上,听着那人的话。 “可是,非小八和那位初青姑娘一同在客栈房间是真,两人都中了迷香也是真。” 这话说到这儿,王犇皱起眉头,他好像听懂了,可又像是什么都没懂。 “呵,你想想,可有人知道,这迷香是谁下的?” 王犇听着那人的话,当真是细细的想了想,非小八倒是猜到了。 “若是,这药本就是非小八自己下的,你觉得,又是如何呢?”那人也不多说,他特意留了点悬念,让王犇自己领悟。 不过,经他这一提醒,王犇幡然醒悟,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是非小八与初青荒唐一夜,然后初青向华承之告状。 但因为被楚珂给扰了,王犇一直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但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从非小八和初青二人都中了迷香时,他的计划便已经成功了。 若是这迷香本就是非小八用来迷惑初青,却刚好因为楚珂和华承之的出现,这才没能得以施展他的魔爪。 这单单是给良家女子下药一事,便足以让非小八不能在军中待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和他合作 想到这,王犇那脸上露出一抹张狂的笑,这笑中还带着一种恍然大悟,是啊,他本以为这已经是一步死棋了,如今这换个角度看,竟还是自己赢了。 “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合作一把。”见王犇已经想明白了,那黑衣人便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王犇回过头看着他,只是对于这人的橄榄枝,王犇并没有多么热衷,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 他想报仇,想将在非小八那受到的屈辱都还给他,但,如今自己已经落了个残疾,都已经被赶出城了,若是他再寻非小八的麻烦,失败了······ 怕是真的没命活着走出城了。 那人见王犇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残臂,便大约能猜出他是担心后果。 “你已经残了一条胳膊,过几日还要退役出城,出了城,你可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那人说道。 “和我合作,一起将非小八赶出去,如果办得好,说不定,还能除掉他,与其这样狼狈的退役,不如拿你这残缺的后半生,堵上一把。” 这一席话,成功将王犇心中那一点火焰给点燃了,是啊,他一个终生残疾的人,出了城也不会找到什么好活计,而如今他这样的惨样,都是拜非小八所赐。 “既然要合作,你难道不应该拿出一点诚意吗?”王犇也不傻,他知道眼前这人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不过,这利用不利用的,王犇如今也管不了那样许多。 他只在乎,自己和他办了这件事,可能获得什么好处? 王犇如今心中最关心的,除了报复非小八之外,便是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担忧,瞧着眼前这人虽蒙着面,但这一身打扮也是价值不菲,想来家底也是殷实的。 若是能既报复了非小八,还能让自己余生无忧,那王犇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你想要什么诚意?”那人看得出王犇眼底的贪婪,他被面纱遮住的嘴角弯起一抹嘲弄,就连眼中都带着一丝不屑。 王犇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人对自己的看法,这张口就能来的钱,王犇便也没有心软,直接朝着那人伸出五根手指,说道: “五百两。” 五百两,这可是他在军中多年都没有见过的银子,若是这人真的能拿出五百两,王犇这下半辈子,别说无忧了,那可以说是过的有声有色。 看着王犇用仅剩的那一只好手伸出来的数字,那人只是轻笑一声,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五百两,可以。”那人直接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子,顺手垫了垫重量后,便丢给了王犇,说道:“这里面是五十两银子,等事成之后,我便将剩余的全部给你。” 慌忙将那钱袋子接住,王犇手不利落,便用牙和一只手将那钱袋子打开,粗数一下,果然五十两有余。 “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你了,你也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不行,那一切免谈。”那黑衣人说着,便做势要将王犇手中的钱袋子收回来。 这到了手的钱,没有理由再换回去,王犇赶紧将那钱袋子捂紧了,他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那人伸来的手。 “你说,你有什么条件?” 王犇喊道,他连这人的身份都不清楚,还懂规矩的没有多问,这人可倒好,还要给他提条件。 那人也没打算真的要夺那钱袋子,所以见王犇一问,他便直起了身子,说道:“你必须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若是失败了,别说钱没有,就连你的命,我也一同收了。” 这蒙面人一直说话都文质彬彬的,猛然说出这样威胁人的话,倒还是让王犇心中惊了一下。 突然,王犇对这人的来历有了些好奇。 “行,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王犇很是听话的点点头,他看着那蒙面人一张脸上只露出的一双眼睛,那双眼中的确是带着杀意的。 “我有些好奇,你是和非小八有什么怨,竟上赶着要对付他。”王犇随口说了一句。 他虽然也没和非小八见过几次面,但却也是知晓,非小八并非会轻易招惹他人的性子,难道,这人和自己一样,都是曾经招惹过非小八,最后却惨被他羞辱过的人吗? “忘了说,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该你知道的,别瞎打听。”那人瞥了王犇一眼,虽然他这语气很是平淡,但王犇却是知道,这人怕是对自己有些不耐烦了。 若是以往,有人敢这样和王犇说话,王犇早就一拳头招呼上去了,但手里垫着那袋子银子,王犇便将这不悦给隐下了。 “行,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做?” 尽管,那人心中对王犇这种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人很是看不起,但为了自己的目的,这人还是耐下心来,说道: “首先,自然是要做你最擅长的事了。” 王犇如今已经被下令,待伤养好便要出城,所以这时间还是很紧凑的,所以,这首先,便要直击华承之,楚珂,非小八的命脉。 那就是,舆论。 “我要明天早上,便能听到这军中人人都在说,非小八给初青姑娘下药,企图不轨之类的话。” 想起三年前,王犇便是在军中散播对华承之,楚珂不利的谣言,这才被降了职。想来,这件事交给王犇来做,最是合适不过。 “就这样?”王犇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若只是散播流言,那这五百万,可就太好赚了。 呵 那人冷笑一声,又说道:“就这样,我要你将这流言传的有模有样,最好传着传着,就在人心里变成真的了。” 王犇得意的笑了笑,这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若光是谣言,怕是没什么可信的,不如,你便找几个证人,到时候王爷肯定是要过问此事,到时候,这几个证人一说话,这罪名便可在非小八身上定死了。” 王犇想了想,若说证人,他还真有几个不错的选择。 行啊,这证人没有害到王犇自己,如今,倒是可以先去让非小八自己见识一下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闯祸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又算计了的非九,这刚刚起床,一睁开眼,习惯性的便转了个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位置。 这么长时间了,已经完全习惯身边躺着一个人的非九,一见此时旁边空空的,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这么早,他是去做早饭了吗? 起身,非九草草洗了把脸,就打算出去散散步,昨天一天都懒在床上,没有活动一下,如今却是觉得这腰背都躺的发酸了。 穿好披风,非九便精神抖擞的走了出去。 大早上的,风还是有些大,这日子一天天的临近除夕,如今军中已经开始备起年货,之前军中办的比武大会,已经要进入决赛。 而这样热闹的比赛,自然是要放到除夕那晚,当做一个节目呈现。 这各营中选出的佼佼者,如今都是在日日的紧张备战,非九打了个哈欠,这冷风吹得她脸上都有些疼。 在这滴水成冰的边境,越是临近过年,这气候越是寒冷。 这也难怪非九日日都只想缩在房中,不愿出来活动。 今日好容易出来一趟,非九走了这一路,却一直觉得怪怪的。 怎么路过的那些士兵,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非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来前她还特意照了镜子,这张脸和平日里并没有不同啊! 既然不是脸的问题,非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吧! 难道,是昨天自己打断了王犇的手,全军人都知道啦? 非九点点头,她觉得这还是很有可能,不过,这点小事,非九还是不放在心上的,谁爱看谁看呗。 反正,她出手,肯定是有理由的,只要不是王犇鱼死网破,将这事告到华承之面前,非九都可以不管不问。 区区几个眼神,几句流言,又伤不到自己。 只是,她这还没继续向前多走几步,就听身后急匆匆的跑来一人,非九转过身,是廊晨啊! “这大清早的,你是在晨跑吗?” 非九看着廊晨那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以前她还真不知道,廊晨还有跑步的习惯。 “别,别说了。”廊晨站在非九面前,见她还笑,便猜想非九怕是还不知道军中如今出了什么事,又或者说,是她出了什么事吧! “你先跟我回去。” 廊晨看着周围经过的士兵,瞧他们在非九背后指指点点,廊晨也不多解释,只是伸手就要拉着非九离开。 非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廊晨这脸色不好看,想来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吧! 既然他不说,非九也不问,她躲过廊晨的手,便跟着他回去了。 廊晨走的很快,非九只好大步跟上,这越是走近房间,非九心中的疑惑就越深,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的就这样严肃。 推开门,非九一眼就看到楚珂正坐在桌前,他的表情却不似廊晨那般的严肃着急,楚珂一抬头看到非九进来,便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做到桌前。 “天冷,最近少出去吧!”楚珂将手中盛好的白粥放到非九面前,又给她夹了点小菜。 看着这主仆二人天差地别的表情,非九有些搞不懂了,这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刚刚我见廊晨那着急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非九笑着说道,她拿起楚珂放在她手边的小碗,便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吃饭要紧。”楚珂并没有明说,他只是云淡风轻的继续给非九夹着菜,就好像,就算外面的天塌了,也不及非九吃饭重要。 “将军,这可不是小事啊!” 这两个主儿在那悠闲的吃着早饭,站在一旁的廊晨却先是忍不住了,如今这一夜之间,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将军怎么还那么能憋得住气呢! 楚珂就像是没有听到廊晨的话一样,继续动作优雅,很有教养的吃着饭。 倒是非九,她这云里雾里的,一听廊晨这话,一双略带英气的眉毛轻挑,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事啊!”本着凑热闹的心态,非九凑近了廊晨一些,她在这军中多日的无所事事,都快闲的发芽了,再不来点热闹,她真的就要长在床上了。 一看非九这‘看热闹不显事大’的样子,廊晨真的是有一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感觉。 非大爷啊!您还看热闹,你可不知道,这军中如今最大的热闹可就是你了。 “你没看到你刚刚在外面,好些人对你指指点点的?”廊晨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刚刚那些人表现的那么明显,难道她就看不出来? 非九回想了一下,然后对廊晨点了点头,她知道啊,怎么了? 额,难道真的是王犇将这事告到华承之那里了? “我是不是惹祸了?”非九小声说道。 她和王犇这事,是不是也算是滋事闹事? 殊不知,非九想的事,和廊晨所要说的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你岂止是惹了祸,那可是大祸。”廊晨气的有些发昏,怎么他觉得,从此时放中三人的表现来看,好像自己才是那个闯祸的人。 大祸····· 非九很是无辜的眨眨眼,打架的祸很大吗? “不是,我就打了王犇一顿,这也算大祸?”非九有些不服气的说,那人那么讨厌,她不过失废他一条胳膊,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好吗? 这次,换廊晨一时没反应过来了,什么打王犇? “不是,你说的那是什么啊!”廊晨伸手打断了非九的话,然后着急的说道:“你是不是给初青姑娘下药了?” 非九没有说话,不是打王犇的那件事啊! 不过,这个她给初青下药又是什么意思? “军中都在传,前日雪元节,你和初青姑娘同在客栈,你给她下了迷香,图谋不轨。”廊晨赶忙解释道,特别是提到‘迷香’时,廊晨看着非九那眼中,都带了些怀疑。 想想自家将军对非小八是有多体贴,虽然这感情是不被世俗所承认的,但将军一往情深,怎么这个非小八,还要出去沾花惹草。 廊晨心中,真是有些替自家将军不值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你在就没事啦 悄悄抬头看了眼那还在给已经‘罪恶缠身’的非小八夹菜的自家将军,廊晨眼中满是同情。 只是,当他这同情的眼神正对上楚珂时,特别是自家将军那一眼的寒意,顿时让廊晨将目光收了回来。 将军啊,你现在应该是生非小八的气,属下可是在替你鸣不平啊! 你怎么还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瞪属下呢! 廊晨表示自己很无辜,他那眼中带着幽怨,又看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非九,等等,她刚刚是不是说了,她打了王犇一顿····· 廊晨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非九:“难道,王犇残废了,是你打的?” 这王犇残废退役的事情,如今也算是军中上下皆知的了,廊晨刚听说这消息时,还高兴的仰天大笑三声,就连天上的诸位神佛他都感谢了一遍。 他当时还想,王犇这人总算是恶有恶报,只是没人提起,他是如何变成残疾的,这让廊晨心中有些许遗憾。 非九咬了咬下唇,她那张年轻朝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她回头看着楚珂,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非九心中才稍安。 她可不想给楚珂惹麻烦,但有时候,这麻烦自己找上门,非九表示,自己除了出手,真的没别的选择。 “王犇的手臂,的确是我干的。”这做好事不留名,非九想,这实在算不上是好事,所以也就很是干脆的承认了。 “但这纯属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惩罚。” 廊晨惊讶的眨了眨眼,还真是她干的,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廊晨在心里默默对非九比了个大拇指,还是小八威武啊,这一出手,就直接将王犇这种祸害从军中铲除了。 “他做了什么?”这话,是楚珂问的,他知道非九不是那种会乱出手的人,想来,还是王犇先招惹了她,不过,这距离上次非九打了王犇不过几日时间,怎么这王犇竟这样不记打。 原先,非九是觉得,她将王犇赶出城,他算计自己的事就一笔勾销了,所以,非九也就没打算将这事跟楚珂说。 但刚刚一听廊晨说如今军中人人都知道了初青中迷药之事,还将这下药的罪名按在自己头上,非九就觉得,她至少应该将这事跟楚珂解释个清楚。 “那日在客栈房间里给我和初青姑娘下迷药,是王犇干的,他敢算计我,我自然是要教训他的!”非九一脸认真的说道。 她如今不用想,都能猜到关于如今这军中的谣言,肯定是和王犇拖不了干系了,这事,除了王犇,还能有谁知道? 楚珂那握着勺子的手一紧,他那双剑眉蹙起,就连眼中都散发出寒意,原来是他干的! “你既然知道了是王犇干的,为何不早告诉我?”楚珂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对非九说道。 非九说的不错,王犇敢这样算计非九,只是简单的断一只胳膊,赶出城中,实在是不为过,若是这事楚珂早知道的话,他定会让王犇付出比这痛苦百倍的代价。 非九,如今便是楚珂身上最大的逆鳞,敢碰者,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心理准备。 “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然后一时生气,就独自去找了王犇,这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没经验,你放心,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将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你。”非九很是语重心长的伸手拍了拍楚珂的肩膀,一副‘大家有架一起打’的意思。 楚珂,廊晨头上划过几道黑线,他们说的,是同一种情况吗? “没有下次了。”楚珂冷起一张脸来,他看着非九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真的是无奈的紧。 “回头我教你认草药,这样就算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也能立刻察觉出来异常。” 楚珂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非九若是能识得药材药理,对付这种迷香,肯定是可以的。 只是,他这法子虽然一劳永逸,但他却是忘记了,如今他面前的小丫头,可是一个连游记都看不下的,那医术上干枯乏味的字,非九又怎么有心思去学呢? 果然,一听楚珂要教她药材,非九当时那小脸就垮了下去,她赶紧摇头,拒绝道:“我不想学。” 楚珂冷冷的看了非九那不情愿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硬起心肠,不理会非九的不乐意。 他可不愿意非九再出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了。 见楚珂不搭理自己的拒绝,非九悻悻的闭上嘴,她稍低头动了动脑子,便又扬起一个笑脸,对楚珂说道:“上次是因为你我走散了,与其让我学药材,不如你自己想想,下次若是在人多的地方,该如何不和我走散,有你在我身边,这种事情肯定就不会出现了。” 非九这一句话,倒真的是用对了心思,就见楚珂那刚刚还冷若冰霜的俊脸上,终是露出一抹笑意,他伸手揉了揉非九的脑袋,只回了一句: “言之有理。” 非九一听,那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真好,不用学医啦! 这平白无故被喂了一大把狗粮的廊晨,看着他们这甜蜜的互动,只觉得心中略显凄凉,真好啊,啥时候,自己也能成双成对啊! 这女的没有,男的也行啊! 冷不丁的,这念头冒出来,惊得廊晨一哆嗦,坏了坏了,自己肯定是被将军给传染了,居然也开始觉得军中几个年纪轻的小兵,长得也是挺眉清目秀的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他还得传宗接代呢,他的毕生梦想,可是娶一个婀娜多姿的娘子啊! 廊晨赶紧闭上眼,将头转向一边,不看非九和楚珂这甜蜜都要冒泡的氛围,他是喜欢女子的,最喜欢女子了。 廊晨在心中默念,想借此将刚刚自己那不该有的念头给扼杀掉。 “将军,属下觉得,如今我们最应该先讨论的是军中盛传的小八给人姑娘下药的事。”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廊晨这才将头转了回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两位,如今这当务之急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华承之关心初青 廊晨这一句话,倒是真的将这二人的思绪拉回了这正事上,非九想了想,便又回头对楚珂说:“这传言肯定又是王犇搞得,这家伙,一天不出城,便一日的不消停,不如,我再去将他舌头拔下来。” 非九这活了几百年的人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这般长舌的,居然如此会颠倒黑白。 不过,非九倒也是可以理解的,王犇如今被自己废了手臂,心中积怨甚深也是情有所原。 只是,这一味的以暴制暴,是不是不太好啊! 非九陷入了反思,但想了一会儿,终还是无果,她转头看着楚珂,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既然,他说是你下的药,将这脏水往你身上泼,你万没有将这脏水接下的道理,若是动了手,怕是更给人落下话柄。”楚珂缓缓说道。 非九一听楚珂这样说,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非九想了一下,说道:“这脏水本就不该是我的,既然王犇想害我,那我也就不跟他藏着掖着了,我便去将这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谣言止于智者,我就不信,所有人都会只听王犇的。” 既然非九已经知道这事的真相,那此时不说出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珂点点头,将真相公之于众,的确是最有力的澄清。 这事情已经商定,楚珂非九二人也就不多放在心上,继续吃着早饭,而站在一边的廊晨,见这两人都没了话,便悄悄走到非九身边,扯了扯非九的衣袖。 非九嘴里咬着一块馒头,回头看着廊晨,不知他有什么事。 就见廊晨神秘兮兮的弯下身子,在非九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非九微愣了一下,楚珂见廊晨与非九私语,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这两人,还能背着自己有什么话要说吗? “廊晨对你说了什么?”楚珂那语气中带了些醋意,这种非九和其他男子说悄悄话的感觉,真是让他不爽极了。 非九看了看楚珂,又抬头看了眼廊晨,就见廊晨满脸着急的朝非九摇头,示意她不要告诉楚珂。 “他问我,我与初青姑娘一起中了迷香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非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清晰,她这一脸的云淡风轻,倒是更衬得廊晨那一脸的心如死灰。 廊晨满脸委屈的看着非九,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讲义气,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给出卖了。 “将军啊,那个,我说我只是关心小八,并非好奇,你信吗?”廊晨看着楚珂那阴沉的脸色,心里吓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 他的本意,只是想确定非小八有没有做出对不起将军的事啊! 楚珂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的给了廊晨一个眼神,光是这一个眼神廊晨就哭丧了脸,显然,将军是不信的。 楚珂对廊晨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很是不在意,他那满眼的冰凉,在略过非九时,却显露出一抹幽怨。 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将自己女子身份开诚布公啊! 他到底还要带着‘喜欢男人’这个标签走多久啊! 只是,非九却是全部注意力都在饭食上,丝毫未接收到楚珂那眼神中传过来的信息。、 太阳高升,华承之本正在书案前办公,在得到了初青已经苏醒的消息后,便立刻带着自己的小厮去了初青房中。 一进门,透过那珠帘,果然就见昨日还奄奄一息的初青,如今正倚靠在床边的模糊身影。 因为男女有别,华承之一个男子,不便进入初青的卧房,所以便只站在门口看着她。 “王爷。”一直负责照顾初青的军医,一见华承之进来,赶忙跪到在地,行礼道。 “免礼吧!”华承之说道。 军医谢恩后,便站了起来,又很有眼色的往后退了两步,候在一边。 原本正倚靠在床边的初青,一听到王爷来了,便回过头,果真见到华承之站在外面时,便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只是,这一动,便又扯到了她的伤口,初青那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硬生生因为这疼痛,而渗出一层薄汗来。 华承之听到卧房里传来的闷哼,便赶忙掀开珠帘,一见初青那痛苦的表情,便赶紧对那候在一旁的军医喊道: “快去看看。” 军医得了吩咐,正要走进卧房,就见初青开口说道:“我没事,就不劳烦军医了。” 虽然这军医已经是花白的胡子,想来也得有五六十岁了,但说到底也是男子,而初青这伤又是在后背,之前昏迷着,也就无所谓了,但她如今人是清醒的,便怎么都觉得,不太方便。 初青扬起一张苍白到极致了得小脸,那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她抬头看着华承之,想让他安心。 “王爷,我没事。” 华承之心中稍安了些,他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初青床前,而初青如今坐在床上,身上只着了一身中衣,便赶紧要退出去,以免污了初青的声誉。 “王爷。”初青看得出华承之的意图,便赶紧出声喊住了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叫住他干嘛,但却打心底里,不想他和自己这般的疏远。 或许,大难不死,初青也想此时身边有一个人陪着吧! 华承之听到初青叫他,便停住了脚步,却也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初青。 “王爷,是不是觉得初青很麻烦?”初青那眼眶红了红,她这话说出来,都带着些哽咽。 是啊,对华承之来说,她真的是个麻烦的存在。 华承之有些不明所以,他回过头,皱着眉头看着初青,不知她何出此言。 “初青自从在王爷眼前出现,便一直都在麻烦王爷,但这不是初青的本意。”初青那眼中的泪水都已经在眼中打转,只是,她这话,带着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初青自己知道了。 “初青已经无家可归,也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了,还请王爷不要再拒初青与千里之外了。”初青语气中带着些恳求,她这样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华承之质问非九 华承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看着初青这样难受,华承之到底还是心软了。 “你是为本王而受的伤,本王定会好好照顾你。” 华承之语气坚定的说道。 “只是,男女有别,本王不想毁了姑娘清誉,所以,还请姑娘不要再说为奴为婢的话了。” 初青那眼中的泪水,终还是流了下来,她那带着泪珠的小脸上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初青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如今初青,早已经是名声扫地。” 名声扫地? 华承之看着初青那一脸的自嘲和生无可恋,便猜想,她怕是已经听说了如今军中的传言。 “外面的流言蜚语,本王会料理的,你只需好好养伤即可。”华承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初青,便只能向她保证,会像上次那般,平息这些对她不利的谣言。 这华承之的保证,却并没有让初青心情舒畅,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那眼泪却是不停的往下落。 “可是,初青的确是和非公子同在客栈里,初青也是真的中了迷香。” 初青这话里,带着些害怕担心,还有委屈。 军中传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又如何像上次那样,简简单单的便平息了。 华承之自然也是知道这一切的,他也自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但现在,他还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才能平息此事。 “王爷,初青想求王爷一件事。”初青抬手将脸颊上的泪水擦掉,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华承之,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却不同往日那般的柔弱,反而透着一股决绝。 “你有事但说无妨。”华承之本就对初青受伤的事心怀内疚,所以她所说的事,华承之只要能办到的,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得了华承之肯定回答,初青却也没有着急说,她看了看此时房中站着的另外两人,又看了看华承之。 华承之自是明白她这眼神的含义,想来,她是有难言之隐的。 “你们都先出去吧!”华承之对卧房外候着的小厮还有军医吩咐道。 那二人得了命令,便对着华承之行了一礼后,退下了。 走出门口时,还不忘将房门给带上。 屋内此时就只有初青和华承之二人了,初青也就不再像刚刚那般小心翼翼,她虽然不能下床行礼,但还是朝着华承之拱了拱手,这才说道。 “初青想请王爷,将初青在客栈里中迷药的事,查个清楚。”初青声音不大,态度却很是坚决。 “初青不过来军中短短数十日,为何有人就要这样害初青,初青不愿这样稀里糊涂的就将这委屈咽下,还请王爷帮帮初青。” 说着,初青就又要起身给华承之下跪,华承之原本还在犹豫,一见初青这动作,便只能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乱动了。”华承之神色有些沉重,但这话里却还是包含着对初青的关心的。 初青低头看着华承之扶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手,在华承之看不多的地方,她眼中闪过一抹悦色。 可再抬起头时,她眼中却还是啜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是不是也怀疑是小八对你下的药?” 将自己的手收回,华承之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初青,问道。 初青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对我下的药。” “不过,当时房中只有我和非公子,而且,当初我独自一人去客栈的时候,非公子是紧随其后,来到房中的。” 雪元节那天,街上那么多人,可唯独初青被人诓骗后,进到客栈房间,非小八便后脚也走了进来,而且,孤男寡女,他却丝毫不着急离开。 这种种,怎么能让人不心生怀疑。 初青咬了咬牙,又说道:“非公子虽然和初青并不熟识。但之前非公子也是曾帮过初青的,所以,若不是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初青也不愿怀疑非公子的为人。” 华承之那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些,他也不相信,非小八会做出这种事。 “你们神志不清的时候,本王与楚将军是一同赶到的,当时小八坐在桌子前,并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华承之虽然不了解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自己亲眼所见之事,华承之还是觉得,非小八也是无辜的。 而且,华承之之前也算是和非小八见过很多次了,这几个月的相处,华承之觉得,他对非小八的为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王爷,眼见不一定为实,非公子武功高强,提前察觉到有人来,也是很有可能的。”初青知道,华承之还是不愿怀疑非小八,便只能开口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她这话,倒像是已经断定了给她下药的人,就是非小八。 “或许,就如流言所说,若不是王爷和楚将军及时赶到,初青怕是,已无颜活在这世上了。”说着,初青那眼泪就又要流下。 初青这一番话,说的倒也是有理的,华承之心中对非小八的信任也开始出现了些裂痕。 小八年纪轻轻,或许真的动了这种歪心思,也是未可知的。 实在是,那晚的事太过巧合了。 巧合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不得不让人认为是有人故意促成的。 “王爷,初青知道非公子是国之栋梁,但若非公子真的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便是他有天大的本事,日后,也难保不会成为一个大的隐患。”初青语气诚恳,又颇为担忧的说道。 见华承之还在犹豫,初青只有继续说道:“王爷若真的不愿怀疑非公子,那就更应该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还非公子清白,平息了军中的流言。” 这句话,倒是正好说在了华承之心中,他点点头,认同了初青的这一番话。 “本王知道了,你安心养伤,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华承之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华承之离开时,掀起的珠帘在不停的晃动,初青那苍白的唇角微微扬起,此时,她那眼中哪里还有泪水,有的只是冷漠。 非小八。 嘴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初青躺在床上,她之前从未想过要陷害非小八,可那人的命令,她也不敢违背。 若是可以选择,杀掉华承之和赶走非小八这两个任务。 初青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 但愿,你最后只是被驱逐出城而已。 初青在心中默念。 本来正在太阳下躺在软榻上暖暖的晒太阳的非九,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坐在非九一边的楚珂一听非九打喷嚏,便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伸手摸了摸非九的小脸,关心的问道。 这天气这么冷,这别是着了风寒。 “没事,就是鼻子有些痒。”非九吸了吸鼻子,一想二骂三感冒,难道这是有人想我了吗? 一提起有人想她,非九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六七。 不过,也不对,若是六七的话,那自己估计每天打喷嚏都停不下来了。 这可不是非九自作多情,自六七五岁起,非九就和他朝夕相处,这都近二十年了,期间从未分开这么久过。 非九前面三年是没知觉,这几个月来,却也是时时会想六七,更别提六七那家伙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找不到自己,哭鼻子呢! 想到六七小时,自己捉弄他,将他吓哭了得样子,非九就忍不住笑出声,虽然,后来六七慢慢长大,这帐后来他也讨回来了。 “笑什么?”一直观察着非九一举一动的楚珂,自然是看到了非九那嘴角的一抹弧度,她这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非九摇摇头,她可不要告诉楚珂,自己是在想六七。 要不然,以楚珂这小肚鸡肠,爱吃醋的性子,非得又和自己生气不行。 “就是突然很开心。”非九闭上眼睛,享受这阳光沐浴在身上的暖意。 “这种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再吃的日子,也是挺舒服的。”非九舒展了下四肢,这种悠闲恬静的时候,非九以前还真从未有过。 她前些年太过贪玩,每时每刻都是在寻乐子,找人打架的路上,殊不知,这清闲的日子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当然,这前提是,你得身边有一个和你一起懒的人。 非九嘴边那笑意扩大,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了眼正在看书的楚珂,阳光照耀下,这个男人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当真是气质清新淡雅,有一种别样的意境。 不错不错,真不愧是能让我看上的男子。 非九看着楚珂,忍不住在心中嘚瑟了一把。 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丝毫没有躲过楚珂的注意,但他却也只是假装没看到,他可丝毫不介意,非九偷看自己。 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让非九再凑近一些看,以便于看的更清楚一些。 只不过,这样甜蜜安静的时间不长,就被外面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房门被人推开,来的人是华承之身边的贴身小厮。 楚珂脸上的笑意收起,他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站起身走到那在门口候着的小厮面前。 “将军。” 那小厮对楚珂弯腰行了一礼,然后禀告道:“王爷派属下来请非大人过去一趟。” 请非九过去? 一听外面提到了自己的名号,非九便赶紧跑了出来。 楚珂那眉头轻皱,华承之喊小九过去干嘛? “有什么事吗?”楚珂声音冷冷的问道。 那小厮还弯着腰,他继续回答着楚珂的话:“王爷请非大人过去,只是想问一些关于雪元节那晚的事。” 楚珂后头看了眼非九,这也算是合理,军中流言四起,华承之身为军中主帅,过问一下也是正常。 “好,那本将军一同前去吧!”楚珂朝非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那小厮又是弯腰行了一礼,便走在前面带路了。 “你只管将那晚的实情说出,王爷会有决断的。”和非九并肩走在一起,楚珂小声对非九说道。 非九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争取将王犇那家伙的罪名坐实,最好即刻赶出城,省的日后非九还得花心思在对付王犇这件事上。 原以为,这是去华承之的房间,却没想到,这小厮直接将非九带到了议事厅。 这里本来只是用来讨论军事的正厅,如今却因为这满军的流言,而变成了非九一个人的澄清大会。 一走进议事厅,非九便看到了端在在两边的诸位军中将领,他们一个个的身穿盔甲,怒目圆睁,精神抖擞,看的非九心中都油然生出一种即将要奔赴战场的豪情来。 “王爷。”非九走到大厅正中,便先向正位上的华承之行了一礼。 其他人非九便没有再行礼了,要不然这一个个的行礼,非九怕是要行礼到晚饭了。 楚珂同样的也是对高位上的华承之拱了拱手,然后便径自坐到了华承之桌下的第一个位置。 不过,楚珂虽然人不在非九身边,但那一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非九半分。 他也有些搞不清楚,为何华承之要将此事这般明目张胆的摆到桌面上明说。 但,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非小八,如今军中因为你,流言四起,本王叫你过来,便是想让你在众人面前,将这事给说个明白。”华承之看着在这厅中站的笔直的非九,说道。 非九点点头,她又朝着华承之拱了拱手,说道:“是,王爷。” “本王问你,你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客栈里?”华承之神情严肃的问道。 非九环顾了下四周,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便也端正起了态度,她细细的想了想雪元节那晚的事,便如实回答道: “雪元节那晚人多,我被人群挤得迷失了方向,是偶然间看到初青姑娘走进了客栈,我觉得奇怪,便跟着走了进去。” 非九自认为自己这话没有什么毛病,但不知怎的,这两边坐着的诸位将领,却因为自己这一番话,议论纷纷。 非九大致听了一下,左不过是在讨论自己这话有没有可信度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五章 查明真相 “本王已经问过初青姑娘了,她说是有人将她诓骗到客栈的。”华承之那张俊脸上满是严肃,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非九,又问道: “既然你说,你是觉得好奇才跟着初青姑娘进了客栈,那在客栈里,问清事情缘由后,你为何不离开,反而还和初青姑娘在房中独处。” 这孤男寡女的,在夜间同处一室的确不妥,但非九本时女子,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么多,如今要解释,非九总不能明说,因为自己是女子吧! 这理由倒是可以彻底洗脱自己的罪名,但非九想,若是这样说了,怕是后果要比给初青下药还要严重。 “街上鱼龙混杂,属下也是担心初青姑娘一人在客栈不安全,所以便想着陪她一会儿并非处心积虑要和她独处。”非九解释道。 这倒也是事实,非九本是出自好心,可没想到,竟会发生后面的事。 华承之没有再说话,他是在心里判断非九说的是不是实情。 看非小八这神情,倒不像是在撒谎,只是,他一个大男人,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吗? 若只是想保证初青的安全,大可以守在门口,这样也是为了避嫌啊! “王爷,您后来和我家将军是一起赶来的,您应该看到了,属下并没有任何冒犯初青姑娘的举动。”非九又朝着华承之行了一礼,她抬起那张带着英气的小脸,脸上也都是严肃。 “属下与初青姑娘同处一室,的确是于理不合,此事属下愿意向初青姑娘请罪,但迷药一事,属下也是受害者,还请王爷将此事查明,还属下清白。” 非九这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言辞诚恳,言语中既反思了自己的错处,但也明确了自己并非施害者,而是受害者的立场。 而非九这一句话,也让华承之心中的那一杆决策的天秤,慢慢开始倾斜到非九是无辜的那一方。 楚柯目光紧盯着非九,那眼神中露出了赞许,这小丫头,原来不仅仅功夫好,口舌也是很伶俐的。 而楚柯这赞许和带着小骄傲的眼神,自然也被非九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唇角微微弯起,在楚柯这样的注视下,非九那脊梁骨都不自觉的挺直了。 非九也觉得自己这段话说的极好,刚才在路上苦思冥想出来的,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可就在非九已经这事差不多了解的时候,就听坐在一旁的其中一位将领开口问道:“非大人有王爷和将军作证,看来此事应该不会是非大人所为。” 非九很是赞同的点点头,这群人里还是有很明事理的嘛! 非九顺着这声音的来源看去,就看到是坐在左边居中位置的一个将领说的。 这人约摸这应该比楚柯大上几岁,但在这一众五大三粗的将军中,还是显得极为年轻清秀的。 非九看着那人,呃,觉得有些熟悉。 她在军中数月,其实和军中之人也不怎么熟识,如今这厅中坐着的诸位,好些都是非九第一次见,只不过,这位年轻的将领,非九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李副将,事情还没查明,你可不要妄下定论。”这次说话的是一位年龄大概三十岁的高大男子,他生的怒目圆睁,十分威严。 李副将? 非九在脑子里好好想了想,好像之前她刚进城中时,是见过一面。 而这另一位说话中气十足的,便是薛校尉了。 这二人都是华承之亲自提携的,所以平日里不管是对华承之还是楚柯都是十分的尊敬。 而这位薛校尉,一看就是个直性子,他是个很直爽的人,也是最看不惯欺辱弱小之辈的。 想来,此时非九在军中传出了这样的丑闻,所以让薛校尉对非九的印象有些大打折扣。 所以,一见非九仅凭一句话,便在众人心中洗脱了嫌疑,薛校尉心中自然是不相信的。 “王爷和将军虽然后来进了客栈,可前面发生了什么,王爷他们未必清楚,事情还未调查清楚,非小八如何能洗脱嫌疑?”薛校尉争辩道。 非九又将目光移到说话的薛校尉身上,虽然这人说的话都是对非九的不信任和怀疑,但非九却是知道,此人,倒是难得的正直善良之人。 所以,非九并没有因为薛校尉的话,而将薛校尉定义成自己的敌人。 “薛校尉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被人这样当面反驳,李副官却丝毫没有气愤,反而,他那张略显秀气的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意来。 “王爷,既然要洗脱非大人的嫌疑,属下认为,倒不如去问问当时那家客栈的掌柜,问清楚是谁在客栈里订的房间,那真相便可以一目了之了。”李副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弯腰对着华承之行了一礼后,便禀告道。 华承之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行,那就派人就将那客栈的掌柜请来问问吧!”华承之这一声令下,便立刻有小兵快马加鞭的出城去请那位掌柜的了。 有人已经去请了客栈掌柜,非九回过头,她之前便已经问过那掌柜了,当时定了那个房间的,是一个残了一只手臂的男人。 唇角微微扬起,非九对着华承之又开口说道:“王爷,其实属下已经知道是谁做的此事了。” 非九这一句话,瞬间引得所有人注目,他们都很好奇,非九会说出谁是真凶。 华承之也同样是惊讶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说,是谁在客栈里下的药?” 非九也不卖关子了,她直接开口说了个人名:“王犇” 这个名字不出,所有人都安静了,这事说到现在,可未见和王犇有半分关系,虽然王犇在军中的人缘并不怎么好,但好歹都是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其他人也不会允许非九冤枉了王犇的。 “非大人,你可不要为了自己脱罪,而推卸责任给其他人啊!”薛校尉又是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之前非九和王犇打架的事人尽皆知,所有人也都知道,非九和王犇不合。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非九自辩指出真凶 非九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他人的质疑而面带慌乱。 “我来军中不过短短数月,想来肯定还是你们更加了解王犇的为人,就如你们所想,我与他之间有怨,所以,他想方设法的想要报复我,应该也不难理解吧!” 非九这解释的话一出,议事厅内又是一阵安静,非九说的有理,他们的确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但相处多年,对王犇这人心胸狭窄,阴险狡诈的性子也是最是了解的。 而之前王犇在非九手下吃了那么多亏,说他花心思陷害非九,其实所有人都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刚刚还提出怀疑的薛校尉此时也没有了声音,的确,一个是口碑极差的王犇,一个是最近在军中屡屡立下战功的功臣。 这任谁选,应该都会觉得后者更为可信吧! 华承之之前倒是没有听过这事,所以一听非九这样说,他下意识的便看向了楚柯,在看到楚柯朝他点头肯定后,华承之便更觉得,这是和非九并无过多关系了。 “非大人说的的确不错,但也不能仅仅因为非大人一句话就定了王犇的罪。”李副官那清秀的脸上带着点点笑意,他的语气十分的轻松,说的话也句句在理。 “不知,非大人可有什么证据,或者是证人可以证明王犇的确是这件事的主谋呢?” 这空口白话的言论便是再有理,也不及一件证据,更能让人信服。 更何况,这件事不仅仅代表着非九一人的清白,也是关乎全军的形象,倘若此事不尽快结局,日后传到了百姓耳中,定会引起百姓的反感,从而失去对边城军队的信任。 人无信而不立,这句话不仅仅是做人应该遵守的,更是一个团体,一个军队更应该时时谨记的。 华承之也觉得,若是能有证据,那此事基本上便可以结束了,如此,便能尽可能得澄清舆论了。 “是啊,小八,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华承之随即也开口,对非九问道。 非九抬头看了看华承之,又很快的将目光移到楚柯身上,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他此时放任非九一人辩解,便是相信非九有足以自辩的能力,他相信,这种小场合,非九一人足以应对。 而他现身议事厅旁听,一是因为好奇非九会如何自辩,二则是为了能给非九给予最大的保护后盾。 这辩不辩解,该如何辩解,都随非九的心意,只要非九一个眼神,楚柯就会立马将非九带回去,不再理会这烦人的审判了。 这本就是无稽之谈,又何苦与这些不相干的人浪费口舌,而此事的真相,若有必要,楚柯自己便可调查清楚,公之于众。 拿起桌子上已经沏好的茶水,楚柯轻抿了一口,然后继续看着此次正辩解的兴起的非九。 这小丫头,还真是越说越起劲了。 楚柯想的不错,非九还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所以一时觉得新颖有趣,这光是说话,就让人哑口无言的感觉,好像和打架一样让人心情舒畅。 看着楚柯那脸上带着的点点温柔的笑意,非九不自觉的也弯起了嘴角。 “自然是有的。”非九高声回答道。 “属下当时在跟随初青姑娘进入客栈后,在大堂门口看到了王犇手下的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嘴里还说着什么下药的事,属下因此一时担心,才不顾一切的上楼进了房间。” 非九将这事情的始末说了个仔细,然后她又对华承之说道:“王爷可先将那二人喊来问话,那房中的迷香,定是他们二人听了王犇的指挥放在房中的。” 华承之点点头,便立刻吩咐了人去将非九口中的那二人都叫了过来。 这两个士兵在军中当兵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进到这议事厅中,又一抬头,看到这满军的将领齐聚一堂,便已经是紧张的瑟瑟发抖了。 “属下参见王爷,将军。”那二人头也不抬,便跪倒在非九旁边的地上,然后行礼道。 这边华承之还没有问话,就见外面又走进来一人。 是王犇。 因为非九的话,所以他现在也是有嫌疑的,自然也是到这里听候审判的。 王犇那一只已经残废了的手还用绷带紧紧的吊挂在脖子上,但见他神色,却不见有半分伤心愤懑的痕迹。 他走进议事厅,便礼数周全的跪在地上向华承之行了一礼。 看着台下并排的四人,华承之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丢的都是军中的人,所以华承之有怒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犇,雪元节那日晚上,你在哪?”华承之也不多说废话,便很是直接了当的问道。 没有华承之的命令,王犇等三人也是不敢起身的,他们依旧跪在地上,但他们对此并不在意。 “回王爷,属下前几日这手臂就伤了,所以一直都在军中养伤呢!”王犇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道。 华承之皱着眉头,显然对他的话,并不是十分的信任。 但华承之也没有死揪着王犇不放,而是转头问了王犇手下那二人同样的问题。 “回,回王爷。”那二人声音有些颤抖的回道:“雪元节那日,属下,属下并不在城中。” 原本以为这两人要和王犇一样是要嘴硬一会儿,非九倒是没想到,他们这般简单的便承认了自己私逃出城的事情。 要知道,军人未经允许擅自离队的,可是要当逃兵处理的。 而当了逃兵,那就是罪人,是要坐牢的。 非九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来,这二人真的是不禁吓,所以这样简单的就说出实情吗? “你们不在城中守城,去了哪里?”华承之又继续开口问道。 “回王爷,属下多年没有见过雪元节的热闹了,所以就结伴想要出去看看,但我们就真的只是看看就回来了。”那二人生怕华承之一句话就定了罪,所以赶紧开口解释道。 华承之看他们这慌张的样子,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便只能继续问道: “那那晚,你们可曾出现在城镇一家客栈门口?”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人证明 二人听到华承之这样问,先是互相看了一眼,非九离他们最近,所以清楚的看的出他们眼中的闪躲和心虚。 可没想到,这二人却相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回道:“没有,属下只是在街上游玩了一会儿,并没有去过客栈。” 非九一听这话,那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那日,我明明在客栈门口看到你们鬼鬼祟祟的,你以为,你们说谎就会没有人知道真相了吗?”非九厉声喝道。 端坐在一边的楚柯那眉头也是几不可闻的皱了一下,只不过,他看的是非九另一边,那跪在地上,泰然自若的王犇。 以往王犇从不会是这种安静的,更何况,非九此次将他的手废了,他看到非九居然眼神中连一丝怨恨都没有。 楚柯却只从王犇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得意和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冷笑。 本来这种显而易见的真相,王犇已经在众人面前被指认了,难道不应该是心虚慌乱吗? 为什么他不同以往,像是丝毫不担心。 要知道,就算他手下这两个人矢口否认,可一会儿传讯而来的客栈掌柜,却是见过他的,到时候,王犇同样是逃脱不了罪责。 且再看看吧! 楚柯心中这样想着,便没有说话。 他不觉得,王犇一个残疾了的人,还能像之前那样,偷偷逃出城去事先收买好那客栈掌柜。 这边,高坐在上位的华承之紧紧的盯着那两个小兵,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一定是说谎了。 果然,在华承之这样怀疑和冰冷的眼神中,那二人心虚的不行,一直想要躲避华承之的目光。 华承之心中已经确定,这二人所言不实,便没有再多问,而是又对王犇问道:“你说你在军中,可有人能给你作证?” 被这样问,王犇也不慌,他抬起头直视着华承之回答道:“回王爷,属下那晚早早的就睡下了,所以,并没有人可以证明。” 这没有人能证明王犇那晚在军中,却也没有人能直接证明王犇当时实在外面。 一切多说无益,华承之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便只安静的等着那客栈掌柜的过来指认。 不多一会儿,那客栈的掌柜便被人领着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高位上的华承之,便觉得十分眼熟。 仔细一想,便认出了这就是雪元节那晚去了他家客栈的男子,再一转头,又看到一旁的楚柯,便更加确定了。 这边境人少寒凉,像楚柯,华承之这般气质高贵,长相英俊出类拔萃的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即便雪元节那日看的客官数不清,但掌柜却对他们二人格外的印象深刻。 这会儿知道他们就是襄王殿下和楚大将军,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草民拜见王爷,将军。”那掌柜双膝跪倒在地,然后趴伏在地上行礼。 “免礼吧!”华承之冷声说道。 那掌柜的谢了恩,便有些手脚不稳心中忐忑的站到了一边,等着华承之的问话。 “本王问你,雪元节那晚,你可在你店中见过你面前的几人?”华承之指了指掌柜身后站着的非九,王犇等四人问道。 那掌柜赶紧回头看了看,细细的打量了下他们,便回道:“回王爷,草民那日店中人多,可能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你说,你记得在店里见到过哪一个?”华承之又问道。 那掌柜又回过头更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却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掌柜,我之前问过你,你说有一个手臂上有伤的男人在你家店里订了房间,你看看,是不是他。”非九见这掌柜半天没指出一人,心中便有些着急,所以就拉着那掌柜,指着站在她旁边的王犇问道。 便是人再多,王犇手上缠着绷带,这样明显的特征,非九不信这才短短两天,掌柜的就能全部忘了。 那掌柜走到王犇身边,注意到他那吊挂在脖子上的右手,然后转头对非九说道:“对,草民的确想起那日有一个手上有伤的男人来草民店中订了一间客房。” 非九心中一喜,这下王犇的罪便可以定实了。 只是,非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那掌柜的又说道:“可是那人,好像并不是长他这个样子。” 掌柜此言一出,非九那脸上瞬间有些僵硬,却见一旁的王犇,却是嗤笑出声。 “非大人,既然客栈掌柜都这样说了,是不是就可以洗脱我的嫌疑了。” 非九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却没有说话。 “你无缘无故跑来将我的手臂打残,我念在你是楚将军身边的人,所以便没有追究,没想到,非大人居然还想让我给你定罪,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王犇这句话,说的那叫一个委屈。 别说非九,就连高位上的华承之,连带着其他所有将领,此时都有种转不过脑子。 这事情怎么转来转去,一句话王犇的嫌疑便洗脱了。 “王爷,草民的确是没有见过这位大人,但这位,草民记得很清楚,他是来过店中的。”那掌柜指着非九说道。 “雪元节那日,城中百姓都是白衣过节,唯有这位大人是一身黑衣,所以十分的醒目,草民绝对是没有记错的。” 这倒是的确,雪元节那晚,别说是掌柜了,怕是城中见过非九的都对她印象很深。 “刚才草民实在担心说错话,所以这才不敢妄言,还请王爷恕罪。” 第一次见着阵仗,他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如何敢指认谁?这若是得罪了在座的哪一位,他怕是都要有灭顶之灾。 但,王爷开口问,这掌柜又不敢不回,所有只能是捡自己记得最清楚的说了。 而掌柜这句话,毫无疑问的又将这嫌疑全部集中到了非九身上。 王犇并没有去过客栈,也没有订过房间,可非九却是掌柜记得清清楚楚的去过。 这谁的嫌疑更大,还不是可想而知。 “属下的确是去客栈了,就如之前所说,是因为担心初青姑娘,所以跟去的。”非九朝华承之拱了拱手,解释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相大白? 即便是掌柜的出现不仅没有指认出真凶,反而让自己的嫌疑更重了,但非九却也是毫不慌张。 既然她不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那其他人,同样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就是非九所为。 非九问心无愧,所以,也没什么好慌的。 事已至此,这整件事的局面还是没有明朗,为今之计,只能是找出客栈里那间房是谁订的,才可以断定这件事的主谋。 “掌柜,你们店中客人入住,难道就没有记录在册吗?” 这句话,倒是让众人幡然醒悟,这客栈入住的人多少都会记录一下,方便离开时清算账目。 便是那人没有用真名,想来,也应该可以有点线索。 而说这句话的,便是李副将。 那掌柜看向李副将,回答道:“自然是有的,刚刚来时,草民便顺手给带来了。” 说着,掌柜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本子,然后双手奉上,自有华承之身边的小厮结接过,然后呈到华承之书案上。 伸手翻开查看,雪元节那日客满,所以但是这一天的客人便记了好几页,华承之大致看过,就见一个名字,有些不同。 楚小八 华承之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又让人将这册子给楚柯看了看。 楚柯随手接过,然后看了一眼,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名字,但却只是冷冷一笑说道:“若是有心想嫁祸给小八,这一个名字,又能代表什么。” 楚柯说的不错,这客栈的住宿名单,本就是毫无说服力的,又无名章,如何能证明一个人的身份。 “名字的确可能是有人故意嫁祸,但这名单上,还有订房的时间。”华承之看着楚柯说道。 楚柯又将那册子仔细看了下,是雪元节午时去订的房间。 “午时,王犇你当时在哪里?”华承之又看着王犇问道。 只是这次,王犇还没有回答,一旁便有几个将领替王犇回答了。 “王爷,属下记得,那日军中事忙,所以属下带兵回城用膳,当时王犇便也在伙房中。” 这将领说完,连带着他身边几个将领也都附和着。 这样一来,王犇的嫌疑便越来越小了。 而非九,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楚柯,难道订房的人真的不是王犇? “那,小八,你午时在哪里?”这不止一人给王犇作证,想来,王犇应该也不可能分身去街上订客栈吧! 这王犇有人证明了,华承之只能是再问问非九。 非九看着楚柯,很是大方的回答道:“王爷,属下雪元节那日,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和我家将军待在一起,午时,将军带着属下,是在街上的一家茶楼里。” 华承之看了眼楚柯,楚柯朝他点点头,有楚柯作证,非九的嫌疑便也可以洗脱了。 正当华承之无法决断时,就见一直在一旁跪着,没有出声的王犇手下的那二人开了口。 “王爷,属下,有话说。” 他们二人脸上带着决绝,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 华承之因为此事已经开始觉得烦躁,所以并没有在乎这二人,但也没有阻止他们说话。 “属下,其实当日经过那间客栈过。” 他们二人这突然的改口,像是让这整件事又重新有了眉目,华承之也来了精神,只是,对于他们二人的话,华承之却表示了怀疑。 “方才本王问你们时,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二人慌忙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说到:“因为属下不想得罪人,也怕日后会遭到报复,所以这才撒了谎,但如今,属下想明白了,人犯了错,就应该得到惩罚,所以这才敢说出真相。” 华承之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几个将领早就被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耐心早就消磨殆尽,所以一听他们知道真相,便赶紧催促着他们二人说出来。 这二人像是得到了鼓舞,那脸上刚刚的小心翼翼也应该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便是满腔愤慨。 他们又对华承之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说道:“当日,属下二人本打算在街上游玩一会儿,便想着赶紧回城,可在经过那间客栈的时候,属下亲眼看到非大人大步走了进去。” 楚柯同样也看着那二人,他眸光深邃,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非大人的一身黑衣,属下是不可能认错的,我们本来担心会被非大人认出来,便想躲着过去,可谁知道,在经过那客栈门口的时候,就被非大人给发现了。” “但当时非大人并没有在意属下,而是立刻转身跑上了二楼,属下觉得蹊跷,便悄悄跟着非大人上了二楼。” 说到了这,那二人指着非九,控诉道:“属下看到,非大人进了一个房间,还听到那房间里有个女子,本来他们二人还聊着天,我们听了一会儿,知道了里面的是初青姑娘。” “本来我们担心再偷听下去会被发现,便想离开,害怕会因此招惹到非大人,可还没走,便听到里面的声音没有了,属下实在好奇,便偷偷捅破了窗户纸,看到了当时房间里的情况。” 这事情说到这,不明真相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微妙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华承之那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算不上好看了,这些事情倒是也都和非小八自己说的,还有初青所说的都符合,所以,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属下看到······”那二人看着非九,正好对上非九那染上愠色的眼神,顿时吓得有些发颤,但却还是都鼓起勇气说道:“属下看到,非大人正在撕扯初青姑娘的衣服。” 这话一出,果然让众人惊叹,这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 “属下不敢进去阻止,只能眼看着非大人行这种无耻之事,幸好,后来楚将军和王爷及时赶到,非大人似乎提前听到了动静,所以便又将初青姑娘给安置好了,自己假装昏倒躺在桌子上。” 那二人说完,华承之那张俊脸上已经阴沉的可以滴下水了,他抬眸看着站在下面的非小八,那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信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看谁敢动她 楚柯,华承之二人走进客栈房间后发生的事情,从来没有和任何说过,而他们二人所说的,却丝毫不差。 这就说明,他们是真的亲眼看到的。 华承之又将目光移到楚柯身上,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楚柯这时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自然是清楚这二人满口谎话,但问题是,能证明非九清白的最直接证据,不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公布。 “本将军手下的人,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构陷的!”楚柯眼中带着一种寒冷的怒气,这目光看着那二人,直吓得他们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 “将军,属下句句属实,还请将军不要再被奸人所蒙骗了。”那二人幢着胆子,对楚柯进言道。 而身为当事人的非九,此时已经是怒火中烧了,这种被人陷害,有理说不清的感觉,非九还真是第一次经历,很好,居然连这供词都算计好了。 “王爷,属下从未做过这种事,而且,您刚才也说了,是有人在午时订的客栈,当时属下是和我家将军待在一起,将军可以给我证明,那时属下并没有时间去订客栈。” 这种亏,非九可做不到哑口吃下,她必须找到他们刚刚所描述的事情中的漏洞,来一点点的洗清自己的嫌疑,然后争取能得到更多的时间,可以让非九可以去寻找新的证据。 只是,华承之还未说话,就听跪在非九旁边的那二人中的一个小声嗤笑道:“非大人深得将军宠爱,全军皆知,想来,非大人说什么,将军都不会否认吧,只是不知道,这种事,将军会不会早就提前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若不是非九耳力过人,都会有些听不清他说什么。 “你找死!” 原本非九被人冤枉,遭人质疑,便已经心中愤怒,如今,这人却因为楚柯给她作证,居然还将这脏水往楚柯身上泼,这让非九如何能忍受。 非九那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那人,那抑制不住的怒气,让非九直接一脚踢到了那人身上。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看到那身强力壮的男子被非九一脚踢出了数米远,若不是这人飞出去的方向正巧有一根大柱子,怕是人已经要飞出议事厅了。 那一双双眼睛亲眼看着那士兵装在柱子上,然后如空灵的雪花一般落下地上。 非九武功的可怕,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而她这一脚,是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踢出,这力道自然是没有收敛的。 就见那人落在地上,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便两眼一翻,没了声音。 而离这人倒下的地方最近的将领,立刻便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这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但是一脚便要了一个人的命,这力道得是多大! 可是,这议事厅中,非九当众行凶,此事,更是让众人心中愤怒。 “王爷,非小八当众便敢残杀军中士兵,还请王爷,以军法处置非小八。”不知是哪位将领起的头,其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附和道。 而楚柯,早在非九将那士兵踢出去之时,便立刻起身护在了非九身边。 非九看着这厅中跪的满地的人,都是要处罚自己的,心中更是忍无可忍。 原来,还真有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的冤屈啊! 偏偏,这冤屈还碰巧让非九给碰上了。 她活了三百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这样憋屈。 非九正欲再出手泄愤,却让抢先一步发现她意图的楚柯给阻止了。 非九看着楚柯握住自己的手,终还是听话的将这怒气忍下了。 “非小八,你当众打死军中士兵,按军法可是要斩首的。”华承之狠狠拍了下书案,站起了身。 他也没有想到,非九居然敢直接将一个士兵杀掉,更何况,她本身现在便是给良家女子下药的嫌疑罪犯。 华承之之前虽然也怀疑了非九,但却也是想着能从轻就从轻处理,毕竟她武功高强,曾在战场上立下战功。 可现在,下药之事和当众行凶这两件事,当着众人的面,华承之便是有心放非九,也不得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非九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朝华承之行了一礼,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解释道:“王爷,方才他出言不逊,冒犯我家将军,属下一时气极,所以才出手教训他。” 华承之看着非九,然后又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可听见了?” 其他人皆是摇头,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冒犯楚柯的话。 “王爷明鉴,属下耳力不同于常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只属下一人听到了,但属下绝无虚言,此人以下犯上,死有余辜。”非九一想到刚才那人说的话,便心中愤怒,他出言陷害自己,非九能忍。 但将这脏水泼到非九身上,还妄想连带着楚柯,那就只有他死路一条。 华承之看着非九,没有说话,他知道非九能力异于常人,他也可以说服自己相信非九说的话,但其他人呢! “王爷,非小八巧舌如簧,他这只是在为自己脱罪,还请王爷依军法处置非小八。” 整个议事厅,除了楚柯和非九,其他人皆是跪在地上,让华承之处置非九。 华承之沉默了一会儿,只得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将非小八打入大牢。” 华承之命令一下,外面立刻就有人走了进来,可还没走到非九跟前,就全被楚柯出手打了出去。 “我看谁敢动她!” 伸手将非九护在身后,楚柯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死死的盯着厅中的所有人。 其他人心中对楚柯是很敬重和畏惧的,所以一见楚柯动了怒,谁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要知道,这整个军营中,除了华承之,便是楚柯为尊。 而这厅中如今跪着的将领,多半都是楚柯提携出来的,他们自然是不敢和楚柯唱反调的。 “此人口出狂言,敢公然污蔑本将军,非小八身为本将军的侍卫,出手教训,何错之有!” 楚柯连看都不看厅中跪着的众人,而是怒气冲冲的对华承之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你就这样放任我? 华承之心中一惊,他从未见过楚柯这般对自己生气过,可如今····· “就算那人真的该死,行凶之责暂且不论,但非小八也先有预谋不轨之嫌,本王只是将她打入大牢,便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华承之一直都知道楚柯对非小八的不同,但从未想过,楚柯有一天居然会因为非小八而这般生他的气。 原本,这样的罪责,便已经是要对非小八行斩首的,华承之却只是将非小八押入大牢,这已经是有护短之嫌了。 这也是为了给这厅中众人,给初青,给军中上下一个交代,难道这样的道理,楚柯会不明白吗? 楚柯自然是明白这些厉害关系的,但为了安抚众人,便要牺牲非九,楚柯如何做得到! 明明,这一切的罪责都和非九毫无关系。 “非小八是本将军手下的人,便是真的有罪,也理应由本将军处罚,王爷就不必忧心了。”楚柯阴沉着脸,对华承之的话,丝毫不买账。 “客栈迷香之事,本将军自会查明,若王爷执意要关押非小八,那本将军便听命,将非小八关押在房中,事情未查明之前,不许她出来半步。” 这样处理,也算是楚柯为了华承之,而选择的退步。 这话说完,楚柯也不等华承之点头,直接护着非九就转身离开。 只不过,在经过王犇时,楚柯停下了脚步,他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犇,说道:“你既然说是非小八将你打残的,那本将军便做主,安排你养伤一事。” 王犇猛然一听,立刻惊讶的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你手臂养好为止,本将军都会亲自派人来照料你,你后半生,就不必担心了。”楚柯冷冷说完,便带着非九离开了议事厅。 而他刚走到门口,就正好看到已经在门口听了许久的廊晨。 “去,将王犇带回去,本将军便将他交给你照料,你可要好好照顾!”楚柯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廊晨跟着他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楚柯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当即便兴高采烈的走进了议事厅,连拉带扯的将王犇给拽了出去。 “王大人,不对,王犇,将军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就偷笑吧,我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本来,这王犇再过几天就要出城退役了,可如今,楚柯一句话,不仅他出不去,还被困在了军中,更要命的是,自己还落到了一向很是厌恶自己的廊晨手中。 而面对这般不情愿的王犇,议事厅中却无一人给他说一句话,这可是楚柯亲自下的命令,连华承之都没说一句,他们哪敢说啊! 待楚柯,非九,还有后来的廊晨王犇都离开后,依旧跪在地上的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起来离开了。 可是,这华承之不开口,他们谁也不敢起来啊! 站在书案前的华承之,目光扫了眼底下跪着的数十人,却丝毫没有要开口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本王见刚刚你们这火气有些大,正好,这天气寒冷,多在地上跪一会儿,去去火。”华承之想到刚刚这些人屡屡请求自己处置非小八,便心中极其不舒服,这会儿楚柯已经将人带走,也说了此事他会亲自查明。 此时已了,华承之这满心的不爽,便正好发泄在这一群人身上。 这‘恩赏‘的话说完,华承之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身后,那一群将领,便是明知这是华承之在拿他们泄愤,却也只能齐声谢恩。 反正,他们行军之人,便是跪到晚上,也算不得什么。 想起刚刚楚柯那发怒的眼神,众人心中皆是心惊,只盼着楚将军消消气,可别以后算账了。 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非小八在将军心中这般重要,心中更是清楚,以后断断不可再说任何冒犯非小八的话了。 只是,将军是一军之将,如此对一个男人护到这般田地,也不知日后会不会是祸害啊! 再说楚柯,他扯着非九离开了议事厅,便直接回了房。 这一路上,非九都是在云里雾里的,她脑子里全都是楚柯对自己维护的话。 抬头看着自己前面的楚柯,非九那脸上浮起两片红晕,就连那嘴角都不自觉的扬起了。 原来有人护着的感觉,这么好啊! 而且,在面对众人的质疑和不相信时,有这样一个人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都完全相信你,这种信任,让非九激动不已。 “你,你是也听到那个人说的话了吗?”非九扯了扯楚柯的衣袖,小声问道。 楚柯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非九,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到:“虽然我没听到,但你这样说,肯定就是了。” 此时,非九在议事厅中那无处发泄的怒气,却已然烟消云散了。 “那若这真的只是我用来脱罪的借口呢?”非九脸上挂着笑意,然后看着楚柯问道。 原本,她以为楚柯会说,我相信你不会撒谎之类的话,但没想到···· “脱罪?为何要脱罪,那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污蔑你,便已经是罪不可赦了,你何罪之有?又有什么罪需要脱的?”楚柯一脸认真的说着,在他心里,非九做什么事,都不需要任何借口,她只管随心所欲就好。 非九微微愣了一下,她真的没想到,楚柯居然会是这样想的。 原来,他在意的从不是那人有没有真的说了以下犯上的话,或者说该杀还是不该杀的问题,他也从来没想过非九做的事,是错是对。 这种感觉,已经超过信任的范围了吧! “你,你就这么放任我?”非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那若是有一天,我心情不好,要杀无辜百姓呢?你也不阻止我?” 楚柯挑了挑眉,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了非九的鼻尖,然后笑道:“真把自己当成无恶不作的坏蛋了,还杀无辜之人,你下得去手再说。” 楚柯如何不清楚,非九虽然喜欢打打杀杀的,但骨子里最是善良不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会查明的 当初华承之刚把初青姑娘带回来,她嘴上说着不救,最后还不是拉着楚柯,悄悄的给初青续了命。 若真是有一天,这小丫头气的要杀无辜之人,楚柯不敢想象,她是遭遇了怎么样难以承受的事情。 她又是以怎样绝望,难受的心情去杀人的! 光是想想,楚珂都觉得心中一紧,这种事,只要楚柯在,便绝不会让非九经历的。 “有我在,像你说的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的。”楚珂那看着非九的眼神中满是深情,而这深情中,又夹杂着一种决心。 非九被楚珂这样的眼神看着,那小脸不自觉的又开始泛起了红晕。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非九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下,她可不想站在这,让人围观啊! 虽然议事厅里华承之和其他人没有再追究,但非九如今在这军中的恶名还是没有彻底洗清的。 等他们二人走回房间,就像之前楚珂所说的,非九便在房中关押,不查明真相不可出房门一步。 这点非九倒是不在意,这军中近些日子也没什么乐子可看,便是没有这事情,非九也是不打算出门的。 坐在桌子前,非九小口的抿着楚珂给她倒得茶水。 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楚珂,非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喊了楚珂一声:“楚珂。” 楚珂也抬头看着非九,不知她叫自己有什么事? “你刚刚在众人面前维护我,会不会引人非议啊!” 非九有点担心,她如今知道了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便打心眼里不希望楚珂因为她也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楚珂自然是看得出非九那眼神里透露着对自己的担心,楚珂心中一喜,一种甜蜜在心中翻涌。 “担心我?”楚珂凑近了非九一些,然后嘴角啜着一抹笑意问道。 非九本来正满心的担忧,如今一看楚珂这毫不在意的模样,非九忍不住露出一丝羞愤。 “怎么,你不希望我担心你啊!”非九转过头,就是不看楚珂,她紧抿着双唇,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口是心非呢! 楚珂轻笑出声,说道:“这个,还真有点不希望。” 非九一听楚珂这话,当即就皱着眉头转过了小脸,这人一向不是挺会甜言蜜语的吗,怎么自己主动担心他,他还不领情呢! “担心我就大可不必了,我还是毕竟希望你多多关心我。”楚珂这是跟非九玩起了文字游戏,这担心和关心可是天差地别的关系。 楚珂可不想自己时常出事,引得非九天天担心,这多不吉利啊! 非九眨了眨眼,楚珂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了,所以刚刚那脸上的羞怒如今只剩下了羞涩。 果然啊,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厚脸皮,老是说这些甜言蜜语的。 楚珂伸手揉了揉非九额前的碎发,宽慰道:“别担心,我好歹是一个大将军,谁敢说我的闲话?” 非九想起楚珂在议事厅护着她时,其他人好像也真的没有人敢反驳楚珂,想来,楚珂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再说了,你觉得我会因为惧怕这几句流言,便要任由别人将你送进大牢里啊!“楚珂又接着说道。 非九看着他,本想说进大牢也没什么的,便又听楚珂说:“如今这寒冬腊月的,大牢里最是阴冷无比,普通人便是在牢中待一夜,第二天都会冻得手脚生疮,你说,你可愿意去吗?” 华承之倒是觉得只是让非九关押在大牢已经是法外开恩,但楚珂却是知道,这冰天雪地的,不管谁进了牢中,不死都要脱层皮的。 虽然非九有法术护体,但这支撑一夜,想来非九也会筋疲力尽,楚珂明知道非九会受苦,又怎么可能让她进牢中呢! 非九听了楚珂这话,那已经到了嘴边的无所谓,又被她给原封的吞了回去,这还是算了吧。 非九可没有自虐的倾向,她虽然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情感觉好奇,但如今听了楚珂的话,非九便下定了决心,这坐牢的新鲜事,此生都不要再提了吧! 她还是很怕冷的。 “那,那你想好要怎么查这件事了吗?”非九低下头,再抬眼看着楚珂时,那眼中都不自觉地多出了一些感激来。 不过,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那就是如何证明非九的清白,将这在客栈里下药的人绳之以法。 要知道,楚珂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保证了他会查明真相,给众人一个交代的。 非九如今这脑子里对这件事已经是一团乱麻了,她还真想不到楚珂会怎么查清此事。 提起正事,楚珂那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上,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件事原本他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却没想到会发展到如今这田地。 楚珂轻叹了口气,像是也有些头疼。 非九的心情,连带着楚珂的这一声叹息,也逐渐下沉了。 “若你觉得为难,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非九起身搬着自己的小凳子,移到了楚珂身边,然后在楚珂好奇的眼神中,小声说道: “我可以将军中所有人关于此事的记忆,全部抹除!” 这抹除记忆可是非九最得意的一个法术了,所以,她对楚珂说这句话时,那语气中都带着一丝得意。 虽然,一次性抹除所有人的记忆,会让非九陷入昏睡几天,但若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非九也只能这样做了。 楚珂还是第一次听非九提起她的这个能力,说是心中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抹除记忆,楚珂却不是很赞同。 虽然非九不说,但楚珂却也能猜到,这肯定是极损非九法力的,而其二,这事情楚珂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所以用不着这样做。 “不用,我会将此事解决的,你放心。”楚珂一脸轻松的对非九说道。 非九以为楚珂只是在逞能,便撇了撇嘴,并没有打算听他的话。 “我说真的,你想想看,如今王犇就在我手中,若他招认了,这事不就解决了?”楚珂一脸严肃的对非九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屈打成招吗? 王犇? 非九这会儿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他可是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楚柯现在控制了他,不就是相当于将这局面最后赢得底牌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吗? 原来,非九还只是以为楚柯开口将王犇交给廊晨只是为了泄愤,如今这仔细想想,却才体会的到楚柯的用心。 “可是,这种罪名王犇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就承认吧!”非九还是有点担心,王犇这次可是变聪明了,又怎么会轻易将自己掩盖过的罪行公之于众呢! 楚柯嘴边弯起一抹冷笑,他低头看着手中茶杯里浮起的那几片茶叶,冷声说:“能不能让他开口,就要看廊晨的本事了。” 楚柯这样一讲,非九立马就心领神会了,她一脸惊讶的捂住嘴,没想到,楚柯也有这样心狠手辣的时候啊! 不过,这惊讶之后,非九那小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一抹恶魔一般的狞笑,这折磨王犇的法子,非九还真是有些期待啊! “屈打成招,我喜欢。”非九握紧了小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楚柯笑着伸手轻点了下非九的额头,然后无奈的说:“屈打成招算不上,这罪名本就是他的,我只是用点法子,让他能实话实说而已。” 楚柯对于非九这措辞还是有点不满意的,他可没有冤枉了王犇,怎么能算的上是屈打成招呢! 呃,好吧! 非九翻了个白眼,反正这意思差不多就行。 见非九如今心情已然大好,楚柯心中稍安,只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楚柯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这整件事,真的是王犇一人所为吗? 楚柯拿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拨弄了下茶水上漂浮的茶叶,他可不觉得,王犇断了只手,一夜之间就会变得这般聪明。 这整件事,从军中传出流言,到华承之审问非九,再到一个个证人翻供,成功将所有罪名都指向非九。 这周密的计划,楚柯可不觉得,只依靠王犇一人就可以做出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现在王犇已经在楚柯手中,若想要引出帮他之人,或者说,同样想对非九不利之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一转眼,到了晚上,军中多数人都已经熄灯就寝,昏暗的房间里,本应该已经休息的初青,却倚靠在床上,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目光灼灼,紧盯着窗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早前那人传来消息,让她向华承之哭诉,将她在客栈里被人下药的事情,栽赃到非小八身上,让华承之公开审理此事。 初青照办了,也成功的让华承之对非小八产生了怀疑,如今,军中上下都认定了非小八就是这件事的真凶,初青便断定,那人今晚定还是过来找她。 低下眸子,初青心中有些不安,非小八虽然已经失去了华承之的信任,但因为楚柯的保护,却并未如他们所愿被赶出城。 而且,如今有楚柯插手调查此事,怕是他们所做的一切,便瞒不了多久了。 伸手捂住心口的伤处,初青咬了咬牙,如果他日后知道了,自己一直都在利用他,会不会狠自己? 呵 初青暗暗摇了摇头,他们本就是生在对立面,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身份而活,又何来恨或者不恨之说。 此时,一阵寒风吹来,窗户大开,初青赶紧将自己这些想法收起,然后冷冷的抬起头,注视着那大开的窗户。 “你知道我要来?”阴暗处,一个身影矗立,透着微弱的月光,只能看到那人高大的身形,却丝毫看不到面容。 只是,站在这黑暗里,那人却是很清楚的看着初青脸上的那一个表情,见她对自己的突然造访,没有丝毫惊讶,便问道。 初青弯了弯嘴角,却并未与他多说一句:“说吧,你这次来,又是想让我干什么?” 她抬头看着那人,眼神中未带丝毫感情,她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木偶人一样,只需要听从他的命令指挥。 “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在这军中,也就咱俩算是志同道合,你便没有什么别的话同我聊聊?”那人见惯了初青这冷淡的模样,便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怎么养成了这样冷漠的性子。 “你这年纪,还是活泼开朗些,讨人喜欢。” 那人嗤笑着说道。 这话,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可能是一句关心,或者是玩笑的话,但这话对初青来说,却只是那人对自己的嘲笑。 冷哼一声,初青那眼中的寒意更甚,她语气淡然的回道:“我以为,我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闲聊的话,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活泼开朗吗? 初青眼中划过一抹惨痛,她若是像普通女子那般的长大,应该也会有这样的性子吧! 可惜,在那种地方,在那种生存,她若是活泼开朗的性子,早就没蚕食的连骨头都没有了。 更何况,她还有要保护的人。 那人看得出初青的不耐烦,便将那懒散的样子收起了,他双手环胸,往后靠在墙壁上。 “我们之前的计划,也算是圆满成功了,既然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柯和非小八身上,那就到了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那人语气欢快,就好像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初青那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初青不说话,那人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便只好一字一句的解释道:“以你现在在华承之心中的信任,给他倒杯水他总是会喝的吧!”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以除掉华承之为最关键的。”那人看着初青那冷淡的表情,忍不住又出声提醒了她一下。 “你是让我给华承之下毒?”初青问道。 她这语气虽然还是一如往常那般的冷淡,但却只有初青自己知道,她现在心中是多么的慌张。 “对,给你。”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随手丢给了初青,然后说道:“只需要一滴,神不知鬼不觉。” 那冰凉的瓷瓶握在手里,初青只觉得,连带着自己的心都更冷了几分。 第一百六十三章 软肋 “我下毒给华承之,他死了,我又该如何脱罪?”初青将那瓶子握的紧紧的,她这话中带着怒气,而这表面上担心自己处境的语气下,却是为了隐藏住初青心中的不愿。 她不想按照原来的计划,杀死华承之了。 甚至,她现在一想到华承之会死,都觉得心里很慌乱。 这种感觉,这种在乎,是初青除了自己娘亲,弟弟以外的人,从未有过的。 为什么呢? 也许,就是因为,华承之的善良,对她的保护,这都是初青这十六年来都没有见过的。 亲手杀死一个一直保护自己的人,初青下不了手。 “放心,虽然你哥哥对你的性命并不在乎,不过,你也算是立得功的,我们既然答应,只要你完成任务,就让你和家人团聚,那就不会食言。”黑暗中,那人语气中带着笑意,他又继续说道: “这药等华承之服下之后,五个时辰后才会毒发,这五个时辰,他不会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人会发现,等华承之毒发了,你我早就各奔东西,回去复命了。” 初青看着那小小的瓶子,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是看出了初青的犹豫,那人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冷:“我警告你,这件事我已经跟你哥哥说过了,若是你这次不成功,或者敢背叛我们,明日就是你家人的忌日。 娘亲和弟弟,就是初青的命门,那人知道,只要他们手里掌握着这两个人,初青就一定会为他们所用。 “不仅是你的家人,就连你,我会将你上次救了华承之,破坏我们计划的事全部告诉你家哥哥,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倒是可以去地下团聚。” 听着那人威胁的话,初青却只是冷笑一声,她抬头紧盯着那人的身影,十分冷漠的说:“你若是想告,现在就可以,反正我这条命也已经活不过半年,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她如今这副孱弱的身子,全都是拜她那个所谓的哥哥所赐,为了能让初青毫无破绽的混入军中,她被人活活埋在雪中两个时辰,被冻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才被匆匆挖出来,被人送到了华承之跟前。 而这冻伤,便是没人告诉初青,她却也是清楚,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初青没有挣扎反抗的机会,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娘亲,弟弟安好。 可现在,就连这点心愿都成了他们威胁自己的筹码。 明明这房间里生着炉子,初青却还是冰冷刺骨,那是一种名为绝望,无法自拔的寒冷。 “你倒是不怕死,可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娘亲和幼弟因为你的一时心软,而被折磨致死吗?”那人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初青那强撑着的强硬瞬间坍塌。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曾受过的罪,你哥哥会让你娘亲和幼弟也都承受一下的,不过区别就是,你会因为有价值而被挖出来,他们·····”那人说到这,便只剩下一声冷笑。 初青那原本就已经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有惨白了几分,她眼前似乎出现了娘亲和弟弟被活埋在雪中的样子。 不,不可以! “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失败的。”这句话,初青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的,她那瘦弱不堪的身子因为恐惧而在颤抖。 果然啊,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回报别人。 那人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便没有多留,直接从大开的窗户一跃而下。 房中只剩下初青一人,夜风呼啸,初青捂着伤口,强撑着站起来,将那窗户关上,风声止了,房内的火炉逐渐暖了起来,可初青却觉得,这点温暖,并不足以融化她的寒冷。 她身上的寒冰,就像是个万丈深渊,不死不休。 躺在床上,初青拿出那个小瓶子握在手中,多年来的坚忍,却在此刻崩塌。 初青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哭声露出,可那一滴滴泪水,却划过她惨白的小脸渗透了她的枕头。 这一夜,楚柯也是没有安睡,他看着非九躺在他臂弯中已然安睡,那恬静的睡颜,让楚柯微微弯起了嘴角。 小丫头,也就睡着了才会这般安静。 伸手给非九扯了扯被子,楚柯也闭上了眼睛,他听着外面的风声,不知,他布下的网,有没有人上钩。 傍晚时分,楚柯将廊晨叫到了房中,询问了关于王犇的一切情况。 看着廊晨那满脸的笑意,楚柯便知道,这一下午,怕是王犇没少受罪。 “可问出点什么?”楚柯坐在桌前,桌子上摆着的都是非九平日里爱吃的膳食。 楚柯夹了点青菜给非九,却是问着站在一旁的廊晨。 “王犇这次倒是嘴硬的很,属下问了一下午,他什么也没说。”廊晨有些挫败的说,他还是第一次见王犇这般有骨气。 不过,也因为王犇是自家将军‘请‘来的,廊晨实在不好公然对他用刑,所以只能是用了点迂回的法子,虽然可以让王犇受罪,但却不会留下痕迹。 只是,这法子虽然不留人话柄,但这效果却委实差了点,若不然,这一下午的时间,廊晨定能让王犇连他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背出来。 “将军,再给属下一天时间,属下一定会让他把实情都说出来。”廊晨壮志凌云的保证道。 正好,也趁着这次机会,让廊晨好好折磨一下王犇,好将这数年的怨恨一起都发泄掉。 楚柯没有回答,他喝了点清粥,稍想了一起后,问:“你将王犇安排在什么地方了?” “自然是和属下同住,要不然,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廊晨现在可是对王犇一万个不放心,这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廊晨如何放心的下。 “哦,对了,将军放心,属下来的时候,已经吩咐了几个小兵,将属下房间的门窗都把守了起来,保证那家伙就算想了什么歪点子,也施展不出来。” 廊晨对自己这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将军既然把人交给他来看着,廊晨自然是要万分上心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监视王犇 “不必,你回去派人将王犇送回他的住处吧,也不必特意派人看着。”楚柯这一开口,就否定了廊晨的安排。 对于楚柯这话,廊晨表示看不懂。 “将军,这人不看着,万一他再使坏怎么办?”廊晨皱着眉头,自家将军想什么,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难道,就不管他了,那小八的罪名还怎么洗清啊!” 本来正全心全意吃饭的非九,一听廊晨提起自己,便抬起了头,不过,此时的非九对于自己的这个罪名,已经没什么在意的了。 反正,她相信楚柯一定是有办法的。 这次,她也安安稳稳的依靠一下楚柯,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洗清罪名有的是办法,你若是继续关押着王犇,难免会在军中落下话柄。”楚柯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反正不过就是要王犇的证词罢了,找个时间你自己写一封,然后按上王犇的手印就行。” ······· 这话一出,别说廊晨了,就连非九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所以,现在是连屈打成招都不用了,是要直接打昏按手印吗? 这······不太好吧! “将军,你是在说笑吗?”廊晨干笑着问道,这种法子,他还真是闻所未闻,不得不说,还跟着将军多年,廊晨这见识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多啊! 楚柯瞥了廊晨一眼,然后语气淡然的说道:“我没那闲情逸致。” 这回,廊晨真的忍不住要抓狂了,没开玩笑,那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廊晨看着自家将军,又看了看非九。 还真是红颜,不对,蓝颜祸水啊! 不得不说,自家将军还真有做佞臣的潜质啊! “这王犇的证词,但是按个手印,王犇日后也是可以当众反悔的啊!”廊晨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若是这证词这么简单就能拿到,那这天下不知得有多少人喊冤啊! “你只管按我所说的去做就好。”楚柯实在懒得再多说一句解释,反正,等事情真相大白,他们自然就明白了。 将军都这样说了,廊晨即便是心中不乐意,也只能是照办。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一个折磨王犇的机会啊! “哦,对了。”楚柯又回过头看着廊晨,吩咐道:“你今晚离远点,看看王犇可会和什么人见面,若有可疑,明日汇报给我。” 这话锋转的有点快,廊晨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将军这是故意给王犇留了个空子啊! “将军是怀疑,王犇有同伙?”廊晨问道。 听着这事开始有了意思,非九也抬起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楚柯。 楚柯点点头,说道:“此番陷害小八的事情,应该不是他一人所为,这军中,怕是有人在特意帮他。” “帮他?帮他干什么?”非九忍不住问道,帮王犇对付我? 楚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非九,但他这眼神,却也是让非九确定了。 “不是,我才来多长时间啊,什么时候得罪了其他人我怎么不记得?”非九很是不可置信的惊叹道。 她平日里也不时常见人啊,又怎么会有机会得罪人? “也不一定是因为你得罪他们。”楚柯将手中的碗筷放下,然后说道:“可能,只是有人不想你继续待在这吧!” 非九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存在还碍了谁的路了? “具体的,只能是将那人找出来,才能知道了。” 这一切都还只是楚柯的猜测,所以在没有确定之前,楚柯没有多说。 “廊晨,记住,切莫打草惊蛇。” 廊晨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楚柯所说之事的重要,所以很是严肃的点点头,便告辞退下了。 ········ 耳边的风声不止,楚柯闭着双眼,似乎在这夜里,他的耳朵也比以往要灵敏的多。 忽然,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近,楚柯猛的睁开眼,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起。 打开窗户,一只雪白的信鸽就落在窗沿上。 楚柯伸手将那信鸽拿起,这鸽子倒也不怕人,楚柯将它抬起,又将它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下。 那小鸽子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挣扎。 将竹筒取下,楚柯便又将那个字扔了出去,白鸽在黑夜里就像是一个白点,不一会儿,便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打开竹筒,楚柯将那竹筒里的纸条倒出,小小的纸条上,只写着一行小字。 不知那字条上是写了什么,楚柯的脸上有些凝重。 待看完,楚柯便将那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直到看着那纸条完全化为灰烬,楚柯才转身又躺回了非九身边。 这么长时间,非九已经很习惯楚柯的存在了,所以当楚柯重新躺好后,睡梦中的非九便立刻伸手缠抱住了他。 低头看了眼身上像是八爪鱼一样的非九,楚柯那刚刚还有些凝重的脸上,终还是扯出了一抹微笑。 伸手理了理非九睡的有些凌乱的碎发,又重新给非九盖好被子,楚柯这才安心睡觉。 明日,怕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果然,第二天一早,楚柯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廊晨已经侯在门口了。 廊晨一见楚柯出来,便赶紧迎了过来,他这一夜未眠,却未见有什么狼狈之色,许是之前跟着楚柯,也学会了楚柯这晚上不睡觉的本事了吧! “将军。”廊晨匆匆对楚柯行了一礼,便立刻将昨晚他的‘战况‘汇报了一下。 “属下昨晚守在王犇门口,果然看到深夜时分,有人悄悄进了他的房间。” 楚柯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只是,为保不被发现,属下并没有离近些,所以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廊晨有些失望的说道。 那人一身黑衣,想来武功极高,若不是廊晨一直盯着,怕是都要注意不到那人的出现。 面对这样的武功高手,廊晨也不敢马虎,所以便只远远的看着。 “可看清那人的长相?”楚柯问道。 廊晨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带着面纱,所以属下并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不过,那人从王犇房中离开后,属下跟踪了他一会儿。”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得不做 说着,廊晨似乎有些激动,似乎,他对自己的发现觉得很是惊讶。 楚柯也看着他,但脸上却未因为廊晨的激动而变得有一丝波动。 “将军,你猜,那人是去了哪里?”廊晨神秘兮兮的说道。 只是,面对廊晨这满是期待的眼神,楚柯却只是颇为无语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原本兴致勃勃的廊晨一见楚柯那眼中的寒意,顿时,那热情就像是一盆冰水给浇灭了。 呃,果然,自家将军只有对小八时,才会表现出耐心和配合来。 廊晨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很认命的将自己所见细细的说道:“那人从王犇房中出来后,一路直奔一处。” 而那一处所住的人,廊晨很是清楚,他却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是初青姑娘的房间吧!” 廊晨正打算将这谜底揭晓,就听耳边轻飘飘传来一句。 而楚柯这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是让廊晨愣了好一会儿。 ······ 他还没说呢,将军怎么就知道了? “将军,你怎么知道?”这会,廊晨只觉得比昨晚看到那人轻车熟路进入初青姑娘房间时,还要惊讶万分。 难道,自家将军已经聪明到可以窥探人心的地步了? 廊晨捂住自己的嘴巴,到底还是什么事是楚柯不知道的? 该不会,自己私房钱藏在哪,将军都知道了吧! 楚柯负手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东边正在慢慢升起的旭阳,初升的阳光零零碎碎的映照在楚柯那俊美的脸上,他硬朗的五官似乎都柔和了一些。 此时时辰还早,军中来往的人寥寥无几,而在楚柯的房间周围,更是很少有人会靠近。 “廊晨,你觉得,那个蒙面人会是谁?”楚柯感受着暖暖的阳光,这一缕阳光,透过层层的乌云,才得以普照大地,而在这寒冷的地界,晴朗的天气,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愉悦。 微薄的唇扬起,似乎,这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听到楚柯问话,廊晨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回答道:“那人进了初青姑娘的房间,那肯定是和她脱不了干系,只是,属下看那人的身形是个男子,所以,这属下也猜不出来究竟是谁。” 这军中最不缺的就是男子,所以,若是光想靠一个背影就找到那蒙面人,实在是不太可能。 “要不,将军,我再去盯着王犇,或者初青姑娘。” 如今廊晨只是知道,这两人是个那蒙面人有联系的,所以,想必只要守着他们,就一定有机会再见到那个蒙面人。 楚柯睁开双眼,说道:“等你再守到那人出现,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想起昨晚那张纸条,楚柯那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解决的。”楚柯对廊晨说道。 他需要好好的将这所有的事都梳理清楚。 廊晨知道,自家将军一向是最有主意的,既然他这样说了,廊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朝着楚柯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等太阳已经高挂在天边,军中的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听着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初青倚靠在床沿上,眼神有些空洞。 此时,她手中还握着那个瓷瓶,一如既往地,还有她那颗依旧满是挣扎的内心。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只剩这最后一件任务了。 多么简单啊! 只要她做了,就可以立刻回去,跟娘亲弟弟团聚。 就算她的时间不多了,只要能继续陪着她的亲人,哪怕一天她也甘之如饴。 可····· 屋外,传来几道脚步声,初青赶紧将手中的白瓶子收好,然后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下了床。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初青大步走到桌子前,便将那白瓶子给打开了,看着瓶子里无色无味的液体,初青咬了咬牙,便动作迅速的往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滴。 等华承之推门走进来,就看到初青正端坐在桌前,脸色不怎么好看。 “你怎么下床了?”华承之赶忙上前两步,那语气中满是担心。 初青心中一紧,她此时倒是希望华承之不要对她这样善良了,这样,她才能继续坚定着杀掉他的心。 “我没事,已经躺了好几天了,所以想活动一下。”初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虽然她这微笑和平日里别无二致,但初青却是知道,她现在的笑,怕是比哭还要难看。 听她这样说,华承之便心安了些,他上前坐到初青对面,又简单的问了些关于初青身体的情况,初青也都一一回答了。 只是,她的目光却始终都离不开那个茶壶,隐隐的,初青开始祈祷,华承之不要喝。 见初青像是有心事一样,华承之皱了皱眉头,却只是以为,初青还是在为之前客栈被人下药一事而忧心,便开口说道: “本王昨日已经将那件事审问过了,虽然没有完全的证据,但此时非小八已经被关押起来,不管结果如何,本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初青抬头看着华承之,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初青差点就要崩溃了。 她想对华承之坦白,她一直都是对华承之另有图谋的,她是敌人,是来杀华承之的敌人。 可,心底里对娘亲和幼弟的牵挂,终还是让初青恢复了些理智。 “还请王爷一定将这件事查清,千万不要冤枉了非公子。”初青脸上带着担心的说道。 桌子下,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初青将脑子里那些优柔寡断全部抛开,她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再去在意华承之对她的关心,对她的保护。 就这样吧,就这样动手吧,便是有愧,便是有悔,便是有不忍,也全都等华承之死后,初青以后到地底再向他请罪吧! 眼下,她最要紧的事,只有保护自己亲人不要受到迫害。 初青的手有些颤抖,即便她尽力的忍住,却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王爷,喝点水吧!”初青那苍白的小脸,如今已经白的像一张白纸一般,她那颤抖的手握着茶壶,初青所有的力气,似乎都放在了不让茶水泼出去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初青的身份 华承之虽平日里不是心细如发之人,但此时也看得出初青的异样,他只是以为,初青重伤未愈,所有因为疼痛所以手抖。 伸手拿过初青手中的茶壶,华承之动作利落的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 “你伤还没好,还是不要乱动了。” 初青动作一僵,便眼看着华承之已经拿起了茶水,就要喝下。 不,不行。 喝了会死的。 明明胜利再望,初青的心中此时却满是慌乱。 就在此时,‘哐当‘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楚柯推开初青的房门,站在门口,他看着房中面对面坐着的二人,大步走了进去。 华承之看着手中的茶杯被人打落,又看了看已经走到面前的楚柯,一时有些不明白状况。 看着地上破碎了一地的茶杯,和泼在地上的茶水,初青的脑子里都是懵的。 她,她刚刚出手,将华承之即将要喝掉的茶水给打掉了。 “初青,你······”华承之看着初青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初青要出手打翻他的茶杯。 “请王爷恕罪。”初青一脸恍惚的看了华承之一眼,然后便站了起来,对着华承之跪下了。 就连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扯动了伤口,初青都没察觉到疼。 她跪在地上,朝着华承之磕了个头,说道:“那茶水是昨天得了,初青一时疏忽,还请王爷恕罪。” 华承之本只是惊讶,并没有要怪罪初青的意思,此时,华承之却是注意到,因为初青这叩头的动作,她那伤口处都隐隐有血迹渗出。 “你快起来吧,本王去找军医,来给你看看伤口。”华承之担心初青再有个三长两短,便也顾不上楚柯还在一旁站着,便起身往外面跑去。 华承之离开后,房中初青还依然跪着,她低着头,在没人看的到的地方,她紧着咬着下唇,此时,初青不知道,自己该是觉得庆幸,还是觉得后悔。 庆幸的时,华承之并没有喝下毒药,他没有性命之忧。 可,此次下毒失败,自己的娘亲,幼弟又该会如何呢? 担心,恐慌,让初青即便是强忍着,都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那一滴滴泪水落在地上,落在她的衣裙上。 楚柯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初青,他又看了看那地上摔碎了的茶杯,心中了然。 “初青姑娘,或者,我该称你,初青公主?”楚柯绕过那一地的碎片,坐到了刚才华承之做的地方。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正在哭泣的初青,猛然止住了眼泪。 初青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英俊男子,他怎么会······ “莫朗国国主,莫月玄的妹妹,身为一国公主的你,为什么会以这种身份出现在我军中呢?”楚柯冷冷的看着初青那一脸的惊讶,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可这每一个字,似乎都是敲在了初青的心里。 “你,你在说什么?”初青下意识的否认道。 明明,她一直隐藏的很好,楚柯是怎么发现的。 初青的否认,都是在楚柯的意料之中的,楚柯那带着寒意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实在是让人联想不到温暖,反而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莫月玄既然有本事将你送进来,我自然也就有法子知道你的来历。”楚柯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初青周旋,所以,他直接了当的说:“你觉得,你的否认,对我来说有用吗?” 初青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的盯着楚柯,她一直都知道,在大华的军队里,楚柯虽名为大将军,但却是充当军师的存在。 可自她进入大华城中以来,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华承之身上,所以对楚柯并没有过留意。 如今看来,这人真的是不容小觑啊! 呵,公主? 初青自嘲的勾起嘴角,这天底下,哪有她这样的公主? 幼时,有先莫朗国国主的庇佑,初青的确是受万人宠爱的公主,可自从父王身体日渐衰弱,莫月玄开始把持朝政。 原先莫朗国国主只要有孩子的妃嫔都遭到了莫月玄的打压,而有一儿一女,又深得先国主宠爱的初青母妃,便首当其冲,成为了莫月玄第一个折磨的对象。 起初,莫月玄在朝中局势不稳,他倒只是刁难,可等先国主慢慢已经到了不省人事的时候,莫月玄便彻底暴露了本性。 那一年,初青才十一岁,她的弟弟才三岁,莫月玄便将他们母子三人都关进了冷宫,不供吃食。 冷宫里,多是先国主以前废弃的妃嫔,一些疯了,一些清醒的,一看是先国主最宠爱的妃子,便更是不会让他们三人有好日子过。 时时辱骂,日日的殴打,让年纪轻轻的初青,便开始明白,只有她能保护娘亲和弟弟了。 可那样小的初青,又怎么和那些疯女人相抗衡,所以,直到十四岁之前,初青几乎身上没有一日是完好的。 最惨的时候,她的娘亲为了给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弟弟弄口吃的,被逼着给宫中的太监下跪。 看着本来应该高高在上,受人宠爱的娘亲这般低声下气,自己却丝毫帮不上忙,小小的初青,就明白了恨的滋味。 她恨莫月玄,可她却无可奈何,等她好不容易有了保护娘亲和幼弟的能力时,她却被莫月玄送来了这里。 一个活的连狗都不如的公主,说起来,岂非时可笑至极。 “你是来杀华承之的?”楚柯伸手将那茶壶拿到自己手边,打开盖子,楚柯细细的闻了闻,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只是,在边境多年,楚柯深知,这苦寒之地,多的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无色无味,更是让人难以分辨。 “这茶里有毒吧!”楚柯又说道。 初青没有在矢口否认,既然已经被他看穿了身份,再否认又有什么用。 将茶壶的盖子盖上,楚柯又将目光放到了初青身上,他又问道:“毒杀华承之是你的任务,可你其实并不想杀他吧!” 楚柯指了指地上的碎片,说道:“我愿意给你个机会,你可要听一听。” 第一百六十七章 动摇 初青抬头紧紧的看着楚柯,第一次,初青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可怕,这个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藏在袖中的拳头紧握,初青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楚柯。 伤口处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可初青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她那苍白的脸上,只有决然。 “什么机会?”因为失血,初青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可她还是强撑着身子,让自己站的笔直。 楚柯那满是冰冷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到底是吃了苦的,这意志的确如非九所说,十分的坚强。 “我知道,你在我军中还有同伙,告诉我那人的身份,我就饶你一命。”楚柯看着初青,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初青的所有事,所以,他才会这般有恃无恐的来找初青坦白。 而从初青下手,确认那蒙面人的身份,也可以省了楚柯好些麻烦。 只是,楚柯这一段话说完,就见初青那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她还以为楚柯是要她干什么呢,原来只是想找出大华军中的内奸。 不过,饶了我一命! 初青嘴角弯起,她真的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了。 “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已经命不久矣了,就算是现在你放了我,我也活不过明年。” 被初青这样嗤笑,楚柯倒也不恼,他低下头,手中把玩着茶杯,那修长的手指摩擦着茶杯的杯沿,楚柯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可你就这样甘心将自己的命毫无意义的葬送在这里吗?” 抬头看了初青一眼,楚柯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初青,又说道:“又或者说,你放心,你灯尽油枯后,将你娘亲和幼弟托付给莫月玄吗?” 娘亲和弟弟一直都是初青的命门,这致命的弱点,不仅仅是只有莫月玄能掌握,楚柯说出来,同样也是有用的。 更何况,初青的确清楚,就算是自己有命回去和他们团聚,护他们一时,可过不了多久,初青死后,便在也没有人能护得住他们了。 以莫月玄那心狠手辣的性子,怕是她的亲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嘴边的笑凝固,初青那眼中慢慢染上一层妥协。 “你有办法吗?”初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失血,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绝望。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护娘亲。 “你能有办法保护我的家人吗?”初青声音大了些,谁也帮不了她,他们都只会威胁她,让她去做坏事。 那种处在黑暗中,无论怎么挣扎都看不到光明的绝望,深深的将初青笼罩。 “若我说,我有办法将他们从莫月玄手中救出,或者,让他们从此不必再受任何人威胁,你可相信我?” 楚柯这句话,说的无比认真,本来以为楚柯只是在夸大其词的引诱初青反水,但当初青看到楚柯那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眼神时,她那嘲讽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 “你真的能救出我娘亲他们?”初青第一次,带着希望的问道。 初青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曾无数次打败了莫月玄的人,或许,他这样说,便真的是有希望的吧! 以前的初青,从不会讲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但此时,她却忍不住想期待一次。 若能将娘亲和弟弟安顿好,让他们一生无忧,初青便是死去,也安心了。 “能。”楚柯坚定的点点头,他看的出初青已经动摇了,所以,楚柯再次对初青抛出了橄榄枝。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得同伙是谁?我军中还有多少莫朗的奸细。” 楚柯不似华承之那般的心善仁慈,所以,他说能帮初青,主要还是看初青能给楚柯创造多大的价值。 毫无用处之人,楚柯可没心思浪费在她身上。 更何况,救出莫月玄手中的人质,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楚柯所想这些利害关系,初青自然也是知晓的,她沉默了一会儿,终还是松了口。 “我也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样子,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我也找不到他。” 楚柯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思索初青这话的可信度。 “初青姑娘,我想你该知道,愿意帮你的人只我一个,你若是对我无用,我又何必浪费人力助你完成心愿呢!” “我,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我记得他的声音。”初青见楚柯面露不悦,赶忙说道。 她知道,愿意帮她,并且有这样的实力的,应该也只有楚柯了。 楚柯脸上的不悦散去,他就知道,初青是不敢跟自己打马虎眼的。 “行,只要你愿意助我找出那个人,我就一定会兑现我的诺言。” 见楚柯这样保证,初青心中稍安,她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在军中,可还有其他莫朗的人?”楚柯又继续问道,他必须把握住初青这条线索,将莫月玄埋在这里的线全都揪出来。 虽然,楚柯对于初青所知道的信息并不了解,但以这些日子来看,初青是一个心思细腻,也很聪明的女子。 想来,便是莫月玄有心隐瞒,初青也应该能知道些蛛丝马迹。 初青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那一个人,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你搞错了。” 错了? 楚柯面露不解,他何处想的不对? “以莫朗国的实力,莫月玄根本没有在你们军中安排内奸的机会,所以,一直以来给我传递消息的,并不是莫朗的人。” 初青缓缓说道。 不是莫朗的人····· 楚柯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只见楚柯那张脸阴沉了下来,不是莫朗的,想来就是莫月玄背后那人的吧! “你还知道什么?”楚柯冷声问道。 楚柯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自己似乎都小瞧了莫月玄背后那人。 “我只知道,那人的目的和莫月玄一样,都是想除掉王爷,但不一样的是,莫月玄想杀王爷,是觊觎大华国的城池,而那人,似乎只是单纯的想杀王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内鬼身份 这些,楚柯之前倒也是知道的,只是对于此人的身份,和为何如此敌对华承之,楚柯怎么也想不懂。 华承之自小在京中,甚少出城,便是在京城,以华承之那善良不爱麻烦的性子,也是不可能与人结怨的。 之前的红罗果,挑拨边境战乱,又到如今的内奸,楚柯越来越觉得,莫月玄背后那人,似乎一直都在注视着他们。 就在楚柯陷入沉思之时,就听房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将军。” 那是一道声音略有些低沉的男音,紧闭的房门外,那人又继续说道:“不知将军唤属下来,所为何事?” 房内,楚柯将那些猜不透的问题抛开,他转头看了看外面那人印在窗纸上的影子,再回头看了眼初青。 从这声音出现,初青就有些呆愣,而后便是惊讶。 因为,这声音和那昨夜给她毒药的人,十分相似,不,细听,初青仔细的和记忆中的那声音相对比。 没错,就是他。 微薄的唇弯起,楚柯看着初青的表情,便已然知晓,自己猜对了。 手指印在唇边,楚柯对初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后,楚柯便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将房门拉开。 “李副官。” 没错,此时站在房门口的,便是那位华承之提拔起来的李副官,李岭。 李副官见楚柯出来,又冲着楚柯行了一礼,他那文质彬彬的气质,若不是穿着一身军装,外人怕是都以为是个书生吧! “将军。”李副官行了礼,便站直了身子,直起腰的那一瞬,李副官还悄悄瞄了一眼那房中。 只不过,初青如今站在内室的桌子前,从外面是看不到什么的。 “除夕那晚军中的比武大会便要举行决赛了,本将军叫你来,便是想让你去找廊晨,帮他操办一下。”楚柯语气淡然的说道。 即便如今心中已经知晓李副官便是军中的内奸,楚柯却还是未露声色,而是随口编了个理由,便让李副官退下了。 李副官倒也没有多想,便行礼后告辞了。 当然,李副官如此碰巧的出现在此时,也是少不了楚柯的算计。 他来找初青之前,便派人去给李副官传了话,让他来找楚柯。 等李副官去楚柯房中,发现他不在,而楚柯又事先安排了非九,让非九告诉李副官自己在初青这儿。 用这样迂回的法子,引李副官来着,楚柯也只是不想让他起疑心。 见李副官走远,楚柯便将房门重新关上,关上门的那一刻,楚柯微微弯了下唇角。 “将军,就是刚刚那个人,他的声音,我绝对没有听错。”初青有些激动的指着门口,说道。 那人的声音对初青来说就像是魔咒一般,每次出现都是让初青去杀华承之,所以,这样让初青备受煎熬的人的声音,她怎么可能会听错。 楚柯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原本还激动的初青,一看楚柯这淡然的表情,便猜测道:“难道将军早就有怀疑的人,所以特意引他过来,让我分辨。” 这话说出口,初青自己都惊讶了。 她虽然之前从未见过这位李副官,但也是听说过他的,听说,他是两年前由王爷亲自提拔而做的将领。 短短两年,他便坐到了副将的位置,是边境军中最除了华承之,楚柯之外,最年轻的将领。 而对于这样一个朝夕相处的人,楚柯又怎么会怀疑到他身上。 初青很是不敢相信。 “将军为何会突然怀疑到他?”初青有些不解的问。 若是这位李副官是个蠢笨的,怕是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绩,既然他之前两年都隐藏的好好的,那为何如今楚柯就突然怀疑上他了。 “我不是怀疑他,我只是想知道,上次在议事厅,王爷审问你客栈被人下药之事时,他为何句句和我手下小八不对付。”楚柯说道。 那李副将平日里并非多嘴之人,可上次那事,李副将却多次提议,而次次说的话,提的建议,最终都让非九的嫌疑越来越重。 当初楚柯就注意到了,只是光顾着非九的事,便没有多想。 只是今早听了廊晨禀告的话,楚柯才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他并不是早早就怀疑李副将是内奸,而只是想给他那日的举动,和敌对非九的举动一个完美的解释。 如今看来,他是内鬼这个理由,正好可以解释。 “那,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刚刚不将他抓住?”初青有些不解。 这敌人就在眼前,为何还要放虎归山。 “我自有打算。”楚柯回答道。 “对了,如今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做。”楚柯又对初青说道。 初青看着他,对楚柯要让自己去做的事,有些好奇。 “客栈迷药一事,军中对小八的非议颇多,而且之前也有很多不利于她的证据,我想,你是当事人,若你出面解释,应该会更有说服力一些。”楚柯说道。 有初青的证词,再加上有王犇手印的证词,非九的罪名就可以洗清了。 提起非小八,初青那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楚柯注意到她,以为她也觉得是非九下的药,便只能是开口说道。 “小八不可能给你下药,那是王犇为了报复小八做的。” 初青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想法,赶紧开口解释道:“我知道,这件事,其实也是我们策划的。” 楚柯一听,心中便了然了,是啊,这倒也是想的通的。 “你们要对付小八?”楚柯面色有些不善,若说亲人是初青的弱点,那楚柯最大的弱点就是非九了。 对于他人做出了不利于,甚至是陷害非九的行为,楚柯自然是心中气愤的。 知道楚柯不高兴,但初青还是回道:“莫月玄交代的任务,除了杀掉华承之外,便是要将非先生从将军身边赶走。” 如今,初青也算是将自己所有秘密都对楚柯全盘托出了。 楚柯冷冷一笑,想动非九,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将军,其实。”初青低下头,她的声音很小,就连那脸颊上都染了些红晕。 “我很早就知道,非小八不可能会对我下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华承之知道真相 楚珂一双剑眉皱起,难道······ “什么意思?”楚珂问道。 初青抬起头,她看着楚珂,说道:“非小八并非男子。” 初青将她偶然发现的这个秘密说出来,其实也是清楚,楚珂肯定是知道的。 这些日子,初青在军中也是了解的,非小八自入军营起,便一直喝楚珂同住一间房,这已经数月有余,以楚珂的聪明才智,初青怎么会相信,楚珂对此一无所知。 而且,每次见楚珂与非小八同时出现时,明眼中都是能看得出来,楚珂对非小八十分的关心体贴。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非小八的身份,所以只以为是楚珂看重非小八。 可自从知道非小八是女子后,初青再想这些事,便也大约看的出来,这二人关系十分的亲密。 那晚在客栈,她虽然意识混沌,迷迷糊糊,但在楚珂和华承之进来后,初青也多少看到了当时的情况。 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非小八意识不清晰时,和楚珂的那一吻。 所以,现在跟楚珂坦白这些,初青知道,对非小八产生不了丝毫伤害的。 至于后来的伙同他人污蔑非小八,初青也实属无奈,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和非小八作对的的。 更何况,知道了这个秘密,初青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对非小八造成什么后果,若真到危急关头,她的真实身份,便是最大,最有力的证据。 “那日,我和她都中了迷香,,意识混沌,迷迷糊糊中,我看到她拉扯衣服,那时,我便知道了这件事。” 楚珂眼中闪过一抹阴沉,他目光不善的看着初青,冷声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 非九是女子这件事,既然非九现在还不想公之于众,那楚珂就会帮她将这个秘密守好。 初青摇摇头:“我从未与人说过,将军放心。” 知道初青不敢对自己说慌,楚珂这才放心了些。 只是,还没等楚珂嘱咐初青守口如瓶时,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声响。 楚珂心中一惊,他赶忙大步走到门口,当房门打开,楚珂就看到华承之正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的便是他的随侍小厮,以及一位军医。 他都听到了? 看着华承之那一脸的惊讶,楚珂暗道不好。 罢了罢了,既然被他听到了,那正好也省了楚珂替非九澄清罪名多花心思。 只是,楚珂那阴沉的目光扫过华承之身后那二人,非九女扮男装一事,不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你······”华承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珂,只觉得心中对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话,惊讶不已。 非小八,真的是女扮男装! 楚珂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一时间,华承之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成真了。 生气的是,楚珂居然瞒了他这么重要的事。 “进来说吧。”楚珂此时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他一直都知道华承之是对非九有不一样的心思的,一直以来他都是因为非九‘男子’的身份,才没有过多表现。 可如今,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非九女子的身份,也不知,日后他会做什么。 军医人已经到了,内室里,年过半百的军医给初青处理一直在渗血的伤口,而外面的桌子前,楚珂和华承之相对而坐。 楚珂也不主动提起关于非九的事,而是将自己刚刚和初青所说的事,事无巨细的跟华承之说了一遍。 包括初青的身份,目的,还有如今才知道的,李副将是军中内奸之事。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这么多事情涌入脑中,华承之表示,自己有点蒙啊! “那,你是打算怎么做?”华承之看着楚珂,问道。 楚珂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边境一事已经拖了太久,此次也该收场了,若莫月玄继续当着莫朗的王,怕是边境终究是无一日安宁。” 华承之点点头,他一直以为自上次莫月玄兵败后,他就会安分守己,可没想到,原来他表面上安静,实则都已经将暗桩钉到了自己眼前了。 眉头皱起,华承之看了眼内室的方向,他从未怀疑过初青的来历,却没想到,她竟会是莫月玄的亲妹妹。 “你想除掉莫月玄?”华承之继续说道:“若莫朗无主,绝地反扑岂不是再平添战乱?” 莫朗固然没什么好怕的,但华承之担心,若是莫朗举国慌乱,绝地反扑,只怕是要死伤更多的人。 “谁说莫朗少了莫月玄,就没有王了。”楚珂那满是寒意的眼睛看了华承之一眼,而后,楚珂又看了看初青的方向。 “莫朗的先王的子嗣虽然已经被莫月玄几乎残害殆尽,但也是还剩下一个幼子的,莫月玄还没有子嗣,若是他死了,将这幼子扶上王位,想来,日后边境的生活,便好过了。” 没错,当得知初青的身份后,楚珂便冒出了这个想法,以初青对莫月玄的恨意,想必,她定会全力促成这个计划吧! 他们的话,初青在内室听的一清二楚,原来,楚珂方才所说的让娘亲和弟弟余生无忧便是如此安排。 不得不说,如果真的能成,自己的弟弟登上王位,那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这在以前,初青是从未敢想过的,她以为,楚珂只是打算将她娘亲二人接到大华境内安置。 等军医重新给初青的伤口上好了药,初青将衣服整理好,便立马走了出去,直挺挺的跪在楚珂和华承之面前。 “王爷,将军,你们要杀莫月玄,请务必带上初青。” 初青一字一句说的极其坚定,她做梦都想将莫月玄挫骨扬灰,而此时,已经有机会摆在面前,初青有什么道理不抓住。 “莫朗的地形复杂,越是接近王宫守卫更多,可若是你们带上我,我有信心,定能带你们进去。” 初青又说道。 莫月玄生性最是多疑,所以当他上位之后,便在王宫四周,日日安排了比往年多数倍的守卫把守。 平日里,别说人,怕是连一只蚂蚁都爬不进去。 第一百七十章 确定计划 可,尽管初青这个公主的身份在宫中并不受认可,但至少,她对宫中守卫情况十分的清楚,便是只能指路,初青也想尽一份力。 楚珂,华承之二人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坚定和期待的初青,二人相视一眼,的确,初青是进入莫朗必不可少的一个人物。 “杀莫月玄,若是失败,我们可不能保证你安然无恙。” 楚珂的眼中闪着一抹欣赏,而这种欣赏中,又多了一丝试探,他知道初青恨莫月玄,但深入敌营,这本就是危险的事情,倘若初青临时反悔,那楚珂派去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初青知道此事的险阻,先不说她从被关进冷宫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莫月玄,此番回去,也不一定能近得了他的身,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初青怎么能因为害怕而选择放弃呢! “初青本就活不过半年了,若是能用这一条命,换得我娘亲弟弟的余生无虞,也值了。” 明明,这样悲惨的话从初青口中说出,她那脸上却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一个十六岁如花一般的年纪的小姑娘,却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自己的死亡,该有多么令人叹息。 华承之此时看着初青只觉得心中十分的复杂,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一直以来都是在骗自己。 “好,等我安排好了,会找人来告知你的。”楚珂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可他刚站起来,就又听初青说道。 “将军,这·····” 楚珂顺着初青那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地上那破碎了一地的茶杯,那地上的茶渍都还没有干透。 “那人说,若我今日不成功,便会立刻跟莫月玄通信,他们会把我娘亲活埋的。”初青很是担心的说,事到如今,初青当然不会继续给华承之用毒了,她只是想让楚珂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然,她担心娘亲和弟弟活不到自己回去啊! “这是什么毒?”楚珂轻声问道。 初青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那人只说,这毒人吃下后,五个时辰内是丝毫不会有感觉的,也诊断不出,可五个时辰之后,人就会暴毙而死。” 楚珂听着,只觉得这毒很是新鲜。 稍想了一下,楚珂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有些,不怀好意的笑。 当华承之看到楚珂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心中突然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每次这个表情都没什么好事。 “王爷,您辛苦一下。”楚珂对华承之说道。 此话一出,华承之立马心领神会,合着,他又得装一回中毒啊! 华承之脸上露出一抹不愿,这装病的套路,上次都用过一次了,这次还能骗过莫月玄吗? “此次,我们要瞒过的不是莫月玄,而是李副将。” 看出华承之心中所想,楚珂开口解释道。 方才知晓了内奸身份,楚珂却毫无动作,便是想利用李岭找出他幕后之人。 倘若将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万一军中还有其他同伙,怕是打草惊蛇,可若是李岭任务完成后,回去复命,正好可以来个抛砖引玉。 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华承之,华承之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不就是装命不久矣吗,之前装过一次,也算是有经验了。 “另外,初青姑娘,还要劳烦你通知李岭,这药,王爷已经服下了。”楚珂见华承之已经点头,便转头又跟初青安排道。 楚珂相信,这具体该怎么跟李岭说,初青自己心中有数。 初青点点头,然后又听楚珂说道:“你只需按照李岭所说的做,我会安排人,一路暗中护你回莫朗,至于其他的,你就不必担心了,自有人去做。” 楚珂虽然跟初青说明了此行的危险,但从头到尾,楚珂其实压根没打算让初青插手刺杀莫月玄的事情中。 她的弟弟尚且年幼,倘若日后称王,还需要初青为他弟弟谋划,初青现在可不能死。 一切安排妥当,就等天黑实施,楚珂也不和华承之多待,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大约也是知道,若让华承之寻了空子,怕是要问关于非九的事了。 不愿过多提及关于非九的事,所以楚珂先他一步,回了房。 他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非九说呢! 走回房间,一打开房门,楚珂就看到了那正躺在软榻上,都快懒成一只小猫的非九。 明明这大早上的,非九却已经开始无聊到发困了。 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非九注意到楚珂回来了,便立马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你去干嘛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非九有些抱怨的嗔道,她现在出不了房门,一个人实在是无聊的很,偏偏楚珂还不在,非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楚珂看着她这娇俏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软了许多。 大步上前,楚珂伸手捏了捏非九脸上的软肉,手感真好。 “知道你一个人无聊,所以,我去给你找了点乐子。” 原本,非九对于楚珂这捏脸的动作是有些抗拒的,但一听有好玩的事,便立马也不在乎楚珂还捏着自己脸颊的手了,只好奇期待得问: “什么乐子?” 楚珂看她这心急的样子,也不打算绕弯子,便将初青之事大概说了一下。 “我想,你应该对刺杀莫月玄很感兴趣吧!” 没错,楚珂便是打算让非九去跟着初青,待到了莫朗王宫后,伺机除去莫月玄。 至于为何这样危险的事要让非九去,楚珂也是担心和不情愿的,只是,兹事体大,除了非九,其他人楚珂还真不放心。 再者,便是,楚珂知道,非九这段时间在军中闷坏了,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定也是要吵着闹着的要去的。 就如现在,非九一听自己要去莫朗王宫,还是去杀莫月玄,当即便高兴的恨不得在原地跳上两下。 这种事情,真的是太适合非九了。 “行,你放心,我绝对会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非九笑的,都露出了那上排的一层小白牙。 莫月玄啊莫月玄,终于,最后你还是要栽倒我非九的手里啦! 第一百七十一章 离开军营 眼看着天色渐黑,军中上下本一片祥和,偏偏,在几乎所有人正在用晚膳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军医,军医。” 那人面色紧张,在军中跑的飞快,偶由眼神好的,识出那人正是襄王华承之身边的小厮。 只是,看他神情这般慌张的找军医,莫非,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当军中所有的军医都被带进华承之房中,此后便再无声音,军中上下开始人心惶惶,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 倒是有人忍不住好奇,想悄悄靠近一探究竟,可华承之房间以外五十米,都被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实在靠近不得。 只是,有人传言,王爷晚膳时,突然吐了血,然后便不省人事,生死未卜了。 虽不知真假,但看着那进去的军医一个也没出来,这传言倒也让人有几分可信了。 正当这军中上下慌乱之时,初青房中,果然那人应声而来。 这次,他依旧是以面纱遮面,让自己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初青坐在床边,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一听到动静,初青立马转头去看,当看到那模糊不清的身影时,初青那慌乱的脸上,终是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快,快带我离开这儿。”初青神情慌乱的就要站起来,往那人的方向跑去。 可,还未靠近,初青就觉得耳边一声厉声划过,紧接着,利器刺入墙壁的声音就传来了。 初青脸上的表情一僵,连带着她的动作都停住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初青回头看了眼那钉在墙壁上的飞刀,只觉得心中一阵寒凉。 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颤抖,她看着那隐藏着的身影,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要靠近我。”那蒙面人冷冷的说道。 被他这样威胁,初青也不敢上前,只好后退几步,又坐回了床边。 “我,我已经将那药给王爷吃过了,你也听到了,现在王爷已经毒发了,你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不得不说,初青的伪装极好,她此时的表情带着慌乱,还带着对可以离开这里的期待和兴奋。 黑暗中,李岭死死的看着初青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异样,可最终也为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你确定你已经成功毒死了华承之?”李岭怀疑的问道。 初青慌忙点头,说道:“我上午已经按照你说的,将药下在了茶水里,我亲眼看着华承之喝掉的。” 李岭没有再搭话,他其实对初青并不是十分的信任,可看她这样子,应该也是不敢欺骗自己的。 更何况,她娘亲和幼弟都在他们手中,想来,初青也是不敢有什么不轨的动作。 只是,现在华承之的房间被围得水泄不通,自己实在无法亲自查看,亲自确定华承之已经毒发身亡。 “华承之已经死了,你我任务完成,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初青着急的说,她将自己的小包裹抱在怀中,随时都准备好了离开。 “你别忘了,军中除了一个华承之,还有一个楚珂,若这事追究到我身上,到时候,我们想走都来不及。” 一直以来,初青都是那个被威胁的,今日,初青倒也是回报了他一下。 果然,一提楚珂的名字,李岭心中也有些发怵,楚珂这人聪明异常,又擅长药理,想来发现华承之真实死因也用不了多久,若是真的查出了初青,以这女子的性子,怕自己也不好过。 “好,我已备好了马匹,今晚,你我先同回莫朗。”李岭也不敢多耽误,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他此时也顾不得暴露面容的危险,直接走出了阴暗处,来到初青面前。 华承之出事,军中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有人会注意有一个男子和小姑娘的离开。 李岭将初青环保在怀中,便施展轻功往外掠去,他的轻功极好,以他这样的武功,只当一个副将,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只是,初青如今可顾不得看李岭的武功如何,她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靠在李岭身上,这样在屋檐上飞行,初青这种毫无功底的,实在是惧怕的很。 等出了城,初青的双脚踩在地上,那晕乎乎的感觉,还让初青久久不能醒来。 “会骑马吗?”李岭松开初青,问道。 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是一处侧门,平日里只有给伙房送菜的人出入,如今已是晚上,所以左右并没有人。 而门外,现在放着两匹骏马,那是李岭为了离开边城,而准备的。 莫朗女子虽也和大华国女子一样,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基本上有些家底的人家,还是会让自家女儿学习些马术,想来,初青也算是一国公主,这骑马也应该略知一二。 “可,可以。”初青深吸了几口气,而后,她紧紧捂住之前受伤的地方,见并没有血渗出,想来刚才的动作并没有将伤口再裂开吧! 翻身上马,李岭也不等初青,直接策马飞驰。 还留在原地的初青,不动神色的看了下周围,她想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跟着自己。 不远处,一处房顶,一身黑衣,黑纱遮面的非九坐在屋檐上,她目光注视着正在四处找自己的初青,顺手从手边摸出一块小石头,丢到了初青脚下。 看到脚下有人特意扔来的石子,初青心中稍安,这就说明,楚珂说的是真的,有人会跟自己一同回去,杀掉莫月玄。 有些干涩的唇弯起,初青也不耽误,她动作有些生疏,但也算是顺利爬上了马背,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初青奋力想要追赶上李岭。 非九目光追随着初青远去,却没有急着跟上,她抬头看了眼黑夜里天上的弯月,然后伸出小手,一团白光在手心聚集。 随手将那白光挥出,就见那一缕白光直追初青,眨眼间,那白光便飘到了初青身边,而后,消失不见。 这是非九独有的,这白光可以指引非九,告诉她初青所去的方向。 既然不着急去追初青,非九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小手来回笔画,那纸上便凭空出现了几行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将军,戏有点过了 确认那纸上的意思,非九便将那张纸对折,而后抛向空中。 只是,那张纸却像是有生命一样,并没有随风落下,而是飘向了城中。 端坐在房中的楚珂,他正一动不动的盯着窗户,当那白纸飘到楚珂视线中时,楚珂立刻就站起身,然后将那白纸取了过来。 一打开纸,就见那纸上一行小字,写的还算工整, 初青与李岭同路回莫朗 楚珂皱了皱眉,李岭也去了莫朗? 难道,那幕后之人会在莫朗不成? 不,不可能。 还是说,李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选择先去莫朗,确认安全后,再调头出去? 楚珂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愧是能在军中隐藏多年的,心思果然够深沉。 只是,这样一来,非九若杀掉了莫月玄,想必定会惊动了李岭。 稍加思索,楚珂拿出毛笔,又是一道十分工整的楷书在纸上出现。 走到窗前,楚珂将那纸丢了出去,然后目送着那纸条飞回非九身边。 像是被风吹的飞扬的白纸,在黑夜中飘荡,好在,军中现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华承之身上,所以未注意到有这张不怎么寻常的纸。 细看,这白纸似乎在黑夜了还泛起了白光,微弱的白光笼罩在白纸四周,就像是一只有力的手,托着白纸飞过。 天色也开始晚了,一向习惯早睡的非九,本来因为难得有一次任务而激动的了无睡意,可眼看着弯月悬空,非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正好,这时那张白纸已经飘到眼前,非九擦了擦眼角因为打哈欠而流出的一点湿意,然后伸手将那白纸摊开。 就见原先自己所写的那一行小字旁边,又多了几行楷字。 不得不说,楚柯这一手字,写的就像是印的一样工整,相比之下,非九写的那一行,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了。 非九伸手戳了戳楚柯写的那些字,心里忍不住腹诽: 果然是字如其人,瞧这字迹,都是和楚柯一样的‘道貌岸然‘。 腹诽完楚柯,非九心情好了许多,她的字也是不差的,不都说字如其人吗,她长的这般花容月貌,可爱美丽,她的字自然也是可爱俊秀的。 除莫月玄后,将李岭带回城,切记,万事小心,一切当以你的安全为首,不可冒进······· 这是楚柯写的话,当然,主要重要的只有最开头那两句,其他的叮嘱非九的话,非九这一天都已经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其实,楚柯心中很是清楚,此事以非九的实力,定是手到擒来,绝不会失败。 但,每临近天黑一分,楚柯那心中便多了一些不安和懊悔,他懊悔,是不是自己让非九去莫朗杀莫月玄有些狠心了。 非九可是他心尖上的人,自己不好好宠着爱着,怎么还让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到了非九临行之时,楚柯都忍不住开口劝了劝非九:“要不,让廊晨去吧,他武功也不错,杀一个莫月玄应该也不成问题。” 而站在楚柯身后的廊晨,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个背景板,没想到这被提了个名,又是这样被提及,当即那一张清秀的脸就垮了下来。 将军,我武功再好,也是凡胎肉体,你怎么好事就想不起来我,一有这种送命的事,你就把我挂在嘴上? 跟了楚柯这么多年,时至今日,廊晨才深深意识到,自己在自家将军心中,是这般的不重要。 泪流满面的廊晨抬头看了看屋顶,硬是将那眼泪给收了回去。 “没事,我去去就回,你不必担心我。”非九看着楚柯那一脸的担心,只觉得心中有些无奈。 自己也在他面前展露过那么多次武力了,怎么这人还当自己是个脆弱的小姑娘呢! “你还知道我担心你啊!”楚柯看她那一脸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舍不得了。 没良心的小丫头,一点都不能体会他的心情。 “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别逞强,若有意外,立马撤回来。”楚柯又忍不住叮嘱一句。 这一行去莫朗,可谓是深入虎穴,楚柯倒是想跟非九一同去,可自己的武功和非九相差还是有些远的,即便是跟去,若有意外,怕也是给非九平添负担。 想来,以非九的能力,单是想全身而退还是毫无问题的。 “切记·····”楚柯又想说些什么,就被非九抢先给打断了。 “我知道,约法三章嘛!”非九不停的点着头,表示自己时刻都谨记着呢! 不得在外人面前使用法力。 这个条件,非九一直可都守着呢! 楚柯看着非九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将非九的小脸捧在手心,楚柯目不转睛的盯着非九,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不,你什么都不用隐藏,只要你能平安,便是你屠了城,灭了国,我都无所谓了。” 他这话说的过于认真,非九一瞬间都有些呆愣了。 此时,非九眼中只能看得见楚柯那满是认真和深情的眼神,心,再一次抑制不住的跳动。 原来,有一种深情叫做,即便你无人可敌,却始终有一人时刻为你担心。 这边两人深情款款,依依不舍的告别,虽作为一个旁观者,廊晨表示挺感人的,但却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种情感升温的气氛。 “将军,小八一定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离死别呢!” 这话一出,当看到那二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廊晨只得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默默走到一旁角落。 呜呜,原本后面那句他没想说的,可一说顺口,就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将军这会儿,怕是真的要有抛弃自己的念头了。 虽然廊晨这话说的很坏气氛,但终于,也让依依不舍的楚柯松了手。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非九脸颊微红,她后退几步,略有些尴尬的说道。 楚柯虽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我会做好早饭,等你回来。” 非九已经走远了,楚柯却还站在门口,廊晨又悄悄凑了过来,说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潜入莫朗 “将军,莫朗国路程遥远,你做好早饭,小八也不一定来得及回来啊!” 当然,这话一出,廊晨就收到了楚柯一个冰冷的眼神。 廊晨无辜的眨眨眼,自己真的是好心提醒啊! 时间回到现在,既然楚柯都已经明确了非九所有该办的事,非九也就不多耽误时间,只见她小心的将那写着楚柯所有担心的白纸折好,然后放在了自己心口处。 开始干活吧! 从屋檐上站起,非九活动了下筋骨,好久没有出手了,这些日子每天都躺着睡觉,非九都快被这安逸的生活给忘了自己的本事了。 确定自己的面纱带好,非九眨了下眼睛,只见原本那露在外面略显英气的双眉和眼睛,完全变了个模样。 显着女子柔美的弯眉,以及那一双黑白分明,十分明亮有神的眼睛。 侧面看,那上翘纤长的睫毛,挺拔小巧的鼻梁,以及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的玲珑有致的身形。 及腰的黑发仅用一条黑步束在头顶,额前,那几缕碎发被夜风吹的飞起。 想来,若是非九以这模样出现在军中,怕是除了楚柯,再没人能认出来。 面纱下,那粉嫩的唇扬起,认不出来就对了。 她去刺杀莫月玄,可不能暴露关于大华的半分关系,要不然,大华的刺客杀了莫朗的王,莫朗百姓气愤起来,楚柯的计划可就全盘皆输了。 非九在军中人尽皆知,可现在这副样子却除了楚柯之外,没人见过,这也是楚柯会让非九去的原因。 抬手搭在腰间别着的那一把大刀,这是非九为了彻底让人无法辨认,而随手在市集上买的。 这也是楚柯的意思,军中人见过非九赤手空拳,也见过她手执长剑,而这把刀,也算是隐藏非九身份的一个装饰。 此时站在屋檐上,远远眺望,初青和李岭的身影已经全然不见,非九也不着急,她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站在地面上。 非九打开手掌,就见她纤细的手指上,就像是系了一条白色的线,只不过这根线看得见,摸不着,而且还是虚无缥缈的。 轻点脚尖,非九腾空而起,不过眨眼见,非九便已消失在原地。 非九的身影隐藏在黑夜中,就连她的气息都隐藏了起来,不过又是几个眨眼的时间,非九便已经可以听到前方的马蹄声。 身形停滞在半空,非九缓缓落下,虽然自己隐藏的极好,李岭是不可发现的,但为了保险起见,非九还是决定还是跟远一点吧! 隔着衣服,非九摸了摸那藏在心口处的白纸,她已经万分小心了,某人可以安心了。 就这样,一路非九走走停停,时刻和李岭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过一个多时辰,倒也是顺利抵达了莫朗王宫。 远远的,看着那一处处宫墙耸立,非九挑了挑眉,这就是莫朗的王宫啊! 呃,怎么看着,感觉有点·····寒酸。 不过想想也是,非九之前可是在大华的皇宫待了五年,见惯了皇宫的富丽堂皇,规模巨大,这区区莫朗弹丸小国的王宫,如何能入得了非九的眼。 怪不得,莫月玄一直觊觎大华的疆土。 非九走到此处,也不在继续向前,她特意找了一棵参天大树,坐在了最高的树枝上,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初青和李岭在那道路上飞驰,一点点接近王宫。 单是看着还不够,非九从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小袋子掏出一个东西,借着月光,那是一块蛋黄酥饼。 晚膳的时候,楚柯说担心她肚子饿,所以提前准备了些她最喜欢的蛋黄酥饼。 不得不说,楚柯这人真的是料事如神,这不,此时无聊这酥饼就派上了用场。 三两口将那酥饼吃完,非九看着李岭和初青已经来到了宫门口,似乎李岭拿着个什么东西给那守卫看,想来是个证明身份的东西吧! 对此,非九并不感兴趣,她此时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从袖子中拿出一方白帕子,非九将手上的碎屑擦干,便又是从哪高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这样的高度,若是寻常人,怕都要摔得离开人世。 便是有些轻功底子的,怕也是要在其他地方借力的,可偏偏非九什么也不管,这落地的姿势,还很完美。 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楚柯特意交代的,说是让非九送到一个府中。 对于这信中的内容,和为何楚柯要给一个莫朗人写信,非九不想问,也丝毫不好奇。 楚柯做事周全,既然他不说,非九也很懂事的不问,反正日后,早晚能知道。 第一次来边境的非九,肆意的穿梭在各个街道和房舍之间,她按照楚柯所说的路,找了一会儿,终于是找到了楚柯所说的府邸。 看着府门上挂着的牌匾‘陆府‘。 非九松了口气,可算是找到了,王宫里初青的情况还不知怎么样,非九也不敢多耽误,既然已经确认了地方,非九直接飞身到空中。 看着这府邸的各处,非九闭上眼细细听了一下,便确认了这府邸中的主人在哪。 手指在那信封上画了个符,就见那信封就如刚才的白纸一般,有了生命一般,自己朝着低下的房间飞去。 确定这信封已经钻进了那房门的缝隙,非九这才放心的回头朝着王宫的方向飞去。 走进宫门的初青,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心中既是紧张,却又多了些焦急。 她离开好些日子了,也不知娘亲他们怎么样了? 可,尽管归心似箭,初青还是得先去见一见她那位同父异母的皇兄,向他报告自己的‘战绩‘。 从走进宫门,便有莫月玄身边的太监过来带路,初青可不会认为是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想来,是沾了身边这位李岭的光吧! “大人,您辛苦了,王上已经在殿里准备好了酒席,给大人您接风洗尘呢!”身为莫月玄身边的大太监,这位任公公可是最清楚莫月玄和这位李岭大人的主子之间的交易重要性。 这可是就连王上都以礼相待的人,任公公又有什么胆子敢怠慢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娘亲不见了 此时虽然李岭已经出了大华边境,但却还是没有将脸上的面纱掀掉。 李岭看了眼在自己面前笑的谄媚的任公公,尽管心中十分不屑,但说话语气中还是将他的这份不屑给隐下了。 “有劳公公带路了。” 任公公一听李岭这客气的话,瞬间,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更甚,他连忙摆摆手,说着当不起大人这话。 初青眼神冰冷的看着前面这两个虚伪的人,只觉得心中恶心。 地处雪山之中的莫朗,便是白天也是冷的让人受不了,更别说这夜晚了,一阵夜风吹过,初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本身身上的冻伤就留下了病根,又箭伤未愈,如今,快马赶回莫朗,已经是她这副孱弱的身子的极限了,又如何还能受得了这寒风。 一听身后默默跟着的人不住的咳嗽,任公公转过身,只不过,面对初青时,任公公那脸上方才对李岭的笑荡然无存,剩余的只是冷淡和傲慢。 初青不过是先王留下的一个小女儿,自从莫月玄做了王上,她这个小公主还不是乖乖在冷宫里过着比寻常宫女都不如的生活。 既然,王上如此的不待见初青公主,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依着王上的意思办事,对初青毫无尊卑之说。 “初青公主,既然您身体不适,那就先回去安歇吧。”这话,任公公说的倒是礼貌的很,可他那眼神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却让这句话,怎么听都是在嘲讽初青。 只不过,似乎已经听惯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初青并没有丝毫气愤,相反,因为可以回去看娘亲,初青那脸上还露出一点微笑。 “还请公公替我给王上告假。”即便是知道自己本来就没有资格进正殿,初青还是像以往那样,对一个太监也恭敬一些。 任公公一见初青这温顺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屑,堂堂一个公主,轮流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说完这些,初青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便迈步离开了这正殿。 夜晚的王宫出奇的安静,而初青越走,这宫墙便更加荒凉,谁能想到,百姓心中富丽堂皇的王宫,竟然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特别是初青走到最后,这里大约便是这整个王宫最偏僻的地方,只见眼前的房子,勉强还能算的上是一个宫殿,只不过,这满地的冰霜,宫院里那一棵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大树,夜风吹过,那大树的树枝便时不时的落下几枝。 “娘,弟弟,我回来了。” 走进这破败的宫院,初青那脸上却久违的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身上没有血迹,这才放心的推开殿门走进去。 这宫殿已经偏僻至此,怎么会有人愿意来修缮屋顶,所以,抬头看,就能看到那屋顶上露出的一个大窟窿。 这偌大的一个窟窿,怕是下雨了,在这房里待着也和在外面无差别了。 初青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很是熟悉,所以,即便是天黑,没有烛光照明的情况下,初青还是毫不受阻的走到了平时娘和弟弟躺着的那张小床边。 伸手在那小床上摸了摸,床上空荡荡的。 这么晚了,娘和弟弟会去哪里? 此时,初青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她仓皇跑了出去,直奔莫月玄所在的正殿。 娘亲自从进了冷宫,便轻易不会出去的,更别提这深夜,所以,娘亲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莫月玄带走了。 这一路,初青跑的飞快,莫月玄,你明明答应过我,在我回来之前,不动我娘亲的! 担心的泪水顺着初青那已经瘦的有些脱相的脸上滑落,初青每跑一步,她的心里便多一分担心。 她怕,她怕莫月玄骗她,怕自己回来晚了,更怕娘亲和弟弟出了什么事。 终于,看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宫殿里,传出一声声乐声,初青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净,便大步要殿内冲。 “站住,无召不得擅闯,惊扰了王上,你担当的起吗?”守门的士兵一看初青这架势,便赶紧上前将她给挡住了,然后那士兵看着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初青,没好气的说道。 若是以往,初青听到这种话,便会乖乖的回去了,可如今,娘亲和弟弟都不见了,初青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可,她这微弱的挣扎的力量,在这人高马大的士兵面前,实在是毫无效果。 眼看着强闯不成,初青干脆不挣扎了,她强忍着泪水,可眼泪还是朦胧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初青只能依稀看到殿内的歌舞升平,还有耳边那一阵阵丝竹声。 多么讽刺啊,同样都是父王的孩子,为何她和弟弟就要如此悲惨,就连性命都被人这般践踏威胁。 低下头,初青努力的想将眼泪咽下,可那泪水却十分不听话的,一滴滴砸在殿门的地板上。 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有人来帮我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替我将这恨意都报了。 “你,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我有事,要跟王上禀报。”初青咬着牙,她竭力忍住的恨意,让她的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可,为了能得到自己娘亲的下落,初青不得不再次对一个小小的士兵低三下四。 “你,你能有什么大事,呵!”那士兵嫌弃的嗤笑道。 这宫里谁不知道,初青公主自先王离世后,地位一落千丈,她一个在冷宫里长大的公主,能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他冒着惹王上不悦的风险去禀告。 “若是耽误了王上的大事,你觉得,你承担的起吗?”好说没用,初青抬头看着那小兵,只不过,比起刚刚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此时的初青就像是一个隐忍的猛兽一般。 她的眼神透着恨,愤,和杀意。 便是那小兵长得人高马大的,可此时也被初青这阴暗的眼神给吓得一哆嗦。 经初青这么一威胁,那小兵心里也开始有点打鼓,她说的也对,若是耽误了王上的事,自己可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很像她娘亲 稍加思索后,那守门的小兵终还是妥协了,他语气很是不善的对初青喝道:“你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 初青亦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一眼,没有怒,没有委屈,没有怨,初青就像是在看一团空气一样。 便是她如今身陷囫囵,这区区一个小兵,也没资格让初青将他放在眼里。 她如今心中所有的恨,都只是对莫月玄的。 对,没错,她现在的所有委屈,所有痛苦都是拜莫月玄所赐。 看着那小兵进入大殿的背影,目光越过那小兵,初青隐隐看到了远远大殿内,那高坐在皇位之上的莫月玄。 似乎这滔天的恨意,让初青几乎都能看到此时莫月玄那脸上挂着的笑。 因为奔跑而苍白的唇却微微勾起,只不过,初青那眼中却是满满的杀意和期待。 笑吧,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因为马上,就会有人替天行道,来了结你的性命了。 不过一会儿,那去通报的小兵便回来了,他大步走到初青面前,依旧是脸色不善的说道:“王上叫你进去。” 似乎这是初青意料之中的回答,所以她对莫月玄同意见她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是啊,提前将她的娘亲和弟弟抓起来,可不就是想让初青跪地求饶,可怜而又卑微的样子吗? 从殿外走到殿内,当跨入大殿的那一瞬,初青那满心的恨意和怒气,却突然都消失无踪了。 这短短的一瞬间,初青似乎整个人的心境都比之前平静的多了。 大概,一个人的恨意也是有临界点的,恨极了,反倒是可以平静的站在他面前了。 走进大殿,初青绕过那殿中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娘,走到了莫月玄面前,双膝跪地。 “见过王上。” 初青双手覆在地上,然后对莫月玄叩了一首。 她虽十一岁就被送进冷宫战战兢兢的长大,可少时跟着宫中嬷嬷学习的规矩礼数却是丝毫未忘。 莫月玄一身华服,那头顶的金冠灼灼生辉。 他坐在高台上,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盘盘珍馐,每一盘都是世间少有的美味,价值不菲。 可能便是因为少时的困苦,所以莫月玄上位后,极尽奢华,挥金如土。 如今莫朗的国库,因为这几年的战争,和莫月玄的挥霍已经几乎见底。 可即便知道国库已经捉襟见肘,可莫月玄却从未停止这奢华的吃穿用度。 而莫月玄下面的左手位置,便是坐着与初青一同从大华边境过来的李岭。 他那脸上的面纱还未揭下,此时,他端坐在桌前,即便是面前美女环绕,珍馐美酒,可他却丝毫未动。 只是,在看到初青面无表情的都进来,李岭的目光才有了些变化。 他的目光落在初青身上,便再也没有移开。 “你有什么事要跟本君说啊!”莫月玄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那跪在台下的初青,但随即就又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舞姬身上。 莫月玄没有开口让初青起来,所以初青还是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说道:“王上交代给初青的任务,初青已经完成,王上是否可以将初青的娘亲和弟弟送回去了?” 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初青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直白的说道。 这样公然的责问莫月玄,不就是在变相的说莫月玄不守信用吗? 以莫月玄那阴晴不定,多疑阴暗的性格,初青这一句话,便足以让莫月玄动怒,下令取了初青的性命。 还没等莫月玄开口,站在莫月玄身后侍奉的任公公便率先上前喝道:“大胆,你这是在质问王上吗?” 初青从地上直起身子,她就像是没有听到任公公说的话,只是那目光直视着莫月玄,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莫月玄回过头,看着那跪在地上,自己名义上的亲妹妹,这么多年,莫月玄还是第一次见初青。 虽身形瘦弱不堪,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韵味,但这一张小脸却可以看得出,初青的五官长得不错。 真的是像极了她娘亲啊! 初青的娘亲在先王在时,之所以会如此受宠,自然是离不开其容貌美艳。 初青如今年纪还尚小,虽然脸颊上瘦的很,十分凸显那一双大眼睛,但却还是能看得出,她十分完美的继承了其娘亲的美貌。 想来,初青若是好好养上几个月,也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特别是此时初青那脸上挂着的坚毅,当真是和她这小可怜的模样,反差极大。 莫月玄出奇的没有因为初青这话动怒,相反,莫月玄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你娘亲的确是在本君手上,本君之前可是说了,你的任务是杀掉华承之和赶走非小八,这两件事你确定都办到了吗?”莫月玄难得好脾气的和初青分辨了起来。 “华承之已死,王上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这位大人。”初青伸手指了指正端坐在一旁的李岭,说道。 突然被点名的李岭抬头看了看莫月玄,在看到对方眼中那询问的目光时,李岭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没有机会靠近华承之的房间,所以并未确定华承之是否真的死了。 但,李岭看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初青,想来,初青也是没有胆量欺骗自己的,只要华承之真的是喝了毒药,那傍晚时分毒发,时间倒是也对的上。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莫月玄仰天大笑,死了,死了好。 华承之一死,不仅自己和那人的交易成功了,就连自己这几年的仇也是报了。 楚珂不是一向和华承之最是要好吗,如今华承之一死,想来楚珂也会伤心不已吧! 真好,真好啊! 不过,莫月玄倒是觉得有些遗憾,就是自己不能亲眼看到楚珂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当真是不完美啊! “至于非小八,他如今在军中名声扫地,只不过楚珂还一直护着他,暂时没有将他赶出城,但一个名声狼藉的人,想在军中待下去,楚珂愿意保他一时,也总有一天会厌烦的。” 初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青愤怒 不得不说,初青小小年纪,这谎话说起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定力极好。 此时正在兴头上的莫月玄,也不那么在乎非小八的事了。 再加上初青这说法很是合莫月玄心意,所以,他便也没有再追问此事了。 反正,如今华承之已除,自己也算是扳回一城,再加上有那人的承诺,大华边境这几座城池,如今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非小八虽然武功奇高,但如今对莫月玄来说不足为患。 “好,来人,去将文夫人请过来。”莫月玄如今心情好,便立马着了人去请初青的娘亲。 文,这是先王给初青娘亲的封号。 听到莫月玄这命令,初青那毫无波澜的眼中终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没有完全确定娘亲和弟弟相安无事,初青还是未敢露出半分喜悦。 等文夫人被请来大殿,初青赶忙去看,就见娘亲手里拉着幼弟缓缓走来。 只见文夫人,一身破旧的衣服,特别是那衣袖处,都已经有棉絮漏了出来,可即使如此狼狈脏乱的打扮,但却也让人难以忽视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 曾经的明艳动人,虽在冷宫多年,如今已经不复当年的风华,但天生的好面容,便是被风霜蚕食,如今也看得出,她若是细心打扮起来,该是何等的光彩照人。 文夫人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小男孩的手,那小男孩虽也是长得瘦弱不堪,可这长相却也是随了文夫人,五官精雕细琢一般,精致的很。 在冷宫多年的战战兢兢,让文夫人如今胆子十分的小,她很是不安的跟着前面的小太监走进大殿,却突然看到自己女儿就在大殿中,她那一双美目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她的初青回来了。 可,就算是心中激动,思念异常,可文夫人却还是因为惧怕高位上的莫月玄,未敢僭越半分,只能等着那小太子慢慢的把自己引到初青面前,然后双膝跪地。 初青的弟弟,名叫莫初淮,如今已经七岁,他自记事起便是在冷宫中,所以并不知道莫月玄的可怕,初淮一见到多日未见的初青姐姐,立刻便高兴的跑了过去,直扑到初青怀中。 伸手抱着自己的幼弟,初青再也忍不住泪水,哭了出来。 文夫人本就柔弱,此时一见初青掉眼泪,她即便是规规矩矩的跪在一旁,那眼泪也是掉个不停。 “初淮,来,跪着。”初青担心弟弟此举会引起莫月玄不满,即便是心中不舍,却还是将幼弟从自己怀中给扯了出来,然后让她双膝跪地,和自己跪在一起。 初淮看着自己姐姐,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露出点点星光,好久没见姐姐了,姐姐好像又瘦了。 尽管初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高位上的那个人跪下,但看初青和文夫人都跪着,懂事的初淮便也跟着跪好。 “谢王上,若是无事,初青便先带着娘亲和弟弟回去了。”见娘亲和弟弟都相安无事,初青心中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所以,她便对莫月玄请辞道。 莫月玄看着低下跪成一排的三人,总觉得有些碍眼。 “本君答应了你完成任务,便保你娘亲幼弟无事,本君已经做到了。”莫月玄开口说道。 初青不明他这话何意,便抬头看着莫月玄。 “既然,本君的承诺已经兑现,那现在,还有一件事,本君觉得,还是跟你们说一下吧!”莫月玄突然笑道,而后他在初青疑惑的眼神中宣布道: “前几天领国北通派了使者过来,说是想跟我莫朗联姻。” 联姻二字一出,初青那眼中多了几丝不可置信,她自然是明白莫月玄这话的意思。 “求亲的事北通的王,本君瞧你们也算是王室,这住在那冷宫里实在是可怜,所以,本君便答应了他们的联姻。” 文夫人一听,下意识的便往初青的方向移了移,她才和初青刚刚团聚,莫月玄就又要将初青给联姻出去······ 更何况,她虽然长居冷宫,但对北通的王还是了解的,那人估计得有六七十岁了,这年龄,就算是给初青当曾祖父都行,她怎么愿意让初青去联姻。 “王上,初青年纪尚幼,还请王上不要让初青去联姻。” 文夫人跪伏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请求道。 看着下面哭的梨花带雨的文夫人,莫月玄那脸上终是露出一抹舒心的笑。 “文夫人,本君自然是知道你不舍得初青嫁出去,所以你放心。” 文夫人的眼泪落在地上,她睁着疑惑的眼睛抬头看着莫月玄,不是让初青去联姻,那就好。 只是,文夫人这心还未落下,下一秒,莫月玄的一句话,便将初青,文夫人的希望全部击碎。 “那北通王也是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所以,特意说明了,要求娶的是美名在外的文夫人,本君想,既然北通王都不嫌弃文夫人是先王的遗妃,便答应了,想来,过两日北通便会派人过来接你了。” 看着文夫人因为自己这话,而半天没有回过神的那懵懂模样,莫月玄的眼中都忍不住多了几分深沉,真不愧是将先王迷得团团转的宠妃啊! 即便是这样狼狈的打扮,却还是依旧美而不俗。 也难怪会让北通王那个老家伙惦记了十几年。 让文夫人去联姻····· 初青那刚刚还挂着泪痕的脸上,顿时一片死灰,极度的气愤让初青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我娘亲是父皇的妃子,如何能再去北通联姻!” 此时的初青哪里还管的了莫月玄会不会发怒,她已经被莫月玄这话气的理智全无,这句话,初青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连一直端坐在桌前的李岭,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莫月玄当真是个毫无廉耻的疯子。 可,这是莫朗的家事,李岭并不打算插手,也没必要插手。 “让文夫人去联姻,本君觉得,你不是应该感谢本君吗?说不定,要是文夫人能哄得北通王开心,这以前宠妃的日子,不就回来了?” 莫月玄对初青如今的表情很是满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非九出手 莫月玄知道,若是自己说派初青去,她大概会为了文夫人忍了,唯有文夫人是最能触发初青暴怒的致命弱点。 瞧瞧,他做的多对啊! “初青,初青。”文夫人一看初青已经没了理智,只能是赶紧上前抱住初青,轻声平息她的怒火。 可,她自己现在都是怕的浑身哆嗦,那眼泪像是下雨一般,不停的落下,这样的文夫人,又如何安慰的了初青。 “你说的我都照做了,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初青大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们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她们。 初青这愤怒的大喊,不仅吓了文夫人一跳,就连莫月玄也是没有想到的。 他没有想到,初青居然有胆量这样对自己说话,所以,当即,莫月玄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文夫人慌忙去捂初青的嘴,担心她再说出什么悖言,小命不保,可这话已经说出口,莫月玄也已经生了气。 “来人,将文夫人带下去,严加看守。”莫月玄被气的眉头直跳,他大手一挥,立刻便有身强体壮的侍卫过来要将文夫人给带走。 “她以下犯上,给本君张嘴五十。” 已经被侍卫给扯住胳膊的文夫人一听莫月玄处罚初青,也顾不得自己如今的处境了,她奋力挣脱开那侍卫的钳制,扑倒在地上,恳求道: “王上,求王上饶了初青吧,我愿意去联姻,只求王上放过我的孩子。” 初青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她上前紧紧抱住文夫人,便是那两个侍卫拉扯着想把她拉开,初青也还是紧紧的抱着,不放手。 难以想象,都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初青居然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殿内哭喊声,乱作一团,突然,一阵风声骤起,紧接着,便是一柄大刀直直的飞了进来。 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就见那正在拉扯初青的两个侍卫,已经是动也不动,他们脸上似乎还带着那狰狞的表情,只是那双手却是毫无力气了。 当那大刀擦着莫月玄的耳朵飞过,钉在他身后的墙壁,发出‘叮’的清脆声响,而那两个一动不动的侍卫,脑袋却是应声落地。 初青看着那两人的身体无力的在自己面前倒下,那脖颈断裂的地方流出的鲜血都快到自己脚下,初青却未有半点害怕,她只觉得心中一松。 终于来了。 初青忍住此时心中的激动,只赶紧将自己幼弟抱过来,塞到了自己娘亲怀中。 文夫人不似初青这般淡定,她那张脸已经吓得惨白,但一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挡住了幼子的视线。 “别怕,有人来救我们了。”初青凑近了文夫人,用极低的声音在文夫人耳边说道。 文夫人那吓得失神的眼睛不自觉的看着自己女儿,在看到初青那眼中的欣喜和希望时,诡异的,文夫人居然也不那么害怕了。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待看到莫月玄背后那一柄大刀和已经身首分离的侍卫,那在莫月玄各处暗中保护的人立马都赶紧出来,将莫月玄层层围起。 李岭也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那露在面纱外的双眼紧盯着大殿外,他的手已经慢慢握在那腰间的剑柄上。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就见殿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似乎离得很远,那人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慢的走。 莫月玄紧紧的盯着那个不应该在宫中出现的黑影,只觉得,这身影莫名的有些眼熟。 可,当那黑影离近了,莫月玄才看出来,这是个女子。 没错,此人便是非九。 想她急匆匆的从陆府赶回来,便早早的听到了殿内混乱的声音,只好先出手,解决了那两个拉扯初青的侍卫。 来时楚珂可交代了,让她保护初青和她娘亲幼弟。 又因为距离过远,非九一心急,就直接将腰间的大刀给扔了出去,这样远的距离,还能如此精准的将那二人斩杀,也就非九能有这样的实力了。 不慌不忙的走到大殿外,那守在殿外的小兵一看到非九,便举着剑冲了过来。 非九依旧是直直的往莫月玄的方向走,便是那守卫的剑已经到了眼前,非九也没有将一个眼神给他。 就在莫月玄以为非九已经躲不过那刺向她的剑时,非九动了。 只不过,她只伸出了一只手,便将那守卫小兵的脖子给捏住了。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快的速度,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看清非九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等非九收回手,那守卫小兵便已然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众人心中一惊,再也不敢对非九有任何轻蔑的看法,皆是面色沉重,那目光都随着非九的脚步,一点点变得紧张起来。 “你是何人?”莫月玄那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他看着已经走到殿内的非九,高声问道。 面纱下的粉唇勾起,非九看到这殿中已经吓得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的几位舞姬,对莫月玄的话视若无睹。 “这莫朗王宫虽有些寒酸,但这舞姬却是长得不错啊!” 非九笑道。 “也是,这将死之人,临死之前享受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非九此话一出,莫月玄那脸色又沉重了几分。 这人,是来杀自己的。 可恶,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这样厉害的人啊!若说有,那便只能是楚珂身边的非小八,说不定会有这样的本事。 可,那非小八是男子,而眼前的,虽蒙着面,但看身形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子。 “你是谁?”莫月玄又问道。 非九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莫月玄身上,看着他脸上带着惊恐,非九觉得心情都变好了。 真好,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别急,一会儿你会更害怕的。 “怎么说呢,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何?”非九伸手指了指初青和那紧紧抱着自己孩子的文夫人,笑道。 “开玩笑,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人觉得,你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所以让我来送你离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只要你的命 见莫月玄那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非九忍不住笑出声,又继续说道。 明明,非九都还没有做什么,但不知为何,莫月玄一听非九这话,却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本君是莫朗的王,你来行刺本君,可知后果会怎么样?”莫月玄大声的质问着非九,只不过,他这大吼中多少带着隐藏自己害怕的意思。 非九又往前走了几步,就见那将莫月玄层层围住的侍卫,人人皆是脸上更凝重几分。 而面对莫月玄这种毫无意义的威胁,非九选择直接无视。 当非九站住脚步,她转过头,看了看那站在一旁的李岭,楚珂可是特别关照了,让她要将此人带回去。 不过······ 当看到李岭那露在外面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并且那眼神中还带着些杀意,非九想,这家伙怕是不会乖乖的让自己把他带回去。 伸出手,非九打了个响指,那清脆的响声,在如今这满是紧张和慌乱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就见,那本来还站在桌前的李岭,却瞬间倒了下去,没了意识。 非九连李岭的身都未近,但殿中所有人,都不认为李岭这突然的倒下和非九没有关系。 只是,比起好奇非九是怎么做到的,在场的众人似乎更关心自己会不会像李岭那样,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非九是没有打算让这些人丧失行动力的,她可是在军中无聊了多日,此时这事刚刚有意思起来,非九怎么会破坏自己的兴致。 让李岭陷入昏睡,只是不想一会儿解决莫月玄的时候,给李岭逃跑的机会。 非九目光扫视了此时在殿中的所有人,最终将目光放到了初青身上。 “不想被误伤,就赶紧躲到一边去。”非九语气略冷淡的对初青说道,她可是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初青一早便看破了。 即便是知道非九是女儿身,初青还是与人合谋,陷害自己给她下药预谋不轨。 非九虽然也是懂初青的苦衷,可毕竟是陷害了自己的人,非九这段时间内,还是做不到毫不在意。 不过,谁让现在,非九的任务是要保护好初青一家三口呢! 初青深深的看了非九一眼,虽然,看不出非九的面貌,但光是露出的那一双眼睛,便足以让初青认出,这就是楚珂身边的非小八。 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衣女子,初青心中很有安全感,非小八的实力,她可是很了解的。 只是没想到,原来她女装竟会和男装时,相差这么大。 若不是她那带着轻蔑的眼神,初青怕都是认不出的。 “娘亲,走。”初青也不敢多耽误,她赶紧起身爬起来,连拉带扯的将文夫人和初淮给带到了一边。 此时殿中出事,想来宫中其他的侍卫很快就会赶来,能留给非九除掉莫月玄的时间不多。 非九确定初青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便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脚尖一点,便飞身到高台上。 她的身影就像是鬼魅一般,十分的迅速,便是初青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非九,却还是没有注意到非九是何时动的身。 只见看到非九猛然朝自己飞来的莫月玄,心中一怕,只吓得差点失手推翻了他面前的矮几。 “快,挡住她,挡住她。”莫月玄惊慌失措的喊道。 莫月玄话音未落,就见原本保护自己的侍卫,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那嘴角都挂着鲜血,像是遭受了重击,皆是呼吸全无。 莫月玄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为王者的气度,他踉踉跄跄的从王位上爬下来,终于是在任公公的搀扶下,颤抖着双腿,就要从偏门跑出去。 只不过,非九哪里会给莫月玄这机会,只见非九动作更是迅速的将所有士兵解决,然后跳到莫月玄的王位上,动作利落的将那插在墙上的刀给拔了下来。 莫月玄只觉得眼前一道刀光刺得他闭上了眼睛,可再睁开眼,莫月玄便看到那还在搀扶这自己的任公公,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此时,莫月玄的脑子都是蒙的,他下意识的跟随任公公的视线看去,就见自己的右臂已经被人砍掉。 那鲜红的血就像是湍急的小溪,流个不停。 而后知后觉的莫月玄,在看到自己少了一只手臂时,终是体会到了那让人痛不欲生的痛苦。 只是,仅是少一只手,非九又如何解气。 非九看着那一脸痛苦的莫月玄,那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嗜血的笑。 “你,你是不是非小八?”万分痛苦的莫月玄,此时倒是被这几乎要让他昏厥的疼给清醒了头脑。 这世间,莫月玄只见过如此身手的唯有非小八一人。 非九大步走到莫月玄面前,这人射的一手好弓,如今被自己砍去右手,便再也不能握弓了。 所以,一个没有了战斗力的人,对非九来说,是丝毫不具备威胁的。 当走到莫月玄面前,非九出人意料的伸手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 看着莫月玄看到自己容貌后那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表情,非九只觉得好笑:“非小八?你觉得我们会是一个人吗?” 的确,但看外表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非小八虽瘦弱年轻,但容貌英气,身材也算得上是修长。 而面前的这个黑衣女子,面貌秀美,光是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精雕细琢的,五官更是精致的无可挑剔。 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莫月玄又怎么会敢说,他们是同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已经走投无路的莫月玄,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非九,那心理防线终于是崩溃了,他大吼着,想要知道非九的身份。 可非九却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看着非九那带着笑意的,一脸无辜单纯的模样,莫月玄顿时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信心。 她是魔,她一定不会是人类。 “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把王位给你,让你当女王怎么样?”莫月玄双腿一软,居然就这样跪倒在地,面对死亡,他害怕的眼泪横生。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让我来了结他吧 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吓得都在颤抖的莫月玄,非九非但没有生出恻隐之心,反而心底里多了些厌恶。 “比起女王,我更喜欢杀人。”非九弯下腰,她那白嫩的小脸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只是,她这纯洁甜美的笑容在莫月玄眼中,却是一种绝望。 非九此时已经没了和莫月玄继续废话的耐心了,只见非九直接一把抓住莫月玄的衣领,在莫月玄还未反应的情况下,手上用力将其甩了出去。 当莫月玄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身体重重落地,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的疼,当莫月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甚至来不及等站稳,便慌张的想往外跑。 “来人,来人。”莫月玄边想往外跑,一边大声的对外喊着。 他在这王宫里安排了上千侍卫,为何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非九有恃无恐的看着莫月玄呼救,她从宫外赶来,可不是白白飞来的这一路,当非九确定了莫月玄所在位置的时候,她便已经施法将这整座宫殿给隔绝了起来。 所以,除去莫月玄在这宫内安排的人手,其他地方的人是听不到声音的。 飞身站到莫月玄面前,非九挡住了莫月玄往外跑的方向,这人要是出去了,她施得法的岂不是就没用了。 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非九在莫月玄那惊恐的眼神中,将大刀重重挥下,又是一片血光。 目光已经呆滞的莫月玄注意到,自己仅剩的另一条手臂也被非九砍了下来。 疼,莫月玄都几乎感觉不到了。 就算是看着自己原本长着两条手臂的地方,现在正向外不停的冒血,莫月玄都已经不再恐惧。 大量的失血和过度的惊恐已经让莫月玄毫无知觉,他就像是一个还能喘气的尸体,便是心脏依旧在跳动,但意识已经全无了。 砍掉手臂的那一瞬间,那迸发出来的血液,正好溅到了躲在一旁的初青身上,温热的血在初青那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 初青伸手将莫月玄的血擦掉,当看着自己那满手的鲜血时,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确实一种快感。 是啊,快感,终于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多年的委屈,这多年的屈辱,不用莫月玄的鲜血又如何能够洗去。 目光落在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莫月玄身上,初青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大步走到非九身边,只说了一句: “让我来了结他吧!” 非九本打算就这样看着莫月玄浑身鲜血流尽,痛苦死去,但既然初青想亲自动手,非九自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她刚刚可都是听到了,这莫月玄可是让人家娘亲去联姻的,这种无耻之徒,让初青亲自动手,解解气也好。 将手里的刀递给初青,非九往后退了两步,这时,非九的注意力已经从莫月玄身上转移,这会儿,她才注意到,那还在王位旁,已经吓呆了的一个老太监。 如今这殿中的情况,似乎留着这个活口,也是祸害。 更何况,楚珂可是说了,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和初青认识的,也不可以将这场刺杀和初青扯上半点关系。 事到如今,这人自然也是留不得了。 小手一挥,就见一道白光从非九手中飞舞出去,只是刚脱离非九的手的瞬间,那柔软似无物的白光便瞬间化为一道白刃,直指任公公的心脏处飞去。 又是一声利刃刺破身体的声音,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非九甩出了什么暗器,就见任公公已经是双目睁得老大,倒地身亡了。 再看他的胸口,也未有什么利器刺入的痕迹。 收回手,非九转头继续看着初青手里略有些艰难的抬起那大刀,她从未杀过人,所以,此时便是满心恨意,初青那握着刀柄的手也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非九也不急,她就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初青。 终于,初青那高举的大刀落下,莫月玄身首异处。 鲜血迸溅,初青那一身干净的罗裙已经被鲜血染透。 亲手手刃了多年的仇人,初青的身子像是个筛子一样,止不住的哆嗦,可这满心的畅快,却让初青又溢出了笑意。 只是,一抬头,当看到一旁自己娘亲和她怀中的初淮,他们此时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初青突然有些心慌了。 娘亲和弟弟会不会害怕这样的我! 初青手中那满是鲜血的大刀应声而落,她想走过去让娘亲和弟弟不要害怕,可一伸手,当看到自己那一手的鲜血,初青自己心中都溢出一种恐惧。 她,杀人了。 恐慌,担心,加上她旧伤未愈和残败的身子,初青终是抵不住,眼前一暗,晕死过去。 原本还处在震惊中的文夫人一看到初青倒下,也顾不得那地上莫月玄支离破碎的尸体,便赶紧上前将浑身是血的初青给抱在怀中。 好戏已经全部落幕,可,若是这好戏没人看,始终是不完美的。 非九伸手打了个响指,便将这笼罩在大殿周围的结界给撤了,恰逢此时,文夫人那凄惨的哭声便传到了殿外。 相信,这殿外的侍卫很快就会围过来了。 非九勾了勾嘴唇,如此盛大的欢送仪式,非九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给她吃点这个吧,以后好好给她补一补,说不定能多活两天。”非九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弯腰递给那正抱着初青,都要哭成泪人的文夫人。 那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人参,多年了,也还没用过,非九也没注意看是多少年的,便随手给文夫人递了过去。 文夫人颤抖着将那小瓶子接过,便立刻打开瓶子想给初青服下。 瓶子一打开,就从瓶子里飘出一种清香,这种药香悠远而深厚,便是文夫人这种不懂药理的人,也是知道这药定是珍贵无比。 更别说她一将那瓶子里的药材倒出来,手心里便是一片人参。 虽只是一片,但文夫人到底也是当过一国宠妃的,自然是知道人参的珍贵,而这人参有如此奇香,怕没有个几百年是生不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章 初青的感谢 “赶紧给她吃下吧,她身上还有伤呢,晚了说不定就救不回来了。”非九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把大刀,远远望去,殿外已经有些喧闹了。 想来,那些侍卫已经在层层将这宫殿团团围住。 文夫人那满心的感谢终是没有说出口,她一听初青身上还有伤,这一醒神,自然也是感觉到了初青那异于常人的体温。 她看着初青痛苦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心疼的很。 轻轻将初青的嘴掰开一些,文夫人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些,她的初青一直以来受了太多的苦,所以,现在文夫人哪里还敢弄疼初青半分。 将那一片人参送到初青口中,文夫人便伸手擦干了眼泪,她伸手将初淮也抱在怀中,一家三口,终于是等来了黎明的曙光。 看着外面的侍卫已经冲了过来,那乌压压的人,让非九心里都有些激动了。 不过,为了确保此事别人不会怀疑到初青身上,非九伸手将自己的面纱戴好,然后拿起那大刀,便架到了文夫人的脖子上。 “大胆贼人!” 听着这一声大骂,非九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生气,她只觉得浑身轻松,终于啊,此事可以结束了。 “都别动,小心我手一抖,杀了这和和美美的妇孺三人。”非九粗着嗓子,装作杀气满满的语气对殿门外的侍卫喊道。 此时,殿中的情况,所有人都已经尽收眼底,莫月玄那死无全尸的模样,便是他们这是做侍卫的,都觉得头皮发麻。 可见,这刺客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你们的王已经被我杀了,听说,这两个也是你们王族的血统,正好,我将他们都杀了,就此,莫朗便可以断子绝孙了。” 非九自然是知道,初青等三人,在这些侍卫心中是丝毫没有地位的,所以,她只得是变着法的将此时初青三人的重要性告诉这些侍卫。 的确,莫初淮是先皇的亲儿子,莫月玄的亲弟弟,这是众所周知的。 而莫月玄上位之后,为了防止其他王子再有反乱之心,便寻了各种念头将其兄弟全部诛杀,唯独莫初淮,因为当时只有三岁,这才幸免于难。 的确,莫月玄无子,如今莫月玄已死,莫朗便只剩下莫初淮这一个男丁,若是莫初淮也死了,那莫朗国当真是要断子绝孙了。 一时间,所有侍卫心中都犹豫了,他们相互看着对方,果真,谁也没敢再往前一步。 “你以为,你挟持人质,便可以安然离开了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被这声音的来源给吸引了过去。 非九也不例外,她也顺着人群看去,就见人群里走出一个男子,看穿着,似乎并不和寻常的侍卫一样,想来,这便是他们的头儿吧。 “你若是放了他们,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那男子从人群中走到了最前面,他看着非九,说道。 “陆大人。”待看清这男子的面貌,所有人都朝着他行了一礼,喊道。 陆大人? 非九刚刚那眼中好不容易升起的戒备瞬间消失,姓陆?自己刚刚送信的那家,好像也叫陆府。 是巧合吗? “行啊,放了他们也行,你们让出一条道,放我走。”非九此时也没空将这位陆大人的身份搞清,她看着那位陆大人,语气十分嚣张的喊道。 不得不说,这演戏还是挺累的。 非九在心中默默说道。 这位陆大人,名叫陆青,是之前莫月玄身边的一位宠臣,所以,他在莫朗的权利地位,可见一斑。 陆青面色有些凝重,他稍加思索后,只得是对身后的侍卫摆摆手,说道:“按照她说的做!” 这陆青一句话,众人便是心中不愿,也只能是乖乖照做,很快,从殿门口便多出一条大路来。 非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位陆大人能如此的听话,真是让非九越来越觉得,这位就是她刚刚去送信的那家主人了。 想不到啊,楚珂居然连莫朗的大臣都搞定了,也对,要是没有底牌,楚珂又怎么会贸然决定杀掉莫月玄,另立新主呢!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陆青站在路中间,他那沉重的脸色让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晦,他看着非九,高声问道。 这个问题,非九想了想,这来历,她之前还真没有想过。 不过,面纱下的粉唇弯起,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替罪羊。 “北通!”非九高声回答道。 至于这些人信不信,非九就没必要管了。 她原本也是不知道北通这个小国家的,幸好刚刚听到了莫月玄那无耻的话,那北通敢求娶莫朗先王的遗妃,想来,也是个无耻之人。 这二字一出,非九便不再打算多留,谁知道一会儿他们万一再多问点什么,那非九岂不是更有可能暴露了? 只是,非九刚想动身,一低头,便看到了那背对着众人的文夫人怀中的初青已经睁开了眼,她此时正看着非九,而非九刚刚的那些话,她也都听到了。 谢谢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初青开口无声的对非九说道。 非九露在面纱外的双眼染上一层笑意,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初青的感谢。 此时,那之前还对初青陷害自己的事耿耿于怀的非九,已经全部释然了。 这就是非九,恩怨分明,她可以心狠手辣斩杀敌人,也可以对曾无奈却想过伤害自己的人,一笑泯恩仇。 哐当 非九将手中的大刀抛下,身影快速的在众人之间闪过,不过一瞬间,再看,这大殿中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的身影。 偌大的宫殿内,除了初青三人,便是那满地的死尸和鲜血。 初青又将双眼闭上,此次一别,应该就是永生了。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她真的如愿在死前,能亲眼看到莫月玄付出代价,而自己的娘亲和弟弟往后无忧。 听着耳边那些侍卫惊讶的声音,初青知道,非九已经安全离开了,谢谢,谢谢你给我手刃仇人的机会,也帮我完成了一直从不敢想象的心愿。 再睁开眼,初青的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华承之,最后,我还没跟你说一句谢谢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家将军很清楚 莫朗王宫已经逐渐远去,眼看着东边的天空已经开始露出了鱼白,非九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只是,这手里拖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非九表示真的是很累赘。 而那李岭,此时正像是一个挺尸的咸鱼的一样,就这样被非九揪着后衣领,一路赶回大华。 等到太阳慢慢升起,非九终于是看到了大华边城的轮廓,她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正好,可以赶上楚珂的早饭。 这忙碌了一夜,非九还真觉得饥肠辘辘,原本倒也没觉得多困,可当非九逐渐的离边城越来越近,她这眼皮也开始不听话的打起了架。 面纱下,非九有些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当又来到昨夜离开的那处后院小门,非九直接手上一用力,便像是丢东西一样,将李岭给扔了过去。 这墙虽然不高,但严寒中的边境,便是地面都是冻得像石头一样,可想而知,李岭这一下得有多疼。 可,这样的疼痛,却还是没有让昏睡中的李岭醒神,甚至,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将李岭丢进城中后,非九也不多耽误,直接纵身一跃,便非常轻松的落在了躺在地上的李岭身边。 小手轻挥,非九又给自己施了幻术,原本她那白嫩的小脸,又重新变回了那男子英气的模样。 弯腰扯住李岭的手臂,非九毫不费力的便将比她现在这身高还高出一指的李岭给扯了起来。 这一路,非九虽然不是手提给李岭了,但毫无反应的李岭却还是要全靠非九的搀扶向前移动。 只是,还没走两步,非九突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如今应该还是在禁足中,这要是贸然带着李岭大摇大摆的进城,会不会又惹麻烦啊! 那略显英气的眉头皱起,算了,还是偷偷回去吧! 重新将李岭放在地上,非九再次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只见非九又是一个挥手,再看,原地哪里还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房内,楚珂正看着那一桌子膳食发呆,这一夜,他几乎都没有闭眼,非九一刻不回来,他就一刻不得安心。 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楚珂那一双剑眉皱起,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虽说这大华和莫朗的距离远,寻常人一夜来回会有些勉强,但楚珂知道,非九一定可以做到。 伸手摸了摸桌上被紧紧盖住的瓷盆,还好,还是热的。 “将军,小八都快到半夜才离开的军营,这一大早的,他哪有那么快就回来,您就先用膳吧!” 候在楚珂身后的廊晨小声说道。 廊晨真的是有些不能理解,这非小八左右走了不过四五个时辰,怎么自家将军就这样魂不守舍的。 望天,廊晨不由的想感叹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啊! 就是不知道,若是以后左王殿下知道了将军对一个男子这般情深,又会作何感想。 廊晨正在脑海里想象着那火光冲天的场景,突然,这安静的房间里,一下子传来一声响动。 楚珂,廊晨二人皆是一惊,而后目光一致的看向非九的那间小房间。 “累死了。” 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在那房间传出,楚珂眉头一挑,是非九回来了。 他那张已经阴沉了一夜的俊脸,终是露出一抹笑意,楚珂赶忙站起身,便大步走向非九的小房间。 相较于楚珂的开心,那原本站在楚珂身后的廊晨却是目光微楞,刚刚,他好像在将军的房间里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回过神,廊晨看到楚珂已经起身迈向那小房间,廊晨慌忙跟上,他得去弄清楚,这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家将军的房间里。 说不定是刺客呢! 只是,别说廊晨,就连楚珂都还没走到那小房间,就见那房间里伸出一只手,干净利落的将那厚厚的布帘给拉开了。 非九正揉着她那因为扯着李岭而酸痛不已的肩膀,一抬头,就看到楚珂就在眼前。 她那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她刚要上前向楚珂报告自己昨晚的战绩,突然,她看到楚珂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廊晨。 ······· 完了。 非九看着廊晨他那一脸的警惕,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把幻术给撤了,如今是原本的女子面目。 非九下意识的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突然,廊晨一个箭步挡在楚珂面前,而他手中的剑,都已经直指非九的咽喉。 “你是何人,胆敢来行刺将军!”廊晨双目皆是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十分精致的小姑娘,恶狠狠的问。 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想必定是居心叵测的贼人。 瞧着她模样倒是长得倾城绝色,但只要是对自家将军有异心的,廊晨都不会心慈手软。 这样想着,廊晨手中的剑便又逼近了非九几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尖,非九抬头看了眼楚珂,见他眉眼中带着一种笑意,非九气的直哼哼。 这人是不是巴不得看自己笑话呢! “我不是刺客。”非九目光很是诚恳的对廊晨说道。 “至于我的身份嘛!你家将军最是清楚了。” 非九伸手指了指楚珂,然后在廊晨那逐渐诡异的目光中,非九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对楚珂眨了眨眼睛。 这样俏皮的非九,就连楚珂见到都是微楞。 看看自家将军这面带春色的神情,廊晨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是说好了,喜欢男子,喜欢非小八的吗? 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小姑娘和将军眉来眼去的。 “把剑收了。” 长腿一迈,楚珂跨过廊晨的保护,走到非九面前,然后伸手弹开了廊晨指着非九的长剑,这利器若是一个不留神,伤到小九了怎么办。 将军都下了命令,廊晨也只好将剑收回,他皱着眉头,一张清秀的脸都快皱成了麻花,可廊晨愣是没敢多问一句。 “昨晚顺利吗?”楚珂也不管廊晨还在场,便上前直视着非九,目光关切而又温柔的问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说明身份 非九回头看了眼廊晨,心想着,反正昨晚听楚珂说,华承之也已经知晓了她女扮男装的事,也就不多廊晨这一个了。 这段时间廊晨待自己也是真心,可自己却连姓名都是骗他的,这让非九多少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 “挺顺利的,莫月玄已经死了,相信不久就会传来初青的弟弟称王的消息。”非九一脸轻松的说道。 “还有。”非九掀开布帘,指着那躺在地上依旧昏睡的李岭,说道:“他我也给你带回来了。” 楚珂顺着非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一身劲装的李岭,此时的李岭已经被非九扯下了面纱。 “累了吧。” 想到非九这一夜做了这么多事,楚珂就有些心疼,这小丫头平时最是爱懒的,这奔波了一夜,叫楚珂如何不心疼。 一见楚珂这关心心疼的目光,非九那刚刚一直强撑着的精神终还是变得脆弱了。 “嗯,又累又困。”非九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掩饰自己的不适。 “带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回来,我的胳膊都酸死了。”非九又抱怨道。 楚珂抿着唇,没有说话,但他却直接动作轻柔的将非九的手臂给扯到了自己怀中,温柔的揉着。 “要不要先吃点饭。” 看着非九这一脸的疲惫,楚珂自然是恨不得她立刻去休息,可又担心她肚子饿,楚珂就多问了一句。 早就闻到饭香的非九,那肚子里也是饥饿难忍了,点点头,非九便从楚珂怀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大步走到桌前,开始享受着楚珂给她的喂饭服务。 而,一直被这二人忽略的廊晨,看着眼前这二人陌生而又熟悉的相处模式,廊晨只觉得瞠目结舌。 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女子怎么看怎么非小八啊! 而且,刚刚她还说昨夜莫月玄死了,以及让初青姑娘的弟弟登王,这些可都是机密,军中除了自家将军,襄王殿下还有前往莫朗实施的非小八知道之外,便只剩下廊晨自己也知道了。 可,为何眼前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子,也如此熟知此事? “你,该不会是·····”廊晨惊讶的指着非九,就在非九以为他已经猜到的时候,就听廊晨大声的说道:“小八的妹妹吧!” 扶额······ 非九无奈的扶额,罢了罢了,自己这面目的确是相差有些大,廊晨没有想到也是极正常的。 “我没有妹妹。”非九咽下口中的清粥,一字一句的对廊晨说道。 偏偏,廊晨还未开窍,他走近了非九一些,解释道:“不,我是说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非小八啊!” “没有,我是独女。”非九很是认真的对廊晨说道,见他还一脸不解,非九看了楚珂一眼。 这一眼大概的内容是,他这么笨,你不管吗? 楚珂笑着耸耸肩,表示自己管不了。 “我叫非九,”非九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慢慢等着廊晨自己猜出来,所以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非小八也是我。” 非九已经说的这样明显了,廊晨便是觉得再不可思议,也只能在自家将军那肯定的目光下,相信了。 多么匪夷所思啊,军中盛传的无敌小将军,居然是个女的。 而且,之前他还从未怀疑过。 等等,廊晨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往非九跟前凑了凑,从第一次看到非九,他就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盯着非九看,突然,一段记忆越来越清晰,那具被冰封在雪山的女尸! 猛然想起,廊晨吓得后退了两步,对,没错,这一身黑衣,还有这样貌,都和那时的冰尸一模一样。 “你,你不是已经被冻死了吗?”廊晨心底里有些发怵,这种情况,廊晨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一个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廊晨大人,在此时实实在在的被非九吓得后退几步, 非九既然已经坦白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对之前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撒谎。 “我没有被冻死,只是进入了昏睡。”非九回答道,只是,这若是想解释个清楚,一句两句话还真解释不清。 而此时又累又饿又困的非九哪有心思慢慢跟廊晨解释,她匆匆喝完楚珂手中的粥,便对楚珂说道:“你来解释吧!” 这话说完,非九就直接大步走回了自己房间,刚扯开布帘,看到李岭还在地上躺着,非九刚打算再伸手将他丢出去,就听身后传来了楚珂的声音。 “廊晨,去把李岭带走,关押起来。” 让他去解释,楚珂可没这闲工夫,所以,他的解释很是顺其自然的便成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一肚子疑问好奇的廊晨,不敢违背楚珂的命令,只得是忍住想知道真相的好奇心,而去将那摊成一滩烂泥的李岭给扶了出去。 临走前廊晨还不让将房门给带上,房中又安静的剩下楚珂和非九二人。 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非九,楚珂大步走了过去,和衣躺下。 “睡吧。”楚珂说着,还不忘伸手再次将非九的手臂扯过来,然后轻轻的揉着。 只不过,困极了的非九没有听到楚珂那温柔到了极致的话,但楚珂的出现,非九觉得很是安心习惯。 这不,楚珂刚躺下,非九那一条腿就直接搭了过来。 而原本也一夜未眠的楚珂,看着非九恬静的睡颜,他此时也有了些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的二人呼吸都均匀了起来,边境之乱基本上已经平定,如今,就等着莫朗那边的消息传来。 想来,也不会让他们等太久。 不过,解决了一个莫月玄,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幕后黑手,而想要知道这人是谁,自然是只能从李岭入手。 李岭因为非九施得法,所以一直都是毫无知觉的,直到天黑,军营内外烛光通明,李岭才从昏睡中悠悠醒来。 整整一天一夜,刚睁开眼的李岭意识都还未清醒,但当意识逐渐回归时,李岭却先感受到的,便是那浑身像是被打了一样的酸楚。 而李岭这种酸楚,自然是离不开非九那粗暴的手法。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审问李岭(一) 使劲甩了甩还有些晕眩的脑袋,李岭终于是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了。 虽然身上酸疼,但李岭恢复意识后,却是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莫朗王宫里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意识。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房间,李岭眼中满是震惊,这里是大华边境,对,他没看错,明明已经离开大华的李岭,如今睡了一觉,睁开眼居然又回来了。 若不是此时李岭身上被绑着结结实实的绳子,他都要以为自己离开大华是他做的一场梦了。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被绑着,又是何人将他绑了回来? 李岭心中有些发慌,难道,他暴露了? 那个黑衣女子,便是过去抓他回来的? 不,不可能,华承之的死虽是他亲手安排,但却是初青一手促成,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经手,再说,离开大华之前,他还特意在军中告了假,说是出去采购过年比武的东西。 看着房中烛火通明,可李岭却心中越来越慌张。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直心慌的李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房门。 就见,进来的人一身白袍,青色的描边让这衣袍看起来不太单调,外着一件纯白的狐裘披风,一头墨发半束在头顶,用一只白玉冠固定,剩余的头发皆是披在背后。 长长的黑发垂在纯白的披风上,就像是丝绸一般柔滑,许是近来鲜少出门,又或者是边城苦寒,长年无光,此人的皮肤都白皙了不少。 来人,便是楚珂。 这一翩翩贵公子的打扮,当真是风华卓越,他那愈加白皙的肤色,却未让人感觉到有一丝的阴柔,反而更添高贵冷漠。 “将,将军。”李岭硬是扬起一张笑脸,努力的让自己自然一些跟楚珂打招呼。 这军中,谁都知道,最可怕的不是襄王华承之,而是这位大将军楚珂,华承之心善手软,只要不是重罪,从不轻易打杀人。 可这位楚将军,却是出了名的聪明,善于计谋,特别是相较于华承之,那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莫说敌军的血,便是自己军中的,他也是亲手杀了好些。 “醒了。”楚珂迈步走了房间,自有身后跟着的廊晨给他将房门关上。 冷淡的语气,和脸上那毫不在意,楚珂这简单两个字,却是让李岭心中的不安又加深了一些。 “将军,属下,属下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还将属下绑起来了?”李岭打定了主意,装傻到底,所以便装的一脸无辜的看着楚珂,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得不说,这李岭的确不愧是在军中伪装多年的,这眨眼的功夫就端正了心态,这演技说来就来,当真是让人佩服。 可惜,早已看透李岭所有伎俩的楚珂,又怎么会被他这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将军,先把这绳子解开吧,您有什么事直接派人来通知一声就行。”李岭笑着动了动胳膊,这一动,李岭瞬间疼的呲牙咧嘴,他这胳膊怕是脱臼了吧。 径自走到桌前,楚珂撩袍坐下,廊晨跟在楚珂身后,很是有眼色的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家将军倒了满满一杯热茶。 这里是李岭之前的房间,早上廊晨实在不知道如何安置李岭,便只能是将他又带回他自己的房间。 以往,像李岭这种内奸,自是要立刻关押在大牢的,但想到自家将军说此事不可过多人知晓,只能秘密处理。 毕竟像这种知道秘密的人,楚珂怎么可能放心将他放在大牢那种四面漏风,鱼龙混杂的地方,这若是让军中其他叛徒看到了,直接伺机灭口,楚珂想再抓一个,可就难了。 倒不如掩人耳目,偷偷将人关押,这关起门来审讯,岂不是比在大牢里要舒心一些。 见楚珂只自顾自的喝茶,丝毫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李岭那强装出来的冷静终是有些崩塌了。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李岭脸上挂的笑有些尴尬和忐忑,他一向自诩聪慧,可在楚珂面前,却还是心中无底。 半晌,见楚珂还不回答自己,就在李岭觉得楚珂不会回答的时候,就见楚珂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看着李岭,冷冷说道: “既然你想说的已经说完了,那接下来该本将军来说了?” 李岭不自觉的将目光定在楚珂身上,他在心中细细的盘算着,楚珂可能会问起的问题,并且,在心中想好对应的回答。 可,楚珂这一开口,这第一个问题,就让李岭有些乱了阵脚。 “听说,你老家是恒城的。”楚珂食指摩挲着瓷杯的杯沿,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知楚珂这话何意的李岭,稍想了一下,终还是点点头,他为何问起这个? “将军,您·····”李岭刚想询问楚珂为何问这个,就被楚珂的话给打断了。 “你是六年前入伍的,这六年可有回过家乡?”楚珂又继续和李岭闲聊着,可,显然李岭此时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他很是敷衍的点头,这从军都是有军规的,怎可轻易回家,这六年,他一直在军中任职,从无一日懈怠。 本来,李岭倒是想着,任务完成后,从莫朗国再去北通,然后在迂回大华,回家。 可如今······ 李岭看着楚珂那云淡风轻的神情,只觉得但是他一个动作,都能轻易的牵动着李岭的心。 他甚至希望,楚珂可以直奔主题,而现在这样无谓的闲聊,只会让李岭越来越心慌。 “你虽然六年没回过家,但应该也是听说了,恒城四年前闹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楚珂看都没看一眼李岭此时那脸上的焦急,他自顾自的说着。 “当地的官员早在洪水到来之前,就已经全都跑了,独留下百姓无人救治,无人安置。” 李岭一听楚珂这话,那刚刚眼神中的焦急和忐忑有一些停滞,他的家乡发生这样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的父母兄弟,也是那场洪水的受害者,后来和家人的信中,他知道那场大水淹没了他家的房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审问李岭(二) “你知道这件事。”楚珂看出了李岭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变化,又继续在李岭那探究的眼神中,继续说道: “既然你知道这件事,那想来也是知道,四年前,是襄王殿下带兵去的恒城,救百姓于水火。” “襄王殿下,救了恒城百姓的性命,在洪水退去后,王爷又向朝廷求的拨款,帮助恒城百姓重建。” 楚珂的一句句话,李岭皱着眉头,听得十分自信。 “王爷心善仁慈,定会得万世传颂。”李岭回答道。 华承之在这件事情上的功绩,不仅李岭知道,只要是大华百姓都是铭记于心的。 “恒城一事,王爷救了恒城,也救了你的家人。” 对于李岭的夸赞,楚珂并未放在心上,他注视着李岭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王爷救了你的家人,在军中又破格提携与你,这些你可都记得吗?” 李岭一愣,就连那原本他有些慌乱的心,都有些麻痹了。 而这短暂的麻痹之后,李岭却只觉得更加心慌,楚珂这话的意思,李岭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没有回答,李岭只是抿着唇,眼神警惕而又紧张的看着楚珂。 “王爷对你有这般大的恩情,你却屡屡害他性命,为何?”手中的茶杯猛然被楚珂捏碎,他那一直平淡的语气中,都多了一种掩饰不了的怒气。 莫说之前几年,便是在楚珂猜到军中有细作时,也是从未想过李岭,毕竟这军中那么多将领,唯有李岭,一直对华承之忠心不二,处处维护。 可,当楚珂第一次发现李岭的异样时,他心中皆是不愿相信,可,当初青姑娘的指认后,楚珂却对李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希望他可以醒悟,可,直到非九将昏睡的李岭带回来,楚珂才狠下心,彻底将李岭在心中盖上了‘叛徒’的标志。 楚珂在众人面前都是冷静睿智的,而他这般的怒气,不仅是吓了李岭一跳,就连他身后廊晨都没想到。 无可置疑,如今军中的将领,每一个都是楚珂,华承之亲手提携出来的,可现在,这些人中的佼佼者,却是处心积虑,危害大华的细作。 楚珂心中有怒也是情理之中。 “我·····”李岭下意识的想给自己辩驳,可当看到楚珂那眼中的怒气和失望,李岭那到了嘴边的辩驳,却是说不出来了。 许久,李岭低下头,只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再伪装,因为李岭知道,楚珂定是已经揭穿了自己的伪装,所以,再多的借口,都是徒劳。 可,李岭想知道,自己是何处露了马脚,会引起楚珂的怀疑。 难道····· 李岭猛然抬起头,他看着楚珂,咬牙切齿的说:“是初青背叛了我,是不是?” 他想起来了,那日初青给华承之下药,他曾因为楚珂的命令,去过初青的房间,虽然只是在门口,未曾见过初青的面。 但李岭如今却是明白了,楚珂这是叫他过去确认身份的呀! 初青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可声音她却是知道的。 李岭被紧紧绑住的双手紧握,这个该死的小丫头,居然敢背叛我! “华承之········他没死,是吧!” 李岭那一双眼中蒙上一层阴暗的雾,他早该知道的,初青之前就破坏过计划,甚至为了救华承之,自己险些丧命。 这次,她再次选择背叛,肯定也是因为华承之。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前脚刚到莫朗王宫,后脚那个黑衣女子便也来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楚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从楚珂的神情,李岭知道,自己猜对了。 “莫月玄呢!你们也抓了他?”李岭又问道,当时在莫朗王宫发生的事,李岭都是不知情的,如今想想,他们的目标怕不单单是抓回自己而已。 “莫月玄已经死了,想来,明日便会有莫朗新王上位的消息传来。”楚珂平复了心中的怒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 楚珂知道,李岭定是和莫月玄之间有联系,想来,莫月玄的死去,莫朗的易主,都是他们背后那人意料之外的,所以,李岭才会这般激动吧! 莫月玄,死了! 李岭瞬间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主子说了,莫月玄是他整盘棋的重要棋子,如今华承之没死,莫月玄却死了,主子这次,怕是功亏一篑了。 “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楚珂看着李岭那绝望的样子,只觉得碍眼。 华承之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大约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你只要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谋杀王爷,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对这个自己曾悉心教导,予以厚望的人,楚珂终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回。 可谁知,对于楚珂这难得的一次机会,李岭却依旧未感恩戴德,反而大笑起来。 “我说出来了,你就能对付的了吗?”笑够了,李岭抬头看着楚珂,一脸挑衅的说道。 楚珂眉头紧皱,他这话什么意思。 一旁从头到尾没说话的廊晨,看到李岭还有胆子这样对自家将军说话,当即便直接出拳,那一拳头打在李岭的脸上,直接将他连人带椅子的都瘫倒在地。 廊晨还想再打,却是被楚珂一把拉住,制止了。 “既然我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本将军秉公执法,要你性命了。”楚珂看着躺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的李岭,冷冷说道。 李岭嗤笑一声,要命而已,征战多年,他早就将身家性命舍弃了。 “当然,本将军也不会让你毫无名目的死去,你通敌卖国,谋害王爷的罪名,本将军定会昭告天下。” 知道从李岭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楚珂也不多浪费时间,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上那并不存在的褶皱,轻声说道。 通敌卖国,这可是对一个军人来说,最耻辱的罪名。 楚珂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身后李岭大声喊了一句:“我没有通敌,我李岭,一生都在效忠大华。” 说完,李岭便咬舌自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战事完全平复 李岭已经气绝身亡,楚珂看着那躺在地上已经失去生机的男子,深深的看着,离开之际,楚珂终还是对廊晨吩咐了一句: “安葬了他,对外,就说他暴毙吧!” 毕竟是多年予以厚望的属下,楚珂那狠下来的心肠,还是在看着李岭的尸体时,消失了大半。 暴毙去世,这也算是楚珂对这几年李岭在军中几年,楚珂能给他的最后一点体面。 第二日,李岭死讯传开,军中各处虽大惊,但很快就被另一件大事惊讶的,将李岭之死抛之脑后。 那就是,华承之无恙。 之前军中已经开始盛传华晨之丧命,可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华承之就如平常一样,大清早的便开始督促军中士兵训练。 军中主帅安康,将士们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再过几日便是过年,这十日,注定是要很热闹的。 这不,前脚华承之刚出门自证其无恙,紧接着,那一直监视莫朗边境动态的士兵便又传来了消息。 莫朗国王莫月玄,被北通派去的刺客刺杀了,如今莫朗已经在准备莫月玄的丧礼,以及新王的授冠礼。 莫月玄已死,这算是边境几年间,最是让人开心的事,而逝者已矣,所有人紧接着,便是更在乎新王是哪一位。 自然,楚珂等人是没有这种好奇心的,也丝毫没有意外的,新王便是莫初淮,初青的同胞弟弟。 又过了三日,莫月玄丧礼已过,新王承冠,按理说莫初淮年纪轻轻,如此仓促的称王,莫朗境内大臣应该是不赞同的。 便是无可奈何,除了莫初淮无人可继承王位,可便是口上诚服,那心中也是没有真心的。 可,便是莫初淮称王后,第一封诏书,便是向大华投降,自愿成为大华的附属国,此诏一出,居然各个大臣皆是赞同,无一人有异议。 就这样,莫朗与大华边境多年的战乱,就此平定。 而莫朗新王的降书,也已经随着莫朗使者在前往大华皇宫的路上了。 不仅如此,新王莫初淮,以北通刺客刺杀了先王莫月玄为理由,正式向北通进军。 不得不说,非九离开莫朗时,特意说明自己是‘北通’刺客,当真是给了莫初淮,或者说在莫初淮背后一直暗中出谋划策的初青一个很好向北通发兵的借口。 北通王年近七十,居然敢扬言要去娘亲,以前她无权无势,如今整个莫朗都在手中,这种窝囊气,初青自然是要出一出的。 原本,莫朗和北通在国力和兵力上,也算的上是势均力敌的,可不知为何,莫朗出兵不过几日,北通却连连败北。 莫朗军队几乎都要打到了北通王宫,吓得那年老的北通王差点一命呜呼,只得是求和。 就这样,莫朗收服了北通,而大华却降服了莫朗,大华国不费一兵一卒,将边境两个国家都列为了附属国。 如此功绩,大华百姓更是对华承之爱戴万分。 而策划了这一切的楚珂,虽没有居功,但军中上下,却还是对楚珂愈加恭敬,边境百姓,乃至大华百姓都对华承之,楚珂二人赞不绝口。 而,身为这所有事的功臣,楚珂和非九,这些日子却在军中从未出现,他们的房门紧锁,从未见他们二人出来或者进去过。 华承之对此没有多说,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多问。 别说楚珂非九了,便是楚珂身边的廊晨,也是多日未见了。 要说他们去哪了,莫朗与北通的战事能如此顺利,自然是少不了大华军队的帮助。 没错,楚珂便是悄悄带了一支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在莫朗军中,而非九,如此的热闹她自然是不愿错过的,所以一直就装作一个小兵,在那一场场战斗中,也算是打了个过瘾。 只是,这打仗,却还不能正大光明,就连出手都要收敛着,不可在军中太过突兀,这对非九来说,实在是有些遗憾和憋屈。 她可不知道,她这自以为收敛的出手,可是惊得这三国士兵皆是目瞪口呆,而这两国的战事,一方面是大华的相助,另一方面便是因为非九那非人的战斗力,所以硬生生的不过几天时间,便攻到了北通王宫。 战事传开,为保不被人发现踪迹,楚珂又只能带着自己军队,连夜赶回了大华。 看着同样穿着普通士兵装扮的楚珂,非九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楚珂原本是没必要出来的,是非九想来,楚珂不放心,所以便也跟来了,而他身后和楚珂一样打扮的廊晨,自然是跟着自家将军。 明明这样普通的军装,楚珂穿着,却还是难掩那将军的气质。 不得不说,这有些天生的贵气,到底是得天独厚的。 夜半,军中已经一片寂静和漆黑,非九等三日终是回到了军中。 想想这几天的战况,非九想想还是有些激动的。 躺在床上,非九也不喊饿,只觉得,这些天虽然打够了,但这一歇下来还真觉得有些累。 体内的法力开始在周身萦绕,非九紧紧的躺着,感受着自身的疲累在一点点被缓解。 卧房中,脱去盔甲的楚珂伸手拉开那厚厚的布帘,看到非九那安静的模样,还有她周身萦绕的白光,猜出她是在运气,便没有走进去打扰她。 可能是这床太软,非九居然这一躺,竟然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非九身上的盔甲也已经脱下了,她这整个人都已经躺在被窝里,想来,是楚珂看她昨晚睡着了,把她送进被窝的吧! 非九双颊微红,自己真是越来越堕落了,这睡熟后的警惕性,已经被楚珂训练的,丝毫不剩了。 如今,楚珂都不需要掩饰,便可以随意靠近自己,而且,自己还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非九抬起胳膊,看着身上那干净的黑色里衣,那双颊更是红透了,她记得,自己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脱掉盔甲啊! 该不会,这也是楚珂做的吧! 捂脸,肯定是了,军中都是男子,除了楚珂,还能是谁。 第一百八十六章 坦白 不过,非九从指缝中看了看自己旁边的位置,破天荒的,居然没有楚珂的痕迹。 非九从床上坐起,伸手拿起搭在一旁的衣服,给自己穿上。 这房间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楚珂一大早的去干什么了。 走出房门,非九紧了紧身上厚厚的披风,这明明都已经要过春节了,怎么还这么冷? 继续向前走着,非九看到前面那已经搭建好的擂台,那是过两天大年三十的时候,军中比武的决赛擂台。 如今莫朗降服,军中也难得的放起了年假,除去日常巡逻的士兵,其他的一应训练全都休息了。 如今不管是城中还是城外,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欢歌笑语。 看着经过的那些士兵有说有笑的样子,非九的心情也难得开始高兴起来。 正往前走着,谁知,迎面便看到了楚珂,非九心中一喜,赶忙迎了上去。 可,当走进了楚珂她才发现,不止是楚珂一人,他身边还有华承之,以及其他将领。 非九一见这许多人,赶紧端正了自己的仪态,她大步走到楚珂面前,那脸上的笑意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不苟言笑的严肃。 “将军。”非九走到楚珂面前,很是礼数周到的对楚珂行了一礼,喊道。 楚珂对她点点头,便跟在华承之身后继续向前走,非九忙跟在楚珂身后,与廊晨并肩走着。 可,非九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却总是能感觉到左右那朝着自己投射过来的火热眼神。 一边的,是廊晨,一边的,是华承之。 好吧,也算是情理之中,他们突然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心中惊讶和好奇很正常。 这几天,不管是非九还是楚珂都在无意中躲避着这两人的好奇和问题,特别是华承之,自从无意中从初青口中知道了非九是女扮男装,他便再也没见过非九。 天知道,他这几日心中有多么欣喜,激动,以及好奇。 他虽然一直都怀疑非九,但这怀疑一下子成了真,华承之一时间也是难以接受的,他如今看着非九,不知怎的,越看,越看不出她有什么地方像个女子了。 她的眉眼,皆是男子的英气,瞧着身形,也毫无女子的窈窕,更别说这身高和声音了。 明明如今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华承之却还是在心中不知该如何相信。 莫非,是易容术? 众人一起走着,华承之走了神,当听到旁边楚珂那有些不悦的呼喊声,华承之才猛然醒悟,从非九身上将目光收回了。 “怎么了?”华承之疑惑的看着楚珂,问道。 看着华承之这懵懂的样子,楚珂莫名的,心中有一种有人觊觎我的宝贝的感觉。 他可是注意到了,华承之刚刚一直盯着非九看,那目光中,有着一种热情。 “王爷若是无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此处不可多待,所以,楚珂压根不想给华承之看到非九的一丝机会,这不,非九刚出现,楚珂就立刻对华承之告了辞。 说完这话,楚珂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华承之直接拉住了胳膊。 “你我多日没有对弈了,不如去我房中一叙。”华承之微微一笑,提议道。 楚珂看了眼身后的非九,见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和华承之,正和廊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楚珂那脸上又是黑了几分。 这小丫头怎么跟谁都能聊上啊! 若是平常,楚珂不想去便不去了,可看着身后跟着的那乌压压的一众将领,这军中主帅发话,他当着众人的面,一定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好。”无奈,楚珂只能点点头。 得到了楚珂点头,华承之便松开了他的手臂,然后回头对那些将领吩咐道:“你们都回去吧!” 众将领领命告辞。 一路上,楚珂与华承之都没有多说什么,楚珂知道,华承之请他过去下棋,只是想打听关于非九的事。 可,关于非九,有些事,楚珂还是并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 特别是这样一眼就能看出,对非九有心思的华承之。 走进房间,楚珂和华承之坐在棋盘两边,非九和廊晨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各执一子,都不说话,非九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睛有些酸。 这棋艺,非九还真不怎么懂! “站累了?去坐着吧!”楚珂注意到非九揉了揉眼睛,料定这小丫头对棋艺想来也没什么兴趣,便随口说道。 得了楚珂的命令,而且华承之也没多说什么,非九也就不客气了,她直接拉着廊晨,一起坐到了桌子前,还不忘给他们二人都倒上一杯热茶。 “你,一直都知道吗?”华承之思考良久,终还是开了口。 楚珂自然是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回道:“对。” 军中藏有女子,这可是大罪,但华承之却丝毫未恼,他握紧了手中的白子,抬头看着楚珂说道:“她是不是之前皇宫里的那位?” 楚珂听到华承之这话,手中的黑子也没有落下,他看着华承之那眼中的期待,只觉得有些刺眼。 “是。” 依旧是肯定的回答,华承之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 他转过头看向非九,正巧对上非九投过来的目光,这俩人说的话,她可都听的一清二楚,非九有些不明白,怎么今日楚珂如此坦诚,华承之问一句,他就把自己的老底都揭干净了。 噗! 廊晨那刚刚送到嘴里的茶水因为吃惊,而呛了一下,等他稍稍平复了呼吸,便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非九,问道:“你就是皇宫里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啊!” 非九看着那嘴边还挂着水渍的廊晨,眼中露出满满的嫌弃。 “是啊!”非九回答道。 反正楚珂都说了她在遮遮掩掩的也没意思。 廊晨捂住嘴巴,那眼中都是抑制不住的惊讶,怪不得,怪不得她在雪山都被冻成冰块了,居然还能活过来。 原来,之前宫中的传言是真的,非九真的不是凡人啊! “既然,你知道她是女子,为何还要安排她与你同房?”华承之像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所以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华承之惊艳 楚珂一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最冷静,最懂规矩的人,这男女大防,授受不亲的道理,楚珂不可能不懂。 便是最先不知道小八的身份,可后来知道以后,就算不将她送出城,最起码也应该给小八另找一处住所,这一直与楚珂同住,成何体统? 华承之心中有些气闷,似乎,看着楚珂与非九这异于常人的亲密,让华承之心里很是不舒服。 或者说,当知道小八是女扮男装的时候,华承之那一刻是欣喜和惊喜的,可等这惊喜过后,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非小八和楚珂的关系。 细想楚珂这数月来对非小八的关心照料,华承之如今想想,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楚珂没有立刻回答华承之的话,而是平静的看着华承之,楚珂觉得,这件事好像自己并不需要跟华承之解释什么。 这是他和非九两个人之间的事,和华承之丝毫没有关系。 而楚珂这样的目光,瞬间让华承之有些无地自容,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质问楚珂。 “王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楚珂反问道。 如今华承之已经知道了非九的身份,也知道了之前皇宫中的神秘女子就是非九,楚珂觉得,关于非九,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再跟华承之多说的了。 华承之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中,他没有去看楚珂,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那正坐在桌前,一脸无所谓的非九身上。 “能让本王看看,你的本来面目吗?”华承之轻声说。 他看着非九的眼神中带了些好奇和期待,对于这个他心中记挂了多年的女子,可笑的是,华承之却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 如今,已经知道那女子就在眼前,华承之也终于有了可以看清那女子面容的机会。 非九看着华承之,她看得出这个男子眼中的期待,虽然自己实在想不起是哪一年在宫中救过华承之,但想着华承之这些日子来,对自己也算不错。 若是他这点要求,自己都不愿满足,是否有些太过无情了。 非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抬起了手,将此时她身上的幻术撤去,恢复了原本面貌的非九,那白皙软嫩的小脸,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清泉,干净无暇。 眼前的女子逐渐和华承之记忆中的那黑衣女子相重叠,记忆中那模糊的脸已经有了清晰的五官,华承之那高冷的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原来,杀伐果敢无人能敌的你,是长这个样子啊! 华承之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非九,谁能想到,长相如此甜美娇俏的小姑娘,居然就是在宫中多年未有人能接近的神秘女子。 廊晨也是第一次见到非九这个样子,当即眼中露出一抹惊艳,非九这长相,似乎比那号称京都第一美女的白若若还要精致一些。 怪不得啊,就连自家将军那从小就不与女子说话的性格,在一夜之间就变得那么会体贴人了,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更何况,这美人还武功奇高,想想自己原来是被这样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廊晨顿时又觉得有些没脸。 相比他们俩这同出一辙的惊艳,楚珂只觉得心中那偌大的醋坛子都打翻了,很好,他人都还在这呢,这两人就公然的敢对非九露出这样的目光。 楚珂将手中的黑子用力的扔回棋盒,这响声倒是惊醒了华承之和廊晨,特别是廊晨,在看到自家将军朝自己投过来的那要杀人一样的目光,廊晨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将军也太小气了,自己就看一眼,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无奈,廊晨只得是默默的搬着小板凳离非九远了一些,这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自己还是恭敬些的好,以后说不定抱紧了将军夫人的大腿,在将军这里还能好过一些。 华承之看着楚珂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只觉得心中有些好笑,从未见过楚珂会因为一个女子动怒。 “今日就到这吧,这局我们回京后在继续。”华承之低头看着这棋盘上的棋局,倒是没有了继续的兴致。 回京? “你,不等过完年了吗?”楚珂疑惑的问道。 华承之摇摇头,说:“回京路远,既然诏书以下,军中也无要事,这年过不过,在哪里过又有什么区别,本王已经决定明早便回去了。” 楚珂点点头,然后就听华承之又说:“你就在军中安生过完年吧,反正也不急这几日,本王先回京复命,等你回来,约莫着直接去宫中接受嘉奖即可。“ 华承之打趣道。 莫朗国的降书已经到了京都,如今大华边境战乱已平,华承之这个王爷也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这不,皇上一接到莫朗的降书,便立刻着人快马加鞭的下了圣旨,要华承之,楚珂等将领回京受封。 华承之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所以对这嘉奖倒是无甚期待,只是多年未回京都,倒是对皇兄有些想念了。 至于楚珂,随着圣旨一同前来的,自然是少不了左王夫妇的家书,楚珂随手打开看了一下,左不过就是催着他也赶紧回来。 至于回去干吗? 相亲成婚······ 所以,才看了两行,楚珂就将那家书丢给了廊晨。 “好,我们京都见。”楚珂站起身,对华承之说道。 见楚珂都起了身,非九廊晨也不墨迹,立刻也走了出来,站在楚珂身后对华承之施了一礼:“属下告退。” 楚珂领着这两人刚要离开,就听华承之又喊道:“等等。” 楚珂回头,就见华承之看着的人,是非九。 “我们能聊聊吗?”华承之看着非九,语气温柔的问道。 非九看了看楚珂,见他面色难看,那一张俊脸上满是不情愿,非九秀美轻蹙,聊聊好像也没什么吧! 她怎么看楚珂似乎很在意的样子? “自然,自然。”非九刻意不去看楚珂那有些阴沉的脸,然后对着华承之点头。 答应完华承之,非九也没敢去看楚珂,不用看,她也知道楚珂定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也喜欢他 待楚珂和廊晨走出房门后,华承之那一直守在房外的小厮很是有眼色的便将房门给紧闭了。 房中,只有华承之与非九二人,非九伸手摸了摸鼻子,这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小八····”华承之开口,他刚叫出这个名字,这才意识到,非小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名,所以,当即华承之脸上也露出一抹尴尬。 “你真名叫什么?” 华承之问道。 非九抬手抱拳,对着华承之行了一礼后,回道:“回王爷,属下名叫非九,之前因为要在军中行走,所以不得不男装示人,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非九这一句话说的规规矩矩,虽然很是合规矩,但不知怎的,听着非九这话,华承之却有些失落。 他看到过非九平日里对楚珂的言辞,尽管在人前非九总是装着对楚珂恭恭敬敬,但华承之却看得出来,非九从未心中将楚珂当成主子看待。 “你,你不必对我这般客气。”华承之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和善一些,非九这样恭敬的语气,让华承之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就好像,除了他是王爷,非九是下属这样的关系之外,其他的都别无可能。 “你之前救过我的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在我面前可以跟在楚珂面前一样。” 许是想拉进和非九之间的关系,华承之不再自称‘本王’,而是称‘我’。 非九没有回答,没有点头,她看得出来华承之的意思,但,像对待楚珂那样对他,非九做不到,也不愿。 “王爷言重了,当初进宫不过是属下一时兴起,至于您说的救命之恩,属下已然想不起来了,王爷也无需记在心上。”非九很是有礼的回答道。 非九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自己都想不起来这事了,华承之心心念念的救命之恩,在非九心中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非九这明摆着拒绝的话,华承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将非九单独叫出来,是想说些什么。 “你,你和楚珂······”华承之再三犹豫,终还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我与他相识多年,我看的出,他喜欢你,那你呢?” 这问话一出,华承之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他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非九那纯净的眼神看着华承之,想到楚珂,非九那粉嫩的唇扬起,她眼中似乎都闪着一种明亮的光。 “我知道,我也喜欢他。” 没有扭捏,没有隐瞒,非九很是大方的说出了自己对楚珂的心意。 其实,光是看到非九那脸上的微笑,华承之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当听到非九那丝毫未掩饰的回答时,华承之心中涌出一种羡慕。 对楚珂的羡慕,华承之知道,楚珂对非九的喜欢也是未加掩饰的,他们都很真实的面对自己心中的情感。 已经知道了非九的心意,华承之尽管心中失望,但还是对非九扬起一抹笑,说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咱们京都见。” 知道了他们互相喜欢,华承之除了羡慕,心中也是有些难过,他心中的那点喜欢,本该到此就结束的,可,他刚刚确认了自己以来想念的人就是非九,却又让他立刻放手,华承之当真是有些做不到。 幸好,明日他便离开了,这段时间,也算是给自己收拾好这份心情。 非九不知道华承之心中所想,但非九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华承之也是个聪明人,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便跟他告了辞。 一打开门,非九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楚珂,不用问,非九光是看楚珂的表情,便知道她刚刚和华承之的对话,这人都听到了。 “堂堂大将军,居然还听墙角,你不觉得丢人吗?”非九忍住笑意,打趣着楚珂。 可这打趣的对象是谁啊,楚珂! 这个男人可是在对非九的问题上,是丝毫不管脸皮为何物的! “听墙角是不对的,我争取下次改进。”楚珂此时心情正好,所以这认错的态度也是极好的。 说完,楚珂直接伸手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心,丝毫不在乎他们现在这一举一动华承之都看得一清二楚。 楚珂就知道,华承之单独将非九留下,肯定是要表露心意,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想冲进去将非九打包带走,可当他想推门时,就听到了非九那句‘我也喜欢他。’ 这句话,瞬间让楚珂那这一会儿的不高兴全都烟消云散,这小丫头,拒绝起人来,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不过,他很开心! 很开心非九对别人,特别是对非九有企图的人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走,先回房。”楚珂拉着非九的手,又加快了些脚步,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非九那两条小短腿,也只能是加快了一些跟上他。 “回去吃饭吗?” 非九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这大清早的,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楚珂回头深深看了眼非九,却没有回答,只是他那脸上的笑却是有些意味深长。 回房,自然是有急事,这急事嘛,就是楚珂要写信,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非九的事告诉自己父母,省的这二老天天在家里想着法的给他相看闺阁小姐。 楚珂不说,非九也就没问,但想到刚刚华承之所说的回京,非九伸手拉住了楚珂,问道:“你也要回京了?” “不,是我们都要回京了。”楚珂停住脚步,他低头看着非九,回答道。 非九面露喜色,终于可以回京都了。 “不过。”楚珂抬起非九的两只手臂,打量了一下非九这刚刚又变回的男装,说道:“你不能再用这非小八的身份了。” 一则,非小八这个身份已经在军中名声大噪,若是回京,非小八有官职在身也是要进宫嘉赏的,这女扮男装若是闹到了皇上面前,可就是欺君大罪了。 再则,这回了京,非九可是要进王府见自己父母的,他可不想让自己父母也以为,他是个喜欢男子的。 这种误会,楚珂表示此生再不愿承受一次。 第一百八十九章 要回京了很开心 非九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这打扮,想想这扮了几个月的男人了,的确是有些腻烦了。 “自然,离开军营我就不必伪装了。”非九很是干脆的说道。 想到要回京都了,非九心中还有些迫不及待,终于可以去找六七啦! 非九脸上露出一抹期待的微笑,就连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反倒是楚珂,一见本来他还为非九答应不再伪装成男子而开心,可这一转脸看到非九这脸上满是期待的开心,不知怎的,这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就是回京都,这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京都繁华,的确是比边境这里有意思的多了。”楚珂状似无意的感慨了一句,实际上,楚珂说着这话,那眼睛却是在注意着非九的反应。 在楚珂的印象里,能让非九这小丫头感兴趣的,除了玩就剩下玩了。 非九倒是没注意到楚珂这是在试探自己,便歪着头回想了一下京都,确实是比这里繁华,但有意思? 她在京都多年,倒没觉得有什么意思,每天大街上随便一棍子打过去,十个人里就有六个是达官显贵,那一个个耀武扬威的模样,非九真是看得很烦了。 “我也在京都待了好些年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思了。”非九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说道。 楚珂微眯起眼睛,不是因为好玩而期待,这倒是稀奇。 不过,既然不是因为好玩,那是因为什么? 楚珂低头细细的想着,这么多年,他征战布阵都没有此时这般的认真用心,不过一会儿,楚珂轻轻挑了挑眉,他想到了一个答案。 只不过,这个答案,却让楚珂那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之前听你说,那个你养大的孩子,六七,他可是在京都?”楚珂故意将目光看向远方,就是不落在非九身上,他这明明在乎的要命却还要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啊! 可偏偏此时正沉浸在要和六七相聚的喜悦中的非九,却是丝毫没注意到楚珂这点小心思,她一听楚珂听到六七,那脸上的笑意瞬间更深了。 “对啊,六七一直都在京中,好几年没见他了,现在终于可以回去啦!”非九说这话的时候,那高兴的样子,就好像要不是这大庭广众的,她都要蹦起来了。 第一次,楚珂觉得非九这发自内心的笑有些让他不高兴了,好啊,这还当着他的面呢,这小丫头就敢公然对其他男子表示想念! “恐怕不太行。”楚珂强忍住心中那股不快,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的对非九说道。 什么不太行? 非九抬头看着楚珂,她那一脸的疑惑,在看到楚珂那脸上的表情时,却是有点呆愣。 这,这是什么表情? 明明嘴角带着笑,可那眼睛却是睁得老大,特别是他的眉毛,都已经开始不自主的挑动,非九微微向后退了些,然后求救似得看向一旁的廊晨。 你家将军这是得了什么病症吗? 成功接收到非九眼神中信息的廊晨,只能是露出一抹同情的表情给非九,让她自求多福。 廊晨虽然不知道六七是谁,但看自家将军这样子,十之二十是吃醋生气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太行呢?”非九将目光又看向楚珂,她脸上扬起一抹让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微笑,她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都已经弯成了月牙,看起来当真是俏皮可爱。 看着非九这笑容,楚珂只觉得自己一整颗心都要化了,天呢,这小丫头还真是他的命门啊! 楚珂那刚刚还神情不自然的脸上,此时却是浮出了两朵红晕,就在楚珂差点在非九这可爱讨好的笑容中迷失自我的时候,楚珂狠了狠心,将目光从非九脸上移开了。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是我的随侍侍卫,你的任务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到了京城也一样!” 这非九是他随侍侍卫的借口,楚珂还真是百用不厌啊! “你进京以后,也跟我一起住在左王府,我诸事繁忙,所以,你也没有时间去找六七叙旧了。” 楚珂这一句句说的极其认真,若是旁人,怕就要信以为真了。 可偏偏,跟在楚珂身后的廊晨听着自家将军这蹩脚的借口,当真是汗颜。 将军不是一向最睿智聪明的吗,怎么这吃起醋来,不仅是脸皮都厚了,连智商都下降了。 谁不知道,左王世子平日里闭门不出,便是不喜嘈杂,更是不喜麻烦。 所以,便是先皇在世时,曾与左王殿下说要让楚珂出宫在朝中谋份差事,都被左王殿下给推了,原因就是自家儿子懒散,什么差事也不喜欢做。 当朝中人,楚珂这脾气秉性已经是众人皆知,这麻烦的差事,谁又敢跟左王世子开口,左右,这不管什么事,都不找楚珂便是对的。 此时,将军居然敢说自己回京后会诸事繁忙,廊晨都暗暗翻了个白眼,您怕是忙着躲您父母给您安排的婚事毕竟繁忙吧! 跟了楚珂几个月了,非九便是原先心思单纯,这几个月的熏陶下,也是变得心思玲珑了些,她自是知道楚珂这是在找借口。 但,谁让非九又觉得楚珂这话有些道理。 楚珂这话怕是就是握住了非九的弱点,她那超强的责任心。便是楚珂这借口找的明显,却也是正好捏住了非九的喉咙的。 “我要恢复女儿装了,你觉得,你个大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女子,合适吗?”非九动了动脑筋,连忙说道。 她可不是想推卸责任,刚才可是楚珂自己要非九恢复女子身份的,如今却又要她继续当随侍,这还真是相互矛盾呢! 非九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谁家公子身边,有个女子打手贴身保护的。 自以为,此番自己终于是反驳赢了楚珂一回,非九那身板都挺的直直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可,非九还没高兴的起来,便听一旁楚珂轻声说了一句:“随侍当不了,你可以给我当个小丫鬟!” 非九惊了,小丫鬟,你是在开玩笑嘛? 第一百九十章 除夕圆满落幕 这从侍卫变成丫鬟,非九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这职位是降了还是升了? “以前没当过丫鬟吧!”楚珂看着非九这呆萌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松快了很多,所以,他这话说的也是很轻快。 非九摇摇头,她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了,怎么可能回去给人当丫鬟! “那正好,体验一下当小丫鬟的感觉!”楚珂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他伸手摸了摸非九额前的碎发,笑的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对于新鲜的事务,非九一直都是好奇心满满的,但此时,对于楚珂的建议,非九却是丝毫没有期待。 非九表示,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楚珂是不会给非九拒绝的机会的,还不等非九摇头,楚珂就直接牵起非九的手,拉着她回房了。 看着前面那两个手牵手的身影,廊晨无奈的摇摇头,他倒是对非九当小丫鬟丝毫不期待,反正,不管是随侍还是丫鬟,都只是将军的一个借口,让非九正大光明留在身边的借口。 第二天一早,非九还未睡醒的时候,华承之便出发离开了边境,直奔京都。 再过两天便是除夕,所以此时军中已经几乎都置办好了,这城中内外皆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华承之一走,军中的琐碎事务便都落在了楚珂身上,好在,有廊晨这个万能的帮手,楚珂倒也是还能乐得清闲的。 其实,如今已无战乱,军中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除夕那晚的比武,算是如今军中最是热闹的话题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场比武,特别是那些进入了决赛的。 非九这几天倒是越发的懒惰了,尽管华承之数日前便昭告全军,初青被下药一事与非九无关,并将罪魁祸首王犇及其他几人一同逐出了军中,解了非九的禁足。 但这些日子,非九还是和之前一样,成天在房间里睡大觉。 没办法,已经来了军中数月,这刚开始那点新鲜劲早就过了,如今天下太平,也没有仗可以打,楚珂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剩一个人的非九除了睡觉还能干吗?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到除夕。 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非九趴在窗户上,眼睁睁看着太阳西斜,夜幕降临,就听军中锣鼓喧天,到处都飘散着饭菜的清香,和酒的醇香。 因为这一年的胜利,楚珂特意恩准军中士兵可以把酒言欢,挂满了红灯笼的雪地里,一张张圆桌围绕着中心那一个偌大擂台摆放。 众将士围坐在一起,那场面当真是热闹的很。 非九穿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擂台的最前方位置,她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守夜,吃年夜饭,所以,这些日子因为无聊而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高兴了起来。 坐在非九身边的,自然就是楚珂,再往旁边,便是廊晨,还有几位其他的将领,非九只觉得眼熟,却是一个也认不得。 这样热闹的场景里,所有人也都忘记了身份高低,职位高低,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便是坐在楚珂对面的几人,也被这气氛渲染的没了往日的拘束。 听着鼓声逐渐开始急促,众人知道,这是比武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准备良久的年夜饭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到了饭桌上,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能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看精彩比武更能让人舒爽的事吗? 毫无疑问,这顿年夜饭所有人都很尽兴。 看着擂台上的人打到精彩时,非九那心中的豪气都被引了出来,她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样,高举起自己的酒杯。 可,就在非九想一饮而尽的时候,却被一旁的楚珂给拦下了。 “你这点酒量,还是别喝了。”楚珂二话不说,直接将非九碗中的酒给倒到自己碗中,然后拿起一壶热茶,给非九满上。 “喝这个。”楚珂将茶水递给非九,非九倒也不介意,继续跟随这众人,一起举杯高喊。 然后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楚珂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能把茶水喝出烈酒的感觉的人。 看到非九那喝完茶水,脸上都浮起了红晕,楚珂都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换错茶了。 这小丫头,可别喝醉了,这要是神志不清了,他后面准备的惊喜,可就浪费了。 “小九,小九。”楚珂伸手拉了拉非九的衣袖,然后看着非九那满是欢快的眼神说道:“别光顾着玩,多吃点饭。” 可,这已经玩脱了缰的非九哪里听楚珂的话,她继续站在桌前,跟随众人高喊 “加油,加油!” 身为这一场狂欢中唯一清醒的人,楚珂觉得,有些头大。 可,这些将士征战数年,如今迎来了胜利,多年来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了,所以异常兴奋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楚珂没有想到,非九这小丫头居然也会这么轻易就被其他人的心情所感染,瞧她这模样,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个女子了吧! 终于,等到比武结束,在廊晨宣读了最后获胜者的名字,并且将那一百两白银的奖品给获胜者后,这军中的比武大赛正是落下帷幕。 而这顿年夜饭,也算是功德圆满,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众人那因为酒水和激动而变得微红的脸颊,都露出一抹惊艳的笑。 非九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她这习惯早睡的人,再加上刚才的狂欢,此时觉得疲累也是正常。 “小九。”楚珂看着旁边一脸疲惫的非九,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他伸手握住非九的手,轻声说:“恭喜你,又长了一岁。” 非九猛然坐直了身子,然后一脸幽怨的看着楚珂,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她才不要又老一岁呢! 可这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天边发出一声声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五彩斑斓,绚烂无比的烟花络绎不绝,那令人惊艳的美丽,虽只有一瞬间,但好像在烟花消失的瞬间,也宣告着边境战乱的结束。 “小九,我爱你。” 烟花绚丽的璀璨中,楚珂双手紧握着非九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京(四千) 过完年,楚珂,非九便踏上了回京都的路,阳光高照下的官道上,一行人悠闲的前进 楚珂此行只带了十数人,行李也是简单的很,所以,这一行人若是不亮刀剑,还真有点像是富家公子外出游玩的意思。 躺在铺满了狐裘的马车里,非九享受着来自楚珂时不时的投喂。 从边境回京都的路途尚远,楚珂因为担心非九受不了快马的颠簸,所以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他倒也是不急着赶路,所以就打算这样慢悠悠的闲逛回去。 就当是带着非九在大华境内游山玩水,也顺便体验一下这途径城镇的异乡风味。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下一个小镇啊!”非九嘴里吃着刚刚楚珂喂给她的甜菊,问道。 此时非九脑袋就枕在楚珂腿上,楚珂靠在马车上,手边就是一个小矮桌,矮桌上摆着几种水果和茶水。 他们已经从边城出来了两三天了,他们这是刚从一个小镇上出发,现在这马车上的蔬果,都是从那小镇上采买的,所以特别的新鲜。 特别是这甜桔非九吃上一天都不觉得腻嘴,所以,楚珂特意多买了些放在马车后面的箱子里。 要不是楚珂控制着非九,生怕她贪嘴吃多了甜桔上火,这小丫头怕是一上午就要把那一筐甜桔给吃完了。 听到非九询问,楚珂伸手掀开布帘,看了眼外面的路况和天色,此时还未到正午,路两边远远看去,倒是零零散散的有几户人家。 “我们现在还未走出边境,人烟稀少,怕是今日走不到下一个小镇了。”楚珂将那布帘放下,然后低头抚了抚非九的碎发。 一听今日走不到小镇,非九腾地从楚珂腿上坐起,然后扒着车窗往外看,果然,入目的皆是白茫茫一片,以及那皑皑白雪中升起袅袅炊烟的小屋。 “那我们今晚是要露宿了吗?”非九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刚刚过完年,天气还未开始回暖,若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睡上一晚,怕是非九都要冻成冰块了。 看着非九这担心的小模样,楚珂轻笑出声,他伸手宠溺的揉了揉非九的头发,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经骗啊! “骗你的,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呢!”楚珂语气中带着宠溺和得意,他怎么舍得让非九在冰天雪地里睡觉啊! 这几天的行程他可都是早早算好的,虽然行程慢,但三天的时间走出边境还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他们走的路都是捷径,虽同样是管道,但却行人稀少,道路平顺。 “我们今晚应该就能到边城和安城的交界处,那里会有小镇,我们先住宿一晚,明日便进安城。”楚珂详细的解释道。 安城据说是大华国一个很神奇的城镇了,安城地域宽阔,算的上是大华国数一数二的大城了,其中,这安城还有一个最出名的神奇的之处。 那就是据说安城中养着百花,便是寒冬腊月,安城中也是百花盛开,香飘四溢。 以前,楚珂倒是对此没有丝毫兴趣,但想着非九或许喜欢,便出发前将这一路上的稀奇见闻都了解了一下。 想起除夕那晚他送给非九的那满城烟花,楚珂总觉得烟花虽绚烂,但却稍纵即逝,这个惊喜算不上圆满。 他曾许诺非九,日后送给她比伊人花好看百倍的花,这个安城既然冬日也花开满城,想来倒是可以多逛逛的。 非九倒是对安城没有多少认识,但知道了今晚不用露宿,她便安心了。 重新躺好,非九指了指桌子上那一盘甜桔,吩咐着楚珂:“我还想吃。” 楚珂看着手边那已经成堆的桔皮,很是坚定的摇摇头:“吃多了上火,喝点茶吧!” 看着楚珂递到嘴边的茶水,非九皱了皱眉,楚珂年龄倒是不大,这管的还真多啊! 也不怕这操心的多了,以后老的快。 非九叹了口气,尽管心中抱怨这楚珂,但手上还是乖乖的将茶水给接了过来。 晚上,倒是真如楚珂所说,他们到达了一个小镇上,虽居住的人不算太多,但镇上的客栈里倒也算是干净整洁。 非九这一路虽然是躺在马车里,什么也没干,但当踏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间,非九还是觉得心满意足。 特别是躺在床上时,非九那困意立马就来了。 等客栈里准备的饭菜端上来,非九都已经呼吸均匀,睡得格外香甜了。 想着非九这一路嘴巴也算是没停过,楚珂便也没忍心将她叫醒吃饭,简单吃了点饭菜,楚珂也躺在了非九身边。 这几日他们日日住在客栈,廊晨倒也是个有眼色的,每次都是给他俩定一间房,其他人倒是万分不解,但都被廊晨简简单单一句话给搪塞了过去。 小八武功高强,自然是要给将军守夜的。 合着,非九和楚珂同住,只是要在房中给楚珂站岗,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心中对非九表示同情,怪不得将军的马车,小八也能同乘,原来是要时时刻刻都保护将军啊! 这昼夜不眠,也不知道小八他是否承受的了? 众人摇头,皆是在心中对非九表示深深的关怀,他们可不知道,这小八如今可是乖乖的躺在楚珂怀中,正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楚珂,睡得格外香甜呢! 一夜安眠,当太阳再次升起,非九悠悠转醒,便只看到这床上就剩自己一人,房中已无楚珂的身影。 似乎就像是他们有心灵感应一样,这边非九刚醒,楚珂便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 “醒了?赶紧去洗漱吧!”楚珂大步走到桌子前,将他一大早亲手去做的早饭给整齐的摆在桌子上。 这客栈虽然干净,但菜品实在是丝毫不出彩,非九这昨晚就没吃东西,想来今早肯定是饿坏了,担心非九会吃不惯的楚珂,特意起了个大早,亲手给非九做了这满满一桌子的美食。 非九闻着这饭菜的香味,本来还不觉得饿,此时却是觉得腹中饥饿难忍了。 “楚珂,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新进门的小媳妇!”非九看着那一桌子美食,颇有感触的说道。 “新婚第一天,早早起床做饭,然后等着公婆起床。” 说着,非九自己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珂看着非九那笑颜,也是弯起了嘴角,他坐在桌前,手撑着脑袋看着非九,缓缓说道:“相公,还不过来吃饭?” 楚珂这温柔的腔调,惊得非九头皮一阵发麻,这家伙,真是越发脸皮厚了。 “怎么,不是你说我是小媳妇吗?”楚珂好笑的看着非九那呆愣的小模样,像是存心要逗她一样,又深情款款的喊了非九一声:“小相公?” “停!”非九可是受不了了,她朝着楚珂慌忙摆手,她那刚睡醒还有些微红的脸上,此时更是红了个透。 天哪,这男人怎么叫这么‘肉麻’的称呼,都这么醉人呢! 那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柔,再加上他那眼神中的深情,非九单是看着,都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男子,而楚珂正是她娇滴滴的小娘子。 这反转的剧情,非九表示接受无能啊! “咱们先吃饭吧!”非九怕楚珂再说奇怪的话,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动作异常迅速的洗漱完。 这一顿饭,非九都没敢正眼瞧楚珂一眼,就怕他再‘打趣’她。 只是,越吃,非九越觉得这顿饭异常美味,许是饿了一夜的缘故,当非九伸手要吃第三碗的时候,楚珂都忍不住想,非九这是夜里做什么坏事去了吗,怎么饿成这样? 虽然不舍得非九饿肚子,但楚珂更怕非九吃撑了一会儿积食难受,所以这第三碗只给非九盛了小半碗。 “我还做了些点心带在路上,你慢些吃,小心撑着。”楚珂声音轻柔的说道。 非九也知道自己这饭量有点吓人,所以也没多说,只是脸颊微红的将那小半碗粥给接了过来,然后慢慢的吃完。 摸摸已经圆滚滚的肚子,非九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我们能去镇上走一走,然后再赶路吗?”非九回头问楚珂,她现在还真觉得有些撑着了,所以就想着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正好昨天天色很晚才到小镇,都没来得及到处看看,这趁着天色还早,出去逛逛也算是没白来这小镇一趟。 对于非九的要求,楚珂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他也担心非九这样坐马车会难受,所以出去走走最好。 “行,此地距离安城不远,也不用着急赶路。”楚珂说着,就朝着非九伸出手。 “走,听说今日这小镇上还有集市,正好去看看你可有喜欢的。” 这小镇名叫赵家寨,是单一姓氏的小镇,镇上虽百姓不多,但每到集市的时候,这小镇也是难得的热闹一回。 周边几个小镇的人也会结伴在集市上摆摊零售,久而久之,这集市就越来越大,行人也会比平时多出数倍。 这集市虽然也热闹,但比之前边城的雪元节,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雪元节的人山人海,非九可是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反倒是这集市上,热闹而又不失趣味。 非九伸手拿起街边一个小摊上的一把做工还算精细的匕首,刀身小巧,锋芒毕露,刀鞘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装饰,但非九试了一下,倒是挺趁手。 之前几次在边境战场上,非九每次都是随手拿的武器,这些日子她便想,自己也该挑个趁手的武器,要不然每次打架,总觉得自己赤手空拳的有些寒酸。 “喜欢?”楚珂看着她手里的匕首,这匕首小巧用来防身倒是不错。 非九点点头,拔出刀身,非九喜爱的左右翻看着那刀身,寒光涌露,看起来倒是气派神秘些。 楚珂伸手从腰间摸出了块碎银子,递给那老板。 “还有什么喜欢的吗?”看着这小摊上的各色武器,楚珂唇边露出一抹笑,这摊主倒是大胆,寻常人只敢在街上摆些菜刀之类的卖,这人居然敢直接卖起了兵器。 不过,他虽然也算是朝臣,但这贩卖兵器的事,他还真懒得管,更何况,非九更看的兴起呢! “这个吧!”非九又从那诸多的兵器中,挑出了一串银针,这银针各个都像头发丝一样细,但那长度却是有成年男子的手指一般。 若是被这长针刺到,怕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便立刻暴毙而亡了。 非九伸手捂着楚珂的手,不让他掏银子,她那略带英气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 楚珂抬头看着她,那脸上刚刚还带着宠溺的笑意却是逐渐凝固。 突然,非九手上用力,直接将楚珂推到一边,另一只手拿着那刚刚挑到的银针,便往外丢了出去。 对面,是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手中握着利刃,直直的朝着楚珂非九飞来。 只是,等非九将那一串银针都甩了出去,那数十黑衣人皆是应声落在地上,没了生气。 细看,这些黑衣人那露在外面的眉心处,都有一个极细小的小孔,等集市上的百姓反应过来,便只能看到那地上的一具具死尸。 瞬间,所有人尖叫着四下而散。 楚珂低头看着那些死尸,那眉头皱的几乎都快成了一团,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楚珂从未想过,居然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别人刺杀的对象。 这是为何? “别动,还有呢!”非九转头看着楚珂,她不知道楚珂此时心中想的什么,她也没空想这些人为何而来。 因为,她听到这集市上,除了百姓逃窜的声音,还有一群人,正朝着他们飞奔而来,而且,身上都带着杀意。 握紧了手中那刚刚买的匕首,非九却是不慌,她转身面对着那小摊的摊主,见那人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斗笠看不清面貌,如此醒目的打扮,是生怕人家看不出你有问题吗? 听着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非九直接将那锋利的匕首朝着那人扔了过去,她这一招可是用了八成的力气,便是武功奇高之人,不被这利器刺穿,也一定会受伤。 可,那人却是堪堪躲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安城又名百花灵城(四千) 这倒是稀奇。 非九看着那黑衣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和兴趣。 这时,那群杀手也已经跑到了非九他们面前,非九粗算了一下,大约得有二十多人。 非九倒也好奇,这群人为何要对他们下杀手,不是说,有人一直想要华承之的性命吗,怎么现在连楚珂都有人盯上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之前在背后挑拨莫月玄的? 就在非九这晃神的一瞬,再回头,那黑衣人已经没了身影,显然,他并不想和非九对战。 非九左右看了一眼,那黑衣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四面能离开的路,丝毫痕迹都没留下,非九嘴角微微扬起。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啊!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楚珂心中一惊,他刚刚可是一直看着那黑衣男子,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人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此人,怕是极不简单。 明明他们刚走进集市的时候,这小摊的摊主还是一个普通中年男子,可这群杀手一出现,那摊主却又瞬间变成了裹了一层黑衣的神秘人。 再加上刚刚他那诡异到寻常人捕捉不到的消失,楚珂越发断定,此人怕和之前在莫朗雪山中见到的神秘人是同一个。 而且,此人和非九一样,身怀异能。 大手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长剑剑柄,那剑柄上刻着一道道参差不齐的刀疤,待那群杀手离得近了,楚珂将腰间的长剑拔出,利刃出鞘,寒光乍现。 “你别出手。”正兴致勃勃看着几乎已经冲到眼前的杀手,非九注意到楚珂这动作,连忙出声制止。 她这好不容易能活动一下拳脚,可不能让楚珂给破坏了。 “这点小事,我来搞定!”非九拍了拍小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 她名义上可是楚珂的贴身侍卫,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保护楚珂,怎么能让他出手呢! 楚珂一看到非九那眼神中的俏皮,又看了眼那黑衣人的数量,好吧,既然她想玩,那就让她玩吧! 这么点人,就连楚珂自己都能解决,更别说非九这样一个超乎常人的存在了。 “不能贪玩,我们还要赶路,速战速决。”将长剑收回剑鞘,楚珂顺口叮嘱了非九一句,便往后退了两步,给非九让出空地。 这种被人保护,观战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楚珂弯了弯嘴角,看着那已经冲进人群大开杀戒的非九,这软饭,吃的倒是还挺香的。 果然,还没到一盏茶的时间,那地上已经是躺满了尸体,非九将手中那刚刚不知从哪个尸体上捡的长剑丢在地上,已经沾满血迹的长剑在落在地上的时候,溅落了几滴鲜血,正巧落在非九的脚边。 若按平常人来说,这几十个杀手这般速度的全部了结,的确是很值得让人称赞的,但已经熟知了非九身手的楚珂,却是看的出来,非九这小丫头可是故意藏着拙,磨磨蹭蹭了近一盏茶的功夫。 要不然,以她的真实水平,这些不入流的杀手,怕是三声之内,便已经全都倒在地上了。 人都已经杀完,看着站在尸体堆里的非九,楚珂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帕,走到她身边,轻轻擦去她那满手的鲜血。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非九心满意足的等着楚珂给自己将手擦干净,便笑着点点头,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满是尸体和鲜血的修罗场。 远处的高楼上,那浑身黑衣,头上还带着黑色面纱的神秘人看着那街道上亲密无间的两人,他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蒙着脸的高大男子。 “主人,可要继续派人过来?”那人露在外面的双眼无比恭敬的看着眼前的神秘人,询问道。 黑袍下,那是一双皮肤很是白皙的大手,那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挥,他面前的窗户便自动关上了。 回过头,那神秘人看着刚刚说话的男子,说道:“不必。” 这声音,异常沙哑,一听便知道定是吃了什么药水,故意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声音。 “有她在,去多少人都是没用的!”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这话倒像是意有所指。 走到桌前,那一双很是漂亮的大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盒子,缓缓摩挲着。 不急,总会再见的! 一大早,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赶路,可廊晨在去叫自家将军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二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在廊晨正吩咐着人四处去找,就看到远远的,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伴着回来了。 房间里,廊晨看着那桌前悠闲的喝着茶水的楚珂和非九,只觉得自己真是白操心了。 “将军,您出去怎么不说一声,好歹得带点人保护吧!”廊晨颇为不满的对楚珂抱怨道。 这才刚要出边境,这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走散了,他可去哪找啊! 他这话刚说完,却是注意到非九这一身黑衣上似乎有点湿了,离近些,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廊晨心中一紧,更是惊讶的话都有些说不利落:“小八你受伤了?” 非九有些不明所以的低头查看了自己一下,当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水渍’,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有血迹溅到身上了。 “不是我的血,刚刚遇到刺客了,是他们的!” 非九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可却是在廊晨心中激起万丈波澜,什么,刺客? “什么刺客?”廊晨生怕自家将军出什么事,赶忙就要去扯楚珂的胳膊,想要查看他是否受伤,可,廊晨都还未碰到楚珂,就被楚珂一个阴森森的目光给吓退了。 好吧,你没事就行。 廊晨讪讪的挂着笑,很是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离楚珂远一些。 “这些刺客应该是和之前想要刺杀王爷的人是一伙的。”楚珂冷声说道。 想到那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非九对楚珂的话表示认同。 当初在莫朗雪山上,非九可记得清清楚楚,那也是个同样打扮的神秘人,刺伤非九一刀。 “可,以前也没见他们要对你下手啊,怎么这都离开边境了,反而派那么多杀手过来呢!”非九有些不解。 楚珂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将目光对准自己。 这些日子虽然华承之已经走远,但和楚珂,他们俩之间还有一直有书信往来,华承之在路上这些天,一直都很安稳,并未有任何异常。 唯有楚珂,他才未出边境,便遭遇了刺杀。 “将军,要不趁着现在还没走远,属下会城中带队人马过来保护?”廊晨皱着眉头提议道。 当初王爷回京的时候,楚珂因为担心在路上会有人对华承之下死手,所以便将此番要进京受封的将领都跟随着华承之一起走了。 那浩浩荡荡的一支军队,光是将领就有近十个,可谓是铜墙铁壁。 以至于,楚珂自己回京的时候,只带了区区十几个侍卫,这若是路上再遇刺,这十几人怕是也顶不住啊! 廊晨越想,越觉得应该回去,多带上一支军队,便是遇刺了,这人数上至少我们也能占个上风。 楚珂摇摇头,说道:“在回返边城实在浪费时间,我们继续赶路吧!” 对于楚珂这一直以来都没有危机感的性格,廊晨只觉得心累,将军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真有人要你的命啊! “将军,若是下次他们再来怎么办?”廊晨哭丧着脸,依旧不死心的问道。 楚珂像是没看到此时廊晨的表情,他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一旁的非九的小手,说道:“有小九在,岂不是比千军万马保护还要安心吗?” 楚珂这话,倒是事实,可他这样明目张胆,大大方方的说出口,还是忍不住让非九脸上一红。 “这,这倒也是。”廊晨也将目光转到非九身上,将军说的对,非九当初在皇宫多年,关于她的光荣事迹,廊晨可是熟记于心的。 更别说这相处几个月,廊晨更是对非九的实力毫无置疑的敬佩。 想着自己在非九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的确是来再多杀手,都不足为惧。 “此事,不可声张。”楚珂又不忘叮嘱了廊晨一句,在看到廊晨点头后,又说道:“你先下去检查马匹吧,一刻钟后,出发。” 打发掉了廊晨,楚珂回头看着非九,见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只得是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不把这件衣服换掉吗?” 这沾了血迹的衣服,穿着多难受啊! 非九扯了扯嘴角,她依旧未动,只直直的看着楚珂说道:“你不出去吗?” 这简单五个字,却是当楚珂反应过来后,立马就红了脸颊,他急忙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将房门给紧紧关上。 ······ 马车继续慢悠悠的前进,不过正午,非九掀开窗帘,便看到了远处那高高的城墙上挂着‘安城’二字。 这大华有名的城镇的确是气度不凡,但是这城墙上的守卫都比寻常城镇多上不少。 越是离安城近些,也不知是非九的错觉,她竟嗅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清新的香气,不同于香粉,香薰的浓厚味道,反倒更像是鲜花盛开时,才会有的淡淡香气。 可,这寒冬腊月的,更莫说他们来的路上,这上午便下了一层小雪,这样的气温下,除了辣梅,非九还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花。 可,细闻这香气,倒是一点也不像梅花清冽的香气,反而闻上一会儿,却让人有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 “你闻到了吗?”非九惊奇的看着楚珂,询问道。 楚珂点点头,这安城的确是如传闻一般,冬日里也有百花齐放。 “听说安城中有一座山,一年四季都长满鲜花,便是百花凋零的冬天,那山上的鲜花也依旧盛开,就连百姓将那山上的土带回家,埋上花种都依然可以冬日里长出鲜花,久而久之,安城,又有了一个‘百花灵城’的别名。”楚珂轻声跟非九解释着。 “这百花灵城的称号,距今也有上百年了,安城也因为那一座山的神奇之处,如今在大华国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城了。” 非九无比认真的听着,越听越是觉得惊奇,这种新鲜事,她以前居然不知道,当真是白白浪费了她好玩的名声了。 不过,想想也是,她这近几十年来,每天都是想着到处打听哪位有名的武功高手,然后上门切磋。 到最后没人可打了,便到处行侠仗义,变着法的何人打架,对于这些奇闻异事,非九以前还真没有半点兴趣。 走进安城的城门,那股花香更是弥漫了整个城镇,这香气虽悠远,但却不浓烈刺鼻,明明是百花齐放,可这百花的香气交杂在一起,竟是这般清新的味道。 这也算是安城的另一个特别之处了吧。 走在安城的大街上,道路两边的墙角处,随处可见的都是在雪地里盛开的鲜花,五颜六色,形状不一,却在皑皑白雪的地面相照映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不光是花,非九随意看着这街上行走的女子,果然,这百花灵城的称号不是白来的,瞧瞧这路上走过的女子,哪一个不是长得像花一样的美丽可人。 马车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一家看起来十分气派的客栈前,马车才停下。 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非九在马车停住的那一瞬,便已经掀开了帘子,直接跳了下去。 楚珂紧随其后,直接将那想要往外跑的非九给拉住了,这小丫头,一会儿不看着,就不知道跑哪去找乐子了。 “都已经正午了,先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逛吧!”楚珂语气无奈,而又宠溺的说道。 非九虽然对这百花灵城很是好奇,但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 “好。”点点头,非九乖乖的跟在楚珂身后走进了客栈。 这客栈里也是不乏鲜花的点缀,光是那靠墙的一圈小花圃,周围用木栅栏围着,里面长满了盛开的鲜花,都是在别处看不到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比武赠花 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只不过,在客栈里,花香里免不了夹杂着一些饭菜的香气。 非九特意选了个距离那小花圃最近的位置坐好,看着身边那争相盛开的花朵,非九忍不住抚摸了一下那花瓣。 只是,当目光从那鲜艳的花上移开,非九弯腰伸手捏着点花圃里的泥土在手中查看。 看起来,倒像是和普通的泥土没什么两样,非九忍不住怀疑,这土真的像楚珂说的那样神奇吗? “这位公子。” 就在非九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泥土上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 非九抬头,就见一个白发老者站在自己桌前,他身上穿着白灰的衣袍,那一头夹杂着白发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 此时这老者手中正提着一壶水,慈眉善目的看着非九,客气的喊道。 “公子是初到我们安城吗?” 像是见惯了其他外地人对安城独有的土壤好奇不已,那老者便给非九面前的杯子填满水,一边问道。 非九笑了笑,伸手又将手中的土壤给洒回那花圃中,对那老者回答道:“是的,我是第一次来安城,所以看到这花很是好奇。” 没有丝毫尴尬和掩饰,非九十分坦然的说道。 “呵呵,要是喜欢,临走的时候可以带一些回去。”那老者笑着说道。 “不过,这花带出去总是会凋谢的,必须要栽在我们这独有的土壤里。” 非九眼神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以带出城吗?”非九惊讶的问道,她以为,这安城独有的东西,城中百姓定是稀罕得很,断不会轻易给外人,没想到,她们和这老者才见第一面,他就愿意赠花给自己。 那老者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这一草一木皆是上天的馈赠,我们岂有独占的道理,除了这城中一些世家特有的花种,其他的寻常花,公子要是喜欢,大可带回家乡。” 便是安城是因为这冬日里能让花朵绽放的土壤的奇闻而得了百花灵城的称号,但城中祖训却从未将这灵山说成是安城独占的。 所以,即便是冬日开花的奇闻很是引人好奇,也的确让安城的行人日益增长,安城也逐渐繁荣,但安城内,却从未有人拿这花做生意谋财路。 自然也就不存在守护这土壤不可流出城中的说法。 非九笑着对老者道了谢,便继续欣赏这一角的美景了。 那老者给楚珂也倒了杯茶水,便转身离开了。 轻抿着茶水,楚珂慢悠悠的细品着杯中的花茶,他平日里只喝茶叶,这首次喝花茶,倒觉得清甜爽口,茶香四溢。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这花茶都是别有一番滋味。”楚珂忍不住称赞道。 非九一听楚珂都赞不绝口,便也喝了一口,的确,和平时喝的茶很不一样,这以花为茶的喝法京都虽然也有并不新鲜,但能做到鲜花在晾晒后还保持了原先的清香倒是极少的。 看着杯中茶水中漂浮的小花,在水中它就像是重新盛开了一样。 “百花灵城的确是名不虚传啊!” 此时,去安排住处的廊晨也过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就是楚珂刚刚点的饭菜了。 如此美景下,非九这顿饭菜吃的也是异常舒心,就好像这冬日的寒风吹在身上,非九都觉得是一阵暖暖的春风袭来。 待饭后,非九同楚珂,以及楚珂身后的廊晨一同走在大街上,安城的街道上,就连路边都栽种着鲜花,就连河边的柳树都是青葱的枝桠。 若不是这街上还有没来得及化完的积雪,非九真的以为,这短短半日的时间,春天便已经到来了呢! 这街上虽然到处都是花,但街上不管是小摊还是店铺却未见一家出售这鲜花,就好像,这鲜花已经在安城百姓眼中早已是司空见惯,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吧! 倒是经过几家茶馆的时候,非九和楚珂不约而同的都走了进去,同样的都挑选了好些花茶交给身后跟着廊晨。 这花茶也是安城独特的手法制成的,既然经过一趟,那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逛了一会儿,非九这手中就又抱了满满一怀的吃食,都是安城的特产,什么鲜花饼,百花酥,牡丹酒····· 楚珂只一脸宠溺的跟着非九,看着她不断的往自己怀中踹东西,顺便,楚珂还担当了结账的任务。 只是,这两人一个买,一个付钱,倒是开心,倒是让跟在他们后面的廊晨心中有苦说不出。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廊晨手里都已经提不下了,就连那脖子上都坠着两个袋子,里面依旧是非九随手买的小玩意。 廊晨哭丧着脸,那脚上就像是压着两个大石头,压得他光是迈腿都觉得费力。 老天啊,还不如让他去抓刺客,和刺客大战三百回合呢,他这是什么命啊,将军也是,他好歹也是大华内有些名气的高手,居然让他当起了苦力,将军难道不觉得这是在暴殄天物吗? 只是,尽管廊晨心中在哀嚎,可看着楚珂和非九在前面那脸上挂着的笑意,廊晨就连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不口了。 这两位主子也是正玩得高兴呢,他可不敢触霉头。 这三人正十分悠闲的逛着,就见街边不知是何事,居然围了好些人,看着前面那一众窃窃私语的百姓,一向爱凑热闹的非九哪里能放过,立刻就将手中的东西悉数塞到了楚珂怀中,然后飞一般的跑到了那人群当中。 楚珂都还未反应过来,就突然觉得自己手中多了好些东西,看着怀中这大大小小的盒子,楚珂下意识的就要转头将这些东西交给廊晨,可一回头,当看到廊晨那全身能挂能提东西的地方都满了,楚珂一时间这手中的东西还真没忍心再丢给廊晨。 光是看到自家将军这一瞬间的犹豫,廊晨顿时觉得心中感动的内流满面,将军啊,你终于看到了我的辛苦啊! “自己想办法把这些东西都原封不动的送回客栈。” 楚珂弯腰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都放在廊晨脚边,然后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立刻跟着非九钻进了人群。 又瞬间被楚珂抛弃的廊晨,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满身的东西,又看了看楚珂丢下的那一堆,顿时就觉得,果然体谅什么的,都是他自欺欺人的。 挤到人群的最前面,非九定睛一看,原来是新贴了一个公告啊! 细看,那公告上写着,比武赠花。 赠花? “这花满大街都是,怎么还有人拿花当比武的奖品啊!”非九有些不解的说道。 她这话一出,身边那也在看公告的一位妇人便热心肠的解释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公告的主家是我们安城的大户肖府,这肖老爷举行的比武奖品怎么会是寻常的花。” 肖府? 非九想起之前在客栈那老者说的,安城内一些大户人家都有各自特有的花种,就是不知道,这肖府的花种会是什么花,难不成还能比之前非九在雪山上摘得伊人花还要稀奇。 “肖老爷家的花种,名叫幽青,是一种通体雪白皎洁的花,但据说,这花虽盛开时是白色的,但在凋零时却会落下鲜红的花瓣,十分的罕见稀奇,可惜,虽传闻很多,但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那妇人提起幽青眼中都带着一种向往,可紧接着却又有些失落,这样的奇花若是此生能得见一次,倒也是余生无憾了。 盛开时雪白,却会掉落鲜红的花瓣,非九有些想不懂,这世间竟还有这样古怪的花? “这花,名字倒是很有意境!”非九脸上有些尴尬的小声说道。 “自然,这幽青花可是我安城公认的圣花,也是当得起天下第一花的名号,这名字自然也是不俗的。”那妇人脸上带着些骄傲的说道。 非九点点头,她倒也有些好奇,这幽青花会是什么模样。 “公子,你若是感兴趣,不妨也去比武碰碰运气,日后你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便可将这花赠与她,如此岂不美哉?” 这妇人倒是难得的,看到非九这瘦弱的身子却还鼓励她去比武。 非九稍稍有些心动,之前军中的比武她就一直眼热,如今又有了机会她还真像活动活动筋骨。 回头,非九正想细细问一下这比武在哪里报名,就听到身边一人一把将她给拉扯着带离了人群。 非九不抬头,都知道这人除了楚珂再不可能是旁人了。 “别乱跑,一会儿我该找不到你了。”楚珂将非九拉到自己面前站好,说道。 非九像是没听到楚珂这话,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她刚刚可是要问报名地址的,却被这人给打扰了。 “我没乱跑,你先等一下,我有点事。”非九挣开楚珂的手,又想转身挤进人群去问到哪里比武,就听身后,楚珂说了一句: “比武赠花,我已经报过名了!” 非九那脚步一顿,她惊讶的回头看着楚珂,她刚刚也就离开了一会儿,这家伙是在哪里报的名? “给我报了吗?”非九赶紧上前,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楚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报了自己的名字。” 一听到楚珂否认的话,非九那眼中的期待顿时消失了,她赶忙又问:“你在哪里报名的,我也去。” 说着,非九就左右打量着,他们刚刚一直在一起,不过一转头的功夫,楚珂就把名报上了,那就说明,这报名的地方肯定就在这附近。 可左右看了一圈,非九也没发现有什么报名的地方。 “在那呢!”楚珂伸手将非九的身子掰直,然后指着那公告旁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说道。 只是,当非九看过去,就见那身上写着肖字的家丁都已经在收摊了。 “刚刚报名的人有点多,所以,报名截止了。” 刚刚楚珂也是凑巧,在去非九身边的时候,正巧听到了非九和那位妇人的对话,幽青花,这号称天下第一花的名字楚珂之前倒是读到过,没想到,居然在这安城里能见到。 不过也是,这号称百花灵城的安城,若是都没有幽青花的消息,那其他地方怕是更不可能了。 只是,至于这报名的事,也是凑巧,他听到比武赠花后正好看到一旁有肖府的家丁在记录比武名单,便顺便报了名。 “没办法,你只能等我将那幽青花赢回来,送给你了。”楚珂语气中带着些遗憾,但细听却能听出他这话中满满的得意。 刚刚那位妇人说的对,这幽青花送给心爱的姑娘,当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非九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落。 看到非九有些不高兴,楚珂心中不忍,只好出声安慰道:“知道你是想打架,正好,我们再继续前行,大约两天的路程那里有个城池,民风彪悍,城中不少武馆专门训练打手,到时候,我们可以去看看。” 楚珂这话中的‘看看’显然并不是专指字面意思,非九了然的点点头,正合她的心意。 也是,这如此美丽的安城,参加比武的人想来也多是花架子,倒是这民风彪悍的城池更合非九的心意。 “好!”非九这样一想,便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和楚珂并肩前行,前去肖府的擂台比武夺花。 这二人开开心心的向前走,却是未注意到,他们刚刚所站的位置,此时却站定了两个人。 站在前面的一个,一身黑色的长袍,玄色的衣料上,用金线绣着一些花纹,他身材高大,一头长发用仅用一根黑带子系在头顶。 此时,这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非九和楚珂远去的背景,身后,那一身劲装的男子十分恭敬的对着黑衣男子说道: “公子,那人是左王世子,楚珂,原本在边境戍边,想来,这是在回京的路上。“ 那黑衣男子点点头,看他的目光遥遥望去,却更多的像是在看非九。 “先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这是去干嘛!”黑衣男子吩咐了一声,他身后的那男子便立刻领命离开了。 黑袍掩盖住的拳头紧握,黑衣男子看着非九那已经模糊的身影,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再遇黑衣人 楚柯非九二人一路打听到了肖府,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了那偌大的府门前,聚集了不少人。 而这些人聚集的中心,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擂台,虽然看着有些简易,但该有的气势倒也是十足的。 非九扯着楚柯的衣袖,心中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从逐渐靠近这肖府,非九这比常人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一股十分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你闻到了吗?”非九十分惊喜的看着楚柯,问道。 楚柯有些疑惑,他仔细嗅了嗅这空气,除了这安城中一直弥漫的花香外,再没有其他味道了。 “什么味道?”楚柯知道非九与常人不同,所以便猜想,她定是闻到了什么微妙的气味。 点头,非九顺着这香气飘来的方向看去,这方向便是肖府的位置。 “可能这便是幽情花的香气吧,当真是令人迷醉。”非九很是陶醉的感叹道。 这样让人如饮甘露,身心舒爽的香气,非九还是第一次闻到,想到肖府中那神神秘秘的幽情花,非九猜想道。 经非九这么一说,楚柯虽闻不到这花香,但心底里却更是对幽情花势在必得,非九喜欢的东西,他自然是要赢来送给她的。 擂鼓打响,非九站在擂台最前面,目光盯着擂台上那各守一方的两人,带锣声起,那五大三粗的二人便都大吼一声,扭打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两人打架的模样实在是有点难看。 非九眼神中露出一抹嫌弃,果然,这花海一般的安城中,也没什么像样的打手。 又过了几轮,期间虽也有出现身手略好的人,但非九依旧是丝毫看不上,早先在边境城中看惯了厮杀,而眼前这些人的比武在非九眼中就像是无知的普通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实在是难以入眼。 “下一轮,九珂对张峰。” 擂台上,那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铜锣,对台下高喊道。 非九左右看了下,九珂,这名字还真是奇怪啊! 可左右看了几遍,除了那位张峰已经站到了擂台上,另一位九珂却是未见人影。 “该不会是弃权了吧!”非九小声的对身边站着的楚柯嘀咕道。 只是,非九这话刚说完,就见楚柯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当然,只顾着看擂台的非九是没看到楚柯这很是无语的神情。 大步上前,楚柯不慌不忙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擂台,他一身白衣,眉目深邃,如此以为俊公子光是站在一处都是一副浑然天成的画作。 非九刚刚那脸上还带着的无聊模样瞬间消失了,她站直了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已经站上擂台的楚柯。 他就是九珂? 九珂····· 非九,楚柯······ 想明白了他这名字的含义,非九忍不住脸颊微红,这家伙,怎么报名参加个比武都还作假啊! 站在擂台上的楚柯目光也是注意着非九的方向,见她脸颊微红,楚柯那俊美的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一抹浅笑。 这台下观战的百姓中,不乏女子,前面那些五大三粗的歪瓜裂枣所有人正看的厌烦,这猛然出现了一个俊俏公子,当即便在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声惊叹。 再加上楚柯这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以及不苟言笑的高冷气质都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可在看此时楚柯那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和眼神中的深情款款。 这样的楚柯,谁会不想成为他眼神中的那个人。 也不知这是从哪里来的公子,日后谁会那么有福气,得一个模样如此出众的夫君。 人群中,不知是谁感叹了这么一句,站在人群中的非九,自然是将这些人口中的赞美都尽收耳底,就见她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但那张略显英气的脸上,除了羞涩,却又多了几分骄傲。 他们口中赞叹的男人,可是已经被她给收服了。 这让非九如何不心生自豪! 开战锣声敲响,人群中的各种议论声戛然而止,这场比试,低下的人怕是都看得比之前认真百倍。 他们就怕这位长相俊俏的公子是个花架子,毕竟他的对手张峰可是在安城中有名的小混混,他虽不曾学过几天武功,但这一身力气确实不小。 光是凭着他这身力气,张峰在城中就没少欺负人。 这低下看热闹的百姓,可不想这难得出现一回的俊俏公子脸上等会挂了彩。 擂台上,那一向在城中嚣张跋扈的张峰自然也是听到了台下人群的议论声,他双目瞪得老大,紧紧的看着对面的楚柯。 小白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他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这种人想打架赢过自己,做梦。 张峰握紧了拳头,他可是从小就在街上混的,对付这种绣花枕头简直是易如反掌,看他将这小白脸那俊俏的脸给打残了,他还拿什么嘚瑟! 心中打定了注意,待那开战锣声一声,张峰立刻就扬起拳头,直直的朝着楚珂的脸上袭去。 张峰这一拳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光是看着,台下的人便是心中一紧,差点就要惊叫着提醒楚珂赶紧躲开。 可楚珂也不慌,他就这样等着张峰冲到自己面前,然后身形一转,躲过了张峰这急冲过来的一拳,来到张峰的右侧,楚珂动作极其迅速的握住了张峰那来不及收回的拳头。 楚珂紧紧握住张峰的拳头,手上不断用力,就在张峰都已经听到自己的手骨都在‘嘎嘣嘎嘣’的作响时,楚珂猛然抬腿,直接踢在了张峰的肚子上。 这一切不过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待众人从楚珂那神级的反应速度中醒过神,就已经听到张峰被楚珂踢出擂台,正躺在地上哀嚎呢! 这样俊的身手,是所有人都为之叹服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欢呼,一则是因为楚珂这不凡的身手,再则,便是这张峰的确是在安城作恶多端,平时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如今得见他这样狼狈的模样,又怎能不让人心中舒爽呢! 就连站在人群的非九,她也还是第一次见楚珂出手,之前在战场上倒是也见过,但那时只顾得自己眼前的敌人,从未得空细看过。 如今看到楚珂这出手的速度,当真是让她惊讶。 真是看不出来,这平日里在军中一向只负责出谋划策的楚珂,楚将军,居然身手如此不凡。 待楚珂走下擂台,回到非九面前,非九那看着他的目光中都多了些敬佩。 “果然,你平日里藏拙了。”非九看着楚珂,打趣道。 楚珂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藏什么拙,对付这种连拳脚都分不清的小混混,随便在军中拉一个士兵出来,不值一提的。” 楚珂这话说的表面上倒是在理,但非九却是耸耸肩,丝毫不信,的确,这小混混空有一身蛮力,却一看就是不通武功的。 但以楚珂那娴熟的躲避和找准弱处精准出手,这也不是一两日便可以练出来的,更何况,他做的速度极快,这行家和刚入伍的小白兔,非九还是一眼能看得出的。 但既然楚珂存心不喜提武功,非九也只能很有眼色的慎言了。 这接下来的比赛,便是很枯燥了,这参加比武的人倒是不少,可真正能看,却出了楚珂一人,再无敌手,毫无疑问,楚珂很是顺利的进入了决赛。 这时,那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悉数送回客栈,又已经赶回来训他们的廊晨也是听着动静赶了过来。 他一靠近肖府,就看到那府门前擂台上,不是自家将军又能是谁? 额,将军在打架,这倒是稀奇的很。 挤进人群,廊晨很是顺利的便来到了非九身边,非九一看廊晨来了,那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倒是难得的挣开了一下。 “将军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居然还参加了比武!”廊晨惊叹道。 非九打了个哈欠,瞧了眼楚珂在台上又是三招以内将对手打下擂台,此时她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了。 “这已经是决赛了,马上他就胜出了!”非九这样说着,心中倒是生出一种兴奋来,幽青花,如此特别的花,非九还真是期待呢! 一听这比武已经进入了尾声,廊晨也顾不得跟非九说话了,他赶紧紧盯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他虽然已经看过无数场的比武,但有自家将军参赛的,廊晨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很快,所有报名者中的最后一人也被楚珂打落擂台,楚珂负手站在台上,已经赢得了胜利,但他却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台下,鼓掌声络绎不绝。 锣声再次响起,之前那位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又走了过来,他站在楚珂身边,脸上带着笑意。 “诸位,这比武已经分出胜负,在场的诸位可还有想要应战,和这位九珂公子再争夺一次幽青花的?” 等了一会儿,见台下无一人应答,那中年男子便宣布道:“既以无人迎战,那我宣布,此场比武的胜出者就是······” “等等!” 就在比武的结果就要宣布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高喊。 所有的目光皆被这声音吸引过去,就连非九,楚珂也不例外。 就见稍远些的人群中,一个黑衣男子负手而站,他身材高大,一身沉闷的黑色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一种成熟的感觉。 只是,这人一开口,又让人觉得,这人和沉闷的黑色着实不搭,他声音洪亮,便是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面貌,但光听这声音,也可让人猜出他是一个很是阳光,开朗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向前走了两步,而后便足尖轻点,整个人便朝着擂台凭空飞了过去。 如此飘逸的轻功也是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惊叹一声,今日这肖府的比武,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不知是不是非九的错觉,她怎么觉得,那黑衣男子在飞上擂台之前,似乎是看了她一眼。 眉头皱起,非九看着那已经站在楚珂对面的黑衣男子,似乎,有些熟悉,可又觉得有些陌生。 “不好意思,在下也有意幽青花,还请这位公子劳驾,再与在下一战。”这黑衣男人很是有礼的对楚珂说道。 楚珂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面具,丝毫让人看不出长相的男子,心中多了一抹猜疑。 只是,这人都已经这么说了,楚珂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无妨,胜者取之本就是比武的规则。”楚珂冷声说道。 原本这询问台下人,只不过是这中年男子客套的一句,可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迎战,罢了罢了,反正幸好这两位公子自己都已经商议好了,自己也只管等会儿宣布结果就是。 这样想着,那开战的锣声再次响起,原以为这次楚珂还能干净而又迅速的将对手击落,但意外的,这位黑衣公子身手也是极好。 这两人身手皆是不凡,开战锣声一响,那黑衣男子便逊色的上前,那一招一式皆是带着风声,在楚珂耳边呼啸而过。 楚珂侧身躲过他这一击,可此人的动作更是迅速,这一拳落空了,便立刻另一只手袭来。 这二人武功,速度皆属上乘,所以他们俩之间的打斗让所有旁观者,不得不都发自内心的赞叹一句。 “当真是精彩啊!” 明明,这比武者是不准许携带兵器的,但不知怎的,旁观者看着这二人,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火花迸出。 就连楚珂都觉得,此人这一招一式似乎都带着对自己的敌意,难道,这人和之前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想到那之前也是一身黑衣遮的严严实实的神秘人物,楚珂再看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像那人。 拳头紧握,楚珂猛然发力,他化掌为拳直接瞅准了一个空挡,直接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黑衣人的脸上。 就见,那黑衣人脸上的面具都被楚珂这一拳给打产生了裂痕。 那黑衣人似乎没有想到楚珂竟然有如此的力量,当即便有些呆愣了,楚珂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又是一拳,这一拳再次打在了黑衣人的面具上。 那纯黑的面具应声破碎。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六七,陆柒 乌黑的面具碎片落了一地,不禁是那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台下的观众也都是呆愣了一下。 没了面具的遮挡,所有人这才得已看清那黑衣人的面貌,原以为这人全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大约是因为长相丑陋。 可没想到,这正脸一露出,台下的百姓又是一声惊叹。 只见那黑衣男子长相也是十分的俊美,只是相较于楚柯的沉稳和高冷,这黑衣人似乎多了些朝气。 他那眉眼中都带着一份不羁,看着更让人觉得亲近。 “碎了·······”那黑衣男子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面具,只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最喜欢的面具了。 “你·····” 黑衣男子怒气冲冲的指着楚柯,可是那已经到了嘴边的指责却未说出,没办法,他们这可是在比武中,若是他因为楚柯打碎了东西而多加指责,倒是平白让人笑话了。 “算了。”那黑衣男子努力的将那怒气忍下,然后朝着楚柯挥了下衣袖,没再对此多说什么。 只是,这比赛尚在进行中,他们二人却都停了下来,那一直在一旁等着上去宣布结果的中年男子,也不知自己此时应不应该上去。 “还打吗?”楚柯倒是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人的想法,他只冷冷的看着那人,然后问道。 黑衣男子又低头看了眼那碎成渣的面具,颇为不耐的回道:“不打了,你既然那么想当魁首,本公子便大方的让给你好了。” 让? 楚柯像是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没搞错吧,明明刚才的比试中,楚柯都已经占了上风,怎么到这人嘴里,就变成了是自己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不必,若你觉得你可以赢过我,我们可以继续。”楚柯脸色一沉,开口道。 他虽然一向不喜与人争斗,但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楚柯定然是有势在必得的信心的,此人如此言语,分明就是心中不服,楚柯觉得,他倒是有空继续和此人光明正大的分个胜负出来。 若是平常人,看到楚柯此时这阴沉的脸色,怕是都免不了心中有些发怵,毕竟他在战场厮杀多年,这身上的戾气不是说消失就消失的。 但眼前这黑衣人,像是看不到楚柯那难看的脸色,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意。 “比起和你、比武,本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黑衣男子说着这话,便再没理会楚柯,直接踩着那擂台的围栏,便腾空飞起。 楚柯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忽视,此时,他的脸色那怎么能叫一个难看可以形容的。 只是,当楚柯看着那黑衣男子飞身而去的方向时,他那脸色又是比刚才难看了几分。 不知怎的,楚柯从这黑衣男子一出现,就发自内心的不喜,更别提他还想接近非九。 若是此时廊晨离楚柯近些,怕是要惊叹一句,原来自家将军的脸色还可以难看到这种地步啊!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黑衣男子径自的飞下擂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非九走了过去。 就在那黑衣男子就要走到非九面前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刚好落在非九面前,将她和黑衣男子给隔开。 “怎么,和她说两句话都不行?”那黑衣男子直视着楚柯那带着怀疑的目光,他那一张英俊的脸上却是扬起一抹绚烂的笑。 楚柯正欲开口拒绝,就见身后挡着的那个小丫头已经是绕过自己,走到了那黑衣男子面前。 非九那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惊喜的看着那黑衣男子,而那黑衣男子也看着她。 “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黑衣男子眉目中带着笑意的看着非九,那语气中都是满满的亲昵。 “六七。”非九不可置信的喊道,他不是在京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六七? 一听到非九喊这个名字,楚柯那眼中刚刚的警惕也随着非九变成了惊愕。 该不会这就是非九之前说过的那个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吧! 果然,他之前那一种发自内心的警惕,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眼前这两人那久别重逢的喜悦,楚柯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酸楚在翻涌。 就好像,他们此时眼中都只是彼此,自己就像是个外人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非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某人那心里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还一脸惊喜的问着六七。 “你还说呢!” 听到非九这个问题,六七那积攒了许久的幽怨可算是有地方发泄了。 “你知道你走了多长时间吗,整整三年,我还以为你在边境战死了呢!”六七毫不忌讳的抱怨道。 以前非九倒也是喜欢四处游玩,但最长的一次也就十个月,这次她足足消失了三年,这让六七如何能继续安心的在京都等她。 所以,在京都等了一年还未见非九回来,六七便出来寻她了,可惜,非九临出发时,未曾明说自己要去哪个方向的边境,所以六七只能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轮番的找。 而现在,其他所有地方他都找遍了,和莫朗的交界处边境,是他最后的希望。 没想到,他还未进边城,便在这安城中看到了非九,虽然她用了幻术,面貌和以前大不相同,但六七好歹是和非九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六七再熟悉不过。 所以,在街上看到非九的第一眼,六七就认出了她,只是,没想到他辛辛苦苦找了非九三年,再见时,居然看到非九在街上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的。 所以,很是不爽的六七,这才上演了一出打擂台的好戏。 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本就是随意的很,所以非九对六七这诅咒她的话丝毫不在意,她现在满心都是和六七重逢的喜悦。 不错不错,这三年六七看起来成长的不错,瞧着这身高都比三年前高了许多。 “我可为了找你,把大华国都翻了一遍,你倒好啊,三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六七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点在非九额间,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都忘了京都还有个他了!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被六七这样指责,非九也不恼,她一边往后退,想躲开六七按在自己眉间的手指,一边解释道。 只是,非九这解释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眼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直接将六七按在非九额间的手给拉开了。 楚珂脸色阴冷的一手握着六七的手腕,一手将非九给扯到了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六七是吧,放心,小九武功高强,便是千军万马她都不会有事。” 非九不在意,可不代表楚珂不在意,他可听不得有人当着他的面,对非九说些什么生死,更是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对非九有什么肢体接触。 楚珂这称呼,这动作都表现的极其亲昵,相信若是这六七是个有眼色的聪明人,自然是看得出他和非九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果然,楚珂在看到六七那俊朗的脸上一僵时,嘴角都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早就听小九说起你,本想着我们到京都后去看望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楚珂这话一出,立刻就明确了自己在这三人之中的位置。 而他这语气,就好像非九养大的孩子,也就相当于是他小辈一样。 被楚珂这样占便宜,六七此时脸上的笑也比刚才僵硬了好些,特别是看到楚珂那搂着非九的手,非九居然还像是习以为常。 六七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这种不安很快就被六七隐藏了起来,他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的手腕从楚珂手中抽出,又伸手拉过非九的胳膊,将她带离了楚珂的怀抱。 “非九,你不跟我介绍一下吗?”六七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虽然非九也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寻常的气氛,但非九也没想太多,就以为他们还是因为刚刚在擂台上的事所有有些不自在。 “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楚珂。”非九站在这两人之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指着楚珂,对六七说道,然后又指着六七,对楚珂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六七。” “六七?”楚珂听到这名字,轻笑了一声,说道:“这名字倒是别出心裁。” 楚珂这嘲笑的意思虽尽力掩藏了,但很抱歉,他掩藏的很明显。 六七的脸色沉了沉,开口亲自解释道:“我叫陆柒。” 这世间只有非九一人喊他六七,这么多年,陆柒也就听习惯了,但这不代表,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取笑他这个名字。 “对,六七姓陆。”非九笑着也跟着解释了一下。 然后她看着楚珂,又小声的说道:“他之前嘲笑我的名字难听,说我的名字很随意,所以我就也随意给他取了个六七的名字。” 这事楚珂倒也是知道的,当初他们在边境初遇时,这倒是听非九说过,没想到,那人便是眼前的六七。 对于楚珂的介绍,陆柒倒是不多问,早在街上遇到的时候,陆柒就已经派人调查了楚珂的背景,试问,这大华国左王殿下的世子爷,楚珂,谁人不知。 这二人都对彼此稍稍了解了,就听擂台上,休战锣声敲响。 “比武结束!”擂台上,那中年男子高声喊道。“最后的获胜者,九珂公子。” 这获胜者名字一宣布,就听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声,这比武已经结束,已经有围观的百姓陆陆续续的离开。 这边台上刚宣读完结果,就立刻有仆人朝着楚珂走了过来。 “请公子到府中一叙,这比武的奖品幽青花,我家老爷自当亲自奉上。”那小丫鬟低着头,朝楚珂行了一礼,然后便引着楚珂等人走进了肖府。 原先陆柒是不打算跟去的,反正赢得也不是自己,他又对幽青花没意思,但看到非九跟了过去,陆柒也只好跟着走了一趟。 走进肖府,非九左右打量了一下,不愧是安城首屈一指的大户,这肖府的家底还真是雄厚,看着这府中的陈列,每一样都是精品,价格不俗。 一行四人被小丫鬟引着走进大堂,就见那大堂中已经有一位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高位上,等候多时了。 “老爷,这位九珂公子,便是今日的擂主。”那小丫鬟很是有礼的朝着那中年男子行了一礼,然后便退下了。 肖老爷起身走到楚珂面前,见他相貌英俊,身边的几人各个也都是品貌不凡,心中很是高兴。 “恭喜九珂公子,赢得了擂台比武。”肖老爷脸上挂着笑,很是和蔼的对楚珂说道。 楚珂虽身份高贵,但对于年长者一向也是极有礼,朝着肖老爷微微行了一礼,楚珂回道:“肖老爷客气了。” 对于楚珂这恭顺的样子,肖老爷更是心中高兴,他赶忙吩咐人看茶,请楚珂等人入座。 待茶水上来,那肖老爷又开口问道:“不知九珂公子是哪里人?” 楚珂虽然不明白肖老爷问这些做什么,但想着幽青花珍贵,肖老爷用它当擂台奖品想必也是心疼的,这仔细询问一番也无可厚非。 “晚辈乃是京都人士。”楚珂回答道。 不错不错,天子脚下,瞧着这九珂公子一表人才,这穿着打扮也是不俗,想来家中也是非官即富的。 “不知令尊是做什么的?” 肖老爷又笑的一脸和蔼的问道。 楚珂眉头轻皱,为何这位肖老爷这么对他的来历感兴趣。 “公子莫怪,只因你赢了擂台,以这擂台比武的规矩,赢者,一则是可以带走我肖家的宝贝幽青花,再则,也是老朽想借此给小女定一门婚事。” 肖老爷倒是不怪罪楚珂的拒不回答,反而很是和善的解释道。 只是,肖老爷这一句话,瞬间让在场四人都变了脸,特别是楚珂,他那张脸先是一僵,然后又泛起两抹红晕和愠怒。 这哪是比武献花,这明明是比武招亲啊! 楚珂下意识的看了非九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楚珂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伤心。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就不想三妻四妾? 紧抿着双唇,楚珂目光紧紧的看着非九,似乎从陆柒出现以来,非九的视线便一直欢喜的看着他。 就连现在有人当着非九的面要给楚珂相看婚事,非九居然都没有半点反应,楚珂只觉得心中有些发闷。 紧抿的唇轻启,只是楚珂这说话的语气十分冷淡和不耐,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非九身上移开。 “肖老爷,晚辈只是想要幽青花,至于贵千金,实不相瞒,晚辈家中已经有了妻室。” 楚珂这眼睛都不眨的说着这话,说完,便将目光从非九身上收回了,只是回过头,楚珂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只是,楚珂却没看到,在他说完这话时,非九那脸上的表情微楞,然后下意识看向楚珂,眼中带着些错愕。 家中已有妻室······ 她怎么不知道啊? 倒是陆柒,他自然是清楚楚珂这样说只是随口扯了个借口,要不然这左王世子成亲的事,还不得是举国欢腾啊! 那张俊朗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陆柒顺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随口说了一句:“九珂公子在京都也是贵人,既然肖老爷有意将女儿嫁给你,九珂公子不妨先看看,便是收回府中做个平妻也不错啊!” 楚珂看陆柒不顺眼,陆柒自然也是看不得楚珂好过,所以,他这一句话,便是又将刚刚楚珂化解的话题给抛了回去。 想楚珂堂堂一个王家世子,又是独苗,往后承袭了王位后,这府中自然是要姬妾成群的。 陆柒最是知道非九,她怎么可能看的上一个终日与美女环绕的男人。 所以,陆柒此话也不全是为难楚珂,也是在变相的给非九提个醒,让她莫要因为楚珂的三言两语给骗了。 陆柒不傻,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他也是看得出,楚珂对非九有意,非九怕是也未必对他无情。 只是,既然现在陆柒已经回到了非九身边,楚珂这个多余的障碍,自然是能尽早去掉,便尽早去掉吧! “这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更何况是九珂公子这样样貌出众,气质不凡的贵人呢?肖老爷,不知,您可愿意?” 陆柒说完,便一脸挑衅的看了楚珂一眼,果然,他看到楚珂的眉头皱了一下。 再看非九,就见她正微瞪着双眼,眼中带着点怨气的看着自己,陆柒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他也没说错什么啊! 非九听着陆柒这话,虽也没错,但非九却只觉得心中有些烦闷,的确,楚珂是家中独苗,就连襄王殿下都说过,楚珂的父母日日催着他相看京中贵女。 还说若是他回了京,怕是他父母要逼着他娶亲,说不定还要娶上好几个。 气闷的非九狠狠剜了陆柒一眼,这臭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非九托着腮,目光不自觉地就飘到了楚珂身上,她倒也想知道,楚珂会怎么回答。 这,肖老爷本意是给自己女儿说一门亲事,如今这魁首家中有妻室,若是让他女儿做妾,肖老爷自然是不肯的,但若是平妻······ 肖老爷又细细的看了眼楚珂,他本是个生意人,这南来北往不知见过多少人,这人是什么品性,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倒是像眼前楚珂这般贵气逼人的,肖老爷觉得,此人怕是来历不简单,光是看他这一身的打扮,似乎都比安城里任何一个公子哥价格不菲的多。 想到这,肖老爷脸上刚刚那有些不悦的表情有了些缓和,他正欲开口想让人去请女儿出来,就看到楚珂直接站了起来。 “无意冒犯,只是晚辈无意多娶,晚辈此生只钟情一人,怕是怠慢了贵千金。” 楚珂这话说到这份上,便是肖老爷还想继续将女儿塞给他,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是长叹了口气,说道: “是小女与公子无缘,来人。” 肖老爷高声朝外面喊了一声,就见刚刚给楚珂等人引路的小丫鬟手里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那托盘上,用一块红布遮盖着,红布下似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这便是此次比武的奖品幽青花种,此花种原本是老朽给小女的嫁妆,但既然公子赢得了比武,此花种便赠与公子了。” 肖老爷上前将那托盘上的红布掀开,就见那托盘上,是一个方形的木盒子,打开那小木盒,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非九仔细的闻了闻,对,之前在街上她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看到那盒子中的一株花种,楚珂那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终是露出一抹笑意,他暗中看了眼非九的神情,见她眉眼中带着笑意,便知道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幽青,同有情,此花种赠与公子,祝愿公子与心中钟爱之人长情一生。” 肖老爷倒也是阔达之人,这给自己女儿准备的嫁妆说送人就送人了。 伸手接过那个小木盒,楚珂朝着肖老爷微微作了一揖,谢道:“多谢。” 肖老爷简单的把幽青花的种植方法大概跟楚珂说了一下,楚珂一一记下后,便带着一行人告辞离开了。 幽青花,就如同两个有情人一般,从最开始的播种即相遇,相识,到后来的精心呵护,这等待开花结果的时间虽漫长而又辛苦,可在看到幽青花开花的那一瞬间,再回头去想那一日日的精心呵护和细心的栽培,便会觉得虽然辛苦,但却满是甜蜜和回忆。 至于幽青花的花色,虽很多人说是白色,但其实,真正将它种出来,见过它的人很少,所以,至于到底会长出什么花,这便要看施种者的心境了。 也许,这便是幽青花的迷人之处了吧! 回到客栈,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楚珂找客栈掌柜要了些安城的特殊花土,又买了一个白瓷的花盆,便很是细心的将那花种给种下了。 非九对于幽青花也是十足的好奇,所以在楚珂种植时,非九也跟在旁边帮忙,虽能只是当一个看客,她连土都没碰。 房间里,非九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已经种好种子的花盆,不知道,这幽青花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啊! “饿吗?” 将手上的泥土洗干净,楚珂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他走到非九面前,看着非九一直盯着那花盘,便笑着问道。 非九认真的感受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的确是有些饿了。 “走吧,去楼下吃饭。”楚珂冲非九伸出手,说道。 非九坐直了身子,她看着楚珂朝她伸过来的手,像是在想什么,而后,她抬起头,无比认真的问楚珂:“你说,你家中有妻室了?” 楚珂一愣,他似乎对非九问的这个问题有些意想不到,待确认了非九此时脸上那小表情是如此的认真,楚珂那阴郁了一下午的心情突然晴朗了。 他还以为,这小丫头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呢,原来,是一直忍着呢! 只是,他这般明显的假话,该不会这小丫头还怀疑他吧! 楚珂又是开心又是无语,看着非九那脸上的软肉,楚珂毫不客气的直接伸手捏了捏。 “我若是不说我有娘子,那肖老爷岂不是要不松口,非要将女儿嫁给我了。” 楚珂语气有些幽怨的说道,当然,他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在他心中,他楚珂已经是有主的人了,所以,这说有家室,也不算说谎了。 “小九,当肖老爷说要把女儿嫁给我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非九这提起在肖府的事,楚珂便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当时他看着非九,可是丝毫没有半点不悦的。 脸上的软肉还被人捏着,非九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不会答应。” 非九这肯定的回答又是让楚珂心头一震,随即,楚珂心中又是一喜,这小丫头,还真是对他很了解啊! “那我要是万一答应了呢?”不得不说,这人心中一高兴,就喜欢说一些嘚瑟的话,楚珂说这话,纯粹就是好奇,非九会有什么反应。 将手中那软嫩的小脸给松开,楚珂心里清楚他刚刚一点力都没用,但还是担心非九会不舒服,所以他的双手轻轻地捂在非九脸上,很是轻柔的慢慢揉着。 非九看着楚珂那眼中的认真,唇边溢出一抹笑意,明明她这笑意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人畜无害,但楚珂看着却是眉头一跳。 “你要是答应了,也不怎么样,只是可能左王府就此后继无人了。” 非九伸手覆在楚珂那放在她脸颊上的双手上,她的小手微凉,似乎,她这动作带着点威胁的意思。 对于非九这威胁的话,楚珂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那张俊美的脸上笑意都加深了。 果然,她心里是在乎他的。 “好,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楚珂笑着一脸温柔深情的说道。 非九本来是想吓唬他一下的,但看到楚珂脸上的笑意,非九都不禁怀疑,自己这威胁的力度不够吗? “真的?你就不想三妻四妾?” 非九想到之前陆柒的话,语气中颇为怀疑的问道。 “便是你愿意,左王夫妇可也愿意?” 面对非九这接连的问题,楚珂将自己的手从非九那小脸上移开了。 看着楚珂这动作,非九那眉头一点点皱在了一起,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非九心中即将升出一种不安的时候,楚珂却猛然笑出了声,他一把抓住非九的手腕,手上一用力,便将非九给拉到了自己怀中。 “怎么,现在就开始想往后婆母的问题了?” 婆母···· 非九对这个称呼十分的陌生,她伸手拍了拍楚珂那结实的胸膛,嗔道:“什么婆母,你再乱说,信不信我让你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楚珂低头将额头和非九的额头贴在一起,他知道,非九这小丫头是害羞了。 “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都只有你。” 楚珂低声说着,他们贴的很近,近的非九都能感受到楚珂的呼吸声。 “我父王身边也只有我母亲一个王妃,我左王府,从不纳妾,府中男子一生只可娶一人。” “如此,你可安心了。” 楚珂睁开双眼,他看着非九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他们的额头贴在一起,非九那纤长的睫毛似乎都要碰到楚珂了。 低眸,楚珂看着非九那精巧的小鼻子,轻轻的吻在她的鼻尖上,非九早就因为楚珂那一句句话说的头脑晕乎乎的了。 感觉到鼻尖上那轻柔一吻,非九缓缓闭上双眼。 楚珂看着双颊微红的非九,如此明艳动人。 鼻尖上的一吻下移,楚珂动作十分温柔的覆上非九那粉嫩的双唇。 ······· 客栈内,陆柒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袍,他端坐在一楼的大厅,身后,站着一位黑色劲装,长相秀气的少年。 此少年是少时,非九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孩子,本意是给陆柒当个小书童,但没想到陆柒对武功更感兴趣。 此少年名叫陆小飞,小飞是他本名,姓氏则是跟着陆柒后加的。 而端坐着的陆柒对面,便是站着廊晨。 陆柒本来是不住在这里的,但知道非九在这住,他便立刻让陆小飞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过来,也在这客栈了要了一间房。 只是,在陆柒回去拿东西的空档,再回到客栈,非九早就不见了人影,他问廊晨,廊晨却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无奈,陆柒也不勉强,就这样和廊晨眼对眼的坐在大厅,等着非九下来。 廊晨看着对面坐着男子,那眼中都是带着一种警惕,开玩笑,他廊晨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就把自家将军和非九的房间告诉这厮。 万一这厮就非挑着住在非九旁边,自家将军还不得气的抽了他的皮。 不得不说,跟着楚珂多年,廊晨别的本事没涨,这看人的水平倒是高明了不少,他倒也是和楚珂心有灵犀,一眼就看出陆柒是要和楚珂抢非九的敌人。 藏在背后的拳头紧握,廊晨心中暗道,他必须帮助将军,守住非九。 第一百九十七章 楚珂陆柒明争暗斗 不管是谁想要跟自家将军抢人,他廊晨第一个不能答应。 想到这,廊晨那腰背挺得更直了,就连他那张秀气的脸上表情都比刚刚要狰狞了一些,就好像,这样他的气势更足一些。 陆柒默默的看着廊晨这一连串的动作,只非常无语的低下了头,轻抿着杯子里茶水。 这三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站着,就见二楼,非九和楚珂一前一后走了下来。 看到大堂中的三人,非九径直走了过去。 “六七,你东西都搬好了?”非九很是自然的坐在六七身边,然后伸手从茶盘中拿过一个茶杯,而六七则很是熟练的就给非九的杯中倒满了茶水。 楚珂原本下楼时脸上还带着暖暖的笑意,可当看到非九如此自然的坐到了距离六七最近的位置,就连平日里自己给非九倒茶的事都被陆柒抢了先,瞬间,楚珂那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 陆柒的目光只看着非九,他点点头,说道:“搬好了。” 说着,陆柒紧盯着非九这张男人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你把脸变回来吧,看着挺别扭的。” 陆柒伸手捏住非九的下巴,左右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一脸的嫌弃。 非九似乎对陆柒这种亲昵的动作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并未有任何动作。 倒是楚珂,他这眨眼的空档,陆柒这厮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敢碰非九,这让他如何能忍! 站起身,楚珂直接走到陆柒身边,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踢在陆柒的凳子上,直接让陆柒连人带凳子全都划出了一两米。 若不是陆柒反应过来,及时扶住了凳子,说不定他现在就要摔趴在地上了。 楚珂冷冷的看着那有些狼狈的陆柒,心中稍稍解了点气。 至于陆柒那朝他投射过来的带着怒气的视线,楚珂选择直接忽视。 他还生气,若不是楚珂在意非九的感受,楚珂早在陆柒碰到非九的那一瞬间,就直接把他的手给砍了。 而对于自家将军这超级解气的举动,廊晨的表现也是很给力的,他赶紧另搬了一个椅子,放到了自家将军身边,也就是陆柒之前做的位置。 放好椅子,看着自家将军坐下,廊晨还不忘有些嚣张的看了眼陆柒。 那眼神中大概的意思就是,以后离非九远一些,非九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家将军的。 “楚珂,你干嘛!”非九皱着眉头,她看到陆柒此时的样子,有些不解和生气的问楚珂。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怎么搞得像是多年的宿敌一样。 陆小飞赶忙上前将陆柒扶起,就见陆柒那俊朗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愠怒。 “左王世子便是如此家教吗?” 陆柒将那怒气忍下,只语气带着调侃的说道。 “也对,皇亲贵胄自然是可以任意行事。” 陆柒这语气带式不带怒色,但他说这话,却也是丝毫没有在意楚珂的身份,若是常人,怕是在知道楚珂身份的时候,态度便已经是无比恭敬的了。 可偏偏陆柒,他最是清楚楚珂的身份,却还是毫无避讳的说出了这些话。 楚珂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丝毫生气,相反,他那冰冷的嘴角还微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回道:“你说的对。” 没家教,以身份任性妄为······ 这些统统楚珂都不反驳,反正只要能让陆柒里非九远一点,楚珂就一点也不在乎。 陆柒本想着以此激起楚珂的怒气,没想到,却是碰了个软钉子。 他那一双俊朗的眉头皱起,这左王世子倒还真是不一样。 陆柒不再多说,他直接走到非九另一侧的位置,正准备坐下,可刚刚一直站在那里的廊晨岂会让他得逞,只见廊晨直接将那个位置的凳子给搬到了一边,就是不给陆柒再坐到非九身边的机会。 廊晨得意洋洋的看着陆柒,正得意,就见陆柒身边的陆小飞很有眼色的搬了个凳子放到那位置上,顺带的,还将廊晨给挤到了一边。 “劳烦让一下,我家公子身边有我服侍就好,廊晨大人还是守在你家世子身边为好。”陆小飞将廊晨挡在身后,待陆柒坐下,陆小飞才挂着一脸假笑对廊晨说道。 廊晨看着那已经端坐好的陆柒,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家将军,那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廊晨只好是偃旗息鼓,默默的走回了楚珂身边。 这一场闹剧终于是落幕,待小二将饭菜都上全,楚珂习惯性的便将非九喜欢的饭菜夹到了她的碗中。 “听说这客栈的鲜汤不错,你尝尝。”见楚珂这般殷勤的给非九夹菜,陆柒也不甘落后,他伸手盛了一碗汤,放到了非九手边。 楚珂随意瞥了一眼,在非九还未去拿那碗的时候,便直接将那碗汤给还给了陆柒。 “她不喜欢吃豆子。”楚珂淡淡的说道。 就见那碗鲜汤汤底,是一层熬得滚烂的黄豆,汤色倒是鲜亮。 “你从小跟在她身边,难道不知道吗?”楚珂抬起头看着陆柒,反问道。 楚珂这话,像是在嘲笑陆柒跟着非九这么多年,却连她的口味都不清楚。 陆柒伸手拿起那碗汤,却是又送到了非九手边,说道:“我自然是知道,可为了非九的身体健康,这食物需营养均衡,不可一味的专挑喜欢的吃。” 陆柒这话,便是在指责楚珂只顾得迎合非九的喜好,却将非九的营养需求给忽略了。 对于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辩驳,非九只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理会,只安静的吃着自己碗中的饭。 真不知道他俩上辈子是不是冤家,怎么一见面就火气这么大。 陆柒这话,倒是说的很是有理,就在陆柒觉得楚珂无话可说的时候,就见楚珂从拿起一个勺子,盛了一碗白花花的鱼汤放到非九手边。 “这鱼汤中的豆花最是细腻,趁热喝了吧。”楚珂语气十分温柔的对非九说道。 看着那鱼汤中飘着的雪白的豆花,陆柒的眉头皱了又皱,楚珂这举动,不就是想说,非九不喜欢吃豆子,他不会逼着她吃,只会变着花样的,让非九营养丰富。 非九看着手边那鲜美的鱼汤,的确,她不喜豆子,但这软嫩的豆花,非九却是极爱的,就在非九忍不住伸手要喝那鱼汤的时候,余光里,非九看到了她手边另一碗鲜汤以及那汤中的豆子。 悄悄看了眼陆柒,见她正神情不善的看着自己,非九瞬间觉得,这两边的汤,她似乎喝哪一碗,都得罪人。 非九心中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不过就是一碗汤,怎么这两人也要这么认真呢! “那个,来,别说话了,多喝汤。”就在非九在两碗汤中犹豫不决的时候,非九灵机一动,她直接将那两碗汤都重新推回了到了他们手中。 既然这两碗汤喝谁的都错,干脆,非九谁的也不喝了。 这求人不如求己,非九把汤都还到他们手边后,便自己重新拿了一个碗,然后盛了满满一大碗的鱼汤。 喝着自己盛的鱼汤,非九只觉得满口鲜美,十分的享受啊! 本来非九将鱼汤还给自己,楚珂还有点不高兴,但看到她自己又盛了一大碗,楚珂那脸上顿时又露出了笑容。 这是非九自己的选择,陆柒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是气呼呼将那一碗鲜汤都给喝尽。 尽管非九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很好,但当看到陆柒那气鼓鼓的样子,非九终还是觉得心中不忍,便赶紧伸手夹了一块茄子,放到了陆柒碗中。 “这茄子也好吃,你多吃点。”非九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对陆柒说道。 看着碗中的菜,陆柒那心中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 “三年不见,你倒是没忘我的口味。” 没错,陆柒喜欢吃茄子,这点只有看着他从小长大的非九知道。 夹起碗中的茄子,陆柒炫耀似得看着楚珂,他和非九之间近二十年的感情,可不是突然出现的一个楚珂就能比拟的。 楚珂脸色沉了沉,的确,他知晓非九的喜好,但非九,却不一定知道他的。 这一顿饭,楚珂和以往一样,吃的很少,倒是非九,这饭菜似乎很合她的口味,所以非九吃的很是开心。 吃完饭,非九那一股困意便袭来了,她站起身,正准备跟陆柒打个招呼就回去睡觉,陆柒却是看了眼她那吃的圆滚滚的肚子,皱着眉头说道:“不行,出去走一走再回去睡。” 这要是让她去睡觉了,明天指不定非九胃里要怎么难受呢! 非九这活了几百年的人了,其实骨子里常识什么的,从未认真对待过,也就在遇到陆柒之后,陆柒稍长大一些,才开始时不时的约束着非九。 与其说是非九将陆柒带大的,不如说,是陆柒自己将自己养大的,顺便,还得照顾这个年龄很大,但其实内里还是个不谙世事,爱胡闹的小姑娘非九吧! 在这点上,楚珂倒是难得的和陆柒想法相同。 “安城的夜色也很美,不如我们去赏会儿月,再回去睡觉吧!”楚珂提议道。 这两人表面上是带着商议的口气,但实际上,丝毫不给非九反悔的机会,便一左一右的扶着非九往顶楼走去。 任凭非九如何的不情愿,都无济于事。 这二人搀扶着非九,却还在看着另一位那扶着非九的双手,只互相送过去一个怒气冲冲的目光,却都没有多说什么。 站在客栈的屋顶,非九打了个哈欠,一抬眼,就看到那像是近在眼前的月亮,的确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非九坐在屋脊上,伸手将那还直直站着的二人都拉着坐在自己身边。 “不是赏月色吗,你们站着将月亮都挡光了。”非九因为困意,她的声音都是有些喑哑的,此时屋顶没有外人,非九便将这相貌上的幻术给撤掉了。 那张白嫩,五官极其精致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那皎洁的月亮,目不转睛的看着,待看的够了,非九低下头,看着那月光照耀下,连冰冷的房屋都显得柔和了起来。 “六七,其实,我并不是有意三年没有消息的。”非九手托着腮,双目有些发愣,她缓缓说道:“因为我不小心在雪山上被埋了三年,要不是楚珂发现了我,说不定我到现在还是雪山上的一块冰驼子呢” 本来,这原因非九觉得有些丢人,并不打算告诉陆柒的,但看到陆柒这一天都似乎心中有怨,非九觉得,她还是得说一下,消除掉陆柒心中对她的埋怨。 再者,也是为了告诉陆柒,楚珂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是想消除一下陆柒心中对楚珂的警惕。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陆柒这一天的表现,非九如何看不出来陆柒很不喜楚珂。 这话,也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柒转头看了眼已经困得眼皮都在打架的非九,在雪山中被埋了三年,这话听着倒是荒唐,但陆柒却是知道,这事,非九还真办的出来。 扶额,陆柒很是无语的摇摇头,她真是白活了几百年了,怎么越长越笨了。 “不愧是你!”陆柒又是无语又是佩服的朝着非九竖了个拇指,活了几百年,还能干出这事,陆柒除了佩服,真是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楚珂,六七可是我养大的,以后,你也得好好照顾他。”非九对于陆柒带着那挪揄的话置若未闻,而是又转过头,对楚珂无比认真的说道。 她这话中所说的六七,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虽然楚珂对‘好好照顾陆柒’这话丝毫不放在心上,但听非九这话的意思,怎么有种父母一起照顾孩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倒是让楚珂赶紧不错。 “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六七的。”楚珂面上带着笑,他伸手拨了拨非九额前的碎发,温柔的说道。 陆柒脸色黑了黑,特别是在看到楚珂那脸上的笑意时,陆柒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正欲和非九争论她这话的含义,一转头,就看到非九已经枕在自己手臂上,睡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坦诚谈话 非九那一张白嫩的小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闭着,她坐在屋脊上,这样的姿势也能睡着,可见今日是真的累了。 陆柒那满腹的话只好是都咽到了肚子里,非九这三年不见,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楚珂注意到非九已经睡着,担心她这样睡觉,一会儿该脖子酸了,便伸手揽住非九的肩膀,动作十分轻柔的将非九的小脑袋依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屋顶上的风还是有些寒冽,楚珂将身上那厚厚的披风盖在非九身上,以免她受凉。 陆柒皱着眉头,看着楚珂这一系列的动作,再看到此时躺在楚珂怀中的非九,陆柒只觉得心中一空,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陆柒从未想过,楚珂身为左王世子,居然还会有如此体贴温柔的一面。 陆柒从小也算是久住在京都,所以对于楚珂也算不上陌生,毕竟,有着京都贵公子之称的必少不了这位左世子。 在京都,天子脚下,除了皇家的两位皇子,便当属楚珂是最尊贵的少年郎,偏偏,有这这样盛名的楚珂,却是个不喜与外人接触的,更是在十五岁时,入了宫非要当一个禁军。 如此才貌,家世都完美的少年,更是因为鲜少人得见,在外人眼中却又多了几分神秘感。 陆柒自然也多少听过关于楚珂的一些传闻,左不过都是一些夸词,但在京都,提起楚珂,总是离不开文能诗词歌赋,才华横溢,武能刀枪棍棒,领军安邦之类的话。 但陆柒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传言中完美的左世子,当他真的看到时,却会对一个女子满眼柔情。 若是,此女子不是非九,陆柒其实心中应该对楚珂还是很钦佩的。 边境收复莫朗一事,如今已经大华国上下皆知,虽其中的曲折无人能说清,但这么一件大功劳却是襄王殿下和楚大将军一起完成的。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能为自己的国家开拓疆土,稳固江山,这难道不该是一件让人敬佩的对象吗? 轻叹一口气,陆柒将心中那想去将非九从楚珂怀中扯过来的想法给掐灭,然后他抬头看着那圆月,悠悠问楚珂: “你喜欢非九?” 这话,倒也不是疑问,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楚珂对非九的情义。 伸手紧了紧披在非九身上的披风,楚珂转头看了陆柒一眼,又将目光停留在了非九身上,他语气甜蜜又带着坚定的说道:“我喜欢她。” 意料之中的答案,陆柒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意的转过头看着楚珂。 “你了解她吗?” 陆柒又问道,非九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眼前这个男子刚刚所说的‘喜欢’,陆柒相信,但对于一个毫不了解非九过去的人所说的喜欢,陆柒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可信。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非九时的场景,和当时的非九。 楚珂目光深邃的看着陆柒,他,或许是了解的吧,但,又或许了解的很少。 “你为什么喜欢她?”见楚珂不说话,陆柒又继续逼问道:“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她的武艺高强?” 的确,像非九这样特殊的存在,很容易吸引到其他人,所以,陆柒怀疑,楚珂此时对非九所谓的喜欢,其实只是一种好奇,并不单单是一种感情。 “或许吧,起先的确是因为她的特殊,所以对她很好奇。”楚珂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宫中那神秘女子的时候,自己心中那种好奇,那种想揭开她神秘面纱的想法。 微薄的唇弯起,楚珂像是回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我是因为什么喜欢她,毕竟,我喜欢她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 楚珂抱着非九的手又紧了紧,他继续说道:“可能就是因为当初的那点好奇,让我想要探究关于小九的一切,关注的时间长了,我的目光就开始不自觉地随着她而移动。” 低头看着怀中睡得像只小猫一般的非九,楚珂眼中染上一层宠溺。 此时楚珂和陆柒之间倒是没了白天时,那见面就想打架的火气,陆柒一脸认真的听着楚珂的话。 “可能,刚开始我的确和普通人一样,只觉得小九是个很强大的人,直到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想离小九近一些,我看到,当时坐在皇宫屋顶上的小九,就像是今日这般,在看着天上的月亮,她的身影显得孤单,落寞,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黑暗。” “当时,我就在想,原来那么厉害完美的人,也会难受,也会孤独。” “也就是那天开始,小九在我心中,再也不只是一个单单武功厉害的女子,而是一个需要人去陪伴,陪她走出阴暗的小丫头。” 此时楚珂所说的,他从未跟任何说完,也不知为何,这些埋藏在心底的话,却在今天,当着一个第一天认识的人,全部都说出来了。 也许,就是因为陆柒陪伴了非九十几年,和他一样,都了解,或者还在继续想要了解非九的吧! 楚珂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好像连五官都柔和了。 陆柒目不转睛的看着楚珂,一个需要人陪的小丫头。 是啊,看着那正睡得香甜的非九,陆柒微微一笑,她却是是强大的让人心疼啊! “你呢,你从小就和小九在一起,对她的感情是亲情还是······”楚珂心中的话一吐为快,见陆柒若有所思,楚珂话锋一转,直接瞄准了陆柒。 他总得彻底分清,这个陆柒是敌是友吧! 楚珂这话问的如此正大光明,陆柒倒是一愣,但紧接着,陆柒那俊朗的脸上,便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 “我从未将她当做我的亲人。” 这一句话,便表明了非九在陆柒心中的存在位置,从他五岁起和非九一起生活到现在,他陆柒的生命中,都只有一个名叫‘非九’的女子。 即便是楚珂如此的深情款款,陆柒还是毫无避讳的便将此话说出,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的生命里只要有非九就够了。 陆柒非常明白,或许现在非九心中是有楚珂的位置的,但陆柒也更清楚,他们二人相依为命的十几年,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其他人取代的。 “我喜欢她,我们会一辈子像之前那样互相守护的,至少,是我的一辈子。”陆柒嘴角弯起一抹灿烂的弧度,很是自信和向往的说道。 “等到了京都,我就会带她离开。” 楚珂一听陆柒这最后一句,当即脸上那笑意便消失了,他站起身,将非九横抱着在怀中,冷冷说道:“有我在,她绝不会跟你走的。” 说完,楚珂也不给陆柒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施展轻功,从高高的屋顶上跳了下去。 陆柒也不甘落后,随机也跳了下去。 待楚珂落在地面,他怀中的非九依旧在睡梦中,丝毫不知道刚刚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坦诚对话。 大步走到二楼,楚珂手中抱着睡熟的非九,正打算推门进房,却不想陆柒直接跟了过来。 “天色很晚了,陆公子还是快回去休息吧!”楚珂有些语气不善的说道。 推开房门,楚珂大步走到床前,将非九稳稳的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角。 一转身,就看到陆柒还死皮赖脸的跟进了房间,楚珂转身上前两步,朝着陆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陆柒却也不理他,只是走到楚珂身边,说道:“你怎么不走?” 这大半夜的,陆柒怎么放心自己回房,留楚珂和非九独处在房间里。 楚珂微微一笑,他坐在床边,指了指非九正躺着的床,说道:“不好意思,这就是我的房间,我不需要走。” 一听这是楚珂的房间,陆柒当场就炸毛了,这个男人果然居心叵测,居然敢直接带着非九回他的房间,还让非九躺在他的床上。 “非九的房间在哪,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陆柒气的只想大吼,但看到非九正睡着,便只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这抑制的声音,却还是丝毫掩饰不住他此时暴躁的内心。 看着对面的陆柒都气的跳脚,楚珂却还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我自然是要实话实话的,毕竟非九可是特意叮嘱了我,要好好照顾你。” 陆柒眉头跳了跳,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实不相瞒,非九的房间,也是这。”楚珂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他拍了拍身下的大床,就见那正在熟睡的非九就像是在配合他一样,很是熟悉的往里面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什么叫非九的房间,也在这······ 陆柒整张脸都快黑了,他咬牙切齿的说:“没想到,左世子爷如此厚颜无耻。” 楚珂微微一笑,对于陆柒的责骂,楚珂根本不放在心上。 “多谢,烦请陆公子出门时,将房门带上,这夜间的寒风大,莫要冻到了小九。” 楚珂也丝毫不客气的就对陆柒下了逐客令,但陆柒怎么可能会放任这么一个大男人,在非九熟睡之际,来占她便宜。 “你给我出去。”陆柒也不跟楚珂再废话,他直接上前一把抓住楚珂的胳膊,就要带着他往外扯。 “你这个厚颜无耻之徒,你给我离非九远一点。” 楚珂任由着陆柒扯着他,但他坐在床上,却是纹丝不动。 陆柒虽然也是从小练武,还是非九亲自教的,但到底是没有正经打过架,自然是比不上楚珂这在战场上厮杀数年的人武艺高强稳健。 连拉了数次,陆柒见楚珂连动都没动一下,当即便将手撒开了。 “既然放弃了,就赶紧出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楚珂理了理刚刚被陆柒扯得有些皱了的衣袖,有些不耐的说道。 谁知,陆柒只是深呼了一口气,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原以为陆柒就要乖乖回去了,却不想陆柒却是又往前两步,他那张俊朗带着朝气的脸上,露出一抹有些阴险的笑。 “要不,今晚,我也在这里睡好了。” 陆柒一字一句的说道,说着,陆柒就要趁楚珂不留意的时候,往床上坐。 楚珂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就用力将那已经挨着床边的陆柒给拦腰挡住。 就见楚珂那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他抬头看着陆柒,语气不善的说道:“在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安静的离开。” 陆柒却是不怕楚珂的冷脸,他那俊朗的脸上逐渐露出一抹张扬的笑,比死皮赖脸,他陆柒就没输过。 “要是我就不呢!不如,我们将非九叫起来,问问她愿意不愿意吧!”陆柒做势就要去掀非九的被子。 当然,又是被楚珂给拦下了。 楚珂推着那挣扎着的陆柒往前好几米,就想让他离非九远一些,非九正熟睡着,怎么能让他给扰了清梦。 看着眼前楚珂那在乎的样子,陆柒面上虽还是那不羁的模样,但心中却是多了些紧张。 仅仅只是要打扰非九的休息,他便如此紧张,他就这样在乎非九吗? “你到底想干嘛?”楚珂沉着脸,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低估了陆柒的坚持,有这么个闹腾的人在房间里胡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非九给吵醒了。 “你,跟我出去,不得和非九独处。”陆柒这闹腾了一会儿,可不就是为了楚珂这一句话吗,此时,陆柒正好提出自己的要求。 “客栈里已经没有其他房间了。”楚珂不快的说道。 本来倒是有,只是陆柒二人住进来后,这客栈便客满了,如今这大半夜的,更别提另寻住处了。 “我睡在地上。” 无奈,楚珂只得是退步。 谁知,睡在地上陆柒依然不满意,谁知道等他回房后,这人会不会出尔反尔。 “不行,本公子凭什么相信你。”陆柒很不相信楚珂的话,这天寒地冻的,这人随便找个理由悄悄爬上床,他都没办法。 “你跟我走。”陆柒想了一下,咬咬牙,只能是又拉着楚珂的衣袖,根本不给楚珂问话的机会,就将他带出了房间,顺带着,还将房门给关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清早饶人清梦 一夜过去,太阳升起,房间里,非九伸了个懒腰,习惯性的想翻身去抱楚珂,可伸手发现身边没人,非九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左右看了下,楚珂怎么不在? 仔细想想,好像这一夜也没感觉到楚珂的气息啊! 非九活动了下筋骨,这一觉睡得很熟,非九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 穿好衣服,非九拉开门走了出去,客栈内,掌柜小二都已经准备营业,一见非九出来,那殷勤的店小二立马迎了上来,跟非九打招呼。 “公子。” 非九礼貌朝他笑了笑,问道:“劳烦,不知你今早可见过同我一起住进来的九珂公子了吗?” 那小二想了一下,回道:“没有见到,可需要小的替公子去寻一下?” “不必了,多谢。”非九找楚珂也没什么大事,所以不愿麻烦店小二,便跟他道了谢之后,便回过头又回了二楼。 刚走到二楼过道,非九就迎面碰见了廊晨,还有,和廊晨同行的陆小飞。 “小姐。”陆小飞也算是非九看着长大的,所以陆小飞对非九怕是比陆柒还要恭敬一些。 至于这个‘小姐’的称呼,非九当初也是纠结了很久,毕竟她的年龄摆在哪,这如何称呼都不怎么妥当,到最后,想着陆小飞称陆柒‘公子’,自己虽然年长,但却也不想充当长辈,所以就顺着陆柒的备份,让陆小飞称她为‘小姐’。 非九朝他点点头,昨天只顾得和陆柒重逢的喜悦,却是将小飞给忽略了,如今这会儿细看,小飞好像也比之前张开了些。 “三年不见,小飞也越长越俊秀了。”非九心中很是欣慰的说道,她那张英气的脸上带着‘慈母’一般的微笑。 小飞一向是性子孤僻的,不爱同人玩笑,除了对陆柒和非九会多说几句,其余人是能不理会,就不理会的。 但此时,他这样性子孤僻的,却是因为非九这一句夸赞给羞红了脸颊。 是啊,小飞比陆柒要小上两岁,算起来今年二十二岁,非九伸手拍了拍小飞那已经很宽厚的肩膀。 “等回了京都,也差不多要给小飞娶个媳妇了。” 此时的非九,像极了那看到孩子长大,渴望他们成家立业的老母亲心态了。 陆小飞脸上又红了红,低下了头,拱手说道:“公子还未娶亲,属下不敢。” 提到陆柒,非九忽然想到,昨日见到他,居然也没来得及问问这三年他走南闯北,可曾遇到心仪的女子。 “六七的确年纪也不小了,小飞啊,你过来。”非九伸出一根手指,朝小飞勾了勾,示意他靠近自己些。 陆小飞很是听话的靠近了些,就听非九在陆小飞耳边轻声问道:“你家公子,可有心仪的女子了?” 这陆柒现在都二十四岁了,换做在寻常家里,怕是都儿女成群了,非九一想到这,就觉得自己这些年当真是失职了,竟然连给六七娶媳妇的事都没顾上,整天就想着玩。 说出这话,非九心中又是自责,又是好奇,陆柒这人是她带大的,所以她最是了解,聪明有余,武功也算的上是顶尖的,可就一个缺点,那就是厚脸皮,嘴欠。 也不知是不是非九教导的问题,陆柒这人越长大那张嘴就越发毒舌了。 好在,那副皮囊还是极好的,想来,若是不说话,陆柒还是能吸引好些女子的青睐的。 听到非九这问题,陆小飞愣了愣,他是陆柒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对陆柒的心事最是了解的,但此时,陆小飞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非九。 他总不能告诉非九,公子很久之前就有了心仪的姑娘,那人就是你吧! “这个,小姐还是亲自去问公子吧,属下也不清楚。”陆小飞皱着眉头,一脸矛盾的回答着非九。 想来,要是他替公子说了这话,那公子一定会杀了他的。 没有听到肯定的回答,非九心中有些失落,也对,陆柒那家伙虽然毒舌,但这心思还是挺重的,就算是有了心仪的女子,想来也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罢了,等以后再说吧。”非九摆摆手,有些失望的说道。 “小飞啊,你以后要是遇到心仪的女子,可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跟六七学,要不然你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非九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飞听非九说完这话,那张俊秀的脸上已经是红的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急忙跟非九道了声是,小飞就赶紧离非九远了些。 看着他们这主仆之间亲切友好的交谈,廊晨只觉得心中万分羡慕,真该让自家将军好好看看人家非九是怎么当主子的。 他如今也年纪不小了,将军也没提过给他娶媳妇的事。 廊晨心中幽怨的想着。 其实,廊晨忘了,楚珂倒是提过一次,那左王府还在等着廊晨回去的后厨烧火丫头····· “对了,这一大早的,你们有见到楚珂和六七吗?”想到这二人到现在还没出现,非九赶紧问道。 他们可是那二人身边的贴身侍卫,想来对他们的去向最是熟悉。 可,小飞和廊晨相视一眼,动作十分整齐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 “公子应该是还没起身,小姐若是有事,不如属下领小姐去公子房间吧!”小飞提议道。 还没起身? 非九看了眼外面那已经亮的刺眼的太阳,这家伙几年没见,这懒筋倒是和她越来越像了。 “倒是也没什么事,罢了,一起去吧。”非九一挥手,陆小飞赶紧上前领路。 反正左右也没事,就当是去叫陆柒起床吧,这一味的赖床可不是好习惯,更何况,这一日之计在于晨,也不知这三年没有非九的监督,陆柒的训练可有松懈了。 陆柒的房间就在这二楼的最左边,这里也算是客栈里上好的房间了,南北通透,阳光充足。 三人同行都到陆柒的房间门口,非九却是停下了脚步。 已经准备开门的陆小飞一看非九停了脚步,疑惑的问道:“小姐?” 非九皱着眉头,那眼中闪过深深的疑惑和好奇,她怎么听着,这房间里有两个人的声音? “你确定这是六七的房间?”非九有些怀疑的问道。 陆小飞抬头看了眼那门号,没错啊。 “小姐怎么了,这就是公子的房间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非九那脸上的表情逐渐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微笑不同以往的天真烂漫,反倒是多了几分难以启齿。 六七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在小飞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姑娘带到自己房间了。 “先别进去了,先别进去了。”非九伸手将那站在门口的陆小飞给拉了过来,谁知道这房间里是什么光景,可别让单纯的小飞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 “咱们去大堂里等六七睡醒吧!”非九扯着陆小飞的衣袖就往外拉。 “为何要去等他,直接把他叫醒就好了。” 那边非九正扯着陆小飞,另一边,廊晨实在是不明白非九这么迂回,是因为什么,这个陆柒可是将军的情敌,他才不要等陆柒自然睡醒呢。 趁着非九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廊晨一脸坏笑着大步走到那门口,用力的拍门。 “陆公子,陆公子。”廊晨充分的将自己嗓门大的优势给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比大清早饶人清梦更让人心烦的吗? 没有! 非九一听到廊晨那大嗓门,气的直想将廊晨按在地上暴打一顿,这将房中的二人吵醒了,场面多尴尬啊! “你,你给我闭嘴。”非九赶紧松开陆小飞的衣袖,直接大步上前,一挥手,就将廊晨的嘴巴给封了。 伸手一把扯住廊晨那拍门的手,非九也不客气,又是一个施法,直接也将廊晨的双手给黏在了一起。 呜呜呜呜 可怜的廊晨,现在开不了口,只能可怜兮兮的朝着非九发出呜咽声。 就在非九想扯着廊晨的衣领好好教育他一顿的时候,那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门口的非九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吱呀声,下意识的去看,就见那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一身白衣有些凌乱,衣服的领口都有些松散,露出了那诱人精致的锁骨。 非九双眼睁得老大,以她那平视的角度,正好对上那锁骨处,非九动作缓慢而又僵硬的将目光上移,入目的竟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额,怎么陆柒的房间门口,楚珂从里面打开了门,而且还是这种姿态。 楚珂双眼有些惺忪的看着门口那目光呆滞的非九,还有那被封了口,正被非九提着衣领的廊晨。 清晨的风还有些凉,待一阵冷风吹过,这呆愣着犹如几尊雕像的人,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楚珂那刚刚眼中还弥漫着的睡意瞬间消失,他看着眼前的非九,又注意到自己此时的衣冠不整,正准备整理一下,房中,又一人走了过来。 “大清早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那人这带着怒气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喑哑。 同样一身白色中衣的陆柒走到门口,他那一双眼睛都还没睁开,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将他的怒气都完全的表达了出来。 这话吼完,陆柒那困意袭来,便很是自然的依靠在了一处,继续睡着。 楚珂那白皙的俊脸上划过几道黑线,他皱着眉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待看清的确是陆柒没错时,楚珂只觉得心底涌出一阵恶寒。 “楚珂,你······”非九此时也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醒过神,她将手中的廊晨松开,目瞪口呆的看着此时的楚珂和陆柒这亲昵的举动。 “小九,那个······” 一向以伶牙俐齿着称的楚珂,再一次对现在这种情况感觉无言以对,他能说,他只是昨晚被陆柒拉过来的,就是因为陆柒不想他和非九睡在一起吗? 扶额,现在这种气氛,楚珂只觉得心中万分心累。 肩膀上,那还丝毫不知情况的陆柒还在呼呼大睡,楚珂嫌弃的伸手将陆柒的脑袋大力的给推开了。 这家伙还真是少见,站着居然也能睡着。 猛然被人推开的陆柒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他踉跄着站稳身形,这睡意也是去了大半。 站好身形,睡意消散的陆柒正想发火,却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四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柒有些摸不到头脑,目光转移,陆柒看到了那正站在门口,衣冠不整却眼神中带着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楚珂。 ······· 低头,看看自己此时身上也是衣冠不整的····· “你们昨晚,睡在一起的?” 在众人的沉默中,非九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不是!” “不是!” 楚珂和陆柒异口同声,迅速的回答道。 可,他们这整齐的否认,更是让非九觉得煞有其事。 非九记得,自己昨晚熟睡前,是各自叮嘱了他们要互相照顾,处理好关系,没想到,这效果斐然啊! 看到非九那唇边尽力隐藏的笑意,楚珂那脸色更是难看,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楚珂肯定,非九所想的,肯定不是楚珂所希望的。 非九实在忍不住,低头轻笑一声,再抬头看到楚珂和陆柒那脸色已经黑的像是块炭一样了,非九又赶忙忍住。 “那个,你们赶紧穿衣服吧,这寒气还没过去呢,挺冷的。”非九有些尴尬的说了句,便转头想离开。 只是,还没走两步,非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去,在楚珂和陆柒的目光下,非九很是懂事的将房门给关上,还顺带着扯上连一句惊讶都说不出来的廊晨,和依然不愿相信刚刚所看到的陆小飞。 “走,走,我们去大堂吃饭。”非九终是不再忍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就连那语气也是带着欢快的。 一想到刚刚楚珂陆柒二人那睡眼惺忪的模样,非九就觉得可爱好笑的很。 第一百二十章 没你我睡不着 大堂中 非九端坐在桌前,眼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丰富美味的早餐,而非九的身边,已经穿戴整齐的楚珂和陆柒也一样端坐着。 悄悄抬眼,非九暗中打量着这二人的表情,见他们皆是脸色暗沉,面无表情,非九心中那笑意硬生生这忍着,没敢笑出来。 “那个,再不动筷子,饭菜该凉了。”非九伸手拿起筷子,她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发慌了,要不是现在这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非九早就大快朵颐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非九看着他们那样子,心中叹了口气,果然是年纪小,这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所以,身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过来人,非九想还是开口安慰一下这别扭的二人吧! “你说你们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又能怎么了,要说不该,也就是我们大早上的不应该过去打扰你们。”、 非九夹了一块小包子,认真的跟楚珂,陆柒分析着他们如今这尴尬气氛的起因。 只是,楚珂和陆柒听了非九这话,那脸色非但没好,似乎别刚刚还要阴郁一些了。 “我们没有睡在一起,他在地上睡得。”楚珂阴沉着一张脸,有些无力的跟非九解释道。 只是,在非九眼中,楚珂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别害羞,在地上,床上,不都一样吗?”非九转头看着楚珂,脑子里不仅回想起那房门打开时,楚珂露在外面的锁骨。 想不到啊,楚珂不仅胸膛十分的结实,就连锁骨都长得这么好看。 目光下移,非九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楚珂的锁骨处,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逐渐火热,非九赶忙回过神,低下头狠狠责骂了自己一遍。 怎么越发经不住诱惑了? 楚珂那手中刚想拿起筷子给非九夹菜,听到非九这话,惊得差点筷子没拿稳,直接落在地上。 “看到你们如此的相亲相爱,我很欣慰。”非九将心中多余的想法全都抛弃,重新扬起一抹笑容看着对面的二人。 陆柒只觉得一阵头大,昨晚的确是陆柒自己拉着楚珂一同住在房中,为的不过是不想让楚珂和非九同住,这怎么现在搞得,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楚珂狠狠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在解释,罢了罢了,就像非九说的,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怎么了! 匆匆吃完饭,楚珂二话不说,就要拉着非九上楼,被一直没吭声的陆柒一把拉住。 “你干嘛?”陆柒伸手拉住楚珂的手腕,致使他放开非九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她!”陆柒厉声喝道,这个楚珂真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居然敢当着自己面就敢和非九拉拉扯扯。 楚珂看了看陆柒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又抬头直视着他。 “不放又如何?” 此时的楚珂心中正不痛快呢,所以对于陆柒这指责的话,楚珂只冷冷的回应道。 “你······”陆柒听出楚珂那语气中的强硬,气的一双俊眉皱起,只是还没说什么,非九一看这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出来打着圆场。 “行了行了,这大早上的,别这么大火气啊!” 安抚了陆柒消气,非九又继续说道:“咱们还得赶路,我看这安城也没什么好逛的了,不如今日就出发离开吧!” “六七,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说着,非九就连推带赶的将六七给赶走了,偌大的大堂里,此时除了楚珂和非九二人,再没其他客人用饭,所以空旷的很。 “要走中午再走。”楚珂伸手握住非九的小手,语气中带着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非九有些不解,中午走,那到晚上还能找到住的地方吗? “为何?”非九问道。 “因为我很困,我要睡觉。”楚珂拉着非九,边往楼上走,一边轻声说道。 “我现在晚上没有你,都睡不好觉了。” 走到门口,楚珂直接将非九给低到了房门上,颔首,在非九的耳边轻声说道。 非九只觉得耳边痒痒的,却没看到,因为楚珂这突然的靠近,非九那张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手上用力,楚珂直接将房门给推开了,非九本就紧靠着房门,这一时没了依靠,差点直挺挺的摔了过去。 只是,有楚珂在,他自然是不会让非九摔着了,只见他反应迅速的伸手揽住非九的腰身,一个转身,非九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来回翻转,待眼前的一切定格的时候,楚珂已经是带着她进到了房中。 还不等非九反应过来,楚珂再次靠近,将非九紧紧的贴在门上,看着非九这红彤彤的小脸,楚珂伸手捏住非九的下巴,嗔道: “你个白眼狼,昨晚没我在,你是不是睡得更香了。” 看她这小脸白嫩,精神焕发的样子,楚珂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天知道他昨晚和陆柒同处一房,是何其的难熬啊! 这小丫头,却是没心没肺的睡到了天亮,如此鲜明的对比,让楚珂如何做的到心里平衡? 非九的下巴被楚珂给捏着,所以视线也只能是抬起,直直的看着楚珂。 “看你早上的样子,我倒是觉得,你跟六七睡一间房,似乎比跟我睡在一起更随心所欲。”非九努力将目光从楚珂脸上移到别处,然后小声嘟囔着。 可尽管非九声音很小,但她和楚珂这样近的距离,非九说的什么,楚珂都听得一清二楚。 眼睛眯起,楚珂看着非九的眼神中都泛着危险,非九还是第一次见到楚珂这种眼神,心底居然隐隐生出一种不安来。 突然,楚珂弯下腰,直接一把将非九给打横抱起,惊得非九差点惊叫出声。 “你,你干嘛?”非九紧紧搂着楚珂的脖子,生怕他手上一个不留神,摔到了自己。 楚珂并不回答非九的话,而是大步走到床边,然后将非九给放到了床上,非九这刚刚手脚自由了,就像坐起来,却又被楚珂给压了下去。 楚珂紧紧的将非九给抱在怀中,一扯被子,楚珂也趁势躺在了非九身边。 将脑袋埋在非九的脖颈处,楚珂找了处舒服的地方,便没了声音。 非九试着动了动,可自己的双臂都被楚珂紧紧的抱住,实在是动弹不得。 “楚珂,你干嘛?” 非九不明所以的开口问道。 “嘘。”楚珂又将那抱着非九的双手锁紧了些,然后在非九耳边说道:“我好困,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儿。” 楚珂这语气中带着疲惫和脆弱,诡异的,非九一听到楚珂这话,当即那挣扎就停了下来,她身体僵硬的,乖乖的被楚珂抱住,安静的陪着楚珂入睡。 的确,就像楚珂说道额,昨天这一夜,他并没有睡好,所以,这才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楚珂那呼吸就逐渐均匀了下来。 听着耳边楚珂那均匀的呼吸声,非九觉得,自己的双臂似乎都要麻了。 似乎是楚珂感受到了非九的僵硬和难受,所以即使在睡梦中,楚珂还是将自己的双手给松开了。 手臂恢复自由,非九赶紧活动了一下,只是为了不打扰到楚珂,非九只能是无声的承受着这手臂的麻木。 待那难受的感觉消失,非九转过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楚珂,这离得近了,的确是能看到楚珂那眼底的两片乌青。 刚刚在大堂,非九也看了陆柒,见他虽表情不是很开心,但至少眼神也还是神采奕奕的,看来,真如楚珂所说,他这一夜睡得不好。 “知道困了,这是个好兆头。”非九笑着伸手摸了摸睡梦中的楚珂的脑袋。 刚认识楚珂的时候,他可是个经常整夜不睡,还不知疲倦的人,如今没想到跟非九在一起几个月的时间,不仅学会了吃晚饭,就连睡觉也是香甜不少。 非九不禁想,难道自己还有这样的特殊能力,这种情况倒还真是新奇啊! 抚摸着楚珂的头发,非九侧过身,面对着楚珂,以前楚珂倒是很喜欢摸她的头,现在非九试了试,的确,这手感还挺不错的。 在看楚珂那日渐白皙的肤色,非九有些手痒,不知道楚珂的脸,捏起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便是手痒,但楚珂现在睡得正香,非九可不想打扰了他的好梦。 算了,还是以后再捏吧,反正有的是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非九确定楚珂已经完全睡熟了,她才动作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一拉开门,非九差点又是惊的喊出声,这一开门,非九就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人,是陆柒。 “你吓死我了。”非九又是惊讶又是气愤的伸手拍了陆柒的肩膀一下,这家伙,闲的没事站在自己门口干嘛? 陆柒不理会非九的话,他抬头看了眼房中,见那床上凸起的一块,陆柒那脸上的表情瞬间阴郁的像是天黑了一样。 “你给我过来。” 陆柒也不给非九拒绝的机会,直接扯着非九往外走。 非九无语,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扯着她走。 来到陆柒的房间,陆柒就把非九给松开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非九,似乎都要把非九给盯出一个洞来。 半晌,也未见陆柒说一句话,非九率先受不了,开了口:“你,有事吗?” 非九本来心中还有点生气,但看到陆柒这半晌不善的脸色,非九那点气早就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 陆柒冷着脸,他在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和不安。 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陆柒第一次看到非九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而且,楚珂居然敢如此公然的躺在非九的床上睡觉,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了。 “非九,你今年多大了?”陆柒冷声开口问。 年龄? 非九皱了皱眉,干嘛突然问她年龄的事啊! 只是,毕竟从自己从小带大的人,非九对于陆柒还是很了解的,一看他这脸色,非九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生气了,而且,还是很大的怨气。 “这刚过完年,三百一十六吧!”非九也不知道陆柒这是因为什么生气,但为了这陆柒的怒气不再增加,非九很是听话的认真回答道。 三百一十六····· 陆柒在心里默念着非九的年龄,而后陆柒又继续冷声说道:“你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额···· 非九一愣,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说,陆柒生气,是因为自己和楚珂吗? “我都看到了,你怎么能让楚珂睡在你的床上,女孩子应该自尊自爱,应该矜持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模样,他那教育非九的语气中满是怒气和幽怨。 “楚珂他一个大男人,你跟他很熟吗,居然就敢和他走那么近,你就不怕他别有用心吗?” 这话一出口,陆柒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一股脑的将心中所想都尽数说了出来,说的那叫一个失望,苦口婆心。 非九听着他把话说完,见陆柒似乎意犹未尽,非九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等着陆柒继续说。 “说话,你别一没理了,就不说话。”陆柒气冲冲的对非九说道。 他这说了一大堆,非九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陆柒那满心的气愤都瞬间不知道该往哪发泄了。 非九一听陆柒这话,就知道该自己表态的时候了。 “你跟楚珂熟吗?”非九也不着急,她语气平常的反问了陆柒一句。 似乎没想到非九会这样问,陆柒愣了一下后,摇摇头:“不熟啊,怎么了!” “你跟他也不熟,怎么昨晚就把他拉到你房中睡觉了。”非九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居然还把床让给他,自己睡地上,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好心?” 非九这一席话,瞬间让陆柒又是呆愣了一会儿。 “那家伙想趁你睡着了,占你便宜,你觉得我会放任他吗?”陆柒本来心中对这件事就有点耿耿于怀,此时由非九问出来,陆柒便将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干净。 只是,这同房休息是解释清楚了,倒是这还让床给楚珂,实在是让人不解啊! 第二百零一章 回京给你娶亲 以非九对他们二人的了解,陆柒情非得已的让楚珂和自己同住,虽然都是男子没什么避讳,但想到昨日他俩见面后的种种表现,非九可不觉得他们真的就因为自己的一句叮嘱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想来,不管是陆柒还是楚珂都是不愿意二人挤在这一张床上的。 但,以陆柒争强好胜的性子,最后居然他能将床让给楚珂,自己在这冬日里睡在地上,非九实在是想不到,楚珂是用了什么法子办到的。 虽然说楚珂的武功的确是比陆柒要高明一些,但陆柒也不是那种遇强就怂的呀! 仔细想想,非九觉得,还是楚珂说了什么威胁陆柒的话最是可能。 只是,能威胁到陆柒的话,非九一时还真想不到。 威胁····· 的确,陆柒被楚珂深深威胁到了。 至于能让陆柒乖乖的妥协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非九。 非九想的不错,这么冷的天,他们二人断然是不愿意同床共枕的,可谁也不愿意躺在冰冷的地上,就在二人相争的时候,楚珂只轻飘飘说了一句,陆柒就瞬间乖乖在地上打了地铺。 那就是楚珂的一句:“如果我睡在地上,明日受了风寒生了病,小九肯定会心疼担心的。” 听听,这话楚珂都说的出口,陆柒心中狠狠将其唾弃了一番,实在是厚颜无耻。 想利用生病来换取非九的同情心,他陆柒第一个不能答应,所以,为了防止这性质极其恶劣的事情发生,陆柒义无反顾的躺在了地上。 不过,若是自己在地上睡了一觉,明日生了病,不仅可以跟非九告楚珂一状,顺便,非九定然也会像小时候那样关心照顾自己。 想到这,陆柒那俊朗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这实在是一举两得啊! 收回思绪,陆柒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这想法的确是好的,但没想到,夜里的地上那么冷,自己半夜受不了了,就偷偷爬回了床上。 至于早上他们二人那衣冠不整的样子,纯属是夜间争被子的时候弄乱的。不得不说,这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实在是有些拥挤,就连被子也是不够用的。 期间楚珂倒是多次想将陆柒给踢下去,但每次陆柒都梦游似得又爬了回来,这也是为什么,楚珂一大早的就顶着两个黑眼圈,而陆柒却精神抖擞的。 当然,陆柒也就记得自己半夜爬到床上去了,至于楚珂将他踢下去的事,陆柒都是在梦中,所以并不知晓。 不过,陆柒干咳两声,虽然没在地上睡一夜,但他也是冻得不轻,怎么就没半点受寒的迹象啊! 非九看着正义凛然的陆柒,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难不成她要告诉陆柒,自己这几个月以来都是和楚珂同床共枕的吗? 抬头看一眼陆柒那盛满怒气的眼神,非九心中暗暗摇头,算了,还是别说了,陆柒虽平日里爱玩笑,不怎么正经,但其实教训起人来,还是很凶的。 “总之,你以后要离楚珂远一点。”陆柒毋庸置疑的对非九说道。 非九就这样看着他说话,也不表态,想着陆柒现在还不了解楚珂所以才会这般不放心,若是以后他们熟悉了,应该就不会又这些隔阂了。 “我现在对外是楚珂身边的侍卫,如何能离他远一点。”非九面色沉静,她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 虽然说是离开边境自己就恢复女子的身份,但因为楚珂身边带着的那些侍卫,非九觉得,此时还不是恢复身份的好时机。 所以,对外,自己依然是楚珂身边的随侍,非小八。 听到非九这话,陆柒只觉得心都往下沉了沉,他刚刚那眼中的火气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安。 “非九,你什么时候开始把你找的乐子,当成你不能离开的理由了。”陆柒轻声说道,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三年不见,似乎非九和他之间也因为这三年的时间,产生了距离。 当初非九不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想到去边境军中找乐子的吗,不能离开,这算什么理由,以非九的实力,她想走,谁能拦得住,谁又能拦。 怕是她真正不想离开的,是楚珂吧! 心中一痛,陆柒也不愿听非九再多的解释。 他背过身,将自己心中的苦闷全都藏于非九看不到的地方。 “好,既然你还没玩够,那我就陪你。”再次转过身,陆柒的脸上已经恢复如初,他低头看着非九,无比的认真。 “反正找到你了,我也是要跟你一起回京都的,既然楚珂也是会京都,结伴而行也行。” 非九皱了皱眉,她的确是有私心此时不想离开楚珂,但看陆柒的神色,她怎么觉得陆柒这话说的有些勉强。 想想也是,之前他们二人互相扶持,如今非九身边多了个楚珂,想来陆柒一时间是难以接受的,所以才会心情不好吧! “六七。”非九站起身,她伸手抱住陆柒,将头放在他的心口处,轻声的说道:“谢谢你,三年不见,我很想你。” 谢谢你的陪伴,这近二十年的陪伴,在非九心中,陆柒对她来说已经是至关重要的存在,所以,陆柒的感受,非九是绝对不可能忽视的。 这是第一次,非九对陆柒说出了思念的话,陆柒心中一紧,他下意识的伸手环住非九,突然一切阴郁都消散了。 他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非九,于对方而言,自己都是最重要的人,这就可以了。 “我也很想你,所以,以后不许再乱跑了。”陆柒稍用力将非九紧紧抱住,这一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是这二人重逢之后,表达思念的方式。 非九窝在陆柒的怀中,用力的点点头。 “此番回京后,我保证不会乱跑了。”非九语气坚定的说道,陆柒怀中,非九的眼睛泛着微微亮光。 陆柒心中一喜,他那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阳光灿烂的微笑,只是下一秒,非九一句话,却让陆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得赶紧给你相看姑娘,你都二十多岁了,早就该娶媳妇了,是我一直疏忽了。” 非九松开陆柒,这二人的身高有些差距,所以非九还得抬起头,才能看到陆柒的脸。 非九很是认真的看着陆柒,她那眼中还带着一种歉意,而这种歉意让陆柒如坠冰窖。 “六七长得可真快,瞧瞧,你都比我高这么多了。”非九伸手抚摸在六七的头上,欣慰而又感慨的说道。 犹记得十几年前第一次遇到六七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奶娃娃。那时候虽然已经能看出五官精致,但不想十几年后,会长成这般玉树临风的男子。 非九心中既是自豪,又是感叹。 对于非九的抚摸,陆柒像是触了电一样,后退了两步躲开了。 非九手中落空,她不解的看着陆柒。 陆柒心中一酸,却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对非九说:“你先回去吧,我要收拾东西了,一会儿就该出发回京都了。” 看到陆柒并无异样,非九笑着点点头,转头离开了。 只是,待非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陆柒紧紧的闭上双眼,不让心中的受伤被任何人看到。 娶妻,呵。 难道自己在非九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是她养大的孩子吗? 难道,她就没有一次,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看待? 陆柒伸手捂住双眼,他的双唇紧抿,他无法接受,非九用一种亲人的语气对待自己,更别提她还在担心自己娶亲的事。 “非九,我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陆柒自言自语道。 非九一身轻松的大步走回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的楚珂还未醒,非九将自己的脚步放轻了些。 走到床边,非九看着楚珂的睡颜,又抬头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他应该是很困了吧,以前他可是有一点动静就会醒的,今天这房中的光线这么亮,他居然还睡的这么熟。 纤长软嫩的小手轻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瞬间让房中的光线暗了许多。 灰暗的房间里,非九正准备转身去一旁的桌子旁坐着,刚转身,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牢牢的扯住了非九的手腕,待非九反应过来,她已经躺在床上,准确的说,是躺在楚珂的怀里。 “你,你醒了?”非九惊讶的看着那刚刚还睡熟模样的楚珂,此时的楚珂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疲累,那眼底的黑眼圈都消失不见了。 他也不回答非九的话,只伸手将非九紧紧搂在怀中,还不忘掀开被子,给非九牢牢盖住。 “再睡一会儿。” 许是刚睡醒,楚珂的声音有些喑哑,但听起来更是低沉有磁性。 楚珂将怀中的非九抱得紧紧的,他将头窝在非九的脖颈处,嗅着她身上的体香,昏暗的房中,楚珂的嘴角微微弯起。 “你什么时候醒的?” 非九伸手推了推楚珂,想挣脱他的怀抱,但奈何楚珂抱得太紧,非九又担心力道大了伤到他,所以挣扎了几下后,就放弃了。 “刚醒。”楚珂像是梦呓一般回答着非九。 “你还要睡啊,这都快中午了,说好了中午要赶路的。”非九又说道。 这里距离京都还有不短的路程呢,虽然他们不必着急赶路,但如实这样慢悠悠的,怕是要到深春才能到京都。 回答非九这话的,只是楚珂那浅浅的呼吸声。 非九叹了口气,只能是由着楚珂再睡一会儿,反正,非九相信,楚珂心中是有数的。 果然,没多长时间,楚珂再次睁开双眼,只是,他倒是醒了,可非九却在等他睡醒的时候,自己也睡着了。 楚珂无奈摇头,这小丫头还说赶路呢。 好在,非九这一觉睡得不长,不到半个时辰,非九就醒了。 非九醒来后,房中的楚珂已经将所有行礼都装好,正坐在桌前动作优雅的喝着茶。 他今日穿着一身浅蓝的长袍,一头长发用非九送他的墨玉冠攒住,十分的养眼赏心悦目。 意识清醒了得非九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脸,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非九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埋怨的看着楚珂。 小手轻挥,这房中的光亮也恢复如初,楚珂另拿起一只茶杯,倒了茶端到非九手边。 “喝点水润润嗓子。” 听到非九声音有些嘶哑,楚珂将茶水递给非九后,又坐在床边将非九的小手给拉到了自己手中。 伸手摸在非九的脉搏上,应该是有点着凉了。 “难受吗?”楚珂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中,关心的问着非九。 非九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而后摇了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以前非九也没那么娇气的,可能就是前两天赶路,非九有些不适应。 “要不明天再走吧,好好休息一下。” 楚珂有些不放心,这雪天赶路的确是容易着凉的,这也是楚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快行的理由。 “不用,我们赶路吧,我想快点去你说的那个全是打手的小城。”说着,非九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她兴致勃勃的活动了下筋骨。 一想到有架可打,非九心中就有些着急。 “我们距离的远吗?”非九问楚珂。 再一次被非九爱打架的性子给深深折服,楚珂心中叹了口气,也从床上站了起来。 “挺远的,所以你要多忍耐一下了!” 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原处,楚珂回答道。 非九那刚刚兴致勃勃的劲头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给浇灭了。 算了,还是赶紧赶路吧,不然猴年马月能抵达啊! 几人在客栈用完午膳,这才将行李重新装好,本来行李倒是很少,但非九昨日在安城街上买的那些小玩意却是不少。 特别是那盆幽青花,虽然现在还只是一盆光秃秃的土,但非九还是很宝贝的将它亲手放在了马车里。 都已经临出发了,非九站在马车前左右看了看,咦,之前那些侍卫呢? “来,小九,上车吧!”楚珂朝着非九伸出手,要扶她上车,就见非九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第二百零二章 口味独特 “等等。”非九拉住楚珂的手腕,一脸疑惑的看了眼四周,问:“那些侍卫怎么不见人?” 楚珂笑了笑,原来她这会儿工夫是在找那些侍卫啊! “不必等他们了,他们今早就已经先离开了。”楚珂笑着回答道。 “所以,你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了,安心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非九想要摆脱在军中‘非小八’的身份,有这些人跟着实在是难解释,而且他们这一行人多实在是引人注意,所以楚珂昨晚就吩咐廊晨让这些人天亮就先行离开。 “离开了?”非九很是不可思议,她看着楚珂那脸上还带着的笑意,只觉得惊讶。 “你忘记上次在街上,有刺客要刺杀你,你就不怕他们卷土重来?”非九对楚珂这举动表示很不理解,自从上次的刺杀一事后,难道楚珂就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吗,怎么在距离回到京都还有这么长的路程,就直接把身边的守卫都撤掉了。 这回程漫漫,一路上不知还有没有危险等着他,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 “不怕。”楚珂毫无畏惧的耸耸肩,他看着非九眼中满是信任和自信。 “有你在,我相信我会很安全的,再说了,人多了那想杀我的人就会忌惮,我这也是想给他一个空子。” 楚珂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他其实心底里还是很期待那些人再来一次的,楚珂真的很想搞清楚,这一切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所以,也因为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如今孤身无援,楚珂才那么坚决的让那数十侍卫悄无声息的离开。 “小九,若是有人要杀我,我就全靠你保护了。” 楚珂伸手紧紧握住非九的手,像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托给了非九。 “若是真的有人来,你记得,一定要留个活口。” 似乎是担心非九出手过快,自己到时候来不及阻止,所以楚珂先给非九叮嘱了一声。 非九撇了撇嘴,她自然是有信心只靠一人之力就可保楚珂无虞,但非九心中对楚珂这种做法却还是觉得有些危险。 “知道了。”无奈,事已至此,非九就算觉得不妥,也只能是点头答应了。 楚珂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二人相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将军。” 不知何时出现在楚珂身边的廊晨,他朝楚珂行了一礼,而后语气十分坚定的对楚珂说道:“将军,属下也会誓死保护将军的。” 原本气氛正好的楚珂非九二人,被廊晨这话一打扰,楚珂当即脸色有些发黑,他实在是不明白,廊晨好歹也是从小跟着自己的,怎么这基本的一点眼色都不知道呢! 回过头,楚珂一脸冷淡的看着廊晨,见他眼中的那坚定,楚珂伸手拍了拍廊晨的肩膀,只轻叹一口气,并未说什么话。 可能,他这从小光顾着练功,把脑子都练傻了吧,不怪他,不怪他。 又转过身牵住非九的小手,楚珂扶着非九坐进了马车。 一切准备就绪,楚珂,非九二人坐在马车里的软垫上,马车外面是廊晨驾车。 楚珂非九二人刚进马车,突然,那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楚珂都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见那人迅速的放下了车帘,而马车中,原本的二人,变成了三人。 看着马车内这个不速之客,楚珂那脸色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你进来干嘛?”楚珂看着那端坐的一边,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的陆柒,语气不善的问道。 本来楚珂都不愿意和陆柒同行回京的,但又舍不得非九心中为难,所以才默许了。 这陆柒倒好,不好好的在外面骑马跟着,居然还跑了马车上。 这马车虽然宽敞,多陆柒一个也不显拥挤,但本来这是楚珂和非九二人独处的空间,突然多了一个人,这让楚珂心中很是不爽。 “你能进来,我为何不能进来。”陆柒将杯中的茶水饮近,看到坐着的软垫旁还有空位,陆柒立刻就将自己给挪了过去,和非九紧紧靠在一起。 “这天寒地冻的,果然还是马车内暖和。” 靠在非九的肩膀上,陆柒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赞叹道。 陆柒虽然答应了和楚珂一行同回京都,但他可没忘要时刻盯紧了楚珂,不给他和非九单独相处的机会的。 就算是同乘马车也不行! 陆柒这高大宽厚的身形倚靠在非九那瘦瘦小小的身体上,怎么看都有一种违和感。 因为楚珂已经将所有的侍卫都赶走了,此时的非九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她那精致的五官,肤色十分的粉嫩,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女孩一般。 只是她身上依旧是一身黑衣,和她这样粉嫩精雕细琢的长相实在是有些不搭。 “要吃桔子吗?”对于陆柒的接触,非九非但不觉得嫌弃,反而十分的自然,就像是习惯了一样,她还将自己手中的桔子一掰为二,分给了陆柒一半。 陆柒就像是存心要气楚珂一般,也不伸手去接,只是朝非九张开了嘴,意思就是想让非九喂他。 楚珂脸色沉了沉,他袖中藏着的拳头紧握,那双眼睛似乎都有火花冒出来。 非九看着这两人的表情,挑了挑眉,她将手中的桔子收回,见陆柒还张着嘴等着,非九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她朝着楚珂眨眨眼,然后在楚珂那疑惑的眼神中,迅速拿起那矮几上刚刚她剥下的桔子皮塞到了陆柒嘴里。 嘴巴里一阵酸涩的味道,陆柒当即就变了脸,他睁开双眼,赶紧将嘴巴里那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吐了出来,待看清了满手的桔皮,陆柒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非九。 “哈哈哈。”看着陆柒那呆愣的模样,非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楚珂那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溢出几声轻笑。 “非九,你敢把桔子皮给我吃!”陆柒握紧了那一手的桔子皮,气不打一处来,他也好久没看到非九如此开怀的笑了,所以便是刚才心中有气,此时也已经完全消散了。 伸手抓起那矮几上剩余的桔皮,陆柒脸上也挂着笑,他直接伸手将非九紧紧钳制住,拿起那桔子皮就要往非九的嘴巴里塞。 “来,你也尝尝这桔皮好不好吃。”陆柒佯装真要将那发涩的桔皮放到非九嘴边,吓得非九赶紧将嘴巴闭的紧紧的。 看着眼前这两人像是孩子一般的打闹,楚珂脸上的笑意也未消散,只是,看到陆柒那手里的桔皮都要到非九嘴巴了,楚珂便是知道他只是在吓唬非九,也没忍住出了手。 伸手握住陆柒那拿着桔皮的手腕,楚珂在陆柒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手上一用力,直接让陆柒那手中的桔皮尽数都塞进了自己口中。 趁此机会,楚珂也赶紧将陆柒钳制着非九双手的那只大手给掰开,并且动作十分熟练将非九带到了自己怀中,离陆柒远了些。 “这冬日的桔子最是甘甜,想来这桔皮也是别有滋味,陆柒公子你倒是很有口福。”楚珂看着陆柒那紧紧皱着的眉头,那脸上难以言说的表情,就觉得心中十分的畅快。 将口中的桔皮清理干净,陆柒嘴巴里已经是满满的桔子清香,十分的发涩,以至于,他现在都没心思去理会楚珂说的话。 他赶紧拿起矮几上的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几杯,这才觉得口中好了许多。 瘫坐在马车铺着的狐裘上,陆柒那眼睛都似乎失了神。 马车外,一直骑着马跟在左右的陆小飞听到这马车里传出来的一阵阵笑声,只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他驱马往前两步,与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廊晨相望。 这三个人在马车里,不仅没打起来,居然还如此欢乐。 二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好奇,却没人有胆子敢掀起帘子,偷偷看一眼车内的情况。 口中的涩味褪去,坐在一边的陆柒那唇边却是勾起一抹弧度,好久没听到非九这样开心的笑声了。 “怎么样,好点没?”身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非九笑够了,看到陆柒那一脸的生无可恋,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这不,见陆柒稍好点,非九赶紧上前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陆柒。 陆柒将嘴角的弧度敛去,佯装生气的瞪了非九一眼。 “你试试吃一嘴桔皮是和滋味。” 非九那粉嫩的唇扬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她赶忙摇了摇头,回道:“我没有吃橘子皮的习惯。” 陆柒无语,他就有吃橘子皮的习惯了。 “赶紧给我倒茶,嘴巴里难受死了。”陆柒指着那矮几上的茶水,生气的喊道。 非九倒也不在乎他这生气的怒火,只乖乖的按照他说的,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低头吹开那茶水上浮着的茶叶,余光中,陆柒注意到楚珂此时正撑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不可思议的是,他那脸上居然还带着点点笑意,十分的温暖,温柔。 心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这两天他只在楚珂看着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嫌弃和怒气,这笑意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似乎,有点让人不习惯。 “小九,过来。”楚珂看着非九还在陆柒身边,伸手将她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非九乖乖的坐回楚珂身边,楚珂却是直接伸出手,搭在了非九的脉搏处,嗯,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立马告诉我。”楚珂伸手理了理非九那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然后柔声叮嘱道。 非九点点头,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非九你不舒服吗?”见楚珂给非九把脉,陆柒心中顿时也紧张了,他赶忙上前问道。 “上午见她有些受寒,想来是赶路累着了。”楚珂语气淡然的回答道。 这话说完,楚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陆柒说这些,毕竟,这人现在可是自己最强有力的情敌啊! 一听非九受了寒,陆柒直接伸手摸了摸非九的额间,待确认了非九并未发烧,他这才相信了楚珂的话。 “怎么就受了寒,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生过几次病?” 在陆柒的印象里,非九一直是一种无坚不摧,无人可敌的非人般的存在,这近二十年里,非九别说生病了,就连咳嗽一声都是极其罕见了。 所以在听到非九染了风寒,陆柒才这般担心惊讶。 “边境的寒气如何是京都可以比拟的,更何况,我之前可是在雪山被冻成了冰块,所以身体还有些没完全恢复也是情有可原。”非九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的确就如陆柒所说,她这几个月病倒的次数,比她过去百年间都要多,所以,除了因为在雪山冻了几年使自身的修复没有完全恢复这个可能之外,非九暂时还真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这对非九来说,生病倒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这种病痛让非九看起来更像普通人一些了。 陆柒听着非九的话,心中的紧张才完全消散,这担心消失了,陆柒却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非九的额头。 “能把自己给冻在雪山上,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陆柒嘴上不饶人的责怪着非九。 “要不,你下次试试跳湖,看看在水中泡上几年,你还能不能活过来。” 非九不提这雪上这茬事还好,一提,陆柒就觉得心中后怕,这要是她一直被冻着,不能苏醒,怕是自己一辈子也找不到她了。 毕竟,自己一个凡夫俗子,也不可能一直在世间等她。 好在,只是三年。 非九听着陆柒这带着生气的话,只能是悄悄别过脸,不对上陆柒的眼神,权当没听到。 这三年没听到陆柒拐弯抹角数落自己的话了,非九心里竟还觉得有一丝怀念。 只是,想象一下自己被泡在水里三年,非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就算是她还能苏醒,怕是整个人都泡的不成样子了吧! 非九想到那画面,心中一阵泛呕,真不愧是陆柒,数落起人来,就是让人印象深刻。 第二百零三章 养大了一个爹 “我下次,一定注意。”非九赶紧将脑子里那恶心的场景都甩掉,语气懊悔中又带着些歉意。 非九知道,陆柒虽然毒舌了些,但其实这话都是因为因为担心自己。 听到非九保证的话,陆柒也没再多说,只是转了个身,寻了一处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 这一路也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这几人同行,倒也是不慌不忙,白天赶路,傍晚便寻一处客栈住下,要是遇到有意思的小镇便待上一日。 约十日过去,越是靠近京都,这气候也是温暖了许多,虽然夜间还是会有寒潮,但白日的阳光已经让人可以脱下厚厚的狐裘。 这数十日的同行,楚珂与陆柒倒也勉强算的上是和谐,除了各自都时刻警惕着不让对方靠近非九,其余的倒也没什么。 只是,非九却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两人虽然明面上是围绕在自己身边,可非九却怎么总觉得,他们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 轻笑一声,非九对他们二人之间这种相处模式,渐渐的也习惯了。 当然,有陆柒随时监督着,楚珂与非九就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更别提像以前那样同塌而眠了。 以至于,这些日子,楚珂那张俊脸一日比一日阴沉,那看向陆柒的眼神都越来越嫌弃了。 十几日的路程,这回京的路程可算是走了一半,也距离非九那心心念念的打手小镇越来越近。 这天,一行人终于来到这传说中民风彪悍的小镇,从昨日非九就开始隐隐期待起来,这不,一进小镇,非九就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非九仍旧是一身黑衣,她虽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不再伪装成男子,但却一如既往的梳着高高的马尾,所有配饰也是最简单的。 就如现在,她一身极简的黑衣,一头及腰的长发高高束在头顶,仅有一根黑布条束着,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扬。 向前走两步,非九腕间那一对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音,这一对镯子怕就是非九身上唯一的首饰了吧! 非九这一身打扮,倒不像是一个小姑娘,反倒更像是一个侠士,或者说,当非九跟在楚珂身后走的时候,最是符合她随侍身份的打扮了。 一见非九已经下车,楚珂也随机跳了下来,一下车,楚珂就注意到四周朝他们投射过来的目光。 楚珂皱了皱眉,他大步走到非九身边,将她严严实实的当在身后。 “你干嘛?”非九这视线一下子被完全挡住,当即那语气就不悦了起来。 她伸手拍了拍楚珂的肩膀,示意他往旁边一点。 楚珂回过身,他低头看着非九那张无比精致的小脸,心里直犯愁,以前他只顾得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非九,所以就迫切的希望非九恢复原来的面貌。 可现在真的完全恢复了,楚珂却又觉得不舒服了,毕竟,这几日楚珂是真的感受到了,只要非九一出场,在这大街上总能引起不少的关注,特别是其中大多是男子。 大庭广众之下,楚珂忍住心中想捏一捏非九小脸的冲动,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纱,递给了非九:“把这个带上。” 非九看着楚珂那递到自己面前的黑纱,眼中有些不解,这是要干嘛,这小镇上的习俗吗? “为什么?”非九伸手将那黑纱接过,却没有听话的带上,她转头看了看街上其他女子,她们也没带上面纱啊! “他们在看你。”楚珂心中不爽的说道,说着,楚珂目光扫视了四周,他那冷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正一脸惊艳的看着非九的男子,似乎想用这目光将这些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额····· 听到楚珂这么一说,非九这才注意到,这四周的确是有许多人在看他们。 “我觉得,还是你带着吧!”非九同样环顾四周,最后还是将手中那块黑纱还给了楚珂。 “看你的女子更多。” 非九将那方黑纱塞到楚珂手中,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这男人的确是长得有些扎眼了,也难怪走到哪都有女子为他驻足。 听陆柒说,楚珂可是有着京都第一美男子之称的,也难怪就连走在大街上,都有那么多女子驻足痴望。 楚珂握住那黑纱,他倒是没注意那些因为他而驻足的女子,毕竟,比起他自己,还是非九更为重要。 “你瞧瞧,不仅是小姑娘,还有好几个年过半百的女子正看着你呢!”非九那不悦一闪而过,而后,她脸上带着笑意的凑近了楚珂,笑道。 不得不说,楚珂还是很有魅力的,以前在军中时,因为都是男子,所以非九并没有感觉,可这出了军中,先是比武被富家小姐看上,又是在街上时刻接收着来自路人的注目礼。 这一刻,非九对楚珂的魅力更是有了新的认识。 楚珂看着非九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却是脸都黑了。 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有女子用这般眼神看着他,难道非九心中就没有一点吃醋的意思吗? “非九说的对,楚珂你还是赶紧把面纱带上吧,省的一会儿,我们就要被那些看中你样貌的女子给绊住了。” 后面,那下车正好听到楚珂非九这对话的陆柒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数落楚珂的机会。 只是,当陆柒一下车,他那与楚珂大不相同的俊朗面貌瞬间也吸引了不少女子的关注。 非九这比寻常人灵敏的耳力,这会儿都听到不少赞叹了。 回头看着陆柒那张俊朗的脸,非九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不错不错,不愧是她养大的孩子,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上,都是上上佳的。 楚珂,非九,陆柒,这三人并排走在街上,当真是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没办法,谁让他们三人的长相都如此出众。 楚珂一身白衣胜雪,今日的陆柒也是穿着一身淡蓝色得长袍,唯独非九一身黑衣,在这三人之中最是醒目。 “我怎么看着这小镇上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同啊!”非九往前走了一段,见周围的百姓安居乐业,也看不出什么民风彪悍,心中不禁疑惑。 “寻常百姓或许看不出来,但你看那。”楚珂伸手指了不远处一块牌匾,对非九说道。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非九眼前一亮,就见那酒楼上高高悬挂着一个牌匾,上面赫然几个大字。 ‘比武擂台,生死不论’ 这可是酒楼啊,居然这种牌匾都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挂出来,非九都忍不住想进去看看这里面是什么模样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说着,非九就要往那酒楼里冲,却被楚珂给一把拉住了。 “别急,这种擂台只能晚上进去,你现在进去,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酒楼。”楚珂笑着解释道。 非九听着,只得是偃旗息鼓,将那股期待给忍下了。 “咱们先去找住的地方吧!”楚珂伸手握住非九的小手,温柔的说道。 非九点点头,二人手牵着手并肩前行,一眼望去,宛如金童玉女一般,男的俊美无双,女的娇俏精致,实在是让人艳羡。 只是····· 原本这二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却是被一人狠狠的掰开了。 陆柒使劲握住楚珂那牵着非九的大手,一用力,便将这二人的给松开了。 “说话就说话,牵什么手啊!”陆柒瞪了楚珂一眼,硬生生的挤在了这两人之间,他还特意将非九往旁边挪了挪,为的就是离楚珂远一些。 “非九你饿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陆柒那恶狠狠的眼神一从楚珂身上移到非九身上,立马就变成了阳光开朗的笑容。 他指了指前面那街边的小摊,对非九说道。 嗅了嗅这四面散发的香气,非九早就觉得腹中空空,一向又喜欢美食的她,自然是对陆柒这要求无法拒绝的了。 已经被晾在身后的楚珂,那脸俊脸在看到陆柒和非九那并行开心去买东西的身影时,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怎么越发觉得,非九这不是养大了一个孩子,反而更像是养大了一个爹呢! 或许,自己答应跟陆柒同行回京都,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吧。 这一路在镇上找客栈,陆柒和非九全程都是在各种买买买,吃吃吃,待楚珂已经坐在客栈的大堂中,面前的桌子上都摆好了饭菜,都还未见陆柒和非九回来。 楚珂那一双剑眉都快皱成了麻花,一旁站在楚珂身后的廊晨看的都胆战心惊。 “小九呢,我不过是上楼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就不见了?”楚珂语气阴冷的问廊晨。 廊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将军为他非九的去向,他怎么知道啊! 他一直都忙着整理行李,喂养马匹,哪里有功夫去看非九有没有出去? “将军,那个。”廊晨有些心慌的回答道:“许是这小镇非九姑娘觉得新奇,所以就出去转转,想来一会儿就回来了。” 无奈,廊晨只能是避重就轻的说。 其实,关于非九的去向,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和那个陆柒公子一起出去玩了呗,只是,和陆柒公子一起出去的,廊晨可实在不敢说,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看着自家将军那阴沉,满是怒气的脸,廊晨心中内流满面,非九啊,你说你怎么就没点眼力,竟然把将军抛下,和其他男子去玩啊! “将军,要不,咱们出去找找?” 看着这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想来这非九不回来,自家将军是吃不下去的,所以,廊晨这才敢提议道。 楚珂抬头看了廊晨一眼,找,自然是要找,非九对这小镇人生地不熟的,他可不放心放任非九在这地方乱跑。 “还愣着干嘛,走啊!”站起身,楚珂语气不善的对廊晨喊道。 廊晨撇撇嘴,将军啊,你吃陆柒公子的醋,能不能不往他这个无辜之人身上撒啊! 无奈,廊晨只能是赶紧上前跟上,临出门前,廊晨还不忘跟掌柜的叮嘱了一声。 “掌柜,劳烦把那桌饭菜温着。” 说完,廊晨大步的跟上楚珂的脚步,一起在这小镇上寻找非九的身影。 再说非九,她本来和陆柒一起在街上闲逛,可逛着逛着,非九往旁边一看,竟然身边已经没了陆柒的身影。 非九看着这四周陌生的街道,只能是边往前走,一边寻找陆柒。 手里拿着一块酸酸甜甜的冰糕,非九被冻得嘴巴里直冒白气,但这冰糕的味道实在特别,非九倒是稀罕的不行。 只是,这前面的路,怎么越走人越少了呢! 将手中最后一口冰糕咽下,非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果然,这冬日里吃冰的最是舒爽不过。 左右细细瞧着没有陆柒的身影,而自己也早已找不到原来的路回客栈,非九叹了口气,只好是左右张望着,想找一处无人的角落,自己施法追踪一下陆柒的身影。 正打算去看看一边的巷子里看看,远远的,就听到似乎有一群人朝这边走来,而这群人的脚步声中。 待靠近一些,不仅是非九,就连身边那些摆摊的普通人,都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一连串的摔打东西的声音。 还包括,有人低声哭泣,和求饶的声音。 非九眉头紧皱,她回头看了眼身边百姓的表情,他们就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虽脸上带着惊恐,却无一人跑去查看情况。 这种情况,非九倒是觉得眼熟的很,怕是又是这小镇中那家的公子哥,或者是地痞无赖来欺压百姓了。 没事,这种情况,非九手熟。 活动了下筋骨,非九大步往那声音的来源处走去,既然这事正巧被她遇到了,那她就没有视若无睹的道理。 待走进了,非九也算是大抵了解了一下这场面的情况,就是一群带着刀棍的小混混,像是在像那中年男子的摊主索要什么东西。 非九不用问都知道,除了钱,就是钱了。 果然····· “我说刘大哥,小弟我都尊您一句大哥了,您这个月的摊位费什么时候交啊!” 第二百零四章 银发男子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粗布的大汉,他脸上留着络腮的胡子,膀大腰圆,那一脸的横肉,一副十足的坏人模样。 这人此时手中正打着一根和成年男子一手臂一般粗的木棍,抵在那坐在一地狼藉中的摊主肩膀上。 这男子字里行间倒像在跟那摊主打着商量,但看这架势,说是威逼想来也不为过了。 “我,我刚过完年不就交过了吗?”那被威胁的中年摊主都快被这人给吓哭了,他的小摊如今都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这摊主就差心疼的吐血了。 “哦,你说那个啊!”那小混混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只是这一个微笑却未让他看起来亲切半分,反倒是这五官都挤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可怖。 “那不是过年,你给小弟的压岁钱吗,我可不记得那是摊位费啊!” 这小混混一句话,不仅是摊主傻了眼,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非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压岁钱,还真亏他能说得出口,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脸,还真以为自己长了一张年幼的脸啊! “大哥,你······”那摊主哭丧着一张脸,对于小混混这话,他却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对方可是这方圆十里人人都惧怕的,这小混混可不单纯只是个小混混,他还是这城中赫赫有名的一个打手。 别说是他一个年过半百,软弱无力的人了,就连那寻常的年轻男子都不是这小混混的对手。 “刘大哥,小弟我劝你赶紧把钱给补齐了,要不然,你以后可就别想在这街上摆摊了,否则,我见一次,砸一次。”那小混混把手中的长棍在那摊主的肩膀上狠狠的往下压了一下,就听一声清脆骨裂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了那摊主哀嚎声。 非九躲在人群中,她听到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当即脸上露出一抹惊讶,这人是有多大的力气啊,居然能这么轻易就把骨头给压裂了。 果然,这么大的体型不是白长的啊! 那小混混把威胁的话说完,就要带着身后那一众小弟离开,这周围围观的百姓急忙是给他们让出一条路,谁也不愿意招惹上这么一群人。 只是,这原本挡在非九面前的百姓一躲开,瞬间那还未反应过来的非九,就这么醒目扎眼的暴露在那一群小混混的目光之中。 抬头,突然这眼前没了人影,非九下意识的看向前方,正巧,这目光就对上了那迎面朝她走来的小混混身上。 那群小混混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找死,敢挡在他们面前,正欲握紧手中的武器,想动手时,这定睛一看,竟是一位长相出众,娇俏绝美的小姑娘。 瞧着长相,他们活了几十年,都还未见过如此出众的。 特别是那一脸横肉的高大男子,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非九,眼中的视线逐渐火热起来。 “姑娘,姑娘,赶紧让开。” 旁边的百姓中似乎是有不忍心看到非九这样一个小姑娘招惹上这群小混混的,所以小声的朝非九喊道。 非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面对着这一群男子如狼似虎的目光,非九非但不怕,反而那眼中似乎还露出笑意。 对,没错,是笑意。 那粉嫩的唇扬起,更显的那张小脸明媚动人,那小混混直接看呆了,他大步上前,直接走到非九面前。 “小姑娘,哥哥带你去吃饭啊!”那一脸横肉的小混混脸上挂着笑,这离得近了,非九不禁觉得他这长相十分的恶心,就连他说话时,口中似乎都散发着一股异味。 非九觉得,自己瞬间被恶心到了。 别过脸,非九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去看眼前这张像是被人狠狠践踏了几千次的脸。 而她这扭头的动作,也不知这小混混是怎么理解的,竟会以为非九这是害羞的模样。 “小姑娘别害羞嘛,走,哥哥带你去吃这条街上最好吃的酒楼。”那小混混说着,竟还妄想伸手去碰非九的小手。 看着那逐渐靠近自己的一双干燥的都有些裂纹的脏手,非九觉得,她要是被碰到了,这双手,不要也罢。 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转头,谁也不愿看这么娇俏的一个小姑娘,被这无耻的小混混欺负。 可就在众人以为非九会被吓哭,或者是哪小混混连拉带拽的带走,可意外的,这悲惨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反正紧接着想起的,竟是那小混混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众人急忙回头,别说这些百姓惊讶了,就连非九自己都是惊讶的。 没错,不是她出的手。 非九本来正打算出手将那一双脏手废掉,但还没的出手,就见眼前突然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那小混混的惨叫。 定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他背对着非九,所以非九看不清他的长相,但看这人一身墨蓝色的长袍下,身形修长而又精炼。 不过,比之这精炼的身材,似乎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人一头雪白的银发。 非九皱了皱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长着一头银发。 那一头雪白的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衬托着眼前这人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那一头银发半披洒下来,随着轻风吹拂,竟美的不可方物。 “段四,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许为非作歹,你就忘了吗?”这一头银发的男子冷声喝道,他的声音明明听起来十分的悦耳,但这动怒呵责人时,又带着一丝阴冷。 那名叫段四的小混混捂着自己几乎被折断的右手,那一脸的横肉更是因为疼痛而都挤在一起。 “你算是什么东西,我段四想干什么,轮得到你指指点点?”段四此时正疼的难忍,所以对于这银发男子的话更是火冒三丈。 那银发男子待段四将这一句话说完,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又是一拳打在段四的脸上,看着段四如此狼狈的摔倒在地,四周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喝了声彩。 “你说,我有资格指点你吗?”那银发男子对段四此时的狼狈视若无睹,他只冷冷的对段四说道。 这一连被人打了两次,段四饶是心中气闷难平,可这手上,脸上都疼的难忍,他也是无心还手,只能是继续躺在地上哀嚎。 虽然没有得到段四的回答,那银发男子也不理他,只是回过身看向非九时,他却像是换了个人,语气似乎不像刚才那般的冷漠。 “姑娘,你没伤着吧!”那银发男子脸上带着一抹平易近人的笑,他微微弯下高大的身子,问着非九。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十分·······柔美的男人,非九都有些呆愣了。 没错,眼前这个男人,长相绝美的怕是连普通的女子见了都要自卑,他的眉毛就像是女子的柳叶眉,细细微弯,但却又比寻常女子的柳叶眉稍粗一些,但却丝毫不像男子英朗的剑眉。 那一双狭长的眸子似乎盛满了柔情似水,特别是他现在笑着,那一双眼睛微弯,更是显得亲和。 倒是这鼻梁,倒是十分的挺拔,衬得他一双眼睛都有些凹陷,却更显的深邃了。 特别是他的双唇,微薄,颜色却是十分好看的红色,他的唇角微翘,就算是不笑时,那微翘的唇角都让他看起来像是在温柔的笑。 只是,相比他这比女子还要娇媚的长相,更吸引非九的地方,却还是他这一头的银发,此时能看到他的正脸,非九这才发现,他的眉毛,睫毛,虽不是完全的白色,但却也是极浅的颜色。 这样奇特的人,非九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自觉地,就有些呆了。 那银发男子久久没有得到非九的回音,又注意到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十分白皙的脸上飘过两朵红晕。 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躲避非九的目光。 “我,没吓到姑娘吧!”他这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和不安,他伸手遮住自己的眉眼,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异于常人之处,所以担心自己这独特的长相,吓到了非九这个小姑娘。 这视线一下子被他挡住,非九也随即反应了过来,她连忙摇头,着急着回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非九心中闪过一抹愧疚,她生怕自己刚刚的注视让这银发男子心中难过,又赶忙解释道:“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一时忘形,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只是,这话说完,非九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哪有夸男子长得好看的····· 那银发男子对非九这话先是一愣,随机那张绝美的脸上笑意又加深了。 “姑娘一人在外实在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家吧!”那银发男子语气温柔的对非九说道。 说完,那银发男子便径自略过非九,大步离开了。 回头看了眼那男子离开的方向,非九便收回了视线,她又看了眼那地上正哀嚎的小混混段四,她还有事情没解决呢! “手疼吗?”非九走到那哀嚎的段四身边,那张娇俏的小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原本正疼的满地打滚的段四,在看到非九这明媚的笑容时,却像是瞬间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他呆滞的摇摇头。 “这么快就好了!”非九佯装惊讶的说道。 她蹲下身子,在段四痴迷的眼神中,正欲再出手教训他一下,没想到,这次又被人拦下。 非九无语,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拦她。 “小九。” 这声音····· 非九从地上站起身,转过身,就看到楚珂带着陆柒,廊晨还有陆小飞一起朝她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楚珂,陆柒实在是玉树临风,潇洒肆意的典范,除去楚珂陆柒二人的绝世容颜,就连那身后跟着的廊晨,小飞二人也是长相清秀,俊朗。 这四人走在一起,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这不,本来这四周围观的百姓一听到楚珂这声音,都动作统一,齐刷刷的看向他们,这一看,那眼神一个个的就都移不开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是来了一个绝美的银发男子,现在居然一连出现两个样貌,身材都如此无可挑剔的男子,瞧瞧,就连跟在这两位公子后边的侍卫,都是长相不俗的。 似乎是对这种惊艳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楚珂,陆柒都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他们径自走向非九。 楚珂大步走到非九面前,此时的他脸色算不上好看。 “可算找到你了。”楚珂看着非九那一张小脸,心中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带着廊晨出来寻非九,可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了陆柒,据陆柒所说,他倒是本来跟非九一起的,但一转头,非九就不见了。 没办法,楚珂只能是领着陆柒等人一起找,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人不省心,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小心一些。 陆柒一见非九,那心里一肚子的火总算是可以发泄了,他直接伸手戳了戳非九的脑门,抱怨道:“不是让你跟着我吗,怎么我一转头你就不见了?” 陆柒这手上虽收着力气,但楚珂还是看不下去,他直接伸手将陆柒推到一旁,一手将非九给揽到自己怀中,伸手掀开非九额前的碎发,细细的查看着她额头上可有印子。 “你同她一起出去的,没看好小九,你倒是先推卸责任了。”楚珂语气不善的对陆柒说道。 “你不是同她生活了很久吗,怎么连她性子贪玩爱乱跑的毛病都不知道。” 陆柒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那被楚珂抱在怀中的非九,只觉得自己一腔怒气无处发泄,非九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了,她不懂事乱跑,楚珂不仅不怪她,反倒是抱怨起自己来了。 行,楚珂你真行。 “走吧,回去吃饭。”无视掉陆柒那都快冒火的眼睛,楚珂伸手将非九的头发理好,便要带着她回去。 本来非九还以为自己又要被陆柒给数落一番,没想到楚珂居然三言两语就把陆柒的话给驳回了,非九心中一喜。 果然,万物相生相克。 第二百零五章 楚珂陆柒出手 “等等。”非九伸手拉住楚珂的手腕,喊了一句。 楚珂回过头,看着非九,她难道是还没玩够吗? “等回头吃完饭,我再出来陪你玩。”楚珂无奈而又宠溺的对非九说道。 非九摇摇头,她可不是贪玩,而是有人还没教训呢!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非九正欲跟楚珂解释,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粗狂的喊声,非九一听到这个声音,那白嫩的小脸上便出现了一抹微笑,那是一种恶魔般的微笑。 不错,不错,她还没开口呢,就有人替她解释这一切了。 剑眉一挑,楚珂也被这声音吸引过去目光,也是这时,楚珂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那几个小混混。 原本段四还疼的在地上打滚,只是在看到楚珂等人的出现,还要将他看上的小姑娘给带走,这让他怎么容忍的了,所以当即就忍着疼痛,硬是让几个同伴将他给扶了起来。 捂着自己手上的手,段四那原本就长得满是横肉的脸上,加上因为疼痛有些扭曲的脸更显得可怖。 “这小姑娘,本大爷看上了,你想带她走,没门!”段四看着面前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的几人,看出他们衣着华贵,但心中却还是丝毫不在意。 这小城里的各个世家公子,他哪个不认识,可面前这两个他却是十分的面生,想来定是哪个不起眼的商人家的公子哥。 他段四在这城中横行多年,岂会惧怕这两个商贾的公子哥! 瞧瞧他们这一个比一个长得白净,段四心中啐了一口,一个大男人,长得居然比娘们还好看,小白脸一个。 楚珂那一双剑眉紧锁,他死死的盯着段四那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这人刚刚说什么? “大爷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们要是不想挨打,就将身上的钱财都留下,大爷我倒是可以考虑待会儿打的轻些。。” 段四向前了两步,他身后那些各个打着武器的小混混亦是跟着他向前,这威胁的意味十足。 楚珂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很好,居然敢肖想小九,陆柒也是眉头轻挑,脸色不善,他当即那脸色就沉了下去。 转头看向楚珂,正巧楚珂也正看着他,二人相望,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怒气和不耐。 “小飞,本公子一直教导你要做个善良的人,没听到这有乞丐跟咱们要钱吗,还不赶紧那些碎银子打发掉。”陆柒错开楚珂的眼神,直接开口对身后的陆小飞喊道。 他这话明明说的是好心,但他这样轻蔑的神情和嫌弃的语气听得不仅是楚珂,非九二人都笑了,就连周围的百姓好几个都没忍住。 非九在心里给陆柒竖了个大拇指,这张嘴还真是毒,真不愧是她非九教出来的孩子。 楚珂原本冷淡的脸上也是浮出一抹笑意,这陆柒在羞辱人上倒也是个上道的。 跟在陆柒身后的陆小飞一听陆柒这话,倒是很有眼色的立刻应了声是,便从怀中随手摸出两块碎银子,然后丢到了段四的脚下。 这些原本是陆柒为了陪非九游玩买些小玩意,所以特意换的碎银,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行了,走吧!” 陆柒看都懒得再看段四等人一人,便挥了挥手,转身要离开。 这种跳梁小丑一般的人,陆柒,楚珂谁也没这个闲情逸致多看他一下。 楚珂也不多说,伸手牵着非九的小手,便转身往回走。 看着那被人扔在地上的那两块碎银子,段四直接气的脸手上都不觉得疼了,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就像那翻涌的岩浆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喷发出来。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气急了的段四也不多说废话,他直接恼怒的朝着身后的一众小弟大声喊道。 顿时,段四身后的数十个小弟反应过来,皆是举着刀棍朝楚珂等人跑来。 他们这气势,就像是要冲过来,要将楚珂等五人撕成碎片一般,路边围观的百姓都被吓了一跳,慌忙四下逃开。 以他们的想法,楚珂等人这样羞辱了段四,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惜了这么几位出众的年轻人。 段四弯腰将那脚下的两块碎银子捡起来,他气的呲牙咧嘴,那两块碎银子在他的大手里,显得十分弱小。 紧紧将那碎银子捏在手心,段四怒吼一声,便将那碎银子狠狠朝着非九等人的方向丢了过来。 这段四虽品性败坏,但这一身力气还是惊人的,这两块碎银子被他全力丢出,就像是两枚暗器一般。 “小心。”楚珂下意识的将非九揽入自己怀中,然后往旁边一闪便躲开了那朝他们打来的碎银子。 而原本站在楚珂身后的廊晨,却是眼疾手快的将那两块碎银子接住,在确定这银子还是完好的后,廊晨那清秀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便悄悄将这银子给收进了自己怀中。 碎银子也是银子啊,正好他能攒着以后娶媳妇。 “廊晨!”看着那朝他们扑过来的一群小混混,楚珂在确认非九无碍后,声音阴冷的对廊晨喊了一声。 知晓楚珂的意思,廊晨也不多耽误,直接一个飞身挡在了楚珂等人面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数人,廊晨收起平日里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直接一个箭步与那群小混混纠缠到了一起。 廊晨的武功本就是上乘,也就是遇到非九这种逆天的存在,所以才显得十分卑微。 这不,正经起来的廊晨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一众小混混之间,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群小混混就全都躺在地上了。 这群小混混看起来倒是凶神恶煞,实则并不是练家子,所以廊晨处理起来,根本用不上功夫。 “将军。” 在最后一个小混混倒地的瞬间,廊晨已经飞身回到了楚珂面前复命。 楚珂点点头,他低头看着那一群倒在地上的小混混,而后越过这群小混混,看到了那唯一还站着的段四身上。 这个人敢对非九出言不逊,想来还是交给将军处理最为合适。 廊晨的任务已经弯成,他又朝楚珂行了一礼,便又站到了楚珂身后,要论武功,其实廊晨的身手并不比皇家的暗卫差。 非九也是颇为赞赏的朝廊晨竖了个大拇指,这家伙真的动起手来,还是挺有用的嘛! 居然得到非九的赞许,廊晨心中一惊,紧接着便是不好意思了,他可忘不了自己在非九手中,可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的。 “这人刚刚说,他看上你了,怎么,在我来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楚珂低头看着怀中的非九,轻声问道。 非九抬起头,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她伸手指了指那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段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当即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这人在你来之前,非要拉着我陪他去吃饭,他还想抓我的手。” 楚珂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非九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虽然知道她这是装的,但楚珂却还是觉得怒火中烧。 一旁,深知非九习性的陆柒看着非九这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心中又是觉得好笑,却也同样的在心中将那段四给钉在了名为死亡的柱子上。 很好,居然不长眼的敢让非九去陪他吃饭! “你乖乖站好,我替你教训他。”楚珂伸手捏了捏非九的小脸,即便是心中一团怒火,但楚珂还是一脸温柔笑意的看着非九。 这还是第一次,非九表现出依靠他,这让楚珂心中很是惊喜。 “正好,我也好久没动手了。”另一旁,陆柒摩拳擦掌,他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 楚珂与陆柒相望一眼,二人几乎是同时朝着那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段四飞身而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只是,这场战斗出奇的短,但等到楚珂,陆柒二人都已经一边整理衣物,一边悠闲的迈步走到非九身边的时候,那不远处的段四却还在不停的惨叫。 拉上非九的手,楚珂那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扬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走吧,肚子饿了吗?” 非九草草看了眼那仍然在惨叫中的段四,只见那原本还站的起来的段四如今正以一种很是奇特的姿势躺在地上。 他的两只手诡异的纠缠在一起,就像是两根绳子一般,这骨头碎的,怕是此生都难拿起筷子了。 更别提他那一脸惨不忍睹的淤青,惨叫间,那段四张开的嘴巴里,似乎还能看出那牙齿似乎还缺了几个。 总之,仅一个‘惨’字,不足以形容。 非九心中憋笑,不错,这两人教训的结果她很满意,这种有人给撑腰的感觉,倒是也挺不错的。 “嗯,饿了。”非九将视线收回,她一脸笑意的朝着楚珂点点头。 “你刚刚玩得时候就一直在吃,怎么还饿!”一旁,陆柒很是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三年不见,非九怎么连食量都变得这么大了。 “话说,楚珂,你的手牵哪呢,给我松开!”陆柒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楚珂这厮一直都在占非九的便宜,他顿时恼火的冲楚珂喊道。 见楚珂不为所动,陆柒干脆直接走到他们二人之间,强行将二人给挤开,保持距离。 “下次你再敢碰非九,信不信我也让你的胳膊纠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陆柒气冲冲的威胁着楚珂。 手中非九的小手被陆柒扯开,楚珂那张俊脸顿时阴沉了。 “他的手缠在一起,是我做的!”楚珂直视着陆柒的双眼,不屑的说道。 陆柒一愣,好像自己刚刚的确是只打了那人脸上几拳。 想起那张丑陋不堪的脸,陆柒突然觉得自己手上都有些脏了。 “总之,你给我离非九远一点。”陆柒揪着非九的衣袖,就大步往前走,想尽量离楚珂远一些。 他那修长的手指只捏着非九的衣袖,未碰及非九的手半分,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打了那段四之后,双手都有些脏,实在是不愿让非九也沾上,即便是间接,也不行。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已经等待黑夜许久的非九那颗心早已是按耐不住,这不,刚吃完晚饭,非九就立刻缠着楚珂来到了白天时在街上看到的那家酒楼。 一行五人刚走进酒楼,不似非九想象中的那般嘈杂热血的场景,反倒酒楼里只寥寥坐着几位客人,偶尔几个小厮走来走去,十分的冷清。 “这,你确定有比武擂台?”陆柒指着那酒楼里一片的祥和,严重怀疑他们走错了地方。 为以防万一,陆柒特意还退回几步,看了眼那酒楼上还高高悬挂的牌子,是这,没错啊! “这种擂台生死不论,自然是不能公然出现在明面上。”楚珂很是嫌弃的瞥了眼陆柒,这样浅显的道理,他居然还不懂。 突然被楚珂看不起,陆柒那心里的火苗蹭蹭的往上涨,不得不说,楚珂还真的是陆柒的克星。 以前的陆柒可从未因为某一个人如此气急败坏过。 “你一个堂堂左王世子,居然还知道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看来,你这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啊!” 深吸几口气,陆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不会被楚珂牵着鼻子走,等自己心情平复下来,陆柒也是毫不客气的立刻反击了回去。 陆柒也算是游遍了大华境内,却对这种黑擂台无甚多了解,可楚珂这样一个传闻中不喜与人交谈的世子爷,却是知道这么多,这让人如何不惊讶,不心中多加猜测。 “京都盛传左王世子不爱出门,不喜见人,该不会,只是你为掩人耳目散播出去的谣言吧!” 陆柒一脸‘深藏不漏’的惊讶表情看着楚珂,他就说,自从真的见到楚珂,这人给他的感觉完全和传闻不同。 听着陆柒这毫无根据的猜测,楚珂只回以一个无视的眼神。 “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 这各地游志楚珂可都是熟背于心的,就算是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些游志上也是有记载的。 更何况,这是回京都的必经之地,这每一处的风土人情,楚珂自然是要提前了解好的。 第二百零六章 再见银发男子 再说,他现在身边有非九这么一个爱凑热闹爱打架的小淘气鬼,对于这种擂台的趣事,楚珂自然是要万分上心的。 “非九,你听听,他这是在笑话我目光短浅,鼠目寸光啊!” 这一向高傲惯了的陆柒哪里受得了楚珂这样的讥讽,所以陆柒一脸怒气的伸手拉了拉非九的衣袖,这样的委屈,不告一下状,怎么对得起自己? 陆柒很是不忿的对非九说道。 看着这两人幼稚的行为,非九很是无语,这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睿智的两个人,怎么碰在一起都变得像个小孩一样。 “六七不错啊,这两个成语用的甚好!”非九实在懒得搭理他俩这幼稚的拌嘴,但看着陆柒那一脸气愤的样子,非九又不敢将这不屑表现出来,所以话锋一转,直接笑着冲陆柒竖了个大拇指。 只是,她这称赞的话,却是让陆柒直接黑了脸,这该死的非九,居然敢拐弯抹角的帮楚珂一起说他读书少! “那是,跟你那么多年,我这文采自然也跟你耳濡目染的提升不少!”陆柒阴阳怪气的说道。 非九的文采······ 不仅是陆柒心知肚明,就连楚珂也是一清二楚,她可是少有的一看书就睡觉的人,所以说文采,呵呵! 陆柒看着非九那也瞬间垮下来的小脸,心里顿时畅快了一些,让你跟他一起嘲笑我,这下好了,连带着你自己也未能幸免。 “哼,不给你一般见识。”非九气哼哼的说道,她回头继续认真的看着酒楼,透过那一间间房间,还有厚厚的地面,非九似乎听到了什么嘈杂声。 再细听,却有些听不清。 想来,这擂台是在地底深处的,厚厚的土地阻隔了声音,所以非九饶是听力非凡,也只能听到一些杂音。 “跟我走吧!”楚珂伸手将非九转了个身,面对自己,在非九的注视下,楚珂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动作轻柔得给非九系在脑后。 “这里鱼龙混杂,还是带上面纱安全些。”楚珂温柔的对非九说道。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黑纱,非九倒是没什么异议,想到白天时遇到的段四,这女子的样貌的确是有些麻烦,遮一下倒的确是安全一些。 “你们也遮上面吧!”说着,非九轻轻一挥手,就见楚珂,陆柒等人脸上也都覆上了面纱。 “你们都太过引人注目了,还是低调一些的好。”非九说道。 既然这擂台都设在了低下,想来定是汇集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人,和事,他们不过是想开开眼界,寻个乐子,这没必要的麻烦自然是能避开就避开。 特别是楚珂还是堂堂左王世子,他这要是日后被人认出来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陆柒还有些不乐意,但听到非九这话,他也只能是顺从,刚好,若这一行只有非九带着面纱,的确是有些突兀。 “行了,走吧!”非九确认了一下所有人的面纱都带的严严实实,心中这才稍安,然后语气松快的对众人说道。 雪白的面纱下,楚珂露出一抹微笑,他看着非九那盛满了笑意的眸子,心情也是十分的不错。 伸手,楚珂下意识的想牵着非九一同走,却被看穿他意识的陆柒给抢了先,先一步在中间隔开了楚珂和非九距离。 楚珂的手落了空,一抬头,楚珂就看到陆柒那一张带着得意的俊脸。 陆柒朝楚珂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跟着非九走进了酒楼,要说这酒楼中的小二就是有眼色,一见他们这一行连真容都不愿透露,当即就明白了,他们不是来吃酒的。 “客官,您是要堂中还是要包间啊!”那小二一见楚珂这一行人穿戴都非凡,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见他们一进来,就立刻有小二哥迎了过来。 “包间。”楚珂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看也不看就直接丢给了那小二,让他在前面领路。 那小二一看手中那沉甸甸的银锭子当即眼睛都大了,楚珂不过是随便摸出来的,也没看具体是多少两的,那小二将那银锭子握在手中,这分量,少说也得有五十两吧! 这随便拿五十两银子打赏的,这店小二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谁,想来今日这位主,当真是天大的贵人呢! “公子,您这边请。”将手中的银锭子收好,那小二脸上殷勤的笑又加深了几分,他连忙朝楚珂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带着他们先走到了一个房间。 一推开门,就见那房中什么也没有,非九左右看了下,不是去低下吗,怎么来房中了? 几人面面相觑,就见那店小二轻车熟路的在那嵌入墙中的木柜中,转动了一下花瓶,随即,那原本平坦的地面上,竟凭空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 从那洞口往下看去,就见是一层楼梯,在这洞口打开的瞬间,非九之前只能听到的寥寥杂音,瞬间清楚了不少。 这底下,不仅有好多叫喊声,还有一阵阵拳脚相加时碰撞发出的击打声。 非九顿时有些激动,这光是听打架的声音,非九都觉得和外面那些什么擂台都真实的多。 这生死不论的擂台,每一个对手那都是下死手的,谁都不会给对方留活路,这种拼尽全力的擂台,才会让人看得热血沸腾啊! “诸位公子,这一段有点黑,还请各位小心些。”说着,那小二便伸手从那柜子上拿起了一根蜡烛,然后率先进入了那洞口。 非九心中只觉得热血沸腾,所以便率先随着那小二一同走了下去。 借着这小二手中微弱的烛光,非九等人小心翼翼的顺着台阶往下走,越往下,就听那嘈杂声愈来愈大。 那洞口的深处,一团亮光也是越来越明亮。 待那亮光就在眼前,非九看着此时眼前的一切,发出了一声发自内心的惊叹。 “好多人啊!” 就见眼前也算的上人山人海,特别是高高的擂台旁,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不过,左右看了眼其他人,本来非九还在想,只有他们带着面纱会不会更显得引人注意。 但没想到,这随眼望去,这再坐的老少,其中不乏带着面具,面纱遮面的人。 想来,应当也有许多人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出了这酒楼的门,就绝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事,不希望被任何人认出来的吧! 那小二又领着他们走上了二楼的包间,非九站在那洞口处抬头去看,就见这地下的深处居然建造的也和上面一般无二,这里也分楼上和楼下,这一切东西的摆放也不见丝毫简陋。 环视一周,这大堂中人颇多,以非九这小小的个子还真是看不到那中间的擂台上发生了什么。 上了二楼,坐在那桌子旁再往下看,倒是可以看得一览无遗。 就见那大堂中便是擂台,只是和普通的擂台不同,它的四周皆被铁丝围了起来,一盏盏烛光照映着,这地下的擂台就像是开在白昼一般。 此时那擂台上正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正纠缠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 “各位公子,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小的就在这房门口候着。”那小二将非九等人面前的茶杯都倒满了水,桌子上的果盘,瓜子花生,糕点也是上的很齐全。 “您要是觉得光看不过瘾,还可以上场上松松筋骨。”似乎是看出了非九那眼中的火热,那小二临走时又补充了一句。 “等等。”非九一听那小二这话,立刻就开口喊住了要走的小二。 “您吩咐。”那小二微弓着身子,笑着询问道。 非九脸上带着面纱,但面纱下她那粉嫩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打赢了,打输了,都有什么说法吗?”非九好奇的问道。 一见非九还真有兴趣,那小二立刻就细细的解释道:“这台上的打手,其实多是四处跑江湖的,偶尔没钱了,就来打一场赢点银子吃口饭,您瞧,那边会有人下注。” 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看去,非九果然看到了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两个颜色的牌子,在那牌子下,有两个盒子,里面多多少少都放了些银两。 “您要是赢了,这银子就是您的,只是输了嘛!”那小二脸上微微笑了笑,只是这笑中带了些阴森。 “双方只要是上了擂台,就算是签了生死状,若是输了,这性命就相当于是捏在了对方手中,是生是死,悉听尊便。” 果然,这规则就是强硬! 非九转过头,看着那台下正打在一起的两个,随着一声声惊呼响起,这场比试也决出了胜负。 就见那擂台上,肩膀处系着红绳的男子高声欢呼着,即使他那张脸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但相比那擂台上另一个倒地起都起不来的,真是好了太多了。 待那人欢呼够了,他转过身看着那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对手,那满是鲜血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非九撑着脸,她很好奇,这个人会选择怎么处理这个败给他的对手。 “还起得来吗?”那系着红绳的男子将手伸给那已经虚弱不堪的男子,问道。 就见那地上的男子竭力深吸了两口气,竟然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走吧。” 没有迟疑,没有残忍,没有血腥,那系着红绳的男子伸手搀扶着那重伤的对手,在台下一声声高呼中走下了擂台。 非九微微一笑,刚刚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居然能相互搀扶着下台,也真是奇特。 “怎么处理都是胜者的决定,这就要看运气了,若是碰到那种心肠歹毒的,可就小命都丢了。” 那小二很是感慨的说道。 刚刚台上的二人本就都是江湖中人,这擂台比武,也就相当于切磋比试,不管这战斗时出手轻重,伤成如何,只要是决出了胜负,便能一笑泯恩仇,这就是江湖儿女的气量和规矩。 不得不说,这种比武,看的让人心旷神怡。 这一场比试刚刚结束,非九刚低头想喝口茶水,就听堂下又是一阵欢呼。 非九将茶杯放下,转头看去,首先入目的便是那擂台中站着的那人,一头雪白的长发。 是他! 虽没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光是这一头银发,便足以让非九认出了,这就是白天时替她出头,打伤了段四的男人。 “怎么,认识?”一直注意着非九一言一行的楚珂自然是看出了当非九看到台上那人时,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讶·····还有似曾相识。 楚珂转头看向那人,首先也是被那人一头白发给惊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年轻男子生的一头银发。 非九点点头,简单的将白天楚珂来找她之前的事说了一下。 “这个人,想来武功是极好的。”回想着当时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人的存在,而他一出现,随便一出手就让段四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痛不欲生,这让非九如何对他不产生兴趣。 看着非九那望向擂台上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欣赏,楚珂心中一阵醋意翻涌。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只是碰巧而已。”楚珂酸溜溜的说道。 只是,他这话还不等非九反驳,就听那一直站在旁边的小二跳出来解释道:“公子,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位,可是我们这有名的打手,他也算得上是我们这城中首屈一指的武功好。” 似乎是担心楚珂不信,那小二又指了指擂台,说道:“不信您瞧,这位公子一上擂台,低下都没人敢应战,这在我们这可是非常罕见的。” 要说这位银发,也的确是神秘的很,他倒也不是这小城中人,想来也是个江湖浪子,自数日前出现在城中,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这城中各个有名的打手均是败在了他的手中。 一时间,他成了这小城中最厉害的人物,但这人也是奇怪,每次打完擂台,也不要钱,也不留名号。 “这么厉害?我去会会他。”原本沉默的陆柒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 “别,还是我去。”楚珂伸手按在陆柒的肩膀上,这位能得非九青眼的男子,他岂有不会会的道理? 只是,这两人相争之际,一转眼,非九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第二百零七章 擂台受伤 “小九!” “非九!” 楚珂,陆柒二人几乎同时站起身,他们低头朝着那擂台看去,就见非九已然站在了擂台之上,与那位银发男子相对而站。 他们二人相望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种无奈,非九已经登上擂台,如今他们只能是在这原地看着非九打完这一场。 擂台上,非九看着面前的那位银发男子,她上前两步,主动和他打了声招呼,只是,刚想开口,突然想起自己如今脸上还带着面纱,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想来这带了面纱,他不一定会认出自己,所以非九直接抬手将面纱扯了下来。 “我们白天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非九脸上带着笑意,语气轻快的对那银发男子说道。 那银发男子似乎会在擂台上看到非九觉得很是惊讶,所以盯着非九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非九点了点头。 “这擂台上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上来的。”那银发男子一双浅色的眉头紧皱,似乎看到非九并不高兴。 非九对他这话倒是不在意,她耸了耸肩,说道:“有规定说,女子不能上来吗?” 刚刚那小二可是说了,有兴趣可以上台一试,倒是没听说还有什么男女之分啊! 那银发男子没有回答,的确是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参加擂台,但看着非九这瘦瘦小小的身子,怎么也让人不能和武功联系到一起。 这不,非九一上台,待台下的众人看清这有勇气应战银发男子的人是何模样的时候,却是集体道了声嘘。 这银发男子虽然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其武功的厉害程度却是众人皆知的,他可是迄今为止,在擂台上一次没输过的第一人。 不少就算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高手来应战,也都是惨败而归,更别说,这位银发男子每场比试之后,身上就连一点伤痕都没有,饶是对方鲜血直流,这位银发男子身上也是不沾血迹半分。 可现在,看着台上那瘦瘦小小,娇弱不堪的人,更别说还是个女子了,这擂台举办至今,来看擂台的女子都少之又少,更别提有胆量敢上来的了。 “姑娘,你还是赶紧下来吧,这位公子打起人来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瞬间引起不少人的附议。 “是啊,这擂台可不是小姑娘应该上来的,你还是赶紧下去看着吧,可别一会儿伤了自己。” 又是一声倒喝。 非九看了眼那起哄的人群,却是让人意料之外的,她掩住小嘴,打了个哈欠。 “可以开打了吗?”非九丝毫不在意众人的话,她将眼角那刚刚打哈欠时溢出来的泪水给擦干净,转头问这擂台之外站着的主人家。 那人看非九这娇俏可人的模样,也是心中不忍,但这擂台有擂台的规矩,凡是上了擂台的人,非比试结束,不得退出擂台。 “可以。” 一声锣响,另一边押宝定输赢的也已经是买定离手,非九随意瞟了一眼,就见那桌子上两个牌子,一个红色,一个黑色,红色的下面盆子里堆了一堆的银子,可那另一盘却是空空荡荡。 非九心中有些失望,但随即抬头看了眼那二搂包间里的楚珂陆柒二人一眼。 接收到非九目光的楚珂,轻挑眉头,他那微薄的唇露出一抹满是宠溺的微笑,这小丫头,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啊! “廊晨。” 楚珂看着非九的身影,开口喊了一声。 一直候在一旁的廊晨立刻上前,对楚珂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公子。” 这是楚珂进酒楼前特意叮嘱过的,在这里不许喊他将军,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廊晨这才称楚珂为公子。 “去,押小九赢。”楚珂开口吩咐道,临了还不忘补充了一声。 “记住,小九的盘子里,银子必须比对方的要多。” 廊晨目光坚定的朝楚珂行了一礼,然后毅然离开。 陆柒看了眼正紧盯着非九身影的楚珂,撇了撇嘴,钱多任性啊! “小飞。”陆柒也不甘这风头都让楚珂一人出了,所以开口将陆小飞叫了过来。 “去,拿一百两压到非九的名下。” “是。”陆小飞同样是抱拳行礼,只是他刚要离开包间,就听陆柒喊住了他。 “不是银子,是金子。” 楚珂将目光从非九身上收回,转头看了眼那一脸得意的陆柒,楚珂向他抛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后,便继续去看非九了。 当看到楚珂那鄙视的眼神,陆柒那脸上的得意有些僵硬。 “公子。” 陆小飞面露难色,他回过身,又抱拳对陆柒说道:“我们现在没有一百两黄金。” 陆小飞这一句话,差点让陆柒尴尬的想挑个地缝钻进去,没有能不能说的小声一点,是嫌他还不够丢人吗,还是在楚珂面前丢人! “开什么玩笑,区区一百两黄金,本公子看起来是那么穷的人吗?”陆柒那一张俊脸上都浮出两抹红晕,他尽力让自己这话说的自然一些,但这话怎么听,感觉都有些让人想笑。 别人或许还忍着,但楚珂可不在乎陆柒那一会儿想要杀人的怒气,他直接嗤笑出声,在看到陆柒那瞬间涨的通红的脸色时,楚珂还不忘‘善解人意’的说道: “怎么陆公子,需要本公子先借给你这一百两黄金吗?” 比起这落井下石,楚珂倒是未必比陆柒差,这不,一向只会让他人难堪的陆柒,第一次羞怒的满脸通红。 只是,这次的确是自己丢了人,陆柒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词来回应楚珂,只能是硬着头皮问陆小飞:“这钱财都是交给你的,怎么会连一百两黄金都没有。” “公子,这附近没有票号,所以属下便只带了些银两,大额的银票并没有带出来。”陆小飞有些无辜的解释道。 谁会没事晚上出来玩身上还带着一百两黄金的银票啊! 陆柒暗暗扶额,罢了罢了,这脸都丢尽了,多说无益。 “既然楚公子已经支持了非九,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小飞,回来吧!” 这道理想明白了,陆柒也不过多纠结这脸面的事,反正只要非九不丢人就行。 伸手给自己倒一杯茶水,陆柒面色如常,浅酌着甘甜的茶水,只是,细看,他那一张俊朗的脸颊上,隐隐还浮着两朵红晕。 再看擂台上的二人,他们丝毫没有空闲来关注刚刚那包间里发生的一切趣事,非九与那位银发男子正如火如荼的打着。 这擂台上,二人之间的过招可以说是让人眼花缭乱,这擂台上有规矩,不可使用兵器,可此时擂台上的二人,皆是赤手空拳,可一招一式却让人看的应接不暇。 不仅是擂台下的观众因为这绝无仅有的比试惊讶的连呼吸都忘了,就连非九自己也是兴奋不已。 她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凡人能在她手中撑到现在,而且还是招招接下,却毫发无伤。 虽然自己也压制的他毫无还手之力,但非九还是打心底里高兴,以至于,她都忍不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想留给这银发男子一些还手的机会。 这样,她才能见识到这银发男子的真正实力啊! 果然,一直忙于接下非九的攻击的银发男子,很是迅速的发现了非九的速度在一点点变慢,瞅准一个空隙,那银发男子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化拳为掌,朝非九袭去。 而非九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居然露出了那么打一个破绽,可此时弥补也为时晚矣。 就见那银发男子的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了自己脸颊,非九只觉得脸上一疼,似乎有些液体顿时流了出来。 那银发男子也没料想到自己居然会伤了非九,所以当看到她那张小脸一道血红的伤口,就连他自己也是愣住了。 原本纠缠着打斗的二人此时都住了手,非九站定身形,她缓缓抬手摸了下那脸颊上一点点渗出来的液体,待看清手上那鲜红一片的时候,非九先是不可思议的一愣,而后竟笑了。 二楼,一直看着非九一举一动的楚珂在看到非九受了伤的同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陆柒同样也是。 这么多年,陆柒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能伤了非九。 看着非九那白嫩脸上一道鲜红的伤口,楚珂袖中的拳头都握紧了,他那一双眼睛肿满是对那银发男子的怒气,以及对非九受伤,而满心的心疼。 抬头,非九像是感受到了楚珂的视线,她微笑着看着那双双站起的二人,算是安抚他们。 不过是划破了皮,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只是····· 想到自己这身体超凡的自愈力,非九觉得,还是尽快结束,赶紧回去吧,免得一会儿这伤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愈合了,被人当成妖怪。 “你很强!”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放水了,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银发男子绝对是凡人中超乎想象的存在。 非九扬起那一张还带有血迹的小脸,她的皮肤十分的白皙软嫩,而如今添了这么一个小伤口,如此鲜艳的血液,却让非九那原本人畜无害的小脸上,增添了一种阴暗。 “但你绝对会输给我。” 非九又说道。 说完这话,非九也不给那银发任何发挥的机会,她动作异常迅速的朝那银发男子扑了过去,以至于这一个个凡眼肉胎的人只能看到那擂台上非九的一道道残影。 那场面,怎一个震撼可以形容的。 谁也没想到,那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娇俏可人的小丫头,居然武功如此的高超,再看擂台上,那银发男子此时单是应对非九的攻击都已经是分身乏术,更别提主动出击了。 在众人印象中,这银发男子已经是极厉害的人物,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能让他毫无抵抗力的存在。 可,唯有熟知非九的楚珂,陆柒二人知道,如今的非九,这功力不过是发挥了六成,若不是担心被人妖魔化,非九这十成的功力一出,怕是眼前那银发男子如今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的尸体了。 可,即便是没有使出全力的非九,却还是在差不多半刻的时间,就将那银发男子给打倒在地。 膝盖压制着那银发男子的脖颈,只要非九愿意,她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这银发男子的脖子断掉。 “认输吗?” 非九沉声问道。 被非九死死压制住的银发男子此时是动弹不得,躺在地上,他看着询问自己的非九的双眼,眼中依然有不服。 但,这实力之间的差距,他心中其实早在非九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心知肚明,所以此时对自己的失败,他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我输了。” 事情已成定局,银发男子只能是不甘的开口道。 “我这条命,全听你的处置。” 这是规矩,擂台上输了的人,赢得一方有完全处置的权利。 在听到这人亲口认了输,非九那小脸上微微一笑,当即便站了起来,顺带的,非九将小手伸给那银发男子,说道: “起来吧!” 银发男子看着眼前的那支白嫩的小手,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非九笑着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银发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阿暮。” 阿暮。 非九点点头,同样的也对他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非九。” 阿暮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非九,似乎是在等非九的处置。 摸了下脸上还火辣辣疼的伤口,非九倒吸一口气。 “既然这比试打完了,咱们后会有期。” 非九也不啰嗦,她直接冲阿暮抱了下拳,便直接腾空飞起,直接落在了二楼包间上。 等等····· 阿暮想伸手拉住非九,却落了空。 这比试结束了,她难道就丝毫不处置他吗? 抬头看着非九刚刚飞去的包间,阿暮刚好看到了那正阴沉着脸,仔细查看非九脸上伤口的楚珂,以及那在一旁一脸担心的陆柒。 第二百零八章 孰轻孰重 阿暮那一双狭长的眼眸沉了沉,转身,阿暮走下了擂台。 二楼,一见非九站在面前,楚珂,陆柒二人立马围了上来,看着非九脸上那道鲜红的伤疤,楚珂那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瞧这脸上的伤,流了那么多血。”陆柒一边嘴里说着担心埋怨的话,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帕,小心翼翼的走到非九面前,将她脸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非九嘟了嘟小嘴,她不过是一时大意了,再说又不是什么重伤,至于一个个的那么谨慎吗? “就算是你武功好,也不能整天这样找人打架啊,以后啊,你最好安分点,要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陆柒凶巴巴的将非九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对非九说。 对于陆柒这丝毫没有威慑力的威胁,非九丝毫不放在心上,这家伙的功夫都是自己教的,凭他,还想把自己给绑起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好好好,我知道了。”尽管心中腹诽,但看这陆柒那脸上担心的申请,非九却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见非九这般敷衍自己,陆柒气哼一声,但还是弯下腰,冲着非九那脸上的伤口吹着气,他可知道,非九一直以来都是极怕疼的。 原本一直心疼不已的楚珂,此时看着眼前这二人,他那下意识就要从袖中拿出的金疮药,不知怎的,有些拿不出来了。 握紧了拳头,楚珂紧抿这双唇,紧紧看着非九和陆柒,他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恐慌,他知道,非九是喜欢他的,可,这种喜欢,在非九和陆柒十几年的感情面前,孰轻孰重。 楚珂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她,爱她,他愿意倾尽所有换非九一人,可,他真的能得到非九的真心吗? 他,真的能成为非九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非九,除了喜欢,她爱自己吗? 这几个问号盘踞在楚珂的心头,压得他心中有些发酸,发疼。 “没事了。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小伤,过个一会儿自己就愈合了。”非九一脸无所谓的将那紧张兮兮的陆柒给推到了一边。 一转头,就看到楚珂正眉头紧蹙,似乎心事重重的。 “楚珂。”非九走到那心不在焉的楚珂面前,伸手晃了晃他。 “你怎么了?” 回过神的楚珂看到眼前非九的小脸,虽然心中郁闷,但还是硬挤出一抹微笑,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楚珂将心中刚刚那些郁闷皆压在心底,他伸手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心,便转身离开。 非九这一路都看着楚珂的背影,非九心中有些疑惑,她怎么觉得,楚珂有什么心事啊! 这打架什么的非九在行,可这猜测别人的心思,非九却是一窍不通,她身上倒是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法术,可这些法术却也没有一样可以窥探人心啊! “楚珂。”非九晃了晃楚珂牵着自己那只大手,见楚珂回头,他的眉眼中依旧有一抹尚未褪去的郁色。 “怎么了?” 楚珂回头问道。 “你不开心吗?是不是因为我去打架了?”非九有些忐忑的说道。 非九仔细的想了想,好像就从自己从擂台上下来,楚珂才脸色不好的,想来,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楚珂微低下头,并没有立刻回答非九。 而他这沉默的一会儿,更是让非九心中确定了,楚珂是因为自己去打架而不高兴的。 “伤口还疼不疼?”楚珂并没有直接回答非九的话,而是关心起了非九那脸上的伤口。 他该怎么跟非九说,他其实是在忧心自己在非九心中的地位,又该怎么跟非九说,让她离陆柒远一些,陆柒心中是把她当成心爱的女子看待的。 轻叹一口气,楚珂将这些话都埋进了心底,陆柒是非九养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可厚非,自己这般说,岂不是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让非九难过。 非九那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楚珂,她重重的点点头,喊道:“疼,你说,我会不会毁容了。” 非九自然是知道自己并不会留下任何伤疤,但不知怎的,看到楚珂不开心,非九就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所以这才喊了疼。 果然,一见非九这可怜的小模样,楚珂那刚刚阴郁的眼中如今只剩下心疼,他伸手抚摸着非九的小脸,恨不得让这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不是一直随身带着药吗,给我涂一点吧!”非九又扯着楚珂的衣袖,说道。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酒楼上面的大堂,虽然已经是夜间,但酒楼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般。 非九直接坐到一条桌前的长椅上,轻扬起小脸,等着楚珂来给自己上药。 伸手摸了摸袖中的药瓶,楚珂将那小瓶子拿了出来,看着非九那脸上的伤痕,楚珂动作十分轻柔的给非九上着药。 “疼吗?”楚珂一边注意着手上的力道,一边担心的询问非九。 非九看着此时近在咫尺的楚珂,她那一双黑白分明,似有漫天星光的眼中,此时只有楚珂一人。 “不疼。”非九笑着回答道。 其实,这从擂台上出来的这会儿功夫,非九那脸上的伤就已经慢慢愈合了,到这会儿,已经都开始结痂了,再加上楚珂的动作十分的轻柔,生怕弄疼非九半点,所以非九只觉得脸上凉凉的,其他一点疼意都没有。 一旁,陆柒看着那看着楚珂一脸笑意的非九,只觉得这场景实在是刺眼。 今天晚上倒是新奇,不仅看到非九受伤,居然还看到非九对一个男人撒娇了。 只是,这个男人不是自己。 拂袖,陆柒那脸上闪过一抹受伤,他不忍再看这画面,所以便带着陆小飞,先行离开了这酒楼。 他从未见过非九对任何一个男人这般的小女子姿态,就连他自己,非九一直都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一个人。 夜里的风吹过,这初春的风也是极凉的,可陆柒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刚刚非九抬头看着楚珂,那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小飞,你说非九是不是很喜欢楚珂啊!”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陆柒叹了口气,询问着身后的陆小飞。 一直跟随着陆柒的陆小飞自然是最清楚陆柒的心思,他知道,陆柒从小便一直将非九视为最重要的人,而非九同样也是他爱入骨髓的女子。 可如今,看着陆柒那落寞的神情,陆小飞心中很是不忍。 “男女之间的感情虽甜蜜,实则却也是最脆弱的,不过是区区喜欢罢了,兴许过段时间,小姐心中就会明白,只有公子才是最心疼她,最了解她的人。” 陆小飞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公子,您与小姐十几年的感情,这种情深,不是区区几个月的喜欢就可以冲淡的。” 陆小飞这话,倒是说的十分中肯,陆柒听了那心中的郁结也是去了大半,是啊,他在担心什么,他居然在怀疑自己和非九这么长时间的感情。 “是啊,你说的对。”陆柒点点头,笑道:“不管她心里喜欢谁,我们与对方而言,都是彼此最重要的那个,这就够了。” 想起那段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日子,陆柒心中涌上一抹甜蜜,不会迟的,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 酒楼中,楚珂小心翼翼将药膏细细的擦满了非九的伤口处,细看,那伤口已经结了痂,楚珂这才放心。 “好了。”将药膏收起,楚珂笑着对非九说道。 非九看着楚珂的笑,自己也展开了笑颜。 “好,我们走吧!”起身,非九十分自然的伸手牵住楚珂,只是这一转头,突然发现,不见了陆柒和陆小飞的身影。 “他们许是困了,所以就先回去休息了。”楚珂随口说道。 “我们也快走吧,夜色深了。” 非九点点头,说真的,楚珂没说之前非九还没感觉,但现在,非九却是觉得,自己眼皮都有些重了。 一行三人刚要离开,就听酒楼中,传来一声呼喊。 “等一下。” 一道清灵有磁性的声音在非九背后响起,非九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就看那一头银发的阿暮正站在那通往地下的房间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个大包袱。 非九回头看去,也不知道她这是想干什么? 但出于立默哀,非九还是停住了脚步,等着阿暮走到自己面前,他便将手中的大包袱直接塞给了非九。 “这是你刚刚打擂台赢得银子。” 阿暮冷冰冰的的说道。 手上突然一重,非九下意思的伸手却接。要不是阿暮的话,非九都要以为,这是阿暮不服输,所以那块石头来报复她呢! “银子?” 非九先是将那一包银子交给了楚珂抱着,然后伸手打开了那系起来的结。 果然,那包袱里是一块块银锭子,虽然大小不一,但这么大一包,估计怎么也得有六七百两吧! “比试前,不是没人投我吗,怎么一下子这么多?”非九疑惑的问。 阿暮看了眼非九身边的楚珂,这才解释道:“本来是没人投你,所以为了吸引人,主家将比率生成了六倍,而这银子便是你赢了,和压你赢的那人的。” 阿暮这话,听得非九越发糊涂了,见她还不懂,阿暮无奈的伸手指了指非九身边的楚珂,说道:“他拿了一百两银子,压你赢,所以这里,有六百两是他的,剩余一百五十两是你的。“ 非九炸了眨眼她抬头看了眼楚珂,眼中掩不住的高兴。 “都给你了。”楚珂笑着对非九说道。 不过是打了一场擂台,居然就赚了六百五十两,非九心中很是惊讶。 “好。”非九没有丝毫推脱,她知道,楚珂最是不缺银子的,当然,她其实也不缺。 “多谢你跑这一趟了。”非九又回头对阿暮说道。 这年头能抱着这么多银子来还给别人的,实在是不多啊! 对阿暮表达完感谢,非九便想要告辞。 只是,刚想走,阿暮下意识的就伸手扯住了非九的小手。 “等一下。”阿暮赶忙喊道。 对于陌生人的触碰,非九还是本能的有些排斥,只是,还没等非九挥手甩掉阿暮,一旁的楚珂却是动作极其迅速的将那只握住非九手腕的大手给打掉了。 “抱歉,失礼了。”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于礼不合,阿暮赶忙道歉,顺便的,他还往后了几步。 许是对阿暮这道歉的方式,楚珂还算满意,所以他也就没有再为难阿暮。 “你还有什么事吗?”非九开口问道。 算算他们也不过就今天见了两面,委实算不上熟识,非九还真不知道,这人叫住她是想干嘛? 阿暮抬头看了看非九,又看了看楚珂,最后将目光又移到了非九身上,他开口问道:“擂台规矩,输的一方,由赢得一方全权处理,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阿暮十分认真的问道。 非九一愣,她还真没当这规矩是一回事,所以这怎么处理,非九还真不知道。 “不过是切磋比试,你不必放在心上。”非九有些尴尬的笑道。 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问你要怎么处理他,这种感觉还真有些让人摸不出头脑。 “规矩就是规矩,既然你打赢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似乎对非九这毫不在意的表情很是不满,阿暮那一双浅色的眉头紧皱,就连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都掠过一抹不悦。 额·····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像以身相许啊! 非九悄悄看了眼楚珂,见他面色有些不善,非九扶额,这都什么垃圾规矩啊! “你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吧!”非九小声的说道。 不料,非九这话刚说完,那阿暮却直接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 “若你不嫌弃,我愿奉你为主,护你左右。” 阿暮这话一出,不仅非九震惊了,就连楚珂都眉头轻挑。 “你想当我的属下?”非九不可思议的问道。 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头银发的俊美男子,这突然用武力征服了一个人,非九心中有些小激动呢! 第二百零九章 山中遇险 “是的,我愿尊你为我的主人,用我的余生守护在你左右。”阿暮跪在地上,他看着非九,目光,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非九看着阿暮那坚定的神情,就差立刻点头了,毕竟她之前就想过要找一个贴身侍卫,而眼前这个阿暮,刚才与自己比试的时候,那武功也是极好的。 想到自己此时脸上的那点小伤,非九更是对阿暮满意,这种武功程度可谓是世间少有啊! 非九越想心中越是高兴,正当她都要开口答应了,就听一旁的楚珂冷冷开口道:“我们对你丝毫不了解,如何放心收你为仆?” 看着眼前跪着的俊美银发男子,楚珂却心中很是不认可,练武之人崇尚武功高强之人这倒也没什么,可楚珂却不知怎的,心中极不愿这人时常出现在非九身边。 轻轻摇了摇头,楚珂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因为陆柒,所以对非九有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吧,努力将这念头压下,楚珂尽力让自己很是中肯的问道。 这人若是来历不明,不清楚不了解就放在身边实在是有些危险。 “今日我擂台上输给了非九,那我这条命便是非九的,若是你们不放心收我为仆,大可以一剑将我杀死。”阿暮看了眼冷若冰霜的楚珂,却丝毫不畏惧,那语气中也是没有恭敬。 听着阿暮这实则是在威胁他们的话,楚珂的手都握住了腰间的长剑,他的拇指一直摩挲着那剑柄上参差不齐的疤痕。 楚珂的目光紧紧与阿暮四目相对,二人看着对方的眼中都满是探究。 “行。”非九看出这二人之间不太和谐的气氛,却丝毫不以为意,而是一脸笑容的对阿暮说道。 “那你就开始跟着我吧!” 楚珂,阿暮二人的目光同时错开,他们不约而同的都看向非九,楚珂看着非九,眼中带着惊讶和担心,而阿暮却是露出一抹笑意。 “小九,此人来历不明,不可轻易收入手下。” 楚珂伸手抓住非九的手腕,劝道。 这随身侍卫多么重要的位置,怎么可以如此随意的就将仅见过两面,就连名字都才刚刚知道的人安排在这个位置。 更何况,非九身上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那·····”非九看着楚珂那眼中的担心,她轻轻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就先随我们一起走,这一路考察一下,你到底适不适合做我的贴身侍卫,若是不行,等到了京都,我们便分道扬镳。” 非九很是公正的说道,对于此人的来历非九也没那么在乎,毕竟谁身上都是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的,非九身上不是也有很多楚珂所不知道的事吗?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要求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完全坦诚,这想要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不应该是相处一段时间,亲身去感受吗? 非九都这样说了,楚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点头,如今他们回京还路途遥远,此人的确是武功高强,要是无疑,这遇到危险以此人的武功也是能以一敌十的。 只是,既然现在还不完全认可,楚珂便在心中暗道,要特别关注一下此人,若他敢露出半点不轨之意,他便立刻将此人性命了结。 “是,主子,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忠心不二。” 阿暮那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这般阳光开心的笑容令他那白皙的脸上似乎都红润了起来。 “走吧,我困了。” 朝阿暮招招手,让他起身,非九便转了个身,拉着楚珂就要回去。 当然,阿暮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客栈了,转身离开时,楚珂经过廊晨时还不忘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看住阿暮。 廊晨心领神会,悄悄点了点头。 一行人回到客栈,皆安睡下,这一夜无话,待第二日,清晨,一行人早早的起来,将行李都重新放回马车,便又继续踏上了回京都的路。 只是这一行离开小城时,这原本五人变成了六人,对于阿暮的加入,楚珂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就连陆柒对此也难得的和楚珂统一战线。 依旧是楚珂,非九,陆柒三人坐在马车里,廊晨驾车,陆小飞骑马,而新来的阿暮,今日一身银白色的劲装,腰间挎着长剑,他那一头银白的长发束在头顶,十分的夺目亮眼。 而阿暮,是同廊晨一起,并肩坐在马车的左右,这将军可是交代了,让廊晨好好看住阿暮,廊晨自然是不敢怠慢。 一连几天,六人白天赶路,晚上住宿,阿暮倒是丝毫异样都没有,而除了非九,他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高冷莫言。 面对非九时,他才会少有的露出一点笑容,语气中带着恭敬。 这日,这都走了近一个月的路,可算是快到京都了。 躺在马车里,非九被这颠簸的路给晃的摇摇欲睡,这里是山路,所以路上多是石头,又是一个颠簸,非九原本平躺的身子一下子没控制住,直接滚到了那矮几旁。 倒吸一口凉气,非九那原本正犯困的眼睛此时睁得老大,伸手捂在额头上,刚刚一不小心额头撞到了矮几的桌腿上。 “撞到了?”率先发现非九这小动作的楚珂立刻坐到了非九旁边,他伸手将非九的小脑袋移到自己腿上,又将她捂住伤处的手给移开,这一看,果然那额头上有一块淤青。 “这山路颠簸,你还是靠在我身上吧!”说着,楚珂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沾了一点那雪白的药膏就给非九那淤青处轻轻擦了一点。 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同样的,为了防止非九受伤,楚珂一早就备下了。 “我这药膏还是早上出发的时候备在身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楚珂又是无奈也有心疼的抱怨道。 只是此时非九已经入睡,所以并没有听到楚珂这话。 将药膏涂好,楚珂伸手理了理非九额前的碎发,他那张俊郎的脸上满是宠溺的微笑。 突然,另一边肩膀上一重,楚珂那脸上的笑容凝固,回过头,就见那同样因为颠簸而陷入昏睡的陆柒的闹到正靠在自己肩膀上。 “走开。”楚珂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将陆柒给推开,这么一个大男人,做个马车居然也能睡着,看看此时枕在自己腿上的非九,楚珂摇摇头,这怕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这在一起生活的久了,居然连睡觉的姿势都差不多。 只是,楚珂刚把陆柒给推出去,陆柒却又诡异一般的又依回到了楚珂的肩膀上。 楚珂又推开了两次,但不知怎么的,陆柒就像是个不倒翁一样,都奇迹般的回到了自己肩膀上。 无奈,楚珂只能是阴沉着脸,强压下将陆柒从马车上丢下去的念头。 不得不说,楚珂与陆柒之间,唯有两人任意一方不能说话的时候,他们之间才能有这般和谐的气氛。 山路继续颠簸,马车里,楚珂尽力抱紧非九的身体,不让她受到影响,而陆柒,却被这崎岖不平的山路颠簸的东倒西歪。 对于陆柒这样都还不醒,楚珂不得不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人才啊! 正当楚珂一脸叹服的冲陆柒伸出拇指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 楚珂皱起眉头,这会儿应该还不能到下一个小镇吧! 正欲掀开布帘询问,突然,一道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响起,楚珂几乎都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非九,压低了身形。 耳边一声‘叮’的声音,楚珂缓缓抬头去看,就见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上,此时正插着一支羽箭,而深深射入马车木板上的那羽箭的尾部,正不停的抖动着。 如今惊险的情况,非九也猛然睁开眼,她一睁开眼,正巧看到那支比寻常箭稍粗的羽箭。 敏锐的耳力也随着她的苏醒,而清晰了起来,这,四面八方都是涌过来的脚步声,非九一时也不确定有多少人。 “快,走。”非九一手抓着楚珂,另一手将那同样苏醒,但还未认清现状的陆柒给拽在手中一同跳下了马车。 就在他们跳下马车的那一刻,马车便被四面八方射过来的利箭给刺得粉碎。 落在地上,非九下意识的晃了晃陆柒的胳膊,然后回过头焦急而又担心的问道:“六七,没事吧?” 此时已经完全清醒的陆柒赶紧点了点头,他们这是遇到山贼了吗? 见六七无碍,非九正想询问楚珂,就见楚珂已经是率先将她的手给甩开,脸色不善的站起身,将腰间的长剑拔出。 “将军!” “公子。” “主子。” 廊晨,陆小飞,阿暮三人赶紧跑过来查看他们,在确定所有人无碍后,非九他们才注意到,自己如今已经处在了一个包围圈中。 “这是遇到山贼了吗?”陆柒皱着眉头,严肃的看着四周数不清的敌人,他们一个个蒙着面,手掌拿着利刃。 “怕,不会那么简单。”楚珂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敌人,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就等敌人扑过来,立刻反扑。 这群人第一剑是朝着马车刺过来的,若是寻常山贼,这拦路抢劫为了银子都会将马车里的主人家留到最后再杀,怎可能会不留一丝余地,就直接朝着马车射箭。 这分明,就是专门冲着马车里的人来的。 这些人,怕不是和上次那一批是一伙的,同样的是要楚珂的性命的。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蒙面人,这场面还真不是上次那规模可以比拟的,楚珂真的是越发好奇,为何会有人突然要杀自己了。 蒙面人丝毫不给楚珂等人喘息的机会,他们就像是训练十分有素的士兵,一旦确认敌人,便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只知道出手完成任务。 将楚珂等人完全围成一个圈,所有的蒙面人立刻朝他们飞奔过来。 一行六人,立刻四下散开,他们分别和一群蒙面人交手,这群蒙面人武功个个不俗,想来能把这些人雇来的,对方是十分迫切的想让楚珂不能活着回京都了。 好在,非九等六人也都不是凡人,对付这种黑衣人虽算不上易如反掌,但也是势均力敌的。 楚珂手中的长剑婉若游龙,不过几招,便消灭了几名蒙面人,对于楚珂的武功,没有人见过他全力出击的样子,所以到底会是什么程度,鲜少有人知道。 另一旁,陆柒这会儿厮杀起来,倒也是丝毫不逊色的,他脸色十分严肃,丝毫不见平日那不羁的模样。 而非九更是不必说,这不管是什么样的杀手,在非九面前都是不值一提,因为杀手的实在是多,非九无暇顾及楚珂和陆柒,心中又很是着急,所以她此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便动作异常迅速的将自己面前的蒙面人统统杀掉。 众多兵器交加,碰撞的声音在这狭窄陡峭的山壁中来回回荡,不过约一盏茶的时间,此时的蒙面人已经死伤大半,唯有寥寥几人还在继续战斗。 数不清的蒙面人尸体,那尸体留出的血液都要汇集成小水流,那场面,当真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将手中那最后一个蒙面人杀死,非九小手一松,那已经断了脖子的蒙面杀人立刻就想是没了骨头一样落在了那尸体堆起的尸山上。 战斗结束,一行六人皆是气喘吁吁,好在,并没有人受伤。 “楚珂,你刚刚说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将手中的武器收好,陆柒喘了口气,随口问着楚珂。 楚珂将长剑搭在自己脚下一具尸体上,随意的将剑身上的血迹擦干,回道:“有人要杀我,没遇到你之前,我们就已经遇到过这种情况了。” 楚珂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陆柒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等反应过来,陆柒赶紧上前拉住非九的手腕,就要带她走。 “我早就知道在你身边带着会有危险发生,走,非九,我们离他远一点。” 陆柒气喘吁吁的说道,这都是第二次了,谁知道会不会第三次,第四次,他可不想让非九以后都过着这种不安稳的生活。 第二百一十章 进京回府 非九伸手甩开陆柒的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倒是不觉得危险,反而挺有趣的。” 陆柒无语,他倒是一时忘了,非九这人最喜欢这种惊险刺激的,如今楚珂身边危险重重,她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看着非九又走回楚珂身边,陆柒无奈只能是跟了回去。 “既然都结束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楚珂低眸看着非九,见她那白嫩的小脸上有一滴血迹,伸手将其轻轻擦掉,然后语气温柔的说道。 非九点点头,只是当回过头看到马车已毁,非九心中有些气闷,这距离京都还有一段路程呢,看来只能是骑马了。 廊晨等人上前给原本拉马车的两匹马上上马鞍,楚珂,非九,陆柒三人共乘,廊晨,陆小飞,阿暮三人各自给自家主子牵着马。 虽然这速度更慢了,但好歹,在天色渐黑之时,他们也走到一处小镇,这里已经距离京都没有多少路程了。 今日舟车劳顿,便先在这小镇休息一晚,待明日再进京。 翌日,天气晴朗,此时已经进入春季,京都又位处温暖和煦地带,所以此时最是春风好景色。 六人三匹马,走在进京的路上,仿佛这空气都弥漫着一种醉人的香气。 看着道路两边已经郁郁葱葱的草地,还有那草丛中偶绽放的几朵小花,非九只觉得似乎好久没看到这种景色了。 这种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想想自己在边境冰封了三年,醒来时也是冰天雪地的时节,可不是许多年没看过青青的嫩草,和鲜艳的花朵了吗? 抬头看着那已经可以看到的‘京都’牌匾,非九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 三年没回来,也不知道京都有什么变化没。 因为楚珂回京并没有提前通禀,所以此时京都城门处并无人来迎接。 驱马走进京都,一进城门,这迎面便是京都的主街道,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非九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真的回到京都了。 “三年没回来了,这京都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非九感叹道。 楚珂目光环顾一周,眼中倒是带了几分怀念,他同样也是三年未归,平时倒没什么感觉,此时却是觉得甚是思念。 “要不要先逛一逛?”回头,楚珂看着非九那一脸开心的样子,问道。 “看看京都可新添了什么好去处?” 非九心中一喜,她的确想四处逛逛,但····· “你不先回去见见你父母吗?”非九疑惑的问,他都三年没回家了,这好不容易回了京,还不立刻回府,居然还问她要不要去逛一逛。 “先回左王府吧,你父母应该很想你了。” 楚珂看着非九,终是笑了笑,点头。 “好吧,那就先回王府吧。” 正好也要安顿非九在王府的新住处,顺便带她熟悉熟悉环境,今日似乎也没什么空闲闲逛。 穿过主街,楚珂领着众人又往皇宫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便远远的看到左王府的府邸。 一行人走至左王府门口,那守门的两个小厮一看请楚珂的面貌,立刻惊得赶紧往府中跑。 想来,若不是这左王府的规矩较严,这小厮非得边跑边大喊着,世子爷回来了。 翻身下马,楚珂朝非九伸出手,语气十分温柔的道:“小心些。” 虽然非九并不需要搀扶,但看着楚珂脸上的笑,非九还是很给面子的搭在了楚珂的手上。 楚珂等人才刚踏进府门,就听从府中急匆匆传来脚步声,楚珂眉头轻挑,光是听这个脚步声,楚珂就知道,这是他那对老父母亲得到了消息,正朝他跑来呢。 那张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楚珂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就看那长廊上,一对年纪约四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正大步朝楚珂走来。 “儿子。”还未走近,就听那其中一个妇人高声喊道。 “你慢些,小心台阶。”那妇人身后,一个高大的男子正面带着焦急担心的对那妇人喊着。 离近些,就见那妇人身上穿着一件浅紫色的罗裙,十分的华贵,再看她的样貌,虽已经年过四十,但那脸上的皮肤却依然紧绷白皙,五官也是精致美丽,细看,那眉眼处倒是和楚珂如出一辙。 这美妇人便是楚珂的娘亲,左王妃,凌水云。 而后面那一身绯色长袍,追在左王妃身后,直喊着让她小心些的,便是左王殿下,楚临。 楚临也是武将出身,早些年倒是领军打仗,可与凌水云成亲后,便向先皇请了辞,只在府中做一个闲散王爷,终日陪在妻儿左右。 此时凌水云已经跑到了楚珂面前,她那张美丽的面容上挂着两行清泪,三年了,这臭小子连封家书都没有,如今回来了也是一声不吭。 “儿子,你可回来了,娘亲想死你了。” 明明心中抱怨的话一堆,可一看到楚珂,这嘴边的话却都变了,只剩下思念和欣喜。 凌水云扑在楚珂怀中,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别看她平日里温柔和善,鲜少出门,可这心中一急跑起来,就连楚临这个练家子都追不上呢。 站在自家娘子身边,看着她在自己儿子怀中哭泣,楚临心中别提多难受了。 这臭小子,平时不回来就算了,一回来就惹得娘子哭泣,真是个白眼狼。 “你倒是还知道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瞧把你娘亲给吓得。”楚临脸色有些不善的抱怨道。 说着,楚临便上前将自家娘子给扶了过来,这臭小子如今也是个老大不小的男人了,自己娘子怎么能在别的男人怀中哭呢! “好了好了,别哭啦,瞧你哭的,一会儿皱纹都跑出来了。”楚临见自家娘子还没止住哭泣,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赶紧将自家娘子紧紧抱在怀中,轻声安慰。 这心疼之际,还不忘朝楚珂抛去一个冷眼。 那眼神中就一个信息,那就是,都怪你,把我娘子给惹哭了。 对于父王与娘亲这种毫不注意场合的秀恩爱,楚珂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对自家父王的冷眼,楚珂直接无视。 这楚珂冷淡的性子倒是和楚临如出一辙,二人皆是对其他人冷冰冰的,唯有对心中钟爱之人,才会百般爱护,时时刻刻关注着。 当然,这其他人中,还包括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骂什么,儿子刚回来,你就凶他。”原本正哭泣着的凌水云一听楚临抱怨楚珂,当即就不乐意了。 这儿子进门到现在都还没说话呢,他这个当爹的居然第一句话就是训他,凌水云这个当娘亲的自然是不愿意的。 “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成家,还跑去边境戍边,都是被你逼的。”说着,凌水云又落下几行热泪,她握紧了小手,不依不饶的捶打着楚临的胸口。 堂堂左王殿下倒也不躲,任由着自家娘子泄愤。 非九,陆柒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自在,他们这么多人呢,是不是存在感有些低啊! 还有,难道左王府每天的画风都是如此吗? 非九,陆柒二人朝着廊晨抛去一个疑惑的目光,接收到这目光的廊晨很是无奈的点点头。 自家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很好,别看他俩儿子都二十多岁了,可王爷夫妇却还像是新婚夫妇一般,恩爱如初。 刚开始可能会觉得不自在,但其实看久了,倒是很让人羡慕啊! 能有一人常常陪伴在你左右,数十年如一日的宠爱你,爱护你,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爱情啊! 转身,楚珂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看着非九,说道:“我们先走吧!” 其实父母感情太好了,很多时候,楚珂都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因为这两人总是在恩爱之际,忘记了他这个儿子的存在。 就比如现在,楚珂都已经带着非九等人进到了大堂,楚临二人还你侬我侬的在廊中相拥呢! “累了吧,我先吩咐人去给你收拾一下房间。”楚珂伸手摸了摸非九的小手,京都的气温温和,但这一路舟车劳顿,楚珂还真怕非九会有什么不适,所以便习惯性的注意着非九的冷暖。 “不用先跟你父母打声招呼吗?”非九有些不自在的指了指那对他们离开还没发觉的楚临二人。 非九虽然一向自由在在惯了,但这进府先跟主人家打声招呼,这种基本的礼仪,非九还是懂的。 “不必,以后见面的日子还长,不急着一时。”楚珂笑着回道。 楚珂都这么说了,非九只能是点点头,也对,看那两位正忙着,自己去打招呼,恐怕还会打扰他们呢! 伸手唤来大堂中的一个小丫鬟,楚珂吩咐道:“去将我旁边房间收拾一下。” 那小丫鬟向楚珂福了福身,答应道:“是,公子。” 那小丫鬟正欲转身离开,就见一旁的陆柒将她伸手拦下,然后转头对楚珂说:“那我们呢?” 陆柒,陆小飞,阿暮三人同时抬头看向楚珂,他们三人住哪,楚珂怎么不安排。 听到陆柒的问话,楚珂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不耐,这家伙是非要跟着非九吗? 他能说,他不想让另外这三人住在这吗? “我要住在非九旁边。”还不等楚珂答应,陆柒便率先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可不得住的离非九近些,万一楚珂对非九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念头,自己才能第一时间阻止啊! “属下是非九主子的侍卫,自然也要住的离主子最近。”阿暮朝楚珂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属下,需保护我家公子的安全,还请在我家公子旁边,给属下安排一个房间。”陆小飞也说道。 听着这一个个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要求,楚珂的眉头气的挑了又挑。 真想让人把这些不相关的人给丢出去,一了百了。 但,当楚珂看到非九那黑黢黢的眼睛,这怒气不知怎的,就突然烟消云散了。 “你们想住这,当然可以,但我的院子没那么多空房,就还剩一间,你们自己商议,谁来住吧,其余人,和廊晨一起,住到隔壁院子。”说着,楚珂就拉着非九一同坐下。 屋外,立刻有小厮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给楚珂将茶水倒满。 这京都的消息传播的飞快,也不知是不是街上都有谁家的眼线,这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楚珂回京的消息就已经人尽皆知。 襄王府 早就算出楚珂这最近几天就该到京都的华承之,在听到守城官兵的禀告后,当即就放下手中的茶杯,打算更衣去找楚珂。 可,正准备吩咐人备马,就听到管家从外面跑来,禀告道:“王爷,白小姐来了。” 硬朗的眉头皱起,白若若。 自他回到京都已经半月有余,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倒是来的很勤,就连白丞相最近在朝堂上,都有意无意的提起他与白若若的婚事。 如今三年丧期已过,他的确已经没有理由继续拖着婚事不办了。 毕竟,这是先皇在世时就赐的婚。 但似乎皇上看出了华承之的不乐意,所以倒也没理白丞相,让他立刻娶了白若若。 只是,这白若若频频登门,这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会让她清誉受损。 华承之的眉头皱了皱,可现在人就在自家府门口,若是不让她进,怕是更让人嗤笑她。 犹豫不决间,华承之只能是松口,语气颇为不快的对管家说道:“让她进来吧!” 说着,华承之便坐到了主位上,看着从边境临回京前,自己与楚珂下的那盘残棋,这几日闲来无事,华承之便会看着这棋局发呆,但却从未动过一子。 看着棋盘上的黑子,华承之眼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身黑衣,长相玲珑娇俏的女子,非九,肯定现在也回京了吧! 想着非九那在军中的男子装扮,华承之忍不住薄唇勾起,但,又想到非九在他临行前,说的那句‘我喜欢他。’ 华承之那唇边的笑又慢慢消失,心中一阵刺疼。 “王爷。” 不知何时,这大堂中已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左王世子,名不虚传 只见这女子头上戴着白纱遮面,雪白的罗裙下,身姿窈窕,她不过是轻唤华承之一句,这声音温婉柔情,一双细腻纤长的手指搭在一起,这白衣女子微微朝华承之福了一礼,动作十分的优雅大方。 这位白衣女子便是大华京都中赫赫有名的丞相千金,白若若。 坐在棋盘前的华承之听到白若若的声音,这才转头注意到她,白若若伸手将遮住面貌的轻纱掀开,面纱下,是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庞。 吹弹可破的皮肤洁白如雪,一双弯眉下顾盼流连的双眸似一汪清泉一般,那樱桃小口不点而朱,她的美让人惊艳,只需看一眼便足以让人魂牵梦绕。 可比她美貌更令人惊叹的,是她那周身的优雅和落落大方。 如今的白若若已经是十九岁了,在大华,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几乎都已经相夫教子,再不济也是夫妻琴瑟和鸣。 白若若虽美名,才情天下皆知,但因为与华承之三年前定下的婚事,到十九岁的年纪还未出阁,也让她的的确确成为了京都有名的老姑娘。 但,正因为是与华承之的婚约,也让白若若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没人敢置喙半句,谁让人家未婚夫家是襄王殿下,这一出阁便是大华国的襄王妃,是京都中所有贵妇人都要见面后行礼问安的皇亲国戚,这谁敢多说半句她的不好。 再加上白若若本就出身名门,她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可谓百官之上,又是两朝元老,就连当朝皇上见了,都要礼遇三分。 而白若若,更是这白丞相的嫡女,白丞相膝下一子一女,白若若的兄长更是人中龙凤,文韬武略,对待这位亲生妹妹,更是疼爱有加。 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偏偏在白丞相这里,却是倒了过来,白丞相疼爱白若若更甚过自己的生命,这是全城皆知的事情,所以别说她还未成亲,便是在闺中一生,有白丞相,和她哥哥在,便也是没人敢生出一点轻视她的意思。 可偏偏,就是这样不管是家世,相貌,才学都顶尖的女子,却频频在华承之这里受到冷遇。 自华承之回京如今已有半月,从皇上下旨让华承之回京,京中所有人都在议论,先皇的丧期已过,襄王殿下又平定莫朗战乱,如今班师回朝,这首当其冲的事,不就是该和丞相千金喜结连理。 这方才叫双喜临门,人生快事啊! 可,就在万众瞩目之下,华承之回来了,可在回来后,却未有一句提起这门先皇定下的婚事。 这让不少人都心中疑惑,可这结亲的双方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大家也只能是在心中猜测其缘由,却不敢问出半句。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其实白丞相曾登门拜访,暗示过华承之要尽快促成这婚事,毕竟他也是知道自己女儿如今年龄越来越大,便是其他人碍于身份不敢多说,但若是再拖,怕是流言便压不住了。 以白丞相这疼爱女儿的心情来说,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那些人所嘲笑。 这本来嫁女儿的事,本不该他这个当岳丈的人来说,显得掉价,可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白丞相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谁知,便是白丞相拉下脸,主动跟华承之说了办婚事,却还被华承之给三言两语搪塞了回去。 这左不过是如今天下正值多事之秋,他无心娶妻云云。 白丞相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更是窝火,所以后来想着在朝堂上暗示皇上,却又被皇上给搪塞了。 前几日,白丞相接连碰壁,这不,最近便请了朝假,说是年纪大了,头疼病犯了。 许是白丞相说不通,白若若这几天便来襄王府勤了些,虽每次来只略坐坐,不过是和华承之说上两句话,便回去了。 但华承之不知道,便是只说上两句,白若若离开时也是心中欢喜的,尽管她能看的出,华承之只是与她尽了礼数,丝毫没其他的感情。 宛如桃花盛开时颜色鲜艳明亮的唇弯起,白若若看着那坐在棋盘上的男子,那一双潋水的眸子中满是欣喜和悸动。 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一笑更是有倾国倾城之绝色,与非九的娇俏可爱不同,白若若属于那种美的婉约,美的优雅。 “白小姐。”华承之朝白若若微微颔首,算是回了她的礼,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礼貌而又疏远的浅笑。 二人互相打完招呼,便没了下文,以往,若是白若若不主动说点什么,华承之是一字也不会都说的。 “王爷又在看这棋局了?”白若若倒是不觉得尴尬,她轻移脚步,走到华承之旁边,见他并没有出言阻止,白若若心中暗暗一喜。 之前几次来,白若若就注意到这个棋局,只是因为害羞所以只敢远远的看,不敢靠近华承之半点。 只是这次她鼓起勇气,却并未像想象中那样遭到华承之阻止。 也是,华承之一向是心地良善,极尊礼数之人,怎么会因为白若若的靠近就厉声斥责。 “王爷若是想下棋,不如若若陪王爷将这残局下完吧!”白若若笑着又道。 华承之这才从棋盘上移开目光,抬头看着笑靥如花的白若若,白若若看着华承之的目光心中有些紧张。 但随即便听到华承之答应的声音。 “好。” 虽只是一个字,但白若若却是听了心花怒放,只是从小良好的教养让她只是将这种喜悦化为一道微笑表达出来。 在身后一直侍奉的侍女搀扶下,白若若坐在了华承之对面,看着眼前这错综复杂的棋局,白若若不禁感叹一句,也不知这棋局是何人所下,竟布局如此巧妙。 “这残局倒是高深的很,不知王爷是与何人所对的?”白若若本就是爱好对弈之人,所以一看这棋局顿时心中赞叹颇多。 若说白若若刚才只是为了想和华承之多待一会儿,而找的下棋的借口,那此时,白若若便是真心对这棋局所设之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从这棋盘上黑子来看,足以见得这下棋之人定是谋略过人。 “是本王与左王世子在边城所下,只是本王先行回京,所以这局便未决出胜负。”华承之手中拿着白子,很是礼貌的解释道。 白若若心中了然的点点头,这位左王世子自然在京都也是无人不晓的,只是白若若却对其并未有什么印象,只因这位世子不喜出府,再加上平日里白若若的心思都在华承之身上,对其他人没有过多的注意。 左王世子虽不出门,见过他的人很少,但京都中却是人人知道,他才情斐然,相貌俊秀,如今更是和华承之一样有着收服莫朗的大功劳。 而这位左王世子,和襄王殿下是挚友,这点白若若却是知道的。 如今,看着这棋盘,白若若第一次,对这位神秘的左王世子有些好奇了,这样的人才谋略,足以当得起京都第一才子之称啊! 纤纤玉指拿起放在棋盘边的黑子,白若若聚精会神的看着棋盘,想要弄懂楚珂之前这每步黑子的作用。 “这位左王世子的确是名不虚传,若若这拙劣的棋艺,恐替他落子后,倒使这棋局变得稀松平常了。” 白若若轻叹一口气,很是惋惜的说。 白若若自己也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她一向也是高傲的,这还是第一次,白若若说出了这种妄自菲薄的话。 而且,还仅仅只是看了对方下了一半的残棋,便口出此言。 “他的确是谋略过人的。”华承之想到自己在楚珂手里就从未讨打半分好处,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光是这一盘棋局,华承之在府中都已经下了无数遍了,可不管怎么走,似乎都是死棋。 不得不承认,楚珂这棋艺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不过听说白小姐在棋艺方面也是有所造诣的,不如与本王将这残局下完,说不定本王还有望能赢一次。”华承之看着白若若,笑着说道。 这一笑,倒是带了些随意,白若若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是点头答应。 一盘棋罢,白若若黑子胜。 看着白子已经被逼近死路,白若若这下完棋,方明白了几处楚珂黑子的用意。 “左王世子这局当真是高超,就算若若这几步无甚用途,他这原本的棋局便已经看出了王爷接下来的落子之处。” 这种下法,白若若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她都是看对方下的局,自己接下来去破解。 可楚珂这几步,倒像是早就知道了华承之接下来会把白子落在那,所以提前就布好了黑子将其围住。 这种未卜先知的下法,白若若自愧不如,想来,这也是左王世子与王爷多年的挚友,所以相互十分的了解了吧。 “白小姐棋艺颇佳,赢了这局也不全是因为之前的黑子布局。”华承之无奈的摇摇头,就算是换个人用楚珂的棋局,自己都赢不了啊! 看出华承之眼中的失落,白若若心中有些不忍,她看着华承之那棋盘上的白子布局,略思考之后,对华承之说道:“王爷,您看这几步棋,许这样下会好一点。” 说着,白若若伸手将那棋盘上的几颗白子拿掉,换了一个位置,华承之好奇的看去,就见那原本已经无路可退的棋局,顿时又生出许多的希望。 “白小姐果然聪慧。”华承之心中一喜,丝毫不吝啬对白若若的称赞。 “王爷言重了,王爷心怀天下,心中有大局,岂是若若可以比拟的。”白若若那白皙绝美的脸上浮起两片红晕,她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华承之的目光。 “白小姐若是无事,不如我们重新再下一局。”华承之提议道。 若是的白若若多指点几次,兴许自己这回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赢楚珂一次。 华承之都这样说了,白若若自然是心甘情愿奉陪到底的,这种和华承之拉进距离的好机会,白若若求之不得呢! 夕阳西下,京都的傍晚,那天边一大片的火烧云,十分的绝美惊艳。 左王府上下点起了灯笼,因为今日多年未回的世子回来了,还带回来几位客人,所以这左王府也是难得的热闹了一回。 这不,当凌水云,楚临一听下人说,楚珂带回了一个女子回来,还亲口安排其住在自己旁边的房间,十分的细致体贴时,左王夫妇俩当即就差点没忍住冲到那女子的房间,去一探究竟了。 但最终还是忍下来了,毕竟在一切关系未确定之前,他们还是要保持风度的,这万一将自己以后的儿媳妇给吓到了,可怎么好。 再说,万一这关系不想他们想的那样,那女子岂不是很尴尬。 所以,这夫妇俩商议后,还是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夜幕降临,饭厅中,那偌大的饭桌上各种美味摆了满满一桌子,桌子最上面,自然是端庄的坐着凌水云,楚临二人,再往下,便是楚珂,非九,陆柒,。 非九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美食,眼中满是惊讶,真不愧是左王府,瞧着晚膳的丰富程度,也难怪楚珂平时出手如此的阔绰了。 “儿子。” 一直端坐着的凌水云,那一双美目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非九,这真的是越看月满意,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和自己儿子很是相配。 这桌子上得菜都已经上齐,凌水云强忍着笑意,伸手扯了扯一脸淡然的楚珂的衣袖,说道:“你第一次带朋友回府,不跟娘亲介绍一下吗?” 这话说着,凌水云直盯着非九,那目光的火热,让非九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无奈,非九只能是扬起一张笑脸,将心中的尴尬给掩饰掉。 楚珂听到自家娘亲的问题,悄悄看了眼非九的小表情,看她那脸上十分勉强的笑容,只觉得心中十分的舒爽。 这小丫头也有不自在的时候啊! “小九,你说,我怎么介绍你比较好呢!”楚珂特意靠近了非九一些,小声说道。 只是,他这小声,说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听到了,非九脸上又是一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无父无母,相依为命 该怎么介绍就怎么介绍呗,你问我是什么意思? 非九脸颊微红,她狠狠瞪了一眼那正笑的像个得逞的狐狸一样的楚珂。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想看她难堪。 只是眼下,看着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非九也不好就这样缩着脖子不吭声,只能是硬着头皮站起来,对凌水云,楚临二人行了一礼,说道: “见过王爷,王妃,我叫非九。”非九清声说道,又伸手指了指坐在自己身边的陆柒,介绍道:“这位是陆柒,我们是在楚将军回京的路上相识的。” 非九想了想,还是将他们在边境军营中的事给瞒下了,毕竟当时自己可是女扮男装化名为非小八,这等不怎么光彩的事,还是不说为好。 “楚将军为人豪爽,所以邀我二人在王府小住,刚进府没跟王爷王妃行礼,还请王爷,王妃莫要见怪。” 非九这简单几句话,说的倒是很是有礼,可一旁的楚珂听了,却直皱眉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凌水云,楚临二人听了非九这话,面面相觑,再看看自家儿子那难看的脸色,怎么也不相信非九这简单的介绍。 不过,到底是老练,凌水云,楚临二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便大抵猜到了他们之间真实的关系。 想来,是他家儿子心悦这位姑娘,只是看如今这场景,怕是自家儿子还没真正抱得美人归啊! 但这并不妨碍左王夫妇二人对非九的满意,这本来男追女就是隔座山的,这女子的真心若是轻易就能得到,反倒让人不觉得珍贵了。 不过,既然自家儿子如此有先见之明,居然把姑娘都带回家了,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有他们夫妇看着,想来自家儿子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非九姑娘言重了,这左王府好久没这般热闹了,非九姑娘大可放心住下,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提。”左王楚临笑着说道。 左王楚临虽然也已经四十多岁了,脸上都蓄起了胡子,但看其深邃的五官,便可看出他年轻时,应当也是一位不属于现在楚珂这般的俊朗。 岁月的流逝,倒没让楚临看起来苍老,反倒是多了些时光的沉淀,那帅气的面容依旧,加上他这些年从未携带过练功,所以这高大的身形如今也是维持的上好的。 以左王这风姿,便是换成普通的服饰走在大街上,那也是妥妥的一枚中年美大叔啊! 不得不说,这父母的优良基因,才能创造出楚珂这般无可挑剔的完美长相啊! “对啊,我这膝下就一个儿子,非九姑娘来了,我倒是难得有一位谈心的对象呢!”左王府凌水云同样也热情的说道。 见左王夫妇如此的热情好说话,非九那心中一点紧张不安也逐渐松懈下来了。 “在下陆柒,见过王爷,王妃。”陆柒在非九坐下后,也站了起来,他举止十分的得体,再加上他本就长相不俗,那身上的气质也是得天独厚,所以此时这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倒是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平日里那些幼稚的表现。 左王夫妇这才认真的看清陆柒的面容,瞧着他那阳光俊朗的脸,还有高大挺拔的身姿,左王夫妇点点头,这非九姑娘生的这般好看,就连家人也是人中龙凤啊! “陆公子不必多礼,你们是我家儿子的朋友,那就是我左王府的贵客,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下人们说。”左王妃客气的说道。 只是,这目光从陆柒身上移开后,左王夫妇二人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还各站着以为护卫,特别是非九身后这位,瞧那一头的银发实在是扎眼,那相貌也是一顶一的好。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如此出挑的客人,左王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都对非九的来历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瞧他们这穿戴举止,怎么看也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公子小姐,而且,这非九姑娘姓非,陆柒公子却是姓陆,这姓氏都不一样,这算是什么关系的家人呢? “非九姑娘,多吃一些。”左王府热络的对非九说道。 非九礼貌的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您叫我小九就好。” 这左一句非九姑娘,右一句非九姑娘,非九只觉得很是别扭。 左王妃一听,当即就改了口,这非九姑娘叫着太过生分,哪里比得上小九来的亲切。 “小九,不知你是哪里人啊,令尊是做什么的?”左王妃拿起一旁的公筷,给非九夹了一筷颜色十分鲜亮的糖醋排骨,然后笑着问道。 令尊····· 非九脸上略过一抹尴尬,只能是讪讪的解释道:“我家中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我从小与陆柒相依为命的长大。” 楚珂脸上刚刚那点不高兴,在注意到非九在说这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时,荡然无存。 他以前从未问过非九关于她家人的事情,甚至,楚珂连非九的来历都是丝毫不知情的,可如今第一次听到非九说起自己的父母,看到她眼中的难过,楚珂心中闪过一抹心疼。 第一次,楚珂对非九之前的三百多年的故事,有了些好奇。 一听非九自小就没了父母,左王夫妇却是始料未及的,当即脸上都挂上了些自责,这从小没爹没妈的孩子最是可怜,更别说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长到这么大,也不知是吃了多少的苦。 “我与陆柒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同病相怜,所以相互依靠。”非九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说道。 左王妃本就是个心肠极软的,如今年龄一点点大了,更是半点听不得这种可怜的话,当即,左王妃那鼻子就酸酸的。 她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但却也是清楚,没有父母依靠,两个小孩子想要生存下来是有多么的艰难。 此时看着非九那娇俏可人的白嫩小脸,还有陆柒那挂着温暖笑容俊朗的面庞,左王妃心中更多的却是心疼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长相喜人,又乐观爱笑的孩子,左王妃在心中暗道,她一定得好好对他们,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暖。 “好孩子,别说了,吃饭,吃饭。”左王妃将那都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一一给非九和陆柒夹菜,语气中满是心疼。 “喝点汤吧!” 难得的,就连那一向对外人冷冰冰的左王楚临,也伸手给非九盛了一碗汤,递给了她。 他们虽贵为王爷,但左王夫妇对楚珂未来的娘子的身世却是从未有过要求的,虽然左王妃平日里都是挑京中贵女相看,那也是因为担心楚珂眼光高,看不上寻常女子。 若是自家儿子真心喜欢小九,并且能得到小九的真心,左王夫妇自然是会风风光光的将小九迎娶进门的。 就连和她相依为命长大的陆柒,他们夫妇俩也会格外照顾,让他也留在王府,日后娶了妻,再自行决定去留。 这不过是初见,左王夫妇便已经在心里将楚珂,非九,陆柒日后的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大约是知道了他们无父无母,所以就连陆柒的未来也一起考虑了。 可他们却是不知道,非九可不是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她那几百年的岁数也不是白长的,虽说早些年过的惨淡了些,但自从遇到陆柒,非九可是从未在钱财上拮据过。 要知道,非九身上那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随便拿出一样都是无价之宝,更别说这种宝贝,在她和陆柒的府中,多到简直数不清。 左王府的财力的确了得,但在非九眼中,其实实在是不够看的。 而陆柒,幼时没有能力,只能靠着非九养,等到他十四五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在外经商赚钱,从此再没动过非九的小金库一分。 至于陆柒到底做的什么,非九也没问过,反正自他能赚钱,每年都会给非九不菲的银子,非九倒也无所谓,就都一并丢在了那两间库房中。 也就是在雪山上冻了几年,非九带的财物都已不见,所以才会为了区区几两银子,还要跟楚珂伸手。 说起这些,非九那小脸又是微红,不得不说,自己老是伸手问楚珂要钱,实在是有些厚颜了。 如今既然他们已经回了京,虽然是住在左王府,但倒是能回家那些东西了。 这一顿饭倒是吃的其乐融融,左王妃很是热情的一直给非九夹菜,而陆柒也是一样,他那盘子里就没空过。 反倒是楚珂这个亲儿子,却是受了冷遇,从头到尾,就连一向疼爱儿子的左王妃也没跟他说几句话。 楚珂倒也不吃醋,他将非九带回府中,便是想让父母知道,他心中有人了,而眼前这情况,看着父母对非九这般疼爱,楚珂开心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因为受到冷待而难受。 所以,这一顿饭,不仅是左王妃照顾着非九的饮食,楚珂也是没闲着的,一会儿给倒个茶,一会儿给非九将盘子里的鱼虾该挑刺挑刺,该剥皮剥皮。 这顿饭,非九几乎就没伸手过去夹菜,一直都在享受着服务,虽然菜肴很是美味,但对于左王妃和楚珂这如出一辙的投喂,非九表示接受无能了呀! 她的肚子都要撑得爆炸了。 回头看一眼陆柒,见他面对左王妃那热情的夹菜和嘘寒问暖时,那脸上的不自在和呆愣,非九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其实陆柒才是最可怜的那个,非九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瘦瘦小小的陆柒时,他那绝望坚韧的表情。 那时他不过五岁,却家破人亡,只剩下他一个小孩子沿街乞讨,便是非九将他待在身边后,因为非九从未带过小孩,所以也不懂该如何照顾他。 所以,与其说陆柒是她带大的,不如说他是坚强活下来的。 想如今这样,有人给他夹菜,有人对他嘘寒问暖,陆柒会觉得无措也是正常,毕竟,这是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 终于在左王妃热情的笑语中,这一顿饭吃完了,摸着已经圆滚滚的肚子,非九那白嫩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暖的笑。 但微笑后,非九那一双眸子却是黯淡了下来,以前,她也有无微不至,温暖而又慈爱的母亲。 只可惜········ 坐在楚珂院子中的石桌前,非九抬头看着星空,将那眼中的一切难过都掩盖住。 “发呆呢!” 陆柒看着院子中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对她了如指掌的陆柒很是敏锐的察觉到她此时心中的难过,所以便如以往那般,上前打断了她。 陆柒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大步走到非九面前坐了下来。 “好久晚上没吃那么多了。”陆柒同样也抬头看着那满天星空,淡淡说道。 刚刚那愁思在听到陆柒的声音时,便已经消失,非九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陆柒,对他这句话十分的不赞同。 “别说的好像我饿着你了一样。” 非九这话语气有些斥责,陆柒听了笑出声,回道:“你别以为我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我可记得,我六岁那年,你出去玩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差点饿死了。” 一听陆柒居然把那么多年前的事给说了出来,非九那脸上一滞,这事倒是真的,但,这输人不能输阵啊! “那事以后,我不就基本上每天都回家了吗,直到你能独立了,我才放心大胆的出去玩。” 非九有些底气不足的回道,她那时根本不知道,原来一个六岁的小孩连拿钱去买吃食都不会,守着满屋子的宝贝,居然还能把自己饿坏了。 还好,她过了两天回来了,一看小陆柒不对劲,就赶紧施法稳住了他的命脉,后来请人来家中日日滋补着,这才没让陆柒留下什么病根。 可是后来,仔细想想,大抵是那时他们刚认识不久,小陆柒对自己有防备,生怕自己丢下他不要他,所以才一直饿着肚子等她回来。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能平安长这么大,都是一个奇迹。”陆柒摇摇头,很是感慨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九,只能是我的 非九对他这话虽然心中很是不满,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错,没有能反驳的话,非九只好是气呼呼的朝陆柒翻了个白眼。 这个没良心的,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就敢对她说这种话了。 虽然她的确不像其他人那样会关心体贴小孩子,但好歹吃穿用度上,在陆柒小时候是没有断过他的好吗,瞧他现在长得如此高大壮实,还不是她以前每天都让人炖肉,各种珍贵的草药像萝卜一样的给他吃。 因为担心小陆柒受了苦,以后会变得郁郁寡欢,她有段时间还特意找了个有趣的说书先生来给他日日讲故事。 要不是她,陆柒哪来这样欢快阳光的性子。 心里将自己过往的功劳悉数了一边,非九刚刚那心中升起的一股愧疚之心终于是逐渐平复了。 心情稍好的非九看着陆柒那一脸的生无可恋,十分看不下去的伸手捏在陆柒的俊脸上,那力气可是一点没收敛着。 陆柒这脸颊上的肉被非九这样捏着,当即就疼的他直叫唤。 “死非九,你给我放开,你要是给我捏毁容了,你赔的起吗?” 只是,陆柒这惨叫声在非九耳朵里却是丝毫不起作用,反正以前她也经常这样捏小陆柒的脸,虽说现在陆柒已经是个翩翩公子,这脸上没小时候那样软嫩,但至少还是光滑白皙的,捏起来手感也不算差。 “我就是要给你捏烂了,放心,你毁容了,我也能给你治好。”非九气呼呼的说着,只是说着这话,非九却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陆柒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非九只觉得心中十分的畅快。 “死非九,你赶紧给我放开,疼死我了。”陆柒还是不肯服输,他伸手握住非九的手腕,想把她扯开,但又担心会弄疼她,便也不敢用太大力气。 只是,看着非九那脸上的笑容,他们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陆柒虽然脸上很痛,但心里却是高兴的。 真好,非九还是以前的非九。 楚珂一走进院子,就看到非九陆柒这打闹的场面,见非九毫不避讳的捏着陆柒的脸,陆柒的手还握着非九的手腕,楚珂心中一股醋意横生。 那种不安和不自信在心中蔓延,楚珂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非九他们二人相互打闹,袖中的拳头紧握,楚珂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在陆柒出现之后,他总觉得他与非九之间,不似之前在军营时那样亲密了。 这种想法,让楚珂很是不舒服,此时,再看非九与陆柒在一起,楚珂只觉得更加刺眼。 “天色不早了。”楚珂大步上前,语气很是不悦的打断了非九与陆柒的嬉闹。 非九陆柒二人这才注意到楚珂,二人都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同看向了楚珂。 楚珂那一张俊朗的脸上满是阴郁,他直接上前将陆柒的手从非九的手腕下拿来,在看向非九的时候,他才尽力将难看的脸色给收敛些。 “舟车劳顿,你还是快去睡觉吧!”楚珂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就连那看向非九的眼神中都是带着温柔的。 非九将那还掐在陆柒脸上的手给松开,她此时正满脸笑意,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楚珂那张平和的表情下,隐藏着一颗时刻想要爆炸的心。 楚珂见非九还在看着自己,当即脸上扯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让非九安心。 “快去睡吧,明日我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楚珂伸手摸了摸非九的头发,轻声说道。 非九笑着点点头,抬头看满天星空,的确是时辰不早了,便跟陆柒打了声招呼,便回了自己房间。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如谪仙般俊美的男子,一时间,这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你以后,最好离小九远一点。”楚珂率先开口,他那阴沉的脸上,一双眸子更是冷的吓人。 若是普通人看到楚珂这个样子,怕是都吓得腿脚都软了,可惜,陆柒对楚珂这幅吓人的表情并不放在心上。 “为何是我要离非九远一点,若是你识相,最好赶紧跟非九说,我们俩好回我们自己家,也省得你我整日看对方不顺眼。”陆柒也丝毫不示弱,他此时那眼中的轻蔑,和刚刚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是判若两人。 楚珂的确在京都颇负盛名,但陆柒却也不是个无用之人,自十四岁起经商,早就练就了他不畏惧任何人的胆量。 呵! 楚珂冷笑一声,回他们自己的家? “你真的认为,你对非九的那是男女之间的爱吗?”楚珂冷笑着问道。 “你既然从小在她身边长大,那你所理解的对她的喜欢,对她的爱,许只是对她的依赖,并非男女之情。” 被人质疑自己自己的感情,陆柒倒也不生气,他只是挑了下眉头,淡淡回道:“世子爷就是心中这样安慰自己的吗?” 并非男女之情,亲人之间的依赖,陆柒嗤笑一声,他清楚的知道,在自己心中,非九从不是收养了他的亲人,而是像一束光照进了他黑暗的人生。 在这十几年的相处中,陆柒从未有一刻只简单的当非九是自己的亲人,是家人。 在陆柒年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是非九的出现,给了他生活的希望,非九就像是神派来拯救他的,既然是来拯救他的,那非九就是他的。 或许,在年少无知时,陆柒只是想霸占着非九,那当陆柒理解了情爱,他就深刻的意识到,非九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携手一生的人。 这就是爱。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嚣张的对楚珂说话,楚珂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 “不管如何,小九现在喜欢的是我,你就算是真的爱她,也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和她保持距离。” 楚珂这话就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陆柒的心中,没错,非九现在的确是心中有楚珂。 但,想到非九对待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丝毫生疏,陆柒心中这才有了些底气。 “现在喜欢你又如何?”陆柒很是不屑的说道。 “我与非九之间,于彼此而言,对方都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谁都是无可替代的。” 楚珂皱紧了眉头,他很讨厌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堂而皇之的炫耀他在非九心中的重要性。 从小到大,楚珂都是一直最冷静自持的存在,可现在,第一次,在陆柒面前,楚珂会如此的怒气冲冲。 兴许,便是聪明的楚珂也有意识到,陆柒说的这话,或许是真的。 “小九,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楚珂紧盯着陆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 他的语气中满是坚定和占有欲,陆柒突然被他这气势给震慑住了一瞬。 说完这话,楚珂直接拂袖回房,再不理会那正呆愣的陆柒。 不管是谁想跟他抢小九,他楚珂都绝不会后退半步,非九,若是三年前京都一别,再不相见,或许我就不会对你有如此执念,但,既然老天让我在雪上碰到你,你说了心悦我,那我楚珂,此生都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就算是你日后反悔了,我也不会答应你,放你离开。 有些话,一旦说过了,那就一生都要做到! 楚珂的心往下沉了沉,对非九,他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执念。 独自站在院中的陆柒待反应过来,再看这院中,楚珂早已回了房,没了身影。 想到楚珂的话,陆柒的眼眸深了深,你对非九如此执着,我却也是不会退让半分的。 以前他与非九相互依靠,相互陪伴的日子,以后也一定会继续的,最后能陪在非九身边的,一定是我。 这一夜的月亮十分的明亮,那漫天的繁星美不胜收,只是如此绝佳的美景却是无人欣赏。 翌日,清晨。 楚珂,左王世子回京的消息如今已然是人人知晓,这宫中特意等着楚珂回来才举办的庆功宴,如今楚珂回来了,可算是可以举办了。 这不,左王府中才堪堪吃完早膳,府门外就有小厮一路小跑的进来禀告。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那小厮弯着腰,禀告道。 原本刚吃完早膳的左王,左王妃正坐在大厅中喝茶,一听小厮的禀告,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 “去请进来吧!”楚临吩咐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楚珂这个臭小子,一向不喜在朝为官,所以即便是在边境当了大将军,如今回了京,也是不上朝,不面圣的。 但他不去,可不代表皇上不想见他。 左王夫妇二人稍整了下仪容,便赶紧吩咐了下人,赶紧去把楚珂叫来。 很快,那前来宣旨的苏公公便被府中小厮领着,走进了大厅,一见在厅中坐着的左王夫妇,苏公公赶紧上前弯腰行礼。 “奴才参见王爷,王妃。” 他虽是皇上身边的领事公公,但左王可是当朝王爷,除了皇上的亲弟弟襄王殿下,便属这位左王爷最是尊贵,所以苏公公丝毫不敢怠慢,行礼也是十分的规矩。 左王夫妇虚扶了下手,便是让苏公公起身了。 “苏公公请坐,来人上茶。”左王招呼着苏公公坐下,又吩咐人上了新茶。 他虽然是王爷,身份尊贵,但对这位皇上身边的公公,左王也是丝毫不怠慢的,对于左王这热络的招待,苏公公虽说惶恐,但却也是受着了。 “王爷客气了,奴才只是来传皇上的口谕,不知世子爷可在?”便是受着左王夫妇的热络,但在宫中早就混成人精的苏公公却也是丝毫不敢有一点轻视之心,反倒是语气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只是苏公公这话刚落,就见一身白袍的楚珂正好走了进来。 今日的楚珂一身白衣,因为京中如今天气已经回暖,所以只穿了外衫,那厚厚的披风已经是收进箱底了。 今日他这一身白衣上用浅灰色的线绣着朵朵寒梅,极小的梅花再加上这浅灰的颜色倒显得十分的不起眼了。 但这纯白的长袍穿在楚珂身上却愈发让楚珂看起来宛如画中仙人那般不可望及,如此脱俗清冷的气质,加上那无可挑剔的五官,很是让人看的移不开眼睛。 走进厅中,看到堂上那已经三年未见,鬓间又添了些花白的苏公公,楚珂很是有礼对苏公公微微拱了拱手。 楚珂这礼倒是随意,但这受了礼的苏公公却是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里忙推脱着:“世子爷,您这是要折煞奴才了。” 他就算是在皇上身边当差,那也是奴才,怎么当得起楚珂这一礼,更别说,如今的楚珂可不单单是左王世子了,他还是名扬四海的大将军。 这大将军行的礼,试问,这世间除了皇上和襄王殿下,还有谁受得起。 “不知苏公公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楚珂收了手,看着那诚惶诚恐的苏公公,问道。 一听楚珂问话,苏公公立刻扬起一张满是皱纹的笑脸,说道:“皇上听说世子爷回京了,所以就让奴才一大早的就过来,请世子爷过去说说话。” 楚珂自小也算是在皇宫长大的,而当今的皇上,也就是华隶甫,也算是从小带着华承之和楚珂一起长大的哥哥。 华承之与皇上的关系从小就很好,但楚珂从小孤默寡言,除了一向喜欢来找他玩得华承之,楚珂谁也不轻易亲近。 便是皇上,其实楚珂与他关系也算不上亲厚。 但如今,皇上亲自派人过来请,楚珂哪里有不去的道理,所以当即就跟苏公公一同前往了皇宫。 临走之前,楚珂还不忘吩咐了站在一旁的小丫鬟,让她再过一刻钟去将还在睡觉的非九给叫起来,王府中的小厨房里有他亲手做的饭菜,还在温水中煨着,等她醒了,就送进她房中去。 待全部都交代好,楚珂这才安心的跟苏公公进宫去了。 没错,一向爱睡懒觉的非九,因为这长时间的赶路,这一觉睡得可谓是昏天黑地,就连左王夫妇二人都吃完早膳了,她还没要醒的迹象。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当厨子可惜了 那听着楚柯细心吩咐的小丫鬟表面上应承,实则心中已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是自小就在府中长大的,对于自家世子爷这冷傲孤僻的性子最是清楚,便是寻常,能听世子爷多说几句话都是难得,更别提他直言对某个人的关怀了。 可现在,刚刚楚柯那事无巨细的叮嘱,还是为了一个女子的。 想到昨日世子爷回府,那女子便是同行,被世子爷带回来的,今早小厨房还出了个消息,说是世子爷亲自下厨了。 大家本以为世子爷是多年未归给王爷和王妃尽点孝心,没想到,这膳食居然是给那位女子留着的。 小丫鬟看着楚柯那已经走远了的伟岸身影,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那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世子爷如此上心,如此体贴。 很快,左王府中世子爷对非九十分特殊的关照人尽皆知,以至于在非九睡饱后,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房间里站着整整一排的小丫鬟。 这场面,饶是非九活了几百年,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本来还有些睡意,可看到这壮观的景象,却是瞬间睡意全无,头脑清醒了。 “你们·····”非九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想到自己刚刚睡觉的样子被这些人盯着,非九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干嘛啊? 非九很懵,这难道是左王府的习俗吗? “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其中一个丫鬟向前走了两步,很是恭敬的朝还一脸呆萌的非九行了一礼,说道。 更衣? 额,非九忙从床上坐起来,冲着那丫鬟直摆手,说道:“不必,不必,我自己可以。” 想到楚珂对非九那非同寻常的关心,这些小丫鬟本就是想着来非九面前献献殷勤,万一她真的和世子爷有什么关系,这以后王府的女主人可就是她了。 若是此时就能在非九面前露了脸,得了赏识,那以后自己岂不是就可以出人头地了。 这一众小丫鬟心中都抱着这样的心思,再看向非九时,那眼睛都变得火热了。 见非九真的不喜欢她们侍奉着更衣,便也没再多说,而是很有分寸的从卧房中退了出去,规矩的屏风外候着。 一见所有人都出去了,非九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确定她们都看不到卧房里发生的事,非九直接一挥手,就见她身上就已经穿戴整齐了。 稍稍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非九这才迈步出去,只是,她这换衣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当穿戴整齐的非九出现在一众小丫鬟面前,着实是让人吃了一惊。 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但生怕非九会不高兴,所以就都忍着,没敢透露半分。 “我,我睡觉喜欢穿衣服睡,所以······”非九又不傻,自然是看的出她们这点小心思,所以便随口扯了个慌。 几个小丫鬟了然的点点头,就在非九以为她们这就可以出去时,又有小丫鬟上前,行礼后说道:“姑娘,奴婢来跟您梳发吧!” 她这话一说,非九这才注意到,自己那一头及腰的长发还披散着,因为睡觉有点不老实,所以这头发也是凌乱不堪。 这种不雅的样子被人看到,非九有些脸红,所以便没有拒绝这个小丫鬟,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小丫鬟就站在自己身后,一点点的用木梳将那凌乱的头发理顺。 “姑娘。” 耳边又是一声轻唤,非九下意识的回过头,就见又是一个小丫鬟,手里正拿着一块温热的毛巾,示意她擦脸。 非九微微朝她笑了笑便伸手将毛巾接了过来。 这梳头的小丫鬟倒是个手巧的,以前非九都是随意那根簪子或是直接用布条将头发束在头顶,可今日,这小丫鬟却是十分灵巧的给非九梳了一个很是好看的发髻。 许是非九这长相实在是娇嫩,像是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所以这小丫鬟便给非九两边各挽了个小发髻,其余的长发披散在背后。 看着桌上那盒子里的珠钗首饰,那小丫鬟将发髻梳好,便挑了一对十分精致好看的镶玉流苏发簪给非九看。 “姑娘,今日就戴这一对流苏发簪,可以吗?”小丫鬟轻声询问着非九的意见。 非九只粗粗看了眼那发簪,倒是看起来听平常,便点了点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非九都差点没认出来。 就见铜镜中,是一张白嫩如玉般剔透的小脸,原先非九脸上倒是有些婴儿肥的,可这连续赶了数月的路,如今非九那下巴都尖尖的了,这脸上瘦了更是凸显的那一双眼睛十分的大。 齐眉的碎发下,那小脸更是显得只有巴掌大小,原先非九就显得十分娇嫩,如今梳了这样可爱的发髻,更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中喜爱。 那小丫鬟梳好了发髻,细细打量着非九,心中都忍不住惊艳,不愧是能让世子爷如此关心的女子,瞧那精雕细琢的眉眼,光是她一个女子看着都心中忍不住欢喜。 “姑娘生的好看,这还未施粉黛便已是很可人了。”小丫鬟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如此精致的眉眼,若是沾染了过多的粉尘,倒是显得俗气了,便是那头上的发簪,小丫鬟也是没敢挑过于显眼的,只需一点点的点缀,便足以。 这小丫鬟的话让非九脸上一红,怕是没有女子不喜欢听别人对自己的夸赞吧,就算是活了三百多年的非九也是不例外。 “姑娘长得如此娇俏可爱,不如换一件粉嫩的罗裙吧,一定会更好看的。”小丫鬟看着铜镜中的非九,一脸期待的说着。 这寻常人家,不管是多大年纪的女子也没见谁会喜欢穿一身黑衣的,更别说非九这如此娇嫩的长相,配上这沉闷的黑色,实在是不搭。 若是能换上一身娇嫩的粉色罗裙,光是想想,都觉得光彩照人,动人心魄。 谁知,非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必了,这样就很好,劳烦你了。” 说完,非九就起身,走出了卧房,厅中,那桌子上楚珂特意叮嘱的早膳已经摆好了,那饭菜都还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 非九光是闻着那味道,便知道这是楚珂亲手做的,一想到好久没吃楚珂做的东西,非九就按捺不住了,直接上前拿起碗筷,大快朵颐。 这睡了一整夜,此时她也最是腹中饥饿,非九这吃相虽不难看,但也算不上优雅,那些小丫鬟又是相视一眼,却都低下了头只安静的等着非九的吩咐。 “你们,还有事吗?”刚吃了两口饭,非九注意到这些小丫鬟还没离开,还都一个个的看着自己吃饭,顿时,非九觉得这手里的饭菜不香了。 试问,谁有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反应的吃完一顿饭,反正,非九是做不到。 她们不是过来伺候她起床的吗,难道左王府的习俗,是连吃饭都要看着? “姑娘是有什么吩咐吗?”一个小丫鬟恭敬的问道。 非九摇摇头,她什么吩咐都没有。 “我没什么事需要吩咐你们,不如,你们先回去吧!”非九自认为说这话时并无无礼之心,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柔和,然后对这些小丫鬟说道。 似乎这会的相处,这些早就看惯了主人家习惯的小丫鬟都猜出非九是个不喜欢人事事侍奉的主了,所以对非九这话众人皆是很有规矩的朝非九行了个礼,便很有秩序的离开了非九的房间。 众人一走,这房中只剩下非九一人,非九松了口气,这才又端起碗筷,继续吃饭。 刚吃两口,住在非九隔壁的陆柒也是闻声赶来,他今日也是起晚了,一大早肚子饿的难受,本来打算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食,一出门就闻到一阵阵饭香从非九房中传出。 果然,一推开门,就看到非九正坐在一桌子饭菜前,吃的正香呢! “怎么,你也刚醒?”非九一抬头,看到陆柒那盯着桌子上饭菜都亮的发光的样子,便猜到了陆柒和自己一眼,都是个睡懒觉错过早膳的人。 陆柒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非九身边,拿起那桌子上的白粥就开吃。 这桌子上几份小菜倒是十分的美味,陆柒心中一阵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这左王府果然不一样,光是早膳都比其他地方的好吃。”陆柒感叹道。 只是昨晚也是在左王府吃的,他怎么当时没觉得有多美味,难道是这厨房的厨子早膳比晚膳做的好? 听着陆柒这话,非九直接笑出声,然后在陆柒那疑惑的眼神中,非九解释道:“这不是左王府的厨子做的!” 不是府中厨子做的? 陆柒又夹了口菜放在嘴巴里嚼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从酒楼里打包的,怪不得呢! “从哪家酒楼从来的?这厨子还挺不错的。”陆柒将口中的饭菜咽下,这才开口说道。 “这厨子若是能在我手下的酒楼里做工,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柒也算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所以一向也是很挑剔的,可这顿饭菜却很是和他的口味,若是能找到这厨子,陆柒想,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把他给留在身边做事。 “你的酒楼。”非九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的酒楼可放不下那么一尊大佛。” 陆柒皱了皱眉,他抬头看着非九,正想追问是那厨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还敢看不上他的酒楼,只是这一抬头,陆柒那口中追问的话确实说不出来了。 刚刚他只顾得肚子饿,都没看非九一眼,如今看到了,却是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他从小九跟在非九身边,所以对她平日里的打扮最是熟悉,可像今日这般打扮,陆柒也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少女那头上两个小发包上各簪着一只流苏发簪,这镶玉的流苏随着少女的笑而在晃动,再加上这少女洁白无暇的面容,只让人觉得美的不可方物。 “这顿饭菜可是楚珂亲手做的,怎么,你还能请动他去给你当厨子啊!”非九笑道。 不得不说,陆柒不愧是和非九在一起十几年的人,她第一次吃到楚珂做的饭菜时,也说过楚珂不当厨子可惜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原来是真的。 剑眉蹙起,陆柒一听非九这话,那眼中的惊艳都消失了大半,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粥,这居然是那个身份尊贵,冷傲孤僻的楚珂,左王世子做的! “他还会做饭?”陆柒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别说是左王世子了,就连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家里,也都是女子生火做饭,男子谁会屑于做这种事? 非九用力的点点头,她那白嫩的小脸上还带着些得意,就好像夸得是他一样。 “我第一次吃到楚珂做的饭时,也是这个表情。”非九笑道。 打量着这桌上的饭菜,陆柒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突然觉得,这手里的饭菜吃不下去了。 “他以前经常给你做饭吃吗?”陆柒问道。 非九是不知道陆柒此时所想,她点了点头,笑的很甜的说道:“以前我们在军营的时候,我每天的早膳都是楚珂亲自准备的,他还会给我做蛋黄酥饼。” 想起那酥酥脆脆的味道,非九就有些心痒,也不知一大早的楚珂去哪了,又是让人把饭菜送来,自己不出现。 “等有空,楚珂做了酥饼我可以让给你两块。” 非九很是大方的说道。 只是,沉浸在楚珂制作的美食中的非九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陆柒那越来越暗沉的脸色。 看着非九那脸上甜蜜的笑容,陆柒觉得实在是刺眼,呵,怪不得楚珂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让非九喜欢上他,原来是抓住了非九喜欢吃的弱点。 “所以,你只是单纯喜欢楚珂做的饭菜吗?”陆柒看着非九,满是希翼的问道。 若是非九只是因为楚珂的手艺而动了心,那倒是简单了,陆柒就怕,非九是真的对楚珂这个人动了真心。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想要什么赏赐 皇宫 鳞次栉比的宫殿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宏伟而又威严的正殿中,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龙袍,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的男子。 这便是大华国现任的皇帝,华隶甫。 他的模样与华承之倒是有几分相像,面容十分的俊朗,只是相比华承之,华隶甫的眉眼中多了些上位者的威严。 如冠玉般的面容山,那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有神,不同于华承之看起来的高冷不宜亲近,华隶甫的唇边最是挂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大华国不过建立三百多年,其经历的君主到了华隶甫这也就第五任,华隶甫如今虽然年纪还轻,但却是个勤政爱民,兢兢业业的皇帝,大华国百姓对这位皇上也如同先帝那般敬仰万分。 虽说华隶甫登基不过三年,但这三年大华国境内也算得上风调雨顺,未曾出过什么大事,如今大华国又收复了莫朗和北通二国,这样的功勋,足以让华隶甫这个皇帝名垂青史了。 楚珂跟着苏公公走进大殿,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高位上明黄色龙袍的高贵男子,楚珂低下头,待苏公公走至殿中时停了下来。 “皇上,楚将军到了。”苏公公弯着腰,十分恭敬的对华隶甫禀告道。 原本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的华隶甫这才抬起头,待看清了那站在苏公公身后的白衣男子,华隶甫那英俊的脸上瞬间挂起了一抹笑意。 “臣,参见皇上。”楚珂并未对上华隶甫的目光,而是撩袍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行礼道。 华隶甫那唇边的笑意加深,他赶忙起身走到了楚珂面前,亲手将他扶起。 “你与朕自小一起长大,何须如此多礼?”华隶甫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比的男子,眼中满是赞许。 “谢皇上。”楚珂从地上站起来,尽管华隶甫这样说,楚珂却依然没有丝毫逾越,而是拱手朝华隶甫拱了拱。 “在边关苦寒之地三年,辛苦你了。”华隶甫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一般,看着许久未见的弟弟,心疼而又欣慰的说道。 “皇上言重了,能为大华国出一份力,是臣的荣幸。”楚珂已然是语气恭敬而又疏远的回答道。 对于楚珂这疏远十分官方的话,华隶甫倒也不生气,自小一起长大,华隶甫深知楚珂的脾气属性,他一贯不与人亲近。 也就唯有他的弟弟华承之小时不怕楚珂的冷脸,时常跟在楚珂身后,这许多年了,才得了楚珂的另眼相看。 “朕原以为你在边关三年,多少这性子会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和以前,孤默寡言。”华隶甫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摇头叹道。 也是,若是楚珂突然跟他亲近了,怕是他要先不自在了,反倒是现在这种沉默的气氛,很是让华隶甫习惯。 “你都不知道,你去边关三年,左王一有空就跑到朕的面前,要不就是左王妃到后宫去找太后哭诉,说他们年龄越来越大,你却不能再跟前陪伴,府中就连你的妻室都没有,实在是孤单的很。” 像是多年的苦楚终于有人倾诉了,华隶甫一股脑的将这些年左王,左王妃明里暗里暗示他还有太后要给楚珂找媳妇的事都给说了出来。 华隶甫也是相当无奈啊,他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随便指一个女子就嫁给楚珂吧,虽说这京都怕是没有女子不愿意嫁给楚珂,但就怕楚珂不愿意啊! 每次左王来宫中抱怨,华隶甫都只能想尽办法的安抚,实在是心累至极啊! “如今倒是好了,你既然回来了,左王,王妃就可以安心了。”华隶甫一想到以后不用再听左王的抱怨,心里那真是松了一口气啊! 华隶甫心中暗想,以后,如非要紧,他还是不要轻易让楚珂离京了,他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听了华隶甫这话,楚珂的脸色沉了沉,那额头上都差点要划过几条黑线了,自家父母还真是日日忧心着给他娶妻啊! “劳皇上忧心了。”楚珂淡淡开口道。 华隶甫点点头,很是欣慰的看着楚珂,就差对楚珂说,你赶紧找个媳妇吧,省的以后你父母天天惦记着让他和太后留意京中未出阁的姑娘。 在这样下去,华隶甫都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是个给人拉线保媒的了。 “皇上今日召臣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楚珂问道。 总不会是专门想跟他说他父母这三年的‘恶行’吧! 华隶甫看着楚珂那满脸的认真,倒也是正了正脸色,这才款款说道:“边境莫朗和北通已经收复,如今天气回暖,过些日子莫朗的使臣便会入京献贡,朕需要派人招待他们。” “朕思来想去,这派去接待的人啊,需身份尊贵些才能显出我大华国对莫朗的重视。” 楚珂皱了皱眉,皇上这意思,莫不是要派他去? 华隶甫笑了笑,他一看楚珂这表情,就知道楚珂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了。 “你是左王世子,又是戍边的大将军,所以朕觉得,这接待莫朗使臣的人选,你最是合适。” 这不仅仅是要彰显对莫朗国的重视,最重要的是对莫朗使臣的一个警醒。 所以,让收复了莫朗的大功臣去接待使臣,这警醒才最是有作用。 “你如今已是名震四海的大将军,这朝堂之事也是时候一点点接触,不可再像以前那样,整日闭门不出,不上朝了。”华隶甫这句话是对楚珂给予了厚望,以楚珂的聪明才智,定是国之栋梁,若是在朝堂上能有楚珂的辅佐,华隶甫便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若是寻常人听到华隶甫这话,怕是要激动的五体投地了,偏偏,楚珂却是皱紧了眉头,他不喜掺杂朝事,更别说他之前就有回京后就辞去将军一职的想法。 若说年少时,楚珂的确梦想着成为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保家卫国,可如今有了非九,楚珂更想将自己的时间都放在非九身上。 这国家大事自有许多人处理,可非九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若是不看紧些,怕就要被人抢走了。 想到这,楚珂沉了沉眸子,后退一步,楚珂弯腰朝华隶甫说道:“多谢皇上抬爱,只是臣一向懒散惯了,这接待使臣的事,臣恐怕生了差错,不如还是交给襄王殿下吧!” 一如既往的,楚珂将这任务又甩包给了华承之,某个正在府中研究残棋的王爷猛然打了个喷嚏,坐在他对面的绝美女子担忧的看着华承之:“王爷可是着凉了?” 华承之摇摇头,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吧!” 对于楚珂这种不喜欢干‘正事’的懒散态度,华隶甫只觉得十分不解,楚珂有绝世的才能,难道就真的一点抱负野心都没有吗? “你·····” 华隶甫像是被楚珂这不痛不痒的拒绝给气到了,他手指着楚珂,半天却连一句责骂都说不出来。 当初华隶甫刚刚登基,他便有意拉拢楚珂,毕竟楚珂不仅有才能有谋略,他背后还有整个左王府,左王楚临虽已经在府中清闲了多年,但左王府在军中的威严却是丝毫不减的。 华隶甫刚当上皇帝,最是需要有强大的力量来巩固自己的位置,还要树立在百官心中的威严,让百官信服他,拥戴他。 而左王府的威信,便是最有利于华隶甫的,可谁知,华隶甫都还没来得及拉拢楚珂,他便跟着华承之一起请旨要去戍边。 华隶甫就算是有心不希望他去,但也抵不过楚珂的一道道请旨的折子,楚珂一走,左王楚临又不理朝政多年,一时间华隶甫只能独自面对百官。 如今楚珂终于回来了,还带着平定边境,收复二国的大功劳回来,华隶甫自然是更加希望楚珂在自己身边辅佐。 所以,为了拉拢楚珂,华隶甫光是想着赏赐楚珂的东西,和在朝中的职位,都想了好几天。 没办法,楚珂如今已经是左王世子,日后要承袭左王的位子,他自己也已经是大将军,就连之前在皇宫做了几年禁军,都是禁军统领的位置,如今他回宫转一圈,这稍微有些年头的禁卫军谁不恭敬的给楚珂行礼。 可以说,楚珂的官职,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宫内还是宫外,都已经到了没有晋升的位置了。 更别说赏赐的东西,什么金银财宝,稀罕古玩是左王府没见过的。 光是想这些,都够华隶甫头疼好几天了。 “罢了罢了,你若不愿,朕也不逼你。”无奈,华隶甫只能是退让了。 “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这给你和承之准备的庆功宴也该是时候举办了,就明天吧。” 这庆功宴倒是从年前边境平定战乱后,华隶甫就让准备着了,本以为华承之和楚珂一起回来,就能举办,没想到他俩却是一前一后,其间差了近半个月才到。 “你此次立下了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满足你的。”华隶甫将心中的失望平复好,他原本定了一个一品大臣的位置给楚珂,但看楚珂这态度,怕是会直接拒绝吧。 也罢,以免在庆功宴时他下旨,楚珂不情不愿的当官,倒不如直接让楚珂说,他想要什么,也省的华隶甫自己再费脑子了。 楚珂稍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臣,想要一处宅院。” 一处宅院? 华隶甫对楚珂要求的这个赏赐有些摸不着头脑,左王府家大财大,光是京中就有好几处大宅子闲置着,楚珂何必要求这个赏赐呢! “你想自立府邸?”华隶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左王夫妇一向对楚珂最是疼爱,他家也没有妾室庶出这些麻烦事,楚珂若是要自立府邸,这于礼实在是有些不过去。 “不是,只是没其他什么想要的。”楚珂云淡风轻的说道。 华隶甫一听楚珂这话,当即就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知道你家什么都不缺,但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直接。 “好,你如今也是个大将军了,也理当有你自己的将军府,至于这住不住的,就看你自己吧!”华隶甫转过身,说完这话,便朝着楚珂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宫了。 每次和楚珂说话,华隶甫总是能轻易的感觉到自己的骄傲受到了打击,不管是年少时宫中举办的宴会,所有的贵家公子在一起吟诗作对,楚珂永远是那个拔得头筹的。 还是如今他已经贵为皇帝,楚珂对他虽恭敬,却丝毫没有攀附之心。 原来即便贵为天子,也不是人人都会从他手中祈求自己想要的得到的东西,比如权利,金钱。 楚珂再次撩袍跪在地上,行了一礼:“臣告退。” 华隶甫摆摆手,便又重新坐回了龙椅上,继续埋头批阅奏折。 王府 非九看着陆柒那一脸严肃和期待的样子,她却是脑子里有些楞,什么叫单纯的喜欢楚珂做的饭? 她还能从这饭菜上生出什么不单纯的念头吗? “一大早的你还没睡醒吗,问这样没头没尾的话。”非九扯了扯嘴角,很是嫌弃的说道。 “你不是饿吗,赶紧吃,吃完陪我出去。” 看到陆柒那手中的粥已经喝了大半,非九直接伸手夺了过来,给他满满的又盛了一碗,还夹了许多小菜放到陆柒面前的小碟子里。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但看到碗中非九给自己夹得菜,陆柒却是满足的笑了笑,然后继续恍若无事的继续吃饭。 楚珂既然那么喜欢给非九做饭吃,那他也就不必客气,反正,做饭的是楚珂,陪非九吃饭的是他陆柒。 陆柒这话若是被楚珂给知道了,怕是楚珂得气的拿起剑和陆柒大战三百回合。 他摸黑给非九做的饭,却都进了陆柒这个情敌的肚子,这换谁身上,不得生气啊! 陆柒这边正大口的吃着饭菜,门外,前后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满头银发,十分的惹眼,再加上那妖孽一样的绝美长相,光是看一眼,都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长得太好看,也是件麻烦事 不同于男子的英气英朗,此人有这一种柔美,却不是阴柔,这种美让人赏心悦目,无关性别。 非九抬头看向进来的二人,即便是已经看了好些天了,但非九此时看阿暮却还是觉得惊讶。 阿暮大概就是别人说的‘童颜鹤发’了吧!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得阿暮那肌肤白的像是透明一般,那没有丝毫瑕疵的皮肤,让非九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女子都觉得称奇,也不知阿暮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这以前行走在江湖风吹日晒的,怎么能还这般的光滑白皙。 阿暮,陆小飞走进房间,见陆柒与非九正在用膳,便弯腰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道: “少爷,小姐。” “主子。” 这声主子自然是阿暮所喊的,自从跟了非九,阿暮就一直称她为主人,对非九那叫一个恭敬,可对陆柒,楚珂倒是丝毫不放在眼中。 非九倒是跟阿暮说过,让他改称自己为姑娘或小姐,但阿暮却还是死心眼的说,他这条命是非九的,所以非九就是他的主人。 非九拗不过他,就只能放任他这样叫了。 此前回京这一路,阿暮倒是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非九便遵守之前的约定,同意将阿暮留在了身边。 看着眼前这个银发长相绝美的男子,非九有时都忍不住惊艳,阿暮真的是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长得最美的男子了。 想来阿暮若是为女子,怕是天下的男子都要为之倾倒了吧。 不过,这样美的男子,若是公然出现在大街上,怕也是会引得无数女子侧目吧!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将他认错成女子了。 “阿暮,吃过早膳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非九很是热情的招呼着阿暮,虽说他俩现在名义上是主仆,但非九这人最是不在意这些,所以她从心里压根就没当阿暮是下人过。 “小飞,你也过来吃。” 非九同样也招呼着陆小飞,陆小飞虽然是陆柒的护卫,但他们仨都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陆柒,陆小飞同样相当于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非九他们三人都是在一起吃饭的。 阿暮这才抬头看了眼那朝他笑着问候他的非九,这一眼,阿暮那双有些偏灰色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微光。 眼前的少女娇俏可人,微笑时眉眼弯弯,原本看惯了非九随意高束的头发,虽也是样貌精致,但此时经过悉心整理后,那梳着两团发髻的衬托下,更显的少女稚嫩纯洁。 这样人畜无害,精雕细琢的女孩,怕是谁看了都心中欢喜吧! “属下已经用过早膳了。”阿暮眼中的微光一闪而过,并未有人注意到,他极快的低下眸子,沉声回道。 陆小飞同样也表示自己用过早膳,非九这才放心,继续吃着手里的包子。 “你们有看到楚珂吗?”大口咬了两口包子,非九那白嫩的小脸脸颊处鼓了起来,圆乎乎的腮帮子,在加上那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就像是进食的仓鼠一般,实在是可爱极了。 非九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开口问着阿暮和陆小飞。 也不知道楚珂这才回京第一天,能有什么要紧事,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 陆柒听到非九这话,那手中的汤匙一滞,就连眼中的亮光都黯淡了,不过是一早上没看到楚珂,非九就这般急切的打听楚珂的去向吗? “今早宫里来了人,楚将军被接进宫中了。”阿暮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道。 宫里,非九又咬了口包子,原来是一大早的进宫了,话说,她离开皇宫也快将近四年了,皇帝都换了新的,也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变样。 想起以前在宫里夜夜守着刺客,处处找人打架的日子,非九表示还真有点怀念啊! 这大华国的现任皇帝应该就是华承之的哥哥吧,也不知道人怎么样,若是个贤明的主,以后她要是再无聊了,还可以去保护他两天嘛! “现在的皇帝,叫什么名字啊,你们了解吗?”非九很是好奇的问着。 陆柒,陆小飞听着非九这问话倒是不以为意,反倒是与非九接触时间不长的阿暮却是皱了皱眉,这皇上的名讳怎么可以宣之于口呢! “我这三年光顾着四处找你,哪里有空去管现在的皇帝叫什么。”陆柒酸溜溜的回答道。 皱眉,一向对非九最是了解的陆柒像是从非九身上嗅出了什么阴谋,之间陆柒将手中的空碗放下,他无比认真的看着非九,说道: “非九,你该不会又想去干那事吧!” 那事,自然指的就是去皇宫守夜,等刺客上门,然后非九去阻拦的事。 陆柒想起非九那五年时常夜不归宿就瞬间冷了脸,这事起初,京都内只是说有一个皇宫有一个神秘黑衣人,陆柒并不知道那人就是非九,后来见非九经常半夜溜出去,他才觉得有异,在死缠烂打的追问之下,陆柒才知道那皇宫里的黑衣人居然就是非九。 刚开始得知这件事的陆柒,气的都想把非九的脑子敲开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平日里贪玩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找乐子找到了皇上身上,还闹得人尽皆知。 她也不想想,这宫中高手数不胜数,万一有一点差错,非九暴露了身份,岂非是自寻死路。 可,就算是陆柒万般的劝说之下,非九还是没有停止她作死找乐子的节奏。 好在,后来陆柒见劝说无用,这才想了一招声东击西,告诉非九边境战乱不断,要是想找人打架,何不在战场上杀敌,这一来找了乐子,二来还能体会一下军中那热血战士的豪情。 这也算是让非九将那吃饱了没事干的功夫给花在了稍微正确的地方。 陆柒长叹了口气,此时想想,这怕是他这二十四年来,做过最错的决定。 要是知道非九在边境会碰到楚珂,陆柒打死也不会多说这话。 可,如今木已成舟,陆柒就算是心中再懊悔也是无用,眼下,还是趁早将非九这又要萌生的作死念头给打消了。 一听陆柒看穿了自己的意图,非九赶紧朝他摆手摇头,矢口否认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非九好奇关心一下现在的国家领导人怎么了! 心中默默朝陆柒翻了个白眼,年纪不大,脑子倒是聪明的很! 可尽管心中吐槽,非九面上还是装的一脸无辜。 陆柒虽然不信非九这话,但却也没再继续追问,反正自己会一直看着她的,绝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的。 见陆柒不再追问,非九这才又将目光放到了阿暮身上,阿暮以前行走江湖,这消息应该最是灵通的,而且江湖人行走在市井,也应当是了解百姓口中的皇帝是什么样的,这问题,阿暮应该是最清楚的。 看着非九那满是好奇的目光,阿暮只得是将那到嘴的劝诫之言给咽了回去,然后严肃的回答道:“如今当今的皇上,是先皇的大皇子,华隶甫,今年二十六岁,膝下一子三女,皇子乃是皇后嫡出,其余三女皆是嫔妃所,如今宫中,除了皇后,最得宠的是妙贵妃,妙贵妃便是大公主的生母·······。” 非九听到认真,她眨了眨眼,看阿暮用这样严肃的神情说着当今皇上的八卦,这场面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啊! 一个没忍住,非九嗤笑出声。 阿暮正介绍华隶甫情况的声音一滞,他皱着眉,对于非九的轻笑很是不解,他说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吗? “属下哪里说得不对吗?”阿暮疑惑的开口问道。 非九将那快要溢出的笑意忍住,朝着阿暮直摆手,解释道:“不,不,你说的很详细。” 非九深呼一口气,然后又继续对阿暮说道:“只是,我问的不是他后宫的八卦,不过阿暮,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这么了解皇上的后宫之事。” 说着,非九朝着阿暮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阿暮原本那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脸色,一听非九这话,顿时红了个透,他那偏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羞赧。 他以为······ “百姓中,这些事说的最多,所以属下·····”阿暮低下头,语气颇为不自然的解释道。 非九看着阿暮这面红耳赤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甚了,这个阿暮倒很是可爱啊! “对对,八卦这种事谁都喜欢听的。”非九像是宽慰阿暮这羞赧一样,开口替他解释道。 只是她这安慰,怎么听都让人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 她这话,不就是再说阿暮很八卦吗? 阿暮那脸上的红晕一下子更深了几层,他看着非九那脸上难掩的笑意,却是一句话没再说,只是低着头用沉默抗议。 他才不是八卦别人家事的人呢! 待非九笑够了,她心情十分舒畅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从饭桌前站了起来。 “吃饱了,我们出去逛逛吧,不等楚珂了。” 原本沉默的陆柒一听非九这话,当即就来了精神,他也跟着非九站起身,那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 “好,我们走。” 说着,陆柒就直接伸手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里,拉着她就往外走。 只是,在陆柒拉着非九经过阿暮时,阿暮看着他俩相握的手,那灰色的眼中闪过一抹微光,却极快的又被他隐下。 一行四人除了王府的大门,直接就往京都最繁华的主街走这一路上,商贩店铺简直让人看的应接不暇,那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这几年大华国与周边的贸易来往密切,所以这京都的街道上出现了好些外来的稀罕玩意,就连那穿着打扮和大华完全不一样的外邦人都随处可见。 果然这天子脚下,最是繁荣昌盛。 非九很是好奇的来回看着,这次倒是很少见的从头到尾没买任何东西,倒不是因为京都物价贵,她这回了京都,光靠着陆柒给她的银两将这一条街包下来都绰绰有余,压根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只是因为他们这一行四人,实在是个个都样貌实在扎眼,别说陆柒,非九他们二人了,光是从阿暮一出现,他们所到之处,便皆是惊叹之声。 这街上的行人一个个盯着阿暮那在阳光下发光的银发和极美的长相都忘了手中的活计,这种非人所思的注意,让非九甚是不自在。 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非九丝毫都不敢停留,只得是一直向前走。 回头看了眼阿暮,见他从出门就一直低着头,在注意到周围人对他那满是惊讶的神情后,阿暮那好看的眼中满是紧张和不自在。 蹙眉,非九的直觉告诉她,阿暮很是不喜欢这些人异样的眼神。 “走。”非九冷着脸,直接伸手扯过阿暮的手腕,将他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里。 对于非九这突然的疾行,陆柒只能是赶紧跟上,待非九确定周围无人后,她那刚刚严肃的表情却是轻松了。 “这人长得太好看了,走在大街上都不安全啊!”非九笑着开玩笑道 听着非九这话,阿暮低下头,他自然是清楚自己的异样,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痛苦和恨意,阿暮再次很好的将自己心中所想给隐藏了起来。 “阿暮啊!”非九看着阿暮低下的脑袋,又开口道:“我家有一种祖传的易容术,你要不要试一试。” 这人长得太过出众,的确也是一件麻烦事,既然阿暮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太过注意,那倒不如非九帮他一把。 一旁,陆柒挑了挑眉,他怎么不知道非九还有什么祖传的易容术。 易容术? 阿暮猛然抬起头,他很是信任和激动的对非九点点头,说:“我愿意试。” 得了阿暮的同意,非九对他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非九轻声又对阿暮说:“那你把眼睛闭上,我很快就好。” 十分期待非九易容术的阿暮很是听话的将眼睛闭起,非九回头看了眼陆柒,陆小飞,示意他们注意着左右,莫要让人看到。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九仙居 陆柒二人下意识看了下周围,见四下并没有人,便也满是好奇的看着非九这易容之术是怎么生成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柒的好奇目光,非九像是卖关子一样将手伸进腰间,好像是要拿什么东西。 陆柒看着非九这动作,更是看的仔细,难道她还有什么秘密法宝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对于非九那神奇的法力,陆柒也是司空见惯的了,但奇怪的是,他认识非九十几年,却从未见过非九用过什么神器。 小时听说书的先生讲神仙的故事,那什么哪吒,孙悟空等都是有专属的法器的,偏偏陆柒问非九时,非九却从不肯多跟他说。 以至于到现在,陆柒每次看非九施展法术,都如孩童时一般的好奇和期待。 就在陆柒满怀期待的想要知道非九会拿出什么法器时,却见非九轻挑眉头,那伸到腰间的手却是随意一挥,一团不太显眼的白光散去后,就见阿暮那一头银白的头发瞬间变成了如常人一般的黑色。 陆柒看着这不过眨眼间的变化,顿时那满怀的期待落了空,又是一挥手的事,还故意搞得神神秘秘引得他好奇。 切 陆柒很是不满的朝非九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 非九对陆柒这失望的样子倒是十分满意,看到陆柒那满眼的不屑,非九还挑衅的朝陆柒吐了吐舌头,笨蛋六七,不过就是变化一下,这一挥手的事,干嘛还要搞的那么麻烦。 至于陆柒这从小到大对自己能力的好奇,非九是心知肚明的,以前不告诉陆柒,那是因为怕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器会嘲笑她,她非九靠着一双手活了三百多年,何时需要过什么神器。 方才她也是看到陆柒那满眼的期待,所以才故意想要逗一逗他的,哎呀,她的小六七就算是如今长大成人了,也是这样的可爱有趣呢! 笑够了陆柒,非九回过神拍了拍还闭着眼睛的阿暮,说道:“好了。” 这么快? 阿暮很是不可思议的睁开双眼,非九这速度不但是快的让他愕然,重要的是,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主子,你做了什么,属下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阿暮很是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该不会是非九在骗他吧! 面对阿暮的疑惑,非九稍想了一下,然后故作很是神秘的对阿暮解释道:“这是我家祖传的一种粉末,只需一点便可让人改头换面,而且变幻之人也不会觉察出来。” 看到阿暮听了自己的话,那眼神中都透露着惊讶和了然,非九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她现在还不打算让阿暮知道她身怀异能之事,所以这种施法之事,便只能故作玄虚的找一套说辞了。 伸手撩起阿暮那高高束在脑后的长发,非九那一缕已经变黑成黑色的长发扯到阿暮眼前,道:“你看。” 这一头好看的银发如今变成了黑色,倒是让阿暮看起来与之前大不相同了,银发的阿暮似乎周身都萦绕着一种神秘,而那精致绝美的面容,更是让阿暮看起来仿佛是不慎掉入人间的精灵,美的不可方物,如梦如幻。 而如今不过是变成了黑发,却让阿暮多了些真实感,虽面容依旧精美,但却看起来更有亲和力,不那么的遥不可及。 只是,阿暮这头发,眉毛,非九都将其变成了普通的黑色,倒是那偏灰色的眼眸依旧。 那双灰色的眼睛实在是好看,非九实在是不舍得将它掩下,所以就保留了。 陆柒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大不相同的男子,心里也是惊讶,原来真的有人的美会让人忽略了性别啊! 瞧阿暮这长相,怕是那号称有京都第一美女的丞相千金都自愧不如了吧! 虽然,陆柒从未见过白若若。 看着非九那手中一缕黑色,阿暮眼中满是惊喜,就连他看向非九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暖意。 “谢谢主子。” 他这个样子出去,应该就不会引人注意了吧! 收拾好了阿暮,非九这一行人也不多停留,继续走到主街上闲逛,只是这一次,果然街上的百姓对他们的关注度少了些。 只是他们几人那姣好的面容却依然也会引得人驻足多看两眼,要说这京都权贵遍地,这富家公子小姐的,从小不需劳作,也都长得白白嫩嫩,面貌清秀。 但像非九这一行四人都长相精致的也是不常见,一时间,街上的行人皆是默默讨论,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这样好的长相也不知说了亲没。 他们讨论的声音很小,但非九的耳力却是惊人,将背后之人议论的话听了个遍,非九像是想起了什。 之前一直说要给陆柒说亲,要是没这些百姓的提醒,非九怕是又要给忘了。 不过,这说亲之事倒也是急不得的,也不知道陆柒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仔细想想,非九心中暗道,要不日后找机会跟左王妃讨教讨教,毕竟她之前可是一直给楚珂张罗着的。 看着陆柒那高大英俊的外貌,非九像是老妈妈一样,越看越觉得满意。 瞧陆柒这条件,长得帅,个子又高,还特别会赚钱,除了有点嘴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也不知道这以后要便宜了哪个小姑娘。 陆柒走在前面,从小练功的他自然是感受到了非九那有些热切的眼神,陆柒不知非九心中所想,只心中高兴,那俊朗阳光的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意。 一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有家茶楼,陆柒那脸上的笑意又深了,这座茶楼名叫九仙居,是京都赫赫有名的风雅茶楼,许多文人墨客聚集之所,而这九仙居便是陆柒手下其中一间产业。 十四岁那年,陆柒决定要自力更生,做生意挣钱时,非九为了鼓励他,卖了家中一株三百年的人参,并且将卖得的一千两银子都交给了陆柒,当做他创业的资本。 起先,这九仙居倒也规模不大,但作为陆柒第一家开起来的店铺,陆柒自然是投入了很多的心思,比如请有名的文人,或者中了举的才子来九仙居举办诗会。 并将一些在九仙居所做的一些好诗加上其文人的墨宝一起装裱在九仙居最是显眼之处,久而久之,许多稍有名气的文人便以自己的诗悬挂在九仙居为傲,更是引得更多人前来斗诗。 而这九仙居中不仅是可以谈论诗词歌赋,那其中装饰的景致也是精美无比,机具韵味。 便是茶水,点心,焚香也都是极好的,如此风雅之处,更是成了骚客文人平日高谈阔论的首选。 只是,但是这一家茶楼能挣多少钱,陆柒的野心可绝不会这般的小气,在他开了这九仙居两年后,陆柒便又在京中各处开起了酒楼,客栈,倒也都办的有声有色。 借着原来九仙居的名号,陆柒其他的产业倒也都风生水起,近几年,陆柒更是将九仙居开到了京都之外的城镇上。 虽都是些进账有数的买卖,谈不上日进斗金,但那些赚钱快的赌坊,青楼,别说陆柒看不上,便是非九知道了陆柒敢动这念头,怕是要揪着陆柒的耳朵,狠狠教育他一顿了。 这赌坊青楼虽不是官府命令禁止的买卖,但说到底也是害人的东西,便是可以富可敌国,那也是不能做的。 反正,光靠这些酒楼什么的,养活陆柒非九二人实在绰绰有余,更何况陆柒还在京郊置办了近百亩的良田,光是京中的宅子也是有四五处,这些宅子每年租出去的租金也都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所以,这些年,非九压根就没花过自己一分钱,她那些价值连城,有些惊天动地的宝贝都好好的待在库房里落灰。 “逛了半天了,我们休息一下吧。”陆柒指着那九仙居的牌子,笑容灿烂的对非九说道。 一年没回京了,陆柒手下这些产业都是交给各店中信得过的掌柜照看的,只是每个月月底,会如往常那般将本月入账的银子送入陆柒非九的府邸,再将一月的大概情况飞鸽传书给陆柒查看。 这当了一年的甩手掌柜,陆柒此时看到自己的店,心里也是开心的很啊! 非九顺着陆柒的手看去,也看到了那九仙居的牌子,想起九仙居中那道香香甜甜的桃花酥,非九心中也是想念的紧。 那桃花酥再配上一壶清茶,滋味更是一绝。 “好啊。”非九迫不及待的点点头,之前路过百花灵城安城,非九还曾与陆柒说起过,要将这花茶放在九仙居中定会吸引不少女客的。 再加上从安城带回来的特殊泥土和花种,等到今年冬日,这九仙居中也能盛开出冬日的鲜花了。 大华国男女大防严重,但有才之人皆是受人尊重的,所以在九仙居,不仅多是文人墨客,其中也有京中才女。 但也不多,更多的才女还是被困在家中,不愿出面。 若是能有如此奇观,依照女子那爱花,爱美的小心思,想来今年九仙居中的女客会多上一些。 走进九仙居,那正忙着招呼客人的掌柜一眼就认出了陆柒和非九,年过半百的掌柜惊喜之余,赶紧上前来给他们行礼。 “公子,小姐,你们可回来了。”这掌柜姓孙,是九仙居最开始时就一直跟着陆柒的人,十分的忠心,对陆柒也是十分的尊重。 “孙掌柜这一年辛苦了。”陆柒脸上挂着和善,如旭阳般的笑容朝孙掌柜拱了一礼,道。 孙掌柜哪里愿意受陆柒这一礼,所以赶紧上前扶住了陆柒的胳膊,他不过就是个办事的,陆柒可是他的东家,这哪有东家给手下人行礼的道理。 “公子您可别行礼,小的我年龄大了,受不住。”孙掌柜苦笑着说道。 陆柒倒也不多说,见茶楼中人多,孙掌柜赶紧前面带路,领着陆柒非九就上了三楼。 三楼是极尊贵的客人才能去的,不同于二楼的雅间,三楼只设了三个房间,每一间都十分的宽敞明亮,房中的陈设也都更加的豪华,光是一套茶具都是动辄上百两银子的。 坐在三楼中间的房间里,这房间两边都是一排排可以打开的窗户,此时坐在窗边往外眺望,便是京都繁华的景色,而看向茶楼中,这正面对着的便是那装裱挂起的好诗佳作,可谓满眼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致。 “让人那些桃花酥来吧。”坐在桌前,陆柒对那站在一旁候着的孙掌柜吩咐道。 非九虽然没说,但陆柒却也是记着,非九一向对那一味点心十分的喜爱。 孙掌柜也是将他俩的喜好都牢记在心里,这不,陆柒这话刚说话,那外面就有小二端着桃花酥,还有一壶清茶,当然,不仅有非九喜欢的,还有陆柒喜欢的小米糕一起走了进来。 陆柒非九二人看着这熟悉的点心,心中不乏生出几分感慨,这下可算是真的有回家的感觉了。 “小飞,阿暮,你们也坐。”拿起一块桃花酥,非九叫着那还站在一旁的陆小飞,阿暮过来。 “阿暮,这桃花酥你尝尝。”非九咬了一口手中的桃花酥,又从那盘子中拿起一块,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阿暮。 阿暮伸手接过那印着桃花样子的糕点吃了一口,倒是不错的,软软糯糯的。 “这位公子,喝点清茶吧。”孙掌柜这才注意到他们这一行多了一位,一看阿暮这惊为天人的长相,孙掌柜心中也是欢喜的很,所以立马端起茶,给阿暮倒满。 “多谢。”阿暮轻声朝孙掌柜道了一声谢,见这掌柜似乎和非九很是熟悉,阿暮也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家阿暮,是非九主子手下的护卫。” 孙掌柜慈祥的笑着点点头,又继续给非九,陆柒倒水。 “本公子不过闲逛的累了,所以来小坐一下,孙掌柜不必这般的候着。”陆柒看着那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孙掌柜,颇为无奈的说道。 听陆柒这样说,孙掌柜才将手中的茶壶放下,笑着对陆柒说:“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先下去忙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三月阳春,最是京都好景致的时候,而这样好的景致,当时更是引得更多的文人来九仙居中探讨诗词歌赋,所以如今这九仙居中也是忙得很。 孙掌柜倒也不耽搁,朝着陆柒非九行了一礼,便转头走出了房间。 这偌大的房间中,非九等四人悠闲的吃着糕点,品着茶,这样惬意的时光总是可以让人心情愉悦,非九坐在椅子上,那粉嫩的小嘴里吃着她想念良久的桃花酥,心情别提多舒爽了。 看非九那小脸上惬意的小模样,陆柒那明朗英气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看到少女嘴边那沾染到的糕点屑,陆柒宠溺的伸手轻轻给非九擦拭着嘴角。 显然非九对陆柒这突然的动作并没有准备,所以在陆柒触碰她时,非九身子一僵,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以前楚珂也是这样给她擦嘴的。 也不知道楚珂从皇宫里回来没,要是回来了看她不在府中,会不会出来寻她啊! 非九正出神的想着,突然,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茶碟摔碎的声音,非九猛然回过神,紧接着就听到楼下又传来一声声叫骂。 “不过是个穷酸秀才,一个个的在本少爷面前装腔作势,来人,给我打。”一声蛮横充满怒火的男音传出,非九眉峰一挑,居然敢有人在九仙居中闹事! 起身,非九走到房间的窗户前,趴在窗台上往楼下看,陆柒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站在非九旁边。 就见大堂中,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正怒气冲冲的拿起手边的一套白瓷茶具打砸着,他身边不少桌椅都已经破碎,此时,那年轻男子身边还围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那一个个面露凶色,看起来实在是吓人。 而这蛮横男子的对面,正站着几个书生打扮的瘦弱男子,其他人看到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都吓得退的远远的,唯恐这战火引到自己身上,而那几个书生倒也是面露怯色,唯有最前面一人,面上云淡风轻。 非九看着那依然站的笔直的书生,倒是心中来了兴致。 能进这九仙居的人,少说也是中了举的举子,多少也都是有些家底的,而现在那面对强权依然面不改色的书生,身上的打扮倒是很儒雅,一股书卷气扑面而来。 “这位兄台,九仙居乃是文雅之地,你这样言行无状,实在是有辱斯文。”那书生生的倒是秀气的很,看着对面那蛮横男子脚下的一片狼藉,书生很是不满的斥责道。 他身后那几个胆小怕事的赶紧伸手拉了拉那书生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没瞧见那家丁一个个都要过来打人了吗? “我有辱斯文,我告诉你,本公子生平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咬文嚼字的读书人,说我言行无状,小的们,给我打,打到他们求饶为止。”那身着华贵的男子怒气冲冲的直接将距离他最近的一套矮几给踢倒了一旁,那暖木的矮几被踢倒墙上,直接变得支离破碎。 那男子倒还觉得不解气,伸手急冲冲的招呼着身后的家丁上前,那一个个家丁得了命令,倒也不含糊,摩拳擦掌的就朝那书生走了过去。 偏偏,那书生见状却依旧没有丝毫惧色,只是那清秀的眉眼中多了些怒气。 而这书生身后的几人却早就吓得魂风魄散,一个个跌倒在地,吓得腿都软了。 他们从小饱读诗书,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抵挡得了这身强力壮的蛮汉的毒打。 非九眯了眯眼睛,眼看着那家丁距离书生越来越近,非九回头看了眼陆柒,那眼神是在询问着陆柒要不要她出手平息这骚乱。 毕竟,这店里要是有人出了事,可是会影响生意的。 陆柒看到非九那眼神中的意思,却是摇了摇头,这点小事,何须劳烦非九出手。 果然,不等非九回头,那孙掌柜就已经着急忙慌的站到了那群家丁面前,孙掌柜那有些苍老的脸上挂着笑,他伸手将那些准备行凶的家丁拦下,又对那锦衣男子拱了拱手,说道: “李公子,不过是探讨诗词意见不同罢了,没必要动手吧!”孙掌柜和善的对那位李公子劝说道。 这位李公子是出了名的蛮横,偏偏还是个文墨不通之人,而九仙居这样文雅之地,李公子平时倒是不常来,这次吧,原本是文人们探讨诗词的诗会,偏偏李公子一进来,就大放厥词,满口的酸言嘲讽,而这位书生便是看不下去,与他争论了几句。 余光看着那地上碎了一地,也不知道毁了多少套上好的白瓷茶碗,孙掌柜光是粗看一下,都觉得心疼不已。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孙掌柜也不好直接哄人,只能是当个和事老,想化解此事。 悄悄抬头,果然看到三楼的窗户上,陆柒非九正看着他们,孙掌柜额间流下一滴冷汗,这公子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没想到就让他们看到了这样的事情。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子。”谁知,看到眼前孙掌柜那满脸的笑,那位李公子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他横眉冷眼的冲孙掌柜吼了一句,就直接伸出手,将孙掌柜给推到了一边。 孙掌柜本就年过半百,哪里禁得住这年轻公子的推搡,直接被推倒在地。 不光是非九,就连陆柒在看到孙掌柜被推倒时,那眼中都露出了怒气。 非九那一双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位还在施暴的李公子,那小脸上的怒气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狠狠的打!”而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的李公子见手下的家丁都呆在原地不动手,顺手就从手边拿起一只瓷碗,朝那家丁砸去,同时爆发出一声怒吼。 那瓷碗直直的砸在一个家丁的脑门上,顿时,那家丁的额头上就肿起了一个大包,那疼痛可想而知。 可那家丁却是丝毫不敢有怨言,只能是转身将这怒气都发泄到了那书生身上。 藏在背后的小手轻动,一团寻常人看不到的白光萦绕在手中,非九眼看着那家丁的拳头就要落在那书生的脸上,正欲出手。 却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非九迟疑的这一瞬,大堂中,一道人影极快的闪过,硬生生的接住了那家丁沙包般大小的拳头。 一阵犀利的掌风袭去,那家丁直接被震飞到了雪白的墙壁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周围围观的百姓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待那被震飞的家丁从墙上落下来,发出一声闷哼,众人才看清这出手的人是何模样。 只是,这一看,众人却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冷气,这一身白衣的男子恍若谪仙一般,那俊美的面容,清冷的气质,光是一眼,便让人如坠冰窟一般。 这样看起来高不可攀的男子,那容貌却是出奇的英朗,高挺的鼻梁衬得他一双眉眼格外的深邃,这男子的眉间皱起,眼中满是寒气,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闲人勿进’的气息。 便是刚刚一众百姓都惊叹于这男子的容貌,此时看清那男子眼中的寒气,却都是心惊的赶紧错开了目光,不敢多看一眼。 非九看着那大堂中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那刚刚还满是冰霜的小脸上却是展露出一抹笑颜。 楚珂! 那一身白袍,负手而立的俊美男子,不是楚珂还是谁? 只是,楚珂似乎并没有发现非九的身影,他那满是寒气的目光移到那还未反应过来的李公子身上,却只是轻扫了一眼,便满是厌恶的移开了目光。 那李公子方才晃过神,就看到了楚珂那眼中的嫌弃,当即也顾不得那被打飞的家丁,只怒火中烧的指挥着其他家丁。 “敢阻拦本公子,都给上,打死他。” 那家丁虽惧怕楚珂的实力,但自家公子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也只能硬着头皮怒吼一声,朝楚珂扑了过去。 可是,这几个壮汉楚珂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就在那壮汉快要碰到楚珂洁白的衣角时,又是一道人影闪过,那几个壮汉便如之前那位一样,都被打飞了出去。 那人影落在地上,直接走到了楚珂身后,此人便是廊晨。 手中抱着长剑,廊晨目光不善的看着那已经成了光杆司令的李公子,那眼神中威胁的意味十分的浓重。 听着耳边手下人的惨叫声,李公子刚刚那怒气已经荡然无存,此时他看着楚珂廊晨二人却是心中吓得发慌,生怕对方再对他出手。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动我的人,本公子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那位李公子眼看着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也实在拉不下脸,只能是鼓起勇气威胁这楚珂。 只是,他这强撑着勇气说出的话,实在是没有丝毫底气。 “廊晨,一会儿派人将这些人送回李尚书府中。”楚珂看也不看那已经快吓破胆的李公子,只回头对廊晨轻声吩咐了一句。 一众围观群众中还有不知道这位李公子的身份,一听楚珂这话,却是心中惊讶,没想到这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居然就是李尚书的儿子。 只是,这位白衣男子明知道对方是尚书之子却还出手这般绝辣,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或者说,莫非这白衣男子的身份,比尚书还要尊贵吗? 李公子此时也是和围观群众是一样的好奇,正当他心情忐忑的想询问楚珂身份时,那原本倒在地上的孙掌柜却是眼尖的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连那摔痛了的腿脚也是顾不得了。 “世子爷,你怎么来了!”孙掌柜眼尖的认出了楚珂的身份,所以也顾不得那嚣张跋扈的李公子了,只赶紧迎上来招呼着楚珂。 楚珂和华承之以前在京城时倒是偶尔会来九仙居,因为身份太过尊贵,所以哪怕只是偶尔过来,孙掌柜也是将他们二人的长相牢牢记在了心中。 这不,哪怕是三年没见,孙掌柜还是一眼认出了相貌超群的楚珂。 一听这孙掌柜称呼这白衣男子为世子爷,周围百姓又是心中一惊,这京中王侯都是不多的,更别说这相貌出众的世子爷了。 所以,这白衣男子的身份岂不是昭然若揭。 那李公子此时也是反应过来,只见他长大了嘴,看着楚珂的背影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但这惊讶过后,便是害怕了,他这闹事居然被左王世子给看到了,而且,刚刚他还想跟左王世子动手! 这每想一下,李公子就觉得心凉一截,那左王府是何等的地位,别说他了,就连他的老子李尚书见了楚珂都是要行礼的。 李公子如今心中满是懊悔和害怕,他也顾不得脸面了,只踉跄着跑了上去,想在楚珂面前给自己求个情,可人还没近楚珂的身,就被廊晨冷着脸举剑拦下了。 “李公子刚才的威风,我家世子自然会派人细细的跟李尚书明说,既然这九仙居李公子如此高贵之人不喜,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廊晨冷冷说道。 说完,廊晨也不多看那已经吓得瘫在地上的李公子,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还站在一旁的书生身上。 “李公子若是有话,不妨还是跟这位公子说吧!” 廊晨这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为刚刚的举动给这位书生道歉,而李公子一听廊晨这话,虽面露难色,但为了让楚珂息怒,只能是赶紧回过身,哭丧这脸对那书生结结实实的行了一礼,道了歉。 那意外被楚珂救下的书生看着眼前道歉的李公子,又将目光看向了楚珂的背影。 左王世子的名号京都谁人不知,而楚珂自小文采斐然更是引得不少文人心中崇拜,,特别是楚珂平定边境后,这京中士子更是将其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 有楚珂这个榜样在那,谁人还敢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们读书人照样可以平定天下,安邦定国。 此时,那书生也是恍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有幸见到世子的真容,还得了他的搭救。 第二百一十九章 消失的黑衣女侠 可尽管心中敬佩,那书生却也是只敢远远的看着楚珂离开的背影,不敢凑近半步。 不愧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楚珂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强大,这书生刚刚在面对凶恶的家丁时都未曾露怯,可偏偏光是看着楚珂的一个背影,就觉得心慌不已。 跟随着孙掌柜上楼的楚珂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就看到那面容姣好的少女也正低着头看着他,那粉嫩的唇边一抹甜甜的笑容,让楚珂那刚刚被人打扰到得心情瞬间又恢复了晴好。 微薄的唇微微扬起,楚珂看着非九那笑脸,那眼中的寒光瞬间褪去,只留下满满的柔情。 只是,在看到那少女身边站着的高大男子时,楚珂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僵硬了,他们靠的也太近了! 只见,那有些狭小的窗台上,非九与陆柒二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最起码以楚珂这个角度看上去是这样的。 楚珂那张刚刚展露柔情笑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甚至直接越过孙掌柜的指引,直接加快速度,大步的往三楼走去。 被远远落下的孙掌柜看着那急匆匆上楼的楚珂,却是有些不明所以,这世子爷三年不见,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虽说这三楼不是寻常人能进的,但以楚珂这样尊贵的身份,若是他还不够格进,那就只剩下当今的皇上了。 廊晨亲眼看着那李公子跟书生道了歉,倒也没多说,毕竟这点小事,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便是扰了自家主子的心情,以李公子这样的身份,也是配不上让楚珂记在心中的。 回头,看楚珂正大步往上走,廊晨下意识的就往三楼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心中了然,为何自家主子会这般的急切,原来是非九身边有人啊! 无奈的摇摇头,将军算是彻底栽在非九手里了! 大步上前,廊晨挡在了孙掌柜的面前,让他不必跟去伺候,想将大堂中的百姓驱散。 毕竟,自家主子也是个不喜引人关注的性子,这大堂中围着一圈圈的百姓,未免太过扎眼。 嘱咐完孙掌柜,廊晨便也越过了他,直接走上了三楼。 一到三楼,楚珂原本阴沉着脸想快步走过去将陆柒从非九身边拉开,可当他一出现,那原本站在窗边的黑衣女子却是挂着如花般灿烂的笑容朝他跑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笑靥如花的女子,楚珂便是有万丈怒火也是瞬间被浇灭了,更何况那女子还直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摆弄,非九这样撒娇的模样,楚珂可是第一次看到。 那什么陆柒,早已被楚珂抛到了脑后,便是十个陆柒也抵不住非九如今一个眼神啊! “楚珂,你刚刚好威武啊!”非九发自内心的称赞道,楚珂本就生的玉树临风,刚刚那直接借住坏人一拳的样子更是英姿飒爽,饶是非九不止一次看到楚珂展露武艺了,却还是心中掀起一阵乱动。 特别是看到那原本嚣张跋扈的男子因为楚珂的震慑而后悔不已时,非九深感,这身份地位高就是厉害啊! 瞧瞧,这驯服人都不用动手的! 楚珂看着面前的女子那看着自己的眼中都带着赞赏,瞬间,楚珂那心中似有百万烟花绽放,只是,面对非九这样的称赞,一向淡定自持的楚珂,却是红了脸。 “碰巧而已。”楚珂轻声回了一句,只是那目光却是有些不自然的错开了非九,原来自己有一天也能得到非九这小丫头的崇拜啊!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实在很是舒爽。 心中暗喜的楚珂还不忘悄悄看了眼那还站在窗边的陆柒,在看到对方那有些铁青的脸色后,楚珂心中更是得意。 更是像是要宣告主权一样,楚珂直接伸手将非九搂紧了自己怀中,非九对楚珂这动作倒是没准备,一下子有些愣住。 一想到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看着,非九也顾不得脸红,就像挣开楚珂的怀抱,只是却听到楚珂在她耳边柔声说了一句: “以后夸我,最好带点实际的奖励,比如,抱一抱,亲一亲!” 楚珂这一句话,越往下说,声音越是小,他那嘴唇距离非九也是越来越近,特别是说道‘亲一亲’时,他的唇几乎就贴在了非九的耳边。 那极具魅惑力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电流苏透了非九的全身,让非九瞬间连挣扎都忘了。 等反应过来,非九那张小脸都红的像个西红柿了,她赶忙往后退了一步,离楚珂远了一些,谁知道这家伙下一秒会不会做出什么。 脸红的非九抬头看着楚珂那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就喜欢看她笑话。 转头,非九气呼呼的也不再看楚珂,只向前又站到了一处窗台前,看着大堂中的百姓都已经被驱散,就连那刚刚险些被欺负的书生都已经准备离开。 非九将目光又落在了那位已经吓得腿软的李公子身上,方才被廊晨打飞的几个家丁如今东倒西歪的,却也有几个勉强能站起来,一见自家主子还瘫在地上,他们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上前赶紧将人给搀扶了起来。 就在那两个家丁搀扶着李公子就要走出门的那刻,非九却是眯起眼睛,伸出一根食指对准了那李公子。 这欺负书生的罪过,他刚刚已经道了歉,也算了了,但刚刚他还推了孙掌柜,这笔账可还没算。 细嫩的手指微动,就见一道极微小的白光正用极快的速度飞向了那位李公子,只听那刚刚走到门槛上的李公子像是被绊倒了一样,连带着那两个家丁一起摔倒了店门外,好不狼狈。 但这样子难看,李公子却是一点也没心情关心,只见他双手抱着一条小腿,正疼的直叫唤呢! 他刚刚觉得,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扎进了自己腿上一样,疼得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这一摔,更是让他的腿更疼了,就算是断了一样。 看着门口的糗事,还有那连绵不绝的惨叫声,非九满意的拍拍手,看他以后还敢寻衅滋事! “我三年没回来,这京都的公子哥倒是都忘了我以前的教训了。”非九骄傲的扬起小下巴,小声对楚珂说道。 想当年,这京都可是在她的治理下,一点仗势欺人的迹象都没有,百姓多么的和谐,可如今她不过是消失了三年,这刚回京都,就遇到了贵公子嚣张跋扈的事。 看来,这京都的治安,还是少不了她啊! 非九心中暗道。 听到非九这话,楚珂倒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非九以前那些所作所为他可是一清二楚,虽说作法有些暴力,但效果确实极好的,就连先皇以前在朝堂上都夸奖过呢! 正当非九洋洋得意时,却听二楼两个路过的世家公子小声的交谈。 “以前有那黑衣女侠在的时候,这京都何曾出现过这样的闹剧。” 一人颇为气愤的说,紧接着就听另一人随声附和。 “是啊,可那女侠却在先皇驾崩前就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知道那女侠为何这三年都不出现吗?” 那一人好像是知道什么,颇为神秘的对另一人说道。 非九也是伸长了耳朵,难道这天下还有人知道她是去了边境,还被埋在雪山了? “兄台莫非知道什么?”另一人也是极好奇的问道。 “我听说啊,那黑衣女侠本是天上的仙人,是有仙法的,之所以出现在京都,那是因为先皇贤明,感动了上苍,这才派了仙人下来保护。 后来先皇寿终正寝,那仙人自然是要回仙宫的。” 非九眨眨眼,没想到,她在百姓口中居然成了仙人了! “可如今的皇上也挺贤明的,那仙人为何不留下来,继续保护皇上呢!”另一人又好奇的问。 一听这话,那人却是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非九自然不用说,倒是楚珂等人都是习武之人,这耳力也是异于常人的,自然也是听得清明。 “那仙人没再出现,不就说明了,当今皇上还不够贤明吗!” 这话一出,另一人心中一惊,赶紧伸手捂住了那人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怕什么,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人却是丝毫不惧,直接扯开了那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又说道:“三年前新皇登基,因为那黑衣女侠的消失,这京都可是风言风语穿了大半年,这事皇上都管不了,只能任由着风浪平息。” 另一人却还是担心,只得趁着周围没人,赶紧拉着那人跑开了。 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这随口的几句话,却是被三楼上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非九不懂这其中利害,倒只觉得百姓大题小做,可楚珂却是越听那眉间的褶皱更深。 他在华隶甫登基后没几天就去了边境,所以对这些事并不知道。 可听刚才那人的话,楚珂低头看了眼身边的黑衣女子,眼中满是担忧。 她本是玩心重才去的皇宫,却没想到竟也被拿来编排起了当今圣上,若是日后她的身份被人识破,也不知皇上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 便是当今皇上明面上不在意流言,但只因为非九的消失,让他担上了不贤明的罪名,怕是心中对非九也是有隔阂的。 看来,以后在京都更要让非九隐藏自己了,特别是她会‘仙法’一事,除了他们已经知道的,其他人还是不知情为好。 而同样听清了刚才对话的陆柒,心中也是和楚珂一样的担忧,这百姓倒是想象力十足,竟能让非九也跟皇上的贤明挂上了对勾。 “楚珂,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皇宫两天,这样百姓就不会再传这种谣言了。”非九稍想了一下,当今皇上是华承之的哥哥,华承之如此正直善良之人,想来他的哥哥也是极不错的。 若只是因为她,让华承之的哥哥被百姓非议,这倒是让非九心中不舒服了。 非九原以为楚珂会赞同她这个想法,但没想到楚珂却是面色沉重的对非九摇了摇头,十分严肃的说:“不可以,你不可能一直守着皇帝,便是当今皇上你护的了,还会有下一任皇帝,这种流言总有一天会消失的,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楚珂虽然十分的严肃,但从楚珂的眼中,非九却是看出了一种担心,仔细想想他这话,倒是也对。 “好,我听你的。”非九怎么可能会一直守着皇帝过日子,既然这流言如今已经少了很多,想来也是当今皇上有本事的。 点点头,非九倒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九,你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楚珂看到非九点头,却还是忧心忡忡,他低头看着非九,又问道。 第一,不许使用法术。 第二,未经楚珂的允许,不许出手。 第三,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楚珂。 非九点点头,这她自然是知道的,但这约法三章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楚珂这时候提它干嘛? “你该不会还要我遵守这三条吧,我们现在又不是在战场。”非九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说。 他们现在在京都,非九怎么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啊! 楚珂看出非九的疑惑,朝她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只要你答应我一条。” 看着楚珂那严肃的样子,非九也不自觉地端正了态度,虽然不知道楚珂在担心什么,但看他这么严阵以待的样子,非九也心里有些紧张。 “不许使用法术,最起码,不可以在外人面前使用。” 这算是楚珂对非九最起码的要求了,毕竟非九这法术实在是引人注意,若是被人发现,难保不会联想到那之前皇宫里的黑衣女侠。 更别说,这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若这黑衣女侠真的如传闻那样回了天宫那也就算了,可若是知道她并没有走,反而就在京都住着,想来皇上定然是要动怒的。 虽然以非九的身手自保不成问题,但天子之怒,也会让非九过上东躲西藏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第二百二十章 九仙居是陆柒的 楚珂一想到非九会因为这件事而受苦,他就心里难受的紧。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非九看着楚珂那眼中的严肃,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为了不让楚珂担心,非九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使用法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之前在边境那么久,非九早就习惯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我答应你,你放心,不用法术我也有能力保护好我自己还有你。”非九很是认真的朝楚珂点点头,她可没有忘记楚珂这回京路上的两次刺杀。 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敌人究竟是谁,还有为何要刺杀楚珂,所以非九心中也是担心楚珂的安危的。 但,非九相信,便是抛开法术,自己这一身的武功也是足够保护好他的! 一听非九说保护自己,楚珂有些微楞,随即那原本义正言辞的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揉了揉非九额前的碎发,却是没敢用力,他可是注意到非九今天束着精美的发髻呢,这样好看的非九,楚珂可不忍心把她的头发弄乱了。 “好,以后我会乖乖跟在你身后,让你随时都能保护我。”楚珂温柔的笑道。 这话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那怕是被人诟病,一个大男人要考一个女子保护,这不是吃软饭吗? 但楚珂却很是高兴的表示,这软饭吃的真香,麻烦多给我来几份。 这若是被其他人了解楚珂的人看到了,怕是要大吃一惊,楚珂现在可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这样一个收复莫朗,北通的厉害人物,居然在这里‘恬不知耻’的求保护,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小九。”提起这保护的事,楚珂却是想到了一件事,只见他那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担忧,就连非九都被他这表情引得有些好奇了。 “怎么了?”非九有些不安的问道。 楚珂装作难为情的样子,靠近了非九一些,小声在非九耳边说道;“万一有人半夜要杀我怎么办?” 这以前他们睡在一起,倒是不用担心这个,只是现在他们已经分开了房间,若是有人大半夜的来谋害他,没有非九保护,楚珂可怎么办啊! 楚珂皱起眉头,那双很是精明的眼睛此时却是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非九,像极了那担心自己小命的样子。 非九看着楚珂,她却是清楚的理解了楚珂这话的意思,那白嫩的小脸上腾地红了起来,非九嗔怪一般瞪了那可怜兮兮的楚珂。 又想匡她与他同睡! 之前非九倒是不在乎男女大防,但近些日子在陆柒潜移默化的说教下,非九也算是反思了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是不妥,所以眼下坚决和楚珂保护距离,更别提同床共枕这样亲密的事情了。 “你放心,即使我睡着了,我的感知力也会一直关注着你的,你晚上就安心睡觉吧!” 非九撅起小嘴,十分坚决不容反对的对楚珂说道。 一听非九这样绝对的拒绝,楚珂心中一阵失望,只是对着非九,楚珂却是不好表现,只能是暗地里又朝着那多管闲事的陆柒投去了几个眼刀子。 都怪陆柒,这货天天都跟非九说了什么啊! “可是,小九啊!”楚珂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伸手扯住非九的小手在手中捏玩着,那眼神温柔的就像是要滴水了一样。 “你也知道,我一直睡眠不好,以前有你陪着,我才能安心睡着。” 说着,楚珂还指了指自己那眼底的乌青给非九看,有些心酸的说道:“你看,昨晚你不在,我又整晚没睡。” 楚珂继续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非九,这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的眼神,差点让非九没招架住。 见非九那眼中闪过一抹松动,楚珂心中一喜,果然非九心中还是心疼自己的。 “你之前说过,晚上熬夜会显老,身体也会不好,你难道就忍心让我日日这样衰老下去吗?” 楚珂此举倒有点那深宫怨妇的样子了,他这撒娇示弱的模样,实在是让非九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在楚珂以为自己大功告成的时候,一道让他极其不喜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他。 “非九,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陆柒走到非九身边,直接伸手抓住非九的手臂,将她带离了楚珂的身边。 陆柒虽然听不清楚珂到底和非九说了什么,但看到他俩那亲密的样子,陆柒都觉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气愤的叫嚣。 同样的,对于突然打断自己与非九对话的楚珂来说,他看待陆柒同样也是怒不可言。 马上,他就能得到非九的同意了,这厮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断他们,真是太招人嫌了。 而非九,她本来正纠结着要不要答应楚珂的话,这下被陆柒打断了,倒是省的她纠结了。 这危机解除,非九心中松了一口气,就连看向陆柒的眼神都轻快了许多。 “你想回府,还是想找家酒楼吃饭?”陆柒自然是看得出楚珂对自己嫌弃,他却是丝毫不介意,只是在看到非九那眼中的轻快时,陆柒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 “不如去酒楼吧,正好去试试九仙居最近新来的一个厨子。”陆柒笑着对非九提议道。 这九仙居可不单单是一个茶楼的名字,而是陆柒名下所有产业都是这个名字。 而这京都九仙居酒楼,那味道也算是一绝,非九点点头,她还没玩够呢,自然也是不想回府的。 只是,非九将目光移到楚珂身上,如今他们都是暂住在楚珂府上的,这午饭不回去吃,是否应该去跟左王夫妇大声招呼啊! 话说,今早她起得晚,也是没有跟左王夫妇打招呼的,这样会不会失礼啊! 非九平时倒是不拘小节惯了,这突然上面有两个长辈,非九倒是十分的不习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这两个长辈,年龄加在一起也比不过非九,但就因为他们是楚珂的父母,所以连带着,非九也对他们心中有了些尊敬。 非九有些为难的看着楚珂,却终是开口说道:“楚珂,你要一起去吗?” 楚珂都三年没有回来了,这刚回京都,应该是要多陪陪左王夫妇的吧,正好,也能让左王夫妇的注意力不要放在他们这两个借住的身上。 楚珂却是不知道非九心中所想,他直接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会放任非九和陆柒在一起。 “自然,早就听说九仙居的酒楼味道不错,今日正好去尝尝。”楚珂兴致勃勃的说道。 原本听到楚珂也要跟去的陆柒本来心情有点不爽的,但一听楚珂这话,陆柒却是朝他笑了笑,说道:“多谢世子爷的赞赏。” 对于陆柒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楚珂有些不明所以,为何要谢他? 非九看出楚珂的疑惑,想到这九仙居陆柒一直是暗中打理,明面上知道的人不多,非九便开口简单的跟楚珂解释了一下。 “九仙居是陆柒名下的。” 这简单的一句话,倒是瞬间让楚珂明白了陆柒方才为何要对他道谢,只是,楚珂却是心中一惊,九仙居居然是陆柒开的! 这九仙居在京都也算是颇具盛名,以前楚珂不爱出门,但这茶楼却是跟华承之一起来过几次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九仙居的主人居然就是陆柒。 这样算下来,这九仙居首开的时候,陆柒不过十四五岁,这样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头脑支撑起一家店,而且直至今日,已经在京都有了一份天下。 楚珂不得不重新审视了陆柒一遍,这人倒是很会隐藏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应该去了。”楚珂对此倒也没太多表现,反正不管陆柒有什么能耐,他都铁了心要随时跟着非九了。 “那,我们要不要派个人回去跟你父母打声招呼。”非九听到楚珂答应,这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楚珂一听非九这话,当即就反应过来了,唇边绽出一抹笑,小九这是在乎在未来公婆面前的形象了吗? “无碍,我父母他们一向对我不怎么管教,但既然小九你介意,那我便让廊晨回去说一声。”楚珂笑着说道。 只是,他这笑在非九眼中却是透露出一种暧昧。 看着楚珂那眼神中的意味深明,非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那脸上的红晕就又浮了上来,她才不是估计形象呢,这只是最基本的礼仪好吗! 非九在心中叫嚣,但奈何她叫嚣的声音多么大,楚珂都是不可能听到她心中的声音的。 一行人这在京都一玩就是一天,等他们回了府中,天色都有些黑了。 正巧晚上回府的时候,楚珂,非九,陆柒等人遇到了正在后院散步的左王夫妇,非九陆柒很是有礼的跟他们打了招呼,左王夫妇倒是随意的很,只简单问了两句在府中习不习惯的话,便让他们赶紧回房休息了。 半夜,皎月当空,漆黑的夜晚也是被这月光照耀的明晃晃一片,这王府的后院,除了左王夫妇居住的清波院,楚珂居住的落奚院以外,还有大大小小五六个院落,只是左王府中没有姬妾,这好几个院子便都闲置了。 而如今非九陆柒的出现,本来可以一人一个小院子,但楚珂却想让非九离他近些,便私心的让她和自己同住落奚院,本来,他是想让陆柒住到最偏远的凌云阁的,奈何陆柒却非要跟非九住在一起,所以现在就变成了,楚珂,非九,陆柒三人同住一个院落。 好在这院子也足够大,这主房正好也有三间,正好足够他们三人居住,而阿暮,陆小飞,便是随廊晨一起住在了距离落奚院最近的半青院,这样最是方便保护主子。 夜半时分,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安然入睡,偌大的王府中,唯有草丛中的一声声虫鸣,静谧而又祥和。 而在这样安静的黑夜里,落奚院一处主房的房门却是悄悄的打开,紧接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很是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极轻,便是在寂静的夜间,也是让人听不到一丝的响动。 在确定四下无人后,那白衣男子这才放心的大步朝着另一间主卧走了过去。 因为担心吵醒了住在隔壁的陆柒,楚珂就连走路都是使着轻功的,不敢弄出半点响动。 走到另一间主卧房门口,楚珂尽量小心的伸手推了推那房门,果然,这房门被从里面上了门闩。 不过,这可难不了楚珂,只见他很是从容的从怀中取出一根小木棍,插进了那细小的门缝中,然后缓慢而又小心的往上划过,只听一声轻微‘哐当’。 楚珂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颜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的柔和,特别是那一身白衣,让他整个人都似乎萦绕着一缕缕银白的月光芒,宛如谪仙一般不食烟火。 只是,如此脱俗之人,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在半夜,想方设法的去撬他人的门闩,不得不说,这举动,十分的不符楚珂的画风。 门闩已经解决了,楚珂伸手推开那房门,一个闪身,便走了进去,重新将房门关好,楚珂还不忘捡起那掉落在地上的门闩将房门关紧,可不能让其他宵小之人得了可趁之机。 “你怎么来了?” 漆黑的房间里,楚珂刚把门关好,冷不丁的就突然听到房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楚珂的动作一僵,他朝着那声音的源处看去,就见那轻纱帷幔的床上,一个只穿着中衣的妙龄少女正坐在床边,看着楚珂这一系列的动作。 就如非九之前所说,便是深夜,她的感知力也会一直注意着楚珂,所以,在楚珂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非九就已经清醒了,只是确认只有他一人,非九便没有理会。 倒是没想到,半夜不睡觉的楚珂,却是偷偷摸摸跑到了自己房门门口,还撬掉门闩走了进来。 想起刚刚在非九的注视下,楚珂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非九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黑暗中,楚珂却也是听到了非九那抑制不住流露出的笑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睡不着,来看看你 好在,这房中没有点灯,非九看不到楚珂此时那脸上已经浮起的红晕。 楚珂那手上闩门的动作一顿,他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轻,而且以前这种时候,非九都已经熟睡,并不容易吵醒,却没想到,自己这有些失礼的动作却都被非九看了个清楚。 楚珂却是不知道,以前非九那是习惯了身边有人,所以才会放纵他偷偷溜到自己身边,这要是换了旁人,别说进入她的房间了,便是距离房门不过两米,非九便要将人打飞了。 “我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楚珂收起那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故作镇定的对非九说道。 越是心虚的时候,越要装作理直气壮,大大方方的样子,楚珂现在就是将这句话的含义做到了极致。 楚珂此时那手上的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他负手而立,带着一脸浅笑的看着那坐在床上的非九,回道。 只是,非九却也不是傻得,她自然也是看得出楚珂不过装的镇定,不过,她却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撑起手腕,托着那小脸,笑着对楚珂又说:“那你现在看完了,回去睡觉吧!” 这家伙,一贯的爱装大尾巴狼,瞧他说只是来看看自己,非九的目光扫到那房门上已经挂的紧紧的门闩,光是看看,需要把门关的那么严实吗? 月光透过窗台,照耀在非九的脸上,楚珂注意到非九那移动的目光,心中也是了然,自己心里这点小心思是瞒不住她的。 轻笑,楚珂心中涌出一抹甜蜜,他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好吗? 楚珂也不多说,直接大步走到床边,倒也不客气,直接弯腰将非九抱在怀中,非九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中衣,二人这样紧贴着抱在一起,非九似乎都能感觉到从楚珂身上传来的温度。 对于楚珂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非九的动作一滞,只乖乖的在他怀中,丝毫不敢乱动。 那一双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的眼睛警惕的看着楚珂,却让楚珂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楚珂只是轻轻将非九抱到了床里面一点的位置,便好好的将她放下了。 松开非九后,楚珂还不忘体贴的给非九扯了扯被子,如今京都虽然已经是三月,天气回暖,可夜间却是冷的,非九穿的这样单薄,可不要着了风寒才好。 “好冷啊!”楚珂呼出一口气,感叹了一下这夜间的更深露重,便很是自然的坐到了床上,又顺势躺在了非九旁边的位置上。 楚珂伸手将被子盖在身上,就带着一抹笑意闭上了眼睛,而非九看着楚珂这一连串极其自然的动作,却还未从震惊中回神。 原本轻闭着眼睛的楚珂悄悄睁开一只眼,见非九还坐在床上,那被子都落下了大半,只好伸出一只手,直接压在非九的肩膀上,他手上微微一用力,便将非九带到了自己怀中。 “夜深了,小九赶紧睡觉吧!”楚珂的手臂还压在非九的身上,好像今夜的确冷了些,还是楚珂刚刚从外面进来,这身上寒气重,只见楚珂说着话,便又往非九的身上凑近了些,那俊美无俦的脸窝在非九的颈窝处。 楚珂的呼吸喷洒在非九的肌肤上,非九只觉得脖子痒痒的。 “我本来睡得好好的,明明是你过来打扰了我好吗?”非九噘着嘴,对楚珂的话很是不满。 楚珂许是知道自己理亏,没有回答非九,只是那呼吸却是均匀了起来。 非九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到底也是没忍心再打扰楚珂的休息。 只是,那将面容都藏在非九脖颈处的楚珂,那闭着双眼的脸上却默默露出一抹微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非九都已经昏昏入睡,而那早已经呼吸均匀的楚珂却是挣开了双眼,他看着那窝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子。 非九还是如以前那般,一睡着就会像只八爪鱼一般缠在楚珂的身上,伸手抚摸着非九那嫩滑如玉般的肌肤,当目光落在非九那不点而朱的粉唇上,楚珂轻轻落下一吻。 这样浅浅的一吻楚珂哪里会满足,只是如今这少女睡熟着,楚珂也不忍心吵醒了她,便只能如此一亲芳泽。 虽然已经夜深,但楚珂却好像并没有困意,他撑着脑袋,就这样看着女子的睡颜,也不知看了多久,楚珂又在少女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又躺在非九的脖颈处,伸手将非九紧紧搂在怀中安稳入睡。 翌日,楚珂如往常一样,又是早起给非九准备了早膳,只是今日闲来无事,楚珂便也没有乱跑,将饭菜准备好,便直接吩咐人拿到了非九的房间。 世子爷亲手做饭给府中那位女客的事今日算是全府皆知了,当左王夫妇从丫鬟口中知道了这事,倒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楚珂的性子是个和左王楚临一样的,外表看着高不可攀,冷漠高傲,实则认准了一个人,便会关怀备至,将对方宠爱到骨子里。 只是,自家儿子这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厨艺,左王夫妇却是一无所知。 他们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主,更别说从十五岁那年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没跟家里打声招呼就直接跟先帝请了旨,进宫做了禁军。 这一进宫述职,左王夫妇更是和楚珂的交谈少了,更别说先帝一驾崩,楚珂又去了边境,这期间楚珂发生的什么事,左王夫妇也是不知情的。 他们倒也不是不关心楚珂,只是儿子长大了,楚珂又是个心里有主意,聪明的孩子,左王夫妇便不约束,不过多管教他,一切随他心意。 不过,之前他们夫妇俩就看出楚珂对那女子有心,如今听说楚珂还给非九亲手做饭,怕是楚珂这臭小子,是真的将那姑娘放在心尖上了。 “就是不知道非九姑娘喜不喜欢楚珂了?”后花园中,左王夫妇坐在石桌前,桌子上放着点心清茶,左王楚临拿起那刚刚煮好的清茶,给左王妃倒了一杯,颇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们与非九不过只见过寥寥数面,虽如今非九就住在府中,但他们也不能直接拉着非九问这些不是? 楚临摇摇头,自家儿子是什么脾气他最是清楚,这倾心爱慕一人倒是美好,可就怕自家儿子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啊! 虽然左王楚临外表上对楚珂不管不问,但实际上,到底是血肉相连,他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家儿子日后伤心难过呢! 这以前楚珂不近女色,他们愁,如今有了心仪女子,他们也是愁。 “我儿子无论是样貌,学识,武功样样都是人中龙凤,非九姑娘一定也是喜欢我儿子的!”左王妃伸手拿过那茶杯,嗔了左王一句。 她儿子如此优秀,怎么会有姑娘不喜欢他? 那非九姑娘她可是觉得极对眼缘,既然楚珂心仪,那左王妃便心中认定了非九就是自己以后的准儿媳。 接收到左王妃那带着怒气的眼神,左王心中的担忧便都咽到了肚子里,只是看到左王妃伸手去拿那盛满了热茶的茶杯,当即紧张的连声道了好几句当心。 可茶可是刚煮开的,可别洒了一点,烫到了。 “王爷。”左王妃听着左王楚临那担心的提醒,那伸出去的手也就没去碰那热水,她稍想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满怀开心的喊着左王。 “不如,我们寻个法子,试探一下非九姑娘的心意吧!” 与其他们在这里妄加猜测,倒不如想个法子,试探一下非九对楚珂的心意。 若是非九心中也有楚珂,那自然是好,可若是无意······ 他们夫妇二人当然也会想尽办法的帮助自家儿子抱得美人归。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先搞清楚,非九心中有没有心意的男子。 “你想怎么试?”左王好奇的问。 左王妃那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却是神秘莫测,不告诉左王。 “你等着瞧吧!”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非九,突然闻到一股股饭香,这诱人的味道刺激的她那小肚子都‘咕噜咕噜’的乱叫。 这种熟悉的味道,非九便是还没醒,都知道这是楚珂做的饭菜的香气,真好,如今回了京都,不似之前在军营,时常出去打仗。 每天楚珂都忙的脚不沾地,更别说给她做饭了。 而现在,楚珂清闲下来,自己又可以日日吃他做的饭食了。 心中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在翻涌,非九闻着那沁人心脾的味道,从床上坐起来,一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出现的那一张俊脸。 “楚珂?”非九看着还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他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是,如今的楚珂却是穿戴整齐的,像是早起后,又来睡个回笼觉一般。 一听非九的声音,原本正小憩的楚珂却是挣开了两眼,一见面前的非九,楚珂直接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非九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两片粉唇就被楚珂堵住了。 唔 非九本来还有点抗拒,可推了几下楚珂推不开,便慢慢的环住了楚珂的脖子,虽有些笨拙但却回应着楚珂的吻。 这一吻,直到楚珂将昨晚那心中的遗憾补满后,他才满意的放开了非九。 看着怀中那粉雕玉琢的少女脸颊微红,眼神意乱情迷,楚珂伸手抚摸着非九那与平日大不相同,鲜红的双唇,俩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暧昧。 非九这刚刚睡醒,本就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刚刚她那推搡楚珂的动作,却是让她的衣服都有些凌乱,那雪白的玉肩,迷人的锁骨,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饶是楚珂自诩定力极好,此时看着非九也是心动意乱,似乎有一股热意从心中散发出来。 “一大早的,你就这般折磨我!”楚珂看着非九那半露的香肩,再往下,楚珂却是将目光错开了,楚珂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里似有一团火焰。 楚珂有些颤抖的伸手帮非九扯了扯衣领,遮住了她外露的春光,哎,本想弥补昨晚的遗憾,没想到头来,备受折磨的还是自己。 楚珂一时有些挫败。 非九那有些恍惚的眼神逐渐清明,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楚珂给她扯衣服的动作,也就在这时候,非九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不知道什么散开了,看到楚珂那错开的目光,非九的小脸顿时红了遍。 “你。”非九赶紧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只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瞪着楚珂。 “你还说我折磨你,这一大早的,明明是你······” 明明是你主动偷亲我的! 非九在心中怒气冲冲的对楚珂吼着这一句,一想到自己刚刚那脑子里一片空白,非九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此时回过神的非九,在心里将楚珂吐槽完楚珂,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唇似乎有些肿了。 那干涩肿胀的感觉实在是难受,非九忍不住轻舔了一下那红肿的嘴角,这一幕却是清清楚楚的被楚珂看到了。 少女眉目含春,脸颊微红,轻舔唇瓣,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疯魔的。 非九倒是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只是当伸手摸到自己的唇格外的热时,非九简直欲哭无泪。 “你,你先起来洗漱,早膳就在桌子上。”楚珂再不敢去看非九,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做出什么事来。 细看,楚珂的耳朵都红的要滴出血来了,只见他紧锁眉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匆匆说完这句话,楚珂便有些仓忙的跑出了房间。 看着楚珂那有些慌张的背影,非九有些不解,楚珂这是怎么了? 但等到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躲在被窝里的非九这才伸出了脖子,确定楚珂已经走开了,非九心中着实的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觉得,刚刚她和楚珂之间的气氛有一丝丝的危险呢? 不过,眼下房中无人,非九也不再多想,只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草草的拿起衣衫将自己穿戴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兄妹? 而落荒跑出房间的楚珂,当那房门紧紧关闭后,那走廊里的一阵冷风却是终于是让他心中的热意散去了些。 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楚珂那微红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害羞。 深吸一口冷气,楚珂大步走了出去,却是离非九的房间越来越远了。 楚珂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一走,竟是都到了后花园,看着满园含苞待放的花朵,楚珂那脸上的红晕逐渐变淡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不远处,一座凉亭中,左王夫妇正喝茶聊天,正巧看到楚珂的身影,左王妃赶紧着人将楚珂请了过去。 “儿子,今天这么有兴致,来花园逛逛啊!”左王妃一看到自家儿子那英俊高挑的身影,就发自内心的骄傲,自楚珂出现,左王妃那美丽的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一旁坐着喝茶的左王楚临看着自己娘子这般模样,心里都忍不住吃味,平时也没见她对自己笑的那么甜啊! 果然,如今新人胜旧人了! 左王心情不好,但碍于自家娘子的‘威严’,左王还是给了面子,给楚珂倒了一杯茶,只是那放到楚珂面前的力量却是大了些,瞧瞧,那石桌上都洒出不少茶渍。 左王妃一听这动静,直接朝左王投去一个眼刀,都多大人了,居然连儿子的醋都吃! 不过,楚珂倒像是见惯了这情景,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如今看自家父母这般相处,楚珂忍不住想,若是以后他有了儿子,非九整天光顾着看儿子······ 光是想着,楚珂那张俊脸都是沉了下去,不行,以后还是生女儿吧,儿子有什么好的,还是有一个像非九那样可爱的女儿最好! 脑海里浮现着缩小版的非九,楚珂的唇边忍不住溢出一抹甜甜的笑。 左王夫妇二人看着楚珂这没来由的笑,面面相觑,楚珂一向话少冷漠,这是想到什么了,居然笑的如此甜蜜。 身为过来人的左王夫妇相视一眼,心中了然,这很明显是想到心仪的女子了啊! 左王妃看着楚珂那都快化成水的眼神,心中实在是好奇的不得了,这臭小子,有心上人了也不跟他们说! 一双美目微动,左王妃理了理衣袖,那精美的面容上,表情稍严肃了些,她看着楚珂,似不经意间开口问道:“儿子,那位非九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耳边冷不丁出现这么一句话,却是将楚珂给惊醒了,一想到自己居然在幻想与非九的孩子,楚珂那刚刚才恢复了些的脸色,又红了几分。 不知左王妃这话什么意思,楚珂只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没有回答。 见楚珂避而不答,左王妃也不恼,只见她端起茶碗,茶杯遮挡住的地方,她那朱唇露出一抹有些得意的笑。 “我自见到那位非九姑娘,就觉得十分合眼缘,你说,娘认非九姑娘做干女儿,与你当兄妹可好!” 楚珂原本拿着茶杯的手一僵,就连他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诡异。 兄妹! 楚珂心中一紧,当即那手里的茶杯就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那还有热的茶水泼了他一手。 “母亲!”楚珂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左王妃,他这着急的模样实在是新鲜的很,不仅是左王妃,就连左王都是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在看到对方那眼中的笑意,楚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捉弄了呀! “不要开这种玩笑。”自知自己反应有些过火,楚珂虽心中不满母亲这般的捉弄,但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母亲不是真心要非九当干女儿就好。 真是的,干女儿再好,能比得上给你当儿媳妇吗! 楚珂在心中默默腹诽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这么年来每一日都为你的终生大事担忧,你可倒好,悄悄有了喜欢的姑娘都不跟母亲说,是不是今日母亲不逼你一下,你还打算瞒着呢!”左王妃也是没好气,她伸出那纤纤细指不痛不痒的戳了戳楚珂的肩膀,怒道。 “真当母亲看不出啊,这姑娘都带到府中了,还说是路上相识的朋友,别忘了,你可是我生的!” 左王妃气呼呼的斥责着楚珂,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对于自家母亲的指责,楚珂倒也没有为自己申辩。 刚刚真的是吓到他了,他一想到非九变成了他的干妹妹,楚珂的脑子瞬间都放空了。 “你快跟母亲说说,你喜欢非九姑娘,那非九姑娘喜欢你吗?”指责完了楚珂,左王妃再也忍不住那八卦的心思了,就连一直漠不关心的左王楚临都凑近了些。 她左右看了眼,周围的丫鬟小厮都在凉亭外守着,便是离得近一些的,都是她身边的人,绝不会私自外传他们所说之事。 回头看了眼自家母亲那期待好奇的眼神,楚珂不知怎的,那眼神逐渐有些暗淡。 一见楚珂这神色,左王夫妇二人心中暗道不好,难道非九姑娘不喜欢自家儿子! “她,喜欢我。”楚珂脸色微红的轻声回答道。 本来还悬着的心,一听楚珂这话,左王夫妇便放心了。 “那既然你们相互喜欢,那不知这非九姑娘家住哪,我们准备准备上门提亲吧!”左王妃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兴的提议道。 “慢着,娘子,你忘了。”倒是左王欣喜之余倒还是想起一件事,连忙拉住了娇妻的手腕,提醒道:“非九姑娘说过,她无父无母,我们跟谁提亲啊!” 一听左王这提醒,左王妃才猛然想起,是啊是啊,一想起非九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左王妃此时别提多心疼了。 “儿子,咱们赶紧把非九姑娘娶回来,以后非九姑娘就是母亲的亲女儿,再不会让她无依无靠了。” 想起非九姑娘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左王妃心中有些心疼又是高兴,这无父无母的孩子最是可怜,等非九进了王府,他们一定会千般万般的待她好。 看到自家父母如此心悦非九,楚珂心中也是高兴,只是····· 他倒是也恨不得立刻将非九娶回府,就是不知道,非九同不同意。 而且,如今非九身边还有个陆柒看着,若是自己真的贸然提亲,怕是会吓到非九,将她推远了。 楚珂轻叹一口气,更何况,非九身份特殊,不是寻常女子,而左王府的头衔实在引人注目,若是贸然求娶非九,将非九推到风口浪尖,楚珂实在担心,非九会暴露引出麻烦。 “眼下还不行。”楚珂眼神有些暗淡,但还是开口阻止了自家父母这着急欣喜的举动。 左王夫妇那脸上的欣喜有一些僵硬,不是非九姑娘也喜欢他吗,怎么楚珂还不愿他们去提亲呢? “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啊!”左王妃疑惑的问。 楚珂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以前他一直遇不到心仪的女子,他们着急但也不逼他,可如今既然已经两情相悦,怎么还不着急娶进门啊,这夜长梦多,可别拖着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你不想娶非九姑娘?” 左王妃忍不住猜测,莫非自家儿子还三心二意,不肯这般早的定下来? 左王妃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便是她的亲儿子,若是敢行这般没有担当的事,她也是往后不再认楚珂这个儿子了! “不是。”一看自家母亲那阴沉的表情,楚珂简直无奈至极,他从十五岁起就梦想着将非九娶回家,又怎么会不想娶她? “只是眼下还不是良机,我担心非九并不愿嫁给我。”无奈,楚珂只能将心中这酸楚说了出来。 “我虽然知晓她是喜欢我的,但我总觉得,我似乎在她心中,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楚珂这语气中满是落寞,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自陆柒出现,他的确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 左王夫妇不清楚楚珂非九陆柒三人之间的纠葛,但看自家儿子如此惆怅,却也是打消了那去求亲的念头。 若真如楚珂所说,非九心中并非和楚珂一样,视对方为唯一,那便是将人娶回来,也是委屈了非九。 “没事,既然非九姑娘是喜欢你的,那母亲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左王妃伸手拍了拍楚珂的肩膀,安慰道。 “非九姑娘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明白,谁才是她的良人。” “能遇到心爱之人已是不易,若想与其钟爱一生,厮守一生更是不易,楚珂,你若是真的认定了她,那就只管爱她,护她。” 一直默默听着的左王楚临开口道。 想到年他为了能将凌水云娶回家,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如今他们恩爱半生,往前的那些艰苦,如今才让他更觉得珍惜眼前人。 既然真心的爱她,那便将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就好,只管全心全意的付出,莫要在乎得失,唯一应该想的,便是不要让以后自己后悔。 左王楚临那英俊的脸上透着对楚珂满满的支持和欣慰,以前只道这小子性子冷淡,如今倒是难得和他们说这么多话。 楚珂听了左王的这一番话,内心得了极大的安慰,是啊,与其患得患失,不如全心付出,反正,他此生已认定非九了,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和他抢! 非九房中 已经穿戴整齐的非九走出卧房,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热气腾腾的饭菜,非九心中流过一股暖意。 坐在桌前,非九正要动筷,就听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同样是刚睡醒的陆柒大步走了进来。 他也是被这饭香给引来的,一看眼前这一桌子的好吃的,陆柒的心情都愉悦了,虽然知道这肯定又是楚珂做的。 “你怎么来了?”非九看着那眼睛直勾勾盯着桌子上饭菜的陆柒,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问道。 这家伙,鼻子倒是挺灵的。 “闻到你这饭香,我就过来了。”陆柒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非九身边,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你说这左王府小厮婢女无数,楚珂偏偏还要自己亲手做,这居心叵测啊!”虽然嘴里吃着楚珂做的饭菜,但陆柒开口,还是没说楚珂一句好话。 哼,会做饭了不起啊! 心中默默吐槽了楚珂一句,但陆柒也不得不承认,楚珂对非九真的十分用心,而且,这厨艺也是真的好。 “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啊!”一听陆柒这样说楚珂,非九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恼火,她直接伸手拿过一个馒头,结结实实的塞到了陆柒的嘴里。 吃人嘴软,这点礼貌陆柒怎么都不懂呢! 非九摇了摇头,怪她怪她没有教育好啊! 被非九这般粗鲁对待的陆柒有些委屈,他目光幽怨的将馒头从嘴里拿出,只是,那目光在扫过非九时,却是注意到非九那有些不正常的嘴巴。 “你嘴巴怎么了?怎么看着有点肿?”陆柒皱着眉头,将手中的馒头放下,陆柒担忧的伸手捏着非九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 这是上火了吗? 瞧这又红又肿的,陆柒认真的想了想昨天非九吃的东西,好像并没吃什么火气大的东西啊! 非九脸上一红,她有些不自然的想挣脱开陆柒的手,她难道要说,这是被某人给啃肿的吗? “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非九眼神有些闪烁的挣脱掉了陆柒的手,含糊其辞的说着。 见非九这般不同寻常的躲闪,陆柒却是心中更加在意了,只是非九不肯说,陆柒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将这不寻常,归功于非九重回京都,有点水土不服,所以火气旺盛。 罢了,等会让小飞去药铺抓点去肝火的药吧,那小嘴可别继续肿了。 不过,对于非九这点异常,陆柒也是十分的不可思议,这上火可是他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在非九身上看到。 想来,她在雪山被埋三年,当真是影响了她的身体,只是不知,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样才能补出来啊! 陆柒心中念着非九的身体,所以只草草吃了两口饭,便急不可耐的找了陆小飞一起出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今年十五了 对于陆柒着急忙慌的去干嘛,非九不清楚,但这一天,陆柒都是没出现的。 而楚珂,自他早上从非九房中跑出去后,也是不见人影,待在房中半天的非九,在吃完小厨房送来的午膳后,又补了一会儿觉。 当她神清气爽的醒来后,非九伸了个懒腰,今天一天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人影,实在是无聊。 罢了罢了,还是去看看楚珂在忙什么吧! 闭上双眼,非九静下心来听着隔壁楚珂房间里的动静,还是不在房中啊! 这一天,楚珂的房间除了进去过几个小厮打扫的,非九都未感觉到楚珂的气息。 而且,楚珂也没有出现在非九的感知范围内,郁闷的非九双手托着腮,总不至于找一下楚珂的位置,还要动用她的法力吧! 非九平时的感知力越是二十米以内,这二十米里,不管是重重阻碍,还是昏暗无光,任何人或物都逃不过非九的感知力,可超过这个范围要想得知外人的气息,那便要动用非九的法力了。 之前楚珂被压雪山,非九追击那黑袍男子时就动用过一次,这种法力依靠非九所用法力的深浅,这范围也是逐渐扩大。 最甚是,可达千米之内。 但就如之前所说,动用过多的法力,对非九本身就是一种消耗。 想到自己昨日刚在九仙居答应了楚珂,不轻易动用法术,非九就打消了心中的念头,算了,还是出去走走,若是遇到小厮丫鬟的,便顺便打听一下楚珂的位置吧! 正好,自来到左王府,非九都还未到处逛一逛,早前就曾听说过左王府的后花园算是京都中除了皇宫外,景色最是喜人。 如今既然暂住在左王府,这等风光非九自然也是不能错过的。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的时节,这左王府的花园中也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左王妃喜欢鲜花,所以这花园中多的是各种名贵稍有的花卉,只是如今都才刚刚发出嫩芽,便是有花期早的,如今也是一个个花骨朵,含苞待放的样子。 左右看了两眼,非九虽然心中惊奇这花种如此繁多,但多看了两眼,倒也没了兴致。 她本就不是懂得欣赏美景之人,更别提对着这盎然春色吟诗一首,只是在心里默默赞叹了一句:早就知道左王府有钱,没想到,这后花园都这般的气派。 非九与陆柒在京都的家倒也是宽敞,但比起这左王府却也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非九这般贪玩懒散的人,哪里肯花心思在这些琐事上。 以至于现在他们家中那些洒扫,修葺之事都是陆柒安排,非九从未过问过半句。 走了一会儿,非九瞧着前面有个亭子,便想上去看看,只是,还没走近,就迎面撞上了左王妃。 非九看着面前这个雍容华贵,样貌美丽的优雅妇人,左王妃今日穿着一件暗红的衣裙,那裙摆上绣着几朵盛开的牡丹,十分的耀眼夺目。 光是看着这样一位光彩照人的美妇人,非九瞬间觉得,便是这花园中百花盛开,怕是也抵不过左王妃一人的风采。 不愧是能让左王殿下珍爱一生的女子啊! 也唯有左王妃这般风华绝代,才能生出楚珂那样英俊,气质脱俗的男子。 “王妃!”将眼中的惊艳掩下,非九十分恭敬顺从的对左王妃行了一礼,她那白嫩的小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看起来十分的单纯无害。 左王妃对前面出现的非九也是心中惊讶,但当惊讶过后,左王妃那艳丽的面容上却是绽出一抹十分欣喜和善的笑容。 “非九姑娘,快起来。”左王妃那眉眼里皆是笑意,她连忙上前伸手将非九给扶了起来。 “非九姑娘是我左王府的贵客,不必如此生疏。” 左王妃倒也不拘束,她将非九扶起后,也没松开双手,就那样拉着非九的手腕,那一双美目细细的打量着非九,却是越看越满意。 非九本就生的精致,肤白如瓷,不同于白若若的倾国倾城,美的惊心动魄,非九的美是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魅力。 美的不张扬,一颦一笑却让人难以光怀,特别是非九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若是她皱着眉头看着你,那样纯洁的眼睛瞬间会让你觉得心中有愧。 非九的长相就像是一个一个无比精致的瓷娃娃一样,任谁也不会看出,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会隐藏着如此可怕的实力。 左王妃看着非九那软嫩嫩的小脸,心中实在好奇,若是捏一下,会不会嫩的出水啊! 难怪能让楚珂如此惦念,便是左王妃如今看着非九这软嫩的小脸,都心里软的不行。 只是,非九姑娘会不会年龄太小了点,也不知道有没有十五,及笄了没? 左王妃心里对非九有这诸多好奇,之前没机会问,这会儿既然偶遇了,那自然是没有轻易放人的说法的。 对于左王妃的热络,非九心里也是高兴的,她一直没怎么和女子接触过,而左王妃生的美丽,又是楚珂的母亲,非九自然也是没有疏远的道理。 “非九姑娘,这两日在府中住的可还习惯?”左王妃握着非九的小手,一边慢慢的向前走,一边笑着开口问道。 非九点点头,她低头看着左王妃和她握在一起的手,左王妃的手生的也极美,纤细白皙,握在手里暖暖的。 “劳王妃挂心,小女一切都好。”非九乖巧的回答道。 看着非九这乖巧的模样,左王妃自是对非九更是心中喜爱,以往在外面,那些达官显贵家的贵女倒也是对她百般恭顺,但那样的恭顺里却显得有些低眉顺眼,左王妃实在是心中不喜。 而此时的非九,虽然也是乖巧顺从,但左王妃却丝毫没有感到半分的殷勤讨好,非九真的只是当她是长辈,所以心中尊敬。 如此懂事的孩子,左王妃真是恨不得让楚珂赶紧将她娶回家。 “非九姑娘生的真是好看,不知,姑娘今年芳龄?”左王妃看着非九那白嫩的小脸,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五六。 也对,这样的年纪,再加上非九姑娘没有父母双亲,不愿这般早成亲也是情有可原。 芳龄····· 非九那脸上的笑意又一瞬间的僵硬,她能说,她今年三百一十五岁吗? 这若是实话实说了,怕是左王妃要当她是妖怪了吧。 “小女今年····”非九低下头,以左王妃这个角度看,她就想死害羞了一样,但只有非九自己知道,她此时心中是多么的纠结。 “十五了。” 微微抬起头,非九小声的回答道。 这也不算说慌吧,她的确是从十五岁起就没再有过任何变化,这年龄虽然一直涨,但身体却一直都停滞在十五岁时了。 一听非九已经十五及笄了,左王妃心中点点头,十五岁也是可以谈婚论嫁了。 十五岁,真是花一样的年纪啊! 左王妃心中轻叹一句,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虽然她一直精心保养,但岁月不饶人,她今天早上居然发现,她的眼角长了一丝细纹。 不过想想自己儿子楚珂都二十三岁了,她便是心中惆怅自己年老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再看非九那白嫩如瓷,毫无瑕疵的小脸蛋,左王妃心中真是羡慕。 之前只顾得看非九五官精致,如今这般细看,左王妃才看出,非九这张小脸却是丝毫修饰都没有,就连那一头青丝都只是简单的高束在头顶,更别提非九身上那一身黑衣。 若不是她五官生的可爱娇俏,这一身的打扮放在别人身上,怕是男女都分不清了。 左王妃那一双黛眉蹙了蹙,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最是爱美的时候,瞧京中那些女子,便是姿容上好的姑娘,每日也都是上妆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美。 想着非九五官已经极好,若是施了粉黛,恐也是画蛇添足,平白破坏了她纯洁自然的气质。 可这穿着打扮,左王妃也是十分的疑惑,她还从未见过那个女子穿一身黑色衣袍见人的。 等等,好像第一次见非九时,她也是一身黑衣,当时左王妃只以为他们长途跋涉,如此打扮不引人注意。 可今日再看,她这身黑衣和上次并无太大区别。 “非九姑娘,莫不是平日里都是这一身黑衣打扮?”左王妃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问道。 非九不明白左王妃为何如此问,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我一直都是这样。” 刚才非九还一直装着低眉顺眼,这不过自称了两句‘小女’,非九便忘了,直接在左王妃面前自称‘我’。 好在,左王妃并不在意这些,瞧瞧,她也一直在非九面前自称‘我’,从未端过王妃的架子。 非九扯了下自己的衣袖,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如此打扮也是干净利落,若是有敌人袭击,那些罗裙珠钗倒也是麻烦。 只是,非九这般不以为意的样子,落在左王妃眼中,却是变了味道。 非九自小没有父母,唯有陆柒相陪,这样可怜的孩子,怕是也没功夫打扮自己,更别说那绾发施妆的技巧了。 左王妃心中只觉得涌出一抹酸涩,那看着非九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心疼,非九看着左王妃那满是心疼的眼神,心中实在是万分疑惑。 她说错什么了吗,她怎么觉得,左王妃都快哭了! “王妃?”非九轻声喊了左王妃一句,打断了左王妃心中所想。 “无碍无碍,以后有机会,我来教你。”左王妃手里更是握紧了非九的小手,她抬起一只手,温柔的伸手抚了抚非九的鬓发,动作里都满是怜惜。 听着左王妃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非九便是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出口,左王妃想要教她什么? 她们二人正闲聊着,就听到身后跑来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站在左王妃面前,朝她行了一礼后,禀告道:“王妃,王爷请您过去。” 听到那小丫鬟的禀告,左王妃那美丽的面容上的心疼才慢慢消失。 “好,知道了。” 左王妃朝那小丫鬟摆了摆手,那小丫鬟又是行了一礼后,便回去回禀左王了。 “今日皇上设宴,庆祝此番边境的大捷,王爷和楚珂一会儿都要进宫。”左王妃回过头看着非九,说道: “非九姑娘可还想继续逛逛?” 设宴,庆功? 非九摇摇头,她脑子里想着皇宫设宴的事,下意识的回答着左王妃:“我本来是想找楚珂的,既然他要去皇宫,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只见左王妃眼中一亮,直接打断了非九的话。 “非九姑娘是要寻楚珂啊,那正好。”说着,左王妃就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一个手里捧着一身朝服的小丫鬟走到了非九面前。 “楚珂如今就在前面的房间里,既然非九姑娘是要找他,那不妨顺便将这衣服送给他,我就先回去了,也不知王爷找我何事呢!”左王妃笑的格外和善,她伸手指了指前面花丛中的一个房间,对非九说道。 非九眨眨眼,对于左王妃这请求,她自然也是没理由拒绝,不过就是顺手的事,非九没多想,便伸手接过了那小丫鬟手里的华服。 然后顺着左王妃指着的方向看去,她那感知力也是感觉到了楚珂的气息。 “既如此,那我就先去将这衣服交给楚珂了。”非九手里端着那放着华服的盘子,朝左王妃微微行了一礼,便转头朝楚珂所在之地走去。 等非九走的稍远了些,左王妃看着非九的背影,那朱唇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看着那冒着丝丝白烟的房子,左王妃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 儿子,母亲就帮你到这了! “走吧。” 转身,左王妃便领着身后两个小丫鬟往回走了。 非九边走,便看着手里的华服,这是楚珂的衣服吗? 怎么看着如此的华丽,瞧那衣服上金线绣的祥云还有镶玉的宝带,非九还从未见楚珂穿过这般华丽的衣服。 待走进了那房子,非九嗅了嗅空气,她怎么觉得,似乎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水汽。 第二百二十四章 偷看我洗澡? 又好像,离这房子近了些,就连这温度都比之前暖了一些。 非九心中疑惑,但想着王妃刚刚的嘱托,非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华服,只以为是自己感知异于常人,所以才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变化吧! 不疑有他,非九走到门前,轻叩了两声门,还没等她叫楚珂的名字,就听里面传来了一声楚珂的声音。 “进。”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非九还是听出了,这是楚珂的声音。 瞧着这房子四周也没什么异样,非九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一打开,迎面便是一扇屏风,非九左右看了看,也没见楚珂的身影,便只能将手中的华服放到了门口的矮几上,转身将门关上了。 门外,拐角处,廊晨一身深蓝色的劲装走了出来,他刚刚出去小解了一下,回来查看了下四周,见房门依旧紧闭着,廊晨便又守在了门口。 王妃明明说要给将军送朝服的,怎么还没到? 房内,非九左右打量着这房间,这房间的布置倒是奇怪,正对着房门的位置摆着那么长的屏风,就好像是特意不想让人看清似得。 抬头,非九看了看房顶,哇,这房顶上缺了好大一块,就连蓝天白云都看的十分清楚。 咦,不对,这不会房顶年久失修所致的窟窿,瞧那窟窿圆滑的很,倒像是专门留了这一处一样。 从这房顶的窟窿处,由下升出一缕缕白烟,再往前两步,非九顿时又感觉到了那一股热意。 莫非,这房间里还生着暖炉吗? 不过,这房间虽然怪异,但非九却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正当非九想着这样怪异的房间是干嘛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水声,非九身形一滞,脑中似有一道白光乍现。 目光下移,非九站在屏风外,阳光照耀下,那雪白的屏风倒是映着一个人影,不过,只映出肩膀之上的位置。 耳边的水声不绝,非九皱着一张小脸,有些不可置信的迈步绕过那屏风,刚刚那屏风上映着的人,应该就是楚珂吧! 非九心中有些忐忑的站在屏风外,她伸手扒着屏风,悄悄的往屏风里面的房间看了一眼。 这一看,非九顿时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她说这房间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这就是温泉房啊! 京都之中,稍有些权势的人家都会在府中建造专门泡澡的地方,只是寻常一些的人家那算不上温泉房,只能算是大一点的浴汤。 而像眼前这般纯天然的温泉,怕也只有左王府有这般的财力了。 只见那屏风挡住的位置,是一处偌大的温泉,温泉周围都铺着玉石,温泉冒出的袅袅水烟中,一个样貌极俊的男子正闭着眼睛泡在温泉之中。 那男子眉目如画,挂着水滴的脸上,就如同鬼斧神工一般英朗的线条,微尖的下巴聚着水汽,凝聚成珠落在男子胸膛处。 男子白皙,胸膛处却十分的结实,那每一分的肌肉都藏着不容小视的力量,他一头五黑的长发如今湿了水,如同水墨一般,散在身上。 在一缕缕雾气中,那男子俊美的五官似乎都笼罩着一股仙气,非九本来还觉得惊讶的心情,如今不知怎的,就被她完全遗忘了,只顾得看着那美的如同一幅画的男子。 “廊晨!” 轻阖着双眼的男子久久等不到来人的声音,便开口轻唤了一声。 这声音十分的慵懒,但出乎意料的好听,如此低沉磁性的声音,却让非九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正光着身子泡在温泉中的男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楚珂! 他,他怎么是在洗澡! 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述非九此时惊讶的心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的姿势,这扒着屏风探头的样子,若是被人发现了,还不得认定了是她在偷看楚珂。 不行不行,这样丢人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好在,此时楚珂是闭着眼睛的,只要她脚步轻些,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的! 非九深呼一口气,正准备将那探出的小脑袋收回时,一抬眼,正对上那温泉中,美如画般的男子那一双幽深而又深邃的眼睛。 这一刻,非九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正对着那样一双好看的眼睛,非九心中暗叫一声: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那个。” 既然被发现了,本着越心虚越要理直气壮的想法,非九干脆也不躲着了,她直接站直了身子,从那屏风外走了进来,只是那眼神却是四下乱飘,就是不敢放在楚珂身上。 “我,我是来找你的,不是,我······” 非九那一张小脸也不知是离温泉太近了,被热气熏得,还是因为心虚所以涨红了,她那飘忽不定的不止是眼神,就连她的思绪都是丝毫在脑子里的。 便是不去看楚珂,非九那脑子里也都是楚珂刚刚那光着的半个身子,虽然只看到了胸膛,但不可否认,这场面的确十分的美艳。 非九心中想着要解释,要说明自己不是在行偷看这般龌龊之事,但那小嘴一开,却是连一句话都组不出。 “你偷看我洗澡?” 温泉中,楚珂虽然对于非九的出现有些惊讶,但看到非九此时那口不择言的窘迫模样,楚珂却是心中只觉得好笑。 划开水波,楚珂往非九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依旧泡在水中,只是距离非九更近了些。 趴在温泉池边铺的玉石上,楚珂手撑着脑袋,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看着非九,轻声疑问,但怎么听都像是肯定的说道。 “没有,我不是!” 一听楚珂这话,非九瞬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般惊跳起来,她皱着眉头,就连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此时都直勾勾的盯着楚珂,那张小脸竭力的诠释着自己是无辜的。 非九朝着楚珂连连摆手,生怕楚珂误会,她赶忙解释道:“我,是王妃让我来给你送衣服,所以我才进来的。” 难得,非九这‘危机’时刻,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是有‘任务’进来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非九看着楚珂那湿漉漉的样子,都真的要以为,自己是来偷看的了。 沾了雾气的眉头轻挑,楚珂那因为水汽更显的清澈的眼眸中盛着笑意,他自然是知道非九不是来偷看他洗澡的。 不过,王妃让她来送衣服? 微薄的唇扬起,不愧是母亲,真是懂他的心意! 心中了然,但楚珂面上还是装的不相信非九的样子,他皱着眉头,看着非九那空空如也的双手,又问道:“送衣服?那衣服呢?” “衣服在·····”非九下意识的抬手,想证明给楚珂看,可一抬手,这手上却是轻飘飘的,啊,对了,衣服让她放在门口了。 “我放在门口了,我去拿来。” 非九伸手指着屏风倒映着的房门处,她正想着转身去将衣服拿来,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廊晨的声音。 “将军,有事吗?” 在门口守着的廊晨刚刚似乎听到了楚珂叫他的声音,所以便站在门口,高声向楚珂询问道。 房中,非九心中一紧,眼看着楚珂要开口回复廊晨,非九几乎来不及多想,直接快速的朝楚珂扑了过去,将楚珂的嘴巴遮的严严实实的。 开玩笑,这样丢脸的事,要是被廊晨知道了,她非九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非九那小手紧紧捂着楚珂的嘴,一个字也不让他吐露,另外,非九还低着头,威胁似得看着楚珂,用眼神传递着让他不要说话的意思。 楚珂被非九这样钳制着,他倒是丝毫不挣扎,只是在接收到非九那威胁的眼神后,楚珂那露在外面的眼眸又染上一层笑意。 久久没有得到楚珂答复的廊晨只当是自己刚刚听错了,所以便没再说话,又转过身,继续充当着门神。 见外面没了动静,非九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场面太尴尬了,要是被廊晨发现,她出现在楚珂洗澡的地方,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目光警惕看着门口的非九见廊晨并没有要推门而入的意思,那手上捂着楚珂嘴巴的力道也是减轻了些。 “怕被他看到?”伸手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中,楚珂抬头看着非九那警惕的样子,轻笑着问道。 “废话,肯定怕啊!”下意识的,非九回答道。 这话刚说完,非九立马就意识到不对了,她这不是承认自己心虚了吗? 不对,她本来就没打算偷看,再说,她也没看到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 嗤笑一声,非九将心态端正,她半蹲在那温泉边的玉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珂,嘴硬的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想暴露自己,也是为你好!” 她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了,什么没见过,倒是楚珂,年纪轻轻的,又如此的俊美,算起来,应该是他比较吃亏啊! 楚珂的手划过那温热的泉水,把玩着非九软嫩的手指,他那一双眼睛似有蛊惑人心的魅力,非九竟不自觉地看着楚珂,有些恍惚了。 大手稍稍用力,楚珂猛然拉了非九一把,原本正恍惚的非九哪里预测的到这儿,那本就半蹲的身子顿时失了平衡,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倒是楚珂反应的快,他又伸出另一只手,环在非九的腰间,这才让非九免得磕碰在玉石上,或是跌入水中。 只是,非九这一只手被楚珂扯着,还被楚珂搂着腰,这姿势,他俩几乎是贴在一起啊! 看着面前放大了数倍的俊脸,非九只觉得,好像自己稍动一下,自己的鼻子都能蹭到楚珂。 “为我好?那我要谢谢你吗?”楚珂声音低沉而又慵懒的说道。 温泉的水汽笼罩着他们二人,楚珂身上还满是水渍,这一会儿,非九那张小脸上也变得有些水雾了。 非九光是这样看着楚珂都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更别提回答楚珂这话了。 只又听到楚珂又说:“下次不要偷偷看了,只要小九说一声,我不介意你正大光明的看。” 他的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魔音,非九居然都没反应过来,还呆愣愣的跟着楚珂点头。 只是刚点完头,非九却猛然回过神,她那一张小脸此时都快红到脖子了,她不是偷看,真的不是! 再说,谁要看你洗澡啊! “你·····”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剩下非九那一个带着颤音的‘你’字。 看着眼前那无可挑剔的俊颜,非九气馁的想转移目光,这家伙怎么越看越好看呢,不行,在看着他的脸,自己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想着,非九下意识的就低下头,不再去看楚珂的脸。 只是,这低下头,那目光待清明后,入目的确实一汪春水! 就连楚珂都是一愣,而后那白皙的俊脸上浮出两片红晕。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非九赶紧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闭的紧紧地,她连连摇头,心中岂是一个懊悔可以说明的! 天哪,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你先出去吧!”楚珂生怕非九闭着眼睛在这玉石上摔倒,便松开了那圈住非九腰身的手,让她趴在了那玉石上,而后背过身,语气有些不自然的对非九说道。 紧紧捂着眼睛的非九一时没听清楚珂说的话,张口追问了一句:“什么?” 背过身的楚珂那一张俊脸也是红了个遍,哪里还有刚才调笑非九时的自在。 “我要穿衣服了。”楚珂开口跟非九又解释道。 这回听清了楚珂的话,非九哪里还敢多停,赶紧转过身,有些狼狈的跑开了。 又一次坐在屏风外,非九连着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感觉那头脑稍清醒了一些。 扶额,非九无语的望天,她这一会儿的功夫,真的是将这前三百多年的脸都丢尽了。 “小九。” 非九这心情刚平复了一些,就又听到屏风内,传来楚珂的轻唤。 “啊?” 隔着屏风,非九应了楚珂一声。 “我的衣服。”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给我梳头发 非九一愣,那目光紧接着就落在了房门口那正端正放在矮几上的华服,非九又是无语望天,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进来就是来给楚珂送衣服的。 以现在这种情况,非九实在是没有勇气端着衣服亲手送给楚珂,只见非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小手一挥,那矮几上的华服便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屏风内,楚珂只穿着中衣,那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湿乎乎的往下滴着水,房顶那一大块窟窿偶尔吹过几阵冷风,饶是楚珂这样身强力壮的男子都觉得有些冷意。 非九还没有动静,楚珂以为自己刚刚声音太小,非九可能没有听清,正准备再喊一声时,突然,楚珂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落在自己脑袋上。 楚珂伸手将那挡住视线的东西拿下,那手中赫然就是自己刚才问非九要的衣服。 微薄的唇弯起,非九这小丫头,害羞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 双手背在身后,非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别看她此时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大半,面容上也是平静的很,但实则心里那一团乱麻到现在都还没理清。 楚珂沐浴时,那唯美的画面就像是定在了非九的脑海中一样,任由非九想尽方法的想将其抹去,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 不行,别再想了! 非九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刚刚那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此时居然又开始加速跳动。 这边非九皱着一张小脸,不知该怎么面对楚珂时,已经穿戴整齐的楚珂却从房中走了过来。 “小九。” 看着那正低着头,像极了小孩子犯了错误罚站模样的非九,楚珂直接走到非九跟前,轻唤了她一声。 视线中突然多出一双脚,耳边又传来楚珂的声音,这不过轻轻两个字,却让非九刚刚尽力却依旧建设不完全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了。 便是知道楚珂现在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自己面前,非九却还是不敢抬头去看楚珂的脸,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占了楚珂一个很大的便宜。 将非九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楚珂心里猜得到非九此时的想法,知道她不好意思面对自己,但若是此时楚珂识趣的离开,怕是非九这小丫头会好久都不理自己。 清楚这后果的楚珂,根本不会给非九疏远自己的机会。 非九依旧低着头不看他,楚珂也不着急,只是那脚步却又往前一步,离非九更近了些。 “小九?” 离近了一步的楚珂又轻声唤了一声非九,非九却是往后靠了一些,那眼神飘忽不定的,依然没有看着楚珂,也没有回答他。 忍着心中的笑意,楚珂如刚才一样,又迈步向前一步,再次喊了一声非九的名字。 此时非九已经是退无可退,她紧靠着屏风,若是楚珂再往前一步,就要和她抵足而立了。 “你,你喊我干嘛?”非九红着脸,像是有些愠怒的抬头瞪了楚珂一眼,只是,她刚抬头想要让楚珂往后退,离她远一些,楚珂却是直接往前一步,将非九紧紧拥入怀中。 非九被他这快速的动作惊得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自己那小嘴被覆上了两片带着凉意的嘴唇。 非九心中又是大骇,她本能的想要后退,结果却不小心将那屏风给推倒了。 这样大的动静传出,廊晨几乎是立刻就推开门查看着房中的情况,可门一开,就看到楚珂正拥吻着非九,那场面,直接让廊晨瞬间愣在了原地。 非九,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等等,好像眼下这情况,比非九的出现更令人惊讶吧! 楚珂自然是知道了廊晨的出现,他那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这家伙怎么这般没有眼力见,还呆在那里看什么! “出去!”楚珂松开非九的双唇,极其不悦的开口道! 楚珂这语气像是带着冰渣子一般,廊晨一听楚珂这话,当即就心中一凉,哪里还敢多看一眼,只赶紧从房中退了出去,临转身前还不忘将房门给关的严实了! 将军啊,他真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啊! 廊晨又是震惊又是惊讶的退出房门,一想到自家将军那冷若冰霜的脸色,廊晨就觉得脖子上冷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要是早知道非九也在里面,就是给他五六七八个胆子,他也不敢闯进去啊! 房中,楚珂依旧将非九环抱在怀中,非九被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吻得有些晕乎,她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还敢不敢不理我了?”楚珂伸手捏着非九的小下巴,让她的目光与自己平行,但那手上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看着非九那双眼有些懵懂,湿漉漉像是个受了惊的小兽般,楚珂那心里瞬间温柔的像是一汪春水一般。 就连这样带着威胁意味的话,从楚珂嘴里出来,就带着无限的宠溺和幽怨。 非九眨了下眼睛,那眼神终于是清明了些,她看着面前楚珂那无可挑剔的俊颜,也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 “小九还没想好吗?”楚珂嘴角挂着一抹轻笑,他那原本捏着非九下巴的手上移,轻轻的摩挲着非九的双唇,那眼神都变得有些火热了。 一看到楚珂这眼神,非九简直欲哭无泪,她早上嘴巴都肿了,也就她自愈力强,这才半天就完全好了,可这自愈力再无敌,非九也是不想再体验一把那嘴唇火辣辣发胀的感觉了。 “不敢了不敢了。”非九生怕楚珂再做出什么事,所以那脑袋顿时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为了让楚珂相信自己的话,非九都想要举手发个誓了。 楚珂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答案,但那双眼中却带着一抹意犹未尽。 但刚刚非九都已经受过惊吓了,楚珂怕自己再激她,这小丫头真的就怕自己了,所以便只能忍下心中的失望,松开了非九。 终于没了钳制的非九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但此时再看楚珂,虽然非九依然会心中有些羞涩,但却也没刚才那般不敢直视了。 而也就现在,非九才看清了楚珂如今的打扮,那一身华服穿在楚珂的身上,竟出乎意料的好看,非九一直只看到楚珂穿一些颜色浅的衣服,没想到楚珂穿着这一身秀金紫袍,却更显的英明神武,气度高贵。 只是,如此华丽精美的衣服,楚珂那头发却是湿乎乎的披在身上,还不时往下滴着水,非九细看了下楚珂的衣摆,那深紫色的华袍,衣摆处都出现了一块水渍,实在是有些影响美观了。 此时屏风一倒,那房顶上吹进来的一阵阵冷风却是没了阻碍,那偌大的温泉池飘出的热气都被风吹散了。 非九看着楚珂那一头湿透的头发,这要是被风吹了,得有多冷啊! “你,你怎么不把头发擦干,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这时的非九哪里还会想着刚才二人之间的尴尬,她如今只满心惦念着楚珂的身体。 非九带着担忧和着急的声音让楚珂心中一暖,他就知道,非九一定会担心他的! 见楚珂脸上还挂着笑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非九别提心里多着急了,想到刚刚楚珂吻自己时,那嘴唇都是凉凉的,非九也不犹豫,赶紧伸手握住了楚珂的大手。 果然,入手满是冰凉。 这家伙,平日里都是他时常提醒非九注意保暖不要着凉,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般不在乎了! 非九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握着楚珂的手,同时催动体内的法力,一丝丝的白光从非九的指尖流出,缓缓的没入楚珂的手心。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楚珂非但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就连那刚刚还湿乎乎的头发,此时再摸都已经干透了。 更别说之前他身上遗留的水渍,早就被非九全部蒸发掉了。 “好了。”看到楚珂身上已经恢复了温暖,非九心中稍安了些。 “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这转换季节的时候,最容易受凉生病,你千万不能大意了。” 非九难得的唠叨了楚珂一句,楚珂这人,就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听着非九的叮嘱,楚珂低下头,看着那握住自己手的小手,眼中满是柔情。 非九已经帮楚珂祛了寒,她正要松开楚珂的手,楚珂却像是察觉到她的动作一样,先一步将自己的手从非九手中抽了出来,然后直接又将非九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手中。 非九有些不满的挣扎了两下,他又要干嘛? “给我梳下头发。”楚珂毋庸置疑的对非九说了一句,便直接拉着非九的手,走到房中的梳妆台前,乖乖做好。 非九看着自己手中的发梳,又看着那铜镜中,楚珂的俊颜,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她活了几百年,还从未给任何人梳过头呢! “我不会。”非九苦着一张小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楚珂说。 “我从来没给别人梳过头发。” 楚珂眉头轻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他像是随意问了非九一句:“你不是将陆柒从小养大的吗,难道也没给他梳过头发?” 非九摇摇头,回道:“六七从小就很很照顾自己,梳头发这种小事,他自己会做,用不到我。” 听到非九这样的回答,楚珂那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没关系,你就帮我理顺就好。”原本只是想让非九在自己身边多待一会儿,所以楚珂才寻得梳头发这样一个借口,但听到非九如此说,楚珂却十分的想让非九给他梳下头发。 理顺,非九松了口气,她点点头,这点事她还是可以的。 拿起木梳,非九动作虽有些不自然,但还算自如的梳理着楚珂的长发,那及腰的乌黑长发像是丝绸一般,十分的柔顺,非九摸了摸,手感还挺不错。 不得不说,楚珂一个大男人,真的是比许多女子还要好看。 “我听王妃说,你晚上要去皇宫,参加庆功宴?”非九一边梳理着楚珂的头发,一边好奇的问道。 这她倒是没听楚珂听起过,不过想想也是,楚珂此番也是给大华国立下了不世功劳,皇上当然是要昭告天下楚珂与襄王殿下的战绩的。 这庆功宴,可不仅仅是庆祝楚珂与华承之的功劳,更是为了庆祝大华国开拓疆土,彰显帝王福泽的宴会。 瞧着楚珂身上这一身绣金紫袍,这便是楚珂的朝服吧,怪不得如此华丽。 “是啊,皇上宴请百官,这不仅仅是庆功宴,也是招待莫朗此次归顺大华派遣来的使者,此次皇上特意让襄王去接待莫朗使者,今日这庆功宴,便是做给那莫朗使者看的。” 这话,放在外头那是谁也不敢说的,但面对非九,楚珂自然是畅所欲言。 “怪不得我们回京两日了,都没见过襄王殿下。”非九低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小九很想见襄王吗?”楚珂微眯着眼睛,那眼神中分明带着危险的信号。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华承之从边境回京的前夕,可是实实在在的跟非九表达了爱意,虽然非九当即就明确表示了喜欢的是楚珂,让华承之打消了念头。 但对于华承之,楚珂却还是带着一丝警惕,他与华承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楚珂最是明白,华承之骨子里是个倔强的人,便是非九明说了不喜欢他,华承之也不是那样轻言放弃的人。 所以,昨日在宫中,皇上一提接待莫朗使臣的事,楚珂才会那般痛快的将这差事交给了华承之,这其中目的自然也是为了防止华承之闲的无聊,跑到王府来寻非九。 虽然这样做,对于楚珂和华承之之间多年的情分有些重色轻友,但楚珂却丝毫不在乎,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华承之尽快的摆脱对非九的情义,免得日后更加伤心。 “此次宴会,军中回京的将领都会去,到时候,我担心皇上会知道你。”想起之前的边境的事,楚珂有些担心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非小八重伤而亡 非九之前在军营中的所作所为,可谓是名声大噪,给军中将领士兵都留下了太过深刻的记忆。 而若说平定莫朗北通二国,这功劳其实更多的应该算在非九身上。 只不过此事当时都是暗中进行的,所以军中并没有太多人知晓内情。 便是后来上报给皇上的战报都是楚珂着人撰写的,抹去了非九的存在。 可,即便此事无人知晓,以非九之前伪装成男子,化名非小八在军中的所作所为,也难保不会跨过千山万水,飘到皇上的耳朵里。 如今非九已经恢复了原身,非小八就算是不存在了,可这样一个实力出众,又有功劳在身的人,又怎么能毫无说法的消失呢! 而今日庆功宴上,皇上更是要在百官面前对此番回京的将领论功行赏,此番回京的将领中,大多都知道非小八是跟着楚珂回来的,若是宴会上不见非小八的人影,怕是也会起疑心。 可,事到如今,楚珂也是不可能再让非九继续伪装下去,一双剑眉拢起,此事倒有些难办。 他不仅要给非小八的消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更要给非九出现在楚珂身边也寻一个合适的借口。 非九不知道楚珂心中所想,但听到他说皇上会知道自己的存在,非九却是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但非九却知道,她并不想让皇上,或更多的人知道自己。 “楚珂,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有一种法力,可以让人失去记忆。”已经将楚珂头发理顺的非九,看着铜镜中楚珂的俊颜,缓缓说道。 若用此法,这事倒也不难,只要抹去那些将领印象里关于自己的部分,那这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楚珂回头看了眼非九,看到她眼中的认真,楚珂却是轻笑了一声,伸手将非九手里的木梳拿到手里,楚珂倒也认真的想了下非九这提议,但最终还是否决了。 “抹去他们的记忆倒是应对眼下的困难,但远在边境,还有数不清的人知道你,光靠抹去这几个人的记忆,怕是杯水车薪。” 若是不能一劳永逸,那便是后患无穷。 闭眼,楚珂安静的想了一下,心中却是有了主意,回过身,楚珂带着一抹笑意的抬头看着非九,却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我想到一个说法,可以让非小八合情合理的消失。” 非九一听,心中顿时来了兴趣,只是,在看到楚珂那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时,非九却也是心中疑惑,什么说法啊? “我们回京的路上,遭遇了两次刺杀,我怀疑,这想要杀我的人就在京中,只是我如今却毫无线索,若是皇上提起,不如就说非小八在回京路上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楚珂这话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小,这说非九死了,楚珂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眼下,除了这种说法,楚珂还真想不起来更好的解释了。 而且,此举也能向皇上禀告,有人一直想要谋害襄王华承之和自己,若是那背后之人在百官之中,定会觉察到危机,此番,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人的马脚。 “而你,是非小八唯一的妹妹,非九,因为非小八的死亡,你孤苦无依,所以我就把你带回了王府。”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合情合理。 非九倒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虽说有些不吉利,但非小八的的确确消失了,只不过是又变回了非九。 而非九,对于楚珂这法子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就连她的来历都说明了,楚珂真是聪明! “好,如此一来倒是一举三得。”非九笑道。 若是真如楚珂所说,此举能引起那背后之人的忌惮,非九一定竭尽全力,将那人彻底斩杀,此人屡次害楚珂性命,多留一天都是祸害。 见非九脸上那微笑,就连楚珂都觉得心中轻快多了。 已经决定好说辞,楚珂也不耽误,随手就将那长发高高挽起,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赫然里面放的就是非九之前送给他的墨玉冠。 收拾妥当的楚珂站起身,一身华丽深紫色衣袍衬托的楚珂英俊不凡,如今他那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更是显得干净利落。 不自觉地,非九看着楚珂的眼睛又有些了痴迷。 对于非九这样的眼神,楚珂表示十分的满意,大手牵起非九的小手,楚珂那俊脸上带着笑意,拉着非九一起并肩走出了浴房。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廊晨回过身,就看到自家将军与非九手牵着手微笑着走了出来。 廊晨站在一侧,朝着楚珂拱手行了一礼后,便跟着楚珂一起离开了。 天色渐黑,楚珂与左王殿下已经进了宫,偌大的王府只剩下王妃与非九,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非九不免有些担心陆柒了。 六七这家伙,一天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 坐在房顶上,非九托着小脸,目光一直盯着左王府的府门,等着陆柒回来。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非九那眼皮都有些沉重了,陆柒才带着陆小飞,阿暮回来。 自陆柒一出现,原本已经困得昏沉沉的非九顿时来了精神,等陆柒走到落奚院,非九才从房顶上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陆柒面前。 陆柒这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此时他身上的衣袍都有些灰蒙蒙的,那俊朗的脸上都像是沾到了脏东西。 非九看着陆柒身后,和他一样有些狼狈的陆小飞和阿暮,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你们这是被人欺负了吗?”非九声音有些阴冷的问道。 陆柒一向最是爱干净了,若不是旁人所为,他怎么可能会如此的风尘仆仆。 一想到有人敢欺负陆柒,非九那心中的火气简直是直线飙升,大有立刻冲出去为陆柒讨回公道的意思。 “不是。”陆柒一见非九那眼中升起的怒气,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无奈,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他们三人又都会武功,哪里是容易被欺负的样子啊! 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黑乎乎的东西,陆柒也是皱了皱眉,很是嫌弃自己。 身后,陆小飞,阿暮相望一眼,都看到对方那算不上干净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尴尬。 “进去说吧!”陆柒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想拉着非九回房,可一伸手,看到自己指尖上也不干净,陆柒只好将那手又给收了回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正好,非九房中有干净的水,陆柒赶紧将手和脸洗了干净,这才心中稍稍安心些。 “你们这是去干吗了?怎么会变得这般狼狈?”非九又湿了两块帕子,递给陆小飞和阿暮,并问道。 这三人别是太闲,所以在泥土里打了个滚吧! 伸手接过非九递来的手帕,阿暮草草擦了下自己的脸,他的发色因为之前非九施过法,所以到现在都还是黑色的,而不知情的阿暮,只是默默赞叹着非九那‘药水’的神奇。 擦干净了脸,阿暮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个陶瓷的罐子递给非九。 抱着那还温热的罐子,非九有些不明所以,坐在桌子前,非九小心的将那罐子打开,谁知,罐子一打开,从里面顿时飘出一股香气。 陆柒此时已经擦洗的干干净净的坐在非九旁边,看着那罐子的汤水,陆柒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 不就是做饭吗,他要是想学,自然也是不输给楚珂的。 “早上我看你有些上火,想来是之前受了冻,身体还没修复,所以我便回家寻了一株人参,又到九仙居中熬成汤水带回来给你补身子。” 陆柒将那陶瓷的罐子又往非九的面前推了推,顺便递给了非九一只汤匙。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陆柒像是献宝一样,期待的对非九说道。 这人参真是难熬,他依着九仙居内厨子的说法,整整炖了五个时辰,那一株人参,才变成了这一小盅汤水。 “这是,你做的?”非九看着那罐子里的汤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柒,陆柒从未下过厨,非九自然是知道他的,没想到,这一天他是去熬汤了。 想到陆柒说的,自己上火,非九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感动。 她那那是上火啊,不过是应对陆柒的借口罢了,但看到陆柒因为这一句话,亲自下厨,非九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陆柒点点头:“小飞和阿暮也帮了我。” 陆柒也是清楚自己不善厨艺,为了能顺利熬汤成功,陆柒便也将阿暮给叫了过去,本以为阿暮行走江湖多年,这厨艺之事多少应该有些了解的。 但没想到,阿暮居然也是一问三不知,就连盐都分不清,实在是排不上用场。 所以,这三个大男人,今天一天就围着一个锅灶忙活了一天,所以才会刚刚那样的狼狈。 非九那带着谢意的目光落在阿暮和小飞脸上,就差感动的要落泪了。 面对非九这满满的感动欣慰,饶是陆小飞,阿暮这样沉稳的人,都忍不住红了脸,嘴角浮出一抹微笑。 为了不辜负他们三人的心意,非九便是晚膳已经吃饱了,也还是拿起汤匙,喝了满满一大口。 额,这味道倒是······平平无奇。 不过,也不算难喝。 “好喝吗?”陆柒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就连陆小飞,阿暮二人也都凑近了些非九,想听听她的意见。 非九不忍打击陆柒等人的信心,又当着他们的面咽下满满一大口汤水,然后高兴的点头。 “自然是好喝的,没想到你们第一次下厨,这手艺还不赖嘛!” 听到非九的夸奖,陆柒等三人脸上又是一阵羞涩,心里满满的开心。 “这人参,是多少年的?”正大口喝着汤水的非九,随口问了陆柒一句。 “你用锦盒装着的,好像是七百年的吧!”陆柒笑着回答道,天色昏暗,此时房中已经点起了火烛,摇曳的烛光照映着陆柒那俊朗的脸上,十分天真的笑容。 哦,七百年的啊! 非九又喝了一口汤水,心中默默念着。 等等,七百······· 噗 非九反应过来,惊得差点将那口中的汤水喷了陆柒一脸,七百年的人参! “七百年的?”非九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指着手中那小小的汤罐,不可思议的问陆柒:“全都在这了?” 这人参年份越是大,这个头也是更大的,之前非九身上那小罐子里装的便是七百年的,只是削了几片装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是啊。”陆柒丝毫没察觉到非九的表情有什么异样,他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也不全是,刚开始炖了几次,但都失败了,这是到最后剩下的一点。” 那七百年的人参的确是个头很大,陆柒虽不懂药材,但依照那熬汤的锅灶,一个七百年的人参也是放不下去的,所以他分了好几次,才将这整个人参给全炖了。 毕竟,非九的身子不同常人,这人参也不知道吃多少才能起作用,本着多多益善的想法,陆柒便一点也没浪费,只是没想到,前几次没注意火候,那汤水都熬干了,或者就是烧焦了,所以,到最后,剩下的也就非九如此那手中小小的一盅,实在是珍贵的很啊! 陆柒的话,简直就像是一道雷击,让非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七百年的人参啊,她虽然不缺人参,更多年份的也有,但七百年的她只有三株,而且,这一整个人参熬成的汤,这得多补啊! 想起自己刚刚那大口大口的喝汤,非九顿时觉得体内翻云覆雨,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不用看,非九都知道,自己这是补过头了! “六七。”非九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汤盅放在桌子上,她一边调动着体内的灵气,将那火气逼出体外,一边欲哭无泪的看着陆柒。 七百年的人参啊,她平时都舍不得用的,这家伙居然给她浪费了一整株! 非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心疼的滴血,隐忍着心中的火气,非九浑身都有些颤抖的对陆柒说道:“熬汤这种事,以后咱还是别干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只有我 七百年的人参啊,非九真心觉得,自己这小身板挺不住这样的大补啊! 三日后 自皇宫庆功宴结束后,这三日非九基本上都是躺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之前陆柒那一株七百年的人参,虽说补得让非九有点承受不住,但好在当时非九就运用法力排出了一些,所以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这几日,非九基本上都是处于闭关状态,经过三天的运功吸收,那株七百年的人参倒也算是没完全白费。 弹指之间,一道白光宛如利箭一般从指间迸出,下一秒,那桌子上摆放的花瓶就碎了一地,坐在床上的非九活动了下筋骨,这种身体轻盈充满力气的感觉还挺不错。 张开双臂,非九将调动着体内的法力,将其萦绕在自己周围,看着周身的白光似乎比以前浓厚了些,非九那粉嫩的小嘴微微扬起。 之前她的确因为在雪山上冻了三年,法力有些受损,不过是因为之前并无太大影响,所以非九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想着慢慢来就会恢复了。 没想到,这次居然被陆柒误打误撞的将法力完全恢复了。 正好,如今有人想要对楚珂不利,非九越是强大,便更加可以护的楚珂万无一失。 想到三天前楚珂去参加庆功宴,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了。 那天非九喝完人参汤后,就觉得体内有一股真气迸涌而出,非九此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待将陆柒等人打发走后,非九就一直运用法力自行调整。 那一夜,非九过的昏昏沉沉的,就连楚珂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只是在第二天楚珂来找她时,非九也只是急匆匆的跟楚珂交代了这几天,她如果不出房门,其他人也不可以进来打扰。 交代完这两句,非九就又再次陷入昏沉。 楚珂虽不明所以,但看到非九周身的白光,他多少也猜到非九可能是在修行,便没再多问,出去后,便通知了陆柒等人。 非九这一闭关,就是三天,这三天楚珂无事,便时常守在非九门口。 正如现在,一听到非九房中发出了东西破碎的声音,正站在门口的楚珂立刻冲了进来,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当看到非九完好的站在窗边,正看着他笑,楚珂这才安心下来。 “你休息好了?”楚珂大步走到非九前面,细细的打量着非九那比之前还要红润的气色,心里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他之前虽然查找过相关书籍,但大多都是撰写的,并非事实,所以他对非九所做之事,其实并不知道太多。 便是他后来去问了陆柒,想着陆柒从小跟在非九身边,应该了解一些,但没想到陆柒也是一无所知。 但此时看到非九面色红润,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楚珂心中了然,想来,这才是非九真实的样子吧! 非九知道楚珂一直都在担心他,此时看到楚珂,非九开心的张开双臂,在楚珂的目光下转了一圈。 “完全恢复了。”非九微扬起小下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小骄傲。 这种身心舒畅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此时非九心情大好,连带着那眉眼里都像是带着点点星光,十分的耀目。 非九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这件衣服三天没换了,她那白嫩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指,非九周身立刻萦绕着一道白光,待白光散去,非九身上已经焕然一新,就连那长发都变得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 对于这不过眨眼间发生的神奇之事,楚珂虽也见过几次了,但却依然觉得惊讶。 “你是仙人吗?”楚珂忍不住开口惊叹的问道。 一直以来楚珂都没有询问过非九的来历,只是心里想着,无论非九是神仙也好,精怪也罢,反正他都认定了非九,所以这身份也就不重要了。 但此时,楚珂却是愈加确定了,他的小九,一定是天上下来的小仙女。 看着楚珂惊讶的模样,非九心里更是高兴极了。 “我才不是神仙呢,我是人,和你一样的凡人。”非九轻声笑道。 这世间有没有神仙非九不知道,但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的存在不过是这天底下一个小小的不同而已。 “凡人?”楚珂对非九这话有些不相信,凡人会活三百多年吗,还有这一身法术,非九哪里看着像个凡人了。 原本对于自己来历,非九从未对人说过的,但此时看着楚珂那好奇的样子,非九却难得的开口解释了下。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也是天差地别的,我的确是一个凡人,只是我的家族每个人都身怀法力,这是天生的。” 这种说法,楚珂还是第一次听到,非九的家族,她的父母亲人吗? “那你的家族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长生不老吗?”楚珂又问道。 若真如非九所说,那这个家族未免太过神秘了,个个身怀异能,天赋异禀,难道是仙人后裔? 长生不老? 非九方才脸上的笑意有些凝固,但为了不让楚珂注意到自己的异样,非九将目光低了下去,轻声说道:“不,只有我。” 是啊,即便是天赋异禀,也不是如神仙那样长生不老的,他们依旧会生老病死,只不过,非九是特例。 听到非九的回答,楚珂心中的疑团却是越来越大,可,虽然非九转移了目光,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神情,心细如发的楚珂还是从非九的声音里,听出了她内心的悲凉。 剑眉皱起,楚珂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非九,只觉得心里有些心疼,那一句‘只有我’,该是多么的孤单啊! 长生不老,真的未必是好事吧! 楚珂伸手轻轻将非九环在怀中,那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非九的头发,他的语气温柔,像是一道阳光一般,照耀在非九那有些悲伤的内心。 “我会陪着你的。”楚珂轻声说。 穷尽一生,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 哪怕,我的一生,不是你的一生。 第二百二十八章 撕心裂肺的痛苦 听着耳边传来的楚珂一阵阵有力的心跳,非九心中那翻涌而出的痛苦似乎又重新被压制下。 入夜 漆黑的夜里,就连天上都是乌云密布,没有一丝星光透露出来,三月的阳春,多是伴随着雨水。 阴沉的夜空掀起一阵阵大风,就连窗户上的窗纸都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的响,实在是有些吓人。 昏暗的房中,已经陷入沉睡的非九并不知晓外面的天色,睡梦中的她,此时像是在梦魇中,那一张原本红润软嫩的小脸上苍白一片,那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住手,住手。”陷入梦魇中的非九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的手紧紧捏着被子,直捏的骨节发白,那被面都快被她扯烂了。 非九的声音细小如蝇蚊,但却带着哽咽和绝望。 “住手,不要·····”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非九紧闭的眼角落下,滴落在枕头上,消失不见。 痛 心里痛的让非九有些喘不过气,小手紧紧捏着被子,非九慢慢蜷缩成一团,她将脑袋紧紧的埋在自己膝盖处,像是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 又是那个梦,梦里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那一具具失去生机的尸体,还有到最后,那个男子浑身鲜血的说 “小九,守护好·····” 守护好什么,我不要守护,只求你别死。 “父亲。” 蜷缩成一团的非九,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小小的身子颤栗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 不要死,都不要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在梦里,非九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她想救,可是却根本触碰不到他们。 一直到最后,她看到那个男人,牵着一个穿着粉嫩裙子的小姑娘奔跑着。 那小姑娘脸上满是惊恐,她粉色的衣裙上已经溅的都是血迹,非九就那样看着,那男子带着那小姑娘跑到一处密室。 密室厚重的门紧紧关上,连带着那外面的惨叫声都隔绝了。 他们安全了,那小姑娘稚嫩的脸上虽依旧惊恐,但看着那将她护在怀里的男子,眼中终还是存有希翼。 可当那男子高大的身影倒下后,那小姑娘最后的依靠也消失了。 她张开自己的双手,那白嫩的小手上,满是鲜血,十分的刺目。 “父亲····”小姑娘睁大了眼睛,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她的手,她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 “小九,把这个吃了。”倒在血泊中男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他拿出那盒子里的药丸,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那药丸塞进了那小姑娘的嘴巴里。 药丸入腹,那小姑娘顿时脸色惨白,额间因为疼痛而青筋暴起,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生生撕成两半,她的小嘴里不时喷出一股股鲜血,实在可怕极了。 “父亲·····”小姑娘痛的倒在地上,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但眼神却一直紧盯着那男人,小嘴一张一合,似在呼唤着他。 可意识逐渐涣散,在完全陷入昏睡之前,只听到那男子奄奄一息的对她说: “小九,守护好····” 陷入梦魇中的非九就像是重新感受了一回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竭力的隐忍着,可却还是痛呼出声。 夜空中,雷声大作,一向浅眠的楚珂猛然睁开双眼,黑暗中,人的耳力总是格外的清晰,透过墙壁,楚珂听到了从非九房中传出的声响。 楚珂心中一惊,急忙从房中跑了出去,直奔非九房中。 推开房门,非九那一声声绝望而又痛苦的声音更是清楚,楚珂看着床上那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的非九,心中大骇。 “小九,小九。”楚珂赶忙跑到床边,伸手便将非九抱在自己怀里,可非九却像是听不到楚珂的呼喊,她依旧痛苦的挣扎,她的小手紧握着,手心都被她自己掐出了血痕。 楚珂心急如焚,只能伸手将非九的小手握在手中,用力的掰开她的手,免得她再次弄伤自己。 “小九,小九,醒醒!”楚珂焦急的一边呼喊着非九,一边将手搭在非九的脉搏处,看着非九那脸上因为痛苦而青筋暴起,楚珂一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可,楚珂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把了两次非九的脉搏,得出的结论都是非九无碍,只是心跳过快。 无法得知非九痛苦的根源,楚珂心中满是挫败,他只能更将非九抱紧了些,安抚着她。 渐渐地,非九那小脸上的痛苦消失,她的小脸依旧惨白,但却不似刚才那般的可怖。 耳边又是一声声温柔而又着急的呼喊,非九的意识逐渐恢复,她停止了挣扎,乖乖的窝在楚珂怀里。 见她终于安静,楚珂那心里总算是安心一些,他伸手抚摸着非九惨白的小脸,眼中满是心疼。 “楚珂。”混沌中,非九努力的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她只轻声唤了楚珂一声,便又重重的睡去了。 怀中少女的睡颜逐渐安稳,呼吸也均匀起来,楚珂那颗悬着的心却不敢落下,他再次搭在非九的脉搏处,可结果和刚才一样,无碍。 难道,非九是做了噩梦吗? 可,什么样的噩梦,会让她如此痛苦。 楚珂看着非九那依旧蹙起的眉头,伸手将她眉间的褶皱舒展开。 小九,你身上究竟经历过什么? 为何我觉得,我明明那么在意你,却依然并不了解你。 门外,一道人影看着那床边的楚珂,更加准确的说,他是再看楚珂怀中的非九。 陆柒也听到了非九的惨叫声,和楚珂一样,他连外衣都没来的穿,就跑来了。 可当他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楚珂将非九紧紧抱在怀里,那焦急的安抚,呼喊,让陆柒原本着急进去查看非九情况的脚步,滞住了。 此时非九已经安静下来,陆柒虽神情有些落寞,但心里却是放心了。 他虽然和非九在一起时间长,可今日这样的非九,他也是第一次见。 同样,对于非九,他还有什么事情并不了解。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不记得了? 他身上单薄的中衣被雨水淋湿了一般,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冷风吹过,光是看着他,都会让人忍不住担心。 可陆柒像是对此毫无知觉一般,他的目光只是呆呆的看着房中那相拥的二人,眼中满是落寞。 以前,非九有任何不快时,都是他陪着非九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取代了那安慰非九的位置。 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和恐慌,就好像,此时的自己对于非九而言已经没有了用处。 深深看了眼楚珂怀中已经睡熟的非九,陆柒摇了摇唇,并没有进去打扰他们,而是将眼底的一切情绪都掩盖住,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一切注意力都在非九身上的楚珂,陆柒二人,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外面电闪雷鸣中,非九的房顶上,正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样貌绝美,呼啸而过的风将他背后的那长长的银发吹起,雨水滴落在他绝美的五官上,初春的雨总是格外的冰冷,但那男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这样漆黑的夜空里,男子那一头银发十分的夺目,浅色的眼眸微微弯起,那绝美的五官上绽出一抹浅笑。 他的皮肤十分的白皙,衬托着他的双唇有些殷红。 “非九。” 男子低声的念着这个名字,目光深远,谁也看不懂他心里隐藏着什么。 翌日,一夜的狂风骤雨之后,整个天空就像是被冲刷了一遍似得,分外明亮清澈。 日上三竿,一直沉睡中的非九那紧闭的双眸才轻轻颤抖,缓缓睁开双眼,这一夜她似乎睡得格外沉。 从被窝里坐起来,非九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那白嫩的小脸被照进房中的阳光映照着,十分的娇俏可人。 “醒了?” 非九正舒服的伸着懒腰,突然耳边传来这么一句话,顿时吓得非九赶紧将双眼睁开。 这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床上还躺着一人,楚珂。 此时楚珂也是睡眼惺忪,他面对着非九,支起手臂托着脑袋,慵懒而又带着一丝担忧的看着非九。 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这家伙又是半夜偷摸过来的吗? 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今她功力完全恢复,这感知力也是增强不少,就算楚珂伪装再好,她也不至于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想到这,非九不禁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你昨晚怎么进来的?”非九目光有些不悦的看着楚珂,嗔道。 这家伙,怎么三天两头的大半夜跑进她的房间,这若是被左王府里的人看到了,还指不定传出什么话呢! 听非九这一问,楚珂微眯起眼睛,他看着非九那一脸的变化莫测的表情,却只有不悦,顾虑,像是丝毫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一样。 楚珂没有回答非九的话,他直接伸手摸在非九的脉搏上,可一如昨晚,并无任何异常。 “你不记得了?”楚珂惊讶的问,想到昨晚非九那痛苦的样子,楚珂到现在都还胆战心惊,但为何,非九一觉醒来,却全然不知了。 楚珂打量着非九,非九同样也看着楚珂,对于楚珂这话,非九有些摸不清头脑,记得什么? 非九这一脸懵懂的样子,让楚珂都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 可若是告诉她了,又能如何,能让非九如此痛苦,楚珂实在不忍心让非九想起。 罢了罢了,就当是一场噩梦罢了,如今她既已然无恙,那便不必多想。 “没事,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准备点早膳。”伸手捏了捏非九那软嫩的小脸,楚珂温柔的对非九说道。 非九摸了摸已经扁扁的肚子,赶紧点头,并催促着楚珂赶紧去。 见非九真的无事,楚珂心中那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安稳落地,当即也心情十分轻松的去给非九准备膳食了。 楚珂离开房中,当房门紧紧关上的声音响起,房中只剩下非九一人。 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微扬起的嘴角却一点点消失,她那满眼的星光慢慢暗淡下来,环抱住自己,非九将自己缩成一团,那小脑袋埋在膝盖处。 昨晚的那场身临其境的噩梦,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便是如今醒了,非九都还隐隐能感觉到她的全身都在叫嚣着痛苦。 脑子里满是那血淋淋的一幕幕,非九深呼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又想起那件事了。 这次各种情景更加清晰,就连她吃完那药丸后撕心裂肺的痛苦都宛如重来一遍一样。 “父亲。”非九紧闭着双目,小声的喊了一遍。 “我会守护好的。” 这句话,是回复那梦境中,自己没来得及对那临死男子所回答的话。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守护好你给我的东西的。 想到楚珂,非九那满心绝望的感受中,终是有了一抹温暖。 傻瓜,又让你担心了。 昨晚她痛不欲生的时候,楚珂那一声声的呼喊,是陷入绝望中的非九唯一想要抓住的避风港。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努力睁开双眼的那一瞬,楚珂那满脸的担忧,紧张和欣喜。 活了三百多年,孤独了三百年,是不是上天可怜她,觉得她之前三百年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所以才会让她近十几年活的恣意了些。 在她荒唐度日的时候,遇到了年幼的陆柒,让她产生了活下去的动力和责任。 而如今,她又遇到了楚珂,这个一心爱她护她的男人。 一滴泪水滑落脸颊,非九那有些苍白的唇却是微微扬起,能遇到楚珂,陆柒,非九觉得,自己前三百年所受的一切苦楚,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关于她那些痛苦的回忆,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与楚珂,陆柒并无任何关系,告诉他们不过也是徒增烦恼。 这种痛苦,她一人记得就行,更何况,她需要守护的东西,她的责任,不告诉楚珂,陆柒,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毕竟,她的敌人,不是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可以对抗的。 伸手将眼角的泪珠擦拭掉,非九整理好心情,这才从床上走了下来。 穿戴整齐,非九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房门一开,那门外赫然出现一个身影,是陆柒。 他昨晚似是没休息好,脸色有些难看,那眼底也是一块乌青,看起来十分的没精神。 非九看到陆柒这一副鬼样子,心中着实是吃了一惊,她赶忙将陆柒从门外拉了进来,直接小手就按在了陆柒的额头上。 “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么没精神?”非九担忧的问道。 想到昨晚又是下雨又是打雷的,别是夜间受了风寒。 看到非九那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陆柒这一夜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他看着非九的小脸,眼中满是爱慕。 见陆柒久久不回话,非九都要以为陆柒病的不轻了,当即,非九就要出去,把楚珂给找来,给陆柒看病。 谁知,非九那放在陆柒额间的手刚放下,陆柒却突然将非九紧紧抱在怀中,他高大的身形紧紧依靠着非九,他低着头,脑袋埋在非九的肩膀上。 “非九。”陆柒的声音有些嘶哑,他在非九耳边轻声唤着,那语气中满是不安。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 我只有你了。 陆柒又将非九拥紧了些,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哽咽,听着让人着实忍不住有些心疼。 非九对陆柒这表现有些惊讶,但当她感受到陆柒那高大的身形在微微颤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非九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抚摸着陆柒的头,以示安慰。 “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非九语气轻柔的安抚着陆柒。 他们相依为命近二十年,于陆柒而言,非九是他的唯一,对于非九而言,陆柒又何尝不是她唯一的亲人。 若是没有陆柒的出现,非九根本想不到,自己如今是否依然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充满绝望的活着。 “你是不是昨晚着凉了?”将窝在自己身上的陆柒扶起,非九担心的看着陆柒,关切的问道。 昨晚。 陆柒那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昨晚楚珂抱着非九的那一幕,深深的刺伤了陆柒,他一夜未眠,睁眼闭眼全是楚珂和非九。 他害怕,他恐惧,他生气。 他气自己,为何当初要跟非九说去边境当兵的事,他更气自己,为何不早些时候出来寻非九,这样说不定他最先找到非九,这样非九就不会认识楚珂了。 他更是害怕,害怕自己就因为这样,而错过了非九。 “我没事。”陆柒强撑着精神,对非九摇了摇头,让她安心。 “只是昨晚雷声大,我没睡好,做了个噩梦罢了。” 听到陆柒这样说,非九便安心了,看着陆柒那眼底的乌青,非九不禁好奇,什么梦,能让陆柒一夜未眠。 只是想到陆柒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怕是这噩梦也是他难以言说的,非九便没有多问。 小手张开,一道白光从非九手中飞出,非九引导着那白光,将其轻轻点在陆柒的眉心,就见那白光瞬间渗入陆柒的身体,消失不见。 陆柒只觉得体内似有一股暖流,从上到下,那暖流所到之处,陆柒只觉得格外轻松。 不消片刻,等陆柒张开眼,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就连那眼底的乌青也是消失不见。 “好些了吗?”非九将小手收回,看着陆柒的变化,非九开口询问道。 只觉得身心舒畅的陆柒笑着对非九点点头:“嗯,好多了。” 非九陆柒二人正说着话,门外,楚珂已经领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只见楚珂此时也已经穿戴整齐,他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衣,身姿卓越。 而他身后的那两个小丫鬟,各自手中都拿着食盒,低眉顺眼的跟在楚珂身后朝非九走来。 看到非九,楚珂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到骨子里的微笑,只是,在看到非九此时身边站着的陆柒,楚珂那眉间几不可闻的皱了下。 这人大清早的来找非九干嘛?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着那两个小丫鬟将食盒打开,那一道道菜肴摆放在桌子上,非九十分的惊讶。 这才一盏茶的时间,楚珂这做饭的速度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两个小丫鬟将饭菜都摆放好后,便朝着楚珂行了一礼,退下了。 走到非九面前,楚珂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是小厨房里准备的,我担心你饿着,所以便让他们先将这些送来了。” “你先尝尝,不知这小厨房做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你若是不喜欢,我便让他们撤掉。” 这整个过程,楚珂都是将陆柒给完全忽视的,正好,陆柒此时也是看楚珂十分的不顺眼,便是楚珂给陆柒一个笑脸,怕陆柒也是嗤之以鼻的。 看着那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非九很是不争气的流了口水,没办法,她之前就被饿了三天,昨晚又做噩梦,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此时正是需要补充体力的时候。 拉上陆柒,非九赶紧坐到了桌子前,直接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小包子,当那鲜美的肉汁在口中迸发的时候,非九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你们也都没吃早膳吧,赶紧坐下来,一起吃。”非九将口中的肉汁咽下,这才招呼着楚珂,陆柒赶紧动筷。 楚珂,陆柒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非九两边,二人相望一人,却又同时的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开了。 见陆柒不动筷,非九便直接夹了一个小包子放到陆柒的碗中,陆柒昨晚没休息好,她刚刚虽然用法力补了下他的身体,但这该补得还得多补补。 “多吃点。”非九笑着对陆柒说道。 陆柒心中一喜,这才动了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早膳。 反倒是一旁的楚珂,看到非九给陆柒夹了包子,那心中顿时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他直接将自己的小碗往非九面前推了推,用眼神示意非九: 你都给他夹包子了,我也要。 虽然对楚珂这种幼稚的行为很是无奈,但非九还是乖乖的夹了个包子放在楚珂碗中。 第二百三十章 襄王殿下来了 并用眼神安抚着楚珂,乖,好好吃饭。 接收到非九这小眼神,楚珂这才将那很是不悦的目光从陆柒身上移开,落在自己碗中的那只小包子上。 左王府的厨艺楚珂已经吃了二十多年了,便是这包子再鲜香可口,对于楚珂而言,都已经是平淡无奇,可这小包子因为是非九夹给他的,楚珂还是很给面子的,将那小包子全部吃到了肚子里。 三人正安静吃着早膳,门外,廊晨大步走了进来,一见楚珂,立马弯腰行了一礼。 “将军,襄王殿下来了。” 听到廊晨这禀告,楚珂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这莫朗的使臣还未出京,华承之怎么会有空来左王府啊! 非九心中也是疑惑,她转头看了看楚珂,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那天庆功宴上的事,非九也是后来问过楚珂的,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皇帝却是提到了非九,而楚珂便将那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皇上对于非小八的死表示很遗憾,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厉害的人物,本想着此人既然来了京都,他是一定要见见的。 可没想到,居然在回京路上遇刺,重伤而亡,对非小八死去的消息感到遗憾的同时,皇上对于楚珂在回京路上屡次遇刺的事情也是龙颜大怒,命令京都各部将那胆敢刺杀楚珂将军的幕后之人揪出,并还要指派一支禁军到左王府来保护楚珂的安全。 禁军各个都是能以一当百的,若是禁军守卫,左王府定可万无一失,但一想到如今府中还有非九,若是贸然府中进入太多禁军,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况且,虽然非九已经答应了楚珂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身怀异能,但在落奚院这个不会有外人进入的地方,非九还是自由的。 若是禁军进来,定是要将楚珂所在的落奚院各个角落都派人把守,如此,非九怕是连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有了。 楚珂可不忍心让非九如此憋屈,便拒绝了皇上这一提议。 倒是京都各部都要寻找那幕后之人,楚珂倒是乐见其成的,他相信,若是那人真的就在京都,如今草木皆兵的情况下,那人心中一定会忌惮。 而他们消停的这段时间,楚珂便可以理清思绪,弄清楚,那人究竟为什么,突然将目标从华承之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是楚珂还未曾注意到得。 楚珂觉得,只要自己弄清楚,这其中的关联,定能找到让那人露出马脚的关键。 “他来干什么?”楚珂抬头问廊晨。 上次在庆功宴会上,楚珂倒是见到了华承之,只不过当时二人身边都围满了前来道贺恭维之人,并无闲暇说上一句话。 而今日,楚珂当然是清楚,华承之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王爷说,如今城外漫山遍野的春花都开了,想邀将军和非九姑娘去城外踏春。” 廊晨回答道。 襄王殿下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以前那城外的花也不知道开过多少次了,也从没见王爷来邀将军去赏花,如今非九姑娘以来,王爷这兴致也是高涨啊! 廊晨这心中所想,楚珂又怎么会不明白。 楚珂目光有些酸涩的看了眼非九,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丝不悦,现在光是一个陆柒都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没想到这个华承之又跑来凑热闹。 “人在前厅等着呢,将军,您要过去见一面吗?”廊晨自是看得出华承之对非九那非同一般的感情,他自然也是看的出,自家将军如今已经是心中不悦了,所以,天知道他问出这句话,用了多少勇气啊! 明知道自家将军肯定内心是巴不得将襄王殿下扫地出门的,可对方毕竟是王爷啊,还是将军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廊晨这于情于礼都得问这么一句啊! 楚珂并没有直接回答廊晨这话,而是将目光转到非九身上,语气有些酸溜溜的问:“你要去吗?” 楚珂这话像是在询问非九的意见,可当非九看到楚珂那眼神时,当真是忍不住苦笑出来,这家伙,不想她答应就直说呗。 这一边问她意见,一边用那种威胁她的眼神看着自己又是什么神仙操作。 本来知道楚珂不乐意她与华承之走得近,非九自己也是对华承之敬而远之,但想到自己这些天都闷在房中,昨晚又做了一场噩梦,此时若能出门看看外面的风景,说不定会心情舒畅很多。 反正,之前非九已经跟华承之明说了,她对他并无任何意思。 想来华承之也是个傲气的,又怎么会死皮赖脸的继续围着自己转呢! “踏青赏花,挺好的,我想去。”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她那笑的叫一个天真烂漫,纯洁无暇。 光是看到非九这笑容,楚珂便是满心的不乐意,都差不多烟消云散了。 “昨夜刚下过雨,今日天气这样好,想来城外的风景一定很别致。”非九有些期待的说道。 她的眼睛弯弯的,似乎都在闪烁着光芒,看着非九的双眼,楚珂心中撇了撇嘴,城外的风景自然是好,可若是只自己和非九二人去,那风光才是真的惹人期待呢! 楚珂本就打算这两日偷偷带非九出去游玩的,没想到华承之居然比他先一步提出了。 “去告诉王爷,让他稍等一下,我们马上过去。”楚珂虽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不愿非九失望,便对廊晨吩咐道。 得了楚珂回应的廊晨,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朝楚珂行了一礼,便转身去前厅将这话原本跟华承之说了。 “襄王殿下?” 一直默默听楚珂等人交谈的陆柒,等廊晨走远了,才悠悠看着非九,问道。 襄王华承之的名字他自然是知道,他也知道非九之前所在的边境之中,襄王殿下也在军中,所以襄王殿下知道非九并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楚珂在听到襄王殿下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悦,传言,楚珂一向与襄王殿下交好,为何楚珂在襄王殿下时,会面露不悦。 陆柒细心观察,终还是从非九和楚珂那一点点眼神交流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楚珂对襄王殿下的不喜,貌似是以为非九而起。 试问这天底下,能因为一个女子,让两个男子生出嫌隙的还能因为什么。 陆柒微眯起眼睛,他看着非九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种和楚珂一样的酸涩,这不过三年不见,非九是惹了多少个情债啊! 陆柒轻声念着襄王殿下,那目光却是越过非九,第一次用略带和善的眼神看着楚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位襄王殿下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竟敢送到他们二人之间来,这解决了外患,才能继续攘内。 根本不需要任何语言的交流,光是楚珂,陆柒二人一个眼神,他们就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没错,必须将华承之对非九的那点心思,尽快铲除。 “回京也几天了,在府中也是无聊,既然你要去踏春,不防也带上我吧!”陆柒那俊朗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笑容十分的干净透彻。 非九点点头,她本就打算带着陆柒一起的。 三人匆匆吃完了早膳,准确的说,是非九一人填饱肚子后,这才慢悠悠的并肩去了前厅。 果然,远远的就能看到前厅内,华承之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品着茶。 几日未见,华承之如今到了京都,这穿衣打扮更是讲究了。 瞧他身上这一袭冰蓝色的长袍,做工极其的细致,就连那衣袍上的刺绣,都栩栩如生,精美无比。 更别说他那腰间系着的玉佩,那是上好的和田玉,圆形的和田玉中心,透过阳光的照射,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襄’字。 那是华承之的腰牌。 光是打眼看了一下,华承之这一身便是千金之数,非九不禁心中暗暗摇头,这皇家人就是不一样,瞧着生活的多么精致啊! 华承之本就生的样貌俊秀,气度不凡,便是往人群中一站,那也是鹤立鸡群的主儿。 非九可能不知道,她自以为有傲气,不会死皮赖脸的襄王殿下,小时候可是整天眼巴巴的跟在惜字如金的楚珂身后。 这才成就了楚珂与华承之之间数十年的感情。 “襄王殿下。”走进前厅,非九很是有礼的弯腰朝那端坐的华承之行了一礼。 陆柒倒是第一次见华承之,虽心中从始至终都是对华承之带着敌意,但陆柒还是跟着非九一起的对华承之行了一礼。 此处又没有外人,楚珂倒是懒得理这些礼数,他站在华承之面前,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多日未见挚友所该有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 “自边境一别,如今都已经数月了,非九姑娘过的可还好?” 华承之一见非九进来,当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目光直勾勾的紧盯着非九,对于非九身边的陆柒,更甚者楚珂都是没有吝啬一个眼神的。 对于华承之的无视,陆柒倒是不甚在意,可看着华承之对非九如此嘘寒问暖,陆柒心里那酸溜溜的感觉也是逐渐升高。 悄悄瞪了眼楚珂,真是没用,还好兄弟呢,当着你的面都敢对非九这样的殷勤。 也不知道之前非九和楚珂同在军营时,楚珂都是在做什么,居然还能让自己增加了这么一个情敌。 陆柒心中默默腹诽。 只不过,陆柒在那边谴责着楚珂的粗心大意,而楚珂却是看着华承之,那眉头轻挑,就连唇边都溢出一抹带着寒意的笑。 他就知道,华承之对非九的心思,没那么简单的灭掉。 “小九有我照顾着,自然是万事都好。”楚珂不动声色的跨步挡在非九面前,阻隔了华承之的视线,而他则是带着那一抹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笑,看着华承之。 “许久不见,王爷安好?”楚珂随意问了华承之一句。 目光被阻,华承之倒也不气,他看着此时眼前的楚珂,那俊美的脸上的笑意更深。 “本王不过比你早走了几日,你可倒好,居然在路上耽误那么长时间,竟比本王晚到京都一个月。”华承之开口嗤笑道。 “前几日皇兄还说要让你入朝为官,你都给拒绝了,这懒散的性子,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何止是拒绝了入朝为官,楚珂那可是都动了要辞去将军一职,专心在家陪非九的主儿。 只不过,因为在回京路上遭遇了刺杀,这辞去将军职权一事,楚珂便暂时搁置了,他手中有兵符,可以调动军队,这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力量。 如今他只想着,等抓到那幕后之人,他便交出兵符,安心陪着非九游山玩水。 “当官从不是我的意向,如今朝中人才济济,并不缺我一个。”楚珂语气淡然的说道。 楚珂当真是不喜入朝为官,但这只能算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左王府的功绩太多,如今在朝中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 当初左王楚临早早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也是为了防止先皇对左王府生出忌惮之心,这功高震主的罪过,左王府可不愿背。 所以,对于楚珂不愿为官,不喜权势的性子,左王夫妇也是听之任之了。 “每次你都是这样一套说辞。”对于楚珂这种‘不求上进’的话,这些年华承之都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每次,他都只能如现如今一般,无奈却又不愿逼迫楚珂。 “这位是?” 说完楚珂,华承之这才注意到,此时楚珂身后,非九身边还站着一个面生的男子。 楚珂顺着华承之的目光看去,就看到陆柒已经主动上前一步,站在楚珂身边,朝华承之弯腰行了一礼,说道: “在下陆柒,见过襄王殿下。” 华承之看着面前这位相貌堂堂的男子,又看了眼楚珂。 “陆柒是非九从小一起长大的····”楚珂向华承之介绍着陆柒的来历,可说道陆柒与非九的关系,楚珂却是顿住了。 他总不能告诉华承之,陆柒是被非九养大的孩子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城郊皇庄 “在下,是与非九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陆柒倒是不理会楚珂的停顿,他直接朝华承之微微拱了拱手,十分认真的说道。 青梅竹马? 楚珂,华承之同时都看向陆柒,还从没听说过有人自己说过是谁的青梅竹马呢! 要说刚才华承之还对陆柒有些漫不经心,但此时,听到陆柒这一句话,华承之倒是打心眼里多看了陆柒几眼。 这位自称是非九青梅竹马的男子,倒是模样出众,这身上也是气度不凡。 一时间,这三个男人皆是清楚了对方与自己存有相同的心思,至于心里都在想什么,就无从知晓了。 而非九,她本该是这四人中的核心,如今,却是被挡在外围,一句话也说不上。 听到陆柒说自己是她的青梅竹马,非九倒是觉得无所谓,要是陆柒真的跟华承之说了他是非九养大的孩子,那才是真的惊悚呢! “王爷不是说要一同踏春吗,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尽快启程吧!”楚珂虽对陆柒的话很是心中不爽,但当着华承之的面,楚珂也不好驳了陆柒的面子。 毕竟,这家伙是从小跟着非九的,算起来也算一种青梅竹马吧,只不过是单方面的。 楚珂冷冷瞥了一眼陆柒,示意他注意措辞,便开口对华承之说道。 对于楚珂的冷眼,陆柒嗤之以鼻,他不过是与楚珂有同样的心思,想尽早让这个位高权重的襄王殿下趁早断了对非九的心思。 同样的,陆柒不愿在任何对非九又非分之想的人面前,毫无存在感。 他当着华承之的面明说了自己对非九的心思,也明说了他与非九在一起时间很长,这本身就是对华承之的一种挑衅和逼退。 华承之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心里着实是又多了些苦闷,目光越过楚珂,华承之看了眼那被楚珂挡在身后,只露出半片衣角的非九。 可能,他真的希望渺茫吧。 “好啊,走吧。”华承之将心中苦闷忍下,那俊朗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对楚珂说道。 华承之先走,在华承之经过非九身边时,他情不自禁的看了眼非九,这样近的距离,好像非九数月不见,气色更是好了呢。 想来,有楚珂的细心关怀,非九回京的一路上也没吃什么苦。 华承之那唇边的笑总算是多了几分舒心,他微微朝非九颔了首算是打招呼。 其实华承之这些日子以来也时常会想,自己对非九究竟是什么感情,是因为当初在宫中一次偶然的救命之情,还是那一次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亦或者是,对于非九那强大实力的敬佩之心。 到现在,华承之心中都没有什么结论,只不过,知道楚珂对非九的心意,也亲耳听到非九说喜欢楚珂,或许,华承之已然没了继续坚持下去的机会。 王府府门口,赫然停着两辆马车,前面的是襄王府的马车,而后面那一辆,便是左王府的。 楚珂手中牵着非九的小手,直接带着非九上了左王府的马车。 华承之看着非九二人进入马车,也随即进了襄王府的马车,马车左右,是襄王府的府兵,因为华承之平日里不喜什么排面,所以只是带了五六个府兵跟随保护。 而左王府的马车,非九楚珂二人刚刚坐好,不出意外的,陆柒也紧跟着钻进了马车里,如之前回京路上一样,陆柒直接上前将非九拉到一边,自己坐到了楚珂与非九之间。 好在左王府的马车宽敞,便是并排坐三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只不过,这马车里这么大的地方,三个人非得挤一块,非九很是不喜,她干脆直接坐到一边,留下楚珂与陆柒并肩而坐。 今日非九依旧是那一身黑衣,那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极其的简单,只是她那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依然光彩夺目。 初春了,非九的衣服也是轻薄了些,手腕抬起之间,她腕间那一对带着铃铛的玉镯子总是发出一两声脆响。 而当初楚珂送非九这一对镯子时,那首饰盒里其他几件首饰,如今已经都好好摆放在非九房中的梳妆台上。 只是非九觉得繁琐,除了第一日小丫鬟给她梳了发髻,非九往后便都拒绝了,又恢复了以往这样简单干练的模样。 怀抱双手,非九将脑袋依靠在马车那有些晃荡的隔板上,轻阖着双眼,非九的脑子里昨晚那场梦还在不停的回放。 就连那脱胎换骨的痛苦,似乎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还记得。 身后,楚珂与陆柒比肩而坐,二人相视一眼,皆是一脸嫌弃的往旁边坐了坐,与对方拉远了距离。 看到非九轻闭着双眼,似乎没什么精神,楚珂陆柒二人很有眼色的都闭了声,以免打扰了非九的休息。 他们都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又心照不宣的不说出口,说到底,都是他们心底里在乎极了非九,所以不愿提起任何会让非九不高兴的事情。 左王府的马车外,驾车的是廊晨,陆小飞,阿暮二人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跟在马车左右,随时警惕着左右的动静。 阿暮今日一身玄色的劲装,那一头已经变成黑色的头发用冠束在头顶,他的样貌实在是出众,但是那目光流转中的一个眼神,都让人心旷神怡。 经过了热闹的街市,这两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往较为偏远的城郊驶去。 坐在马车里,非九虽闭着双眼,但也听得到马车外的声音已经从喧嚣一点点变得安静,想来他们已经出了城。 伸手掀开车帘一角,非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车外,看着车外的风景逐渐郁郁葱葱起来,那清新的空气和周遭的安静,让非九心中都不自觉得宁静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马车才晃晃悠悠的停下,负责的驾车的廊晨的声音传了进来。 “将军,我们到了。”廊晨禀告道。 这里是城郊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脉,山脚下,是一家山庄,这山庄是皇家所造,专供京都官员家眷赏景之处。 当然,这只是平日里,那些官眷才能进来,若是皇上有了兴致要来,那是要提前三天清场的。 只不过,这能让其他人随意进出的山庄,皇上轻易是不会来的,此处虽风景秀美,楼台亭罗别出心裁,但在皇家众多的庄子中,也算是个极不起眼的了。 这不,这庄子上早早的听说了华承之要来,也是一大早就将闲人免进的牌子挂了出去,以免华承之不喜庄子上人声嘈杂。 虽所来之人不是皇上,但华承之是皇上的弟弟,也算是这小小的黄庄能见过最尊贵的人了。 更比说,华承之还刚刚在边境立下了平定二国的功劳,这一同来的还有大功臣左王世子。 那皇庄上的管事一早接到襄王府的信后,都激动有些不能自己。 如今看到襄王府,左王府的马车一起到了皇庄门口,那管事早早的就带着皇庄内一种奴婢奴才候在了门口,一见到马车,那一排排人就齐刷刷的跪倒在地,皆是匍匐在地上。 华承之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一看那跪在地上的众人,便朝他们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说话。 楚珂,非九,陆柒也是紧跟着下了马车,看到那跪倒一片的人,非九陆柒心中还是有些吃惊的。 二人难免心中感叹一句,尊卑世界的悲哀啊! 在华承之的免礼声中,那一众人才诚惶诚恐的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还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本王不喜人多,你们都各自散去吧!”华承之又开口道。 这若是身后跟着一群人,华承之便真的是没有心思赏景了。 得了华承之的命令,那一众奴仆如何敢不应,又是跪地叩了一首后,才在管事的带领下,各自回了自己原本的岗位。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倒是别致。”华承之看着面前的青山绿水,只觉得心旷神怡。 以前他总是忙于政务,从未有过闲暇来赏景,如今为了能多见几面非九,他倒是多了好些兴致。 回头悄悄看了眼那站在楚珂身边的非九,华承之微微一笑,那眼神十分的温柔。 一直目光警惕的盯着华承之的楚珂,自然是注意到了华承之那带着‘危险’的眼神,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非九的小手,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华承之的视线。 只是,非九此时的目光都在这皇庄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二人之间的小心思。 看遍了风景的非九对眼前这景色倒是不多惊艳,不过,这细听,远处潺潺的流水声倒是十分悦耳。 “这山后,有瀑布吧!”非九喃喃说了一句。 瞧着面前这连绵的山脉,那山上都长满了树木,此时看上去郁郁葱葱一片,好看极了。 如今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山上的野花更是烂漫,光是微风浮动,都能嗅到风中带着一丝丝清香。 楚珂听到非九这话,抬眼看了下那巍峨的山脉,倒是看不到有瀑布,不过,既然非九这样说了,那便是有吧。 “此处的的山脉沿途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庄子,倒是没听说有谁见过瀑布的,大抵,是在山的另一边吧!” 楚珂轻声说道。 这样的大山,有瀑布倒是不足为奇,不过,楚珂还是很好奇,非九为何会有此一问。 “这样的大山,又有瀑布,说明气候阴冷,温度潮湿,最是适合人参生长了。”非九喃喃的说道。 她到现在想起那株被陆柒用掉的七百年人参都还觉得有些心疼,此时,眼前这座大山在非九眼中仿佛都在闪闪发光,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要是能找到一两株人参,那就完美了。 人参? 楚珂轻笑一声,原来她在乎的是这个啊! “你说的对,这山因为是有皇庄盘踞在此,便是那些懂行的人,也是不敢贸然上山进行采摘的,所以,这大山里应该有不少宝贝。” 楚珂轻笑着对非九说道。 他记得非九身上那个小锦囊里就有一个小瓶子随身带着两片人参,原来,非九喜欢这样的奇珍异宝啊! “你若是喜欢,等回去,我派人进山去找。” 听到楚珂的提议,非九摇摇头,说:“我想自己去,这人参的年份越长,其灵气便越浓厚,我能感觉的出的。” 若不是她这天生有感知灵力的能力,她又如何能积攒了一屋子的珍贵药材。 这样的大山,便是最有经验的人去寻找人参,那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可若是非九,她只需感应着灵气的位置,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人参,而且还能根据其灵气的浓厚判断年份。 这样也省的采摘到还没长好的幼苗,非九不贪心,一座山找一株奇珍异宝,这是她给自己定的规矩。 对于非九又透露出的这一个异能,楚珂已经不觉得新奇了,反正下一次,非九还是会让他刷新认知的。 “行,你要是想去,那我们就去山上。” 非九所说的话,楚珂基本上就没有不答应的,反正他们出来也是游山玩水,这爬山也是一样。 “廊晨。” 楚珂转头对身后的廊晨喊了一声,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进山。” 廊晨没多问,只应了声是。 而陆柒,他一向深知非九的习性,一看到这山,陆柒就知道,非九是不会放过的,要不然,当初她也不至于为了一朵花,在雪山上埋了三年。 “进山?”前面,华承之听到楚珂这一句话,赶紧回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楚珂。 这好端端得来赏景,进什么山啊。 这山上豺狼虎豹可是齐全的很,便是这皇庄上,那靠山的一面都是砌着高高的铁栅栏,来防止野兽靠近。 好在,野兽基本上是在深山活动,不轻易下山,所以这皇庄才算的上安全。 可若是贸然进山,惊动了豺狼虎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爷若是不想去,便在山下等我们吧,我们去去就回。”楚珂那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华承之不愿去最好,省的多个人围在非九身边。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找到了 陆柒听到楚珂这话,也是心中默默点头,他现在还没办法将楚珂从非九身边赶走,这个襄王殿下看非九好像对此人并不多在意,那能疏远就尽量疏远吧。 这皇家的人,不管是非九还是陆柒都不想与之又丝毫的关系。 “是啊,这深山多有危险,王爷千金之躯,还是不去为好。”陆柒跟着楚珂的话,附和道。 听着他们二人这一唱一和,非九站在他们中间,悄悄抬眼瞥了下他们二人,他们不是一向十分看不惯对方的吗,怎么今日居然如此的口径如一。 华承之也不是头脑愚笨之人,他如何看不出楚珂陆柒这两人是想支开自己,平日里,都是旁人处处巴结着自己,费劲心思的想留自己,如今这遇到两个将自己拼命赶走的人,华承之别提心里多憋屈了。 “无碍,是本王邀非九姑娘来赏景,既然非九姑娘想进山,那本王自然是没有推辞的理由的。”华承之心中郁闷,但这回京数日好不容易见到了非九,华承之又如何甘心此时离开。 “只是,不知道非九姑娘可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本王着人准备一下。” 华承之那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目光深邃的看着非九,问道。 非九摇摇头,倒也不需要什么,只是,不过是要上个山,这跟了那么多人,非九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可既然华承之都发话了,非九也就不好说什么,既然他想跟那就跟着吧。 “多谢王爷,无需准备什么,只是,在下不过是想进山一趟,这兴师动众的怕是更会引来野兽的注意。” 非九比较委婉的说。 这山上她能感觉到,的确是有不少狼,好像,还有几头老虎。 这若是进山后遇到了也是难免,非九倒是不在意,可带着楚珂陆柒,还有廊晨,陆小飞,阿暮,他们几人有武功,若真有危险,非九还可施法护住他们,可若是带上华承之,他身后那几个府兵再跟上,非九施展起来难免畏手畏脚。 毕竟,非九可是答应过楚珂,不在外人面前施展法力的,以免惹祸上身。 华承之一听非九这话,倒也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当即就笑道:“无碍。” 说完,华承之转了身,对身后那几个府兵说道:“你们在原地等候。” 一切准备就绪,非九倒也不多耽误,直接领着这一众人上山。 那皇庄上的管事一听华承之要上山,也是千般的劝说,可这千言万语终还是抵不过华承之一个不悦的眼神。 瞧着连带着楚珂的一众人,那管事心中害怕,到底还是乖乖的拿出钥匙,将那山脚下高高的铁栅栏给打开了,让非九等人顺利进山。 踩着铺满杂草的泥土里,非九抬头看了看这山林深处,这山上的树基本上都是百年老树了,根根枝繁叶茂,虽如今只是初春,这老树身上的枝桠也是郁郁葱葱的,只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才透过斑斑点点的阳光。 又往前走了两步,非九静心听着林中那一片寂静声中隐藏的各种走兽发出的响动。 不远处,那地上的杂草中,一只颜色如枯叶般的长蛇盘踞在一棵树下,若是它不偶尔吐出那满是毒牙中的红信子,怕是无人会注意到,这里有一条剧毒的蛇。 耳边听着那毒蛇蠕动身子,在杂草中隐藏身形,非九却对此并不在意,继续领着楚珂等人往前走,丝毫不担心那毒蛇会攻击他们。 等走到一块稍微空旷的地方,非九环顾了四周,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感知力一点点扩散,想要查寻那灵气浓厚的地方。 可找了半天,除了遇到了几株年龄不过十几年的人参,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十几年的人参,非九实在看不上眼,她现在脚下的山脉如此的宏伟,怎么可能只有十几年的人参。 “有什么收获吗?”楚珂站在非九身边,伸手将非九的小手握住,小声问道。 非九有些不高兴的摇摇头,回答道:“只遇到几株年份小的人参,再就是那边。” 非九指了个方向,那是她刚刚发现的,不过也不是很满意。 “有一只差不多的三十年的灵芝。” 三十年的灵芝倒也不错,但非九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七百年的人参,若是不能找到和其差不多的,甚至更好的,非九还真不想下手。 “不急,这山上如此的宽阔,我们多逛逛。” 楚珂握紧了非九的小手,这山中树多,阳光照不进来,所以这气温比外面要底上一些。 摸着非九的小手还算暖和,楚珂才稍稍安心。 “人参喜阴凉,潮湿的地方,不如我们往水源的位置走走,说不定能遇到。”楚珂说道。 他也是熟知医理的,所以对人参的习性也有所了解,但平时楚珂都是直接接触现成的人参,从未动手采摘过,所以也忙不上非九太多的忙。 非九点点头,只是那瀑布在山的另一边,要想离水源近些,怕是要翻过这山了。 楚珂,非九二人手牵着手,跟在他们身后的陆柒,华承之看着前面那并肩的二人,在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时,他们眼中都略过一抹心痛。 隐藏在袖中的拳紧握,陆柒皱着眉头,他眼睛紧盯着楚珂的手,都恨不得将楚珂的手给砍下来。 不同于华承之隐忍,陆柒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挤到了楚珂与非九之间,将他们二人给隔开了。 对于陆柒这样的行为,非九,楚珂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二人只看了陆柒一眼,便都默不作声的继续前进了。 陆柒气恼的瞪了眼楚珂,连忙拉着非九的衣袖,将她带离了楚珂,像极了一个老父亲防止自己心爱的女儿被心怀不轨之人给拐跑了的样子。 看着前面三人的相处模式,华承之只觉得更是心酸,自己就好像一个外人一样,说不上什么话,也坐不了什么事。 唯有这一支小队最后面,廊晨,陆小飞在前面走着,阿暮独自一人默默紧跟着,他那绝美的脸上满是严肃,环顾四周,阿暮也不知在聆听着什么。 抬起头,那斑斑点点的阳光像是碎片一样映照在阿暮那绝美的脸颊上,双眸微睁,目光瞥到远处一棵大树上,那郁郁葱葱的枝桠上,展露出半片衣角。 殷红的唇微微勾起,阿暮眼中闪过一抹深沉。 非九继续向前走,如今太阳已经升到了天上的最高处,终于,不止是非九,其他人也都听清了那瀑布倾盆而下的巨大响声。 果然,这一靠近瀑布,非九接连已经发现了好几株年份不错的人参。 “等一下。” 非九抬起小手,那小脸上的刚刚一脸轻松的笑意已经凝固,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人听到。 所有人停在原地,都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非九。 楚珂离非九最近,他看着非九那一脸带着惊讶的样子,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或许非九已经找到心仪的东西了。 非九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不远处一个位置,那里是····· 岚颍 那样强大的灵气,非九本应靠近这山上时就能感受到,可具有这样强大灵气的灵药,又都极会隐藏自己。 便是非九一直感知着周围的灵气,也只有在靠近时,才能发觉出那丝毫不起眼的地方,隐藏着极浓厚的灵气。 只是,这岚颍····· 这种灵草,居然真的出现了。 非九只觉得似乎周围已经一片寂静,她只听得到自己的胸膛处,那一颗心疯狂的跳动。 那个方子上的药材,她已经找了三百多年了,居然在这里,被她找到了那味传说中的灵草。 岚颍,天元地宝,传说它只有灵气极盛之地才能孕育,一株岚颍,要想真正发挥出其药效,需存活千年,千年后,方可入药。 食之,方可脱胎换骨,长生不老。 那记忆深处,那浑身鲜血的男子临终前对自己的叮嘱,非九再次回想起来。 长生之药。 这便是非九家族世代守护的东西。 那只是一张药方,上面的每一味药材都是极稀奇的,其中,这一味起着至关重要的灵草,便是岚颍。 家族中世代的族长,穷其一生都在寻找那药方上的每一味药材,到传到非九父亲那一代时,才凑齐了这长生药方上的每一味药。 长生之药初炼成,家族中的族人还未来得及喜悦,便因为这长生之药引来杀身之祸。 灭门惨剧,身为族长的非九父亲,拼劲全力才救出非九,并将那药丸塞进了非九的嘴巴里。 本以为,那长生之药只是传说,可没想到,非九居然真的变得不老不死。 非九脚步有些沉重的往那灵气浓厚之地走近,看着那草丛中,与寻常杂草一般无二的药草,非九蹲下身子,伸出手,扒开了那挡住岚颍的杂草。 但看到那根茎处幽蓝的根须时,非九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真的是岚颍。 那药方上的药材,三百年了,她遍访群山,终于到今日凑齐了。 楚珂皱着眉头,非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异常,也不知非九是发现了什么,能让她如此。 楚珂走近了非九身边,看着她手中护着的那一株药草,只是,楚珂看了半天,也未认出这是什么。 “小九?” 楚珂轻声唤了非九一句。 这药草有什么稀奇的吗,竟值得她如此惊喜。 楚珂自认也算是医理通晓,各种草药也都认得,可如今非九手中这一株,他还真是从未见过。 楚珂这一声呼唤,让非九回过神,她自知自己有些失态,便赶紧调整了下心中所念,抬头朝楚珂露出一抹笑意。 “我想要这个。” 多年的心愿啊,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山脉上实现,细细打量着这株岚颍,年份已经超过千年,可以入药。 非九朝楚珂说完这句,便直接用手去挖那岚颍的根茎,非九自己都没注意到,在挖岚颍时,她的双手都是颤抖的。 岚颍的根须最为关键,每一根丝都不可以断,这样才能保证其药性。 将所有注意力都关注在岚颍灵药身上的非九,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深深的草丛中,一双幽蓝的眼睛正紧盯着她们。 吼 一声虎啸震动天地,那是一只通体发白的白虎,它从非九等人走进岚颍所在之处时,便一直暗中盯着她们,伺机扑食。 原本非九对这山中的野兽也是时时提防的,可刚才发现岚颍,非九一时心惊,便没注意到有这白虎的出现。 此时那白虎已经朝着非九飞奔而来,还是楚珂反应快,他脸色大变,急忙伸手将非九拉到一旁,躲过了那白虎的一击。 可非九此时心中都是那一株岚颍,再被楚珂拉走的同时,她眼睁睁看着那白虎的落脚点就是那株岚颍之上,非九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千年的岚颍啊,若是此株被毁,她便是再寻三百年,也不一定能找到了。 “啊!”非九怒吼一声,直接挣脱了楚珂的保护,她此时脑子里只有保护那岚颍不被白虎所毁。 小手快速的凝聚一道白光,非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将这白光笼罩在岚颍之上,白虎的后腿重重的落在那白光凝聚的保护罩上,那力气,差点让那保护罩都出现了裂纹。 但好在,等白虎安稳落地,那岚颍总算是安全了。 “小九,小心。”楚珂看着此时已经站在非九面前的老虎,那老虎身长有两米多,与它的体型相比,非九的身子实在是显得娇小。 那白虎呲着利齿,一双幽蓝嗜血的眼睛紧紧盯着非九,它微弓着身子,不停围着非九打转,是在寻找时机,准备一击将非九撕扯进肚。 非九站在那白虎面前,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一株岚颍上,她刚刚挥去的保护罩依旧笼罩在岚颍之上,确保它的安全。 垂在两边的小手骤然展开,两团耀目的光芒萦绕在非九手中。 非九将这白光极快的朝楚珂等人所在的位置挥去,也用保护罩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如释重负 这白光楚珂等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冥冥中,楚珂,陆柒,华承之等人只觉得周围似乎有东西萦绕,困住了他们的行动。 伸出一根手指,楚珂缓缓向前伸去,只见面前的空气在触碰的那一瞬,竟然一汪清泉荡起层层涟漪。 楚珂虽心中惊讶,但却终究抵不过对非九的担忧。 只是如今他行动都局限,能做的只能目光担心的看着非九。 不止是楚珂,陆柒,华承之每一个人都是紧张而又担心的看着非九。 反倒是非九,自己被那大白虎围着,那白虎目光紧紧盯着非九,那嗜血的眼神着实是吓得人心惶惶。 “如此宝物周围,有猛兽守护,倒也不算稀奇。”非九面不改色的看着前面那一株岚颍,这话也不知是对说的。 非九像是感受不到那大白虎带给她的威胁一样,她脊背挺直,未见丝毫的紧张胆怯。 这样体型庞大的成年白虎,便是武功极高之人,怕都占不了便宜,那白虎的利爪,一下便可将整个人刺透。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守护它,但既然我来了,那么你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非九继续喃喃的说。 此时那白虎正走到非九面前,它那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非九,似乎也感受到了非九对它的威胁。 吼 那白虎又是仰天一啸,直震得周围树上的鸟虫仓皇的扇动翅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光是听着这虎啸,那被保护起来的华承之,廊晨,等人都是心中一紧,他们自然是知道非九的厉害的,可这人力哪里能跟这样的野兽相抗衡。 华承之,廊晨都不由的在心里对非九捏了把冷汗。 震耳欲聋的虎啸在面前响起,非九只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身形未动。 白虎紧盯着非九,非九又何尝不是紧紧看着它,那白虎似乎也被非九磨得有些失去耐心,只见那白虎虎口大开,那身子又往下弓了下去,呈扑食状。 锋利的虎爪似在透着阴冷的寒光,那白虎动作极迅速的朝非九飞扑过来,那巨大的身子瞬间将非九笼罩在阴影之下。 “小九。” “非九!” 饶是内心清楚非九的实力,楚珂,陆柒看到这景象,那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异口同声的喊着非九,想冲过去保护她,可那向前冲行动,却被那保护罩给阻拦住了。 白虎的速度的确是快,但非九却比它还要快,原本非九所在的位置,像是刮起了一阵风,那白虎还腾在半空,却突然像是受到了重击,直接落在地上,那重量在坠地的瞬间,似乎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如此重的力道,直惊得地上杂草泥土飞扬,待飞尘落地,视野清晰,楚珂,陆柒等人才看清,那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白虎此时已经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那虎口处还渗着血迹。 而那趴着的白虎身上,赫然是一个身材娇小,长相娇俏的黑衣小姑娘。 非九那白嫩的脸上此时满是冰冷,她半蹲在白虎的脖子处,眼中满是杀意。 这样冷血的非九,是楚珂,陆柒从未见过的,一时间,他们二人都呆愣在原地,只目光紧紧盯着非九,看着她的下一个动作。 那白虎刚刚还血红的双眸,此时已经半眯着,像是个温顺的小猫一般。 可只有非九知道,若不是她刚刚在白虎朝她扑来时,率先跳到半空中,施法让这白虎的内脏俱损,重伤与它,那此时奄奄一息的就该是自己了。 伸手摸了摸脚下那白虎耷拉着的双耳,非九这手上十分的轻柔,可她的双眼中依旧满是杀意。 内脏重伤,这只白虎已经活不了了。 与其多活一时受罪,倒不如立刻了解了它。 抚摸白虎柔软耳朵的小手张开,又是一道白光汇聚于掌心,非九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将那掌心的白光,拍进了那白虎的头上。 “你或许不知道,刚刚,你差点毁了我这三百年的信仰!”非九低声,对着那已经没了生息的白虎说道。 又是一声闷响,那白虎的脑袋软趴趴的倒在地上,那嗜血的眼睛都完全失去了光芒。 一切结束,非九在那白虎身上站起身,直接纵身一跃,从虎身上跳到地上。 小手朝着楚珂等人随意一挥,那笼罩在楚珂等人周围的限制便已然消失。 行动已经自如的众人却还未从那白虎死去的场景中反应过来,天哪,这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根本没看清好吗! 楚珂,陆柒二人一感觉到没了限制,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二人几乎是同时跑到非九身边,那眼神满是紧张和担心的细细打量着非九身上可有任何伤处。 “我没事。”非九微微笑着对楚珂陆柒说道,此时她那眼中的寒光已经退去,又恢复了如以往那般的纯净。 安抚完楚珂陆柒,非九赶紧转过身,又走到那株完好的岚颍旁,蹲下,继续去挖那岚颍的根须。 楚珂看着非九那沾满泥土的双手,心中不忍想代她去挖,可看着非九那眼中的希翼和喜悦,楚珂却将心思给忍下了。 这是什么药草,楚珂不认识,但看非九的样子,似乎这药草对她来说极其重要。 陆柒心中所想,也和楚珂差不多,他心中也好奇这株草有何不同,值得非九如此重视,但同样的,也没有问出口。 非九身上有太多他们不知道的秘密,他们虽然好奇,想了解,但若是非九不愿说,他们也绝不会强迫非九吐露。 不过片刻,非九终于小心翼翼的将那株岚颍整株挖了出来,那一根湛蓝色的根须都还蕴藏着灵气,非九微微背过身,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握着岚颍的小手微动,也不知非九做了什么,那一整株鲜活的岚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变干,最后,竟凝聚成一颗泛着蓝光的小丸子。 这是非九家族中一直传习的秘法,可使灵药保留其灵气,永不消散。 非九之前收集的灵药,也都是这样存放,若不然,这三百年的时光,那些天元地宝怕是都要灰飞烟灭了。 将那岚颍汇聚的小药丸小心放到自己腰间的锦囊中小瓷瓶里,摸着那小瓷瓶,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满是豁然开朗的笑。 这种笑,犹如如释重负一般,这三百年来,非九一直沉浸在家族被灭门时的惨剧中,终日恍惚,满心自责。 在没有遇到陆柒之前,唯有父亲对她最后的托付,是非九这漫漫生命中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守住长生之法,保护它不落入歹人之手。 但想到家族世代族长都已寻找长生之法上的药材各处奔波,非九便也以此为己任,如今,这长生之法的药材终于准备齐全了。 只是,她虽如今可练出长生之药,但非九并不打算将此给任何人服用。 此举,不过是非九给自己的一个目标,为了弥补她最后吃掉了族中圣物的罪过。 如今,灵药已经聚齐,非九这一身罪恶,总算是可以赎清了。 回过身,非九那脸上的笑格外的放松,或许,近些日子她频频梦到父亲,便是父亲在告诉她,不必再为过去耿耿于怀,应该放下了吧。 “我们回去吧!”非九走上前,难得主动的牵起楚珂的大手。 感受着手中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楚珂心中很是受宠若惊,这还是非九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 楚珂那一张俊美的脸上竟浮出两抹红晕,那笑容也是带着一丝腼腆。 可,当看到非九不仅牵了自己,居然还顺手牵过了陆柒,楚珂那脸上的笑顿时有些僵硬。 他那眼中刚才还有的腼腆,现在只剩下一股冷意,他那冰冷的眼神极不悦的朝陆柒扫去,那眼神中的意思,明显就是: 赶紧把你的手给我松开,非九牵你,你居然还真敢让她牵! 陆柒淡淡瞥了眼楚珂,他又何尝不想让楚珂滚远一点。 非九一左一右拉着二人,浑然不知楚珂陆柒二人之间那眼神都快碰出火花了。 牵着两个对非九来说,至关重要的人,非九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 拉着楚珂陆柒二人越过还呆愣在原地的华承之等人,非九直接往山下走去。 华承之的目光从那白虎的尸体上移开,落在非九的背影上,他的眼中满是敬佩和赞叹。 大步追上,华承之满眼都是非九,她总是这样让人惊讶,能有幸见过非九的人,怕是都会如他一般,眼中只剩下她一人。 不同于楚珂等三人满心都是非九,那还呆站在原地的廊晨,依旧没有从震惊中醒过神,转头看着自家将军还一脸不悦的和陆公子生着闷气,廊晨简直欲哭无泪。 将军啊,非九这小姑娘真是太可怕了,一招连老虎都打死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后半生的生命安全吗? 身后的陆小飞见自家公子都要走远了,便好心的推了推廊晨,示意他赶紧跟上。 廊晨,陆小飞已经快步去追楚珂,非九等人,此时,那白虎的尸体旁,只剩下一个阿暮。 面容绝美,目光深邃的阿暮,看着那白虎的尸体,只是那目光却好像越过了白虎,看着之前非九摘走那草药的地方。 他那一双深邃的眼中,目光逐渐的蒙上一层深沉。 非九等人如今所处的位置,算是在这山脉的顶端了,这山脉前面是皇庄,可其他方位,怕是连着的便是通往各处的官道。 之前非九上山时,因为是感知了灵气前行,所以并没有刻意的去记路线,如今看着这偌大的山林,非九又往前走了一些,陷入了迷茫之中。 从哪里走,是回皇庄的来着? 眼看着太阳西斜,天色也开始暗淡下来,非九只能带着歉意的笑脸,回头对楚珂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无碍,不管从哪下山,反正都离京都不远。”楚珂倒是丝毫不担心,也难怪,非九一招都能打死那老虎,这就算是夜晚待在山上,楚珂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了。 “天色有些晚了,你饿不饿?”楚珂想到他们这一路上山时间也不短了,刚才非九还动了武,这会儿怕是要渴了饿了。 楚珂说着,伸手便朝着廊晨招了招手,廊晨立刻有眼色的将身上那小包裹递给楚珂,那里是楚珂上山前让廊晨给非九准备的一些点心和水。 此时,这准备倒是派上用场了。 非九听楚珂这一说,倒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伸手接过楚珂递来的糕点,非九咬了一口,那香甜的味道,让非九十分的满足。 非九这边正待在原地休息一会儿,非九那一块糕点下肚,倒是腹中没那么饿了。 一行人正准备继续下山,突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刀刃碰撞的声音,和利器划破伤口的声音。 非九和楚珂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吃惊,这山上一向人迹罕至,怎么会出现女子的尖叫声。 莫非,这山上还有山匪不成? “去看看吧。”非九将手上的糕点屑拍掉,对楚珂说道。 楚珂点点头,当即就牵起非九的小手,飞身前往那声音出现的方向。 陆柒,华承之等人立刻跟上,华承之也是和楚珂一样的疑惑,这京都城郊,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山匪作乱? 若真有,此时遇到了华承之和楚珂,那断然是要赶紧将其全部消灭,以免造成京都百姓的恐慌。 那声音的位置倒是不远,非九等人武功都是不俗,这轻功更是了得,不过片刻,便已经能看到那山林中,两队人正在交战。 一方身穿普通百姓的衣衫,但个个都身材魁梧,眼带杀。 而另一队,则穿着统一的粗布衣衫,打扮像极了大户人家的家丁。 这家丁人数倒是不少,但人数多,却也抵不过对方个个都是打家劫舍的好手,非九不过停下看了一下,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有几名家丁惨死在那山匪的刀下。 眼看着那一群家丁就要落败,非九赶紧闪身过去,参与到了那交战之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迷香 楚柯等人一看非九已经动了手,也都赶紧飞身过去。 这伙山匪倒都是练家子,个个骁勇善战,论武力,竟比边境的士兵还要高出一些。 抽出腰间的长剑,楚珂直接出手将一个山匪刺向那小家丁的大刀给挑落,手中的长剑在空中环绕一周,那剑锋直接划过那山匪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解决掉身边的山匪,楚珂在这混乱的人群里四处寻找着非九的身影,只是,这天色有些黑,如今这空地上又满是人影,一时间还真分辨不清非九的所在。 楚珂皱了皱眉,他大步往前面跑去,这一会儿的功夫,又顺手解决了一个山匪。 夕阳的余晖挥洒在大地,透过这微弱的光,正在交战的华承之余光注意到一旁大石头后面,似乎藏着人。 看那露出的一点衣角,华承之认出,那是女子的纱裙,想来,刚才那尖叫声,便是这女子发出的。 这山匪实在是难缠,华承之担心会有人对那女子不利,便赶紧朝那女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这一身的华服还沾了血腥气,华承之虽皱着眉头,一副‘杀神’的样子,但当赶到那大石头后,看清了隐藏之人的面容,华承之那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愕。 只见那大石头后面,一个小丫鬟正面容紧张的看着华承之,她只看到来人,便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将身后那白衣女子挡在身后。 而那白衣女子,一双美目满是害怕,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上因为受了惊吓而有些惨白,但即使有些狼狈,却依然挡不住她清丽脱俗的高贵气质。 借着夕阳,华承之看着那女子绝美的脸庞,眼中满是惊讶。 “白小姐?”华承之不可置信的轻唤道。 此女便是丞相千金,与华承之有婚约的白若若。 “王爷!”白若若本以为是那有山匪发现了他们,正满心惊恐,她几乎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一抬头,却看到了那张她心心念念的面容。 白若若同样也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华承之,她轻轻的念着华承之的名字,那满心的惊恐顿时化为委屈和害怕,她那一双美目此时盛满了泪水。 若不是从小接受的教养和身份,白若若怕是都要忍不住扑到华承之怀中哭泣。 强忍着泪水,白若若也不再顾忌自己会不会被山匪发现,她站起身,双目贪婪的看着华承之的脸。 没想到会是王爷来救她的! “白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华承之皱着眉头,对于白若若的出现很是不解。 白若若是丞相千金,又是未出阁的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傍晚时分,带着家丁出现在这平常都不会有人敢进来的大山上。 华承之心中疑惑,那询问的语气倒是和善,十分的有礼貌。 只是,华承之这种疏远的有利,让对他爱慕已久的白若若心中闪过一抹失落。 白小姐····· 明明,他们之间有先帝亲定的婚约,本应该是彼此最亲近之人,可华承之却未将她放在心上,就连白若若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主动接近他,华承之也是这样疏远,就连对她的称呼也是依着礼数,喊她一声‘白小姐‘。 “若若今日来皇庄赏景,正巧看到了王爷的马车,听皇庄的管家说,王爷上了山,这山上还多有豺狼,若若担心王爷会出事,所以便带了府中的家丁前来寻王爷。”白若若将眼中的泪水忍下,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今这刀光剑影的交战,即便是再忍,也掩饰不了她语气重带着的微颤。 她本来只是担心华承之的安危,所以才冒着危险上山的,可谁知,这山上人迹罕至,一进深山,白若若这一行人就乱了方向,不停地在这附近打转。 若只是迷路,到还好,偏偏前些时候,这山中还是不是发出虎啸,白若若带的这些家丁虽都有些手脚,但一听到虎啸,顿时都快吓破了胆。 那些家丁都是丞相府的奴才,自然是以白若若的安全为首要,所以,即便是白若若不允,那些家丁还是带着白若若往山下走。 可谁知,他们还没走多远,竟就遇到了山匪,这些山匪神出鬼没的,白若若一行人压根都没注意到,就被山匪给围了起来。 奇怪的是,这群山匪,将白若若等人围起来后,也不让他们交钱,也不说话,只是举起武器,就开始胡乱的杀人。 白若若这种闺阁女子,哪里见得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当即就吓得呆在原地,还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先反应过来,趁着那些山匪没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就赶紧拉着白若若躲了起来。 一听白若若说,她是担心自己所以才上山的,华承之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看了眼白若若,便直接转过身,手中的长剑发着悠悠的寒光。 “藏好了,不要出来。”华承之看着那在厮杀的场面,只叮嘱了白若若一句,便又冲进了那厮杀中。 华承之自然是知道白若若对自己的心思,可华承之却对白如若并无男女之情,当初先帝下旨后,华承之还去先帝面前去求过他收回成命,可都被华承之的生母萧妃娘娘给拦下了。 再后来,先帝病重,此事便被搁置了,到先帝驾崩后,此事更是无人再提。 本以为,三年了,这件先帝指的婚事京都之人都已经淡忘了,可没想到,华承之回来不过几天,就频频听到朝堂上,那催着华承之尽快完婚的折子。 以前,华承之虽心系非九对他的一命之恩,但却未曾想过上升到男女之情,顺了先帝他也可以试着敞开心扉接受。 可现在,他已经心中想着非九,又怎么会愿意,娶他人为妻呢! 这场婚事,他一定会求得皇兄,将此作废的。 白若若因为这一纸婚约,已经浪费了三年的时间,华承之又于心何忍再继续耽误白若若呢! 华承之的身影已经被人群挡住,可白若若那有些惨白的小脸上,那笑意却是未减,有王爷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山匪的人数众多,但有非九,楚柯等人的帮助,此时局面已经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山匪的数量减少的很快,楚柯等人逐渐占了上风。 看着面前那面目狰狞,满身杀气的男子,非九由掌握为拳,躲过那男子朝她砍来的大刀,非九动作十分迅速的一拳重重的打在那男子的脸上。 那挨了非九一拳的男子承受不住这惊人的力道,那壮硕的身子竟想脱了线的风筝一般,径直飞了出去。 距离非九较近的山匪,一看非九如此轻松的就将人打飞,顿时,一个个的都围着非九转,却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看着那一个个警惕的看着她的山匪,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得意,今天的收获真的挺大,找到了岚颍,打死了猛虎,如今还遇到了山匪。 细细想想,还真是精彩的一天啊! 正当非九出神的这会儿功夫,突然,不知那一直围着非九转的山匪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猛然朝非九撒了过去。 非九一时失察,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将那白烟吸入体内。 顿时,非九只觉得四肢酸软,头昏脑涨,该死,是迷香! 那伙山匪一见这迷香对非九有用,更是一个个的紧跟着朝非九撒去。 浓厚的迷香充斥着自己周身,非九只觉得自己意识似乎都一点点模糊了,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睛也是失了神。 山匪一见非九身形摇晃,神情恍惚,当即露出一抹残忍的笑,那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那人瞅准了机会,径直朝着非九砍去。 非九虽意识模糊,但还是看的出,有人朝自己出手了,她看的清那带着戾气的大刀,她的心里提醒自己要躲开,可已经深中迷香的身子,却一点也不听使唤,非九只能看着那把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恍惚中,非九似乎听到了一声呼喊,她努力的睁开眼,就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人满头银发,朝自己飞奔而来。 是阿暮。 非九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好不容易眼神清晰一些,非九最先看到的,却是那距离自己不过一臂的大刀。 阿暮已经快跑到非九身边,他目光焦急的看着那就要砍到非九的大刀,正欲上前将那一刀挡下。 突然,一道人影动作极快的飞奔到非九身边,那大刀正巧落在了那人影身上。 “小九。” 非九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紧紧抱住,那人在她的耳边轻唤一声,那语气满是温柔和担心。 是楚柯啊! 非九的意识已经消散,在彻底陷入昏迷前,非九最后的念头就是,楚柯是不是受伤了? 她听到了利刃划破身体的声音,是楚柯吗,他替自己挡住了那一刀吗? 只是,尽管满心担忧和疑问,可非九终究抵不过那强劲的迷香,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已经跑到非九身边的阿暮,当看到楚柯肩膀上那鲜红的血迹时,他那颜色稍浅的眸子顿时闪过一抹阴郁。 手中的剑干净利落的划过,阿暮动作极快的将那企图伤害非九的山匪给斩杀了。 “主子!”将眼中的阴郁忍下,阿暮瞬间换上了一副担心紧张的表情,他解决完那山匪,便赶紧去查看被楚柯护在怀中,已经闭起双眼,陷入昏睡的非九。 阿暮的惊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陆柒回过头,就看到已经不省人事的非九,以及那臂膀出不断渗出鲜血的楚柯。 “非九!”陆柒焦急的呼喊着非九的名字,可对付却连眼皮也没抬起一下。 陆柒,华承之等人不敢再多耽误,都已极快的速度将所有山匪斩杀,他们解决完山匪,便都急匆匆的朝非九跑来。 陆柒最先赶到,他看着楚柯身上的血迹,眼中少有的对楚柯多了丝感谢。 他知道,一定是楚柯为了保护非九,所以才受得伤。 只是,非九······ 楚柯此时也顾不得自己肩膀上的伤,他半跪在地上,将昏迷的非九依靠在自己怀中,伸手便搭在了非九的脉搏上。 “如何?非九可有大碍?”华承之目光焦急的看着楚柯,他与陆柒一样,都半跪在地上,目光紧盯着非九,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原本,白若若听到外面的打杀声消失了,便出来看看,见山匪已经全部死了,她便立刻跑了出来,想去找华承之。 可,当她看到华承之的时候,却看到他正目光焦急的看着另一个女子。 白若若站的稍远,那个被数人簇拥的昏迷少女,白若若却依然看的清楚。 其他人到是没所谓,可当听到华承之那满是担心的话,还有对那女子担心在意的目光,白若若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空了。 非九 白若若从未听王爷如此叫过任何一个女子的名字。 “无碍,她中了迷香,那迷香剂量很重,小九怕是要昏睡一会儿了。”楚柯此时也是稍稍安心了些。 天知道,当楚柯终于找到非九,却是看到她身形摇摇欲坠,有人朝她挥刀,非九都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时,楚柯心中是如何的慌张。 万幸,她没事。 楚柯松了口气,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子,虽然知道非九无碍,但楚柯那眉间的褶皱却未见抚平。 这群山匪倒是聪明,居然会用迷香对付非九,非九的武功极高,天下无人可敌,可若是有人同样想到了迷香这种法子对付非九,那下次,可怎么办? 将非九紧紧抱起,楚柯满眼都是担忧的神色,他只顾的担心非九,都未注意到,自己的肩膀上还在不停地渗血。 他那青色的衣袖,已经几乎被鲜血渗透,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疼,偏偏,楚柯却毫不在意。 “将军,你受伤了!”廊晨看着楚柯那一身血,惊呼出声。 这一圈人的注意力都在非九身上,竟未看到楚柯那满是血的手臂,经廊晨这一声,华承之才看到。 “楚柯。”华承之皱紧了眉头,他轻唤了一声,只是说道:“先回府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要睡上一两天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虽天边还有余晖,但山上树多枝茂,如今已经是漆黑一片,这山上又多有豺狼,黑夜更是危险。 如今他们这一行里,一个受伤,一个昏迷,实在不易久留。 至于这群山匪,如今既然已经悉数除尽,已经不会有任何威胁,华承之只管明天白天时跟护城军说一声,处理一下这漫山的尸体便可以了。 楚珂身上有伤,陆柒伸手想抱过昏迷的非九,却直接被楚珂无视,楚珂抱起非九,直接往山下走去。 陆柒手上落了空,他转头看着楚珂的背影,那落空了的手紧握,大步跟上楚珂,他可担心楚珂手上万一失了力气,摔伤了非九呢! 楚珂,陆柒已经下山,廊晨,陆小飞,阿暮自然也是跟上。 华承之站起身,只是,当他转头,一眼便看到了那站在远处的白衣女子,华承之轻叹一口气,便迈开步子朝白若若走了过去。 白若若到底是因为他才上山,遇到了这种事情,华承之心中还是对她有些内疚。 “天色暗了,本王会着人送你回府。”华承之走到白若若面前,轻声说道。 白若若带来的家丁折损了大半,剩下的也几乎都受了伤,如今只能是先下山,回到皇庄后,再着人将这些伤患一一带去医治。 华承之看着白若若那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颊,他何尝不知道白若若对自己的心思,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华承之不愿伤她,但也不愿给她无谓的希望。 对白若若安排了一句,华承之便没再多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跟上楚珂等人的脚步。 “王爷。” 华承之刚越过白若若,就听身后那还在浑身颤抖的白若若,目光含泪的叫住了他的脚步。 华承之回过身,看到白若若一副泫然欲泣模样,华承之只皱了皱眉,将目光从白若若身上移开。 “还有什么事吗?” 华承之轻声开口问道。 他的语气如平常一样,轻柔的像是流水一般,可白若若不知怎的,她竟觉得,华承之这话里带着些不耐。 他是在担心那个女子吗? 他着急下山,就是因为那个女子昏迷不醒吗? 白若若心中像是刀绞一般的疼,刚刚华承之那担心紧张的样子,是白若若从未见过的,他居然连左王世子受伤都没注意到,只满眼里都是那个女子。 白若若自知华承之心中并不喜欢她,但她却总是安慰自己,王爷心怀大略,无心男女情爱,他平日里除了左王世子,也都是一概不亲近的。 可今日,华承之那对一个女子紧张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白若若脸上。 原来,王爷也会如此紧张一个人。 人就是这样,当在意的人冷待所有人时,你并不觉得难受,可一旦那在意之人,对其他人展露了一丝善意,人就会变得贪心,变得可悲。 “天黑了,若若有些害怕,王爷可否陪若若回府?”白若若将心中的苦涩咽下,她勉强的扯着嘴角,几乎用尽所有的勇气,才将这一句话说出口。 她是丞相千金,自幼受尽宠爱,何曾如此对他人示过弱。 可此时,白若若只想让华承之留下,不要跟左王世子一起离开,不要跟上那个女子。 都说女子的直觉是极准的,光凭华承之那一个眼神,白若若就敏锐的觉察出,华承之和在乎那个女子。 可,虽未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可白若若却是看到了,在那女子倒下的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跑了过去。 便是那位一向不与人亲近的左王世子,都甘心为她挡下一刀。 华承之,不过是众多关心那女子中的一个罢了。 白若若不希望,也不允许她最在意之人,如此卑微,如此的在别人眼中毫不重要。 华承之听着白若若的话,那一双剑眉皱起。的确,放白若若一个弱女子在这里等官兵过来,也是极危险的。 “本王先送你回皇庄吧。”华承之到底是不忍心,还是开口答应了白若若。 楚珂虽知道非九只是昏迷,身体并无大碍,但看着非九那安静的睡眼,楚珂还是心中不放心。 怀中抱紧了非九山上夜风寒冷,为了防止非九受了凉,楚珂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将非九包裹严实。 楚珂,陆柒一行人急匆匆从山下赶回皇庄,便是连短暂的歇息都不曾用,便赶紧驾车回了王府。 一到王府,楚珂便立刻着人去请了在府中的大夫过来,等他抱着非九回到房间,那大夫已经在非九的房中候着了。 这大夫是长年在王府中照看左王和左王妃的大夫,虽不是皇宫中的太医,但也是民间有名的神医。 在府中多年,这位大夫近来也是有所耳闻,楚珂对一个女子十分的关心,但一直无缘相见。 如今真切看到了,也看到了自家世子爷的着急担忧,这大夫哪里还有丝毫懈怠的心思,只赶紧细细的查看着非九的身体。 待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把了三四次脉后,这大夫才放下心来,从床边站起身,对楚珂行了一礼,回道: “世子不用担心,这位姑娘只是中了迷香,虽说迷香的剂量有些大,但老夫一会儿开个方子,可以护这位姑娘身体无碍,只是,这位姑娘怕是要睡上一两天了。” 这大夫说的倒是实话,这姑娘体内的迷香剂量极大,怕是一头成年的牛中了这样的迷香,都要睡上一天一夜,这小姑娘身体若是弱一些,怕是要睡上好几天呢。 不过,这大夫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只要吃了他的药,定不会留下病患,最多两天内,便可苏醒。 这大夫说的话和自己所知的别无二样,楚珂这才安心下来。 一旁,陆柒在听到这大夫的话时,那心中的一点不安,也是完全放下了。 那大夫朝楚珂又拘了一礼,便转身要到桌前去写方子。 只是,他刚转身,那床上原本睡得极沉的非九,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头有点疼。 非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清明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别给我挡刀 唔 非九闷哼一声,这细微的动静自然是让坐在床边的楚珂注意到了。 他满是惊喜的看着非九,陆柒见非九醒来,也赶紧上前坐到床边,搀扶着非九从床上坐起。 那刚刚还想去写方子的大夫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一见非九那已经清明的双眸时,他那一双眼睛中满是惊愕。 这,这怎么可能? 那样重的迷香,便是有醒神的方子立刻服下,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醒过神,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年级轻轻,又身娇体贵的小姑娘,中了这样的迷香,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醒过来了,这让行医多年,对自己医术颇有自信的老大夫如何能心中不惊愕? “这,这······”那大夫指着已经靠在陆柒怀中苏醒过来的非九,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只是,这房中如今站着的一干人,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非九身上,未曾给那惊讶到怀疑人生的大夫一个眼神。 “小九。”楚珂惊喜的看着非九,他就知道非九身体异于常人,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他一时心中开心,这才注意到,此时非九居然躺在陆柒怀里,看着陆柒那环抱住非九的手臂,楚珂那刚刚还展露的笑颜,瞬间阴沉了些。 他想抬起手将非九从陆柒怀中夺过来,可一抬手,他这才看到,自己那一身青衣已经被肩膀上的伤口给渗湿了鲜血,实在是不便非九依靠。 楚珂皱了皱眉,只能是看着陆柒,给予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不要得寸进尺,便将非九的手腕拉到了自己手里,摸在非九的脉搏处。 这短短的时间里,非九体内的迷香剂量正在快速的被赶出体外,虽然非九此时体内依旧有所残留,但看到非九苏醒,眼神逐渐清明,想来,这点迷香,对非九并不起作用了。 非九只觉得自己的头还有隐隐作痛,她那秀美的双眉皱起,只觉得脑子还有些昏沉沉的。 “我这是怎么了?”非九声音有些低弱,她回头看着那都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干人,疑惑的问。 她只记得,自己明明应该是在山上与山匪争斗,怎么就突然回王府了? 哦,对了,好像在打架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阵浓烟,然后自己就意识模糊了。 不过···· 非九晃了晃脑袋,她怎么记得,自己记忆的最后,好像被人抱住,她的手上摸到了湿乎乎的衣服。 非九有些疑惑的张开手,果然,那手上还沾着些已经干涸了的血迹,非九心中大骇,她慌忙抬头,目光紧张的看着楚珂。 这一看才看清,楚珂那青色的衣衫上,特别是那肩膀处,有一大片血迹。 “你中了迷香······”楚珂听到非九的话,他声音极温柔的对非九解释着。 只是,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见非九慌张的从陆柒怀中挣扎着起身,扑到楚珂的身边。 非九看着那大片的血迹,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这么多血,楚珂是为了她,所以受伤了吗? “你受伤了?”非九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珂,这话虽然是疑问,但非九却是肯定的说。 她记起来了,那阵迷雾之后,自己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她看到有人拿着刀朝自己砍来,自己没有力气躲开。 最后,是楚珂出现,替她挡住那一刀。 非九鼻子有些发酸,这家伙,都受伤了,怎么也不知道包扎! “我没事,小伤而已。”楚珂看着非九那担心的目光,一时晃了神,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伤的的确不重,只是被划伤了些皮肉而已。 至于这半身的血迹,不过是看着有些可怖罢了。 对于楚珂这无所谓,毫不在意的样子,非九心里没来由的生气,平日里自己若是一点小病小痛,楚珂都那样紧张,怎么放在自己身上就这样不爱惜? “你闭嘴!”非九怒气冲冲的瞪了楚珂一眼,这家伙,非要让她觉得心疼才乐意吗? “都流了那么多血,你也不怕失血过多死了,楚珂,我不要你为我挡刀,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死不了。” 非九语气中带着些怒气的对楚珂说着,只是,这话越说,非九那语气中却带了些哽咽,这个男人,真的无时无刻不让她觉得感动。 楚珂被非九这突如其来的怒气训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看到非九那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水雾,楚珂心头一震,随即心中闪过一抹不知名为欣喜还是心疼的意味。 微薄的唇扬起,楚珂对非九这气话丝毫不在意,他笑着伸手极温柔的摸着非九的鬓发,这小丫头,竟也知道心疼自己了。 “那你下次打架小心点,要是你再遇到危险,我肯定不听你的话,还会跑去保护你的。” 楚珂心中开心,但却未顺着非九的话答应,便是知道非九不会死,楚珂也不可能眼看着非九身处险境,自己却明哲保身,不管不问。 眼看着非九受伤,这便是楚珂抛弃性命,也不愿看到的。 “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而已。”楚珂生怕非九再气,只好宽慰着非九,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楚珂伸手将那还一脸惊讶的大夫给喊了过来。 “大夫就在这,你总不能不信大夫的话吧!” 那大夫听到楚珂的招呼,赶紧将心中的惊讶收起,走到楚珂身边,他也是这才注意到,楚珂那手臂上的伤口。 刚刚楚珂那样担心非九,大夫也光顾着看非九的情况,这其他的自然也是无心观察。 当看到楚珂那半身的血迹,那大夫只觉得老脸一红,当大夫都大半辈子了,这样重的血腥味,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当真是失职啊! 心中自责,那大夫更是认真的查看了楚珂的伤口,这伤处倒是和楚珂所说无二,只是皮肉伤,虽说伤口有些深,但为伤及筋骨,只需养个十天半个月,便可痊愈。 听了大夫的话,又眼看着楚珂的伤口上了药,非九这才放下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直接迷晕带走 身后,陆柒看着那已经空落落的手臂,他那一向通透明亮的双眸一点点暗淡下来。 楚柯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那大夫叮嘱了几句要好生休息,手臂最好不要用力,安心静养便告辞退下了。 待大夫离开后,非九看着楚柯手臂上那一圈的白布,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快回去休息吧!”非九扁着小嘴,催促着楚柯回去休息。 抬头瞧了眼外面已经漆黑的夜空,非九这才知道,天色已经深了,想着刚刚大夫的叮嘱,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想到哪大夫的叮嘱,非九便赶紧督促着楚柯回房休息。 这家伙,非九算是了解了,太不懂得珍惜身子了,若是非九不开口,这家伙还不知道要什么时辰才会去休息呢! 等等,楚柯是出了名的水面不好,这今日又受了伤,可别一会儿又失眠。 心中担心,非九看着楚柯那丝毫没有睡意的脸色,双眸微转,连一句回答都不听楚柯说,便直接朝侯在一旁的廊晨喊道: “廊晨,接着你家将军。” 突然被点名的廊晨一头雾水,就连楚柯也是满心疑惑,楚柯回过头看了眼廊晨,刚回头再看非九,就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闪现,紧接着楚柯便浑身失去了力气,头脑也昏沉起来。 廊晨本来还不知为何,如今看到楚柯那身子摇摇欲坠的,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扶住了楚柯那要倒下的身躯。 “非九姑娘,你这是?”廊晨扶住楚柯那宽厚的肩膀,依靠在廊晨肩膀上的楚柯此时已经双眸紧闭,沉沉的睡去了。 廊晨满是惊讶的看着自家将军昏睡过去,心中大骇,这非九姑娘怎么无缘无故就将将军给迷晕了? 将手中萦绕的白光收回,非九看着楚柯那熟睡的模样,这才满意。 “把他送回房间休息吧,你家将军睡眠不好,如今受了伤,我这一招,可以让他睡到日上三竿。”非九那粉嫩的双唇微微弯起,心中对自己的睿智实在是钦佩。 只要此法连着用几日,再加上她法术里添加的一丝可以促进伤口愈合的法力,想来,不出五日,楚柯便可以完全痊愈。 廊晨一听非九这话,心中那惊讶顿时消失,他就知道,非九是不会伤害自家将军的。 只是,这随手就将将军迷昏了,真的好吗? “小飞,你帮廊晨一把。”非九又回头喊了一声陆小飞,楚柯这样高大的身躯,又完全昏睡着,光靠廊晨一人怕是搀扶不回去,还是多个人帮忙,非九心中稍放心些。 陆小飞点点头,便上前也扶起楚柯一只手臂,与廊晨一起将楚柯送回了他的房间休息。 等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非九的目光才收回,她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眼睛,这迷香还挺厉害,都这么一会儿了,自己居然还没有完全消散掉。 心中惊讶这迷香的功效间,非九也对自己此次中了这下三滥的伎俩感到十分的生气,她堂堂一个活了三百年的人了,还真是第一次栽在寻常人身上。 虽说自己没出什么事,但楚柯确实因为她的疏忽,才会受了伤。 那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怒意,这种事情,非九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非九,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身后,一直关注着非九的陆柒开口问道。 非九当时在山上的时候就喊了饿,这前不久又经历了一场战斗,想来这会儿怕是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从床上站起身,陆柒转身走到桌前,将桌子上洗好的水果递到非九面前,说道:“你先吃一点,我去小厨房问问,还有没有膳食。” 经陆柒这一提,非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空落落的,看着眼前那十分水灵的水果,非九也不客气,直接挑了一个最大的苹果啃了起来。 陆柒也离开了房间,非九嘴巴里啃着苹果,她正啃的起劲,突然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阿暮 呃 目光瞥到那就站在自己床边的高大身影,非九脸色有些尴尬,她怎么没看清身边还有一个人啊! 手里拿着那啃了一半的苹果,非九抬头看着阿暮,之前阿暮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今日,自己却屡屡在阿暮面前展露自己的异能。 也不知道,阿暮此时心中该是有多么的惊讶和好奇。 “那个,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非九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到别处,她有些结结巴巴的跟阿暮解释自己的异能,可支支吾吾了半天,非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还真没认真的跟任何人解释过自己的来历,所以,一时间非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直接说,她是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不死的吧! 那样的话,阿暮岂不是要将她当成老妖怪了! 稍想了一下,非九轻叹一口气,她直接抬起头,面目严肃的看着阿暮,认真的说:“如你所见,我并非普通凡人,你若是怕我,想离开我,我绝不拦你。” 当初擂台赢了阿暮,她也从未想过要阿暮在自己身边做什么侍卫,阿暮的武功在这世间也算是少见,若是他日后继续闯荡江湖,也不愁没有扬名立万的时候。 这样的人才跟在自己身边当个没什么用处的侍卫,当着是有些屈才了。 非九认真的看着阿暮,她本以为会从阿暮那绝美的脸上看出一丝动摇和害怕,或者是好奇和惊讶。 可非九看了半天,阿暮那精美无比的脸上依旧是平淡如水,丝毫不见波澜。 这倒是显得非九有些大惊小怪了。 非九心中又是略过一抹尴尬,寻常人第一次见到她这种存在,不应该觉得震惊吗? 难道,时代在进步,阿暮见多识广,不以为意了? 就在非九以为阿暮是没听清自己刚说的话,打算再说一遍的时候,就见阿暮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对非九说: “属下无能,未护的主子周全,还请主子惩罚。” 阿暮这语气里满是自责,这自责,让非九满头雾水? 他这是在说今日自己遇到迷香的事情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迷香消散 可,这又和阿暮没什么关系,要说责怪,也应当是非九自己轻视敌人,所以才着了这样的道。 非九虽说已经应下让阿暮当她的侍卫,但打心底里,却是看待阿暮如一个寻常人一般,从未将他当做下人看待。 所以说,对于阿暮这自揽罪名的做法,非九只觉得心中更加惭愧了。 “不,你何错之有,阿暮,其实,应该是我对你说一声谢谢,我看到了,你当时也在朝我跑过来,楚柯受伤后,还是你当即将那贼人斩杀,要不然,怕是楚柯还要多上一道伤口呢!” 非九赶忙朝阿暮摆手,想到当时的情景,要不是楚柯最后护住了非九,怕是那为了保护非九而受伤的人就会是阿暮了! 看着眼前那低着头,看不清他面目,只能看到那一头黑发的阿暮,非九心里多了几分感谢。 不过是擂台上打赢了他一场,这人居然真的甘心给自己当侍卫,还这样的维护自己,这让非九如何不心中感动。 一直低着头的阿暮抬眸看了眼面前这个对自己满面笑意的娇俏女子,他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闪着一抹不甘,又隐隐可以看出一抹气愤。 只是,这诡异的情感不过一瞬,非九并未察觉。 楚柯······真是碍事! 将眼中的情绪全部隐下,阿暮再睁开眼时,那眼中已经一片清明,那两片殷红的薄唇上扬,阿暮看着非九,那眼中似乎都染上了一抹笑意。 “只要主子没事,属下就安心了!”阿暮开口轻声说着。 “主子早些休息吧,属下告退!” 非九点点头,阿暮便站起身,转身离开了房间,临出门时还不忘将房门关紧。 非九体内的迷香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等陆柒吃那个小厨房里拿来一些饭食,非九那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了。 今日发生了这许多事,看着外面夜色渐深,非九与陆柒二人相对而坐,一起吃着可口的点心。 只不过,陆柒似乎是累到了,此时话少点很,非九吃着糕点,手上却摸了摸腰间的锦囊,那里有今日在山上找到的岚颍。 粉嫩的唇微微扬起,时隔三年再回京,没想到刚回京没几天,就收获如此大,非九不得不产生一种,好像自己在雪山上冻了三年,再次醒来后,真的已经浴火重生,往事随风一般了。 非九心中暗暗欣喜,她那眉眼中的笑意落在陆柒眼中,却像是少女思春一般,他的双眼又沉了沉,非九这是在想楚柯吗? 要不然想什么呢,笑的这样开心? 这一顿饭陆柒吃的有些没滋没味,只是看着非九心情不错的将那些点心吃完,陆柒看着非九躺会床上休息,他才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果然如非九所想,楚柯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待头脑清醒后,楚柯便回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以他的聪明才智,如何想不出,定是非九对自己动了手脚。 那种昏沉的睡意,楚柯到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所以印象还是记得的。 穿戴整齐后,楚柯虽因为这充足的休息而气色很好,但那张俊脸却蒙着一层阴郁,想来是知道非九又对自己施法,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这一觉,非九也是睡到日上三竿,等她醒来,就看到房中的桌子前,一身浅蓝色衣袍的楚柯,和一大桌子的饭菜。 而一觉醒来心情不好的楚柯,那心中一点的郁结也在等非九苏醒中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了。 这小丫头,明明他才是那个被施了法的人,怎么她竟比自己还要睡的熟啊! 楚柯心中无奈,但看着非九恬静的睡颜,楚柯那一颗心就软的一塌糊涂,罢了罢了,她给我施法也是想让我好好休息,安心养伤,倒也不是什么错事? 楚柯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这样一想,非九是在关心担心自己,楚柯那心情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仅不再对非九心中埋怨,还张罗着小厨房的人赶紧给非九做了一大桌子的饭食,这每一样都是非九喜欢的。 “醒了。”楚柯本想板着脸,语气严肃的对非九说。 虽说自己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了,但这并不代表,非九就可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弄晕。 本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让非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谁知,楚柯就好像是有了习惯一样,这一开口,就是那温柔到了极致的声音,实在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了。 睡醒了的非九从床上坐起来,她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再睁开眼,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红彤彤的,还渗着水雾,实在是可爱极了。 看着面前的楚柯,非九揉了揉眼睛,他怎么起那么早! “你怎么起的那么早?”心中疑惑,非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她不是对楚柯使了法术吗,他怎么还比她起的早啊! 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衣衫,非九给自己穿好衣服,这才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我这法术失灵了吗,寻常人中了可是要睡上七八个时辰的。” 走到楚柯身边,非九来回惊讶的打量着楚柯,不错,看来楚柯这一觉睡的不错,瞧那脸色,白里透红,想来都是多亏了自己法术的神奇之处啊! “你瞧瞧外面的天色。”听着非九这话,楚柯只觉得额头上划过几道黑线,这小丫头怕是还没睡好吧。 现在这时辰可都要到正午了,距离昨晚可不七八个时辰了吗? 非九有些不明所以,当她听楚柯的话上前打开房门,当那明晃晃的阳光照耀在非九脸上时,非九这才心中了然。 呃,她这一觉居然睡了这样长时间吗? 非九脸色微红,这是什么情况,她何时变得如此嗜睡了? “过来!”楚柯无奈的摇头,开口喊了一声非九,等非九磨磨唧唧的坐到楚柯身边时,楚柯伸手搭在了非九的手腕上。 经过这一夜的吸收和消散,非九体内的迷香已经完全消失了,想来,她这一觉睡的这样长,也是因为这迷香的原因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劳烦小九照顾我几日 不过,如今知道非九如今已经完全大好,楚柯那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楚柯本就生的五官极俊郎,那一双星目冷峻时让人看着有一种威压,心生敬意,可一笑起来,那一双眸子就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各外的动人心弦。 看着楚柯脸上的笑颜,非九那一颗小心脏又开始没来由的跳动起来。 非九小脸微红,她看着楚柯,那目光却不小心和楚柯的双眸相遇,一种有些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二人之间。 非九那小脸更是红了,她赶忙将眼神移向别处,避开了楚珂的目光。 这大清早的,怎么就这般的热? 非九清湖几口气,让自己那颗太哦东异常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明明她和楚珂都认识这样长的时间了,便是楚珂容貌倾城,如今她也应该习以为常了吧,怎么现在不过是看到他微笑的样子,自己还这样的心动? 非九悄悄又看了两眼楚珂,以前只觉得楚珂长相不俗,或许普通人会惊为天人,但对于活得久,看的多了的非九来说,倒也不足以惊艳。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非九惊讶的发现,好像自己在面对楚珂时,那心中的悸动愈发的强烈了,就连他的样子,在自己心中都越来越英俊,愈发的英明神武。 莫非,这便是常人所说的,情人眼中出西施? 这想法一出现,非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被这句话惊讶到了似得。 为避免自己的异常被楚珂发现,非九赶忙伸手摁住自己那几乎都要蹦出来的小心脏。 这话,倒也说的没错。 非九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非九这点小变化虽说她极力的隐藏着,但一向观察入微的楚珂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剑眉轻挑,看着非九时而惊讶,时而心慌,时而又窃喜的小模样,心里也是好奇的很。 这小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呢,情绪如此的变化莫测。 “小九?”楚珂轻唤了非九一句,这早膳可都已经热过一次了,若是在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楚珂这一声呼喊,让非九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瞬间消失了,她双眸有些懵懂的看着楚珂,样子实在是呆萌极了。 “吃饭。” 楚珂很是宠溺的摇摇头,然后抬手给非九盛了一碗粥,放到非九面前。 “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楚珂轻声对非九说道。 他昨晚睡得突然,所以没来的及过问非九有没有吃晚膳,但看着现在的时辰,想来便是非九吃饱了,这过了一夜,此时也应该是饥肠辘辘了。 非九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倒觉得也没怎么饿。 “还好,昨晚六七给我找了些点心,所以我现在也不怎么饿。”非九随口回答道。 虽然非九嘴上这样说,但面对楚珂递过来的吃食,非九也是来者不拒,她那一张小嘴塞得满满的,两颊鼓得像个仓鼠一般,所以,她这话说出来,还真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啊。 楚珂点点头,虽说楚珂巴不得陆柒趁早从非九身边消失,但楚珂也是清楚,这大概也是不现实的。 既然是暂时解决不掉的麻烦,楚珂也不想多费心,他伸手又夹了一些小菜放到非九的盘子里,许是他刚刚想的有些入神,一时没注意这手上的力度,直接扯到了他右臂上的伤口。 毫无准备的楚珂皱了皱眉,差点连手中的筷子都没拿稳。 正大快朵颐的非九自是看出了楚珂那紧皱的眉头,非九先是一愣,而后那目光直接看向了楚珂手臂上还包扎着的伤口。 “你伤口痛了?”非九赶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她紧张的握住楚珂的手臂,细心的查看着,还好,伤口没有撕裂,也没有再流血,应该只是扯到了吧。 “你手臂有伤,你还乱动什么,这伤口要是再流血,可就更严重了。”非九那语气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的对楚珂叱道。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我没事。”楚珂虽满足于非九对自己的关心,但看着非九那紧蹙的眉头,楚珂又不忍让她担心。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非九眉间的褶皱,直到将那褶皱抚平,楚珂那俊美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 “小九近来愈发关心我了,我真的好开心。”楚珂那微薄的唇角上扬,他声音很低,这句话说得极其温柔,温柔的就像是冬日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又像是夏日的风,吹抚过水面荡起的涟漪。 非九下意识的抬起头,楚珂的手指还在她的眉间,非九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着楚珂,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这句话。 二人之间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楚珂又开口说道:“既然小九这样担心我,那我也要好好听话,这几天我一定好好养伤,保证不乱动。” 楚珂这话说的信誓旦旦,非九回过神,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只是点头表示赞同的同时,非九看着楚珂那脸上的笑意,总觉得他这话好像没那么简单。 果然就见楚珂又继续说道:“那既然我这只手臂多有不便,那就有劳小九照顾我几日了。” 说着,楚珂将目光落在了他自己面前的碗筷上,刚才楚珂只顾得给非九夹菜,他自己的膳食还一口未动。 此时他这眼神,不就是提醒非九,他的手不能动,那就只能麻烦非九喂他吃饭了。 毕竟,他可是刚刚才因为夹菜扯动了伤口,现在还疼着呢! 楚珂那双眸中闪着一抹可怜,那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心中不忍。 便是非九年纪这样大的人,在看到楚珂这第一次展露的的软弱时,那一颗心也是软的一塌糊涂。 端起楚珂面前的碗筷,非九动作有些僵硬,但小心翼翼的将粥喂到了楚珂嘴边。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有点熟悉啊! 哦,是了,之前在边境时,非九手臂受伤后,楚珂不也是这样喂她的吗? 只不过如今,这受伤的人和喂饭的人换了个位置罢了。 第二百四十章 你还吃吗? 对于非九递到自己嘴边的餐食,楚柯唇角微扬,很是乖巧的将其全部吃进肚子。 活了几百年的非九这还是第一次喂别人吃饭,所以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和不自在的,但当看到楚柯那一脸满足的样子,非九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好了许多。 “多吃点。”非九那粉嫩的唇也跟着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紧接着一勺一勺的将楚柯碗中的粥喂到楚柯嘴边,还不忘给楚柯中和一下营养,还给夹了些小菜,照顾的倒是十分的认真。 而楚柯,他平日里吃饭都是浅尝几口即止,今日,却连着吃了两碗软糯香甜的粥,外加那桌子上三碟小菜。 非九倒是对楚柯平日里的饭量还是有了解的,所以她在楚柯吃完第一碗粥的时候,就以为楚柯吃饱了。 可没想到,楚柯竟开口,让非九继续喂他,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看着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的餐盘,非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看了看手里的空碗,桌子上的空盘子,又看了看楚柯,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她不会把楚柯给喂撑着了吧! 虽然说是楚柯自己要求的,让非九不停的喂。 “没想到,你受了伤,饭量居然都翻倍了,楚柯,你确定你不觉得撑得慌吗?”非九心中惊讶,但她更是担心楚柯的身体,这要是万一撑出个好歹,非九可就罪过大了。 本来楚柯只是想多感受一下非九对自己的关心,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可一听非九这惊讶的话,楚柯那一张白皙的脸上竟泛起了一点红晕。 “还好,我现在受了伤,自然是要多吃一点好补一补的。”楚柯脸色微红,但他此时这语气倒是和平常一样,未见半分不自在。 楚柯这说的话,非九认真思考了一下,倒是觉得也不错,他昨日流了那样多的血,的确是应该多吃一点补一补。 “那你还要吃吗,我去小厨房再给你要些?”非九自然也是想让楚柯早日痊愈的,所以一听楚柯这样说,当即,非九真是巴不得将那些山珍海味都塞进楚柯的嘴巴里,这要是能一次性食补回来,那就太好了。 楚柯一听非九以为自己还没吃饱,他那一张本就有些红晕的脸上更是红了一些,他赶忙伸手握住非九的手腕,阻止了她去小厨房。 他的确是很喜欢看非九关心他的样子,还有那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喂自己吃饭的样子,但再吃······ 楚柯还真是接受无能了! 他刚刚吃的这些,都是平时的两倍了,再吃,怕是楚柯没有因为受伤流血而亡,反而要因为吃撑了而英年早逝了。 “我已经吃饱了,不用去了。”楚柯面色有些尴尬,但依旧微笑着,温柔的对非九说道。 “今日的阳光不错,不如,我们去后花园逛逛吧!”楚柯也不等非九答应,便赶紧提议道。 正好,散步还可以消消食。 “等午膳的时候,你再喂我吃饭吧!”楚柯说道。 对于楚柯的话,非九不疑有他,只当是楚柯有闲情逸致,两人便比肩在花园中散步。 第二百四十一章 伤好了 这一幕倒是出奇的和谐,后花园中部分的花朵似乎一夜之间都绽开了,就连那冬日里前往南方过冬的鸟儿,如今也是飞了回来。 这一切满是生机勃勃,崭新希望的景象。 非九,楚珂二人比肩而行,微风轻拂起二人的衣诀,一黑一白的衣角被吹得交错在一起,如此的唯美,如此的惊羡。 三天后 大夫说,楚珂的刀伤虽无大碍,但需静养多日,这本该是大半月才该痊愈的伤口,因为有非九的精心照顾,她的法力辅助,再加上楚珂本身身体强健,这伤口竟在短短三天之内,便已经开始结痂。 当王府的大夫来给楚珂换药,却看到楚珂手臂上那一道结了痂的伤疤时,那一双还算清明的眼中,都快盛不下那惊愕了。 看到大夫如此神情,楚珂只是笑而不语,而大夫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却也只能是说了句:世子爷年轻体壮,这小伤痊愈的比常人快,也不为过。 这话,听着倒是让人觉得有些道理,可只要是在场的人,怕是都明白这大夫口中这句话,说的是有多么的勉强。 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已经不需要继续包扎,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楚珂却是忧心了起来,他的伤好了,小九就不会时时照顾他了。 更别提,因为自己的手臂受伤,这三天以来,楚珂每天一到饭点,便顺理成章的来到非九房中,惬意而又满足的享受着非九的喂饭服务。 想起陆柒看到那情景时,气的发紫的脸色,以及非九对自己的维护,楚珂就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 只可惜,这种打着受伤的名目,享受的来自小九的各种特殊照顾如今都要结束了,这让楚珂心中如何不惆怅。 “将军的伤好了,这下王爷和王妃就可以安心了。” 房中,站在一旁的廊晨送走了大夫后,看着楚珂开心的说道。 本来将军受伤的事,将军是不愿让王爷,王妃知道,跟着担心的,可如今不比在边境,住在府中,人多口杂,此事自然是瞒不住王爷,王妃。 王妃知道楚珂受伤,心疼的不行,好在,楚珂当时的伤口已经完全包扎好,衣服也不似刚从山上下来时,那一身的血污骇人,所以将军简单安慰了王妃几句,说只是划破了手臂而已,这才让王妃稍稍放下心。 王爷虽然没有明面上对楚珂表现出过多的关心,但还是特意找来了大夫,多次叮嘱他好生照料楚珂。 如今,楚珂的伤在三日内便已经痊愈,王爷王妃自然是会完全相信之前楚珂的说法,这不过是寻常的小伤,不足挂齿罢了。 廊晨倒是不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家将军无恙,那就够了。 “这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楚珂无视廊晨那一脸的高兴,他目光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处,那语气,未见半分欢愉,倒满是失落之意。 楚珂的声音很低,但廊晨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将军,你说什么?”廊晨有些诧异的反问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白小姐找你(四千) 楚珂伸手抚摸了几下自己肩膀上的伤,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轻声应道:“无事。” 得了回答,廊晨也没多说什么,他刚上前拿起放在床边的衣衫,要伺候楚珂穿衣,就被楚珂出声制止了。 “这么多年了,你见我何时需要你伺候着穿衣服了?”伸手将廊晨手中的衣衫拿过,楚珂干净利落的将衣服穿戴整齐。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让人看不出,他那手臂上还有余伤。 将衣服穿戴好,楚珂便理了理衣袖,便带着廊晨走出了房门。 房门一打开,楚珂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带着丝丝得意的双眸,楚珂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一双似盛着星河的绝美双眸闪过一抹不悦。 此人,正是陆柒。 一身玄衣银线绣边的陆柒,身后跟着陆小飞,楚珂受伤的这几日,除了非九,左王夫妇之外,十分出人意外的,竟是陆柒也对楚珂的伤势十分的关心。 这不,此时怕是连非九都还得到楚珂已经痊愈的消息,陆柒便已经抢先知道了。 “你的伤好了?”陆柒那英朗的眉头中带着一抹笑意,他看着楚珂,似乎那一双眼睛都要笑弯了。 他这话,带着一点得意,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扬眉吐气。 陆柒站在楚珂的房门口,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楚珂的去路,楚珂本就心中不快,如今看到陆柒这眉眼中的得意,那心情更是阴郁。 “世子爷还真是奇怪啊,这伤处痊愈本该是高兴的事,怎么世子爷还愁眉不展?”陆柒明知这其中缘由,却还是故意高声说了出来。 这三日,他每每看到楚珂仗着自己受了伤,便理所应当的享受着非九对他的特殊照顾,甚至连一日三餐都是非九亲手喂他,这让陆柒早已是怒火中烧。 要不是顾忌非九的感受,陆柒从第一天就想揪着这厚颜无耻至极的楚珂给丢出去。 这种憋屈的感受,终于在今天,一吐为快了! 只是对于陆柒的嘲讽,楚珂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而后淡淡说道:“陆公子倒是很关心我嘛,我这伤口痊愈,竟是陆公子第一个知道,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微薄的唇微微扬起,楚珂朝着陆柒扯出一抹笑来,只是,这笑意丝毫不见他欢乐之意,反倒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陆公子如此对我格外的关心,倒是让我有些心中不舒服,大夫说了,我现在虽然伤口愈合了,但仍需静养,若是心情不好,这可对伤口大大的不利。” 说着,楚珂突然皱起了眉头,他抬手捂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好像感觉有些痛苦的样子。 站在楚珂旁边的廊晨看着自家将军如此痛苦的模样,脑子里却想着刚刚楚珂的话,他不禁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方才大夫说的每一句话。 好像,大夫并没有说这些吧! 只是,跟着楚珂那么多年,廊晨还是第一次见到楚珂面露痛苦,廊晨哪里还有心情多嘴,赶紧上前将楚珂扶住。 楚珂顺势倚靠在廊晨身上,那几乎拧成一团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让楚珂看起来十分的弱不禁风。 “将军,属下去请大夫。”廊晨虽心中对楚珂突然如此有这大大的疑惑,但还是十分担忧的对楚珂说道。 陆柒看着他们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那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楚珂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听到廊晨这话,楚珂‘有些虚弱’的朝他摆摆手,只说了一句:“大夫没有用,去将小九叫来,就说我旧伤复发。” 说着,楚珂又‘柔弱不堪’的从廊晨的搀扶中站直了身子,身边的廊晨得了楚珂的命令,也不敢耽搁,便赶紧越过楚珂往外走。 只是,他刚走到陆柒身边,便被陆柒身后的陆小飞给拦下了。 陆柒看了眼廊晨,又将目光转移到已经恢复了神色,正一脸淡漠看着自己的楚珂身上,看着楚珂那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陆柒严重怀疑,刚刚那柔弱的人是不是楚珂了! “堂堂左王世子,威名远扬的大将军,行如此行径,是否过于厚颜无耻了!”陆柒那一张英朗的脸上布满乌云,他一向知道楚珂贯是个脸皮厚的,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无耻到装病博非九的同情。 陆柒气的牙痒痒,他看着面前的楚珂,这家伙可是京都人人称赞的天之骄子啊,可瞧瞧眼前这做派,哪里还有半分那聪明睿智,从容淡定,身姿卓越的样子。 倒是和市井的无赖没什么两样! “厚颜无耻?” 楚珂轻挑了下眉头,他那神情颇有些好笑的看着陆柒,对于陆柒的话,楚珂并不觉得有任何怒意。 “我受伤初愈,陆公子便来我门前冷嘲热讽,敢问陆公子,如此行径,可有人性?” 楚珂的目光从陆柒身上冷冷扫过,他也不给陆柒说话的机会,直接上前一把将陆柒推开,径自往外走。 那被陆小飞挡住的廊晨,此时也明白了楚珂刚刚是在装病,他本就奇怪,将军以前受再重的伤,也未见喊过一声疼,今日这点小伤,都已经愈合了,怎么还突然疼起来了。 看着自家将军潇洒的背影,廊晨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将军啊!装病,装柔弱告状的事情你居然都做的出来,你这样对的起你高冷的人设吗? 不过,如今看来,这‘情’之一字,实在是令人可怖啊! 房中,非九坐在桌子前,她手中拿着一颗湛蓝色的珠子,那珠子色泽十分的通透,晶莹的蓝色珠体在阳光照射下,似乎整个珠子都在散发着蓝光,十分的好看。 粉嫩的唇微微扬起,看着手中的蓝色珠子,非九那眼中满是笑意。 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非九赶忙将手中的蓝色珠子收回自身的锦囊之中,这才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人身形十分的高大,非九想要看到他的脸都得抬起头。 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绝美的容颜,那中和了女子的柔美和男子英朗的倾国倾城的容颜,让非九心中还是有些惊艳的。 “阿暮?”非九看着眼前绝美的男子,有些好奇他此刻来找自己干嘛? 阿暮站在门外朝非九鞠了一礼,而后才站直了身子,回答道:“前厅传来消息,有位姓白的姑娘要见你。” 之前阿暮虽说是跟在非九身边做侍从,但非九这个人随心所欲惯了,从未叮嘱过阿暮做什么事,反倒是阿暮自己开始有些不自在,便私下向廊晨,陆小飞请教了一番,身为一名侍卫应该做的事务。 如今,他也是在学习怎么去当一个合格的侍从。 对于阿暮这种积极心,非九表示无所谓,她本就是一时兴起才收了阿暮在身边,至于让他做什么,大概当时也就觉得身边有个人跟着挺威风。 不过,阿暮如此的积极,非九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便任由他自己去做了。 “姓白的姑娘?” 非九十分的疑惑的反问道。 莫说姓白的姑娘了,她在京都多年,连一个姑娘都不认识,这位白姑娘是谁?为何要来找她啊! “找我干嘛?” 非九看着阿暮,问道。 仔细想想,她也没想出和什么白姑娘有过交集,更何况,她在左王府这种事应该也没几个人知道吧,怎么会有人登门来找她呢! 对于非九的疑惑,阿暮也是意料之中的,他悄悄左右看了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非九解释道: “当今丞相,便是姓白,这位白姑娘,便是白丞相的千金,白若若。” 非九十分认真的听阿暮解释完,可解释之后非九更是不解,这样一位京都贵女,找自己干嘛? 见非九还是不懂,阿暮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他跟随非九时间不长,但这些日子以来,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了一些非九身边的人际关系。 再加上阿暮本身便是聪明睿智的,之前皇庄一行,楚珂,陆柒,以及襄王华承之对非九的一举一动,阿暮大概也猜得出这些人对非九的心思。 “先皇在世时,曾为襄王殿下赐过一纸婚约,这婚约的对象便是这位丞相千金白若若。” 话说到此处,阿暮自以为自己已经解释的十分清楚了,这明摆着就是白家小姐,上门来不痛快了。 襄王殿下对这婚约的不在乎,全京都怕是无人不知,可前几日,襄王殿下与楚珂等人出行的消息如今也是人尽皆知的。 更别提,这一行人之中,还有一位女子,长相如此的出众。 这话传到丞相府,怕是这位白小姐心中不满,所以这才登门前来吧! 非九听完阿暮的话,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她自然明白阿暮的意思,只是,她与华承之也算不上相熟,虽说华承之曾对她表过心意,但自己已然拒绝,此时这位白小姐登门来找自己,又算什么? 非九皱了皱眉,这感觉,怎么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我累了,不想见她。”非九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过身,又走回了房中坐下。 这种小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她才没兴趣掺和呢! “我与这位白小姐并不认识,想来她找我也没什么事,既然如此,你就让她回去吧!”非九坐在椅子上,她手撑着脸颊,打了个哈欠,说道。 阿暮也跟着非九走了进来,他站在非九身边,眉宇间似乎有些为难。 “主子不想见她倒也是不行,只是此番那位白小姐只是来府中拜访,若是主子就这样把人赶出去,怕是会惹人非议。” 更何况,若是那位白小姐是个性子硬的,此番见不到非九,怕是日后还要来。 “此时白小姐正在大厅,左王妃正与她聊天呢!”阿暮继续说道。 阿暮这话的意思,便是白小姐来找非九这件事,左王妃已经知道了,并且在一起等着非九呢,非九若是不去,怕是左王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一听阿暮这话,非九就知道,自己这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罢了罢了,就去听听这白小姐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吧。 “好吧,走吧!”非九有些不高兴的站起身,对阿暮说道。 非九稍稍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黑衣,十分干净利落的打扮,那高高束起的长发显得十分英气,非九的身形也不算娇小,这一身黑衣裹身,倒显得她身形纤长。 只是单看背影倒是英姿勃发,反倒是看到她那一张稚嫩的小脸,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怪异,总有种不相配的感觉。 领着阿暮,非九大步走向大厅,远远的,便看到大厅里,一身华服的左王府身边,坐着一位一身白衣的妙龄女子。 非九视力极佳,便是距离遥远,她也看得清那白衣女子的相貌。 只见那女子生的肤若凝脂,貌比花娇,便是非九看多了美色,也觉得此女子身上的气质十分的恬静纯净。 “这便是白小姐?”非九边走,边小声的对身后的阿暮说道;“长得好美啊!” 这话,丝毫不虚,非九活了几百年,这期间貌美的男子,女子也见得不少,可从未有任何一个女子,让非九如此的惊艳。 她高贵,端庄,温柔,就好像这时间美好的形容词都体现在她一人身上了,不得不说,非九心中真的忍不住感叹一句,华承之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未过门的王妃。 “白小姐,名叫白若若,是京都第一美人。”阿暮看着非九那眼中的惊艳,那一双绝美的眸子里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只是那精光稍纵即逝,而后,便是阿暮如往常一样,未起丝毫波澜的语调。 明明他是在说京都第一美人,却好像是在说,中午吃什么,这种无聊的话一样。 对于这个称号,非九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这气质,这相貌,这家世,的确当得起这个称号。 “阿暮,你说,是我好看,还是白若若好看?”非九细细端详着白若若的容貌,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接受邀请(四千) 非九站住身子,转身面对着阿暮,她白嫩的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都在散发着光芒,那粉嫩的嘴唇微微上弯,抬起头,非九那看着阿暮的眼睛里,都似乎有着璀璨的星光。 抬起小手,非九理了理被春风拂过吹乱了的鬓角,她看着阿暮,阿暮却看着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庞,这一切如此的美好,如此的令人心动。 阿暮一时间竟有些呆滞了,他看着非九,直到非九见他半天不回答,心中疑惑时,阿暮才轻声开口回答道:“主子最好看。” 阿暮的声音十分的轻柔,非九一听阿暮这回答,顿时那小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恐怕没有那个女子不喜欢听这种夸奖的话吧! 便是非九这样活了几百年的女子也不例外。 听着阿暮一本正经的回答,非九忍不住笑出了声,阿暮这小子看着高冷不易亲近,没想到还会说这样恭维人的话。 不过,心情十分灿烂的非九还是很骄傲的扬起了小下巴,双手环胸,对阿暮表示出了对他此言的高度认可。 “没想到阿暮的眼光也是如此的毒辣,如此细微的对比都能轻而易举的辨出胜负,我很是欣慰啊!” 沉浸在自恋中的非九哪里注意的到,此时阿暮那绝美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抹红晕,他那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非九的笑脸。 “不过,这话我听到就可以了,你可别说出去哈,我们要低调一些。”非九眉眼弯弯的伸手拍了拍阿暮的肩膀,说道。 见阿暮微微颔首,非九便转过身,继续朝着大厅走去。 刚走近大厅,非九便听到了从大厅中传来的左王妃开心的笑声,想来,左王妃也是对白若若极其喜爱的吧,至少,非九住在府中多日,还是第一次听到王妃如此开怀的笑声。 非九迈步进入大厅,看着上位上端坐的左王妃,很是有礼的上前,朝左王妃行了一礼,说道:“非九见过王妃。” 正与白若若相谈甚欢的左王妃一看非九来了,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面庞上,更是添了一抹笑意,那一双美目中都是喜爱。 “小九来了,快,快坐。” 左王妃干脆直接上前,走到非九的面前,伸手握住了非九行礼的小手,便将她领到了自己左手边下面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而白若若则是坐在非九的下位。 待看着非九坐下,左王妃赶紧又招呼着丫鬟上茶,并手里握着非九那来时被风吹得有些凉的小手,颇为心疼的说道:“虽说现在已经入了春,天气也开始转暖,可这风也是凉的,你这穿的也实在是单薄了些。” 心疼之余,左王妃抬眼看了看那候在大厅外,等着非九的阿暮,左王妃也是知道,此人是非九身边的侍卫,据说武功极高。 “虽说你身边有人侍奉,可到底都是男子,不如丫鬟心细,不如,你看这院子里那个小丫鬟顺眼,便带到身边伺候你吧!” 左王妃提议道。 便是武功再高的侍卫,这一个男子,终日跟在一个小姑娘身边也是不好的,更别说,左王妃一直认为,这小姑娘是要有人细细养着,这身边每个随侍的小丫鬟,怎么方便啊! 非九自知左王妃这是关心自己,可自己情况实在特殊,若是贸然在身边多了一个人时时跟在身边,怕是自己的秘密又要多一份暴露的危险。 非九这许多年也是一个人惯了,所以并没有想要丫鬟的意思。 “多谢王妃关心,只是我一个人习惯了,突然身边多一个人的话,我也觉得不自在。”非九那小脸上带着一抹歉意,对左王妃说道。 非九这么一说,左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一个小丫鬟去给非九拿了件披风,以免非九着了风寒。 这边左王妃对非九的百般关怀,自然也是让坐在一旁的白若若全都看在眼里,她虽惊讶于左王妃对非九的亲切关怀,但更多的注意力却还是在非九身上。 在皇庄山上的那晚,非九晕倒后,白若若曾远远见过非九一面,那时,非九的身边围了一圈人,其中,那个白若若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满目愁容,紧张不安全都是对非九所展现的。 那晚天色已深,白若若并未看清非九的面容,自回府之后,白若若总是在想,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值得王爷如此紧张,在乎? 她是谁? 这几日,白若若满脑子,全都是非九,她派人去查非九的来历,身份,这才知道,原来她名叫非九,是左王世子在边境时,一个得力干将的亲妹。 只因为那将士身死,世子这才将非九带回京,留在身边。 这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得知这些,不管是谁都应该是觉得,非九便是和谁有什么,也是与左王世子之间,与襄王殿下毫无关系。 尽管身边的人也是这样说,可白若若却忘不了那晚华承之紧张和满眼对非九的在乎关心,可能这便是女子的直觉吧。 知道了非九的来历,白若若对非九更是好奇了,她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十分精致,软嫩的小姑娘,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可却穿着十分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奇异。 白若若自小结识的便是京都各府中的贵女千金,看惯了打扮的珠光宝气,花枝招展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一身黑衣,长发高束,极尽简单干练。 只是,看着非九黑衣裹身,身姿婀娜,那一张俏脸也是少见的娇俏可爱,便是白若若,都忍不住心中生出一种疼爱来。 朱唇溢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意,白若若看着非九那眉眼中,寻常女子都不曾有的明媚,心中却又生出一种挫败来。 此女子如此的独特,也难怪会让王爷青眼有加。 “来,小九,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位是白小姐。”一心都在非九身上的左王妃,在看到非九身上穿好披风后,这才想起来,一旁还坐着白若若呢。 这不,赶紧带着一抹歉意,跟非九介绍着白若若。 平日里,左王妃虽心系自家儿子的婚事,四处打听京都贵女,可除非她看的上眼的,其他人一概是不喜亲近的,可唯独这位白小姐,不仅举止优雅,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更别提她不仅样貌出众,更是才学斐然,如此佳人,若不是先帝一早就给襄王定下了,左王妃都动过要白若若做自己儿媳的心思了。 不过,如今自家儿子已经有了心上人,这种小心思,左王妃自然是绝不会再提,再说,如今左王妃对非九可是一百个,一万个的满意,这种几年前有过的心思,左王妃也是已经全然忘记了。 只是,如此出众的千金,与自己一起喝茶谈心,左王妃还是很开心的。 “白小姐,还不知,你今日来找小九,是有什么事啊!”左王妃想起今日白若若是来找非九的,这会儿倒是好奇起,所为何事了。 按理说,非九与白小姐完全不认识,本该没有交集才是,怎么会登门拜访。 非九听着左王妃的话,也转过头,看着白若若,如今离得近了,倒是更清楚的看到了白若若的样貌。 刚刚远远一眼已是惊艳,没想来离得近了,白若若这身上高贵纯洁的气质更是超凡脱俗,非九看着白若若,白若若也是在看非九,二人目光相对,皆是还以一个微笑,十分的融洽。 “实不相瞒,三日后,若若想在府中举办一次花会,请了些闺中好友,和京中的千金来参加,听闻非九姑娘如今在左王府暂住,所以若若便前来叨扰了。” 白若若低下头,十分有礼谦和的说道。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若若在山上遇到了山匪,幸得非九姑娘,以及世子爷出手相救,若若感激不尽,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当面与世子爷道谢,便只得寻非九姑娘聊表谢意了。” 左王妃只知道前些日子楚珂等人出去游玩,回来负了伤,却并不知道是为了救白若若,也是,高官千金在山上遇到山匪,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也是对白若若的名声不好,如今左王妃知道了,也只道是万幸。 “三日后府中的花会,若若想请非九姑娘前去,不过是一众姐妹喝喝茶,赏赏花,还请非九姑娘不要推辞。” 白若若抬眸看着非九,她的眼眸中一片清明,满是诚恳。 花会? 非九想也不想,便想开口拒绝,可这拒绝的话还没到嘴边,一看白若若那满是诚恳的眼神,非九突然有些不忍拒绝了。 不得不说,这美人的邀请,还真是让人不舍得让她失望啊! 可,非九有些为难的想,自己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这赏花喝茶,自己也没什么兴趣,更何况,这群女子还都是京都贵女,一个个娇滴滴的,非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 正当非九为难之际,非九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左王妃,想寻求帮助,左王妃一看,倒是觉得此举也是个好主意。 非九以后可是要成为世子妃,日后成为王妃的人,这与京都千金的交际也是少不了的,倒不如现在先熟悉熟悉。 “小九啊,你在府中多日,身边也没有个同龄人玩耍谈心,此番正好认识些朋友,何乐而不为呢?”左王妃温柔的笑道。 左王妃都这样说了,非九也就没了拒绝的理由,便有些勉强的点点了头,应下了。 非九将头低下,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有些为难,注意到非九如此,白若若只当是非九年纪小,怕生人,便轻声开口安慰道: “非九姑娘不必怯生,此番花会的小姐都是极随和之人,不知非九姑娘可有什么喜好,我回去准备准备。” 喜好,是问自己喜欢什么茶,什么吃食吗? “白小姐客气了,客随主便,白小姐无需费心。” 非九回答道。 白若若微微一笑,如今事情已经说完,她也不便再打扰,便起身朝左王妃盈盈施了一礼,便告了辞。 看着白若若离开的倩影,非九心中倒是对白若若产生了一丝好感,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便是她一个女子,都心中惊艳。 目送了白若若离开,非九也起身朝左王妃告了辞,而左王妃一想到非九过几天就要在大众面前代表左王妃女眷出场,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打扮非九,让京都贵女都看看她未来儿媳的身姿,这心里真是越想越高兴,越想越觉得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便也在非九离开后,着急忙慌的找人来,给非九定制衣衫,首饰。 当然,这一切都是非九并不知道的。 又领着阿暮回到房中,一开门,就看到房中桌子前坐着两个男子,二人风姿卓越,只是那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高兴。 非九看着他们,只能是心中叹气,也是,这两个能坐在一起已经是不易了,她又怎么能奢求他们和睦相处呢! “你们来我房中干嘛?” 非九迈步进去,径自走到桌前坐下。 楚珂,陆柒二人相视一眼,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都立刻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壶,可惜,还是楚珂快了一步,抢先拿到了水壶,楚珂微微扬起嘴角,顺手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非九。 “本想着外面风大,要给你去送衣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珂开口对非九说道。 他来非九房中找她,却不见她人,想着她应该是去后花园了,本来楚珂是想去找非九的,可偏偏被陆柒挡着,死活不让楚珂离开。 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便只能是坐在非九房中,气氛诡异的等着非九自己回来。 “没事,我不冷。”非九看着楚珂,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放在手中暖手。 “倒是你,伤口如何了?”非九顺口问道。 想着自己这几日一直都在给楚珂输送法力,他这伤口应该好的七七八八了,方才看他倒水的动作,也是极其的行云流水,想来自己的法力还是起了作用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请柬拿来,我去 楚珂一听到非九提起自己的伤势,那一双满是星光的眼睛瞬间有些暗淡下来,见过非九对自己温柔似水,关心备至,细心维护的样子,楚珂真的怕非九知道自己伤好了,就对自己不那样在乎了。 天下皆知的左王世子,英气果断,冷傲睿智,却不知他心中满是一人之时,也是如寻常人一般,如此的忐忑,患得患失。 楚珂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那边陆柒便嘴快的将大夫的话都大声说了出来。 “世子爷身强体健,这点小伤早就好了,你瞧,他这胳膊看起来哪里像是半点有伤的样子,非九,你就不用担心了,世子爷早就无碍了。” 说完,陆柒的眼睛还不忘瞥了眼楚珂,见他脸色不好看,陆柒心里更是舒坦。 哼,看你还有什么借口一直霸占着非九,还让她给你喂饭,像你这样贪心不足的人,如今也该尝尝受冷待的滋味了。 非九听完陆柒的话,那目光又转向楚珂求证,楚珂虽不情愿,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见楚珂的大好了,非九那小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来。 “你伤好了我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你那天晚上流了那么多血,我真是生怕你有个好歹,如今,我便可安心了。”非九如释重负般说道。 非九这几天虽没说,可却一个安稳觉都没睡好,她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想起楚珂朝自己扑过来,挡住那一刀的场景。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那刀再往上砍一点,那楚珂说一定脑袋都要掉了,若是刀再往里偏,楚珂怕是身体都要破个洞。 夜间,非九总是做噩梦,梦到楚珂一身鲜血,脸色苍白,浑身冰冷,每每梦到,非九都会惊醒,她怕,真的怕,她害怕楚珂受伤,更害怕楚珂····· 以前,楚珂曾担心过,说自己最终或许不过是自己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陪伴不了自己一生。 非九从未细想过,只道是楚珂多心,可如今,看到楚珂流血,看到楚珂虚弱,非九突然意识到,自己受伤会陷入沉睡,可楚珂,他却是真实的会死去,再无醒来的可能。 每每想起,非九便心慌的不得了,更甚,这几日夜间,在楚珂沉浸在睡梦中时,非九都忍不住跑到他的房中,看着楚珂,感受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存在。 一百多年了,自从接受了这长生以后,非九竟第一次,有些不喜欢自己这不老不死的生命了。 或许,如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她才能真的和楚珂度过一个完美的一生吧! 非九心中一疼,她不知道楚珂的患得患失,楚珂亦是不知道,此时非九心中的想法,感情这种东西,或许真的越是触碰,越是了解,便一日一日的加深了。 伸出小手,非九握住楚珂的手,他的手很是温热,总是能让非九感受到一种安宁。 楚珂身体一滞,他亦是感受着那覆在自己手上,有些冰凉的小手,他看着非九,似乎牵着她的手,楚珂感受到了非九那心中的不安和害怕。 楚珂心中有些愧疚,他这几日只顾着享受非九对自己独特的照顾,却没注意到,自己受伤的样子,怕是吓到了非九。 “放心,我已经全好了,以后我会保护你,也是好好保护我自己的。”楚珂那俊美的脸上展露出一抹笑颜,他看着非九,那眼中,言语间满是温柔。 另一旁,陆柒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他眼中满是受伤和羡慕的看着非九与楚珂相握的手,良久,陆柒终是将头低了下去,那低垂的眼帘掩住了陆柒那眼中的痛意。 苦涩到了极致的唇角自嘲的弯了弯,可自己能做的,只有继续的自欺欺人,陆柒依旧如以往一般,安慰着自己,非九心中最重要的,终究还是自己。 她总有一天,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能陪伴她,让她开心的人。 “将军。” 门外,廊晨站在门口朝房中的楚珂行了一礼,喊道。 非九与楚珂这才反应过来,此处还有其他人在场,便赶紧有些尴尬的将手松开了。 起初,楚珂还有些舍不得松开非九那软嫩的小手,可当目光抬起时,不经意间,楚珂注意到了陆柒眼中那抹痛意受伤,楚珂那脸上的笑也有些凝结了。 松开非九的小手,楚珂也收起了那满目的柔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向廊晨。 楚珂虽与陆柒是情敌,或许看不惯,可楚珂却同样的,也明白陆柒的情深,明白陆柒对非九的感情,陆柒对非九的爱,不亚于自己。 看着陆柒,楚珂总忍不住想,若是在非九与陆柒相处的那十几年间,陆柒先对非九表达了心意,那自己,会不会连出现在非九面前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非九的人生,楚珂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如少时一般,孤独而又冷漠的活着吧! “什么事?”楚珂语气毫无波澜的对廊晨说道。 廊晨上前,将手中的烫了金的请柬分别呈到了楚珂,陆柒面前,说道;“这是白公子着人送来的请柬,来送请柬的人说,白公子三日后要在府中举办茶会,想邀将军与陆公子前去,说是为了感谢前几日搭救白家小姐的事。” 白公子? 这位白公子便是丞相嫡子白若峰,也就是白若若的兄长。 如今白公子在朝中任职礼部侍郎,他不过二十一岁,也是难得的人中龙凤,才华横溢,他又有其父白丞相在朝中打点,想来日后的前途也是无可估量。 这若是放在寻常官家公子身上,能接到白若峰的请柬,那可是要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这京都上下,谁不想与丞相府攀上关系,便是王侯,手中不握实权的,也是想尽了办法要和白丞相交好。 可偏偏,对于这位年少成名的白家公子的请柬,别说是楚珂了,就连陆柒也不过是扫了一眼,便将那请柬丢到了一旁。 陆柒对官途并不感兴趣,他只想将名下的产业好好打理,日进斗金保证非九的锦衣玉食,对于这些官宦之家,陆柒还是避而远之的。 “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这丞相府的邀约,我去干嘛?”陆柒将那烫金,书面上写着白若峰三个大字的请柬随手甩到一旁,便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再说,前几日救了丞相千金,那也不是陆柒自愿的,只不过是他看非九出手了,自己才过去的,至于那什么劳什子千金小姐,陆柒压根一点影响都没有。 再说楚珂,他连那请柬都没从廊晨手中接过,看也不看一眼,便开口道:“推了。” 廊晨得令,点点头,这倒是和自家将军以前的做法一致,试问,这京都谁府上办什么宴会不想请自家将军过去,可又有谁有这个面子,真的能请动自家将军? 廊晨本来也是想如以往一样,直接与那送来请柬的人推拒掉,可一看还有陆柒的请柬,便只能是一起拿了进来。 现在看到两人都对这茶会一点意思都没有,廊晨便可派人直接将这请柬一起送还给丞相府了。 “白公子?是丞相府的吗?” 正当廊晨拿着那请柬想往外走时,就听非九突然开口问道。 非九这一问,引得这房中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不止是楚珂疑惑,就连陆柒也是不解,非九一向不过问这京都各个达官贵人的事,所以,别说什么丞相公子,就连如今的丞相姓甚名谁,非九都是一概不知的。 而如今,她怎么会问起这个? “没错,白公子便是丞相之子。”楚珂点头,回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非九眼中露出一抹欣喜,这丞相府一日居然举办了两场宴会,想来,这男女分席,所以才会白家小姐,白家公子各自来递了请柬。 “正巧,方才白家小姐来给我送了请柬,邀我三日后去丞相府中参加花会。”非九说着,便从袖中拿出那一张极素雅描着柳叶的请柬给楚珂等人看。 “白家小姐若若亲自来府中寻我,我只道是那日只有花会,没想到,白家公子竟也设了茶会,邀请你们。” 非九简直心花怒放,原本她一个人去还是有些抗拒的,若是能与楚珂等人同行,倒是心中舒服许多了。 “你们都不去吗?”非九看着那被无视的请柬,心情有些低落,是不是自己也不该接这请柬啊! 楚珂,陆柒看着非九手中那写着涓涓小字的请柬,二人相视一眼,陆柒默默拿起了那被他丢到一旁的请柬,而楚珂则是将廊晨给喊了回来,拿回了那烫金的请柬。 “这茶会,自然是要去的。”楚珂有些不自然,但却很坚定的说道。 非九看到他们都接了请柬,心情立刻又阳光了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赴宴当天,那天,天还没完全亮,非九就被小丫鬟叫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左王妃那倾国倾城的美颜。 非九才刚刚醒神,便被那满屋子的小丫鬟给吓了一跳。 “小九,醒了?”左王妃一看非九睁开眼,立刻眉眼弯弯的坐在床边,还没等王妃抬手,立刻就有一个小丫鬟端着一杯茶水走了过来。 “来,小九,漱口吧!”左王妃拿起那杯水,微笑着递给非九。 非九整个人都还是懵懂状态,只稀里糊涂的接过那茶水,完成了漱口。 “王妃娘娘,这是?”非九赶紧从床上坐起,十分茫然的看着周围那些个个端着盘子的小丫鬟。 “你今日要去参加丞相府的花会,忘了吗?”左王妃开口提醒道。 非九尴尬的笑了笑,她自然是没有忘得,只是,非九看了看外面还灰蒙蒙的天空,这和宴会有什么关系? “这花会啊,是京都那些贵妇小姐最爱举办的,这去参加的人也都是各个打扮的光彩照人,今日小九要去,我自然是要细细的给小九装扮。”左王妃说着,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非九那吹弹可破的小脸。 这样水灵灵的小脸,这样精雕细琢的模样,不施粉黛都已是如此动人,若是精心装扮起来,怕是有这京都第一美人之称的白若若都要甘拜下风了。 “小九长得如此好看,想来今日去参加花会,不知要有多少小姐千金要眼红你的容貌了。”左王妃自顾自的说着,却没看到非九那已经有些难看的小脸。 若是左王妃话都说到这份上,非九还没听懂她要做什么,那非九真的是笨死了,此时在去看那些小丫鬟手中的木盘子,非九才注意到,那一件件的都是女儿家装扮用的珠钗首饰啊! 再看那床边梳妆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胭脂水粉,原本那梳妆台上只有几件首饰,如今却是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都有。 非九这几百年都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了,这一瞬,非九只想拒绝,可看着左王妃的笑脸,非九只能是扯出一抹笑来,任由左王妃招呼着人来给非九一件件的试穿衣服。 而非九,整个人就像是个没有精神的瓷娃娃一般,一边神游,一边毫无感情的试穿着各种衣服。 左王妃也真是下足了功夫,光是各式的衣裙就有十几套,各种颜色都有,可试了一件又一件,左王妃都觉得不是很满意,这些裙子的款式都是京都最新的样子,颜色也是鲜亮的很。 可穿在非九身上,却反衬得非九沾染了几分俗气,果然,这等寻常女儿家的衣物,是配不上非九的。 “这些衣服都不好,小九,你先歇着,我记得还有一件,那一件裙子你穿着一定好看。” 试了这么长时间,左王妃倒还是精神满满,她看着非九的小脸,又说道:“等会打扮好了,我家那小子一定惊艳的不得了。” 提到楚珂,非九突然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她从第一次见到楚珂就是一身黑衣,若是换了这些女儿家的衣物,楚珂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啊! “王妃娘娘,我觉得楚珂还是比较习惯我以前的打扮,要不,还是别费心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衣服很好看 非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刚刚穿上的一套冰蓝色的长裙,那双层的裙摆随着非九的每一动作摆动,裙摆的每一个褶皱,似乎在阳光的照耀下都在散发着光芒。 这样的缎子是京都如今各个府中年轻小姐最喜欢穿的水波锦缎,据说一尺动辄便是十金,贵重异常。 而这样新奇的缎子中,数蓝色最是难得,那一层层冰蓝色的褶皱,在行走时轻摆的衣角,恍若真的如水波一般,便是价格不菲,也每日都有数不尽的千金小姐想要求得这缎子。 非九倒是不知道这缎子的难得,只觉得这一身罗裙虽十分的好看,但她总觉得太过于耀眼,太过花哨反而显得这一件衣服有些俗气。 而非九,已经三百多年未穿过女子的罗裙,如今穿上只觉得十分的别扭,更别提出门见人了,怕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被陆柒看到了,都要嘲笑她了。 非九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还是一身黑衣穿的舒坦,也省的她别扭,其他人跟着也别扭。 只是····· 非九看着自己的衣摆,猛然想起自己刚才的话,什么叫‘我觉得楚珂还是习惯我以前的打扮’?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的穿着都是为了给楚珂一人看的一样! 非九那小脸猛地一红,果不其然,等非九抬头看左王妃时,不仅是左王妃掩面而笑,就连刚刚听到非九这话的几个小丫鬟也都是眼中盛着笑意。 这一下,非九的小脸更是红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其他人觉得我这样打扮别扭,不是专指楚珂一人的。” 非九下意识的摆手解释,可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脏,非九看着左王妃那眉眼中挪揄的笑,只觉得欲哭无泪。 “放心吧,小九,不会有人觉得别扭的,你长得这样好看,以前不好好打扮真是浪费了这一副好面容,更何况,我倒是觉得珂儿一直都是很期待你穿裙子的样子的。” 左王妃将方才那笑意收起,语重心长的宽慰着非九,对于楚珂,她这个当母亲的还是十分了解的,楚珂一定比她还要期待非九这盛装之后的模样。 如今,左王妃还真是担心,自家儿子若是看到非九这一副女儿家的装扮后,还放不放心将她带出去了。 瞧瞧这玲珑的小模样,别说男子了,就连女子见了,怕是都心中喜欢吧! 听着左王妃的话,非九微微一愣,楚珂会很期待自己这样的打扮吗? 不过,非九细细想了想也是,自己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黑衣,那样子也是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想起之前在边境雪元节时,楚珂还专门给自己定制了一件雪白的罗裙,自己当时心结未结,不愿意穿,当时楚珂的表情,好像就有些失望。 非九低着头,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颗蓝色的珠子,如今她多年的心结,背负的满身罪恶好像都因为找到了岚颍而逐渐释怀了。 或许,真的到了可以脱下那一身黑衣的时候了。 “娘娘。”非九抬起头,她粉嫩的小脸上展露出一抹舒心的笑。 “请问,有没有粉色的衣裙,我想穿粉色的。” 粉色,是非九最喜爱的颜色。 未发生这一切之前,也就是三百多年前,自己所有的衣裙几乎都是粉色,便是三百年了,非九依然未改。 只是,那样娇嫩,纯净的颜色,最后却沾染上了至亲的鲜血。 既然如今开始释怀了,非九还是想如一切未发生时一样,做回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闻言,左王妃先是一愣,她倒是很意外,非九会主动开口,只是随机,左王妃便心领神会一般,很多事情,不需多言,同为女子,多少也能猜到其中缘由。 女为悦己者容。 左王妃还未回答非九的话,就见外面两个小丫鬟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走了进来。 “刚好,这件衣服是昨晚送来的,我以为你喜欢深色的衣服,所以便没将它取来,如今看来,倒是正好。” 那小丫鬟端着木盒子走到左王妃旁边,左王妃笑着对非九说着,便伸手打开了那木盒子,木盒子打开,里面整齐叠放的赫然便是一套粉嫩的衣裙。 非九看着那粉嫩的颜色,恍若真的跨过时光,又重新回到了以前。 “来,试试吧!”左王妃吩咐人接过那粉裙,招呼着非九赶紧去试穿。 非九点点头,这一刻,她真的那压在心头几百年的石头真的放下了,全身说不出的轻松与愉悦。 太阳已经高挂,楚珂,陆柒等人已经准备妥当,都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等非九出门前去赴宴。 若是以往,楚珂,陆柒怕是早就已经冲进了非九房中,断不会如此乖巧的在门口等候,可一大早,左王妃便着了人通知楚珂,说她要亲自给非九装扮,让他不要打扰。 这光是叮嘱还不够,左王妃还派了丫鬟,守在非九房门,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这一大清早的就这般的吊人胃口,楚珂,陆柒都忍不住期待起非九焕然一新的感觉了。 当然,除了期待,这两人心中竟还有一丝丝紧张,毕竟,他们一个看着非九那奇怪的装扮近二十年,一个则是心心念念了八年,如今猛地要改变,这让他们怎么能心中不期待又紧张呢! “将军,我们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再不出发,我们就要迟了。” 这一院子五个男人,廊晨第一个先是没了耐心,他抬头看着那刺得人眼疼的太阳,真心是不明白,这是要怎么打扮啊,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好! 对于廊晨这样煞风景的抱怨,楚珂,陆柒,陆小飞,阿暮,皆是很不客气的扫过去一个白眼。 “迟了便迟了,不过是个宴会罢了。”楚珂有些不悦的瞪了眼廊晨,随口说道。 那劳什子的茶会,楚珂压根一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因为非九要去,楚珂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便是丞相府又如何,他左王府难道还怕得罪他不成? 陆柒附议。 “也不知,主子早起,到如今用膳没有?” 又好一会儿,站在一旁的阿暮没来由的冒出一句。 这一句话,引得楚珂,陆柒都皱起了眉头,是啊,听说,左王妃可是从天还没亮就来了,到现在可都两个多时辰了,这期间也没见有人进去送膳。 “非九那丫头,嘴上说不怕饿,其实她最怕饿了,小飞,你去拿点糕点给非九送去。” 陆柒第一次反应过来,赶紧吩咐陆小飞去房间里给非九送吃的。 倒是楚珂,看到陆小飞已经去了,那眼神又落到了阿暮身上,目光有些深邃。 这个充当非九侍卫的男人,如今倒是恪尽职守起来了,还学会担心非九这个才认了几天的主子了。 阿暮自是注意到了楚珂的眼神,他却丝毫没有躲避,只是笔直的站着,继续等待非九。 好在,陆小飞刚从小厨房拿来一碟糕点,那紧闭了一个早晨的房门终于打开了,这一刻,楚珂,陆柒皆是屏住了呼吸。 房门打开,就见一袭华丽衣裙的左王妃率先走出,引得原本屏住呼吸的楚珂,陆柒二人心中一下子失落起来。 还以为,是非九出来了呢! 第一个出门的左王妃从打开门就一直注意着那正对着门坐着几个人的表情,当然,他们这一个个失落的样子,她也是尽收眼底。 左王妃看着那满眼期待瞬间冷落下去的自家儿子,左王妃气的简直想冲过去狠狠朝他翻个白眼,这小白眼狼,哼! 不过,想想自己这两个时辰的成果,左王妃那心情瞬间又痊愈了,她那美艳的脸上再次浮出笑容,站在门口,左王妃看着那站成两排的丫鬟一个个走出。 待所有丫鬟站在廊中待命,那让众人期待许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了。 轻风拂过,粉裙飘动,随着她的动作,腕间那一对暖玉的镯子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轻薄的纱裙上寥寥点缀了几朵碎花,虽不起眼,但点缀花蕊的确实品相上佳的珍珠。 这一袭裁剪得体,灵动精致的粉裙,虽无繁碎贵重的大片绣花,但如此的简单,飘逸,更是衬得人纯净,无邪。 一向不着粉黛的非九,今日施了少许胭脂,她原本肤色便是如凝脂一般,白里透红,晶莹剔透,若是脂粉重了,反倒是败笔。 所以,非九今日这妆,当真是花了心思的,虽说不上妆也可,但今日是去参加花会,若是素雅极了去,倒显得有些无礼。 非九那眉眼处,稍沾了些嫩粉色,在这春日里,如花界仙子一般。 那一头青丝,一改平日里简单高束的样式,每一缕都是细细打理过,依着十五岁及笄的小姑娘,一半梳着发髻,一半披散在肩。 非九额前的整齐碎发,加上那极用心梳理的两个小发髻,实在是显得可爱极了。 为了搭配非九这一身粉嫩,非九的发髻也无繁重的金银饰品,只着了几只小巧但做工极精细的玉石发簪。 这一身打扮,虽看起来十分简单,但却将非九的精致,软嫩发挥到了极致,人常说,人靠衣衫,非九如此,便正好相反,衣衫不过是点缀,为的不过是更加衬托出非九自身的优势。 如此妙人,怎一个‘精雕细琢’可以形容。 左王妃看着此时站在面前的非九,不由得点头,这小姑娘真的是太招人喜欢了,瞧那小脸,真是嫩的能掐出水来了,就连一向自诩保养得当的左王妃,都不止一次的眼红了。 转过身,左王妃得意的去看楚珂等人的表情,果然,如意料之中的异样,各个都是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艳。 也是,非九的先天优势,加上左王妃的精心装扮,此时非九去那花会,怕是这京中女子都要黯然失色了。 许久没穿罗裙,虽说非九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觉得十分别扭,特别是注意到楚珂等人就在面前,非九自己都开始紧张了。 非九有些不安的抬头去看楚珂,就见楚珂,陆柒不知何时便已经站了起来,那目光紧盯着自己,让非九觉得更加不自在了。 微微朝左王妃行了一礼,在得到左王妃同意后,非九这才缓缓走到了楚珂面前。 可看着楚珂那依然没有变化的眼神,非九心中更是不安。 “怎么,我这样,很奇怪吗?”非九故作轻松的扯出一抹笑,她抬头看着楚珂,陆柒,尽量让人看不出自己心中的慌张。 实际上,非九已经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这两人,怎么不说话! “不好看的话,我还是回去换回来吧!” 终于,在楚珂,陆柒等人的沉默中,非九心中不自信极了,果然,这改变还是该循序渐进的,这一下子改变太大,还是让人接受不了的。 正当非九转身之际,楚珂终于动了,他的眼中只有非九一人,那神色除了惊艳外,还有抑制不住的悸动。 “很好看。”楚珂伸手握住非九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怎么会不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所以,就连一向知道非九貌美的楚珂都忍不住失了神。 果然,如他想的一般,非九如此软嫩的人儿,还是最衬粉色了。 听到楚珂的回答,非九那小脸又是一红,但更多的是喜悦。 “六七?”得到了楚珂的肯定,非九此时心中自信极了,她又将目光转移到陆柒身上,询问着他的意见。 “我好看吗?” 非九那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她粉嫩的嘴边满是笑意,如此的璀璨,如此的动人。 非九的问话让陆柒从微楞中惊醒,他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非九,明明心中喜欢的紧,却偏偏嘴上逞强。 “这身衣服倒是好看!” 陆柒这话,瞬间让非九那小脸垮了下来,什么意思,衣服好看,人不好看吗? 果然,想要从陆柒口中听到夸奖自己的词,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就非九现在心情好,不和陆柒计较,她抚了抚发髻,便对众人说道:“走吧,莫要去迟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好戏看了 说完,非九便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楚珂等人连忙跟上非九,今日的楚珂一身青色的长袍,那淡雅的颜色与非九的粉嫩倒是相得益彰,十分般配。 楚珂低头看着个头只到自己肩膀的非九,从楚珂的角度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非九那头顶上可爱的小发包,和那鬓间别着的精致花簪。 今日的非九实在是让人太过觉得新奇,楚珂都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还是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强大到让人发怵的黑衣女子了。 只是,当看到没熟悉的眉眼,楚珂的唇边便忍不住的溢出一抹笑意,这不是非九,还能是谁,不管非九变化多大,她都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唯一的心爱女子,仅此,便足够了。 伸手,楚珂抚摸着非九鬓间那青玉做成的花簪,温润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众人身后,还待在原地的陆柒看着楚珂与非九并肩的背影,和非九偶尔露出的笑脸,陆柒也笑了。 他的笑一如既往的阳光,开朗。 “傻非九。”陆柒看着那道粉嫩,却如同太阳一般发散光芒的女子,无奈而又宠溺的又低声说道:“很好看。” 只是,这话,除了陆柒身后的陆小飞,没有其他人听到。 恐怕,这群人里,除了楚珂自己察觉出陆柒对非九的心思,也就只有陆小飞,清楚陆柒对非九的心思。 而陆柒,也只有在陆小飞面前,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府门外,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正停在左王府门口,虽说楚珂等三人都是要去丞相府,可男宾,女宾却是不同席。 大华虽相较于前朝,民风开放许多,但若都是未婚男女,还是避讳的,所以,这丞相府的两场宴会,男宾和女宾的入场府门便是不一样的。 男宾,自然是从丞相府的正门进入,而女宾则是从丞相府另开的西门进入。 所以说,这送楚珂,非九,陆柒三人去的马车,便分为了两个,若说以前非九住进左王府知之者,在意着不多,而如今,非九以左王府接受邀约,出现在宴会上,想来不过半日,非九的名字便会京都人尽皆知。 这也相当于是左王府变相的对京都之人介绍,非九日后便是左王府的主人。 当然,这些都是左王妃的想法,此刻,非九看着府门前的两辆马车,正打算如以往和楚珂同乘,却没等非九与楚珂走到那马车前,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非九姑娘。” 闻声,非九,楚珂皆是回首去看,就见从府中走出一位年纪约莫二十岁的女子,她身上穿着稍有些粗糙的绸缎,打扮的十分素气,但样貌却是周正的很。 非九看着那女子,认出那是左王妃身边的,便停住了脚步,等着那女子走到非九面前。 “奴婢晚绫,见过世子爷。”那名叫晚绫的女子朝楚珂施了一礼,便又转身对非九说道:“王妃吩咐奴婢,今日随非九姑娘同去花会。” 晚绫微微朝非九又施了一礼,她稍稍抬起头,露出那清秀的脸庞,她脸上挂着一抹淡笑,又对非九解释道: “王妃说,担心那花会上的小姐们欺负您,所以吩咐奴婢,只要您看着不顺眼的,就由奴婢替去您教训,王妃还说,让非九姑娘安心去,若是觉得开心便多玩一会儿,若是不开心,咱们就立刻回府。” 晚绫这一番解释,倒是让非九有些惊讶,这,这理由还真是豪横啊! 不过,这还真是许久没有听到有人会担心自己会受欺负了,非九心头涌出一抹暖意。 左王妃派个丫鬟陪在非九身边,除了担心会有人欺负年纪小的非九外,还有就是,此花会是女宴,而非九身边只有一个阿暮这个男子伺候。 而女宴,男子是不可入内的,若是非九孤身一人去参加花会,难免看着有些势单力薄,更别说,若是有什么状况,也没个帮手。 所以,为了保护‘年纪轻轻,手无缚鸡之力’的非九,左王妃特意选了一个跟在身边多年的小丫鬟跟去。 要说这个晚绫,那可是左王妃身边的得力女侍,京中贵妇,小姐都是认识她的,知晓她是左王妃身边看重的人,便是晚绫本人,也是个胆大心思活络的。 所以,有晚绫陪着,左王妃才算是安心。 只不过,左王妃怕是想不到,非九可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若真的有人敢欺负她,便是那丞相府全部的人一起,也不是非九的对手。 “多谢王妃关怀。”非九眉眼弯弯的笑道,这种被人关心,有人撑腰的感觉,还挺不错。 晚绫又朝着非九福了福身子,十分的有礼。 “世子爷。”晚绫低着头,又转向楚珂,开口提醒道:“今日的宴会,男女分席,还请世子爷与陆公子同乘。” 晚绫同楚珂的语气虽如非九一样的恭敬有礼,可却不一样的事,对非九,晚绫多了一丝亲和,而面对楚珂,则满满的都是恭敬,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喜怒。 楚珂虽不满意这分配,但也还是乖乖的转身去了后面的马车,与陆柒一同坐了上去。 “主子。”阿暮上前走到非九身边,他那绝美的容颜看着非九,眼中似是幽深的山谷,又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他朝着非九微微一笑,伸出手,让非九扶着他的肩膀上车。 非九点点头,等非九坐进马车,阿暮便拿起缰绳,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而晚绫则是坐在阿暮的一旁,依靠在马车车厢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听着街道上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非九坐在十分宽敞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早上起得太早了,非九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困了,只是,闭目养神刚一会儿,那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让非九根本就安静不下来。 是了,为了现在这一身的打扮,自己不仅起了个大早,还连早膳都忘记吃了。 好在,马车里的矮几上,备了些糕点水果,非九随口吃了个糕点,觉得肚子没那么饿了,这才舒服的倚靠在马车里,就差哼上小曲儿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到了丞相府,因为和楚珂不同门而入,所以到前面一个路口,他们便分道而驰了。 当马车停下,非九也缓缓睁开双眼,马车外,阿暮伸手掀开车帘,对非九说道:“主子,到了。” 说着,阿暮十分周到的将凳子放好,又亲手扶着非九下车。 女宴,男子不得入内,阿暮这点规矩还是懂的,扶着非九下了车,阿暮手里牵着缰绳,依然站在原地,十分敬业的充当着车夫。 而非九领着晚绫,一走到丞相府西门门口,立刻就有小丫鬟迎了过来。 恰好,这时,又有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口,非九回头去看,就看见一个身穿淡紫色的妙龄少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此女子长相也是姣好的,只是那眉眼中似有些张扬,任性,那眼神中皆是傲慢,这让非九从第一眼,便对此女毫无好感。 “那是谁啊?”非九有些好奇的小声问着晚绫。 “回姑娘,那是李尚书府中的大小姐,李锦云。”晚绫悄悄回头看了那少女一眼,便小声的回答道。 只是,晚绫说完那女子的身份后,眼神却有了些变化,她跟在非九身后,想开口补充什么,可却迟疑着,终究没有开口。 李尚书府? 非九想了想,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 只是,便是非九再继续想,却还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李尚书这个名字,罢了罢了,这朝堂上尚书可不止一个,想来也是无关紧要的,既然如此,想他作甚。 那淡紫色华服的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停在自家马车旁的左王府的马车,她那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嫉妒,脸色也是跟着难看起来。 “磨磨唧唧的干嘛呢,还不快跟上!”李锦云心情不好,看着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张口便怒气冲冲的吼道。 那两个小丫鬟也不敢多说,只是将头低的更深,疾步的跟近了些。 “哼,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居然也敢和左王府攀上关系,本小姐倒要看看,你都有什么手段!” 李锦云看着那挂着左王府标记的马车,那模样还算不错的脸上,满是嫉妒和气愤。 “小姐莫气,世子爷不过是可怜她孤身一人,所以才带进府中,那边境苦寒之地的女子,如何能与小姐天生丽质相比。” 知晓李锦云所说之人,所气之事,她身后的小丫鬟赶紧顺着李锦云的话往下说,想着哄她高兴了,自己也能少挨点骂。 果不其然,这小丫鬟三言两语,倒是让李锦云高兴了些,她看了眼左王府的马车,眼中独剩下满满的渴望。 “等着吧,本小姐一会儿一定要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一点教训,让她以后离世子爷,离左王府远一点。” 心里打定了主意,李锦云提着裙摆,气势凌云的走进丞相府。 待那主仆三人的身影消失,正坐在左王府马车上闭目养神的阿暮慢慢挣开了眼睛,他枕着手臂,看向丞相府的大门,那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楚珂的烂桃花啊! 看来,今日这花会上,有好戏啊! 正如白若若之前所说,如今正值春日,百花盛开的季节,此时举办花会最是应景,起先非九只觉得左王府的后花园,繁花似锦,如今走进丞相府的后花园,这布景,鲜花,景致倒是不输左王府的。 如今春日正浓,丞相府花园中的花已经悉数盛开,可真叫一个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那一阵阵微风拂过,就连风中都夹杂这一股花香,连带着微风吹落的花瓣,当真是美轮美奂,让人如临仙境一般。 那小丫鬟带着非九走进花园,还未见人,便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声琴声,以及女子交谈的声音。 “小姐,请。”那小丫鬟领着非九走到一处空地,便朝着非九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非九看着眼前的开阔之地,那空地中间一处舞台,台下,有乐人正在弹奏,方才那琴声便是乐人所奏。 而舞台的四周,整齐的围绕着一圈矮桌,这便是给诸位到场的小姐准备的位置。 如此美景,又有美妙的琴声助兴,当真是难得的享受。 “非九姑娘。” 非九刚想随意找个位置坐下,便听到前面人群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是白若若。 三天前初见白若若,她一身白衣胜雪,已是出尘绝世的美人,今日,白若若精心打扮了下,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罗裙,倒更显得她冰肌玉骨,冰清玉洁。 美人果然是美人,这稍稍用点心,更是让人惊艳啊! 非九看着迎面走来的白若若,而白若若也看着非九,非九惊艳与白若若的美貌,殊不知,她如今却也是全场的焦点。 便是白若若,看着今日焕然一新的非九,那眼中都是满满的惊讶。 今日的非九,实在与三天前如脱胎换骨般,那日,白若若便知非九容貌出众,引人喜爱,而如今,穿着一身稚嫩的粉裙,加上她本就娇俏精致的五官,怕是不光白若若,便是其他人也都想上来捏一捏非九的小脸。 “真的是你。”白若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非九,那一双美目中闪过一抹羡慕。 “白小姐。”非九很是知礼的朝白若若微微福了福身子,算是见了礼。 白若若微微一笑,也朝非九盈盈施了一礼,方说道:“非九姑娘来这边坐吧!” 说着,白若若便领着非九走到主位之下的一个位置,并对非九说道:“此花会请的不过都是我闺中好友,非九姑娘不必拘礼,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非九笑着朝白若若点点头,回道:“多谢。” 白若若笑着摇摇头,便离开去招呼其他人了,非九坐在位置上,左右看了看这院中的百花,那些小姐三三两两的聚堆,倒是没有一人理会非九。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什么叫缠着楚珂不放? 非九倒是丝毫不在意,她乖乖坐在桌前,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以及耳边那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倒也是享受。 这参加花会的女子,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权贵重臣家的小姐,从小就被母亲带着参加京都各府中的宴会,早就练就了那一副乖巧谦顺的模样。 非九大抵环视了一眼,这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小圈子,许多都是几人围绕着其中一人,各种夸赞,吹捧,想来,便是家中官职不如中间那人家的高,所以在溜须拍马吧。 当然,这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此宴会的主人,白若若。 她是丞相之女,想来,在官场上,也没谁家的官还能比丞相更高了,而身为丞相独女的白若若,不管在哪里,自然都是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非九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大抵便是夸赞白若若貌美,才情出众。 边听着那边的吹捧,非九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不是说白若若是华承之未过门的妻子吗,这襄王妃的头衔怎么不见有人说啊! 非九与白若若距离稍远,也就非九这超人的听力,才能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事无巨细。 晚绫半跪在非九身后,见非九手边的杯子空了,便细心的给非九添了一杯。 “姑娘可觉得烦闷了?”晚绫也是个耳聪目明的,以前她偶尔也会随着自家王妃出去参加宴会,可哪一次不是被各府的贵妇们围得水泄不通,就为了能和王妃说上一句话。 可如今,她们都坐着一盏茶的功夫了,也不见一个人上来打招呼。 晚绫这心里落差有点大,只觉得此宴会十分冷待了非九,心中有些不忿。 “姑娘若是觉得无聊了,奴婢去找世子爷,咱们回府吧!” 他们左王府出门,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还没等非九说话,晚绫便先开口了。 非九闻言,微微一笑,这宴会的确是有些无聊,但若是刚来就走,怕是白小姐会不高兴,非九对白若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便不想让对方难堪。 “无碍,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没人认识我很正常,正好,我也不打算与这些人认识,所以,没人理会我,我倒也乐的自在。” 非九轻笑着宽慰晚绫。 她们彼此都是年龄相仿的,家中又都是在朝为官,这不管是从什么层面来说,她们这圈子都是很稳定的,怎么会随意接受一个面生的人当朋友。 非九倒是真心不打算与这些人有什么瓜葛,她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了,和这群只活了十几年的小丫头,实在没什么相同的话题。 非九都这样说了,晚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继续守在非九身后。 一曲终了,耳边的弦乐暂停,非九手里的那块糕点也快吃完了,此时,花园入口处,又是被人簇拥着走进来一人。 非九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就看到那被人簇拥着的,是那位之前在府门口遇到的紫衣少女。 好像是什么李尚书的女儿。 至于叫什么,非九听过晚绫的介绍后,也实在没往心中记。 李锦云被一众丫鬟围着走进宴会,那目光带着傲慢的环顾了下四周,待看到同样被一众莺莺燕燕围着的白若若时,李锦云那傲慢的脸上展露出一抹娇俏的笑意。 “若若姐姐。”李锦云开心小跑到白若若面前,看着今日光彩照人的白若若,李锦云那骄傲的劲儿,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就好像被人众星捧月般吹捧的是她一样,非九手撑着脑袋,看着李锦云与白若若那亲昵的模样,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啊! “皇上如今自登基以来,最器重的便是白丞相与李尚书二人,所以,他们两家之间的往来也颇为密切,这两个小姐关系好,也是理所应当。” 晚绫看出非九的好奇,所以在非九身后,悄悄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非九点点头,原来也是和家族关系挂钩的! 不知怎的,一听到晚绫这话,非九再看李锦云和白若若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带着一丝假意。 “锦云,你怎么来这么晚,你瞧,其他人都到了,偏偏就等你。”白若若看着比自己个头矮了一点的李锦云,就像是一个姐姐抱怨妹妹般,又是抱怨又是宠溺的戳了戳李锦云的额头。 李锦云似是不满白若若戳自己额头,她气呼呼的嘟着小嘴,抬头捂住了额头,撒娇道:“若若姐姐,你别戳锦云的额头了,戳坏了怎么办?” 听着李锦云这甜腻腻的撒娇,白若若更是无奈,她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脑袋怕是面团做的,还能戳坏了?” 李锦云闻言朝白若若吐了吐舌头,像极了备受姐姐宠爱的小妹妹。 “锦云的脑袋戳不坏,锦云是怕姐姐戳的手疼,那可就是锦云的不是了,姐姐的手若是疼了,怕是襄王殿下都要心疼了。”李锦云亲昵的挽着白若若的胳膊,在她耳边打趣道。 自襄王回京,先皇那赐下的一纸婚约便又重新拿到明面上来交谈,京中谁不知道,襄王对此婚事不满,所以才一拖再拖。 是以,方才其他人一个个谁也不敢在白若若面前提起襄王一个字,可偏偏,李锦云是个头脑简单的,她只知白若若对襄王殿下一往而情深,却并不清楚其他事。 非九这会儿,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华承之,她回过头,观察着白若若的表情,就见白若若那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非九轻挑了眉头,她怎么觉得,白若若那脸上更多的伤心。 只是,一想起华承之,非九就忍不住想起他在边境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是了,三天前白若若来府中找自己,阿暮还与她说了此事。 当时非九还以为白若若是来找她麻烦的,可一见到白若若惊为天人,便将这事给全然忘记了。 如今这一联系,非九恍然意识到,说不定,自己还真成了那个让白若若伤心的人了。 一想到这恶俗的三角关系,非九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按照以往看的那些情爱故事,这白若若理应对自己深恶痛绝,百般刁难。 而自己,委屈的去找华承之,各种哭诉······ 想象到那场景,非九又是恶寒又是觉得好笑,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也一直是不与华承之走的近的,想来,过一段时间,华承之便会将那些事全然忘记。 也是,放着白若若这样貌若天仙的大家闺秀不娶,除非华承之脑子有病。 “这位·····” 正当非九神游之际,面前,突然站了两个打扮清丽的少女,她们正一脸惊讶的指着非九,非九回过神,坐直了身子,正想着自己何时见过这两人,以至于自己会被人认出。 再顺着她们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清那两人看的人是自己身后的晚绫,非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很有礼的往旁边让了让。 “您是左王妃身边的晚绫姑姑,是吗?”那二人其中一个惊讶而又恭敬的看着晚绫,那模样,还真就差点给晚绫行礼了。 面对这两个认出了自己身份的小姐,晚绫倒是表现的十分大方,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软垫上站起,微微朝那两个小姐福了福身子,回道: “见过孙小姐,王小姐。” 晚绫此举也是肯定了自己的身份,那两位小姐一听真的猜对了,也赶忙对晚绫回了一礼,那礼数比晚绫还要到位。 这倒也不错,左王府那可是大华国自建国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异姓王,第一任左王爷可是太祖皇帝的结拜兄弟,当初二人一起打下了这江山,要论功绩,这大华国有一半是左王府的功劳。 若不是第一任左王并无帝王之心,这大华国,说不定就要姓楚了。 所以说,便是如今现任左王手中已无兵权,闲置在家,在京都也是无人敢看轻半分。 若真要论起辈分来,现任左王爷,可是当今皇上也要唤一声叔伯的。 这尊贵程度,可比先皇那些酒囊饭袋的手足王爷尊贵的多了。 “晚绫姑姑既在此处,可是王妃娘娘也来了?”那位孙小姐再次惊讶的问道,她们之前怎么没听说左王妃要来这宴会啊! 这白若若怎么有那么大的面子,想着之前丞相夫人设宴,都没能请的左王妃前来,怎么白若若不过设了个花会,左王妃便屈尊降贵的来了? 这样想着,不仅是这位孙小姐,便是其他听到这边对话,急匆匆围过来的女子们,都个个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那一个个再看这白若若的眼神里,都眼红了。 要知道,左王妃平日里,可是除了太后娘娘亲自邀请才会去之外,其他人的都是几乎拒绝的。 早些年,左王妃倒是有一段时间,时常参加京都未婚女子的宴会,那些有左王妃去过的府邸,那当家主母往后可真是在这圈子里趾高气昂起来了。 后来听说,左王妃那段时间,是想给世子爷相看世子妃的,那多少去参加宴会,却没将自家女儿带上的人家事后都悔的抓心挠肝。 不过,还好最后也没听说左王妃看上了谁家的姑娘,此事,便不了了之,而左王妃也又如以往,再不参加宴会。 周围围观的女子,不少也都认出了晚绫,一想到左王妃可能在,她们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鬓发,说不定,左王妃又打算给世子爷选妃了呢! 如今,世子爷可是从边境回来了,想想世子爷可都二十一岁了,此时不选世子妃,更待何时? 非九有些不解的看着周围的女子一个个整理仪容,又带着紧张和喜悦偷偷四处寻常左王妃身影的样子? 难道,以左王妃的美貌,竟连这些妙龄少女都觊觎了? “我家王妃娘娘并不在此处。”晚绫自然也是将这些女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自然也是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只是,悄悄抬头看了眼旁边不明所以的非九,晚绫又继续提高了些音量的说道: “今日,奴婢是奉了王妃的命令,随我左王府贵客非九姑娘前来参加宴会的。” 说着,晚绫将目光移到非九身上,这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也都跟着转移到了非九身上。 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非九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待她反应过来,非九脸上立即扬起一抹微笑,她动作算不上优雅,但却十分利落的从软垫上站起。 “非九,有礼了。”说着,非九动作标准的朝众人行了一礼,算是完成了自我介绍。 只不过,此时那一个个看向非九的眼神却不尽然都是善意的,左王府的贵客,还有左王妃身边侍女贴身伺候来参加丞相府的宴会,这在场的一个个都不是蠢得,自然多多少少猜到了其中深意。 那一个个眼中的羡慕嫉妒恨,若不是畏惧左王府的威严,她们都巴不得将非九生吞活剥了。 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你就是那个哥哥在世子爷手底下当兵,哥哥战死后,缠着世子爷不放的人啊!” 就在非九自我介绍后,周围一片寂静时,一道令人不爽的声音响起。 这短短一句话,便将非九的来历介绍了个清楚,非九顺着那声音的来源去看,就见那身后站着一群人的淡紫色少女。 又是这个女子! 她说的这话,还是非九自己编的呢,只不过,如今亲耳听到别人说出口,非九还真觉得有些刺耳。 那个谁,什么叫缠着楚珂不放啊! “真是不知羞耻,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就堂而皇之的住到了左王府中,还敢坐着左王府的马车来这儿!” 可算见到真容,李锦云那憋了一肚子的气,才算是真的有地方撒了。 她自三天前便知道了今日左王府会来人,来的还是楚珂从边境带回来的一个女子! 李锦云看着眼前样貌精致,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从苦寒之地来的女子,倒是生的娇嫩! 第二百四十八章 当众打脸 不过,这姑娘瞧着年纪不大,怎么就这般有手段,竟能哄得世子爷将她不远万里的从边境带她回京都。 还哄得左王妃如此厚待她,当真是本领高强! 李锦云大摇大摆的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走到非九面前,她这身后的一大帮人,倒是反衬的非九这边有些势单力薄了。 只是,面对李锦云的咄咄逼人,非九这边倒是丝毫不慌张,她面如如常,更甚者可以说是丝毫不在意此时站在面前身量比非九高挑一些的李锦云的言语。 “你以为,以你边境出身的来历,如今靠着狐媚的手段赢得了世子爷,左王妃的怜惜,就能在京都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 李锦云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冲,语气十分蔑视的对非九叱道。 只是,还没等李锦云接下来那更加不堪入耳的话出口,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听一道声音清脆的‘啪’声骤响。 在场围观的所有人皆是吓得捂住了嘴巴,只见,方才满嘴污蔑,嫉妒之语的李锦云,此时那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扭到一旁,那露出的半张脸上,顿时红了一块。 而此时李锦云面前,也就是挡在非九与李锦云之间的便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晚绫。 晚绫阴沉着一张俏脸,那刚刚抽李锦云耳光的手,此时已经收了回来,谦恭的叠放在腰间。 “李小姐慎言,非九姑娘是我左王府的贵客,李小姐若再出言不逊,奴婢便只能去请我家王妃,或者世子爷过来了。” 晚绫这话说的倒是与以往那般轻柔,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却是无人敢置喙的。 不过区区一个尚书之女,便是如今李尚书正的盛宠,却也是不配与左王府相提并论的,更何况,不过区区一个女眷,也敢对世子爷心尖上的人出言不逊,晚绫这一巴掌还是轻的,此事若是传到楚珂耳朵里,怕是这位李尚书嫡女,也是没什么好下场。 晚绫平日里跟在左王妃身边,也是看够了这些依仗家族荣耀,目空一切的千金小姐,所以,这次李锦云正巧碰到晚绫手上,晚绫也是不会给她丝毫面子的。 “锦云!”后面赶来的白若若自然是注意到了非九这边发生的事,她赶忙走了过来,一看李锦云那脸上的红肿,白若若立刻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锦云,还不快给非九姑娘道歉,非九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不可无礼。” 一向熟知李锦云脾气秉性的白若若,方才也多少听了一些,此时见这气氛如此紧张,白若若那一双青眉紧蹙,严厉的斥责着李锦云。 白若若倒也是聪明,她这短短一句话,决口不提非九是左王府的人,反而是在责怪李锦云怠慢了自己的客人,这罪过变轻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而挨了晚绫一巴掌的李锦云,此时也头脑清醒了过来,她方才一听到左王府的名字,便失了分寸,所以也顾不得非九身边还有左王妃的人在,如今被打了一巴掌,李锦云那刚刚骄纵的性子虽依旧怒火难平,但她也不算蠢,知道此时这局势,自己完全是过错方。 她心系左王府,又怎么可能会在心愿未达成之前,就先得罪了王妃身边的人呢! “晚绫姑姑教训的是,方才是锦云口不择言,还请姑姑原谅。” 李锦云倒也是个会装模作样的,这变脸的速度着实是让非九惊讶,非九看着面前那一脸懊悔,悔不当初的李锦云,那小脸上刚刚升起的兴趣,便瞬间被打消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挑事的,她都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呢,怎么就给打退了? 非九无奈的撇撇嘴,但看着挡在面前的晚绫,想到她刚刚那一巴掌打的那样清脆,非九又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 左王妃身边的人果然有气势! 面对李锦云这变脸似的道歉,晚绫更是十分看不上,她干脆将身子一转,又重新站回了非九身后。 “李小姐怕是弄错了,您得罪的不是奴婢,而是非九姑娘。” 晚绫这冷冷的语气,让李锦云那低着的脸更是变了脸色,她情愿给晚绫这样一个婢女道歉,也不甘心给非九这样一个小丫头低头啊! 李锦云沉默了一会儿,白若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伸手扯了扯李锦云的衣袖,示意她赶紧给非九道歉,同时,白若若也是一脸歉意的看着非九。 只是,如今非九再看白若若那一张惊为天人的小脸,却心中无前几日那般的好感了。 非九对女儿家这些勾心斗角并不太感兴趣,所以即使大概明白了,非九也不愿花心思细究,但,这并不代表,非九就可以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非九姑娘,抱歉。”最终,李锦云还是不情不愿的跟非九道了歉,而非九,却看也没看李锦云一眼,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过,听到这一声抱歉,非九倒是想起一件事,初入京都时,非九与陆柒在九仙居曾遇到一纨绔公子闹事,好像当时那人便自称是李尚书家的公子。 粉嫩的唇溢出一抹讥笑,看来,这李尚书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瞧瞧这儿子,女儿,都是这般骄纵无法无天,却又极蠢的。 李锦云出口辱骂非九的事,在李锦云开口道歉后,倒也算是不了了之了,李锦云自知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即便心中再想找非九的不痛快,可碍于晚绫的存在,她也不敢再闹。 白若若看着那眼眶红红的李锦云,心里又是气又是无奈,只能是招呼了身后的小丫鬟,照顾李锦云,而白若若则是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还没等方才围观的一众人回到自己位置,花园外,前后急匆匆走过来两个小丫鬟。 那两个小丫鬟站稳脚步后,先是朝白若若行了一礼,又环顾了四周后,径自走到非九面前,在白若若,及其他所有人的疑惑中,那两个小丫鬟一前一后的说道: “非九姑娘,世子爷在前厅派奴婢过来问,姑娘可想回府了?若姑娘觉得无趣了,世子爷即可过来接您。” 这小丫鬟话一出,在场的一个个小姐丫鬟的皆是瞪大了眼睛,她们再看这非九的眼神里,那赤果果的羡慕简直要闪瞎了非九。 “姑娘,奴婢是替襄王殿下过来传话的,王爷说,上次皇庄之行未能请姑娘赏京都美景,今日天气不错,姑娘若有兴致,王爷想邀您去踏春。” 若说方才听了楚珂的传话,众人还是羡慕嫉妒,那此时听了后面这话,那一个个的皆是吓得闭紧了嘴巴。 襄王殿下居然也来请非九去踏春,听这话的意思,襄王殿下居然不止一次的邀请非九了。 只是,尽管一个个的满心好奇,却未有一人敢出声,这襄王殿下是谁啊,那可是白若若御赐的夫君啊! 以往,虽京都盛传襄王殿下对此婚事不满,但王爷却也没有公开说过,只是此刻,王爷居然在宴会上,公然对其他女子提出邀约,这不是摆明了打白若若的脸吗?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非九身上,非九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丫鬟,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了,楚珂也就算了,华承之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过,话说回来,华承之居然也来参加茶会了? 尽管非九心中疑惑,但此时,非九觉得实在不便转身去问白若若此话吧! 正当非九不知该怎么回答时,突然,不远处,出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非九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前方的一处房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非九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立刻便认了出来,阿暮。 似乎是故意让非九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阿暮站在房顶上,颇为开心的冲非九摆了摆手。 非九扶额,她还在想楚珂二人这传话怎么来的那么凑巧,想来便是阿暮听到方才李锦云对她那些辱骂的话,所以去跟楚珂告状了。 也罢,这花会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与其看着这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唱戏,倒不如回府躺在床上补觉。 非九微微一笑,只是可惜了左王妃那么早就来给自己打扮了。 站起身,非九还是识礼的跟着花会的主人,白若若道了声告辞。 “既然如此,白小姐,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非九再不理会在场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带着晚绫,转身离开。 身后,坐在主位上的白若若,看着非九的背影,刚才那小丫鬟的话,简直就是将她拖到万众瞩目之下鞭打。 她那化着精致妆容的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放在桌下的小手握紧,白若若那一双美目满是怒火,她看着非九的背影,却给那站在非九不远处的一个小丫鬟递了个眼神。 那小丫鬟立刻心领神会,捧着手中那一壶茶水便低头迎面朝非九走去。 许是那小丫鬟走的急,竟直直的和非九撞了个满怀,那滚热的茶水全都倒在了非九身上。 看着那粉嫩的裙摆全都浸了茶渍,非九倒是面色如常,反观那小丫鬟却是慌张的赶紧跪在非九面前,不住的磕头认错。 “奴婢该死,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那一声声‘奴婢该死’真是喊道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晚绫倒是最先反应,她赶忙上前查看非九被茶水淋了个遍的手臂,当看到非九那白嫩的手臂被烫的通红时,晚绫那脸上的火气简直恨不得将眼前的小丫鬟生吞活剥了。 “你·····”晚绫正想发火,却被一脸冷笑的非九给拦下了。 “不过是沾了点热水,不碍事,既然她已经认错了,此事便算了。”非九倒是难得的好说话,只是,她这话虽说的是脚下跪着的小丫鬟,但非九却是转了身看着那端坐的白若若说的。 “承蒙白小姐招待,非九先行告辞。” 这话说着,非九也不拘着女子的礼数了,直接朝白若若远远抱了个拳,行了个男子间常有的礼节。 此话说完,非九再不多留,潇洒转身离开了花园。 花会上,这接二连三的事,让在座的一个个都有些坐不住了,当有了第一个起身离开的后,一众人更是迅速的都借口告了辞。 白若若依旧坐在主位上,她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那脸上变化莫测的阴晦。 而那个李锦云,她便是自非九前脚离开,后脚便离开起身离开的那个。 非九离开花园后,倒也没急着出府,而是被晚绫带着,找到了一处寂静之地,确定四下无人后,晚绫赶紧拉过非九的手臂查看。 方才看的急,此时细看,非九那手臂上不光是通红,不少地方还被烫出了小泡,那一个个小泡在非九娇嫩白皙的玉臂上显得尤为突出。 “都怪奴婢,没能保护好非九姑娘。” 晚绫本就是奉了左王妃的命令,来保护非九的,可如今,非九被人烫成这样,这让晚绫如何心中不自责啊! “无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过一会儿就好了。”非九那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安慰着自责的晚绫。 “姑娘还是赶紧回府吧,奴婢请大夫来给姑娘看看,这可千万不能留疤啊!” 尽管非九并无责怪之意,还宽慰自己,可晚绫一看这非九那烫伤,还是又气又急。 非九刚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变,原本那带着笑意的小脸,却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抬头看起,不远处,一道冰蓝色的倩影朝自己盈盈走来。 “非九姑娘。” 急匆匆追上非九的白若若一见到非九,赶紧一脸紧张的上前,当看到非九那还暴露在外的手臂上的烫伤时,白若若那脸上的歉意更甚。 “非九姑娘,实在抱歉,都怪我招待不周,竟让你被烫伤了,劳姑娘先到前面的亭子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去派人找大夫来。” 白若若着急的说完,便欲转身去寻大夫来。 “白小姐。”只是,当白若若刚转身,却被非九叫住了。 “晚绫,你先去马车旁等我吧!我有话要和白小姐说。”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非九叫住了白若若,又转身对一旁的晚绫吩咐道。 本来,晚绫是不放心让非九与白若若独处的,毕竟,非九刚刚可是才被这丞相府的下人浇了一壶烫水。 晚绫也是从小在贵人府中长大的,这其中的一些手段,晚绫最是清楚不过。 虽说,这位白小姐,一向很得王妃喜爱,晚绫以前若遇到白若若也是十分有礼的。但今日与非九一同来,在这花会上受了这样的委屈,晚绫也不得不多想了一些。 怕是,这花会上,不单单只有李家小姐想与非九难堪吧! 想着非九年纪小,又没什么心机,晚绫还真担心非九会被白若若给忽悠了,只不过,在看到非九那眼中不同于以往单纯稚嫩的目光时,晚绫突然油然而生出一股敬畏。 非九的目光里,虽依旧如以往那般的清澈,但却夹杂着一种看破真相,却又不屑一顾的傲气。 晚绫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她那刚刚还带着提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就知道,能让世子爷看上的人,绝不可能是个绣花枕头。 “是。”晚绫再不多说,极尽本分的朝非九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如今这一处天地,只剩下非九,白若若,白若若原本焦急的脸上,此时看着非九,却隐隐有些不安。 特别是非九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目光,总让白若若有种无地自容的感受。 “非九姑娘,你没事吧,我还是先去给你请大夫过来看看吧。”白若若不自觉的躲避着非九的目光,她低着头,借口担心非九的烫伤,转身又想离开。 可谁知,白若若那步子还没跨开,只不过刚刚转身,刚刚还在白若若身后有一段距离的非九却突然凭空出现在了白若若面前。 “你·····”白若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非九,惊讶的那一张俏脸都有些发白。 非九便是低头不去看白若若的脸,也自是知道她此时的神情,看着自己裙摆处的水渍,非九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去管它,好在,如今京都的天气已经完全转暖,便是衣衫湿透了,也不觉得冷。 “初见白小姐时,我只道白小姐真当的起京都第一美人之称,如今想来,这区区京都第一怕是委屈了白小姐,白小姐理当去军中当谋士,方才当得起这花费的心思。” 非九冷笑一声,她抬头看着白若若那一脸惊吓的样子,虽说依旧美貌,但此时,非九却再无心欣赏她的美。 非九一向并不讨厌聪明的人,便是自作聪明,只要与非九无碍,非九也是权当看了个笑话,可当这自作聪明的人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非九便真心觉得有些怒了。 非九这阴阳怪气的话,让白若若心中更是不安,她只道非九不过及笄的年龄,又是苦寒之地的出身,该不会注意到自己才对,可如今听非九这话,白若若第一次觉得有些失策了。 “非九姑娘这是何意?”白若若便是有一瞬间的动摇,但极快的,还是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这话说的既是懵懂,又是无辜。 “方才虽说是下人不小心烫到了非九姑娘,但这毕竟是我的宴会,出了错,这责任便都在我。” 白若若皱着眉头,那一双美目似乎都潋着泪水,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的美的让人心动。 “今日这花会本是我请非九姑娘来的,可没想到,非但没有招待好你,还让你受到辱骂和伤害,非九姑娘,你便是对我有气,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若若这一段话,倒是说的极其真心,若非非九一向更对自己比较有自信,怕是真的要以为,自己冤枉了这样一位柔柔弱弱的美人了。 “不如这样,我先去给你大夫看看这伤,待会儿,我亲自与你一起去左王府,去跟世子爷,王妃娘娘请罪,这错都在我,不管世子爷如何处罚,我都绝无二话。” 白若若如此真诚的对非九说着满是歉意的话,不仅将来龙去脉说了个遍,还将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非九看着眼前的女子,却连刚才还有的一点怒气都没有了。 白若若这话说完,半晌,非九却只是那样盯着她看,并未说一个字,就连那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饶是白若若心理再过强大,被非九这样盯着,也是心里不住的发毛,渐渐的,白若若刚刚那泫然欲泣的泪水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慌和闪躲。 “非九姑娘,可是不满意我所说的话?”白若若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到别处,她低声又问了这么一句。 这回,非九总算动了,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且打了个哈欠。 “你说完了吗?”非九听白若若这一席话,听得真是困意更甚了。 因为犯困,非九这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喑哑,原以为非九终于开口的白若若,一见非九这反应,那脸上仅存的一丝淡然也荡然无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若若隐忍着怒气,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善,可她却不知道,此时的她,那一张美貌的脸上的表情,简直僵硬到不行。 非九瞥了眼白若若那即将崩溃的伪装,唇边又是溢出一抹冷笑,而后,非九一脸轻松的耸了耸肩,回答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见你挺爱说的,想等你说完,我再说。” 非九这一句话,差点气的白若若当场变脸,好在,她从小接受的良好教养,维持住了她最后的一点风度。 “非九姑娘说笑了,如今我想说的都已说完,非九姑娘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白若若自己都说,她已经说完了,非九也不客气,她看了眼身后不远处有一处石桌,倒也不客气,直接迈步走到那石桌旁,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 “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觉得,白小姐如此行径,实在有些多余,所以留白小姐,只是想说一句,别把心思动在不该动的人身上。” 非九将胳膊搭在石桌上,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就好像是在同白若若闲话一般。 “不过,仔细想想,白小姐有这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可没想到,这使得手段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高超,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啊!” 起初,非九还以为白若若请自己去花会,真的是单纯的道谢,可当见到李锦云,听到她对自己的谩骂,非九便意识到,怕是请自己来花会,不是为了道谢,而是为了羞辱自己的。 一群富家千金小姐参加的宴会,偶然进来一个生脸,还是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 怕若真放在旁人身上,这小丫头光是看到那花会上举手投足间都极尽修养,和偶尔谈论时透露自家门庭的小姐们,便会心中意识到,自己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了吧。 再者,非九住在左王府的事情,楚珂只对皇上一人说过,为的便是想在皇上面上,给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可此事,再无他人知道。 而白若若,当初皇庄之上救了她一命,白若若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这也无可厚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可李锦云,她是如何知道非九的,并且,还知道非九与楚珂编造的那一段来历。 又那么巧,李锦云知道非九今日会来这花会,所以一见到自己,张口便是辱骂。 非九虽不喜欢勾心斗角,但这种浅显易见的算计,非九还是看的出来的。 那个李锦云与白若若熟知,听李锦云那言语间,想来是对楚珂觊觎良久,如今听到楚珂身边多了个女子,所以便心中生了嫉妒之心。 看那李锦云也是个头脑蠢笨的,被人利用了,还未可知。 “我知道,你说襄王未来的王妃,之前在皇庄之上,你见到了我,我不清楚你与襄王之间的事,这些也与我毫无关系。” 非九一向不爱拐弯抹角,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非九干脆将白若若心中在意之事悉数都说开来,也省的日后,这丞相之女再想着法的刁难自己。 “我与襄王的确在边境便相识,但不算熟识,想来,你也是看的出来,我与左王世子两情相悦,所以,我实在无心插手你与襄王之间的事。” 非九这段话,说的着实大胆,便是天下皆知白若若与华承之是未来的夫妻,白若若苦恋华承之多年,却从未敢宣之于口。 “你与其为难我,不如将心思花在正经地方。” 非九颇为语重心长的对白若若说道。 若是放到以前,有人敢算计自己,那下场不是死,便是残,想来,如今遇到楚珂之后,自己都变得善良了。 竟还学会了宽慰对自己不利之人了。 白若若将非九的话听进心里,她眼中的怒气有一瞬间的消散,可看到非九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白若若又想起在花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襄王殿下派人来请非九去踏春····· 还说与襄王无意! 便是非九所说的,与世子爷两情相悦,但只怕,连襄王殿下也被非九迷惑了。 “你说的倒是好听,你敢说,襄王殿下无意与你,王爷身份贵重,你竟也敢迷惑,便是世子爷,他也是京都之人皆知的文武全才,人中龙凤,你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乡野女子,有何资格说与世子爷两情相悦!” 便是京都之中,这满京的贵女谁不心心念念的嫁给左王世子,左王世子身份如此尊贵,又有如此才学和武略,寻常的千金都不能相配,更何况一个苦寒之地出身的女子! 白若若在京都也有才女之称,对楚珂的盛名更是心中敬服,可眼前这个女子,除了长相之外,白若若并未看出半点可与楚珂相配的地方。 活了三百多年,非九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乡野女子,说了半天,本想让白若若放下对自己的怒火,可没想到,苦口婆心一场,到头来是一场空。 罢了罢了,区区一个女子而已,她既然决心与自己为难,非九也没必要在乎。 正当非九想转身离开,不再理会白若若之时,就见,原本那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人,那人一身青袍,身材高大,如墨般的长发半束在头顶,余下的披散在肩。 一见到非九,楚珂那冷峻的脸上终是浮出一抹笑意。 非九也没想到楚珂会过来,当即,微楞之际,楚珂已经走到了眼前。 他原本是在府门口等候的,可等来的只有晚绫一人,待听到了晚绫将宴会上发生之事说完之后,楚珂再不愿等,便只身前来寻非九了。 一见非九,楚珂那满心满眼都是非九那还留有水渍的衣裙,想到晚绫说非九手臂上烫伤了,楚珂当即便拉过非九的小手,动作小心,却也急切的掀开了非九的衣袖。 当亲眼看到非九手臂上那通红的一片,楚珂那眼中,气的简直都要冒出火星来。 “她弄得?” 楚珂低头看着非九,轻声问道。 这里的‘她’,非九不用问,便知道楚珂指的是谁。 扭头看了眼还站在身后的白若若,非九点点头。 “明明能躲开的,为什么不躲?”楚珂抬起非九的手臂,低头轻轻在那被烫伤之处,呼了几口气,那动作轻柔的,饶是非九都忍不住红了脸。 此时被当做透明人的白若若,这也算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楚珂,她看着楚珂对非九那轻柔的动作和柔情,心中又是激动有些羡慕。 楚珂可是京都中几乎都要神话的人物,也是白若若心中最为敬仰钦佩之人,如今这样的人物就在眼前,这让白若若如何不激动? 听着楚珂的问话,非九不自觉的有些觉得委屈了,她扁了扁嘴,有些不满的转头不去看楚珂,蔫蔫的回答道: “不是你让我在外面不许暴露自己会武功和法力之事的吗?” 要不是自己一早答应了楚珂,那刚才李锦云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时候,非九便已经出手让她再也说不出话了。 想到李锦云辱骂自己是因为喜欢楚珂,非九心中又是一阵醋意! 第二百五十章 存在有威胁的,才能叫敌人 非九一直都是听华承之,廊晨等人说楚珂在京都名气大,爱慕他的女子很多,可一直没机会见识过,如今这一场京都贵女之间的宴会,倒是让非九大开眼界。 若光是一个李锦云,倒也算不上惊讶,可非九却是清楚的记得,在晚绫坦白自己身份,众人以为左王妃来时,那宴会上一个个女子偷偷整理仪容,暗中比较的样子。 那一个个眼含秋水的模样,可不像是为了迎接左王妃啊! 想到此处,非九再看眼前这高大英俊的男子,心中平白的添了几分怨气。 还说自己不近女色,怎么这外面的桃花还如此的旺盛! 非九那满是委屈的话让楚珂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的确是时常提醒非九要学着隐藏自己,可却没说过,若有人敢伤害她,她也不可以还手啊! “就因为我不让你用,你就生生的挨了这一壶热水?”楚珂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夸非九守信,还是该批评非九怎么这般不懂变通。 瞧那手臂上被烫的都起泡了,楚珂光是瞧着,都觉得那心都被拧到了一起。 而对于让非九受此伤害之人,楚珂转头冷若冰霜的看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若若,他的眼神丝毫不见方才半分的余温,只冷的让人心颤。 白若若饶是也见惯了大场面,但面对楚珂这骇人的眼神,还是吓得浑身发冷。 “既然你这么听话,那就好好记清楚了,我虽不希望你肆意使用法术引火烧身,但若有人敢伤你,你只管加倍,百倍的还回去,我会给你善后!” 楚珂目光十分坚定的看着非九,他的目光里都是对非九的担忧和满满的保护欲,看着楚珂这样的眼神,非九刚刚那心里升起来的怨气已然无存,余下的只剩感动。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委屈。”楚珂将非九的衣袖放下,遮住了那烫的通红的手臂。 初识非九时,她是那样的恣意,来去自如,无所畏惧,如此喜爱自由,随心所欲之人,楚珂如何舍得她受一次委屈,咽下这样一口气呢! 楚珂这一番话,倒是让非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非九看了那呆若木鸡,直勾勾正看着他们的白若若,那小脸上扬起一抹冷笑。 “那你的意思,是今日我便是杀了这位白小姐都行了?” 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那样烂漫的笑容简直比三月的暖阳还要温暖人心,只是,非九这话,却是无比的残忍。 楚珂倒是丝毫不觉得非九残忍,他只伸手理了理非九鬓间有些乱的碎发,回道: “若你觉得她留着是个祸害,那便先除了吧!” 这两人,明明都是那样无可挑剔的绝世面容,可这说的话,却一个比一个冷漠。 这个白若若处心积虑的将非九骗到这宴会上,羞辱,伤害非九,楚珂几乎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因为华承之。 白若若本来与非九丝毫关系没有,却突然对非九示好,如今又翻脸敌对,如此的变化,楚珂唯一能想到造成今日这局面,和白若若与非九之间唯一的联系的,便只有华承之。 想到刚刚华承之还背着自己派人邀非九出游,楚珂就气的难受,果然,这家伙还对非九贼心不死呢! 而白若若,便是楚珂对这些事并无兴趣,但却也是清楚白若若对华承之的用心,一个女子,在知道自己未婚的夫君对其他女子示好,这种嫉妒,足以让人蒙蔽了心智。 今日白若若能做出那热水泼非九的事情,来日,便可能成为刺向非九的刀。 虽说,非九,楚珂并不在意白若若这把刀,但如今世上,这仇人能少一个是一个,能今早斩草除根,以后,便少一桩琐事。 只是,非九对于楚珂干净利落的回答却是吃了一惊,这白若若再不济,也是丞相千金,是华承之的未婚妻啊,楚珂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说了要她性命的话,如此嚣张的吗? “你不怕丞相,王爷跟你急啊!” 非九忍不住打趣着楚珂。 好在,非九与楚珂之间的谈话都是压低了声音,白若若的距离又稍稍远了些,要不然,他们这话被白若若听到了,岂不是要吓得魂飞魄散。 自己的小命,居然被这两个人当玩笑一般谈论着,这放在谁身上,受的了啊! 非九这一句话,倒是让楚珂极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左王府虽有威仪,但丞相是朝中重臣,若是如此堂而皇之的杀了白若若肯定是不妥的。 “不怕,一个白若若,想除掉她,多的是用不着左王府的头衔的法子。” 若说之前那些话楚珂还有些开玩笑的成分,那现在这话,却是实打实的认真了。 的确,这世界上多的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法子,没必要引起轰动。 楚珂这话说的平淡,可却让非九都吃了一惊,非九还真担心楚珂下一秒就想好了让白若若消失的法子,所以赶紧说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干嘛,你也太残忍了,这小姑娘长得多好看啊,你说杀就杀,简直惨无人道。“ 非九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嫌弃加极力的撇清关系。 而遭受了如此的楚珂,那一张俊脸变化莫测,他看着非九那鄙夷的小眼神,简直气的两眼发晕。 罢了罢了,权当他残暴无良吧! 楚珂郁闷的背过身,一转身,就看到那小道上,跑来两个小丫鬟,那小丫鬟气喘吁吁的,一看到白若若,立刻又加快了脚步,跑到白若若身边。 “小姐。” 这小丫鬟便是白若若的贴身丫鬟,方才宴会之上,白若若连声招呼都没打便跑来追非九,那两个小丫鬟一时没看到,等注意到白若若不见了,这才慌忙四处找。 非九看着被那两个小丫鬟围着的白若若,以及白若若那看着自己眼神里,还透露出的怨气。 “就这样放过她了?”郁闷了一会儿的楚珂,认命般的调整好自己心态之后,再次面对着非九,瞧她正看着白若若,楚珂开口问道。 “当然不。”非九抬头看了眼楚珂,那上扬的眉角,让非九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都似乎闪着一种狡黠的光芒。 小手中,不知何处捏着一枚石子,非九看着楚珂,那手指间的石子却迅速朝白若若的方向弹了过去。 那弹指间的功夫,就听白若若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有存在威胁的,才能叫敌人,白若若,她若真有本事,那便放马过来吧,我会怕她?”非九嗤笑道。 说完,非九,楚珂再不理会身后白若若那一声声的惨叫,与楚珂并肩,转身离开。 楚珂看着一旁非九那脸上满意的神色,他就知道,非九不时那样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这一石,以非九的力道,怕是够这个白若若疼上一段时间,这便是非九对白若若的一点惩罚。 只要白若若日后不再与非九为敌,此事便再不提起。 而白若若,方才她只觉得手臂处一阵酸麻,紧接着便是骨头碎裂般的疼痛袭来,这种断骨抽筋的疼痛,让白若若这个身娇体贵的千金小姐哪里受得了,不过惨叫了一会儿工夫,白若若便硬生生疼晕过去了。 白若若突然惨叫,那两个小丫鬟已经是焦急万分,如今白若若不省人事,那两个小丫鬟更是六神无主。 好在,正巧结束了茶会了白家嫡子,白若峰经过这偏僻之地,一见自家妹妹晕倒,白若峰赶紧将白若若抱起,急声让丫鬟赶紧去请大夫。 等白若峰将白若若抱回房间,大夫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白若峰与白若若是一母同胞,感情深厚,白若峰平日里对这个妹妹更是宠爱有加, 今日白若若晕倒,白若峰也顾不得礼仪,直接踢开房门,将白若若放在床上,便扯着那大夫的胳膊,硬是给拖到了白若若面前。 “快,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白若峰焦急不安的站在床边,急切询问着大夫情况。 那大夫也不敢怠慢,赶紧把脉,那苍老的手一碰到白若若的手腕,大夫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了然。 “小姐这是给疼晕的。”那大夫朝白若峰鞠了一礼,又说道:“小姐的手臂像是受到了重创,虽说没有伤了筋骨,但近几个月怕是轻易不能动弹,否则,这手臂怕是不能恢复如初。” 大夫将自己的诊断如实说出,说完,便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在白若若的鼻息下散了散,白若若竟真悠悠转醒过来。 白若峰本来一听白若若手臂受损,心中万分担心,如今一看白若若苏醒,白若峰立刻欣喜的坐到床边,将白若若搀扶起,依靠在自己肩膀上。 “哥哥。”白若若此时刚醒,那手臂上的疼立刻又席卷了她所有的感知,白若若哪里受过这苦,当即那眼泪便不住的往下流。 那疼痛,让白若若觉得,还不如昏迷着的好。 白若峰心疼妹妹,可这疼却也不能替白若若受,只能催着大夫给赶紧开方子,缓解白若若的疼痛。 待止痛的汤药喝下,药效慢慢见效,白若若这才了解了自己的伤势,好端端的,自己怎么会手臂受到重创? 白若若躺在床上,她那一双美目因为刚刚哭过,所以显得有些红肿,她今日这疼痛,定是有人搞鬼。 想到自己初感觉到疼痛时,在场的只有她和两个丫鬟,再就是左王世子和非九了。 又想到非九对自己说的话,那威胁不屑的话,让白若若更是坚信了,自己这伤,定是非九所为。 只是,看非九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看起来也是人畜无害,她当时离自己又远,她是如何对自己下手的? 白若若认真的想着,只是,越想,越是觉得非九可疑,此人,多半是有武功在身的,想起她不过眨眼间,竟出现在自己面前,若无武功,这又该当何解释? 白若若对武学并不了解,但她时常看自家哥哥练功,只是,不曾见白若峰如非九那般悄然生息如鬼魅般出现在人面前。 莫非,非九的武功,比自家哥哥还要厉害? 幸好,当初皇庄之上,非九率领众人击杀山贼时,白若若只顾得躲在石头后面害怕,未敢多看一眼,否则,她见到非九杀敌的手段,便自会知晓,区区一个白若峰,怎么配和非九相提并论。 丞相府门外 楚珂牵着非九的小手一同走了出来,门外,陆柒,华承之等人皆守在门口等候。 一见他们出来,陆柒率先朝非九跑了过去,他也听说了非九在宴会上的遭遇,可恨他虽心中着急,可丞相府里的人就是不告诉他举办花会的地方在哪。 陆柒只好看着楚珂派人去询问非九,自己在门口等候。 方才又听了晚绫说,非九被人浇了一壶的开水,手臂都烫伤了,要不是被华承之拦着,陆柒真的要闹进这丞相府中,将那伤了非九之人找出痛打一顿。 “怎么样,烫的重不重?”陆柒直接将一旁的楚珂给挤到一边,满心满眼都是非九。 他那焦急询问的样子,实在让楚珂心中醋极了。 陆柒倒也不避讳,直接将非九的衣袖掀开,当看到那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通红的一片,陆柒这堂堂九尺男儿,竟当场眼眶都有些红了。 他都认识非九近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非九带伤。 “我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小伤,再过一会儿就没事了。”非九看着低头,紧盯着她手臂看的陆柒,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陆柒对非九这安慰的话,视若无睹,他只沉默的拉着非九的手腕,就往马车上去。 非九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好任由着陆柒扶她上车,就连那站在马车旁的华承之看了,也是没说一句话。 陆柒此刻倒是这十几年来都没有的温柔,非九也还是第一次见陆柒这样。 这马车里只有陆柒,非九二人,在外面赶车的,是陆小飞和阿暮。 楚珂,华承之都被抛在丞相府门口,二人面面相觑,也是一语不发,两厢沉默。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们,搬出左王府吧? 华承之沉默,是因为听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非九今日如此遭遇,虽他人未明说,但华承之也知道,此事,皆因自己而起。 华承之对非九,又是愧疚又是担心,他虽对白若若并无感情,但碍于先帝的一纸婚约,便是他百般推辞,白若若也终究是他名义上的王妃。 如今,华承之心中有了非九,即便非九拒绝了他,华承之也不愿就这样放弃,只是没想到,白若若竟会这般对待非九。 襄王府的马车就在眼前,华承之站在马车前,回头看了看丞相府的门匾,那一双深邃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失望。 他一向以为,白若若是个温柔端庄,聪明和善的女子,为此,每每见到白若若,自己都会因为那婚约而心中对她有愧疚。 自己不喜欢她,也不愿遵照婚约娶她,如此拖欠,平白让白若若遭受着闲言碎语。 原先未认出非九时,华承之曾想过,若最后退不了这婚,娶了白若若,大抵也能余生安宁,相敬如宾吧! 可今日之事,华承之对那个总是安静睿智的女子生出了失望之心。 “王爷,我先告辞了。” 不知华承之心中所想,楚珂也没心思去猜,只见陆柒与非九的马车已经走远,楚珂赶紧上前跟华承之道了告辞,便要上车去追非九。 “等等。” 回过神的华承之出声叫住楚珂,说道:“本王与你同去吧,非九烫伤,多少与本王有些关系,本王想去看看她。” 说着,华承之便迈步朝楚珂走进。 楚珂看着华承之,那剑眉微挑,警惕而又不悦的伸手拦住了华承之。 “王爷,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说与王爷听。” 两人面对面,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却未曾想,也会有一天,二人之间的气氛如此微妙。 华承之看着楚珂不语,只是那双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华承之似乎能想到,楚珂想说什么。 “我知道王爷对非九的用心,只是,我对非九亦是不可退让半步,既然非九之前已经拒绝过王爷了,王爷又有婚约在身,何必再对非九纠缠,徒增烦恼。” 楚珂这话说的倒是直白,将华承之那心中唯一的一点希望全部击碎。 的确,不管从哪方面看,华承之与非九都再无可能。 华承之听着楚珂这犀利的话,有些微楞,但随即,华承之的脸上便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与你相识多年,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话如此直白。” 华承之故作轻松的打趣着楚珂,只是他那唇边的笑却更显得苦涩了。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明知道不可能,华承之却依然不忍放弃,他从未对一个女子动过心,喜欢过一个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那个让心动的女子,却要他什么都不做,不争取就放弃,这让华承之如此高傲之人,如何甘心? “本王知道,非九喜欢的是你。”轻叹一口气,华承之不得不亲口说出这个事实,当初在边境,非九亲口对他的说的。 “可,即便是非九不喜欢本王,难道,本王连对她好,喜欢她的权利都没有吗?” 华承之心酸,而又无力的说道。 身份尊贵如华承之,竟也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这让楚珂十分的意外。 可这意外之后,便是满满的危机感,这一个两个觊觎非九之人,还真是让楚珂应接不暇啊! 这小丫头,还说自己活了三百年只对自己动过心,也不知,这三百年中,因为非九动了心的男子该有多少? 想到以前那些或许已经不存在的情敌,楚珂那心里都是满满的醋意。 没办法,谁让自家小丫头魅力太大,这桃花络绎不绝啊! “王爷的心意,自是没人可以阻止,只是,王爷的心意恐非九无力承担,今日是一壶开水,殊不知,明日因为王爷对非九的心意,朝非九逼近的又是何物。” 若非必然,楚珂也不愿对华承之说这些话,因为楚珂自己清楚,若是连自己的心意都成了一个人的负担,那该是如何的心痛? 只是,与其让华承之一边改变不了现状,一边却又斩不断对非九的情义,左右为难,左右抉择,倒不如彻底断了华承之的心思。 “王爷明知,先帝的赐婚不可能更改,您日后一定会娶丞相千金为妻,又何必徒增烦闷?” 楚珂极其苦口婆心的开导着华承之,楚珂虽与白若若并不了解,只见今日之事,虽伤害非九让楚珂心中十分厌恶,但归根结底,还是白若若对华承之情根深种。 “言尽于此,还请王爷思虑。” 楚珂说到这,再不多说,转身便上了左王府的马车。 原本热闹的丞相府门口,只剩下华承之一人,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楚珂马车离去的背影,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再说陆柒,非九,马车里,陆柒与非九坐在一起,大手握着非九那纤细的手腕,陆柒小心翼翼的给非九涂抹着方才阿暮去买的药膏。 湿凉的药膏抹在那烫伤之处,倒是舒服了些。 非九看着面前安静给自己上药的陆柒,如此安静的陆柒,非九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那个,其实我这点伤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抹药的。”非九那小脸上挂着笑,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其实,如今她这手臂上的烫伤处,之前的起的小泡泡如今都已经全消了,想来不到天黑,她这烫伤便可痊愈。 所以,还特意买了药膏,实在是浪费。 只不过,这话非九此时还真有点不敢说,这平日里陆柒咋咋呼呼,挤兑自己的时候,非九那叫一个巧舌如簧,可如今,这气氛安静的,非九还真怕自己这话说出口,陆柒真会气的将自己踹下马车。 又过了一会儿,陆柒并未回答自己的话,非九只好讪讪的笑了笑,整个身子往后一靠,随便陆柒对自己的胳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药膏。 “那个,我们刚刚把楚珂丢后面了,要不然,咱们把车停下,在路边等等他?” 实在受不了这安静的非九,再次开了口,只是,当注意到陆柒那俊脸因为自己这一句话,又变得难看了些,非九暗暗吐了吐舌,她说错话了吗? “非九。” 良久,陆柒终于将非九的手臂放下,将那药膏收起,陆柒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看着非九,喊道。 他的目光中带着挣扎,忐忑,以及期待,非九看着面前认真正经起来的陆柒,不自觉的也坐直了身子。 “我们,搬回家住吧!” 陆柒看着非九,开口说道。 搬回家住? 这里的‘家’自然是指陆柒与非九在京都一直生活的地方,自此番回京,他们一次都还没回去过。 如今陆柒突然提出要搬回去,倒是让非九有些不明所以。 “我知道,你喜欢楚珂。”陆柒低下眸子,无奈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可男未婚女未嫁,你一个姑娘家就住在左王府,始终是引人非议的,更何况,左王府位高权重,关注之人比比皆是,长此以往,难保不会有人发现你的秘密。” 陆柒担忧的说道。 “我们搬回家住,你若高兴,大可去找楚珂,也没必要非住在一起,是吧?” 陆柒的双眸亮亮的,直勾勾的看着非九,他的眼中虽有痛意,但更多的是期待。 左王府再好,却始终不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唯有家中一方天地,才是完完全全只属于陆柒,非九二人的。 之前,陆柒便时常想跟非九提议回去,可却一直找不到时机,如今,非九被人刁难,陆柒觉得,搬回去之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本来,招惹上左王世子便已经是危险,后来又出现了一个襄王,如此两个被京中捧上神坛的两个人围绕在非九身边,只会给非九带来无尽的麻烦。 陆柒知道,楚珂也一直担心非九这能力被更多人发现,可若非九一直与楚珂走的近,难免会引来更多的眼光。 唯有如以前那般,平平无奇的,不与外人交往密切方是对非九最好的隐藏方式。 对于陆柒此言,非九并未多想过,陆柒口中的家,不过是非九当初为了安顿小陆柒所买的房子,与非九而言,只要陆柒在身边,住在哪里,哪里便是家。 “你不喜欢左王府?” 非九看着陆柒,开口问道。 是啊,从安城重逢,非九便直接将陆柒一同带去了左王府,都未曾问过陆柒喜欢不喜欢。 陆柒摇摇头,不喜欢。 “我们何必要与这些皇家之人纠缠,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今日,还遭受这般羞辱。” 陆柒一想到非九被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欺负,便心中十分的不忿,那些女子都不及非九一根发丝,竟敢依仗着家中的权势,这般羞辱欺负非九! 这口气,非九能忍,陆柒忍不了! 陆柒再不想看到非九受伤,看到非九被欺负,以前的非九多么恣意,意气风发,为何只因为楚珂,便要受到如此待遇! “非九,我们两个人之前的生活,不好吗?” 非九看着陆柒那眉间的褶皱,她抿了抿唇,低下头想了想,终还是在陆柒万分的期待中,点了点头。 “好,回去之后,我便去跟左王妃辞行。” 陆柒说的不错,她一个女子进出左王府,与非九而言名声受损,受人指责,非九并不在乎,可同样的,这些话也会波及到楚珂,波及到左王府的名声。 非九不愿累及他人,左不过是搬回原府,都是在京都之中,想来也没什么两样。 听到非九答应,陆柒那阴沉的脸上终于阴转晴天,又露出了灿烂的笑。 “好。” 陆柒此时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非九答应搬出左王府,更多的,是因为非九对自己的在乎,原来,在楚珂与自己之间,非九依旧是选择自己的! 唇角扬起,陆柒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过此时的舒心。 只要搬出左王府,楚珂与非九之间的距离拉远,时间长了,非九对楚珂的情义,应该也会一点点变淡吧! “六七,今日之事,你实在不必放在心上,来前,这口气我已经出了,日后,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所以,你不用担心。” 非九终还是不想让陆柒过于忧思,便开口安慰着他,陆柒虽平日里与自己总是吵吵闹闹,但其实,非九知道,陆柒心中最在意之人,便是自己。 非九也知道,陆柒提出搬出左王府,也是为了防止自己在被那些爱慕楚珂的女子敌对,哪怕,只是一句谩骂,一句嘲讽,陆柒都不希望自己承受,所以,为了让陆柒安心,这也是非九答应的一个原因。 伸手抚摸着陆柒的额头,非九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自小的相依为命,没人更懂他们之间的相互爱护,相互依偎。 马车继续前行,非九伸手掀开一旁的帘子,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百姓,非九那小脸分不清喜悦还是失望。 而楚珂,马车上,廊晨和晚绫在外赶车,楚珂独自坐在车里,刚从丞相府走到街道,楚珂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满是愤怒的辱骂和责打的声音。 原本心情不佳的楚珂,此时听着耳边的聒噪,更是心中烦闷。 “廊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楚珂语气十分不悦的开口问道。 闻言,廊晨急忙勒住马缰,待看清是街边一个小巷子里发出的声音后,廊晨才回道:“将军,旁边的小巷子里,似乎有一家马车停着,有一位女子在责打下人。” 廊晨随意看了一眼,那女子倒是衣着华丽瞧着那身量也是个妙龄少女,只可惜,如此盛气凌人,实在是让人生畏。 马车里,楚珂揉了揉眉间,这等小事,楚珂并不打算多管,正欲开口让廊晨驱车离开,就听坐在廊晨身边的晚绫开口道:“世子爷,那是李尚书府上的马车。” 廊晨看了眼突然高兴的晚绫,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尚书府上的,怎么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楚珂发怒 不同于廊晨的无知,车内的楚珂一听晚绫这话,当即那轻阖着的眼眸睁开,李尚书府的! 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声声属于少女嗓子的谩骂声,楚珂那一双好看的眼中瞬间布满了阴鹜和冰冷。 这便是在宴会上,公然羞辱小九的那人吗? 微薄的唇勾起,楚珂伸手撩开一旁小窗户的布帘一角,远远的看着那小巷里,正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很好,欺负小九的白若若已经得到了惩罚,这个女子,既然如此凑巧的遇上了,自然也没有让她全身而退的道理。 “去看看吧!”将布帘放下,楚珂轻声吩咐道。 廊晨回头看了眼那被布帘遮的严严实实的车厢,再听不到楚珂多说一句。 廊晨看了看那不远处还在不停责打下人的骄纵小姐,那一张清秀的脸上也是浮出了一抹厌恶,也难怪自家将军都看不下了,这种心肠歹毒的女子,就该教训一下。 “驾!”拉紧了马缰,廊晨驱使着马儿往那处小巷子走去。 待马车走近李锦云时,廊晨手上故意的将缰绳狠狠拉紧,激的马儿瞬间高抬起前蹄,发出震耳的马嘶声。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使得李锦云,以及其他守在李锦云周围的奴仆的注意。 一群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尚书府的家丁,那一个个长相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家丁各个手里拿着棍棒,震慑力十足。 “哪来的不要命的狂徒,竟敢在惊扰我家小姐!” 在家丁层层保护之中,李锦云身后站着的一个小丫鬟,疾言厉色的看着廊晨的方向,怒斥道。 李锦云在宴会上先是被晚绫当众打了一巴掌,后来又听到左王世子对非九关怀,这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这不,一出了丞相府,李锦云便随便寻了个寂静的地方,对身边一个下人又大又骂,发泄着心中对非九的怒气。 只是,如今这怒火还未消散,就又出现这事,瞬间,李锦云那长得还算可人的清秀容貌,因为怒气而变得有些可怖扭曲。 “都还愣着干嘛,给本小姐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李锦云看也不看那辆马车,便大声的招呼着前面的家丁将楚珂的马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位李锦云倒是和她兄长,行径如出一辙,都是狗仗人势,无法无天的主儿。 家丁们不敢违背,又不敢多耽搁,这一个个刚将马车围起来,便皆是高高举起手中的棍棒朝赶车的廊晨打去。 这棍棒落下的力道倒是十足,只可惜,遇到武艺俱佳的廊晨,终是无用的。 廊晨动作极快的伸手将那朝自己打过来的棍棒紧紧握住,手上用力往后一扯,那握着棍棒的家丁便脚下一轻,直直的朝廊晨扑了过来。 廊晨也不心软,直接抬起腿,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那家丁的肚子上,疼的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么点功夫,还敢当街行凶?来,一起上,今日,我便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廊晨趁着那些家丁惊讶之际,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空地上,廊晨不屑的看着那一个个明显被自己吓到了的家丁挑衅道。 廊晨这话中气十足,一时倒是吓得那些家丁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靠近廊晨。 原本处在阴影处,看不出真容的晚绫此时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一步步走到光亮处,那一双明亮,却又带着犀利的眼神紧紧看着李锦云。 “本以为奴婢方才管教了李小姐,李小姐应当安分一些,没想到,这不过片刻,李小姐依旧如此盛气凌人。” 晚绫声音不大,但那语气虽带着敬语,可话里话外都是对李锦云的嘲讽和不屑。 李锦云看着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晚绫,那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震惊之余,李锦云立刻将目光再次落在那马车上。 果然,那马车上挂着左王府的标记,还与之前去赴宴时,在丞相府门口见到的那辆一模一样。 李锦云一双黛眉紧紧皱起,想也不想便认定那车里的人是非九,呵,她莫不是在宴会上被自己羞辱的不够,如今还专门跑到自己面前来。 “晚绫姑姑,锦云不过是在管教自家下人,姑姑突然出现,这马儿像是发了疯了一样,锦云一时害怕,这才误会了姑姑,还请姑姑见谅。” 李锦云此时再看晚绫,倒是不如在丞相府中那般的敬畏和讨好。 也是,方才丞相府里都是各家小姐,人人都对身为左王府随侍的晚绫恭敬有加,李锦云便是心中不甘,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担上藐视左王府的罪名。 可现在,四下无人,有的只是她尚书府的家丁和奴仆,这晚绫,便是左王府的人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下人,如何担得起她堂堂一个尚书千金的敬畏。 再说,自己以后真如愿嫁给了左王世子,那便是世子妃,日后的左王妃,这左王府的下人,还不都是自己得了? 晚绫也是个心思剔透的,自然也知道,李锦云打心底里是看不起自己身份的。 可,一想到如今马车里坐着的是自家世子爷,如今李锦云这幅面孔,倒是正好给世子爷那心头的怒火,再浇上一层油。 “奴婢不过是一介下人,如何担得起李小姐这一声见谅,不过,我家主子如今在马车里,李小姐这手下的家丁倒是可能会吓着我家主子。” 晚绫紧盯着李锦云那脸上的表情,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不屑和怒意,晚绫便猜到,李锦云定是将马车里的人想成了非九。 如此,甚好。 “我家主子一向不喜吵闹,若李小姐真的有心,便请上前来,跪在马车前给我家主子好好道一声歉。” 晚绫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实在凉薄,倒是让人看着,打心底里觉得,她是在讥讽自己。 晚绫这招数倒是不算高明,可谁让李锦云就是这样一个蠢得,这样一个小小的激将法,李锦云便脸上瞬间挂不住了。 让她一个堂堂尚书千金给那个野丫头下跪道歉,羞辱人,也该有个底线吧! “晚绫姑姑如此不妥吧!”李锦云此时那脸上再也没了笑容,她那小脸上满是一副怒气过盛,就在爆发边缘徘徊的状态。 “有何不妥?”晚绫装作不明所以的看着李锦云,又说道:“方才宴会之上,李小姐辱骂非九姑娘,那一句句着实不堪入耳,只不过,奴婢想着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给李小姐留了几分颜面。” 晚绫似随意的说着这事,只是这话听在李锦云耳中,却是让她那张脸更是难看了。 众目睽睽之下给她留了颜面,留了什么颜面,她可是结结实实受了晚绫的一记耳光,还被逼着给非九道了歉,这叫留有颜面? “李小姐也是知道的,我左王府的,便是一个下人在外受了委屈,也没有区区一句道歉就能了解的,更何况是左王府的贵客呢!” 晚绫看着李锦云那变化莫测的脸色,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呵,就这样不入流的女子,竟也敢肖想世子爷,真是异想天开。 “正巧,如今这里没有别人,李小姐跪下认个错,方才宴会上的事,和您这些家丁冒犯我家主人的事,就都算了。” 晚绫和颜悦色,说的好像李锦云捡了多大个便宜似得。 可李锦云一听晚绫这话,那一直竭力隐忍的怒气,终是忍不下去了。 “主人?区区一个野丫头,她算左王府哪门子的主子!”李锦云恼怒的瞪大了双目,她伸手指着左王府的马车,再也不理会晚绫的存在,彻底的骂了个痛苦。 “左王府什么地界,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竟也敢和世子爷搭上关系,不就是有个在世子爷手下当兵战死的兄长吗,当兵的,不也只是世子爷手下的奴才,死了就死了,居然还妄想以此攀附世子爷,真是恬不知耻!” ······· 车内,随着外面李锦云那一声声的谩骂,马车里的气温都一点点的下降,楚珂一点点握紧了拳头,那一双眼眸就像是一个幽深而又恐怖的无底洞,特别是他身上那在战场上厮杀后留下的戾气,如今楚珂盛怒之下,他身上的戾气更甚。 站的离马车稍近一些的廊晨,十分敏锐的觉察到了来自马车内自家将军的戾气,他不仅心中对那还在不知死活辱骂非九的李锦云擦了把汗。 同时,廊晨又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前面的晚绫,他怎么觉得,晚绫是在故意引李家小姐说这些话呢! 廊晨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出于本能,廊晨往旁边挪了挪,争取离马车稍远一些。 此举也是离晚绫远了一些,廊晨心中默念:女子的心思真是难猜而又可怕。 李锦云正欲开口再骂,突然,左王府马车的帘子猛然被一股劲风吹开,那一股强劲的掌风,精准的打在了李锦云身上。 李锦云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觉得像是有人在自己胸口处重力冲击,直叫她以为,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 这强劲的掌风将李锦云拍到在地,那力道,便是楚珂拿捏着分寸,不让李锦云即刻疼死过去,可一向娇生惯养的李锦云哪里挨得住,当即,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好像过了好久,那眼前才逐渐清明。 意识刚刚清醒了些,李锦云就听到耳边是自己身边的小丫鬟那一声声惊恐的呼喊。 “小姐,小姐!”那小丫鬟将头晕目眩,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的李锦云扶起,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李锦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待她眼前清明,就看到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青袍身影。 楚珂站在廊晨身前,他面色阴冷,看着李锦云呆滞的目光,心头的怒气也未消散半分。 竟然敢叫一句一声野丫头的叫非九,还骂非九不知廉耻! 楚珂原先只听阿暮来报信,说非九在宴会上并不开心,孤零零一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便是后来知道非九被李锦云辱骂,楚珂没来得及多想,只顾得非九被烫伤了。 可如今,亲耳听到李锦云辱骂非九的那一句句话,楚珂心中的怒气,却比听到非九被人烫伤还要气愤。 李尚书的千金,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一句一声野丫头的骂非九。 “尚书府!”楚珂看着那躺在地上,还在缓神的李锦云,轻启薄唇,念着李锦云依仗的家世。 “本世子倒是不知道,如今左王府不问朝事,竟已经沦落到连一个尚书都可以随意辱骂的地步了。” 楚珂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青衣飘动,楚珂一步步朝着李锦云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躺在地上,有些狼狈的李锦云。 “你方才说,非九是野丫头,还说她不知廉耻?”楚珂脸上挂着一抹讥笑,他看的出,李锦云的意识已经慢慢清醒,有力气回答自己的话。 刚清醒过来的李锦云,便先是听到了楚珂的话,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时,单是听到那一句’左王府沦落到尚书都可以随意辱骂’,李锦云心中便已是惊起惊涛骇浪。 如今再听楚珂这话,李锦云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嚣张,她已经吓得想跪着给楚珂请罪,都没有力气,手脚发抖的动不了。 李锦云看着面前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冷峻男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马车里做的居然会是左王世子啊! “世·····世子。”李锦云也顾不得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身上疼痛所以声音发抖了,她只想赶紧解释,让楚珂消气。 曾经,楚珂是她做梦都想见一面的人,可现在真的见到了,李锦云却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心心念念的男子,而是死亡。 “臣,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这短短一句话,却花了李锦云好些力气,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那手臂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挣扎着,着实样子有些不堪入目。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以后只能抱着药罐子活着 楚珂看着那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心中却只觉得厌恶,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李尚书果然厉害,如今竟连我左王府都不放在眼里了,本世子如今还站在这里,你便这般辱骂,可见私底下对我左王府的人积怨已久。” 楚珂冷笑一声,说完这句,楚珂连看也不愿意多看那地上的李锦云一眼,直接转过身,临离开之前,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李锦云又说道:“你回去告诉李庭齐,此事,本世子要他给个交代。” 李锦云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着急,眼见着楚珂上了马车离开,自己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一下子急火攻心,生生的又逼出一口血来,彻底晕死过去。 跪在李锦云身边的小丫鬟见状,赶紧哭喊着让还愣在原地的家丁们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晕死过去的李锦云抬上马车,快马加鞭赶回尚书府。 要知道,李尚书膝下虽不缺子嗣,但只有一位嫡子和一位嫡女,李尚书自小最是看重李锦云和其兄长李嗣同,而两人自小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才会养成了如今这幅骄纵愚蠢的样子。 偏偏,李尚书膝下其他的庶子庶女,从出生便养在嫡母,也就是尚书夫人身边,一个个莫说读书识礼,便是平日里的饮食起居也都和下人一般无二,那一个个见到尚书夫人,犹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实在难堪大用。 对此,李尚书倒也不管不顾,他虽也心知李嗣同是个草包,但作为自己唯一的嫡子,日后要继承自己的衣钵,李尚书也动过狠心要好好管教,可尚书老夫人最是心疼孙子,愣着宠着一根手指头也不让人动。 长此以往,尚书府中人人对这一对嫡兄妹百般宠爱,府中又无长进可与之相争的庶子,李嗣同和李锦云更是越发的无法无天。 这两人平日里在自家府中跋扈倒也罢了,可又偏偏一个个都是个不省心的,家里闹够了,就跑到外边闹。 无奈,李尚书也是心疼孩子,便给李锦云,李嗣同各指了不少家丁守护,只要这两人出门,便一定会带上他们,为的就是保护李锦云,李嗣同平安无事。 可如今,李锦云吐得浑身是血,昏迷不醒,那一个个跟着李锦云的家丁,小厮,各个拼命带着李锦云往家赶,那心里又怕的要死,巴不得这回府的路再长一些。 丞相府与尚书府离得倒是不算远,走过两条街便到了。 这不,马车堪堪停在尚书府门口,跟在马车后面跑的家丁便开始扯着嗓子的朝府中喊着‘来人。’ 一时间,府门口的动静将府中正在洒扫的丫鬟小厮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快去通报大人,小姐受伤了!” 马车里,两个小丫鬟将昏迷的李锦云小心搀扶着下了马车,可尽管李锦云是个身材瘦弱的女子,那两个年级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也是没有力气抱的动李锦云的。 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那些家丁也不便上前触碰李锦云的身子,只能由着那两个小丫鬟一前一后,各抱着李锦云的胳膊和双腿,十分不雅的往府中走。 那两个小丫鬟刚费劲力气抬着李锦云跨过尚书府的门槛,前面那个小丫鬟双手一滑,竟一时间没抱住李锦云,硬生生的让李锦云后背磕在了那高高的门槛上。 那疼痛,即便李锦云是在昏迷中,也是溢出了一两声呻吟。 小丫鬟此时已经是吓得小脸发白,她赶紧弯下腰想将李锦云再抬起,可那双手因为极度的恐惧,怎么也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幸而,今日李尚书休沐在府中,一听下人的惊呼声,李尚书与李夫人便赶紧从房中跑了出来。 刚一路小跑到府门口,就看到自家宝贝女儿满口是血的吓人模样,李尚书此时哪里还管得了那小丫鬟将李锦云给摔了的事,只赶紧急匆匆的上前推开那两个小丫鬟,直接将李锦云抱在怀里,直奔房间。 而李夫人,她可是李锦云的生母,李锦云可是她的掌上明珠,一直万分精致的养着,李夫人何曾见过李锦云这样子,一时间,李夫人吓得只顾得呆愣。 等李尚书抱着李锦云从她身边跑过去,李夫人才反应过来,当即便哭出了声。 “天哪,我的女儿啊!” 要不是旁边有个与李夫人年龄差不多的嬷嬷搀扶着,怕是李夫人就要扑倒在地了。 “夫人,夫人您当心些。”那嬷嬷神情紧张的对李夫人说道,关心着李夫人,那嬷嬷也没闲着,又赶紧招呼着其他下人去请大夫。 “都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这位庞嬷嬷是李夫人的随嫁,平日里也是管着府中下人,所以,她一开口,立刻就有小厮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便撒开腿往府外跑。 “我的女儿啊,这是什么世道,不过是去个花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夫人边被庞嬷嬷搀扶着跟上李尚书的脚步,一边呼天抢地的哭喊着。 他们这一家人最近是怎么了,先是大儿子断了腿被人抬回来,如今就连她的女儿也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 这两个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事,李夫人怎能不难受! 李尚书虽如今年龄有些大了,但也算的上身强体健,这抱着一个李锦云,一路快速的跑回房间,李尚书也未见呼吸加快。 小心将李锦云放平,李尚书站在床边,看着小丫鬟给李锦云盖上被子,又怯生生的退到一旁,李尚书那有些沧桑的脸上,满是阴鹜。 “小姐这是怎么了!” 李尚书目光阴冷的看着一旁的小丫鬟,那带着怒火的目光像是要把小丫鬟焚烧殆尽,小丫鬟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倒在地。 “大人息怒,小姐,小姐是被人打了一拳。” 小丫鬟这回答的一句,非但没有让李尚书的脸色好看一丝,反而更是黑了下去。 李锦云今日是去丞相府中赴白家小姐的花会,怎么会平白被人打了一拳。 便是在花会上与其他小姐发生了争执,那一个个身娇体贵的,谁能有力气一拳将李锦云打到这重伤的地步。 李尚书虽是文官,不通武功,但也看的出来,李锦云口中有鲜血,又昏迷不醒,只一拳,怕是那出手之人,是个练家子。 见李尚书不说话,那小丫鬟不敢隐瞒,便将宴会上,以及后来在小巷子里的事情都如实的说了一遍。 越听,李尚书那脸上的表情越是难看,当听到小丫鬟说,李锦云当着左王世子的面,辱骂了如今住在左王府的女子。 左王世子盛怒之下,出手打伤了李锦云,并且,要求李尚书给左王府一个交代时,李尚书那脸上的表情几乎全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怎么偏偏,又是左王府,又是左王世子! 自打这位世子爷回京,他先是儿子遇到楚珂,断了腿,而他为了不得罪楚珂,如今还对外说让李嗣同禁足。 虽说,是李嗣同腿骨断了,需养上三个月才能痊愈,这期间也无法出门。 而如今,他的女儿也得罪了左王世子,还被左王世子打伤,李尚书提着一口气,怎么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 给左王府一个交代,世子爷他这是想要什么交代! 他的女儿如今都已经是这幅面貌,难道这惩罚的还不够吗? 李尚书心中怒气难平,但他如今还不敢得罪左王府,只能是阴沉着脸,硬是将这口气咽下。 待大夫急匆匆提着药箱赶来,李夫人已经几乎要哭晕在李锦云的床前了。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李夫人紧张担心的问着大夫。 李尚书站在一旁,只冷冷看着,未发一言。 原本,李尚书知道自家女儿有意左王世子,还真指望着她能嫁进左王府,自己能借着左王府在军中的威慑力。 可如今,李锦云与左王世子初次见面,便惹得世子盛怒,不惜出手打伤了她。 怕是李锦云日后再无缘左王府了。 不仅如此,若此番未依照左王世子的意思,给他满意的交代,怕是今后,他一个尚书在朝堂中也是不好过了。 想到这,李尚书再看那床上躺着的脸色惨白的女子,心中再无丝毫心疼之意,剩下的只是怒气与失望。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的不中用! “回夫人。”那大夫诊断完毕,方起身对李夫人回答道:“李小姐心脉受损,老夫只能施针护住其心脉,保住李小姐的性命。” 一听大夫说性命无虞,李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平日里最是宝贝这个女儿,更甚比疼爱儿子还要爱惜这个女儿。 若是李锦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李夫人怕是也会跟着不想活了。 “多谢大夫,还请大夫赶快施针吧!”李夫人如今心中稍安,那满是泪水的脸上总算可见到一点笑颜。 大夫对于李夫人的道谢,只摇头婉拒,又说道:“老夫可保小姐性命无虞,可日后,小姐切不可过于忧思,需多加精心的养着,否则,这伤处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李锦云死是死不了,但是以后只能平心静气,身体孱弱的活着。 那些打骂下人,盛气凌人的事,再不可做了。 大夫补充完这句,就见李夫人顿时犹如石化了一般,那双眼都有些呆滞了。 她的女儿,日后便要像个药罐子那样孱弱不堪的活着,再不能如以往那般的活泼乱动了。 李夫人心中这大起大落,一时承受不住,眼前一黑,便也晕了过去。 府中如今乱作一团,这位大夫也是辛苦,救完这个,又要紧接着救那个。 李尚书听完大夫的话,那心里倒是安静了下来,他那双满是精光的眼中透着刺骨的冰冷,招手叫来了随侍的小厮,李尚书丝毫不理会府中的鸡飞狗跳,只带着一马车的礼物,便去左王府登门谢罪了。 左王府 早早回到府中非九如今已经褪去了一身罗裙,重新换上以往的黑衣,这一身黑衣穿久了,再穿回粉裙,还真有些不适应。 将发间的簪花拿掉,非九一身轻松的躺在松软的床上,今日天才蒙蒙亮就起床了,这会儿躺下了,非九便觉得眼皮十分的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床上的小丫头便呼吸均匀,进入梦乡了。 这时,楚珂刚从外面回来,身后领着廊晨,楚珂抬脚便朝着非九的房间走去。 只是,才进院子,便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陆柒。 楚珂的目光不过在陆柒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直接越过了他,再继续往非九的房中走去。 那小丫头手上的烫伤也不知道有没有上药,真是让人担心。 “楚珂。” 陆柒看着无视自己的楚珂,终是出声叫住了他。 楚珂停下脚步,就听陆柒又回过身,朝自己走来。 “别再去打扰她了。” 陆柒看着楚珂的眼神中满是警告,他皱着眉头,语气也不同以往的清朗,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一般。 闻言,楚珂回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陆柒,对他的警告视若无睹。 “你不是一直担心非九的身份会被人发现吗?” 陆柒一步步的逼近楚珂,他注视着楚珂,一字一句的说道:“她之前的岁月里,一直隐藏的很好,可在你身边,才需要开始担心这些。” 陆柒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隐忍,他看着面前英俊不凡的男人,想到因为他,因为他还有那个王爷,引得那些蠢货小姐敌对非九。 非九还为了不暴露,不能还手,不能躲避。 想起非九手臂上的烫伤,陆柒便心中怒火难平。 “你什么意思?” 楚珂双目平静的看着陆柒,问道。 “离她远一点,你这种人,不应该出现在非九身边。” 陆柒冷冷回答道。 “你的一举一动有太多人关注,只要非九在你身边多一天,她就需要多承受他人因为你,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或者,因为你,而对非九产生的嫉妒,恨意。” 陆柒知晓,楚珂对非九的真心,可一个身怀异能,更甚背负着巨大秘密的非九,更需要的是隐藏。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登门请罪 而楚珂,他所处的位置总是会让他,连及他身边的一切都格外受人关注。 非九和楚珂在一起,只会让非九更容易暴露在万众瞩目之下,所以,若楚珂真的想要保护非九,更应该离非九远一些。 听着陆柒所说的话,楚珂只是把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陆柒,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让人想不通他在想什么。 陆柒将心中的话说完,见楚珂只沉默着,没有表明态度的意思,陆柒也丝毫不畏惧楚珂的目光,目光坚定的看着楚珂的双眸,又说道: “我们已经决定离开左王府了。” 这里的‘我们’,自然是指陆柒与非九二人。 听到这一句话,楚珂那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离开左王府? “小九答应了吗?” 楚珂双手紧握成拳,尽管他极力的隐藏,但他的言语中,还是流露出了一种紧张。 陆柒入住左王府的原因,楚珂一直都知道,是因为非九,而如今,陆柒说要离开左王府,难道,非九真的如此轻易的就随陆柒离开了吗? 楚珂袖中的拳头又握紧了些,待看到陆柒点头肯定,楚珂只觉得心中一痛,难道,在非九心里,还是陆柒的心意更为重要吗? 他说要离开左王府,非九便这般快的答应了! 楚珂眸中闪过一抹受伤,他将头低下,不让陆柒注意到他脸上的难过和挫败。 便是说着喜欢自己,可这点喜欢,也抵不过与陆柒十几年的情义深厚吗? 一向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楚珂,此时只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失败,多么的无力。 “我们本就在京都有自己的家,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在左王府打扰,待非九与左王夫妇告辞,我们便会立刻搬回去。” 陆柒看着面前清隽俊逸的男子,当听到非九答应搬出左王府的时候,只有陆柒自己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高兴。 陆柒很清楚,虽然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但此人已经在非九心中留下了很重的位置,若继续让非九留在左王府,与楚珂朝夕相处,只怕用不了多久,非九真的会爱上他。 轻叹一口气,陆柒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珂,说喜欢你又如何,喜欢终究只是喜欢,可是爱不同。 爱,是一种会让人盲目,生死都斩不断的情愫。 而喜欢,不过是一时的心动,那一瞬间的感情,在时光的消磨中,总会消失殆尽。 只要非九还没有爱上你,陆柒就有信心,让非九心中对你的那点喜欢一点点消散。 非九,从始至终只能是属于我的。 阴影中,楚珂的唇角微微勾起,那笑容倒是好看,只是此时,却只让人觉得凄凉。 自己的家····· 那个非九与陆柒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非九当那个地方是家吗? 楚珂再不多说一句,陆柒已经带着陆小飞转身离开,原地,良久,春风夹杂着暖阳照在楚珂高大挺拔的身上,可沐浴在暖阳下的人,却目光寒冷,满心伤痛。 “将军····” 看着楚珂一动不动的站着,他身后站着的廊晨再忍不住了,轻声唤着楚珂。 “这陆公子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怂恿非九姑娘离开,将军,不如属下去教训教训他吧!” 从小跟在楚珂身边的廊晨自然是清楚楚珂对非九的真心,楚珂如今这般神伤的样子,都怪陆柒方才的话,廊晨看着楚珂难受,那心里更是像油煎一样难受。 不就是仗着从小就和非九姑娘认识吗,他家将军这么优秀,难道非九姑娘还能抛弃将军,去和陆柒厮守吗? 廊晨一想到刚刚陆柒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就气的恨不得追过去打他一顿,替楚珂出一口气。 楚珂冷冷回头看了一眼气急的廊晨,楚珂这一个眼神,就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廊晨那点怒火。 廊晨一看到楚珂那一脸的冰冷,赶紧识相的闭上嘴巴。 耳边终于清静,可楚珂那脸上的冰冷却未见丝毫好转,他仰起头看着天空,轻呼一口气,这才动了脚步,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哎,将军,不去看非九姑娘了吗?” 身后,廊晨指着非九房间的方向,问道。 刚才将军不还很担心非九姑娘的烫伤吗,怎么这会儿直接回房间了? 楚珂大步的走回房中,回答廊晨此问的唯有一声带着怒气的关门声。 偌大的院子里,廊晨独自站着,他看着楚珂紧闭的房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军这是生气了,不仅是生陆公子的气,更是生非九姑娘的气。 偏偏,自己还没脑子问了这么一句,这不是故意刺激将军吗? 反应过来的廊晨,真是打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不过,一向以冷静自持的将军,廊晨还真不敢想象,他居然也会为情吃醋生气。 不得不说,情之一字,真的是奇妙啊! 左王府大厅 左王,左王妃二人端坐在厅中,看着面前站着,一脸谦恭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墨蓝色的衣袍,虽身上未挂价格昂贵的配饰,但单看此人的气度,便知他并非寻常百姓。 观其年岁,约与左王相差无几,只是相比左王殿下即便人到中年相貌依旧俊美不凡,这位男子的样子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他的身体微微发福,即便抛去时光对他的摧残,他那张脸也只能是勉强算是周正。 此人,便是如今朝中,皇上面前的红人,李庭齐,位居尚书。 李尚书看着面前端坐的左王夫妇,那已经爬上了皱纹的脸上挂着满是歉意和敬畏的笑,对左王,左王妃各行了一礼。 “见过王爷,王妃。” 行了礼,李尚书看着上位的两人丝毫没有动作,那脸上挂着的笑,有了一丝尴尬。 “李尚书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左王府了?” 左王殿下端起手边放着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那语气似是故意的,带着一丝阴阳怪气。 左王虽已卸去兵权多年,也不理会朝政,可人处在高位,即便是不想听,这有些事情,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自打如今的皇上登基,这位李尚书大人可谓是风头正盛。 本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文官,也不知是得了什么运道,新皇登基,他短短两年内,竟坐上了正三品尚书的位置。 左王抬眸瞥了一眼李尚书,那眼中的打量夹杂着一丝不屑。 李尚书升官快这名声也是大了,可相比他本人的官声,百姓中更为熟知的却是他府中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那个妥妥的纨绔公子,李嗣同。 便是左王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可但凭着偶尔听到的一些传闻,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便不知闯了多少祸事。 什么青楼的常客,赌馆的宿主,便是当街殴打百姓之事也是沸沸扬扬。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一出来一条罪名,都够那位无法无天的李公子去牢中过一段时间了。 可偏偏,这些祸事最后都回归平息,再无人提起,左王想,这其中的蹊跷,便是出在了这位尚书大人身上吧。 对于这样一个,把儿子养成废物,还不顾一切,滥用职权给儿子收拾烂摊子的人,左王爷实在是没法子喜欢。 更何况,今日非九参加宴会时,与李家小姐之间发生的事情,晚绫都已经如实汇报了,想想当时自家王妃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左王对面前的李尚书更是没有了好脸色。 轻抿了口茶,左王借着茶杯的遮挡,悄悄看了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妃,果然,她那心里的气还没消,瞧那看着李尚书的眼神,都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扔出府了。 左王对此只能是无奈的轻咳了一声,提醒左王妃稍稍克制一下,她眼中的怒火太过明显了。 二人夫妻多年,左王妃自然是接收到了来自左王的提醒,只是,一想到晚绫回来对自己说的,非九刚进宴会,那李家小姐便上前来辱骂,言语十分粗俗,非九受了好大的委屈,左王妃就心中心疼的紧。 这不,左王妃刚要去看看非九,就听下人来报,说是李尚书亲自上门赔罪,求见世子爷。 正愁满腹怒火无处发泄的左王妃,直接扯上左王便来见这位尚书大人了。 她非得看看,这敢羞辱非九的人,是何面貌。 可谁知,来的人只有李尚书一个,那位始作俑者李小姐压根没来。 李尚书也是在朝中摸滚打爬多年的,自然是听得出,左王殿下这话里带着怒气,想到自家女儿做的事,李尚书也不敢多言,只能是将身子压得更低,那脸上的笑也是多添了一点歉意。 “王爷说笑了,下官无事怎敢来叨扰王爷的清静,下官此番前来,是想当面跟王爷,王妃,以及世子爷请罪的。” 李尚书压低了身子,那话语里也是有礼的很,说着,李尚书伸手朝厅外候着的小厮招了招手,就见厅外,立刻有一个小厮手里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走了进来。 “今日小女口无遮拦,冲撞了王府中的贵客,这份,是下官给那位姑娘备的赔罪之物。” 李尚书亲自接过那小厮手里的盒子,双手将此物呈到左王面前。 “既然那位姑娘不方便,下官想劳烦王爷,将此心意转交给那位姑娘。” 这位李尚书倒是玲珑之人,说是给左王府赔罪,这备的请罪之物却是给非九的,也对,这受了委屈的本就是非九,楚珂,左王夫妇为的不过是给非九出气。 若是能哄得非九消了气,那左王一家,也就没什么好怪罪的了。 知晓李尚书这心中的算盘,左王不着痕迹轻哼一声,将那方盒子接到手中,左王看也没看一眼,便直接递给了自家王妃。 王妃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套价值不菲的金玉首饰。 柳叶般的眉头轻挑,王妃这才正眼看了李尚书一眼,这套首饰倒是如今京都中最为流行的样式。 想来,这李尚书也是花了心思的,不过····· 王妃看着手中那做工精细,灼灼生辉的金玉首饰,那眼底的怒气平添了一丝不屑。 送一套首饰就想赔罪,这未免也太瞧不起她左王府了,当他左王府买不起这一副面首吗? 再说,如此俗气的首饰,换做寻常姑娘倒是还行,可相配非九,左王妃光是想想,都觉得浪费了非九那一副好面孔。 “尚书大人倒是有心,只是,既然犯了错的是李小姐,为何李小姐不亲自前来,倒是劳烦尚书大人跑着一趟。” 将那方盒子放在一边,左王妃语气平淡的对李尚书问道。 闻言,李尚书便是竭力挤出一抹笑,那笑容也是夹杂着苦涩。 “回王妃,此事,的确本该是我那蠢女儿亲自来的,可····” 李尚书脸上挂着痛色,目光复杂的看着左王,王妃,终是小声的回道:“小女口无遮拦,劳世子爷替下官教训了一顿,如今人还昏迷着,下官的夫人又是个极心疼女儿的,所以一时担心,如今也不省人事,所以,此事便只能是下官来了,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上位,左王,王妃二人面面相觑,这,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叫世子爷替他教训了一顿,如今还昏迷着······ 左王妃下意识的回头用眼神询问着站在一边的晚绫,待看到晚绫肯定的点头时,左王妃那精致绝美的脸上,浮出一抹尴尬。 楚珂居然亲自出手伤了李家小姐······ 这李尚书如今府中,女儿,夫人都昏迷着,这情况,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应该是他左王府更过分一些吧! 左王,王妃此时便是心中还有气,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发泄了,这人家已经成这样了,还上门请罪,好像,真的是挑不出什么罪过了。 站在一旁的晚绫低下头,心中懊悔,自回府之后,自己只顾得说非九受了如何的委屈,还没来得及说,世子爷一气之下,将李家小姐打伤的事情了。 一时间,大厅中一片寂静,好在,此时得了下人传报的楚珂走了进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为何要针对她? 他依旧是那一身青袍,只是相较于早上离开府中时,那满面春风的模样,如今这脸色着实是难看。 明明现在这季节,最是温暖适宜,可偏偏楚珂那眼中却有着暖阳融化不了的冰霜。 左王,左王妃二人一见楚珂这脸色,也是心中十分疑惑,二人相视一眼,大抵心中也猜出了什么。 想来,自家儿子是还在恼非九受了欺负的事吧! 也对,楚珂这许多年第一次心爱一个女子,以楚珂的性子,那是要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着的,可如今心爱之人被人如此轻视辱骂,便是换做旁人也是气愤难当,更别说楚珂了。 “父王,母亲。” 楚珂面无表情的走到大厅中,朝端坐的左王夫妇行了一礼。 “楚珂,来的正好。”左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楚珂说道:“这位便是李庭齐李大人。” 左王指着李尚书,给楚珂介绍道,又接着对李尚书说道:“李大人既然是来找本王儿子的,那本王就不在此妨碍你们了。” 说着,左王便朝左王妃伸过手,握着王妃的手,与其一同走出了大厅。 临走前,左王妃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楚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放心楚珂会就此罢休,还是担心楚珂因为此事闹出太大的动静。 不过,眼看着楚珂那脸上的表情,左王妃想,自己应该担心的大抵是后者吧! 轻叹一口气,左王妃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依偎在左王怀中离开了大厅。 楚珂自小就是个心中有数的,今日这事情,楚珂即便是心中气愤,想来也是知分寸的。 大厅中的下人也都悉数离开,楚珂径自越过还站着的李尚书,坐到了那左边一排椅子的最前面。 从始至终,楚珂连一个眼神都未落在李尚书身上,这让李尚书那一张老脸,着实是有些挂不住。 “世子爷。”李尚书也是个贯会看眼色的,从楚珂出现,李尚书看到楚珂的表情,就知道,此事怕是不会轻易过去。 这位尊贵的主子,可还在气头上呢! 李尚书目光凛了凛,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朝楚珂尽了礼数,这才说道:“下官家中小女年幼无知,言语不当冒犯了王府中的客人,下官此番前来,便是向世子爷请罪的。” 说着,李尚书撩起衣袍,双膝跪倒在地,言辞恳切。 楚珂此时,才冷冷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楚珂却丝毫没有半分心软,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双眸紧闭着。 “尚书大人这是做什么,是在怪本世子欺人太甚吗?” 修长的食指抵在眉心处,楚珂闭着双眼,轻轻的揉着。 他这平平淡淡一句话,带着一丝慵懒,一丝不屑,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如今因为心力交瘁,那声音更是喑哑了几分,更添了几分磁性。 李尚书本来还想着,楚珂到底还是年轻人,多少会看在自己年老的份上,宽大处理,可楚珂这话一出,李尚书心中那一点侥幸也顿时消失了。 “不,不,下官没有这个意思。”李尚书慌忙否认,他本是来求楚珂息怒的,怎么敢在楚珂这里再平添一条罪名。 “下官只是对小女所做之事万分愧疚,才想求世子爷息怒,绝无任何异心。” 李尚书赶紧开口解释,与此同时,他哪里还敢继续跪着,此时的李尚书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立刻从地站了起来。 双眸睁开,楚珂看了眼已经站起来的李尚书,那目光却又极快的从他身上移开。 “息怒?”楚珂轻声念着这两个字,那微薄的唇却出人意料微微扬起。 “本世子以为,尚书府如今风头正盛,早不将我左王府放在眼中,李尚书的女儿既然敢公然挑衅,想来,平日里也是您府上耳濡目染的吧!” 楚珂的声音不大,可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在李尚书的心中。 李尚书被楚珂这话一吓,当即又赶紧跪在了地上,若说刚才李尚书还算表现的从容,那么此时,李尚书心中便已经是方寸大乱。 左王府的实力,李尚书身为朝中官员自然是万分清楚,莫说他一个小小的尚书,便是当今皇上对左王府都是礼待有加。 公然与左王府为敌?除非此人疯了,否则谁敢! “求世子爷明鉴,世子爷为我大华安宁,苦守边境三年,下官心中敬佩还来不及,如何敢教家中之人说此不敬之言。” 经楚珂这话里话外的一吓,李尚书心中对自家女儿惹得这祸事,更是心中气愤极了。 想他如今也是朝中重臣了,竟还要为了子女的祸事,在外面如此卑微的求人,真是养这女儿有什么用! “小女口不择言,下官前来,便是想问世子爷,世子爷希望如何处置小女,下官绝无一样,只是还请世子爷给小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指望着女儿嫁进左王府当世子妃的念头,李尚书如今已经全部断了,只是,到底是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李尚书便是再狠心,也终是不忍她为此丢了小命。 想着临行前大夫所说的话,自家女儿已经伤了身子,日后只能靠着汤药精细过活,李尚书那心里也是一阵阵疼痛,可即便是如此,李尚书也不敢保证,楚珂便会到此为止。 方才还敢想着示弱博楚珂的同情,这大约便是李尚书做的最没道理的事情了。 楚珂是谁,他在边境三年,上阵厮杀,茹毛饮血,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起同情心呢! 李尚书这一句接一句话,着实是让楚珂觉得有些烦闷,他兀的站起身,看着地上跪着的李尚书,只冷冷说了一句: “本世子希望,李小姐今后莫再出现在京都,此事,便罢了。” 说完,楚珂便越过李尚书,朝后院走去。 楚珂这话的意思,李尚书当即明白,这是让他亲自将李锦云送出城啊! 再不出现在京都,这和变相的流放有什么区别! 可即便是心中悲愤,李尚书也只能是无奈的照做,空无一人的大厅里,李尚书直到楚珂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缓缓站起身。 那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小厮急忙上前搀扶住李尚书,将体型稍有些肥胖的李尚书扶坐到椅子上,李尚书才一点点缓过来神。 罢了罢了,送出城便送出城,如今锦云的身体也是需要静养,送到京郊之中的庄子上,倒也不失为一个养身子的好地方。 李尚书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可他原本还指望着李锦云日后能在京都嫁到王侯将相府中,让他这个正三品的尚书在朝中可有助力。 若李锦云日后连京都来不了,那此事也算是成了泡影。 心中恼怒的李尚书握紧了拳头,他看着楚珂已经消失身影的拐角处,那闪着精光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狠毒。 不过是口角了几句,锦云如今也被你打成了重伤,你竟还不满足,如此狠心。 看来,日后,我也无需心软了。 非九自宴会回到府上,这一觉便是睡到了太阳落山,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非九看着外面已经暗了的天色,心中对自己这睡觉的功力还是表示称赞的。 很好,因为睡觉,又白白浪费了一天。、 王府中已经点燃了灯笼,左王妃心中也是担心非九的,只是一听说非九回到府里就休息了,她便忍着没来打扰。 这不,非九一睡醒,左王妃便立刻着人来请非九过去用晚膳了。 前来请非九的,正巧也是晚绫,看着面前神采奕奕的非九,晚绫那清秀的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王妃等了姑娘一下午,心中实在担心的紧,所以便让奴婢守在姑娘房门口,只等着姑娘睡饱了,才请您过去。” 晚绫微微朝非九屈膝行了一礼,说道。 此时温柔入水的晚绫倒是让非九有些恍惚了,好像白天在宴会上掌掴霸气外露的与面前的不是一人一样。 “劳王妃挂心了,不过是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非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她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补个觉,怎么就睡了一下午,如今王妃还在等她,那她能睡的事,岂不满府的人都知道了。 非九有些郁闷,再想着自己每天的饮食,非九心里对自己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能吃能睡。 果然,在左王府这样的金窝里,自己越发像个合格的米虫了。 “既然王妃还在等着,那我们赶快过去吧!”非九说道。 丞相府 因为白若若断臂,白丞相早早的便从宫里请辞回了府,问清了白若若受伤的来龙去脉,白丞相也只能是心疼女儿之余,又将白若若训斥了一顿。 他一直教导白若若要宽宏大度,端庄有礼,可今日她却当着一众小姐面前,因为嫉妒而失了品性风度。 就连泼茶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都使了,这让白丞相如何不失望。 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名不经转的寻常女子,便是如今得了王爷的喜爱,日后也绝不会阻碍白若若的王妃之位。 白丞相实在不明白,白若若为何要如此针对那位姑娘。 她明明早就明白,即便是襄王殿下,日后娶了她当正妃,襄王府中也绝不会只有她一个女子。 白丞相无奈的训斥了白若若两句,但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惨白的小脸,白丞相只能是轻叹着离开了,留白若若一人反省。 布置雅致的房间里,白若若倚靠在床边,她的手臂已经完全包扎起来,虽已经服了药,可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锥心之痛,还是让白若若拧紧了眉头,小脸毫无血色。 脑海里一直盘旋着父亲问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白若若苦笑一声,她也不知道,的确,王爷地位尊贵,即便现在没有,日后也会有满府的妾室。 自己也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接受,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一个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当家主母,可那时,她只以为,襄王殿下不爱她,也不会对其他女子展露一丝好意。 当那日皇庄山上,看到王爷竟也会对一个关心之斯,白若若心中又怎么再去接受相敬如宾,各尽其责的夫妻情分。 当看到那样的王爷时,白若若是何其的嫉妒,又是何其的羡慕啊! 凭什么,她与王爷自小相识,却得不得他的关心和喜爱,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却可以轻易得之。 明明,非九身边的男子,不止王爷一人,王爷却依旧对她矢志不渝,这让白若若如何不变的贪心,不想再去努力争取一把。 的确,如非九所说,将她叫去花会,为的是让她清楚自身的不足和差距。 可更为重要的,是白若若想告诉非九,她白若若的优秀,不管是从那一点比较,她白若若都不会输。 可当听到王爷还特意让人来给非九传话,说要请她去踏春,当看到非九听到这话时,那眼中毫无惊喜,只有无奈和抗拒,白若若这十几年来,第一次那样的气愤。 她视若珍宝,求而不得的,在非九眼中,却避之不及,一文不值。 何其可笑,她白若若何其可悲! 所以,她当时眼看着非九要离开,为了让她出府后,即便王爷再请她也不能与王爷同行,白若若便让人弄湿了她的衣服。 至于烫伤,那是白若若当时未能考虑的。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王爷见到她! 可当非九告辞后,白若若从那小丫鬟口中知道那水有多烫时,白若若心中顿时万分抱歉,她急忙追了出去,她知道,烫伤非同小可,若不及时处理,日后是会留疤的。 她也是女子,自然清楚女子身上留下疤痕,会有多么重要的影响。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所做的一切,都被非九看穿了,她那不屑一顾,毫不避讳的话,就像是打在白若若的脸上,让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无耻。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她毫无血丝的脸庞落下,白若若看着手臂上那缠着的一圈圈绷带,心中清楚是非九或是左王世子所为,但她却只觉得是自己活该。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如,趁此解除婚约 丞相府后门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的百姓都已经各自回了家,白日里人满为患的京都街市,倒是鲜少的如此安静。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十分突兀的自远处传来一声声马车车轮挤压的声音。 那马车看起啦十分的朴素,寻常富贵人家的马车车厢外都会坠一些玉器,或者用料华贵方彰显自己的家世。 而这辆马车,却是简单到了极致,马车的车厢只用寻常的木料,就连那车帘都是市井中最普遍的货色。 这样的马车在京都这个贵人遍地的地界,实在是不起眼。 只不过,若有识货之人细看,便会发现,虽说这车厢毫不起眼,但那拉车的马儿却是品相极佳,瞧那一身棕色的毛发像是刷了一层油一样,即便是在黑夜里都在显着光。 坐在车框负责的赶车的是一个鬓角花白的老者,他看起来约摸五十多岁,虽说头发已经花白,但那一双眼睛却丝毫不显浑浊,反而闪着一种精明干练。 只是,看久了这位老者,便会让人觉得他有些怪异,虽说他头发花白,但他的脸上并无半点胡须,那白皙的皮肤也是细腻的很,宛如女子一般。 明明是一个男子,可却总让人忍不住觉得他眉眼间透着一股子阴柔。 看着前面挂着‘丞相府’牌匾的府邸,那老者不急不慢的驱使这马儿继续向前走,来到了丞相府的后门。 “主子。”将马儿停好,那老者放好缰绳,不似寻常老者那般,干净利落的跳下马车,又手脚极快的将踩凳放好,这才伸出手,弯着腰对马车里的人喊道。 “咱们到了。”那老者的声音响起,那声线却是诡异的尖细,听着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者佝偻着身子,见马车里传来动静,赶紧将伸出的胳膊又朝前往那马车里的人伸了伸,态度毕恭毕敬。 只见马车里应声走出一人,他身材高大,只是身上穿着一身黑袍,将面目遮得完完全全。 那黑衣男子伸出手搭在老者的胳膊上,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虽说看不清面貌,但看那双露出来的手却是好看的很。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整洁。 宽大的帷帽下,那男子负手而立,抬头看着面前小门,身后一直弯着身子的老者立刻有眼色上前敲门。 很快,负责看门的小厮打开大门,一见来人这番打扮,非但未觉得惊讶,反而刚刚还懒散的样子瞬间变得极恭敬起来。 那小厮刚要跪下行礼,便被黑衣男子摆了摆手,免了。 黑衣男子像是轻车熟路一般,也不需小厮领路,便径自带着那老者朝大堂走去。 丞相府大堂 白丞相与丞相夫人,白公子正端坐在一起,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白家这三位一向都最是疼爱白若若这个幺女的,如今白若若平白的断了手臂,那骨骼受损的痛苦,可想而知,这让他们这一家如何不心疼。 正当三人满面愁容之时,就见被烛火照亮的走廊中,走出两个人影。 当看清前面那人的打扮,白丞相那稍显苍老的脸上顿时变了脸色,他来不及惊讶,赶紧招呼了夫人,儿子起身上前。 白丞相等三人恭敬的站在大厅门口,待那来人走至面前,白丞相三人立刻跪倒在地,俯首行礼。 “起来吧。”那黑衣男子低头看着面前的三人,那声音都放的轻柔了些。 白丞相这才从坚硬的石板上站起,只是,虽说不再跪着,白丞相却依旧拘着身子,微微弯着腰。 “皇上。”白丞相有朝那黑衣男子拱了拱手,方开口道:“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黑衣下,那男子伸手将头上的帷帽摘下,那暴露在烛光之下的容颜,赫然便是如今当今圣上,华隶甫。 只见他那与华承之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同以往威严模样的笑容,他如一个晚辈一样,站在白丞相面前,带着尊敬。 “爱卿言重了,朕不请自来,爱卿何错之有。”华隶甫笑道。 他本就生的好看,虽与华承之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不似华承之那股子高冷不易亲近,他的长相更显柔和,对你温柔一笑,仿若眼前春暖花开,让人觉得倍感亲切。 只是,白丞相一直低着头,为看到华隶甫的笑颜,他听着华隶甫略显亲近的话,那严肃的面上却丝毫不显得受宠若惊,一如既往的冷淡严肃。 “不知皇上今夜来微臣府上,可是有要事?”白丞相一直拱着手,未因华隶甫言语间的亲切而僭越半分。 似乎是习惯了白丞相刻板而又疏远的言语,华隶甫并未露出半点不高兴,对于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是毫不隐瞒。 “今日丞相与朕议事时,听闻若若受了伤,所以,朕便想来探望。”华隶甫坦然说道。 闻言,在场的不仅丞相,丞相夫人,就连白若峰都脸色微变。 “不知,若若如何了,伤的重吗?”华隶甫语气较之刚刚,显得有些急促了,他的言语间满是关怀。 对于华隶甫的这份关怀,白丞相并未以此觉得骄傲,反而那眉宇间的愁容更甚。 “劳皇上挂心,小女受得不过是小伤,修养几日便没事了。”白丞相反应极快的回答道。 他刻意隐藏了白若若的伤况,如此轻描淡写,倒是让华隶甫起了疑心。 他最是了解白丞相的为人,以他刚正不阿的,性子,若白若若只是寻常小伤,他如何会丢下政务,立刻回府。 看透了白丞相的隐瞒,华隶甫依旧未显露出半分不悦,他只自顾自的又问道:“既然若若无碍,那朕便去瞧瞧她吧!” 说着,华隶甫便欲转身,朝白若若的院子方向走去。 白若峰心中一紧,当即也顾不上尊卑,立刻转身挡在了华隶甫面前。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华隶甫那一直笑着的脸上,终是浮出一丝不悦。 “皇上。”白若峰自知自己惹皇上不悦,他急忙跪在地上,对华隶甫解释道: “若若已经休息了,皇上恐不便进去。” 白若峰此言,倒像是丝毫不畏惧华隶甫发怒,他挺直了腰杆,眉间皆是一种大义凛然。 自家妹妹的闺房,怎能容一个男子进入,更何况,如今天色以晚,此事若传出去,怕是要引起闲言碎语了。 为了自家妹妹的名声,即便对方是皇上,白若峰也不得不说。 一时间,偌大的庭院里,几人皆是一言不发,一阵夜风吹过,终还是华隶甫先开了口。 “倒是朕思虑不周了。”华隶甫的脸上重新挂起那一副笑脸,只是,他脸上的笑意却为深入他的眼中。 带着寒光的眼睛审视这依旧跪在面前的白若峰,华隶甫却先是弯下腰,将白若峰从地上扶了起来。 “丞相乃是朕的老师,你我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朕待若若,如自己妹妹一样,今日听说她抱恙,朕关心则乱,若峰你直言不讳,朕又怎么会怪你呢!” 华隶甫轻柔的笑道。 “既然若若无碍,那朕便不留了。” 华隶甫回头看了眼白丞相,见他依旧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华隶甫直接转身朝外面走去。 “恭送皇上。”白丞相等三人看着皇上的背影,心中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重新带上帷帽,那黑暗中隐藏着的面容上,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却逐渐变得寒冷。 “哦,对了。”华隶甫刚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对跪在地上的白丞相说道: “今日宴会上的事,朕也听说了一些,听说,朕的皇弟在宴会上公然邀请其他女子踏春,不知若若可是心中气恼了?” 华隶甫声音不大,语速不紧不慢,好像此事并不重要,他不过随口一问。 “朕的皇弟自边境回来,当真是越发过分了,不理会先皇的旨意,执意不肯与若若完婚也就算了,居然又当着若若的面,与其他女子亲近,朕听到时,也是心中气愤难耐。” 华隶甫无奈的摇着头,他暗中看着白丞相等三人的脸色一点点难看,华隶甫又提议道: “朕的皇弟行如此过分之事,若若若是觉得委屈,想与之解除婚约,也是情有可原的。”华隶甫自顾自的说着。 “……” 只是,他话才说到这,一直默不作声的白丞相兀的开了口,打断了华隶甫的话。 “多谢皇上体谅,只是,若若与襄王殿下的婚事,乃是先皇钦定,若累皇上解除婚约,那微臣岂不是平白让皇上担上了忤逆先皇的罪名,还请皇上放心,襄王殿下与若若的婚事,一定会顺利举行,不负先皇期望。” 白丞相丝毫不给华隶甫反驳的机会,他此时将先帝搬出来,便是堵的华隶甫哑口无言,在不能提解除婚约之事。 即便是华隶甫再好的忍耐力,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驳了话,那心情也是一片阴郁。 华隶甫只深深的看了眼白丞相,便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待华隶甫走出丞相府,坐回马车,一直忍耐的他总是忍不住了,车外,苏公公低着头,听着车内茶盏碎裂的声音。 待声音消失,苏公公才恍若无事的坐回马车上,驱赶着马儿回皇宫。 车内,一脸阴郁的华隶甫握紧了拳头,他眼中滔天的怒气,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白若若…… 丞相府 华隶甫已经离开,依旧站在院子里的丞相三人那原本就满面愁容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不安。 “父亲。” 白若峰想到刚刚华隶甫对白若若那过分的关怀,便心中不安。 他看着白丞相,道出了心中的不安。 “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对若若如此关怀,儿子以为……” 他们同为男子,白若峰岂会不明白华隶甫的意思。 可自家妹妹已经定了华隶甫的弟弟,襄王殿下,若是华隶甫真对白若若有情,那这岂不是天下丑闻。 起先,白若峰倒是万分抵触此事,只是如今看透了华承之对自家妹妹的不管不顾,又看到华隶甫对妹妹的关心备至,白若峰倒是心中有些动摇了。 他的妹妹,自然只有对她百般爱护之人才能匹配。 只是,华隶甫如今宫中后位已有人,白若峰心疼妹妹,怎会舍得她入宫,与一群女子争宠争斗。 如此看来,皇家的这两人,都不是白若若的良配,白若峰心想,父亲何不顺着方才皇上的话,先将若若与襄王之间的婚约推掉。 日后再觅良人。 便是那时华隶甫要人,他丞相府不松口,皇上也不可奈何。 “如今,我们只能尽快让若若与王爷完婚了。” 不过是看了眼白若峰的表情,白丞相便知晓他心中所想,只是,皇家争斗,又岂会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于白若若而言,她心爱襄王殿下,而襄王的身份和先帝的赐婚,便是保护若若的护身符,这两样,那一样都不能缺失。 面对父亲的倔强,白若峰不再多说,只是心中犯难,加快促进婚事,这谈何容易啊! 左王府 非九看着面前一桌子的饭食,光是闻着那香味,非九就忍不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 没办法,她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如今美食当前,让她如何忍得住。 “饿坏了吧,赶紧吃吧!”左王妃坐在非九身边,温柔的笑道。 这一顿晚宴,是左王妃特意给非九准备的,为了能和非九说些悄悄话,左王妃早早的就把左王殿下赶了出去,让他一人在房中用膳。 拿起公筷,王妃夹着一块色泽透亮的鸡翅放到非九的碗中。 她看着非九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喜欢。 “谢谢王妃。”非九那小脸上扯出一抹大大的微笑,她开心的跟左王妃道了谢,便开始了大快朵颐。 只不过,因为在左王妃面前,非九还是注意了自己的形象,虽说吃的依旧有些急,但她的吃相还是尽到了礼数,不显得难看。 “王妃娘娘。”非九将口中的肉咽下,这才有些疑惑的问:“楚柯他们没来吃饭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此后,京都再无李锦云 这天色都这样黑了,怎么还不见楚珂过来用膳,话说,好像自自己醒来,还未看到过楚珂啊! 非九猛然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以来,非九都习惯自己一睁开眼就看到楚珂,此时没见到他,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更何况,今日她还受了伤,非九撇了撇嘴,以往自己若是受一点伤,楚珂不都是最紧张的吗,怎么今日连出现都不出现了? 非九伸手摸在自己被烫伤的手臂,经过这一天的自愈,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早上被烫出来的水泡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不过是手臂上的皮肤还有些发红,但丝毫感觉不到不适了。 虽说她已经好了,但没看到楚珂那担心紧张的样子,非九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低下头,非九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自己真是越来越矫情了,不过一点小伤,如今竟也如此理所当然的希望看到楚珂那紧张关心的样子了。 “楚珂今日派人来说,他身子不舒服,所以就不在房中吃了。”左王妃倒是没注意到非九的表情,她伸手给非九盛了一大碗浓汤,放到非九面前,回答道。 自楚珂见过李尚书之后,他就一直闭门不出,左王妃自是明白自家儿子的脾气秉性,一看他这做派,左王妃便猜想,怕是与非九发生口角了吧! 又想着楚珂一向不是爱发脾气的人,左王妃想,只怕这次,非九与楚珂之间的怒气不小啊! 不过,左王妃看着面前一看就知道她心情十分舒畅的非九,这小丫头,倒不像是生楚珂气的样子。 莫非,是非九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惹得楚珂那小子心里不舒服,瞧着情形,怕是非九这小丫头还不知道楚珂生闷气呢吧! “对了,我也派人去请了陆公子,只可惜,陆公子说他今晚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不在府中用膳了。” 左王妃心里暗暗揣摩着非九与楚珂之间因何事生气,又抬头看着非九,说道。 说起那位陆公子,左王妃一直心中疑惑,陆公子与非九关系亲密如家人一般,但却从未楚珂,或是非九提起过关于她与陆公子的关系。 瞧这两人的长相,并无半分相似,就连姓氏也是一个姓陆,一个姓非。 可若不是兄妹,其他的关系似乎也都对不上号,左王妃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之前她倒是没怎么注意,如今细想,那位陆公子倒也是生的极俊美的,与之楚珂,并不相差。 又想起楚珂刚回京都时,左王妃与他提起要向非九提亲,楚珂却有诸多顾虑,莫非,楚珂就是在意那位陆公子? 知子莫若母,能让楚珂如此在乎,又如此气闷的,除了吃非九的醋之外,左王妃还真想不到其他理由。 只是,非九在京都这数月,也并未与什么男子亲近,唯有那位陆公子。 思考明白了这起因,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左王妃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壶暖酒出来,给非九倒了一杯。 “今日难得只你我二人同系,不如,小酌一杯吧。”左王妃将盛满了酒水的酒杯放到非九面前,提议道。 非九嘴里的一块咸香的糕点刚刚下肚,再看着手边的酒杯,非九刚想欣然答应,猛地想起之前在边境,自己吃醉了酒,还非礼了楚珂,之后,楚珂便警告过她,不许再喝酒了。 “不了,我不会喝酒,免得一会儿扰了王妃雅兴。”非九微笑着推辞道。 自上次喝醉的教训,非九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喝醉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非九既这样说了,王妃本该就此打住,可谁知,一听非九说不会喝酒,左王妃立刻起了精神,她连忙又拿出一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那架势,压根不给非九拒绝的机会啊! “无碍,这是果酒,喝不醉人的,何况,我们只是小酌。”说着,左王妃便抬手将那一杯果酒一饮而尽,酸酸甜甜的味道又带着一丝丝辛辣,那味道倒是十分舒坦。 非九看着左王妃已经喝完,也实在不便再推脱,只好也将那一杯酒喝进肚子。 一口下去,那奇特的味道瞬间让非九睁大了眼睛,这果酒,还挺好喝,并且真如王妃所言,这一杯下去心旷神怡,丝毫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左王妃一见非九喜欢,立马又给非九倒了满杯,边倒酒水,王妃边似无心的随口说道:“那位陆公子平日里好像挺忙的,平日里倒是再府中甚少见到他。” 非九不疑有他,见左王妃提起陆柒,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回答道:“六七在京都有些产业,日常需要他去打理,不过,如今这些地方也都有专门的掌柜,六七倒是比以前清闲多了。” 左王妃将倒满的酒杯递给非九,一听陆柒在京都有产业,左王妃心中还是吃惊的。 这京都也是寸土寸金的地界,能在京都有一份产业的,想来也是个不简单的。 “没想到这位陆公子如此了得,不知,陆公子可是京都人士,我瞧着他长相不凡,举手投足都有礼的很,不知,可是京都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 左王妃又随口问道。 提起陆柒的来历,非九握酒杯的手一滞,眼前似又看到了那个惊恐绝望,满身污秽站在一地死尸中嚎哭的男孩。 他,也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人的大户少爷,可谁想···· “我与六七都是孤儿,自小我们相识,便一直如兄如姊一般生活着,虽说我们不是亲人,但从小一起长大,我俩早就视彼此为唯一的亲人了。” 非九眸中闪着一股心疼和欣慰,陆柒,是上天赐给她,让她重生的礼物,也是她无尽黑暗生活中的一丝光亮。 看着非九的眼神,左王妃心中的话再问不出来了,这话,她每次听非九说起,都觉得心酸的很。 左王妃不再说话,她只默默的夹着菜递给非九,那位陆公子也是辛苦的,他年长与非九,想来将非九保护着长大也是十分不容易。 既然提起了陆柒,非九也想起了白天在马车时,陆柒对自己说的话。 他想搬出左王府,回家去住。 非九低垂下眸子,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回过头,很是认真的对左王府说道:“王妃娘娘。” “我与六七已经在府中叨扰多日,心中实在是羞愧,这两日,我与六七便要告辞,回自己家中住了。”非九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还望王妃娘娘多加珍重,也很是感谢王妃这些日子对我和六七的照顾。” 非九真心实意的说道。 陆柒说的对,她们在京都也是有家的,一直在左王府借住,实在是于礼不合。 左王府对非九这话倒是始料未及的,她惊讶的看着非九,待非九说完,左王妃才反应过来,急忙一把将非九的手握在手里。 “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告辞呢!”左王妃十分不愿的看着非九,那眼中心中一万个不愿非九搬出去。 这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啊,她还指望着楚珂近水楼台,赶紧将非九娶回来,可如今,没娶回来也就算了,又怎么能把人推远呢! “这王府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你,我才有了能说话聊天的人,你要是走了,我可是会无聊的。”左王妃皱着眉头,她可算是明白楚珂因何不开心了,莫不是,他也知道了非九要离开,所以才生气? 想到这种可能,左王妃越想越觉得是事实。 心中将楚珂教训了一顿,左王妃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这人都说要走了,他不出来帮忙劝着让非九留下来,居然还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这要是真让非九走了,看他以后找谁哭去! 左王妃愤愤的心想道。 非九没想到王妃会这般不舍自己离开,心中开心的同时,又多了一种自责。 “今日在宴会上,那位李小姐说的话,我回来想了想,的确是有道理的,我一个女子贸然住进王府的确于礼不合,更是不利王府的名声。” 无奈,非九只能将李锦云又拿出来说服左王妃。 果然,左王妃一听非九的话,当即也没什么话说了,只是,她想的却不是左王府的名声,是关于非九的。 她如今年纪小,若是被冠上不知羞耻,攀附高枝的污名,左王妃可是要难受死的。 轻叹一声,左王妃终还是没有再说留非九的话,她抬起头,看着软嫩嫩的非九,终是忍不住伸手捏了她一下。 这手感只是细腻光滑啊! “你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也不便多说,只是,你与陆公子在京都可有住处,若没有的话,我即可派人将左王府的一处别院打扫一下,倒也是个雅致的地方。” 左王妃既然没有理由拒绝非九,那就只能是尽力让她在京都能玩得开心一点。 “不,不必麻烦王妃娘娘了。”非九一听,赶紧摆手,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又怎么会再要左王府的一处院子。 “我与六七其实自小就是在京都一起长大的,我们有住处的。” 非九暖暖的笑着,左王妃日渐喜爱她,非九又何尝不是从心底里将左王妃当成自己长辈了。 “我住的地方倒也离左王府不远,若是王妃觉得无聊了大可派个人来喊一声,我立刻便来王府给娘娘解解闷。” 话说到这份儿上,左王妃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是都依着非九。 待吃饱晚膳,非九又陪着左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左王妃才舍得放她离开。 只是,左王妃在非九离开之前,还是提醒了下非九。 “你要搬出去的事情,可有跟楚珂说过?”左王妃问道。 经左王妃这么一提醒,非九心中一惊,坏了,没来得及跟楚珂说呢! 若是楚珂知道她要搬走,怕是要不高兴了,想到楚珂那一张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笑脸,一下子结满了冰霜,非九就心里有些发怵。 罢了罢了,既然楚珂不来找她,那就换自己去找楚珂吧。 非九面色有些僵硬的谢过左王妃,便赶紧往楚珂的院子走去。 正好,她也担心楚珂是哪里不舒服。 非九走后,独剩下左王妃一人的大厅里,想到非九说,因为今日李小姐说的话,她才打算离开左王府的,左王妃便心中郁结。 她可算明白,楚珂单单是打伤李锦云这种惩罚是有多么的微不足道,这样的女子,活该关进天牢里。 左王妃也是清楚,那位李锦云小姐是喜欢楚珂,所以记恨非九。 轻叹一口气,左王妃看着桌子上的饭食,也是没了胃口,也不知,早上楚珂与那位李尚书说了什么,到底楚珂想怎么处置李锦云啊! 本想着待明日有空再去问楚珂,可谁知,第二天天刚亮,李尚书府便传来消息,李尚书已经连夜将李锦云送出了城,送往下人居住的居住的地方。 此后,京都再无李锦云此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再说如今,非九走至楚珂的房门外,看着楚珂房中已经点起了蜡烛,非九站在门口,却突然有些怯,不敢敲门。 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对左王妃提出离开,可面对楚珂,非九还真有点不敢说。 万一,楚珂不同意,或者生气了怎么办? 非九有些不安的在楚珂门口来回踱步,虽说楚珂并无非九那样惊人的敏锐能力,但他也是习武之人,这门前出现一个人影,楚珂自然也是能感受到的。 就在非九来回踱步,举棋不定的时候,楚珂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楚珂站在打开的房门口,他那满是阴郁的眼神一直紧盯着非九,看着她面露不安,来回踱步,楚珂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紧张了。 这小丫头,如今倒是想起他来了。 “啊,楚珂。”非九这会儿想事情想的入神,竟一时间没想到楚珂会出来,可想而知,当时那场面得有多么尴尬。 非九脸上挂着一抹十分尴尬却又佯装着自然的笑给楚珂打了声招呼。 “我还以为你要睡了呢!”非九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躲避着楚珂的目光。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九,说你爱我 殊不知,非九这躲闪的目光,在楚珂眼中更显得她心虚。 楚珂皱了皱眉,他自是看得出非九这是有话对自己说,看非九这样子,楚珂大概也猜的到她要说什么。 楚珂的心又沉了沉,可却依旧什么也没说,只等着非九开口。 非九低头看着脚尖,等着楚珂开口,等了良久,却不见楚珂发出一点声音。 非九微微抬起头,她的视线正巧对上楚珂的,非九看着他的目光,心不自觉加快了跳动。 “你,哪里不舒服吗?” 方才吃饭时,听左王妃说楚珂不舒服,当时非九就心中有些担心,此时看着楚珂那不好看的脸色,非九更是担心了。 明明,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都未听楚珂说哪里不舒服,怎么这才一会儿工夫,楚珂就生病了呢! 非九说着,轻轻踮起脚尖,伸手去摸楚珂的额头,入手一片温凉。 这也不像是发烧的样子啊! 楚珂这是怎么了? “你,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非九担心的问。 感受着额头上小手传来的温度,看着眼前小丫头那担心自己的目光,楚珂那一直往下沉的心,总算有了些慰藉。 就当非九要收回自己的手时,楚珂却动了,他抬起手,直接将非九的小手握在了手中,楚珂那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非九软软的小手。 非九看着楚珂的动作,看着他眼底中的温柔,非九竟有些不自觉的脸红了。 将非九手臂处的衣袖掀开,楚珂借着房门上挂着的烛光,仔细的查看她手臂上的烫伤。 当看到那原本通红的手臂,此时已经几乎恢复了白嫩的样子,楚珂忍了一下午的担忧,总算是烟消云散了。 “我没事。”楚珂细心的将非九的衣袖整理好,这才放开了非九的手,回答道。 看着面前那水汪汪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楚珂无奈的摇摇头,他那阴沉了一下午的脸上,总算是浮起一丝笑意。 抬脚走出房门,楚珂轻轻将非九拥入怀中,将脑袋抵在非九的头顶,楚珂抱着非九的手又紧了紧。 “虽说天气已经回暖了,但晚上有风,你穿的有些单薄了。”楚珂语气中带着宠溺和柔情,听到楚珂关心自己的话,非九那心中的担心总算烟消云散。 可非九却不知道,楚珂这关心的话里,有多少不安和失落。 “没关系,这点风才不足以让我生病呢!”非九将脑袋依靠在楚珂怀中,她白嫩的小脸上满是笑意,全然将自己要说的话给忘了个干净。 双手环住楚珂的腰身,非九窝在楚珂怀中抬起头,盯着楚珂眉眼间未消散的愁云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楚珂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人儿,心中满腔的难过和质问,终是没能说出口。 他,不愿逼非九。 更不愿,看到非九两边为难的样子。 摇摇头,楚珂将心中的那点苦涩咽进肚里,只展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对非九说道:“我没事,倒是你,来找我有事吗?” 此话一出,楚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他本不应该是百般不愿听非九亲口说离开的吗? 也许,只是觉得,既然那是非九想要的,那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推辞呢! 楚珂心中安慰着自己,万幸,非九依旧是在京都,虽说不如同住见面方便,但至少,他也可以时常见到她。 正如陆柒所说,左王府总是会引来更多的目光,或许,离开左王府,才是对非九更好的隐藏。 经楚珂这一提醒,非九这才想起来,她要告诉楚珂的事。 环抱楚珂的手松开,非九那小脸上的笑意逐渐有些消散,她看着楚珂眼中映着的自己,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非九咬了咬嘴唇,终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只是,我想搬回我原先的住处了。” 非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说到底,这不过也只是一件小事,非九实在是想不懂,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 “毕竟,如今我们到了京都,不比在边境,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搬出王府比较好。” 在边境的时候,非九装作男人的样子,倒是免了很多流言蜚语,可现在她依旧恢复女儿身,又在京都这个隔墙有耳的地界,继续住在左王府,实在不便。 今日李家小姐的话,也算是给非九提了个醒,让她想起来,男女大防。 非九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只是,她依旧没有勇气看着楚珂将这话说完,她不知何时,那小脑袋又低了下去。 非九从大厅走来这一路,脑子想了无数种楚珂有可能的回答,总之,都是他不情愿的样子。 可谁知,非九正低着头,等楚珂开口拒绝,却突然脑袋上一重,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非九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她看着楚珂那脸上的微笑,差点晃瞎了眼睛。 “来京都也不少时间了,你想回去也是应当的。” 楚珂十分‘善解人意’的回答道。 “你想什么时候走?” 楚珂又问道。 非九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中,一听楚珂这问话,非九下意识的就回答道:“明天。” 这两个字的回答,不仅让楚珂动作一滞,就连非九都吃了一惊。 其实,她并没有想好明天就离开的,可谁知,就直接这样回答了。 可能,只是看楚珂答应的这么爽快,自己心里有些失落,所以想要刺激他一下吧。 本以为,楚珂绝不会愿意自己搬走,离他太远的,非九心里有些别扭的想。 但,既然话都说出来了,非九稍稍带了些期待的等着楚珂的话,若是他开口挽留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再多住几天。 粉嫩的唇角几不可闻的上弯了弯,非九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珂,想从楚珂脸上看出对自己离开的不舍。 “好,我知道了。” 短短几个字的回答,让非九那嘴角的弧度逐渐凝固,她听错了吗,这是那个一直喜欢粘着自己的楚珂说的话吗? 她可是说,明天就要搬出去啊! 明明,自己本来还担心楚珂会不愿意,非九心里还很紧张,想了一堆安慰楚珂的话,可这些准备突然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非九以为,自己应该是开心的,可不知怎的,心底里,却又一种名为失落的情愫在一点点蔓延。 “你,有什么心事吗?” 非九看着楚珂,十分认真的问。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楚珂才答应的如此爽快? 伸手抚摸着非九的小脸,楚珂轻轻摇摇头,一脸轻松的回道:“能有什么事,明日你就搬回去了,可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准备的吗?” 看楚珂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有什么事,非九只能放下了心中疑惑,她摇摇头,上午自陆柒说要搬走,他就已经着人开始准备了,所以,非九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既然无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非九有些失望的看着楚珂,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又将非九给拉了回去。 “楚珂······” 非九惊呼一声,楚珂的双手握着非九的胳膊,他将额头轻轻与非九的额头相抵。 二人的呼吸交错,那温热的气息喷散在脸上,顿时,非九的小脸红了个彻底。 “小九。”楚珂呼吸有些急促的开口轻唤着非九,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和脆弱的说道:“对我说,你爱我。” 楚珂的这话,让非九微微一愣,爱····· 非九有些不自然的挣扎了一下,想拉开一些与楚珂的距离,要不然,她真担心自己的小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楚珂。” 非九挣扎了两下,可谁知,楚珂的手却用了力气,非九挣扎了两下,却不见楚珂松动半分。 “我····” 非九刚要开口,楚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抹受伤和胆怯,他闭上双眼,却依旧轻柔的覆上了非九的双唇。 他那眼中的胆怯一闪而过,快的让非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楚珂如此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胆怯····· 第二天,非九,陆柒便搬出了左王府,落奚院再一次只剩下楚珂一人。 非九搬走的第二天,楚珂便带着廊晨去了非九临走前给楚珂的地址,去了非九的住处,当看到非九与陆柒的府邸,楚珂心中虽苦涩,但还是如以往那般,温柔的对非九笑着。 日后,即便楚珂日日往非九的府中跑,却也不及以前住在一个院子里方便。 又过了半个月,京都以北稍远的一处名叫岚山的山脉,出现了一伙山贼,短短几天内,便闹出来几起命案,其经过岚山的百姓,商行,皆未能幸免。 那伙山贼,不仅强取豪夺财物,更是残杀人命,一时间,岚山附近的百姓人人惶恐,其地域负责的官府到是接到百姓的消息后,便即刻派了官兵去镇压,可却无一人活着回来。 这伙山贼手段残忍,穷凶极恶,且人数众多,地域的官府管不了,只能是上报,所以,近几日,华隶甫一直为派何人前去比较稳妥。 毕竟,那岚山与京都相距不算太远,也算是天子脚下,这闹出山贼已经是有损皇家威严,若是一举不能平复贼寇,只怕百姓心中更是对皇家失望。 思来想去几天,皇上终是决定了人选,那就是,左王世子,回京数月的戍边大将军,楚珂。 这伙山贼原本倒是无需楚珂这样身份尊贵之人前去镇压,只是,敢在天子脚下无法无天,这群山匪便不只是罔顾礼法,而是在蔑视皇权。 如此之风,必须尽快铲除,又须得铲除之人极具威严,以保日后不敢有人提起。 所以,华隶甫思来想去,唯有襄王,左王世子最为适合。 襄王之前负责的莫郎国使臣,这几日便要离开京都,所以华承之并没有时间。 剩下的便只有楚珂一个人选。 当楚珂接到华隶甫传来的圣旨,已经是几天后了,他看着手中黄灿灿的圣旨,只不悦的皱起眉头,领军去剿匪,这一去怕是要两三天回不来。 只是,楚珂虽心中不愿,可圣旨已下,他也只能即刻领兵前去。 站在院子里,楚珂皱着眉头遥遥看着非九府邸的方向,圣旨下的急,恐怕是没有时间跟她说一声了。 “将军。” 已经整装待发的廊晨双手拿着楚珂的佩剑,大步走到一身戎装的楚珂身边,拱手喊道。 “皇上派来的士兵已经在府门口集结完毕,将军,我们该出发了。” 如边城一般,楚珂身上一身银白色的护甲,一头乌黑的长发以墨玉冠高高束起。 那是非九赠与他的玉冠。 非九也有一只,是白玉的。 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非九的方向,楚珂再不多停,伸手接过佩剑,再看楚珂,他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温情,余下的只剩冷漠。 “走吧。” 修长的手指握着满是刀痕的剑柄,楚珂的大拇指一道道的摩挲着那已经有了年代的划痕,一身戎装的楚珂,浑身满是戾气,震慑力十足。 “将军可是担心非九姑娘?” 跟在楚珂背后,廊晨朝楚珂方才看的方向看去,他与楚珂自小一起长大,自是清楚楚珂的心思。 这几日,将军虽日日去见非九姑娘,可一回到府里,就像是换了个人,丝毫不见笑脸,就好像,一下子变回了很久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将军。 廊晨知道,将军这是不舍得非九姑娘,更是因为,他此番离京,未来得及跟非九姑娘说一声。 “不如,属下派人去跟非九姑娘说一声,也免得非九姑娘担心。” 听着廊晨的话,楚珂的脚步慢了些,他稍稍想了一下,终还是摇摇头。 “让晚绫去找她吧。” 思来想去,其他人楚珂终究是不放心的,唯有母亲身边的晚绫倒还算与非九有些交情,也最是可靠。 “就说我近几日有事缠身,待我忙完,便去找她。” 楚珂吩咐道。 “将军,不告诉非九姑娘,你是去剿匪吗?” 廊晨有些不解,为何将军要隐瞒这些?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阿暮(一) “小九一向最是爱凑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若是让她知道了此事,怕是要跟来了。” 楚珂最是了解非九的想法,前两天非九还说在京都这些日子实在无聊,若是此时让她知道自己要离京剿匪,怕是他想拦也拦不住。 楚珂话至此处,廊晨明明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可这话里的意思,廊晨却不明白,非九武功如此高强,若是有她同行,那剿匪的事情岂不是事半功倍。 廊晨看着楚珂的背影,想开口问,可想到楚珂近来心情都不怎么好,便只能是忍下了,他可不想再惹自家将军不高兴了。 有非九同行,剿匪此事的确不值一提,可楚珂却打心底里不希望让非九再陷入这些事务中来。 边城之时,非小八的名字已经全城皆知,便是皇上也有所耳闻。 为了隐藏非九的身份,他们编造了非小八的死亡,换非九光明正大的生活,如今非九已经如愿,绝不会有人觉察她的身份。 若此时,非九再出手,那他们之前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更何况,为了让世人减少对非九的关注,楚珂都已经答应让非九搬离自己身边,他这么长时间的忍耐,都是为了非九可以清闲,悠然的生活。 走至府门前,楚珂看着门外已经整装待发的军队,再无丝毫犹豫,翻身上马。 行军途中倒是一切顺利,岚山距离京都也不算太远,上午行军,晚上楚珂等人便赶到了岚山所在的城镇。 城中百姓早就得了消息,说是左王世子亲自领军前来镇压山匪,所以,即便楚珂赶到时,已经是晚上,可进城的路上还是沾满了前来迎接的百姓。 左王世子的威名大华百姓人人皆知,此番有世子出马,百姓那原本恐慌不安的心都可以安定下了。 更甚者,好些百姓都已经忘记了山匪的威胁,都争先恐后的想一睹左王世子的真容。 毕竟,这可是在话本里,说书先生的故事里才能听到的人物,若是错过此番机会,可能就是错过一辈子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这样一场夹道欢迎的盛况,倒是逐渐有些变了味道。 好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士家小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人群中对这楚珂那路过时展露的面容心中悸动不已。 传闻就说左王世子样貌如谪仙一般出尘绝世,便是抛开他文韬武略的雄才,光是那一副好皮囊也是出名的很。 如今真实一见,方知传言为真,瞧那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那一张脸如此的巧夺天工,便是他面无表情,目光中带着寒意,也不妨碍姑娘们对楚珂满满的惊艳之情。 道路两边不乏妙龄少女传来的秋波,楚珂却像是丝毫注意不到一般,只目视着前方,一刻不停的驱使着马儿前进。 待走到驻扎的府邸,那威严严谨的知府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知府大人慌忙端着一张笑脸上前朝楚珂行礼。 “下官见过世子。” 这位知府本姓王,年纪约四五十岁,倒是生的富态的很,他留着半长的胡子,那脸上满是肥肉,远看,那下巴就有不下三层。 王知府挺着个大肚子,想对楚珂行个九十度的礼,也着实是为难了他。 只见王知府低着头,双手朝前,十分恭敬认真对楚珂行礼,他那宽硕的身子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显得十分僵硬和吃力。 “起来吧。” 翻身下马,楚珂淡淡扫了一眼用尽力气行礼的王知府,只冷冷开口说着,便直接越过了王知府,往府中走去。 王知府站起身子,还未来得及缓口气,一见楚珂已经往府里走,又赶紧提着衣袍上前跟在楚珂身后。 “下官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酒菜,世子请这边走。” 王知府脸上挂着几乎看不到他眼睛的笑,十分热情谄媚的招呼着楚珂。 “岚山今日可有动静?” 无视王知府的话,楚珂又是毫无感情的问了这么一句,倒是让不习惯楚珂这做事风格的王知府微微一愣。 “岚山····哦,世子放心,下官一早便派人四处警醒百姓,不要靠近岚山附近,所以,到现在,除了最初被山匪所害的人,再无一个百姓受伤。” 王知府这自信的说法倒是让楚珂认真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完全是个酒囊饭袋。 “很好,明日本世子便会领军前去,今夜,有劳知府大人再守着岚山附近,切莫再出现血腥。” 楚珂回过头,对王知府吩咐道,若是他领军前来的晚上,岚山却还闹出什么事情,怕是要影响皇家在百姓心中的威严。 虽说楚珂开口将今晚的值守留给了王知府看管,可其实,私下里,楚珂早在靠近这片城镇的时候,就已经调出了一支军队,将岚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嘱托王知府,也不过是照顾地方官员的脸面,不想他们在一方百姓心中再无威信。 话已说完,楚珂随手朝府中站着的一个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那被点名的小厮赶紧上前跪在楚珂面前,任凭差遣。 “王大人公务繁忙,本世子就不劳烦了,有他带路去本世子的住处即可,王大人告辞。” 楚珂微微朝王知府颔了颔首,便要领着廊晨跟着那小厮离开。 “等等。” 王大人哪里能让楚珂就这样回房休息,他赶紧上前挡在了楚珂面前,因为他这大动作的动了一下,直到他站在楚珂面前,他那脸上,腰上的肉都还在不停晃动。 楚珂看着面前挡住去路的人,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但他初来乍到,也不愿与此地有过多纠葛,便站住了脚步,目光带着寒意的盯着王知府看。 王知府虽说已经四五十岁,可在看着楚珂那明摆着不高兴的表情时,王知府还是慌了慌神。 “世子行军前来新辛苦了,下官在府中准备些饭菜,还请世子爷移步客厅用膳。” 王知府有些心慌的咽了咽口水,这才尽量平心静气的邀请着楚珂。 与外面那些百姓想的相差无几,这位王知府虽然在这地界上是最具权利之人,但开国功勋,与先祖皇帝为义兄弟的左王府,却也不是他能见到的大人物。 所以,此番皇上派楚珂前来,也是让王知府高兴的几天睡不着觉,若是此番能与世子拉近些关系,自己以后还怕没有进京都述职的机会吗? 用膳? 聪明如楚珂,他自是明白这位王知府心中的算盘,只是,他此番离京,须得快速快回,实在没工夫在这些小算盘中浪费时间。 “不必了,本世子累了,还得劳烦王大人妥善安排门外那些士兵的饮食。” 说完,楚珂再不理会王知府一句,跟着那带路的小厮便离开了府门口。 府门口,独留下王知府那肥硕的身躯一个人独站。 京都 远离繁华街道的一户不起眼的院子里,今夜皓月当空,如银光挥洒大地般耀目,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木门里,却是别有洞天。 那有些年头的木门,门上并无牌匾,那门的宽度也就能容纳两人进出,这样的院门,在京都这一片区域里,实在是太过常见。 推开门,入目的便是打扫的格外整齐的庭院,这庭院虽无左王府那般的修葺华丽,赏心悦目,但院脚处自由生长的几根竹子倒是给这院子添了几分雅致和不羁。 除了整理出来的一条石板路,庭院里铺满的是近些日子才修剪整齐的绿草地,草地里,有些突兀的竖着衣架秋千,许是年头有些旧了,那秋千上竟缠满了绿藤,如今春暖花开之际,那绿藤上还冒出来几只花骨朵。 秋千旁,是一座用藤条架起的简易亭子,青青的草地里,一张石桌,两只石凳。 恰逢今晚这美丽的月色,在这亭子里赏月喝茶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这院子虽无费心思的修葺,可这处处浑然天成的精致,倒是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平静而又美好。 走到这一处小院子,映目的便是一间两进两出的房子。 这房子倒也无甚起眼,夜晚,房中亮着灯,好像一推开门,就能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只可惜,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映目不是居家的卧室,而是一面被打通了的墙壁。 打开房门,方能发现,这两间房子就像是个障眼法,两间屋子不仅之间的墙壁被打通,就连后面的墙壁也是凿出了一扇门,通往后院。 这被打通了的房子倒是显得格外宽敞,里面桌椅茶凳倒是一应俱全,可这一切又像是许久未有人用过,焕然一新的感觉。 再次推开那本该是墙壁的一扇门,入目的景象倒是和方才那浑然天成的有些不同。 这第二处院子较之第一处,大了将近两倍,院子里水池,亭台,走廊一应俱全,这才是这所府邸主人的住处。 红砖绿瓦的房顶上,夜风轻抚起衣诀,非九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她一身的黑衣,长发高束。 没错,这里便是非九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也是她和陆柒的家。 起先,陆柒小时,非九只是买下了前面那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可等陆柒,陆小飞一点点长大,那小院子住着他们三个人便显得有些局促。 正巧,那院子后面一户富绅要举家搬走,他那偌大的府邸要经手转让,非九便将其买了下来,只因两处只一墙之隔,陆柒又舍不得从小生活的房子,非九便将这两个院子打通,形成了这么一个布局有些奇怪的府邸。 不过,住的久了,原先那处小院子倒慢慢像是成了客厅一样,他们这住的地方,就如左王府的后院一般。 这从富绅手里买来的院子倒是十分宽敞,不仅房间很大,还带着一个后花园,起先倒是百花怒放,莺飞草长。 可非九实在是个没心思打理的主儿,这许多年,便任由那花园自由生长,没过多久,便成了一处草比人高的破败地界了。 好在陆柒实在看不下去了,着人不时修葺一番,如今倒也能看了。 坐在房顶上,非九手边放着一壶从左王府离开时,左王妃赠与她的一壶果酒,那酸酸甜甜的口感,倒是让非九心仪的很。 手托着脸颊,非九眼睛看着那明亮的月亮,却轻轻叹了口气,本想着今日邀楚珂过来一同赏月的,可谁知,中午的时候,晚绫过来说楚珂这两天有事,不能过来。 还说,近几日不便见非九,让非九也不要去左王府寻他。 非九虽心中疑惑,但追问晚绫,晚绫只说是皇上给楚珂安排了差事,所以抽不开身,其他的再不多说。 想想,这倒也对,楚珂有如此雄才伟略,便是他自己懒散不愿管理政事,怕是皇上也不愿放过他这样一个可造之材。 既然他有事要忙,那非九也懂事的不去打扰。 只是想着自从从左王府离开,她与楚珂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很多,也很少吃到楚珂亲手做的饭菜,非九就心中有些郁闷。 “主子。” 正当非九出神之际,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唤。 非九回头一看,就见同样一身黑衣,却满头银发的绝美少年,正站在院子里对自己展露笑颜。 非九朝阿暮点了点头,阿暮那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轻点脚尖,腾空而起,继而稳稳的落在非九身边,当阿暮看到非九手中的酒杯,那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 “主子不是不会饮酒的吗,怎么今日喝起酒来了?” 阿暮说着,便坐在了离非九稍远一点的位置。 “这是果酒,喝不醉的,不过味道倒是挺好的,你要不要尝尝。” 非九拿着那酒杯轻轻嗅了下那果酒清香的气味,笑着拿起放在一边的酒壶,递给了阿暮。 伸手接过酒壶,阿暮学着非九的样子,也闻了闻那香气,阿暮仰头喝了一口,果然,味道如非九所说的一样。 “嗯,的确不错。” 阿暮那绝美的脸上笑意盈盈,他那一头银白的长发在夜空中飘舞,十分的绚丽迷人。 第二百六十章 阿暮(二) 非九歪着脑袋,借着月光看着阿暮的侧颜,阿暮的容貌当真是绝美,便是非九天天看着,也是觉得惊艳。 这种超越了性别的美,再加上他那一头银发,给人一种不存于世俗,玄幻和神秘的感觉。 非九将目光从阿暮的脸上上移,最终停留在那一头散发着光辉的银发上,她在世间辗转三百多年,从未见过有人生的一头银发。 眼前这个男人,非九不知怎的,总有种看不懂,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 夜色渐深,院中的风已经逐渐大了些,更别说坐在屋顶赏月的两人,一阵冰凉的夜风吹过,非九的发丝被吹的恣意飘散。 衣诀纷飞,非九的目光从阿暮身上移开,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却听到身边突然传来两声轻咳。 非九抚了抚鬓边被吹乱的碎发,又转头看着阿暮。 只见阿暮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捂着胸口,口中不住的溢出轻咳,非九赶紧伸手扶住阿暮的身子,目光中露出担忧。 “你怎么了?” 非九皱着眉头,连忙问道。 阿暮的眉头紧锁,那绝美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痛苦,他根本来不及回答非九,便急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待阿暮神色紧张的将那小瓶子里的药丸吃完,他的脸色才一点点恢复如初。 身上的疼痛一点点消失,阿暮整个人却像是虚脱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非九不明所以,但看着阿暮的双眼一点点睁开,非九猜出,他应该已经没事了。 待阿暮将那小瓶子收好,非九那扶着阿暮的双手才收了回来,似乎是察觉到了非九的动作,阿暮转头看着非九,看到非九那眼眸中流露出的担心,阿暮却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 “吓到你了吧!” 阿暮那笑容里带着一抹歉意,对非九说道。 此时的阿暮已经恢复如初,看着眼前带着笑容,温文尔雅的阿暮,非九几乎要产生一种,刚刚他的痛苦是是不复存在的错觉。 “你·····怎么了?” 非九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问,虽说现在阿暮尊她一句主子,可毕竟二人相识时间不长,若是此事阿暮不愿与人提起,自己过问岂非强人所难。 只是,虽说只几个月的相处,但阿暮却也是一直处处维护自己,之前皇庄山上一战,若非楚珂,那为了保护非九而受伤的便是阿暮了。 这份感谢,非九一直记在心里。 如今,眼看着他身体有异样,非九虽犹豫,但觉得,理应过问。 似乎是预料到了非九会有此一问,阿暮只摇了摇头,回道:“没事,是老毛病了。” 说着,阿暮便从非九身上收回了目光,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似是惆怅,又似是绝望的说:“主子,你相信这世间有奇迹吗?” 非九目光注视着阿暮的侧颜,此时却无方才的欣赏和惊艳,有的只剩担忧和不解。 “奇迹?或许有吧。”非九随口回答道,要论奇迹,非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道自己的存在不正是奇迹存在最有力的证据吗? 天赋异禀,长生不死。 只是,想起这实现奇迹要承受的痛,非九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果然,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那一双浅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洁白的月轮,阿暮并未注意到非九的苦涩,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我也觉得有。” 奇迹啊! 阿暮眼中透露出一抹渴望,世间千万人,人人都渴求奇迹的出现,可奇迹却是鲜少发生的。 “从小,我就一直期待着有一天奇迹能发生在我身上。” 阿暮这轻喃的一句话,让非九在此落在这个倾城绝美的男人身上,她怎么觉得,此时的阿暮周身都萦绕着一种悲伤和绝望。 “阿暮。” 非九不自觉的念出了阿暮的名字,待阿暮回过头,与非九目光相撞,非九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又伸手将阿暮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夜月色不错,若是错过这样的夜景去睡觉实在可惜,不如,阿暮陪我聊聊天吧。” 非九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她的笑容就像是有感染力一样,连带着满身悲伤的阿暮都觉得心中轻松一些。 “是,主子。” 阿暮笑着点点头。 小手握着酒杯,非九轻抿一口,那带着一丝酒香的味道,让非九整个人都瞬间神清气爽了。 人有所求,有不甘,却又无法改变或者实现,才会将希望寄存在奇迹身上。 非九有些好奇,阿暮所求,却又求而不得的是什么。 “你的旧疾····” 非九想到阿暮刚刚那难受的样子,只可惜自己不懂医理,若不然,说不定还能帮他看一下。 “可有看过大夫?” 非九那丝毫不掩饰的担心,让阿暮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阿暮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无奈。 “是从娘胎里就带着的病,药石罔顾。”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从阿暮口中说出来,却让人忍不住神伤。 能如此轻易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背后得承受了多少痛苦。 “主子见到我这一头银发,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阿暮伸手抚摸着那高高束起,却被风吹得凌乱的银发,问非九。 非九对此问倒也不隐瞒,直接的点点头,的确觉得奇怪,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自然。” 非九直言不讳的回答道。 “这便是我的病。” 阿暮倒是并无任何不悦,他看的出,非九的眼里澄清一片,并无对自己的特殊而感到厌恶和嫌弃。 “我自出生起,便生的雪白的头发,族中的老人都说,此乃凶兆,唯有将我活活烧死,方才能保族中平安。” 阿暮看着月光,慢慢的,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向非九诉说着自己的往事。 “我父母虽也害怕我会带来灭族之难,但也没有忍心将我交出去,只留着我,在族中最偏远之地寻了一处住所,安顿下来。 因为我的存在,他们被族众人孤立,羞辱,嘲讽,终于,在我长到五岁的时候,他们再也忍不了了。将我独自一人扔在了那偏僻的小屋子里,他们回到了族人之中,任由我自生自灭。 往后的时光里,他们再没有出现,而我当时虽然也记得些事情,可慢慢的,也忘记了他们的长相。 再到后来,我差不多八岁的时候吧,一个人在外面找吃的,可没想到突然浑身疼痛,晕死在路边,幸得一个老人将我带了回去。 他说他是个大夫,还说我满头银发,是因为娘胎里就有病,只是年龄小,未显现出来,如今病痛已经出现,怕是活不了几年。 那老大夫无儿无女,念我可怜,便将我留在了身边,日日用药养着我,这才让我平安长大,他还教我武艺,教我强身健体之术。 那几年,倒是我难得的好日子,可这种日子也没过多久,老大夫死了。 我为了活命,开始到处寻医,我想着这天下之大,总会有一处,有能医治好我的良药。” 话至此处,阿暮却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得认真的非九,明明讲着这样悲伤的身世,阿暮却依然嘴角挂着微笑。 “主子,你说,我总有一天能找到良药的吧!” 阿暮眼中带着希翼,目光灼灼的看着非九,似乎非九的回答,能给阿暮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非九点点头,她从未想过,原来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经历竟然也如此悲惨。 “曾有人对我说过,每个人的一生,苦闷,幸运都是相对等的,只要不轻言放弃,熬过那苦闷的时光,总会发生一些事,让你觉得之前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非九鲜少如今日这般会安慰人,她以前是不信鬼神的,可今日,却心中念着,上天会眷顾那些拼尽全力生存下去的人的。 不管是阿暮,陆柒,或者是自己。 白皙的皮肤越发衬着阿暮唇色殷红,听着非九的话,阿暮的眼中的绝望似乎都已经消散了。 他看着非九,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 “嗯,遇到主子,我便知道,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奇迹,是存在的。” 非九听着阿暮这话,以为他是在说自己身负异能之事,非九那白嫩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是啊,自己身上的法力,于普通人来说,可不就是奇迹吗? “放心吧,你既我一声主子,我便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的。”非九伸手拍了拍阿暮的肩膀,目光坚定的保证道。 “我以往最是喜欢收集奇珍异草,说不定这里就有能救你性命的良药,待下次楚珂过来,我让他给你好好看看。” 想着自己那偌大的仓库里,还剩下的几箱子灵芝人参,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草药,非九心中坚信,自己一定能救得了阿暮。 便是药石罔顾,她手里那上百年的人参,一日一片给阿暮吊着性命,想来也足够他再过个十几年。 阿暮目光看着非九,他倒是没想到,非九对自己的性命如此上心。 “不管能救我的药材多么的珍贵,主子都愿意拿来救我吗?”阿暮惊讶的问。 非九倒是没多想,她朝着阿暮点点头,自,再珍贵的药材放在哪里不用,终究不过是摆设。 得到非九肯定的回答,阿暮像是安心了,他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浅灰色的眼眸里,一道晦暗不明的精光一闪而过。 日子一晃,三天过去了,这三天楚珂果然一次也没有来找过自己,非九无聊的坐在院子里,听着不远处枝桠上,那一声声鸟儿啼鸣的清脆叫声。 也不知楚珂是在忙什么,怎么都第三天了,还没忙完。 非九心中倒是想去左王府一探究竟,可早前已经答应了晚绫,楚珂不来,她不会去打扰楚珂的。 既然楚珂如此叮嘱,想来,他这回的任务是极其重要的,说不定是什么事关大华国的重要机密。 “非九。” 非九正趴在石桌上,毫无形象可讲的神游天际,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来自陆柒的呼喊。 非九耷拉着眼睛,像是没睡醒一样的转了下脑袋,面向陆柒。 “有事?”非九无精打采的反问道。 面对非九不耐烦的回答,陆柒也是无奈极了,她都在这石桌子上趴一上午了,倒也不嫌这石头凉。 “你若实在无聊,便去打扫打扫你的宝贝,瞧那一个个的这么长时间来,都积了几尺厚的尘土了,再价值连城的宝贝,现在都像是一堆垃圾一样。” 陆柒似是很嫌弃的此时非九的懒散,他伸手指着院子靠右边的一个房间,对非九说道。 可谁知,陆柒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非九唯一的反应却是扭了个头,只留给陆柒一个后脑勺。 “六七你这话就不对了,即便明珠蒙尘,那也是宝物,怎可与垃圾混为一谈。” 非九闭上双眼,感受着暖阳挥洒在身体上的丝丝暖意,这太阳晒着,还真是让人容易犯困啊。 果然,春天是个睡觉的好季节。 非九有些不雅的打了个哈欠,便不再理会陆柒。 对于非九此反驳的话语,陆柒真是连吐槽她懒惰的力气都没有了,罢了罢了,反正他正巧也是没事,就顺便整理一下吧。 说干就干,陆柒挽起衣袖,提着一桶水便冲进了非九那堆宝贝里。 这一打扫,便是一下午,待天色稍暗,陆柒也累得筋疲力尽了,不过,看到这一屋子盒子箱子整齐干净的摆放着,这心里还真有种成就感。 出门,就看到院子里,那个小小的身影还如白天那般躺在石桌子上,陆柒皱了皱眉,将身上方才打扫时沾染的灰尘清理干净,陆柒才走到非九面前。 只是,还没等陆柒开口唤非九,就听到那桌子上的小人儿,那均匀的呼吸声。 陆柒那光洁的额头上滑下几道黑线,这小丫头居然睡着了! “困了也不知道回房间去睡,笨蛋。” 陆柒嫌弃的嘟囔着,但还是放轻了动作,走到非九身边,将她轻柔的抱在怀中,送回了房中。 光线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陆柒怀抱着睡熟了的非九,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楚珂遇险 看着非九恬静的睡颜,陆柒那英朗的俊脸上露出一抹宠溺和爱意,伸手拉起放在一旁的被子给非九盖上,陆柒却没也没着急离开。 他坐在非九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非九,满心满眼都是非九。 唇边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陆柒伸手轻轻抚摸着非九的头发,那温柔的动作和神情与白天那对非九嫌弃的样子大相庭径。 京都城外荒郊 已经深夜的荒郊了无人烟,杂草丛生的小路边,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夜晚的荒郊是蝙蝠,猫头鹰这等夜猫子的天下。 它们不时的飞过夜空,或者用那渗人而又低沉的声音嘶吼两声,即便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这深更半夜的怕也是不敢独自一人行走在这荒郊野外。 只是,今夜倒是稀奇,远远的,就能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京都的方向走了过来,为首的人,一身戎装,银白色的披风被这荒郊的冷风吹得飘起,露出他腰间那一柄满是划痕的长剑。 光是看着那剑柄上的划痕,便知道这把剑所经历过多么激烈的战斗。 胯下的马儿不紧不慢的前进,楚珂坐在马上,遥看京都的方向,她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想着那小丫头乖巧安静的睡颜,楚珂的唇边止不住的溢出一抹宠溺的笑意。 三天了,本来他以为一举便可解决岚山的匪患,可没想到,那伙山匪倒是有骨气的很,楚珂带兵攻了两次山,才将岚山的匪患一举围剿。 本想着第一次攻山时,山匪已经死伤大半,只需等着他们投降即可,可谁知,第二天那伙山匪竟主动的打响战锣,势必要争个鱼死网破。 这种如困兽之斗的战斗,不过坚持了半日,楚珂便将其团团围困在岚山之上,待楚珂见到被俘虏了得山匪,这伙匪徒还能喘气的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人了。 虽说楚珂倒是挺欣赏他们这种宁为玉碎,也不投降保命的做法,但危害百姓,楚珂也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将俘虏的山匪带回城中,交于王知府公之于众后,此战结束,本应该在城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回京。 可楚珂却只是让将士们稍作休整,便率领众人即刻返回京都。 虽说顺利剿匪的消息已经提前传回了京都,楚珂不必着急回京复命,可楚珂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一人。 三日未见,楚珂如今闭上眼,眼前都是非九。 本来非九搬离左王府,他们之间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如今自己又离京三日,难保非九那小丫头不起疑心。 也不知,这三天,小九可会思念我? 楚珂心中想着。 归心似箭,抬眼望着已经可以看到的京都一角,楚珂忍不住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四周寂静,除却鸟虫的叫声,此处方圆数里就只剩下楚珂这一行人的脚步声,此处虽荒无人烟,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官道。 离京的官道,仅此一条。 马儿再走没多远,夜风吹得四周枝叶窸窸窣窣的发出响声,楚珂却眼神一凛,一把将手中的缰绳拉进,迫使着马儿停下脚步。 身后,跟着楚珂的廊晨见自家主子突然停了下来,正欲上前问清缘由,可待上前看清了楚珂的神情,廊晨立马也警觉了起来。 此处···· 有埋伏! 大手,慢慢的扶在腰间的剑柄上,楚珂脸上满是警惕的看着四周,似乎那黑漆漆的灌木丛中,隐藏着野兽一般。 在众人的警觉之下,忽然,那一片寂静的草丛中,猛然闪出几个黑影,他们动作极迅速的朝楚珂扑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楚珂的手动了,长剑出鞘,一道寒光乍现。 手中的剑如银龙一般,楚珂腾空而起,迎面对上那满身杀意的黑衣人。 又是冲自己来的! 楚珂目光中满是寒光,本以为回到京都后,那人会消停,没想到,自己一离京,他便急不可耐的派人来埋伏了。 如此三番两次的刺杀,让楚珂愈发觉得,揪出此人的身份,已经刻不容缓了。 只是,眼下,解决这些黑衣人才是当务之急! 这群黑衣人如之前的一样,武艺高强,楚珂手下的士兵在他们面前,恍若空气一般,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士兵已经倒下了好几个。 此时,此地,能与这些黑衣人盘旋的,只剩楚珂,廊晨二人,楚珂与廊晨交换了个眼神,二人十分有默契的挣脱出正与之交战的黑衣人,飞快的往一边掠去。 果然,这些黑衣人的目标只是楚珂,楚珂一逃,那一个个黑衣人再不管那一队士兵,都朝楚珂追去。 楚珂一边向前跑,一边回头确认这些人都朝自己追来,普通的士兵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即便是强撑着,也不过是造成无谓的伤亡。 楚珂的速度很快,待他跑到一处视野开阔,距离原来路线很远的地方,楚珂这才停下脚步,等着黑衣人追上来。 这次,他必须找到些线索。 ······ 一觉惊醒,非九猛然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被褥滑落,漆黑的房间里,非九大口的喘着粗气。 待她呼吸渐渐平顺下来,非九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竟躺在了床上。 明明,她记得自己是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的,看来,大抵是陆柒把自己抱进来的吧! 梦中的一切似乎已经离自己远去,非九抬手擦拭掉额间渗出的细汗,掀开被子,非九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梦魇已散,非九如今在这黑乎乎的房间里,却再也没了睡意。 她推开窗户,趴在窗框上,抬头看着那愈发明亮的月牙,不知怎的,非九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楚珂如何了。 如此深夜时分,百无聊啦之际,非九却更加不由自主的想着,楚珂此时该在做什么。 也不知,他所说的事务,如今可忙完了,他既然明说了会很忙,也不知,这几日可有按时吃饭,睡觉。 这一连串的问题从脑子里蹦出来,非九再也按耐不住那心中的焦急了,她要回左王府,去找楚珂。 扁扁嘴巴,非九这担心之下,竟又忍不住的想,之前她也是见过楚珂忙碌的样子的,可也不曾见他因为忙,就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心中升起一股恼怒,非九握紧了那小拳头,该不会,楚珂是找了个借口,出去鬼混了吧! 如若不然,又何须特意叮嘱,让自己这些日子不要去打扰他。 越想,非九越觉得楚珂着晚绫带来的话里有纰漏,该死,这都三天了,自己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一想到楚珂有可能是在骗自己,非九哪里还站的住,她直接从窗户上翻身而出,在落地的瞬间,非九极快的踩了下地面,便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与左王府之间相隔的两条街,在非九眼中恍若空设,她身影极快的在各处房顶上借力跃起,不过顷刻间,左王府便已经出现在眼前。 想想倒是好笑,若是楚珂知晓,非九竟会对他有如此怀疑,怕是要委屈的撞墙了,也不得不说,自从与楚珂互表心意后,非九越发活的像个寻常女子那般疑神疑鬼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左王府邸,越离得近,非九那眼中越是觉得疑惑,这都已经是亥时了,怎么左王府还灯火通明。 非九心中疑惑,但又不想被左王府的人发现自己,非九便只好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落在左王府大厅外侧。 如今左王府中,不仅灯火通明,府中的小厮丫鬟也都守在各自的岗位之上,未见丝毫松懈。 “呼” 突然,非九所在位置的一旁,传来两个小丫鬟的脚步声,非九心中一慌,连忙又将身子往那黑暗中挪了挪。 好在,非九这一身黑衣在这黑夜里很是方便隐藏,她瞧瞧回头看了眼那两个来歇脚偷懒的小丫鬟,认真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今日真是又困又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休息啊!” 其中一个小丫鬟有气无力的说道,今日晚上也不是她当值,可如今却不能去睡觉,她实在是有些困了。 “这不是世子爷突然说要回来,王妃娘娘才临时让咱们准备迎接世子爷吗?” 另一个小丫鬟声音倒是有些精神,她语气带着一种轻松和安慰的对那犯困的小丫鬟说道。 “等世子爷回来,你就可以去休息了。” 听着这安慰的话,那小丫鬟也终是打起了精神。 “嗯,世子爷这才回京没几日,就又被皇上派去岚山剿匪,听说,这几日王妃娘娘都没睡好,今日晚上得了消息,世子爷带兵回京,也难怪王妃娘娘欣喜。” 那小丫鬟轻呼一口气,像是伸了个懒腰,重新打起精神,两个小丫鬟也不敢在此地多留,便赶紧走了出去,继续准备等会世子爷回来,要用的宵夜和热水。 黑暗中,非九听了那两个小丫鬟的话,虽说已经证实楚珂并没有背着她去鬼混,但同样的,楚珂的确是骗了自己。 去岚山剿匪? 非九脑子里细细的思索着这所为的岚山,约莫着,好像是在京都附近一处城镇上,楚珂既然是去剿匪,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呢! 非九皱了皱眉,那眼中的神色,让人也分不清是担心还是气愤。 不过,既然那小丫鬟刚才说,楚珂已经剿匪回来了,想来,应该也是顺利的。 非九这样想着,便打算先去楚珂的院子里等他,楚珂的院子里最是清净,倒是生的被人发现她的出现。 只是,非九刚要转身,左王府门外,却突然急匆匆跑来一匹马,那马背上一身戎装的士兵也顾不得等马儿停稳,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直往左王府里跑。 守门的小厮一看他身上的军装,是楚珂走前带走的士兵,便也没有阻拦,只是,看那士兵一脸着急的狼狈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安啊。 “王爷,王妃娘娘。”那小兵一路跑到大厅,正巧看到端坐在厅中,等着楚珂回来的左王夫妇。 小兵赶紧跪倒在地,语气焦急的禀告道;“属下是世子手下的士兵,世子在京郊附近遭遇了埋伏,还请王爷即可前去相助。” 这小兵短短一句话,倒是让左王夫妇心中一惊,遭遇埋伏····· “世子如何了?” 左王立即从椅子上站起,他目光殷切的看着那士兵,担心的问。 “行刺之人武功高强,我等不是对手,如今,世子与廊晨大人已将刺客悉数引开,我等,并不知晓如今情况。” 那士兵一脸懊恼的低下头,言语中满是自责。 世子爷将刺客都引开,为的不过是他们这些人活命,他们不敌,只能派了一人前来京都求助。 光是听到这,左王妃已经是吓得脸色一白,便是左王也是忧心忡忡。 正当左王欲吩咐府中之人集结,准备快马去救楚珂,突然,这偌大的大厅里,凭空出现一人。 “楚珂在哪?” 非九根本来不及去注意身后左王,左王府那惊讶的样子,她只急的一把将那小兵给提了起来,急匆匆的问。 “从城门出去,往西约百里·····” 那小兵并不认识非九,只是非九这诡异的出现和目光中的寒意,让小兵不自觉的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得到了大概方位,非九再不多说,直接又是一个闪身,紧接着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少人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大厅中就又是只有左王夫妇与那士兵三人。 左王饶是看惯了大场面,但如此诡异的身手,却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更何况,有此身手之人,还是印象里那个娇弱的小姑娘。 左王神情有些木讷的回头看了眼左王妃,见她表情如自己差不多,便知她对非九也是一知半解的。 回头,看着院中的夜幕,哪里还有非九半点影子,左王却突然安心下来,虽不知非九有何能力,但他却突然觉得,有非九在,楚珂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王爷。” 那被非九扔在地上的士兵,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抬头看着左王,像是求证一样,问道:“方才?”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可能对付得了的人 闻声,左王回头看着那个小兵,却只是冷冷的回答道:“什么?” “方才那女子?” 小兵一时慌了神,未接收到左王这话中的深意,又重新说了一遍这求证的话。 刚刚那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又一眨眼之间消失,这身手便说是鬼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兵瞪大了眼睛,这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小兵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惜,左王并未回答他这话,而是脸色有些不悦的朝大厅外喊道:“来人,将这位将士待下去好好休养,找大夫给他看看,本王觉得他有些神志不清了。” 左王这话的意思,便是将非九给隐瞒了下来,告知众人,这小兵所说的女子,不过是他精神过于紧张,幻想出来的罢了。 那小兵一听左王这话,当即更是怀疑自己的见闻了,此事,只怕是寻常人随便想想也知道,怎么会有人能眨眼间就消失了呢! 又看到左王那脸上的威严,小兵再不敢多说一句,连忙恭敬的朝左王叩了一首,便跟随进来的小厮去往客房了。 大厅中又只剩下左王,王妃二人,二人相视一眼,那眼中的震惊都还未消散,只是,眼下却不是任由他们惊讶的时候。 楚珂还生死未卜,虽说方才那深藏不露的非九已经去寻楚珂了,但能让楚珂感到棘手的刺客,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对非九的能力无甚了解,此时更应该以楚珂的安危为首。 当即,左王安慰了左王妃两句,便赶紧叫来晚绫,让她好生照看王妃,便快步走至院中,集结了所有的府兵即刻前去京郊援助楚珂。 虽说如今左王手中已无兵权,无法号令京中的巡城军,但左王府的府兵,却也是日日由他亲自操练,各中好手比之正规军队的将领还要高强几分。 府兵已经整装待发,左王再不多耽误,一声令下,众人便动作极迅速的上马,直奔京郊。 深夜的京都各处都是静悄悄的,这接连不断的马蹄声,在这样的寂静下,显得格外震耳。 京郊城外 夜已经深了,就连给予这黑夜唯一一点光亮的月牙如今也被云彩遮住,厚厚的云彩之间,只有寥寥月光渗出。 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野中,楚珂的一身银色戎装却是显得格外耀眼了,他手中紧握着长剑,目光如炬般看着对面朝他飞来的黑衣蒙面人。 猛烈的夜风从地上的杂草上吹过,楚珂那高束在头顶的长发飞扬,身后那片草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长剑乍现这寒光的剑身沾染了血迹,鲜红的血顺着剑锋滴落在地上生机勃勃的野草绿叶之上。 方才他与廊晨已经解决了一批黑衣人,没想到,第二批这么快就到了。 楚珂微微转头看了眼廊晨,刚刚廊晨一时大意,被划了一剑,也不知道具体伤势如何。 手中的长剑握紧,楚珂心中多了丝担忧,这一批的人数可比刚刚要多上一倍····· 只是,对面的黑衣人却不给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楚珂一丝机会,只见,那群黑衣人在距离楚珂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动作极迅速的从手中甩出一个个飞镖,如雨水般袭来的闪着阴森寒意的飞镖。每一个都直指楚珂,廊晨的命门。 楚珂目光一凛,身形极快的动了,他重重的踩了下草地,整个人凌空而起后退数步。 待飞身到廊晨身边,楚珂一把扯住廊晨的胳膊,将他带至自己身后,手中的剑飞舞,将迎面袭来的飞镖皆打落在地。 当被打偏的飞镖落在地上的顺便,那一片生长的野草却都瞬间枯萎,楚珂心中一惊,只道不好。 这镖上有毒! 可震惊之余,楚珂那眼中的寒意更甚了,究竟是何人,要如此不折手段的至自己于死地。 将连绵不绝飞来的飞镖一一打偏,楚珂再不满足与只防守,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的朝那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似乎没有预料到楚珂居然会主动出击,可这大意的后果,便是他那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看着楚珂,而他的身体,已经被楚珂刺穿。 趁着这伙黑衣人还未做出决断,楚珂干净利落的将长剑从那黑衣人体内拔出,已经断了气息的黑衣人宛如秋日的落叶一般,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而刚刚被楚珂挡在身后的廊晨,他手中提着长剑,肩膀上流出的血顺着他的胳膊流到指尖,可想而知,这伤口德有多深。 即便是征战多年的廊晨,承受着这疼痛,刚才也是晃了神,若非楚珂替他挡下飞镖,怕是廊晨如今不止是流血这么简单了。 想到刚刚自己那失了警惕,还要将军保护的样子,廊晨那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怒意和羞愤。 他的职责便是保护主子,可刚刚,他居然需要主子挡在他的面前,这是失职! 看着已经厮杀在一起的楚珂,廊晨再顾不上身上的伤,他怒吼一声,将手中的长剑握的更紧了。 流在手臂上的血因为他的动作,滑落到手指上,萦绕在那长剑的剑柄上。 派来刺杀楚珂的黑衣人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可即便是以一当十的好手,遇到楚珂,廊晨二人的全力以赴,终究还是差之千里。 这场战斗虽激烈,但楚珂终还是迅速的斩杀掉了这些刺客。 利刃出鞘,楚珂胸膛此起彼伏,算上剿灭岚山山匪,楚珂这三天都未睡过一个好觉,今日又连着两场激烈的战斗,已经让他有些疲惫了。 剑锋上,还挂着刚刚斩杀的一个黑衣人的鲜血,此时,这长剑紧紧的贴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经脉处。 “说,谁派你们来的!” 楚珂紧锁着眉头,他再无丝毫耐心将这人带回京都审问,此人多留一时,便多一刻的隐患! 急声问着,楚珂那手里的长剑又贴近了他经脉之处,锋利的剑锋已经将那黑衣人脖子上的披皮肤划破,一丝丝温热的血争先恐后的渗出皮肤。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在流血,又或者是感受到了那架在脖子上长剑的幽寒,那黑衣人半跪在草地上,露在面纱之外的额间已经布满了冷汗。 就在楚珂以为,此人会顺利招认的时候,突然,那黑衣人眼神一变,面纱下的嘴巴动了一下。 一直在旁边注视着黑衣人一举一动的廊晨,率先发现,他迅速上前,一脚将那黑衣人踹倒在地。 “将军,他要服毒。” 廊晨开口朝楚珂喊了一句,便又朝着那被踢飞的黑衣人扑了过去,抬脚踩在那黑衣人的脸上,迫使他合不拢嘴,廊晨弯下身子,一把将那遮面的面纱扯下。 夜风吹散了挡住月光的云彩,借着丝丝缕缕的月光,方得以看清这面纱之下隐藏的面容。 那是一张极普通的脸,似乎,随意从人群中扯出一人,都有可能长成这样。 廊晨此时也没有心情观察此人的长相,他伸出手,直接大力的将那黑衣人的嘴巴撬开,拿出了那藏于牙齿之上的毒囊。 清理完毒囊,廊晨又给这黑衣人细细的搜了下身,确保他没办法自尽后,廊晨才提着那黑衣人的胳膊,将其丢到了楚珂面前。 此时,楚珂也从刚刚的疏心大意中回过神,他的眼中闪过一次自责,方才,他太过急切,竟被发现此人的动作。 楚珂凝了凝神,朝廊晨投以一个赞许的目光,便蹲下身子,看着趴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泥土的黑衣人,唇边露出一抹带着残忍的笑。 方才的失误,楚珂绝不会再让他发生第二次。 楚珂不言语,可光是看着他那嗜血的笑,那黑衣人心中仅存的一点希翼也消失了,他突然挣扎起来,迫切的想要逃离。 “本世子只道你们是寻常的刺客,倒是没想到,居然是有人专门养的死士。”楚珂语气不紧不慢的说着,伸手,廊晨便将那刚刚摘下来的毒囊清理干净,放到了楚珂手中。 “你既不愿说你的主子是谁,那就试试看,本世子可会自己找出来。” 楚珂从袖中掏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利落的将那小小的毒囊一分为二,露出了那包在里面的药丸。 楚珂也算是熟知医理,想要分辨其中一二的药材,还是办的到的。 从地上随意拔掉两根草叶子,楚珂将那露出来的毒药用匕首放到了叶子上,以免此毒药碰到人的肌肤,便会散发作用。 另一只手,楚珂猛地钳制住那黑衣人的手腕,食指中指牢牢的按在他的脉搏处,那一阵阵紧张跳动的心跳声,暴露了黑衣人的恐惧。 “本世子奉旨前去岚山剿匪,此事倒是知道的人不少,可本世子回京时匆忙,也未按原先定得时间回京,而你们却能提前得知,莫非,你们一直都在监视本世子?” 楚珂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黑衣人自然是毫不吭声的,楚珂轻笑一声,他不过是试探一下,若想时时刻刻坚持着自己,这谈何容易? “或者。” 感受着从手指间传来的一声声逐渐归于平静的心跳,楚珂又开口道: “本世子临进京都时,派人给宫里和府中送了信,你们从这儿得知的?” 楚珂此话一出,那黑衣人的心跳稍有了加快的趋势,楚珂心中一喜,看来,自己还真是猜对了。 既然能从这两方面得到自己的消息,那大概的范围,便已经小了一些。 首先,左王府的人每一个都是经过严格筛选,调查过的,即便是入府之后,也只是做最寻常的洒扫,不得靠近大厅,书房,卧房等重要之地半步。 且,府中用完晚膳之后,这些人都需到左王府最偏远的一处院子里看管起来,不得外出。 而能接触到左王夫妇的,都是在府中数十年,或从小在府中长大的心腹之人 那么,从左王府流出消息的可能性,便几乎为零。 剩下的,便只是从宫中了····· “宫中人?” 楚珂再次试探的问了一句,他目光紧盯着那黑衣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可那黑衣人却闭上了眼睛,再不理会楚珂任何一句试探。 楚珂皱了皱眉,只怕,真的是宫中人走漏了风声,宫中鱼龙混杂,虽说是皇城,但难免有人利欲熏心,做出倒卖消息的勾当。 可,即便是宫中太监,宫女散播了消息,那能和宫中人接触上的,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 只怕,这幕后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便是朝中之人。 一想到是朝堂之上出现了通敌之人,楚珂心中便涌出一阵阵怒火,是谁,为何执意要害襄王与自己! “既然都出了那么多死士,看来,本世子的存在,是你家主子的绊脚石了。” 楚珂喃喃的说道。 “不知,你可听说过,襄王殿下曾有一个部下,名叫·····李岭。” 不知怎的,楚珂突然想起在边城时,李岭死前,自己问他背后之人的身份,李岭曾说,他背后之人,是楚珂,乃至襄王都不可能对付的了的人。 当时,楚珂只觉得是李岭口出狂言,可如今想想,此时他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各中深意。 不可能对付得了的人···· 楚珂细细想着这句话,自己和襄王会成为谁的阻碍······ 楚珂想的出神,他钳制着那黑衣人的手松开,这种死士,只知道执行任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可刚刚自己想到的那些,却让楚珂不由得心中一沉。 起先,在边境,华承之接二连三的遭遇刺杀,投毒,楚珂只以为是莫朗的奸细所为,可后来,查出军中内奸之后。 楚珂等人返回京都,却变成了楚珂遭遇刺杀。 这就说明,自己对那幕后之人的威胁,已经超过了华承之。 可····· 自己做了什么? 楚珂站起身子,细细的回想着。 双眸猛然睁开,李岭死前最后一句话突然冒出,他说,他一生都在效忠大华···· 突然,此时远处的大树上,一道银光猛地朝楚珂飞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永生陪伴我,你不配! 而成为这道银光的靶子的楚珂,他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察觉到这危险的逼近。 这银光速度极快,明明没有实体,可空中却传来一声声划破空气的响声。 “将军!” 全部注意力都在楚珂身上的廊晨,余光似乎注意到了那一道银光,廊晨心中一惊,眼看着那银光就要刺入楚珂体内,廊晨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推开楚珂。 只是,这银光已经近在眼前,廊晨的反应再快,却也不及这银光的速度。 就在那银光距离楚珂的眉心仅相差一指时,忽然,夜空中又急速的闪过一道白光,那白光的速度极快,快到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楚珂因为廊晨的叫声抬起眼眸,入目的却是近在咫尺的一道银光,眼看着那银光将自己的视线全部沾满,楚珂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又不过一个呼吸间,眼前的银光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瞬间再无踪迹。 待楚珂意识恢复,入目的却依旧是漆黑的夜空,就好像刚刚的命悬一线是楚珂的错觉一样。 可,楚珂却清楚的记得,刚才,有一股疾风从自己面前划过,便是那疾风将银光冲散了。 楚珂站稳了身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目光急切的四下查看,能有这样能力的,楚珂只知道一人。 可四周一片漆黑,楚珂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树林上,又是一道疾风闪过,此时楚珂认真看,才依稀看的出,那并非是一道风,而是一道白光。 捕捉到那白光的一瞬间,那光芒便消失在了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上。 随即,一声闷哼在这寂静的荒野中想起。 是那白光刺中了埋伏的人! 楚珂那微薄的唇扬起,他顺着方才那白光飞出的方向看去,果然,漆黑的夜晚,一人几乎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只是,那一张白嫩的小脸却怎么也隐藏不了。 望着不远处那看着自己,对自己微笑的银装男人,非九那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握住,即便是到此刻,非九的双手都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刚刚那一幕实在太过惊险,若她再晚到一瞬,楚珂此时便已经是一具尸体。 还好,还好。 非九低着头,将自己眼中的紧张和忐忑隐藏在夜空中,不让楚珂发现。 她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楚珂走去,待她心中的紧张舒缓后,非九再不愿耽搁,她抬起头,紧紧看着楚珂,大步的朝楚珂跑去。 一身黑色劲装的小丫头,猛地朝楚珂扑过去,楚珂脸上挂着宠溺的笑,伸出双手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你怎么来了?” 什么算计,什么阴谋,什么暗杀,楚珂此时已经全然不管,他满心满眼里如今都是怀中的小丫头。 “我去王府找你,正巧碰见你手下的士兵去王府求救,我便来找你了。” 非九将脑袋埋在楚珂的脖颈处,若说她刚刚还能将心中的不安和焦急隐藏起来,如今感受着楚珂的体温和听着他的声音,非九心中那一点坚强却开始逐渐崩塌了。 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似乎还带了些哭腔。 楚珂微微一愣,但随即,那唇边的笑意却一点点加深了,他将要那环在非九身上的手臂圈紧了些,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非九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楚珂轻声在非九的耳边说道。 闻言,非九只是轻哼一声,像是对楚珂这道歉,不怎么领情似得。 唯有站在一旁,看清这一切局势发生的廊晨,他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那清秀的脸上挂着尴尬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抽搐。 将军,敌人还在对面呢! 不过,看到非九及时出现,廊晨心中也着实是松了一口气,深知非九那诡异,常人所不能及的实力,即便是现在那隐藏到此时的杀手出现,廊晨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了。 这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时松懈下来,廊晨越发觉得,他手臂上的伤口比刚刚还要疼上几倍了。 想来,,是他刚刚大幅度的动作,又把伤口撕扯开了。 廊晨再也忍不住,他闷哼一声,差点因为这疼痛站不稳身子。 听到廊晨的动静,非九这才将楚珂放开,她回过头,刚刚非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楚珂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廊晨。 此时看到廊晨,非九这才看到他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了。 “他的伤口太深了,再不及时医治,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楚珂眉头紧锁,他知晓些医术,所以看得出廊晨这伤口的厉害之处,只是,如今他们手边没有药材,便是楚珂知道如何救治,也无济于事。 本来廊晨只是觉得疼,如今一听楚珂这话,当即吓得脸色都变了,他可不能失去胳膊。 “放心吧,有我在呢。” 非九连忙转身走到廊晨身边,白净的小手轻轻抬起廊晨受伤的胳膊,非九从指间凝聚出一道道白光,那白光丝丝缕缕的渗入到那不住往外渗血的伤口处,却奇迹般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 “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来,给你这个。” 待伤口的血止住了,非九倒也没立刻收手,她从腰间拿出那个贴心带着的小锦囊,从里面拿出一片人参,递给了廊晨。 “这是人参。” 非九那随意递给廊晨的样子,就好像是递过去的是一张普通的纸一样,而廊晨,他也不是很懂这些药材的珍贵,却也知道人参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只是,当他看到非九那脸上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说,没事,姐多的是! 廊晨咽了咽口水,在楚珂同意点头后,廊晨便伸手接过了那一片人参,含在了口中。 虽说这人参并不能让廊晨的伤口愈合,但上等人参却也最是滋补之物,方才失血过多的廊晨,倒也最是适合服用人参。 果然,这人参入口不过片刻,方才还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廊晨,此刻却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力量。 既然如今血已经止住,廊晨又弯下腰,从里衣中挑了一处干净些的衣袍利落的撕了下来,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 如此,廊晨这只手臂算是保住了。 “将军。” 已经不再担心手臂上的伤势,廊晨这才想起来,这黑乎乎的对面树林里,还藏着一个高手呢! 廊晨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目光警惕的看着远处,生怕那人再抛出来个什么暗器。 就在此时,在三人的目光中,走出一个浑身裹满了黑衣的高个子,他头上戴着黑纱,不露一丝面目。 非九,楚珂二人一见此人这般打扮,顿时想起,此人便是当初在莫朗雪山上,刺伤非九之人。 “果然是你!” 非九径自跨过楚珂,将楚珂,廊晨二人都挡在身后,此人是修行之人,懂些法术,不是他们两个普通人可以对付的。 她警惕的看着对面黑衣男子,却悄悄的调动起自身的法力,只要那人有一丝动作,非九随时都会出手,要了他的命。 之前莫朗雪山之上,不仅是飞机,就连那黑衣男子也是清楚,他和非九实力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放心,本座不会对你们再出手了。” 似乎是看出了非九的小动作,那黑衣男子突然先开口说道。 只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和僵硬,那嗓音像是假的一样。 非九听着那黑衣人的话,却不曾放松一丝,他可是想要楚珂性命的敌人! 敌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非九,你我本不该为敌,本座,原是想结交你这样的朋友的。” 出人意料的,那黑衣人却突然与非九闲聊起来,话里一个字也曾提起楚珂。 “你也知道,本座并非寻常人,而是和你一样,身有异能。”那黑衣人站在距离非九约百米外的地方,他的声音不大,可他却知道,非九一定听得到。 “世上修行之人几乎死绝了,如今这世上,怕是只有你我了,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厮杀,若你愿意与本座同行,你想要的一切,本座都可以帮你得到。” 那黑衣男子的语气毫无波澜,只是语速却加快了一些,像是有些激动一样。 非九轻轻挑了挑眉,不说要楚珂性命,说什么交朋友啊! “所以,你之前对我出手,伤我,也是想和我交个朋友?” 非九觉得实在有些好笑,她目光中带着些嘲讽的看着那黑衣男子。 那他这交朋友的方式,委实算得上奇特了。 黑纱遮住的唇扬起,那黑衣男子溢出几声轻笑,他回答道:“不,经上次一战,本座已经清楚,本座的实力并不相配当你的朋友。” 这话,倒是让非九愣了一下,她那暗中调动法力的动作一滞,非九实在是有些不懂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答应,本座愿尊你为主,此生此世做你的奴仆,忠心不二。” ??? 不止是非九,就连楚珂,廊晨二人都一副吃惊的样子,还有人上赶着要当奴仆啊! 这位自称本座的人,是在开玩笑嘛? “答应?答应什么?你为什么要做我的奴仆?” 非九此时真的摸不清头脑,这人怎么每一句话都让人这么晕头转向啊! “本座可以将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们,也可以帮你们除掉那背后之人,这一切于本座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黑衣男子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而后,他又继续说道:“本座所求的只有一物,只要你愿意相赠,作为回报,你永远是本座的主人。” 白嫩的小脸上,非九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一物,什么东西? “本座要的是,长生之药!” 长生之药! 这四字一出,非九的脸色瞬间变了,而楚珂却是一愣。 “本座一生都在找你,为的就是这长生之药,非九,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若你将丹药或者药方给本座,本座便可以永生永世都陪在你身边。” 另一边没有注意到非九已经大变的脸色的黑衣男子,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你怎么会知道这东西!” 非九努力的隐忍着内心的翻涌,不可能,都三百年了,人世沧桑,物是人非,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这世间真实存在着那神话一般的东西。 除非······· “你是左丘氏的人!” 这个姓氏,是非九此生绝不愿提起的,可,唯有左丘后人知晓长生之药的存在,也只要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 可是,明明,明明三百年前,自己就已经将左丘氏满门杀尽,便是当时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有资本修习法术! 当那黑衣人听到非九口中的‘左丘氏’时,却并没有急着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算是,也不算,这个姓氏本座根本不在乎,非九,将长生之药给我,本座会答应给你一切。” 这算是什么回答,非九紧紧咬着下唇,不管他究竟是谁,非九都绝不可能将长生之药给他! “呵。” 非九冷笑一声,她向前走了两步,那一双大大的眼中满是讥讽。 “永生永世陪伴我,你不配!” 非九那眼中的嘲弄,言语中的不屑,让一直好言相劝的黑衣男子再忍耐不下去了。 宽大的黑衣下,那男子直指非九背后的楚珂,怒道:“我不配!难道,你身后那个男人就配吗?” “这世间谁不想要长生,即便是他如今对你情深意重,可比起长生不死,那点可笑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长生之药,本座势在必得,你不给,本座也一定会得到!” 那黑衣男子吼着,黑色衣袍下,他的双手张开,一束接着一束的锋利银光朝非九,楚珂刺去。 这银光来势汹汹,可非九却只是一动不动,她目光紧紧看着那黑衣男子,非但没有防御,反而从手中打出一股强烈的白光,猛地朝黑衣男子甩去。 白光所经之处,那一道道银光却瞬间被冲散了,强烈的白光直逼那黑衣男子,可却又被他勉强躲过。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的愚蠢,会害死你的 自知自己不是非九的对手,那黑衣男子也不多留,转身便一跃至大树之上。 他想逃····· 非九岂会给他这种机会,手中的白光再次凝聚,非九眼中染上了一层血色,想要夺走长生之药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是,还不等非九将手中的白光发出,那黑衣男子却回过身,只是,那目光却是落在了楚珂不远处,那个死士身上。 一道极快的银光朝那死士刺去,非九本以为他的目标是楚珂,可当看到那银光离楚珂甚远,她便不再理会。 一道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非九回头去看,只见,那死士已经咽了气。 再回头,这大树之上哪里还有半点黑衣男子的影子。 跑掉了吗! 非九那手中笼罩的白光一点点消散,只是,她的目光却依旧紧盯着那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她甚至动用法力,想感知那人可还在这附近。 只是,片刻的时间,非九便知晓,此时这荒野之中,只有他们三个了。 倒是非九小看他了,竟没看出,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此次能从非九手中溜走,下次,非九可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深吸一口气,非九回过身,她抬起头与楚珂的目光相对,楚珂那眼中的担心让非九刚刚满腔的怒气终是归于平静。 “他已经跑了。” 非九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楚珂说出这一句的,不屑,气愤,自责·····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此时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已经没有人会威胁到楚珂了,还有就是,非九这三百多年来,再一次的燃起了斗志。 她从未想过,那黑衣男子会是觊觎长生之药的,既然,已经确定了他是敌人,并且,他也是楚珂的敌人,那么,非九便更有理由,全心全意的保护楚珂。 而据方才那黑衣男子所言,他知道幕后之人之谁,又或者可以说,如今那黑衣男子,便是寄宿在那幕后之人的羽翼之下。 敌人的目的已经清晰,接下来,便是尽快揭穿这些人的身份了。 “不过,他之前也被我刺伤了,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非九开口对楚珂说道,想要楚珂性命的人绝不会就此罢休,只是,非九第一次出手时,非九确定,自己那一招已经伤了他,要不然,刚才他不会只敢在距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对自己说话。 此番伤了他了,倒是可以给非九,楚珂二人找出线索的时间。 非九自顾自的想着,可楚珂却像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长生之药,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吗? 而且,这东西还在非九手中,那黑衣人说的不错,长生之药是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非九本身就是一个扎眼的存在,如今这世上还有人知道了非九这个秘密。 楚珂不敢想象,若是更多的人知道非九手中有长生的秘密,那非九会遭遇什么事情。 楚珂不言语,非九只以为他是心中还是担心那幕后之人,非九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安慰着楚珂:“别担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和你一起找出那个幕后之人的。” 看着非九那无所畏惧的双眼,楚珂刚要张口,可却犹豫了,他闭上双眼,终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夜深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楚珂将心中所有的担忧都隐藏起来,他伸手握住非九的手,紧紧的握着。 看来,他要加快步伐,尽快查明幕后之人的身份了。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非九的安全。 回京的路上,非九,楚珂三人恰巧与左王相逢,见楚珂无恙,左王欣喜之余,虽更加奇怪非九的来历,但当着众人的面,左王未多说一句,只赶紧将激战一番的三人带回府中。 廊晨的伤虽重,但好在及时止住了血,又有非九的百年人参滋补,回府后,大夫给包扎完,倒也没什么大事,只需静养几日。 非九如此深夜出现,又逢楚珂遇刺,尽管知道今夜不会再出意外,可还是留在楚珂身边,在之前的房间里休息了一夜。 至于楚珂,又是一夜无眠。 深夜,京都,尚书府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突然点燃了一只烛火,虽说火光的照明度有限,但却也让这样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房间里,瞬间有了温度。 这里,是一处密室。 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下四周,只见四周空荡荡的,只墙壁上每隔两步突出一处烛台,如此简陋,阴暗的地方,实在和尚书府富丽堂皇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那人点燃了密室中第三盏蜡烛,突然,密室中发出一声声响,紧接着,密室门打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待那人走进密室,他伸手往右手旁的的墙壁上,不知按到了什么东西,那密室的门再一次自动的紧闭上。 “不知大人深夜来访,还请大人恕罪。” 身上整齐穿着衣袍的李尚书回过身,看到密室中正在点灯的那人,不紧不慢的朝他拱了拱手,说道。 只是,这话虽说是请罪的意思,可李尚书看着那人背影的眼神里,却满是不屑。 待墙壁上的蜡烛全部点燃,原本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被烛光照映的宛如白昼一般。 “本座倒是佩服李大人,如此夜黑风高的夜里,还忙着公务,不去休息。” 亮如白昼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放下手中的火折子,那黑衣男子转身面向李尚书,黑纱遮住的面容下,那一双眼睛似乎在上下的打量着李尚书。 瞧他深更半夜穿戴还如此整齐,不见丝毫睡意,那黑衣男子语气中带着嘲讽的意思。 李尚书也是个聪明的,他自是听得出,黑衣男子此番不是来闲聊的,而是来问罪的。 “为主子谋划,在下自然鞠躬尽瘁,只是,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尚书那圆润,却带着沧桑的脸上挂着无辜的样子,不解的问黑衣男子。 呵 像是瞧惯了他做戏的样子,那黑衣男子目光极快的从李尚书身上移开,声音不大,但威严十足的说: “李大人还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事到如今,竟还想在本座面前隐瞒吗?” 李尚书不言语,他只看着那黑衣男子的一举一动,渐渐地,李尚书刚刚脸上还挂着的假笑,如今也有些挂不住了。 “大人是主子的贵客,您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在下自然是什么都不敢隐瞒的。”李尚书含糊的打着圈子。 似乎是料到了李尚书如此的回答,黑衣男子今夜却没有心思和他绕圈子,他语气中带着质问和气愤的对李尚书吼道: “本座一早便告诉过你,未经本座允许,不得对左王世子下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黑衣男子却知道,今夜行刺楚珂的人,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再不可能有第二人。 “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本座的警告。” 之前在楚珂回京的路上,他就已经明确的通知了所有人,不可再对楚珂出手,可眼前的这人,却将此警告置之不理,这才有了后面临入京都前又一次刺杀。 他本不愿将此人放在眼中,可两次破坏他的计谋,给他的计划徒增枝节,此人,竟敢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明明,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这世间最渺小如砂砾般的存在。 面对黑衣男子的盛怒,李尚书却是不慌不忙,他站在原地,只随意的朝黑衣男子行了一礼,说道: “大人,你我既然同为主子做事,那,只要是对主子有利的,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李尚书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黑衣,连真容都未曾显露过的男人,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自以为会两手杂耍不入流的幻术便蛊惑了主子,得了主子的信任,便以为所有人都要以他马首是瞻? 他李庭齐跟随主子数年,怎么可能会甘心居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的人之下。 “大人应该也知道,左王世子抓住了主子安插在边成军中的眼线,并且审问了他,审问的结果谁都不知道,或许,左王世子已经知道了主子的身份,这样的人,多活一刻,都是对主子莫大的威胁。” 李尚书开口说道,而后他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疑问说道:“在下只是不明白,大人若真为主子考虑,又为何一而再的包庇左王世子,还不许其他人出手?” 此人的居心,实在叵测。 主子明明一早就下了命令,要尽快解决左王世子,不管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任何有可能成为阻碍的,都必须尽快解决。 可就是眼前的黑衣男子一直拦着,才得以让左王世子从边城顺利回到京都,苟活至今。 李尚书此话,瞬间让黑衣男子怒火翻涌,只当李尚书眨眼之际,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便是脖颈被人死死掐住。 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让李尚书瞬间涨红了眼睛,又因为脖子上的那手力气之大,李尚书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快被挤得从眼眶中爆出来了。 “你怀疑本座对主子的忠心?”黑衣男子声音如寒冰一般骇人,他手上的力气不断增大,到最后,李尚书甚至已经听不清黑衣男子的声音。 他只不住的踢着腿,伸手无力却又想推开黑衣男子的钳制,他的挣扎,和他脸上那逐渐露出的死相,让黑衣男子心中涌起一阵舒快。 只可惜····· 掐在脖子上的大手猛地松开,李尚书那壮硕的身子顿时瘫软在地上,他跪在地上,不住的大声咳嗽,那眼睛里也是止不住的流泪。 “你,你居然敢····” 李尚书大口的喘着气,宛如重获新生一般的李尚书,却依旧未改他跋扈的模样,李尚书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那黑衣男子,威胁道: “我一定要在主子面前,好好告你一状,本官乃是尚书,你即便是得了主子的信任,可也只是一个草民,本官尊你一句大人已经是给你脸面了,你居然敢对本官出手!” 李尚书也是心中清楚,那黑衣男子绝不会真的伤自己性命,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的确····· “李大人。” 那黑衣男子无视了李尚书的威胁,他蹲下身子,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李尚书,只淡淡说了一句: “你的愚蠢,是会害死你自己的。” 如此隐晦的警告,李尚书自然是听不懂的,他只觉得自己被轻视,只觉得满腔怒火。 正当李尚书想站起身,与那黑衣男子争论,可一抬头,这空荡荡的密室里哪里还有第二个人的人影。 宽厚的大手使劲拍击下地面,李尚书那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只心中不住的怒骂着:该死的杂耍贱民! 此时,远处 空无一人的一处街巷中,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忽然出现,可出现的瞬间,他却突然弓起身子,黑衣下,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扶着一旁的墙壁。 黑衣男子似乎承受着什么痛苦,他另一只手狠狠的捂住心脏的位置,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咳嗽的声音,一滴滴血迹从那遮面的黑纱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 是刚刚被非九击中的那一下,此时,他全身的气息已经大乱,体内的法力也是接近崩溃的边缘,更别提,他拖着这样的身体,还接连两次使用法力脱身。 大手紧握成拳,非九······· 这都是你逼我的! 翌日 非九早早的起了床,本想趁着陆柒还未起来,偷偷溜回家,可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楚珂,廊晨二人正背对着站在自己房门口,那样子像是已经再次等候多时了。 非九抬手揉了揉眼睛,自己莫不是还没睡醒吧,这两人大清早的等自己干嘛?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楚珂,廊晨二人转过身,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非九。 非九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干笑,她怎么觉得,这两人的眼神有点不正常呢! “早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来,做饭 在他们的目光直视下,非九有些不自在的朝楚珂摆了摆手,说道。 瞧他们俩那目光,一个比一个严肃,特别是廊晨,那严肃的眼神中,非九仔细看了看,怎么看,都像是带着几分尊敬,感激。 哦,是因为昨晚那一片人参吗? “昨晚那么晚才休息,怎么还起那么早?” 非九见二人都不言语,她的额间划过几道黑线,这大清早的就站在自己门口,见了面还不说话,这是闹哪样? 非九干巴巴的随便扯着话题,其实,一看到楚珂那眼底一片乌青,非九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是一夜没睡。 真搞不懂这家伙身体什么构造,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居然还精神这么好。 只是,非九都说了两句话了,这两人却都一丝反应都没有,非九都要觉得,这两人是不是梦游到这的? 终于,在非九都正打算上前细看看楚珂意识是否清醒的时候,楚珂直接转了身,只轻轻对非九说了一句:“走吧。” 走? 非九有些不明所以,去哪,吃早膳吗?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吗,我们是去大厅吃吗?” 非九那白嫩的小脸上挂着开心的笑,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想念左王府的膳食了,自从她和陆柒搬回去后,就又恢复了以前那一日三餐都从九仙居中送来的日子。 九仙居的大厨手艺是不错,只是,吃了那么多年,非九还真是吃的有些腻味了,偶尔想起左王府的味道,非九还是怀念的。 这其中最怀念的,当然便是楚珂的手艺了。 只是,当着廊晨的面,非九还真不好意思要求楚珂亲自下厨,给她换换口味,虽然,廊晨并不是没见过楚珂给她做饭。 相对于非九十分期待的样子,楚珂,廊晨二人的表情却有些微妙了。 “你,饿了吗?” 楚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非九,开口小声说道,只是,这话刚出口,楚珂就皱起了眉头,这大清早的,非九肯定是饿了啊,真是多此一问。 非九目光在这二人之间转来转去,而后,点点头。 见非九点头,楚珂更是有些难为情了,他想了一夜,眼看着天亮就迫不及待的来找非九,竟然忘了早膳的事。 抬头看看四周除了他们三人外,都是静悄悄的样子,楚珂扶额,这时候,小厨房大概才刚刚开始生火吧! “我们不是去吃饭吗?” 饶是非九有些迟钝,此时看楚珂的表情,非九也知道,大概是自己会错了意,她就说嘛,以前她在左王府时,那一顿早膳不都是到日上三竿才吃的,现在天才蒙蒙亮,伙房怎么会就已经准备好了。 听非九这一问,楚珂那有些不好意思的脸上,不知怎的,竟像是在忍着笑意一样。 额,楚珂此时的表情已经验证了非九的猜想,只见她直接小脸一红,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了。 她刚刚是怎么想的,居然一下子就认为,楚珂是来带她去吃饭的,这下好了,保不齐这两个家伙以为自己脑子里就只有吃的呢! 咳咳 不行,非九绝不要给楚珂留下一个贪吃的形象,她必须说点什么,将这段尴尬的回忆掩盖掉。 “那,你们要带我去哪?” 非九将心中那股子懊恼忍下,努力让自己看不出丝毫不自在的对楚珂问道。 楚珂看着非九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愈发觉得,非九真是越看越可爱了。 “小九起的这样早,是要去哪?” 既然非九不想提刚才的窘态,楚珂自然也不会再提,他双眸带着微微笑意,问道。 相处的这几个月,楚珂可是最了解非九这个小丫头了,若是无事,她哪一日不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而今日,天才蒙蒙亮,他们二人也就罢了,非九居然也穿戴整齐的出来了,实在是让人惊讶。 非九倒是没有料到楚珂会有此一问,她本想张口实话说自己是怕被陆柒发现,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回答倒像是显得她怕陆柒一样。 “我,我回去啊。” 非九含糊的回答道:“我大半夜的离开,一会儿六七找不到我,该担心了。” 非九这样回答,倒也是合情合理,但这样对非九来说再平常不过的话,听到楚珂耳朵里,却着实有些刺耳。 不想让陆柒担心吗? 她还真是心疼陆柒啊! 眼看着,楚珂那刚刚还潋着笑意的双眸,瞬间冰冷了下来,这明明已经是暖春,非九却还是觉得后脑勺有一股冷风。 倒春寒吗? “正好。” 楚珂转过身,背对着非九,语气有些不悦,却又带了一丝不容反对的说:“我打算自今日起,搬去与你同住。” 当初那么轻易的答应非九让她搬出左王府,不过是不想她因为左王府而受到更多的关注,可如今,楚珂已经知道,京都之内有人欲对非九不利,趁此机会再与非九住在一处,倒是再好不过。 一来,他楚珂悄悄搬过去,省的非九再被推上风口浪尖。 二来,楚珂虽武力不如非九,但若是再与危险,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力量,楚珂绝不放心,让非九一人应对。 再三,岚山一行三天,楚珂再不愿与非九分开两处,更何况,非九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人,非九离开楚珂的视线中一刻,楚珂都难以安心。 “跟我同住?回我家吗?” 非九惊讶的喊道。 这么突然,非九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搬过去倒是没问题,只是,你才回京没多长时间,左王,王妃会同意你此时搬离左王府吗?” 非九这担心倒也是情理之中,左王妃如此疼爱楚珂,他们才相聚不久,左王妃如何舍得啊! 非九皱着眉头想。 “没关系,我昨晚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楚珂一脸平淡的回答道。 “昨夜我回京遇刺,敌暗我明,他们也觉得,我应该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最好是和你在一起,有你保护我,他们很放心。” 非九怎么也想不到,楚珂搬去非九府上之事,起先也是左王妃所说,自非九搬走后,左王妃天天看着儿子跑来跑去,心里真是又气又心疼。 明明心里那么不舍得非九离开,偏偏自家儿子也不知道挽留一下现在又整日整日的往非九府中跑,如此麻烦。 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左王妃很是殷勤的催促着楚珂赶紧找个借口,再和非九住在一起,以免日子久了,感情变淡了 如昨晚遇刺,如此好的借口,楚珂也知道,断不可以白白放过。 “走吧。” 根本不给非九一句拒绝的机会,楚珂后退两步,一伸手将非九的小手紧紧握住,大步朝门外走。 “你不是饿了吗,等回去,我给你做早膳。” 原本,非九还有点犹豫,她知道,陆柒一直不怎么喜欢楚珂,若是让楚珂去家里住,陆柒肯定不高兴。 只是,一听楚珂说要做饭,非九心中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楚珂说道不错,只有非九的贴身保护,才能确保楚珂的万无一失。 而且,又能随时吃到楚珂做的东西了,真好! 府门外,装着楚珂,廊晨行李的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左王府的门口,不用左王府的马车,便是不想引人注目,否则,自己搬去的第一个理由便不成立了。 三人很快跨过两条长街,来到了那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面前。 若非楚珂廊晨已经来过几次了,否则,楚珂还真不敢相信,这样一扇做工略粗糙,而且已经老旧的木门里,会住着非九这样活了三百多年的神奇人物。 经过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小院子和那两间空荡荡的房子,非九领着楚珂,以及后面拿着包袱的廊晨来到了偌大的院子里。 虽说这以前时富绅的府邸,院落也是宽敞的很,可是,跟左王府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过,倒也正好,这院子里还剩两个房间是空的,还就在非九的房间旁边,给楚珂,廊晨二人用最是合适不过的。 “你住······”非九环顾了四周,确定家里人都还睡着,心中便安心了。 非九伸手指着自己房间旁边那两个空房子,正要给楚珂,廊晨二人交代分配的事项,就见楚珂轻车熟路的走到非九的房间门口,而后,又往旁边走了点,这才将让廊晨将包袱放进了那空荡荡的房间中。 见他俩这样的默契自觉,非九倒是觉得十分轻松,既然他们已经很熟悉了这里的环境,那么接下来。 就要好好想想怎么说服陆柒了。 非九舒展了个懒腰,果然,昨晚休息的太晚,都没睡好,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觉得困了。 “那,你们先收拾,我再去睡一会了。” 非九微笑着对楚珂说道,说完,便推开门,走进了自己房间。 收拾? 其实楚珂,廊晨二这点行礼实在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将包袱里的替换衣衫放进衣柜,楚珂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同样,随手收拾完的廊晨出现在楚珂面前,楚珂那俊美的脸颊上再次变得严肃,他看着廊晨,一字一句的手: “你一会儿去襄王府,让王爷帮我查一个人。” 楚珂吩咐道。 “务必事无巨细,不可错过任何细节。” 廊晨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坚定的点点头。 卧房 正在睡梦中的陆柒,是被不知从哪传来的一阵阵炒菜声音吵醒的,他烦闷的蒙上被子,可那油水迸溅的声音却丝毫未减。 这是谁家啊,做饭至于那么大动静吗? 不过,迷迷糊糊的陆柒吸了口气,这空气中的菜香倒是清晰的很,就好像,这做饭的地方,离自己很近一样。 闭着双眼继续睡觉的陆柒微微勾了勾唇,怎么可能会是附近,这以前的十几年,可从来没听到四周的邻居会发出什么响动,可见,这院子足够大,不会受到他人的打扰。 那既然不是周边的邻居发出的,难不成还会是从自己院子里发出来的? 蒙着脑袋的杯子猛地被陆柒拉开,他坐在床上,果然,这声音就是从院子里的厨房中发出的。 是谁? 谁在做饭? 陆柒晃了晃睡得头胀的脑袋,这院子里,可没有一个是会做饭烧菜的,更别说,还能炒出这般诱人的香气。 心中疑惑,陆柒穿上外衣,脚步放轻,慢慢走到房门口,可除了炒菜做饭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的。 这大清早的被饶了清梦已经是让人气愤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在此处生起火做饭了。 拉开房门,陆柒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到那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厨房中,只见一袭白衣已经沾染了尘土的楚珂正站在灶台前,动作十分熟练的翻炒着蔬菜。 “怎么是你?” 陆柒皱着眉头,不悦和惊讶的喊道。 楚珂之前两三天没来,陆柒还以为楚珂再不会来了呢,如今看,是自己多想了。 “你在这干嘛?”陆柒大声质问着楚珂。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大清早一睁开眼就到自己深恶痛绝之人更为烦恼的吗? 锅中的菜已经炒好,楚珂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盘子,将散发着诱人饭香的菜装在其中。 “我来,做饭。” 楚珂只抬头看了陆柒一眼,便越过挡在门口的陆柒,端着饭菜往门外的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下。 “哦,对了。” 拿起腰间干净的帕子,楚珂给自己的手认认真真的擦了一笔,确定不会再有任何油渍,楚珂这才满意的将手帕放在桌子上。 “以后,我也搬过来住了,多多关照。” 楚珂这话,明摆着就是对陆柒故意说得,他伸手指了指非九的房间,又说道:“就住在小九旁边,有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说着,楚珂直接坐在了石凳子,无视了陆柒的存在。 明明,上一秒他还说着互帮互助,下一秒,却好像忘记了他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你放着你左王府那宽敞的地方不住,跑来和我们挤什么?” 对于楚珂的无视,陆柒并不放在心上,相比之下,他更不想看到楚珂在这里呆着。 “赶紧滚回你的左王府。”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六七,他是我的救赎 陆柒好不容易让非九搬出左王府,远离了楚珂一些,之前楚珂天天往这里跑,陆柒便也忍了,可现在,没想到楚珂居然要搬到这里住。 这不和以前住在左王府时一样了吗? 陆柒心中怒火中烧,看着坐在面前,一脸淡然的楚珂,陆柒真是恨不得将他给扔出去。 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怎么楚珂这家伙就已经都搬好住处了。 陆柒咬了咬牙,这一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珂伸手将石桌上的碗筷理了理正,对于陆柒如此无礼的话语,楚珂只当是一阵风声,唯有一丝理睬。 陆柒暴躁的吵闹声,终还是将补觉的非九吵醒了,她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楚珂身边那一桌子的美食,当即,非九便觉得肚子里馋虫都开始躁动了。 “小九。” 率先发现非九的楚珂,他那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笑意,朝非九温柔的喊道。 “吃饭吧。” 非九刚刚那因为被吵醒还有些阴郁的心情,在听到楚珂这话时,顿时烟消云散,她那白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微笑。 “六七。” 目光从那一桌子的饭菜上移开,非九注意到了站在楚珂身边,正一脸难看的陆柒,非九心中暗道不好,就连那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僵硬了。 不好,自己还没想好应对六七的话,看样子,六七应该很生气啊! “那个····” 非九向前做到石凳子上,她带着一丝歉意的看着陆柒,说道:“没经过你同意就让楚珂搬过来了,抱歉,但是,楚珂最近的处境有些危险,我必须得保护他。” 非九这话里带着坚持和坚定,这意思,便是说即便陆柒不同意,她也要让楚珂待在这里吗? 陆柒愤愤的想。 “危险?”陆柒心中的怒气几乎要抑制不住,他手指着一脸悠闲的楚珂,第一次,对非九发起了脾气。 “让他住在这里,才是最大的危险。” 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非九不知道,对于陆柒来说,这个家,是他和非九十几年的回忆,是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互相依靠的见证。 陆柒能容忍非九暂时对另一个男人动了心,可,却受不了这个男人,将原本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化为他的领域。 陆柒的怒气,让非九怔了怔,她从未见过陆柒发这样大的火。 正当她反应过来,想解释什么,可陆柒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指着楚珂的手无力的垂下,陆柒转身快速的跑回了自己房间,将房门重重的关上。 非九急忙站起身,可当看到紧闭的房门,非九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楚珂,可楚珂却也是皱起了眉头,看着陆柒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 如此诱人的一顿饭,如今就连非九都没了心思,她不明白,也很惊讶,陆柒为什么那么生气。 难道,他就那么讨厌楚珂吗? 这顿早膳两人都是简单的吃了两口,便草草的收拾了。 一顿饭罢,非九站在陆柒的房门前,好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可那张开的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陆柒消气。 要不,把昨天晚上楚珂遇刺的事情说出来吧,陆柒也不是会见死不救的人,他一定能理解,楚珂现在是处在什么样的险境里。 这样想着,非九下定决定要敲门与陆柒解释,可那就快接近到门框的手,又收了回来。 陆柒既然那么讨厌楚珂,现在在气头上,肯定不会愿意听她说关于楚珂的事的。 进退两难的非九站在陆柒的房门前来回的走来走去,苦恼的一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房内 看着窗纸上映着的那一道人影,陆柒倚靠在床边,眼睛一刻也不曾从那道影子上移开,笨蛋非九。 修长好看的手指摩擦着手中那一块带着刻字印花的玉佩,陆柒喃喃自语道:“你明明都答应了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难道,是骗我的吗? 这一天,陆柒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就连非九让陆小飞给陆柒送的餐食也被完好的退了出来。 看着食盘里一动没动的食物,非九那两条眉毛都要拧成了一道。 “小姐。” 端着食盘的陆小飞也是一脸的担心,他清楚事情经过后,多少也能理解陆柒为何生气,只是看着眼前迟钝的非九,陆小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公子生气不过是因为左王世子,若小姐想安抚公子,还是将左王世子送回左王府吧。” 陆小飞轻声说道,说完,便端着盘子离开了。 听着陆小飞的话,非九长叹一口气,现在看来,让楚珂住到这里来,当真不是明智之举。 只是,非九又担心自己若是不在,再有人对楚珂不利该怎么办。 而楚珂,他站在房中,透着窗户看到非九那为难的样子,心中终是不忍。 起身,楚珂从房中走了出来,抬头看着夜空中的弯月,楚珂走到非九面前,伸手,将从房中拿出来的披风给非九披上。 “没事,我不冷。” 非九刚要推辞,可楚珂却已经将披风牢牢的系好了。 “我们好久没一起赏月了,不如,小九跟我一起赏赏月吧。 楚珂那俊脸上挂着笑意,他故作轻松的提议道,只是,看着非九有些兴致缺缺,楚珂也不等非九点头,直接弯腰,将非九打横抱起,足尖轻点,楚珂就这样抱着非九飞到了屋顶上。 待站稳,楚珂又动作轻柔的将非九放到屋脊上坐好,而他也坐到了非九身边。 非九此时对月光什么的真的一点兴致都没有,只是,既然楚珂都这样说了,非九也就不好拒绝了。 “以前在皇宫,我们就经常这样一起赏月,你还记得吗?” 楚珂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中,那一轮唯一的光芒,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听着这话,非九有些不解的看着楚珂,她怎么不记得,有和楚珂一起赏过月? 回头,看着非九那迷惑的眼神,楚珂眉眼弯弯的笑着,他的笑,真好看。 看着楚珂的笑,不自觉地,刚刚非九心中的郁闷,也轻松了一些。 “你不知道吧,那五年的时间里,我每一次值夜,看着你的身影,就像是我们坐在一起看着同一处风景。” 伸手握住非九的小手,楚珂看着那相握的两只手,心中只觉得格外满足。 是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当初觉得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呢。 “如今,我们又和以前一样了,只是,不一样得是,我们真真切切的坐在了一起。” 楚珂看着非九,深情款款的说道。 面对楚珂的深情,非九心中不自觉的涌出一股愧疚,听了陆小飞的建议,其实,非九自己也是想过要不,还是让楚珂回左王府吧。 好像,真的自己永远又比不上楚珂对自己的付出和真心。 楚珂此时的深情,只让非九更觉得自惭形愧。 像是看出了非九眼神中的歉意,楚珂毫不在乎的对非九报以一个宽慰的笑,他伸手抚摸着非九的头发,温柔的说: “能跟我聊聊关于陆柒的事吗?” 对于非九和陆柒的相识,楚珂了解甚少,只知道陆柒很小的时候就和非九住在一起,至于陆柒的来历,楚珂并不了解,也不了解,他和非九之间的纠葛。 “六七的?” 非九倒是没想到,楚珂会对陆柒的过往产生好奇,她惊讶道。 楚珂点点头。 “不能说吗?” 楚珂以为非九是在犹豫,也对,事关个人隐私,若有难言之隐,楚珂也不会勉强。 听到楚珂误会,非九赶紧摇头,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轻叹一口气,非九悠悠说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陆柒的出身。” “十九年前,我经过一处山崖时,遇到了一群山匪正在抢劫一支好像很有钱的车队,好多丫鬟家丁打扮的人都被杀死,当时我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等山匪将钱财洗劫一空,所有的马车付之一炬,我却听到一声声小孩子的哭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六七。 当时他被困在马车里,应该是被人藏起来了,所以没被山匪发现吧,我看着在烈火中哭泣的小六七,就顺手将小小的他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眼前,似乎又燃起了那熊熊的大火,能将数十人的生死置若未闻,非九最后却无法对死里逃生的小陆柒再次冷眼旁观。 或许,是听到了他哭声里的恐惧,绝望,让非九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多么相似的场景啊,同样的血流成河,同样的尸横遍野,他们都是两场人祸中唯一的目睹者和幸存者。 救下陆柒,就好像,是救下了那时的自己一样。 非九这样想着。 她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回头看着楚珂,非九那嘴边的笑又加深了一些。 “是不是突然发现,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有能力救更多人,我却选择了无视他人的求救。” 其实多年以后,看着陆柒的长大,非九不止一次的后悔,若是当时自己出手了,或许,陆柒会过的比现在更好。 他会有父母亲人,不用跟着她这样粗心大意,压根不会照顾小孩的人一起勉强生活。 楚珂就是如此聪慧通透之人,他明明不知道非九的经历,只看着此时非九脸上的笑,楚珂竟只觉得心疼。 为什么,非九明明笑着,他却觉得,那笑容里带着绝望。 她又是因为什么,才会丝毫不在乎生命? 摇摇头,楚珂开口回答道:“你没有无视陆柒的求救。” 非九一愣,楚珂的回答倒是出乎非九的意料。 “之后,你便和陆柒在一起生活了吗?” 楚珂又继续问道。 似乎,这样一切便是理所当然的。 可非九却摇摇头,即便是觉得经历相似,可非九那时却从未想过要带着一个孩子生活。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没有,我丢下了他,离开了。” 将他从大火中救了出来,已经是非九意外之举,当小陆柒被非九从马车里救出来,非九最先看到的,便是小陆柒眼中的戒备和痛苦。 一个五岁左右大的小孩,想来,也是懂事了,他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 非九将小陆柒带到大火不会烧到的地方,给他留了些银子,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后来,我又遇到了他。” 救下小陆柒的事,并没有让非九有任何改变,她继续浑浑噩噩的在这世间混着日子,百无聊赖的打发着她永无止境的生命。 可就在那一天,小陆柒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不同于第一次见面,小陆柒身上穿着绵软昂贵的布料,那一次的小陆柒精致的娃娃脸上脏兮兮一片,身上也是破烂不堪,散发着恶臭,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乞丐衣服。 他像是认出了非九,站在非九面前,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非九。 那眼神里有渴望,希翼。 非九那时才明白,一个五岁的孩子,孤身一人,即便手中拿着足够他生活的钱财,他也没有力量保护自己。 小陆柒眼中的那一份希翼,让非九混混噩噩了几百年的人生,突然好像有了方向,就像是两个漂泊的人,孤身一人时未来总是迷茫的。 可凑在了一起,或许未来依旧迷茫,可总算,不那么孤单了。 “就像是命运一样,于六七而言,我是他的希望,是他的唯一亲人,我又何尝不是呢。” 非九喃喃说着,这话,像是说给楚珂听得,就像是,说给非九自己听得。 “六七,他是我的救赎,因为他,我才想好好的活下去。” 决定将陆柒待在身边后,非九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寻找安身之处,而是她牵着小陆柒的手,又回到了那个让陆柒失去一切的山头。 不,准确的说,是杀回了那个土匪窝。 当时因为她的无视,陆柒的亲人惨死,非九觉得,如此,算是她聊表心中的歉意。 即便是强悍,人数众多的山匪,在非九面前,犹如无人之境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是神,还是妖 当着小陆柒的面,非九将杀害他亲人的所有的山匪剿杀殆尽。 那一瞬间的非九,犹如人世间的修罗一般,满手鲜血,眼中冰冷的毫无一丝感情。 待已经沾满鲜血的手将最后一人的身体掏穿,非九举起匪窝里的火把走到小陆柒面前。 只有五岁的小陆柒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看着朝自己走来,浑身散发着血腥味好浓烈杀气的非九,本能的觉得可怕。 看出他小小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非九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应该是吓到他了。 “你,怕我?” 非九的眼睛里似乎都映着血光,用那杀意还未消散完的神情对小陆柒问道。 怕,这也正常,微微抬手看了下手上不断下滴的血水,普通的成人看到这场景应该都是胆怯吧。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若是以后把他带在身边,岂不是要经常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非九心中不由得开始重新审量了下,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带着个小孩子在身边吧。 谁知,小陆柒就像是猜到了非九此时的想法,或者说,他更害怕自己点头,非九会再次抛下他。 “不,我不怕。” 小陆柒那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抱着自己还在发颤的身子,尽管还是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恐惧,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透着的坚定,已足够非九也坚定了把他留在身边了。 粉嫩的唇微微扬起,那样明媚开怀的笑,让浑身血痕的非九周身的杀气和血腥瞬间变淡了,小陆柒呆呆的看着非九的笑,那颤抖的小身子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随手将沾了血迹的小手在裙摆处擦干净,非九再次牵起小陆柒的手,她脸上的笑意并未减退,微微颔首看着小陆柒,非九语气稍稍轻柔的说: “以后,我会保护你,会陪着你。” 这是约定。 “你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 这是誓言。 小陆柒抬头看着非九,那原本一片荒芜的眼睛里,终于点亮了盈盈星光,他精致,却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扬起了对非九的第一抹笑意。 牵着小陆柒的手,二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匪窝,当走到门口时,非九顺手将手中的火把往后一扔。 盘桓在此处为非作歹多年的山匪,经此一炬再不复存在。 而非九,陆柒自此在京都定居,不过半日的时间,非九就带着小陆柒来到了那处普通的小院子里。 小小的陆柒看着眼前的新环境,只觉得惊奇而又有些胆怯,他的小手一直紧紧的握着非九。 直到非九蹲下身子,平视着小陆柒的双眼,略带嫌弃的对他说:“赶紧去洗洗吧,你身上都有味道了。” 说完,非九还毫不客气的抬手在那挺翘的小鼻子旁扇了扇风,像是在驱散什么难闻的气味。 非九这话,顿时让小陆柒面红耳赤,他一把挣脱开非九的手,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才臭呢。” 小陆柒尴尬而又嘴硬的朝非九吼了一句,便开始四处张望想着是在哪个房间沐浴。 对于小陆柒狡辩的话,非九只是笑了笑,而后,指着前面一个房间说:“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要我帮你吗?” 非九以前也没照顾着孩子,只是在世间流浪多年,多少也见过不少孩子在小陆柒这个年岁,吃穿住行样样都得要打扰帮忙,所以就顺口问了一句。 小陆柒看着非九那认真的模样,直接摇了摇头,他才不要这个女人给他洗澡呢! “我自己可以。” 大声回答过,小陆柒逃荒似得冲进了非九指的那个房间里,果然,房间里如非九说的,已经准备好了浴汤。 而且,不止是浴汤,房中一应需要的东西也都很齐全。 这一处处干净整齐的样子,就像是早上还有人在这里居住一样,按非九说的,这房子应该是她临时买的,怎么才半天,就收拾的这样好。 小陆柒心中惊奇,但他心底里还是更在乎非九刚刚说的,他身上都有味道了。 低头看着身上脏乱不堪,勉强蔽体的衣裳,小陆柒那刚点亮星光的眼睛里又染上了浓浓的悲伤,他,什么都没有了。 小手摸着胸口处那唯一留着的一块玉佩,小陆柒低垂着眸子,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已经快速更换了衣衫,整理好头发的非九坐在小陆柒的房门口,听着房间里不时传出的一声声隐忍却抑制不住的抽噎,非九抬头看着头顶的屋檐,眼中也是化不开的悲切。 又过了许久,就在非九等的都有些困意的时候,房间里,终于传出了一声轻唤。 “你······你在吗?” 全身泡在浴汤中的小陆柒那小脸不知是被热水蒸的发热还是怎么了,他目光闪躲的看着窗外,也不知是在叫谁。 门外,已经昏昏欲睡的非九听到这声音,硬是用手托着小脸,无力的回答道:“怎么了?” 说着,非九打了个哈欠,这小家伙洗了这么久,水都该凉了吧。 听到非九的回话,小陆柒的脸又红了几分,他有些局促的看着窗外,又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有些含糊不清的说: “我,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那声音小的让耳力超常的非九都差点没听清,转头看了看放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非九说道: “哦,在我这呢,要给你送去吗?” 原来是因为没有衣服穿,所以才洗了那么久啊,非九心想着。 不过,这小家伙还真是好玩啊,非九此举倒很有存心想逗一逗小陆柒的想法。 “不要,不许进来。” 非九话音刚落,房中的小陆柒立马大声的喊道,生怕非九闯进来似得。 小陆柒这急躁的大喊成功让非九的小脸上染上一层笑意,人小,倒是还知道害羞呢。 “我不进去,怎么给你衣服啊!” 此时,非九真真切切的是打算捉弄一下小陆柒,她故作为难的站起身子,透过窗纸正好可以看到非九的影子。 “要不,你出来。” 非九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陆柒看着水下光溜溜的自己,一边是不想让非九进来,一边自己又出不去,怎么办,难道,还要等衣服长腿自己走进来吗? 房中,一下子又没了声音。 非九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房中的小男孩像是妥协了一样,很是勉强不情愿的说:“你送来吧。” 这语气里,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就像是非九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你进来把衣服放在门口就好了,我自己过去拿,你不许·······” 往里面看···· 小陆柒那后面一句警告非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响指声,紧接着,浴桶旁原本空无一物的矮几上,萦绕着一股白光。 小陆柒的目光瞬间被那凭空出现的白光吸引了过去,不过一瞬间,那白光消失,取而代替的是放在矮几上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 “切,我才不稀罕看你呢!” 非九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陆柒的房门口。 房中,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的小陆柒,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这衣服,怎么会凭空出现,还有,刚刚那白光是什么? 难道,是那个女人做的?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小陆柒再不磨磨蹭蹭,他直接从已经冷掉了的水中站起来,有些生疏但勉强顺利的将衣服穿好。 只是,看着身上这件浅蓝色的衣服,衣料穿起来倒是舒服,只是····· 好大啊! 那衣袍都拖在地上,衣袖也是又宽又大,这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小陆柒身上,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可一心都在刚刚非九展露的那一手神迹之上的小陆柒也管不了这不合身的衣服了,他连忙推开房门,扯着两条小短腿就朝非九跑去。 坐在满是青葱嫩草的院子里,非九看着那精致的小娃娃朝自己跑来,那轻快的模样,让非九那宛如死水的眼睛里,好像也有了活力。 “你,你是神仙吗?” 小陆柒目光灼灼的抬头看着非九,那闪闪发光的眼睛,都快要闪到非九的眼睛了。 “不是。” 非九摇摇头。 目光落在陆柒身上那件衣服,非九伸手扯了扯那宽大的衣袖,看来,不怎么合身啊! 这衣服自然是她去买的,这尺寸都是非九凭着记忆胡乱说的,不合身也算正常。 看到非九否认,小陆柒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对于小陆柒的失望,非九压根没注意到,她只顾得看小陆柒身上的衣服,粉嫩的唇微微上扬,又是一个响指声,只见一道白光自非九身上流出,萦绕在小陆柒身上。 待几个眨眼的功夫,白光散去,小陆柒身上那宽大了许多的衣服居然变得合身了。 “你,你。” 若说刚刚小陆柒并未亲眼看到非九施法,而此时,便是刚刚非九才否认过,小陆柒心里也认定了她一定是仙人。 除了神仙,还能有谁有这样神奇的本事。 “嗯,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非九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觉得满意,就按照这个尺寸,一会儿找个裁缝改一下,否则,她一次买的那一柜子衣服岂不是都不能穿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非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小家伙,总不能,一直‘小家伙,小家伙’的叫吧。 “我叫陆柒。” 小陆柒从刚刚的震惊中醒来,抬起头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你呢,你叫什么?” 小陆柒同样无比期待的看着非九,仙人的名字,一般都是那种很高雅或者深奥的吧,就像庙里那些菩萨一样,名字很长,但一听就知道不是凡人的吧。 “非九。” 短短两个字的回答,瞬间让满怀期待的小陆柒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非九,什么鬼? “骗人。” 小陆柒看着非九,满脸的不信任。 “你是不是随口胡诌了个名字,想糊弄我。” 小陆柒不依不饶,还有点小气愤的指责道。 非九·····这是什么不俗不雅的名字,一听就让人觉得很不言瑾。 “这名字,还没我的名字好听呢!” 小陆柒气呼呼的说道。 他这一连串的话,成功让非九那原本明媚带着笑意的小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的名字怎么就是胡诌得了,这小东西,有没有一点点审美! “呵,我叫非九都叫了三百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说,这名字像是胡诌的呢!” 非九不甘示弱的气愤反驳道。 这可是父亲苦思冥想了好几天,才给她定下的名字,这小家伙居然敢嘲笑她···· 这怎么能忍! “陆柒哪里比非九好听了,陆柒,不就是六七嘛!” 非九此时那势必要争个高低的模样,哪里像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分明就像是个三岁小娃娃一样,比五岁的陆柒还要幼稚几分。 “敢说我的名字难听,以后,我就叫你六七了!”非九见小陆柒不言语,以为他是无言以对了,这种胜利的小小喜悦充斥着非九的内心。 只是,小陆柒此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非九叫他‘六七’上。 而是···· “你,你三百多岁了?”小陆柒惊讶的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你真的是神仙?” 怪不得,她能一个人就把山匪都杀死了,这种力量,根本就不是凡人能有的。 非九眨眨眼,额,刚刚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是。” 非九转过身子,直接摇头否认。 “那,你是妖怪?” 小陆柒赶紧小跑的跑到非九的面前,又问道。 “我知道,狐妖,蛇妖,狼妖,你是哪一种啊!” 看着小陆柒那兴致勃勃,正起劲的模样,非九只觉得头疼。 再次摇头,她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妖怪! 既不是神,又不是妖,小陆柒陷入了深思,可看非九并不打算告诉他,小陆柒只好蔫蔫的闭了嘴。 只是,就当非九以为他终于安静了的时候。 “那,你用什么厉害的法器啊!” 小陆柒抬起眼眸,小声的问道。 第二百六十八章 消息传来 回想着以往与陆柒的点点滴滴,非九便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时间真快啊,初见陆柒时,他还是个奶娃娃,如今,也应该长成了比她要高许多的男子汉了。 只是···· 想到今日陆柒那气恼的样子,非九那唇边的笑意却有了些凝固了。 哎,奶娃娃不仅仅长大了,这脾气也是见长啊! 光是现在回想一下陆柒那满是怒意的样子,非九就觉得不知所措。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离开陆柒,即便是现在她的心里有了楚珂,她也从未想过会因此将陆柒推远。 正如非九所说,陆柒是她的救赎,若没有陆柒的陪伴,非九,也不会是现在的非九。 十九年的时光,于非九那三百多年的生命长河中,实在显得无足轻重,但只因为遇到了陆柒,非九这十九年来,是她这三百多年来,最有意义,也最开心的十九年。 陆柒于非九,就像是骨肉相连的亲人,更或者说,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亲人还要密切几分。 听着非九的每一句话,楚珂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听得出来,非九以前过的并不好,甚至对生命毫无渴求,这让他无比的心疼。 他庆幸,非九能遇到陆柒,因为他而愿意好好活着,可楚珂心里却又无比的懊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认识非九,比陆柒更早。 为什么陪伴她度过漫长岁月,让她开心,活的恣意的不是自己? 明明,楚珂早就清楚了非九是那么在乎陆柒的,可现在,楚珂却依旧觉得难受。 话已至此,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陆柒面前叫嚣着留在这里。 薄唇微微上扬,只是楚珂的笑容里更多的却是酸涩,他看着非九的侧颜,终是先开了口:“真好啊!” 轻呼一口气,楚珂像是积压在胸口处多时的压力瞬间轻松了,他看着非九,二人目光相对,楚珂开口道:“能和你一起赏月,了解了你的往事,小九,虽然我与你认识的时间,比不上陆柒,但,我和陆柒一样,都真心的希望你能快乐。” 非九看着楚珂那认真和妥协的样子,像是猜到了楚珂想说什么。 “既然陆柒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出现在这里,那我还是先回去了。” 楚珂这话,说是照顾陆柒的小心思,但说到底,还是楚珂不忍心让非九左右为难。 “不过,既然清楚了你和陆柒之间的过往,我以后也会加倍陪伴你,爱护你,将你前面没有我的岁月里缺失的关怀和陪伴,都补偿给你。” 你既然说,陆柒是你的救赎,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么,今后,就由我来告诉你,生命的真正意义和价值。 “楚珂。” 非九看着楚珂俊脸上挂着的笑意,她的双眸中显露出一抹歉意,早知道六七会闹这么一出,她今早在左王府就不该答应带楚珂回来住的,这样楚珂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大晚上的还有回去。 猛地,非九伸手环住楚珂的腰身,脑袋紧紧的贴着楚珂的胸口,非九语气中带着歉意,又难掩其中的担忧。 “可是,现在你一个人在外面太不安全了,若你有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非九的担心和在乎,对楚珂而言,总是像万能药一样,轻易的抚平楚珂心中一切的伤痕和难过。 轻抚着非九的鬓发,楚珂语气极温柔的说:“放心,只要我人在京都,就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 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专挑楚珂离京的路上伏击。 “何况。” 楚珂顿了顿,又说道:“我已经让廊晨去调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线索了。” 想到自己偶尔发现的那一处线索,楚珂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你不必担心我,反倒是你,那个黑衣男子盯上了你,你会不会有麻烦?” 那个黑衣男子也和非九一样,都是拥有法力之人,好像,非九对那黑衣男子颇有渊源。 左丘氏···· 这个姓氏倒是陌生的很,想来,大抵也是和非九一样,不同于普通人的神秘家族吧! 非九从楚珂怀里抬起头,提起那个神秘的男人,非九眼中立马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恨。 “就算是修行者,他的道行尚浅,根本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上次被他侥幸逃脱,是非九一时大意,非九也巴不得赶紧将他找出来,杀了以绝后患。 “哦,对了。” 提起这件事,非九突然想起什么,她赶忙从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小锦囊中翻找出什么东西,递给了楚珂。 “这是我以前做的一个小玩意,我在这块玉里存了一丝我的法力,若你遇到危险,便将它摔碎,我会感应到的。” 此时,楚珂看着手中那一块小小的玉佩,说是玉佩,其实更应该说是一个玉盘,通体圆润光滑,没有一丝雕刻和伤痕。 这玉虽小,但楚珂却看得出来,这玉质却是上好的。 遇到危险便要摔碎它,如此豪横的做法只怕也只有非九做的到了吧。 因为非九的法力是天生的,每一丝一缕法力都像是非九身体的一部分似得,将一丝法力剥离身体,存放起来,若存放的容器破碎,那么,那一丝法力会即可飞回非九体内,非九自然也就知道了持有者的处境了。 将那玉佩放入怀中,楚珂点点头,非九给的东西,他都会好好珍惜的。 屋檐下 一身藏青色长袍的陆柒站在屋檐下,听着非九说着他们的过往,陆柒那阴郁了一天的脸色,总算转晴了。 他从未听到非九说过,自己是她的救赎这样的话,原来,她心里想的和自己是一样的。 俊朗的脸上扬起一抹舒心畅意的笑,陆柒仿佛也回想起了与非九初见时的场景。 是啊,能有谁比他们两个更能体会,彼此的重要性。 如楚珂所说,当晚,楚珂便和廊晨离开了非九府中,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楚珂倒是不常往非九这边跑了,非九知道,楚珂一定是去朝那幕后之人的下落了。 这天,非九来到前面的院子里,坐在已经爬满了青藤的秋千上,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秋千,似乎很享受这种清闲的时光。 “主子。” 正当非九依靠着粗壮结实的青藤昏昏欲睡时,从前面的两间房子里走出一人。 正是这几日不怎么见到的阿暮。 因为在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进来,阿暮也就不需要隐藏自己的特殊了,他那一头银发肆意随风飘动,那样子,实在是唯美吸人眼球。 绝美的五官柔和的对非九展露笑意,一身黑色劲装的阿暮走到非九面前,朝她拱手行了一礼。 “阿暮,这几日都没怎么见你,是有什么事吗?” 一见阿暮,非九顿时困意消散,她坐直了身体,开口询问道。 其实,她知道这几天阿暮都在房间里,原本,阿暮也是不会时时跟着非九,偶尔会待在房间里不出来,非九也从未过问过。 只是上次听阿暮说,他患有旧疾之事,非九担心,阿暮这几日不出现,便是又因为旧疾复发了。 可阿暮又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都不肯与人说,非九还真担心他这性子会闷出毛病来。 知道非九这是在担心自己,阿暮脸上的笑又加深了几分,他摇摇头,只说了一句:“属下无碍,多谢主子关心。” 对于阿暮每次都主子主子的叫,非九虽不习惯,但说了几次阿暮也不改,非九便任由他了。 “主子喜欢荡秋千?” 阿暮向前走到非九右手旁,伸手握住那秋千的青藤,轻轻往前一推。 感受着微风自脸颊上拂过,非九脸上笑意盈盈。 “这秋千本来是给六七做的,但他不喜欢,所以,就成了我一个人的了。” 待秋千荡到至高点,非九下意识的握住了两边的青藤,保护自己别摔落出去。 秋千再次又朝阿暮站的地方荡了回去,阿暮伸手去抓那青藤,却没注意到非九握着青藤的小手,阿暮的大手竟直接握住了非九的小手。 那带着微微凉意的小手让阿暮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后退一步。 手心中那温凉,但格外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阿暮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向非九,见非九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依旧晃动着秋千来来回回的荡。 大手紧握成拳,让人看不清的角度里,阿暮眼中闪过一抹陌生的情愫。 “阿暮,别愣着,再推我一把。” 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不经意的一次触碰的非九,回过头朝还在发呆的阿暮喊道。 阿暮被非九这一声呼喊醒过神,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不知名情愫已然无存,他想方才那般,带着一抹浅笑走到非九面前,只是在非九再次荡到阿暮身边时,阿暮的手刻意往上抬了抬,避开了再次与非九的接触。 “用力一点!” 近些日子闲的出奇,非九难得有兴致,便吵嚷着让阿暮将自己推高一些。 阿暮顺从的点点头,待非九再次回到阿暮身边,阿暮那握着青藤的手果真用力往前一推,非九闭上双眼,嘴角弯弯的享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只是,当非九下落时,她回过头去看阿暮,却见阿暮那绝美的脸上一片苍白,他眉头紧皱,像是有些痛苦。 非九不明所以,赶紧从秋千上跳下来,快速的跑到阿暮身边。 “你怎么了?” 见阿暮捂着胸口处,非九以为他又是旧疾发作,想起他之前是吃了身上带着的什么药丸就好了,非九赶紧上下其手的在阿暮袖口处找药瓶。 只是,还没等非九碰到阿暮的衣袖,阿暮却直接握住了非九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属下没事。” 阿暮轻声说着。 听他说话的声音倒也不像上次那样痛苦,非九抬头看着阿暮的脸色,果然,没有吃药也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血色。 可非九却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她将自己的手腕从阿暮手中抽出,一言不发的跑开了。 至于非九是去干什么,阿暮没问,只是等非九跑远了,阿暮猛地咳出一口血。 不过是稍稍用了点力气,看来,上次的伤,还没好透啊! 抬手用衣袖将嘴边的血迹擦干净,阿暮的双眸里迸出一抹冷意。 左王府 对于楚珂早上离开,晚上却又大包小包的独自一人灰溜溜的回了府,左王妃甚是不开心。 本以为此番楚珂前去与非九同住,两人的关系会大不相同,可没想到,别说亲近了,自家儿子连一天都没过,就被赶了回来。 左王妃别提多失望了。 尽管,楚珂多次解释,自己并非被赶回来,也并没有灰溜溜的,而是自己要回来的,可换来的只是自家母亲恨铁不成钢的一句:没出息! 若是楚珂与非九再这样相隔两地,她左王府何时才能张灯结彩,大贴红符啊! 楚珂:相隔两地·····不过是隔了两条街而已····而已····而已。 可,失望透顶的左王妃才不听楚珂的解释,她生气的后果就是,连着几天也不见楚珂一面,除非他有办法将非九再接回左王府。 楚珂没办法,也不会这样做。 此事不上不下,这对母子展开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冷战。 落奚院 楚珂端坐在房中,面前站着的,是已经几日未回府的廊晨。 “将军,上次你让王爷查的事,已经有消息了。” 廊晨毕恭毕敬的双手拿着一份厚簿子,放到了楚珂手边。 “这是边城加急送来的册子。” 不等廊晨解释,楚珂已经将那厚厚的册子打开,一页页的查找。 待找到那第一行写着‘李岭’二字后,楚珂停止了动作。 这是关于边城各营中士兵的基本情况,包括家世,功绩,又或者来历等等。 “如将军所说,李岭并非边城每年招兵时进入军营的,而是有人推荐来的。” 廊晨口述着关于华承之调查出来的结果,他所说的,也与那册子上说的不错。 只不过,册子上只记了李岭是从京都而来,至于推荐他去边城的人,只字未提。 第二百六十九章 幕后之人,水落石出? 记录簿上关于李岭来历的部分,只写了一句‘京都中人,执信而至。’ 楚珂修长的手指落在那四个楷字上,一下下轻叩着桌子,对廊晨问道:“查出来是谁推荐来的吗?” 廊晨点点头,回答道:“此事调查起来着实棘手,起先丝毫没有线索,可后来偶然间在边城存放文书的地方,找到了那封原信。” 说着,廊晨从怀中又拿出一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泛黄信封,楚珂伸手接过,那信封上的字迹倒还是清楚的很。 刘副官亲启。 刘副官,便是当初李岭初入边城那年,负责新兵入城的将领,起先调查李岭,应该是找当年将李岭招进来的将领询问,只是刘副官已经在两年前战死沙场。 而其他一起共事的官僚,有些升职调任到别处,有些,将热血挥洒在了与莫朗的战场上。 总之,知晓李岭来历之人已经少之又少,毕竟,李岭在军中的已经好几个年头了。 刘副官,楚珂是不怀疑他会是李岭的同伙,或者帮手,毕竟,从京都或者各地每年送进边城充军之人何其多,在边城戍边的士兵是个苦差事,举荐而来的大抵是戴罪之身,或者是大家族中犯了事,却又不愿声张,便会私下修书一封到边城,将罪人遣送至边境受罚。 每年,若是没有这些罪人来军中充数,说实话,边城扩军的实施会更为艰难,更别说,那些年莫朗总是蠢蠢欲动,边城随时都会有爆发战争的可能。 即便是边城百姓,也不是不舍得让自家儿子或是夫君上战场送命。 而皇上虽会派将领和士兵前来镇压,可从京都过去的精兵,在边城极端的寒冷地界,光是生活都面临极大的难题,更别说上战场了。 所以,实际上边城征兵时的要求一压再压,直到楚珂,华承之去的前一年,已经差不多到了,只要愿意当兵,即刻便可以入城。 在那样松散的监督下,军营中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直到楚珂,华承之主掌边城戍边大任之后,楚珂着人暗中审查所有军中士兵的来历,加强对军中士兵的要求体系,这才降低了敌国奸细渗入军中的可能性。 只是,隐藏过深,时间太久的,终究是找不出来,就比如李岭。 拆开那已经有些破损的信封,楚珂拿出里面的信件,粗略的看了一遍基本内容,倒是没什么可疑的。 目光从那一行行字落到最后,楚珂看着信件的落款,眼神微眯。 落款的是官印 翰林院侍读 而最下面的署名是,李庭齐。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楚珂倒是不怎么觉得惊奇,果然,李岭和李庭齐是有关系的。 数日前,楚珂在京郊荒野中抓的那个活口死士,在黑衣男人逃跑之际,被灭了口,而楚珂,在临走时意外的在那死士身上被银光划破的部位,看到了一个‘李’字。 如今又确定了在边城屡次要杀华承之的李岭乃是李庭齐送去的,虽然还没有更加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李庭齐所做,但楚珂心中,却已经认定了。 李庭齐,口中念着这个名字,楚珂眼中闪过一抹冰冷。 他和这位李尚书还真是缘分匪浅啊! 已经找到了隐藏的敌人,楚珂心中却无丝毫欣喜,相对的,这一切调查过于顺利,顺利的让楚珂都要怀疑,这一切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要将李庭齐抛出来一样。 回想起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若李庭齐果真是幕后之人,以他的野心,会甘心听从区区一个尚书的调遣吗? “将军,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李尚书预谋谋害襄王殿下和将军您,这些东西是否即刻送到皇上面前,尽快将李尚书绳之以法,这样不管是襄王殿下,还是将军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廊晨高兴的说道。 竟敢屡次谋害王爷和将军,李尚书还真是胆大包天,即便是现在只有一封信件做证,由楚珂亲自交到皇上面前的话,皇上肯定也不会放过李尚书的。 毕竟,区区一个尚书和左王府,襄王府相比,实在是无足轻重。 更何况,襄王殿下是当今皇上的唯一的兄弟。 听着廊晨的话,楚珂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对他的话并不认同。 “不必,暂且这样吧。” 他还有许多地方未想清楚,楚珂不认为,区区一个尚书有本事养那么多的死尸,而且,李尚书行刺楚珂的理由,他已经想明白了,可,为何要与已经远在边城的华承之为敌,屡屡要至他于死地。 李岭入边城可已经不止三年了,早在楚珂,华承之去之前,他就是一个老兵了,难道,李庭齐还能提前预知楚珂和华承之数年之后的事,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这整件事,都像是被一团黑雾笼罩着,楚珂越往下想,越是能感觉到那迷雾之大。 在未一切水落石出前,楚珂绝不会轻易去动李尚书这颗棋子的,以免打草惊蛇。 “此事,不可对任何人声张,也不要在小九面前暴露了此事。” 楚珂面容冷峻的对廊晨吩咐道,既然已经确定了有朝中官员参与此事,那么,就不该让非九参与进来。 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楚珂目光坚定,此事,他一定会全部弄明白的。 非九府中 因为刚刚用力撕扯到伤口的阿暮坐在石椅上,胸口处的疼痛已经轻缓,他眼中的寒意也随之逐渐变淡了。 院子里独剩阿暮一人,阿暮又休息了一会儿,便打算回房,只是,他正欲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了非九急促的脚步声。 阿暮回头去看,就见非九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神色匆匆的朝自己跑来,阿暮站起身子,面对非九,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盒子。 “这是?” 阿暮疑惑的开口问道。 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盒子了,应该说是个箱子,那大大的箱子里也不知存放着什么东西,箱子之大都快将非九的视线挡住了。 阿暮担心非九搬着那么大的箱子会吃力,所以便立刻伸出手,要接过那大箱子,可却被非九绕开了。 “你身体不好,还是别乱动了。” 非九面色轻松的将大箱子放到石桌上,的确是有点重,不过,非九不是寻常女子,这点重量非九还是承受的住的。 箱子并没有上锁,非九像是献宝一样,将盖子打开,对阿暮笑着说:“看,这些都是给你补身子的。” 显得沉重的木箱一打开,阿暮上前去看,就见一株株干巴巴的人参横七竖八的乱放着,数量之多,足足堆了满满一箱子。 阿暮瞬间瞪大了眼睛,人参这等珍贵之物,寻常人得了一株都要细心存放,最起码,每一株都应该单独放着,避免根须受损,谁会将人参像杂草一样堆成一堆啊! “这些?都是给我的?” 阿暮不可置信的反问着非九,先不论这些人参都是什么年份的,光是这么多的数量,拿出去也是要吓死人的。 非九看得出阿暮的惊讶,她摇摇头,回答道:“不止这些,里面还有几个箱子,年份都是更大一些的,这些都是一百年左右的,我也不知道你适合哪种,所以,就先从年份低的开始吧!” 倒真不是非九舍不得几百年的人参,只是若是大补过头了,非九怕阿暮撑不住,那自己岂不是害了他。 “你的旧疾得好好养着,以后,我每天会送一株到九仙居,让人顿成汤给你送来,别担心,这种强身健体的东西,我多的是,保证把你的旧疾都给你补好。” 非九抬手拍了拍阿暮的肩膀,那小脸上自信的样子,实在是明媚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阿暮看着非九那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心底里流淌过一丝暖意,只是····· 天天吃人参,阿暮想想,就觉得有些上火···· 关于对以李庭齐所展开的调查,楚珂满怀信心,本以为即便调查艰难,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事实,却天不遂人愿。 调查之事陷入僵局,而那个黑衣男人也再未出现过,楚珂暗中派人在京都四处搜索,可他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就在如此前路迷茫,暗藏杀机之时,天气已经在慢慢转热,随着温度一天天的升高,京都中暗藏的汹涌似乎也开始涌现。 只是,隐藏在平静之水的面具下,那滔天的巨浪却至今无人发觉。 眼看已经到了盛夏,京都中各大户人家都已经用上了冰块,而寻常人家,却只能依靠凉水和蒲扇解暑。 左王府,因为左王担心王妃会受不了那燥热,所以每年冬季都会多多的储备冰块,这不,左王府中各处从进入夏季,稍有热意便已经拿出了冰块解暑。 而左王妃心中记挂着非九,所以,一到夏季便立刻着人日日给非九府中一车一车的送上冰块。 非九的小院子里 趁着院子里挺拔的一片树荫,非九坐在亭子里,悠闲的吃着一碗用冰块打出来的冰沙。 那一碗冰冰凉的冰沙上淋上细糖,真是再解暑不过。 对于左王妃的记挂,非九自然也是心中感动的,所以为了回报左王妃,非九特意从仓库里找出了一盒子珍珠,将其研磨成粉,又在其中注入自身的修复法术,做成一款美容养颜的药膏送给了左王妃。 炎炎夏日,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左王妃那样珍惜容貌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出门让自己被晒黑,可是,即便每日在房中带着,左王妃还是觉得自己的肌肤没有以前那般有光泽了。 非九的这一份礼物,算是送到了左王妃的心坎里,她听说这一小罐就用了几百枚珍珠,实在是惊讶的很。 非九这个小姑娘,真是越来越让她吃惊了,珍珠这种东西虽说也算不上珍贵,稍有些家底的人家可能都有,可要说将其研磨成粉只为了涂在脸上,如此奢靡的做法,还真没几个人舍得。 更别说,一下子就用掉几百枚珍珠,左王妃实在是不明白,非九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不仅武功奇高,还出手如此阔绰。 不过,对于非九的份心意,左王妃自然是欣喜的,珍珠粉她倒是也用过,只是效果显着慢。 可非九这一罐,左王妃不过用了几日,面容却容光焕发,就连之前眼角长得几根细纹也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看着镜子里仿佛又回到年少芳华的自己,左王妃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最近这段日子,楚珂倒是和以前一样,时不时的会跑到非九府中,即便是没空去,也是让廊晨带上楚珂抽空做的一些点心,或是佳肴给非九送去,免得她吃腻了九仙居的菜,给她换换口味。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楚珂的一点私心,即便他人不能时时陪着非九,但楚珂也要让非九感受到他的真心和爱意。 陆柒虽对楚珂很是不待见,但他也知道,非九会因为楚珂这样的做法而感到开心,所以,即便是心中不悦,陆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种日子倒也是悠闲自得的,直到····· 宫里传来消息,萧太妃殁了。 萧太妃是华承之的生母,自先皇驾崩后,萧太妃移居别院,鲜少与人接触,许是因为思念先帝,萧太妃的身体这几年大不如前了。 此时天气已经凉爽,可没想到,经过那炎暑之后,却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 楚珂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华承之,只是,他的母妃逝世,华承之得到消息便该去萧太妃的别院行孝,而楚珂乃是外男,无召不可进入后宫别院。 虽说楚珂一直都知道华承之与他的生母并无太深的感情,甚至,华承之很厌弃萧太妃,可到底骨肉相连,如今萧太妃离世,华承之心中应该并不好过。 只不过,萧太妃之死并未在朝中引起什么波澜,说到底,萧太妃只是后宫之人,在朝中又无显赫的母族。 第二百七十章 华承之伤心 除了当朝太后,也就是以前的贤妃,当今皇上华隶甫的母妃对萧太妃的死颇为伤心,据宫里的消息,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伤心的晕倒了。 当今太后贤德仁厚,便是先帝时,也常常夸赞她善良宽厚,有一颗贤明之心。 故,赐字贤。 虽说以前的萧妃很是不满贤妃娘娘,经常当着众人的面让贤妃娘娘难堪,但贤妃娘娘却从未与萧妃计较过。 如此更显得萧妃跋扈,更引得宫中人不喜。 怕是萧太妃怎么也想到,她死后,那个她以前总是与之作对的人,会是对她的死最难过的一个吧。 当今皇上听说萧太妃离世后,也是给足了萧太妃体面,让她以贵妃的规制下葬,赐谥号慈孝。 皇上,太后的做法,不仅让朝中各处赞不绝口,也在百姓心中更是得了贤德的名声。 就此,世间再无萧太妃,便是嚣张跋扈,便是任性妄为,终究,都只是成了一把黄土,消逝在了时光中。 待慈孝贵太妃安葬于先皇的妃陵后,楚珂才得以见到华承之。 不过短短几日,华承之却身形消瘦许多,他坐在襄王府的大厅中,双目无光,脸色也是暗淡的很,像是多日未睡一样。 走进大厅,楚珂看到华承之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只静静的走到华承之身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良久,一动未动的华承之闭上双眼,他像是累极了,高大的身体无力的依靠在椅子上,声音略显沙哑的轻声喊道: “楚珂。” 楚珂这才转头看向华承之,只见他紧闭的双眸,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本王一直都很讨厌她,因为她从来不会关心我。” 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倾诉的对象,华承之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可我最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也没有去关心她。” “她病重,我都不知道,我甚至都记不清,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心中讨厌,不愿见她,多少次,华承之拒绝了萧太妃的相见,可他却从未想过,那个生了他,却一直没有尽到做母亲责任的女人,居然这么快的就离开了。 明明,明明那么的讨厌她,那么的厌恶她,可在听到宫里来人通知她的死讯的时候,华承之还是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了。 “楚珂,你知道吗,她一直都有派人来找我,想见我一面,可是,我每次都把人打发走了。” 说到此处,华承之抬起手,用力的捂住双眼,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此时,襄王府的下人已经都被赶至后院,此处,只有华承之,楚珂二人。 也只有在楚珂面前,华承之才可以放下一切,肆无忌惮的诉说着,宣泄着。 “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死前,会不会也在怨我?” 华承之泣不成声,那心中的后悔,自责,难过,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襄王殿下,此时难受的像个迷路的小孩子。 直到此刻,华承之才知道,于自己而言,萧太妃是个失职的母亲,可于萧太妃而言,自己又何曾尽过一点身为人子的孝道。 他的心里对母妃只有怨,就连她的寿诞,华承之都从不去祝贺。 想到母妃的葬礼虽规制以贵妃之礼,但前来吊唁之人却寥寥无几,华承之才深刻意识到,萧太妃平日里在宫中得有多么的孤独,寂寞。 身在宫中,没有先皇的宠爱,没有要好的妃嫔姐妹,就连唯一的儿子也对她满心怨怼。 这样的生活,何其悲哀。 华承之紧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溢出,可他宽厚的肩膀在颤抖,一滴滴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楚珂站起身子,走到华承之身边,抬手握在华承之的肩膀上,给予他安慰。 “娘娘不会怨你的,你是她的孩子,也会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她比谁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楚珂轻声说道。 他对后宫的事并无了解,对于萧太妃也知之甚少,因为华承之不愿意提,楚珂也没兴趣问,只是,对于母亲的心,楚珂想,临终之时,萧太妃心中应该都是在希望华承之平安顺遂吧。 即便是有亏钱,有埋怨,可终究血浓于水,待即将失去对方的时候,双方心中大抵都更多的是自责和懊悔吧。 一个人的离世,随着归于尘土,似乎也不会在众人心中留下什么痕迹,至少,除了华承之依旧每日闷在王府中,闭门不出,其他人已经各就各位,没有丝毫停歇的恢复了以前的生活。 华承之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来了,这期间,不吃不喝,楚珂光是看着,心中都是担心焦急。 可楚珂也知道,萧太妃的死,对华承之来说,打击很重,不是一句‘节哀顺变’就可以安慰的。 这种痛苦,唯有华承之一人想通了,接受了,他才能走出来。 只是,身为什么都做不了的旁观者,楚珂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种时候,陪着他。 身后带着廊晨,廊晨手中拿着一个食盒,楚珂轻叹一口气,推开了华承之的房门。 一如前几天一样,华承之颓废的坐在地方,衣衫上被他这么长时间的坐姿弄得皱巴巴的,就连他的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听到推门的声音,华承之抬头看了眼进来的楚珂,却又立刻转了回去。 “楚珂,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多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已经透支了华承之所有的体力,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脸颊似乎都凹陷了下去。 对于华承之的话,楚珂恍若未闻,他抬手示意廊晨将食盒打开,将一盘盘刚刚做好的佳肴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你好多天没吃饭了,来吃点吧。” 楚珂撩袍坐在椅子上,看着华承之说道。 “你不是一直想尝尝我的手艺吗,这些都是我做的。” 楚珂指着那一盘盘菜肴,说道。 可即便如此,华承之却依旧一动不动,楚珂等了一会儿,一双俊美的剑眉拧在一起。 长叹一口气,楚珂淡淡说道:“若娘娘在世,你觉得,她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吗?”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是,至少,别这么折磨自己。” 说完,楚珂再不多留,他话已至此,只希望华承之可以尽快振作起来。 转身离开房间,当房门紧紧关闭,房中又只剩下华承之一人,华承之那紧闭的双眸逐渐有了些光芒。 他只是觉得,身体上的痛苦,可以减轻一些心中的苦闷。 走出房门,楚珂正打算回左王府,却迎面碰到了打算朝华承之房间去的一个小厮,楚珂伸手拦下,华承之那种情况,最好还是别有人去打扰了。 “怎么了?” 楚珂清声问道。 那小厮一见是楚珂,立马弯腰行了一礼,回答道:“丞相府的白小姐要见王爷,小的想去问王爷,可否要她进来?” 白若若···· 自上次花会一事,楚珂对这位天之骄女印象十分的差,所以,一听到白若若的名字,楚珂那张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王爷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你去回了白小姐,让她回去吧。” 楚珂冷声对那小厮说道。 虽说白若若与华承之有婚约在身,可至今也并没有拜堂成亲,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探望襄王,她不要名声可以,别拖累了华承之的名声。 楚珂说完,就见那小厮更是一脸为难,他就差当着楚珂的面哭出来了。 “可是,世子爷。” 那小厮哭丧这脸,很是为难的说:“这几日白小姐天天来,小的已经拦了很多了次了,这次,白小姐说,要是再不让她进去,她便要站在王府门口不走了。” 想到白若若丝毫不顾京都贵女高贵的形象,说出这样威胁的话,那小厮额头上就流出了一滴滴冷汗,那白小姐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小厮就是有三十个恼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闻言,楚珂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那个娇滴滴的白小姐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楚珂回头看了看华承之紧闭的房门。 或许,有他的未婚妻陪伴,华承之能好的快一些。 “罢了,让白小姐进来吧。” 吩咐完小厮,楚珂再不多留,直接从襄王府的大门离开。 经过府门时,正好看到一身白纱遮面的曼妙女子,楚珂一眼看到她那用绷带吊着的胳膊,这才认出了,这就是白若若。 看着她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手臂,楚珂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句:不愧是小九,随手一击,便有这样大的威力。 白若若自然也注意到了楚珂,只是,相较于楚珂,白若若对华承之更为担心,听王府的人说,王爷已经多日不吃不喝了,这样的话,身体怎么撑得住。 着急的跟着小厮走到华承之的房间,白若若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终是忍不住心中紧张,不安。 抬手稍稍整理下衣袖,白若若这才朝着那紧闭的房门福了一礼,说道:“若若特来拜见殿下。” 房间里,听到声音的华承之抬起头,白若若,她来干什么? “本王身子不爽,白小姐回去吧。” 扶着身后的墙壁,华承之从地上站起身来,只是,多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早就让华承之的身体达到了极限,此时他站的稍有些快,只见他眼前一黑,竟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听到房里传出来的闷撞声,白若若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刚才华承之已经拒绝了她的求见,便着急的推开了房门。 待房门打开,就见华承之高大的身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双眸紧闭,白若若吓了一跳,赶忙大声的喊着:“来人,快来人,王爷晕倒了。” 喊着,白若若猜到华承之这些体力不支所以才会晕倒,一抬头,见旁边的桌子上还有茶水,白若若赶紧倒了一杯,轻轻抱起华承之的头,一点点的将温水喂进华承之口中。 待府中的大夫赶到,华承之已经悠悠转醒,只是身体过于虚弱,需要卧床几日休整。 襄王府多是小厮家丁,并无女眷,所以,不放心华承之的白若若,便毛遂自荐的留在了襄王府照顾华承之。 也不管华承之同不同意,白若若便在王府住下了。 万幸,白若若来时极其低调,并未引起人的怀疑,所以,她住在了襄王府,照顾华承之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一直吩咐廊晨注意襄王府动向的楚珂知道此事后,心里倒是对白若若有了些改观,此女,倒是对华承之情根深种。 有她照顾华承之,自己也就不便前去打扰了。 终于闲下来了的楚珂,这会儿才想起来,这几天光忙着华承之的事,已经好几天没见非九了。 既然如今华承之有白若若照顾,自己便去寻小九吧,因为华承之,楚珂这几日也不好过,此时一想到小九,楚珂瞬间觉得心里轻快多了。 当即,楚珂也不耽误,便带着廊晨去了非九府中。 只是,现在已经接近傍晚,看着天边那一团火红的云彩,如今早已过了立秋的节气,天气也慢慢凉爽了。 只是前一阵子事情太多,楚珂全然不觉气候的变化,一转眼,他们都回京半年了。 这半年,倒是发生不少事,一直忙忙碌碌的楚珂,此时才想起,他几乎没怎么和非九一起在京都转一转。 又听说今晚西城有集市,便打算去接了非九,一同前去。 刚到非九门前,非九就像是和楚珂有心灵感应一般,还不等楚珂叩门,那一扇有些破旧的木门便开起了。 非九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罗裙,一头长发随意的挽成两个发髻,各垂在两端,两只红色的珠花点缀在发髻上,样子简约又不失可爱。 一开门,非九看到楚珂也是惊讶的很,她瞪大了眼睛,惊喜的看着楚珂。 “你怎么来了?” 楚珂眼中染起一抹笑,答道:“几日不见,小九可有想念我?” 第二百七十一章 果不其然,非九不见了。 几日不见非九,楚珂心中实在是想的紧,所以当见到非九站在面前的时候,楚珂心中满是欢喜,一时间将他们四周站着的所有人都忽视掉了。 面对楚珂丝毫不遮掩的询问,非九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她目光中带着娇嗔的瞪了楚珂一眼,只是多日未见,非九那娇嗔的眼神里,都透着一种对楚珂的想念。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楚珂这几天不是在陪襄王殿下吗,怎么还变得如此油腔滑调? 非九羞涩,而又无语的想着。 面前,楚珂的目光终于从非九身上移开,注意到她身后脸色已经布满怒意的陆柒。 虽说之前楚珂也算是自己主动要求离开非九府上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陆柒,所以,楚珂对陆柒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再次无视陆柒,楚珂上前直接挤开了站在非九身边的陆柒,霸占了非九身边的位置。 目光倒映着非九带着些粉红的脸色,楚珂眼中满是柔情和宠溺。 “小九这是打算去哪?” 楚珂轻声问道。 对于楚珂这点小动作,非九只觉得无奈,但不知怎的,心中却更多的是一种名为甜蜜的情愫。 “今晚西城有集会,我和六七打算去逛逛。” 如今正值秋季,今年大华境内风调雨顺,百姓们都刚秋收过,丰收的时节,正是庆祝一年辛劳的好时候。 这场集市,便是为了庆祝秋收结束,和为了祈求新播种的粮食种子能茁壮成长。 听说,街上还会有游街车队,醉春斋的花魁会坐在轿子里伴随鲜花和丝竹走遍京都的长街。 醉春斋的姑娘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漂亮,非九还真有些期待,不知道那位花魁会是何种容姿。 本来,非九跟陆柒说自己是想去看花魁,陆柒气的差点要把非九关在家里不让出去。 陆柒是真的不明白非九那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青楼烟花女子有什么好看的,偏偏她还和那些个猥琐至极的男人一样,期待的很。 ······ 非九无语,凑热闹的这种事,难道还有错? 陆柒:凑热闹? 非九:不然呢? 陆柒懵,他还以为,非九又沉迷美色了呢! 毕竟,非九这小丫头,以前可是干过,伪装成男人,在青楼里住了一天的事。 当时,陆柒十六岁,已经是能独立照顾好自己的年纪,所以非九时常会连着好几天不回家,直到又一次,非九满身酒气,脂粉气的回来。 准确的说,是幻化成一个男子的样子回来,若非陆柒勉强看得出来非九的长相,和她因为喝醉了没有伪装的声音,还真是认不出来。 那时,非九醉的神志不清,趴在桌子上,还学着那些男人招呼着姑娘喝酒,陆柒黑着脸问非九去了哪。 醉醺醺的非九倒是诚实的很,直言说自己去了醉春斋。 身为一个女子,却去逛青楼,别说只活了十六年的陆柒,就算到现在,活了二十四年的陆柒也是从未听说过除了非九的第二人。 黑着脸的陆柒待非九酒醒了,才知道非九因为无聊,好奇,居然跑到了青楼里找乐子。 虽说,她刚进青楼,才被灌了一杯酒就开始神志不清,往后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但对于醉成那样还能找到家的非九,陆柒还是表示表示欣慰的。 只是,经此一事,十六岁的陆柒明白,自己该给非九找点事做,免得她再因为无聊,跑去做了什么让人骇人听闻的事情。 苦思几日,陆柒才想到皇宫经常会有刺客出没,既然非九那么喜欢打架,倒不如把力气花在正事上,正巧,如今那个皇帝也算是个贤明的,保护他,也算是做了好人好事了。 所以,至此,才有了非九深夜现身皇宫房顶,守护皇宫五年的事情。 不知,若是陆柒知道了,一力促成非九与楚珂皇宫初遇和边境相逢,都是自己的建议,会不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话回此处,本以为非九是最近又闲的没事干,打算再行荒唐行径的陆柒,知道非九只是单纯的想去街上凑个热闹,便也不再阻拦,只是提了个要求,必须他跟着。 一想到非九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陆柒莫名的就觉得头大,为了监督她不趁乱混进醉春斋,不要惹是生非,陆柒专门让非九换上了女子的服饰,并一再勒令非九,不许随意使用法术。 只是,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陆柒皱了皱眉,怎么他一和非九要出门,这家伙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总是出现的那么快。 陆柒心中郁闷,看着总是企图将自己挤开的楚珂,陆柒不甘示弱的想再挤回去,可谁知,楚珂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一样,直接上前一步,抢先和非九手拉手离开了原地。 陆柒撞了个空,差点踉跄的摔倒在地。 好在他从小习武,堪堪稳住,等他重新站直了身子,陆柒只能是看着楚珂和非九的背影无声的怒吼。 夜幕降临,西城的街道两边挂起了无数的灯笼,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 风铃声,铃铛和叫卖声在耳边回荡,街边卖艺的被行人团团围住,人群里,时不时爆发出几声叫好。 遛街串巷的小贩,肩膀上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稻草木棍,还有街边摆摊卖糖人,面人的,细细的闻,似乎空气里都有一丝甜腻的味道。 越过街道的人生杂乱,祥和康泰,西城一角,只靠着月光照亮视线的一处墙角,杂乱丛生的半人高的野草被风吹出了梭梭的声响。 突然,墙边的野草像是被人从里面拨开,墙角居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一个身材娇小,却打扮的像个男人似得女子从那洞里爬了出来。 她像是在害怕什么,手脚并用的快速从洞里爬出来,可眼看着外面的一切近在眼前,那女子却胆怯的只露出一颗脑袋,左右不安的环顾,确定四下无人,她才小心翼翼的缓缓站起身子,朝外面跑去。 那女子还未跑远,就听方才那一角院墙里,就爆发了一声声呼喊,紧接着,院内火光四起,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不好了,她逃走了!” 一人大声的喊着。 似乎是听到了那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女子向外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些,她看起来似乎也有了些年岁,虽身量娇小,但那双眼睛却有威仪的很,只是此时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她的眼中不安和紧张更甚。 稍显粗糙的手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那女子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管身后的一切,只全力的向前跑。 绝对不能被抓回去,绝对不能,就算死,也要把东西交出去! 穿过漆黑的树林,似乎被灯笼照亮的街道,离她很远很远,那处院子里的人好像已经发现了女子逃出去的洞口,数十个手拿佩刀的凶猛男子迅速的朝慌张的女子追去。 街道上,楚珂,陆柒,廊晨,陆小飞四个男人围成一圈,面面相觑。 非九呢! 楚珂眉角止不住的挑动,稍微一会儿没看住,这小丫头就跑哪去了! 陆柒同上。 廊晨,陆小飞同上。 回想刚刚,一行人刚到西街,正巧遇上游街的车队经过,街道上的百姓都站在两边,翘首以盼的想一睹醉春斋花魁的风姿。 楚珂等人自然也这其中,只是,楚珂,陆柒等人都被挤在最外围,非九身材娇小,倒是灵活的挤到了最前面,任由楚珂,陆柒在后面呼喊,让她不要乱跑,以免走散了。 可那一声声呼喊,在众多百姓叽叽喳喳的期待声中,实在是让人听不清。 奈何,楚珂,陆柒身材高大,怎么也越不过层层的围观百姓跟在非九身边,待游行的车队走过,百姓在感叹花魁的美貌中一哄而散,等楚珂,陆柒回过神,入目,哪里还有非九一丝身影。 陆柒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四个人,硬生生的都没看住非九一个,以非九那贪玩,出手不计后果的性子,还真不知道,再见到她,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都怪你!”陆柒怒气冲冲的指着楚珂,大声斥责道:“刚刚你一直推我干嘛,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和非九走散了。” 楚珂本还未注意陆柒,猛地听他这大声呵斥,楚珂先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随即脸色也是一变,这家伙,存心找事吧! “我推你?” 楚珂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薄唇微微扬起,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凉薄。 “明明是你一直拉着我,不让我靠近小九,现在小九不见了,你这责任倒是推卸的快。” 楚珂也丝毫不退让,他冷笑着讥讽着陆柒。 哼 那一双极俊朗的俊脸微微抬起,陆柒目光不屑的看着楚珂,开口回击:“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离非九那么近,分明是图谋不轨,我拉着你,就是不想让你阴谋得逞!” 这一路上,陆柒看的一清二楚,楚珂那家伙一直牵着非九的手,那样子,十足的是个登徒子。 非九不通情理也就算了,他陆柒必须得制止这一恶行。 廊晨,陆小飞看着各自主子在那面红耳赤的争吵,终是看不下了,都上前挡在了楚珂,陆柒之间,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将军,当务之急是寻找非九姑娘啊!” 廊晨无奈而又心累的对楚珂劝道。 自家将军那样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一碰到陆柒这人,就变得如此轻重缓急不分了。 “是啊,是啊,公子,小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咱们还是先找她吧!” 陆小飞急忙开口附和。 这样两边安抚着,楚珂,陆柒二人才安静下来,只是,那二人之间四目相对,似乎中间相距的空气中,都迸发着火星。 “我家非九,就不劳世子爷费心了,我自会找到她,您就回去休息吧!” 陆柒朝楚珂摆了摆手,这逐客令下的不要太明显。 我家非九····· 楚珂双眸一沉,什么叫你家非九····· “你才是赶快回去吧,街上人多,若是出了点什么事,以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我可没工夫救你。” 楚珂暗讽陆柒武功低,若是非九真惹出什么事,以他怕是保护不了非九。 陆柒也不傻,自然是听得懂楚珂的意思,不就是比武输给他一次吗,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还记得。 陆柒气的简直跳脚,可又不能现在就跟楚珂再切磋一次,以正实力,只能是丢下一句:“等非九找到了,我再找你算账。” 如此无礼的话,陆柒恨恨的说完,便带着陆小飞迅速的朝刚刚车队离开的方向追去。 以他对非九的了解,她定是随着人流,跟在车队后面去游街了,只要先找到车队,自然就能找到非九。 要论起非九来,楚珂,陆柒二人倒是难得的心意相通,楚珂也不甘落后,直接施展轻功,快速的从陆柒头顶略过,又迅速的消失。 陆柒脸色黑了黑,这是挑衅吧,是吧! 比轻功,行,就趁这会儿,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陆柒心里打定了注意,立刻狠狠踩了下地面,身影极迅速的在街道两边的房屋上飞过,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倒像是又忘了寻找非九的正经事。 正如楚珂,陆柒二人所想,此时,非九正跟在车队一旁,刚才花魁经过的时候,非九被人挤开了,所以没看到花魁的样子,所以她专门一路跟了过来,顺带着,也把这西街一夜逛个遍。 只是,一回头,见楚珂,陆柒等人都不见了踪迹,非九嘴巴里塞了个冰糖葫芦,他们呢? 明明,自己刚才跟他们打招呼了呀! 虽然,当时他们二人正忙着撕扯,可能没听到自己说,要向前走。 正当非九犹豫要不要再跟着车队上前走的时候,就听远处,那漆黑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阵风声。 耳力俱佳的非九猛地睁大了双眼,这声音····· 一转眼,原地哪里还有非九的身影,独留下孤零零躺在地上,被人咬了一口的糖葫芦。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目标是谁 灯火阑珊的街道深处,那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着,虽一眼望去,不见丝毫异常,可隐约却又让人能觉得,那一种阴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什么也看不清的树林里,夜风将粗壮的大树树叶吹得哗啦啦乱响,在视线受限的时候,人的听力总是格外的清晰,呼啸又连绵的凛风,枝叶零落的声音,以及,人慌张奔跑的声音。 慌张的奔跑,脚步踩踏着地上新长出来的绿草,女子沉闷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眼看着繁华夜市的火光就在不远处,女子咬紧了下唇,明明夜风有些冷冽,女子身上穿的也有些单薄,可偏偏,她的额间却渗出一滴滴冷汗。 身后,那呼啸的风声愈加的近了,似乎,恍惚间还能听到数十个身影从树枝上掠过时掀动起的气流声,女子的心又是一紧。 坏了,他们追上来了。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这一片树林,漆黑的树林里,数十个一身蒙面黑衣,手中拿着刀剑的人偶尔从大树的树冠上掠过,在这样寂静的地方,那偶尔露出的人影,实在是让人胆颤。 耳边的声音愈加的逼近了,女子的脸色也因为恐惧而变的有些苍白,她不敢有丝毫停歇,可她到底年纪有些大了,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跑得过黑衣人的追杀。 抱着怀里的东西的手又紧了紧,女子忍不住回头去看,可当看到身后已经出现了黑衣人的身影时,女子眼中仅剩的一点希望,也破碎了。 救,救命 女子惨白的脸上无声的滑落两行清泪,呼啸的风声将那泪珠吹落在地,再不见任何痕迹。 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他们手里的刀剑泛起的寒光都已经照在了那女子绝望恐惧的双眼里,突然,又是一股疾风袭来。 那一股风继续迅速的从女子的奔跑的方向向那群黑衣人袭去,女子甚至都还没有察觉,就见那一个近在咫尺的黑衣人被这疾风给冲击的乱了身形,摔飞出去。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总是格外的引人注意,女子那眼中的绝望一滞,待回过神,不知何时,面前已经站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但身量却极瘦小的女子。 非九倒是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身后的那个女子,她只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赫然出现的数十个黑衣人看,没错,这些人和之前行刺楚珂的人是一伙的。 非九清楚的记得这些死士的气息,方才在街上,她只觉得树林里有些异动,只觉得那风声中夹杂的声音很像,直到离的近了,非九才能确定,那种死士又出现了。 那种充满冰冷和血腥气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站着的一群黑衣人,非九的拳头又紧了紧,是知道楚珂今日在街上,所以就又来杀他的吗? 想着楚珂最近因为华承之的事情忙前忙后,好不容易今日得闲他们才能一起来街上游玩,可这群人却又来打扰,非九就怒火中烧。 真是,没完没了。 带着怒火的双眸紧紧盯着那群黑衣人,非九突然蹲下身子,白嫩的小手从草地上顺手捡起几颗石子。 对面的黑衣人注意到非九的存在,可一个个露在黑布外面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非九背后的那个女子。 即便前面有非九站着,那群黑衣人却也只是停留了一瞬,便又飞身朝那女子刺去,完全不将非九放在眼里。 之前他们派去刺杀楚珂的死士都死了,如今,除了那个有法术的神秘男子外,并无人知晓非九的真面目。 死士,只为完成任务而活,他们此时的目的,便是将私逃之人斩杀,不让秘密泄露。 如此,自当是要先杀了女子,至于那突然出现的非九,参与者,一并处置。 半蹲在地上的非九抬头看那群黑衣人,见他们此时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自己,非九这才顺着黑衣人的动作看到了那个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的女子。 目光一凛,这是谁? 只是,那已经刺向女子的剑却不给非九发问的时间,非九根本来不及思考,便狠狠将手中方才捡起的石子朝那些黑衣人丢去。 碎小的石子因为夹带着非九的法力,有这非凡的速度和力量,起初,那群黑衣人并不把非九的动作放在眼里,可当那石子像是一击重拳似得落在身上时,那一个个黑衣人却又像第一个黑衣人那样,如破碎的风筝一样,呼啸着摔飞到远处。 黑衣人已经解决大半,非九站起身子,虽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但非九此时也明白了,这群黑衣人,大抵不是冲着楚珂去的了。 只是,既然是同样的敌人,那么,非九又有什么理由视若无睹呢。 如以往一样,看到非九身手的黑衣人,一个不留,不过眨眼之间,那数十个黑衣人便都已经毫无声息的躺在生机勃勃的草地上。 非九动手,总是那样的干净利落,即便黑衣人的尸体鲜血横流,她都不沾染丝毫污浊。 活动活动手腕,非九转身,正准备询问那吓傻了的女子身份时,沿途寻找非九的楚珂,陆柒等人已经赶到。 一看到这一地的尸体,楚珂两条俊眉便皱了皱,又是这些人! “小九。” 楚珂的目光不过在那一地的尸体停留一瞬,便移到了非九身上,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未伤分毫,楚珂的目光才逐渐轻柔。 方才在街上顺着车队找非九时,楚珂听到这边树林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没想到,非九便已经结束了。 “楚珂,六七,你们怎么来了?” 非九此时眼中的杀意消散,那粉嫩的唇角扬起,明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实在是干净纯洁的让人和刚刚那杀神一般的存在联系不上。 陆柒倒也不是第一次见非九这种样子了,他没有多少惊讶,大步走到非九身边,数落起她。 “还不是为了找你,你怎么老是一声不吭的就跑了?” 陆柒气呼呼的抱怨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拼死私逃 这小丫头从不知道跟在她身边的人也会担心她,做事实在是太过随心所欲了。 面对陆柒的抱怨,非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丝毫不将陆柒的抱怨放在心里。 站在一旁的楚珂瞧着非九这俏皮的小模样,眼中满是宠溺,微薄的唇上扬,待目光落在非九身后,那个被刚刚非九大杀四方的身手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一身暗色的男袍打扮,此时树林里又没有灯火照明,楚珂第一眼倒是没怎么注意到她,只是,此时再看,那样子却是有些面熟了。 楚珂皱起眉头,看着那女子却有些不敢确定是否是心中所想之人,倒是那被吓傻了的女子醒过神,第一眼就认出了楚珂。 “左王世子!” 那女子瞧着楚珂,一脸惊喜的喊道,似乎是因为心中激动,她着急从地上爬起来,那脚上还不小心滑了一下。 “世子,真是是您!” 那女子激动的泪流满面,方才被追杀,被搭救,女子心中的害怕,绝望,而如今,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样。 听到这女子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楚珂那眼中的疑惑才慢慢清明起来,此人,莫不是萧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文荣姑姑? “你是萧太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 楚珂开口问道。 见文荣姑姑点头,楚珂那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他上下看着文荣姑姑身上的打扮,和印象中的实在是大相庭径。 他是外臣,不可随意进出后宫,尽管楚珂和华承之关系斐然,可却也只是几次在宫宴上见过萧妃娘娘,更别提对其身边的掌事姑姑有多少印象了。 只是,如今看着文荣姑姑有些狼狈的样子,和对面躺了一地的尸体的场面来看,楚珂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此处说话不便,本世子先带姑姑回府吧!” 虽说楚珂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看着那一地的黑衣人,楚珂更担心会有更多的人来追杀。 非九的目光在楚珂和文荣姑姑两人身上来回的看,原来这两个人认识啊! “不不,不行,世子爷,奴婢此番跑出来已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去见襄王殿下的,万不敢入左王府,平白给世子爷增添祸端。” 文荣诚惶诚恐的说道。 若非时间紧迫,文荣也不敢擅自跑出来,可一想到怀里的东西,若自己不出来,怕是此物再无得见天日的可能,文荣才只能冒险一试。 楚珂沉默了,他目光注视着文荣,猜到她肯定是有要事,正欲开口就听非九开口提醒道。 “又有人来了。” 非九耳力不同于常人,她听到远处又传来数量不小的声音,那一张小脸瞬间严肃了下来。 楚珂一听,那眼中的凝重也加深了,他深深看了眼非九,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对文荣说道:“姑姑想来也是知道,本世子与殿下关系甚好,今日,为保姑姑性命,还请姑姑信本世子一回,待安全之后,本世子定会寻机会,让你见殿下。” 说完,也没时间等文荣开口同意,楚珂直接又对非九说道:“小九,劳烦你带她回去,一定要尽量避免让人看到。” 既然文荣都说的如此严重,楚珂自是清楚,不可让人看到文荣的踪迹,而能带着一个人,做到不让任何人察觉的,除了非九,楚珂再想不到任何人。 “好,我先带她会我家,你们小心些,不要被发现了。” 非九虽不明白此时来龙去脉,但此情景,也没时间多问,只见非九直接伸手拉住文荣的手臂,正欲离开,却看到对面那一地的死尸。 咬咬嘴唇,非九趁着文荣还没反应过来,动作极快的捏了一个诀,将那一地的死尸都使了幻术,一阵夜风吹过,原本躺了一地尸体的草地上,焕然一新,连一滴鲜血都没有了。 做完这些,非九再不多停,直接拉着文荣便消失在了原地,因为楚珂的话,非九比以往多了些小心,她极快的速度,加上法力隐匿气息,那快速移动的身影,莫说留下残影,便是过往的风声都不曾惊动半分。 不过眨眼间,非九和文荣便再没了踪迹,原地,楚珂,陆柒,廊晨,陆小飞四人也不耽误,皆快速的消失在原地。 他们虽做不到像非九那样不留丝毫踪迹,但在身后那群杀手赶来之前离开,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于非九使用法力将那些尸体变没,楚珂心中也是觉得省了些麻烦。 只是,对于非九将那些尸体变到哪里去了,楚珂倒是不清楚。 街道上还是热热闹闹的,但非九等人却再没闲情逸致去凑这个热闹,待楚珂等人回到非九府上,非九和文荣早早的便到了。 看着坐在房间里目瞪口呆的文荣,非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没开口,任由她自己消化。 她可不想见人就说明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太麻烦。 二人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一同出去的阿暮看到非九房间里亮起了烛火,便敲门走了进来。 他绝美的一头银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那略带着清冷疏远的眸子当映着非九的身影时,平白的变得柔和了一些。 这点微弱的变化,许是阿暮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主子。” 阿暮惊讶于非九今日这般的快回来,刚上前一步,就又注意到非九身边的人,此人,倒不是非九身边的面孔。 “这位?” 阿暮开口问道。 非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阿暮解释文荣的身份,毕竟她也不知道呢! “刚认识的,阿暮,你身体可好些了?” 非九含糊的回了一句,又抬头瞧着阿暮此时脸色有些不太好,心中有些担心的问道。 对于非九的关心,阿暮那绝美的脸上扬起一抹暖意,他的目光从文荣身上移开,笑着对非九点点头。 “多谢主子关心,属下好多了。” 只是,他的目光虽移到了非九身边,却隐约,又落到了文荣的身上,让人有些看不懂他的意图。 尽管听到阿暮这样说,非九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朝阿暮走近了两步,用身体挡住了文荣的视线,悄悄将法力渡给了阿暮一些。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时间不多 阿暮似乎起初并没有注意到非九这点小动作,他的目光带着探究的看着文荣,待身体里那一股流淌的暖意让经络觉得异常舒适的时候,阿暮这才回过神。 非九不过到阿暮的肩膀处,阿暮微微颔首,看着这个身量娇小,但却蕴藏着无限力量的小女子,他的目光中满是惊奇和惊讶。 是她做了什么吗? 这种仿佛自身患处在急速愈合的舒适感,以及那流动的暖意,而更为震惊的,是阿暮的内心。 “主子。” 阿暮目光灼灼的看着非九,轻声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唤着非九。 待白光在手中散尽,非九这才抬头,给了阿暮一个舒心的笑,悄悄回答道:“感觉好多了吧,这下,我就放心了。” 说着,非九像是担心许久,如今才堪堪放下心来。 只是,即便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足以让阿暮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她在关心我,在乎我···· 多么,陌生的感觉啊······ 藏于背后的大手握紧,阿暮那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他将头低的更深了,让非九看不出他的脸色,非九只当他是惊讶,并没有多想。 就在此时,后面跟上来的楚珂,陆柒等人终于赶了回来,漆黑的夜幕里,四道身影齐刷刷的落在这在外面看来别无不同的小院子里。 楚珂环顾了整个院落,见非九房中的灯亮着,便不再耽误,直接上前,伸手推开了非九的房门。 房门被推开,此时在房中的三人都看向楚珂,文荣原本一脸的焦急和不安,此时见楚珂进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世子爷。” 文荣朝楚珂福了身子,行礼喊道。 非九看着楚珂,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心中不由的有些担心。 楚珂的目光从那出声的文荣的身上移到非九身上,只是,却没有多言。 “世子。”文荣似乎很是着急,她直接上前两步,站在楚珂面前,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楚珂看着跪在地上的文荣,只得是开口安慰。 “姑姑宽心,此处十分安全,你且在此处安置,本世子明日便会寻殿下前来与你·······” 楚珂开口说道,可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文荣开口打断了。 “世子,奴婢时间不多了,怕是等不到见殿下了。” 文荣语气哽咽的说道,烛光照映下,她那略带苍老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楚珂眉头一挑,一种不安油然而生,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搭手握住文荣的脉搏,少顷,楚珂的两条剑眉几乎拧成了一团。 “世子,奴婢已没有时间等殿下了,世子与殿下是从小的交情,奴婢能见到您,也是一样的。” 文荣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珠,她伸手直接抓住楚珂的衣袖,目光恳求的说道。 烛火摇曳,照映着此时房中数人的脸色晦暗不明,非九最先反应过来,她看的出文荣心中有顾虑,便不等她开口,便对楚珂说道: “我们去门外守着。” 说着,便给所有人使了个眼色,楚珂看着非九走出房门的背影,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楚珂震惊 夜幕中,偌大的庭院里,房间里的烛火显得格外昏暗,众人离去,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死寂,楚珂顿了顿,终是将还跪在地上的文荣搀扶起来。 “你身上的····” 将文荣搀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楚珂坐在她的对面,宽厚的大手紧握,一想到刚刚自己的诊断,楚珂的双眉便皱成了一团。 萧太妃堪堪离世,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居然就身重剧毒,命不久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珂有心询问对文荣下此毒手之人的身份,但文荣却开口打断了他。 “世子,奴婢的性命不足挂齿,若非娘娘生前日日牵挂,奴婢就如此随娘娘离开倒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娘娘守护的东西,奴婢不能任由它落入敌人之手。” 文荣声泪俱下的诉说着:“此物,奴婢必须送到殿下手中,好叫他防备,有个依仗,若是不能交给他,奴婢怕殿下会有性命之忧。” 文荣的话,让楚珂的眉头又蹙了几分,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文荣衣袖中藏着的东西上,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决定华承之的生死。 文荣平复了下心情,她的双手因为剧毒的发作而有些发抖,但当她将衣袖下藏着的东西拿到楚珂面前时,饶是楚珂有了些心理准备,可还是惊得立刻从椅子站了起来。 “这是·····” 楚珂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 房外,庭院里陆柒,廊晨,阿暮等人端坐在石桌上,偶有夜风吹过,陆柒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他们自然是不知道房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到刚刚楚珂和那位女子的神情,陆柒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带着不安和担心的目光从紧闭的房门上移开,陆柒看着远处,坐在远远的一处屋檐上的非九,渺小的身影,这小丫头还真是实在,知道自己就算出了房间也能听到楚珂他们的对话,便直接跑的远远的。 隔着这么长的距离,想是非九对那位女子所说之事真的不感兴趣吧。 虽然陆柒并不清楚其中原委,可依着楚珂的身份和那女子口中的殿下来看,陆柒心中已经能够猜到,自此时起,怕是以楚珂为中心,要发生大事了。 今晚的夜色如往日一样,寥寥星光,月光皎洁,但又似乎,隐藏着天大的变故。 眸光微变,陆柒看着非九的背影,目光愈加坚定了。 良久,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痛呼,门外的几人最先听到,廊晨担心楚珂的安危,第一个冲了进去。 可门一打开,只见房中,楚珂半蹲在地上,而文荣口吐鲜血,瘫倒在楚珂的怀中,没了气息。 楚珂脸上的表情如以往的淡漠,只是,从小跟着楚珂的廊晨却看得出来,楚珂并不是漠然,反而更像是还未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将军。” 廊晨忍不住轻声唤了楚珂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楚珂却只是闭口不语,他看着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像是没办法消化刚刚听到的信息,久久不能从震惊中清醒。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二择其一(一) 非九虽然离得远,听不到关于这个小院子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能看到原本在院子里守着的陆柒等人进了房间,她便也立刻飞身而来。 一进门,当看到文荣已经没了气息,非九心中一惊,但却并没有问什么。 此女子的行径让非九觉得十分不安,就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非九看着楚珂,他不开口,非九并不便多问,毕竟,有些秘密,即便是楚珂,也不便事事都告诉她。 这一夜,众人都再无法安睡,楚珂临走时,将已经死去的文荣一同带走,对于非九先前在树林里施法掩盖住的黑衣人尸体,楚珂说夜间会派人过去清理,此事不可宣扬。 躺在床上,漆黑的房间里,非九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床顶,丝毫没有睡意,一想到楚珂临走时脸色十分难看,非九便不由得担心。 从床上猛地坐起,非九拿起搭在一旁架子上的外衫穿好,便推开了房门。 她想去查一下,那一片遇到文荣的小树林,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追杀文荣的黑衣人和之前行刺楚珂的应该是一伙人,说不定,她能率先知道,那一直躲在暗处的敌人是什么身份。 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形,实在是让非九不耐。 大步朝院门走去,非九刚走至院子,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主子。” 是阿暮。 非九脚步一滞,回过头,就看到一身整齐正装的阿暮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看着非九。 “阿暮,你还没睡?” 非九轻声开口问道。 对于非九的问话,阿暮只是笑了笑,他朝非九走进了几步,开口又说道:“主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阿暮的询问,非九只是叹了口气,将原因说明。 对于眼前这个平日里言语不多,但一直对自己尽忠尽责的侍卫阿暮,非九在他面前,总是忍不住畅所欲言。 阿暮也是清楚那群黑衣人对楚珂的敌意的,所以非九将心中所想说出,表明了自己心中所担心,想要调查的事。 “那些黑衣人三番五次的想要楚珂的命,他们背后的人,若是能尽早找出来,楚珂才算是真的安全了。” 非九心中略有些沉重的说,本以为楚珂位高权重,理应活的自在悠闲的,可没想到,这京都之中,居然处处窝藏着瞄准楚珂的利箭。 夜已经深了,就连夜幕挂着的月亮,散发的光芒都有些阴暗了,偶有云彩遮住黑暗中唯一光亮的月牙,晦暗不明的光零零散散的照在地上。 阿暮绝美的面容在这样的月光照耀下,竟染上了一抹邪气,他看着非九那眉眼中染着的担忧,眼眸下的光又黯淡了几分。 “主子当真对世子爷情真意切。” 阿暮沉沉的说道,像是感叹,又像是失望的怨怼。 虽说楚珂与非九之间的事,他们身边这些人都是一清二楚的,但如此被光明正大的说出来,非九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主子与世子两情相悦,当真是让人羡慕。” 阿暮抬起头,微薄的唇弯起,那唇边的笑容却有些苦涩。 只是·····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二择其一(二) 说到此处,阿暮似是叹气一般,感叹了一句:“只可惜·····” 他这一句欲言又止,成功吸引了非九的注意,非九不免有些疑惑,可惜,什么可惜?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阿暮似乎没有意识到非九的目光,他只恍然的住了口,而后目光有些失措的看着非九,像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非九不明所以,她直觉的阿暮像是对自己隐藏了什么。 “你今日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非九似有些不悦的说道。 阿暮的目光不由得避开了非九,他低下头,目光看着渗透出来的月光照映着的地面。 “主子难道不知道吗?” 低着头,看不出阿暮的表情,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和不确定以及疑惑。 他这话让非九更是疑惑,知道什么。 “属下跟随主子时间不长,对主子与陆公子之间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这些日子,属下能感觉到,陆公子在主子心中的分量也是十分重的。” 阿暮缓缓说道。 听到他提起陆柒,非九有些搞不懂,这和陆柒有什么关系。 “而陆公子,似乎很不喜欢世子。” 非九看着阿暮,他说的这点,非九自然是知道。 谈起这事,非九心中就不免有些烦闷,陆柒与楚珂之间的气氛真的是有些让人难以捉摸的敌意。 “我以前从未见六七如此敌对过一个人,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楚珂。” 明明,到现在为止,楚珂也没做什么让陆柒不高兴的事情啊,这两人怕不是前生的冤家。 非九扁扁嘴,很是无奈的说道。 抬头,看着惨淡的月光,非九抬腿走至院中,坐在石椅上,只想着楚珂,陆柒日后时间久了,便会消散这种敌意。 “主子当真猜不出为何陆公子不喜欢世子吗?” 阿暮上前跟到非九身边,像是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阿暮这话,让非九皱了皱眉,今日的阿暮怎么说话如此奇怪,她又不是六七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得知他的想法。 “难道,主子当真看不出来,陆公子是因为主子与世子亲近,所以才不喜世子?” 阿暮压低了声音,他这样一个没来几天的外人都能看出来陆柒对非九的心思,而非九与陆柒相识多年,却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吗? 闻言,非九一滞,不过,稍思索后,非九倒也是认同了阿暮的话,从陆柒很小的时候,非九就开始照顾他,年幼的陆柒依赖非九倒是正常,所以·····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有理,我与六七如亲人一般,他一时不习惯楚珂的存在倒也是情有可原。” 非九这由衷的一句话,让阿暮瞬间无语了,他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难道非九还不明白? “主子,怕是只有你当陆公子是亲人吧。” 阿暮无奈的摇头,这人得是有多迟钝。 “有些话属下说出来,怕是不得体,但,陆公子心仪主子,难道主子从未想过吗?” 陆柒每每看非九的眼神,怕是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一个男子含情脉脉注视着心爱女子的目光,如此的爱意,怕是只有非九一直能无视的掉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陆柒,心仪于她 阿暮这话说的轻巧,可落在非九耳朵里,却像是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起先只泛起一丝涟漪,而后,那涟漪一点点扩大,直至掀起惊涛骇浪。 陆柒,心仪与她…… 非九瞪大了眼睛,那清澈的眸子里满是震惊和匪夷所思。 阿暮见状,只无奈的摇头,这小丫头的是有多迟钝啊,居然真的从未发觉过,当真是苦了陆柒,忍着这爱意,十几年都不曾宣之于口。 至于如今,阿暮不用想都知道,自此番楚柯的出现,陆柒该是怎样的自责,懊悔。 过去的数年间,他哪怕是说过一次,恐怕如今都没有楚柯什么事了。 不过,感情这种事,又如何说的准,也并非相处时间长,便能生出情愫的。 陆柒有这近水楼台的优势,可从小被非九看着长大的,在非九眼中,多半,真的从来只当他还是那个小男孩。 如此,反倒是后来者居上,前者,注定爱而不得。 夜幕中,阿暮的一头银发格外耀眼,而更为耀目的,便是他那惊为天人的俊脸。 那绝美的俊脸上划过一抹可惜,隐约的,又多了几分惆怅。 只是不晓得非九,在她知道陆柒对她的心思后,是会选择与她相伴十数年的陆柒,还是仅仅相识数月的楚柯呢! “你,你说什么?”好半天,非九才从一片混乱的思绪里找回自己的声音。 “阿暮,我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挺幽默啊!是不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想跟我开个玩笑!“ 非九那俏丽的脸上佯装出一抹不悦和嗔怒,这种玩笑开的就有点过了吧,想到刚刚自己差点就信了,非九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陆柒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有什么心思,自己还不清楚吗?说陆柒心仪自己,非九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像话吗? 阿暮看得出非九心里对此是抗拒的,但阿暮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非九一眼,他便微微一笑,回房休息了。 白天的时候,院子里来往的数人,倒是不觉得院子空落,可如今月色正好,非九一人独立,反倒觉得这院子竟如此的空落落。 这,这怎么会,她和陆柒可都认识快二十年了,陆柒那个小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别人或许对非九的长生并没有感觉到真切感,可和非九相处二十年的陆柒,他真切的看着非九几十年没有丝毫变化,还会对她这种老不死的生出爱慕之意。 这像话吗? 只是,非九越觉得匪夷所思,那脑海里近几个月陆柒孩子般敌对楚柯的行为就一桩桩一件件的浮现出来。 这种表现,倒是像极了吃醋······ 呆呆站了一会儿,非九的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了陆柒的房门,她能感受的到,房间里传来的呼吸声,是那样的熟悉。 六七,你····· 心中乱成一团,非九在没有心思去找什么劳什子的线索了,她将心中的杂念一一甩开,转身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就这样喜欢他 这一夜非九心事重重,几乎是睁着眼睛看着旭日东升,待九仙居将热气腾腾的早膳送到府中,非九才在陆柒一声声的催促里,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出门。 因为没睡好,非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晕晕乎乎的,她耷拉着脑袋,刚把房门拉开,一抬头就看到了陆柒的那张俊脸。 那俊朗的面容上一双剑眉轻蹙,眼中似乎添了一分急切,可当那目光落在非九那无精打采的脸上,陆柒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非九。 “你这是·····” 陆柒惊讶的问,瞧非九那一张原本光彩招人的小脸此时像是蒙了一层灰的明珠,那一双满是光亮的眼睛此时也是暗淡的,陆柒细细端详了一下,发现非九眼下还有一片乌青,顿时心中便了然,这丫头是一夜无眠吗? 非九无力的撑着眼皮,瞧着面前的陆柒,她的耳边又想起了昨晚从阿暮口中知道的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担心陆柒对自己的心思。 这一夜,她的脑子里满是与陆柒的过往,平心而论,陆柒对她而言,是这世间最在乎的人。 只是,这种重要在乎,只关乎亲情,无光爱。 可若是陆柒对她真的有意,非九实在不知道,自己又该怎么面对陆柒。 “没事,只是夜间没睡好而已。” 非九将目光有些不自然的从陆柒身上移开,随口回了一句,便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坐到了饭桌旁。 另一边,候在非九左右的阿暮看着非九这番样子,他低下那一张绝美的俊颜,心中了然其中缘由,但却没有什么表示。 看着非九那有气无力的样子,陆柒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他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非九如此模样过。 莫非····· 想起昨晚楚珂与那位已身亡的女子,陆柒眼中的光亮也一点点灭了。 莫非,她这是因为担心楚珂,所以才一夜无眠。 袖中的拳头握紧,陆柒大步转身走到桌子旁,坐在非九身边,即便心中醋意大生,但看着非九面前的空碗,陆柒还是极自然的伸手拿过,盛满了米粥后才递给非九。 “楚珂身份尊贵,便是当今圣上对他也是礼待的很,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事,想来,他也能安然。” 陆柒闷声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算是安慰非九。 他虽然不清楚楚珂所处的事情,但能得非九挂心,他楚珂便是个有福泽的人,这样的人,自然是能逢凶化吉。 只是,这样一想,陆柒不免又开始不高兴了,该死的楚珂,他凭什么让非九挂心啊! 陆柒这满心的矛盾非九是不知晓了,她只是听到陆柒提起楚珂,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陆柒,心中不免说了一句:陆柒这是在担心楚珂吗? 可非九这点小动作落在陆柒眼中,倒像是因为陆柒提了楚珂的名字,所以才让无精打采的非九回了神。 星目微眯,陆柒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手中的筷子应声断裂。 “你便这样喜欢他,担心他?” 陆柒略带怒气和满心醋意对非九说道。 第二百八十章 给你说亲 非九本还在神游,猛地一听陆柒这怒气冲冲的话,一时间,非九还真没反应过来。 一双明亮的眸子由懵懂慢慢变得清明,非九瞧着陆柒没等到自己的回答,那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好看,非九却怎么也说不出如往常那样安慰陆柒的话。 因为,陆柒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心中生出了一股子醋意,因为楚珂····· 非九垂下眸子,抬手轻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眉心,脑子里像是乱成了浆糊,非九只得是草草的喝完那一碗白粥,便急忙借口自己头晕回房休息去了。 见非九的确脸色难看,陆柒倒也没拦着,只是心底里觉得非九有些怪,但看着紧闭的房门,陆柒只得是摇摇头,吩咐阿暮,陆小飞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以免打扰了非九休息。 初阳一点点移动,待晚霞如绚烂的花火一般在天际处蔓延时,房间中昏昏沉沉的非九才睁开眼睛,这一觉,倒是睡得十分舒坦。 今日倒是稀奇,楚珂一天都没有出现,非九本就心中想着阿暮的话,不知如何是好,一连几天楚珂都没消息,非九竟也没注意的到。 只不过,连着好几天的日思夜想,非九对于陆柒之事,倒是想的有些头绪了。 这天夜幕降临,非九用完晚膳后,便坐在院中喝茶,瞧着月色甚美,非九这几日的烦闷倒也是消散了一些,那眉目中鲜少的露出了几分笑意。 陆柒从房中走出来,便是看到如往常一样,一身黑衣,高发束起的非九,如此和谐的一幕,瞧着非九唇边的弧度,陆柒这几日一直的忧心总算是落下了些。 这丫头近几日奇怪的很,似乎总是在躲避着自己,对此,陆柒心中多少有些微词,但想着这几日没了楚珂的打扰,陆柒心里又是开心的。 垂眸轻笑,罢了罢了,自己只管非九开心就好,其他的不甚重要。 想着,陆柒便迈步走至非九身边坐下,又顺手给自己添了杯茶,与非九一同赏着月光倒是舒心的很。 “你今日倒是有雅兴。” 陆柒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只顾着心中所想之事的非九,倒是没注意到陆柒的出现,回头,看着身边的陆柒那俊脸上如旭阳般温暖的笑,非九心中更多的是‘家中有男初长成’的由衷感叹。 “前几日我瞧着你郁郁寡欢的,今日是怎么了,出门一趟回来就笑盈盈的。” 陆柒打趣着非九。 听着陆柒的话,此时院中又没有其他人,非九方稳下心神,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抬头看着陆柒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几日我常想,你我相识也近二十年了,恍惚间,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非九颇为感叹的说道。 陆柒倒是没听出非九这话什么意思,但只安静的等着非九继续说。 “以往我太过贪玩,对你少于关照,如今我倒是想着,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给你说一门亲事了。” 非九略带着歉意的说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希望,你能有个家 此话一出,陆柒手上的动作先是一滞,他脸上那暖阳般的笑瞬间定格了,那一双盛着万千烟火般绚烂的眸子先是震惊,而后全部的光亮都熄灭了。 陆柒只觉得胸腔中像是受了一击重击,疼的他良久喉咙里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良久,他手中瞬间握紧了的杯子松了松,他低下头,将满眼的情绪都掩下。 有些发涩的唇角强撑着扯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陆柒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随口说道:“怎么,你有了楚柯,就想起来我还是个孤家寡人了。” 这看似随口的一句抱怨,天知道陆柒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脱口。 明知道,她此时心中并没有自己,明知道,明知道…… 可听到她说要给自己说亲,心里却还是如此难受。 尽管这二十年自己从未说明过心意,可难道,非九她真的丝毫未曾感觉的到吗? 在陆柒心中,非九是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倾心之人啊,即便抛开男女之情,相依为命二十年的两个人,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接受另一个人的介入。 陆柒只觉得心里想针扎一般的疼,那种疼,不足以致命,可却让人有苦难言。 陆柒这轻松的语气,倒是让非九心中的忐忑也随着轻松了些,陆柒都已经二十有四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莫说成亲,便是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陆柒如此‘高龄’,对爱情有期待,有向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陆柒喜欢自己,只怕是陆柒平日里对其他女子接触不多,所以才会平添了醋意。 更别说,陆柒的性子看似随和恣意,但其实,内里最是霸道爱发脾气。 听刚刚陆柒那话,非九更是确信,陆柒大抵是接受不了楚柯的出现,所以才会有让他人误会的举动。 心中嗤笑,非九暗戳戳的摇摇头,说陆柒喜欢自己,这话自己居然还真信了,她可没忘记这二十年来陆柒对自己那嫌弃又无奈的气愤模样。 想起过往,虽常有拌嘴,但回想起来,却只让人觉得美好,虽说以后陆柒有了家室,怕是就不如以往和自己亲近了,但非九即便是不舍,却也知道,陆柒该去追寻属于他的幸福了。 非九宽了宽心,只给了陆柒一个好大的白眼。 “以前从没你提起过哪家姑娘,这事我便搁置了,却不想又拖累了你三年,如今我既已回来,此事便该提上日程了。” 以前,非九倒是真没想过给陆柒娶亲的事,只觉得他年龄尚小,可在雪山上冻了三年之后,非九倒是偶尔会想到此事了。 陆柒的双亲都已不在人世,而自己又是个不着调的,说不定下次又玩到哪,在何处陷入昏睡,若一直累陆柒苦寻,岂非是拖累了陆柒一生。 非九如何不知晓,在陆柒心中,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可人生在世,只依赖亲近一人,终究是世事难测的。 非九希望,陆柒能有个家,能有家人,有朋友。 而非九,抬头看着天上的月,无穷无尽的时间,不管是陆柒,楚柯,还是谁,命中注定,她是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