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蜜令:督主喜提小庶女》 第1章 值你妹! 第1章值你妹! 西郊外,荒林中,大雨磅礴。 姜雨笙是被湿润又热乎的东西给舔醒的,她睁开眼,入眼处是那獠牙,还有那血盆大口。 原本还混沌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姜雨笙往后挪了几步,背靠着黏糊糊的湿土,她提着一口气,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这几只狼狗。 领头的狼狗吠了一声,后面的几只呲着獠牙就朝姜雨笙扑了过来。 姜雨笙冷笑一声,屏气,抬腿,横扫,将冲在前面的那只狼狗给狠狠踢飞了出去。 她这一连贯的动作利落又带着狠气,让这些狼狗一时间都不敢上前。 姜雨笙拔下发髻上那根银簪,瞅准机会,用那银簪狠狠地刺入领头狼狗的脖子,力道之深,让它轰然倒地,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等这些狼狗都悄无声息死了的时候,姜雨笙身上也鲜血淋漓了。 她站在雨中,森然的目光环视一圈,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已经被自己那好夫君,一鞭子一鞭子给抽死了吗? 如黄豆般大的雨砸在脸上带来微微的疼,让姜雨笙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她没死! 但现在这处境…… 下一刻,那些不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里。 前世她穿越而来,成了侯府的庶出小姐,因为爱上渣男,不仅全身心的付出,还用前世才能助他登基。却在天下大定之日,惨遭夫君和侯府姐妹的重重背叛。 城墙下,她被悬挂着,割了双臂剜了眼睛,只因她那好姐姐姜蓉说她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姜雨笙回头看着那些躺地上没了生气的死狼狗,森然一笑,这一世竟可以重生,那些害她的人,她又岂能放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世她是踏青的时候迷了路,然后掉到了陷阱,同时被狼狗给咬了。 那时她谨小慎微,只因为渣男说不可随便让人知道她的才能,她就一直藏着掖着,以至于被咬了都不敢展现。 她胳膊上被狠狠咬了几口,鲜血淋漓,渣男心疼地搂着她,傻乎乎的她,竟觉得被咬几口也是值得的! 值他妹! 姜雨笙将发簪插回发髻,抚了抚发髻,这一世,就从现在开始改变! 姜雨笙浑身上下都沾染着血迹,白皙的脸庞上更是一道道血痕,看上去就好像浴血而来的战士。 姜雨笙在雨中迅速走着,却在树林那头隐约见到个人影。 想到此,姜雨笙多了分心思,大雨掩盖了她本就悄无声息的脚步声。 她绕到那人身后,忽然一个手刀就要朝着那人的脖子砍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一个转身,两指一捏,驾住她的手,目光凌厉,语气冷魅:“找死?” 温润嗓音溢出,嗓音清单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丝丝清凉,尽管是狠话,听着却十分悦耳。 苏俨一身黑衣,剑眉上挑,眉目间都是肃杀的狠意,他加重手里的力道,却见这满脸血痕的姑娘看着自己发呆。 “是你?”姜雨笙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雨笙还要说什么,却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惊住了:“你……你刚在如厕?” 姜雨笙这一问,瞬间将苏俨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苏俨两指改为掐住姜雨笙的下巴,星一般的眸子里煽动着危险的目光:“看到了?” “看到什么?”姜雨笙莫名,她也只是看到他外裤没提上啊,再加上刚刚看到他背影,只是猜测而已。 再说了,一个太监,有什么害怕被看到的? 第2章 督主,日后见 第2章督主,日后见 苏俨几乎处于盛怒中,如铁钳一般的手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几乎要将她下巴捏碎。 姜雨笙抬头看苏俨,眼前的这张还有些青涩的脸,和前世成熟的脸庞重叠,姜雨笙忽得笑了。 前世苏俨护了她那么久,在意了她那么久,她却和渣男一起,不仅对他一防再防,还用药废了他武功,夺了他的权,最后害他也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她欠他那么多,这一世,就都还他! 苏俨又逼近姜雨笙几分:“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这是你自找的!” 姜雨笙感觉到他眼里的杀意,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痛楚。 前世如此护着她的人,这世却在一开始就想要杀了她? 姜雨笙忽然抬起手,想要触碰苏俨的脸。 苏俨避开,姜雨笙一个倾身往前,忽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苏俨发呆的瞬间,姜雨笙借力一个起跳,越到最近的一匹马背上,一把揪住缰绳:“驾!”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马儿前蹄一扬,姜雨笙双腿扣紧身下的马,回头对他一笑:“督主,日后见。” 那一骑迅速消失在雨幕中,苏俨气得勾唇冷笑。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敢在他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几道身影下了马跪在地上:“大人,属下来迟。是否要属下抓回那女子?” 苏俨冷眸微眯:“跟上去瞧瞧。” 都城,侯府。 姜雨笙看着侯府前面那两座石狮子,看着门匾上写着的永乐侯府,冷笑不已。 姜雨笙上前扣门,却无一人出来开门。 此刻天已经微微亮,不少铺子也开门了,侯府所处闹市,过往的行人也有不少。 姜雨笙计上心来,一下跪在地上,扬声喊道:“父亲,母亲,笙儿如今已没面目来见二老,只盼着父亲看在我生母早亡的份上,给些银两,让笙儿好回扬州寻外祖母。” 姜雨笙这一喊,将不少过往行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悄悄问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姜雨笙泫然欲泣:“我是永乐侯府庶女,昨日出去踏青不幸迷路,得老天眷顾留得一命,却已是无脸回侯府,一夜未归,名声何在。” 她身上衣服破了不少,到处都是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有个老太太上前扶她起来:“姑娘别伤心,侯爷和夫人一向都是心善的,你如今还受着伤,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母亲自然是心善的,就怕人言可畏,我平白无故给侯府添了麻烦。” 侯府的红漆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圆脸婢女撑着伞快步走到姜雨笙面前:“四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夫人急得一夜未睡,您快随我进来。” 姜雨笙摇摇头:“腊梅,我虽是遇上了狼狗侥幸逃脱,但一夜未归怕已是名声有损,还请母亲赏些银两,我这就回扬州寻外祖母去。” “四小姐说的哪里话,夫人说了,只要四小姐安全得归,旁的都不重要。” 周围的人已经对夫人竖起大拇指,纷纷夸赞侯府主母大气心善。 姜雨笙心里冷笑,她这好嫡母,哪会错过这样提升好口碑的事。 既然这次整不死她,索性就让身边的人开门将她迎回去,就凭侯府夫人的身份,日后还整不死一个没了生母的庶出小姐? 第3章 跪下! 第3章跪下! 一直隐在角落的苏俨冷着眼看着这一幕,他抬头看了看牌匾,永乐侯府?刚侯府里的人称她为四姑娘,他记得侯府一直只有三位小姐的。 “阿全,你去查查这位永乐侯府的四小姐。” “卑职领命。” 一进侯府,腊梅做了个请的动作:“四小姐这边请,夫人请了郎中来为您看下。” “母亲真是神机妙算,知道我不仅会回来,还会一身伤,早早地就让郎中候着了。”姜雨笙不咸不淡地说着。 腊梅被这话一噎,马上说道:“夫人得知四小姐迷路了,心急之下昏阙了过去,这才请了郎中。” “哦,原来这郎中不是为我请的,那是我唐突了,还以为自己挺重要的。” 腊梅又是一噎,不由回头瞧了瞧姜雨笙,这四小姐怎么忽然变得伶牙俐齿,说话都意有所指的?她平日里不是个挺木讷的吗? 仿佛是猜透她心里所想,姜雨笙心里冷笑不已。前世她对渣男的话言听计从,一位的装傻装木讷,可到最后却被他说,她太傻太蠢笨,担不起皇后一职。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姜雨笙去了偏院,那确实有位郎中,不过只简单地望闻问切后就说没什么大碍,开了几副药就走了。 之后的几日,姜雨笙一直都在自己院子里呆着,侯府其他人也没来找过她,倒是相安无事。 一连大半个月的梅雨天气可算是放晴了,侯府最西北的小院子里依旧寂静一片。 躺在床上的姜雨笙想起那个梦,背后的冷汗都还没散去,那些恶毒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 “姜雨笙,你想就这样死了?呵,做梦!我要你坠入阿鼻地狱,我要你挫骨扬灰!” 冷…… 身上又冷又疼,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身上一片一片剐着她的肉,满眼的血红,满心的痛楚…… 桃花走了进来,将帘子用钩子勾好,一低头就看到姜雨笙那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婢女不由一愣:“四小姐?” “嗯。”姜雨笙收回思绪,在桃花的伺候下,很快就洗漱完毕用好早饭。 没一会儿方嬷嬷就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药,脸上是皮笑肉不笑:“四小姐用好早饭了?趁热将这药喝了吧。” 这药是那日郎中开的,是嫡母院子里煎好了送过来的,她会喝才怪! “一定要喝?”姜雨笙随口问道。 方嬷嬷点头:“四小姐因那日受了惊吓,过度情绪不稳,这药不仅可以安神,还能治疗四小姐的郁结之气。” “太苦,不想喝。”姜雨笙仍旧拒绝。 方嬷嬷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四小姐还是乖乖地喝了吧。今日前院在宴请客人,老奴可没工夫和你在这耗着。” “那嬷嬷把药放这,只管去忙就是了。” “四小姐,你可别太任性了。”方嬷嬷面色更沉了,低声呵斥,“你这生着病,哪里能不吃药?” “嬷嬷,我就算再不受宠,那也是这侯府的四小姐,也算是主子。你这个做奴才的,还敢威胁我?”姜雨笙气势凌厉,哪里像个木讷人会有的气势? 方嬷嬷愣住了,这……四小姐吃什么药了,怎么成这样了? “四小姐,老奴可是夫人面前的人。训斥老奴,对你没什么好处。” 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嬷嬷,刺鼻的药味萦绕鼻端,她假意端起药碗就要喝,在到嘴边时忽然往地上狠狠一砸,冷声喝道:“跪下!” 第4章 打的就算你! 第4章打的就算你! 方嬷嬷不防她这一怒,愣了愣后梗着一张老脸:“四小姐,你什么意思?你……” 不等她说话,姜雨笙就甩了她一个耳光,用力之大直接将方嬷嬷摔倒在地,她一把揪住方嬷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药里下药,是想活生生毒死我吗?” 她若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姜雨笙,这么几天的药吃下去,只怕现在都起不来了! 方嬷嬷神色大惊:“四小姐,你别冤枉人,老奴怎么可能在你的药里下毒!” 跟着方嬷嬷来的小婢女一见形势不对,急匆匆地跑出去找人了。不消片刻,康氏就带人急步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康氏压制着怒气,“方嬷嬷是我身边的人,你如此打方嬷嬷,可曾留过半分颜面给我?” “母亲!”姜雨笙一声痛意,“这老奴竟然在女儿喝的药里下毒!” “胡说八道!”康氏命婢女把方嬷嬷扶起来,看她半个老脸肿得老高,又怒了几分,“你如此指责,可有证据?” “母亲请看,这是什么。”姜雨笙摊开手心,一包白色的药粉,“就算不是砒霜,怕也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是,老奴冤枉啊。”方嬷嬷大喊起来。 康氏身后的管家上前嗅了嗅:“这好像是苍耳粉。” 苍耳粉,服用后会现恶心、双目无神、浑身无力等症状。 “好你个恶奴。”姜雨笙再次上前,抬手甩了一个耳光过去,“你竟敢借着母亲的名头来害我?” 方嬷嬷还没从这一巴掌里回过神,另外半边老脸再次被打得浮肿起来,她仰头看着姜雨笙,痛得呲牙咧嘴,却又畏惧地不敢多说一句。 姜雨笙几步冲到了方嬷嬷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将这些药粉往她嘴巴里塞。 “咳!咳!”方嬷嬷被这药粉塞得眼睛都睁不开,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说!为什么要害我?” 姜雨笙的这些动作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等大家回过神来,方嬷嬷已经瘫倒在地,又哭又干呕了。 “姜雨笙!”康氏怒得要上前训斥她,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姜蓉悄悄给拉住了。 “妹妹,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姜蓉开口了。她今日一身云锦袄裙,喜鹊登梅红锦大镶花缎长裙裙,走起路来婷婷袅袅。 这朵史上最大的白莲花出现了! 姜雨笙感受到胸膛的心似乎要跳出来,拼命地将那股冲动压下去,再三告诫自己,千万要沉住气,这一世她必须要慢慢筹划。 “妹妹,今日府里还有很多客人在,妹妹先将此事先放一放,等宴会结束了,母亲空出手了再来仔细查个究竟。若是这老奴果真存了这心思,别说是你不饶她了,我和母亲必不轻饶。” “那就但凭姐姐做主了。” 其他人快步走出院子,姜雨笙走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某一处似乎有道视线在正牢牢地锁着她。 姜雨笙抬头看去,只见那颗高高的梧桐树上,一个淡漠俊美的人正眼带冷漠和嘲讽看着她。 第5章 好看吗 第5章好看吗? 苏俨一身宽大的杏色滚边长袍,卓然飘逸,敞开的斜开领口露出里面紫色的衣襟,紫白交映,俊美而又淡漠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明意味的审视。 根据阿全查到的信息,侯府四小姐,闺名雨笙,自小体弱,愚笨,患有癫狂,不宜示人,姜侯爷无奈之下只能拘于后院。 别人或许没不到,但他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那包药粉分明是这位四小姐塞入那老妪怀里的,愚笨的人动作和思维会如此迅速? 本以为被发现会恼羞成怒,却不想这位四小姐只是对他勾唇一笑,一语双关地问他:“好看吗?”随即快步走出了院子。 苏俨心里闪过一丝讶异,深邃的双眸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眉。本想趁着被邀请入侯府的机会来查探这姑娘一番,却不想似乎更耐人寻味了。 等到了前院,姜雨笙迅速地扫了一圈,待看到坐在不远处,身边围着几个姑娘的那位千金时,她心里冷笑了一番。 姜雨笙回头,故作惊讶对姜蓉说道:“蓉姐姐,这么热闹的席面,怎么没看到晴姐姐?” 姜蓉脸色的瞬间尴尬,随后回道:“你晴姐姐今日帮母亲操持席面有些累了,怕是回了院落休憩了。” 此刻祝敏之身边围了不少人,一个个都在恭维她,她面露得意之色,却又有些惺惺作态:“别一个劲的夸我了,你们也都是不错的,别妄自菲薄。” 有个略丰满些的姑娘掩着丝绢笑道:“旁人怎么想横竖我是管不着,我只晓得自己是这么也追不上县主您的。您既是祝国公府的孙女,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这满都城,谁有您这殊荣啊。” “这话说的在理。”一位高挑些的姑娘附和着,“县主定下的夫君既是鲁国公的独子,又是皇后娘娘家的亲戚,反正我们是没有县主这样的福气。”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姜雨笙忽然开口道:“我也觉得祝家姐姐漂亮。”她站在那,笑意盎然,“鲁小国公还说我大姐姐漂亮。” 祝敏之面色大变。其他人也都纷纷噤声,明哲保身地半个字都不多问。 “我乏了,你们都散了各自吃酒玩去吧。”祝敏之毫不客气地把身边的人都赶走了,只留下姜雨笙一个人。 她目露凶光看着姜雨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说。”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不曾与我说什么,只是我听到他和别人说话罢了。” “他到底说什么了?”祝敏之加重了语气,“只要你将你听到的,看到的说与我听,我自不会责罚你。” 姜雨笙抿了抿唇,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我听到鲁小国公和他身边的小厮说,夸我大姐姐有沉鱼落雁之貌,都城怕也是寻不出可以和她媲美的。” 祝敏之整张脸都黑了下去:“还有呢?” “旁的我就没听到了,我看到鲁小国公往那边走去了。”姜雨笙抬手指了指西北角,凭着记忆,当年姜晴应该是在那和鲁公子私会的时候被发现的。 第6章 一桶泔水浇下去! 第6章一桶泔水浇下去! 祝敏之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往那边走去了。 她这一走,窃窃私语顿时不绝于耳,几个姑娘拦住了姜雨笙,悄声问她怎么回事。 姜雨笙皱眉:“不知道,瞧着祝姐姐怕是气着了,寻小国公去了。” 而那些按捺不住好奇和八卦之心的千金和贵妇们,都已经跟了上去。 此刻杂院的西厢屋里,姜晴正靠在鲁小国公的怀里:“怀志,你说话可得算话,若是不来娶我,我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我定然是要娶你的,你这样温柔似水的,谁舍得放弃?” 祝敏之面带狠意地站在这西厢屋门口,听着里面的柔情蜜意,她刚要踢门而入却被身边的心腹拦住了。 心腹对她摆摆手,轻声道:“小姐别急,让奴婢来。”随后抬手拍了拍,里面有慌乱的声音却没人来开门,她继续拍,直到传来鲁小国公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门打开了,鲁小国公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面上露惊讶。 在他开口前,祝敏之忽得大喊道:“那个该死的娼妇呢?” 她二话不说冲了进去,她身边高大些的那个婢女一把揪住姜晴的头发就使劲地薅,边薅边怒道:“你个不要脸的娼妇,竟然勾搭鲁小国公。” 姜晴捂着头发,边躲边说着什么,可祝敏之的声音太高,完全掩盖过去了,外人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我和鲁小国公的婚约整个都城谁人不知?敢到老虎口里来抢肉,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祝敏之恨不得将面前这女人拖出去给乱棍打死。 “啊。”姜晴痛呼出声。 祝敏之的婢女一把扯起姜晴的头发,让她的脸被迫抬起来,这样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就看清楚她的脸了。 围观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谁都没想到侯府的庶长女,竟然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来。 祝敏之对婢女做了个眼神,后者转身就提起门口那个水桶。 哗啦啦! 婢女手里拎着一大桶泔水,直接朝姜晴身上泼了过去…… 臭气熏天的泔水,从姜晴的头上迎头淋下,她尖叫一声:“啊……”她哭着道,“怀志,救我!”她一开口,脸上那些泔水又流到了她的嘴巴里,她不由弯腰干呕着。 鲁小国公将姜晴护在身后,对着祝敏之怒道:“你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不过就是和晴妹妹在这遇上多聊了几句,你怎如此蛮横不讲道理?” 康氏带着姜蓉匆匆赶到时,姜晴已经是鼻青脸肿,发髻散落,身上臭不可闻。姜蓉几乎都要干呕起来,却又不得不故作姿态地上前扶起姜晴,痛心道:“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在姜蓉要开口前,康氏抢先说道:“不是我说你,怎的换个裙褂换到这边来了?谁引你来的?” 姜晴脑子转的极快,立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母亲,是四妹妹说母亲有急事寻我,让我来这。既是妹妹说的,我也不曾疑心,就带着婢女急匆匆赶来,可一进门,女儿就昏过去了。” 站在门口的姜雨笙心里冷笑,这几个人又想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来了。她那废物和臭了的名声,还真是拜她们所赐。 而姜蓉很自然顺着姜晴这话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四妹妹故意将你引到这里来?” 第7章 只有督主能还我清白 第7章只有督主能还我清白 姜晴只痛哭不说话。 姜蓉又问鲁小国公:“敢问小国公,您为何会到这呢?” 鲁小国公心思也转得快,马上说道:“我从这路过,听着里面有哭声就想进来一瞧。可刚进来话都不曾说上一句,敏之妹妹就来了。” 祝敏之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鲁小国公走到她身边:“你我自小就有婚约,我还会诓骗你不成?” 姜蓉顿时一脸的失望,痛心疾首地看着姜雨笙:“笙妹妹,就算你心里有气,也不能将侯府的名声都搭上啊。” 姜雨笙丝毫不慌,眨眨眼睛,一脸的无辜:“蓉姐姐,我心里没气啊。” 姜蓉摇摇头:“我知你那日迷了路,一夜未归名声有损,可这不是侯府的错,更不是晴姐姐的错啊。晴姐姐提醒你了那容易迷路,谁知你孩子心性偏不听。” 祝敏之的思路被姜蓉带偏,看向姜雨笙:“所以你对她怀恨在心,故意引她来,也是想要坏她的名声?” 这一个接一个的屎盆子扣下来,还真是怕她接不住了。 姜雨笙脸的无辜问道:“蓉姐姐,您是侯府的嫡女,最是心善和高贵,在来这院子前我可是和蓉姐姐在一起的。姐姐难道忘了吗?” 她此刻微微垂着眼,面露委屈的神情:“是蓉姐姐和我一起来的,此刻却又嫌我说了实话,我……还是保持沉默。” 康氏恼怒极了姜雨笙刚在后院扇方嬷嬷耳光的事,此刻她故意用惋惜的口气,对祝敏之歉意道,“今日让县主误会了,都是我们侯府的不是,改日必定登门赔罪。” “都说侯府的四小姐木讷蠢笨,我瞧着今日这番做派,没点心机还真做不出。”有人说了声。 见有人发声,开始说姜雨笙的不是了,姜晴这才继续开口:“我也没想到笙妹妹为了自己,竟拉我下水,想让我也清白全无!” 姜晴在康氏眼神的示意下,抹了一把眼泪:“那日笙妹妹衣衫不整的回来,母亲特意请了郎中为她看病,就连她……她的病情都守口如瓶不让任何人知道。” 衣衫不整,病情,守口如瓶,单这几个词就够大家坐实姜雨笙已经没清白的事了。 “母亲也答应她,不管她如何,侯府都会倾尽全力,为她寻一门好婚事,只盼着她能好好的。可谁知,她一听到自己没了清白,竟把气都撒在我头上,要我陪着她一起自甘堕落。” 姜雨笙好想给她鼓掌,她一脸不解地看着姜晴:“晴姐姐,你可知我是被谁污了清白吗?” “你一夜未归,我哪知是谁?或许是山野村夫,或是哪个草寇也说不定。” 姜雨笙叹了口气:“可昨日救我的,明明是督主大人啊。晴姐姐的意思,是督主大人污了我的清白?” 她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姜蓉立马训斥道:“妹妹不可胡说!别诋毁了苏大人的官声!你怎可为了自己脱困,又将苏大人拉下水?” 姜雨笙也学着姜晴的样子,故意抹了把眼泪:“如今怕只有督主大人,才能还我清白了。” 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和刚刚在后院扇那老奴的耳光判若两人,一出接着一出的唱起来了,他苏俨还没见过这么能演的人! 众人的视线一下都投向站在不远处的苏俨,却没人敢上前询问。 苏俨站在那,微微蹙眉:“在下是救过这位姑娘。” 第8章 验身,你敢吗 第8章验身,你敢吗? 围观的人自发挪开,苏俨从最外面一路往里走。 在屋子里跪着的姜雨笙仰头看着苏俨,想起前世奄奄一息的自己,被那渣男挂在午门时,他策马而来的样子,也是这样一身杏色衣裳,眼里满是焦急惶恐。 “夭夭!”他仰头看着她,沙哑着声音唤她。 姜雨笙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好在老天爷给她这一世来补偿。 苏俨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她看自己的目光有期盼,愧疚,信任,为何如此奇怪? 压下心绪,苏俨淡淡道:“但我看到你时,你便已是衣衫不整了。” 姜雨笙倏然抬起头,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了,她重生一世,他对她,还没有感情。 “督主大人,难道你都忘了那天相救时的情景了吗?” 她在说,她那天看到了他的秘密? 苏俨眼底的杀意陡现,但又一闪而过:“是吗?” 姜雨笙也展颜一笑:“是啊,大人贵人多忘事,哪里还会记得这些小事?” 苏俨冷冷地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转头看向姜晴,语气冰冷:“晴姐姐,你前面说我是因为没了清白才故意拉你下水,毁你名声的?” 姜晴后退一步,梗着脖子:“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姜雨笙嗤笑一声:“我心里当然清楚我是清白的,但你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 “你……” “笙儿!”康氏轻轻怒斥一声,“怎么说话呢?” 姜雨笙朝康氏福了福身:“母亲,笙儿生母早亡,一没人管教二没人束缚,自是养成了野性子,若是得罪了母亲,还请您见谅。” 康氏被这话气得不轻,这不就是说侯府放任她一个小庶女不管吗?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呢,她和侯府还要不要颜面了? 抢在康氏开口前,姜雨笙又开口道:“既然晴姐姐怀疑我没了清白,我也怀疑她没了清白,不如就让母亲找稳婆来验好了。” 姜晴面色一白,手使劲地撕扯着手绢,下意识地看向鲁小国公,可后者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微微垂头看着祝敏之。 这一切都被姜雨笙看在眼里,她心里冷笑一声,今天怎么也得斩断了姜晴嫁入鲁国公府的路! 她故意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看着姜晴:“晴姐姐,你是不敢吗?” 她当然不敢!姜晴恨恨地剜了姜雨笙一眼,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如何能让稳婆来验?但若是不验,岂不是做贼心虚了? 姜雨笙根本就不给姜晴任何思考的时间,又向前一步,只看着她,又问了一句:“晴姐姐,你是不敢吗?” 苏俨阅人无数,姜晴的反应早就告诉他,她和鲁小国公肯定不清不楚的,但姜雨笙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够了!”康氏一声喝怒,“笙儿,你怎得如此不依不饶?晴儿好歹是你姐姐,你就是这样和你姐姐说话的?半点该有的礼仪都没有!” 姜雨笙也不生气,反而对康氏深深做了个揖:“母亲见谅,女儿一向粗俗,还请母亲和晴姐姐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这下康氏也被噎住了,这人完全就是不要脸面啊,哪有姑娘家说自己没有礼数,说自己粗俗的?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姜雨笙又开口道:“哦,笙儿倒是忘了,那天回府时,母亲就找了大夫替笙儿诊治过了,不知是否也顺道查看过,笙儿还是完璧之身呢?” 康氏看向姜雨笙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她若是说查看过,说姜雨笙不是完璧之身,那要了她身子的又是谁?毕竟救姜雨笙的人是苏俨。 若是说没查看过,那姜雨笙再次要求和姜晴一起查看,这姜晴和鲁小国公之间那点破事,她哪里会看不明白? 想她一个侯府主母,竟然被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给摆了一道,她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 第9章 戏都演完了 第9章戏都演完了? 姜蓉上前拉起姜雨笙的手,语气亲昵:“妹妹,大家都是一府门的姐妹,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 姜雨笙忍着心里的恶心,就当手被恶犬给碰了:“蓉姐姐是个明白人,现在误会已经说开了。是晴姐姐污蔑我没了清白,只要她向我赔个不是就好了。” 姜晴觉得自己肺都要被气炸了,怎会有如此厚颜之人?她故作娇弱,怯怯地喊了声:“小国公,您帮我解释……” 姜雨笙皱眉:“你不是没和小国公在一起吗?他前脚进来我们后脚就来了,晴姐姐要他帮你解释什么啊?解释没碰你,说你是完璧之身,还是想为了证明小国公会帮你?心里有你?晴姐姐,你这样把祝家姐姐置于何地呢?” 祝敏之本来心里就一团火,这样一听就更加气了,提裙几步走到姜晴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不知羞耻!” 祝敏之享受万千宠爱,就是姜蓉这样的侯府嫡女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姜晴这庶女哪里还敢还手? 她只能捂着脸颊在那无声地哭泣着。 姜蓉忙走过去挽着祝敏之的胳膊:“敏姐姐当心别气着身体了,我替晴姐姐向你赔个不是,她没有那意思的。” 康氏忽然“啊”了一声:“瞧我这记性,侯爷还请了天香阁的琴师如月过来为大家弹奏一曲,这时候应是到了,我引大家过去。” 如月的琴技可以说是大奉朝无出其二的,甚至皇上都邀请他去过宫里弹奏,能听得如月一曲,也是值得炫耀的,众人自然是应下都逐渐散去。 康氏临走前还恨恨地瞪了姜雨笙一眼,敢在宴会上丢侯府的颜面,看你父亲回来怎么收拾你! 姜晴还留在原地,怒视着姜雨笙:“姜雨笙你个小贱人,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 “无冤无仇吗?”姜雨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送来的吃食不是吃剩的就是变味的,你敢说不是你指使的?我的胭脂水粉不是你扣下的?踏青那日不是你安排好的?” 还有前世,她所遭受的那些疼痛,哪次姜晴不是姜蓉的得力助手? 姜晴被姜雨笙的气势所迫,愣了下,虽然不再如刚刚那样嚣张,但仍旧不肯服输:“在蓉妹妹和母亲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真抱歉,我不是个东西。”姜雨笙冷笑一声,“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先想好怎么处理落红吧。” “你……”苏俨还在这里,这小贱人竟然说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姜晴气得脸色发紫。 “嫁入鲁国公府,你是别痴人做梦了,嫁给别人,自己又不是完璧之身,你觉得日子会好过?” 姜晴气得恨不得上前就撕烂她的嘴,可碍于苏俨在这又发作不得,最后只能恨恨地走了。 她一走,苏俨让心腹守在外面,他冷冷地看着姜雨笙:“戏都演完了?” 姜雨笙莲步轻挪到他面前,他此刻淡漠的神情,冷如冰窖的眼神,让她心尖不由泛起疼痛。 她可以确定,站在面前的苏俨,对她毫无情意,冷漠里带着点厌恶。 姜雨笙微微蹙眉,她还有几个月就及笄了,苏俨不是这时候喜欢上她的,那是什么时候呢? 第10章 我要你护着我 第10章我要你护着我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苏俨语气沉沉:“是我救了你?” 姜雨笙没说话。 “你那天都看到了什么?”苏俨的语气一点一点冷下去,“还敢抱我?活得不耐烦了?” 姜雨笙看到他嘴角噙着的淡淡嘲意,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一拉,迫使他低下头来和她对视。 苏俨眼底的愠怒和杀意,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定定地看着苏俨,展颜一笑:“既然苏大人嫌我活得不耐烦,刚刚怎么还一再地出手相助?还不是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你就算被人冤枉死又与我何关?”看到他秘密的人都得死,多一个人知道,他和背后的那些人,就多十分危险。 “你竟然口口声声说想我去是死?” 前世惨死时他看着自己温柔的目光,缱绻的语气,和面前这张淡漠里带着杀意的脸交织着,姜雨笙觉得心口一疼,理智丧失,揪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一字一字缓缓开口:“大人真的不是怜香惜玉?” 姜雨笙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他。 苏俨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推远些,她眼底的狡黠,让他瞬间燃起怒气,扣着她胳膊的手缓缓收紧…… “不怕死?”苏俨的手还在不断收紧。 “你不会杀我的。”姜雨笙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 “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手一寸寸用力,姜雨笙疼得呼吸有些不顺,面色发紫。 “因为我会帮你。”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道有瞬间的凝滞,她继续道,“大人,我对你没有恶意,还可以帮助你,但只有一个要求。” 苏俨挑眉。 “我要你护着我。” “小小一个庶女,口气倒是不小。”苏俨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相信你可以帮到我?” 姜雨笙大着胆子再次伸手揪着他的衣领缓缓贴近自己,朱唇轻启:“大人英武神明,风采夺人,让人不由心生爱慕。” 苏俨双眸覆着一层霜意,冷漠地看着她:“无稽之谈!” “大人,王公公说皇上召您进宫一趟。”阿全一推开门,就看到他家大人和一位姑娘靠得很近,他家大人不是不近女色吗? 阿全顿时捂着眼:“卑职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大人请继续。” 苏俨冷着脸将她姜雨笙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子甩,转身看向阿全:“什么事?” 阿全放下手,快步走到苏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面色顿时一变,抬腿就要往外走。 “大人。”姜雨笙叫住他。 苏俨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覆盖了一层更厚的冰霜。 姜雨笙语速极快:“下个月南唐的使者就会入城,对方提出的条件我想大人很快就会知晓。不如这样,我先写出对方会拿什么来做交易,大人再看后续如何?” 不等苏俨说什么,姜雨笙快速地从袖口中抽出一张丝巾,咬破手指写了三个字,递给他:“大人,三日后见。” 苏俨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带着阿全匆匆离开。 姜雨笙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手背,苏俨刚刚那一下拍得是真疼。 哼,她早晚得收拾得他服服帖帖的! 一场宴会就这样散去了,散后康氏自然也没对方嬷嬷一事做什么。 三日后,苏俨如约而至。 第11章 梦见有菜花贼 第11章梦见有菜花贼 后半夜,整个侯府静悄悄,偶有几声狗吠,一道身影迅速掠过侯府高墙,贴着墙壁急速而行,悄无声息的进了姜雨笙院子,再一个起落就到了姜雨笙房间。 淡淡的月色下,那女子睡颜安稳,白皙的皮肤如清水芙蓉般娇嫩,虽还带着几分青涩,但依稀可见日后出色的容貌。 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却似乎又有点用处,信还是不信?杀还是不杀? 苏俨正犹豫着,就看见眼前的女子倏然睁开了眼。 苏俨瞬间的发怔,姜雨笙扬唇而笑,忽然坐起了身子,隐隐白皙的酥肩露了出来:“大人,我说三日后见,可没说在我闺房见。” 苏俨头马上一转,视线落在别处,耳根有抹不自然的粉红,冷哼一声:“闺房杀人易杀人于无形。” “大人,我想已经很清楚地表达我的诚意了,为何你还不信?”姜雨笙语气也淡了下来,“多个盟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大人觉得呢?”她若是不说结盟,只怕依照苏俨的性子,越发的不会相信她。 与其惹他再三疑心,不如先以结盟诱之,再徐徐图之,他总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苏俨冷声道:“盟友?没有利益,何来结盟一说?” 姜雨笙索性起身半跪了起来,却没想到这一起身,锦被滑落,露出整个酥肩,还有那杏色牡丹为图的肚兜。 苏俨手顿时愣住,随后仿佛受了惊吓一般迅速地往后退,“砰”的一下头就撞到了床架上。 “小姐?”门外传来桃花的声音,下一瞬间她就推门而入了。 姜雨笙立马一把将苏俨拉下躺着,又拥被而坐着,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角落里的情形。 “没事。”姜雨笙故意打了个哈欠,一副被打扰的模样,“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有采花贼进屋来了。” 苏俨在角落里本闭着眼睛,可听到这话忍不住睁开眼睛,入眼处就是那白皙光滑的背部,他又立马把眼睛闭上,耳根发烫。 桃花傻笑着:“哪有采花贼敢来侯府,要奴婢给您倒杯热茶缓缓吗?” “不用,你只管睡去吧。” 待桃花出去了,姜雨笙将被子裹好,又打趣一番:“大人,看够了吗?” 苏俨连忙敛了心神,从床榻上跨步而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姜雨笙一眼:“如何结盟?” “但凡大人所求,雨笙必将倾尽全力助你。”怕他不信,姜雨笙正色地起了个誓,“我用我亡母发誓,我绝无半点害你之心,你我可放心结成同盟。” 苏俨此刻看着一脸严肃的姜雨笙,半点作伪的神情也没有,心里不由一动,她既然能在绣帕上写下冶铁术这三个字,或许她还真有用武之地也说不准。 苏俨静静地看着姜雨笙,许久后才收回视线,没说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 但姜雨笙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既然是同盟了,以后就不会动不动就起杀心了,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冶铁术你知道多少?”苏俨背对着姜雨笙,语气淡淡地问她。 第12章 恶心 第12章恶心 “这些年,大奉边境烽火不断,不能将这些觊觎之国彻底镇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兵器不足。而南唐虽是个小国,在夹缝里生存,但依靠只有皇族之人才知晓的冶铁术才得以保存全族。若是我猜的不错,南唐使者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用大奉的西北三郡来交换冶炼术。” 苏俨沉默不语,可见姜雨笙所言属实。 “但西北自从大奉开朝以来就是我们的疆域,又为何要割让出去只为换这个冶铁术?再者说了,既然只有南唐使者才知道这冶铁术,那写的是真是假,又从何而知?” “雨笙不才,早些年意外看过一些冶铁术秘闻,不如我先写一些,届时大人和南唐使者呈递上来的做个对比,也好心中有数。” “开门!开门!”院子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苏俨正要走,却被这敲门声给留住了脚步。 “小姐,大少爷又来了!”桃花一阵惊慌,她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姜雨笙正在穿衣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小姐,您找个地方躲一躲,奴婢来应付大少爷。” 姜雨笙面色冷淡,眉眼间带着一股肃杀,桃花才说完她衣服就已经穿好了,大步走到院子,看着已经闯进来的姜炀,酒气冲天,跌跌撞撞。 一看到姜雨笙,他就往这边扑过来:“好你个贱蹄子,竟敢欺负我妹妹!今儿个我若是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这侯府以后是谁做主!” 可还没靠近她,姜炀就被脚下的石头给绊倒了,一时间趴不起来,就这样趴在地上抬头瞪着姜雨笙,食指指着她:“贱人,还不快扶我起来!” 姜雨笙蹲下来,星眸泛着寒意,忽然伸手就掐住了他的下巴,再一用力,痛得对方呜啊呜啊的叫:“好好的大少爷不做,倒喜欢做站不起来的狗。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擅自闯我的院子,否则我和你没完。” 姜炀似乎没想到一向软弱木讷的庶妹会变得如此阴狠暴戾,愣了一会又哈哈大笑:“你吓唬谁呢?我可是侯府堂堂……啊……” 啊字才喊出一半,剩下的话就硬生生给逼回去了。 只见姜炀的手指头已经被姜雨笙的簪子给刺破了,虽伤口不大,但他平日自诩侯府世子,何人会这般伤害他? “再叫就划破你喉咙!”姜雨笙松开他的手,起身时又抬脚在他手上狠狠地碾了一脚。这姜炀喜欢喝酒,一喝酒就会拿自己撒气,各种打骂都有。 “起来滚回你的院子去。”姜雨笙转身就走,却不防姜炀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腕,再使劲一拉,迫使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到了地上。 而下一瞬间,姜炀忽然腾地而起,整个人就扑了过去,手死死握着她的手腕,面目狰狞:“带劲了?敢反抗了?小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感觉到姜炀逐渐压下来的身体,姜雨笙眯了眯眼睛……这男人竟然如此龌龊! 她瞬间用膝盖去顶男人最虚的地方,几乎和她同一时间,从屋顶上抛出一枚石子,打在了姜炀的腰间,他顿时全身发麻,没了任何力气。 姜雨笙这一顶,姜炀几乎可以用惨叫来形容,她一个翻身将对方摔在地上,再抽出绣帕塞住了他的嘴巴,又一把抓起地上的黄沙全数抹在他脸上。 姜炀痛得面目狰狞,几乎半晕过去,而姜雨笙却没再看他一眼,只起身看向屋顶,一道修长的身影一掠,顿时消失不见了。 姜雨笙望着那背影出了会神,忽得勾唇而笑,前面还出手要掐自己,在她有难时又二话不说出手相助,这别扭的男人啊…… 第13章 怼姜晴 第13章怼姜晴 在桃花震惊的眼神下,姜雨笙慢悠悠地回了房,继续睡觉。躺地上的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他半夜闯入庶妹闺房,还企图不轨,若是想保住世子之位,就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日子逐渐热了起来,冶铁术她写了几页却一直不见苏俨来取。 眼看还有几日就要到端午了,姜雨笙决定要出府一趟,既去送书,也把自己要办的事办了。 在她记忆里,这段时间,应是那位五殿下回城的日子。前世没想到五殿下在城门外遇到了刺客,虽然逃过一命却落下了腿脚残疾,就此和皇位无缘。 她当然知道刺客是谁安排的,所以她要阻止这场刺杀,绝不能让那渣男夺权之路如此顺利。 听说姜雨笙想出府,桃花面色为难,欲言又止:“侯爷待小姐一直不太好,之前都说不准小姐出去,这次侯爷会答应吗?”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姜雨笙理了理裙褂,微笑着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回头问桃花:“桃花,你是从别的院子拨过来伺候我的,怎得对我一个庶出的小姐这么好?” 桃花没想到姜雨笙会问这个,一时愣了愣,过会才低头,语气低落地回道:“奴婢没被卖到侯府前,在家里的日子也过得很不舒心,奴婢母亲去世的早,继母待奴婢……”说到后面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前世她总认为桃花存了想做那渣男通房丫头的心思,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直到死那一刻,才知道自己这婢女对自己有多忠心。 哎,她前世怎么就那么眼瞎,那么混蛋呢。 姜雨笙到康氏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说笑声,一看到她走进去,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康氏最先反应过来了,笑着问她:“你身上那些病都好了?” “多谢母亲挂心,笙儿已经都好了。” “那就好,本来我还想着若是再不好,就找个大夫去替你看看。”康氏淡淡地道,“那日的事我也查清楚了,方嬷嬷也不知为何身上有这药粉。想来是有人栽赃陷害的,既没出什么事,也无需深查下去了,你说呢?” 姜雨笙心里冷笑,无需深查下去?她差点就命丧黄泉,康氏却这样轻描淡写,还真是拿她的命不当命。 姜晴一看到姜雨笙就气得朱钗都在颤,她手指着姜雨笙,对姜志明哭诉着:“父亲,那天那么多人在,这小贱货竟然污蔑女儿的清白,父亲,您要替女儿做主啊!” 姜志明前段时间一直在为姜炀进皇城司的事忙碌着,为此上次宴会还特意邀请了苏俨。 本以为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今日那边却通知姜炀不能入皇城司!听闻是督主大人亲自驳了回来了,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了,如今却成这样,他一口气正不知如何发泄呢! 姜志明走到姜雨笙面前,扬起手就要甩她一个耳光,却见姜雨笙抢先一步跪了下来。 姜志明低头看着她,面带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雨笙跪在那,仰着头:“笙儿知道那日惹晴姐姐生气了,还请父亲责罚。但在这责罚前,为了侯府,为了父亲,笙儿不得不说几句。” 姜志明面带不屑,目光嘲弄,就这样一个木讷的废物能说出什么话来?他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看。” 姜雨笙款款而谈:“父亲,晴姐姐看上的是鲁国公家的独子,且不论鲁国公家的家世,单说和他家有婚约的祝老国公孙女祝家姐姐,晴姐姐横刀夺爱,若是真被祝家姐姐知道了,这不是和祝国公家交恶吗?” 第14章 再怼姜晴 第14章再怼姜晴 姜晴“哼”了一声:“都到这份上了,笙妹妹还在这污蔑我,我早已说了,我和小国公之间清清白白,不过就是遇上了多聊几句罢了。你这盆脏水若是再往我头上扣,母亲善心不与你计较,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遇上多聊几句?鲁小国公为何没事要好端端地去后院?为何偏偏和你遇上?多聊几句为何要关在一个房间里聊?何况婢女还在外面守着?”姜雨笙字字珠玑,“晴姐姐,我虽不聪明,难道你当其他人也都是蠢笨的吗?若是你和鲁小国公清清白白的,当时我提出让稳婆来验身,你为何支支吾吾不肯?” 姜蓉秀眉微蹙:“笙妹妹,你还不曾及笄,怎得对这些男女之事懂得这么多?你莫不是自己看了些不该看的书籍?或是趁着府里人不注意,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姜雨笙眨眨眼,一脸的无辜:“蓉姐姐难道忘了,我前段日子还去姐姐那借书了呢,若是说不该看的书籍,那也是姐姐看得多吧?” “你……”姜蓉不得不再一次好好审视面前这位庶妹,她不是成日里呆在自己院子里不肯见人,畏畏缩缩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的了? 在康氏要开口前,姜雨笙抢先一步又继续说道:“父亲,若是祝家姐姐真的发现大姐姐和小国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一气之下将怒气都撒到侯府了,这又该当如何?” 康氏冷笑:“难道我堂堂侯府和太师府,还会怕一个过气的祝国公府不成?” 康氏的父亲是当今的康太师,算是三朝元老,这就是康氏性子泼辣又不讲理,为什么姜志明不敢对康氏怎么样的根本原因。 “一个祝国公府是不担心,但祝国公有位养子,两年前因为一些事和老祝国公闹了矛盾,搬出了祝国公府,听说这位养子最在意的就是祝家姐姐,容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这位养子是谁,父亲应该知道吧?” 姜志明看着她,神色隐晦不明:“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姜雨笙耸耸肩:“大概是总喜欢看一些不该看的书吧。” “一个被赶出国公府的养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姜晴嗤了一声,“别以为在这胡说八道,就可以……” “你懂什么。”姜志明阻止了她的话,“那位养子如今改名换姓,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是那位帮皇上炼丹的道士。” 祝国公府的这位养子平日就很少出府,更不会参加什么宴会,见过他的人本来就不多,何况女眷。 康氏“啊”了一声,却再说不出什么来了。当今皇上沉迷修仙之术,对懂炼丹药炼符水的人可以说是器重不已,她也听说过这位道士,却没想到竟然是祝国公那位赶出去的养子。 “父亲现在正在升迁的关键时刻,若是因为晴姐姐的私心,惹怒了祝家姐姐,那位道士要帮祝家姐姐出气,父亲的职位可还保?” 姜志明不算是个聪明人,但也不笨,原先没想到这一层关系,现在知道了当然不允许自己女儿去惹这样的麻烦,谁都不能阻挡他官位升迁的路。 姜晴本来就因为自己是庶女而自卑不已,好不容易豁出去才找到了鲁小国公这棵大树,哪里肯定这么轻易放弃,她冲到姜雨笙面前,手指着她:“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好,你就是……” 第15章 姜晴软禁 第15章姜晴软禁 姜雨笙很冷静地打断她:“晴姐姐还在这狡辩,是觉得父亲的升迁,还比不上你的事重要吗?所以你觉得只要自己嫁给了鲁小国公,就算得罪了祝家姐姐,就算父亲无法升迁,也不是你的错?你置父亲于何地,你置整个侯府于何地?” “你……” “啪”! 清脆的一声,姜晴捂着脸颊看着姜志明,眼里是眼泪在打转:“父亲,我……” “丢人现眼的东西!”姜志明忍着怒火,“还好那一日没酿成什么大错,若是丢了颜面,你就是死都不足以补偿!”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一位娇小姑娘忙上前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才仰着脸看着姜志明:“父亲,姐姐不是这个意思,但不管如何,那一日的误会已经造成,瑜儿替姐姐向父亲认错,父亲身体要紧。” 姜志明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哼了一声,对着姜晴道:“你若是有你妹妹这么懂事,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没我的吩咐,就好好呆你的院子里学学女红。” 姜晴捂着脸还要争辩几句,却被姜瑜悄悄拉了拉衣袖,后者对她摇摇头,她恶狠狠地剜了姜雨笙一眼。 姜志明看了姜雨笙一眼,语气淡淡道:“你起来吧。” “谢谢父亲。”但姜雨笙依然没站起来,她看着姜志明,“父亲,笙儿有个不情之请。” 康氏看姜雨笙越看越刺眼,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温温笑着:“快起来说话吧,你既能全心全意为你父亲、为侯府着想,你父亲总会答应你的。” 姜雨笙道:“笙儿的胭脂水粉没了,想出去买一些。” 不过是这点小事,姜志明只点头同意她出去。 得了姜志明的首肯,姜雨笙起身离开。才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脚步声,随后是翠凤的声音:“四小姐请留步,我们小姐有话要和你说。” 姜雨笙收住脚步,回身看着姜蓉,只见她穿着浅紫绣折枝梅花上襦,下面是一条白色百褶裙,真真是个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的美人儿。 姜蓉一脸柔和地看着姜雨笙:“笙妹妹,我也知道那一日晴姐姐对你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你很生气,但大家都是姐妹,你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姜蓉长着一张无害的脸,说话的时候又总是这样温温柔柔的,脸上带着笑意,上辈子姜雨笙就是被她骗得那样惨。 姜雨笙也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蓉姐姐这话就说岔了,我对晴姐姐不生气,我只是很不喜欢别人污蔑我,就算那人不是晴姐姐,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 感觉到她话里带刺,姜蓉蹙眉:“笙妹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 “以前你总是一口一个蓉姐姐很亲热地叫我,可现在,却好像疏远里我。”姜蓉面带难过之色,“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那我改就是了。” “蓉姐姐可千万不要改。”姜雨笙说得一本正经。 姜蓉心里嗤笑她,就知道她是个色厉内荏的东西,却没想到被姜雨笙接下来的话给惊住了。 “毕竟不管你怎么改,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第16章 你要做葱还是做畜生 第16章你要做葱还是做畜生? “四小姐,可别给脸不要脸!”翠凤怒得指着她,“你不过就是个庶女,夫人待你和善,你不仅不知感恩,竟然还敢对嫡出的小姐不敬,四小姐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你一个婢女,敢在四小姐面前叽叽歪歪的,脑子进水的是你吧?”姜雨笙冷眼看着翠凤,“我再不得宠,那也是四小姐,可也是你半个主子!” 姜雨笙说话语气凌厉,丝毫不给翠凤任何招架之力,看她面色涨红了半天,最后却只来回反复吐出几句:“可恶,没良心,贱人”这样的字眼,而姜蓉就站在那任由翠凤骂着。 直到骂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姜蓉才泫然欲泣地低声训斥翠凤:“翠凤,快向笙妹妹道歉,你一个做婢女的,怎可如此没了礼数?” 翠凤打小就跟在姜蓉身边,最擅长和姜蓉唱双簧,她跺跺脚:“小姐,如今四小姐都欺负到您头上了,也就是您心善,要不这样的白眼狼早就该赶出侯府了!” 桃花看不下去了,虽不敢和翠凤直面怼上,但还是护着姜雨笙:“翠凤姐姐,你这样说就不合适了,四小姐住在这侯府好好的,怎么就要赶出侯府了?” 翠凤不能拿姜雨笙怎么样,但她是侯府的一等婢女,想拿桃花怎么样还是很容易的。她走到桃花面前,蹙眉问她:“你跟这四小姐多长时间了?” “约莫六个春秋了。” “六个春秋就记不得自己是什么人了?”话刚说完,翠凤就一个耳光扫过去,可这巴掌却没落到桃花脸上,她的手腕被姜雨笙紧紧地攥住。 姜雨笙整个人的气势都凌厉起来:“我的婢女,若是犯了错也该是我教训才是,你算哪根葱,敢来动我的婢女?呵,你怕是连根葱都不是!” “笙妹妹!”姜蓉红着眼眶,拿绣帕擦了擦眼角,“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姜雨笙撇撇嘴,一脸怜悯地看着翠凤:“我说你是根葱,但你家小姐却说你是狗,你是要做葱还是做畜生?” “姜雨笙!”姜蓉显然彻底被惹怒了,她胸口起伏不定,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不装了?”姜蓉为自己树立的人设,是都城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第一贤女,当初来侯府求亲的人几乎要把侯府的门槛都踏烂了。 可谁知道这样的美人,心思却如此狠毒,说她是蛇蝎美人,怕都玷污了蛇蝎二字。 姜雨笙一步一步走近,她虽然在笑,可那笑却如阴风拂过,然后在下一秒忽然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微微提了起来。 翠凤大惊失色,想要喊却被桃花一把捂住了嘴巴。 姜雨笙手里的力道还在收紧,看到姜蓉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和震惊,心里泛起一丝爽快:“姜蓉,你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可别怪我一怒之下,拗断你的脖子!” “你……”姜蓉惊恐不已,上次姜晴说这废物完全就是变了个人,她还不信,可今日这这气势,哪里还有半分废物的迹象? 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姜雨笙微微侧头看去,是姜瑜。 第17章 莫不是惦记上别的男子了 第17章莫不是惦记上别的男子了? 姜雨笙松开了她,又伸手看似是掸了掸姜蓉的衣襟:“蓉姐姐,你可是侯府的嫡女,要时刻注意形象啊。” 姜蓉迅速换上哭脸,正准备要哭的时候,却被姜雨笙抢先一步。 姜雨笙哽咽道:“蓉姐姐,我知道你喜欢三殿下,一心想嫁给他为妻。可三殿下心里在意谁,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姜雨笙一提到三殿下这几个字就觉得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她强忍着恶心:“蓉姐姐,既然你喜欢三殿下,尽管去表明心迹就是。这样的男子,便是送与我,我也不稀罕。” 姜蓉本是怒极了,此刻却愣住了:“这是你的心里话?前段时间你不是还逢人就说要嫁给三殿下,哪怕是个通房丫鬟也心甘情愿吗?怎得现在又说这话了?” 姜瑜已经走近了,对姜蓉福了福身:“见过蓉姐姐,笙姐姐。”她看到姜蓉那有些发白的面色,不由吃了一惊,“蓉姐姐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被狗咬了一口?”翠凤抢先说道,“有条狗不知道好歹,逮到人就乱咬一通。” 姜雨笙点点头:“可不是嘛。前面你如此没规矩,但蓉姐姐既然说你是狗,我就不和畜生一般见识了。” 翠凤彻底被气得面色惨白,说话也语无伦次了:“你这种不知羞耻的人就该赶出侯府,三殿下心里只有小姐,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在三殿下面前蹦跶。殿下身份贵重,唯有小姐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你这庶女,给殿下提鞋都不配!” “我谢谢你全家。”姜雨笙云淡风轻,“我以后不会再在三殿下面前蹦跶,更不会给他提鞋,你家小姐喜欢给他提鞋,就留着好好过日子吧。” “翠凤!”姜蓉低声怒斥,“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挑拨了我和笙妹妹的感情,自己下去领十板子!” “小姐!”翠凤哭声更大了。 “还不闭嘴?”姜蓉又看向姜雨笙,一脸的歉意,“笙妹妹,翠凤不会说话……” “蓉姐姐,我瞧着她说话可厉害了,我都甘拜下风。”姜雨笙带着桃花转身走了。 桃花彻底蒙住了。 这……小姐的战斗力也太强了吧?难道大病一场,得了神仙垂帘,把木讷的病就给治好了?当初一个翠凤都可以把小姐说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投胎重新做人。可今天翠凤反被小姐气得,估计她自己想投胎重新做人了。 姜蓉看着姜雨笙逐渐走远的背景,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在姜瑜看过来的时候,又换上了难过的表情:“瑜妹妹,你看……” 姜瑜一脸的理解,反而宽慰她:“笙姐姐打小就没了娘亲,也没人教她,性子自然是古怪了些。蓉姐姐一向心善宽容,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前段时间还求着要见三殿下,如今怎得转变成这样了?”姜蓉轻声喃喃着,“莫不是惦记上别的男子了?” 姜蓉还真的猜对了,姜雨笙是惦记上了别的男子,只不过不想让这些人知道罢了。 连着出去了五日,姜雨笙既没见到苏俨,也没到见到记忆里的那些刺客,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这天从外面回来经过姜晴院子,这女的又出幺蛾子了。 第18章 让她滚远点 第18章让她滚远点 姜雨笙从外面回自己院子的时候,会经过姜晴的院子。以前姜晴院子里那些婢女,一看到姜雨笙经过,总会冷嘲热讽一番,但今日却都格外安静,甚至看到她走过来时,还微微屈膝行礼。 她都还不曾出大招呢,这些婢女就都捧高踩低了,这还真是个人吃人的社会。 “见过四小姐。”一圆脸婢女垂着头。 “你家小姐在吗?”姜雨笙问得温和。 姜晴坐在院子里,早就听得婢女来报,说是姜雨笙往这边走来,更是怒从中来,一拂袖,小茶几上的那些茶盏和几碟点心都甩落在地。 “滚,让她滚远点!”姜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 “大姐姐是让我滚远点吗?”姜雨笙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不由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这些茶盏和点心。” 姜晴几步冲到姜雨笙面前,扬手就要甩下去,却见桃花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姜雨笙面前。而那个耳光在距离桃花脸颊还有一寸时,姜晴的手腕就被姜雨笙给扣住了。 姜晴还要继续往下打,手腕上的劲却大的她脸都扭曲了,她越发愤怒:“怎么,我是这侯府的小姐,还不能打一个下贱的婢女了?” 姜雨笙的面色跟着淡了下去,她一把甩开姜晴的手腕,语气嘲弄:“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这是为了你着想,若是在禁足期间再闹出点什么事惹得父亲生气,那就得不偿失啊。” “你……”她被禁足,还不是因为姜雨笙这贱人吗? “成日里想着如何算计别人,嘴里不是下贱,贱人,就是娼妇这些侮了耳朵的字眼。”姜雨笙还故意弹了弹自己的耳朵,“还真是委屈了我的耳朵,做个没心机,没算计,乖乖巧巧的大家闺秀,不好吗?” 姜晴被她这番话气得直翻白眼。 姜雨笙又继续道:“不过你也做不了大家闺秀,因为整个都城都知道,你我都是庶出的,家里有蓉姐姐在,无论是亲事还是其他事,总是要蓉姐姐先挑,剩下的才是你的。” 姜晴气得胸口起伏,她手指着姜雨笙:“我就算是个庶出的,也好过你!” “但我从没把自己当做大家闺秀啊。”姜雨笙语气轻快,“你这样的行为,有句话很适合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晴憋着一口气,就是不问她,等着她自己开口。可没想到姜雨笙见她不问,也不说,带着桃花转身就走。 这下反倒是姜晴自己急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按套路呢,自己不问还真的就不说,她哪里憋得住,几步追了上去,冷哼道:“话没说清楚就想走?真当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姜雨笙收住脚步,一脸无辜地看着姜晴:“既然大姐姐非要我说,那我就只好说了。你这表里不一的,可不就是应了那句,既想做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吗?” “姜雨笙,你……” 姜雨笙耸耸肩:“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大姐姐非要我说。既然大姐姐这样真心实意的要求,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 “桃花,走吧,我肚子饿了。”姜雨笙带着桃花跨出院子,桃花回头看了一眼,姜晴气得发狂了。 第19章 我亲了你自然要对你负责 第19章我亲了你自然要对你负责 姜雨笙还是不放弃,隔天又带着桃花出府了。 姜雨笙让桃花在茶楼等着,她自己寻个地方换了身衣服,再次出往城门去了。 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姜雨笙,隐在一棵大树上一直侯着,却还是一无所获。 日头逐渐西下,正准备离开的姜雨笙感受到了脚下震感逐渐加深,耳边是隐隐作现的马蹄声,能有这样动静,应该就是五殿下的人马了吧。 姜雨笙将黑色纱巾往脸上一挡,一吸气,提起身子一个跃起,借力上飘攀到了枝桠处。她从树冠中扒开树叶往外看去,没一会果然见一支队伍往这边而来。 行到一半,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整顿着,抑或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视线不够开阔,姜雨笙见上方还有一处枝叶更茂密的枝桠,于是又攀住树枝,身子向上一翻。 却没想到突生事变,就在她快落于枝桠间时,一个黑色身影突现于眼前,她一惊,脚下一滑,身形一个不稳,直接向后倒去。 但下一秒,就有双修长有力的手揽在了姜雨笙的腰间,她只觉身子一轻,似乎被人提了起来,随即就落在了刚刚那枝桠上。 对面的人也一身黑衣,蒙着面巾,但姜雨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惊呼道:“大人!” 苏俨眉目一沉,他都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了,对方还能认出是他?钳制住她的双手,苏俨一把就扯下姜雨笙脸上的面巾,冷声道:“果然是你。” 被扯下面巾,姜雨笙一丝恼怒也没,她抬起下巴,脸上未施粉黛,唇不点而红几缕碎发披散下来,更加衬的那双眸子璀璨明亮。 姜雨笙看着苏俨,忽然抬手,以迅雷之势也揭下了苏俨的面巾,眉眼弯弯一笑:“好久不见啊大人。” 不知为何,苏俨总觉得这笑好像在哪见到过,这一分神手里就松了松,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姜雨笙好似往下坠了下。 苏俨下意识一把捞回她,却不想用力过度,一下就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一低头,姜雨笙那粉嫩的红唇,就堪堪擦过他的脸颊,两人顿时都愣住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着眼睛,几乎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他挪了挪,神色有些尴尬地和她隔开一点距离,一时都没再说话。 姜雨笙看到苏俨那白皙的脸色,竟然开始泛红了,想起他对自己接二连三的冷漠和杀意,她忽然决定逗逗他,故意问他:“听闻东厂的太监都会找人对食,我瞧着大人这羞涩的模样,莫不是还没有对食之人?” 苏俨回头,淡淡道:“我找与不找,与你何干?” “当然有关啊,你若是没有对食,我如今亲了你,自是要对你负责的。”姜雨笙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如一只狡黠的狐狸。 苏俨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姜雨笙也收起玩笑,趴开树叶仔细注意着树下远处的情景。 此时树冠上的两个人,因为空间有限,苏俨几乎就贴在姜雨笙身后,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脖子,呼出的气息如轻烟若有似无的拂过姜雨笙的脖子。 姜雨笙没回头,轻声说道:“大人,好痒啊,别对着我吹热气啊。” 而此刻苏俨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近的距离已经是难忍,可没想到姜雨笙还总是动来动去,他咬牙重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下来,可她独有的气息如此清晰,就算不睁开眼睛,也无法忽视身体深处那种越来越强烈的躁动。 第20章 大人,挪一挪 第20章大人,挪一挪 许久后,姜雨笙皱眉道:“大人,把你的刀柄往边上挪挪,硌的我难受。” “轰”的一下,苏俨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给猛烈一撞,烫得他从内而外都是滚热火烫的。 看到苏俨不动,姜雨笙试图自己轻轻挪了下身子,他察觉了她的意图,扣着她的腰,沉声道:“别乱动!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就在苏俨忍无可忍的时候,树下也顿生事变,刺耳的哨声由远而近,随即十几道黑影由远而近如同蝙蝠一般掠向休顿的队伍,顷刻间,已经是死伤一片。 五殿下身边的暗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马上加入打斗,对方大概是没想到会有如此高手负隅抵抗,一声如同鹰隼的尖叫哨声又响了起来,没一会儿大约近十名杀手身着黑色杀手服,手执特制的剑朝这边急速本来。 原本应对头一批黑衣人,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加上后面补的这一批,渐渐的五殿下这边就落了下风。看这情形,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招招夺人性命,挑、破、刺、砍,哪个动作杀伤力大就选哪个。 四周弥漫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对方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似乎是领头之人,看准一个破绽,一个鹞子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破了保护圈,手里的剑直刺五殿下的脖子! 姜雨笙一个起身就要下去,却没想到被身后的人给摁住了。 “你想干什么?”苏俨清冷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曾褪去的沙哑。 “当然是救人。”姜雨笙将面巾戴回去,可她发现摁着自己肩膀上的手沉重无比,她根本就无法挣脱,不解地看着他,“我要去救人,你放……” 话没说完,姜雨笙已经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俨:“这些刺客是你的人?” 苏俨只冷声道:“你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姜雨笙定定地看着苏俨,忽然指如剑峰戳向他的腰间,看他下意识地往后避,她扣着他的手就从自己肩膀上甩下来,再一个提气,翻身,就加入混战中。 五殿下必须救,她可不想渣男获取皇权之路如此轻松愉快。 姜雨笙没接几招,就明白那苏俨所言非虚,这些杀手确实厉害,没一会,她的身法变得有些缓慢,而且她无兵刃在手,空手应对数名亡命之徒的狠辣攻击,渐渐出现疲惫之势。 五殿下毕竟体力有限,此时已经是双足有些虚软,身子晃了几晃,跌倒在地,这时候一把大刀直直向着他砍了下来! 姜雨笙一个扫腿,将那杀手逼的后腿一步,虽无法将其逼走,但至少让五殿下躲过这致命一击。 姜雨笙专心应对着眼前的局势。她四周看了眼,暗卫不足五人,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根本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求五殿下性命,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杀手们一步步逼近,姜雨笙和五殿下背靠着背,似乎都能从杀手的眼里看出志在必得的狂妄和嗜血。 忽然,一个杀手跪倒在地,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也都跪倒在地,竟是被点穴起不来了。 第21章 血兽突现 第21章血兽突现 姜雨笙不由抬眼往参天古树方向看去,虽除去茂密树枝外看不出还有什么,但她很清楚这四周除了那苏俨外,再无其他人。心里却不由暗叹一声,他的功夫已经高到这地步了吗? 趁着这个时间,姜雨笙一个旋身拉过不远处马匹的缰绳,咬着牙借力将五殿下丢到了马背上。 五殿下意识模糊间闭着眼扣住了姜雨笙的手腕:“敢问阁下是谁?留下大名,来日一定……” 定你个大头鬼! 姜雨笙抽回手,对着马尾一扬鞭,马急速往城门而去。 她回头看了眼大树,树上似乎没人了,此刻天色已晚,她必须要抄小路回侯府,提起一口气就往山路走。 不曾想才行到半山腰,忽听得一声天摇地动的嘶吼,周围树木萧萧而动,脚下的地也隐隐有震动之迹。 这嘶吼声仿佛就在自己自身后不远处,震得姜雨笙胸间一阵血气翻涌。下一刻,她猛地回头,看见一道红色的巨大身影,从林子里跃了出来,一下就跃到了姜雨笙面前。 这是一只类似于老虎的动物,却又比头顶多了一根角,身体庞大,獠牙咧嘴,在喘气的时候口水还大片大片的低落在地上。 这……这分明就是血兽!可这不是西北,哪里来的血兽?谁养的?谁放出来的?已经出现多少日了? 它此刻虎视眈眈地看着姜雨笙,就仿佛随时都要扑过来,把她撕咬得粉碎! 姜雨笙一直在脑海里搜寻着血兽的弱点,可这兽却完全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一声嘶吼后就再次跃起,朝她扑了过来! 姜雨笙面色大变,忽有道疾风从身后而来,一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打在了血兽脑袋上,后者痛得咆哮一声。 苏俨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凌厉的剑气逼得血兽后退一步,他一跃,一甩,一刺,却还是低估了血兽的矫健,只砍伤了它的爪子。 血兽目露凶光地站在那,而又有些畏惧苏俨手里的剑,最终还是嘶吼一声后,转身,一瘸一拐地逃走。 看血兽受伤逃走,姜雨笙提剑就想追上去一刀解决了它,却被苏俨扣住了手腕。 他皱眉:“就算它受伤了,我们也杀不了它。你不想活命了?” “大人,那是血兽!”姜雨笙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苏俨皱眉:“浮屠部落的血兽?你确定?” “我确定,我们现在上去杀了它还来得及,走……啊……” 一阵地动山摇,脚下的地裂开了一道口子,猝不及防之下,姜雨笙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苏俨一把抓住她的手,本想用力拉住她,奈何还没提气,两人就一起滑了下去。 原来他们刚刚站的地方,下面是一个山洞,这一裂开,上面那本就不厚的土地就塌了,两人一落下,洞口就被封住了。 四周一片漆黑,泥土气息萦绕鼻端。 刚一落入,苏俨就下意识的将姜雨笙抱在怀里,他垫在下面,手抱着她直到跌到了谷底还没松手。 两人都没说话,苏俨背靠着泥土,只觉得手抱着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对劲,他鬼使神差地摁了摁,发现是有个硬块,他就是再蠢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细想之后顿时如一只炸毛的猫一样,赶紧松开了他的手,一把将姜雨笙推开了。 第22章 大人,冷静点 第22章大人,冷静点 姜雨笙一个不稳手心撑在了地上,似笑非笑道:“大人这是摸够了就过河拆桥?” “闭嘴!”苏俨有些气急败坏,他觉得刚触碰到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烫,一路顺着手臂上烫到了心里,心尖似乎都颤了颤。 始作俑者还一脸的无辜,甚至还幸灾乐祸。 黑暗中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发酵着,连着姜雨笙说什么都没反应。 “大人?”姜雨笙又唤了一声。 “嗯?”他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调整思绪,不自觉地往后挪着,但背后就是泥土墙,无处可退。 “这洞口似是被封住了,大人可有办法上去?” “没有。” “哦。”姜雨笙语气丝毫不见焦灼,反倒心安地躺了下来。 “你不怕死?” “怕啊,但我相信大人神通广大,肯定不会让我就这样死了的。”黑暗里,姜雨笙似乎往苏俨那个方向看了眼,“你说呢,大人?” 没有回应,但她知道他肯定在听。这几日晚上都凭着记忆誊写冶铁术,既掉之则安之,就当是休息,片刻后姜雨笙就渐渐地陷入了睡眠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一阵隐忍的闷哼声吵醒的。 多了枚夜明珠镶嵌在头顶的泥土里,姜雨笙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人缩成一团,她忙挪了过去,亮光下苏俨的脸通红一片。 姜雨笙手指碰到他颈边皮肤,吃了一惊:“怎么发热了?大人,你还好吗?” “没事,”苏俨紧闭着眼,声音嘶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 “你到底怎么了?睁开眼看看我。”姜雨笙皱眉。 她看到那双费力睁开的眼睛眼底都泛着红,抓着他的胳膊:“大人,你哪里不舒服?” 苏俨身体开始难以遏制地哆嗦,而且越来越厉害,忽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她本就半跪在地上,不妨他如此用力,一下扑到了他身上。 苏俨又一个翻身上来,明明痛苦至极,却又忽得笑了起来:“怎么,怕了?怕我杀了你?” 姜雨笙半边身子被他压着,灵光一闪:“大人这是犯病了?” “你才有病……”苏俨喘息着撑起身子,却没想到一个脱力,依然压在她身上。 姜雨笙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感觉到他身上滚烫,他独有的沉木香药萦绕鼻端。 苏俨的脸紧贴在她胸口,随后极慢地抬起头,幽深的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这样的眼神让人觉得陌生。 不知为何姜雨笙感到有些心慌,苏俨的脸渐渐接近,下一刻他忽然伸出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大人,冷静点。”姜雨笙闭着眼,在心里已经想了无数个对策,但脖子上却没有窒息感,她忽而睁开眼,看到苏俨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唇,下唇已经咬破,都已经渗出了鲜血。 她一时慌乱,顾不得其他,只伸手去掰开他的唇:“大人,我要如何才能帮到你?” 话音刚落,苏俨捉住她的手,忽然就张口咬住了她的胳膊。 第23章 你会嫁给一个太监 第23章你会嫁给一个太监? 卧槽! 姜雨笙闷哼一声,这特么痛上天了,但她发现咬了自己后的苏俨,似乎没有刚刚那样痛苦了,她又只得忍着痛,任由他咬着。 一直到姜雨笙觉得自己的手都快失去知觉了,苏俨才终于不再喘息,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洞中只靠着夜明珠照明,也不知过了多久,苏俨幽幽转醒,他看到自己胸膛靠着一个人,耳边是她绵长的呼吸声,他低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如扇子一般覆盖着眼睑,樱桃小嘴微微张开,似是格外惹人怜爱。 他的视线再往下移,零零散散的画面涌进脑袋,他又犯病了,但这次他竟然没吃药就熬过去了,是因为她吗? 模糊间,好像有人抱着他在说,大人,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怎么也会护着你! 怀里的人悠悠转醒,看到苏俨又恢复如常,姜雨笙缓缓坐起同时把袖子放下:“大人好了?” 苏俨一把拉过她的手,直接就将她衣袖往上撩,胳膊上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清晰可见已经干涸的血迹,遍布胳膊。 苏俨蹙了蹙眉,从怀里取出一瓶金创药,撒在她的伤口上。 “呲……”姜雨笙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撇撇嘴,“大人,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掀开袖子看姑娘的胳膊,我以后要是嫁不出去,就赖着你了。” 这山洞里的温度好像又低了一些,姜雨笙冷得打了个颤,随即就见苏俨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他掀开衣袍,撕下一块,边替她包扎边说道:“你会嫁给一个太监?” “那人只要是你,就可以啊。”狭小的山洞里,姜雨笙脆生生的声音还在回荡着。 那人只要是你,就可以啊。 猛然间,苏俨觉得身体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有被压制的很久的东西,正在以难以抗拒的力量破土而出。 “大人,你的耳朵又红了。”姜雨笙眨着眼睛,忍着笑意,“要我帮你揉揉吗?你……啊……” 苏俨手里的动作一重,看她小脸一脸痛意,又放轻了动作,鼻子哼了一声:“话这么多。” 两人都有些困了,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姜雨笙睡到了苏俨的怀里,苏俨背靠着石壁,手环抱着姜雨笙,看着有一丝温馨。 苏俨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是站在上都城的闹市里,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他顺着大家的视线一起看去,却见那午门悬挂着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只着白色素衣,全身都被血染红了,整个身子在那晃动着,不知是死是活。 随即响起哒哒的马蹄声,有人急促喊着:“让让,让让。”转瞬间马就到了跟前,那男子一收缰绳,站在马背上一个起跳跃到午门上,拔出腰间的剑,砍断那绳索,他一把抱住那挂着的女人。 苏俨看到那男子抱着那白衣女人缓缓落了地,等那男人抬头过来时,他彻底震惊了! 第24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24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那男人竟然和他长的一模一样,不过就是年纪大了些,面色多了几分沧桑,他到底是谁? 那男人拂开那女人的脸,她脸上的伤疤纵横交错,看得让人心疼不已,他将自己的脸贴过去,缓缓开口:“姜雨笙,你怎么这么傻。” 姜雨笙!那女人竟然是姜雨笙! 苏俨整个人都凌乱了,为什么姜雨笙会被如此悲惨的悬挂在午门,而他为什么又要去救姜雨笙,又为何说她傻? “苏俨,你终于来了。”冷漠的声音从背后缓缓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观的百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弓箭手。 “堂堂的督主大人,竟和笙贵妃行无耻苟且之事,实在是人神共愤。来人啊,放箭!” 如暴雨梨花般的箭朝那男人身上射去,耳边不断回响着箭离弦的声音。 苏俨猛然睁开了眼睛,山洞的暗沉让他有些不知身处何处,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发怔后,他马上就适应了。 他从来不信鬼怪这样的无稽之谈,可他现在又不得不重新审视刚刚那个梦是什么意思,姜雨笙为什么会被挂着,他为什么要去救,后面来的那人,又为何要说他和姜雨笙行苟且之事。 刚在梦里,没看到后面出现的那人是谁,他喊姜雨笙是笙贵妃,他会是皇上?而皇上又是谁? 而更让苏俨难以想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做那样光怪陆离的梦? 莫非是这几次被这小狐狸搞得有些心神不定,才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怀里的人似乎睡的不踏实,总是扭动着身子。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发热了。 苏俨微微蹙眉,胳膊被他咬得都见骨了,虽已覆了金创药,但这感染也耽误不得。 “姜雨笙?姜雨笙?”苏俨低头轻唤了几声,见她睫毛微颤,可眼睛就是睁不开,嘴巴呢喃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 他索性不叫了,把姜雨笙背对着摆坐好,伸手开始脱她的衣服。自出生起他只解过自己的衣服,别人的衣服哪里会解,更别过一个姑娘家的衣服了。 他伸手凭印象触到她的盘口,缓缓地解开,他的指尖似乎都在颤抖,一颗,一颗,又一颗…… 这样安静而狭小的空间,会将人的触觉无限的放大,苏俨一再告诫自己,闭着眼呢,啥也看不到,可他偏偏就是有本事,可以仅凭着触觉,清晰的描绘出来手下触碰过的一切。 柔滑的肌肤,明显突出的锁骨,还有那微微隆起的……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苏俨脑海里忽然想起这句词,他倏然收回手,将脑海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全部都丢到一旁,深吸一口气,运行血脉,头脑清醒后,再次伸手将姜雨笙的衣服褪下只留中衣。 他将手贴到她的后背心,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内力输了过去。 一炷香时间后,苏俨才松开了手,身子往前探了探姜雨笙的额头,似乎比刚刚退下去了些,没那么热了,可他的心,却好像更乱了。 他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怎么轮到他发烫发热了? 第25章 你想我怎么喂你 第25章你想我怎么喂你? 含着各种思绪,苏俨就这样抱着姜雨笙迷迷糊糊过了一晚上。 听得头顶隐隐的鸟叫声,苏俨一下醒了过来,他低头看去,怀里的人儿似乎睡得不怎么踏实,眉头总是微微蹙着。 姜雨笙醒来时感觉喉咙好像火烧一样,整个身子也是软绵无力。她嘴唇毫无血色甚至脱皮了,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白着一张小脸看着苏俨:“大人,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喝点水,吃点东西。”苏俨如变戏法一般,从衣襟口袋里拿出一个极小的水袋,还有个小米饼。 “大人怎么还随身带这个?” “习惯了。”苏俨把水袋递过去。 “没力气,喝不动。”姜雨笙有气无力地说道。 毛病真多! 算了,不和病人一般见识,苏俨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托着水袋,把水袋贴到她嘴唇边,缓缓地将水送入她口中。 水袋本就不大,两口就喝完了,姜雨笙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苏俨。 苏俨又把米饼递过去。 “咬不动。”姜雨笙理直气壮的说道。 苏俨一愣,水可以喂,这米饼要怎么喂?难不成要他嚼碎了,再塞到她嘴里?再抬头看去,就看到姜雨笙狡黠的笑意。 苏俨顿时气结,本着宁可看她笑话,也不能被笑话了的原则,他缓缓靠近她:“你想我怎么喂饱你?” 姜雨笙:“……”这确定是一个太监说出来的话? 而话刚一出口,苏俨就显然意识到这话里的歧义了,他比姜雨笙更是尴尬,故作镇定地把米饼塞到她手里,转身:“你自己慢慢吃。” 吃了东西,姜雨笙精神也好些了,她撑着身子站起来四处打量着,看是否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她敲敲打打,处处偏偏,却忽然停住了。 “大人。”她语气严肃。 苏俨立马走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有一截似是布料混在泥土外面,他拿过夜明珠一照,虽是沾染了泥土,但还是可以看得出布料精贵。 苏俨和姜雨笙齐齐动手顺着那布料往下挖,没想到才挖一半,就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两人低头一看,姜雨笙差点没惊叫出来。 竟然是一根骨头! 苏俨再往下挖,接二连二的又掉了几根,两人把最后挖出来的骨头拼凑出来,似是半副人骨。 看这样子,死前应该还是个孩子,这布料又精贵,不似寻常人家,又会是哪户高门的孩子? 两人正思索着,苏俨听到外头似有呼喊声,应该是有人寻来了,他两指放在唇边一吹,发出了独特的曲调,片刻后洞顶就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大人,您在下面吗?” “你说呢?”苏俨的声音听起来似是有些不悦,他将衣袍撕开一块,迅速将这副人骨包起来。 洞口很快就被挖开,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姜雨笙有些不适,才闭上眼,只觉腰间一紧,苏俨就已经搂着她从洞底一跃而出。 外头是神色焦急的阿全,带着一众的东厂侍卫,在看到自家大人搂着个姑娘出来,除了阿全,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26章 你要如何报恩 第26章你要如何报恩? 每个人心里的潜台词都是,卧槽,大人怎么会背姑娘?逆天了,该不会是易容过的冒牌大人吧? 不过大人这口味独特啊,比这姑娘漂亮,大方,得体的姑娘,这都城大街一抓就一大把啊,太监本来就很苦,还找这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岂不是等于没找? 但他们又转念一想,大人会找那就是天大的喜讯了,身材什么的就别计较了。 既然都开始找了,下属们肯定也得找啊,毕竟上梁不正,下梁就得歪嘛。有人为自己即将找对食寻了个理由。 “大人。”阿全开口规规矩矩地唤了声。 苏俨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仿佛在说,来这么晚?回去加训! “你搜寻的时候,可见过到附近有何怪异?”苏俨想的还是落入洞底前姜雨笙说的血兽。 阿全摇头:“回大人,不曾。” “可有听到过吼叫声?”血兽的那几声嘶吼,这山脚的若有人在,不可能一声都没听到。 阿全依然摇头,苏俨压着疑惑也就没再多问。 回去的路上,苏俨一直抱着姜雨笙,期间阿全怕自家大人累着了,试图想他来抱,结果又被苏俨一个冷冷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到侯府门口的时候,苏俨动作轻缓地将姜雨笙放了下来,面色淡淡。 姜雨笙对苏俨行礼:“多谢大人,小女回去自会禀告父亲,届时备份厚礼送到您府上。” “不必。”苏俨惜字如金,回头吩咐阿全,“你去把宋妙手请到侯府,让他给看看。” 这只小狐狸,这时候又在装乖巧的小猫了,苏俨心里点想发笑,他走到姜雨笙面前,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语气问她:“你要如何报这救命之恩?” 面前的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姜雨笙在脑海里一直搜索着词语来形容苏俨的容貌,却发现不管找出多少个词都不够形容的。前世她眼里只有那渣男,以至于都忘了身边的风景,今生张开眼睛仔细看,却发现风景如此之美。 苏俨缓缓低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姜雨笙,或许是还有些发热的缘故,她苍白的小脸上,脸颊有两团红,唇上也没什么血色,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正静静地回看着自己,就如一头幼鹿一样,让人忍不住地去怜惜,去爱护她。 然后,苏俨看到她的唇缓缓张开,一张一合的说了四个字,下一瞬间,他的耳朵再次发红了。 “阿全,走了。”苏俨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姜雨笙捂嘴而笑,她可没忽略苏俨那红了的耳朵。 侯府的门房早就得了康氏的命令,说姜雨笙一夜未归实在有损侯府颜面,若是回府来了无需理会,直接关在侯府门外即可。 “开门。”姜雨笙语气平淡,“怎么,都不认识我是谁了?” “主母吩咐过,近日盗贼猖狂,不是什么贵人来访,就不要开门了。” “呵,你倒是厉害,贵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第27章 打赌 第27章打赌 这门房在侯府呆了二十多年,旁人都称呼他徐老头,他自诩是康氏的人,平日里就有几分傲气。 听得在侯府里最没地位的庶女这一说,顿时来了气,阴阳怪气道:“这话就说笑了,贵人不贵人,自然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有些人打肿脸充胖子,以为在贵人圈子里呆着久了自己就是贵人,可悲啊。” 姜雨笙一脸赞同地点点头:“说的甚是有理,就好比你,做了二十多年的门房,走出去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门房,毕竟卑躬屈膝,做狗做久了,骨子也透着这味道。” “不,我这话也不对。贵人养的狗,还比你惹人喜欢些。” 徐老头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让另一个门房赶紧去知会康氏一声,然后拦着姜雨笙:“四小姐,奴才虽是个半百老头,但也知道主子的话该听。四小姐一夜未归,而且屡教不改,难道不应该被赶出侯府吗?” 姜雨笙皱眉:“这是侯爷说的?” 徐老头眼底的不屑藏都藏不住:“自然,整个侯府谁人不知,侯府的颜面都被四小姐丢尽了,若是再让四小姐一夜未归就这样进了府,侯府就是整个都城的笑话了。” “若是父亲不会拦我,还会不追究我这事,你该做如何?” 怎么可能! 徐老头一点也不会相信姜雨笙说的这话,侯爷和夫人多看重侯府颜面,怎么可能不追究? “不如你我打个赌,若是我输了,父亲没让我进府,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 徐老头眼露精光,他那点月奉就是到死也没有这个数啊,立马满口应下:“既然四小姐要打赌,那奴才也只能应下了。” “好,那若是你输,就趴地上学狗叫,如何?” “奴才听四小姐吩咐。”徐老头心里却在想,他是不可能输的,就算侯爷会答应,大夫人也绝不会答应的,这样想着,他越发觉得那一百两已经在自己口袋里了。 姜志明得了门房小厮禀报后,一脸怒气得往府门口快步走去,而康氏得了消息,也带着婢女和姜蓉匆匆往门外去了。 一到侯府门口,看到恍如无事的姜雨笙,姜志明就觉得一股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泄,他的脸阴沉得厉害,看向姜雨笙:“怎么又是一夜未归?” 姜雨笙朝姜志明屈膝行礼,不卑不亢道:“见过父亲。父亲,昨日女儿想去山上采摘些草药,意外掉落山洞,还是得东厂苏大人今晨路过所救,还请父亲明察。” 姜志明隐隐有些发怒的迹象:“这侯府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光了!” “笙儿,你这是胡闹!”紧跟其后而来的康氏才到门口就听到了姜雨笙这话,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父亲素日待你不薄,他兢兢业业为侯府,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怎么尽往他胸口上戳刀,尽丢侯府的颜面呢?” “妹妹。”姜蓉也跟着附和,“快和父亲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 “母亲此言差矣。”姜雨笙双手背后,眼底尽是疑惑,“笙儿在洞里度过一夜,又是苏大人所救,何来辱了侯府颜面一说?恐怕只有晴姐姐那样不守规矩的行为,才能说是丢侯府的颜面吧?” 第28章 真真是折煞我也 第28章真真是折煞我也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康氏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一个小姑娘,这让她更加气急败坏,强忍着气,“别都堵在这侯府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姜雨笙只看着康氏:“若是母亲同意让我进侯府,自然就不会堵在这门口了。” “你做梦!” “梦倒是没做,不过拿事实说话而已。”姜雨笙看了眼气得面色铁青的姜志明,话却是对康氏说的,“若是父亲答应让我进府,母亲该如何说?” 康氏当时不信姜志明会放这小贱人进去。姜志明对名声的看重和为维护颜面做的那些事,她这做妻子的还会不清楚? 康氏看着姜雨笙脸上那带着胜券在握的表情,冷哼一声:“你说该当如何?” 姜雨笙皱皱眉,一脸的苦恼:“母亲这话就难住笙儿了,笙儿不过是晚辈,怎敢要求长辈如何呢?真真是折煞我也。” 康氏看她那装模作样的样子,想起她在上次宴会上的表现,差点就让婢女冲过去撕破她那虚伪的面孔,但姜志明还在这看着,她自是要维持自己作为主母该有的风度。 康氏淡淡地说道:“既是让你说,你就说吧。” “那笙儿就却之不恭了。”姜雨笙回头看了眼康氏,“若是父亲答应让我进府,笙儿也不敢要求多,就让笙儿可以随意出入府吧。” 趁着康氏开口前,姜雨笙又压低声音道:“看着我装模作样的,是不是想撕烂我的嘴?很好,我看着你们那母女也是比如。” “你……”康氏都没来得及骂回去,姜雨笙就转身走到姜志明面前了。 姜雨笙看姜志明有发怒的迹象,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城南乌衣巷那边的景色不错,父亲应该很喜欢所以才经常去的吧。” 一听到乌衣巷这三个字,姜志明条件反射地猛然看向姜雨笙,看她眼底的了然,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语气有些急:“你都知道些什么?” “自然是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几步开外的康氏,“父亲是想在这聊吗?我倒是无所谓。” 姜志明眼底闪过愠怒,却又不得不拉着她走到一旁,确定两人谈话不会被人听见,才急急又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家里有个母老虎的日子不好过吧?若是那只母老虎知道您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养女人,只怕会掀了整个侯府吧?” 姜雨笙看姜志明的面色变了又变,又继续道:“而且母老虎的背后就是整个太师府,父亲当年娶她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姜志明冷着脸不说话,当年老侯爷嫌他不够聪明,反倒对那位庶子青睐有加,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承袭爵位,他虽然一点也不喜欢康氏,但也还是娶了她。 谁曾想他的那位庶出弟弟英年早逝,没几年老侯爷也去世了,这侯位自然就是他承袭。有了太师府的依仗,尽管没什么才能和做官的天赋,但他还是仕途一片光明。 然后他就开始飘了,开始嫌弃康氏不够温柔,妾室病逝后康氏就不允许他再纳妾。心痒难耐的姜志明,就在外面就养着位美娇娘。 虽然姜雨笙瞧不起姜志明这样的白眼狼,但这也是可以利用的弱点,她漫不经心道:“如果母老虎知道你花大价钱替那女人赎了身,该作何感想?最关键的是,她若是知道那解语花肚子里还有一个……” 第29章 我就是威胁你了 第29章我就是威胁你了 如果说刚刚姜志明还怀疑姜雨笙是诓他,那此刻他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小丫头怎么会知道的?前几日才把脉把出来的,知情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她…… “父亲无需去猜测笙儿怎么会知道的,笙儿的本领可不止如此。若是您今日让我进了这侯府,关于乌衣巷的事,半个字我都不会吐多说。” “但如果您不答应,我现在就骑着马,从这头一路告知到城南那头,别说仕途了,怕是您的爵位都不见得可以保得住了吧?” “你在威胁我?”姜志明目露凶光,他一个堂堂侯爷,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威胁了! 姜雨笙点点头:“我就是威胁你了,你能奈我何?” 姜志明顿时气结不已。 姜雨笙又补充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仅不会和外人多说一句,关键时刻我还可以替你做掩护,这买卖不亏。。” 话都被她说完了,姜志明虽不是个聪明人,但也清楚今日若是不应承下来,他的好日子只怕此刻就到头了,他恨恨地瞪着姜雨笙:“小小年纪就精于算计,看你还能不能嫁得出去!” 姜雨笙挑眉:“这就不劳父亲操心了,您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 她转身走到康氏面前,一脸无奈的表情:“让你失望了,父亲答应让我进侯府了。” “怎么可能!”康氏惊呼出声,“绝不可能,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她看到姜志明站在那不动,快步走了过去:“侯爷,那小蹄子胡说的,对吗?” 姜志明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一脸无奈,语气轻柔:“夫人,刚笙儿说得对,我如今正是仕途升迁的关键时刻,她都到了府门口我若是还不让她进去,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很不好,毕竟她也是我的女儿。” 康氏急急道:“本就是她做的不对,就算……” “好了,多说无益,让她进去便是。”姜志明面色隐有不耐。 直到姜志明进了侯府,康氏才反应过来,忙提裙跟了上去。 姜蓉的面色很难看,特别是看姜雨笙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笑话她又输了。 她克制着怒气,维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脸上的笑简直比石头还僵硬。 姜雨笙往前走了没几步忽然收住了脚步,回身:“等等,我有件事忘了。” 悄悄躲在其他小厮后面的老徐头在听到姜雨笙这话后身体一僵,头更缩了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就算把头垂到地面上,姜雨笙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老徐头半躬着身子讪笑了几声。 姜雨笙背着手站在老徐头面前,面色清冷:“你输了。” 老徐头打算装聋作哑:“四小姐,刚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奴才一般见识了。” 姜雨笙眼底闪过厌恶,若是今日她输了,怕是就连面前这个小小的门房都可以来踩她一脚,她前世早就领略过世态炎凉,这一世可不会再这样傻白甜了! 第30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30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一个小小的门房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不震慑一番,以后怎么混? 姜雨笙一脚狠狠地踩在老徐头的手背上:“泰山?这里哪有泰山?这么老眼昏花的,怎么当狗?” 老徐头下意识地想向康氏求救,才想起来康氏已经追着侯爷去了,想向姜蓉求救,可对方根本看到不看自己,他额头开始直冒冷汗。 “还愣着干什么?”姜雨笙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了老徐头,“想让你的主子来救你?还是觉得我这个做四小姐的指使不了你这个奴才?” 老徐头痛得面色狰狞,连连磕了几个头:“四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我又没要你的命,可别胡乱安罪名。”姜雨笙脚底还在用力,偏往他的指尖上踩,“你若是不想履行赌约也行,留下一只手。” 姜雨笙那语气神态,没人觉得她是在说笑。 这可不行啊,他都半截身体入黄土的人了,若是没了一只手,他能干什么去?还不得活活饿死啊。 老徐头一咬牙,趴在地上,对着姜雨笙喊了两声:“汪!汪!” 姜雨笙笑了:“不错,果然是做了二十多年的门房。” 姜蓉一脸的痛心疾首:“笙妹妹,你如今怎的变成这样了?让奴才趴地上学狗叫,这……这怎么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啊?” 又来了!真是烦死了,能不能别演戏了?不累吗? 姜雨笙走到姜蓉面前,她一直笑着说话,语气轻缓,外人看来好像是姐妹情深的模样:“蓉姐姐,有八个字很适合你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姜蓉似乎有些没听懂她这话。 “你说错了,我一直都这样,而且我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们不是对外都说我这里有问题吗?”姜雨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既然这里有问题,让人趴地上学狗叫也不奇怪。” 姜雨笙后退一步,眸底一片冰霜:“我先在这祝你可以一直装到死为止,千万不要人设崩塌,不然,会死得很惨的。” “姜雨笙!”姜蓉终于被激怒,胸口起伏,“你……” 在院子里惊慌失措的桃花一看到姜雨笙回来,扑过去抱着她口不择言:“小姐,奴婢就是九条命也不够你吓的。下次不要再失踪了,不然奴婢真的要跟随小姐而去了。” 姜雨笙才进侯府没多久,老徐头听到又有人叫门,忍着一肚子火去开门,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阿全递到面前的令牌给愣住了。 “东厂办事,闲杂人等避让。”阿全将那令牌一收,带着宋妙手就进了侯府。 东厂的人,就是老徐头有一百条命,也不敢去拦啊。 在小厮带领下,阿全带着宋妙手直接去了姜雨笙的院子。 她的院子在侯府最偏僻的角落,而且就只有两间屋子,修缮的比侯府那些奴婢住的还差。宋妙手对那些内院里的手段多少还是知道点的,他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哪个高门府邸里庶女的处境都不会太好。 宋妙手打开药箱了:“姑娘,苏大人让老夫来看下姑娘的手臂。” 第31章 要和大人抢对食 第31章要和大人抢对食? 宋妙手以前在宫里任过太医院院首,因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因而被冠以妙手之称。从院首位置上退下来后,就一直在苏俨府里呆着,寻常人家还真请不动他。 姜雨笙也不客气,坐下来将衣袖撩起来,白色的中衣已经和血肉连在一起了,桃花看到这样子,不由低呼一声:“小姐,您怎么还受伤了?” 宋妙手让桃花去打了盆温水,随后用干净的手绢蘸了点温水,将那中衣和肉一点点分开,本以为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姑娘至少会喊声疼,可他没想到,整个过程姜雨笙除了眉头皱了皱外,连哼都没哼一声。 宋妙手虽不知道姜雨笙和苏俨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苏俨能让他来诊治,怕也是关系匪浅。他眼底有着赞赏,语气却是淡淡:“你这伤口,似是被什么咬的,莫不是遇到了凶恶的狼狗?” 姜雨笙呵呵的笑着,你完蛋了,说你家大人是凶恶的狼狗。 对宋妙手来说,这手臂的伤算不得什么,一番诊治后,施针,擦药酒,同时把一瓶膏药留给她:“这药膏对于消除疤痕红痕很管用。” 他这一说,姜雨笙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阿全悄悄看在眼里,心想,自家大人对这小姑娘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还要专门的药膏祛除红痕? 他想起以前听东厂那些老太监说,太监做久了容易变态,找了对食后就会控制不足,下手很重,难道自己大人也控制不住,稍稍变态了些? 阿全这边正自己想着,就听到外面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还有逐渐明亮起来的火光。 李嬷嬷带着一众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而来,这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到她在那大声说道:“快,看看那男子还在不在,赶紧抓了。” 姜雨笙很快就反应过来,李嬷嬷是打算捉奸来了吧? 桃花扶着姜雨笙走到屋子门口,外面约莫十几个人拿着火把,为首的李嬷嬷一脸怒意的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面色冷淡:“李嬷嬷,这大晚上的,是嫌弃我这院子烛火不够亮堂,来给我加点火的吗?” 李嬷嬷皮笑肉不笑道:“四小姐说笑了,老奴是听说有个贼男人进了后院,怕污了四小姐的清白,这才赶紧带人过来。” “过来看热闹?”姜雨笙往一侧靠了靠,露出身后站的两位,“我院子里如今就这两位外男,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贼男人?” 宋妙手手里拎着医药箱,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无稽之谈!” 李嬷嬷看宋妙手的样子,又看看阿全,忽然伸手指着他:“就是这个贼男人!来人啊,还不快把这污了四小姐清白的人立刻拿下!” 阿全平日里不是容易生气的人,但此刻这老东西竟然说他污了姜雨笙的清白,这小姑娘是大人的人啊,他活得不耐烦了吗,要和大人抢对食。 是可忍孰不可忍,阿全从姜雨笙身后缓缓地走了出来,他把手放在腰间别的剑把上,慢条斯理问:“你说我污了这位姑娘的清白?” 第32章 这么老不正经 第32章这么老不正经? 阿全到底跟了苏俨这么多年,手里的剑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他一旦冷下来,眼神都带着凶光,哪是这些家丁小厮可以比拟的? 李嬷嬷被他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却依旧梗着脖子:“这都天黑了,你还在四小姐院子里,瓜田李下的,谁知道有没有事?” 姜雨笙“咦”了一声,环视一圈:“这入夜后,李嬷嬷带着这十几个壮男在院子里,瓜田李下的,谁知道有没有事?一把年纪了,怎的还如此老不正经?” “你……你无耻!”李嬷嬷被她这番话说得差点吐血,“你以为现在狡辩还有用吗?若是侯爷知道了,看你还能不能在这呆着!” 真的是找死!阿全在心里说了声,大人看重的人,就算要欺负那也只能是大人自己来欺负,一个老婆娘算怎么回事? 面对这样一群绣花枕头,手里的剑都不需要出鞘,阿全弯腰捡了几块石头,对着站在最前面的人飞出去,那几人应声而落,捂着膝盖哭爹喊娘。 李嬷嬷面色大变:“你……你胆敢伤了侯府的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看是你不耐烦了。”阿全面色不耐,捡起地上的树枝,对着李嬷嬷方向甩出去,她头上的发簪掉落在地上,头发顿时散下来,疯婆子一样。 “再多嘴一句,掉下来的可就不是簪子了。” 有小厮匆匆赶来,在李嬷嬷耳边说了句,后者面色大变,再看向阿全时神色都带了几分畏惧,早知道来的是东厂的人,就算是给她一千两黄金她也不会来啊。 李嬷嬷顾不上其他,带着人又匆匆离去。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姜雨笙冷笑一声。 几日后,侯府来了位意外的贵客。 康氏从佛堂里出来,听到婢女来报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刚说谁来了?” “回夫人,是祝国公府的祝老夫人。”婢女屈膝又说了遍。 “她怎么来了?”康氏净过手后,急急地往花厅那走去。上次宴会因为姜晴和鲁家小国公的事和祝敏之闹了个不愉快,莫非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 半路遇到了来她院子的姜蓉和姜晴,康氏带着她们一起去了花厅。 在姜志明打了姜晴一耳光那天,康氏就知道了祝敏之得罪不得,祝国公府也得罪不得,她到花厅时理了理衣裳,随后才跨了进去:“老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 祝老夫人鹤发童颜,精神抖擞,身穿藏青色的大裙褂,看到康氏,也只是微微一笑:“老身也是刚来。” 她看向康氏身边的姑娘,一身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肤如凝脂,美眸朱唇,倒真是位美人。 而落后一步距离的那位,衣着就稍稍素了些,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虽不如姜蓉容貌出众,但也算个清秀的姑娘,唯一让她不喜的就是那双眼睛总带了几分妩媚。 想起自己孙女侯府宴会回来后那一通脾气,祝老夫人心里有数,看向姜蓉:“这位一看就是侯府的嫡女,这气质,这容貌,都城怕都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康氏笑笑:“老夫人谬赞了。” 姜晴脸上的笑意都生硬了,祝老夫人只夸了姜蓉,却对她视而不见,这样的无视让她心里更不舒服。 宴会那一日祝敏之打了她一耳光,姜晴脑子里飞快的转着,该如何讨好老夫人,把上次的误会给解开了? 两人坐在那客套寒暄了一番后,祝老夫人才悠悠开口:“听闻宋妙手在贵府看诊?” 第33章 我说没空就没空 第33章我说没空就没空 康氏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祝老夫人是为何而来,这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但宋妙手每次来了就往姜雨笙那院子去,看好了就直接走人,她想请对方过来喝杯茶都请不到。 但她自然不会在祝老夫人面前露了怯,她点点头:“不瞒老夫人,笙儿虽说平日里野蛮了些,但到底也是侯爷的女儿,上次受了伤,侯爷千方百计请回了宋妙手,请他来瞧瞧。” 祝老夫人点点头:“侯爷自是爱护子女的。老身今日上府有些唐突了,但也是迫于无奈。老身得这头风病有些年了,今年开春后更严重了。找了好多大夫可就是治不好,都说宋妙手对治这头风病很有一手。可请了好几次,就是请不到宋妙手。” 宋妙手医术精湛,和所有有绝技的人一样,他也有怪癖。从太医退出来后,他替人看病就只有一个条件,除了皇家的人,其他人如果苏大人说看那就看,苏大人不点头,那他谁来都不看。 祝老夫人已经去苏府请过好几次,甚至也亲自登门去请了,但每次都吃了个闭门羹。这次听说宋妙手来侯府了,她赶忙就过来了。 康氏笑着应下:“今日宋妙手又来了,我就这叫人去请。李嬷嬷,你去把宋大夫给请过来。” “是。” 李嬷嬷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人自然是没请回来。她跪在那,一脸的愤恨:“夫人,老奴无能,不仅没有请回那位宋妙手,还被四小姐训斥了一番。” 祝老夫人眉头一皱:“怎的,这侯府里什么时候成四小姐做主了?” 康氏做似无奈一笑:“让老夫人见笑了,笙儿年纪小不懂事,我这做长辈的,哪能还和一个小辈计较。” 姜晴眼珠子转了转,起身道:“母亲,不如让女儿去试试?” 康氏点点头:“你去吧,若是笙儿说话难听了些,你这做姐姐的,也别和她一般见识,多让着她一点。” “是,不管笙妹妹说什么,女儿都会忍着呢。”姜晴顺着康氏的话说下去,一走出院子,刚刚乖巧的模样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笑。 姜雨笙正陪着宋妙手在院子里下棋。 “小姐,大小姐来了。”桃花站在院子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就只有她带着婢女来。” “嗯。”姜雨笙看着棋盘,正下的起劲呢,这没完没了的来人,扰她兴致,她隐隐有了不耐烦。 “妹妹好兴致啊。”姜晴一出现在院子门口,就阴阳怪气地说着,“还能下棋呢。” “有事?”姜雨笙头也没抬。 姜晴走了进来,只看着姜雨笙对面那位老人,她屈膝行礼:“想必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宋神医了吧?听闻您医术精湛,母亲想请您过去一下。” 宋妙手也有些不耐烦:“没空。” 姜晴语气一滞,但还是耐着性子:“今日来的还有祝国公府的祝老夫人,她也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 宋妙手比姜雨笙更没有耐心,他把手里的黑子往棋盘上一丢,瞪了姜晴一眼:“你这女娃娃怎么回事?没听懂我前面说的吗?没空。” “可……可您不是在下棋吗?” 第34章 忒阴险了 第34章忒阴险了 “晴姐姐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正因为在下棋,所以才没空啊。”姜雨笙把白子往前面一推,“不玩了,我也没兴致了。” 宋妙手顿时抗议:“我这盘指定能赢,你怎么就不玩了?不行不行,再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不把姜晴放在眼里,她再说什么都没人回答她。 最后姜晴气呼呼地走了,走的时候还狠狠地撞了桃花下。 桃花揉了揉胳膊,有些担忧地看着姜雨笙:“小姐,先生不去真的没事吗?” 姜雨笙坐回位置上,重新摆了棋盘:“别急,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宋妙手啧啧了两声,手指点了点她:“女娃娃,忒阴险了。”刚刚这模样,可大人还真有几分相似,还真是气味相投啊。 “不阴险点,被捏的死死的那个就是我了。”姜雨笙面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又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 姜雨笙落下一枚白子:“一会带先生去看出好戏?” 宋妙手摆摆手:“老夫可没兴趣。” 姜雨笙狡黠地眨眨眼:“很好看的哦,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医术比您还高出一等,这话我都不能忍,您能忍?” “别激我。”宋妙手不为所动。 “能帮到祝老夫人,和祝国公府拉近关系,大人应该比较开心。” 宋妙手拿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狐疑地看着姜雨笙:“大人怎么想的,你还能知道?”别看大人年纪不大,道行却堪比一直千年老狐狸,老谋深算的他都自愧不如。 姜雨笙挑一挑秀眉:“你家大人,除了我,怕是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他的。” 宋妙手神色有些怪异:“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了解大人?” 姜雨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姜晴一脸怒气地回到了花厅,在跨入屋子的时候,立马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小声啜泣着:“母亲,女儿无能,没能请来宋妙手。” 她这模样,加上康氏前面说的那些话,祝老夫人此刻已经认定姜雨笙就是个胡搅蛮缠,不知好歹的姑娘,她叹口气:“也就是你心善,若这是在祝国公府,二十杖责怕是少不了。” 康氏一脸的为难:“老夫人有所不知,这不是自己女儿,打不得也骂不得,我又怜惜她打小没了生母,若是罚重了,可不得又说主母险恶。” 姜蓉宽慰康氏:“母亲,您疼惜笙妹妹整个侯府谁人不知,可笙妹妹不仅没接受您的这份心意,还几次三番和您过不去,气您,甚至还当场顶嘴。女儿自恨自己不能为您分忧。” 祝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今日叨扰了,既然宋妙手不愿来,那老身就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康氏心里也存着和祝国公府攀交情的心思,想了想上前对她说道:“若是老夫人信得过我,不如请我侯府的大夫来为您诊治一番?这位大夫在侯府二十多年了,医术也算精湛。” 祝老夫人想既然来都来了,诊治下也算多个机会,她点点头:“这真是打扰夫人了。” 康氏见她应下,觉得自己又为侯府做了件大事,忙让婢女去把林大夫请来。 第35章 一出好戏 第35章一出好戏 一盏茶的功夫,林大夫就背着药箱赶来了。见过众人后,开始对祝老夫人望闻问切,最后得出结论:“老夫人这头风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按老夫给出的方子按时服药,不出三个月,保证药到病除。” “果真?”祝老夫人眼前一亮。 林大夫顺了顺自己的那一撮胡须:“自然是真,老夫这么多年的医术,老夫人放心便是。” 康氏见林大夫真可以医治祝老夫人这偏头痛,心里也高兴,她面带喜色:“这下好了,老夫人也不用再烦恼了。” “怕是更烦恼了。”姜雨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花厅门外,她看向祝老夫人,“老夫人,您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众人乍然听到这话都是先愣了愣,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怒斥出声:“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口出恶言,冲撞贵人,该当何罪?” 康氏眼珠一转,忙上前痛心疾首道:“笙儿,你平日在侯府胡闹也就罢了,这位是祝国公府的老夫人,切不可胡闹。快和老夫人道歉。” 祝老夫人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况且年纪大的人都知道迟早会走到死这一步,反倒是比旁人看得更开些,她反而没那么愤怒,只冷着眼看着姜雨笙:“你就是那胡搅蛮缠的四小姐?” 姜雨笙心里明白,康氏姜蓉这对大小白莲花必然在祝老夫人面前借机诋毁了自己,但她也不急着辩解,微微屈膝:“雨笙见过老夫人,刚雨笙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老夫人海涵。” 祝老夫人只看着她不说话,但那威严的气势,却不是康氏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姜雨笙毫不畏惧地对视上祝老夫人的眼神:“老夫人,我已经把宋老先生带过来了,您若是信得过老先生,不如让他重新为您诊脉。” 本就是冲着宋妙手的名头来,刚刚请林大夫也只是退而求其次,若能得宋妙手诊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康氏哪里会让姜雨笙轻松如愿,她皱眉:“刚李嬷嬷和晴儿去你那请宋先生都被你给骂回来,你现在又说宋先生要替老夫人看病,你这是怎么回事?” 姜雨笙眨着一双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刚有人来我院子吗?我怎么没见到啊?” 姜晴情急,忙辩解道:“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前面去的时候你和宋先生正在下棋,你还说顺口侮辱了我几句。” 姜雨笙更茫然了:“晴姐姐这话说得让我糊涂了。我确实没看见过你,若是知道你来请宋先生是给祝老夫人瞧病的,我怎么也得亲自把宋先生送来啊。” 宋妙手提着药箱,心里暗叹,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还真是不赖。 “还有晴姐姐刚刚说的,我侮辱你?我连着你的面都没见着,又是如何侮辱你的呢?” “胡扯!”姜晴情急之下说话都没了大家闺秀范儿了,“刚你院子里的人都看我进去了。” 姜雨笙回头问了桃花一句:“你可看到晴姐姐来了?” 第36章 谁是上梁 第36章谁是上梁? 桃花摇头:“奴婢一直在厨房,不曾看见大小姐。”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主仆二人都是蛇鼠一窝!”姜晴气得直哆嗦。 桃花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小姐这话说错了,奴婢是侯府的奴婢,主子是夫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小姐是在说夫人不正吗?” 姜雨笙在心里给桃花大大的鼓掌,平日里呆萌呆萌的,怎么今日一下脑袋就转过来了? 祝老夫人对眼前这争执来争执去的画面有些不耐烦,她只问姜雨笙:“宋老先生果真愿意替老身诊脉?” 姜雨笙点头,看向宋妙手。 宋妙手将药箱往红木圆桌上一放:“按照常理是不诊脉的。但今日看在女娃娃的份上,老夫就替你瞧瞧。” 宋妙手凝思诊脉,许久后才道:“刚这位大夫开出的药方还请给老夫一瞧。” 祝老夫人身边的婢女递了过去。 宋妙手才看了几眼,就冷哼一声:“这简直就是庸医!”他将那药方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就这药方,误人身体,久服之下,别说好了,只怕人都要废了!” 祝老夫人心里一惊,忙问道:“还请先生明言。” “这药方都算不上是药方,只是添了些补药进去,但又偏偏画蛇添足,最后加了几位自认为管用的药方,却没想到和补药都是相生相克。”宋妙手摇摇头,“就这水平还逢人就说医术堪比宋妙手?说的人不觉得丢脸,听的人都觉得害臊。” 宋妙手的医术和威信,这在整个都城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然祝老夫人也不会几次三番都找他看自己这老毛病了。 她丝毫不怀疑宋妙手的话,但这毕竟是侯府的大夫,她也不会越俎代庖,只对康氏说道:“夫人,这大夫怕只是个游医出生,为了侯府声誉和大家的健康,还是早早赶出去才是。” 本以为可以借此大赚一笔,哪知道还会丢了饭碗,林大夫顿时一急,忙跪了下来:“老夫人,夫人冤枉啊,我……我一时糊涂,没仔细诊脉,我……” 这下轮到姜雨笙痛心疾首了:“你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若不是宋先生赶来,祝老夫人服用了你这开出的药,万一出点事,不仅是你,整个侯府都会被你连累!” 林大夫连着磕了几个头:“四小姐英明,老夫……老夫只是……”他已经词穷不知该如何说了。 康氏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但她脑子也转的很快,立马冲到林大夫面前,抬手就是给他一耳光:“你这个黑心的家伙,枉我信任你,平日里给你的月银也不少,竟然如此恬不知耻的还想诓骗到祝老夫人头上,你当这世间就没明白人了吗?” 林大夫平日在侯府吃得好喝得好,也知道康氏说这些话明显是要他顶下这罪,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推脱责任,只怕日后侯府都不能呆了,若是揽下所有的罪过,说不定还能得康氏信任,还可以继续在侯府呆着。 祝老夫人已经懒得去看林大夫了,满眼期盼地看着宋妙手:“不知先生可有法子治老身这宿疾?” 第37章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第37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根治是不可能了。”宋妙手直言不讳道,“但缓解的法子还是有的,我给你开个方子,同时教你婢女头风病发作时如何按摩的手法,双管齐下,倒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困扰你了。” “老身在此先谢过先生了。”祝老夫人又看了姜雨笙一眼,本以为她会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容貌,此刻细细看来,身上那件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很是衬她的肌肤,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笑容纯真,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姜雨笙见祝老夫人看向自己,她微微屈膝:“既然先生可以帮到老夫人,雨笙心里也宽慰了些。若没其他的吩咐,雨笙就先会回自己的院子了。” 这番不卑不亢,进退得体的姿态,实难与康氏母女口中胡搅蛮缠的形象联系起来,要么就是姜雨笙深藏不露,心机手段高明,要么就是康氏母女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侯府内斗如何,祝老夫人一点也不在乎,今日能得宋妙手诊脉开方,实在是最大的喜事,她对姜雨笙点点头:“你有心了,下次祝国公府宴会,老身也会请人送拜帖给你的。” 姜晴站在姜雨笙身后,她那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恨不得在姜雨笙背后烧出两个洞,看她转身走了出去,姜晴也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才离开花厅没多远,姜晴就怒喝一声:“姜雨笙,你站住!” 姜雨笙立马收住脚步,回身,笑呵呵地看着姜晴:“晴姐姐可有什么指教?” “你个胡说八道的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姜晴的手才刚扬起,就被姜雨笙一把扣住。她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再一用力,看到姜晴立马扭曲起来的脸,她语气冷漠:“胡说八道?你们既然可以胡说八道,为何我就不可以?” 姜晴死命地挣扎着,却发现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丫头,力气却比自己大多了,见挣脱不开,她索性也不挣脱了,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野种还这么嚣张,看母亲怎么收拾你!” 野种?姜雨笙眯了眯眼睛。 “你又算什么东西?让我猜猜看,你们在祝老夫人面前是怎么说我的?目无尊长,胡搅蛮缠,不知感恩?”姜雨笙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我不过就只是说没看到你来我院子你就这么大反应,这点承受能力怎么和我继续斗下去?” 姜雨笙远远看到有人影晃动,心里想着祝老夫人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松开姜晴的手,后退两步,声音清脆:“晴姐姐,我知道你不喜祝家姐姐,甚至还想抢了鲁小国公。可你不能因为这份不喜,就将气撒到祝老夫人身上啊。” “你明明没来过我院子,却污蔑说我不同意宋妙手过来为老夫人诊治,晴姐姐这是想让祝老夫人的病看不好,好让祝家姐姐少了位靠山吗?” 姜晴没反应过来,看姜雨笙还在胡说八道,她此刻的理智早就被怒火烧了个精光:“你少拿祝家那位说事,明明就是你自己在这撒谎,你栽赃嫁祸,就是想让我,想让母亲吃瘪,在老夫人面前丢了颜面。” 第38章 投胎也是本事 第38章投胎也是本事 姜雨笙根本就不接她这话,继续说道:“晴姐姐只怕心里很不甘心,觉得鲁小国公心里对你也是有几分在意的。可是晴姐姐,本就是祝家姐姐和鲁小国公有婚约在先,你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厚道。若是在祝家姐姐进门前你就有了身孕,那……那侯府和祝国公府的颜面,可就都没了啊。” 看她越说越离谱,姜晴只当她是在讽刺自己,她和鲁小国公到底到了哪个程度,她自己最是清楚,此刻被姜雨笙这样当面揭发出来,她这脸面还往哪里搁?她为了挽回自己颜面,责任自然要推给鲁小国公。 “你知道什么,鲁小国公对我情真意切,他说要娶我为妻的。” “娶你为妻?晴姐姐还真能说,你这样把祝家姐姐置于何地?” 姜晴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思绪完全被姜雨笙牵着走,她冷哼一声:“你以为鲁小国公会喜欢祝国公那只母老虎?他说了,不过是迫于父辈定下的婚约罢了,他心里是万般不愿意。” “晴姐姐,要嘴上留德啊,在背后议论别人,可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品德。”姜雨笙轻声提醒她。 “背后议论她的人还少吗?你看看满都城有谁说她一句好?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要不然谁要看她?”姜晴语气里充满了嘲弄。 “投胎也是门本事。”不知什么时候,祝老夫人已经走到姜晴身后,她忽然来这么一句,把姜晴吓了一跳。 姜晴一回头看到是祝老夫人,她暗叫不好,忙哆嗦着辩解:“老夫人,我……我只是……” 祝老夫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说的话,手一挥,冷冷打断她的话:“如今你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老身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庶出的姑娘如此把自己当回事的,鲁国公府怕是瞎了眼也不会娶你回去,就算是个妾,你也不够格。” 姜晴面色倏然惨白,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还想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祝老夫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带着一众婢女离去了。 看祝老夫人这态度,只怕自己刚刚说的都听进去了,姜晴又气又怒,看姜雨笙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她手指着姜雨笙:“都是你,你害我,你害我!” “刚我就提醒你了,在背后议论别人可要不得。可你偏不听,自己蠢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姜雨笙也不再多看她一眼,带着桃花回了自己院子。 入夜后,苏俨回到府里,净过手后才匆匆用膳,吃到一半,就看到宋妙手慢悠悠地走过来。 等苏俨吃完了,漱过口了,才看向宋妙手:“可什么有趣的事?” “大人如何得知?” “看你那样就知道了。”苏俨让人端了热茶过来,对宋妙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不是一点也不想去侯府吗?怎么这几日又这般积极了?” “有趣。”宋妙手哈哈笑了几声,“那丫头委实有趣。”他将这两日在侯府看到的事说了遍,边说边笑,连带着苏俨都被他带动了情绪。 “她的手臂怎么样了?”苏俨喝了口热茶,不见宋妙手回答,他抬头看去,去见宋妙手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他不着痕迹地蹙眉,“还没好?” 第39章 先把衣服穿起来 第39章先把衣服穿起来 “怎么可能,就老夫这医术,治她这伤,不费吹灰之力。”宋妙手顿了顿,“女娃娃说,等老夫回府了,大人肯定会问她的伤怎么样了。” 苏俨挑眉,他不问,只等宋妙手继续说下去。 “女娃娃说,想知道好没好,让大人自己去看看。”宋妙手忍着笑意,“她还说了,几日不见,心里有些话要和大人说。” 苏俨:“……”她怎么大胆到这个地步了,这些话也让别人传? “大人,您若是去了,可以从侯府后院那小门进去,那边……”看到苏俨一个眼神扫过来,阿全噤声了,自家大人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他也是想帮大人解忧啊。 苏俨哼了一声:“脚又不是长我身上,好不好与我何干?”他起身转身往后院走去,留给宋妙手和阿全一个白色的背影。 阿全有些不明白了,摸着下巴,问宋妙手:“先生,大人会去吗?” 宋妙手摸着自己的胡须:“不知道,这狐狸的心思,老夫还真没看明白过。” 月上中天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几个起落,就掠出了苏府,径直往城西方向而去。 姜雨笙沐浴后就只着中衣,披了件小披风靠在窗户那,要等的人就还是没来,她撇撇嘴,莫非是宋妙手没把自己的话带到? 心里有些闷闷的,在桃花再三催促下,姜雨笙只好上了床榻,桃花替她掖好被子,放下蚊帐才走到外屋。 不过姜雨笙才闭上眼睛,耳尖的她就听到窗外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倏然坐了起来,都来不及穿鞋就匆匆跑到窗户前,一推开窗就看到一身白衣的苏俨站在那。 苏俨似是没想到自己才刚落地,姜雨笙就开窗了,有种被当场抓住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故意不去看她的双眼:“宋妙手说你找我有急事?” 姜雨笙点头,语气诚挚:“大人先进来吧。” 大晚上的问也不问,就先邀请男子进自己的闺房,心可真大。苏俨面色略有些不悦:“你对谁都这样吗?” “没有啊。”姜雨笙伸手拉着他的胳膊,“看到是你才请你进来的啊。” 吴侬软语听在耳边,再带着点娇羞的语气,苏俨觉得胳膊都开始发麻,心尖也酥痒的难厉害,可这酥麻才刚刚泛起,就被姜雨笙接下来的话给吹散了。 “再说了,你就是想做点啥,也没办法啊。”说这话的时候,姜雨笙还语气颇有几分同情。 哼,不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苏俨长腿一跨就直接从窗户进来了。 进来后才发现姜雨笙只着中衣,苏俨别过头:“先把衣服穿起来。” “我穿着啊。”姜雨笙说的理所当然,却还是回头拿了件外袍穿了起来,再走过来时,“咦”了一声,“大人,你这耳朵怎么这么红?” 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俨故作淡定道:“我练了会功才过来,说吧,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姜雨笙在绣凳上坐下,脚微微一抬:“让大人亲眼看看我的脚好了没有啊。” 第40章 大人,你捏什么呢 第40章大人,你捏什么呢? 苏俨抬头看去,那双抬起的小脚上白皙圆润的脚趾并排着,在偏暗的烛火下,不知怎得凭空添了一层暧昧。 “咦,大人,你的耳朵好像更红了。”姜雨笙说得时候没注意,说完再看此刻苏俨那尴尬的神色,她瞬间明白过来了。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他这模样,实在是……好玩的很! 苏俨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他握拳在唇边咳嗽下:“宋妙手说你有话要与我说?” 姜雨笙决定再逗下苏俨,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想大人了。” 苏俨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姜雨笙,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姜雨笙坐在那儿,眼底熠熠生辉,娇俏的脸蛋上满是笑意,整个人如灵动的狐狸,狡黠里又透着点小算计。 她笑靥如花,晃了晃脚丫子:“大人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有多红?” 苏俨发现自从遇见姜雨笙后,几次三番都被一个小姑娘逗得面红耳赤。此刻还笑成这样,他若是不出手整治一番,怎么坐稳这东厂阎王之位? 苏俨稳住心神,他缓缓朝姜雨笙走过去,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收住了脚步,低头定定地看着她。 姜雨笙仰着头,苏俨把烛火挡住了,她这边就显得更暗了些,但她依然可以看到他此刻有些严肃的面容,还有眼底那微微簇起的火苗。 她是不是在点火? 姜雨笙抿了抿唇,有些结巴地开口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苏俨缓缓弯腰,双手撑在她背靠着的圆桌边缘上,将她禁锢在怀里:“你说呢?” 温润的嗓音如山谷里的清涧,他一字一句,语速缓慢,字虽少,可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拿羽毛在姜雨笙的心尖撩了撩。 这三个字平添了不少暧昧,姜雨笙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地放缓呼吸,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深邃的目光如墨一般,似是要想她整个人都都吸进去。 她脑袋明明是空白一片,不知怎得却蹦出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句话来:“大人怕是不敢吧?” 苏俨唇角微勾,以为这样就可以吓怕他,他就会束手就擒了? 苏俨按捺着身体的异样,刚刚还撑着圆桌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她胳膊,然后倏然向上,轻轻扣着她的脑袋,看她微微仰起头,他缓缓凑了过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伸手就捏住了她那小巧的耳垂,甚至还揉了一下。 耳垂瞬间掀起的酥麻异样让姜雨笙彻底僵住了,她要挣扎却挣脱不掉。 她苦着一张小脸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不是说东厂阎王性格淡漠吗?而且他还是个太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眼前这个耍流氓的人到底是谁?她怕是见到到了假的苏俨吧? 不过是揉了两下,苏俨就松开了,他在她耳边轻轻开口,热气喷洒在她耳边:“下次再胡乱说话,捏的可就不是耳垂了。 不是捏耳垂,那捏什么? 第41章 他大概是疯了 第41章他大概是疯了 苏俨克制着涌动的陌生情绪,起身在距离姜雨笙很远的地方坐下,故作镇定地说道:“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自然是有的。”姜雨笙看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坐那么远,我说话你听得见吗?” “我耳力好,自是听得见。” “那一日在洞里发现的白骨,大人是否有什么线索?”姜雨笙倒了杯茶想端过去,人还没走到看苏俨似是又往后挪了挪,她不禁觉得好笑。 苏俨摇头:“不曾,但请了仵作验过,怕是得有十年了,死的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模样。” “五六岁死,若他现在还活着,怕有十五到二十来岁。”姜雨笙想起那天看到的布料,“或许我们可以在高门世家里查下,是否有这个年龄段死亡的孩子。” “阿全已经在查了。”但这对苏俨来说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他想起只有西北才有的血兽,面色有些凝重,“若如你所说那真是血兽,这么庞大的东西,当初是如何运进都城的?又是养在何处?” “养一头血兽,必定要有很宽敞的地方,绝非是寻常人家可以养的。”姜雨笙秀眉微微蹙着,陷入沉思中,“那副骸骨依据推测也可能是高门大户的孩子,而这血兽,指不定也得高门养着,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查。” “这倒是可以。”苏俨看了姜雨笙一眼,“是不是得从侯府先查起?” 姜雨笙摇头:“侯府绝对不会有这东西。” 她两辈子加起来这么长时间住在侯府,哪个角落有根什么样的草她都知道,养血兽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苏俨也没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就好像姜雨笙也对那天他在山洞犯病一事只字不提。 苏俨分神了片刻,一抬头,不防姜雨笙和自己站得这么近,一时间又本能地往后仰,凳子发出“咯吱”的声音。 “小姐?”桃花在外面敲门,“您还没睡吗?是什么东西打翻了吗?” “没有。”姜雨笙回头应了一声,“我就是起来喝口茶,有些口渴,你睡便是了。” “是,小姐。” 可等姜雨笙回头时,发现苏俨早已不在了,窗户还开着,夜风徐徐吹来。 她走过去,手扶着窗框喃喃自语:“我是洪水猛兽吗?这么怕我。” 不远处树上坐着一个人,繁茂的枝叶加上这夜色,为他做了很好的遮掩,别人看不到他,他看外面却看得一清二楚。而姜雨笙说的那些话,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洪水猛兽?简直比洪水猛兽还要厉害。 苏俨在心里腹议一句,心口似乎还有起伏不定,他下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指尖,刚刚揉过姜雨笙耳垂的触感仿佛还清晰可触。 他大概是疯了。 等姜雨笙的闺房灭了烛火,他又等了一炷香时间,才再次掠出了树枝,回自己的苏府。 翌日洗漱后,桃花替姜雨笙梳妆打扮的时候,看到她耳垂有些发红,忙道:“昨儿夜里有文蚊子吗?小姐耳垂都被咬红了。” 第42章 这只蚊子很可爱 第42章这只蚊子很可爱 姜雨笙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了:“嗯,好大一只蚊子呢。” “那奴婢去拿个药膏,抹一抹就好了。” “无须麻烦。”姜雨笙阻止了桃花,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这只蚊子挺可爱的。” 桃花瞪着眼睛,自家小姐厉害了啊,蚊子可不可爱都可以看出来。不过蚊子除了咬人还是咬人,有什么可爱的? 既然可以随意出入府,姜雨笙也不闲着,用过早膳后就带着桃花出了府。 侯府在北街街尾,一路走出来,这街坊倒是热闹的很。 姜雨笙边注意观察两边的铺子边慢慢走着,走到一半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脸的猥琐,姜雨笙不着痕迹的想要避开他。 却没想到那壮汉拦住了姜雨笙主仆二人,他一脸猥琐地看着姜雨笙,流里流气道:“这姑娘长的好生漂亮。这是要去哪啊?” “与你何干?”姜雨笙冷冷看了他一眼。 那壮汉是这地痞流氓头子,唤作黑胖,成日里挑衅闹事,看见漂亮的姑娘,不论是否成亲与否,总要上前调戏一番。 黑胖摸了摸下巴,先不论背后那人给的银子,但看这女子的仙姿容貌也让他心动不已。 “姑娘是哪家的?以前怎的一次也不曾见过?”这不能怪黑胖不认识,姜雨笙之前在侯府都是被关在后院不得出府的,当然没见过她。 姜雨笙只是冷眼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绕过他,刚走出两步就感觉肩膀一沉,黑胖那双肥胖的手将搭在了她肩膀上。 桃花顿时大惊,想上前推开黑胖,却被黑胖身边的人摁着动弹不得,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黑胖。 姜雨笙冷冷地侧过头,看着肩膀上那只恶心的的手,忽得抬头对黑胖一笑,笑里带着冷意。 黑胖却被这笑容迷惑,心神一荡,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而下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腰间一麻,然后四肢朝上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像一只被翻过来的乌龟。 黑胖痛呼出声,一旁的人也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这娇小的女子是怎么把这么大个的黑胖给翻过来的?一个个都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黑胖翻过身,捂着腰间,怒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绑回……啊……” 除了痛呼,黑胖再说不出二话来,因为姜雨笙又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胸口,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畜生不如。”姜雨笙在他脸上淬了一口,“若是再欺负姑娘,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这一幕都被躲在角落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姜炀“呸”了一声:“这贱人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他身边的姑娘也附和:“不都说侯府四小姐是个废物吗?我瞧她刚刚那一个翻身一个踩脚,倒是挺干净利落的,像个学武之人。” 姜炀想起那天自己被踩,眼底阴狠一片:“不过是些绣花功夫,依然是个没用的废物。” 那姑娘笑了:“不如,我替姜少爷去出口恶气?”她凑过去轻声说了句。 姜炀眼前一亮:“你是中书的嫡女,身份地位比她高贵,她就算对你有什么不满也不敢怎么样,这个主意甚好,那就劳烦你了。” 那姑娘对他丢了个媚眼:“姜少爷和我还客气什么,看我的。” 第43章 我是贱人 第43章我是贱人 黑胖被姜雨笙踩的心口疼,等他缓过劲来,姜雨笙已经走远了。 他才刚提气要追却心口疼的厉害放弃了,黑胖他对着姜雨笙背影狠狠吐了口痰,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小姐,宝嘉阁就在前面,奴婢去买两盒芙蓉糕。” 姜雨笙前世就爱吃宝嘉阁的糕点,特别是里面的芙蓉糕,桃花一直记着她的口味喜好。 她点点头在那侯着,没一会桃花就两手空空的出来了。 “小姐,奴婢没买到。芙蓉糕都被她买完了。”桃花指着和她同一时间出来的婢女。 “又不是非吃不可,无妨。”姜雨笙宽慰两句,正要走,缺见那婢女和她那主子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不是侯府那废物四小姐吗?”充满鄙视和恶意的语气。 姜雨笙冷眼看着面前的人,潘中书家的千金,潘若琪。 前世潘若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一直喜欢姜炀,却因为姜炀内心变态恋慕着庶妹而一直对姜雨笙怀恨在心。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潘若琪嫁给姜炀后是如何挑拨和抹黑她,在康氏母女那些害人手段里她也功不可没。 潘若琪故作温柔一笑:“不是一直被关着吗?今儿个怎么能放出来了?” “姑娘这话说笑了,侯府又不是顺天府,怎么还会关人呢。” “怎么不会,侯府不是养了很多阿猫阿狗关着吗?”潘若琪目光在姜雨笙主子二人身上扫了一圈,目露鄙夷。 姜雨笙呵呵两声:“原来在你眼里,侯府大少爷是阿猫阿狗这样的畜生啊,倒是挺贴合那怂包的。” 潘若琪的面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你胡说什么呢?我明明说的是你!” 姜雨笙似笑非笑:“刚刚那话是你自己说的,又没点名哪位,难道姜少爷不是侯府的人?” “你以为这几日侯爷允许你可以出府,你就得瑟了?”潘若琪的眼神似乎都可以喷出火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姜雨笙看潘若琪一副狰狞的表情,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姜雨笙往前走了两步,潘若琪忽然一个踉跄往前,若不是身边的婢女眼疾手快地扶她,怕是要摔了。 潘若琪一站稳,她的婢女就一步上前狠狠抽了桃花一个耳光,怒道:“狗东西,没不长眼睛吗?看到我家主子来了不知道让路?” 桃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她捂着脸,站在敢怒不敢言。 姜雨笙看了看她的脸,轻声问道:“没事吧?” 桃花眼眶泛红,忍着痛:“奴婢没事。” 姜雨笙走到低自己半个头的潘若琪面前,眼神微冷:“是我婢女绊的你?” “自然。”潘若琪一脸得意,“还不赶紧道歉。” “道歉?”姜雨笙挑眉,“你想我如何道歉?” “你跪下来,大喊三声我是贱人。” “喊什么?” “我是贱人。” “真抱歉,我耳朵不太好,要喊什么?” “我是贱人。”潘若琪不由提高了声音,引得路人都纷纷侧目。 姜雨笙忍着笑意:“我想也不用我喊了,你刚已经喊了三声。” 潘若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姜雨笙给耍了,气得直跺脚,正要上去打姜雨笙几个耳光,却看到她后退了几步,走到了路中央。 姜雨笙掏出一些碎银,指着潘若琪身边的婢女扬声道:“各位路过的大哥,我婢女刚刚被人欺负了去,苦于我身子瘦小打不过,却不忍心自己婢女就这样被人欺负。你们谁来帮我出这口气,帮我打这婢女一记耳光,我就给一两银子。” 第44章 掌到脸肿,即时付款 第44章掌到脸肿,即时付款 “姜雨笙,你敢!”潘若琪几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她那婢女更是瞪着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继续扬声道:“而且要听到啪啪声,脸颊要留有掌印。掌到脸肿,即时付款,言不二价,童叟无欺。” 姜雨笙喊过之后,路人皆怔愕呆住,没听明白怎么回事。 却有个乞丐冲过来:“姑娘说得可是真的?” 姜雨笙摊开手,双眼看着手心里的几个碎银:“自然是真的。” 那乞丐一扬声:“兄弟们,来赚钱了。” 随即一群人冲到了潘若琪婢女身边,两个乞丐一左一右地摁住她的胳膊,那带头的乞丐道:“姑娘,你瞧好了。” 啪啪,嗷嗷……几巴掌下去,那婢女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实在是惨不忍睹。 “好了,就先打到这吧。”姜雨笙高声喊停,将手里的碎银都放到那乞丐手心里,笑道,“办的不错,下次有好的差事还找你。” 那乞丐看自己手心里躺着的实实在在的银子,顿时乐开了花,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如此美差小姐吩咐一声便是。想打哪,打成什么样,用什么力度,保管小姐满意。” 乞丐们都散去了,那婢女躺在地上抱着脑袋失声痛哭,而她的主子潘若琪早就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 姜雨笙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冷声道:“被打的滋味舒服吗?没尊严的感觉爽吗?” 那婢女止了哭泣,仰头看向姜雨笙,鼻青脸肿的脸上还有两道鼻血,她缩了缩身子,没回答这话。 姜雨笙语气平淡:“很多人都认为这世间众生并不平等,有人生来就高高在上,有人生来卑贱如泥,任由人拿捏。但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命不好,做了她的婢女。我和你那虚情假意的阴险主子不同,我的人,只要对我忠心不二,那自然谁都动不得,否则……” 桃花心里一动,下意识地看了姜雨笙一眼,脸明明还是那张脸,可脸上带着迫人的气势却是从前从未见过的,这让她不由心甘情愿臣服。 “桃花,她刚刚是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去。”姜雨笙站起来道。 “小姐,奴婢……”桃花还在犹豫着。 “打就是了,凡事有我罩着呢。”姜雨笙眯了眯眼,“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仁慈。” 桃花走过去鼓起勇气扬手就一个清脆的耳光下去,顿时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打了第一个,自然就放开了手,紧跟其后又连着打了好几个耳光。 躲在暗处的潘若琪气得直跺脚,却又一时震慑姜雨笙的魄力,不敢再轻举妄动。直到姜雨笙走了,她才从暗处走出来,却把气撒在婢女身上,狠狠踢了她一脚,又淬了一口:“丢人现眼的东西。” 潘若琪急匆匆转身回到刚刚和姜炀站着的地方,可哪里还有姜炀的半点影子。本来想在姜炀面前表现一番,结果还被姜雨笙欺负成这样,潘若琪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眯了眯眼,这笔账,她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第45章 大人想我了 第45章大人想我了? 几日后,都城中流传开了一桩美事,侯府家庶长女在东郊回城途中,意外救了被追杀的五殿下。 英雄救美的事挺多,但美人救英雄的事倒是有些稀奇,何况还是一个庶女救了一个殿下。 整个都城都在议论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姜雨笙的耳朵里。 这天她坐在窗户边眯眼打盹,偶有夜风吹来,还混合了泥土的芳香,闻起来格外有人间烟火的味道。 耳畔隐约传来脚步声,面前带起一阵风,睁开眼,苏俨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淡淡道:“功劳都让人给占了,不急吗?” “这有什么好急的。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再抢也是白费。”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大人喝杯茶?” 看他不为所动,姜雨笙也不面前,她笑着道:“我都还没耿耿于怀,怎么瞧着大人反倒有几分不高兴了?” 根据流传的版本,是说那一日姜晴从东郊寺庙回来,正巧就遇到被围攻的五殿下,她捡起地上一把剑,借着身手将本就软趴无力的黑衣人给打趴下了。 姜晴怕这些黑衣人还有后路,她成功救下五殿下后就将他驼在马上送回都城,而也在救五殿下过程中还因此受了伤。 但她没有留下姓名,直到五殿下身体好些后才让心腹去查,最终查到那天有侯府的马车进出东门,而也有城门士兵作证,说那日见到侯府姑娘牵着匹马入了都城。 自那日起,侯府的赏赐就没断过,姜晴看人都高人一等,特别是对着姜雨笙,阴阳怪气的,就恨不得将之前受的委屈都讨回来。 姜雨笙声音渐淡下来:“放心吧,就算我没认,她也没资格领。”在这段时间里,她可没空着,把姜晴救了五殿下的事再找人大肆宣传一番,姜蓉支持的是三殿下,这两朵白莲花,只怕此刻先内讧了。 姜雨笙转身从书案上拿起张纸递给苏俨:“这是冶铁术的前一卷内容,大人可做参考。” 苏俨折了折放入衣袖:“上次提到的那半副人骨,我想我们可以先从祝国公府查起。” “我正有此意。”姜雨笙点头,“我今日接到祝国公府的拜帖了,还多亏了宋先生。” 苏俨轻哼一声,没有他的命令,宋妙手会来替她看病?感谢对象都搞错了,还自诩精明呢。 转眼就到了祝国公府邀请的这一日,因着祝国公府背靠春江,祝老夫人提议宴会过后,让大家顺道一起观赏龙舟。 姜雨笙今日穿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袖子宽大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着简单的桃心髻,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果真是个小美人。 姜雨笙带着桃花一路往侯府门口去了、。 桃花想起早上去府时看到的场景,心有余悸道:“小姐,奴婢瞧着这段时日外面不怎么太平,乞丐多了不少,昨天还遇到顺天府捕快抓了两个小偷。” 姜雨笙冷笑一声:“南山那边因为听闻有山崩塌了,不少村民都流离失所,朝堂相关部门却只是派了个人过去慰问就当了事,一条安抚措施也没有,如今都城没彻底乱了已经是老天很给面子了。” 一心扑在修仙上,天灾不可避免,却不想着如何救灾,紧跟其后就会发生人祸,现在为了安抚百姓,整出亲自祭天祈福,为老百姓祈祷。 祈祷他妹! 姜雨笙在心里对当今皇上鄙视不已,但他的几个皇子,好像没有一个特别优秀。她看来看去,谁都比不上苏俨。 难道真的帮苏俨夺得这江山吗?也不是不可以,姜雨笙一脸深思。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侯府门口,除了康氏母女,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但各个面色似乎都不怎么好。 第46章 自己先过过脑子 第46章自己先过过脑子 姜晴和姜瑜姐妹俩站在那,一看到姜雨笙,姜晴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立马就变成喷火龙,恨不得上前喷一口火把姜雨笙给烧了。 “笙姐姐。”姜瑜对她甜甜一笑,可才刚笑起来,就被自己姐姐一把拉到身后去。 姜晴瞪着她:“你干什么?谁允许你叫她姐姐了?离她远点!” 姜瑜红着眼眶,一脸委屈,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趁着姜晴转身时又对姜雨笙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康氏母女姗姗来迟,来了直接上了那辆奢华的马车。姜晴赔着笑脸,也挤了上去。 马车要走的时候,姜蓉掀开车帘,对姜雨笙脆生生道:“笙妹妹,要不你也上来吧。不然外面若是对侯府又有些误会,怕是三言两语更说不清楚了。” 姜雨笙眨眼,挑眉看着姜蓉。 姜晴的头也探了出来:“你在这装什么无辜,上次去朱雀街,你坐那小马车,说什么你是侯府的庶出四小姐,要出门就只配坐这样的马车,颠倒是非,卑鄙小人。” 姜雨笙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衣袖:“晴姐姐这话好笑,难道我不是是侯府的庶出四小姐吗?” “当然是庶出的。”姜晴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 “那日我坐的马车,是门房牵给我的吗?”姜雨笙又追问。 “他给你一辆马车已经算是客气了。” “所以啊。”姜雨笙走到那辆马车边上,微微仰头看着姜蓉和姜晴,“我是侯府庶出的,马车又是门房给的,我如实说又怎么算是颠倒是非呢?” 姜晴被问的哑口无言。 姜雨笙又看向姜蓉:“蓉姐姐此刻心里是不是在骂晴姐姐,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别胡说!”姜蓉急忙的辩解,但她这表情和语气,显然又出卖了她。 姜雨笙看向康氏,提高声音:“夫人这般看重侯府颜面,为了侯府,为了父亲,以后我若出行,您可得准备着高头大马,宽大奢华的马车才是。” 姜雨笙重生后从不叫康氏母亲,自己恶心别人也不想听她叫。 姜蓉一下就把帘布甩了下来,车厢内都是自己人,她也不用再装了,训斥姜晴:“你下次找她麻烦的时候,自己先过过脑子。” 本想取笑姜雨笙一番,结果反被她将了一军,还连带着以后都得准备马车给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姜晴哪里能猜到姜雨笙会这般巧言令色,她看到康氏也剜了自己一眼,顿时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却恨恨地在想,等着吧,她是五殿下的救命恩人,等她嫁给五殿下,她要这些人全部都跪下来给她请安! 姜雨笙坐到后面那辆马车,虽不如康氏的,但也算是高头大马了,在桃花搀扶下她坐了上去,姜瑜紧跟其后也上了车,在她对面坐下。 马车缓缓走了起来。 姜瑜一脸的不安:“笙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姜雨笙对姜瑜没什么印象,前世她死的时候,隐约记得姜瑜是和户部一位侍郎定了亲,后面有没有嫁,日子过的好不好,她也不得而知了。 可姜瑜和姜晴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就算她对自己没有姜晴那样的心思,姜雨笙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对她淡淡道:“没啥生气不生气的。”作势打了个哈欠,靠在桃花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了。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约莫两柱香时间,马车就到了祝国公府。 第47章 再遇渣男 第47章再遇渣男 祝国公府门楣煊赫,出了个贵妃,三殿下又得圣宠,今日这宴会,大门外的马车快停满了整条街。 此刻祝国公府门口,祝敏之正陪着她的母亲王氏在迎接客人。 祝敏之看到姜晴狠狠地剜了她几眼,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出去。可想起老夫人的吩咐,又顾及国公府的颜面,她也只能忍着这口气。 看到姜雨笙的时候,祝敏之的面色才稍微好些:“虽然你是侯府的人,但你说动宋妙手请他为我祖母诊治,我心里还是感激你的。” “举手之劳,祝家姐姐客气了。” 祝国公府占地极广,因为本朝前后出了两位皇后一位贵妃,可谓是满门荣宠,加上今日又有赛龙舟的节目,来的高门世家不在少数。 姜雨笙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只觉心烦不已,她带着桃花专门往僻静地方躲,今日来的女眷不算少,很多姜雨笙都认识,但她一个都不想搭理。 “笙妹妹!”不远处有人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姜雨笙整个人顿时僵住,背脊发麻,二话不说就加快脚步,可她哪里是对方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对方追上了。 那男子穿一身淡黄锦袍,头发用上好的玉簪束起,鬓若刀裁,他的手还拉着她的胳膊,语气里满含笑意:“怎么看到我就跑?” 姜雨笙忍着恶心,重重地甩开他的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三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或许是没想到她态度大变,三殿下陶襄也愣了下,随后又笑了,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发作:“是怪我一直没来府里找你吗?开春后我就去淮南治理水患去了,我……” “三殿下,我已经说了请您自重。您是皇子之尊,我不过是侯府的庶女,和您说话已是高攀,其他不会再多想什么。” 陶襄蹙眉:“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这样了?” “若是我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殿下误会的话,我再次道歉。”说着姜雨笙就深深地朝他行了个大礼,又后退两步,保持距离,面色疏离冷淡。 陶襄是深受皇上喜爱的殿下,百官里拥他做太子的呼声也高,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见姜雨笙一再地说这些话,也逐渐失了耐心,皱眉道:“姜雨笙,适可而止。” 姜雨笙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走,可走出没几步,又被陶襄追上来给拦住了。 他脸上隐隐有些愠怒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我刚刚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我走前,你还牵着我的手,说等你及笄了让我送份贵重礼物给你,说还给自己取了个字,让我以后都叫你的字。怎么,转脸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年幼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三殿下见谅。” “你……” “三殿下。”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姜雨笙敷衍了句:“告辞。”转身就走,干净利落。 陶襄眼神有些阴郁地看着姜雨笙离去的背影。 走出好远,桃花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真的不……不喜欢三殿下了吗?” 第48章 贱货骂谁 第48章贱货骂谁? 桃花是想不明白,小姐不是喜欢三殿下,还不顾一切宁可被人唾弃也要嫁给三殿下吗?怎么生了场病,就对三殿下避而远之了? “真的不喜欢啊,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那小姐喜欢谁啊?” “督主啊。”姜雨笙说的理所当然。那样别扭的人,多可爱,多值得人喜欢啊。 桃花瞪着眼睛,督主?小姐竟然喜欢太监这样的?这不是更会被人笑话吗?不行,一定要掐断这个苗头,要把小姐拉回正道才是。 桃花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理由:“小姐啊,您若是喜欢那位苏大人,以后可就没有子女了啊。” “我知道啊。”姜雨笙点头,要是有孩子了,那就奇怪了。 “那以后小姐老了,不是孤单一个人了吗?” 姜雨笙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她拍了拍桃花的肩膀:“只要那人是他,孩子不孩子的,无所谓了。” 只要那人是他,孩子不孩子的,无所谓了。 这句话夹在在风里,一路吹到了站在半山腰的苏俨耳朵里,他站的位置特别,从他这可以看到姜雨笙主仆二人,她们却无法看到他。 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骤然收紧,心尖又泛起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酥麻感,甚至还有暖流在涌动着。 阿全自言自语道:“大人,姜姑娘可真好啊,也不嫌弃您呢。” 苏俨回头不咸不淡地扫了阿全一眼,后者还要说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苏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阿全丈二摸不着头脑,他在夸姜雨笙啊,怎么大人好像还很生气?夸她不对吗? 还不知道自己说话被偷听的姜雨笙带着桃花走出没多远,意外遇到了姜晴,不远处还有不少其他官员的女眷。 姜晴正和兵部侍郎家的女儿在说话,看到姜雨笙过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兵部侍郎家和侯府交好,虽然孟千柔不怎么喜欢姜晴这庶出的孩子,但到底也算是康氏养着的,她看姜晴的目光,不由说道:“这不是那青楼女子所生的庶女吗?” 姜晴皱眉:“她可没把自己当庶女的看,那架子,怕是我嫡出的蓉妹妹都没有她大。” 孟千柔一向和姜蓉交好,听到有人不把姜蓉放在眼里,她自然是要同仇敌忾,不能让人家欺负了自己手帕交。 “她如何不把蓉儿放在眼里?”孟千柔面色不悦的问道。 姜晴随意挑了两件,颠倒是非挑拨是非地说了一遍,末了叹口气:“她那嘴能说会道,我们也说不过,平白只有被她欺负的份。” 孟千柔的怒气已经被姜晴这番话给挑起来了,她冷笑着上前说道:“你就是侯府那白眼狼庶女?” 来者不善。 但姜雨笙也不是吃素的,她微微屈膝:“侯府四小姐姜雨笙见过孟姑娘。”她起身抬头一看见孟千柔也不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贱货。”孟千柔牢牢地盯着她,“侯府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贱货。” “贱货说谁?”姜雨笙冷冷地看着她。 这孟千柔是姜蓉的好闺蜜,近墨者黑,前世她也做了不少伤害自己的事。 第49章 落水了 第49章落水了? “贱货说谁呢?”孟千柔应得快,根本就没注意到姜晴拉她的衣角。 呵,这一招还真是屡试不爽,姜雨笙笑了笑:“孟姐姐不用这边自谦。” 后知后觉的孟千柔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顿时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姜晴上前道:“笙妹妹,孟姑娘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在朝堂上和父亲交往甚多,你这一开口就得罪了孟姑娘,你好好赔罪吧。” 孟千柔双手抱胸,看姜雨笙的面色就好像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一样:“你跪下来,说声知错了,我便饶了你,说不定还会在别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姜雨笙只笑着看她,好像没听见一样。 孟千柔的庶出妹妹孟云芝冷笑着:“早就听说侯府住了个傻子,今日一见,还是真是如此啊。柔姐姐,你也真是的,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姜雨笙也不恼怒,只反问一句:“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孟家姐姐请教。” “你说。”孟千柔的语气充满着不屑。 “孟家姐姐,若有一个人,为了嫁入高门而行了些龌龊手段,这是一个女子该做的吗?事情败露不仅丝毫悔过之心也没有,还妄图狡辩。您觉得这样的姑娘家,能嫁得好吗?” 孟千柔的表情就好像在看笑话一样,“这样的姑娘家,别说是嫁入高门了,怕是寻常百姓也被嫌弃,没人要了。” 姜雨笙低头轻笑了一声,看到姜晴惨白的面色,笑着道:“晴姐姐,听到了吗?寻常百姓也嫌弃你,没人肯要你了呢。” 这一世,她刚刚才第一次见到孟千柔,可对方一上来就为难自己,肯定是姜晴又胡说八道诋毁自己了。 姜晴的目光恨不得在姜雨笙身上戳两个大洞,孟千柔的家世自己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只能将这些气都撒在姜雨笙身上。 她上前一把揪住姜雨笙的衣领,低声道:“找死!”看到后面就是条溪边,她双眼一眯,双手一推! 可姜雨笙早就猜到了姜晴的动作,趁着被推的瞬间一下就拉住了孟千柔的衣带,孟千柔和姜晴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哪里还注意到这点,孟千柔顿时一个重心不稳,歪歪斜斜地往姜晴那边倒去。 人在摔倒的时候,总是本能的会抓住身边的可抓之物,孟千柔本能地揪住了姜晴的裙子往后仰。 姜雨笙依靠自身的力道稳住身体,手一松,“扑通”一声,孟千柔和姜晴双双跌入了溪水里。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桃花故意大声喊道。 “快来救命啊。” 这一番呼救引起了更大的注意,不远处的世家公子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纷纷跑过来相助,却有一道白色身影快速掠过,一个起落间就到了面前。 苏俨刚远远地扫了一眼这边的情形,只看到姜雨笙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正想着走,就听到了桃花的呼救声。 一个起身到了出事点,苏俨却看到姜雨笙好整以暇地站在边上看热闹,而在溪水里扑腾的则是另外两个姑娘。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由轻笑出出声,也是,这些女眷,哪里是这只小狐狸的对手? 姜雨笙此刻目光却牢牢锁住苏俨,桃花才喊了两声,他就掠到了自己面前,他以为是自己落水,所以来得这么快? 第50章 狗咬狗 第50章狗咬狗 姜雨笙心里泛起一丝甜,她朝苏俨走近了一步,仰头看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大人很焦急吗?” 苏俨抬头看天空。 “大人很担忧吗?” 苏俨继续抬头看天空。 一阵风吹过,姜雨笙忽的打了个喷嚏。 苏俨低头看去,小而精致的脸上不施粉黛,那双眼睛仿佛是氤氲了湿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解开披风递了过去。 姜雨笙看着披风,这天气又不冷啊,她只是打了个毫无意义的喷嚏而已啊。 看她不接,苏俨又要收回,却在半路被姜雨笙一把夺了过去,迅速系着带子。 “大人的披风,披着就是捂出疹子也是开心的。” 苏俨:“……”他何必多此一举! 姜晴和孟千柔很快也被人救上来了,可一上岸,孟千柔就气得大叫,一个巴掌甩过去了:“你有病啊,自己摔倒了就算了,还拉我下水?” 姜晴也是惊魂未定,才上来迎接她的就先是一个耳光,她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她哪知道好端端的自己为什么会摔倒,她捂着脸欲哭无泪道:“孟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 姜瑜忙上前扶着姜晴,后者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是她,肯定是她推的我们!”姜晴当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坏事都赖在姜雨笙头上定然不会有错。 孟千柔身上被水淋湿的纱裙正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都显露出来。 那些世家子弟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家教好的忙别过脸去,而有些别有用心的,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故意多看了几眼。 姜晴捂着自己的胸,对身边的婢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衣服脱下来!” 那婢女一个哆嗦,她穿的也就一件纱裙啊,脱了外袍不就只剩下肚兜了吗? “嗯?”姜晴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不耐烦。 那婢女不得不咬着唇将自己的衣裳脱下,她很清楚若是今日自己不照做,回府就会被杖责五十直接丢到山里去喂狼,在这人吃人的世界里,能活着就好,尊严和清白,算什么? 披好了衣服,姜晴依然怒气难平,喝道:“滚下去。” 匆匆赶来的姜蓉看到这一幕,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她视线在姜雨笙和姜晴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姜晴“哼”了一声:“我不知道哪里说的不对惹怒了笙妹妹,她一脚就把我踢到了溪里,这次这样害我,我这清白……”说着也红了眼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姜雨笙神情则显得平淡多了,冷眼旁观:“晴姐姐你这话就说错了,你的清白早在上次侯府宴会的时候就没了。” 姜晴简直是被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孟千柔的母亲朱氏听婢女来报,慌慌忙忙地赶了过来,一看自己心肝宝贝这狼狈样,忙把她抱在怀里:“这是怎么了,柔姐儿?” 第51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51章自作孽不可活 孟千柔指着姜雨笙,呜呜地哭着:“母亲,我说她是庶女,应该对主母尊重,不能尊卑不分。不过就是多劝了几句,她就生气的把推我下去了。” “果真?”朱氏愠怒地挑了挑眉。 “当然,不信您可以问晴妹妹。” 被点名的姜晴点头附和着:“确实是她推的。” 姜蓉一听,走到姜雨笙面前抢先开口:“笙妹妹,为什么要推孟姐姐?这可是在外面,不能再和在家里一样胡闹。家里你我都是姐妹,大家都可以让着你,但在外面可不行。” 姜蓉这话声调不是很高,却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她是侯府的嫡女,康太师唯一的外孙女,在场的人自然都认识她。 周围的人开始对姜雨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姜雨笙却丝毫没被影响,她捏着披风的杏色飘带,漫不经心道:“若是这位孟家姐姐好好和我说,我自然也会好好听的。但她一上来就喊我贱货,我如何对主母不尊重,如何尊卑不分,孟家姐姐既不是侯府的人,又如何得知呢?莫不是我的这位晴姐姐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误会我?” “你为人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孟千柔冷哼一声。 姜雨笙眼里泛着寒意:“孟千柔,你作为孟侍郎的女儿,贵为名门千金,却将贱人这样的话时时刻刻挂在嘴里,却不知是自学成才呢,还是你那好父亲教的?说来也奇怪,没想到现在朝堂官员还负责教这个。” 苏俨闻言蹙起剑眉,似墨色的深瞳扫了孟千柔一眼,目光如钩,仿佛在说,孟千柔若是再多说一句,他也不客气了。 姜雨笙叫住了姜晴:“晴姐姐,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送给你。什么意思,自己体会体会。” 孟千柔瞧不起她就算了,就连这个废物也敢和自己这样说话,姜晴一刻忍不下去了:“姜雨笙,你现在最好跪下来求我,否则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你是说等你嫁给五殿下吗?”姜雨笙神色不屑,“那等你嫁给五殿下那日,我肯定备一份大礼过去。” “对了,你上次救五殿下的时候,是哪只手受伤了?”姜雨笙哎呀一声,“伤口遇水,怕会加重的吧?” 姜晴一时没想到这个,愣了愣后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腕:“这就不劳烦你假惺惺了。” 姜雨笙又道:“倒是没想到你这手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似懂武之人,却能在众多刺客手里救下五殿下,实在是不容易。” 姜晴的身子微不可见的缩瑟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看到众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她眼眶有些泛红:“妹妹我知道你羡慕我,可是……” 姜雨笙打断她的话:“你想多了,我对你半分羡慕也没有。” 祝敏之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她冷笑一声:“其实我也是很想知道,这位侯府庶长女是如何救下五殿下的。” 姜晴脸色一讪,双手下意识地揪在了一块,感受到大家好奇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这打打杀杀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她说得模棱两可,刚刚才得了匿名消息说姜晴是冒领救人之功的祝敏之哪里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她语气骤冷:“姜姑娘,你到底伤是如何救的五殿下?” 众人面面相觑,祝敏之为何对这件事一直咄咄逼人? “就算你不想说是如何救的五殿下,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伤的是哪只手?” 姜晴一震,心里却想,她遇到五殿下的时候没有其他人,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冒领,她咬牙道:“我伤的是右手,不知祝姑娘是何意思。” 可祝敏之的下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可我昨天进宫,怎么听五殿下说救他的那个人,伤的是左手。” 第52章 你够资格吗 第52章你够资格吗?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惊诧地望向姜晴,又看看祝敏之,姜晴说伤的是右手,但五殿下却说救他的人伤的是左手。 片刻惊慌后的姜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有些委屈:“祝姑娘,我知道因为上次在侯府,你我之间有点误会,你对我很是厌恶。但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这般诋毁人。” “我诋毁你?”祝敏之嗤笑一声,“你够格让我诋毁吗?” 虽然她这话有点嚣张,但在场的人却觉得事实确实如此。 姜晴越发的委屈,周围也有人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姜雨笙似笑非笑道:“既然你说祝家姐姐诋毁你,那你就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比如那天你是如何救下五殿下的,有多少刺客,刺客都穿着什么,使的是刀还是剑,五殿下又是伤到了哪里?” “使的剑,刺客穿的都是黑色夜行衣,五殿下伤到了肩膀。”姜晴努力回忆想着那天发生的事,压着内心的不安回答着。 “你确定没记错吗?我怎么听闻五殿下是被雷弹所伤呢?”姜雨笙嘲讽的看着她。 “什么?雷弹?”姜晴这一声反问,又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看到大家逐渐质疑的目光,她面色开始有些发白,“我……我有些记不住了。” 祝敏之又是一声嗤笑:“五殿下被救到现在,不过十多日时间,你就记不住了?这脑子也太不好用了吧。” 一个咄咄逼人就是要问出如何救的五殿下,一个模棱两可就是说不出具体情况,有人皱眉道:“晴姑娘,既然你说是你救的五殿下,那就大胆的说出救的细节,想不起来的就慢慢想。” 姜雨笙看了说话的孟云芝一眼:“是得好好想想,不然这样说的不明不白的,大家要误会还你冒领了别人的功劳。” 她这话一出,姜晴的面色倏然凝重和尴尬起来,她狠狠地剜了姜雨笙一眼:“我的事,不用你多嘴!” 旁边有人打着圆场:“可能姜姑娘受了惊吓,一时记不起来了吧。” “受了惊吓?”祝敏之挑眉,上次在侯府受的侮辱,这次她可得十倍收回,“姜姑娘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都能在极其凶险的情况下救出五殿下,又怎么会受惊吓呢?” “不过我这边听到的却是说救五殿下的别有他人,姜姑娘不知羞耻的冒领了他人之功。” “胡说八道!”姜晴怒斥着,可她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直撕扯着手帕,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多少也看出了点门道。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这让姜晴越发无地自容,她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这样怀疑我?” 姜雨笙道:“你拿出救五殿下的证据,祝家姑娘自会拿出她说这些话的证据。” “言之有理。”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隐隐的号角声,不知道谁喊了声:“赛龙舟马上要开始了。” 这赛龙舟是祝国公府主持的,祝敏之自然不能缺席,她冷冷地看了姜晴一眼:“这件事没完,等龙舟结束了,你最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姜晴面色惨白地被婢女扶着往赛龙舟那边走去。 人群逐渐散去,姜雨笙还留在原地。 苏俨微微蹙着眉:“你不去?” 第53章 好大一朵白莲花 第53章好大一朵白莲花 姜雨笙顿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撇撇嘴:“我还不够格,不能在龙舟上看,只能岸边过过眼瘾。” 刚刚还气势磅礴的,现在又这么可怜兮兮的,这面容转换的倒是快,苏俨心里腹议着,心情却看起来不错,他转身就走,走出两步看姜雨笙没跟上来,回头看她,蹙眉:“还不跟上来?” 姜雨笙顿时笑靥如花的跟了上去。 大奉朝有个惯例,就是端午节要赛龙舟,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不用赛很长距离,从城西这头,沿着春江一路而下,谁最先到达城东算是赢,不仅可以得到一百两的赏金,还可以有一次抓阄的机会,或是美娇娘,或是一座院落,也或许什么都没有。 每年都会由某个世家牵头,这次是轮到祝国公府,本就煊赫的祝国公府,加上还有三殿下的协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隆重。 天空湛蓝,云层叠叠。 离春江越进,那鼓声就听得越清楚,如轰隆隆的雷声一般。 走得近了,看到春江两岸聚满了人。女子一个个都盛妆出游,面靥嫣红,把最美的一面都展现出来,而男人们身着劲服,腰间缀满配饰,成群聚集在一处,打赌、下注,不亦乐乎。 桃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赛龙舟,兴奋得颊上泛红,跺着脚道:“小姐,好热闹啊!” 彩楼上穿着官服的人站起来,拜祭天地,三巡酒罢后转身鸣金,竞渡就算正式开始了。几十艘龙船迎风而行,快如箭矢。桡棹击起的浪花在水上腾起的星星点点,溅湿了堤上姑娘们的罗裙。 两岸喝彩如雷震耳,鼓声渐急,河滩上的鸥鸟惊得直冲九霄。龙船奋力前行,水里的鸭子躲避不及,乱糟糟扑腾成一团。 龙舟开出不远后,不远几艘高头大船也预备扬帆开出,这些船是给皇亲国戚和世家贵族乘坐,方便他们沿途欣赏风景的。 “笙妹妹!”陶襄唤了一声,抬手朝姜雨笙招招手,“不如来这艘船?” 姜蓉站在陶襄身后,听到这句话,眼底闪过冷意,但很快就消失了,她也笑着对姜雨笙招手:“我和晴姐姐都在这,你也过来吧。” 姜雨笙直接拒绝:“不需要,不过我在这就好。”她跟在苏俨身后要上这艘船,没想到转眼间陶襄就到了面前。 “笙妹妹在这,那我也在这陪你就是了。”陶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好像刚刚在树林里根本没见过姜雨笙一样。他这一来,姜蓉肯定也跟过来,后面姜晴等人也亦步亦趋地过来了。 姜雨笙不厌其烦,但她现在还不能明着对陶襄怎么样,只得忍着不耐烦,微微低垂着头站在那儿,准备上船。 大船连着岸边还有个小木梯,人走在上面始终有些摇摇晃晃的,姜蓉还在犹豫着,就看到面前伸出的手,她抬头望去,看到是陶襄,立马露出甜甜的笑:“多谢三殿下。” 她搭在他的手心里,手一碰到,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伸出小手指在他手心里勾了勾,对上他洞悉一切的双眼,姜蓉面露娇羞,眼波潋滟,看得陶襄也是心神一荡。 第54章 无中生有 第54章无中生有 姜雨笙站在后面,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前世怎么就没看到陶襄这副渣性呢。 姜蓉一上船,陶襄又对着姜雨笙伸出手,语气温柔:“笙妹妹,来。” 来你妹啊! 一口一个笙妹妹的,叫得不恶心吗? 姜雨笙语气冷冷:“不劳烦三殿下费心了,我可以自己上。” 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陶襄心里自然是恼火的,但他也不表现出来,更是大度的对她笑笑:“那笙妹妹自己小心些。” 这一对比,在现场所有人的眼里,姜雨笙就是一个不懂事,作天作地的野丫头。 姜雨笙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她提起裙摆,在桃花的搀扶下上了那个小木梯,可没想到就在快要到船沿的时候,不知为何脚下的木梯忽然晃了晃,而她的披风被人踩住,她一个踉跄,眼看着直直地就要往河里掉下去。 “笙妹妹!”陶襄语气焦急,想一跃而下去抓她,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站在岸边的苏俨一直看着姜雨笙,自然也看到了是有人使了暗器那木梯才会晃动,也看到是姜晴踩住了姜雨笙的披风。 他快如闪电,直直朝姜雨笙那边掠去,在她即将要跌入河里时,一把扣住她的腰,再一个起落,两人就稳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腰间的手强而有力,姜雨笙半个身子窝在苏俨的怀里,耳边咚咚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心安不已,她仰头看着他,他正好也在看着她。 “大人,你的眼里有东西呢。”姜雨笙轻声开口。 苏俨皱眉,用眼神在问她,有什么东西。 “你的眼里有我啊。”姜雨笙眉眼弯弯,笑得如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笙妹妹!”姜蓉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声,快步过来一把将姜雨笙从苏俨怀里拉出来,不满道,“你到底是个姑娘家,虽然苏大人是……是……那啥,你也不能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过于亲密啊。” 姜雨笙拍了拍自己的披风,淡淡地扫了姜蓉一眼:“苏大人是什么?” 谁都知道苏俨是太监,可谁都畏惧苏俨的权势,不敢当面提太监两个字,姜蓉顾左右而言其他:“是什么不重要,我只是提醒妹妹,要顾及姑娘家的颜面,更要顾及侯府的颜面。” “姑娘家的颜面?”姜雨笙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姜晴在宴会上和鲁家小国公西厢独处,可有颜面?刚蓉姐姐上船时还对三殿下暗送秋波,可有颜面?” 姜蓉涨红着脸:“姜雨笙,你胡说八道,无中生有!” “你敢说对三殿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之意?”姜雨笙步步紧逼,“你若是敢说没有,那我为刚刚的话道歉。” 姜蓉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她心里自然是爱慕三殿下的,若是当众说不爱慕,既拂了三殿下的面子,又中了姜雨笙的诡计,可说爱慕,她一个大家闺秀,暗送秋波还当众表白,让她以后如何在上都城立足? 姜雨笙眉眼冷到了极点:“你们两位在家有专门的先生教授礼义廉耻都这副样子,那我这打小就没学过什么礼仪的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优秀了,不是吗?” 第55章 聪明的鸽子 第55章聪明的鸽子 姜蓉硬生生被优秀这两个字给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姜雨笙环视一圈,目光又冷了下来:“你们觉得自己就是高人一等的吗?你们觉得别人就是生来卑贱,生来就是让人鄙视和糟蹋的吗?如果有选择,谁会愿意做太监,承受那一刀之痛?” 听到一刀之痛的时候,阿全还不着痕迹的颤了颤,似乎真的很痛。 “你们瞧不起的宦官,阉人,在地震爆发后,他却不眠不休安顿灾民维护都城秩序,那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没有他,你们能高枕无忧?” “他在其位,谋其政,可有做过一件恶事,一件颠倒是非黑白的事?你们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可想过自己背后那些沾血做下的事?” 苏俨靠着船沿站着,听着姜雨笙说这些话,神色不变,但那眼底的墨色,却越来越浓。 船缓缓往前行驶着,船上的人又各自做自己的事,姜雨笙站在船头,迎面而来的风带来一丝清凉,虽是热了些,但她喜欢极了这样的感觉。 陶襄和姜蓉姐妹几个站在一处,他往船头看了看,皱眉问道:“她这段时间受什么刺激了?” 姜蓉摇摇头:“不晓得,前段时间生了场重病,我们都以为她要熬不过来了,却没想到她硬生生熬过来了,但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姜晴愤愤不平:“病好了就如疯狗一样,逮谁就咬谁。欺负我也就算了,她还一直把气撒在蓉妹妹身上,实在是……” 姜蓉摆摆手,示意姜晴不要多说,她声音里却含着一丝委屈:“都是自家姐妹,三殿下又对她格外照顾,我受点委屈没什么。” 陶襄皱眉:“蓉儿,我为什么对她好你是知道的。” 姜蓉没说话,纤纤玉手扯着丝帕:“那殿下对她……” “并无男女之情。”陶襄伸手捏了捏姜蓉的小手,“我心仪谁,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的。” 这一动作姜晴和姜瑜都看在眼里,后者年纪还小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姜晴却是满心的妒忌,她虽然是妾室生的,但母亲早逝,早早就养在了康氏膝下,也算是半个嫡女,怎么就到处被嫌弃?想个婚事,还得自己想办法做出那样的事来。 正满心不平时,姜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自己头上,她抬手一摸,黏糊糊的,拿下来一看,白色的一坨坨,还散发着臭味,这是什么啊? 姜晴仰头看去,正看到有只鸽子在自己上头,下一刻,就有一坨坨白色的东西滴落在自己脸上。 这只该死的鸽子竟然在她头顶拉屎! 她尖叫着,这一尖叫,把船上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众人自然也都看到了这鸽子和姜晴发髻上和脸上的鸽子屎。 一阵哄笑。 姜晴越发恼怒,她恨不得剁了这只鸽子,可这鸽子转眼就飞到了苏俨身边,在他抬起的胳膊上站着。 这鸽子竟然是苏俨的! 姜晴就算有滔天的怒火也不敢去把苏俨的鸽子给炖了啊,她只能自认倒霉暗自发怒,在婢女的搀扶下去了船舱。 那婢女的外裳已经被姜晴给夺走了,她从别出借了件衣裳穿上,可她没想到,姜晴又勒令她把衣裳脱了。 第56章 刺客来袭 第56章刺客来袭 腊梅捂着衣服,眼眶泛红:“小姐,奴婢这……” “你若是不脱,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丢河里去。” 船舱外,姜雨笙捂着嘴笑个不停,她还真没想到苏俨这个闷葫芦竟会做出这般有趣之事。 阿全从衣襟里掏出一把玉米粒,摊开在手心里给鸽子吃,他嘟囔着:“那姑娘这么恶毒,小白的屎都算是便宜她了。” 桃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船行驶到一半,正巧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突变就在此刻发生。 很多黑衣人忽然从树林里冒出来,身强力壮的几人分别在河的两岸摇晃手里的绳子套圈,远远地甩到船头固定住后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岸边的大石头上。 船立刻被控制住行驶不了,那些黑衣人踩在麻绳上,手里提着剑,迅速地往船上而来,等上了船,最后一个黑衣人转身就把麻绳隔断了。 “有刺客!保护殿下!”有个护卫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刀光剑影,拳脚相闻。 那些女眷们都尖叫的躲进了船舱,其他人都在和刺客厮打着,而姜雨笙因为站在船头,中间是厮打的人,她也无法穿过这里去船舱躲祸。 陶襄身边约莫有十几个护卫在护着他,他自己身手不错,倒是应付自如。 姜雨笙心里暗道,前世赛龙舟的时候没有刺客啊,难道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预知,前世的轨迹被她无形中改变了? 船开始隐隐晃动着,姜雨笙在咣当的刀剑声中仔细辨认,似乎听到了船底的不对劲,她暗道一声不好,既然对方能在这里埋伏刺客,怕是早就在船上动手脚了。 刺客的幕后黑手会是谁?刺杀对象是陶襄?但陶襄是临时起意才来的这艘船,对方不可能早早就预料到。 莫非在每一艘船上都动了手脚? 她正要回头寻找苏俨,看到他和阿全也加入了厮打中,苏俨的身手她是相信的,可她没想到本来正在围攻陶襄那些刺客刺客,忽然就把剑都指向了苏俨的后背心! “小心!”姜雨笙大喊一声不顾上其他就扑了过去,手挡在他的后背,那剑刺到了她的胳膊上。 “嗯哼。”姜雨笙闷哼一声。 苏俨回头一看,看到姜雨笙满是血的胳膊,眼底怒气顿现,他将姜雨笙护在身后,周身笼罩着戾气,他低喝一声:“找死!阿全,剑!” 阿全边战边退到苏俨身边,一把抽出佩剑递给苏俨,心里暗叹一声,这些人怕是要完蛋了,督主剑一出,谁与争锋。 果然,苏俨手里拿着剑,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才不过几招,这些黑衣人就都被撂倒在地,各个缺胳膊断腿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突变再一次发生。 船行驶到这河的拐角处,变成了水流湍急的下游,已经开始破裂的船底,被石头一撞,顿时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苏俨和姜雨笙站的位置是船头,船头已经不能容身了,阿全还在和其他人厮打着,苏俨抱着姜雨笙,一跃而起,瞬间迎面而来的河水将两人都打得湿透了。 苏俨看准落脚点,抱着姜雨笙几个起落间就落到了河对面的树林里,担心身后的黑衣人不依不饶,他提着气,再几个起落间,往树林深处去,消失不见了。 姜雨笙在苏俨的背上,每次起落她都忍不住惊呼,到最后苏俨忍无可忍了:“你可以安静一会吗?” 第57章 大人,好痛 第57章大人,好痛 姜雨笙忽然噤声不说话了,心里却忍不住惊呼,会飞的感觉真爽! 苏俨一路往树林里掠去,寻了一处背风的山石后面把姜雨笙放下,双眸眯了眯。 再开口,语气里似乎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为什么要替我挡刀?”依他的耳力和功力,即使她不扑过来,他也可以感知到背后的危险,及时退让。 “我不想让你出事。”姜雨笙捂着自己的胳膊,前世他为了她,死得那样惨,这一世,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出事的。 苏俨皱眉:“我还需要你护?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若是一时顾不上你,很可能就会丢了小命,你……” “大人。”姜雨笙软糯糯地开口,抽了抽鼻子,“好痛。” 她捂着自己的胳膊,眼底还泛着湿意,湿漉漉的眼神委屈的看着他,仿佛在说,我都这么痛了,你怎么还舍得说我? 苏俨深吸一口气,他前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辈子会遇上这只小狐狸? “好好坐着,我去找点草药。”话音刚落,苏俨就掠出了好远。 树林里安静极了,姜雨笙背靠着石头坐着,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很细微的脚步声,她猛然睁开眼睛,环视一圈,从地上捡起根最粗的树枝,才刚站起来,几个黑衣人就到了面前。 这该死的,不是要杀三殿下吗?怎么对她穷追不舍,这群人到底是谁? 黑衣人看她一眼,刀剑指着她:“还有一个呢?” 竟然是找苏俨的?是他的仇家? “走了。”姜雨笙冷冷开口。 那黑衣人声音如乌鸦般沙哑,他冷哼道:“找死!” 说话间,他已经和另一个黑衣人提剑冲到了面前,本以为一个弱小的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谁知道对方竟然拿着树枝连着抵挡了十来招。 黑衣人耐心全无,杀心更重,目光如嗜血般,剑一挑,一刺,却被姜雨笙一个声东击西给避开了,随即用披风绕着剑尖一卷,脚往前一伸,专门朝他腰间的重要穴道刺去。 前世她穿越而来前是名特警,虽然死得早,但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早就刻到骨子里了,哪会遗忘。 对方被这一点,腰间一酥,腿脚一软,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跪倒在地。 “还没过年呢,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啊。”姜雨笙冷笑一声,她抬脚就往他背上一踩!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如水,看得另一个黑衣人一时发怔。 姜雨笙也不和他多做纠缠,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后退。她现在这小身板,解决了这么一个已经是有些费力了,另一个个怕是解决不了。 她跑出没多远,黑衣人就追了上来,他显然发怒了,剑直往她后背心刺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眼看那剑就要刺入姜雨笙的后背,剑尖却被什么东西给弹开了,还震得黑衣人虎口一麻。 苏俨从天而降落到了姜雨笙面前,他看都没看那黑衣人一眼,只看着她,语气担忧:“还好吗?” 那黑衣人又要提剑上来,却见苏俨袖子一拂,整个人直接被弹开,撞到了后面的树干上,随后他的脖子就多了一双修长的手。 苏俨的手在不停的收紧:“谁派你来的?” 他另一只手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可没想到这人脸上纹满了东西,整张脸除了眼睛外,就看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第58章 我总会护着你的 第58章我总会护着你的 脸上这副样子,怎么似曾相识? 苏俨不过是片刻的出神,黑衣人就已经咬开了藏在后牙槽的毒药,一咽下,不消一会,就七窍流血,成了一具恐怖的尸体了。 姜雨笙走过来,看到躺地上的人,一点害怕也没有,她问苏俨:“你有仇家?这黑衣人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苏俨不以为意:“东厂得罪的人不少,太多人想要我的命了。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语气森然冰冷,却又带着股睥睨之势。 “你放心,我总是会护着你的。”姜雨笙言之凿凿。 苏俨:“……”这小屁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边还有个,没死。”姜雨笙指了指刚刚藏身的地方。 苏俨点头,捡起地上黑衣人的剑,掠到刚那块大石头,看到前面那黑衣人趴在地上,他举起剑,一剑掷下去,对准后心口,黑衣人蹬了几下,悄无声息地死了。 “走。”苏俨转身,一把扣住姜雨笙的腰,带着她往更里面奔去。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前面还是日头高照,此刻就是阴云密布,没一会儿就噼里啪啦的开始下大雨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而且这山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出没,苏俨找了许久才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落脚。 而这边,陶襄心腹发出信号后没多久就出现大批护卫,将那些黑衣人灭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了两三个活口后迅速返回朝天寺。 今日端午,惠帝带着国师和后宫几位娘娘在朝天寺祭祀祈福,朝天寺距离祝国公府不远,就在国公府的后山后面。 惠帝得知有刺客后更是震惊,当场就命苏俨要求彻查,喊了一圈却没见到苏俨的人。 康太师上前道:“回皇上,听闻苏大人和三殿下是同一艘船,为了救一个姑娘,落了河,如今下落不明。” “还不赶紧派人去找啊。”惠帝没来由觉得烦躁极了,背手来回踱步,一会又在康太师面前停下,“你说今天这些刺客的目标是不是朕?结果误伤了襄儿?” 康太师一脸的面无表情:“回皇上,如今刺客还未抓到也不曾审问,真相还不得而知。” “父皇。”一位身穿藏青色杭绸直裰的男子开口了,他生得丰神俊朗,贵气雅,“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带人沿路寻找苏大人。” 开口的是二殿下陶晔,当今皇后嫡子,虽不怎么得惠帝宠爱,但不少大臣主张太子要立嫡,是三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陶襄听他这样一说,立马上前道:“父皇,如今刺客身份不明,无论是哪位皇子去寻找苏大人都不合适,不如就让东厂的人去找。东厂只效忠于父皇,尽心尽力不说,也不会偏袒刺客。” “就依你所言。”惠帝捏了捏鼻梁,觉得身心俱疲,又唤了声,“沈爱卿。” 一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应声出列,手里的拂尘一扬,躬身道:“皇上,臣在。” “朕头晕的很,你睡朕再去东厢休憩一番,为朕针灸按摩以缓解头痛。” 惠帝说的冠冕堂皇,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其实就是去吃那什么炼丹药了呢,只不过都不揭穿而已。 等惠帝一走,陶晔立马走到陶襄面前,语气不善:“三弟,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第59章 听墙角 第59章听墙角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陶襄心里有些烦躁,想着姜雨笙落了河,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转念又一想,东厂那阉狗,什么时候和姜雨笙这么好? 东厂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搜是否还有遗漏的刺客,一路去找苏俨。 在没找到苏俨前,惠帝吩咐在场的人都回魂公府去,且不能离开国公府。好在国公府休息的客房比较多,婢女很快就带着贵人各自去屋子里休息了。 姜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起今天出的丑,越发的恼怒不已,恨不得将镜子砸个稀巴烂。 要不是上次宴会姜雨笙那贱人撞破自己的事,祝敏之也不会咬着自己不放。不过如今那贱人落河了,最好是就这样淹死,姜晴嘴角微微翘了翘,心下觉得酣畅淋漓。 但若是她没死,又回来了怎么办?姜晴心里一横,打算去找姜蓉,却被自己妹妹给拦住了。 “阿姐,你要去哪里?”姜瑜微微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姐姐。 “你别管。”姜晴对自己这妹妹总是没什么好感,虽然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两人差的太多了。她要追求好的,要做人上人,可自己这妹妹却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你是要去找蓉姐姐吗?”姜瑜皱眉,“阿姐,你听我一句劝,她对你没什么姐妹之情,不过都是在利用你罢了。” 姜晴最烦她明明比自己小,却总是摆出一副教育人的姿态,她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姜晴不悦地推开她:“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不需要你多事。还有,你如果还把我当你阿姐的话,就不要和姜雨笙那贱人走太近,不然可别怪我不顾姐妹之情。” 姜晴走了,门还开着,外面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姜瑜叹了口气,摇摇头,返身坐回绣凳上继续看书。 姜晴问了婢女后一路到了姜蓉休息的厢房外,她刚准备敲门,听得有说话声手又收了回来。 “可有她的消息?”姜蓉开口道。 “暂时还没有。看来老天也看不下去,要收了她。”孟千柔难掩得意之色,顿了顿,她又道:“蓉儿,你啊就是太心善,要我换做是你,在侯府里分分钟就弄死她。” 姜蓉一脸的无奈:“我总是怜惜她生母早亡,心想着能对她好一点就好一点吧。” “怪不得三殿下对你这般好,我若是男子,也喜欢你这样有才学有样貌有家世还心善的姑娘。” 姜蓉只是笑笑。 “对了,你可要看好你那两个庶出的妹妹,虽然养在你母亲膝下,但到底不是一母同胞,可别到时候被她们占了什么便宜去。”说到这,孟千柔就恨恨不已,“我家那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就这样生生把我的亲事给搅浑了。” 孟尚书有心和参知政事王家结亲,不仅对自己仕途有利,也是背后那位的意思。朱氏都已经和王家婆娘交换过口风,对方也是愿意的。 可谁曾想来的那天,王家公子见过孟家那庶女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回家就和王政事说,娶那庶女可以,娶孟千柔就不行。 好歹也算是孟家的姑娘,只要对方同意就好,爱子如命的孟尚书立马点头交换了生辰八字,现在正在挑良辰吉日纳彩呢。 姜蓉一直保持着典雅的笑容:“你放心吧,我母亲自会治得牢牢的,她们也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还算是本分。” “晴小姐。”门口外翠凤忽然唤了声。 第60章 好看吗好看啊 第60章好看吗?好看啊 原本还趴着耳朵在听的姜晴吓了一跳,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我来找你家小姐。” 屋里的姜蓉和孟千柔对视一眼,她冷着声音开口:“进来吧。” 姜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刚刚过来的样子:“孟家姑娘也在啊,我还没听到什么消息,过来问问看。” “你巴不得她就这样死在外面吧?”这里没有外人,孟千柔也不端着了,“你们之间的那点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姜晴讪笑着,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孟千柔,只得随意找了些别的话题聊开了。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还没停,姜雨笙和苏俨躲在一个山洞里,雨太大除了雨声外就没听到别的声音了。 “大人?”姜雨笙唤了声,漆黑的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着呼吸判断对方大概在哪里。 “嗯。”苏俨低低地应了一声,这山洞狭小,他已经尽量缩着身体往墙壁上贴了,可哪知道面前这人似乎毫不知晓这地方狭小,还一个劲地往里面挪。 又过了许久,雨渐渐地小下去了。 姜雨笙再次开口:“大人,你受伤了?” “没有。”苏俨几乎是咬牙切齿回答。 “那你呼吸怎么听起来这么粗重?” 你都要贴到我身上了,我能呼吸不粗重吗? 苏俨哼了一声,没说话。 “大人?”姜雨笙皱眉,“你的刀柄又咯着我了,稍微挪开一点。” 苏俨气得要抓狂了,真恨不得一掌劈了后面的墙壁,他好立马消失。 外面的雨开始变小随后慢慢停了,确定没听到其他可疑的声音后苏俨才扣住姜雨笙的腰,一跃而出,一路往赛龙舟起始的地方掠去。 到了春江边,苏俨寻了块大石头坐下调息,他只要等天亮了带着姜雨笙回去就可以了。 姜雨笙侧过头看着闭目养息的男人,虽然天色还不明亮,但依旧不妨碍她可以看到他笔挺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嘴唇。 “好看吗?”苏俨缓缓睁开眼睛。 “好看啊。”姜雨笙一本正经地点头,“大人要不是太监,只怕都城的姑娘都抢着要嫁给你呢。” 苏俨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雨笙坐在地上,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腮,一脸忧愁:“我今日又是一夜不归,又得麻烦大人替我证实清白了。” “你的清白,与我何干?” “你说有没有关系?”姜雨笙说这话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抚摸着另一只胳膊。 “伤口怎么样?”苏俨开口问。 “大人是说上次在山洞被你咬的哪一处吗?”姜雨笙撇撇嘴,“每逢刮风下雨,总是会隐隐作痛,怕是留下病根了。” 苏俨嘴角微微抽着,谁问你这里?我明明问的是今天受伤的地方!刮风下雨就会隐隐作痛?又不是风湿! 谈话间天色逐渐亮堂起来,苏俨收息后带着姜雨笙回到了祝国公府,却没想到府门口热闹的很。除了来来往往的护卫,还有不少准备离去的世家子女。 一夜过去,还没看到姜雨笙回来,姜晴脸上的笑几乎都要挂不住了。她和姜蓉站在马车前,正准备回侯府,却看到让她恨的咋玩的人回来了。 第61章 他是你的情哥哥吗 第61章他是你的情哥哥吗? 阿全看到自家大人回来,悬着的那口气可算是落下了,虽然早就接到了大人密保,说装作寻找即可,天明他就回,但没看到人,总归是不安心的。 阿全又悄悄觑了眼姜雨笙,这姑娘和大人站在一起,莫名的般配啊。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身着素色而明朗的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 看到他大步走过来,姜蓉率先开口了:“表哥,你怎么来了?” 康知灼对姜蓉灿然一笑:“我在城门口和父亲碰了个头,父亲说母亲在这,我就过来了。” 他环视了一圈:“阿笙呢?” 姜蓉故作不满:“表哥,你话都还没和我说两句,怎么就问起别人了呢。” “我在这里。”姜雨笙脆声应道。 她这一出现,在场的人面色各异。 康知灼一看到姜雨笙,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阿笙,我回来了。” 姜雨笙看到他也很高兴,他虽然是康太师的小儿子,但心性纯真善良,前世时曾向侯府提出过要娶她为妻,可她不仅直接拒绝了,还请他替自己和那渣男牵红线。最后她被关入狱时,康知灼是除了苏俨外,唯一一个多次去监狱探望她的。 后来康知灼被皇上调去了西北抵御外敌,在她死的那一刻,都不曾见到他回来。 阿全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总觉得自家大人周围一下就冷了起来,气势有点吓人,他还是少惹为妙。 苏俨自然是认识康知灼的,见对方看过来,他也只是略略一点头,唤了声:“康参将。” 康知灼五年前随军入伍去了西南,从底层做起,凭借军功和出色的军事才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做到参将一职,可谓是后起之秀。 “苏大人。”康知灼一作揖,却没其他多余的话,只看着姜雨笙,“表妹,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灵秀了。” “表哥多年不见,倒是越发的一表人才了。”姜雨笙说得一本正经,刚说完两人就面面相视,不由都笑了起来。 苏俨一眯眼,这画面怎么这么刺眼? 姜晴更是气得发髻上的步摇都在颤抖,就因为姜雨笙,康知灼才拒绝了她的心思,这该死的小贱人,明明就是个没家世,没才华,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勾搭人的小娼妇,却偏偏还有人对她好。 孟千柔冷哼一声:“这是蓉妹妹的表哥,你算哪门子亲戚,在这乱攀附,一口一个表哥,不知道的,还以为康参将是你的情哥哥呢。” 苏俨的神色清冷地扫了孟千柔一眼,孟尚书家的女儿怎得如此讨人厌? 康知灼更是直接冷了脸,但在他开口前,姜雨笙先开口了。 姜雨笙一副了然的模样,点点头:“原来叫情哥哥是这样叫的,我倒是孤陋寡闻了。看来还是孟家姐姐厉害,却不知道孟家姐姐有没有对王家公子这样说过话啊。” “哦,我想起来了,王家公子看不上你,你就是想叫也没机会。” 第62章 聒噪! 第62章聒噪! 谁都知道王家公子宁可要庶女也不要孟千柔这个嫡女,这是孟千柔心里的耻辱! 可姜雨笙偏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次强调一番,她气得脸都发紫发黑,作势要扑过去打姜雨笙,可才举起手,脚都还没迈开呢,左右膝盖就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姿势。 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只有苏俨和康知灼没笑,两人视线在半空中无声地交流了半天,火光四溅。刚刚他们同时出手,对着孟千柔的膝盖弹出内力,左右一只,配合默契,却看彼此都极不顺眼。 姜晴走过去,故作娇羞的笑了笑:“表哥。” 康知灼淡淡地应了声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是看向姜雨笙:“阿笙,这几年你可还好?” 姜晴恨得抢先一步回答:“笙妹妹这些年过的自然是好的,在侯府吃好的穿好的,还和三殿下走得极近,上次笙妹妹没生病前,还吵着闹着非要嫁给三殿下做正妃呢。” 康知灼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嫁给三殿下?” 姜晴当初为了能得康知灼的欢喜嫁入太师府,她费了不少心思研究康知灼,此刻看他这表情就知他心里不高兴了,她又顺势加了把火:“是啊,还闹着父亲,让他去找个媒婆说亲呢。” 哪有女方主动找媒婆说亲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众人不屑地看着姜雨笙。 聒噪至极! 姜雨笙不耐烦地甩了甩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比麻雀还能叽叽喳喳。 “还有表哥,笙妹妹还说,就算不做正妃就是做个妾也……啊……”姜晴忽然捂着自己的鬓发尖叫起来,她松开手,就看到一缕发丝掉了下来。 苏俨面无表情道:“太吵了,再吵,割的可就不是这点头发了。” 姜晴惊恐的瞪着眼睛,捂着嘴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东厂的人手段阴险毒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对方做不到,说切你舌头就绝不会留下一寸,说割脑袋就绝不会毒死你。 看姜晴那模样,姜雨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姜晴的脸色更难看了,却只能捂着嘴巴,一口大气都不敢呼出来。 苏俨带着东厂的人进宫面圣去了,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回到侯府,康氏把姜晴叫了过去,问她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晴一口咬定是为了救五殿下才受的伤,只说祝敏之是因为自己和鲁小国公之间有误会才故意污蔑她。 姜志明对康氏这番问话似有不满:“能攀上五殿下,做个侧妃,对侯府来说也算是多个筹码,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康氏忍着怒火,她那嫡亲的闺女迟早都要嫁给三殿下。可这庶出的嫁给五殿下,这就这身份,够格吗? 但看姜志明的面色,康氏也就没再多问,就算嫁过去又如何,左右不过就是个庶女,她拿捏这庶女的手段花样多的是,还怕她翻出自己手掌心不成? 翌日黄昏时分,姜雨笙正在院子里翻弄着花草,李嬷嬷来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行礼也是敷衍的很,看着姜雨笙:“夫人请你过去用晚膳,表公子也在。” 第63章 你与督主熟不熟 第63章你与督主熟不熟? “好,我稍后就去。”姜雨笙放下东西又去净了面后才带着桃花去正厅。不曾想在去正厅的路上,遇到了刚回府的姜志明。 姜志明因为在外面养妾室的秘密被姜雨笙知道,觉得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卖自己,看这个庶出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厌烦。 “父亲。”姜雨笙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姜志明无意和她交谈,她也没心思和他多说。 沉默着走到一半,姜志明忽然开口了:“你与苏大人很熟?” 她掉入江河一夜未归,这做父亲的见面了不仅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倒先问自己和苏俨熟不熟悉,她语气也淡了几分:“何为熟,何为不熟?” 姜志明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此刻更是耐有些愠怒:“在长辈面前就无需装腔作势了,你只管实话说来便是。” “装腔作势?父亲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姜雨笙的神色淡淡,“我说熟或是不熟,父亲怕是都不信。倒不如下次遇着苏大人了,亲口问他一句,和我熟不熟?” “你……”姜志明简直要被姜雨笙这态度给气吐血,手指才刚举起,却被姜雨笙一个眼神给弹回来了。 “父亲最好想好了再打,毕竟我这人一被打,就容易乱说话,一会要是在饭桌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父亲可别怪我。” 姜志明悻悻地收回手,冷哼一声负手而行,走了几步,犹自觉得不甘心,回头恶狠狠瞪着她:“你自己洁身自好点,离东厂这些阉狗远点,别污了侯府的颜面。” 姜雨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父亲,东厂眼线无处不在,你那些话,指不定一炷香后就传到苏大人耳朵里了。” 姜志明一愣,随即越发恨恨地走了。 姜雨笙到了正厅那正看到康知灼和康氏母女有说有笑,他嘴甜,哄得康氏心花怒放。 康氏笑道:“你这一去就五年,可把你父亲母亲想坏了,这次回来就别去了。” 康知灼摇摇头:“要是西南战事又起,只怕还得再去。” “怎么还要去?” “西南那边将领本就不多,我又是从大头兵一路升上来,我们大将军可舍不得我。” 康氏一脸心疼:“你说说你,你祖父是三朝元老,父亲又是选派南城镇守的知州大人,这上都城的官职不还是随你挑吗?非得跑这么远,这么辛苦。” “姑姑说笑了,您也知道我打小就喜欢练武,想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这都城反倒不是我的用武之地。” 康知灼看到姜雨笙款款而来,忙起身对她招招手,又回头对康氏说了声,“姑姑,我先和笙妹妹说会话。” “去吧。”康氏一直保持着雍容的笑,却在康知灼转身时冷了下来,“灼儿怎么还对这小贱人念念不忘?” 姜蓉就坐在康氏身边,她轻声开口:“谁知道她用了什么迷幻汤,要知道,她对三殿下也是这般死缠烂打的。” “她敢!”康氏恨声道,“她要是敢再对三殿下暗送秋波,看我不挖了她的眼睛!” 姜蓉扫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姜晴,语气带着丝不屑:“那个也想嫁给表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第64章 我让人来提亲 第64章我让人来提亲 康氏端起青瓷茶盏,茶盖滑了滑茶水:“就她那窝囊样,还不是被我们捏的紧紧的。” 坐在对面的姜晴明知道康氏母女是在鄙视她,就算心里再恨,却还是不得不端着笑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她十岁时生母病逝,就和姜瑜一起被养到了康氏膝下,她一心想要出人头地,那个木头妹妹却恨不得在侯府做个隐形人。可她尴尬的身份,和生母卑微的出身,都让她在侯府举步维艰。 为了出人头地,姜晴将视线投向了一直来侯府的康知灼,他是康太师最看重的小孙子,不仅家世高贵,气质不凡,而且容貌出众,待人极为和善。 姜晴用尽办法想引起康知灼的注意,但后者偏偏对她视而不见。在得知她意图后,还毫不留情的揭穿她:“姜晴,心术不正之人,必没好下场。你也算是我表妹,规规矩矩生活,姑姑定会替你寻户好人家的。” 好人家?怎么可能! 若是嫁给那些穷书生,那些九品芝麻官,她还不如不嫁!她要出人头地,要做人上人! 破罐子破摔的姜晴,机缘巧合之下就结识了鲁家小国公,对方对她垂涎欲滴,她希望对方娶他,就算不能是正妻,也必须是贵妾。 鲁小国公自然一口应下,甜言蜜语一番后就抱得美人归了,可她没想到,眼看到手的荣华富贵却都被姜雨笙给破坏了。 那一日她和鲁小国公的私会被发现,碍于祝国公府的门第和玉贵妃,别说什么贵妾了,只怕连鲁国公家的门都进不去了。 姜晴拼命地撕扯着手里的秀帕,该死的姜雨笙,是她,都是她! 康知灼和姜雨笙聊了几句后忽然道:“你今年立秋就及笄了,可想到想要什么礼物吗?” 姜雨笙轻笑一声:“这还早着呢。” “这不是怕我到时候万一不在,好早点做准备嘛。”康知灼也觉得忒早了些,有些不好意思。 姜雨笙心里有些暖:“表哥无需客气,我什么都不想要。” “阿笙。”康知灼忽然上前一步,“等你及笄那一日,我就让父亲来提亲。” “什么?”这下姜雨笙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康知灼,“你……你刚说什么?” “等你及笄那一日,我就让父亲来提亲。”康知灼没想到姜雨笙会这么大反应,“你打小不就说要嫁与我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姜雨笙看他表情认真,不似作伪,她说话都有些打结了,“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康知灼看着他:“我祖父六十大寿那一日,你随姑姑和几位表妹一起来太师府。你不慎将我推入池塘,我被人捞上来后,你抱着我大哭,说叫我别生气,还说会嫁给我就当赔罪。” 姜雨笙汗颜:“你那时几岁?” “八岁。” 他八岁,那当时自己就是三岁啊,姜雨笙哭笑不得,三岁孩子说话,哪里能算得数。 再者说了,她前世穿越而来时,原主就已经五岁了,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后来又一心只爱着渣男。而她这一世再世为人时,已经快及笄的年纪了,更是想不起原主小时候那些事啊。 康知灼看她一脸的迷茫,又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玉佩:“这玉佩是我出行前你赠予我的,送我出关时,你……你当时还……还……” “还什么?”姜雨笙不由好奇起来。 第65章 实在有趣 第65章实在有趣 康知灼深吸一口气,豁出去道:“我邮前一夜,你约我在春江河边见面,你当时还亲了我一口,说在都城等我凯旋归来。” 这…… 姜雨笙看着那块玉佩顿时觉得头大了,这玉佩确实是她的,而且康知灼五年前离开都城时她肯定记事了,为何对这事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姜雨笙将这块玉佩塞回到康知灼手心里,语气正色:“康表哥,我知你待我好,我也十分敬重你,但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表哥,你值得更好的。” 康知灼微微张着嘴,显然没想到姜雨笙会拒绝他。 “表公子,夫人说可以用饭了。”有婢女过来喊了一声。 康知灼还想说什么,姜雨笙却微微屈膝:“表哥先吃饭吧。” 谈话到此结束。 但因为有了这个插曲,吃饭过程中姜雨笙一直都避免和康知灼有视线接触,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晚膳结束,她就匆匆告别离开了正厅。 “小姐,表公子多好啊。”桃花十分不解,康知灼一表人才不说,关键他不是太监啊。 “你小姑娘家懂什么。”姜雨笙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比桃花还小。 哎,她是真的不知道原主和康知灼还有这一段,她记忆里只有前世落难时康知灼对她的照顾。 这下可好了,挚友也要保持距离了。 这边宋妙手回到苏府就先去苏俨那里复命,他看阿全守在书房门口,不由拂着胡须:“大人有客?” 阿全摇头:“没客,皇宫回来后就进了书房。” “被皇上责备了?” 阿全再次摇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皇上只让赵公公来传话,说身子不适,让大人先行回府了。” 宋妙手皱眉:“那大人一个人关在书房干嘛?受伤了?”说话间他就推开了书房的门,“姓苏的,受伤了?” 阿全跟在宋妙手身后进去,整个苏府,也就只有宋先生敢不敲门就进大人的书房。 苏俨正在提笔画画,听到宋妙手的声音,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淡淡道:“老先生还是学不会敲门。” “老夫都一把年纪了,学那东西干嘛。”宋妙手负手走过去,看苏俨身子一侧,将自己的画给挡住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却问他,“女娃娃的伤不是早就好了吗?还要老夫治啥?” 苏俨蹙眉:“她说刮风下雨总还有些疼。你没根治?” “笑话,就这皮外伤老夫能治不好?”宋妙手平生最厌别人对他的医术有质疑,半分都不行。 苏俨心里了然,多半又是姜雨笙故意逗他的,他还偏偏信了,特意让宋妙手走一趟。 宋妙手看着苏俨,笑呵呵道:“不过老夫今日从侯府出来听闻了件趣事。” 苏俨却也不问,反倒是阿全先开口问了:“什么趣事,先生?” 宋妙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太师府的小公子昨日刚回都城,今日就迫不及待地去了侯府,听闻还专门请女娃娃过去一起用膳。”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苏俨,看到他眉峰很细微地蹙了下,宋妙手心里顿时乐呵不已,这下可算是拿捏到了督主的心思了。 第66章 大人不进来吗 第66章大人不进来吗? 宋妙手又自顾自地说道:“康参将还说,女娃娃现在水灵的很,还说等女娃娃及笄了,就让人来提亲。”他绝对没想到自己这番为了刺激苏俨而编造的胡话,还真被他给蒙对了。 苏俨负手站在书架前,听身后的宋妙手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抬手拿出一本书,翻开了一页,却见上面写的是“蕊嫩花房无限好,东风一样春工。百年欢笑酒尊同。笙吹雏凤语,裙染石榴红”,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苏俨没好气地把这本书塞回去,又抽了一本出来,翻开一看,这写的是“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谁放的这些书?在一个太监书房里放这些浪书,阿全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俨索性把书都放回去,一回头却看到宋妙手和阿全站在书桌前,对着他刚画的那副丹青评论着。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抽起那张丹青卷起来,插到书桌的青花瓷瓶子里,面色冷如霜。 宋妙手对阿全低声道:“就一副荷花图,有什么稀罕呢?”他脸上一副深究的表情,“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大人还题了这么一句,大人什么时候喜欢荷花了?” “不知道啊。大概大人觉得自己的荷花画得很好,会卖个好价钱来贴补家用?”阿全挠了挠脑袋,他对书画一窍不通,更不知道那副画的题词是个什么意思。 “听闻最近江南那边的水寇很猖獗。”苏俨忽然开口。 一说到正事,阿全的思路就回来了:“回大人,前几日来报,水寇几次进犯,顺天知府已经阻止顺天府兵抵御过,但水寇猖獗,顺天府那边也只能抵御,做不到全部剿杀。” “既然这样,就找几个官员联合上奏,奏请康知灼去剿水寇吧。” “啊?”阿全瞪着眼睛。 “我说得不够明白?”苏俨语气沉了沉,隐隐有几分不悦,“既有领军之能,领兵之才,可别埋没了才是。” 阿全忙回过神来,拱手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宋妙手摇摇头:“小心眼。” 五日后,顺天府快马加鞭再次来报,水寇来势汹汹,顺天府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恳请皇上派一名能将过去坐镇,最后百官推举出了康知灼。 康知灼回到都城没几日,府上的床都还没睡习惯,就被小心眼的某人再次给分到了顺天府。 得知康知灼去了江南,姜雨笙反倒松了口气,她披着外衣坐着看书,直到桃花再三催促,她才不得不放下书,上床准备就寝。 帷帐放下,窗外雨打芭蕉,姜雨笙不知为何,心里一动。等桃花出去后她又下了床,悄悄走过去打开了窗,就看到某人一席白衣,手撑着油纸伞,站在外面。 夜色朦胧中也不知道外面的雨大不大,姜雨笙和苏俨对视着,许久后她才缓缓开口:“大人不进来坐坐吗?” 苏俨这才走近了些,把油纸伞往廊下一放,看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长腿一跃,跨进了屋子里。 第67章 我就是想对你好 第67章我就是想对你好 窗户一关,雨声就被阻隔在了外面,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苏俨看了她胳膊一眼,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膏药:“宋先生让我送药来,每日入睡前涂一层,伤口不会留下疤痕,也不会再痛了。” 宋先生不是刚来过吗?来的时候怎么没提这个膏药,又特意让大人送一趟? “不要?那就算了。”苏俨作势要将膏药收回来。 “烦请大人替我谢过宋老先生。”姜雨笙将那膏药收好,又问苏俨,“祝国公府那,最近还有人盯着吗?” 苏俨点头:“嗯。” “对了,刺客的事有消息了吗?”姜雨笙抬头看着苏俨。 “还在查。”苏俨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在里面,“不过暂时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前世赛龙舟时根本就没有刺客出现,这一世因为她的插手,或许很多事情就注定已经改变了。 “听闻下个月南唐使者就要来都城了,大人是否可以带我出席?”姜雨笙斟了杯茶给苏俨。 “想去?” 姜雨笙点点头。 “你想我就得答应?”说完苏俨才意识到,这话好像有点歧义,他眼角看了姜雨笙一眼,好在她也没多想。 “我想归我想,但大人给不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苏俨岔开话题:“届时女眷应该都会出席,但……” 但你是庶女,就看府上的主母肯不肯带你了。 “中秋是你及笄之日?”苏俨轻轻吹了口热茶。 姜雨笙一愣,想了想才点头:“好像是的。” “好像?” 姜雨笙自嘲地笑了笑:“如我这般的人,生辰不生辰的,及笄不及笄的,又有何妨?反正没人在乎。”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不顺耳? 无妨,他总有办法让她的生辰,变得隆重起来。 “你现在还想嫁给三殿下吗?”苏俨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嫁给三殿下。” 苏俨顺势点点头:“看来你之前被驴踢得不轻。”她一心爱慕三殿下的事,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不嫁人也挺好的。”姜雨笙手托着腮,想他刚刚内涵自己脑袋被驴踢了,故意说道,“如果能嫁给督主大人,倒也不错。” 苏俨拿茶盏的手一顿,抬起头,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眼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姜雨笙,随后把茶盏放桌子上一放,明明动作很轻,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了他的不悦。 宽大的白色滚边长袍笼在苏俨的身上,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丰神俊貌中透着股疏离。 他眸色深沉如夜,薄唇弯起:“姜雨笙,你我不过是同盟而已,有些话当不当讲,你心里应该有数。” 从他和她相识开始,她就一步步地接近他,亲近他,总是说些撩人的话,而让他恼火的是,从不近女色的他,却也因为她的这些举动泛起波澜。 不知他为何会忽然不悦,姜雨笙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你我虽然是同盟,可我就是想对你好,就是想护着你。大人还不许了?” 第68章 你确定你不知道 第68章你确定你不知道? 下一刻,苏俨就感觉到手腕上一凉,一低头,看到那双白皙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柔软,顺滑。 苏俨顿时觉得手腕仿佛被火撩了下,灼的他浑身都在发热,骤然一扬手,就看到姜雨笙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最后堪堪背靠在桌子上才没摔着。 苏俨在看到她踉跄的时候下意识就要去扶她,最终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脸色有些沉,语气不悦:“有话直说便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这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言行吗?” 背上猛然这么一撞,姜雨笙不由闷哼一声,她直起身,不解地看着苏俨:“大人晚膳吃的火药?” 况且前面进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成这样了?姜雨笙将苏俨进来之后的言行和神情都回想了一遍,没发现自己做错什么啊。 “你不动手动脚,说这些不清不楚的话,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苏俨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往窗户那走去。 姜雨笙心思玲珑剔透,火光电石之间就明白了苏俨态度的转变了,她忽然喊了声:“大人,等等。” 苏俨脚步不过一顿,又继续往前走,手都已经触碰到窗框了。 “苏俨,你个王八蛋!”姜雨笙带着点怒气,快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袍,“话说没说清楚就想走?” 苏俨面色始终淡淡地,看衣袍被揪住,他作势要拉回去,却被姜雨笙一个眼神给瞪住了。 昏黄的烛光下,她秀丽的小脸腮帮子鼓着,胸口也有些起伏不定,看样子很是生气。 苏俨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别过脸不去看她:“还要怎么说清楚?” 她好歹穿越过来的,又在这朝代活了一世,如今再世为人,如果她还不知道苏俨为什么生气的话,还真是枉为人了。 “我为什么和你说那些话,为什么和你亲近,你不知道吗?”姜雨笙揪住他的衣袍,一张小脸上满是倔强。 “我既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又如何……”得知两个字还未说出,就尽数被苏俨咽了回去。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感受到怀里这柔软的身躯。 姜雨笙伸手环抱住他,虽然只是松松地环着他的腰,这也足够让他震惊不已,他睁着那双桃花眼看着姜雨笙。初次见面,她就抱了自己一下,如今又来,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姜雨笙看他还迷茫的样子,拉着他的衣袖,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语调缓慢,仿佛如一根羽毛,在他耳边轻轻拂过:“大人,如今还确定不知道吗?” 那热气一个劲的往耳朵里钻,苏俨觉得自己当初练武时打通任督二脉都不曾有这样的热流遍布全身。 鼻端萦绕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他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仿佛是被蛊惑了一样,缓缓向她靠近…… “小姐。”桃花忽然在门外扣了一声响。 苏俨被这敲门声一惊醒,刚刚被蛊惑的思绪顿时回来了,看也没看姜雨笙一眼,转身落荒而逃。 第69章 凑个热闹去 第69章凑个热闹去 一连几日,侯府都风平浪静。 姜雨笙通过侧面了解,据说赛龙舟那一日的刺客是五殿下所为,说是为了报复三殿下派人一路追杀他到城门,但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最后皇上也只是各打五十大板,这件事就这样了结了。 姜雨笙对着铜镜陷入沉思,那日的刺客,到底是不是五殿下所为?还是三殿下贼喊捉贼?又或者还有人背后操纵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桃花从院子外走进来,语气有些不忿:“小姐,今天听那边说五殿下要来,是特地来感谢大小姐的,怎么都没人来通知您,让您也一道过去呢。” 五殿下来了,还是特意为了感谢姜晴? 姜雨笙把木梳一放:“走,凑个热闹去。” 依照姜志明的性格,若是早早得知五殿下会来侯府,肯定敲锣打鼓全都城都会通知。而如今只有侯府的人知晓,看来是五殿下不请自来。 还没见到人,姜雨笙就先听到了一阵阵娇笑声,偶尔还会传来浑厚的男声。 “笙妹妹,你来了啊?我正想让翠凤去请你呢。”姜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姜雨笙身边,一副柔和笑意的模样。 “我知道等到天黑也等不到你的婢女来请,索性就自己不请自来了。”姜雨笙侧头看了姜蓉一眼,一席石榴红裙褂衬得她倒是越发明眸皓齿,“晴姐姐救了五殿下,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五殿下怕是要娶姐姐做侧妃了吧。” 姜蓉心里嗤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殿下的心思谁猜得准呢,不过晴姐姐若真的可以嫁给五殿下做侧妃,那也是侯府的福气。” “你真是这么想的呢?”姜雨笙摇了摇头,“她嫁给五殿下,你嫁给三殿下,虽然现在两位都是殿下,但如今太子人选悬而未决,以后谁登龙椅也不一定。若是五殿下登上了那位置,只怕三殿下和你,能有个全尸就已经算是五殿下心善了吧?” “那时候,你一向瞧不上的庶姐,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妃子,你能忍?若是我,怎么也得掐断在萌芽里。” 姜雨笙刚走进亭子就听到姜炀在说:“听闻殿下箭术超凡,有机会定要探讨一二。” 五殿下陶霖今日身着月牙白束身衣袍,如墨般的头发用上好的玉冠束起,许是重伤刚愈,面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陶霖饮了口茶,笑笑:“箭术应该是我三哥更为厉害,姜世子应该向他讨教才是。” 姜晴坐在一旁默默地煮茶,时不时地打量五殿下一番,越看越觉得无论是从样貌还是气度上,他都比鲁小国公要优秀许多,嫁给他,就算是侧妃,也是无上光荣。 陶霖看姜晴手拿着小茶壶,他顺势接过后关切地问了句:“手腕的伤,可好些了?” 姜晴面色微微发红,一副小女孩的娇羞模样,不等她开口,也跟着进了亭子的姜蓉先开口了:“母亲请了最好的大夫来替晴姐姐看这伤口,肯定不会有事的。” 姜晴的手没由来的一缩,她所谓的伤口根本就没惊动府里其他人,康氏更不可能请大夫来看,姜蓉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70章 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第70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姜雨笙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自己刚刚那番话起了作用。 姜志明想自己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不同的殿下,届时不管哪个殿下登基,他都可以做国舅。但对康氏母女来说,姜志明的如意算盘可不比不上她们想要的荣华富贵,比不上姜蓉一心要做皇后。 姜雨笙附和:“听闻大夫还给了一罐药膏,说是涂抹了定不会留下疤痕的,殿下不用担心。” 一看到姜雨笙,姜炀就想起那晚上被暴打的情况,身上某处似乎又疼了疼,他恶狠狠地瞪着姜雨笙:“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姜雨笙大大方方地在石凳上坐下,顺势对姜晴道,“听闻晴姐姐煮茶的功夫一流,不如也让我品尝品尝?” 要不是碍于五殿下在,姜晴恨不得将这一壶热水都浇到姜雨笙脸上。她忍着怒火,笑着斟了杯茶递给姜雨笙:“妹妹不是不喜欢喝茶吗?” “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姜雨笙意味不明地看着姜晴,“比如以前晴姐姐最讨厌舞刀弄枪的,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练了一身本领,甚至还把五殿下从虎口上救下来了,真是巾帼英雄。” 姜晴身子一僵,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谦虚的模样。 姜蓉也道:“是啊,晴姐姐什么时候练就这身本领?竟把我们一众姐妹都瞒过去了呢。” 这两人什么时候一条战线了!姜晴心里愤恨不已。 姜炀也很是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不是一向不待见姜雨笙吗?怎么今天还一唱一和了? 姜蓉自然也看到了自家哥哥诧异的眼神,她不着痕迹地对他做了个眼神示意,在他身边坐下后,缓缓开口:“父亲还在回府的路上,不如一会请五殿下到花厅那坐坐?” 陶霖虽然才回都城不久,但不用三天时间,手下的暗卫就把都城这些世家的脉络都理的差不多了,特别是和皇家有牵扯的人。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对他三哥穷追猛打的侯府庶女,听闻是各种手段死缠烂打,背后都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了。 看姜炀这态度,应该就是左边这位穿着桃红月白裙的姑娘了。 陶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再开口时语气柔和:“每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这位姑娘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陶霖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雨笙一眼,在场的都是人精,又怎么会分辨不出他这是在维护姜晴,指责姜雨笙的不对呢? 姜晴暗暗心喜,姜蓉各怀心思,唯有姜雨笙面色不变,很是淡然地点头表示赞同:“五殿下说的对,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特意多盯了姜晴的手腕几眼,后者坐得越发尴尬,心里恨得不行,却又发作不得。 姜蓉笑了:“晴姐姐的茶艺果然精湛,我们今天还是沾了五殿下的光才能喝上一杯。” 陶霖又喝了一杯茶:“是还不错。” 姜晴面色一喜:“殿下若是喜欢,我再为您多煮些就是。” 第71章 都城一绝 第71章都城一绝 众人又各自聊了些话题,彼此谈笑如常,似乎刚刚那场指桑骂槐的戏码不曾发生过一样。 日头逐渐向西,姜雨笙起身:“殿下,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她对着五殿下行了个礼,走出亭子时又回头笑了笑,“晴姐姐练过武的就是不一样,手腕受伤了都还可以煮这么长时间的茶,而且拿着茶壶的时候手一点都不抖,比我这没受伤的还要厉害。” 姜晴一愣,手指一松,手里的茶壶顺势掉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四溅,惹起一片惊呼声。 姜雨笙看着迎面而来的小厮,相必是来通报姜志明回府的,她冷笑一声,想撒谎领功,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能耐,今天就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志明果然留了五殿下在府里用晚膳,席间甚至还一再地夸奖姜晴,说她虽不是嫡女,却打小起就是按照嫡女的排场养大的,那品格和教养,一点也不输于嫡女。 这大话听得姜蓉一阵阵恼火,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这侯府除了她之外,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女的嫁的比她好! 因着天气有些闷热,今晚的宴席就放在水榭这边,湖风一吹,带来一丝凉意,再看看面前能歌善舞的舞娘,倒还算是赏心悦目。 康氏和姜蓉时不时就交换下眼神,无奈姜志明这人只看眼前利益,从没有什么深谋远虑,自然也看不懂康氏频繁投递过来的眼神什么意思。 康氏在心里呸了一声,盈盈起身:“侯爷说的是,晴姐儿自她娘亲过世后就一直养在我膝下,蓉姐儿有的必然也有她一份。况且她天赋高,诗词歌赋一学就会,比如那西域的腰肢舞,晴姐儿跳得可是都城一绝呢。” 康氏很少夸姜晴,现在更是在五殿下面前不遗余力地夸她,姜晴整个人都有些飘了,心里得意不已。 果然,人就是得攀上高枝,她这还没嫁给五殿下呢,主母就忍不住来阿谀奉承了。若真是嫁过去,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将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姜雨笙给自己倒了杯酒,暗暗摇头,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康氏这话背后肯定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就姜晴那蠢蛋还一脸乐呵。 “是吗?”陶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那也是主母教的好。” 姜志明立马接口道:“晴姐儿,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换衣服,给殿下来一段啊。” “这……”姜晴有些为难,她虽然会跳,但根本就没到康氏说的都城一绝的地步,可此刻若是拒绝了,岂不是自己打脸了? 姜晴眼珠子一转,跳一段她最拿手的,再假装跌倒脚受伤,不仅不会露馅,还能引得殿下关切,简直是一举两得。 这样想着,她状似娇羞地应下,下去换了身衣服,再过来时,身着缀满铃铛的丝衣,面上还带着桃红色面纱。 乐师曲目一换,姜晴就跟着曲子扭起了腰肢,乍看之下,还算是有那么点水平。但扭了几下,来回重复都是那几个动作。 康氏母女冷眼看着姜晴出丑,就在这时,姜晴忽然往后一倒,口中还惊呼一声:“笙妹妹,啊……” 第72章 我没有指桑骂槐啊 第72章我没有指桑骂槐啊 姜雨笙丢了个白眼给她,在看她要倒地时灵光一闪,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打出一枚石子,本来已经控制出后仰幅度的姜晴,被这石子一打,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再次往后倒去。 而后面,就是湖了。 呵,想自己假装跌倒嫁祸给她?那她就不如真来一下,这罪名可不能白白承担了! “扑通”一声,姜晴果然直接跌到了湖里。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康氏才装模作样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大小姐给捞上来!” 这不捞还好,一捞,更出洋相了! 本就穿的是清透的丝衣,这一浸水后,紧贴在身上,不仅衬托出了玲珑曲线,连那些不该衬托的也都衬托出来了。 在场的虽然只有五殿下这一位外宾,但偏偏这一幕让他看去,姜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捂着胸前,泫然欲泣:“笙妹妹,你为何好端端地要绊倒我?”她边说边抽噎着,看着好不可怜。 “是不是我绊倒你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姜雨笙冷眼看着姜晴,“不过这是你第二次落水了吧?这般模样,实在是……哎……” 康氏几步上前,故作惊讶地低呼:“晴姐儿,你这手腕……” 她虽说是低呼,可这声音着实不低,在场的人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姜晴的手腕上。 大家都记得姜晴刚在跳腰肢舞时手腕还缠着纱布,可这一落水,手腕上不仅没了纱布,就连伤口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姜雨笙转身就对着姜志明道:“恭喜父亲!” 姜志明一脸懵逼:“何来之喜?” “父亲,这湖简直就是圣水湖啊。晴姐姐手腕受伤严重,往这湖里一跳,才泡了这么一小会,伤口不仅好了,连疤痕都没有,可不是要恭喜父亲有这么神奇的湖吗?” 姜志明的脸色简直比那锅底还黑,谁都知道姜雨笙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看姜晴的眼光,嘲讽,鄙视,不屑。 陶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雨笙一眼,随后对姜志明道:“侯爷,既然贵府小姐落了水,这宴会自然也吃不下去了。我就先走了。” 姜志明眼睁睁地看着这上位的好机会就这样白白给丢了,朝姜晴呸了一声:“我看你是头脑发昏了,欺瞒殿下的事都敢做出来。还好殿下没有追究,否则你就是死了也赔不起侯府的颜面。” 说罢,他又瞪了姜雨笙一眼:“还有你,别在那指桑骂槐,成日里不说话人话,你……” “父亲说错了,我没有指桑骂槐,我说的就是她。”姜雨笙一脸坦然,“我又没指着蓉姐姐骂晴姐姐,怎么是指桑骂槐呢?” 姜志明简直要被姜雨笙给气死,可自己有把柄落在她手里,偏偏又发作不得,恨恨地走了。 姜晴一肚子的火不知道朝谁发泄,最后只能连着打自己的婢女几个耳光:“你个贱货,不知道要把衣服脱下来吗?” “小姐,我……”婢女腊梅哭得可怜兮兮,但还是在姜晴的怒骂下把外衣脱了给她。连着两次出这样的丑,就算是卑贱的婢女,也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姜雨笙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才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冷着声:“谁?” 第73章 做我的眼线 第73章做我的眼线 姜雨笙话音刚落,门后就送来一股掌风,她侧身一避,再旋身回来,伸出的拳头才到一半,硬生生收了回来:“五殿下?” 陶霖也收回了掌,他毫不意外道:“你会武功。” “救殿下的人会武功,我这样更加没地位的人,偷偷学点武功自保,有什么奇怪的?”姜雨笙往院子外看了看,还好没有其他人。 “刚是你打了她膝盖一下。”陶霖说得不容置疑,“为什么?” “殿下不是很清楚了吗?”姜雨笙转身,对桃花吩咐,“送客。” 五殿下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他看着紧闭的院门,脑海里还想着刚刚姜雨笙转身时的背影,和那天郊外的背影,有点像啊。 那天在端午赛龙舟他就听说了祝敏之质问姜晴如何救自己一事,无风不起浪,他心里有所怀疑这才会今日得空来侯府。 果然,那个叫姜晴的冒领功劳了。不过用不着他追究,自有人会追究。 只是这位庶女,倒是有趣。 因着姜晴冒领救五殿下的功劳,姜志明又再次将她关了禁闭,甚至还断了她的月俸,让她好好反思反思。 姜晴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砸到最后没东西砸了,就拿身边的婢女出气:“要不是那贱人,我就是殿下的人了!” 腊梅被打得双手都是红痕,哭着跑出了院子,悄悄躲在西院角落哭泣。 “这不是姜晴身边的一等婢女吗?怎么哭得这么凄惨?”姜雨笙负手走到腊梅面前。 腊梅赶忙擦了擦眼泪,略一福身行礼:“见过四小姐。”说完她就要走,却被桃花给拦住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会空着没事来找你。”姜雨笙言简意赅,“你小姐对你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现在有条路让你走。” “做我的眼线,我不需要你时时将你家小姐的事汇报给我,只需要你在适当的时候,按我吩咐办事即可。”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让你成为人上人。”姜雨笙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树枝上的小鸟,“侯爷的妾室,应该是没问题的。” 腊梅倏然抬起头:“四小姐,我……” “不用急着回答,考虑好再说。”姜雨笙转身就走。 桃花跟在后面一脸不解:“小姐,她会答应吗?” “会的。” “为什么啊?” 因为腊梅被姜晴打骂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她太想做人上人摆脱这样的生活了。 晚上用膳的时候,姜志明忽然提到了姜晴的婚事,让康氏在合适的人家里挑选挑选,赶紧把她给嫁出去。 康氏放下碗筷:“这么急吗?” 姜志明冷哼一声:“难道还等着五殿下追究起来,连累我们整个侯府吗?” 姜雨笙低垂着头,在姜志明眼里,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没有他的锦绣前程和名声重要。 康氏点点:“那我好好选选,最好是可以给侯府点助力的。” 姜蓉看了康氏一眼,道:“母亲,不如在今年的考生里找找。上次出了这样的事,门第高的也看不上我们,门第低的又着实配不上。考生里现在还没什么前途,或许借着侯府平步青云,反倒对侯府和晴姐姐感激涕零。 姜雨笙淡淡道:“考生里有位叫谭珍的,听闻还算尚可。” 第74章 有本事干掉我 第74章有本事干掉我 姜蓉有些警惕地看着姜雨笙,这人不是很讨厌姜晴吗?怎么还会替她着想? 姜志明皱眉:“谭珍?这人是谁?都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他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听说他是本地府试前三来都城应试的,就算这次不能中状元,但前十想来是没问题。” 那个谭珍如果真的能考中前十,入朝做个五品六品官员不是什么难事。姜晴不过一个庶女,如果真能嫁给他做正妻,以后对自己阵营的助力也不小。 姜志明打着如意算盘:“如此倒也还不错。那这件事就你去操办吧。” 姜志明后面这话是对康氏说的,康氏虽然心里很不满,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走出厅堂,姜蓉叫住了姜雨笙:“笙妹妹,晴姐姐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拜你所赐,你为何还会介绍好夫君给她?你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姜雨笙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袖子:“你不是号称都城第一才女吗?你猜啊。” “不管什么目的,你无非就是不想看到她过的好。” “是又如何?”姜雨笙似笑非笑地扫了姜蓉一眼:“难道你就想她过的好?不然也不会在五殿下面前揭穿她。” “还有,不止是她,对你我也不安好心。这就是我和你本质不同,我讨厌你,憎恨你,清清楚楚写在脸上,而你却还在装腔作势。这叫什么来着?”姜雨笙假装思考一下,“好像叫既要做什么,又要立什么吧。” 姜蓉哪里会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气得面色发紫:“笙妹妹,你别太过分了。” “我就过分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干掉我啊。”姜雨笙道,“我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有奴婢匆匆走来,在姜蓉耳边说了几句,姜雨笙离得远没听清楚,依稀听到三殿下,后花园这样的字眼。 姜蓉瞪了姜雨笙一眼后快步离开,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奸夫**走着瞧。 姜蓉赶到奴婢说的地点后,三殿下陶襄已经在那里了,她稳了稳心绪,随即换成梨花带雨,眼眶发红的模样走了过去:“蓉儿见过三殿下。” 陶襄虚虚扶起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眶红了?” “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姜蓉作势用手绢擦了擦眼睛。 婢女翠凤看不过去了,她嚷道:“小姐,您都被四小姐欺负成这样了,怎么还替她兜着呢。” 陶襄皱眉:“怎么回事?” “三殿下您有所不知,四小姐现在在府里是横行霸道,欺负大小姐不说,就连小姐这个嫡女都不放在眼里,尊卑不分还怼小姐,还……还说小姐简直就和青楼里的女子一样不知羞耻,到处勾搭人!” “翠凤!”姜蓉训斥一声,“笙妹妹肯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才会这样的,我不怪她。” 陶襄伸手握着姜蓉的手:“她果真这般欺负你?” 姜蓉灿然一笑:“我不怪她,或许她是知道了我和你的情谊,所以才对我生了恨意。” 说到这,陶襄面色变了变:“我这次回来就发现了,她对我态度转变很大。只怕我们筹谋的那件事……” 第75章 马失惊了 第75章马失惊了 陶襄话没说完,但什么意思姜蓉自然清楚,她回握他的手:“殿下放心,蓉儿自会全力帮殿下。我和母亲都有积蓄,还有太师府这边,自当全力拥护殿下,也绝不会让殿下出事的。” 陶襄眉目有些忧虑:“我自然是信你的,只不过款项实在是大,本来若是她同意嫁于我,就算是先定亲,那份地图我也有办法可以先拿到。如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姜蓉仍在柔声宽慰着,可心里却已经将姜雨笙骂了无数次,明明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明明是个贱货,她母亲却偏偏又是那样的人,拥有让人觊觎的财富,可恶! “我今日寻你,主要是为了上次父皇提到的宫里的宴会……”陶襄将姜蓉搂在怀里缓缓说着,远远看去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康氏这边动作很快,没几天就打听好谭珍的情况,回来和姜志明一说,他更满意了,马上就让康氏去找媒婆,让媒婆去旁敲侧击这门亲事。 姜雨笙今日原本想出城看看有没有上次突然出现的血兽,结果在山上溜达一圈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桃花陪着姜雨笙从山上下来:“小姐,大小姐真的要嫁给您说的那位秀才吗?这么看来不是一门好姻缘吗?可她都那样对小姐了,小姐为什么还会向侯爷推荐这位秀才呢?” 那是因为谭珍有个不为外人知的秘密,姜晴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姜雨笙心里腹议着。 两人上了马车,没想到马车行到一半,马忽然像发了疯一样的扬起马蹄嘶叫起来,坐在车里的姜雨笙被震得横冲直撞。 “小姐,您没事吧?”桃花试图去拉姜雨笙,自己却一头撞到铁壁痛得眼冒金星。 “没事。”姜雨笙死死拽着马车里的一根杆子,掀开车帘,“老马,怎么回事?” 车夫神色也有些慌张,努力揪着缰绳稳定马:“四小姐,这马吃了惊,只怕治不住了。” “砍断缰绳!”姜雨笙果断利落道,“快!” “好。”车夫话音刚落,缰绳就被他一刀砍断,疯了的马风一样往前冲。 如今没了马,这马车自然也没办法行了,姜雨笙让车夫先行回去,这里离城门也不远了,她和桃花走回去便是。 桃花心有余悸:“还好小姐及时让老马砍断缰绳,不然这发疯的马只怕都要将我们带沟里去了。” “这马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疯呢?”姜雨笙冷笑着,看来府里的人是一点都不安生啊。 “啊?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马发疯的?是谁呢?从山下到刚刚,除了我们都没人接近过马车啊。” 姜雨笙没说话。 虽然这里距离城门不远,但姜雨笙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了城门口,却被守门的士兵给拦住了。 “已过入门时间。”士兵不苟言笑。 桃花顿时急了:“这位小哥,我们是侯府的,因为路上马车坏了只能走回来这才耽误了时间,你通融下。” “已过入门时间。”士兵重复一句,“这是规矩,不能破坏。” 姜雨笙从腰间摘下玉佩递到那士兵面前:“这是规矩吗?” 第76章 督主的女人 第76章督主的女人 夜幕逐渐降临,有个士兵小跑着进了督主府,低语两句,管家一路带着他进了后院。 阿全把人拦住:“有何急事?” 士兵拱手道:“回大人,城门口有人拿着督主的腰牌要进城门。” “督主的腰牌?”阿全果断道,“这腰牌必然是假的,督主腰牌从不离身,你们尽管拦着不让进城就好。” “这……这……”那士兵面露难色。 “有何为难之处?” “那人身份有些特别。” “有何特别?” 那士兵似乎有些说不出口,阿全顿时没了耐心:“让你说就说,磨磨蹭蹭的做甚?” 正说着,书房的门开了,苏俨带着皇城司的几个将领从里面走出来。 “督主留步,吩咐的事卑职会办好。”一个微胖黑脸的人拱手道。 苏俨点点头,正要转身回书房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士兵:“城门的士兵来这做什么?” 那士兵自然认得苏俨,拱手道:“回督主,有人拿着您的腰牌在城门口。她说是您的……您的……” “不管是督主的什么人,那腰牌肯定是假的。”阿全有些不耐烦。 “是我的谁?”苏俨不知为何眉眼一跳。 “她说是您的女人。”那士兵也豁出去了,“她说腰牌是督主您给她的,就是为了方便进出。” 四周都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却不敢去看苏俨。 什么?督主什么时候有的女人? 督主竟然都找对食了,还不让我们找,这简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不过好想知道督主的女人是谁啊。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苏俨不动神色,可耳根却有一抹红。 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会这么大胆,说是他的女人! 姜雨笙很快就进了城门,却被带到了督主府。 “胆子不小。”苏俨抿了口茶,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还带着笑意看着他,“什么时候拿的腰牌?” 最近公务繁忙,竟然一时不察,没意识到腰牌不见了。 “上次你落荒而逃的时候。”姜雨笙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来,顺手就拿起一杯茶喝。 上次落荒而逃……苏俨想起她朝自己耳朵里说话时那些不断钻进来的热气,仿佛此刻还能清晰感觉到一样。 苏俨伸手:“腰牌还我。” 姜雨笙摇头:“不给。” 苏俨眯了眯眼睛:“你确定?” 姜雨笙往他身边靠了靠:“估计现在整个东厂都知道我是大人的女人了,这腰牌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吧。” 苏俨简直被气到了:“你自己信口胡诌,还要我给补偿?” “不想胡诌,那不然我们让这事成真?”姜雨笙托着腮,眉眼弯弯地看着苏俨,“毕竟我对大人仰慕已久。” 这人真的是什么话都随口拈来,明明是高门府邸里的小姐,怎么言行都像个小流氓? “仰慕已久?”苏俨呵了一声,“当我无知孩童?” 姜雨笙一直在浅笑:“怎么会,大人英武神明,我对大人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咦大人,你的耳朵怎么好像有点红?” 第77章 那以后都不说了 第77章那以后都不说了 原本都城入夜后都挺热闹的,但由于十年前的津南之变后,皇上就下令黄昏开始就不得出入城门,入夜后百姓更是不得随意在城里走动。 但皇城司和东厂的人除外。 苏俨一路护着姜雨笙回府,空旷的街道上都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 “对了,关于血兽,你这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姜雨笙问道,“我今日在山上一无所获” 苏俨摇头:“我这边也是。”血兽个头不算小,要豢养它势必需要一处很大的地方,但东厂这边就是查不到半点信息,只怕背后的人来头不小。 “血兽查不到,那就只能先查那个小孩尸体了。”姜雨笙道。 苏俨“嗯”了一声:“根据尸体尸骨推断出年纪,高门大户里符合条件的共有三个孩子。孟尚书家的小幺,六岁那年得了风寒而亡,祝国公府的小孙子失足落水而亡。” 只说了两个苏俨就不说了,姜雨笙侧头看他:“还有一个呢?” “你们侯府那位姨娘的儿子,得了天花而亡。” “平姨娘的儿子?”姜雨笙有些意外,“不会是侯府的,我记得当时这孩子是葬在侯府墓园。因着儿子的死,平姨娘郁郁寡欢,第二年也病逝了,而且就葬在她儿子身边。” “那就先从孟尚书家查起。”苏俨负手而行,身边的那股清香若有似无地一直往他鼻端里钻,他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却始终都摆脱不了那个清香,他不由有些烦躁。 走出没多远,迎面吹来一阵夜风,苏俨顿了顿,伸手想解开自己的披风,却听到姜雨笙说了句:“这夜风吹着真舒服。” 苏俨的手顿时收了回来,他竟然还怕她着凉想把披风解给她,真是操的哪门子心。 身后响起脚步声,是阿全来了,他对着苏俨拱手:“督主,都查到了。” “说。” 阿全把查到的事说完后就后退两步,和桃花并肩而行。 苏俨道:“看来你的敌人不少啊。” “彼此彼此。”姜雨笙呵呵一笑,“有本事就尽管来吧。”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下一个路口就是侯府了。 苏俨收住脚步:“以后有些话不可乱说。” 姜雨笙也停住了脚步,侧头看着苏俨:“什么话?是指我是你女人那句话?” 苏俨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握成拳头,抿唇“嗯”了一声。 “好吧,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看她答应的这么爽快,苏俨心里又泛起一丝失落,自己真的是脑子有点进水了,是他让她不要乱说,她答应了怎么难受的是自己? 姜雨笙认真地看着苏俨,忽然往前凑了一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你……”没等苏俨说完,姜雨笙就带着桃花离开了。 阿全看着自家大人对着姜雨笙的背影出神,他心里念叨着,乖乖,对食的魔力真的这么大吗?大人看人家背影都看得这么入神,看来得早日把那位小姐送进督主府才行。 直到感觉不到后面的人了,桃花才松了口气:“小姐,以后没事还是不要去督主府了,里面怪吓人的。” 姜雨笙唇角一直带着笑意,想起刚刚苏俨的模样,就觉得实在是…… 太可爱了! 第78章 谁给你的胆量 第78章谁给你的胆量 回到督主府,苏俨看着桌子上的茶杯盏,那白色陶瓷边沿淡淡的粉色,许是她的口脂留下来的,想她水润的唇就这样贴在这杯盏上,他的脸似乎更热了。 这小流氓,临走的时候竟然说:“既然你不想我做你的女人,那就你做的我男人吧。” 实在是…… 流氓至极! 回到侯府,姜雨笙让桃花去问门房,老马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又去了哪里。 桃花没一会就回来了。 姜雨笙听她说完后径直往姜炀的院子里走去,在院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歌舞声。 姜雨笙一脚踢开院门。 里面的歌姬尖叫一声,纷纷停了下来,姜炀面色阴沉地看着院门口:“姜雨笙,你疯了?这院子也是你能放肆的?” “这院子是皇宫还是后宫?怎么就放肆不得了?”姜雨笙大步走了进去,穿过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歌姬走到姜炀面前,“不过是饲养畜生的笼子,想进就进。” “你……”姜炀才说了一个字,就被突然起来的耳光给打蒙住了。 还是小厮先反应过来,冲到姜炀面前护住主人:“四小姐,你竟然敢打大少爷,疯了吗?” “姜雨笙,你这个贱货,竟然……”姜炀还要再说,看到姜雨笙又一次举起的手,顿时很没骨气地收住了话头。 “我没把你扭送顺天府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在我的马车上动手脚,想摔死我或者让我摔个残废?又或者是半路上回不来,被绑匪给劫走再次毁我清白。姜炀,你这手段还是太嫩了点。” 姜炀没想到都被姜雨笙给说中了,但还是狡辩:“你别在这污蔑我,自己的马受惊也怪我,你怎么不说你是庶女也怪我?” “我只说你在我的马车上动手脚,你怎么就知道是马受惊了?”姜雨笙甩甩自己的手,一脸嫌弃的样子,“马夫的婆娘是你院子里的嬷嬷,他回府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你,出了府又立马去了赌坊,可不就是按照你的吩咐办事得了奖赏?” 这一切自然都是苏俨让阿全去查的,阿全找到那匹受惊的马,在马肚子上找了一根两寸长的细针,当时就姜雨笙主仆二人和那马夫,除了马夫自己把针刺进马肚子,还能是谁? “我……” “我什么我?”姜雨笙看到姜炀那张脸,想起他对自己起的龌龊心思就觉得比吞了苍蝇还恶心,“有本事你就去和你母亲说我打了你一耳光,不过届时闹起来,顺天府来抓人我可就不管了,毕竟祸害手足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姜炀绝对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上次半夜去她院子被打的浑身疼痛,这死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的性,成了这般泼辣狠毒的模样了。 不过,姜炀不知想起了什么,牙齿顶了顶舌尖,这泼辣样似乎更带劲了。 他“呸”了一声:“姜雨笙,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这么嚣张?” “我自己给我的胆量。”姜雨笙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贴着姜炀的脸,“可千万不要质疑我的胆量,不然这一刀刺下去,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胆量。” 第79章 迫不及待了 第79章迫不及待了 姜雨笙的神情淡漠,眼底还带着恨意,姜炀腿脚不由发颤,他相信如果自己摇头,那她手里这把匕首,绝对当场就划了下来。 “没用的怂货,就知道对女人下手,怎么不见你上阵杀敌?”姜雨笙收回匕首,丢了无数个鄙视的眼神给他。 在回院子半路上,她遇到了姜瑜。 “笙姐姐。”姜瑜笑着对姜雨笙行了个礼,“姐姐这是刚回来吗?” “嗯。”姜雨笙应了一声,抬头看到她身后的奶娘,穿着藏青色简单裙褂,头发也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发髻。 注意到姜雨笙看向她,那奶娘也向她行礼:“老奴见过四小姐。” 在姜雨笙的印象里,姜瑜的奶娘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前世在她受排挤的时候还帮过她一次,这份善意她一直记着。 平姨娘死了的那个儿子,这位奶娘会不会知道的更多点? “笙姐姐可是有事?”姜瑜问了一声。 姜雨笙收回思绪,下次寻个合适的机会再问吧,现在问太突兀了。 一夜无话。 翌日,姜雨笙刚用过早膳,就听到有人在敲院门。 桃花出去,做贼一样的腊梅进来了。 姜雨笙看到她一点也不意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想明白了?” 腊梅跪了下来:“奴婢愿意做四小姐的眼线。” “好。”姜雨笙也不废话,“你家主子听说要嫁给谭珍后,怎么说?” “倒是没怎么说,但砸了不少东西。” 姜雨笙呵了一声,看样子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啊,她起身走到腊梅面前俯身道:“你回院子后,寻个机会就这样和她说……” 腊梅仔细听着,脸上却是疑惑不解:“四小姐,这样说不是……” 姜雨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在质疑我?” “不敢不敢。”腊梅连忙低头,刚刚四小姐那个眼神和表情太吓人了。 腊梅要走的时候,姜雨笙又叫住她:“侯爷喜欢温柔娇弱的人,做一朵解语花,远比河东狮吼更容易得讨他欢心。而且他格外喜欢呆在书房,而书房,康氏一般不会去。” 腊梅一愣,随后脸上满是欣喜:“谢谢四小姐,奴婢记住了。” 但姜雨笙却没想到腊梅会这么迫不及待,当天晚上装扮一番后就端着茶点往姜志明的书房去了。 腊梅半路遇到了菖蒲,后者盯着她手里的茶点问她这么晚了去哪里。 “我们小姐让我来送茶点给侯爷,小姐被禁足了不能出院门。”腊梅稳住心神,这个借口合情合理。 果然菖蒲也没多想:“那你快去吧,过一会侯爷可能就要回院子歇息了。” “多谢菖蒲妹妹。” 走出不远处,腊梅又回头看了菖蒲一眼,这小丫头应该不会多说什么吧?咦,看她背影怎么觉得很眼熟啊? 腊梅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侯爷,奴婢给您送些茶点。” “进来。” 腊梅轻轻推开门,看到姜志明提着笔在案几前书写着,她莲步轻挪,才走了几步忽然“哎呀”一声,整个人就直直往姜志明身上倒去。 但她还没到案几那,人就被一双手给扶住了。 第80章 少爷,不可以 第80章少爷,不可以 “啪啪啪!” 康氏连着甩了三个耳光,淬了一口:“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竟然想勾搭侯爷,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梅花怎么也没想到康氏会在这里,四小姐不是说康氏基本上都不来的吗?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饶命,奴婢是奉了大小姐的命来给侯爷送茶点的。” “送个茶点要穿成狐狸精的样子?”康氏气不过,一把扯下自己发髻上的发簪,对着梅花的胳膊就狠狠地刺下去。 姜志明对康氏这泼辣的行为内心极为不满和厌恶,却也没多说,只让李嬷嬷把人带下去。 梅花哭哭唧唧地被李嬷嬷丢出了院子,她忍着痛穿过花园,却在半途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少爷,不可以。” “你再罗嗦,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梅花忍住哭声,寻着那个声音悄悄地找了过去,躲在假山后面,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是大少爷把菖蒲给拦住了。 菖蒲被姜炀双手禁锢在假山里不能动弹,隔得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能依稀听到她似乎在啜泣。 姜炀一把扯下菖蒲的衣领:“要不是看着你和她有几分相似,你还没这福气呢。” 眼看菖蒲的衣服就要被撕下来了,有人在远处喊了句:“谁在哪里?” 被这一喊,姜炀手里一松,菖蒲一弯腰就逃离了他的禁锢,转身就逃了。 是府里巡夜的侍卫,自然是逃不过姜炀一顿臭骂。 梅花也悄悄地了离开了,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想做人上人。 第二天,梅花不知羞耻勾搭侯爷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院子,那些奴婢小厮都对她指手画脚的,暗地里将她贬低的一文不值。 梅花按照姜雨笙的吩咐,在合适的时候和姜晴说了那些话,再去姜雨笙院子汇报完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四小姐,夫人好像也会经常去侯爷的书房的。” 姜雨笙从躺椅上坐直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梅花:“谁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当天就去呢,至少也得踩踩点打探下虚实,这么笨怨谁呢?” 梅花顿时语噎。 梅花走的时候看到菖蒲从桃花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捧着几套衣裳。 菖蒲道:“桃花姐姐,这些衣服你真的送给我吗?” “傻妹妹,我还骗你不成。”桃花又把两样发饰放在叠好的衣服上,“这是我们家小姐给我的,我又穿不了这么多,你就尽管拿着便是。” 菖蒲是厨房那边的打杂丫头,由李嬷嬷管着,平时不仅吃不饱穿不暖的,还经常被李嬷嬷非打即骂。 菖蒲有些羡慕:“你能跟着四小姐,真好。” “你再熬些日子,我寻个合适的机会和小姐说,把你分到院子里。”桃花和菖蒲是同一天入府的,当时都同在后厨打杂,她将菖蒲当自己妹妹一般照顾着。 “嗯。”菖蒲领着东西恋恋不舍地走了。 “你都傍上大少爷了,还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吗?”梅花跟在她身后,语气嘲讽。 第81章 出事了 第81章出事了 腊梅平日里就是个嘴毒的人,菖蒲也没和她说什么,快步离开。 这日,菖蒲穿着桃花送她的衣裳转了一圈,她很是喜欢这裙衫,不仅大小合身,颜色和款式也都是她喜欢的。 不知四小姐什么时候能把她拨过去,这里的日子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那日腊梅冷嘲热讽的话还在耳边,还有那天在假山的情景,菖蒲心有余悸。 “菖蒲,去给夫人送下燕窝。”厨房的管事嬷嬷在门口喊了句。 “好,一会就来。” 管事嬷嬷顿时怒了,叉着腰高声骂道:“现在,立刻,马上!你一个下等奴婢,谁给你的胆子说等一会?燕窝凉了,夫人责备起来你担得起吗?” 菖蒲看看身上穿的裙衫,管事嬷嬷还在那喋喋不休的骂着,她只得提着裙走出房门。 “哟,我说怎么让我等一会儿,原来是在屋子里发着骚呢。”管事嬷嬷上前狠狠地掐着菖蒲的胳膊,“小狐狸精,穿这么漂亮是要勾搭谁呢?” 想起自己丈夫说过菖蒲是丫头里最漂亮的,管事嬷嬷就一肚子火,这天生的狐狸精,放在这就是个碍眼的。 管事嬷嬷骂够了,打够了,才让菖蒲端着燕窝离开。 菖蒲忍着痛往康氏院子走去,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为什么人生来就这么不平等?她只想好好活着,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这些人都要这样对她? “姜雨笙?”有人喊了一声。 菖蒲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颤,加快脚步快速离开,却没想到后面的人也追了上来。 姜炀几步走到菖蒲面前,看到是她时愣了下:“你怎么穿这衣服?” 菖蒲几乎要将头都垂到地上了:“奴婢见过少爷。” 姜炀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啊?” 菖蒲忍着恐惧:“奴婢要送燕窝给夫人。” 姜炀示意自己小厮去外边守着,他伸手去抓菖蒲的手:“别急着去啊,让我来好好疼疼你。” 菖蒲一惊,手里的端盘掉落在地,燕窝洒了一地。 姜炀今天心情本就不好,看到菖蒲脸上那几乎和姜雨笙如出一辙的厌恶表情,瞬间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一把搂住菖蒲,后者挣扎着,和他撕扯之间衣衫被扯了下来,看着那白皙的肩膀,姜炀眼都红了,他扯下菖蒲身上的一块布塞入她口中,又将她两手死命摁住。 在激烈的反抗中,菖蒲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认命的任由姜炀欺负。 等完事了,菖蒲衣服都来不及穿好,收拾好地上的端盘和打碎了的碗,匆匆逃出了假山去了康氏的院子。 李嬷嬷看菖蒲那模样,多问了句怎么回事。 菖蒲跪了下来:“嬷嬷……”她将刚刚的事说了遍,正好被出来的康氏听到。 康氏皱眉:“你说的是真的?” 菖蒲头磕在地上:“奴婢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否则不得好死。” 西院。 姜雨笙正在教桃花怎么分辨院子里的几株草药,有人站在门口喊了声:“桃花,桃花。” 桃花应了声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面色发白:“小姐,出事了。” 第82章 你心里没数吗 第82章你心里没数吗? 姜雨笙进了康氏院子就看到菖蒲已经被打得快要晕过去了。 姜雨笙示意桃花上前查看,她看向康氏:“敢问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康氏冷声道:“这奴婢不知羞耻,勾搭少爷,妄图爬上枝头当凤凰,我不过是给点惩戒,不然整个府里都乱套了。” 姜雨笙对于姜炀什么德性再清楚不过,她哼了一声道:“到底是婢女勾搭,还是有人霸王硬上弓,没查清楚就先把人打一顿?” 康氏厌恶地看着姜雨笙:“我怎么做事,还要你来教?” 桃花忍不住落泪,执行的人简直就是往死里打,再这样打下去,菖蒲哪还有命活啊? 菖蒲努力睁着眼睛,断断续续道:“姐……姐姐……” “先别说话,四小姐来了,会没事的。”桃花哽咽着。 姜雨笙不卑不亢地站着,视线落在一旁的姜炀身上:“你说她为了脱离奴籍从而勾引你,对吗?” 姜炀梗着脖子:“自然。” “菖蒲在府里这么多年没做出过任何逾越的事来,若她真的想脱离奴籍,府里经常有殿下和其他高门子弟出入,这大好的机会不抓取,而偏偏要抓住你这机会?要文不行,要武没有,成日里除了吃喝嫖赌,你还会啥?” 姜炀一噎,她怎么把他说的这么不堪! 姜雨笙走到姜炀面前:“这大白天的,她选在这个时候勾引你,是怕全府的人都不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姜炀面现薄怒。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非,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这时杖责也停了,菖蒲虚弱地靠在桃花怀里:“他……他把我错认为四小姐了。” 菖蒲声音虽轻,但在她不远处的姜雨笙却听得一清二楚,那股火直冲天灵盖! 早知道姜炀对原主存了龌龊心思,却没想到仅仅因为错认人,就做下这等禽兽之事,简直禽兽不如! “够了!”坐在上方的康氏怒道,“姜雨笙,你还有没有规矩了,我是侯府的主母,你是在质疑我处理的不公平吗?” “这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吗?”姜雨笙毫不掩饰眼底的讽刺,“既是出了这样的事,还是请顺天府的人来一趟吧。” “堂堂侯府,我作为主母处置一个奴婢还要顺天府过问?” “她是奴婢不假,但也是人。”姜雨笙气势不输,“难道你觉得自己是皇上吗?想杀谁就杀谁?” “笙妹妹。”姜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慎言!何必为了一个奴婢和母亲伤了和气。” “和气?我和她还有和气可言?”姜雨笙看向这一院子的人,“既然你们不叫,那就我去叫,等顺天府来人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帮凶。” 姜炀冲到姜雨笙面前,手指着她:“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啊……” 姜雨笙伸手捏着他的食指,一拗,只听得“咔嚓”一声,姜炀的指骨就这样被拗断了。 “我的儿!”康氏呼天喊地地叫起来,“姜雨笙,你疯了吗?你是想被赶出侯府,想找死吗?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能耐了。”姜雨笙站在院子中间,气场全开,在场的人竟然没一个人敢上前。 正对峙着,院子忽然响起“嘭”的一声。 第83章 你够格吗 第83章你够格吗? 那一声“砰”,是菖蒲撞到院中间的石柱上发出的声音,此刻她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 呆住的桃花反应过来后连忙跑过去。 菖蒲满面是血,头望着姜炀方向:“他,污了我……” 桃花已经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手在颤抖:“你先别说话,我马上去找大夫过来。” 菖蒲缓缓抬起头,对上姜雨笙略带遗憾的眼,露出淡淡的笑容:“菖蒲和四小姐终究无主仆缘分。” 姜雨笙秀眉微蹙,这还没到这地步呢,何必用这么惨烈的方法自证清白。 背后传来康氏不满的声音:“晦气!来人,将这院子给我彻底打扫干净,不准看出任何迹象。” “是。” 这贵族尊卑等级森严的朝代就是这样,在权贵眼里,所有底层人的性命都是草芥,根本就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更别提尊严了。 姜雨笙走过去蹲了下来,低头在菖蒲耳边小声说道:“你安息吧,这仇我会替你报的。来世投个好胎,别再受苦了。”她抬手缓缓覆盖上菖蒲的眼睛,再抬起手后,菖蒲的眼睛已经闭合上了。 姜雨笙低声吩咐桃花一句,后者转身就走。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康氏和姜炀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一样,甚至康氏还笑着问姜炀晚上想吃些什么,让厨房加菜。 姜雨笙转身从康氏花厅里拿了一张绣凳出来,把绣凳在院子当中一放,坐了上去,冷声道:“这具尸体谁都不准动。” “姜雨笙,整个侯府的后院都是我说了算,更别提我这院子了。怎么,想在我的院子里撒野?” “撒野?”姜雨笙呵笑一声,“你这院子如此腌臜,我还怕污了我这纯洁无瑕的气质。” 众人:“……” “那你想做什么?”姜炀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然是报官。” 康氏面露得意:“你以为顺天府的人会搭理你吗?府尹可曾是我父亲的门生。” “我又没说是去顺天府报官。” 康氏忍着怒气,依照这几次和姜雨笙的交锋来看,指不定这人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她道:“我知道你想做好人,但犯不着为了个丫头和主母闹不愉快,明儿个我让人拨个机灵的丫头给你……” “给我作甚?”姜雨笙英气十足的眉毛上扬,“等府里的某人看上了再污了她,然后逼死她?” “笙妹妹,这府里的奴婢都是卖给了侯府,侯府想要如何处置都可以。”姜蓉好心提醒姜雨笙,“妹妹既要为婢女出气,也得看看这理儿站不站得住。” “是吗?”姜雨笙站了起来,负手在现场的小厮婢女面前绕了一圈,道,“你们听到她说的了吗?侯府想如何处置你们都可以,奴婢卖入青楼,小厮随手打骂,你们毫无尊严毫无人性,被她狠狠地踩在脚下,捏死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奴婢们虽然低着头不说话,但心里却对自己这身份带来的遭遇苦闷不已。 “笙妹妹,你又何必这样挑拨呢?”姜蓉眼角一直在跳。 “现在是不是气得想冲上来撕烂我?”姜雨笙唇角嘲弄,“你够格吗?” 第84章 请四小姐做主 第84章请四小姐做主 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被姜雨笙如此鄙视着,姜蓉脸上也挂不住了:“我是府里的嫡女,你觉得我够不够格?” “不够格。”姜雨笙果断地回答。 “姜雨笙,你这个庶女有什么资格说我女儿!”康氏彻底怒了,“别给脸不要脸,看来今天我也得给你好好立立规矩,让你看看这侯府到底是谁做主!” “来人啊!”康氏怒喝一声,“去请家法!” “太太!”有小厮奔了进来,“有……有人来了。” “谁来了这么大惊小怪的。”康氏瞪了那小厮一眼,却见紧跟在小厮后面的是几个东厂的人。 在世人眼里,东厂的人都凶残的很,进府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这些人来势汹汹,康氏心里有些发毛,脸上的怒气收了收,换上笑意:“不知这几位大人来访,可是找我家老爷?他还未归……” 康氏话还没说完,就见东厂带头的人对着姜雨笙做了个揖:“四小姐。” “阿全。”姜雨笙没想到桃花没把顺天府的人请来,反而是把东厂的人给带来了。 “督主让我请菖蒲回去,她是我们东厂的人。”阿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什么?”康氏震惊了,“菖蒲是东厂的人?” 姜雨笙叹息一声:“没能护住菖蒲,还请你们督主别怪罪才是。” “什么意思?”阿全环顾一圈,看到躺在地上的菖蒲,皱眉,“这怎么回事?” “菖蒲被人污了,却被反咬一口,说她不知羞耻勾搭少爷,她为了自证清白就撞柱子了。” “谁污了她?” “他。”姜雨笙指着姜炀。 “姜雨笙,你别胡说八道!”康氏声音尖锐,“她自己要找死,和炀儿有什么关系?” “嚓”的一声,阿全拔出剑:“闭嘴!”他看向姜雨笙,“来时督主就吩咐过,若是菖蒲出了意外,全凭四小姐做主。” 姜雨笙心里只想笑,没想到苏俨这么上路,想出这么个法子。她收紧面部笑意走到姜炀面前,还没开口就先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姜炀下意识反手就要打回去,却被姜雨笙的话给喝住了。 “你想清楚了再打。” “姜雨笙!”康氏奔了过来,食指指着姜雨笙的鼻尖大骂,“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打我儿子?” 姜雨笙看了康氏一眼,随后如鬼魅一般伸出了右手,抓住她的食指,一扭。 “啊!”康氏发出一声惨叫,她的一根手指已经被扭歪了,痛得说不出话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姜雨笙,你疯了吗?”姜蓉尖锐的声音破空滑过,“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对主母不敬的人拉下去!” “谁敢?”阿全站在姜雨笙面前,拔出剑,“督主吩咐了今日之事让四小姐做主,诸位可别驳了督主的面子!” 苏俨那个活阎王,谁敢驳他面子! 姜雨笙趁着众人踌躇之际,再次左右开弓连着甩姜炀两个耳光,什么龌龊东西,就因为菖蒲和自己背影相似就污了她,今天没彻底废了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第85章 大人娇弱的很 第85章大人娇弱的很 康氏想上前抽姜雨笙几个耳光,可看到那东厂人手里那明晃晃的剑,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姜蓉走到阿全面前,神色恭敬,带着自以为很美丽的笑容:“这位大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菖蒲自小就被卖到了侯府,怎么会是东厂的人呢?” “你这是质疑东厂,质疑督主大人吗?”姜雨笙双手抱胸,“东厂做事,难道还要和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汇报一声不成?” 姜蓉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笙妹妹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若菖蒲真的是东厂的人,能为东厂做事也是她的福气,我……” “你也想要这样的福气?”姜雨笙截住她的话头,“不过根据我所知,督主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白莲花。” 姜蓉简直肺都要气炸了:“笙妹妹和督主很熟吗?你怎知督主是怎么想的?” “四小姐所言甚是,我们督主确实不喜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阿全面无表情地看着姜蓉,“而且,四小姐和我们督主也确实很熟。” 怪不得这么嚣张,竟然傍上了苏俨这个活阎王,她不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 姜雨笙回头看着姜炀,语气压低,眼神凶狠:“暂且留着你的狗命,你若还存有龌龊之心,下次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东厂的剑一一收回去,要不是小厮扶着,姜炀几乎都要瘫坐在地上了。 姜雨笙一路将阿全送到侯府大门外,才不去管此刻侯府里的鸡飞狗跳。 阿全对姜雨笙很是恭敬:“四小姐请回。” “麻烦你带句话给你们督主,今日之事多谢他。” 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作甚,阿全心里说了句,面上却是叹口气:“督主这几日染了风寒,早上我出门时还不曾见他起来,怕是挺严重的。” 习武之人这么柔弱? “四小姐若是得空,就去看看督主吧。”阿全说了这么一句就告辞了。 “大人,督主何时感染风寒了?”有个下属问道。 “笨。”阿全心情明显很愉快,让督主见见自己的女人,心情好了,他们做下属的日子,自然也好过了。 翌日天气好,姜雨笙也没套车,直接就领着桃花出去了。 到了督主府,门房通报后领着姜雨笙往操练场去了。 “你家督主都感染风寒了,怎的还在操练场?” “啊?”领路的小厮有些茫然,“小的不在内院伺候着,不太清楚大人的身体。” 还未到操练场,姜雨笙就听到那呼呼的剑声,走近了瞧,阳光下那身着白色劲服的男子挥舞着上好的剑,如游龙一般,气势磅礴。 苏俨收了剑,往姜雨笙这边走过来:“你怎么过来了,有事?” “听说督主病了,我来看看你。”姜雨笙示意桃花把东西递过去,“也不知督主喜欢吃什么,我就买了些枸杞、红枣,让你补补气血。”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病了? 苏俨握拳咳嗽一声:“有心了。” 两人沿着操练场往内院走,走在回廊上时姜雨笙和苏俨换了个位置:“这边风大,我替大人挡挡风。” 苏俨负手而行,听得这话眉眼动了动,又听得姜雨笙补充一句:“毕竟大人现在娇弱的很。” 第86章 大人人比花娇 第86章大人人比花娇 下了回廊,姜雨笙没注意前方有一枝斜出的树枝,眼看就要触碰上去了,苏俨眼疾手快,一掌过去,将那树枝挥开。 这一挥,树枝上的杏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有几瓣落在了姜雨笙的发髻上。 在苏俨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伸出手,把她发髻上的花瓣给拂去了。手没来得及审回来正好姜雨笙仰了下头,指腹擦过她的额头。 肤如凝脂。 温软滑腻。 两人继续前行。 姜雨笙“咦”了一声:“大人,您可请宋大夫来看过了?您脸颊有些发红,莫不是发热了?” 苏俨冷着脸:“风寒,脸自然是红的。” 苏俨一路送姜雨笙出府。 “大人不必相送,这风大,小心身体。”姜雨笙看着苏俨,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苏俨万年冰块脸上炸开一条缝隙,气息不匀:“何意?” 姜雨笙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不妥。”苏俨负在背后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头,这小流氓一天比一天过分了! 姜雨笙叹了口气,向前一步伸手将苏俨唇边的一小片花瓣碎拂去,又调侃道:“大人是人比花娇。” “不送。”苏俨转身就走。 菖蒲之死,在侯府掀起了不少风浪。尤其是姜志明回复后,听说菖蒲是东厂的人,却撞死在康氏院子的时候,大发雷霆。 本就上杆子要巴结东厂督主,却让东厂的人无故死在自己府里,这如何向督主交代,又如何让姜炀顺利进皇城司? 康氏被罚了半个月月银,姜炀也被罚了禁足半月,姜雨笙却一点事也没有。 阴历七月十四,鬼门大开。 半夜时分,姜雨笙拎着纸钱和香烛到侯府的西北角,让桃花设好一个简易的祭拜灵台。 康氏善妒,明面上装着大肚让姜志明纳妾,但暗地里却用各种手段让两个妾室日子如履薄冰,特别是两个妾室死后,令牌都不能安放在祠堂。 桃花边烧纸钱边道:“小姐,奴婢昨儿个去厨房,听到那些人在议论小姐呢。都说小姐会为下人出气,不会把下人当畜生看,和府里其他的主子不一样。” 姜雨笙跪在那向着三炷香磕了三个头,起身时听得身后有树影在晃动,她低喝一声:“谁?” 没人出来。 姜雨笙提气奔了过去,一把将躲在灌木丛里的李嬷嬷给拎了出来。 “放开我!”李嬷嬷晃着双手。 姜雨笙一松开,她跌坐在地上又哇哇大叫。 李嬷嬷坐在地上,不满地瞪着姜雨笙:“我不过从这经过罢了,四小姐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啊……” 姜雨笙一脚踩在李嬷嬷手背上,弯腰看着她;“我是你主子,在主子面前,你应该怎么自称?” 李嬷嬷还想狡辩,可手背上的痛已经让她面目狰狞了,忙求饶:“四小姐消气,老奴不该没了规矩,是老奴的错。” “我那好母亲让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吧?你刚是打算将我私自在府里设灵台烧纸的事告诉她吧?” “没有没有,老奴不敢。” 姜雨笙从腰带里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刃贴在李嬷嬷的老脸上:“是吗?我记得以前你总是给我吃馊了的饭,对我的婢女非打即骂吧?” 脸上是冰凉的刀刃,李嬷嬷吓得双腿都在抖:“四小姐如果饶了老奴,老奴就告诉四小姐一个秘密。” 第87章 好吃的杏花羹 第87章好吃的杏花羹 姜雨笙将刀刃在李嬷嬷老脸上来回贴着,左右轮换:“说来听听。” “当初是夫人使计,让老爷把四小姐的娘亲给抬进府来,为了拿笔钱填补大舅爷当时亏空的银两。” 姜雨笙眯了眯眼,姜志明这老东西,她就想一个要继承爵位的小侯爷怎么会看上商户之女,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收回匕首,脚底用力踩着:“我可以不刮你的脸,也可以不挖你的眼,但你当初让我吃馊了的饭,这笔账如何算?” 姜雨笙连姜炀都敢打,李嬷嬷完全相信她真的会杀了自己,颤着声音:“老奴,老奴也去吃馊了的饭。” “桃花。”姜雨笙低声吩咐几句,桃花应声而去。 桃花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拎着一桶厨房刚清理出来的泔水,放在李嬷嬷面前。 姜雨笙双手抱胸,也不说话,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咽下了口水,在泔水和保命之间,她果断地选择了保命,趴在桶边,捏着鼻子喝了几口泔水。 姜雨笙带着桃花离去,身后时不时传来李嬷嬷呕吐的声音。 翌日,桃花喜滋滋地说,李嬷嬷昨夜得了痢疾,拉了一晚上,今日虚脱的都下不了床了。 姜晴和谭珍的婚期定在了中秋头一日,康氏就算再不喜这个庶女,但到底是从侯府嫁出去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这几日开始为姜晴筹备婚事。 这一日,李嬷嬷身体刚好就被桃花叫到了院子里,她战战兢兢地站在那:“不知四小姐请老奴来有何吩咐?” 看这老东西的模样,以后是不会对自己有所怠慢了。 姜雨笙白皙的两指捏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咽下去了才开口问道:“听闻之前平姨娘生过一个儿子?” 听到不要是惩罚自己,李嬷嬷松了口气:“回四小姐,是的。不过是二少爷六岁那年就得了天花暴毙了。” “葬在哪了?” “西郊的山脚下,具体哪老奴也不清楚,是侯爷带人去葬的。” 姜雨笙决定去西郊山脚走一趟。 午时,苏俨正坐在案几前用膳,掀开青花瓷盅盖,看着里面的杏花羹,不由眉头微蹙。 阿全忙上前:“大人可是不喜这杏花羹?卑职吩咐厨房再换一份。” 苏俨不动声色地将盅盖盖回去,神色淡淡:“不必了。” “卑职就说大人不会喜欢吃这样的甜羹,但四小姐偏说这样的羹好吃。” “四小姐?”苏俨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盛着一波星辉。 “就是侯府笙姑娘,前几日卑职在街口遇着四小姐,她问大人身体好些了没,又说大人这几日喝药定会觉得口中无味,可让厨房做道杏花羹,生津养脾,倒是很不错。” “这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苏俨单手将军书卷起,看阿全要上来将膳食端走,又挥挥手,让他先放着。 苏俨再掀开盅盖,乳白色的椰浆里,漂浮着枸杞和杏花,他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入口甘甜,连着吃了好几口。 “大人。”阿全推门而入时,就看到自家大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刚刚还嫌弃不已的杏花羹。 第88章 大人吃醋了 第88章大人吃醋了? “进来前不知道敲门?”苏俨神色波澜不惊地将勺子放下,“出去学好规矩再进来。” 阿全只能退了出去,关上门,又敲门:“大人。” “进。” 阿全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直走到苏俨的案几前才开口:“大人,四小姐来了。” 苏俨倏然一愣,起身往外走去,回头训斥阿全:“府里有客人到,也不知道要早点通报?” 难,太难了。 阿全欲哭无泪。 姜雨笙正站在督主府门口,不曾想竟在这遇到了五殿下陶霖。 “四小姐是来找督主的?”陶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有意见?” “四小姐可是对本王有意见?说话为何都这般上火?” “今日刚吃的火药。”姜雨笙在心里嗤笑一声,陶霖是三殿下最有力的皇位竞争对手,这两人以后争夺不断,她可不想介入他们的争斗中。 况且,三殿下是渣男,她前世虽然没和五殿下深处过,但在尔虞我诈的皇权争斗中长大的五殿下,又能单纯到哪里去? 陶霖不怒反笑:“四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他抬头看了眼日头,“今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去府上和四小姐再聚。” 苏俨一出府就听到这句话,去府上再聚? “殿下。”苏俨拱手。 “苏大人。”陶霖也拱手回礼,“我去大理寺,路过你府前,没想到在这和四小姐偶遇。” “殿下可要进府休憩一番?”话虽这么说着,但苏俨身子动都没动,显然就是个客套话而已。 陶霖又何尝不知:“听闻苏大人棋艺超绝,改日有机会再来讨教一番。” “苏某恭候大架。”苏俨又看向姜雨笙,“你说的杏花羹,味道果然不错。” 姜雨笙一脸懵逼:“?”好端端的突然冒出杏花羹是什么鬼? 直到陶霖骑马消失在街道,苏俨才冷声道:“你想嫁入皇家?” “不想。” “我看你和五殿下倒是挺熟的。” 姜雨笙看着苏俨,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人这模样,特别像吃醋。” 苏俨扫了姜雨笙一眼:“吃你的醋?自作多情。” 姜雨笙倒也不恼,将来意说了一遍:“大人若是得空,不如我们一道去探个究竟。” 西郊那边本来人烟稀少,这大热天的更不会有什么人在,苏俨和姜雨笙走在这山脚下,一路寻了过来。 “你看。”苏俨指着一处微微隆起的丘包,“应该是这个没错了。” “嗯。” “阿全,将这挖了。” “是。” 约莫一刻钟后,这坟就挖了出来,里面连具棺材也没有,只有用草席简单包裹着的一具尸体。 苏俨跳了下去,捏着骨头一番探寻后看向姜雨笙:“从这骨头看,是男童,死的时候大概五六岁。” 苏俨用树枝将尸骨腰间的那个玉佩挑起来,甩到草丛里:“阿全,包起来。” 除了这块玉佩外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阿全又将这坟埋了回去,很有眼力见地带着桃花先行离开了,美名其曰口渴了去找水喝。 “如果这尸骨是平姨娘的儿子,那就可以排除侯府了。”姜雨笙专注分析着,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脚一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着。 第89章 大人,好疼 第89章大人,好疼 苏俨力道没控制好,往回拉时用力过度,结果把姜雨笙整个人都摁到了自己怀里。 姜雨笙轻笑一声,苏俨又慌忙松开手,导致后者还没站稳,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苏俨哼了一声,正要忽略她继续往前走,衣袍被人拉住。 姜雨笙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苏俨:“大人,好疼啊,我的脚崴了。” 苏俨低头看着她,不为所动。 姜雨笙撇撇嘴:“好疼,都走不动路了。” 看他还是不动,姜雨笙故意试着站了起来,才刚起身就痛得呲了下,再次红着眼看向他:“大人,真的好疼。” 苏俨微微抿着唇看着她,这番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的某根弦好像被轻轻触动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向她伸出手了。 苏俨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想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姜雨笙已经眉开眼笑地把她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了。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会相信这只小狐狸的话! 借着他手的力量,姜雨笙站了起来,又手搀扶在他胳膊上,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大人,你真好。” 苏俨:“……”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胳膊被挽的很紧,他从未和一个姑娘家这般亲近过,虽然他好像也不是很排斥,不过还是抖了抖胳膊:“先松开。” 姜雨笙顿时又变得有气无力了:“腿软,站不住。” 苏俨似是对她很无奈,深吸一口:“上来。” “上哪去?”姜雨笙话音刚落,就见苏俨半蹲在自己面前。 姜雨笙二话不说立马爬上苏俨的背,两人往回城方向回去。 日头逐渐西移,趴在苏俨背上的小狐狸似乎心情格外的愉悦,还哼唱了起来。 暖阳下,我迎芬芳 是谁家的督主 我走在了那座小桥上 你抚琴奏忧伤 桥边歌唱的大督主 苏俨:“……” 回到侯府已是晚膳时分,姜雨笙让桃花去小厨房拿些吃食过来,就不去和康氏一起吃了,反正他们现在看到她,只会更倒胃口。 那山洞里的尸骨,今日看来可以排除是侯府的,也不是孟尚书府的,如今看来,祝国公府的可能性很大,还是得找个机会探一探。 …… 督主府。 苏俨正在净房沐浴,忽听得屋外有极轻的脚步声,他随意套了件外袍就听得窗户被打开了,疾劲的掌风如闪电般挥了过去。 “大人,是我!”姜雨笙连忙喊了一声。 苏俨一看是姜雨笙,忙收回手,但刚刚出手的力道不算小,姜雨笙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有了几道红痕。 姜雨笙捂着自己的脖子,瞪着眼:“大人,你下次能不能看准了再掐!” 苏俨皱了皱眉,掌风一带,屏风上的衣服就飞到了他手里,他迅速披上,边系扣子边转身往里走,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有些清冷:“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俨点上油灯,屋子亮堂了些,他也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姜雨笙,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这个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好歹是个姑娘家! 偷看别人洗澡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穿一身亵衣亵裤! 第90章 是梦啊 第90章是梦啊 穿一身亵衣亵裤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的风光! 苏俨刚刚出手急,身上都是水珠,掐着姜雨笙脖子时那些水珠在内力的作用下,几乎全数都洒到她身上。 “咦,大人你脸红什么?”姜雨笙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苏俨大步走到自己衣柜那,心烦意乱地打开柜子,丢了件衣服过去:“穿起来。” 姜雨笙忽然狡黠一笑:“大人是怕自己心猿意马吗?” “就你这样的,还会让人心猿意马?”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姜雨笙走到苏俨身边,踮起脚尖,“是吗?大人。” 那呼出的热气一个劲儿地往耳朵里钻,苏俨觉得内力都用不上了,他仿佛受了蛊惑一样,缓缓向她伸出手。 “轰隆!” 外面一声惊雷,苏俨骤然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斑驳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他盯着帐顶出神,最后扶额叹息,怎么就做这样的梦了? 再也无法入睡,苏俨索性就起来看兵书。 早晨阿全和宋妙手来的时候,苏俨已经在院子里练剑呢。 阿全将事务禀报一番后,语气关切地看着苏俨:“大人,您瞧着气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宋妙手摸了把胡须:“我瞧你这模样,怎么是肾虚?” 阿全“啊”了一声,一脸茫然:“太……太监也会肾虚吗?” “阿全。”苏俨淡淡地喊了一声,“建造部那边堆城墙缺人手,你去凑个数吧。”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不少高门子弟已经在商议何时动身去南山避暑了。 康氏翻看着手里的账本,恨声道:“要不是为了操办这席面,我们早就去避暑了。” 姜蓉捏了一枚葡萄入口:“母亲别心烦,女儿也不去避暑,在府里陪着您。” 康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你的事母亲都记着呢,过几日回了太师府,母亲就和你外祖父商议你的婚事。” “夫人。”百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晴小姐在院外求见。” “可有说什么事?” “说是临近婚期,她想去街上买些惯用的胭脂水粉。” “她倒是想明白接受这门婚事了?让她去就是,不用进来。”康氏把账本合上,“眼不见心不烦。” “等等。”康氏又叫住百香,看向姜蓉,“你也去吧。把西院那贱蹄子也叫上。” 母女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百香把康氏的话转达一番,姜晴含笑应下,转身却将她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杂碎东西,看我如今落魄了就没个好脸色。等我哪日富贵了,看怎么收拾她。” 腊梅低着头附和着:“小姐要嫁的那人,以后说不准还是个状元呢。” 姜晴冷哼一声,毫无背景的状元,哪里比得上根深蒂固的世家?她睨了身边的婢女一眼,嘲讽道:“你一个婢女都知道要攀高枝,想着去攀我父亲。” 腊梅顿时做惶恐状:“小姐误会了,那都是侯府那些婢女小厮眼红我可以跟着小姐陪嫁才这般诋毁我的。” 姜晴没空听在她这废话,康氏善妒,是不会让婢女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侯爷的,她又问道:“让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腊梅来院子里传达康氏的吩咐时,姜雨笙一点也不意外,简单收拾一番就跟着一起出了门。 因是要陪着姜晴采买东西,自然就不坐马车了,姜晴和姜蓉走在前面,姜雨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买的差不多时,姜晴忽然说肚子疼,让姜蓉和姜雨笙寻个地方等她,急匆匆地就走了。 第91章 腌臜的东西 第91章腌臜的东西 姜晴沿着巷子七饶八绕的,看身后没人跟着才进了清音茶楼,提裙快步进了早就定好的雅间。 姜晴一推门,看到鲁小国公坐在那,二话不说就先嘤嘤地扑了过去,靠在他的怀里:“公子,晴儿可算是见着您了。” 鲁小国公将姜晴扶起,揉着她的手背:“晴妹妹,这段时日府里可有为难你?” 姜晴豆大的泪珠立马就滚落下来:“为难自然是有的,但晴儿一想起公子心里有我,想起以后会嫁入国公府和您厮守,就算再多的苦都不觉得苦。” “真是我的好晴儿。” 两人温存了一番,姜晴食指在鲁小国公胸前画圈圈:“公子,父亲让我嫁给一个姓谭的考生,可晴儿早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能否这几日来府里和父亲相商娶我之事?” “我明日就要去潍州,需得三个月,等我回来再说吧。” 姜晴倏然坐直了身子:“三个月?来不及了,父亲下个月就要让我嫁人了,公子,您明日就来,不然就……” “不然就怎么样?”鲁宗眼里有了不耐烦之意,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我看上你不过就是因为你,不会粘人,你现在这样真让人倒胃口。” 鲁宗把渣男的本性也表现得清清楚楚,话才说完他就觉得身子不对劲,浑身发热难耐,他混迹各大青楼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当下就扇了墙姜晴一个耳光:“你个贱人,竟敢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姜晴捂着脸一脸懵圈:“公子,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鲁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伸手就撕了姜晴的衣服,眼底猩红一片。 就在这时,门“哗啦”一声被踢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祝敏之一声怒吼,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屋子里的女人衣不蔽体,男子的手正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混账!”祝敏之再次怒吼一声,“叶春!” “是。”婢女叶春应了声,一招手,身后的小厮拎着一大桶泔水,二二话不说朝姜晴身上泼了过去。 臭气熏天的泔水,从姜晴的头上一路滑到地上,她尖叫一声,捂着脸却捂不住露在外面的身体,捂着身体,那张脸又让人记住。 “上次你巧舌如簧说和他不曾有过什么,那今日呢?”祝敏之怒不可遏,她是看不上鲁小国公那草包,但被迫头上一片绿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春低声道:“小姐,瞧着小国公那样,怕是给下药了。” “腌臜的东西。”祝敏之丢下这么一句,就懒得再多看一眼。 “祝家姐姐,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姜晴作似要扑过去拉着祝敏之,却被她身后的护卫一脚给踹飞了。 姜晴捂着胸口,面色发白,她还要再辩解几句,可祝敏之早就走得不见踪影了。 鲁宗的护卫上前给他点了几个穴位就解了这药,鲁宗上前又是一脚踹到姜晴的胸口:“不识好歹的东西,敢对本公子用这手段,活得不耐烦了?” 姜晴一口老血吐出来,身上是臭气冲天的泔水味,又混着血腥味,她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自己身上的味道刺激得干呕起来。 第92章 你这脸还挺大的啊 第92章你这脸还挺大的啊 看戏的人都散去了。 得了吩咐的腊梅直到最后一刻才进了雅间,演技略显浮夸地连声惊呼:“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姜晴抬起头,看到姜雨笙和姜蓉从门外走进来,她哆嗦着手指向姜雨笙:“你……” “我如何?”姜雨笙一脸无辜,啧啧啧道,“那两脚,怕是疼的很吧?” “小国公的酒水里,是不是你下了药?”姜晴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这雅间从头到尾只有你和鲁小国公在,这药不是你下的,难道是鬼下的?”姜雨笙叹息一声,“要不是蓉姐姐说这茶楼的茶不错,我们还不会来,不来也就看不到这场好戏呢。” 姜蓉扫了姜雨笙一眼,一脸委屈:“笙妹妹,挑拨姐妹情谊的事可做不得。” “难道不是你说来这喝茶的吗?隔壁那雅间难道不是翠凤定的?现在想撇清关系怕是太晚点了吧?”姜雨笙站起来捂了捂口鼻,“挑拨姐妹情谊?你们之间这情意,怕是比窗户纸还薄吧?” 姜晴还在那哇哇哇的骂着,姜雨笙早就转身离开,姜蓉真恨不得也上去踩这蠢蛋一脚。 姜晴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姜志明晚上回侯府的时候气得直接冲到姜晴院子里又给了她两脚,让她直接就倒床上起不来。 “姜雨笙你这贱人,我和你势不两立!”姜晴对着院门口一声怒吼,用力过度又吐了几口血出来。 七日后,门房这边递了封帖子给康氏,说是祝国公府请府里几位小姐明日过去做客。 康氏看着这帖子,皱眉:“这怕是个陷阱吧?” 姜蓉摇头:“就算是陷阱,也是给姜晴那蠢蛋跳的。” 上次老国公夫人来请宋妙手,因为姜晴的胡说八道让侯府惹老夫人不高兴了,康氏早就在想办法缓和两府关系,却没想到这次国公府主动递了帖子。 况且祝国公府得罪不得,康氏还想联合国公府为姜志明助力,爽快地应承下来。 翌日,康氏让姜蓉好好打扮一番,让府里的马车送姜蓉等三人去了祝国公府。 祝国公府门房看到侯府的马车来了,一路将三位小姐送到花厅。 姜晴身上的伤还没好,却不得不来赴这个约,本以为大家闺秀之间聊天赏花自是坐在椅子上的,哪知道祝敏之偏偏带着大家一路从东院走到西院,中间就没停歇过。 就算被腊梅扶着,姜晴还是支撑不住,“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祝敏之回头:“哟,这还没过年呢,就给我拜早年了,实在是受之有愧啊。”要不是祖母说不要和这样的小贱人一般见识,她还真恨不得再浇几桶泔水下去,让姜晴喝个够。 腊梅想去扶姜晴,看了姜雨笙一眼,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动作做成了超级慢动作。 姜蓉对着祝敏之福了福身:“祝家姐姐,晴姐姐的身体还没好全,她若是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上,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祝敏之似笑非笑地看了姜蓉一眼:“你的面子上?那你脸还真挺大的。” 第93章 为何要帮我 第93章为何要帮我? 姜蓉被这一噎,愣了片刻马上又笑道:“祝家姐姐还是这么爱说笑。” 翠凤跟在姜蓉身边多年,主仆二人默契十足,如今听得自家主子被刁难,她立马上前道:“小姐,您风寒还未痊愈,不如早些回去歇歇吧?” “风寒没来来凑什么热闹?”祝敏之丢了个白眼过去,“你们都回去吧,她留下,我还要和她再说说话。” 姜雨笙丝毫不意外祝敏之指着自己,从她进门开始,祝敏之就有意无意和她眼神接触过好几次了。 姜蓉似是有些为难:“我们姐妹三人一起出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的,我身子无妨的。”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时候怎么装傻了?摆明了我就是不想让你和那蠢蛋继续呆在这了。”祝敏之转身往亭子那走去。 腊梅总算是把蠢蛋姜晴给扶了起来,姜晴身上疼的厉害,还被祝敏之这般侮辱着,早就一肚子火了,瞪圆了眼睛:“你不要……” 欺人太甚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姜蓉射过来的刀子般眼神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她不怕祝家这位,却忌惮姜蓉。 祝敏之的婢女文竹对着姜蓉略一福身:“姜小姐,我家小姐和四小姐一见如故,有些体己话想聊聊,您还是先行回府,莫扰了我家小姐兴致。” 姜蓉手指甲几乎都要将手心掐出血来了,可祝敏之上有将她当眼珠子疼的玉贵妃,下有宠着她的两位将军堂哥哥,她有底气这么嚣张。 姜蓉脸上笑容得体:“倒是我只顾着自家姐妹要一起回府,没想着祝家姐姐和笙妹妹聊得投机。那我和晴姐姐就先回府了,得空再来看祝家姐姐。” 等白莲花和蠢蛋走了,姜雨笙才开口:“祝姑娘留我下来,是想问那日在茶楼的事?” 祝敏之点头:“你为何要帮我?” 那日姜晴借口出府买胭脂,姜雨笙就让桃花想法子给祝敏之递个口信,让她去茶楼看出好戏,可以把和鲁小国公的婚事给彻底解决了。 祝敏之早就想和那草包解除婚约,碍于鲁老国公救过老夫人一命才应下的这婚约,只得忍着。 “你虽骄纵嚣张了些,但心至少不黑,帮你就当是给自己留条路吧,毕竟你靠山多,必要时说不定能帮我一把。” 其实姜雨笙的心里话是笼络住了祝敏之,就等于笼络住了那位国师,那才是关键。 不过照刚刚祝敏之怼人的火力来看,她倒是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姑娘了。 祝敏之有些意外姜雨笙这般坦白,她轻笑一声:“你倒是比侯府那大小姐率真。” 姜雨笙让桃花送口信的时候,还顺口提到,姜晴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找鲁小国公,是因为有人给她打掩护。 祝敏之在高门大院里长大,对这些手段自然也是清楚的,上次康氏母女一再维护姜晴,所以想明白了的祝敏之,刚刚才会对姜蓉这么不客气。 姜雨笙几次帮了祝敏之,后者已然将她当做好友:“以后若是有人欺你,只管找我,我替你出头。” 姜雨笙听她语气真挚,眼底有些笑意:“怕是没机会了,毕竟谁欺负我,我当场就得孝敬回去。” 祝敏之也跟着笑了,一副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这能耐的表情。 姜雨笙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侯府时,听说姜晴又被打了。 第94章 被陷害1 第94章被陷害1 姜雨笙回院子时在小小路上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姜瑜和她的奶娘。 “笙姐姐。”姜瑜对她略一行礼。 姜雨笙不过比姜瑜大了一个多月,个子反而比姜瑜矮小半个头,她看姜瑜过来的方向,挑眉:“晴姐姐又被父亲打了?” “是。”姜瑜没多说姜晴的事,“笙姐姐,我姐姐性子急,多有冒犯的地方,还请笙姐姐手下留情。” “我手下留情?她可会对我留情?”姜雨笙唇角含着一丝冷笑,“让我再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辱到头上也不会反抗一句?做梦吧。” 姜雨笙带着桃花离去,姜瑜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奶娘,你有没有觉得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不是我们关心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小姐。”桃花往姜晴院子看了一眼,“听说是老爷回府时知道大小姐今日去国公府还给祝家姑娘跪下行大礼,觉得丢尽了侯府的颜面,所以才又去踢了她几脚。” “嗯,是挺丢人现眼的。” 姜雨笙把祝敏之送的礼物摆在桌子上,让桃花自己挑,后者连连摆手。 “让你挑就挑,再推脱我可要生气了。”前世桃花对她忠心耿耿,可她却猪油蒙了心将桃花赶出府,最后惨死街头,这一世得好好补偿她。 桃花只挑了个簪子和一匹绸缎,其他的说什么都不肯再要了。 …… 姜志明本以为姜晴私会鲁小国公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谭珍会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没想到隔了一日出府,谭珍拦住了姜志明的马车。 姜志明掀开帘子,谭珍作了个揖:“小生见过侯爷。” “可有要事?” “并无要事,小生只想和侯爷说一句,不管外面流言如何,小生都相信侯府家风甚严,是不会做那些龌龊之事的。” 姜志明有些意外,随后哈哈大笑:“难得你如此信任侯府,你放心,我的女儿绝不会做那些事的。” 谭珍弯腰表示恭敬:“那小生就等着迎娶大小姐,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岳父大人。” “好说好说。” 放下帘子,姜志明一脸得意,侯府虽不如皇家风光,但也让不少人趋之若鹜。 姜雨笙对谭珍没有取消婚事一点也不意外,她记得这书生想上位的野心可不小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小姐,这芙蓉糕是刚出的,你尝尝味道。”桃花将一小碟晶莹剔透的糕点放在桌子上,“奴婢早上路过杏花阁时买的,小姐趁热吃。” 姜雨笙爱吃芙蓉糕,不过片刻功夫都吃光了。 桃花笑着收拾碟子:“小姐爱吃,奴婢明儿个再去买。” 这日头还没到正午,姜雨笙却觉得有些困,吩咐了桃花几句,就躺在院子的美人榻上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睁开眼,却发现竟然天都黑了,怎么会一觉睡这么晚? “四小姐既然醒了,就跟老奴去老爷夫人面前吧。”是康氏身边的方嬷嬷,上次被姜雨笙打了几耳光,如今逮住这机会如何会放过,不等她开口忙让身后的小厮把她给绑了。 姜雨笙要挣扎却发现浑身无力,当下明白自己是被设计了,她冷着脸:“方嬷嬷,是嫌耳光打得还不够?” 方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四小姐不知羞耻,有悖人伦,挨耳光的,怕是你吧?” 第95章 被陷害2 第95章被陷害2 往常这个时候,侯府都很安静,今夜却是火光通明。 康氏看到姜雨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狠狠地剜了方嬷嬷一眼,用眼神在质问,她做了这等事情,不应该是押着进来的吗? 方嬷嬷耷拉着脸,她也想啊,可还没上前就被姜雨笙那凶狠的眼神劲给震慑住了,只觉得上次被打的脸还在发疼。 “父亲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想请大家一起看戏?”药效还没散去,姜雨笙身体还有些发软,只能抢先一步先在椅子上坐下。 姜志明一拍桌子:“孽障!谁允许你坐下了?” “既是看戏,不坐下难道还飞在半空看?对了,茶水果仁怎么没有?”她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跪在康氏面前那人身上。 康氏也是一脸的怒其不争:“笙儿,我真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实在是让我痛心疾首啊。” “来人,家法伺候!”姜志明越想越气,都没等小厮去请鞭子,就先忍不住一脚飞过去,踢在了姜雨笙小腿上,几乎要将小腿骨踢粉碎了。 “父亲都不听我说几句就判定我做错了?”姜雨笙心里也有着气,忍着脚上的痛,“我在姜炀那怂包屋子里醒来,就代表我和他有什么?” 不远处的姜炀被怂包这两字刺激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好你个姜雨笙,你对我图谋不轨企图欲做出那等不齿之事,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狡辩?” 姜雨笙明明是在自己院子里睡着,醒来却天都黑了还是在姜炀屋子里,这里面没有陷阱她把头砍下来给他们当凳子! “何来人证?又何来物证?”姜雨笙清丽的脸上带着愠怒。 “桃花,你好好说说怎么回事。”坐在上首的康氏开口。 “是。”桃花跪在那里,低着头,“奴婢替小姐去少爷院子查看一番后,小姐就让奴婢在外面守着,然后她就进了少爷的屋子。” 姜雨笙一瞬不瞬地看着桃花,怎么会,前世桃花明明对自己衷心耿耿的,这辈子她对桃花更好了,怎么反而被背叛了? 康氏又丢了块帕子出来:“炀儿,这可是她写给你的?” 姜炀点头:“正是,这样的帕子她送了许多给我,我丢了她又送。我本想着大家都是兄妹不忍揭穿她才一忍再忍,可没想到她反倒变本加厉了。” “桃花,果真有此事?” 桃花点头:“回夫人,奴婢是替小姐送过几次手帕给少爷。” “夫人,这是侯府的家务事,我不便多听,就先告辞了。”一位中年女子起身,对着康氏略一福身。 姜雨笙这才注意到竟然还有别人在这里,她看了一眼,是顺天府府尹的夫人柳氏,柳氏有个最大的特点,嘴碎。 看来今晚这一出,康氏早就筹谋好了,等柳氏出了这个院子,她姜雨笙的名声估计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了。 “都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侮了家门的东西给我绑出去,狠狠地打二十大板!”姜志明胸口起伏,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 姜雨笙眼底闪过冷意,姜志明这是想揪着这件事弄死她,让她不再用乌衣巷的秘密威胁他。 “等等。”姜雨笙话刚落人已经走到桃花面前,抬脚朝着桃花的背狠狠一脚,“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第96章 被陷害3 第96章被陷害3 在场的人都被姜雨笙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给吓了一跳,等他们反应过来,姜雨笙又连着踢了好几脚了。 桃花捂着头蜷缩着:“小姐饶命啊小姐,夫人救救奴婢,奴婢是不想侯府抹黑才不得不将事实说了出来。” 康氏大怒:“姜雨笙,你疯了吗?自己做下这等无耻之事,现在想要杀人灭口了?” 姜雨笙一把薅住桃花的头发,迫使她往后仰头,后者面目扭曲地向上看着姜雨笙。 果然…… 姜雨笙拔下发簪,猛然对着桃花的下颚处狠狠一扎,鲜血直喷。 柳氏吓得脸色发白,就要带着婢女往外逃,反被姜雨笙给喝住了。 “夫人别急着走,给我做个证啊。”姜雨笙一手薅着桃花的头发,一手拿着簪子,手上还都是血。 柳氏咽了咽口水,想走,脚却迈不开了。 趁着大家都在震惊中,姜雨笙对着桃花的脸又是一簪子狠狠扎下去,满脸是血的桃花弄得哇哇大叫。 “人证?”姜雨笙揪着还在冒血的伤口用力一撕,一张人皮面具就被撕了下来,露出一张惊恐的脸。 她就知道这人不会是桃花! “说,谁指使你的?”姜雨笙将簪子对准她的眼睛,“不说我就刺下去了!” 发簪上还沾着血,血滴到那人眼里,她不由浑身都在颤抖,她绝对相信眼前这个疯子会一簪子刺瞎她的眼睛的! “是……是她……”那人哆嗦着手指向方嬷嬷,“她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啊……”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方嬷嬷忽然上前一脚踢在那人的心口:“胡说八道的东西,平日里我待你和你的家人不好吗?竟敢信口雌黄的污蔑我。” 那婢女捂着胸口蜷缩着一团,刚刚还指认方嬷嬷,现在却立马换了口风:“是奴婢自己看不惯四小姐对夫人不恭敬,看不惯四小姐行为不检点,才想用这样的方法震慑她。” “我对夫人不恭敬?行文不检点?”姜雨笙怒极反笑,“你是侯府的婢女吗?我都不曾见过你,你怎的就知道我不检点?你用这样的方法震慑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震慑我?” 那婢女因为恐惧,害怕得如筛子一样颤抖着,头顶上是还在滴血的簪子,面前是方嬷嬷拿家人威胁的警告,进退两难,她一咬牙,硬生生将自己咬得晕了过去。 姜炀跳了出来:“你这是屈打成招!没想到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心肠如此歹毒,硬生生把人往死路上逼。” 姜志明刚看那婢女的指认和方嬷嬷的焦急,心里也有了数,可姜雨笙握有他的把柄,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安生,当下也只能装糊涂故作不知:“来人,把四小姐捆了押出去杖责二十!”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小厮上前要来捆姜雨笙,反被她一脚一个踢飞,她抽出腰间软剑,在空中画了几道剑花,神色清冷:“父亲这是不顾是非黑白只想杀我灭口了?” 生怕她下一句就说出乌衣巷的事来,姜志明急急地让小厮把姜雨笙带走,可她手里握着剑,眼底带着滔天的怒火,一时众人都不敢上前。 “咻”的一声,姜雨笙直接将方嬷嬷一把拎了起来,手起刀落之间,方嬷嬷这老东西的一根手指就被生生地切了下来! 第97章 被陷害4 第97章被陷害4 “啊!”方嬷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侯府。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给震住了,康氏花容失色:“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拿下!” 可姜雨笙手里的剑实在是太厉害了,府里的小厮又都是绣花枕头,哪里是她的对手,几次被打趴之后都不敢再上前。 姜雨笙扯过一个小厮的腰带,将方嬷嬷绑在椅子上,脚踩在椅子上,将还在滴血的剑指着方嬷嬷断指的地方:“老东西,你要是再咬着不老实交代,我就再切你一根手指。” 方嬷嬷惊恐地看着姜雨笙,正要说可对上某人警告的眼神,她只好把真相咽回肚子里,求救般地看向康氏。 方嬷嬷是康氏的奶娘,打狗都要看主人,康氏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急急地冲了过来,可还没沾到姜雨笙就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指着姜雨笙怒道:“我是你母亲啊,你竟然对我也动手!” “我母亲早就死了。”姜雨笙冷冷地看着康氏。 康氏却失望地摇摇头:“你如今怎变得这么不孝,这般狠毒。” 本朝历来注重孝道,康氏是侯府的主母,是姜雨笙名义上的母亲,她殴打母亲,这名声传出去,只怕就连小门小户的人家也不会娶她入门了。 “我打你,是吗?”姜雨笙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康氏走去,所行之处被剑尖上的血划出一道道蜿蜒的血痕,“既然这样,我不打你一掌岂不是白白受了这名声?” 姜雨笙抬手对着康氏的肩膀就要一掌,可掌还没拍出去,她背后就硬生生受了一掌,一口血顿时吐了出来。 康氏连忙站起来躲到姜志明背后:“侯爷,她竟然想打死我!” 姜志明脸上暴怒:“逆女!孽障!对母亲不敬就算了,你竟然还想出手打她!我侯府怎么就养了你这样的畜生!” 姜雨笙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这一掌只怕姜志明用了八九成的力道,看来他是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啊。 看姜志明都出手打姜雨笙了,方嬷嬷顿时扯着嗓子喊道:“侯爷,老奴是冤枉的,是被冤枉的啊。” 姜晴站起来对着姜志明屈膝:“父亲,女儿本不想说,但如今却不得不说。那日我和鲁小国公的事,就是被人诬陷的。是笙妹妹收买了我的婢女,骗我去那茶楼,还在我喝的茶水里下了药。” “果真?”姜志明眼底的暴怒更甚。 “父亲若是不信,细问腊梅便知。”姜晴低垂着头,扫了姜雨笙一眼,眼底尽是狠毒和得意。 腊梅听到被点了命,往前一步跪了下来:“回老爷夫人,确实是四小姐拿银票收买了奴婢,奴婢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请老爷夫人责罚!” “是是是,四小姐也是这样收买这婢女的,还污蔑老奴的,老……啊……”方嬷嬷再次惨叫起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姜雨笙又砍下她一根手指,又痛又恨直接昏死过去。 “聒噪!”姜雨笙忍着喉间的腥甜,从齿间蹦出几个字,“再罗嗦我再砍!” 姜雨笙就好像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一样,唇角带着血,头发凌乱,夜风将她的衣裙吹飘了起来。 看她死不悔改还出手伤人,姜志明就要再次出掌:“看来为父平日里对你太好说话了,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孽畜!” 他尾音刚落,就有小厮冲了进来,颤着声音喊了句:“大人,东厂来人了。” 第98章 反击1 第98章反击1 姜志明吃惊不已,东厂的人这大半夜的来侯府作甚? 他一回头,就看到苏俨带着几个下属大步往这边走过来。 苏俨走在前头,一身皂白色劲服,身上是绣着蟒龙的披风,俊秀的脸上一片肃杀,深邃的双眼扫过来时犀利迫人。 苏俨一进来,本来还算宽敞的花厅却顿时觉得压迫不已,他站在那,身姿如松竹般挺拔。 “苏大人。”在座的人纷纷向他行礼。 苏俨扫了姜雨笙一眼,看到她唇角带着干涸的血渍,眸底一压,迫人的气势更甚:“姜侯爷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演哪一出呢?” 摸不清苏俨为何而来,姜志明陪着笑意:“府里出了点事,老夫正在处理。” “哦?不知是何事啊。”苏俨坐下来,有奴婢上了杯热茶,他却碰都不碰,只慢吞吞开口,“侯府有不少丑事,却不知侯府说的是哪一桩?” 姜志明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可对方是只手遮天的东厂督主,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哪里敢反抗? 姜志明讪笑了两声,侧眼看到方嬷嬷,心里有了数,道:“逆女无端伤害府里的老奴,这等狠毒心肠我做父亲的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一番。” “她是府里的小姐,连一个奴才都教训不得了?”苏俨凉凉地开口,“怎么,在侯爷眼里,一个女儿还没有一个奴才重要?” 苏俨又看向姜雨笙:“她做了什么对你不敬的事?” 姜雨笙看着苏俨,眼前逐渐变得朦胧。这些人设计她,陷害她,她的亲生父亲也想杀她,可他不知事情原委却一进门就替她撑腰,他这么好,她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姜雨笙抽了抽鼻子,有些鼻音道:“这狗奴才陷害说,我说和姜炀那怂包有什么。” “你还在胡说八道!”康氏指着姜雨笙暴怒,“这么多人都证明你对炀儿心怀不轨,物证确凿,你还在狡辩,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掌嘴!”苏俨声音冰冷。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眼前有人一闪而过,啪啪两声后就看到康氏捂着脸哇哇大叫。 “督主问话,有你什么事?”阿全冷哼了一声,和平日温和不同,眼底闪着一股狠意。敢动督主的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康氏捂着脸,她不敢得罪苏俨,只能一脸愤恨地看着姜雨笙。 打康氏等于不给姜志明颜面,他气得脸上肌肉都在抖动却还是不得不忍着:“大人来侯府里我自是要当座上宾招待的,只是这到底是我侯府的家务事,大人是不是……” “我的腰牌在她这,她算是半个东厂的人,她出事,不管好的坏的,我这东厂头子,难道不能过问?”苏俨眼底满是嘲弄之意,“侯爷不擅断案,若是平白冤枉了人,可就不好了。” 上次死了个婢女,东厂的人插一脚,说婢女是东厂的人,现在自己教训女儿,又说女儿也是半个东厂的人,真当东厂是一手遮天了吗? 姜志明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何来冤枉之说?” 苏俨根本不听姜志明的话,只看着姜雨笙:“他们刚刚是如何审你的?” 第99章 反击2 第99章反击2 “审我?”姜雨笙冷眼看着这些人,“他们一上来就直接定了我的罪,何来审我一说?” “既然还没审,那就交给东厂来查。”苏俨拇指上的扳指转了转,看向那个“桃花”,“这就是所谓的证人?” “桃花”前面故意昏死过去,后来听到东厂来人了,一股脑又醒了,此刻被苏俨点名,吓得整个人都在抖:“回……回大人,奴婢,奴婢……” “先告诉本座,你是何人?”苏俨语调虽轻,可气势却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眼看着那婢女就要供出实话,康氏抢在她之前开口了:“这里面怕都是误会,内院之事让东厂来审未免小题大做了些,交由侯府和我来处理就好。” “你处理的好?”苏俨语气里满是不屑和鄙视,“来人,将这些人都带回东厂,一个个好好审问一番。” 回东厂?在场的人面色都大变,那可是站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地方啊。 “将侯爷等人也一并带回东厂。”苏俨又加了一句。 这下姜志明彻底不淡定了,他被带回东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为官期间出了什么事要东厂来审讯呢,被皇上知道了,这以后他还怎么晋升啊? 姜志明那张难看到了极致的脸对着苏俨堆起一个笑:“今夜之事看来是个误会,就不劳烦大人和东厂出手了。” “果真是误会?” “是误会。”姜志明心里恨得发痒,面上却还得笑。 “是误会?”苏俨又看向姜雨笙。 “自然不是误会,而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姜雨笙环视众人,“还请大人彻查,还小女一个清白!” “笙儿!”姜志明喊了一声,“你怎的如此不懂事,侯府的事怎可再劳烦大人?” “我就是这般不懂事,父亲难道是今夜才认识我的?” “既不是误会,那必是要彻查。”苏俨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让在场的人心都跟着颤了颤。 “笙儿,你非要闹得整个侯府都鸡犬不宁吗?”姜志明眼底尽震怒之色,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 “我闹得侯府鸡犬不宁?”姜雨笙凉凉地笑了,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那些人身上,看到站在康氏后面的姜蓉眼底的得意,冷声开口,“是谁在我吃的芙蓉糕里下药?谁带走了桃花?又是谁在设计了这么一出,只为害了我的名声?” “你已有两次夜不归宿,还有何名声?” 姜志明怒火上来,康氏假意安抚:“侯爷,笙儿本意也不想如此的,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说便是,别气坏了身子。” “既然没有名声了,闹得鸡犬不宁又如何?不忠不孝又如何?”姜雨笙忍着心口闷痛走到那婢女面前,“你把桃花弄哪里去了?” “奴婢不知道。”那婢女跪在地上,“四小姐,奴……啊……”话还说完,她忽然捂着胸口倒地,口吐白沫,没一会儿就两腿一伸,人竟然就这样没了。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看样子这人早就被服了毒,背后指使的人绝不会留她活口。 “腊梅。”姜雨笙转身看到跪在那的腊梅,“你说上次的事是我给了你一百两银票,污蔑你家小姐的?” 第100章 反击3 第100章反击3 腊梅是见识过姜雨笙的手段,听她这么一问,背脊发麻,但她脑子转得快,马上就调转枪头:“回四小姐,是大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 “你个贱人,说什么呢?”姜晴气得上来就要踢腊梅,却被阿全剑鞘一伸给挡住了。 她畏惧东厂的势力不敢起冲突,只得手指着腊梅:“你忘了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是谁提你做一等婢女的?” 腊梅额头触地,随后撩起袖子:“奴婢身上这些淤痕会时刻提醒奴婢,这些年大小姐如何待奴婢的。” 腊梅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她继续说道:“上次大小姐让奴婢带个口信给鲁小国公的贴身小厮,约在茶楼见面,大小姐想嫁入国公府,说即使做妾也无妨。” “你……你胡说八道!”姜晴气得直跺脚,可她被拦着走不过去又堵不上腊梅的嘴,只得一个劲地在那骂。 “今夜之事,大小姐让奴婢一口指证四小姐,说上次茶楼的事是四小姐收买奴婢的,甚至还让奴婢作证,说四小姐对大少爷,早……早就有不齿之心。” “好了。”姜雨笙抬手阻止她,就在姜志明等人以为她多少还是顾及侯府颜面才打断腊梅的话时,却被她接下来的话给气得更是暴跳如雷。 “不要一直把我和那怂包渣男扯到一块,实在是太恶心了。”姜雨笙语气里满满的厌恶。 “夫人,老奴知错了!”方嬷嬷忍着痛也跪了下来,嚎啕大哭,“老奴也是受了大小姐的蛊惑,才做下这样的错事,老奴该死啊!” 康氏愣了一瞬,她身后的姜蓉不着痕迹地推了她一把,康氏立马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看向姜晴:“晴姐儿,你就算再委屈,也不能做下这样的事啊。” 姜晴听康氏这话就知道这是要她抗下所有的罪了,她就算再不甘也不敢说个不字,嫁出去了她还得靠着娘家给自己撑腰。 姜志明冷着脸看着姜晴:“果真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姜晴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姜雨笙的目光如两团熊熊烈火:“若不是她,我如何会落得这个下场?如何会和祝国公府结下梁子,又如何有这门不称心的婚事?” 姜志明狠狠打了姜晴两个耳光:“你实在太让为父丢脸了。” 姜晴脸颊火烧一般的疼痛却也只能受着,她眼底尽是愤怒,指尖紧紧地掐在掌心里。 姜雨笙冷眼看着姜晴,虽然知道这次她是替罪羊,但也知道她并不无辜,这个圈套里她多少也参与其中,否则开始怎么会让腊梅指认她? 以为把罪责都揽下来了就会让康氏母女欠她一个人情?姜雨笙冷嘲一笑,只怕康氏日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又如何会再帮姜晴呢? “父亲,晴姐姐也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理智,不如就让她出嫁前就一直呆在院子里吧。”姜蓉忍不住叹息一声,“晴姐姐也不容易。” 姜志明原本已经有些散了的怒火被姜蓉这话一说,又气得抬脚就踢在了姜晴的腿上,让她直接瘫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既然这事解决了,本座就先走了。” “我送大人。” 苏俨走到姜雨笙面前看了她一眼,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的白色瓷瓶:“拿着。” 第101章 掐死你易如反掌 第101章掐死你易如反掌 姜雨笙接过瓶子,对他微微一福身,面带感激:“多谢大人。” 这头姜晴也被人扶了出去,走到姜雨笙身边作似就要扑过来,却被姜雨笙那根沾了血渍的簪子迅速抵到了面前,姜雨笙冷若冰霜道:“不知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簪子快?” 姜晴畏惧地往后一缩,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被人扶了下去。 姜雨笙将地上那些帕子捡起来,有写着“愿君是星我是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还有“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等等肉麻恶心的诗词。 姜雨笙啧啧两声:“姜炀,你脸大吗?我脑子进水了会写这样的给你?” 姜炀本以为今夜会让姜雨笙身败名裂,却没想到不仅没重创她,还被她一口一个怂包渣男的骂到现在,早就满腔怒火了,再次被她这样嘲讽,当下震怒道:“姜雨笙你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你……” 小贱人三个字让原本踏出花厅的苏俨又收回了脚,他掌风一扬,姜炀的脸不仅肿了,还有五个清晰的红痕,渗出了血渍。 苏俨面带警告地扫了姜志明一眼,语气冷漠:“侯爷,你再不好好管教你这怂包儿子,怕是要闹出滔天祸事了。” “是,大人教训的是。”姜志明低头做了个请的动作,“老夫送送大人。” 到侯府门口,姜志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相问:“大人,您和小女很熟吗?” “不熟。” 不熟你今晚上急吼吼地来侯府给她撑腰? “但她若是真做错了事,也只能本座责罚。”苏俨抬脚上了马,“侯爷记住了。” 姜志明目送苏俨远去,转身回了府,还没到院子就听到康氏在那噼里啪啦的砸东西,他听得更是心烦,索性就折身去了书房。 姜雨笙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院子,从白色药瓶倒出一颗小药丸服下,再调息片刻,胸口的窒痛缓解许多。 她起身换了套衣服,径直往姜晴的院子而去。 大夫刚从姜晴院子里离开,她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大夫说她的腿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很有可能走路会坡,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姜晴扯着嗓子尖叫,“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坡脚?” “蠢蛋,这么快就忘了,你这脚可是父亲大人踢的啊。”姜雨笙站在门口阴恻恻道。 “你还敢来?”姜晴肺都要气炸了,她环顾四周想找个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姜雨笙,却没想到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掐住了。 姜雨笙用力一收,姜晴的脸逐渐变成了青紫色。 姜晴惊恐地看着姜雨笙,她唇角的血渍还没擦去,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就好像幽幽的毒蛇,竟比那地府来的煞鬼还要可怕。 姜晴使劲挣扎,越挣扎越觉得透不过气来,她眼底的惊恐越来越浓重,想求饶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婢女正好进来送药,看到这一幕尖叫一声,姜雨笙手一扬,腰间的软剑出手,擦着婢女的裙摆而过,吓得她当场晕死过去。 在姜晴以为自己就要活活被掐死时,姜雨笙松开了。她顿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死死地瞪着姜雨笙,可身体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看到了吗?掐死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姜雨笙的声音飘忽的就好像是从天边传来一般。 姜晴看着她那狰狞的脸,失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第102章 小心你的脑袋! 第102章小心你的脑袋! “桃花呢?” 姜晴摇头:“我不知道。”看到姜雨笙又逼近,想起刚刚濒临死亡的感觉,她忙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被王管家带走了,至于带到哪里去,你得问王管家。” 外面下起了大雨,地上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姜雨笙转身走进雨里,倾盆大雨将她吞没在雨幕里。 王管家是跟着康氏一起从太师府过来的,可以说是除了方嬷嬷外的第二大心腹。因得康氏信任,管家这一职油水又多,在侯府这十几年,他过的一日比一日舒坦,那架势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八品县太爷呢。 王管家住在侯府偏门外的一个小院子里,此刻正和他新纳的妾室你喂我喝酒我喂你吃肉,喝得半醉时忽被外面一声惊雷给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掉地上。 王管家弯腰捡酒杯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绣花鞋,惊得刚捡起的酒杯又掉了,抬头就看到姜雨笙那张淬了毒一般的脸庞。 “四小姐?”王管家稳了稳心神,“这大半夜的四小姐不睡觉来我这外男的屋,就不怕再次毁了名声?” 姜雨笙冷眼看着王管家那恶心的油腻样:“桃花在哪里?” “桃花是四小姐的婢女,我如何知道?”王管家冷笑一声,“或许是四小姐的婢女耐不住寂寞,自己跑出去找人幽会了呢?毕竟有其主必有其奴。” “是吗?”姜雨笙缓缓从腰间抽出软剑,脸上的笑容深了深,“这上面方嬷嬷的血刚干,看样子你也想试试?” 王管家咽了咽口水,想起方嬷嬷被砍断的那两根手指,刚刚的淡定和不屑逐渐散去,他稳了稳心神:“四小姐,我是真不知道。” 姜雨笙将剑尖沿着王管家的脸缓缓向下,所到之处划开了一道血痕,她冷声开口,“桃花不是你带走的?” 管家感觉到脸上那冰冷的凉意,声音都在颤抖:“是……是我带走的,但我交到了三表少爷手里,我……我就会回府了。” 在康泰和手里? “去把人给我带回来。”太师府有重兵把守,她一个人进去不仅救不出桃花,反而会让两人都深陷险境。 “这……这带不回来啊。”王管家哭丧着脸。 “给你一炷香时间,带不回来,小心你头上的脑袋。”姜雨笙把剑一收,就在桌子上首坐了下来,将剑立在凳子上,“或者你也想尝尝脸皮被剥了的滋味?” 王管家一溜烟的跑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一炷香快要燃尽的时候把奄奄一息的桃花给带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姜雨笙顿时大怒,桃花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被刀化了好几道血痕,脸上身上青紫一片,衣服上全是血渍。 “小的也不知道,接出来时桃花就这样了。”王管家态度大变,就怕姜雨笙把气撒在他身上。 姜雨笙小心翼翼地将桃花抱起来,声音哽咽:“桃花。” 桃花费力地睁开被打得肿胀的眼睛,看到是姜雨笙,眼泪顿时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颤着手努力地去抓姜雨笙的衣袖:“小姐,奴……奴婢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第103章 在沐浴 第103章在沐浴? 姜雨笙眼前泛起一片模糊,她轻声安抚:“我知道,我都知道。先别说话,我带你回去。” 走出屋子前,姜雨笙冷冷地剜了王管家一眼,后者惊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一回到院子,姜雨笙就将桃花安放在床榻上,把苏俨给她的药再拿出一颗给桃花服下,又打来温水将她身上的血渍一点点擦去。 “小姐。”有个圆脸婢女茶花从门外探了进来,“热水您还要吗?” 茶花是前段时间康氏送来的,说是担心她这院子人手不够拨了过来。 “你先进来。”姜雨笙头也不回。 茶花进来走到姜雨笙身后,冷不丁突然被姜雨笙挑起她的下巴,什么东西直接被塞到了嘴里,而她竟然直接咽了下去! 茶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惊恐地看着姜雨笙:“小……小姐,刚刚那个是……是……” “是毒药。”姜雨笙居高临下地看着茶花,“我知道你是夫人派来监视我的。我信不过你,但院子里确实需要人手,做夫人的走狗还是要你自己的命,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茶花磕了个头:“小姐,奴婢虽是夫人派来的,但既然来了小姐的院子,奴婢就是您的人,自然是听您吩咐。府里只有小姐将下人当人看,不瞒小姐,来这伺候您也是奴婢主动揽下来的。” 姜雨笙看她神情真挚,语气诚恳,眼神清澈不似作伪,选择暂时相信她:“好,你来照顾桃花,我出去下。” “是。” 桃花伤势严重,只怕是要请宋妙手过来一趟了。 虽然不知道宋妙手住在哪里,但去督主府总错不了。 苏府大门口站着两名腰间别着剑的护卫,姜雨笙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苏俨给她的那块玉佩腰牌没带在身上。 来不及回去拿了,姜雨笙上前道:“我找你们大人。” “大人在休息。”两个护卫面无表情,还奇怪地看了姜雨笙一眼,三更半夜逃过巡夜的人来找大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有要事找你们大人。” 可不管姜雨笙怎么说两个护卫就是不放她进去,看她还要再说,直接冷了脸色,就差拔剑赶人了。 这苏俨到底怎么管教下属的,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姜雨笙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眼苏府大门,忽然计上心来。 她绕到了苏府后院,费力一跃,跃上高高的墙头,落地时脚上的伤口刺得她几乎要尖叫你来。 太尼玛痛了! 姜雨笙猫着腰一路沿着墙角寻到苏俨的屋子,她走到窗户底下隐约听到屋子里传来水声。 在沐浴? 姜雨笙一把推开窗户,手还撑在窗框上脖子却被掐住了,突如其来的窒息让她闷哼一声。 苏俨一看是姜雨笙,忙收回手,但刚刚出手的力道不算小,她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有了几道红痕。 姜雨笙捂着自己的脖子,抬头看向苏俨,只见他光着上身,晶莹的水珠顺着身体的曲线一路下滑,他长发披散着,少了平日里见到的清冷淡漠,多了丝烟火气息。 为什么一个太监要长的这么好看? 长的好看也就算了,为什么身材还要这么好? 一个太监,身材好又用什么能?看着却不能吃,不是更痛苦吗? 注意到姜雨笙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苏俨皱了皱眉,掌风一带,屏风上的衣服就飞到了他手里,他迅速披上,边系扣子边转身往里走,声音听起来有些清冷:“不在府里好好养伤,来这做什么?” 这画面怎么和上次做的梦一样?她该不会等会也说什么小荷才露尖尖角吧? 第104章 要她好看! 第104章要她好看! “大人,我找宋先生。”姜雨笙道,“桃花身负重伤。” 还好,没和梦里一样不正经。 苏俨眉头微微一簇:“阿全。”他拔高声音喊了声,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外。 阿全看到姜雨笙站在自己面前,他瞪着眼睛,这是什么情况?笙姑娘怎么在大人屋子里?不是刚见过吗?如此难难舍难分了吗?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老太监也会有春天? “送姜小姐回府,再送宋老先生去侯府。”苏俨语气淡淡,似是猜到姜雨笙还要说什么,他道,“阿全会请宋先生过去。” 有他这话姜雨笙就放心了,坐着阿全驾的马车回了侯府,没多久宋妙手也被送了过来。 桃花虽然伤的严重,但这些伤对宋妙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一番诊治后开了药方,又喂她服下独有的清心丹,桃花的气息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但她脸上的那两道伤口实在是太深了,宋妙手可以淡化疤痕,却做不到如原先那样光滑。 送走宋妙手,姜雨笙折身去了姜晴的院子,才刚到门口就遇到她的婢女,后者想起姜雨笙掐自己主子脖子的画面还心有余悸,福身行礼:“四小姐。” “你家主子呢?” “小姐她已经睡下了。” “做了这些事还想安睡?”姜雨笙说着就踏进了院子,一路往姜晴的闺房而去,掀开蚊帐的时候正好看到姜晴捂着被子怒视她。 “贱人,你还来做什么?” 姜雨笙一脚踩在床榻上,手肘撑在膝盖上:“自然是来找你算账的。” 脖子还在隐隐作痛,姜晴本能地往后退,可她在床上又能退到哪里去? “你别过来,否则我告诉父亲,看他会不会逐你出府!” “尽管去,我绝不拦着。”姜雨笙伸手要拔发簪,才想起那根簪子已经脏了被她丢了,她转身离开。 姜晴松了口气,就知道这脓包不敢对她怎么样,可松了的那口气还没彻底下去,她就看到姜雨笙那张脸又出现在她面前,下一秒她脸上就传来刺痛。 “啊……啊……”姜晴痛苦的尖叫着,“贱人,你在做什么?” 姜雨笙在她脸上画了道伤口:“桃花伤哪,你就伤哪。我的人,容不得别人欺负!” 桃花是在三天后得知姜晴被划伤的事,她眼里含着泪:“小姐,奴婢不值得您这样,不值得。” “说这些话就见外了。”说到底桃花也是因为跟着她才会受这个苦的,女子都对自己容貌很是在意,她嘴上不说,可对着镜子看到这伤口,又怎会不伤心难过? “小姐,奴婢这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恩情。” 这日一早,康氏就带着姜蓉兄妹二人回了趟太师府。 康老夫人头天就得了信,知道自己这宝贝外孙和外孙女要来,早早就让人备下美酒佳肴,可一进门,看到姜炀那乌青的嘴角,红肿的脸,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姜炀还没开口就先扑到康老夫人怀里痛哭一场,随后将姜雨笙扇他几个耳光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康老夫人听得大怒,一拍红木桌子:“好个小贱人,弄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对我外孙不敬,要她好看!” 第105章 多了个姨娘 第105章多了个姨娘 康氏作似叹了口气:“这小贱人背后是苏大人,侯爷几次想好好教训她一番,都被苏大人以她是东厂的人为由给拦下了。母亲您也知道,这东厂现在是一手遮天,侯爷也不想和东厂交恶,只是苦了炀儿了。” “呸!”康老夫人淬了口痰,“那阉狗算什么东西,狐假虎威。等你父亲回来,让他在朝堂上找人好好参这阉狗一把,看他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有康老夫人这话,康氏心里就放心了。 “外祖母。”姜蓉甜甜的喊了一声,“蓉儿近日向府里的大夫学了些按摩之术,外祖母肩膀总是酸痛,不如让蓉儿为您按摩一番?” 康老夫人这才由阴转晴:“我家蓉儿最是贴心了。” 姜蓉走到康老夫人身后为她揉捏肩膀,康氏抓住时机道:“女儿也是觉得蓉儿最是贴心,就是她这婚事,女儿有些头疼。” 康老夫人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头疼的,蓉儿这家世样貌品性,自然是要嫁入皇家。” “是,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几位殿下里,女儿和蓉儿都属意三殿下。” 康老夫人点点头:“三殿下确实是几位殿下中最有希望承袭大统的。” “母亲不知道,府里打了炀儿那位偏生说三殿下是她的,还到处宣扬,说蓉儿若是嫁给三殿下,就是不知羞耻抢了妹妹的夫君,她……” “不要脸!”康老夫人勃然大怒,“她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看来,老身要好好会会这个庶女,看看是不是和她那不要脸的娘亲一样。” 离开太师府的时候,康氏母子三人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得了老夫人保证,说既会出手对付姜雨笙,又说姜蓉肯定可以嫁给三殿下,几人心里都安心了。 可康氏这喜悦没持续多长时间,进了院子就看到手上还裹着纱布的方嬷嬷急匆匆迎了上来:“夫人,出事了。” 康氏皱眉:“什么事?” “腊梅那贱婢,昨夜竟然宿在了侯爷书房里。” “什么?”康氏大声尖叫,拨开方嬷嬷就大步往姜志明书房走去,到了门前还听得里面有柔柔的说话声。 康氏气得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就看到腊梅窝在姜志明怀里,手里还拿着糕点往他嘴里喂。 “你个贱婢!”康氏上前一把揪住腊梅的头发,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腊梅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夫人,奴婢知道错了。但侯爷风度翩翩又举止不凡,奴婢实在忍不住对他动了心。奴婢不求名分,只求跟在侯爷身边端茶送水就好。” 康氏抬脚就狠狠往腊梅身上踩:“就你这样,够资格端茶送水吗?风度翩翩举止不凡?外面小厮家丁多的是,你怎么不去勾搭,要勾搭侯爷?不就是看重侯爷的地位吗?” 腊梅又磕了几个头:“夫人您误会奴婢了,奴婢看重的是侯爷的人啊,侯爷地位如何,奴婢又沾不到半点光,奴……啊……”她捂着心口,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是看重侯爷的人?没有他这地位,就他这样貌的,你看得上?” 姜志明本来想哄哄康氏,可一听她这话,也来气了,他虽是嫡子,但当年无论是才学样貌还是品性,样样都不如那位庶子,成日里总是被老侯爷训斥,导致他心里一直有些自卑,却没想到原来康氏在心里也一直瞧不起他。 姜志明上前扶起腊梅,掸了掸她身上的灰,神色淡淡:“不过多个姨娘,又不动摇你夫人位置,何必大动肝火?” 第106章 你我不共戴天! 第106章你我不共戴天! 要说放在以前,姜志明看在康太师的面上是不敢这样做的,但这几年来,他结交了不少朝堂要员,自觉得即便没有康太师,他也能在朝堂上混得开。 最关键的是,腊梅有句话说对了:“侯爷,奴婢是真心爱慕您。奴婢也知道侯爷断看不上奴婢这样的。但奴婢只求跟在您身边,侯爷可以拿奴婢来试探夫人,若是夫人对我能容忍,以后侯爷若遇到真心喜欢的姑娘,自也可以抬进府来。” 姜志明想到了乌衣巷的那位,所以才大着胆子说要收腊梅为姨娘。 康氏简直是要被姜志明这话给气吐血,还要分辨几句,就看到姜志明带着腊梅出了书房,她指着腊梅的背影破口大骂。 方嬷嬷上前:“夫人消消气,不过就是贱婢一个,到时候找人收拾一番就好。” 姜蓉哼了一声:“这贱婢心思不简单,她宿在父亲书房一夜,整个侯府都知道,如今若是出点什么意外,就算不是母亲做的,也都会赖在母亲身上,会害母亲平白多个心胸狭隘容不下姨娘妾室的罪名。” 康氏几乎要将手绢给撕烂了,当年她用尽手段才除了那两位姨娘还没落下半点不是,难道现在又要开始斗了吗? 这边闹出的动静,茶花一五一十的都汇报给了姜雨笙,末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小姐真厉害,昨夜腊梅来寻小姐还说走投无路,没想到听了小姐的几句话后局面就反转了呢。” 姜雨笙淡淡一笑,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众目睽睽之下腊梅成了侯爷的女人,康氏一向是既要做表子又要立牌坊的,就算再恶心也只能认了这回事。” 果然隔了一日,就传来腊梅成了梅姨娘的事,而且还颇得姜志明的喜欢,让她在书房红袖添香。 听说康氏在腊梅敬完茶的时候,直接被气得心口疼都犯了。 还听说腊梅那天晚上来找过姜雨笙,康氏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姜雨笙的院子,可到了眼前,这门却是一直关着。 方嬷嬷单手在那拼命的敲门:“四小姐,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老奴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啊。” 院子里传来姜雨笙慵懒的声音:“我的院子,畜生和小人不得入内,你们主仆二人,一个小人一个畜生,自然不能入内。” “姜雨笙,你个贱人!”康氏嗓音尖锐,一脚踢在门上,反而痛得她哇哇大叫。 姜雨笙唇角冷笑,这门可是特地加固过的,就康氏那身板,踢断了也踢不开这门。 康氏嗓子都骂哑了,腿都踢肿了,依然没人来开门,最后又愤恨离去。 等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茶花才开了门,看到院门上好几个脚印,想起康氏那呼天抢地的喊痛声,她也不由跟着乐呵起来,桃花姐姐说的对,跟着四小姐,不会再被人随意欺负。 转眼就到了姜晴出嫁的日子,她名声不好,姜志明也不想铺张丢人,何况姜晴自己脸上的伤还没好,穿了红色的喜服,在喜娘的搀扶下就往大门去。 姜晴上花轿前狠狠地怒视着姜雨笙,压低声音:“姜雨笙,你我不共戴天!”她脸上的伤口就算愈合的再好也会留疤,小腿虽然有些坡但小幅度走路还看不出什么,可姜晴最恨的是要嫁给谭珍这个没用的书生。 她就算只是个庶女,也该嫁给皇子为侧妃,最不济也该是嫁给高门世家,可如今却这样匆匆嫁了书生,姜晴暗暗发誓,她绝不会让姜雨笙嫁的比她好! 第107章 有本事就灭了我 第107章有本事就灭了我 姜雨笙一脸的无所谓,施施然道:“不需要你强调你我不共戴天,我知道。” “等着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随时恭候,有本事就灭了我。” 姜晴上了花轿,谭珍坐在高头大马上对着众人拱拱手:“岳父岳母,小婿这就将晴儿接走了。” “贤婿慢走。” 姜雨笙转身的时候不知为何扫了姜瑜和她身后的奶娘一眼,刚刚明明觉得有锐利的目光射向她,可现在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见她看过来,姜瑜对她灿然一笑:“笙姐姐。” 这侯府的人姜雨笙都不想搭理,略一点头就直接进去了。 姜蓉看着她的背影,故意叹了口气:“笙妹妹也是的,和晴姐姐有意见也就罢了,你又不曾招她惹她,怎得对你也是这般蛮横无理的态度。” 姜瑜笑笑:“笙姐姐就是这样的脾性吧。” 人算不如天算,姜晴嫁过去不过三日,就传来谭珍祖父病重的消息,他带着姜晴匆匆回了老家,姜晴自然连归宁都不能归了。 这一日,太师府小厮来送门贴,说是老夫人的寿辰就要到了,虽不是整寿,但还是邀请了上都城一些高门世家来太师府热闹热闹,府里的几位姑娘一定要去。 桃花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坚持要伺候姜雨笙,不想再卧床了。 姜雨笙也不勉强她,除了让她泡泡茶外也没吩咐她什么事。 桃花将煮沸的茶水过了一遍后递到姜雨笙面前:“小姐,太师府您要去吗?” “去,自然要去。” 桃花面露担忧:“只怕来者不善,太师府是夫人的娘家,这简直就是鸿门宴啊。” “既然是寿宴,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还没开打就让对方替我安罪名了吗?”姜雨笙坐在美人塌上看着院子里,让桃花俯耳过来,“你替我去准备下寿礼,就这样安排……” 翌日,姜雨笙装扮好出门时才得知康氏早就带着其他人先行一步了,新来的车把式在侯府门口候着,见到她忙上前迎了上去:“四小姐,夫人让小的送您去太师府。” “有劳。”姜雨笙在茶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对一脸担忧的桃花道,“你做些马蹄糕等我回府,怕是宴会上也吃不到什么。” 桃花点头,又吩咐茶花定要照顾好小姐,得她再三保证这才目送姜雨笙的马车离开。 康太师三朝元老,门生遍布朝野,就老夫人一个小寿宴,就连太师府门口那条街都挤满了马车。姜雨笙这马车根本就挤不进去,她索性让车把式在巷子口停下来,打算下车走过去。 结果人还没下车,就被后面一辆马车硬生生撞了上来,她身子晃了晃,迅速扶住马车车架,但茶花就没这么好运了,整个人直接被甩到了马车下面。 紧跟着就响起一道蛮横的声音:“前面的突然停下来做什么?没看到我们的马车要过去吗?” 车把式连连哈腰道歉,可后面那人还是不依不饶,甚至还让自己的车夫出手教训车把式一番。 那车夫扬起手里的马鞭子眼看就要摔过来,但被人一把揪住了,他看到一个娇小的姑娘将鞭子扯在手心里,正冷若冰霜地看着他。 车夫自诩有些拳脚功夫,扬出去的鞭子被一个小姑娘握着手里,加上自家主子嚣张跋扈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谁啊?敢对中书家的小姐不敬,活得不耐烦了?” 第108章 你有几个胆子 第108章你有几个胆子? 姜雨笙内力一提,将鞭子使劲拽在手心里,等车夫用最大力拉扯后她忽然松开,车夫一下摔了个狗啃食,扑在地上好不滑稽。 车夫站起来后指着姜雨笙破口大骂:“好大胆的丫头,竟然在中书府马车前撒野,活够了吗?” 也不怪最近中书府这么嚣张,听闻府里的大小姐前段时日入宫时被皇上看中,当晚就留在了宫里,第二日就册封为茗妃,直接越过贵人一步为妃,这可是莫大的恩惠。 潘若琪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冷眼看着姜雨笙:“我倒是哪根眼瞎的葱在这撒野,原来是侯府的野丫头啊。” 姜雨笙哼了一声:“看来潘姑娘这眼神不好,是人是葱都分不清,眼瞎到这个程度,以后怕是寻的夫君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一心爱慕姜炀那个怂包,这眼光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上次的事,潘若琪对姜雨笙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今日见她还依旧如此嚣张,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她丢了个眼神给车夫,后者体会这意思,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扬手一根针就刺在了马屁上,痛得那匹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就要往上踩去。 “小姐!”茶花尖叫一声就捂着嘴,一脸恐惧地看着姜雨笙。 潘若琪眼里闪着精光,这该死的贱人就算不被马蹄子踩死也会踩个残废,马受惊了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自然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可她脸上的笑才刚浮起,就看到姜雨笙身影一闪,手再一拉,她竟然就被挡在了眼前,眼看着那马蹄就要踩了上来,身后那双手又将她狠狠一推,她顿时摔倒在地上。 姜雨笙身子腾空而起,滑出一道弧线后一个漂亮的旋身落在马背上,那匹马受了惊一直不断扭动着身体,癫狂着似乎是想把背上的人甩出去。 姜雨笙双手拉着缰绳,用哨音安抚,没一会那匹马就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她又一个漂亮的旋身就从马上下来,冷眼看着潘若琪:“今日来赴宴的都是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放纵自己的马受惊,到底是想对付哪个?是和潘中书一直不对付的柳侍郎,还是一直想打压的王尚书?你有几个胆子,敢对这些贵人动手?” 这里的动静不算小,不少人纷纷都看了过来,听到姜雨笙的话更是议论纷纷。 潘若琪惊魂未定,身体都还在颤抖:“你……你别胡说,这马失惊我如何控制的住?” 姜雨笙冷笑:“很好,你记住了,下次若再在我面前耍这些心眼,我也会让马啊,刀啊剑啊的控制不住。”说罢她带着茶花离去。 “督主大人。”太师府门房喊了一声,“您请进。” 苏俨收回视线,就差那么一毫厘,若是她制服不了那匹马,他就要隔空杀马了。他拢了拢袖子,“嗯”了一声跨进门槛。 贵客们纷纷入了太师府,康老夫人准备了歌舞和射箭、投壶等为客人助兴,因还未到用膳时间,贵人们也都各自游玩着,好不热闹,但最热闹的,还是太师府后面那片场地,不少人在蹴鞠。 姜雨笙走到这里,看着这片蹴鞠场地,心里冷笑,康太师身为三朝元老,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否则怎么会有都城最大的府院? “笙妹妹,近日可还好?”陶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姜雨笙身边,语气轻柔,满脸笑意。 怎么到哪都能见到这渣男? 姜雨笙一看到他就烦躁的很,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转身就要走却没到膝盖忽然一软,整个人往前跌去,竟直接跌到了陶襄的怀里! 第109章 竟然敢私相授受! 第109章竟然敢私相授受! 陶襄一把扶在姜雨笙的细腰上,几乎是贴着她的脸:“笙妹妹小心!” 姜雨笙立马抽回身,忍住那股恶心,眸色冰冷:“殿下这手段未免太龌龊了些吧?” “笙妹妹这是何意?”陶襄一脸的无辜。 装模作样! 不,是人模狗样! “你用树叶做暗器弹在我膝盖上,逼得我往前摔,投入你的怀里。怎么,殿下对我这么念念不忘吗?” 姜雨笙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姜蓉到了眼前,她明显的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福身:“蓉儿见过三殿下。” “殿下的红颜知己到了,这才是真正想对你投怀送抱的。”姜雨笙转身就要走,却没想到有一匹白马转眼到了眼前,她仰头看去,没想到是苏俨,顿时灿然一笑,“大人。” 这笑明显刺激到了陶襄,对他冷若冰霜,对一个太监却笑得这么灿烂,难道他一个堂堂殿下,还比不上一个阉狗? 陶襄忍着愠怒看向姜雨笙,以前并不觉得她有多漂亮,但现在细细看来,虽没有什么倾国之色,可那如星河灿烂般璀璨的双眸,反倒让她整个人顾盼生辉,多了几分独有的韵味。 “来了?”苏俨淡淡地扫了姜雨笙一眼,语气却是如多年好友一般熟稔,细细打量她一番后道,“上次送你的白玉簪子,怎么没戴起来?” 簪子?还是白玉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还没回答呢,又听苏俨道:“无妨,今日这根梅花簪也适合你。” “妹妹,你……你怎么能和外男私相授受呢?”姜蓉惊呼出声,“你还未出阁呢,这实在是有伤风化。” 姜雨笙轻蔑地剜了她一眼:“私相授受又怎么样?不管就是个白玉簪子,我和苏大人你情我愿的,就是再送点旁的,与你何关?要你这外人来说三道四。” “再说,你收了三殿下的东西怕是更多吧?要说私相授受,和你相比我甘拜下风。” 姜雨笙今日穿的十分素雅,一身素色拢袖衫衬得她多了几分飘逸,她身边的姜蓉黛眉巧画宫妆浅,戴着翡翠滴珠耳坠,嫡女做派十足,却硬生生地被姜雨笙的清新脱俗给比下去了。 “怎的都围在这里?不去蹴鞠吗?”陶霖负手行过来,视线落在姜雨笙身上,对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听闻苏大人蹴鞠之术了得,不如来一场比试?”陶襄笑着建议,但却从他眼底看出一丝猖狂的不屑。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苏俨转身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姜雨笙一眼,似乎在说,看我一会怎么替你出气。 几个男子走在前面,姜蓉特意落后几步和姜雨笙并肩而行:“没想到笙妹妹竟然和东厂督主熟悉到这程度了。” “怎么?羡慕嫉妒恨?” 可笑!和一个太监对食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也就姜雨笙这样没脸没皮的人才会乐在其中! 姜蓉嗤笑一声,柔声道:“妹妹既然决定做督主的对食,就不该再去招惹些不该招惹的人。有些人你是高攀不起的。” “有些人在你眼里是个宝,但在我眼里连狗尾巴草都不如。”姜雨笙施施然地往前走着,“不过话说回来,我高攀不起,你也不见得就高攀得起吧,你的才华和容貌,几分真实水平几分是吹嘘出来的,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第110章 师出同门的白莲花 第110章师出同门的白莲花 陶襄去换了身衣裳,等他出来时候蹴鞠场上已经分好队了。都城世家男子平日闲来无事都会踢上几脚,踢得多了,就算不是高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俨和陶襄各带三人为一队,陶霖作为裁判。这一场蹴鞠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 “大人!”阿全喊了一声,脚尖一挑,将鞠踢到了苏俨面前。 苏俨一个燕子俯冲,把鞠一勾,又一个回身,再一个鹞子翻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鞠就被踢到了对方球门里。 “好!”围观的人一阵喝彩。 苏俨穿着杏色劲服,青色抹额让他更显气宇轩昂。 姜雨笙看着他矫健的身姿和高超的球技,不由叹息一声,这人要不是个太监,只怕迷倒都城一片姑娘啊。 陶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自诩蹴鞠数一数二,本想在蹴鞠场上让苏俨难堪,哪知反被他出尽风头,苏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暂时还不能将这人怎么样,但不代表他做不了什么。 眼看着苏俨又要将鞠踢进球门,陶襄双眼眯了眯,内力倾注在右腿上,抬脚将阿全的腿给狠狠踩了下。 阿全顿时痛得抱腿打滚,痛呼出声。 在场的人都停了下来,陶襄故作懊恼上前:“没事吧?刚没控制到力道。” 他是堂堂三殿下,就算是故意的,伤的又只是苏俨的下属,谁会说个不是? 苏俨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来人,送阿全去医馆。” “大人,我没事。”阿全白着一张脸,几乎是咬着牙说得这一句。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会开罪三殿下,苏俨神色淡淡:“本座让你去就去,话这么多。” 阿全被带下去了,陶襄还说要继续,苏俨一边解着袖套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三殿下何不把本座队里的其他人也弄弄伤,这样就只剩本座一人了。三对一,若是三殿下再不赢,怕是这脸都丢光了吧。” 陶襄面色大变:“苏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苏俨将袖套解下丢给了护卫,“不过游乐一场却耍这些手段,不玩也罢。” 陶襄一直在外人面前树立的形象是温润如玉,翩翩有礼而且还胸怀天下,心里装的全是百姓的殿下,如今被苏俨这样一说,岂不是坏了他的形象? 他心里就算骂了千万次的阉狗,脸上却是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苏大人,刚伤了你的属下已是多有歉意,但绝对不是故意的。” 要不说陶襄和姜蓉怎么是绝配呢,这白莲花的嘴脸简直就是师出同门啊。 “是不是故意的大家眼又不瞎。”姜雨笙走了过来,“听闻三殿下心胸宽阔,但为何这点胜负都承受不起?” 苏俨虽贵为督主,但陶襄到底是皇家的人,姜雨笙怕他们起了冲突对苏俨不利,但她不一样,若是惹恼了陶襄,最多就是被说目无尊卑和礼仪罢了。 她竟然为了这只阉狗,当面责问自己,当自己下不了台。 陶襄心里怒极了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只得道:“笙妹妹,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我之前不是不理你,是父皇让我去赈灾,实在是走得急,才没去侯府和你告别。” 第111章 娘娘请自重 第111章娘娘请自重 姜雨笙之前哭着喊着要嫁给陶襄的事,在康氏添油加醋的描述下,几乎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本来众人还关注刚刚蹴鞠场上的事,被他这话一带,视线又都转移到了八卦上来。 真是玩的一手好戏。 姜雨笙站在日头下,也不和其他世家千金一样还让婢女撑着伞,她说的话冷极了:“三殿下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若真是来告别,也是要和侯府嫡女姜蓉告别吧?我这样的庶女身份,别说殿下看得上我了,我自己都觉得高攀不起啊。” “难不成殿下是真的心里有我,就算我是庶女身份,就算我在侯府不得宠,哪怕我对殿下以后前程毫无助力,殿下也都不在乎?”姜雨笙回头看了姜蓉一眼,惋惜地看着她,“怎么办,侯府嫡女还比不上我这个庶女,都没人爱没人要呢。” 姜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三殿下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心里有姜雨笙,那她以后如何能嫁?还不被人背后给笑话死了。 潘若琪得了姜蓉眼神示意,一步向前:“你快别说话了,三殿下会看得上你这只山鸡?你和蓉妹妹相比,简直就是一只山鸡一只凤凰。” “除了皇后,谁敢自称凤?在皇后面前,我们都是山鸡,彼此彼此。” “你的意思是本宫也是山鸡?”有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潘若琪一听这声音顿时乐了。 “姐姐!”她挽住来人的胳膊,“您怎么来了?” 来人一袭淡色宫装,玲珑身段,秀发挽起高云髻,发髻上插着镶嵌珍珠碧玉步摇,黛眉巧画宫妆浅,正是刚被封妃的潘若茗,她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康老夫人素日里待本宫不薄,本宫特意请示了皇上,来为老夫人祝寿。” 潘若茗将目光转向姜雨笙,眉目冷了几分:“依照你刚说的话,那本宫也是山鸡咯?” 不等姜雨笙回答,潘若茗扬起手眼看就要朝着她的脸颊狠狠一个耳光甩下去。 姜雨笙正要后退却见潘若茗的手被苏俨一把扣住。 潘若茗怒道:“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俨将她的手狠狠一甩,逼得潘若茗一个踉跄,深邃的眼睛不带一点温度,说出的话更是带着一种压迫性,让人有些头皮发麻:“娘娘自重。” 这么多人看着,被苏俨这样不留情面的阻拦和训斥,潘若茗顿觉颜面尽失,一字一句从嘴巴里蹦出来:“苏俨,本宫可是皇上刚封的妃子,你敢对妃子不敬,不想活了吗?” “本座只听命于皇上,就算要治本座的罪,那也得是皇上来治,你一个后宫,还轮不到你来干涉。”苏俨唇角含着几分嘲弄,“何况后宫这地方,你今天可以贵为妃子,明天指不定就连洗净房的宫女都不如。” 这只阉狗,竟然诅咒她去洗净房! 潘若茗气得发髻上的步摇都在颤抖,可苏俨说的对,他是东厂督主,就连皇子都不能加以干预,何况是她这个后宫妃子? 但这口气不出,她还如何立足?可这只阉狗在,只怕不好处理。 潘若茗心里一转,有了想法。 第112章 不叫不放你走 第112章不叫不放你走 这一插曲在各人眼里自有不同的意思,但姜雨笙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在蹴鞠场和苏俨分别时,她向他投去感激一笑。 阿全在身后轻声嘀咕着:“大人,笙姑娘在给您抛媚眼呢。” 苏俨收住脚步:“你见过媚眼是什么样的?” “没见过啊,但宋先生说女子漂亮的眉目就都叫媚眼,刚刚笙姑娘那一眼,可不就是媚眼吗?” 真是老不正经的! 苏俨想起那个眼神,却也唇角不自觉上扬。 才走出蹴鞠场没多远,就有太师府的婢女来请众人,说是老夫人请大家过去,太师新得一副丹青,请大家一起品鉴一番,也请大家作几副丹青一起乐呵乐呵。 行经丹桂园时,姜雨笙看到了院门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不由笑了笑,随即带着茶花继续往前走。 等众人都走远了,祝敏之才松了口气,有些娇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小叔,你这样贸贸然拉我进来,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我早已不是你的小叔。”沈铮低头看着面前的姑娘,上次见似乎还没这么高,怎得又长高了些? “那我要叫你国师大人吗?”祝敏之也知道他被赶出国公府的事,也知道祖母下了命令谁都不许提起他,但她侧面问过几次为何赶他出府,反而惹恼了祖母,只得做罢。 沈铮缓缓凑近,几乎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长睫毛,还有那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一向淡漠的脸上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不如叫铮哥哥?” “铮……”祝敏之瞪着眼睛,这……这怎么叫的出口啊。 看她白皙的脸瞬间变成桃粉色,他眼底多了一分姑娘家的羞涩,这模样看得他眸底更是暗沉一份,手撑在墙上,虚虚地环着她:“不好意思叫?” “我……”祝敏之哪里见过这般模样的沈铮,虽然之前在国公府,他是她名义上的小叔,他一直护着她疼着她,可他一被逐出国公府,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变得让她有点吃不消啊。 “你消失的有点久了,估计你家婢女都在找你了吧?”沈铮也不急,还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着。 祝敏之看他这模样大有不喊就不放她走的架势,怕婢女找不着她喊来一群人找,祝敏之微微咬了咬下唇,别过脸,一跺脚:“铮哥哥。” 沈铮这才松开手,看她一溜烟地跑远了,他眼底的缱绻之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痛意。 鲁小国公那腌臜的东西,竟然敢辜负敏儿,那他这次就绝不会再拱手让人! 祝敏之一路羞红着脸回到前厅,正看到众人在围着一副丹青品鉴着,她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站着,平复情绪。 “祝家姐姐这是去哪了?”姜雨笙含笑问她。 祝敏之这才注意到原来她站在了姜雨笙身边,她一侧头,对上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没去哪,就在太师府随便走走而已。” “丹……” “丹桂园更是没去!”祝敏之急急辩解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丹青你了解的多吗?”姜雨笙也有些好笑。 第113章 中计 第113章中计 祝敏之几乎懊恼地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她看到不远处苏俨往这边瞧了一眼,想起最近听到的流言,秀眉微蹙:“你真的是苏大人的对食吗?” “有何不可?” 祝敏之本想劝几句,但最终还是作罢:“这既是你自己的选择,旁人也劝不了什么。太不太监的也无妨,只要他待你好便是。” 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身份地位比其他人都尊贵的祝敏之倒是想的更明白。 前面的品鉴已结束,听闻在场的人里属翰林院院士杜修最擅丹青,他也有意在众人面前秀一秀自己的丹青技术,特命小厮去摆案台,研磨,染料。 姜雨笙前世对杜修了解的不对,只知道这人才学虽然很不错,但有些沽名钓誉,那时候他是三殿下的支持者,但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小厮很快就拎着一桶颜料过来,没想到经过姜雨笙身边时不慎将桶里的料溅了出来,将她的裙摆染红了一大片。 小厮连着弯腰认错,杜修那边颜料又要得急,姜雨笙不喜欢为难下人,只挥挥手让他离去。 “你这裙摆脏的厉害,正式寿宴还不曾开始,不如先寻个地方换套衣服?”祝敏之道。 姜雨笙略一思索后点头:“行。” 祝敏之的马车上备有一套新裙褂,让婢女去取来:“墨香,你跟着姜姑娘去,待她寻个安静的地方后你去马车上取来给姑娘送过去。” “是。” “那就多谢祝家姐姐了。” 姜雨笙对太师府不熟,但又担心康老夫人使诈,她特意多问了几个府里的小厮,都说墨菊院安静人少,这才带着茶花往那边走去。 不到一炷香时间,墨香就把衣服给送过来了,她将那套裙褂双手奉上:“姜姑娘,这是我家姑娘的裙褂。” 茶花接过,姜雨笙道:“待我换好衣服再去和你家小姐道谢。” “奴婢先行告退。” 这套裙褂布料上乘,款式也新颖,就是这桃红色不是姜雨笙喜欢的,但穿着也不难看。 “小姐,祝姑娘这衣服又好看又香呢。”茶花夸了一句,“不知道是用什么香薰的,这般好闻。” 姜雨笙也觉得这香气不错:“回头问问是哪里买的熏香。” 她换好衣服就离开了厢房,没想到还没到墨菊院门口,被突然出现的陶襄的贴身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姜雨笙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王福微微低垂着头:“殿下想和姑娘聊几句。”话音刚落,他抬手一个手刀斩,茶花的身子就缓缓倒地。 姜雨笙是见识过王福的武功,在他面前她根本就无法逃脱,她稳着心神,可没想到身体却开始有些发软,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 不对,这样子分别就是中迷香了,可她到底什么时候中的? 衣服上的香气隐隐传到鼻端,姜雨笙震惊,百密一疏,没想到祝敏之这裙褂上的香气竟然是迷香! 难道祝敏之和三殿下沆瀣一气? “笙妹妹!”陶襄有些阴恻恻的声音由远而近,转眼就到了眼前。 姜雨笙觉得身体里的那股躁动更加明显,膝盖有些发麻,她咬了自己舌头一下,怒道:“你想干什么?” 第114章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114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陶襄这次赈灾回来后就发现姜雨笙对他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甚至是到了厌恶憎恨的程度,可他并未做什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看他神色越来越不对,姜雨笙警惕地后退一步:“三殿下,你可别乱来,你多年树立的形象因此受损可得不偿失。” 看到她冰霜般的脸色,还有厌恶的眼神,再想起她对着苏俨那阉狗时笑靥如花的模样,陶襄何曾被人冷落厌恶到此? 刚小酌下去的酒劲似乎一下都冲了上来,烧得他没了往日的冷静,陶襄一步上前拽住姜雨笙的手腕,见她挣脱,索性大力一推,将她压在嶙峋的假山上。 后背是火辣辣的疼,面前是陶襄高大的身躯,还有喷洒出来的酒气,姜雨笙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似乎忍不住要干呕起来,下巴被他紧紧地掐着。 姜雨笙身体发软,本能地想要靠近他,但她知道这是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她狠狠地咬了舌尖,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眼神凶狠地瞪着陶襄:“卑鄙小人,竟然用这样龌龊的手段。” 陶襄皱眉打量了她一会:“你被下药了?呵,既然你送上门来,这可就怨不得我了!” 姜雨笙双颊发红,媚眼如丝,殷红的唇边还渗着一丝血,这让陶襄反倒更加亢奋,他伸手就要去解她的盘扣,可手还没碰到就感觉后脖子一麻,人缓缓倒地,没了意识。 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掠了过来,手一把扣在姜雨笙的细腰上,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入鼻端,他略一皱眉就伸手将她的裙褂解开,随后手一扬,青色的披风将姜雨笙包裹起来,再低头看向陶襄的目光,冷到了极点。 偏生怀里的人不安分,一直扭动着,她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脸颊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蹭了蹭:“大人,你可来了。你来了,我就没事了。” 她这模样分明就是中了媚药,却说他来了就没事,他就算是个太监,她这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院子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苏俨打横抱起姜雨笙,几个起落间就掠出了院子,一路往最角落的厢房而去。 苏俨一脚踢开房门,将姜雨笙轻轻放在软塌上,起身要去拿药却发现衣襟被她抓得紧紧的。 “我去给你拿药。”苏俨柔声道。 姜雨笙似是有些不满,皱着秀眉微微仰着头,再用力一拉,猝不及防地将苏俨拉向她。 身子发软还这么大力气? 苏俨有些好笑,目光却落在这张近在咫尺的秀脸上,都城比她漂亮的姑娘多的是,可怎么就偏偏记住了这张脸? 姜雨笙嘤咛一声,手再一用力,唇竟然触碰到了苏俨那高挺的鼻梁。 某人瞬间动也不敢动。 温热的唇又沿着鼻梁而下,越过唇瓣到了下巴,姜雨笙意识模糊竟然直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贝齿轻咬,不痛,反倒酥麻的厉害。 原来被人咬是这种感觉。 可这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怎么就从鼻梁直接越过唇咬在了下巴上?如果是咬在唇上…… 苏俨眼底墨色渐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姜雨笙,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第115章 抹药膏 第115章抹药膏 “干什么?”姜雨笙松开贝齿,惺忪着双眼,“干……你?” 苏俨气极反笑,就知道这只小狐狸没点正形! 他两指捏起她手腕间的脉搏,注入一股内力将媚药药效驱逐,见她缓缓沉睡后才松开两指,安放在软榻上。 他静静地坐在榻边看着她,许久后正要离去却见姜雨笙忽然翻了个身,而她背后雪白的中衣上竟然血迹斑斑。 苏俨怒从中来,这该死的陶襄,竟然如此伤她! 他打了温水过来,伸手要去掀起她的中衣,伸到半空却停住了。 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这般擦药,以后她若是要嫁人…… 嫁人?她既是自己的对食,还想嫁给谁? 但凡敢娶她的人,他都去抓来一刀下去,丢进东厂当差。 既是对食,早看晚看都一样,反正也只能他一人看的。 苏俨继续伸手掀起她的中衣,却见她白皙的后背上有好几道血痕,怕是被嶙峋的假山给磨的。 苏俨拿起在温水里过了一遍的柔巾,拧干后轻轻将那些血渍擦去,再伸手从衣袖里拿了一盒小药膏出来,食指一刮,在她伤痕处轻轻涂抹着。 一切都弄好了,苏俨才将中衣放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她,等他反应过来时,食指已经伸出在她脸颊上摩挲了几下。 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也有这么安分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雨笙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外面人声鼎沸,还有隐隐可见火把。 她缓缓坐直了身体,昏迷前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回放着,陶襄、祝敏之、太师府,这些人还真是有能耐! 软塌身边放着一套裙裳,姜雨笙拿过迅速穿起来,再把软塌边的披风系上,门刚好被人从外面踢开。 “姜姑娘,你果然在这里。”为首的是太师府的大儿媳妇元氏,她面色不屑,“莫不是太师府的吃食不合姜姑娘的胃口,寿宴开席了迟迟不露面,反倒是躲这里来了,让我们一顿好找。” 姜雨笙眉目清冷,手无意识的抓着披风的带子,想到这是苏俨的披风,她心里一暖。 再看向面前这些人的时候神色就更冷了,既然这些人都想要害她,那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潘若琪哼了一声:“怕是躲这里来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 元氏皱眉:“孟姑娘,这话何意?” “你说,怎么回事?”孟千柔对身边的婢女说了一声。 那婢女躬身向前,低垂着头:“回夫人,奴婢正巧路过这,看见姜姑娘一路往这边而来,而且还让人去把三殿下也请来,说是要给殿下一个惊喜。来往有不少人都见着了,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她这话一出,这个千金的婢女,那个公子的小厮也都连连点头,表示都看见了。 潘若琪鄙视地看着她:“姜姑娘可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啊,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倒是挺溜的,用这样肮脏的手段勾搭殿下。” “这还没出阁呢,就明目张胆的偷男人了,侯府嫡女端庄大方,这庶女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第116章 我勾搭谁了 第116章我勾搭谁了? 姜蓉痛心疾首:“母亲平日里太忙,对笙妹妹疏于管教,才会做下这等错事,还请大家看在我的颜面上,宽恕妹妹。我自会带她回去好好训导一番。” “有人根里就是坏的,又能长出什么好东西来?再怎么教也没用,蓉姐儿就别再替她说话了,再说了,她就是只白眼狼,不记你的好,甚至还会反咬你一口。”潘若琪对姜雨笙恨之入骨,逮到这机会,可不得将她抽皮拔骨。 茶花跟着这些人进来,看到姜雨笙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又听得这些人如此侮辱她,气得胸膛起伏。 “敢问潘姑娘,你又是什么东西呢?”姜雨笙拢了拢衣袖。 “我当然不是东西,我……” 有人笑出了声,潘若琪这才发现自己又掉姜雨笙的坑里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这不要脸的娼妇,就该乖乖躲在侯府,要是出门就该浸猪笼!” “你知道什么是娼妇吗?” “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勾三搭四。”潘若琪眼里满满的不屑,“就她这般货色,丢到青楼去怕也没人肯要。” “看来你对娼妇这两个字见解颇深,想必深有体会吧?”姜雨笙语调微扬,脸上如覆盖了一层冰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口一个娼妇的,虽不怎么好听但和你身份倒是挺搭的。” 姜雨笙几步上前,逼近潘若琪:“我勾三搭四?勾的谁?搭的又是哪位?” 潘若琪下意识后退:“自然是三殿下,都城谁不知道你成日里嚷着要嫁给三殿下?况且刚刚在这厢房里,你约的也是三殿下。” “哦?那三殿下人呢?” “三殿下怎会与你苟且?他早就拒绝了你,可你却浪性发作,竟然随意寻了个护卫苟且。来人,把人带上来。”潘若琪这一喊,就有小厮带着一个浓眉大眼的护卫上来了。 陶襄有事已经提前离开了太师府,潘若琪就是抓住这点大做文章,反正陶襄也没办法当面对峙了。 “你和大家说说,在这厢房里都发生了什么?”潘若琪眼里闪着精光,她倒是要看看,这事一出,这贱人还有什么名声! “回小姐,傍晚时分卑职正在这附近巡逻,见三殿下气呼呼地从这院子里出来,后面跟着这位姜姑娘。”那护卫跪在地上低着头,“本是贵人间的事,卑职也不好多问什么,可没想到三殿下走了后,这位姜姑娘竟然直接将卑职拉进了厢房……” 众人抽一口气,这未免也太浪荡了吧。 “既然你等做了苟且之事,怕是她以后要嫁给你了。”有人说了一声。 “很好。”姜雨笙走到那护卫面前,“抬起头来。” 护卫依言抬起头,却见面前姑娘秀丽的脸上带着冷色,丝毫不见怒气。 “既是傍晚在这附近见得我,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裙裳?裙裳又是什么款式?梳的什么发髻?可有佩带耳饰?” 那护卫打量了她一眼,迅速说道:“穿得藕粉色裙褂,样式是时下最流行的束腰式,梳的双云髻,佩带了滴云耳坠。” 他说的这一身行头,正是姜雨笙此刻的穿着打扮,她冷哼一声:“敢问在场的公子姑娘,今日见我入太师府,穿的可是他说的这一套?” 第117章 我同意作罢了吗 第117章我同意作罢了吗? 姜雨笙今日进太师府时也有不少人看见,潘若琪可以收买几个奴才,但能将今日所有的世家公子小姐全部都收买吗? 孟尚书庶女孟如菱“咦”了一声:“我记得姜姑娘入府的时候穿的是杏色广袖裙衫,不是这件啊。” 她这一开口,不少人也都附和了起来。 潘若琪紧盯着姜雨笙:“怕是行苟且之事时不慎弄脏了衣裳才换了吧?” 姜雨笙有些惊讶,道:“潘家姐姐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为何行苟且之事就会弄脏衣服?看来你经验很丰富啊。” “笙妹妹快别说了。”姜蓉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吧,今日出了这样的丑事,若是再闹大,对你更是不好。” “回去?事情还没弄清楚回哪里去?”姜雨笙一挥衣袖,姜蓉连着后退几步,若不是有人扶着只怕是要摔倒在地上了。 姜蓉顿时红了眼眶:“笙妹妹,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话到一半还落了泪,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让在场的世家公子哥好不怜惜。 姜雨笙看向那护卫:“你说我的穿着打扮,没一样说的对,你作何解释?” “我……”护卫眼珠子一转,还要再狡辩却见面前突然多出一只手,再抬头,藏在衣襟里的银票就被人给抽走了。 姜雨笙摊开那张银票:“一千两,你这护卫不知道要做几辈子才能攒下这个钱啊。” 护卫作势要去夺回来,却被姜雨笙避开,她仔细看了眼:“这银票有钱庄特有的印记,还做了标注,送去一查便知道是哪个府上的钱庄,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中书府家的吧,是吗,潘姑娘?” “既然说我是勾搭三殿下,勾搭皇子是重罪,不妨将我押解进宫,让皇上当面审讯我。皇上圣明,不会容忍一个勾搭皇子的世家女活着,但也绝不会纵容有人拿殿下名誉来诬陷别人的行为。时候不早了,这就一起进宫面圣吧。”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侯府庶女还真不怕把事情闹大啊,竟然要闹到圣前,真要被人唾沫淹死才甘心吗? 潘若琪不察银票会被发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不待她多言,茗妃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先给了潘若琪一个耳光,厉声道:“糊涂!姑娘家的名声岂可让你拿来嬉笑?” 两人姐妹连心,潘若琪瞬间就明白过来姐姐要说的意思,她捂着脸哽咽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因为在府门口看不惯姜姑娘的嚣张跋扈,这才想出手教训下她。” “她是侯府的人,言行不当自有侯爷和她主母管教,何需你来多事?”茗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就算再得皇上宠爱,但也不能纵容你这小性子。” 这茗妃一听要进宫面圣,生怕将她牵扯进来坏了圣宠,这才急着出来撇清吧? “姐姐喜怒,琪儿知道错了。” “孩子无心之过,茗妃娘娘看在老身的面上,就此作罢吧。”看够了热闹的康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可算出现了,一出现就来了这么一句。 潘中书本来在朝堂中就位居高位,茗妃又得圣宠,误会的又是侯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在场的人也不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茗妃笑着正要说无妨,却被姜雨笙给打断了:“作罢你的头啊作罢,我同意作罢了吗?” 第118章 又甩锅了 第118章又甩锅了 此语一出,满座震惊。 潘若琪转身瞪着姜雨笙:“你个粗鄙村妇,你……” “琪儿!”茗妃喊了一声,莲步上前,“不知姜姑娘是要何赔偿?想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便是。” “她陷害我,理应向我道歉,作不作罢的,难道不是我这被害人说了算吗?”姜雨笙命茶花去倒杯茶过来,“既知道自己错了,给我斟茶道歉,这件事就此作罢。” “还有,别以为你家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银子了不起了?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践踏别人的尊严了?再说,潘中书就算位居高位,可他一年能有多少俸禄?一出手就这么大的银票,怕是里面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吧。” 别说潘家姐妹神色大变,就是康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她走到姜雨笙面前,说话中气十足:“今日是老身的寿辰,你权当是给老身一个面子。” “抱歉,你的面子还没那么好使。”姜雨笙可不打算对这老太婆和颜悦色,前世她作为姜蓉的靠山之一,也做了不少陷害自己的事。 康老夫人还从未被一个晚辈这样拂了面子,当下面色一沉:“若按礼数,你得称为一声外祖母!怎么,外祖母的话你也不听,不孝到这程度了吗?” “我的外祖母在扬州好好呆着呢,老夫人可别乱攀亲戚,我年纪小,可受不住。”姜雨笙转身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看向潘若琪,“怎么还不上前斟茶道歉?” 潘若琪气得发抖,看向自家姐姐求助。 姜雨笙漫不经心地理了里自己的衣袖:“想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奉陪到底,但茗妃娘娘,我奉劝你一句,得圣宠不容易,可千万别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打入冷宫啊。” 能进宫得宠,都是茗妃费尽心思一番谋划后才得来的,她自然害怕失宠,可就这样让妹妹斟茶道歉,失的是潘家和她的颜面,她又做不到置之不理。 “你怎的换套衣服换得这么就不见人啊,”祝敏之带着婢女出现,看这么多人围着,她道,“我不过就是去太师府别院休憩一番,醒来就怎么都寻不到你了。” “咦,你身上这套裙裳是谁的?我不是让我婢女送了我那套新的过来吗?”祝敏之环视一圈,她也是在高门府邸长大的,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还是了解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虽然那套衣服是祝敏之给她的,可姜雨笙直觉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她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祝家姐姐,你为何要在给我的那套裙裳里下药?” “下药?下什么药?”祝敏之看这架势也明白了几分,阴着脸,“墨香,怎么回事?” 墨香被自家主子这气势给唬了下,忙道:“回小姐,奴婢半路遇到了潘姑娘的婢女,奴婢当时走得急了有些发晕,她当时说帮奴婢拿着裙裳,让奴婢在石头上坐着休息片刻。” 潘若琪的婢女站在她身后浑身颤抖着,不断地往她身后缩,但还是被潘若琪一把给揪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好你个贱婢,竟然给姜姑娘下药,哄骗我说姜姑娘和三殿下有染,枉我对你这般信任,你却如此做派。”潘若琪又将锅全部都扣到了婢女身上。 那婢女跪在地上身体抖成了筛子:“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想替您出气,只是……啊……”话还没说完,她胸前就被刺了一剑缓缓倒地,挣扎几下后就彻底没了气息。 第119章 独特的礼物 第119章独特的礼物 茗妃身后的护卫面无表情地将剑插回刀鞘,又退回到茗妃身后。 有世家姑娘看到这血腥的湖面,捂着嘴畏惧地看着面前的尸体。 茗妃对着康老夫人缓缓福身:“老夫人,今日多有得罪了,婢女欺上罔下,将主子陷于如此难堪境地,实在容不得了。” 康老夫人心里虽有些不满在她寿宴上见血,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故作赞同地点头:“如此奴婢自当如此处理。” 姜雨笙拍了两下手:“一会说和我说开玩笑,一会又说是婢女的错,你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当在场的人各个都是傻子吗?况且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一个已经死了的婢女身上,你们潘家姐妹还真是挺不要脸的。” 茗妃眼底带上了一股狠意:“一个侯府小小的庶女竟几次三番顶撞本宫,谁给你你这么大的胆子?” “我给的。” 苏俨拨开人群从外面走进来,他估摸着她应该醒来了,带了些点心过来却见这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姜雨笙抬头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他背后是亮堂的火光,明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晰看到他看向自己时扬起的淡淡笑意,还有眼底毫不掩饰的赞扬之意。 苏俨走到姜雨笙身边,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怎么,茗妃娘娘有意见?” 茗妃皮笑肉不笑:“既是苏大人给她撑腰,那本宫自然是比不敢多说什么。却不知苏大人为何和一个庶女这般交好?” “和你有关系吗?后宫那么多娘娘还不够你斗,要跑到太师府来斗?” 茗妃被噎得双眼发白。 祝敏之走过去牵起姜雨笙的手:“今日是我不察才让你落了圈套,回去我自会向你赔不是。本以为参加寿宴是来乐呵乐呵的,却不想满府都是龌龊之事,我们走。” 康老夫人虽厌恶姜雨笙,但不想因此和祝国公府生了嫌隙,她对着祝敏之慈爱一笑:“敏姐儿这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姜姑娘与我性情相投,你们为难她,便是与我过不去。” 姜雨笙倒是没想到祝敏之会直接拂了老夫人的面子,让她有些意外,她对祝敏之宽慰一笑:“祝家姐姐不急,我今日还带了寿礼给老夫人,既然来了,总要送了礼再走。” “茶花,去将礼物取来。” “是。” 姜蓉和康氏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贱人还准备了礼物,就她这寒酸样,能准备什么礼物? 不需片刻茶花就将礼物取了过来,将礼物奉给了康老夫人身后的婢女。 那婢女接过墨色的木盒,手里的分量这么轻,想必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面带不屑地将盒子打开,又将上面覆着的布掀开,突然“啊……”一声尖叫后,盒子应声落地。 从盒子里竟然滚落出两节断指! 短暂的安静后就是各种尖叫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康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这是疯了吗?送这等礼物?” 在得知要参加康老夫人寿宴时姜雨笙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份礼物了,若是寿宴上并无什么魑魅魍魉,那这礼物自然也不用送,但若是有点什么,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老夫人纵容潘家姐妹在自己的寿宴上做这些手脚,她怎么可能不知情?不过就是想借他人的手来收拾自己罢了。 康氏扯着嗓子尖叫起来:“逆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20章 你替我擦的 第120章你替我擦的? 姜雨笙将地上的断指捡起来放回到木盒里,递到康老夫人面前:“这是你女儿身边方嬷嬷的断指,你可知她为何被断了指?” 康老夫人面色铁青。 “因为啊,她手太长了,都伸到我院子里来管我的事了,可不得剁掉几根。” 众人都散去了,康老夫人狠狠地将案几上的一个青花瓷花瓶打碎,气得脸颊发抖:“老身绝不会让这小蹄子好过!” 走出康太师府,祝敏之脸上的怒容还不曾褪去:“真是晦气。”她一脸歉意看向姜雨笙,“姜姑娘,今日之事……” “你我既是性情相投,一声姜姑娘倒显得见外了。”姜雨笙发现祝敏之的性情越来越合自己胃口了。 “阿笙!”祝敏之脆生生地喊了声,看到姜雨笙身后的苏俨,她轻笑一声,“那我就先走了,过几日再邀你出府。” 已经没有马车候着了,姜雨笙和苏俨缓步走着。 “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姜雨笙侧头看了苏俨一眼,这人怎么一直这么冷冰冰的啊? 苏俨不说话,姜雨笙多说两句反倒显得自己聒噪了,索性也不言语了,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快到侯府时,姜雨笙才再次开口:“大人,南唐的使团不日就要进都城了,大人可都准备好了?” “需要准备什么?” “朋友来了有好酒,财狼来了有利箭。” 苏俨轻笑一声:“好酒利箭都有,就看他们自己识不识数了。”侯府就在眼前,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这是雪莲膏,涂抹在伤处有奇效。” “我没有受……”伤字卡在了喉咙里,姜雨笙面色奇怪地看着苏俨,“大人怎么知道我背部有伤?你见过了?” 苏俨耳垂倏然浮现一抹粉色,神色不自然地将瓷瓶塞到她手里:“话倒是多。” 看着他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姜雨笙捂嘴失笑。 从太师府回来后,姜志明就借口姜雨笙在太师府所作所为实在有辱侯府颜面,明令将她禁足在家,姜雨笙这几日索性就呆在自己院子里不出去。 任凭宋妙手医术再高超,桃花脸上那道疤始终都在无法消除,她明明在意自己的容貌,却担心姜雨笙会愧疚,每每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小姐。”桃花面色有些担忧,“这都禁足不能出府了,可如何是好?” 姜雨笙自己在和自己下棋,她看着棋盘淡淡道:“我想要出去还会管禁足不禁足?最近出去也没什么事,就当是修身养性了。” 桃花和茶花相视一笑,自家小姐是越来越厉害了。 在一连几日的阴雨绵绵后,南唐使团由二皇子申屠承浩浩荡荡地带入了都城,被顺天府沈知府安排在了驿站,吃穿住行皆按照最好的供给来。 本以为翌日便会安排使团进宫面圣,没想到一连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申屠承找到沈知府表达不满。 沈知府赔着笑脸:“二皇子莫急,皇上心思我等实乃猜测,稍安勿躁,不如沈某陪二皇子在都城逛逛,感受下我大奉朝的风土人情?” 申屠承操着一口生硬的官话:“你们这的风土人情,哪里比得上我们南唐?有什么好逛的?” 一群蛮子,井底之蛙。 沈知府心里呸了一声,面上只笑笑不多话。 但这申屠承一边鄙视着都城,一边又带着使团到处白吃白喝,沈知府跟在后面付银子,付到后面一百两银子几乎都要花光了。 行经一家丝绸店门前,有个小生从铺子里出来,走得匆忙不慎撞到了申屠承,后者正要破口大骂,可抬头看到面前的小生,倒是愣住了。 第121章 有朋自远方来 第121章有朋自远方来 小生向申屠承弯腰作揖:“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面前的小生皮肤白皙,唇红齿白,面容清秀身姿挺拔,看得申屠承双眼放光:“无妨,无妨。” 小生再次做了个揖,转身离去。 申屠承一招手,对贴身侍卫低声道:“跟上去看看,这是哪家的公子哥。” 那位小生一路到了昌平侯府门前,上前扣了扣门环,对来开门的门房道:“小生庞乾,扬州人氏,烦请通报你们侯爷。” 申屠承得了回报,又从沈知府那套了话,得知昌平侯府只有一个儿子,根据描述也不是刚刚所见的那位小生。 想起那小生离去前的淡淡一笑,申屠承实在是心痒难耐,又吩咐侍卫去侯府门口蹲守着,务必打探清楚那小生的情况。 姜雨笙正在美人榻上打盹,听得桃花来报:“小姐,表公子来了。” 她睡意正浓,嘟囔了句:“哪个表公子?康参将不是去南方了吗?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是扬州来人了,说是表公子。” 姜雨笙一下坐直了身子,扬州来人了?却不知来的是哪位表公子? 她收拾一番后去了花厅,还不曾进门就听到康氏那虚假的笑声。 “你姑姑虽然不在了,但两家的亲戚关系还在,我曾经多次去信给老夫人,请她得空了来都城走走,盼来盼去就是等不到老夫人。” 庞乾拱拱手:“祖母近两年来身子不大利索,别说是来都城了,就是扬州城里祖母也不太乐意出去,但夫人这份心意,庞乾代祖母致谢。” 啊,竟然是庞乾! 姜雨笙脸上不由带上了笑意,脚步轻快走进花厅,脆生生喊了声:“表哥!” 庞乾立马起身转身看着姜雨笙,明明看到她心里很是欢喜,但碍于礼数,还是按捺着欢喜硬生生作了个揖,一副文人模样:“见过表妹。” 庞乾是姜雨笙前世为数不多的至交,两人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但后来一直有书信来往,且在书信里对她十分关心,待她简直如亲哥一般。 但她记得前世她临死庞乾都没来过都城,难道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情的走向已经不受控制的发生了偏移吗? “你扬州远道而来,我让人做一桌子菜,晚膳不如……” “不用了。”姜雨笙直接打断康氏,“我和表哥许久未见自是要好好叙叙旧,人多反倒没了心情。” 不顾康氏难看的脸色,姜雨笙直接带着庞乾离开了花厅。 庞乾面色有些疑惑:“表妹,之前你在信里提到过你和这位主母关系甚好,但我瞧着,似乎不太好。” “不是似乎,就是不好。”姜雨笙不愿和他多说这些,他本就是个憨厚的,不太懂内宅的弯弯绕绕,“对了,表哥这次怎么来都城了?” “你许久不曾回我的信,我有些担忧,碰巧母亲说想来看看都城的绸缎商铺,我就主动请缨来了。” 姜雨笙才想起重生后光忙着斗侯府这些魑魅魍魉,确实一直没有回信,心里倒生了些愧疚:“是我疏忽了,今日得好好请表哥喝一杯,权当道歉了。” 第122章 你对三殿下也这样 第122章你对三殿下也这样? 姜雨笙让桃花弄了几个小菜,又从树下挖出了陈年老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两人虽然十来年没见面了,可因为一直有书信来往,不仅不生疏,聊得还颇为投机。 直到掌灯时分,庞乾才起身告辞,他喝得微醺,脸颊发红,定定地看着姜雨笙:“表妹,你若是在侯府过的不开心,就随我回扬州吧。祖母虽然生姑姑的气,但到底是骨肉血脉,骂几句就没事了。” 前世她一次都没回过扬州,从康氏那知道因为自己母亲当初执意要嫁给姜志明,扬州那边放出狠话,若是嫁了,那就断绝关系。要不是小时候小舅来都城做买卖带了庞乾来,低调地在侯府见过,只怕他们也不会相识。 “表哥,你空了能和我说说我母亲的事吗?” “我知道的不多,但时常听父亲提起过,以后得空我说给你听。” 送走庞乾,桃花端了碗醒酒汤过来:“小姐今日很开心。” 姜雨笙坐在绣凳上,手托着腮:“是啊,这才是家人该有的感觉。” 月上枝头,一道白色身影掠进了侯府,又轻松地跨进了姜雨笙的闺房。 “大人可算来了。”姜雨笙从木匣子里拿出这两日写好的冶铁术的后一卷,递给苏俨,“加上之前给大人的,这两卷大人好生收着,南唐使团必会以冶铁术为由进献给皇上,但不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 苏俨将信封塞入宽大的衣袖里,皱了皱眉:“喝酒了?” “是啊,大人要再来小酌一杯吗?” “酒鬼。”苏俨扫了她一眼,微醺的眼底眸光流转,竟比平日里更多几分迷人。 “大人一直看着我做甚?”姜雨笙喝了口热茶,狡黠一笑,“莫非大人是觉得我好看?” “呵,都城比你漂亮的姑娘比比皆是。” “那又如何?她们有比我漂亮的容貌,却没有我的脑子。”姜雨笙一脸傲娇,“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这骄傲的小模样让苏俨唇角不自觉上扬,看到姜雨笙再次投来的视线,笑意瞬间散去,神色淡淡:“夜郎自大。” “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召见南唐使团?” “晾得差不多了,下月初应该会在天沐别院招待他们。” “我被那老东西禁足了,就算出得了侯府,也未必能进天沐别院,不如大人带我去吧。” “我为何要带你去?”苏俨拢了拢袖子,“既是禁足就好好在侯府呆着,凑这热闹做什么。” 姜雨笙撇撇嘴,一脸委屈地看着苏俨;“可是大人,我是你的人啊,你去哪,我自然是要跟着去哪的。” 苏俨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波澜不惊的表情顿时分崩离析:“你什么时候成我的人了?” “你闯闺房的时候,你送我腰牌的时候,你对那老东西说我是东厂的人的时候,都说了我是你的人啊,难道大人想赖不成?”她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苏俨,狡黠,娇嗔,灵动,有趣。 苏俨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以前对三殿下也时常这样撒娇?” “什么?”姜雨笙还要再问,却见面前人影一闪,一道白色身影快速跃出了窗户,她不由低喃一声,“就只对你才撒娇啊。” 第123章 心头好 第123章心头好 五日后,惠帝带领众百官在天沐别院宴请南唐使团,众百官可携女眷出席。东厂在别院巡逻和坚守,进入别院者,除东厂外,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器进入,女眷也不得佩带任何尖锐头饰。 苏俨站在别院门口,除了几位殿下外,其他官员都是能避开这位活阎王就尽量避开他,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 站在苏俨身后的白皙小厮忍不住低笑:“大人,看来您的人缘不怎么好啊。” “东厂的人要人缘这东西做什么?”苏俨一双犀利的眼神在来往的人里扫着,一旦发现有谁神色慌张就会让下属去盘查一番。 “也是,知己有那么一两个就可以了。” “大人。”陶霖拱手道,“今日父皇宴请南唐使团,东厂要辛苦了!” “职责所在。”苏俨略一拱手。 陶霖多看了苏俨身后的小厮两眼:“大人这位小厮看着倒是眼生的很,可是大人最近才收进东厂的?” 苏俨似是不愿多说,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正好缺个白净的小厮,不如大人可否拱手相让?我再让人寻几个小厮给大人,保管大人满意。”陶霖看着那小厮,目光里有几分探究。 “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这小厮本座用惯了,换做旁人还些许不习惯。”苏俨看了陶霖一眼,“殿下若是缺小厮,想要什么样的本座替你寻来便是。” “就想要大人身后小厮这样的,若是有一模一样的,那就更好了。” 陶霖这话分明意有所指,显然是认出了小厮的身份。 苏俨神色淡了几分:“倒不知殿下原来有夺人所爱的喜好,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这小厮本座不舍得。” “看来大人喜好倒是别致,对一个小厮这般不舍。”陶霖凑过去对小厮道,“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不妨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陶霖笑笑离开了,苏俨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大人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你都易容了,他仍旧一眼认出了你,说明他也深谙易容之道。” 东厂几乎对朝堂百官和几位殿下的事都摸得门儿清,但根据他得到的线报,并未有关于五殿下深谙易容之术的消息,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大人,原来我是你的心头爱啊。”姜雨笙站在苏俨身后,略一抬头,就看到他的耳垂几乎红得能滴水了,“大人就这般舍不得我?” “再罗嗦一句就将你丢出别院。”苏俨几乎是咬牙切齿。 宴客来的差不多了,姜雨笙以小厮的身份在别院行走着,暗中观察着南唐使团的一举一动。 途径海棠苑的时候,听得里面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本要快步走过,却意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有道刺耳的声音喊道:“她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谁知道那处子之血是留在哪户人家的床榻上。” “不是说她和东厂那活阎王是对食吗?” “谁知道她有几个对食啊。不过也奇怪,虽说身份低微了些,但嫁给屠夫这样的总能嫁的出去,为何偏要去做太监的对食呢?太监又不是什么男人,哪日她要是浪起来,可如何是好啊。” “孟姑娘,姜姑娘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样说未免太损她清誉了。”有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第124章 救人 第124章救人 “清誉?就她那样的还有清誉?”孟千柔冷笑几声,“在太师府发生的那事,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要不是她倒打一耙,死抓着不放,琪妹妹会被她父亲软禁在府里今日都不能前来吗?” “魏雪竹,你这么替她说话,不会是觉得和她口味品性相投吧?”孟千柔冷眼看着魏雪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魏雪竹虽然看似柔弱,但性子却极为刚烈,听到这话面色顿时大变:“孟姑娘还是留点口德吧,子虚乌有的事,何必在这放大厥词。” 魏雪竹…… 姜雨笙前世和她不熟,却敬佩她的父亲翰林院院士魏子昌为人,满腹经纶,心里装的都是家国天下。前世他坚持不同意惠帝立三殿下为太子,说他心机深沉心里装的是自己的野心,装下不百姓,不堪大任。后来陶襄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拟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孟学士一家全部下狱,满门抄斩。 明明是良臣,忠臣,最后却落的那样的下场,一定程度上,姜雨笙也是帮凶,此刻再见魏雪竹,她心里满是愧疚。 里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似乎是散去了。 姜雨笙收回思绪快步往前走,不曾想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一声尖叫,随后是呼救声:“来人啊,快来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落水了!” 这海棠苑里都是女眷,外男也不会进来,在场的女眷没一个会凫水,都站在岸边干着急。有人谴了婢女去寻人过来,有人去寻长竹竿,也有人在岸边幸灾乐祸。 姜雨笙身影一掠,迅速入了海棠苑的池塘边,就看到魏雪竹的婢女站在池塘边哭天抢地,她心里一个咯噔,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跳池塘里去了。 魏雪竹不懂凫水,她越是挣扎就越是往下沉,眼看着只剩个发髻露在外面,姜雨笙游到她身边,一把扣住她的腰,再反托着她的脖子往岸边游。 上了岸,婢女一下扑了上来,可魏雪竹却没了呼吸。 姜雨笙一惊,推开婢女,立马对着魏雪竹人工呼吸起来。 周围一片抽气声。 千万别死,我还没赎罪呢。 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怎么舍得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魏雪竹,快醒来。 姜雨笙心里也着急,她按压胸膛,包住嘴巴,再用力吹气。 如此几个来回,直到魏雪竹一个咳嗽,将腹腔中的水吐出来,姜雨笙才算是松了口气。 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孟千柔扯着嗓子喊道:“把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拖出去!” 姜雨笙这才想起来她今日是小厮打扮,而刚刚人工呼吸在这些人眼里,可不就是胆大妄为了? 有小厮得了令,拿着棍子上前就要对着姜雨笙一阵乱打,可那些棍子还没落到她身上,就被突然赶来的阿全全部给踢飞了。 “谁敢动我东厂的人?”阿全将姜雨笙护在身后,小声问道,“您还好吧?” “无妨。”姜雨笙和婢女合力将虚脱了的魏雪竹扶了起来,她让婢女寻个厢房先让她家小姐休憩一番再说。 看魏雪竹要走,孟千柔拦在她面前,话还没开口,就被一鞭子给抽得连连后退,她面目狰狞地看着姜雨笙:“你个狗养的小厮,竟然敢拦我?” 第125章 你这个杀人凶手! 第125章你这个杀人凶手! 今日既是易容而来,用软剑容易暴露身份,苏俨就给了她一条小鞭子佩在腰间,鞭子虽小,却是用金蚕丝做的,威力不容小觑。 姜雨笙一点点地往回收鞭子:“你以为你这点龌龊的心思旁人不清楚吗?” “龌龊心思?我哪里龌龊了?”孟千柔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年头,一个小厮都敢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明明是魏雪竹她不要脸,和你当众在这……” “收起你这一套臭不要脸的说辞。”姜雨笙将鞭子收好,鞭柄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在手心里,“听闻最近梅妃想替五殿下在众位世家姑娘里挑选一位小姐做正妃,她看重了魏学士家,孟尚书家以及祝国公府。你惹不起祝国公府,所以就向魏姑娘下手。” “你……你胡扯!”孟千柔涨红了脸,“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敢做不敢当,小人。你推魏姑娘落水,若是有外男来救,即使魏姑娘被救上来了,清白也没了,肯定不会被梅妃选中。若是没有人来救,一个死人又如何争得过你?你这个阴险狡诈,恶毒到家的杀人凶手!” 还没离去的世家姑娘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孟千柔,都没想到一个嫡女竟然会阴狠到这个程度。 孟千柔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计谋当众被揭穿,她的名声尽毁,别说是嫁给五殿下了,就是想再在高门世家里选一个怕是都难上加难了。 可偏偏阿全和几个东厂的护卫护着这该死的狗奴才,孟千柔就算是想寻个借口将他乱棍打死也不行,看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姜雨笙离开后其他世家千金也都纷纷离开了,有几个离开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孟千柔一眼,气得她破口大骂:“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给挖了。” “柔姐姐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祝丹丹走到孟千柔身边,“那魏雪竹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再说了,是她自己不慎跌入池塘的,与你何干?” “你说的是,她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孟千柔面色狰狞,“自己下贱还赖我?” “正是。只是姐姐平白受这委屈,我都替姐姐生气。”祝丹丹叹了口气,“我是国公府的庶女,平日里众人阿谀奉承的就只有那位嫡女,我就算做得再好也无人看见,唯有姐姐是真心待我的。” 孟千柔自恃嫡女,一向瞧不起庶女,但今日唯有这祝丹丹是替她说话的,不由改观几分:“你素来懂事乖巧,也最是明是非。” “柔姐姐谬赞了,我若是嫡女,有国公府替我撑腰,今日之事必帮柔姐姐讨个公道,绝不会让魏家那位就这样平白诬陷你。” “你有法子?” 祝丹丹凑耳过去低语几句。 阿全带着姜雨笙去了苏俨休憩的厢房,离开时将门轻轻带上。 “又惹事了?”苏俨抬头看去,声音微沉,“过来。” 姜雨笙很是乖巧低走过去,头发还湿漉漉地,将衣襟都染湿了:“大人,我……”她才开了个口,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苏俨眉目一沉,将她衣领一拎,一把丢到了床榻上,人就覆了上去。 第126章 大人想做点什么 第126章大人想做点什么? “大人。”姜雨笙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这是要作甚?” “你觉得我想做作甚?”苏俨又压低了身体,鼻尖几乎都要碰到她的鼻尖了,“或者是说你想要做点什么?” 他幽而深的目光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气氛莫名安静下来,气温在逐渐上升。 姜雨笙撩起苏俨的一缕头发缠在食指上,眼里带光,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道:“我倒是很想做点什么,大人愿意吗?” 苏俨看着她不说话,目光如水。 姜雨笙胆子更大了,又撩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将两缕头发缠绕在一起:“想这样吗,大人?” “昨儿个看到书里一句话,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送给大人,大人……”姜雨笙的话头顿时截住,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苏俨眼底那两团幽幽的绿火是怎么回事?就好像饿狼看到食物一样,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这头发缠一起,不应该是同心结吗?”苏俨声音暗哑,“怎么,不敢和本座缠同心结了?” 姜雨笙承认有点被苏俨这模样给吓到了,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点火,可一个太监,就算再怎么点也烧不起来啊。 她稳了稳心绪,展颜一笑:“大人这话是对我的质疑啊,我对大人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果一定要在这份敬仰面前家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一万年?你当你是老妖精?”苏俨哼了一声,将手覆在她的锁骨上,看她那双灵动的双眼在狡黠地看着她,看得他有些心神荡漾,心猿意马,他手一扬,帷幔落下遮住了她的双眼。 随后姜雨笙就感觉到有股热流缓缓注入身体,没多久就能清晰感觉到衣裳越来越干,一炷香后她的衣裳已经彻底干了。 苏俨收回手,走下床榻:“你在这稍作休息,我先出去忙了。” “好。” 但姜雨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魏雪竹,片刻后又去寻她了,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心里隐隐不安,门房又说她不曾离去,那她会去哪里? 找了大半圈结果没找到魏雪竹,反而看到孟千柔的婢女神色慌张地往一个旧园子里走去,这阴险的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姜雨笙一路跟着那婢女进了旧园子的一间东厢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左顾右盼后又将门关上。 她一走,姜雨笙就进了那厢房,果然看到还白着一张脸的魏雪竹昏迷在榻上,可她即使昏迷着也辗转反侧,嘤咛不已,而且还双颊发红,一看就是被下药的。 姜雨笙瞬间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圈套,孟千柔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今日非要将魏雪竹置之死地不可,她眼底爆发着滚滚狠意,伸手点了魏雪竹的穴,略一思索后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几个南唐使者在孟千柔婢女的带领下推门闯了进来,颤着手指着纱幔飘飘的床榻:“奴婢看到你们二殿下进了这里。” 第12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27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首那个娇俏的少女穿着南唐服饰快步走向床榻,还没走到就一掌劈了过去,掌风将纱幔吹了起来,众人看到床榻上两具身体搂在一起。 “二哥!”少女怒道,“你疯了吗?这可是大奉皇帝的宴席,你脑子进水了吗?做出这样的事来。” 申屠承缓缓坐了起来,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得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罗嗦什么,大奉皇帝又如何,我……”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怀里还抱着个姑娘,一把推开,又一脚踹了下去,“这什么东西?” 被硬生生踹醒的孟千柔闷哼一声,幽幽醒来就见厢房里站了这么多人,而自己竟然只穿了件肚兜,她“啊”的尖叫一声,捂着身体:“你们是谁?出去,都滚出去!” 申屠曼丢了个白眼过去:“我还没问你是谁呢,竟然不知羞耻的勾搭我二哥!” 申屠承从床上一跃而下,走到孟千柔面前:“你是哪个?怎么会在床榻上?” 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孟千柔只着肚兜又和申屠承在一个床榻上抱在一起,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朱氏哭天抢地给孟千柔穿上衣服,又指着申屠承:“你这蛮荒小子,竟然对尚书府千金用如此卑劣手段!” 申屠承“呸”了一声:“我还要问问你们,在我喝的酒里下什么东西了,我一觉睡醒就在这里,身边躺了这么个丑八怪,鬼东西。” “什么鬼东西!你才是鬼东西!”孟千柔尖叫着,早就没了所谓嫡女该有的礼数和矜持,“是有人陷害我,母亲,肯定是魏雪竹那个贱人,她自己落水却非说是我推的,不甘心所以才要这样加害于我。” “不管谁害的你,反正就是你污了我二哥的清白。”申屠曼走过去一把揪住孟千柔,“走,跟我见你们皇上,这事必须得给个说法。” 一群人叫的叫,骂的骂,哭的哭都离开了,一直躲在厢房窗户外的姜雨笙这才扶着魏雪竹从偏门那离开。 “今日宴会也别参加了,你落水之事大家也都看见了,没人会责怪你的。”姜雨笙看她双颊发红,身体发颤,怕是要着凉了。 魏雪竹向姜雨笙行了个大礼:“多谢公子两次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送走魏雪竹,姜雨笙才一路回了正院,恰好宴席开了,只不过申屠承兄妹二人将孟千柔带到了御前,还口口声声向惠帝讨要个公道。 这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姜雨笙冷笑,申屠承这对兄妹可不是好惹的,一个骄纵蛮横,一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千柔一见到惠帝就嚎啕大哭,事情原委没说明白就一味地指责申屠承,还将魏雪竹祖宗十八代都骂个精光。 孟学士气得胡子都在抖,对着孟尚书道:“孟尚书,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殿前失礼不说,这般颠倒是非黑白,还有没有王法了?” 碰上这事惠帝多少有些不耐烦,但两位都算是朝廷重臣,只得耐着性子让孟千柔将事情原委叙述了遍,听罢后皱眉:“你说是魏家姑娘自己落水的?这怎么和朕听到的不一样?” 第128章 一箭三雕 第128章一箭三雕 和皇上听到的不一样? 孟千柔心里一个咯噔,莫非在海棠苑发生的事已经有人向皇上禀报过了?谁这么无聊,把内宅的事还上报给了皇上? 正想着就听到朱氏又嚎啕一声:“皇上有所不知,那魏家姑娘确实是自己落的水,却因为之前和臣妇家的柔姐儿有过口角,怀恨在心,所以是想尽了办法想抹黑柔姐儿啊。” “你胡说!”孟学士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只怕都要冲出去了,“老夫这个女儿什么性情老夫再了解不过,绝不可能主动招惹是非。”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家的是不是在你面前乖巧,背地里就嚣张跋扈呢?”朱氏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不管真相如何,她必须一口咬定自己女儿就是被陷害的,这样即使名声没了,至少还能博个同情。 申屠承瞪着一双眼睛,指着孟千柔,怒道:“皇上,这就是你们大奉朝的待客之道?你们大奉朝的女子就都是这般不知羞耻?” 他这话将在场的世家姑娘都牵扯进去了,不少人纷纷指责他不该这样说。 申屠承站在那,目光不屑:“这女人不知羞耻勾搭我,皇上总该给我个交代吧?” “谁勾搭你了?交代什么交……”朱氏还在扯着嗓子喊着,却被孟尚书一个眼神给狠狠瞪了回去。 “孟爱卿,你看这事该如何?”惠帝懒得处理这种破事,把问题丢回给孟尚书,既是他自己女儿出的事,就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孟尚书面露难色,一边是疼爱的嫡女,一边是大奉朝的颜面和皇上的威严,这事还真不好办。 申屠曼一脸的瞧不起:“别说你们女子了,就是男子都没一个有男子汉气概的,遇到这么点事就搞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陶襄站起来拱拱手,“孟家姑娘这事怕是其中有误会,若是不查清楚就妄下结论的话,不仅伤了姑娘家的颜面,更重要的是会让二皇子名誉受损。” “你这话什么意思?”申屠承冷下脸来。 “这事若真的是有人设的陷阱,这背后之人为何要将二殿下牵扯进来?是想挑起两国矛盾,还是单纯的想挑衅二皇子,觉得二皇子好欺负?” 申屠承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胆!” 申屠曼不由多看了陶襄两眼,见他一身杏黄色滚边刺绣长袍,玉冠墨发,面容虽不似南唐男子一般小麦色,但这白皙肤色看来更显他风度翩翩,加之他刚刚言语间都是为二皇子着想,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孟尚书不由向陶襄投去感激的一瞥,后者对惠帝道:“父皇,不如让儿臣的人去查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无需,朕听玉贵妃的婢女提了几嘴,说是与梅妃身边的婢女闲聊时得知孟尚书的女儿推了魏家姑娘一把,这才害得人家落了水。” 玉贵妃果然还是这么有心机啊。一个婢女闲聊得出来的内容,挑拨了五殿下和孟尚书之间的关系,又推高了三殿下,还趁机卖给南唐一个面子,一箭三雕。 “今日这事,微臣倒是有个建议。”苏俨起身看了孟尚书一眼,后者眉眼一跳,总觉得这阉狗一开口,准没好事。 第129章 让她去和亲吧 第129章让她去和亲吧 “哦?苏爱卿不妨说说如何解决。”惠帝信任苏俨,他既不是哪个殿下的阵营,也不参与任何党争,一向只忠诚于皇帝。 “回皇上,孟家姑娘和二皇子这事众所周知,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孟家姑娘的清白也没了,再者南唐也有与我大奉和亲之意,不如封孟家姑娘一个郡主之尊,两国缔结姻亲之好。” 孟千柔一听要自己去和亲,整个人都炸了:“谁告诉你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和他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不是生米,外人又如何得知?难不成你是想找个稳婆当众来验吗?”苏俨语气里既是淡漠又是嘲讽,“若验出来你是熟饭了,尚书府其他的姑娘公子难道都不要议亲了吗?难道都要被你给拖累了吗?” 申屠承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意见,他什么习性整个南唐都知道,他奉父皇之命来南唐娶个女人回去,娶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就是个摆设。 朱氏指着苏俨:“你个阉狗,你这是要对付尚书府啊,你……” 苏俨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孟夫人,小心祸从口出。本座和整个东厂只听皇上行事,你说本座要对付尚书府,可是揣测皇上的心思?” 孟尚书整张脸都不好看了,一触及到惠帝那不悦的神情更是虎躯一震,他就是因为这几年逐渐不得盛宠才想着用姻亲攀附上一位殿下,哪知道竟出了这事。 “孟爱卿,难不成你是认为郡主之尊还配不上你的女儿?” 惠帝膝下有几位殿下,却只有一位公主,而且这公主还是个痴傻儿,既是有和亲打算,势必会在宗亲或是旁支里挑选一个,怎么也没想到落到了孟千柔身上。 孟尚书这只老狐狸在心里瞬间分析了利弊,发现利远大于弊后也不再做任何坚持,拱手道:“老臣多谢皇上抬爱,能为皇上分忧,是老臣和臣女的福分。” 一句话将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孟千柔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还要再分辩几句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堵回去了。 “皇上,今日之事也是老臣管教不当,老臣恳请皇上准许老臣一家先行离去。” “准奏。” 孟尚书拖着一脸不甘心的朱氏母女离开了别院,本来还困扰惠帝心头的和亲之事就这样顺利解决了,他不由心情大好:“来,众卿家,一起举杯恭贺二皇子抱得美人归。” 姜雨笙回到苏俨身后,悄声道:“大人不怕孟尚书怀恨在心吗?” “本座差他这一个敌人?”苏俨将酒杯放回案几上,要怪就只怪他女儿几次三番找姜雨笙的麻烦,活该。 宴席到一半,申屠承奉上了冶铁术:“皇上,这是我南唐的诚意。” 惠帝接过这冶铁术,他早就得了苏俨的密报,一目十行后将写在丝绢上的冶铁术收了起来:“听闻冶铁术共有四卷,为何这只有一卷?” 申屠承毫无诚意地拱拱手:“倒是没想到皇上对我南唐的冶铁术颇有见解。我们南唐诚意十足,皇上若是诚意也足,后面的两卷自然会再奉上。” 第130章 你配吗 第130章你配吗? 听到还有条件,惠帝的神色也冷了冷:“二皇子不妨说说看,要如何才算有诚意?” 申屠承道:“希望皇上将齐木镇归还给我南唐,齐木镇本就是我南唐的边陲小镇,是大奉先皇趁乱强占,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在场的朝廷百官议论纷纷,没想到南唐的人竟然不要脸到这程度了,口口声声称齐木镇是他们南唐的。 姜雨笙记得前世南唐使者来都城时也提出了这个要求,那时候惠帝答应了,因为他觊觎冶铁术已久,况且还有三殿下在那吹风。可实际上是三殿下和南唐做了交易,齐木镇划给南唐,南唐将真正的冶铁术给他。 “齐木镇本就是我大奉国土,何来归还一说?”惠帝脸色阴沉下来,要不是提前得了东厂密报,今日还真就被申屠承这假的冶铁术给忽悠过去了。 “听皇上这意思是没有诚意了,既然如此那冶铁术我南唐也无可奉告。”申屠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南唐的秘术,多少国觊觎着,有了这冶铁术,何愁兵器?开疆辟土完全不在话下。 惠帝也不一口否决:“划割齐木镇兹事体大,朕需要和爱卿们商议一番后才可以给二皇子一个答复,这事今日暂且不提。” 申屠承眼底闪过得意,就知道没人能抗拒的了冶铁术,他胜券在握。 黄昏时分宴会散去,众百官各自携着女眷逐一离去。 祝敏之被人请到了偏僻的假山旁,一看到是沈铮不由红了脸:“小叔,怎么是您找我?”婢女说有人找她,却不曾想竟然是沈铮。 “不是让你改口了吗?”沈铮穿着素色道服,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新炼制的药,对你的心悸应该有用,你每日一粒服下,十四日后我再让找机会给你送来。” 祝敏之接过瓷瓶:“让小叔费心了,我这心悸现在不碍事,左右不受刺激就可。再说了我可是国公府堂堂嫡女,谁敢给我气受?” “小叔?”沈铮眯了眯眼睛,神色似是有些不悦。 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将自己圈在壁上,祝敏之连着后退两步后小声喊了句:“铮哥哥。”哥哥那两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喊的,若是不用心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但这对沈铮来说已经够了,他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先回去吧,别让你祖母等急了。” 祝敏之福福身,转身快步离去,夕阳下她的脸红透了。 “出来吧。”等祝敏之走远了,沈铮才淡淡开口。 一道粉色的身影从假山后缓缓走了过来,对他行了行礼:“小叔。” “你配吗?”沈铮神色淡漠,目光一直追随着祝敏之离开的地方,“除了她,谁都不能喊我小叔。” 祝丹丹心里忍着恨,却还是带着笑意:“国师大人。” “你尾随她而来,有什么企图?”沈铮收回视线,“你在府里做什么我不管,但如果你敢伤害她,先想想自己有几条命!” “国师大人严重了,丹丹绝无伤害敏姐儿之意,不过是见她来这偏僻地方有些放心不下,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收起你这虚情假意的一套,当真以为你今日在别院所所的一切,无人知晓吗?” 第131章 你想过嫁人吗 第131章你想过嫁人吗? 太阳落山后,姜雨笙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侯府,看到她安然无恙回来,桃花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下了。 听闻她一日不曾进食,桃花立马去小厨房烧了碗阳春面,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桃花有些担忧:“小姐,您今日都忙些什么了?怎得一日都不曾吃东西?” “忙着斗牛鬼蛇神呢。”姜雨笙大口吃面,没一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甚至还将汤也喝了个精光。 桃花哭笑不得:“小姐,您在屋子里这样吃便罢了,以后外出可万万不能这般吃,会把人吓走的。” “能吃是福。”姜雨笙将筷子搁在桌子上,“人是吃一顿少一顿,为什么不能尽情地享受呢?对了桃花,你有没有想过要嫁人?” 桃花一听这话忙跪了下来:“小姐,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您说,奴婢肯定改,求求您别赶奴婢走。” 姜雨笙扶起桃花:“这说的什么话,让你嫁人怎么就是赶你走?你哪能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再说了,你若是能嫁个好人家,我也就没有什么顾虑,说不定还能帮我。” “还能帮小姐?”桃花喃喃着。 “是啊,所以我得赶紧给你物色物色。”姜雨笙知道只有这样说,桃花才肯心甘情愿地嫁人,每次看到她对着脸上的疤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就觉得愧疚不已。 入夜后,茶花来报,说是梅姨娘来了。 腊梅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四小姐,您救救我。” 姜雨笙将书放下:“你现在都是梅姨娘了,身份不同往日,哪里还需要我帮你?” 腊梅磕了个头:“是腊梅的不是,腊梅这几日光顾着和主母斗,没能及时给四小姐递消息,请四小姐责罚。” 当初腊梅反咬一口说是姜晴收买后,姜雨笙教了她一招,顺利勾搭上了姜志明成了梅姨娘,结果还没得意多久就被康氏给压得苦不堪言。 她是妾室,康氏是主母,康氏让她倒茶捶腰,甚至还让她去洗净房倒痰盂,她都只能受着。 “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我父亲,她没一刀结果了你,已经算是你命大了。”姜雨笙翻了一页书,“你说书里这女人痴不痴,为了留住相公的心,竟是用孩子绑住他。” 腊梅心里一动:“但若是一直不能同房,又何来孩子?” “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不过啊。”姜雨笙起身将书递到腊梅面前,“这折子戏你应该会喜欢,拿去看看吧。” 腊梅拿着书欢天喜地的走了,桃花不解:“小姐,书里真的有教她怎么做吗?” “那折子戏里有好几个妾室呢,但看她自己选择想做什么样的了。” 姜雨笙本来以为还要被禁足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天李嬷嬷来了院子,说是康氏让她明日好好打扮一番,要和姜蓉一道出门去马场。 “小姐,好端端的蓉小姐怎么要和您一起去马场?” “好事她能想的到我?”姜雨笙冷笑,“怕是要找我背锅去了。”近日有传言说申屠曼和陶襄走的很近,那朵白莲花怕是忍不住了。 第132章 找我背锅呢 第132章找我背锅呢 李嬷嬷说的马场在西郊那边,供皇室和世家子弟骑马所用。 侯府马车到的时候,其他世家也差不多都到了,有些人已经一圈都骑过了。 姜雨笙今日穿了香芋色的劲服,墨色长发只简单地用一根玉簪束起,让她本来就显英气的五官更添几分巾帼气质,不由让人多看几分。 “笙妹妹,我们先到亭子那边和几位殿下问声好吧。”姜蓉一脸善意地建议着。 “你去吧,我就在这呆着。”姜雨笙直接拒绝。 “这多不好,几位殿下身份尊贵,若是来了不去问好,岂不是被人诟病。”姜蓉一脸为难,“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父亲和侯府的名声还是要的。” “二哥,你今日可得好好炫下你的马技,让大奉这些马上懦夫都好好看看,真正的骑术应该是什么样的。” 申屠承兄妹二人从姜雨笙身边经过,听到这话,她不由冷哼一声,却不想被申屠承听了去,他立马收住脚,瞪着姜雨笙:“刚是你哼了?” 她还没开口呢,姜蓉就先跳出来了:“二皇子,这是我妹妹,她年少不懂事,更不懂该有的礼仪,还请二皇子别和她一般见识。” 若是一般人看到精心打扮过的姜蓉,又配上她这柔柔的说话声,怕是都会给几分面子,但申屠承不是一般人,他不过扫了她一眼就继续逼问姜雨笙:“你那一声冷哼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妹妹说得不对?瞧不起我们?” “二皇子骑术如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真正的骑术之族应该是西勒沁,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南唐吧?” 申屠承登时大怒:“你去过南唐吗?见过南唐什么样吗?井底之蛙,有什么资格品头论足?” “我不曾去过南唐,但我知道南唐最有名的是奇特的地貌,聚沙可以成塔,滴水可以穿石,美不胜收,却不知二皇子是如何在这奇特地貌上练就这不平凡的骑术的?” 申屠承多看了姜雨笙两眼:“你去过南唐?” “不曾。” “那你怎么知道南唐的地貌?” “我大奉朝人才辈出,我没去过自然有人去过,将南唐的风土人情编撰成书,没去过的人一看,也是身临其境。” “对,笙妹妹这话说的不错。”陶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对申屠承拱手一笑,“让二皇子见笑了,笙妹妹平日里涉猎很广,看到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笙妹妹?”申屠曼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那日宴会不曾见过你,不知道你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又是姜蓉抢先一步回答了:“公主,这是我的庶妹,宴会那日因身体不适故而没能来参加。她和三殿下很是熟识,前几日你问我关于三殿下的事我回答不上来,但我这庶妹都可以回答上来的。” 原来如此啊,想将申屠曼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来,姜蓉打的可真是好主意。 姜雨笙似笑非笑:“你这话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了,你和三殿下的情意,怕是外人都插不上的吧?” 第133章 太监也看不上你 第133章太监也看不上你 申屠曼的视线在姜雨笙和姜蓉之间来扫视着,最后还是陶襄先打破了这份尴尬:“我时常去侯府走动,和侯府的几位姑娘都算熟稔。二皇子,既是骑术不错,不如你我骑一圈?” “走。” 姜雨笙骑术虽然不错,但她根本就没心思和这些一个个弱鸡似的世家姑娘在这浪费时间,寻了处阴凉的地方就在那坐着。 姜蓉和申屠曼骑了一圈后将缰绳丢给了马夫:“不曾想公主的骑术这般好,我实在是甘拜下风。” 申屠曼一脸骄傲:“在我们南唐,姑娘家也可以骑马狩猎,也可以出征,哪像你们大奉的姑娘,只知道在家绣绣花做做针线活,一点用都没有。” 姜蓉心里骂了几句,笑道:“我那庶妹平日里也喜欢舞刀弄枪的,或许就是因为她和我们都不一样,才格外入了三殿下的眼吧。” 申屠曼皱眉:“你说三殿下喜欢她?” “三殿下是不是喜欢她,我不敢妄自揣测,但我那庶妹喜欢三殿下是全都城都知道的事,开春那段时间还一直嚷着等及笄了就要嫁给三殿下呢。” “一个庶女也配?”申屠曼扫了坐远处的姜雨笙一眼,“你说的可是属实?” “公主若是不信,今日来了这么多的世家千金,公主随便问一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看申屠曼气呼呼地走了,姜蓉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散去,一个蛮荒之地的公主,也敢肖想做三殿下的正妃,南唐的人都这么不自量力吗? 姜雨笙之前哭着喊着要嫁给陶襄,这事随便问哪个都能问得到,申屠曼还特意多问了几个,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复,她看向姜雨笙的目光彻底阴冷和不屑,这么不知好歹,就让她来会一会。 “公主让你过去。”尖脸婢女一脸鄙视地看着姜雨笙,见她无动于衷,立马怒了,“你是聋了吗?我说了公主想你过去。” 姜雨笙摇着扇子:“你没点名没道姓的,我怎么知道公主请的是哪位姑娘?” “在这马场里,除了南唐来的曼公主,还能是谁?谁有我们家公主高贵?”婢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家公主请你过去,是看得起你。” “哟,那我还真是宁可你家公主看不起我。”姜雨笙依旧坐着不动。 婢女气呼呼地走了,没一会儿申屠曼过来了,还没走到姜雨笙身边,就一鞭子抽了过去,在她脚边扬起一片灰:“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能耐,我婢女来请你竟然还不过去。” “请?我可看不出公主身边这位婢女是请我过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将我抓哪里去。我倒是不知道,南唐这么没规矩,一个婢女也敢如此吆五喝六的,莫非是公主默许的?” “别废话。”申屠曼又凭空甩了下鞭子,啪啪两声,“别光顾着耍嘴皮子,马上见功夫。” “抱歉,我没兴趣。”姜雨笙懒得搭理这个蛮横的女人。 “就你这样窝囊样,别说三殿下看不上你了,你找的那什么对食太监,怕也是看不上你。”申屠曼刚还从别人口中得知,说姜雨笙现在又和东厂太监头目走得近。 “看不上我?”姜雨笙站了起来,“那是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插嘴。既然你这般上杆子要出丑,那我就成全你。” 第134章 坠马 第134章坠马 姜雨笙去马厩里挑了匹枣红色的马,牵着马走到申屠曼身边:“几圈?” 申屠曼嗤笑一声:“对付你这样的怂包,两圈足矣。” 两人的比试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众人纷纷过来看热闹,有人是见识过申屠曼骑马的风姿,再看姜雨笙那样,还没比呢就一个劲地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祝敏之也站在人群之中,不满道:“谁说阿笙一定就会输了?等着看吧。”她看到姜雨笙投过来的视线,对她鼓励一笑。 原来有朋友的感觉,还不错。 申屠曼怕别人说她欺负人,还特地请了三殿下来做裁判,约定以彩球掷出为讯,两人绕着这马场骑两圈。 彩球一出,两骑扬尘而去,申屠曼骑术确实还不错,身影如风,开始时还领先一段,但第二圈开始就逐渐被姜雨笙反超。 看着骑在自己面前的那道身影,申屠曼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对围场外的申屠承丢了个眼神过去,后者领会意思,略一点头,扬手一挥,不知什么东西就撒到了姜雨笙那匹马身上。 马匹忽然就癫狂起来,姜雨笙按压不住,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后面的申屠曼追了上来,不知为何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尖叫一声,随后整个人直直地摔了下去,她抱着头在地上连着滚了两圈。 “啊,好多血。”有人惊呼出声,寻声望去,却见申屠曼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她一脸痛苦。 “传太医。”三殿下扬声喊道。 马场有太医随时候着,就是防着有人受伤。半老的太医拎着药箱疾步而来,一番诊治后给了瓶金创药,让公主多加休息,这段时日内不可再骑马,休养一段时间自会无碍。 因是和姜雨笙赛马受的伤,众人都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人提出了大家心里的质疑:“姜雨笙,是不是你知道自己比不过公主,就在公主的马上动手脚了?” 姜雨笙丢了个鄙视的眼过去:“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赛马是公主自己一味提出的,马匹又是公主自己挑的,莫非我是大罗神仙,一个意念就可以让公主受伤?”她眉眼冷了几分,“再说了,我的马匹忽然癫狂起来,还不曾找人算账。” “你的马自己癫狂起来的,你还想找谁算账?”那姑娘似是十分不满,“怎的有你如此不讲理之人?” “我对你蛮横了?欺负你了?都不是你罗嗦什么?”姜雨笙看向申屠承,“至于为什么我的马会癫狂,我想二皇子应该会很清楚吧。” “我为何会清楚?只怕是你们大奉的马不好,忽然之间就会发神经的吧,和你们大奉的人一样。”申屠承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踩大奉一脚,以此来彰显自己高人一等。 申屠曼在休息的厢房里大发雷霆,骂人声音不绝于耳,特别是将姜雨笙骂了个底朝天,祝敏之都听不下去了,拉着姜雨笙要走。 走出小院时,一个身穿护卫服的南唐人和姜雨笙擦肩而过,她回头看了他背影一样,对祝敏之道:“你在外面等我,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下。” 第135章 被带走了 第135章被带走了 姜雨笙跟着那人一路往里走,看到他一个转身进了申屠曼的厢房,她转身要走,却不想眼前人影一黑,脖子就被人一把掐住,传来阴恻恻的声音:“你是谁?” “南唐太子殿下。”姜雨笙开口。 “这里何来太子殿下?”那人杀心更重。 姜雨笙也不惧怕:“明人不说暗话,太子殿下为何要乔装打扮在使团里,怕是别有用心吧?” 申屠泽手下越发用力,再用两分内力,怕是就可以将面前这人的脖子拗断,正要再用力,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把利刃给抵住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反应如此之快? “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申屠泽也不用假音了,除了申屠曼兄妹二人外,只有那一位才知道他也来了,莫非眼前这人是那人的心腹? 姜雨笙前世和这位太子殿下打过交道,对他的阴险变态有一定了解,刚刚擦肩而过时看到他耳朵那颗黑痣就有所怀疑,这一试探,果然是易过容的申屠泽。 “殿下此次行踪寥寥数人知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我才得知。”姜雨笙猜测他易容而来就是为了和陶襄做私下交易,就用这模棱两可的话来消除他的杀心。 “原是自己人。”申屠泽收了力道松了手,多看了姜雨笙两眼,“却不知你和他什么关系?” 姜雨笙只是笑笑,反而一句:“殿下觉得呢?” 外面响起脚步声,祝敏之的声音随后而来:“阿笙,大理寺卿来了。” 祝敏之刚进了院子,申屠泽就已经不见了踪迹,她快步上来:“有人去请了大理寺卿,说你意图加害南唐皇室,挑起两国纷争。” 凭空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锅,姜雨笙冷笑,只怕这是要直接用这罪名扣死她。 大理寺卿杨建安带着几个捕快迅速赶到了马场,看到姜雨笙二话不说就先让捕快将其扣下:“姜雨笙,有人状告你妄图加害南唐曼公主,挑起两国纷争,现需将你抓回大理寺。” 姜雨笙张了张嘴,却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了哑穴,呜啊呜啊的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杨建安带着她就要走,陶霖等人要拦,却拦不住,因为姜雨笙的罪名是挑起两国纷争,涉及到两国大事,如果一味拦下,只怕会惹祸上身。左右不过是去大理寺关几天,等事情真相大白还她一个公道便是。 陶襄和陶霖心里都是这般想着,祝敏之虽然家世煊赫但到底没有实权,根本就拦不住杨建安,看着他将姜雨笙带走,心里隐生不安。 姜雨笙被丢到了马车上,听得杨建安喊了声“回大理寺”后,马车就晃荡晃荡地走着,哑穴还没解开,她就又闻到了一股迷烟的味道,在失去意识前,她在想,是谁设计了这计谋,一环扣一环? 祝敏之心急如焚,立马让茶花去督主府找苏大人,她也回祝国公府,看能不能找人来帮忙。但她晚了一步,才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就听到个噩耗,大理寺等人在半途遭遇山匪抢劫,大理寺卿身负重伤,还有一辆马车坠入山崖。 第136章 死要见尸 第136章死要见尸 茶花在督主府久等等不到苏俨,如今小姐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再等下去会不会出事? 茶花心急如焚。 直到月上柳梢头,苏俨才带着阿全回了督主府,也没注意到门口蹲着个少女,反倒是那少女看到他就扑了过来。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茶花急得哭出来了,“她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苏俨面色登时大变:“你说什么?” 茶花将今日在围场之事快速叙述了一遍,末了道:“祝家小姐回国公府找人帮忙了,她让我来找大人。” “阿全。”苏俨的声音几乎是冷到了骨子里,“刚来报说大理寺卿遇到了山匪?” 阿全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是,就在西山拗那边。” “带两队东厂护卫去西山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俨转身一跃上了马,瞬间消失在视线里。 西山拗是郊区一带地势最为复杂的一段路,时有山匪出现,但都是只谋财从不害命,况且经过顺天府的剿匪,几乎没什么山匪了,今天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些恶匪? 苏俨率先到了西山拗,这里明显有打斗的痕迹,而且那辆马车车盖都被整个掀掉,车厢坠了下去只留车盖。 他沿着车轱辘痕迹发现这车直接从半道拐出去直直坠了下去,下面是春江,就算不摔死,也被淹死了。 阿全带着两队东厂的人很快就到了,将整个西山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姜雨笙,但在春江下面找到了摔得稀巴烂的马车,众人猜测姜雨笙应该是直接坠入春江被冲走了,东厂的人开始往下游找尸体。 但如此寻找了三日依然查无所获,最后东厂的人也放弃了。 侯府。 康氏一脸哀伤:“老爷,笙儿如今也没找到尸骨,是否就立个衣冠冢,先将丧事给办了?” 姜志明最近心烦的很,只觉什么事都不顺利,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左右不过是个庶女,死了就死了,办什么丧事闹得满城皆知。” 康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老爷这样吩咐了,那我照办就是。”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没事就别来烦我。”姜志明起身离去。 康氏脸上的笑意瞬间散了,吩咐方嬷嬷:“你去找人盯着腊梅那贱人,别又让她钻侯爷书房去。” “夫人放心,老奴寻个机会好好教训梅姨娘一番。”方嬷嬷又去狐假虎威了。 “这碍眼的贱人可算彻底消失了。”康氏喝了口茶,“你外祖父昨儿个透了个信给我,说皇上有打算给三殿下选妃。” “选妃?”姜蓉皱眉,“为何还要选?这正妃之位定然是我的,还选什么?” “母亲知道,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说是皇上要亲自帮三殿下选个德才兼备又聪慧可人的世家姑娘,可见皇上对三殿下是寄予厚望的。” 姜蓉转念想想也是,她背后有整个太师府以及外祖父那么多的门生支持,自然不怕这正妃之位会旁落他人,她眉梢间都是忍不住的喜悦和得意:“对了母亲,那人处理了吗?” 第137章 查明真相 第137章查明真相 “那贱人被带走当晚就处理了。你放宽心,不会查到你我头上的。” 姜蓉唇角勾起嘲讽:“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一个蛮荒之地的公主,自诩清高,也想着嫁给襄哥哥,不自量力。” 申屠曼受的是外伤,不出七日身体便好的差不多了,她痊愈那一日,和申屠承进宫面圣,说因在大奉险些被谋害,希望皇上给她一个交代。 “谋害你之人已经身亡,这难道不是交代吗?”惠帝非常不喜欢申屠曼咄咄逼人的态度,“公主还想如何交代啊?” “若不是我妹妹随机应变,她怕是早就成一具尸体了。”申屠承敷衍的拱拱手,“我妹妹可是我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她若是真出点什么事,我父皇必会十万兵将破你大奉!” “二皇子,慎言。”陶霖愠怒,“我大奉和南唐十几年来相安无事,难道你们想要无故挑起战火吗?” “无故?我妹妹都要被你们差点给害死了,怎么会是无故?”申屠承双手叉腰,“若是不想开战,你们就将齐木镇归还我们南唐即可。” 众百官几乎要被申屠承的无耻给气笑了,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要齐木镇吗? “朕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齐木镇原本就是我大奉国土,何来归还一说?二皇子之前说拿冶铁术两卷来交换齐木镇,如今也不交换了,反倒是借着公主被害一事又再次索要齐木镇,你真当我们大奉是好欺负的?” 申屠承脸上的横肉也一抖一抖的:“我南唐公主在你们大奉被害,难道你们当我南唐就是好欺负的?” “你们公主到底怎么被害的还不得而知,朕不曾向你们治罪,你们反倒不依不饶了?”惠帝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苏俨,“苏爱卿,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苏俨应声出列:“回皇上,事情已经查明,所谓公主被害一事,不过是贼喊捉贼。” “你说什么?”申屠承指着苏俨,“朝堂之上,哪容得你这只阉狗在这乱喊乱叫?” “彼此彼此。” 申屠承气得白眼都要翻出来了:“既然皇上毫无诚意,那我也不罗嗦了,我这就带着我妹妹回南唐,皇上就等着两国开战吧。” 孟学士出列:“回皇上,两国开战对两国都不利,还请皇上和二皇子三思啊。” “苏爱卿,你可有证据?” “回皇上,人证物证都有。” 一听这话,杨建安急了,出列拱手道:“回皇上,此事最初是由大理寺来查的,而且大理寺已经查明真相封存卷宗了,不知苏大人所说的人证物证是何意思?” “杨大人看看不就知道了?”苏俨虽是笑着说这话,可杨建安看着这笑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背脊发麻,“不如先将杨大人所谓已经查明的真相先请进来如何?” 惠帝看着申屠承:“二皇子,朕也对公主险些被害一事深表歉意,担心有人故意挑唆,为此特命苏爱卿查明真相,切不可让公主受委屈。若真是有心人加害公主,意图挑起两国纷争,那朕也决不轻饶,诛九族是必然的。” “来人,将人都给朕带上来!” 第138章 这买卖不亏 第138章这买卖不亏 马场的马倌跪在殿前,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说着那日发生的事:“有位婢女来挑选马匹,在一匹白马前站了许久,还借口将奴才支开,待奴才再回来,她就吩咐奴才一会将那匹白马牵给公主骑。” “若是将那婢女抬你面前,你可认得那婢女?”杨建安问道。 “自然认得。” 没一会儿那婢女就被人抬了上来,因为已经死了好几日了,尸体都散发着臭味,百官纷纷掩着口鼻往后退。 “是她,正是她。”马倌连着说了两句。 杨建安拱手道:“回皇上,事出当日,有人来报说侯府四小姐在马匹上动了手脚,意图谋害南唐公主。微臣得了信后火速赶往马场,但还是慢了一步。” “还好公主福大命大并未酿成惨剧,询问了马倌后找到了这个婢女,不过几句逼供下,她就招架不住承认收了侯府四小姐的一枚玉佩来行此事。” “微臣这才去抓四小姐和这婢女一道回大理寺,却没想到半道遇到了山匪,四小姐坠入山崖,而这婢女也被山匪所杀。” 杨建安又命人呈上一枚玉佩:“回皇上,玉佩上面刻有侯府四小姐名字中的一个笙字,侯爷也确认了这确实是四小姐的玉佩。至于四小姐谋害公主的动机,是因为公主这段时日和三殿下走得近些,她因嫉妒怀恨在心,才下此痛手。” “皇上。”姜志明立马出列跪在地上,“微臣管教不利还请皇上责罚。但因这逆女不敬长辈残害手足,微臣早已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不过是可怜她暂时无处可去才让她继续住在侯府,没想到她竟存了这般狠毒的心,微臣有罪!” 姜志明将他和姜雨笙的关系摘的一清二楚,甚至也肯定了杨建安的说法,说她平日里就是这么个心胸狭窄,阴险狠毒之人。 “这婢女是谁身边的?”苏俨问了一句。 “回苏大人,是侯府那日派了伺候四小姐的,不过就是做些端茶送水遮阳的活,不贴身伺候故而除侯府外也没多少人认识。” 姜志明点头:“杨大人所言不假,正是微臣侯府的家生婢女。” 申屠曼泫然欲泣:“皇上,这般恶毒女人,死有余辜!” “皇上,侯府四姑娘为了一己私欲,无视两国邦交,做出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即便不曾被山匪劫杀,怕是也要问斩杀鸡儆猴。”杨建安振振有词,一脸的正气浩然。 惠帝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杨爱卿还真是一心为国啊。” “为皇上分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杨建安拱着手,和康太师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个眼神。 他得了康太师的吩咐,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姜雨笙给杀了,他不仅能官升一职,还能得到一万两黄金。他早就查过姜雨笙是什么背景,一个侯府无人问津的庶女,死了又没人在乎,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回皇上,既然杨大人非得说人证物证都有,不如听听当事人者如何自辩的?”苏俨道。 什么?当事人自辩论? 姜志明和杨建安都震惊地同时看向苏俨,姜雨笙这贱人竟然还活着? 第139章 找到了 第139章找到了 七日前。 苏俨一直寻到日落时分也未曾见到姜雨笙的人,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入夜后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阿全带人去山崖底下寻找去了,苏俨站在崖边,雨滴落在他的墨发上,将他整个人晕染的越发淡漠。 姜雨笙,我不信你会这般就死了。 连着两日,无论是崖底还是春江下游,都没有姜雨笙的影子。 “大人。”有东厂护卫来报,“根据您的吩咐查找,昨日有个猎户请了个大夫,听闻已经是请的第三次了。” “前面带路。”苏俨大步离去,脚步迫切。 护卫口中说的猎户住在西山拗的另一面,因只有进山打猎才会住在这木屋里,知道的人不多,因而东厂的人在排查时遗漏了。 猎户约莫三十左右年纪,听得外面纷杂的脚步声,起身出来,看到门外站着一排腰间别着剑的东厂护卫,顿时吓得哆嗦:“几……几位大人,小的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大人……” “她人呢?”苏俨截断他的话,看他还愣着,急道,“你救的人在哪里?” 猎户颤着手往里屋指了指,就见面前这个活阎王般的人大步走了进来,那冷冽的气息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进了里屋,只见床上的人裹着一床棉被,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眉头紧锁,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苏俨一把探过姜雨笙的脉搏,屏息把脉后放下,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粒雪莲丹往她嘴里送,又两指一掐,将那雪莲丹给摁下去。 阿全在门外候着,见那猎户畏惧的模样,他宽慰着:“你无需害怕,你做了件大功德,以后若是有难,可直接来东厂寻我,我唤做阿全。” “大……大人严重了。” “阿全。”苏俨吩咐下去,“给他一锭金子让他离去,再去将宋老先生请来。”姜雨笙这样怕是不能随意挪动,否则伤得会更重。 “卑职领命。” 外面顿时安静下来,苏俨坐在床沿,忽得伸出食指沿着她的脸颊摩挲了一番:“小狐狸,这么安静还真不适应了。” 姜雨笙皱着眉,因为伤口没处理好,她已经开始发热,脸颊通红,忽得一阵剧烈咳嗽,将咽下去的雪莲丹尽数都吐了出来。 苏俨神色大变,连着点了她两个穴道这才将咳嗽止住,他又从衣袖里取出雪莲丹,可再喂下却怎么也喂不下去,他一扬手,药丸变成了粉末,将其泡在茶盏中喂她,却不曾想一口下去,大半都流了出来。 苏俨看着已经烧糊涂了的姜雨笙,抿唇喝了一口药,将她的唇轻轻张开,唇贴上去,混了药的茶水缓缓流入她的口中,如此几次,药都喂了进去,他却贴着她的唇不曾离开。 她的唇滚烫,他的唇冰凉,却有着难言的契合,让他有些贪恋她唇间的温度。 “大人。” 阿全急急走了进来,却见苏俨倏然从床前站起来,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敲门?” 阿全一怔,不是急得火烧眉毛了吗?敲门这么耽误时间的事还做啥? 第140章 喂药 第140章喂药 匆匆赶来的宋妙手坐在床沿边神色凝重地替姜雨笙诊治。 片刻后,宋妙手将写好的药方递给阿全:“你抓紧去回春馆按照这药方将这药抓来煎上,三日的量。”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外敷的药粉,“大人你先出去。” “何事?” “上药啊。”宋妙手山羊胡一翘,“难不成你以为老夫想做什么?小丫头是剑伤引起的发热,若不将伤口处理好,怕是要回力乏天了。” 苏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瓶:“这种事我来即可,哪里要劳烦老先生。” 宋妙手瞪着眼:“我都可以做她祖父了,还能对她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吗?这里要是有婢女,还用得着老夫?” “我来即可。”苏俨又重复了一句。 宋妙手冷哼一声:“你就不怕坏了小丫头的名声?” “她既是我对食,我为何不可替她擦药?”苏俨说得一本正经。 宋妙手:“……”论无耻,还是你厉害。 姜雨笙肩膀上中了一剑,伤口极深,这一剑若是刺到心脏,必是当场毙命。 苏俨掀开她衣领的时候,脸若冰霜,下手略重了些,听得姜雨笙闷哼一声,他又忙放柔了些。 伤口处血肉模糊,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每抹一次药,昏迷中的姜雨笙就会皱一次眉头,却不曾喊出声。 药擦好后苏俨就将她落在肩头的衣服穿好,走出屋子看到宋妙手神色有些凝重地站在那,他走过去:“她伤的很重?” “之前小丫头受的都是外伤,我不曾细细把过脉,刚一把脉,我发现她体内有胎毒。” “胎毒?”苏俨皱眉,“可严重?” 宋妙手叹口气:“若是不好好调理,怕是活不过这几年。”他伸手比了个五。 “那你就好好给她调理,若有需要的药草膏药,让阿全去寻来便是。” 宋妙手觑了他一眼:“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更快调理。” “什么法子?” 宋妙手欲言又止:“算了,这法子也不见得有用。”心里却说,这法子说出来还不得被你给训斥个狗血淋头,才不自找没趣。 三日后,姜雨笙的伤势才彻底稳定下来,她靠在床头,看苏俨端过一碗药,她忙道:“大人,我自己来吧。” 苏俨哼了一声,在床沿边坐下,舀了一小匙药:“这般客气,脑子摔坏了?” 姜雨笙轻笑,由着苏俨一口一口喂她药,很快就一碗药喝完了,她眨着眼睛:“其实大人,我倒是更喜欢用另外一种喂药方式?” “嗯?” 姜雨笙也不说话,就这样狡黠地看着他,后者瞬间明白过来她指得另一种喂药方式是什么,想起那一日四唇相触的感觉,他倏然起身背对着她,耳根微热。 大人真的好可爱啊! 平复了情绪后,苏俨丢了两颗蜜枣过去:“知道是谁做的吗?” 香甜的枣味弥漫唇齿间,姜雨笙一下就将两颗蜜枣都吃完了:“有点怀疑,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我已命阿全去找证据了。” “大人知道我怀疑的是谁?” “左右不过那两个吧。” “大人,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苏俨:“……” 第141章 嫁他作甚 第141章嫁他作甚 又过了三日,阿全将查到的证据全都带了过来,放在案几上:“大人,山匪的二当家已寻到,现关押在东厂牢里。” 昨儿个苏俨就将姜雨笙带回来了苏府,除了阿全和宋妙手之外,再无其他人知道。 “牢里的刑罚工具多的是,挑个他自己的喜欢的,让他好好开开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个干净。” “回大人,他说不用招,自会把知道的都告知我们。” “如此甚好,你去安排。” “是。” 府里没有女子裙裳,苏俨将他新的两套衣裳寻来,穿在她身上虽是宽大,却多了几分飘逸的味道。 阿全关上房门后,姜雨笙道:“没想到这位大理寺卿竟然愚蠢至极,做出这样的事来,平白惹得一身骚。” 苏俨倒了两盏热茶,递了一盏过去:“他若是个聪明人,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是只做个大理寺卿,当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上这位置的。” “现在就等那山匪二当家的供词了,证据确凿了我明日呈给皇上。” “若是能说服皇上在朝堂之上重审这案子,大人就让我上朝堂,我到时候想看看这些魑魅魍魉怎么脱身,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俨将打开药膏:“擦药了。” 姜雨笙应了一声,将衣裳轻轻褪至锁骨处,露出那道已经开始慢慢愈合的伤口。 苏俨修长的手勾了点白色药膏抹在伤口处,再配以内力轻轻揉着,效果事半功倍。 屋子里安静极了,偶有烛火“哔啵”两声,一连几日,都是苏俨替姜雨笙抹这药膏,府里没有婢女自然也无法相助,而他又不想让别人来做这事。 “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宋老先生开给你的药不能断。” “伤都好了还要吃吗?”姜雨笙苦着一张脸,“那药真的好苦。” “让你吃便吃,何来这么多废话。” “那我乖乖吃药,大人有没有奖励啊?”姜雨笙像只小狐狸一样,逮到机会就不忘逗弄苏俨一番,“我身子都被大人看光了,以后怕是想嫁人也嫁不出去了。” “我何曾看光了?就是肩膀和背而已,何时……”苏俨噤声。 “大人是想全部都看光吗?” 苏俨真是被这只小狐狸给气得口不择言了,手里加重力道:“你看上哪家公子了,想嫁人?” “大人帮我做媒吗?” “说来听听。” “我看上的那人住在朱雀街,府门口有两座石狮子,平素里一直冷着脸,看谁都不顺眼,还被人取了个活阎王的称号。” “这样的有什么好?”苏俨面色不怎么好看,“嫁人该嫁个知冷知热的,冷着脸嫁他作甚?自讨苦吃吗?” “是啊,嫁他作甚?”姜雨笙一脸遗憾地缓缓将衣服穿好,“大人说得有理,那不嫁便是。” 苏俨眉眼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将药膏放好。 不对,朱雀街,府门口有两座石狮子,这不是苏府吗? 平素里一直冷着脸,看谁都不顺眼,被人称活阎王,这不是他吗? 她说想嫁他,他却说嫁他作甚? 苏俨倏然回头,就看到姜雨笙笑得眉眼弯弯,那笑容落在他眼里,他也不由唇角微勾。 小狐狸啊小狐狸。 第142章 自辩 第142章自辩 回到朝堂。 姜雨笙穿着一身素色青衣款款行来,无视众人特别是姜志明等人惊恐的目光,缓缓叩拜:“民女姜雨笙,见过皇上,恭祝皇上龙体圣安。” 杨建安瞪着眼睛:“你……你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姜雨笙朝他微微一笑:“是啊,我应该死了的,若不是苏大人,我现在就真的成了地府的一缕冤魂了。” 在最初的震惊后杨建安马上镇定下来:“皇上,既然罪魁祸首没死,那就应再次押解到大理寺牢,寻个日子问斩。” 惠帝没开口,姜雨笙道:“皇上,民女今日要指控有人蓄意谋害民女。” 申屠曼一看到她就气急了:“你这贱人还敢出现,看我这次不撕烂你。” “公主,这是在朝堂之上,你这是要殿前失仪吗?”苏俨冷冷开口,“若公主一意孤行,怕是也要枉顾两国邦交吧。” 申屠曼察觉到惠帝不悦的眼神,硬生生将怒气忍下:“既是如此,就请皇上还我一个公正,若这是真是她所为,我定要她五马分尸。” “你先起身,告诉朕你要状告何人?” 姜雨笙环顾一圈,食指落在杨建安身上,后者登时大怒:“你可别胡乱攀咬,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你?” 姜雨笙却将食指缓缓从杨建安身上挪开,指向他右后方的康太师。 康太师一双犀利的眼神眯了眯:“你是指老夫谋害你?” 姜雨笙看着他不说话。 “老夫三朝元老,何故要谋害你一个小丫头?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其他官员议论纷纷。 “那就好好说道说道。”姜雨笙看向申屠曼,“先来说公主被谋害一事,这婢女是侯府的人不假,但这玉佩可不是我的。” “孽障!”姜志明怒吼一声,“我是你父亲,这玉佩是不是你的我还不知道吗?竟敢在御前胡说八道,你存心找死。” 姜雨笙取下腰间的钱袋,往地上一倒,倒出来好几块玉佩,和杨建安口中所谓的证据一模一样。 “这玉佩是在城南老李玉石铺打造的,一共打造了五块,上面全是刻了我的闺名,侯爷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一块,却不想另外四块被有心人藏着,逮住机会就可以用这个来诬陷我。这个老李玉石铺的掌柜可以作证。” “今日提到的人证都在外面候着,待你说完了,朕自会让人去问个究竟。” “皇上英明。”姜雨笙继续道,“死了的婢女手里一块,民女手里有一块,剩下的三块玉佩我是在侯府主母康氏身边的方嬷嬷屋子里寻到的。” “胡说,简直胡说!”姜志明气得胡子都在抖,他可以和姜雨笙断绝关系,可他不曾休了康氏,康氏犯错他也脱不了干系。 “姜卿,稍安勿躁。”惠帝扫了姜志明一眼,后者顿时缩着头不敢再言语。 “所以马倌提到的看到这婢女寻他,这婢女又拿了我的玉佩,现在她死了,死无对证,杨大人还一口咬定我就是谋害公主的凶手吗?” 第143章 我又没说她是凶手啊 第143章我又没说她是凶手啊 “你动机最大,且马场里有不少人都看到过你和公主起争执,这玉佩可以是别人诬陷你,自然也可以真的是你的。”杨建安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杨大人这话不假,但敢问大人,既是我做下这等事,为何还会被人灭口?” “何来灭口一说?西山拗遇到土匪劫杀,这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事。”杨建安冷哼一声。 “是吗?可为何土匪的供词不是这样的?”姜雨笙道,“苏大人寻到了你口中的土匪,根据土匪招供,是有人给了他一笔钱,埋伏在西山拗,就等着我的马车经过后将我劫杀。” 一言既出,满堂震惊。 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谁曾想到竟然有人这般大张旗鼓地对付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怎么会?”杨建安也故作震惊,“何人要雇佣这些土匪来劫杀你?你不过是侯府一庶女,有何价值值得人家出钱来杀你?”这话既给他自己开脱,又将姜雨笙狠狠贬低一番。 “是啊,我也想知道,谁非要逼死我这样的小庶女。”姜雨笙道,“依照土匪头目的描述画出的画像,那人是侯府的王管家。” “姜雨笙!”姜志明怒斥,这话再说下,整个侯府和他的颜面全无! 姜雨笙恍若未闻,继续道:“王管家将一笔钱交到土匪头目手里,让他们埋伏在西山拗,就等着我经过时将我杀了。污蔑我的玉佩是主母身边的方嬷嬷,收买土匪的是侯府的王管家,杨大人这般心思缜密,你觉得会是谁要杀我呢?” 杨建安被姜雨笙这明夸暗讽的话给气得瞪圆了眼睛:“这些你都口说无凭,随意污蔑主母,你如此不孝!” “杨大人,我刚点名道姓说是主母指使的吗?为何你一口咬定就是主母所为呢?”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皇上刚说过,此案涉及到的人证都在外面候着,我所说的是真是假,一传唤变一清二楚。” 康太师和自己两个儿子在朝堂上交换了个眼神,小儿子康泰和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杀的动作,康太师又放心下来。 “那就都传上来吧。”惠帝看申屠承兄妹二人面露不耐,他道,“二位稍安勿躁,待水落石出后,刑罚和奖赏都少不了。宣。” 一行几人猫着腰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在殿前磕头:“草名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你们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道来,若是有所欺瞒,朕决不轻饶。” “是。”几人异口同声。 “草民马汉三之前因生活所迫落了寇,跟着大当家在西山一带做了劫匪。那一日有人寻到了大当家,给了他两张千两银票,说是让他杀了个人。” “ 草民当时陪在大当家身边,听得很清楚对方说的是侯府的四小姐。等大理寺的人押着马车过来,就可以动手,务必将这姑娘杀了。而那日来给大当家送银票的,正是他!” 王管家被指的瞬间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在皇上威严的目光下吓得瑟瑟发抖:“奴才……奴才只是得了吩咐做事,这都和奴才无关啊。” 第144章 心虚 第144章心虚 接着是玉石铺的掌柜,然后是那日救了姜雨笙的猎户,还有断了几根手指头的方嬷嬷,几人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那,身子抖得如筛子。 马汉三又道:“那日草民因感染风寒没和大当家一起去,大当家回来后喜滋滋地说,他已将四小姐连同马车推入山崖,明儿个就去领那剩下的两千两银票。可不曾想翌日黄昏,大当家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的回来了。” 说到这,他情绪激动起来:“大当家的是被人杀人灭口了!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了山寨,将这封信交到草民手里,就是希望草民替他报仇!” 他这话一出,杨建安和康太师父子几人眼底俱是震惊,特别是杨建安,他都几乎失声了:“什么?他竟然还留信了?” 不打自招! 姜雨笙眼底闪过冷意,一个个的想全身而退?也不看看她同不同意! 马汉三将信交到御前太监手里,后者呈递给惠帝,惠帝一目十行看过就气得一拍龙椅:“胆大妄为,实在是胆大妄为!” 杨建安腿脚哆嗦着,他和这大当家之间有过两次交易,却不知他这封信里都写了什么,若是将他们之间的交易都招了出来,别说官升一级了,这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了! “杨建安!”惠帝一声吼。 杨建安顿时吓得跪在地上:“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和大当家之间并无交易,这……这都是……” “皇上。”康泰和出列,“杨大人掌管大理寺多年,没有功劳想必也有些苦劳,况且杨大人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活,微臣恳请皇上从轻发落。” 康泰和的意见,代表的就是康太师的意见,不少官员也都纷纷出列替杨建安说话,颇有几分逼迫皇上退让的意思。 惠帝神色复杂;“朕何曾说过杨爱卿和土匪勾结了?你们这么草木皆兵是何意思?莫非是有人做贼心虚了?” 康泰和的脸色顿时不好看。 这一个个都心虚的迫不及待要撇清关系了,姜雨笙心里鄙夷不已。 “杨爱卿,你命大理寺的人去侯府,将主母康氏和侯府嫡女一并请过来。” 杨建安松了口气,原来和自己无关,连忙应下领命而去,回大理寺领了人就直奔侯府。 外面半空忽然响起一个炸雷,炸得正在喝茶的康氏一惊,手里的茶盏落了地,“啪”的摔成了碎片。 康氏瞪了身边婢女一眼:“还不赶紧收拾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一早上就心神不定的?”姜蓉放下手里的绣活,“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今日一直左眼皮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康氏面露愁色,“许是我有些大惊小怪了吧。菊香,方嬷嬷还不曾回来吗?” “回夫人,嬷嬷还未回来。” “这方嬷嬷也是的,说是出去和管家一起采买些东西,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夫人。”有个小厮一路小跑而来,“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要带夫人和小姐走。” “什么?”康氏倏然站了起来,“带我和小姐去哪里?” 第145章 质问康氏 第145章质问康氏 “三品诰命夫人姜康氏觐见。”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康氏带着姜蓉走进大殿,向惠帝行礼问安。 “康氏,你可知罪?” 惠帝神色虽未显怒,可语气威严,让康氏心里一颤:“回皇上,臣妇聆听皇上教诲。” 惠帝将大当家那封信掷到康氏面前:“你母女二人如何收买的土匪,如何加害庶女,这信里可都写得一清二楚。” 康氏捡起那封信,看完后连忙俯地喊冤:“皇上,这一切和臣妇无关啊,必然是有人诬陷臣妇。” 康氏额头触地,心里却是惊骇不已,哥哥不是说已经把大当家给处理了吗?怎么还会落下这等把柄? 在皇上面前,跪在这里的这些人,哪里还敢再有所隐瞒,当着康氏的面,又将刚刚的说辞说了遍,末了都磕头认罪,只道自己是被收买被指使的。 姜蓉此刻心里更是急的不行,倘若今日在殿上母亲定了罪,她以后如何还能嫁给三殿下? 苏俨道:“依照目前所有的证词来看,是侯府主母康氏指使方嬷嬷拿着准备好的玉佩交给婢女,让她在挑选的马匹上动了手脚。再用银两收买山匪,在西山拗劫杀四小姐,却不知在这过程中,杨大人扮演的又是何角色啊?” 再次回到大殿上的杨建安叩首:“回皇上,微臣一时不察,想着涉及两国大事需尽快破案才可给南唐一个交代,不曾想让人钻了空子。微臣知错!” 杨建安只推说自己粗心被蒙蔽,只字不提其他。 惠帝也没接他的话,只看着康氏:“康氏,你可知罪?” 康氏清楚一旦自己认罪后果不堪设想,她一直喊着冤枉心里却焦急的不行,不知该如何破解这个局面,眼角扫到一旁的姜雨笙,更是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就在康氏不知所措的时候,康泰和出列了:“皇上,此事和臣妹无关,都是微臣命人做的。” “你做的?”惠帝双眼眯了眯。 “正是。”康泰和弯腰道,“那一日方嬷嬷寻到微臣,说微臣妹妹被一个庶女欺负的夜不能寐,想请微臣去劝解妹妹几句。微臣一听,又是这个四姑娘,上次微臣母亲寿宴,她竟用断指作为寿礼献给母亲,母亲受了惊吓,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微臣实在气不过,一时气血上涌失了理智,不曾想做下这等错事,还请皇上责罚。” 姜雨笙倒是没想到康泰和会一力承担,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康氏是个妇道人家,治罪很容易,可康泰和不同,他不仅是康太师疼爱的小儿子,还是朝中重臣,又是打着为母亲出气这样的借口,皇上即便再生气,不过训斥几句罚罚俸禄,不会真的将他如何。 申屠曼瞪着眼睛:“你要收拾她就收拾她,为何要拖本公主下水?” 康泰和向申屠曼拱手:“公主,在下原意是让那四小姐来骑那马,却不曾想婢女蠢钝如猪给弄错了,在下给公主赔罪。” 本来是想污蔑姜雨笙陷害申屠曼,一个从马上摔下非死即残,一个陷害公主再被山匪劫杀,却没想到事情如今发展到这地步。 康氏心里又恨又急又怒。 姿态摆的十足低,诚意又足,她若是再揪着不放,反倒显得无理取闹了。但被这么摆了一道,申屠曼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事情既弄清楚了,你也算是受了些委屈,想朕如何补偿?”惠帝看向姜雨笙。 第146章 给她一个赏赐 第146章给她一个赏赐 “你先想一想。康侍郎,罚你三个月俸禄,官降一职,服也不服?” “微臣心悦诚服。”康泰和垂着头道。 惠帝又看向姜雨笙,再问了一遍:“可想好要什么奖励了?” 原本听康泰和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且皇上没有重罚他,康氏母女都松了口气,不曾想惠帝又来了这么一句,竟然还要给这贱人补偿?她如此不孝,还补偿什么? 姜雨笙却明白惠帝这话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再追究了,且上殿之前苏俨就告诉过她,审她的案子是其次,惠帝主要是想削弱康太师的势力。 姜雨笙行礼:“回皇上,民女不需要补偿,只需康大人向民女道个歉便好。” 在文武百官面前,要一个朝堂重臣向一个小小庶女道歉,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康太师看向姜雨笙时眼底杀机一闪而过,随后淡淡道:“既是做错了,便该道歉。” 康泰和又向姜雨笙道歉:“这次是舅舅做的不对,舅舅向你道歉。” 舅舅你妹! 他故意用这个称呼,传出去人家只会说姜雨笙不知好歹目无尊长,而康泰和却是不顾辈分,被逼认罪,又博了个好名声。 但姜雨笙可不在乎名声。 她点点头:“既然康大人诚心诚意的道歉,那民女就勉为其难接受了。不过以后若是大人对我再有不满,可随时来侯府训斥,别再随意动杀心了。毕竟我也不是猫,有九条命。” 康泰和皮笑肉不笑,咬着牙后跟:“外甥女这话就见外了。” “皇上。”姜雨笙道,“民女倒是有个提议,这事民女受委屈是其次,曼公主受了惊吓才是最要紧的,皇上不如给公主一个赏赐安抚她。” “言之有理。”惠帝看向申屠曼,“不知曼公主想要何赏赐?当然,涉及国体的就不谈了,只谈你自己想要什么赏赐。” 这话将申屠曼想要齐木镇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她不咸不淡道:“我最想要的皇上给不了,其他金银珠宝我也不缺。” “不如请皇上赐婚。”姜雨笙扫了低垂着头站在康氏身边的姜蓉,“听闻曼公主对三殿下颇有爱慕之心,皇上不如成人之美。” 这话一出,姜蓉和陶襄都脸色震惊,姜蓉下意识惊呼出声:“不可以!” 惠帝有所不满:“为何不可?” 申屠曼面露喜色,南唐民风开放,无论男女,喜欢哪个就去大胆表白和追求,她正打算这几日就去表白,不曾想竟然还能得惠帝赐婚,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陶襄没有那么冲动,他将所有利弊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拱手道:“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姜蓉面色更白。 惠帝略一沉吟后道:“这事有些急促,朕就担心你父王会有什么意见,不如这样,你这次回去后将这事和你父王谈一谈,你父王若是愿意,那南唐和大奉就再结一门姻亲,亲上加亲。” 申屠曼拱手:“多谢皇上体恤。” 下了朝,姜志明狠狠地瞪着姜雨笙,咬牙切齿道:“你既然没有死,回去乖乖呆着就是,来朝堂上丢人现眼!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逆女!” 前世还渴望过从姜志明这得到父爱,她讨好乖巧,一味退让,不仅没有得到丝毫父爱,还被他再三利用,被逼得走投无路。 见她完全无视自己,姜志明更怒:“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父亲?我在和你说话,你聋了吗?” 第147章 圣旨来了 第147章圣旨来了 姜雨笙不耐烦地弹了弹耳朵:“侯爷既然和我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你我现在算是路人了,我为何要听一个路人在这废话?” “你……”姜志明气得直跺脚。 康氏和姜蓉先行一步回了侯府,一进院子,姜蓉气得将上好的琉璃杯盏连着摔了五个:“贱人,姜雨笙就是个贱人!” 康泰和被罚,康氏知道他都是为了自己才抗下这一切,因而更恨姜雨笙:“真没想到那大当家竟然拼着一口气还回了山寨,真是没用的狗东西,人杀不死,还反咬一口。” “那贱人竟然还让皇上赐婚给三殿下,母亲,三殿下的正妃只能是我!”姜蓉几乎有些面目狰狞,“谁敢觊觎这位置,我就让她不得好死!” “你放心,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谁知道她能不能安全回南唐?再说了,回南唐,南唐王就一定会答应这婚事吗?”康氏宽慰她,“有你外祖父在呢,别怕。” 姜雨笙刚回到自己院子,桃花就顶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扑了上来,听得她一声闷哼又连忙松开,边擦眼泪边问:“小姐,您是不是哪里疼?” “小姐,饿不饿?累不累?奴婢去烧点面儿汤给您暖暖身子?”茶花也红着眼。 “行,就来碗片儿汤吧。” 结果这面儿汤还没端上来,姜志明就带着人来院子了:“既然你我已断绝关系了,你就不该再住在侯府里,赶紧滚出去。” 桃花心急不已,小姐不住侯府,能住哪里? “这是想急着对付我,好安抚康太师那边。”姜雨笙面露嘲讽,“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这么怂。” 姜志明暴怒,一拳出手,拳风逼得姜雨笙连连后退几步,见她神色微变猜测她身体有伤,更是一拳接着一拳,势要将今日的怒火都打到她身上为止。 “老爷!”有小厮急忙跑过来,“圣旨来了。” 姜志明硬生生收了拳,刚下朝回来,怎的还有圣旨?他大步往外走,又回头:“赶紧滚,你身上的衣服都是侯府的,脱了再滚。” 天啊,怎么有这样的父亲,让一个姑娘家脱了衣服在外面走,别说嫁人了,只怕都没脸见任何人了。 那小厮为难地看着姜志明:“老爷,宣旨的公公请四小姐去接旨。” “你说什么?” 姜雨笙到前院的时候,接旨的香案已经摆好了,宫里来的公公摊开圣旨,细着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昌平侯府四女姜雨笙,德才出众,温柔舒雅,聪慧过人,念在其以一己之力化解两国纷争,现封平和县主,赏黄金一百两,绢布五十匹,钦此。” “县主?她怎么能被封为县主!”康氏尖锐的声音在院子里骤然响起,“她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怎么能做县主?” 姜雨笙上前接过圣旨:“多谢公公。”又让桃花递了一锭银子过去,公公笑得乐开了花。 康氏走过来:“公公,这圣旨是否宣错了?应该是给侯府嫡女的吧?” “夫人,你这脸可真够大的。”姜雨笙嗤笑一声。 第148章 还不嫌丢人吗 第148章还不嫌丢人吗? “公公刚刚说的很清楚,侯府四小姐,你说宣错了,是指公公假传圣旨吗?” 李公公虽然不是惠帝前的大红人,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也略有耳闻,对康氏被皇上责罚一事自然清楚,当下就冷了脸,看向姜志明:“侯爷,你莫不是也认为咱家在假传圣旨?” 假传圣旨是杀头的大罪,别说这小公公了,就是苏俨都不敢这么做。 姜志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宫里的人得罪不得,他笑着又命心腹递了一锭银子过去:“内人不会说话,还请公公见谅。” 公公前脚一走,后脚康氏就把香案给踢翻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能当县主?” 姜雨笙将圣旨收好:“夫人,这般粗鲁蛮横,和你平日里的形象可是大相径庭,怎么?累了不想装了?” 康氏上前扬起手就要打一个耳光,却被姜雨笙抢先一步扣住手腕:“夫人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方嬷嬷为了替你顶罪被拖出去杖责五十?不记得康侍郎为你担下这些事的后果了?” 姜雨笙狠狠地甩开康氏,逼得她踉跄地后退几步,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康氏:“夫人,殴打县主,想好后果了吗?” 姜蓉将康氏扶起来:“笙妹妹今日说有五块你的玉佩,这谎你怎么撒的出来!” “你们都可以颠倒是非黑白,指鹿为马,我不过是虚报个数就把你们都给套出来了,有何不可?” 姜蓉泫然欲泣地看着她:“笙妹妹,你如今既得了县主封号,又何必如此为难我们呢?” “没空看你在这装腔作势,你还是多想想,万一申屠曼成了三殿下的妃子,你自己怎么办吧。”姜雨笙吩咐桃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侯府。” “慢着。”姜志明喊住了她,“天色已晚,且过段时日你祖母要回来,暂且就不必搬出去了。” “别啊,侯爷不是让我赶紧滚吗?”姜雨笙冷眼看着姜志明,“怎么,看到我封了县主,又想着我来光耀门楣了?毕竟姜家除了我外,还没有人能得皇上亲封过。若不是我那位小叔英年早逝,这爵位怕是也轮不到侯爷吧?” 姜志明气得面色发白,可姜雨笙根本就不等他再说什么,留了个决绝的背影给他。 “看她得意的,竟然将你这父亲都不放在眼里,实在可恶!”康氏已经从刚刚失态里走了出来。 “够了,还不嫌丢人吗?”姜志明忍着厌恶,今天在朝堂之上,皇上责骂康氏母女,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姜雨笙得封县主,最高兴的莫过于桃花了,她一直碎碎念:“这下可好了,没人敢欺负小姐了,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没人欺负吗?怕是要招来更多妒忌更多算计了。 入夜,姜雨笙沐浴后就披着长发坐在软塌上,桃花从外面走进来:“小姐,奴婢帮你擦药膏吧?” “不用,伤口已经结痂了。你休息去吧,我还想再坐会儿。” 桃花本想坚持,但看姜雨笙那神色,还是点头先退出去了。 月上柳梢头,窗外一声扣响,姜雨笙缓步走过来打开窗户,眉眼弯弯地看着苏俨:“大人。” 第149章 甩你一个耳光 第149章甩你一个耳光 苏俨跨了进来,皎洁月光下,娇小的人儿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如墨的长发披散着,衬得她越发柔弱。 人不可貌相,看着如此柔弱的姑娘,行事却彪悍狠辣。不过,倒是挺合自己的胃口,苏俨念头一闪而过。 “大人来的正好,再帮我擦下药膏。”姜雨笙将小瓷瓶放到苏俨手心里。 “你婢女呢?” “这种事大人轻车驾熟,就不麻烦别人了。” 苏俨:“……” 伤口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姜雨笙忍不住笑道:“大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诚实的。” 苏俨黑着一张脸把伤口都涂好了,将瓷瓶丢回她手里:“都结痂了,还擦什么。” “培养感情啊。”姜雨笙看苏俨彻底僵住的脸,不由笑出了声,“大人,您还真可爱。” 上次让他擦药膏还别扭的很,这次虽然嘴上唠叨,动作却一点都不别扭。 苏俨发现她似乎只有在自己面前时才会这样笑,他唇角不由勾了勾。 “南唐使团三日后回南唐,不过二殿下会留下,美名其曰是在都城学习大奉文化。”但实际上留下来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皇上相信那信的内容吗?” “但凭一封信,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定罪,但在心里埋下一根刺,再有旁的证据,要拉大理寺卿下马,不过是早晚的事。” 马汉三呈给惠帝的那封信其实头一天苏俨就给皇上看过了,信上写的就是大当家和杨建安如何勾搭如何互相利用的。 苏俨建议将这些罪责都归于昌平侯府的康氏所为,自会有康家的人来承担。 惠帝知道但凭这封信,无法拿这些老狐狸怎样,且不能服众,也就应下苏俨这个建议,待证据多些,一锤打死更好。 况且通过这一事,既让康家的人出来一人定罪暂时被打压,又从侧面肯定了杨建安是为康太师做事,还能削一削康太师嚣张的气焰,一举三得。 不过对姜雨笙来说,今日之事最合她心意的就是让皇上赐婚给申屠曼,虽然没有最终确定,但这就成了悬在姜蓉头上的一把剑,会逐渐逼得她原形毕露,人设崩塌。 申屠曼带着使团离开都城的那天姜雨笙和祝敏之也一道去了。 “你果真不喜欢三殿下?”申屠曼盯着姜雨笙的眼睛看。 “公主从何得知这一消息?” “你那姐姐啊,而且我问了不少人,也都是这么说的。”申屠曼显然不信,“你是不是自觉庶女身份低微,不能做正妃,就想着卖个人情给我,以后做了侧妃,让我可以待你好些?” “公主可真能想。”姜雨笙明显感觉到背后有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之前不过是年少无知闹着玩罢了,公主放心,我从未对三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不过……” “不过什么?” “据我所知,我那嫡姐对三殿下颇有爱慕之意,端午赛龙舟时还见他们有说有笑,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祝敏之点头:“确实。” 申屠曼好歹也是个公主,南唐皇室里也有明争暗斗,立马就明白了自己是被当枪使了,她看了一圈,快步往后走到姜蓉面前,扬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第150章 被骂 第150章被骂 姜蓉猝不及防被打得连连后退,捂着脸颊委屈地看着申屠曼:“公主,你这是何意?” “明明自己喜欢三殿下,想要对付你妹妹,却拿我当幌子,我申屠曼是堂堂南唐公主,你算什么东西?”申屠曼嚣张起来也很嚣张的,“一个侯府的嫡女,拿自己当公主了?你连你妹妹都比不上,人家现在好歹是县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姜蓉面色发白,心里恨得不行,偏还装出一副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样子:“公主,你听信了谁的胡话?我何曾有过这样的心思?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哪里敢和公主相提并论?” 陶襄往这边走来,皱了皱眉:“公主还没走?” 申屠曼在陶襄面前稍微收敛了些嚣张的气势:“殿下,你和她熟不熟?”她指着姜蓉。 “她是昌平侯的嫡女,我与她自然相熟。” “那你喜欢她?” “一个姑娘家将喜欢挂在嘴边,怕是不合适吧?” “你们大奉就是扭扭捏捏,喜欢就是喜欢,这有何丢脸的?”申屠曼哼了一声,“我喜欢殿下,皇上的赐婚我回去就告诉父王,到时候我再飞鸽传书于你。” 她又看向姜蓉:“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姜雨笙看着姜蓉被气得发抖的脸,只怕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骂过,那脸色五彩纷呈,好不精彩。 祝敏之和姜雨笙并肩往城门里走,听得后面申屠曼都已经上马要走了,还扯着嗓子将姜蓉骂了一顿,只怕全都城都知道姜蓉爱慕三殿下了。 “姐姐。”祝丹丹对祝敏之粲然一笑,“祖母爱吃的翡翠包我已经买好了。” “嗯。”祝敏之就淡淡地应了声,对姜雨笙道,“趁着翡翠包还热,我要赶紧给祖母送回去了。” “回见。” 祝敏之二人回到国公府,婢女将这翡翠包呈给老夫人,老夫人咬了一口赞不绝口:“这翡翠包就是得趁热吃,敏姐儿,你也吃一个。” 祝敏之摆摆手:“祖母您可饶了我吧,我一向不爱吃这东西。不如给二妹吃吧。” 老夫人扫了祝丹丹一眼,身边的嬷嬷送了一个过去,祝丹丹忙不迭地接过乖巧地道谢:“多谢祖母。” “若无其他事,你就先下去吧,我和敏姐儿还有话要说。” “是,祖母。” 看到祝丹丹离开后,老夫人吃翡翠包的兴致也没了:“和她那娘亲一个样,装腔作势。” “祖母,我瞧着这么些年,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祝敏之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后,轻轻揉捏着她的肩,“您为何这般讨厌她?” 老夫人微微闭着眼:“你父亲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还不是她母亲在背后怂恿的?虽然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但临终前为了这娘俩日后过的好,将大部分的铺子田庄都给了她们,若不是看你背后有我和你两位叔伯疼惜着,她母亲怕是早就对你下手了。” “敏儿听祖母的,祖母必是为了敏儿好。”祝敏之哄得老夫人喜笑颜开。 祝丹丹回到院子看到她娘亲方氏正在绣花,走过去将那绣架一把扯开踩在脚底下:“老东西!” 第151章 解除婚约 第151章解除婚约 方氏知晓她定然是在仙鹤院受委屈了,弯腰将绣架扶好:“老不死的又不是今日才这样,又何必与她置气?再说了,她还有几年能活?” 祝丹丹一脸阴鹜:“那祝敏之到底有什么好的,府里的人都护着她。若是父亲还在世,这嫡女还不知道轮得到谁呢!” 这说到方氏的伤心处了:“是啊,眼看你父亲就要将我扶正,却突然暴毙而亡,我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她不过就是生的好,除此之外哪里比得上我?”祝丹丹提到祝敏之就面色阴冷,“母亲,我一定要嫁给五殿下,就算是做妾,也无妨。” “我女儿这般优秀,怎会做妾?”方氏在她身边坐下,“魏家千金名声已毁,孟千柔要被送南唐和亲去,殿下就只能在祝国公府里挑了,有那位在背后搞鬼,祝敏之绝对不会嫁出去,除了你,还能是谁?” 祝丹丹洋洋得意:“还是母亲的计策好,一箭三雕,在那宴会上将这些碍眼的东西都给除了。” “母亲没点手段,能在国公府立足还将你父亲哄得团团转吗?”方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别乱了分寸,日后可如此……” 姜雨笙一路回了侯府,她今日去送申屠曼主要是想再见下那位南唐太子,却发现他不在使团里,怕是早就易容出了城门先行一步回南唐了,无妨,既然二殿下那个蠢蛋留下了,以后少不了打交道的时候。 “小姐,表公子来了。”茶花道,“表公子带了不少礼物过来。” 姜雨笙一进院门就看见庞乾坐在院子的大树下品茶,听到声音抬起头:“表妹。” “表哥请坐。”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表哥今日怎么有空来?” “我去新平县府看棉花和蚕丝去,昨日才回的都城,表妹的事也是刚听说,不知表妹可好些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姜雨笙给庞乾倒了杯茶,“生意可都还顺利?” “尚可。”庞乾看了姜雨笙一眼,看到她看过来忙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假装在喝茶,却不察茶太热一下烫到了醉,“哎呀”一声。 “不知你喜欢什么,我带了十匹绸布,一根老参,还有燕窝等一些食材,你好好补补身子。”庞乾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红着脸。 这段时日和庞乾相处下来,这就是个心地善良憨厚的富商公子哥,待她也是真心的好,他的眼神里里真挚的关心和温暖,那是她前世最没有的东西。 姜雨笙清了清嗓子:“表哥,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庞乾一愣,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表妹放心,我……我不曾心仪他人。” “但我有。”姜雨笙不顾庞乾面色骤变,“你我的婚事本就是我母亲和你母亲的随笔一提,况且那时候你我都还在母亲肚子里,算不得数。这婚约就此作罢,你寻个你喜欢的姑娘成亲过日子,我……” 这事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是庞乾聊起母亲的事她才知道的。 庞乾倏然站了起来,看着姜雨笙:“不可!” 第152章 我有娘家了 第152章我有娘家了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庞乾虽然红着脸,却比刚刚勇敢了些,至少敢直视姜雨笙的眼睛,“表妹莫不是嫌弃我现在还没出息?” 姜雨笙叹了口气,庞乾就是个死脑筋。 “这和你有没有出息无关,我前面就说了,我已有心仪之人。况且表哥踏实肯干,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 “你……你心仪那位三殿下?”看到姜雨笙面色不悦,庞乾忙解释,“我……我就是听别人说过一嘴,我相信表妹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虽不是男人,却顶天立地,精忠卫国。” 前世她记得有次狄鞣来犯,朝中无可用将领,是苏俨主动领命去了边境,带了不过五万大军就把狄鞣打得屁股尿流,却没想到回来就遇到了她被悬挂城门之事,也连累他惨死。 庞乾抿着唇不说话,两人面对面沉默地站着,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若表妹真心喜欢他,我回去就和祖父说这婚事不做数,以后……以后若是他欺负你了,你只管来寻表哥便是,表哥就是你的家人。” 很简单朴实的一句话,却听得姜雨笙眼底发热,她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树枝,“嗯”了一声:“我有娘家了。” 送走庞乾,桃花一脸不解:“小姐,表公子多好啊,您为什么不愿意嫁呢?” “既然你说好,不如你嫁给她啊。”看着桃花的脸涨得通红,姜雨笙笑出了声,“傻丫头,难道人好就一定要嫁吗?得喜欢啊。” 这一日,桃花从前院带回了一个消息,谭珍的祖父还是熬不过去,去世了。 “小姐。”桃花跟在姜雨笙身后,“大小姐这刚嫁过去,那边就有人去世了,怕是名声更差了。” “她名声都差成这样了,还怕多个命硬的名声吗?”姜雨笙倒是没想到谭珍那位祖父会骤然病逝,她记得前世时在谭珍取得魁首的时候,还来都城了呢。 “走,我们出去走走。” 行过青石街口,有个婢女从街边的糖葫芦小贩里买了串糖葫芦,转身在地上泥水坑里使劲摁了几次,红兮兮的糖葫芦变得黑不溜秋的,她才拿着这串糖葫芦进了巷子。 “小姐,她这是要做什么?” “过去看看便知。” 刚走过去的就是上次被姜雨笙给银子打了一顿的婢女,怕是又要替潘若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小姐。”婢女将糖葫芦递给潘若琪,小声道,“按照您的吩咐,特别加了料的。” 潘若琪瞪了婢女一眼,婢女讪讪地弯腰递给面前的小姑娘:“想吃吗?” 那个小姑娘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听到这话砸吧了下嘴巴,点头。 “拿去吧。”潘若琪看她犹豫着,面色有些不耐,“这是姐姐送给你的,你吃吧。” 那小女孩犹豫会终究抵挡不住糖葫芦的美味接了过去,一口咬下去却皱眉:“苦……苦的。” “糖葫芦就是这个味道,怎么会是苦的呢?”潘若琪食指戳了小姑娘脑袋,“你这乞丐,吃过糖葫芦吗?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第153章 畜生,用得着衣裳吗 第153章畜生,用得着衣裳吗? 那小姑娘明显不想再吃了,她递回去:“不……不吃了。” “你吃过了给我,找死!”潘若琪伸手打了小姑娘一个耳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弄脏我的裙裳,既然你没钱赔,就把这糖葫芦给我吃了!” 小姑娘显然被潘若琪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想吃却被婢女逼着一口一个糖葫芦吃着。 “阿莲!”有个书生打扮的人快步从巷子口走进来,看到小姑娘一边哭一边在吃脏兮兮的糖葫芦,登时一把将糖葫芦拍掉,“阿莲,这东西脏,不能吃!” 阿莲手指着潘若琪,抽噎着:“她说好吃,一……一定要我吃,哥哥,臭。” 糖葫芦又脏又臭,那书生忍着怒气,对潘若琪拱拱手:“不知贵人为何要这般戏弄小妹?” 潘若琪倨傲地看了他一眼:“你妹妹弄脏了我的裙裳,要么拿二十两银子赔我,要么就将这糖葫芦吃了。” 书生再一拱手:“小妹年少虽是无意弄脏贵人的裙裳,但该是我们赔的我们也不推辞,但逼着一个孩子吃这东西,贵人这做法怕是有失妥当。” 潘若琪扬手又要打阿莲却打在了那书生身上,怒道:“我怎么做,来轮不到你在这置喙!来人,将他给我摁住,把这糖葫芦塞他妹妹嘴里去!” 两个小厮左右架着那书生,后者动弹不得,看着阿莲的下巴被人掐住,她一脸惊慌地看着书生,口中喊着“哥哥,哥哥”,眼泪流了一脸。 书生神色慌张焦急:“有什么惩罚我来受着,你们放过我妹妹!” 看这兄妹俩的表现,潘若琪反倒哈哈笑了起来:“有趣,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为你妹妹做到什么程度。不如这样,你跪下来,学狗爬一圈,然后趴在地上将这糖葫芦吃了。” 书生白着一张脸,他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发现这世道上有人根本就配不上人这个字。 “怎么,不乐意?”潘若琪对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将糖葫芦蛮横地往阿莲嘴里塞,阿莲拼命地摇头,不想被竹签弄的满嘴是血。 “阿莲!”书生一脸悲痛。 “还愣着做什么?”潘若琪眼里有些不耐烦,“你是想看你妹妹手脚也都被折吗?” 书生胸口起伏,闭着眼,缓缓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等龌龊败类,又岂能跪。”姜雨笙从巷口缓缓走了出来,手里的鞭子一甩,婢女手中的糖葫芦掉落在地,她正要去捡,又被一鞭子抽中,手背顿时红肿起来。 婢女一脸惊慌地看着姜雨笙,上次被打的地方似乎又疼起来了。 潘若琪一看到姜雨笙,面目顿时狰狞起来:“姜雨笙,又是你!” “是又如何。”姜雨笙走过去,一脚一个将那两个小厮踢倒在地,拿出手帕将阿莲唇上的脏东西和血渍一一擦去。 “她弄坏了我的裙裳,我警告你,你别多管闲事。” “我就管了,又怎么样?”姜雨笙将阿莲交回到那书生手里,“人穿的那叫裙裳,畜生穿的,能算是裙裳吗?” 第154章 我要告她谋杀! 第154章我要告她谋杀! 潘若琪气得步摇一直在晃,她想上前打姜雨笙,可看她手里的鞭子又心有余悸,只得指着她鼻子大骂:“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回去就告诉我姐,你到时候别跪在地上求我!” 姜雨笙对桃花低语几句,后者应声离去,她看向潘若琪:“我真是为潘中书感到可悲,怎么就生了你这么蠢钝如猪又没有用的女儿。不过话说回来,你看上姜炀那个废物倒是挺有眼光的,畜生配畜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雨笙!”潘若琪彻底被刺激到了,将婢女往前一推,“将这贱人给我打了!” 婢女光看那长长的鞭子就心有余悸,哪敢上前,这害怕的模样看得潘若琪更是一肚子火,踹了她一脚,自己上前扬手就要打姜雨笙。 “啪!” 半空里响起鞭子清脆的声音,随即是潘若琪惨烈的嘶叫声,她捂着手,呲目看向姜雨笙:“你竟然敢打我?” “打了又如何?”姜雨笙将鞭子放在手心里,这鞭子上次用过觉得好用,还不等她开口苏俨就将鞭子送给她了,实在是太得她心了。 “捕头大人,这就是欺负人的恶霸。”桃花带着几个捕快出现在巷子口。 “把人带回顺天府。”捕头手一扬。 “谁敢!”潘若琪捂着手,整个人都癫狂了一样,“我是中书府的二小姐,我大姐是宫中的茗妃,谁敢带我走?” 姜雨笙漫不经心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平和县主,我要状告她,谋杀。” 顺天府。 一个是皇上刚封的县主,一个是中书府的小女儿,顺天府知府沈智天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人,都不好得罪啊。不过中书府背后还有宫里的贵茗妃,县主不过是侯府不得宠的庶女,背后也只是侯府,如此…… 他这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姜雨笙的双眼,在进顺天府前,她已经让桃花一路“哭诉”过来,如今在外面围观的百姓可多着呢,都在看顺天府如何处理这事。 “大人。”师爷凑到沈智天耳边,“外面百姓都说中书家欺人太甚,要大人给个公道呢。” “不过几个百姓,能闹出什么事来了,本官自有分寸。”沈智天一敲桌子,“堂下何人?” 潘若琪瞪了一眼过去:“瞎了吗?不知道我是谁吗?” 沈智天一噎,只得指着那书生和小姑娘问:“尔等是何人?” 书生拱手:“在下冯鹤鸣,西城人氏……” 姜雨笙倏然看向那书生,冯鹤鸣……那不是宣和元年的状元吗?也就是陶襄登基为帝的元年,冯鹤鸣是状元。 可她分明记得冯鹤鸣不是长这样的啊,那双吊三眼十分明显,面前这人再怎么长也不可能长成那副样子,难道只是同名之人而已? 这边冯鹤鸣已经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道:“大人,草民小妹无意损坏贵人的裙裳,但贵人一再侮辱草民和小妹,实在欺人太甚。” 阿莲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旁边还都杵着棍子,一个劲儿地往冯鹤鸣怀里钻,无声地哭泣着。 沈智天看向潘若琪:“潘姑娘,不知他所言可是真的?” 第155章 坐地起价 第155章坐地起价 “真的又如何?我贵为中书府千金,还不能打骂几个乞丐了?”潘若琪傲慢的神色,嚣张的语调激怒了在外面围观的百姓,顿时对她指指点点。 沈智天扶额不已,这姑娘怕是没脑子吧,他这么问无非就是给她个台阶下,她若是说这书生诬陷,那他也好操作,可结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承认,正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不成? 冯鹤鸣看着潘若琪:“这位姑娘,我不过是家境困顿了些,何来乞丐一说?我和小妹身上穿的,平日吃的用的,皆是我们用双手挣的。敢问姑娘,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有是姑娘自己挣的?” 潘若琪一听,现在连小小的乞丐都敢叫板她了,这还得了。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将冯鹤鸣踢倒在地:“贱人!我命好,投胎投的好,有本事你也死了重新投胎啊。” “投胎有风险,做人需谨慎。”姜雨笙冷哼一声,“自以为投胎投的好,就每日行恶事,只怕到后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比你身份更高贵的男人,例如当今圣上。”姜雨笙对天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圣上福报恩泽,身为天子都不像你这般嚣张,还将寻常百姓视为乞丐,你是觉得你比当今圣上身份还要尊贵?那你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吧。” 这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虽然觉得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有伤大雅,却又觉得格外的过瘾,甚至还有人带头鼓起掌来:“说得好!当真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潘若琪听得大怒,转身手指着外面那些百姓:“一个个刁民在这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滚回去种地割菜。” 真是自寻死路。 冯鹤鸣扣了叩首,道:“大人,我小妹不过三岁孩童,她将沾染了泥土和马尿的糖葫芦给她吃,还哄骗她说糖葫芦就是这个味道。大人,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潘若琪一脸不屑:“你妹妹自己蠢得不知道糖葫芦什么味,还怪起我来了?我这件裙裳你先赔了再说,五十两。” 冯鹤鸣被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来之前还说是二十两,如今又成了五十两,你这坐地起价,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姜雨笙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丢到潘若琪面前:“这是五十两银子,赶紧拿着回去买些米糠,喂饱你这畜生肚!”看冯鹤鸣要来阻止,她示意他稍安勿躁,这银子潘若琪敢拿,她就会让她双倍吐出来! 姜雨笙扬声道:“沈大人,我状告她,蓄意谋杀我。” “姜雨笙,你脑子有病吧?谁想要蓄意谋杀你了?” 这简单的纠纷怎么就变成了谋杀案?沈智天脑袋有些疼,讪笑着:“县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潘姑娘对我厌恶至极,上次在太师府还用计陷害我,大人问问那日赴宴的世家子弟,谁不清楚?”姜雨笙负手站在潘若琪面前,目光冷到极致,“她一口一个贱人称呼我,还说要我好看,要我跪在地上向她求饶,几位捕快来的时候,也看见她正扑向我要痛殴我。若不是我自己躲得快,怕是已经躺地上没气了。大人你看,我这胳膊还受了伤。” 沈智天凑过去一看,差点没气过去。 第156章 她还是个孩子啊 第156章她还是个孩子啊 姜雨笙那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若是不注意看,怕是都发现不了,这也算是伤? 她将衣袖放下来:“沈大人,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也算是有封号的,蓄意谋杀我,大人觉得我若是将这事告到御前,皇上可会听?” 沈智天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都怪这潘若琪不依不饶,还如此猖狂,他只得道:“县主说的有理,自然是……” “大人。”有捕快从外面走进来,“中书夫人来了。”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身穿石榴红裙褂女子到了审讯的堂前,约莫三十多的年纪,因保养得宜倒是还算显年轻,但那高突的颧骨,让她看着多了几分凌厉。 “母亲。”潘若琪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凌氏扫了她一眼:“我再不来,你被欺负成什么样都不知道了。”她看向座上,“沈大人,却不知我儿犯了什么罪,要你这般兴师动众的审?” 沈智天虽不怎么和内宅妇人打交道,但也知道这位中书夫人不是好惹的主,他讨好地从位置上走了下来:“回夫人,贵府千金和侯府姑娘有些小误会,解开就就,解开就好。” “误会?蓄意谋杀是误会?原来沈大人就是这样审案子的啊。”姜雨笙毫不畏惧地迎上凌氏犀利的双眼,“夫人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家二女儿要谋杀的,正是我。” “你是哪个?”凌氏故意问,“哪个府上的?平素里不曾见过你,哪冒出来的?” 姜雨笙轻笑一声:“就如同我不曾见过夫人一样,敢问夫人又是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母亲这般不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潘若琪上前,姜雨笙后退,看向沈智天:“沈大人您都看到了,她如此咄咄逼人,大人再不好好审审,我这命可随时就没了。” 沈智天好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可姜雨笙就是盯着他不放,额头渐渐冒了汗。 “宵小鼠辈,不自量力。”凌氏两道如剑般的目光刺向姜雨笙,“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主,就狂妄至极。” “夫人前一句还问我是谁,后一句便道出我是县主,这胡说八道的本事还挺厉害的。”姜雨笙侧头看了潘若琪一眼,“夫人怕是没资格说我吧,你这女儿还什么都不是呢,比我猖狂多了,夫人怎么不好好管教管教?” “她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呵。”姜雨笙气极反笑,“她虚长我一岁,那我更是孩子,更不懂什么了。若是我做错什么,夫人就看在我还是孩子的份上,别我和一般见识了。” “你如何能和她相提并论?她生下来有我教养着,你呢?有娘生没娘教的,怪不得如此不懂礼义廉耻。” 姜雨笙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潘若琪能变成这副样子,凌氏功不可没! 她袖子一甩,走到一旁在椅子上坐下来:“既然如此,沈大人你就好好审一审吧,你若是审不了,就移交给大理寺,再不行,就呈给皇上,我不介意再在御前审案。” 第157章 脸面是挣的 第157章脸面是挣的 沈智天有些为难地看着凌氏:“夫人,这其实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潘姑娘和那位书生引起的争议,不如取消这五十两赔偿再给书生一些补偿,这事就算了结了。” 凌氏身后的嬷嬷得了她的示意,走到冯鹤鸣面前,语气居高临下:“我们家夫人大发慈悲,赔偿免了,再给你一百两算做补偿,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说罢从衣袖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丢了过去。 那轻飘飘的银票落在冯鹤鸣面前,他弯腰捡起银票,对着光仔细打量一份。 凌氏母女都露出鄙夷的目光,这样穷苦的和乞丐一样的下贱人,还不是见到银子就两眼放光,什么事都解决了? 冯鹤鸣拿着那张银票走到凌氏面前,当着她的面,将那银票一点点撕碎:“夫人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只看钱只知道权势压人,只知道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吗?” 凌氏面色骤然大变:“年轻人,别给脸不要脸。”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冯鹤鸣将撕碎的银票一撒,漫天飘雪一般,他冷着声音,“今日这事就算是到殿前击鼓鸣冤,我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是吗?你一个乞丐,也想进宫去鸣冤?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吧。”凌氏从眼神到语气,都充满了不屑。 “我有功名在身,为何不能进宫?”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他真的是冯鹤鸣?那前世那个冯鹤鸣,又是谁? 沈智天最先反应过来:“不知公子有何功名在身?” “西乡乡试解元。” 沈智天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解元是有做官的资格的,但一般的考生都会继续参见会试,殿试,这能做的官,可比会试出来的大多了。 凌氏是土生土长的都城人氏,皇城脚下长大的,总是带有一股优越性:“不过是小小的解元,等真成了状元再来耍横也不迟。” 她牵着潘若琪:“沈大人,我这就将小女带走,若有其他事,你自行处理。” “慢着。”姜雨笙站了起来,“这就想带她走了?藐视县主和解元,你女儿不过是什么都没有的寄生虫,哪是想走就走的?” “沈大人。”姜雨笙道,“你来好好说道说道,依照她这做法,还如何处置?” 沈智天没说话。 “怎么,沈大人已经没用到这程度了,连基本的律法也记不清楚了吗?” 沈智天艰难地开口:“杖责二十。” “那我和冯兄就大发慈悲,给夫人个面子,就十吧。” “我看谁敢!”凌氏双眼眯了眯,看得颧骨更加吓人,“谁敢碰我女儿一下,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中书的夫人欺凌解元,容忍女儿寻衅滋事,还意图谋害县主,这些事都是传到宫里去,却不知道那位千辛万苦得了恩宠的茗妃,会不会受牵连?” 凌氏一愣:“想拿这个压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会信你?” “夫人口味可真重,这么爱吃盐。”姜雨笙将鞭子缓缓收起来,“随便你信不信,不过我若是夫人,绝不敢拿茗妃的前途做赌注,毕竟在后宫那地方,一步错,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第158章 杖责 第158章杖责 姜雨笙相信凌氏不会这么没脑子,当初既然用计把大女儿送进宫,无非就是想通过她再获皇恩,决计不敢拿茗妃来做赌注。 果然,凌氏她忍着一口怒气,想发却又发不出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姜雨笙,恨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姜雨笙可不相信上次在太师府的事,凌氏会一点都没有参与,她心情愉悦起来:“沈大人,还不执行吗?” 看凌氏再没坚持,沈智天找了两个女捕快来杖责,当然也悄悄吩咐过,意思下就行了,可千万不要打重了。 帘子后传来潘若琪呼天抢地的喊痛声,还混合着对姜雨笙的怒骂,几乎是将她十八代祖宗一代不落的全骂了。 姜雨笙捡回自己刚刚丢出去的那锭银子,向凌氏拱手:“夫人,后会有期。” 围观的人一一散去,被蛮横的人欺负久了,都盼着能如今日一般有人出手教训,都说今日之事实在是大快人心。 冯鹤鸣带着阿莲追了上来,语气诚挚:“县主,今日之事小生谢过县主救命之恩。” “不过举手之劳,何来救命之恩,严重了。” “对文人而言,颜面胜过生命。”冯鹤鸣正色道,“那中书府母女欺人太甚,欺我小妹,辱我尊严,实在可恶。” 姜雨笙心里一动,问道:“你除了小妹外,可还有其他兄弟?” “不曾。” “你在乡试时可遇到过一些事,比如有人寻你代笔?” 冯鹤鸣神色严肃:“不曾,这徇私舞弊之事,我也绝不会做。” 那就奇怪了,前世那个冯鹤鸣,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姐姐。”阿莲仰着头看向姜雨笙,“漂亮。” 冯鹤鸣揉了揉阿莲的脑袋,一脸疼惜:“半年前阿莲得了风寒高热不退,我没有银子找大夫,只得根据医书上山摘草药,却不想吃了几日,病是好了,她说话却不利索了,而且也不如以前聪慧了。” 这是乱吃药把脑子吃坏了? 姜雨笙心里叹息一声,看得出来他很疼妹妹,但凡能把日子过下去的,又怎么舍得这么委屈孩子? 她低声吩咐桃花一声,又将刚刚那锭银子拿出来递到冯鹤鸣手里,后者连连拒绝。 “我没有轻视之意,相反我很敬重你。”姜雨笙将银子放在他手心里不允许他拒绝,“苦日子你可以熬,可阿莲呢?她还小,本就病着,若是再吃不好,怕是更难过。” 冯鹤鸣犹豫了。 姜雨笙再道:“况且我这银子也不是白给你的。我信你会是个有大出息之人,以后怕是还要仰仗你几分,就当是买棵大树,方便我以后乘凉。” 冯鹤鸣被这话给逗乐了,低头看看阿莲又瘦又黄的身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银子接过:“这是我问县主借的银子,以后必会连本带利还与县主。” “我信你。” 桃花拿了几串糖葫芦过来,姜雨笙拿过一根递给阿莲:“这个是真的很好吃,你吃吃看。” 阿莲忍不住往冯鹤鸣怀里缩,听得哥哥说这真的可以吃,她才犹豫着接过,一口咬下去,漂亮的双眼登时亮了:“好……好吃。” 姜雨笙不由有些心酸,她和冯鹤鸣一路并肩走到他们住的地方,她想过他们日子过的苦,却没想到这么的苦。 第159章 你可以住这里 第159章你可以住这里 冯鹤鸣兄妹二人就住在兴茂酒楼后面随意搭着的乌毡棚,里面不过两床简单的棉絮,一旁放着一摞高高的书,还有一个破旧的拨浪鼓。 冯鹤鸣神色有些局促:“见笑了。” 他日子过的如此艰苦却依然能拒绝凌氏的银票,姜雨笙不由再次高看他几分,正色道:“既有了银子,你就寻一处房屋,即便简陋些也好过在这风吹日晒的,阿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冯鹤鸣点头:“不过都城的房屋怕是不好找,我这银子还得省吃俭用着。” “不如这样,我帮你寻寻看,若有合适的,你自己拿主意。”姜雨笙生了爱才之心,有合适的住所,阿莲过的舒心些,冯鹤鸣就能全身心投入会试殿试中,一举夺魁。 “如此就有劳县主了。” 姜雨笙对房屋买卖和租赁不太懂,但庞乾是商人,平日里过手的店铺不少,应该懂这里面的门道。 这事和庞乾一说,他乐了:“表妹莫非是有读心术,读到我心里想的吗?”这话一出又觉得好像有歧义,他自己耳朵先红了。 “我前两日在青石街看中一间店铺,买卖丝绸和成衣都不错,已付了定金,打算把连着铺子后面的小院也一并买了,日后母亲或是旁人来了,也都方面居住。” 姜雨笙一笑:“那就请表哥带我去看看。” “表妹请。” 庞乾说的这家店铺位于青石街街尾处,和兴茂酒馆一头一尾,店铺宽敞,位置显眼,四通八达极为方便,店铺后面还有个三进的院子,闹中取静。 姜雨笙一眼看中就喜欢上了:“很不错,表哥眼光真好。” 庞乾的脸更红了:“表妹喜欢便好,我这就让人把余款都付了。表妹若是喜欢,得空就来坐坐。” 他觑了姜雨笙一眼,见她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又多说了一句:“以后表妹在侯府若是受委屈了,想搬出来也可以。” 姜雨笙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庞乾慌忙地摆手:“表妹放心,我不住这里,绝不会污了表妹的名声的。” 姜雨笙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有家人真心实意地为你考虑是这样的感觉,真不赖。 庞乾让姜雨笙在这等他一会,他去和买卖房屋的伢子说几句,约定下房契改户名之事。 “表公子真好啊。”桃花感叹一句。 “哟,这不是平和县主吗?”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申屠承趾高气扬地看着姜雨笙。 “二皇子。”姜雨笙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二皇子的兄弟姐妹都走了,独自一人留在大奉,还适应吗?” “要你管。”因为惠帝没有答应割让齐木镇给南唐,申屠承早就一肚子火。这段时日住在驿馆,已经把驿馆的人都折腾了一遍,出来也是逮到了百姓就指桑骂槐的羞辱一番, “正好,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二皇子请。”姜雨笙侧身,却见他一动不动,眉眼里还带着几分挑衅。 申屠承伸出脚:“你刚踩脏我的靴子了,蹲下来将靴子擦干净了我便放你走。” 第160章 夜郎自大的家伙 第160章夜郎自大的家伙 姜雨笙真是要被申屠承的智商给气到发笑:“我离你还有三步远,不知二皇子怎么就知道是我踩脏你的靴子?” “别废话,我说是你就是你,要不然我这靴子怎么就脏了?”申屠承扯着嗓子大声说话,脸颊上肥肉也跟着一抖一抖的,看着人直恶心。 “二皇子里子都脏了,自然靴子也会跟着脏的。” “什么李子梨子,我说的是靴子!”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 感受到被无情的嗤笑,申屠承怒从中来,一把抽出护卫的剑就刺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百姓身上,但剑还未刺到,就被从天而降的鞭子卷住后抽走。 “哐当”一声,剑掉在地上。 姜雨笙冷冷地看着申屠承:“二皇子,这是大奉都城,你既站在大奉的国土上,就该遵守大奉的律法,对大奉的百姓客气点。” “大奉算什么?一个不如南唐的弹丸之地。”申屠承神色傲慢,“若不是我父王心存慈念,你们大奉有现在这好日子过?” “夜郎自大。”姜雨笙将鞭子收回,“你口中的弹丸之地,是你们南唐国土的三倍大,肥水田茂,米面粮油充足,你们南唐呢?因地势缘故你们能种多少地?一年能收成多少粮食?若不是我大奉皇上和百姓心存慈念,与你们南唐通商卖粮食给你们,你们有现在这好日子过?怕是怎么饿死的都不知道。” “别说其他的,单说我们大奉若是将苍穹河上游关闸,你们南唐还有水喝?别到时候可怜的只能等老天下雨给你们。” 申屠承瞪着一双牛眼,都来不及说几句,就再次被姜雨笙截断了话头。 “朋友来了有酒喝,豺狼来了有猎人。二皇子若是不想在大奉过安稳日子,尽管开口便是,圣上不会将你怎么样,但我大奉的江湖人士不少,到时若是受了委屈可别哭爹喊娘的。” “你在威胁我!” “是又如何?自大也得要有点本事,二皇子啥本事没有,吹牛的本事倒是可以上天。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只知道一个劲地给南唐抹黑,给南唐招祸!我若是二皇子,就乖乖呆在驿馆,拿几本我大奉才子的诗词歌赋多看看,修生养性些吧。” “找死!”申屠承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上前就是一拳。 “表妹小心!”庞乾一把拉开姜雨笙,那一拳就硬生生砸在了他肩上,痛得他一声闷哼。 “表哥!” “美人!” 姜雨笙和申屠承异口同声喊道。 “表哥你没事吧?”姜雨笙看他唇角都出血了,忙拿出手绢将血拭去,“你凑过来做什么,我能自保不会受伤的。” 庞乾忍着痛意:“表妹没事就好,我是男子,自当护表妹周全。” “美人,你没事吧?”申屠承凑了过来。 姜雨笙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美人?她看申屠承的眼光,心里一个咯噔,这蠢货莫非…… 太尼玛恶心了! 姜雨笙连忙扶着庞乾离开,一路上再三叮嘱他不可离那二皇子太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庞乾咳嗽两声,一咳嗽就胸口就疼的厉害:“自当听表妹忠言。咳……咳……” “他这一拳不轻,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第161章 带她的男人来了 第161章带她的男人来了 督主府。 宋妙手围着庞乾看了好几圈,看得后者心里都有些发麻,下意识看向姜雨笙,一副我宁可痛死也不想被看了的表情。 姜雨笙催促:“老先生,他到底严不严重啊,您先别盯着他看了,他都被你看怕了。” “女娃娃这是担心他?”宋妙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不过就是受了一拳气血翻涌,给两颗药丸吃两次就保证气壮如牛了。” 姜雨笙笑着看向庞乾:“你放心,老先生说两颗药丸能好,就绝不会多吃半颗。” 庞乾起身行礼:“多谢老先生,也多谢表妹。” “表妹?表哥?”宋妙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着,“几日不见,女娃娃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庞乾急了:“老先生不可这般说,我虽和表妹是娃娃亲,但我和表妹都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越半步,更不曾污了表妹半分名声。” “娃娃亲?”宋妙手心里乐呵了,有意思,不知道那活阎王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样,“你们先在这坐着,老夫去拿药。” 一走出花厅,宋妙手就寻来阿全,在他耳边吩咐几句,“赶紧去吧。” 阿全得了令快步往苏俨院子去,在书房前扣了几声后推门而入:“大人,平和县主来了。” 苏俨手一顿,漫不经心地将笔搁下:“不是已经通报过了?她寻的是老先生,又不是来寻我的。” 怎么听出了哀怨的味道? 阿全又道:“回大人,刚没通报全,平和县主带着她的男人来了。” “什么?”苏俨倏然抬起头,眼底瞬间卷起惊涛骇浪,“她的男人?” “是啊,老先生让我……”阿全看着从自己面前闪过的人影,不是漫不经心的吗?这都快赶得上飞了。 苏俨还未进花厅,就听得里面传来说笑声,尤其是那只小狐狸的清脆笑声,格外引人注目。 “老先生何事这般愉悦?”苏俨走了进来,扫了一眼,看到姜雨笙身边站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周遭的气势又冷了几分。 来的这么快,急得很嘛。 宋妙手看热闹不嫌事大,指了指庞乾:“这位是女娃娃的娃娃亲,正说着他见识过的趣事。” “见过大人。”姜雨笙对苏俨行了个礼,趁着几人不注意,对他眨了眨眼睛。 哼,都有娃娃亲了,还来眨眼睛? 庞乾虽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也学着姜雨笙的样子行礼:“见过大人。” 苏俨在上首坐下,翘着腿:“你是哪位?” “在下庞乾,扬州人氏,是阿笙的表哥。” 阿笙? 苏俨的眉眼更阴沉了几分:“既是表哥,又怎么会是娃娃亲?” 宋妙手爽朗一笑:“大人这就不知道了吧,表哥配表妹,天长更地久啊。” 庞乾红了脸,不说话,却悄悄地看了姜雨笙一眼,欲说还休。 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送秋波?当他是死的吗? 苏俨将还未喝到嘴的茶盏将桌子上一放:“表哥表妹既是亲戚,怎能成亲,这不是乱了套吗?” 上次康知灼是表哥,这次也是表哥,她到底有几个表哥?魑魅魍魉怎么这么多! 第162章 亲上加亲 第162章亲上加亲 “现在讲究亲上加亲啊。”宋妙手叹息一声,“可惜大人不是县主的表哥,不然也可以亲上加亲。” “本座福浅,做不了县主的表哥。”苏俨说话阴阳怪气的。 本座…… 啊,他竟是东厂活阎王那位苏大人! 庞乾不由抬头打量苏俨,却见他虽五官超凡俊秀眉眼间却笼罩肃杀之意,气势威严而又迫人,让他心生畏惧,忙低下来头不敢造次。 “大人这是又吃火药了?” “本座吃什么,就不劳烦县主挂心了。”苏俨语气里透着疏离,势要和姜雨笙划清界限。 这货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姜雨笙一把拉起庞乾:“表哥,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和苏大人说道说道。” 庞乾看一个淡漠疏离,一个一脸怒容,他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识趣:“表妹不急,我在府外等候表妹。” 还等候!等你到半夜去吧。 “去老夫那等,老夫给你点增强体魄的药,就你这柔弱的样子,以后怎么保护女娃娃。” 宋妙手带着庞乾离开了。 “大人福薄,做不了我的表哥?”姜雨笙起身走到苏俨面前,“也是,大人是做不了我的表哥。” 哼,谁稀罕。 但苏俨面色更加难看了。 “毕竟大人是要做我的男人。” “你……”苏俨眯了眯眼睛,手一挥将门关上,花厅只剩下他和姜雨笙二人,“县主口中和我说着这些话,却又和什么破表哥有着娃娃亲,本座倒是不知道县主这般博爱。” “大人吃醋了?” “笑话,有何醋可吃?”苏俨反笑一声。 “别扭。”姜雨笙轻笑一声,“我和他是有娃娃亲不假,但我已告知他取消这婚约。你知道我是怎么和他说的吗?” 苏俨不想多问,结果等他反应过来一句“怎么说”就已经问出口了。 “我和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若这辈子真要成亲,自当是和喜欢的人成亲。我喜欢的人是谁,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姜雨笙目光灼灼地看着苏俨,后者几乎不敢直视她眼里灿若星辰的目光,脸上的冰霜之意早就不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 她伸出小指勾了勾他的小指:“大人可还生气?”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间瞬间席卷全身,苏俨一把反抓住她的小指,却不想她竟还将小指伸到他的手心里勾了勾,勾得他心神荡漾。 “他喊你阿笙。”苏俨道。 “祝家姐姐也这样喊我。”姜雨笙仰着头看着苏俨,“不如你给我取个小字,以后只能你喊?” 苏俨对这回答甚是满意,又道:“老先生还说你们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姜雨笙眼珠一转,缓缓凑到他面前,她的头只到他的胸口,将唇贴在他的胸口衣衫上,又缓缓向上,再将唇贴到他的衣襟处,仰头看着他,眼底酝着水润,“这样的亲上加亲,好吗?” 完蛋了,完蛋了。 苏俨扣住她的手,眼底如一团簇起的火苗,幽幽地看着她:“你是在点火吗?” “大人又着不了火,又何须怕点火?”姜雨笙狡黠地如一只小狐狸,实在是…… 太可爱了。 第163章 姐姐,吃糖 第163章姐姐,吃糖 苏俨送姜雨笙出府的时候,脸色柔和了许多,看得宋妙手心里十分好奇,乖乖,女娃娃用了什么招,把这活阎王哄得这么开心。 “大人留步。”姜雨笙道,“表哥与我一道回去便可。” 苏俨睨了她一眼:“阿全。” “卑职在。” “送县主回侯府。” “是,大人。” 小样,还是小心眼一个。 庞乾那间店铺和院子很快就完成了房契过户,刚拿到房契那天他就去侯府寻了姜雨笙,后者跟着他出府,带他去了冯鹤鸣住处。 听闻来意后,冯鹤鸣沉默着,许久后才开口道:“县主,这等恩惠冯某实在受之有愧。” “什么恩惠。”姜雨笙指着庞乾,“我表哥的店铺缺个账房先生,你若是能做,那月俸不给你,后面那处院子你和阿莲可随意住,你当如何?” 庞乾也道:“不仅是账房先生,丝绸铺平日还需写些华丽的文辞来吸引客人,你若会,这个也可以交由你来做,当然,月俸也没有,但管饭,还有你与你妹妹每月两套新衣,是少不了的。” 有地方住,有的吃,还有新衣服能穿,还奢求什么? 冯鹤鸣牵着阿莲一起,向姜雨笙和庞乾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见他答应,庞乾就命小厮将乌毡棚里的东西搬走,主要是那些书,其他的东西不要也罢。 将冯鹤鸣兄妹安顿好,姜雨笙正要离开,却见阿莲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姐姐。” 姜雨笙弯腰揉了揉阿莲的脑袋:“怎么了,小阿莲?” 阿莲伸出手,一颗青绿色的小糖果躺在她的手心里:“姐姐,吃糖。” 那颗糖放在手心里有些久了,裹着的鞣纸都有些脏了,冯鹤鸣忙阻止:“阿莲,不可。” 姜雨笙却笑着拿起那颗糖,剥开鞣纸,用内力一捏,分成两半,将一半递给阿莲:“和姐姐一起分着吃,好不好?” “嗯!” 冯鹤鸣鼻子有些发酸,他们兄妹二人一路从西城到都城,因为穷困潦倒受尽白眼委屈,可眼前这位县主,不仅一点架子都没有,还不嫌弃他们兄妹二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落日余晖。 翠凤快步进了院子,在康氏和姜蓉面前小声道:“夫人,小姐,查到她去哪了。” 姜蓉听得她说完,不由皱眉:“她不是那阉狗的对食吗?怎么又和一个书生来往密切了?” 翠凤撇撇嘴:“谁知道她,这般水性杨花到处勾搭人,还被封县主,简直就丢尽了侯府的颜面。” “你让人去查下那个书生什么来路。” “是。” 翠凤得了吩咐再次出去,康氏眼里淬了毒,几乎要将手绢给撕烂了。 前几日康氏带着大包小包的贵重礼物回了趟太师府,却被老夫人责备了一番,怨她做事不过脑子拖累了康泰和,她受了一肚子委屈回来。 只要一想到姜雨笙,想到那日在朝堂上被皇上责骂,康氏就要将姜雨笙诅咒千万遍。 “母亲消消气,外祖母也是因舅舅降官而一时难忍。”姜蓉宽慰康氏,“这事和母亲无关,一切都是姜雨笙那贱人作为,这笔账迟早要清算的。” 第164章 自杀 第164章自杀 “方嬷嬷的身后事都处理好了?”康氏手撑着脑袋,似有些疲惫,那日方嬷嬷在宫里被杖责了二十,回来后就一直高热不退,熬不过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方嬷嬷一路跟着康氏从太师府来到侯府,二十多年的主仆情谊自然是有的,但最让康氏无法接受的是因为姜雨笙的设计方嬷嬷才死的,这不就从侧面告诉别人,她斗不过这个低贱的庶女,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翌日,姜雨笙还在用早膳,听得茶花急急忙忙从外面奔了进来:“小姐,出事了。魏太傅的千金出事了。” 魏雪竹? 姜雨笙倏然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奴婢从前院回来,听得出去采买的阿东说魏太傅的千金爬上了观星台,正要从那跳下来。” 观星台是都城最高的地方,从那跳下来只怕人都要成肉酱了,姜雨笙忙去马厩随便牵了一匹马出来就飞奔而去。 一炷香不到,观星台已经在眼前了,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一道娇俏的身影就站在观星台的观星亭上,只要她再往前一步,就会直接从亭子处坠落下来。 “你说她贵为太傅家的千金,怎么这么不洁身自好呢,竟然和一个小厮苟且。” “谁知道呢,这高门世家里龌龊的事多得很,咱们这样的寻常百姓是想不明白的。” “听说太傅还悄悄地去寻那个小厮了,结果翻遍了整个都城都找不到,这清白就这样没了,要我也活不下去了。” 姜雨笙皱眉,莫非是因为上次在太师府自己为了救她而人工呼吸的事? “你倒是跳啊。”有个粗狂的大汉不耐烦地高喊一句,“老子在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你赶紧跳,老子看完了还要去喝花酒呢。” “就是,上去这么久了还不跳,怕不是故意引起轰动,想为自己再招个夫婿来?” 那大汉又喊了一句:“我赌一两银子,赌她一炷香内就会跳下来。” 姜雨笙听得这大汉的话,怒从中来,这般枉顾人命,还打起赌来,人心竟险恶到这般地步了? 有位老人家劝解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即便救不了她,也不该还催着人家往下跳。” 大汉对着老人家举起拳头:“我如何说,需要你这糟老头子来管?你这老不死的,也好赶紧去死了,多活着一天就是浪费一天的口粮。” “你……”老人家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姓魏的,你到底跳不跳?要不要我上去推你一把啊?”大汉又扯着嗓子喊道,“你不……啊!” 大汉捂着火辣辣的嘴唇,怒视着姜雨笙,含糊不清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种畜生!”姜雨笙对着他的口鼻又是狠狠两鞭子,将他的口鼻打得血哗啦啦的流,“你这种人活着才是浪费,多呼吸一次就是浪费空气,猪马牛羊都比你可爱,活得都比你有价值。” 那大汉想辩解可嘴巴火辣辣的疼,连着被打两鞭子,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举起拳头要砸过去,却不想手腕被鞭子卷住动弹不得。 第165章 救下 第165章救下 姜雨笙将鞭子一甩,大汉瞬间被撂倒在地,脸上被一脚踩住,本就奇丑无比的脸更是扭曲得不成样子。 姜雨笙使劲踩着这张脸:“你娘给你生命是让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来丢人现眼,糟蹋空气的。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如此不尊重生命,那就先把你喉咙割断,血慢慢流干,让你尝一尝等死的滋味。” 围观的百姓都被这一幕震慑着,不敢再对魏雪竹跳观星台一事做任何评价。 姜雨笙抽回脚,大步离去。 大汉挣扎着站起来,被踩歪了的脸上又是泥又想血,他“呸”了一声,吐出一颗被打掉了的牙齿,阴狠地盯着姜雨笙离去的背影。 观星台下面有士兵守着,见到姜雨笙将其拦住。 “东厂办案。”姜雨笙拿出腰牌,“还不让开。” 一个士兵道:“观星台为国师一人所用,即便是督主来了,也得国师同意了才可以进去。” “没看到上面有人要跳楼吗?再晚一步就出人命了!”姜雨笙怒极了。 “我已着人去通知国师,国师来了自会处置。” “迂腐!”姜雨笙见这两人一直阻拦自己也动了气,正要出手将他们打晕直接上去,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句:“让她进去。” 姜雨笙回头,身穿道服的沈铮负手而来,不辨喜怒,她朝他拱拱手,大步拾阶而上。 观星亭里,魏雪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听到脚步声回头:“县主?” “魏姑娘。”姜雨笙离她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收住,“你若是因那日天沐北苑的事觉得清白有损而想不开的话,大可不必。因为你的清白从未被损,那一日落水救你的人,是我。” 魏雪竹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我被侯爷禁足在家,但想去天沐北苑看热闹,央求督主带我去凑个热闹。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才易容成小厮。”见她陷入思考中,姜雨笙鞭子一甩,卷住她的腰往回带,又一个旋身落地,远离观星亭,暂时安全了。 离得近了,魏雪竹闻到姜雨笙身上清冽的杏花香,和那一日落水被救后闻到的一模一样,心里也是震撼不已:“那人,真的是你?” “姑娘若是不信,找督主一问便知。”姜雨笙收回鞭子,不过半个月不见,魏雪竹憔悴了不少,都是因自己思虑不周到给她带来的麻烦,她心里既愧疚又有些心疼,“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还未报生养之恩,怎就轻易寻死?你今日若真的从这一跃而下,你父亲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何寄托能活下去?” 魏雪竹眼里也泛着泪:“是我一时糊涂,县主一语点醒梦中人,若不是在茶馆听了那些人的话,我也不至于冲动地做下这般傻事。” 姜雨笙扶着魏雪竹慢慢从观星台上走下来,经过沈铮身边时对他点头致谢:“多谢国师。” 沈铮神色依旧不辩喜怒:“举手之劳,听闻县主和敏姐儿相熟?” 第166章 你好好写个故事 第166章你好好写个故事 “祝家姐姐性情率真可爱,国师有眼光。”姜雨笙意有所指。 沈铮一双幽深的目光看着姜雨笙:“县主若是怀着目的接近敏姐儿,胆敢伤害她,你可以死一次,也可以死第二次。”他也意有所指。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无声地交汇着,彼此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心里虽有些惊讶却也能坦然接受。 “国师,告辞。”姜雨笙扶着魏雪竹继续往前走,下了观星台,围观的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桃花和冯鹤鸣忙迎了上来,异口同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 “是你?”魏雪竹有些惊讶地看着冯鹤鸣,“原来你与县主认识。” 冯鹤鸣向魏雪竹行了个礼:“冯某见过贵人,贵人无须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人是为自己而活,活得精彩,不虚此生,活得平凡,亦有平凡的美。” 魏雪竹将这番话咀嚼一番:“这话实在有理,是我活得不够通透。公子虽衣着朴素却谈吐不凡,见解独特,日后必有大出息。” 冯鹤鸣不妨突然被夸,脸都红到了耳根,忙以袖掩面:“姑娘谬赞,谬赞了。” 将魏雪竹安全送回太傅府,姜雨笙才得空问冯鹤鸣怎么回事。 “我今日去茶馆替那说书先生写书,听得茶馆里有人提到了那日皇上在天沐别院宴请南唐使团一事。”冯鹤鸣和姜雨笙并肩而行,“他旁的不多说,只一个劲地说魏姑娘的事,还说本是她和二皇子苟且,因害怕被人发现就让尚书府的千金做了替死鬼。” 冯鹤鸣叹口气:“那几个人说的话实在是难听至极,还夹着着市井污秽下流之词,别说是魏姑娘这样一个清白姑娘了,就是我这个男子听了都觉得羞愤不已。” 姜雨笙冷笑;“怕是有人背后唆使这几人故意这般说。” 冯鹤鸣有些意外:“怎的有人这般狠毒?今日若不是你,魏姑娘只怕真的就从那观星台跳下去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在有些人眼里,别人的生命哪里有她们的委屈重要。”这事背后是谁搞的鬼不难猜测出来,姜雨笙道,“冯公子,你既还会写书,我这有个好故事,你不妨好好写一写,润色一番。” “正有些才思枯竭,县主只管说便是。” 魏雪竹回了院子,她今日寻死一事早有婢女禀报给了夫人,孙氏当场就晕了过去,如今见女儿安然无恙回来,忍不住抱住她痛哭不已:“我的儿啊,你怎的这般想不通,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啊。” 魏雪竹抱着孙氏也一阵痛哭,哭了会后止住哭声:“娘亲,是女儿不孝。女儿以后定不会做这等傻事,女儿还要陪着父亲和娘亲活到百岁呢。” 魏太傅擦了擦眼底的湿意,脸上又是一副威严的样子:“既是知道错了,以后便不可再起这样的念头。” “是。”魏雪竹将今日被姜雨笙所救一事说了遍,“父亲,女儿有件事恳请您能答应。” 第167章 相思病 第167章相思病 魏太傅听她说完请求,沉默片刻后道:“下了决心了?” “是。” 魏太傅点头:“为父知晓了,你且等为父通知吧。” 天气逐渐的冷起来,姜雨笙最是怕冷,将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茶花蹲在地方翻着又小又湿的炭火:“小姐,牡丹苑那边都是上好的炭火供着,怎得到您这就没了?您好歹还是县主呢。这炭火烧到现在一点也不暖和。” 桃花进来听到这话,气道:“别说这事了,我早就去管家那领过,可管家说好的炭没几块了,夫人这几日身体不好,一冷就容易胸闷气短,还说小姐一贯是个孝顺的,自然不会强夺这炭火。” “这不是故意用这话来堵小姐的嘴吗?” “县主在吗?”院子外有小厮喊了一声。 桃花应了一声走了出去,随后惊呼一声:“小姐,好多炭啊。” 姜雨笙起身往外瞧了一眼,只见两个小厮抬着个四方大木架,里面放着好多的炭,还有个极好的火炉,热意扑面而来。 为首的是个穿着藏青色的圆脸小厮,向姜雨笙拱了个拱手:“县主,小的是五殿下身边的长随,县主唤我梁子便是,殿下担忧县主被冷着,吩咐小的给您炭来,每日两箩筐,县主您只管放心用。”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五殿下只怕已经认出自己就是那天在郊外救他的黑衣人,否则也不会在天沐别院的时候故意说要她去当小厮的话。 姜雨笙道:“烦请你将这些炭火带回去,我不冷。” 茶花和桃花都不解地看着姜雨笙,这几天一直喊冷的是谁? 梁子一脸为难:“县主若是不收下,小的回去也很难交差。” “无妨,你们将这炭火沿路送给需要的百姓,不需一炷香就可分完,你们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梁子有些尴尬,心里却不由嘀咕,这殿下送礼都这般推辞,这县主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吧? “县主。”阿全带着几个皇城司的护卫进来了,结果看到院子的炭火就咂舌了,“县主这有炭火了啊?看来大人这炭火送晚了。” 梁子对他做出同情可怜的表情。 “不晚不晚,快送进来。”姜雨笙招呼阿全将炭和火炉都抬到里屋去,她都快冷得不行了。 梁子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县主不收殿下的炭,却收一个太监的炭?玉树临风的殿下,竟然还比不上缺了一处的太监? 烧得正旺的火炉放到屋子里,整个屋子顿时热了起来,阿全又将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这是府里厨娘刚做的枸杞红枣乌鸡汤,县主趁热喝,若是喜欢,明儿个我再送点过来。” “劳你家大人挂心了。”姜雨笙打开食盒,红枣的甜香混着乌鸡的香气扑鼻而来,顿时让她食欲大开,垂涎欲滴,她随口问了句,“你家大人最近还好吗?” “不好。”阿全顿时满脸愁容,想起宋妙手的吩咐,还特意多叹了两口气,“大人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消瘦了不少,宋老先生说大人这是患病了。” “生病了?”姜雨笙将食盒盖回去,“什么病?” “相思病。” 第168章 请你多照顾几分 第168章请你多照顾几分 姜雨笙才不信苏俨真得这病,怕又是阿全在这神助攻了,她只笑笑说得空了就去看大人,送走了阿全。 梁子带着炭回府的时候,陶霖正和魏雪竹在亭子里品茶。 “殿下。”梁子一脸苦愁,“那炭又被退回来了。” “明日继续送便是。”陶霖神色云淡风轻,丝毫不受影响。 梁子撇撇嘴:“可是她却收了督主送去的炭,还高兴的很。” 陶霖的手一顿,随后又道:“多嘴,你继续送便是。”他将刚冲好的茶递到魏雪竹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茶香萦绕鼻端,魏雪竹抿着唇喝了一口:“好茶。”她本想问五殿下是给哪家姑娘送碳,但又觉得有失矜持,便不曾多问。 “这是我从南陵带回来的雨前嫩芽,除了父皇那,就只剩下我这府里有,你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怕是以后喝不着了。”魏雪竹将茶盏放下,“我决定去扬州外祖家,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晓。” 陶霖也不意外:“今日朝堂上太傅向父皇提出请辞,但父皇没同意,不过父皇说太傅这段时日劳累,就当是去扬州休养几个月。” 魏雪竹看向陶霖:“那日梅妃娘娘提到的说要为殿下选妃,梅妃娘娘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嫁与你为正妃。” “你同意了?” “我没拒绝,却也没说同意。”魏雪竹看向湖面,神色有一丝怅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夸赞殿下谦和有礼,懂百姓之苦,父亲说好,那殿下便是好的。” “不瞒雪竹姑娘,我知晓母妃想为我选妃后,我拒绝了母妃的好意,我的正妃,我希望可以自己来选。” 魏雪竹眼里闪过失落:“殿下想必已有心仪的姑娘了。” 陶霖只是笑笑,并未继续深度探讨这个问题。 魏雪竹看看时辰不早了,起身准备告辞:“雪竹此去不知归期何时,都城一切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殿下看在你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应允。” “你只管说便是。” “昌平侯府四小姐虽得了县主封号,但她因是庶女,不被侯府主母和其他姐妹容忍,如今更是因为得了县主封号而饱受嫉妒,还请殿下能多她多照看几分。” 陶霖没想到是这个要求,有些意外:“你和她是好友?” “好友算不上,但她对雪竹有救命之恩。”魏雪竹想起姜雨笙的言行,倒是对她多了几分敬佩之意,“她活得恣意洒脱,我倒是颇为羡慕。” 五日后,魏太傅一家就离开了都城,魏雪竹没通知任何人,走的时候却将一封书信留给了冯鹤鸣,请他转交给姜雨笙。 姜雨笙又是在三日后去庞乾的店铺时才拿到这封信,她拆开来看:“吾友阿笙,今日一走不知何时再见,救命之恩铭感于心。阿笙率真可爱,外冷内热,若你我有幸再见,雪竹盼能与你成挚友。此去经年,愿你万分珍重,愿你寻得一良人,珍你,爱你,护你。雪竹敬上。” 姜雨笙想起魏雪竹那柔弱身躯里绽放着的倔强,心里有几分感叹,把信收好,随口问了一句:“魏姑娘怎么不把信送来侯府,反而把信交给你来转交?” 冯鹤鸣本在记账,一听这话毛笔一抖,墨水晕染了一大块,他红着脸:“我和魏姑娘什么都没有。” 第169章 孟千柔的流言 第169章孟千柔的流言 姜雨笙两世为人,哪里还会看不明白冯鹤鸣的表情啥意思,她揶揄道:“我也没说你和魏姑娘有什么啊,我瞧你这模样,和魏姑娘那日观星台后也见过几次吧?” “魏姑娘喜欢听书,我写了两本故事书送与她,其他没有什么了。”冯鹤鸣看姜雨笙还要再问,他连忙转移话题,“县主吩咐我做的事,已经差不多了,你看什么时候行动?” “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不过几天,都城就流传着一个版本,尚书府的嫡女孟千柔有次出城上山进香时遇到了山匪,山匪将婢女等一干人等拦住,独自一人进了孟千柔的马车里,随后马车震了许久,再出来时,那山匪裤腰带都还没绑好。 有人对这事将信将疑,正好有一日山匪马汉三和几个兄弟来都城喝酒,就有好事者问了这事,马汉三当下就哈哈大笑:“那娘们的味道还不错,不过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高门世家的婢女呢。” 孟千柔被山匪给污了清白。 孟千柔还不如一个婢女。 这两件事就这样绘声绘色地被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各个茶馆茶余饭后的谈资,且故事版本越说越烈,到最后将南唐二皇子也牵扯进来了,说他千里来大奉找媳妇,这才刚找到,人都还没娶进门呢,头上就一片绿了。 孟千柔知道这事时已经是五六日后了,尚书府女眷的轿子一出门就被百姓围观着指指点点,她出去连一条街都还没走完,扯着嗓子又回府了。 孟千柔回府时正碰上孟如菱从朱氏院子里出来,她二话不说上前就狠狠甩了两个耳光过去:“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受这委屈?” 孟如菱忍着火辣辣的疼,眼底泛着冷意:“孟千柔,别以为所有人都要让着你。” “你就是个野种,你娘是青楼的娼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孟千柔最是看眼前这人不顺眼,七八岁才被父亲领回尚书府,连带着还有她那不知羞耻的娘亲,做了个妾,可就是这样出身的人,却硬生生的抢了她的婚事。 那个姓王的瞎了眼吗?看上这样下贱的狗东西。 “柔姐儿。”朱氏在里屋喊了一声,“你进来。” 孟千柔手指着孟如菱:“你给我等着。” 孟如菱摸了摸脸颊,这日子真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一进屋子,孟千柔就哭着扑到了朱氏的怀里:“母亲,您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将我说成什么了,这样我还怎么嫁人啊。” “你都许了南唐二皇子,还要嫁什么?”朱氏没好气道。 “那是被魏雪竹那贱人给陷害的,母亲,您不是说会想办法绝不会让我嫁到南唐去的吗?南唐这么远,我以后若是想您了可怎么办。” 到底是放在手心里疼了这么多年的明珠,朱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母亲自然也不想你嫁去,你放心,你父亲已经在想办法了。至于你说的流言。”她的眼底瞬间泛起冷意,“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第170章 你脑子进水了吧 第170章你脑子进水了吧? 孟千柔是在云锦丝绸铺找到姜雨笙的,站在铺子门口扯着嗓子破口大骂:“姜雨笙,你给我滚出来!” 庞乾听到声音忙走了出来:“这位姑娘,你寻我表妹可是有急事?” “你让姜雨笙那贱人给我滚出来!” 庞乾皱眉:“姑娘自重。” “你耳朵聋了吗?”孟千柔略懂武功,她抽出护卫的剑指向庞乾,“再多说一句废话,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姜雨笙呢?让她滚出来。” 姜雨笙正在后院陪阿莲玩翻绳,对前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小二急匆匆来寻后她才知道这事,带着阿莲一起去了前厅,正巧就听到这句话。 “你杀啊,尽管杀好了。”姜雨笙哼了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过一个尚书府的嫡女就敢诛杀一个良好百姓,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姜雨笙,你敢毁我清白!”孟千柔发了疯似的把剑刺向姜雨笙。 “表妹小心!”庞乾话音刚落,就见那剑身已被鞭子缠住,再一眨眼,剑就“哐当”一声落了地。 “你还有清白可言吗?”姜雨笙走到孟千柔面前,“若不是你给那些地痞流氓银子,让他们在茶馆里用尽下流无耻的话侮辱魏雪竹,她也不会一时想不开想去观星台寻死。” “原来是要为魏雪竹那贱人出气。”孟千柔也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她那一日在天沐北苑被救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何来污蔑一说?” “我看见是你把她推了下去,若不是我,她当场就溺水而亡了。我还看见你的婢女把她带到一间偏僻的厢房,还点上了迷香,要不是我出现,她就被二皇子给玷污了。你还说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和你没关系?” “你那日又不在天沐别院,你……”孟千柔逐渐瞪圆了眼睛,“那天那个小厮是你?” “还没蠢到家。”姜雨笙语气冲满了鄙视,她通过孟千柔这大嘴巴说出她就是救魏雪竹的小厮一事,让世人还魏雪竹一个清白。 “原来是你这贱人,怪不得我将整个都城翻遍都找不着这小厮。”孟千柔“呸”了一声,“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可没给她点迷香!” “我亲眼所见你的婢女所为。” “谁知道你是不是污蔑我?”孟千柔想起来的目的,指着姜雨笙,“你为何要这般抹黑我,污了我的清白!” “你能抹黑别人,别人就不能抹黑你了?若想别人尊重你,你先学会尊重别人!”姜雨笙气势迫人,“被人千夫指的滋味怎么样?我想不错吧,不然你不会总想让这么多人也都来品一品。对付你这样的人,说教没有用,只有让你自己好好体会一番,才能清楚体会到。但可惜了,狗改不了吃屎。” “你竟然勾结山匪!” “山匪?马汉三举荐有功,早就不是山匪,得了皇上的令守着西山拗这条要道,你有几个胆子,敢这般无视和质疑皇上的话?” “你……” “再说了,好事者只问马汉三是否和一个姑娘在马车上做过些什么。马汉三只说那娘们不错,可点你的名指你的姓了?你自己非要往自己头上扣,还怪别人给你扣屎盆子,脑子进水了吧?” 孟千柔嘴里说不过姜雨笙,打又打不过,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姜雨笙看阿莲一直仰头看着她,她揉了揉阿莲的小脑袋:“阿莲,你怕姐姐吗?” 阿莲摇摇头:“姐姐,好。” “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对那些欺负你的人,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唯有让自己变强大了,才会有底气对付他们,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阿莲似懂非懂,一旁的冯鹤鸣却都听进去了。 日落时分,姜雨笙回到侯府时见门口停着俩马车,不由多问了门房一句:“今日侯府有客人来了?” “回四小姐,是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第171章 姜晴回府 第171章姜晴回府 姜晴回来了? 果然,姜雨笙才刚进大门,康氏身边的婢女就来请,说是大小姐嫁出去后头次回府,晚膳就一道在康氏院子。时辰也不早了,她索性调转个头直接去了康氏的院子。 如果不是因为祖父去世,谭珍今年的会试还是可以参加的,如今只能三年后再说了。但好在他本就有功名在身,去府衙当个小小的文官历练一番还是可以的。他早上刚回的都城,安置好后就马上来侯府了。 本指望着他能在会试里取个好成绩当自己的左膀右臂,结果连会试都没资格参加,姜志明对他的态度也好不起来,听他还要自己帮忙安排差事,更是烦躁:“你虽有功名在身,却不是什么举人,差事又岂是说找就能找的,你且等着。” 谭珍如何看不出姜志明的嫌弃和敷衍?可他如今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侯府了,故作不知嫌弃,起身诚挚地道谢:“小婿先谢过岳父大人提携。” 姜晴嫁过去不过几个月时间,和在侯府相比苍老了许多,坐在康氏下首陪着她说话。一见到姜雨笙进来,目光倏然变得凌厉阴狠,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下去。 “晴姐姐回来了?新婚日子过的如何?看你这模样,应该还不错吧?”姜雨笙在姜晴对面坐下,无视她的目光。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她这话是讽刺,毕竟姜晴这枯黄的脸色哪里是过得不错的样子? “劳你挂心,我自然是好的。”姜晴将厌恶压下去,“母亲,时辰差不多了,不如开席?” 今日谭珍的母亲李氏也一同前来,刚姜雨笙进来时她去了净房,再回来时就笑着道:“侯府就是不一般,这院子大的我都要迷路了。” 姜雨笙寻声望去,只见面前的老太太身材瘦削干瘪,发髻梳得精光,一双吊梢眼看人的时候总是直勾勾地盯着,让人很不舒服。 康氏心里鄙夷不已,却也还是笑道:“这还不算大的,国公府还有公主府,亲家若是有机会得见,怕是要更吃惊了。” 这话听在谭珍耳朵里,只觉得康氏是在暗讽他母亲没有见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赔笑着点头。 今日都不是外人,男女也就不分桌了,康氏招呼李氏坐下,指着桌上的几碟菜:“这是新鲜的鲈鱼,这是燕窝,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平日里怕是也不常吃到,我特意吩咐人做了给你吃的。” 康氏这话一出,谭珍连着这几样菜一筷子都不曾动过,倒是李氏吃得不亦乐乎。 用过晚膳,谭珍正准备走,却听得李氏道:“珍哥儿,我先头落了点东西在后面那屋子里,你帮我去取下。” 谭珍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转身就去。 李氏对康氏小声道:“先头见那庶女对夫人百般不尊重,夫人大度不与她计较,我这老婆子看不下去,得立立规矩。”她是个人精,早就观察到姜雨笙和康氏之间不对付,她有心讨好康氏,自然要投其所好。 康氏故意蹙了蹙眉:“她性子一向如此,我都已经习惯了。” 李氏难掩得意:“夫人只管等着便是。” 第172章 泼你一脸盆水! 第172章泼你一脸盆水! 谭珍进那个屋子前,姜雨笙和桃花已经在了。两人原本打算回自己院子,姜雨笙不知怎的鞋子里进了小石块,让桃花扶着她去后面的屋子里清理下小石块。 谭珍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姜雨笙正脱了鞋,坐在那清理鞋子。 “你进来做什么?”桃花冷了冷脸,挡在姜雨笙面前。在这个朝代,女子的脚是极为隐秘的地方,不能随意示人,更别说是给外男看了。 “我母亲落了些东西在这,我来拿。”谭珍看了桃花一眼,随即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还没等姜雨笙把鞋穿好,李氏就冲了进来,直接奔到桃花面前,一把推倒她,手指几乎要点到姜雨笙的鼻尖了:“好你个不要脸的骚货,竟然把主意打到姐夫头上来了。” 姜雨笙冷眼扫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穿好鞋,扶起桃花:“没事吧?” 桃花摇头,她挡在姜雨笙面前,怒视李氏:“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先来这屋子了,姑爷后……” “要你一个婢女在这插嘴?”李氏猝不及防甩了一个耳光过去,还要再甩,手腕却被姜雨笙给扣住,她“呸”了一声,口水几乎都喷到姜雨笙脸上,“你还敢拦我?目无尊长的狗东西。” 姜晴等人也走了进来,她早就得了李氏的吩咐,一进门就先哭喊起来:“笙妹妹,我知你素日行事浪荡不羁,可他是我夫君,是你姐夫啊,你怎得没皮没脸到这程度了呢?” 这蠢东西一回来就搞事情,真是烦死! 姜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还时不时让康氏给她做主“母亲,您可得给晴儿做主,这件事万万不能就这样算了。” 姜志明一见到这些事就头疼的厉害,对着康氏丢下一句“你来处理”就溜之大吉了。 腊梅缩在角落看着这里的事,想上前言语几句却担心殃及自己,索性做个缩头乌龟只在那看看便是。 姜雨笙吩咐桃花去端来一盆清水,她先净了面,又将刚刚从鞋子里倒出来的小石块丢进脸盆里,在众人都摸不清她到底要干什么时,将这一脸盆的水全数都泼到李氏身上! “啊!”李氏一声尖叫,瞬间被淋得落汤鸡一样。 谭珍面色大变,他快步过来,还没开口,脚就被姜雨笙的木脸盆砸得脸都扭曲了。 “姜雨笙,你这是疯了吗?她是侯府亲家,是你长辈,你就是这般待客的?”康氏扯着嗓子,“传出去人家都以为侯府的姑娘和你一样,都是这般不知羞耻没有礼数。” “礼数?”姜雨笙拍拍手,“我是县主,她一个寻常妇人,对着我吐口水,我没把她捆起来丢顺天府已经很给面子。” 县主? 姜晴大吃一惊,她离开都城不过两月有余,这贱人竟然成县主了?老天这么不开眼的吗? 李氏一把抹去脸上的污水:“县主又怎么样?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勾搭自己姐夫!如此乱了纲常伦理,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你也站不住脚!” “勾搭姐夫?”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谭珍,又看向姜晴,“晴姐姐,我倒是想问你一句,洞房花烛夜如何啊?” 第173章 怒斥李氏 第173章怒斥李氏 姜晴面色发白,身体不由一缩,对上姜雨笙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她梗着脖子道:“自然是好的很,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关心人家洞房花烛夜做什么?哦,也是,你看上了一个太监,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洞房花烛夜了,好奇也是难免的。” “你嫁的这人,和太监有什么区别?” 她这话一出,谭珍猛然看向她,两道目光如刀一般射向她,语气有些杀气腾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不想全都城的人都知晓,便让你母亲道歉。”姜雨笙眸子锐利看向李氏,“既是来打秋风的,就别惹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为了讨好夫人,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对付和你不过一面之缘的我,你为老不尊,将你儿子的颜面和名声都毁得一干二净。” 李氏寡居多年,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谭珍有出息,特别是谭珍娶了侯府的女儿后,她更是觉得脸上有光,逢人就把谭珍夸上天。 “你若是不道歉,只怕用不了三日,你儿子名声就会大毁,别说参加会试了,就是想做个教书先生,怕是都没人要。” 李氏“呸”了一声:“我信你的鬼。” “那就试试看。” 谭珍白着脸,求助地看向李氏。知子莫若母,李氏看明白了他眼里的意思,心里震惊,可碍于在侯府又不好明着问,她后半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以依靠,谭珍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日后日子如何过? 所有人和事,在儿子面前都不值一提,李氏咬咬牙:“今日进来的莽撞,还请县主莫见怪。” 康氏和姜蓉对李氏嗤之以鼻,进来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让姜雨笙好看,结果不过被几句话威胁,立马又转换态度,趋炎附势,脸皮如此之厚。 “慢着。”姜雨笙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李氏,她指了指姜晴,“你刚口口声声说我勾搭你儿子,我倒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位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人?” “姜雨笙,你住口!”姜晴尖叫着,“不准你在这胡说八道!” 姜雨笙一抽鞭子,硬生生止住了姜晴冲过来的步伐。 李氏转身,黝黑枯黄的脸上,那双吊梢眼冷冷地看着姜雨笙。 “在嫁给你儿子前,她一边和鲁小国公苟且,一边还冒领别人功劳妄图嫁给五殿下。后来侯爷寻了这门婚事,她宁可绝食也绝不嫁,她说你儿子就是个乡野村夫,配不上她侯府高贵的身份,还说就算以后能参加会试殿试,最多也就是去走个过场,绝对不可能出人头地。” 姜晴看到李氏投过来的厌恶目光,心里发颤,见她往外走忙追了上去:“婆母您莫听她在那胡说八道,她……” 声音逐渐远去,这出闹剧就这样散了。 谭珍走之前看向姜雨笙:“县主,小心祸从口出。” “若是你们一家子再胡乱招惹我,我一受刺激,说不准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谭珍一改平日白净书生模样,脸上多了几分狰狞扭曲。 “你觉得呢?”让他猜去吧,不过很有可能就会猜到姜晴身上。 第174章 鞭打 第174章鞭打 李氏一路气呼呼地回了家,刚进家门,转身一甩手就给了姜晴一个大耳光,她以前都是干农活的,刚那一耳光又是用尽全力,姜晴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姜晴被一耳光撂倒在地,捂着脸委屈地看着李氏:“婆母,那些都是姜雨笙胡说八道,她和我本就不对付,就是见不得我有好日子过。” 随后进门的谭珍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地扶起姜晴,对李氏道:“母亲,时辰已晚,您先回房休息,明日儿子再来和您说事。” 李氏一肚子的话要问,听他这么一说也被堵了回去:“媳妇是你的,该怎么管教你自己看着办。” 谭珍点头应“是”,搀扶着姜晴进了屋。 姜晴本以为他也会责骂自己,不曾想竟然还愿意替自己解围,她心里感激不已:“相公,今日之事我也是听婆母吩咐,我并不知道姜雨笙那贱人会这般羞辱婆母。” 从进了屋子后,姜晴就一直絮絮叨叨地在说着姜雨笙如何构陷她,她自己如何委屈,坐在绣凳上哭个不停。 “相公,你我既已成亲我就是你的人,无论你是怎么样的,我都会……啊……”姜晴痛叫一声,不可思议地回头看谭珍,“你……你……” 谭珍手里拿着一根三指宽的鞭子,阴沉着脸又一下狠狠地鞭打在姜晴的身上,痛得她在地上打滚,连连求饶。 谭珍越打越狠:“若不是看在你是侯府出来的,就你这样的破鞋我会要?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恶心,肮脏。”他语气里全是厌恶和嫌弃,手里一下重过一下,避开姜晴的脸,全都是往她身上打。 谭珍足足打了一炷香的时间,看姜晴躺地上已经没了动静,才将鞭子往地上一扔,又狠狠踢了她一脚:“别装死,下次再让我出丑,再对我母亲不敬,看我不打死你。” 谭珍出了门,婢女菊香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夫人?” 腊梅攀上高枝了自然不会跟着姜晴来,她就在选了菊叶跟过来伺候着。 姜晴眼皮子都睁不开,想张口说话也睁不开了,失去意识前她听到菊叶嫌弃地说道:“在侯府好歹还能吃好穿好,跟你过来过猪一样的日子,倒八辈子霉了。” 日子转眼到了霜降,这一日正好是姜蓉的生辰,本以为这生辰指不定就是在侯府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因而康氏早早地就布置这个宴会,帖子也早就发出去了,可真到了生辰这一日,有几个世家却推脱有事无法脱身而来,其中就有潘中书一家。 康氏如何不知这些人心里,她恨恨道:“无非就是见我被皇上训斥,你舅舅被降了职,以为我们侯府要落寞了,正急着和我们撇清关系呢。” 姜蓉今日刻意打扮一番,身着芙蓉色水仙绿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头戴贵重的兰花朱钗,她轻笑一声:“母亲无需生气,待我嫁与三殿下成为正妃,再等殿下荣登太子之位,这些账总会讨要回来的。” “翠凤,时辰不早了,去请四小姐过来开宴。” 第175章 特别的生辰礼物 第175章特别的生辰礼物 翠凤趾高气扬地到西院,站在门口敷衍地喊了一声:“四小姐,我家小姐请你去前院,宴席一会要开了。” 姜雨笙在里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刚起床,一会过去。” 翠凤翻了个白眼,这都快中午了还刚起床,昨晚做贼去了吗?她知道现在的四小姐已经不是以前软弱无能任由欺负的庶女了,但她始终觉得四小姐再厉害,还能翻天了不成? 翠凤带着嫡女身边一等婢女的自信,哼了一声:“四小姐这日子过的还真的舒心,今日小姐生辰,也不见你给小姐准备礼物。” 姜雨笙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做好的画:“谁好我没准备的?这可是诚心诚意准备,昨晚上就是为了画这才睡那么晚的。” 翠凤接过这副画一看,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四小姐画的这乌龟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乌龟啊,是鳖。”姜雨笙挑眉,“千年王八万年龟,我祝你家小姐和王八一样长命百岁,还不好吗?” 翠凤拿着这幅画气呼呼地回到了牡丹苑,将姜雨笙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遍,直气得康氏头顶冒烟,但想着今日还有重头好戏,只得先将这口气咽下。 虽然有些世家没来,但都城大大小小世家依旧不少,还有不少是康太师的门生,即便心里有抵触,看在太师的面子上也还是备好了礼物来赴宴。 陶襄备了一副重金打造的头面送给姜蓉,后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这个匣子,听得众人惊呼一声,她面露得意,随即又故作羞涩:“蓉儿谢过三殿下厚爱,这头面如此珍贵,蓉儿只怕承受不住。” “与你身份相符,你无需谦虚。”陶襄看着她笑,眼角扫到姜雨笙,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厌恶,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她以前不是看见自己和姜蓉多说一句话就会耍性子不高兴吗?如今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姜蓉抬起头就见陶襄盯着姜雨笙出神,她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和惊讶,更多的是不安,她故作平静地将匣子递给翠凤:“将这头面好好收着,连同笙妹妹送我的生辰礼一起放好。” 翠凤顿时为自己主子抱不平:“小姐,四小姐送的那能算是生辰礼物吗?” “多嘴!”姜蓉厉声训斥,“那好歹是笙妹妹的一份心意,怎由得你在这胡说?”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反倒多了几分好奇心了,陶襄挑眉问道:“却不知笙妹妹送你的礼物可有何新奇之处?” 陶襄那一声笙妹妹听得姜蓉格外的刺耳,她掀了掀眼皮,似是很为难:“倒也不是什么新奇的礼物,不过就是笙妹妹一时玩心大起而作的一副画罢了。” 翠凤一听,立马扯着嗓子道:“小姐,四小姐这般侮辱您,您怎的还如此维护她?”她似是看不过去,将手里的那副画展开,“各位公子小姐请看,这就是四小姐送我家小姐的生辰礼物。” 寥寥几笔就勾画出的一只鳖跃然纸上,在场的人哗然不已,这……也太过分了吧? 姜雨笙走过去将画抽回:“这画不作数,我重新再给你家小姐画一副。” 第176章 搅屎棍 第176章搅屎棍 翠凤既是得意又是鄙视,就知道四小姐骨子里还是怂包一个,嘴皮子功夫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看到有三殿下替小姐撑腰就怂了。 “那四小姐还是好好琢磨琢磨,送小姐什么礼物合适吧。”翠凤趾高气扬道。 姜蓉瞪了她一眼,扶风细柳地往陶襄那边靠了靠,彰显所有权:“翠凤不懂事,妹妹别和她计较。你是我妹妹,无论你送我什么礼物,都是你的一片心意,我都会很开心的。” “是吗?” 姜蓉听着这语气眼皮子一跳,但今日有几位殿下在,况且还这么多世家子弟在,她就不怕姜雨笙真能不要颜面到这般地步。 孟千柔走到姜蓉身边:“蓉儿,今日大伙儿送你的礼物都很贵重,她这样的人能拿出什么礼物?可别污了自己的眼睛。” “不会,笙妹妹只是爱玩,她没有恶意的。”姜蓉一副我是超级无敌大度的嫡姐模样,就是要给自己树立这样的人设形象,和姜雨笙形成鲜明对比,将她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陶霖走到姜雨笙身后,小声道:“我那还有一枚玉佩,不如你拿去送与她。” “不用。”姜雨笙也小声道,“她配不上好东西。” “既然你这么诚心实意想要我送你的礼物,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应下吧。”姜雨笙道,“借你书房一用。” “妹妹随意。” 姜雨笙进了书房,其他人想进去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都被桃花拦在了外面。 “柔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姜蓉看孟千柔手背红肿一片,有些惊讶,“哪里伤着了吗?” 孟千柔眼神阴鹜:“还不是姜雨笙那贱人,一言不发就打人。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我那些流言,竟然都是她找人污蔑我的。” 孟千柔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二皇子申屠承还为此专门到皇上面前要求将这门和亲退了。但皇上却只说不过是市井玩笑当不得真,又赏赐了些金银珠宝给申屠承。 申屠承虽然不能退亲,但这口气不能不出,当晚就找了不少人拎着几桶粪,全数泼到了尚书府大门,以至于那几日孟尚书上朝都总被同僚嫌弃说有股屎味。 可申屠承是南唐的二皇子,还是自己女儿以后的夫君,孟尚书就是觉得身上再臭也只能将这口气忍着,却将气撒到了朱氏身上,怪她那日就不该在宴席上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开始装哭卖惨。 姜蓉故作惊讶:“天啊,竟然是笙妹妹做的?她肯定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大度,别和她计较吧。” “她如今都作恶到这程度了,将我的名声毁得一塌糊涂,我还如何能忍着?”孟千柔故意将声音提高,“她仗着自己是皇上亲封的县主,骄纵蛮横恣意妄为,迟早会把你们都毁了的。” 康氏叹口气:“她是县主,又岂是我们说了就能听的?” “你是她的母亲,是侯府的主母,她竟然也不听你的吗?”孟千柔将话题引到姜雨笙不重孝道上,当今太后虽在金山礼佛不在都城,但平日里最是看重孝道,她就不信姜雨笙这恶名不会传到太后耳朵里。 “搅屎棍,你又在这胡说什么呢?”姜雨笙打开书房,斜斜地靠在门框上。 第177章 你我冰释前嫌 第177章你我冰释前嫌 孟千柔转身看去,却见姜雨笙就盯着她看,怒道:“你喊谁呢?” “喊的就是你啊,哪都有你,不是搅屎棍,是什么?” 一个还未出阁的高门世家千金,被这么多人当众喊搅屎棍,孟千柔整个人都不好了,公鸡般难听的嗓音在院子里回响着:“姜雨笙,你这贱人,别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待我回去告诉我父亲,看你还能不能有好日子过!” 姜雨笙看向众人:“看到没,就这样泼妇一样的人,还好意思说那些流言是我编造的。我想在座不少人都受过她的气吧?” 众人没说话,可看着孟千柔的眼光里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可见这人人缘差到家了。 孟千柔还要再怒斥几句,被姜雨笙不耐烦地打断:“好了,知道你是搅屎棍,就不要再让自己变成特大号搅屎棍,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陶霖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一笑,那些忍不住的,或者想巴结奉承陶霖的人也都跟着笑了,孟千柔又急又怒,死咬着唇瞪着姜雨笙。 姜蓉来当和事佬:“笙妹妹,你和柔姐姐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今日是我寿宴,你权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说些这么难听的话吧。” “我咄咄逼人?”姜雨笙哼了一声,“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被你母亲身边的嬷嬷下药时你在哪里?我被逼着吃馊饭时,你躲在哪里笑?我被人下药差点污了清白时,你又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你既没给过我任何恩惠,又不曾真心待我,你的面子我又为何要给?” 姜雨笙语速快而犀利,逼得姜蓉脸颊都在抖,明明气得想破口大骂,可为了维持形象,只得继续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样子笙妹妹对我误会颇深。今日是寿宴不说旁的,只盼着妹妹的礼物能让你我冰释前嫌,姐妹真心相待。” “是啊,这礼物送你很合适,你喜欢就好。” 桃花将姜雨笙刚画好的那副画缓缓展开,姜蓉看着这画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画上画的还是一只鳖,只不过那鳖身上还套了件芙蓉色的裙裳,鳖的头上,竟然还画了一副头面,那头面正是三殿下送的!而在这只鳖身边,画了一只狼狗蹲在那。 这幅画讽刺了谁,显而易见。康氏要上前训斥,却被姜蓉一个眼神阻止了。 “你说这幅画能让我们冰释前嫌,看来你很喜欢这幅画啊,是因为我画的太真实了吗?”姜雨笙示意桃花将画卷好,递到翠凤手上,“既是喜欢,那就裱起来挂在闺房吧,日日看时时看,好勉励自己。” 竟然让她对着一只鳖勉励?姜蓉死命地搓着丝绢,她求助般的看向陶襄,可结果他不过就是皱了下眉却什么都没说,她也只得先将这口气忍下,招呼大家入座准备开席了。 姜蓉将故意将姜雨笙安排在了陶襄身边,她倒是要看看,她是真的不喜欢三殿下了,还是欲擒故纵。 第178章 一片狼藉 第178章一片狼藉 姜雨笙落座的时候没想到身边就是陶襄,她现在只要一看到这个渣男就想起前世那些惨无人寰的遭遇,只要离他稍微近点就浑身不自在。 她离了席,寻了一处离陶襄最远的位置,是孟千柔的庶妹孟云芝,姜雨笙指了指自己的位置:“三殿下夸你今日这裙裳着实漂亮,和你的气质很符。” “真的?”孟云芝欢喜不已。 “不过离的有些远了,他来不及细细欣赏,不如你我换个位置?” 孟云芝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陶襄身边,忍着雀跃行礼:“云芝见过三殿下。” 陶襄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他一坐下,她就一脸厌恶地起身离开,如今已经厌恶自己到这般地步了? “殿下若是觉得我这裙裳穿的好看,以后我日日都这般穿。”孟云芝故作娇羞地往陶襄身边靠近一步,“云芝为殿下倒杯酒。”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酒杯,被陶襄避开了,他神色淡淡:“不用,我自己来。” “殿下是千金之躯,这等小事怎需要殿下亲自动手。”孟云芝不由分说地拿过酒壶给陶襄倒了一杯酒,“殿下酒量可还好?” “尚可。” “酒算好,却也不要贪杯哦。”孟云芝乖巧地站在一旁,时不时给陶襄倒酒,多几句笑话,画面看着倒是其乐融融。 “殿下。”姜蓉走了过来,“我作为寿星,还不曾好好敬殿下一杯,实在失礼。云芝妹妹,我来吧。” 她说着就去夺孟云芝手里的酒壶,可孟云芝好不容易有这个给陶襄倒酒的机会,哪里肯错过,怎么也不肯放:“蓉姐姐今日是寿星,定然忙的很,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寿星了。” “给殿下倒酒怎么会是小事呢?你也不曾好好吃过东西,先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我不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回推抢着这酒壶,只听得“啪”一声脆响,酒壶应声而落,里面的酒水将两人的鞋面都打湿了。 “是我不好,心急了。”姜蓉抢先开口,又蹲下来捡碎了的瓷片,“哎呀”一声,手指头顿时殷红一片,出血了。 “蓉姐儿,这是怎么了?”康氏一脸心疼地道,“给殿下倒酒,怎么成这样了?” 康氏说这话的时候丢了个眼神给孟千柔,后者瞬间领悟,冲过来一把拽住孟云芝的胳膊:“你个不知羞耻的,逮住机会就勾搭男人,就这么想嫁人吗?” 孟云芝被拽的脸色揪成一团,边后退边躲:“不是,姐姐,我没这个意思。” 她退得快了,不妨后面还有几个案几,被案几一挡,整个人往后摔,一屁股坐在了那些碗筷碟上,油污酒水将她新作的裙裳弄得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才做了件新裙裳,三殿下都还没好好欣赏呢,就变成这样了,孟云芝又急又气,将孟千柔的裙带一拉,后者也摔了个狗啃食,噼里啪啦的杯盏碟摔碎的声音,一片狼藉。 好好的宴席被扰成这样,姜蓉再怎么掩饰,脸色也有些难看,不待她发作,陶襄先开口了:“你手受伤了,先让府里的大夫过来处理下吧。” 第179章 想嫁给你 第179章想嫁给你 姜蓉和陶襄先行离开了,经过姜雨笙身边时,陶襄脚步顿了顿,却见她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康氏吩咐婢女重新整理席面,淡淡道:“都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若是想嫁得好,也得先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当自己是凤凰,勾勾手就能嫁给好人家?却不知不过就是只山鸡,怎么蹦跶都飞不上枝头。” 从进府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晴听得这话默默低下了头,她就是那只想飞上枝头的凤凰,却没想到现在这日子过的还不如一只山鸡。 姜蓉回到自己院子,一进院门她转身就抱住陶襄,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委屈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殿下。” 若是在以前,陶襄的骨头怕是都要被喊酥了,可他此刻脑海里反复出现姜雨笙那双淡漠又厌恶的眼睛,没像以前一样柔声宽慰她,只问了句:“怎么了?” 姜蓉瞬间就捕捉到了这话的情绪,她咬咬牙,抽噎了两声:“本以为生辰宴能很开心,因为离嫁给殿下又进一步了,却没想到今日有这么多人偏生不想给蓉儿安生日子过,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陶襄这才稳下心绪,抚摸着她的秀发:“我来了,还送你独一无二的头面,难道不是最开心的吗?” “见到殿下自然是开心的。”姜蓉仰着头,“殿下,笙妹妹今日做的实在是过分了些。她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这般侮辱你,殿下千金之躯,怎可拿狼狗做比喻?” 见陶襄眉眼间阴沉几分,姜蓉又继续道:“她平日里都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出了府门,不是去找她的表哥,就是去找苏大人,而且时常和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清白早就没了。” 陶襄没说话。 “瞧她如今这副光景,怕是就算知道她母亲留下的藏宝图,也决计不会告知殿下。”姜蓉搂着陶襄的手紧了紧,“殿下无需为她态度转变有所担心,她之前那般对殿下,其实……” 卡住话头,姜蓉欲言又止。 陶襄眉眼微沉:“但说无妨。” “我本还顾及着几分姐妹情谊不想说,但如今实在不忍心看殿下为此事烦扰。我曾听笙妹妹和她身边的婢女说,之前对殿下那般,不过就是为了寻求刺激,也是想看看,殿下到底会不会因为她母亲的钱财,就将自己给卖了。” “她果真这样说我?”陶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愤怒。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话比这个还难听,殿下无需理会。上次殿下的事,我外祖父既然能帮你摆平,以后自然也不是问题。”她仰着头,涂了口脂的唇瓣显得光泽饱满,“殿下,蓉儿对你的心意你一直知道的,盼望殿下莫辜负蓉儿才是。” 陶襄心里震怒极了,此刻也没心思哄姜蓉,只敷衍几句:“这是自然,你放心便是。” 姜蓉忽然一抬脚,唇就贴了上去:“殿下,蓉儿想嫁给你,不想再等了。” 第180章 掐指一算 第180章掐指一算 陶襄没想到姜蓉会这般主动,虽说早就有通房尝过这般滋味了,但面前到底是有几分心仪的姑娘,他思绪瞬间就被拉了回来,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姜蓉初次尝试这般滋味,不过片刻就气喘吁吁身子发软,她靠在陶襄怀里,柔柔道:“殿下,蓉儿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尽快来侯府提亲,好吗?” 她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就连孟云芝那样的女人都敢厚着脸皮去勾搭陶襄,谁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样的。 “好,我明日进宫便和母妃商议此事。”陶襄心里想,康太师门生遍布朝野,又是三朝元老,得他相助也算是稳赢了。 不过是去包扎了下手上那个小伤口,再回来就是春风满面,连带着眼角都晕染着媚意,这两人去后面干什么了,姜雨笙哪里还看不出来。想到前世她掏心掏肺爱陶襄时,他就背着她和姜蓉耳鬓厮磨甚至早就苟且了,心里一阵阵的怒火往上冒,倏然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陶襄眼里,他不由笑了,就知道她是故作镇静,故作冷淡,一看到自己和姜蓉亲热的回来就受不住了,女人啊,还真是口是心非。 “大家既然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去花园里走走,消消食。”康氏提议道,“最近府里的花匠新添了不少花,倒是很赏心悦目。” 她这一提议,众人也都纷纷附和,起身往花园那去。 行到半路,管家迎面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道士,见康氏望过来,他弯腰道:“夫人,黄岐道长到了。” 康氏点点头:“请道长到偏厅一坐,你好生招待着,我这边忙好了就过去。” “是。” 黄岐道长却看向康氏:“贫道猜测夫人请贫道过来,是因为侯府近日家宅不宁。” 康氏一听急了,其他人也都纷纷停住了脚步,有些好奇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道长,侯府一向都好好的,不知为何约莫半年前开始就家宅不宁,而且越来越严重。”康氏神色焦灼,“老夫人半月前从扬州出发回都城,可在路上不是马车一直出问题,就是连同老夫人和她身边的婢女接二连三的生病,索性就停在了枣庄驿站那休养一段时间。” 姜蓉也很适时机地叹口气:“别说祖母了,就是父亲这段时日也总是梦魇,身体无端消瘦许多,母亲也无故心悸发作,还有晴姐姐,好好地走着路,都能摔得鼻青脸肿。” 姜晴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微微低垂着头不说话。 “夫人怕是府里有脏东西,和你们冲撞了。”朱氏道,“请道长做做法便好。” 康氏应“是”:“听闻黄芪道长道法深厚,所以我这才将他请来,荣华富贵什么的,总没有一家平平安安重要。” “侯府家宅不宁,是因为有煞星作祟。”黄芪道长拂尘一甩,指了指不远处在湖心亭那坐着的姜雨笙:“煞星在那。” 康氏很适时地展现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怎么会,道长,那是侯府的四小姐,也是皇上亲封的平和县主,怎么会是煞星?” 黄芪道长掐指一算:“正是她。” 第181章 煞星转世 第181章煞星转世 大奉信奉道教,皇上将国师尊为座上宾,道观兴起,这就导致大奉子民也跟着对道教趋之若鹜,有些日子过的苦的人就动起了歪脑筋,去道观住上一两年,学得些皮毛,再道袍一穿,就人模人样地出来招摇撞骗了。 黄芪道长快步走到湖心亭,拂尘一指姜雨笙:“妖孽,还不快现出原形!” 姜雨笙正想着心事,不妨来这么一出,一回头见个道士对着自己大喊,再看看来的一群人,她心里有数了,起身:“妖孽就在道长身边,怕是你弄错方向了。” “休得胡言乱语,你乃孤魂附体,煞星转世,闹得侯府家宅不安,再不将你收了,只怕要闹得满城风雨,家破人亡了!”黄芪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太……” 康氏装模作样地拦住他:“道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自小就在侯府长大,怎得会是煞星转世呢?之前侯府都还算安定的。” “那是因为你们压制住了煞星,她才不敢轻举妄动。”黄芪道长两指指向姜雨笙,“你这煞星,还不快快离开,否则我定要将你灰飞烟灭!” 姜雨笙冷眼看着黄芪道长在这发神经,过了一会才道:“敢问道长,我身上的厉鬼是男是女,生前受了何种冤屈会变成厉鬼?” “是女鬼,被人活活淹死,无处可去充满戾气,正好你是全阴命格,她与你一见如故,自然就附在了你身上。” 黄芪道长说得头头是道,不少胆小的都往后退了几分,生怕姜雨笙身上的厉鬼就冲出来附到她们身上。 他手里的拂尘又甩了几次,口中念叨个不停,只听得他对着姜雨笙怒喝一声:“破!”而姜雨笙竟然真的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天啊,她竟真的被厉鬼附体了。”康氏大呼一声,“多亏了道长,只是道长,之后我们该如何做呢?” “将她送的越远越好。”黄芪道长叹了口气,“她上辈子十恶不赦,这辈子没有福报,受生债太多,不仅自己一世坎坷,还会将煞气带给家人,克夫克母克死全家!” 姜蓉倒抽一口冷气:“笙妹妹出生没多久她生母就去世了,后来祖母身子也一直不好才去了扬州,一去就好了,结果这次回来还没到都城又病到了,这煞气也太厉害了吧?” “若再不将她送走,贵府怕是少不得要有血光之灾。” “真的这么严重吗?那她以后还能嫁人吗?” 黄芪道长冷哼一声:“嫁人?娶她的人若是不怕被克死惨死,就尽管娶便是。” 姜蓉悄悄看了陶襄一眼,遗憾道:“如此看来,笙妹妹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她这命格,怕是活不过五年了。”黄芪道长一收拂尘,“夫人,你可否有较为偏僻的庄子?若有,就尽快将她送走吧,还有,让她日子过的清苦些,至少这几年还能过的安稳些。” “好好好,都听道长的。”康氏连声应道。 “康静怡,你就这般容不得我闺女安生吗?”姜雨笙又缓缓站了起来,阴恻恻地看着康氏。 第182章 这话你可记好了 第182章这话你可记好了 康氏被姜雨笙陡然这么一叫,再看向姜雨笙那表情,魂都被吓飞了大半,兀自撑着道:“你竟然敢直呼主母的名字,当真是……” 姜雨笙幽幽道:“十几年过去了,姐姐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吗?” 康氏要说的话彻底都被堵回去了,她面色有些发白:“姜雨笙,你装神弄鬼做什么呢?” “姐姐不是找了个道士,说阿笙身上有厉鬼吗?是我啊,我当年含冤而死,戾气一直没散去。”姜雨笙悬空小半步,“飘”到康氏面前,“当初我怎么进的侯府,姐姐心里没点数吗?” “你进侯府,自然是侯爷看重你,喜欢你才将你娶进来的。”康氏往后退,可她退一步,姜雨笙前进两大步,她忍着恐惧不动了。 “你找地痞流氓在街头假意调戏我,我不过是刺了那人小腹却被告知竟将人给杀了,你与你那好夫君假意救我出牢房,说唯有说是侯府的妾室,由侯府出面这事才能摆平。” 姜雨笙闭上眼,神情有些愤怒:“可惜我那时候年少无知,却不知是你们将那地痞杀了嫁祸给我,还以为你们是好心救我,就听从了你们的建议先嫁入侯府。原想等着此事平息后再悄然离去,哪知道,你们这对贪心又恶心的狗夫妇,竟如此算计我。” “姜志明酒醉趁着我熟睡玷污了我,你又道既是侯府的妾室,就且安心住下,侯府总是亏待不了我。我一步步被你们蛊惑算计,在我有了身孕之后,还将几家店铺田庄的房契地契都交给你打理。却不想等我生下笙儿,我的店铺竟都成了你的,庄子地契上也都成了你的名字!” 康氏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不是,你胡说,你胡说!” 姜雨笙猛然抬头,吓得康氏尖叫一声,她阴冷一笑:“你在我平日吃食里下了慢性毒药,我活着的时候看不出来,可我死了,阎王爷却不收我。说我命不该绝,是被人陷害才阳寿被折断,特命我回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在场的人听着这话都有些害怕,姜蓉厉声道:“道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厉鬼给驱逐了!” 黄芪道长要上前,可不知怎的腿一软,拂尘还没碰到姜雨笙人就先摔了个狗啃食,趴在地上“唉哟”一声,痛呼道:“我的老腰啊。” 姜雨笙撑着双手迅速飘到康氏面前,双手掐着她的脖子:“你说,当年是不是你设计陷害我的?”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康氏觉得自己都要透不过气来了,她艰难地开口:“是……是侯爷缺钱,才……才找上你的。” “设计夺我清白,再抢我店铺田产,是不是你?” “我……”康氏面色涨成了紫红色,“我只是借来渡过难关,等你女儿嫁人了,就将这些东西都一并还给她。” “若是不还呢?” “还,肯定还。不还,就日日不得安生。”最后一句话康氏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她脑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姜雨笙缓缓收回手:“夫人这话可记好了。” 第183章 玄女转世 第183章玄女转世 脖子上的窒息感消失,康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过来神时咀嚼着姜雨笙的话,陡然厉声道:“姜雨笙,你刚说什么?” “我说夫人别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姜雨笙抖了抖袖子,回头看了看正站起来的黄芪道长,“莫非你是想让道长将我身上的鬼再请回来?、” “什么厉鬼,是你在装神弄鬼,想要讹诈我!”康氏想起刚刚被逼的恐惧,气不打一处来,“你竟敢对我用这样的手段,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姜雨笙当初听李嬷嬷提起过自己母亲嫁入侯府的原因,又从庞乾那了解自己母亲的习性和她嫁入侯府后的言行,再结合心里的猜测,才有了刚刚那些话。 本是想试探,却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当初姜志明和康氏就是这样哄骗和害死自己的母亲的,实在是该死! “话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不过夫人怕是心虚的很,做了很多对不起我母亲的事吧?” 康氏如何会再承认,只一味强调是被姜雨笙给吓到了才会被逼说这些话:“你有证据吗?有证据就去顺天府,没有就不要在这污我名声。”她语气笃定,当年本就做得天衣无缝,这十几年过去了,更加不可能找到证据了。 是啊,没有证据无法将康氏定罪,且留着她多活一段时间。 “你装神弄鬼,等你父亲回来我就告知他,将你打发出去。” “是你请来的这位道长说我厉鬼附体,鬼也是他请出来的,夫人这话是指道长就是个江湖骗子?”姜雨笙看着皇子道长,冷声道,“道长,你可听清楚了,说你骗子呢。” 黄芪道长是骗子不假,但他不能承认啊,要不然以后谁还会来请他,他以后日子怎么过? 他理了理发冠,整了整道袍:“夫人,此人确是煞星转世,刚刚也是厉鬼附体了,不过厉鬼早就被贫道给驱逐了,后面怕是她自己想要店铺庄子,才故意说这些话的。” “道长所言甚至。”道长是康氏请来的,她可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将煞星赶走后,日后侯府应如何做才能保侯府平安呢?” 黄芪道长又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面色欣喜:“好,实在是好的。贵府虽有煞星,却也有一位贵人命格贵不可攀啊,天生的旺夫命,若是娶了她,步步高升不说,以后夫君也是真命天子啊。” 康氏一愣,又一喜:“道长的意思是,侯府还有人是凤命?” 黄芪道长捏了捏一把小山羊胡:“不是天生的凤命,是她命格乃九天玄女转世,得娶她之人以后会是真命天子,她才会是凤命。” “道长的意思是,谁娶得了这位玄女转世之人,谁就会是九五之尊?”孟千柔睁着眼睛,情绪有些激动。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姜雨笙嗤笑一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说天机不可泄露,当人家都和他一样蠢钝如猪吗? 显然,这话不是康氏想要的答案,她追着问:“敢问道长,这位玄女,可有何特征?” 第184章 你就是头猪 第184章你就是头猪 “霜落而生,肩膀带梅,命格属火。” 姜晴重复了一句,惊讶道:“蓉妹妹,你肩膀不是有朵梅花的胎记吗?而且霜落而生,你的生辰正是霜降这一日啊。” 姜蓉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有些羞涩:“晴姐姐,这话不可乱说,道长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康氏看向黄芪道长:“道长,是我这闺女吗?” 黄芪道长只笑着看姜蓉却只说了句:“小姐日后贵不可言啊。” 这话等于是侧面承认了姜蓉是有这凤命之人,在场的小姐们纷纷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陶襄眉眼动了动,却没想到姜蓉竟有这命格,看来明日一早就进宫去向母妃说明这一事。 “既是天机不可泄露,你还说出来,就不怕反噬,折了自己的阳寿吗?”有道清冷的声音由远而近。 众人寻声望去,没想到竟然是国师! 侯府小厮一路小跑到康氏面前:“夫人,他们要进来奴才拦也拦不住。”小厮不认识沈铮,但认识祝敏之,知道对方身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也就没死命拦着。 国师是皇上的座上宾,可以说是整个大奉最神秘的人物,如今看到本人了,不少人都有些兴奋,恨不得上前拉着沈铮,让他帮自己算下生辰八字,什么时候可以转运。 黄芪道长不认识面前的年轻小生,只当他是想拆自己的台,当下冷了面色:“我是太虚清观第五代传人,既能窥得天机,就是太乙真人授命过的,又怎会反噬?” “太虚清观第五代传人?青冥那老家伙仙逝了?”沈铮道。 他竟然认得青冥?黄芪道长这时就有些慌了,兀自镇定:“师父云游去了,将道观交我手上打理,我自是和传人无二。” “如此说来,我瞧着你和猪长的挺像的,你就是猪的兄弟吧?”沈铮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忽略黄芪道长有些发白的面色,他走近了些,向两位殿下拱手,“三殿下,五殿下。” “国师今日怎的有空来这?”陶襄看着沈铮笑着问道。 国师? 黄芪道长愣住了,就是那个被千万道长奉为神尊的国师?别说国师说自己像猪了,就算说自己就是猪,那也是自己的荣幸啊。 他忙走到沈铮身边,朝他深深地做了个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国师,刚话有冲突,还请国师见谅。” 祝敏之走到姜雨笙身边,一脸关切:“你没事吧?” 姜雨笙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侯府后巷,瞧着你主母身边的嬷嬷带着个道士在那嘀嘀咕咕的,神色一点都不坦荡,随后又都从后门进府了,担心又是想对付你的,放心不下就进来看看。” 姜雨笙心里一暖,没想到祝敏之看着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但若是真心待一个人好了,可谓是细心贴心到了极致,她下意识地往沈铮那边看了一眼,或许他早就看明白了吧? 沈铮淡淡地扫了黄芪道长一眼:“你把刚刚说侯府有凤命命格的人再说一下。” 第185章 算一把 第185章算一把 真正有道行的人就在面前,黄芪道长哪里还敢造次,当下乖乖地认错:“不瞒国师,刚刚是我信口开河,满嘴胡言乱语罢了。最近手头实在紧的很,有人给了我一张银票,让我这么说。” 黄芪道长这么一说,康氏和姜蓉的面色都难看极了,说姜蓉是有凤命命格的人,又说是拿了别人银票才这样说的,背后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在场的人哪里还不清楚?众人看向康氏母女的眼神里既有不屑,又有天啊这母女俩这么大胆的感叹。 沈铮道:“你没有算错,侯府内确实有人有着贵不可言的命格。” 黄芪道长一愣,莫非自己瞎猫遇到死耗子,被自己给撞对了? 康氏更是对刚刚投来不屑目光的朱氏瞪了回去,一副你看,我女儿就是凤命的表情。 在姜蓉眉眼忍不住欣喜得意起来时,沈铮又给了她当头一棒:“但不是你说的这位。” 黄芪道长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国师说的有理,我只是算到侯府有贵人,但道行不够深,并不曾算到是哪一位。” 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姜雨笙嗤笑一声,却听得沈铮喊了一声:“县主。” “国师。”姜雨笙回了个礼。 “县主可是阴命年日主葵丑生的?” “正是。” “县主日后贵不可言,但流年不利,当防小人。” 贵不可言这四字从沈铮口中说出,那就是绝对的贵不可言,绝不是黄芪道长这种江湖术士可以比拟的。 陶霖有些好奇道:“依照国师的意思,是指县主才是那个有凤命命格的人?” 沈铮但笑不语。 可这笑容看在众人眼里,那就是默认的意思。 康氏绝不允许这种好事发生在姜雨笙身上,上前道:“国师是不是看错了?或者算错了?” 沈铮凉凉地看着她:“夫人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康氏连连摇头:“妾身不是这意思,妾身猜测,阿笙或许会将生辰记错也不一定。” “怎么?夫人从未给我过过生辰,怎的还记得我生辰啊?”姜雨笙哼了一声,“夫人是觉得这命格没落在你那好女儿身上,所以不管谁说的,都是错的,对吗?” 康氏被姜雨笙如此直白的话给呛的堵住话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蓉儿出生那日就有道士替她算过,她以后荣华富贵绝少不了,也是贵不可言。” “既然国师也在这,夫人让国师也帮着蓉小姐算一把便是。”有人提议道。 康氏眼里燃起希望:“如此就有劳国师了。”她将姜蓉的生辰八字报了一遍,一脸期待地看着沈铮。 姜蓉更是提着一口气,姜雨笙那贱人说是贵不可言,那她的命格自然是比她要更好。让她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就是什么都比她出色,还想抢自己男人?滚一边去! 沈铮在心里算了一把,掀了掀眼皮子:“荣华富贵绝少不了?贵不可言?或许夫人说的道士要么一派胡言,要么就是夫人随口胡诌。” 姜蓉听着这话,气到提到了嗓子口,说话都有些发颤:“国师这是何意?” 第186章 大人,暖暖 第186章大人,暖暖 “这命格,实在太差,再多的荣华富贵到了手里也是千金散尽,况且这命格谁沾谁倒霉。”沈铮看了祝敏之一眼,“不是想吃燕鲅鱼丸?去晚了就没了。” “这就去。”祝敏之看了姜雨笙一眼,“没事了吧?” 姜雨笙环视一圈,哼了一声:“几只屎壳郎凑一起,难道还能凑出一朵花来?” 屎壳郎们一口老血吐出来。 姜雨笙一路送沈铮和祝敏之出府。 黄芪道长见国师要走,忙追了上去,想向国师多讨教几句,但被他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既是太虚清观出来的,就回那去,里面有你学的东西。” 姜蓉眼底聚满了阴毒看着姜雨笙离开的地方,收回视线时没想到正对上陶襄那打量的眼神,她心里一个疙瘩,随即换上甜甜的笑容:“殿下,这里起风了,不如去花厅品茶吧。” 陶襄一直想着国师的话,他虽不如惠帝那般对沈铮深信不疑,但多少也觉得沈铮还是有点水平的,他说姜蓉这命格,只怕真的不会好到哪里去。 谁娶谁倒霉…… 这话在陶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以至于对着姜蓉的面色都冷淡了几分,他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府了。” 姜蓉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将沈铮的话给听进去了,可碍于还有其他客人在,偏生发作不得,她只得故作温柔,款款而笑:“那我送送殿下。” “不必了,你陪着客人吧。” 姜雨笙一路送祝敏之出府,竟意外看到苏俨就在不远处。她有些日子没见苏俨了,心下欢喜,小跑了过去:“大人。” 阿全站在苏俨背后摸了摸鼻子,这就是心有灵犀吗?大人办事非得绕一大圈经过侯府门口,没想到竟然真的就遇到了正出府的县主,果然天生一对啊。 苏俨眼角眉梢柔和许多,却偏生故意冷着一张脸:“嗯。” “前几日阿全说大人病了,我忙着没时间去看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阿全怎么动不动就说自己病了,他有这么娇弱吗? 但苏俨的点却是在她说没时间看自己上,面色又冷了几分:“县主如今是大忙人,自然不得日日有空。” 姜雨笙笑道:“大人得的是相思病,只要看到我就药到病除了,我想大人多想我几日,自然不能马上就去看你啊。” 苏俨:“……”鬼才得相思病了! 阿全就这样看着面前大人的耳垂由白色变成粉色,再到殷红,活阎王竟然有害羞的时候! 一阵寒风吹过,姜雨笙打了个冷颤,见苏俨穿得单薄,她将手里的汤婆子递过去:“大人,您拿着暖暖吧。” 苏俨低头看,那汤婆子外面还用桃粉色绣布套着,上面绣着一根歪歪扭扭的竹子,这么差劲的绣艺,怕是她自己绣的。 他看着这粉粉嫩嫩的东西,蹙眉拒绝:“你自己用便是。” 陶襄从府门出来就看到姜雨笙和苏俨站在那聊天,远远看去倒是挺般配的一对,特别是走近了看到姜雨笙脸上柔柔的笑意,还有脸颊上一笑就漾着的酒窝,看得他刺眼极了。 斜眼看到陶襄走了过来,苏俨伸手接过汤婆子:“既然你怕我冷着,那我拿着便是。” 第187章 大人,我会心疼的 第187章大人,我会心疼的 男人真是口是心非。 姜雨笙狗腿子道:“是,冻着我自己也绝不能冻着大人,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陶襄走近刚好听到这句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对自己鄙视厌恶,却在这对着一个太监说这些甜蜜的话,难道他还不如一个阉狗? 苏俨看陶襄的脸色,再看姜雨笙还在对着自己笑,瞬间就熨帖了许多,伸手将她额前乱了的头发理了理:“这风大,回去吧。” 姜雨笙点头:“那我得空了再去找你。” 整个过程姜雨笙看都没看陶襄一眼,就好像眼前没这个人一样。 苏俨敷衍地对着陶襄拱手,随即要离去却被陶襄叫住了。 “苏大人。”陶襄忍着怒气,“先如今太监也开始找媳妇了吗?” “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县主率真可爱,但还是个孩子,容易被人迷惑。大人并不是什么男子,这般耽误县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进东厂前,除了要割了那东西,还得摒弃良心,不然如何替皇上分忧解难?”苏俨意有所指,“再者,有些自以为是男子的人,行事还不如太监。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殿下想享受齐人之福,但不是每个女子都愿意和旁人分享。” 原来她是因为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才对自己态度转变的?陶襄若有所思地回了府。 这厢祝敏之吃了好几碟燕鲅鱼丸,心满意足地道:“好久不曾吃了,这鱼丸偏生只有王大娘这做的才好吃,可祖母却说街贩的吃了容易腹泻,还让嬷嬷盯着我,就是不给我吃。” 沈铮从衣袖里拿出一抹丝帕,抬手极其温柔地将祝敏之唇角的汤渍擦去。 祝敏之瞬间脸红到了耳根,抬头看去,只见沈铮的眼里盛满了星光,眼底还带着丝宠溺,她好像才发现,原来小叔这么漂亮。 “小叔。”祝敏之才开口,脸颊就被人轻轻捏了下,她轻轻“啊”了一声,立马改口,“铮哥哥。” “嗯。”沈铮全神贯注地擦着祝敏之唇角的油渍,待擦干净了,收丝帕的时候,指腹滑着唇瓣而过。 祝敏之涨红了脸,恨不得将脸贴进面前的大碗里。 真柔软。 沈铮眸底暗了暗,起身:“走吧,送你回府。” 祝敏之连忙起身跟了上去,两人之间流转着暧昧的气氛,她转移话题:“今日之事,我替阿笙谢过小……谢过铮哥哥了。” “举手之劳。” 祝敏之忍不住捂嘴而笑:“若是外人知道国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知是不是还将你奉若神明。” “我何曾胡说八道?”沈铮目视前方,“我所言句句属实。” 祝敏之惊讶得瞪圆了眼睛,腮帮子鼓着,显得格外可爱:“阿笙以后真的会贵不可言?” 沈铮实在忍不住,伸手戳了下祝敏之鼓着的腮帮子,将看她白皙的脸再次涨成了粉色,他只觉心情更是雀跃,只盼着回国公府的这条路没有尽头。 “敏儿!”一道有些粗鄙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美好。 第188章 你这只大蛀虫 第188章你这只大蛀虫 从巷子里出来的鲁小国公正迎面遇到祝敏之,忙拦住她:“敏儿,我去国公府找你,但门房都说你不在,这段时日你去哪了?” “不是不在,我只是不想见你罢了。”祝敏之忍着厌恶,“你我婚约既已解除,还有什么好见的。” 鲁宗一脸的委屈:“敏儿,你冤枉我了,都是姜晴那不要脸的贱蹄子勾搭我,而且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搭戏台子唱戏,想用这法子逼我娶她进门。” 见祝敏之避开她要走,鲁宗伸手拦住:“敏儿,我真的是冤枉啊,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若你不能成为我的妻子,那我这辈子宁可不娶。” “侯府那位是勾搭你的,那李侍郎家的那个庶女呢?王政事府里的庶女呢?”沈铮将祝敏之拉到自己身后,漂亮的眉毛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冰霜,“还有天香楼那些莺歌燕舞,小国公这位庶女杀手,身边的姑娘可曾停过?” 鲁宗没想到自己这点破事都被沈铮摸得一清二楚,再看祝敏之脸上厌恶之色更浓,他也来了气:“你一个被老国公赶出祝府的人,有什么资格管着敏儿?” 这一口一个敏儿的,叫的如此亲热,实在可恶! 沈铮袖子一拂,鲁宗顿时跌倒在地,刚爬起来又跌倒,如此反复几次,他哪里还不知道是沈铮搞的鬼,指着他破口大骂:“一个野种,以为当上国师就了不起了吗?再厉害也是没人要的野种!” 沈铮浑身陡然被戾气笼罩着,眼底也多了些狠意:“你说什么?” 鲁宗费力地站了起来,他家可是有免死金牌的,还怕一个国师不成? 他叉着腰,继续骂道:“怎么,没被骂够还想再继续被骂?你是野种,整个都城谁不知道,被老爷子赶出国公府,还被逼着不准姓祝,谁知道你娘是哪个青楼里的……哎哟!” 鲁宗捂着腿脚,不可思议地看着祝敏之:“敏儿,你……” “闭嘴!”祝敏之怒气冲冲,“你这个纨绔子弟,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的不是?他的出生又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可他活着的时候,不曾做过伤害旁人的事,更是靠着一己之力成为国师,你呢?除了坐吃山空,还会做什么?你个蛀虫!” “你疯了吗?为了一个野种这般不顾礼仪的踢我,骂我?”鲁宗又气又羞愤,“你是猪油蒙了心吗?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对他厌恶至极,你还替他说话!” “我就是替他说话了,怎么样吧?”祝敏之上前又踢了他一脚,“赶紧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蛮横,骄纵,无礼,看以后谁敢娶你。”鲁宗骂骂咧咧地走了。 祝敏之回头,看沈铮望着她不说话,想起鲁宗那些伤人的话,她语气柔了几分,带着宽慰和怜惜的语气:“小叔,很久没看你骑马了,让我看看你马技退步没有。” 沈铮根本就没把鲁宗的话放在心里,但看祝敏之一心维护自己,又如此安慰和哄着自己,他很适宜地再次表现出难过的样子:“你不是要回府吗?” 第189章 让我抱一会 第189章让我抱一会 祝敏之一脸严肃:“回府晚些没事,但我想多陪你一会。” 这话极为悦耳,沈铮不由唇角微勾:“不如带你骑马。” “可以吗?”祝敏之眼前一亮,见沈铮点头,更是雀跃地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城门外走,“祖母偏生不让我骑马,我看着旁人骑马英姿飒爽的,早就心痒了。” 沈铮独身一人,惠帝在距离皇宫最近的清平坊赐了一处三进的院子,他从府里牵了匹马出来,拉着祝敏之的手,一跃就上了马背,他双手将她拢在怀里,拉着缰绳:“抓稳了。” “嗯。”祝敏之话音刚落,就见马高高地扬起前蹄,随即像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冲,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出了城门。 祝敏之又是大声笑,又是尖叫,原来策马奔腾的感觉是这样畅快的啊! 马载着两人绕着春江上下游跑了两趟后才停了下来,沈铮率先下了马,对祝敏之伸出手。 祝敏之脸蛋红扑扑的,才刚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就见他长臂一拉,整个人就下了马,半个身子扑在了沈铮怀里,她挣扎着要离开,却被他摁着。 “别动,让我抱一下。”沈铮语气轻柔,见怀里的人还挣扎着,他低了低语气,“鲁宗的话实在太伤人了。” 祝敏之又心软了,安静地靠在沈铮的怀里不说话。 骄纵,蛮横,无礼? 那是那些人不懂她的好,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当明珠都来不及,怎么会允许那些人如此辜负和糟践她? 日头逐渐西下,再晚回去城门都进不去了,沈铮恋恋不舍地牵着马往回走。 在路口道别时,他伸手揉了揉祝敏之的脑袋:“回去吧,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只管和我说,我替你出气。” 祝敏之笑着应下:“你也快回去吧。” 沈铮看着她进了府才转身离去,却没想到祝敏之一进府就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给叫去了。 祝敏之瞧着嬷嬷有些愠怒,不由问道:“嬷嬷,谁惹你不高兴了?怎的板着一张脸啊。” 嬷嬷看着祝敏之,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道:“敏小姐,您只记着,不管老夫人如何责备你,她始终都是最疼小姐的。” 祝敏之忍着疑惑进了老夫人的院子,院子的婢女们大气都不敢出,可见老夫人气急了。 她走进里屋,看到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冷着眼,神情严肃,心里不由有些发慌:“祖母,谁惹您生气了?” 方氏坐在老夫人下手,借着喝茶的时候向祝敏之投去不屑的目光,站在她身后的祝丹丹更是低垂着头,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跪下!”老夫人一声怒喝,见祝敏之站在那不动,一拂袖,梨花木桌上的茶盏被一扫而下,清脆的青花瓷片碎声让祝敏之一个激灵。 在她印象里,似乎只有当年母亲死的时候,祖母怒斥父亲时才这般生气过,她慌忙跪了想下来:“祖母,不管敏儿做错了什么,只盼着您能顾好自己的身体。” 第190章 被训 第190章被训 方氏阴阳怪气道:“你祖母这般疼爱你,你却如此惹她老人家生气,敏姐儿啊,你也太不孝顺了。” 祝敏之一向被老夫人放在手心里疼,见祖母发这么大的火已经是惴惴不安和心疼了,听得方氏还在这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怒了:“姨娘若是想喝茶,只管坐着喝茶便是,要是想说话,就回你的杨枝院去,这里没人想听你废话。” 方氏将茶盏往桌子上狠狠一放:“你以为我想在这说吗?你做下这等不知羞耻的事,让整个国公府蒙羞,连带着丹姐儿婚事也受影响!”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了?”祝敏之神色清冷,即便是跪在那,也是气势不减。 “你今日可曾和外男在街上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不曾。” 方氏冷笑一声:“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我说不曾就是不曾,何必要蒙骗你?”祝敏之脸色怒气愈盛,“你当我是你吗?满嘴胡言乱语。” 方氏倏然站了起来,手指着祝敏之:“你做错事在先,丝毫悔过之意都没,还在这反咬一口,母亲,这就是您一直教出来的孩子吗?” 说她可以,但不能说老夫人! 祝敏之越发生气,还要再怒怼几句,却被老夫人阻止了。 “你存的什么心思当我不知吗?”老夫人冷冷地看着方氏,“不就是想让你女儿嫁的好点吗?但凡人家看得上她,老身绝不阻拦。” 方氏一脸倨傲:“丹姐儿容貌出众,性情温和,最关键的是名声做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做五殿下的侧妃绰绰有余。” 嬷嬷对着方氏也没什么好脸色:“老夫人累了要歇着了,姨娘就先回吧。” “敏姐儿这事就这样算了?”方氏一脸的不甘心,这可是个踩压祝敏之的好时机,若让老夫人就这样掩过去,岂不可惜了? 老夫人再一拂袖,将桌上另一盏茶盏拂到了地上,她多年管家,即便年纪大了也气势迫人:“老身还没死呢,你就不停忤逆我,是想踩在老身身上,当这国公府的主母了?” 方氏到底还是有些畏惧老夫人,当下不敢再强行留下,敷衍地行了礼,带着祝丹丹离开。 祝敏之触及到老夫人那威严又探究的目光,她跪行了两步到老夫人面前:“祖母,敏儿真的不曾做过对不起国公府,抹您颜面的事。” 祝敏之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虽然平日里骄气了些,但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姑娘家,她面色缓和了些,伸手去扶祝敏之:“你告诉祖母,今日和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祝敏之灵光一闪,“祖母是说小叔?我今日就只遇着了小叔,和他一起去了趟国公府,又去吃了燕鲅鱼丸。” 老夫人眯了眯眼:“丹姐儿说她身边的婢女看到你和一个男子共乘一骑出了城,她尾随而去,发现你们还抱在一处,可有此事?” 祝敏之发红的面色无异于承认婢女这话所言不假,她将鲁宗侮辱沈铮那些话一一转述,末了说道:“我只是见小叔可怜,同情他而已,我和他并未发生什么。” 第191章 离他远点 第191章离他远点 “此话当真?”老夫人紧紧盯着祝敏之的双眼。 祝敏之三指举起:“敏儿发誓,绝不敢欺骗祖母。” 老夫人叹口气:“以后离他远点,还有,你的婚事我已经在帮你相看着,约莫着过几日就能拿到生辰八字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怎能自己选? 祝敏之“哦”了一声,不知怎的脑海里闪过沈铮拉她下马时的画面,小叔知道自己要相商婚事了,会替她高兴吗? 今日原本打算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口碑竟然成了谁娶谁就倒霉,这让姜蓉如何能忍受? 在屋子里发了一大通的脾气仍旧不解恨,康氏进屋的时候差点被丢来的花瓶砸到了头,她能体会女儿的不甘,上前劝解道:“不过是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罢了,你往心里去做什么。” “可他是国师,就连皇上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国师那也只是个道士!”康氏示意婢女们都出去,压低声音,“皇上捧着他,他才是国师,若是失了宠,得了皇上猜忌,他就连黄芪道长这样的江湖术士都不如!” 姜蓉怔怔道:“可他现在如日中天,要如何才能让他失了宠,得皇上猜忌?” “这事你就放宽了心,你外祖父自然不会让你白白受这委屈的。”康氏冷哼一声,“皇上注重道家,一心炼丹,但如果这国师不能为你外祖父所用,大奉这么多道士,难道就不能换一个了?” 姜蓉顿时了然,想起今日的耻辱,带着狠意道:“还要让姜雨笙那贱人永世不得翻身。” 被诅咒的姜雨笙这几日心情大好,一想到国师说姜蓉的悲催命格,康氏母女那比茅坑石头还臭的表情,她就忍不住乐呵。 看着姜雨笙乐呵,茶花也跟着高兴:“连国师都说小姐贵不可言,小姐以后必然是一顶一的出息。” 茶花伺候着姜雨笙洗漱,用膳,知她今日要出门一早就将候在这了。 姜雨笙对着铜镜抿了下口脂,问了句:“桃花呢?” 茶花欲言又止。 “怎么了?” “桃花姐姐今日起早梳妆时,对着脸上的疤发呆,奴婢瞧着她情绪似是有些低落,就让她先歇着,奴婢来伺候小姐。” 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在意自己容貌的,桃花脸上的伤痕,也是因为自己才被人弄成这样的,姜雨笙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她点头:“那就让她多休息,你随我出府吧。” 上次惠帝赏赐了两百两黄金,姜雨笙想着这些钱存着反倒生不了钱,不如拿着钱去做点买卖,她考察了很久,也问了庞乾的意见,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开酒楼。 不过在去看好的铺子前,姜雨笙先去了督主府,让茶花去和门房通报一声。 此刻督主的书房内,苏俨正在部署过年该如何确保皇城的安全。 阿全敲了两声门:“大人,县主问您是否有空?她想请您一道去看下铺子。” 苏俨头也没抬:“你觉得我有空吗?” 阿全看他奋笔疾书,点头:“大人日理万机,那卑职去回了县主,让她和庞公子一道去吧。” 手一顿,苏俨将笔搁在笔架上:“写得有些累了,就当是出去散散步。” 第192章 散财童子 第192章散财童子 苏俨出了只见姜雨笙一人,回头扫了阿全一眼,后者缩了缩脑袋,老先生说时不时将县主的表哥拉出来溜一下,保管有用的。 苏俨和姜雨笙并肩而行,早前听她提起过想开间铺子的事,本以为随口说说,却没想到铺子都找好了。 “你要铺子做甚?缺钱用?”苏俨微微蹙着眉。 姜雨笙笑了:“这年头,谁会嫌钱少啊,之前是苦于没本钱,后来皇上不是赐了二百两黄金给我吗?得抓住时机让钱生钱。” “哦,我银子用不掉。”苏俨轻声说了句。 “啊?什么?”姜雨笙没听清。 苏俨道:“问你打算好开什么铺子了?” “自然是酒馆,南来的北往的,都要吃饭打尖。”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铺子门口,没想到庞乾已经在铺子里了。 姜雨笙有些意外:“表哥?冯公子不是说你前几日去进货了吗?怎么回来了?” 庞乾略有些不好意思:“得知表妹想寻个掌柜,我虽不是什么大的生意人,但也算开过几间铺子,想来替表妹出出主意。” 阿全抢先开口:“论看人,那谁还能比我家大人厉害?再会隐藏的人,在大人面前都无所遁形,再一个铁锤抡下去,保准乖的不得了。” 庞乾浑身一个激灵,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俨看着庞乾,面色微冷,随后淡淡地扫了姜雨笙一眼。 姜雨笙道:“表哥忙自己的去吧,我这有大人陪着,无碍的。” “大人可懂经商?我怕……” “我家大人虽不是个男子,但也无所不能。” 苏俨:“……”真想将阿全一把给丢出去。 庞乾还要再说什么,只听得苏俨道:“阿全,你随庞乾去他铺子看看,挑几匹上好的布料,给弟兄们做身新衣。” 妈啊,大人怎么突然开窍了? 生怕苏俨反悔,阿全二话不说拽着庞乾就离开了。 这家铺子原本开的就是酒楼,不用特意再修缮一番,原来老板因母亲年老想落叶归根,就将这铺子卖了回儋州去了。 姜雨笙带着苏俨从一楼到二楼,每个雅间都看了一遍,从楼上下来时她看向苏俨:“大人觉得这铺子如何?” “你的铺子,为何问我的意见?”苏俨拢了拢袖子,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怎么听着有些哀怨? “我和大人是一体的,自然是要问问大人的意见。”姜雨笙说得自然。 一体的…… 苏俨眉目瞬间柔和下来:“既是一体的,我不出银子白占你这便宜说不过去。”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这你拿去,便当是我入股吧。” 姜雨笙低头一看,一惊,脚下一个台阶踏空,人就直接往前摔了下去,但不出意外自然是落入了苏俨的怀抱。 苏俨微微蹙眉:“这般不小心。” 姜雨笙两手抓着苏俨的胳膊,仰头看着他:“大人对谁都这么大方吗?”刚是给东厂的人每人一套新衣,给自己一出手就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别扭的某人眼神飘忽,不肯承认唯独对她才这么大方:“有何不妥?” 姜雨笙唇角的笑意散去,收回了手,语气淡淡:“看来大人钱多的很啊,很喜欢当散财童子。” 第193章 招个掌柜 第193章招个掌柜 “小姐,门外来了两位来应这掌柜的。”茶花从外面走了进来,“您要看看吗?” 姜雨笙故意和苏俨保持一段距离,淡淡道:“请进来吧。” 茶花先带进来的是个瘦削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色直缀显得干练利落,进门就先对苏俨拱手:“贵人好,今日路过这铺子,瞧着外面贴了告示聘请掌柜,特来应聘。” 苏俨指了指姜雨笙:“她是这的东家。” 那男子看向姜雨笙,眼里有明显的不屑,语气也颇有不耐:“一个姑娘家做生意?只怕都不见得做得出,更别提做的好了。” 姜雨笙走到门口,指着外面:“慢走不送。” 那男子面色瞬间冷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都不曾问过我有何资历,问过我做掌柜的经验,你就赶我走?” “以貌取人,对人下菜,我不管你之前资历多牛逼,我和我的铺子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再说了,谁说女子不如男?你们男子能做的事,我们女子照样能做,且做的比你们都好。但我们女子能做的事,你们男子就不见得能做。” 那男子眼里闪着狂妄:“这话我还是头次听说,却不知什么是女子能做,我们做不得?” “你能生孩子吗?”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等你哪日能生孩子了再口出狂言。” 见他还不走,姜雨笙吩咐茶花直接赶人。 那男子嚷嚷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在家做做女红便好,出来凑什么热闹?” 他声音越喊越大,到后面甚至都有些骂骂咧咧的,姜雨笙不耐烦地抽出鞭子,在空中一甩:“想吃几鞭子再走?” 那男子顿时噤声转身就走,姜雨笙一边收着鞭子一边吐槽:“就这样还想当掌柜,当我三岁孩子好哄骗?” 苏俨站在她身后轻笑一声,又问道:“牛逼是什么意思?” “就是厉害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姜雨笙解释完又想起苏俨那句有何不可,脸色又冷了几分,“茶花,你再去看看,还有没有人要应聘的。” 门口张贴着的红纸,招的掌柜不仅月俸高,包吃包住,甚至还允诺若是酒楼生意好,掌柜还可以入股,一时倒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一探究竟,但相看了几个,姜雨笙一个都没满意的。 临近午时,姜雨笙肚子有些饿了,正打算关了门去吃饭,却见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带着一个白净的少年进门来了。 茶花看着她:“大姐,您这是……” 她指了指外面:“我瞧着你们招掌柜,看着酒楼还没开张,厚着脸来问问,你们要招个厨娘吗?” 姜雨笙乐了,本来是想先招个掌柜,后面厨娘和小二等伙计就都交给掌柜来招,既然有人问了,她也不往外赶人:“你想做这厨娘吗?” “正是,东家唤我程二娘便可。”程二娘对着姜雨笙道,“但凡是厨房会的,我不仅会,还精,但凡厨房不会的,比如迎客,小二,账房这些,我也都会。东家花一份工钱,请什么都会的我,哪里缺人我就补上,东家不亏。” 茶花“扑哧”一声笑了:“小姐,她还真敢说。” 程二娘丝毫不恼:“我自然是因为肚子里有货,才敢这样说。”她眼神坚定,态度诚挚地看向姜雨笙,“东家,月俸要求我也不高,能有个地方让我和我弟弟栖身就可。” 姜雨笙看向程二娘牵着的少年,他容貌俊秀,一直安静地站在那不说话,她沉思片刻后道:“抱歉,你的这个要求,我怕是做不到。” 第194章 生闷气 第194章生闷气 程二娘眼里闪过失望,却还是对着姜雨笙颔首表示谢意:“那就不打扰东家了。” 虽处困境,却不卑不亢,即使被拒也丝毫不恼,风度有加,又照顾着弟弟,姜雨笙对程二娘倒是颇为满意:“你说只做厨娘我不同意,我希望你做这酒楼的掌柜。” 程二娘愣了片刻后道:“你……相信我说的?” 姜雨笙笑着点头。 程二娘爽快地应下:“承蒙东家看得起,我也就不推辞了,东家只管放心,我必将这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 姜雨笙有些好奇:“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是东家的?”之前来的几个男的,可都是一进门就对着苏俨行礼说客套恭维的话。 “那位大人虽然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但他一直站在你身后,且心思不在这应聘之事上,眼里只瞧着你。若是东家,哪有对自己生意如此不上心的。” 苏俨被她那句“眼里只瞧着你”说得脸微微发红,迅速转移话题:“不是说饿了?怎的还不去吃?” 姜雨笙让茶花带着程二娘安歇下来,随着苏俨出门,神色淡淡地问他:“你想吃什么?” “德冠楼的八宝饭如何?” “好。” 德冠楼距离这就隔着一条街,一炷香不到两人就行到了德冠楼门前,掌柜认识苏俨,一路将他迎到了最上等的雅间,又吩咐小二沏一壶顶级的毛尖来,弓着腰:“大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八宝饭,香酥鸭,卤水豆腐吗?” 苏俨看向姜雨笙:“依她的口味来。” 姜雨笙饿得发晕,也不客气了,一口气点了十道菜,而且每道菜都是德冠楼的招牌菜,还让掌柜的再温一壶好酒过来。 “这是不是点的有些多?不如先点这几样,若是不够了小的再给二位上?”掌柜斟酌着。 “无妨,全部都上。”姜雨笙觑了苏俨一眼,“苏大人钱财多的是,你何必替他省。” 他钱多不假,但她这话怎么听着带着火气? 掌柜的一走,雅间里的两个人又不说话,气氛一时尴尬下来,一个是生着闷气,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 不消片刻,小二就将温好的酒,连着香酥鸭、凉拌松茸给端了过来,姜雨笙拿过酒给自己和苏俨都倒了一杯,举起酒杯:“这杯敬大人,多谢大人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 这话怎么听着像要撇清关系一样? “这杯酒祝大人日后前程似锦,再无小人作祟。” “最后这杯酒,祝大人一生荣华富贵,平安无恙。” 三杯酒下肚,姜雨笙还要再喝,手却被苏俨摁住了,后者似是有些不悦:“饿着肚子少喝点。” 姜雨笙将他的手拂开:“那我吃饱了继续喝。” 苏俨没再强迫她,可这言行看在姜雨笙眼里,就是他根本懒得管自己的意思,心情更加郁闷,才吃几口菜,又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喝,没想到这梅子酒看似清冽,但后劲十足。 等苏俨意识到面前这人估计喝多了的时候,姜雨笙已经脸颊发红,眼神迷离,一双大眼睛泛着水光委屈地看着他。 第195章 醉了的小狐狸 第195章醉了的小狐狸 那样无辜而又呆萌的眼神,苏俨看得不自觉地喉咙滚动,咽了下一口气,将姜雨笙面前的酒杯拿走:“你喝多了。” “没有,我才没有喝多。”姜雨笙嘟囔一句,她忽然凑到苏俨面前,手指着他,似是质问的语气,“说,你的钱还都给谁用了?” “什么?”苏俨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不是给姜蓉也一千两?还有潘若琪,孟千柔,孟云芝。”姜雨笙凭着最后一点点清明意识说出这几个人名字,“你给她们多少了?” “胡闹,笑话!我怎么可能给她们银子?”后知后觉的苏俨发现反应过来,这只小狐狸突然生闷气,莫非是吃醋了? 姜雨笙撇撇嘴,一脸委屈:“那我问你是不是对旁人也是如此大方,你说有何不可的。” 苏俨扶额,都怪自己别扭,让小狐狸不高兴这么久,但……他心里又莫名欢喜的很。 “没有,只对你这么大方过。你我既是一体的,我的钱财便是你的钱财。”苏俨还是头一次说这种肉麻的话,他自己听得都一个激灵。 姜雨笙却咧开嘴笑了,两手忽然伸手捏住苏俨的脸颊:“哼,男人就是口是心非。”她摇头晃脑了下,“不对,你不是男人。太监怎么也这么口是心非的。”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府。”苏俨语气柔和,扶着姜雨笙站了起来,可面前的人看似娇小,喝醉了反倒沉了不少,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完全是靠在他身上。 她将脸贴在他怀里,脑袋揉来揉去,忽然仰头嘿嘿笑了两声,眯着眼:“大人,亲上加亲还记得吗?” 苏俨低头看着她,眼底似是盛着一汪墨水,缓缓晕开:“记得。” 姜雨笙食指在苏俨胸前戳了戳:“大人这身材真好,看了都忍不住要流鼻血了。”她嘿嘿两声,“比其他人好多了。” 苏俨刚扬起的唇角被姜雨笙后半句给气得又收回去了,她还看过其他人的身子?看来是想挨打了。 姜雨笙就好像一只小猫一样,柔软地贴在他身上,身上不该蹭的地方也都贴在了苏俨身上,蹭得他在这大冷天的都热出汗来了。 她亲了亲他的衣襟,又亲了亲他的衣领,本以为和上次那样“亲上加亲”就算了,可苏俨没想到这只喝醉了的小狐狸竟然一路往上,直接亲到了他的锁骨上方。 苏俨一把将她推开,哑着声音:“姜雨笙,知道我是谁吗?” 姜雨笙嘻嘻笑了两声:“当然知道啊,东厂活阎王,督主苏俨,我的苏大人啊。” 我的苏大人…… 苏俨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喜悦,面前的小狐狸又忽然变了脸,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是大人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护着你还来不及。 “明明是你乱说话,惹我生气,还不来哄我。”姜雨笙抹了把眼泪,忽然又往苏俨怀里钻,双手搂着他的腰,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该来救我的,是我害死了你。” 第196章 是这样点火吗 第196章是这样点火吗? 这话姜雨笙说的轻,又说得迷糊,苏俨没听清是说了什么,但听她有些难过的语气,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回抱住她,将娇小的她搂在怀里,甚至还控制不住地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姜雨笙嘟囔了几声,猝不及防抬头,小脑瓜撞到苏俨的下巴,痛得他皱眉。 正要开口,却突然身子一僵,本来虚虚环着她的手,无处安放。 这只小狐狸,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属狗的吗? 可这只小狐狸显然不只是想咬,她甚至还用温热的唇,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亲了几下。 要命了,要命了…… 雅间里,苏俨的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了一般,浑身上下好像被火烤着,他想将她搂得再近,却又觉得有欠妥当,可想将她推的远些,又舍不得。 姜雨笙忽然嘿嘿笑了:“我想起来了,大人是太监,怎么点火也烧不起来的。” 苏俨呵呵一笑:“是吗?那你再点火试试看?” 姜雨笙眨了眨眼,手缓缓抬起,抚摸上了苏俨的薄唇,用指尖描绘着他唇瓣的轮廓:“大人是说要这样点火吗?” 这天杀的小狐狸! 他将她两只小手攥在手心里,一个转身,将她抵在了窗前,向她缓缓压进,灼热的气息在她脸颊边游走着:“姜雨笙,你若是敢在别的男子面前喝醉,试试看?” 姜雨笙咯咯的笑着:“痒,大人,痒。” 这灿然星辰的笑容,让苏俨的眸底越发的幽暗下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伸手捏了捏姜雨笙的耳垂,迅速凑过去,滚烫的唇刚碰到她的耳垂就迅速离开,低低道:“夭夭,小字夭夭。” 姜雨笙如何回的侯府已经完全没印象了,再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渴得厉害,喊了声桃花。 桃花忙推门而入:“小姐,是渴了吗?” 见姜雨笙点头,她忙从温着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慢些喝。” 连着喝了三杯茶,姜雨笙才觉得稍微好些了,裹着被子坐在床头有些发怔:“桃花,我怎么回来的?” “是苏大人送小姐回府的。” “哦。” 桃花面色有些担忧:“小姐醉得昏睡过去,苏大人一路抱着小姐回了院子。只怕小姐这名声……” “即便没有他抱我这事,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姜雨笙想起昨天生的闷气,不由觉得好笑,“大人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桃花摇头,又点头:“大人没说什么,不过奴婢听着大人好像喊小姐妖妖,小姐又不是什么妖怪,大人为何这般喊你?” 妖妖? 是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真是个闷骚的……太监。 姜雨笙怀着雀跃之心再次沉沉睡去,这一觉只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起来,桃花早已将膳食备好了,见她起来了,又打来温热的洗脸水,伺候她洗漱。 “小姐。”茶花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老夫人回府了,她让您马上去松柏苑。” 第197章 打狗也得看主人 第197章打狗也得看主人 没人告诉过她今日老夫人会回府,而且老夫人一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去松柏苑,姜雨笙可不认为老夫人想她要马上见到她。 姜雨笙将自己收拾好才带着桃花去了松柏苑,这才刚进院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她一走进去,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康氏起身,对着姜雨笙微微行礼:“见过县主。” 姜雨笙看着她不说话。 随后姜蓉也起身,行了个更大的礼:“见过县主。” 姜瑜见主母和嫡姐都这般行礼了,她也跟着行礼。 果然,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面色震怒,看向康氏:“你是堂堂的侯府主母,怎得向一个庶女行礼?传出去人家都以为侯府没了尊卑没了礼数,全都乱套了。” 康氏一脸的为难和委屈:“母亲,笙儿虽是侯府的庶女,但更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她在府里一向以县主自居,要求我们见着她都得以县主行礼,否则就上告皇上,说我和蓉儿等侯府一干人等,对她大不敬。” 这才过了几日的安生日子,康氏又开始作妖了,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了康氏一眼,仿佛在说,编,继续编,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康氏被姜雨笙这明摆着的不屑和讽刺给刺激到了,咬了咬牙关,随即又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说县主,单单她是督主苏大人对食这一名头,媳妇也不敢为难她。” “什么?”姜老夫人神色震怒,抓起茶盏就狠狠地往姜雨笙身上掷去。 桃花眼疾手快地挡在姜雨笙面前,那茶盏掷到她脚背上,滚烫的热水将桃花的脚背淋了个透,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老夫人身边的洪嬷嬷几步上前就推了桃花一把:“老夫人教训孙女,你一个下等婢女凑什么热闹?” 桃花被逼得后退两步,还是忍着痛继续挡在姜雨笙面前,神色倔强。 洪嬷嬷扬手又要打,反倒被姜雨笙扣住手腕,再狠狠一甩,她顺势就倒在地上,神色语气都很夸张:“你……你怎的如此蛮横无理?我是你祖母身边的嬷嬷,打狗也得看主人。” 姜雨笙一脸冷意:“是啊,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争着抢着当狗我拦不住,但我的婢女不是狗,更容不得你随意打骂。” 她漫不经心地寻了个空位坐下:“再说了,都说祖母慈悲心怀,她又怎会把你当狗?我倒是想知道,你是谁的狗?莫非是夫人的?” 洪嬷嬷站起来,瞪了姜雨笙一眼:“我自然是老夫人的狗,你可别在这挑拨离间。” 话一出口,洪嬷嬷才反应过来竟然承认自己是狗,简直是奇耻大辱! “谁知道你是不是拿了夫人的什么好处,给她通风报信呢?”姜雨笙一语中的,说得两人面色微变。她记得前世老夫人根本就没回都城,这一世看来所有的事都因为她的重生而开始改变了。 “我可曾让你坐下?”姜老夫人沉着声音,“不出府迎接就罢了,到了我这松柏苑,这架子还这么大,别说你是个县主,就算你是皇家的公主,也得遵着孝道,守着规矩!” 第198章 滚出去! 第198章滚出去! 姜雨笙看向老夫人:“祖母既已先入为主,听了夫人的话,认定我是这样的人,我说再多也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夫人夫人,她可是你的母亲!” “她配吗?”姜雨笙朱唇轻启,丢了个白眼给康氏,“快别侮辱了母亲这个词。” “你……”康氏倏然站起来,又硬生生逼着自己收住气,“你对我还是有颇多误会啊。” “误会?上次你找人嫁祸我,找人杀我这事,皇上都已命人调查清楚了,还在朝堂上训斥你了,你如今还在争辩说是误会,莫非夫人是在质疑皇上的审案能力吗?” “什么?你被皇上在朝堂上训斥?”这下轮到姜老夫人惊讶了,这事发生时她还在回都城的路上,自然对这不清楚。 姜蓉站起来柔声道:“祖母,这里面……” “祖母您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夫人却是只字不提,这事在都城都传遍了,因着这事,蓉姐姐的生辰寿宴客人都比以往少了不少。” 姜雨笙抢先开口,切断姜蓉想要说的话:“夫人故意隐瞒这件事,若是以后后宅相聚说起此事,祖母反倒因此闹了笑话,倒不知道是谁的过错了。” 被皇上当众责备这简直就是康氏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她气得鼻孔都变大许多:“皇上不是最后查清楚,这是我哥哥所为,与我无关吗?” “那又如何?你是康太师府的人,康泰和做错了事,你不跟着丢脸吗?再说了,不管最后怎么样,皇上是不是当着文武百官训斥你了?这事真假,祖母尽管问父亲。” “还有,祖母今日回府之事,府里不曾有一人告知于我,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又怎能未卜先知知道祖母今日要回府?”姜雨笙起身向姜老夫人行了个大礼,“刚有不周到之处,还请祖母见谅,实在是见不得有人如此蒙蔽和戏弄我。” 若是一上来就先对着老夫人恭敬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好欺负,但刚刚先蛮横骄纵一番,再行大礼说明自己的委屈和不满,反倒让老夫人不会再揪着这事为难自己。 但姜雨笙没想到自己低估了老夫人的无小人之心,听她道:“回府不是什么大事,来不来迎接都是其次,只是无论什么时候,得正视自己,嫡庶不可不分,否则不是乱了套了?” 姜雨笙心里冷笑,看来老夫人和康氏也是一丘之貉。 老侯爷当年宠妾灭妻,差点要将小妾抬为平妻,甚至还想将世袭的爵位给那位庶子,所以老夫人对妾室和庶女格外厌恶和仇恨。 “老夫人,侯爷回来了,是否现在摆饭?” “摆。”姜老夫人用一种施恩的神色看着姜雨笙,“既然你也来了,就一起在松柏苑用膳吧。” 姜志明过来时饭菜已经都准备好了,他看到饭桌上坐着的姜雨笙,眉眼一跳,总觉得这顿饭怕是吃不安生了。 康氏正要起身,腊梅却抢先一步,将姜志明的披风解开,送上汤婆子,温柔道:“侯爷刚从外面回来,怕是冷的很吧?” 这该死的贱蹄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雨笙叹息一声,蠢蛋姜晴身边的人,果然也是蠢蛋啊,这种时候出现,不是自讨没趣吗? 果然,康氏还没开口呢,就听得老夫人怒斥道:“滚出去!” 第199章 我手抖的厉害 第199章我手抖的厉害 腊梅立马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老夫人,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给您布菜吧。” 姜蓉看了腊梅一眼,语气平淡可话里却警告意味十足:“梅姨娘,只怕你还不够格布菜吧?” 腊梅讨好地看着她:“妾室就是伺候主母的,布菜自然也是伺候的活。” “以你这种条件,最多也就能做个通房丫头,母亲抬举你让你做了妾室,见好就收不懂?”姜蓉适时的补充了句,“毕竟你靠不见光的手段爬上了父亲的床。” 见腊梅还要再狡辩,姜老夫人怒气更甚:“让你滚出去听不懂吗?我早就说了,嫡庶严明,规矩得立好了,否则随随便便低等丫头都能爬上主子的床,侯府岂不乱套了?” 腊梅惨白着一张脸出了院子,就连松柏苑的婢女都敢对着她指指点点,心里越发的恼火,将老夫人也一并恨上了。 “你来布菜。”姜老夫人指着姜雨笙。 姜雨笙气定神闲地坐在那:“我这几日手有些不舒服,祖母确定要我布菜吗?” “祖母让你布就布,哪里这么多废话?”姜志明低声训斥一句。 姜雨笙施施然站了起来,从婢女手里拿过长筷,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姜老夫人。 洪嬷嬷顿时扯着嗓子道:“这鱼肉你都不知道将刺剔了的吗?老夫人卡着了如何是好?” “祖母只是叫我布菜,又没叫我挑刺。”姜雨笙又准备加了一筷子给姜志明,结果到半空的时候,手一抖,鱼肉掉到了酒杯里,半杯酒溅了出来,溅了姜志明一脸。 “你……” 姜雨笙耸肩:“真是抱歉,我早就说过这几日手不舒服,手抖我也控制不住。” 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却反驳不得,姜志明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还没开口又见姜雨笙盛了碗汤过来,他眉眼一跳,果然下一刻这碗眼看着就到面前的汤,一歪,整碗汤全都洒在了他的衣袍上。 “手实在是抖得厉害,还请父亲见谅。” “滚!”姜志明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离开松柏苑,姜雨笙实在忍不住,和桃花对视一眼,哈哈的笑了起来。 腊八节一过,年关的气氛就浓厚了起来,不少世家都开始筹备过年一事,侯府也不例外,因着今年老夫人也回来了,侯府今年这个年,自然是要比往年更加热闹。 姜蓉带着婢女到云锦成衣铺挑选新的布料,她看中一匹布,正要让婢女付钱,却见一男子掀开帘子,匆匆小跑过来,一把夺过那匹布:“不好意思,这匹布不卖,店里小二弄错了。” 翠凤不满了:“既然放在这里,怎么就不卖了?再说我家小姐都看中了,是不是嫌价格卖低了?无妨,你只管开价,我们小姐付的起这个价格。” 冯鹤鸣连连摆手:“不是价格的问题,这匹布是东家特意进了要做成衣送人的,小二不知道才误放了这里。” 姜蓉端看了冯鹤鸣几眼,柔声道:“敢问公子可是姓冯?” 冯鹤鸣一愣:“正是,贵人是……” 姜蓉掩唇而笑:“我侯府的嫡小姐,早就听闻冯先生才华横溢,气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第200章 又看上一个了呢 第200章又看上一个了呢 冯鹤鸣先向姜蓉行了个礼,才道:“贵人谬赞了,小生不过一介布衣。敢问贵人,是从何得知小生的?” 翠凤一听冯鹤鸣这三个字,立马就想起来是自己查探过的那个书生,倒是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这书生样貌倒是大变,丰神俊朗。 翠凤道:“听我们四小姐说过,她和冯公子情投意合,还和夫人提起过这事。” 侯府……四小姐…… 冯鹤鸣立马反应过来:“贵人说的四小姐可是县主?” 姜蓉颔首:“正是笙妹妹。” 冯鹤鸣神情陡然凝重和严肃起来:“这位贵人,话不可乱说,我与县主清清白白,绝不是贵人说的情投意合。” 姜蓉故作惊讶:“怎么会,那日祖母问笙妹妹可有心仪之人,她说了和你的事,替你找了个安身立命之处,还因为你和潘家结了梁子呢。” “为我找了安身立命之处不假,为了帮我妹妹和潘家对簿公堂也对,但我和县主之间,的确清清白白的。” 翠凤很适时宜“啊”了一声:“莫非这又是四小姐的一时兴起到处留情?算上冯公子,这都不知道第几个了。” 瞬间一个招蜂引蝶,水性杨花的侯府庶女形象就立起来了。 当初翠凤查明冯鹤鸣的身世后,姜蓉冷笑不已,姜雨笙已经饥渴到这般地步,就连一个乞丐也不放过吗?就算有点学识又如何,就算是西城举人又怎样?皇城脚下,就是个普通书院里的教书先生怕是都要比他厉害几分。 冯鹤鸣皱眉道:“贵人既和县主是姐妹,怎能容忍自己的婢女这般诋毁县主?再说了,县主是什么样的人,你这做姐妹的,难道不知吗?” 姜蓉没想到一个乞丐也敢这样和自己说话,眼底愠怒一闪而过,又柔柔笑道:“你说的是,都怪我这婢女多嘴,回去我自会好好罚她。” “公子学富五车,在这铺子里做账房先生岂不是委屈了?若是不嫌弃,我倒是认识白鹿书院的院长,公子可以去白露书院继续读书,将来考个好功名,光宗耀祖。” 白鹿书院,大奉顶尖书院,但凡从里面出来的学子,即便不入朝为官,也能入世家做先生,名声月俸都不会少。 见冯鹤鸣不说话,姜蓉自以为他是有些心动了,继续说服他:“而且我的外祖父是康太师,三朝元老,门生遍布朝野,我欣赏公子学识,倒是可以为公子引荐一二。” 姜蓉说得自信满满,毕竟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做外祖父的门生,她都主动提出了,但凡冯鹤鸣拎得清,只怕要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冯鹤鸣原本听到白鹿书院还有些神往的神色在听到姜蓉后半句话时逐渐平复下来,语气也冷淡几分:“冯某眼拙,竟是没看出贵人是康太师的外孙女。恕冯某没这么福气,既不去白鹿书院,也不入康太师的门下。” 翠凤哼了一声:“你竟这般不知好歹,要知道无论是白鹿书院还是太师门生,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贵人可知百姓是如何评价康太师的?” 第201章 一个个脸都这么大 第201章一个个脸都这么大 姜蓉轻笑一声:“自是知道,外祖父口碑极好,两袖清风,政绩卓越,一心为百姓着想,是大奉的顶流之柱。” 冯鹤鸣笑了,可那笑却分明含了几分讽刺:“先皇在位时,前户部尚书提出赋税改革,惠及百姓,却因为触及到了太师及门生的利益,前户部尚书被莫须有的罪名抄了全家,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全部当了官妓,这就是你口中的口碑极好,政绩卓越?” 姜蓉脸上挂不住了,忍着怒气:“只怕你是对外祖父有所误会,莫不是笙妹妹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这点判断都不知道?再说,我年长县主几岁,这些事还要她来告知我?” 冯鹤鸣越说越气愤:“如今朝局表面平静,暗地却是波涛汹涌。而面对日渐恶化的局面,有着三千门生的太师不仅没有向皇上提出任何规谏和变革方案,甚至还推波助澜,使局势向更乱更糟的方向发展。想必在康太师眼里,官员们都要仰其鼻息行事。至于朝廷和百姓如何,都可以不闻不问。” “甚至还私下交易,政以贿成,官以赂授。每到有官职开选,就视官位的高低而决定售卖的价格,有官员遇到要升迁的,不管政绩只看阿谀奉承功力是否到位,你……” “够了!”姜蓉忍无可忍,怒喝一声打断冯鹤鸣的话,“我外祖父是什么样的人,无需你在这废话,公道在人心。翠凤,拿了这匹布,我们走。” 翠凤上前就要抢夺这匹布,可冯鹤鸣紧紧捂着不肯松手:“都说了这匹布是我们东家要送人的,谁来也不卖,贵人请便。” 姜蓉先是被冯鹤鸣对康太师的这一番言论给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又因为心仪的布匹买不到,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你卖不卖?可别到时候让顺天府查封了这家铺子才来哭着求饶!” “这就是侯府的嫡女做派吗?不卖就开始抢了?用这样的手段威胁商家买卖,传出去不怕贻笑大方吗?” 庞乾从铺子外走进来,他从冯鹤鸣手里拿过那匹布:“姜小姐请便,这匹上好的孔雀锦我是留着给表妹做过年新衣裳的。你就算给我一百两黄金我也不卖,就算告到顺天府,把这铺子查到关门我更不会买。”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呛自己,姜蓉面色难看极了:“表公子,你和侯府也算是有亲戚关系,你就是这么对待亲戚的吗?” “阿笙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可曾善待她?侯府可曾善待她?”庞乾一向带人和煦,此刻却是冷若冰霜,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侯府无人一人善待她,如今却站在这义正言辞地要求别人善待你们?真是没想到侯府的人一个个脸都如此之大。” 冯鹤鸣和庞乾也算相处一段时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庞乾如此生气,他聪慧过人,马上就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来今日买布是假,要拉拢人是真。” 第202章 你们不说人话 第202章你们不说人话 冯鹤鸣将刚刚翠凤对姜雨笙的评价转述了一遍,气得庞乾直接抄起鸡毛掸子就往翠凤身上打:“走,我们这铺子不欢迎你们。” 他又转身对店里的两个小二道:“你们认清楚了,以后这对主仆来了,别说不卖给她们布匹和成衣,就是连这个门槛都不允许她们踏进来!” 姜蓉自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人拿着鸡毛掸子赶出铺子,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一个个都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她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这里发生的事,姜雨笙自然不知,自从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加上苏俨每日遣人送炭过来,她这屋子里的火炉就没灭过,而且成日里将自己裹得粽子似的,汤婆子也不离手。 “小姐,明日宫里的宴会,您去吗?”桃花将刚灌了热水的汤婆子递给姜雨笙,把冷了的拿回来。 “玉贵妃都让婢女来府里特意叮嘱了,不去反倒落了口舌。”姜雨笙道,“难道我还怕了这些屎壳郎不成?” 玉贵妃以临近小年为由,邀请了不少女眷进宫一叙,祝国公府和昌平侯府自然在列,此外还有几家朝堂重臣的女眷,想必也是想用这方法笼络重臣,为三殿下开路。 前世三殿下登基后头一件事就是将姜雨笙打入冷宫废了她这个皇后,马上将姜蓉迎进了宫里。 姜雨笙记得被打入冷宫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她成了废后还不能让陶襄和姜蓉这对狗男女放心,竟然说她和苏俨有染,还出卖大奉军情,就此被打入死牢。 从冷宫被带出来的那天,她看到了站在门口成了皇太后的玉贵妃,姜雨笙不甘心,求着玉贵妃让她替自己求情。 可玉贵妃却厌恶地连着甩了她几个耳光:“你都不知道哀家有多讨厌你,若不是你有那笔宝藏,能助我儿登基,哀家会让你嫁给襄儿,让他这清白高贵的一生唯独你有这个污点。” 呵,她是污点。 “县主,可是身体不舒服?”玉贵妃看着姜雨笙柔声道。 姜雨笙回过神来,借着喝茶掩盖住眼底的冷意:“多谢娘娘关心,不过就是有些畏冷罢了。” 康氏笑呵呵道:“笙儿便是这样的性子,不管谁问她,她想回答便回答,不想回答就……”话没说完,却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祝敏之快言快语:“那也分人的吧?我和阿笙说话,她就很乐意回答啊。是不是你们侯府的人都不说什么人话,阿笙才不愿意搭理你们?” 姜雨笙朝祝敏之竖起个大拇指:“阿敏英明。” 姜蓉一心想要讨好祝国公府,讨好祝敏之,却没想到她不仅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反而还和姜雨笙走得这么近,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吗? 今日天气虽然晴朗,可一群人正坐在背靠着大院子的前厅,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姜雨笙受了这寒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襄儿。”玉贵妃喊了一声,“你前几日不是新得了件极为保暖的貂皮披风吗?不如就转送给县主,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第203章 把披风给姐姐吧 第203章把披风给姐姐吧 陶襄微微一笑:“自然是舍得,县主又不是外人。”边说就边去解披风的系带,转眼就将披风送到了姜雨笙面前。 玉贵妃掩嘴一笑:“这件披风是皇上亲赐的,襄儿可是爱护的很,本宫说笑让他忍痛割爱他都不舍得,却不想对县主这般大方。”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向姜雨笙投去复杂的目光,特别是姜蓉,眼底是怎么掩盖也盖不住憎恨,照这形势,莫非玉贵妃是想要姜雨笙这贱人做三殿下的正妃?她够格吗? 看姜雨笙没伸手接,陶襄就径直将这披风披到了她身上,还伸手要帮她系带子,可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她脸上强忍着的干呕之意后瞬间冻住,她已经厌恶自己到这般地步了? “承蒙娘娘关心,我不冷。我倒是瞧着姐姐已经冻得面色有些发白了,不如殿下就将这披风给姐姐吧。”姜雨笙看陶襄微微蹙眉没动作,她一把扯过那件披风塞到姜蓉手里,“姐姐既然冷,就别强撑着了。” 要是放在以前,姜蓉指不定还推脱几句,可如今她愈发看不明白陶襄的心思,加上看到陶襄对姜雨笙比以前的关注也多了,她心里急了,当下接过披风,对着陶襄盈盈行礼:“蓉儿谢过三殿下。” 陶襄虽脸带笑意,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这个笑,已经是愠怒的表现,玉贵妃轻笑一声:“县主以前哭着喊着要嫁给襄儿,如今怎的还一味疏远襄儿?可是有什么误会?” “以前是我不懂事,叨扰了三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潘若茗呵呵一笑:“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既然县主知道自己错了,及时止损便是。” 蠢驴。 姜雨笙心里骂了一声,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果然下一刻她耳边就听到玉贵妃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喜欢襄儿是件错事?要止损?” 潘若茗一时嘴快,面色尴尬:“姐姐说笑了,三殿下乃人中龙凤,寻常女子都配不上,可得寻个天上的仙女才是。” “这世道有仙女吗?你是让襄儿上天去找吗?”玉贵妃面色愠怒,“茗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诅咒我襄儿呢。” 潘若琪见自己姐姐被玉贵妃数落成这样,心下来了气,刚要说话就被凌氏抢先一步了。 凌氏指着自己面前这碟点心:“这点心我瞧着是用新鲜的梅花做的吧?这味道入口唇齿留香,果然好吃。” “好吃你便多吃些,寻常你入宫来看茗妃,她那可没这好东西,一会带些回去。” 玉贵妃明里暗里都在贬低茗妃。也不怨她讨厌潘若茗,玉贵妃就那几日身子不舒服没盯紧,就被潘若茗钻了空子得了惠帝宠爱,一步晋升为妃子,让独得惠帝宠爱的玉贵妃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本打算替女儿缓解这份尴尬,却不想弄的更尴尬,凌氏心里有气又发作不得,只一味的讪笑。 “对了,茗妃妹妹,你这妹妹可许了人家了?”玉贵妃懒懒地开口。 茗妃摇头:“还不曾。” “可有心仪之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让她自己选。”凌氏瞪了潘若琪一眼不让她说话。 “是吗?茗妃当初入宫,也不是受了父母之命吧?”玉贵妃看向潘若琪,“你以后可别学你姐姐,没经父母同意就私定终身,传出去啊,不好听。” 第204章 你还是省省吧 第204章你还是省省吧 看来今日玉贵妃是要羞辱茗妃到底了,可位份摆在那里,茗妃就算再恨再恼怒,也只能一一受着。 “像我这侄女。”玉贵妃牵过祝敏之的手,“国公府老夫人前段时日将她和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合过八字,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等着来年好日子成亲呢。” 祝敏之和将军府的小公子定亲了? 姜雨笙有些意外地看向祝敏之,见她没有反驳,神色淡定,就知道这事是真的了。但沈铮知道吗?他若是知道,祝敏之能安全嫁出去才怪。 有婢女来问是否要开席,玉贵妃点头:“都饿了吧?那就开席吧。” 今日都是女眷在场,陶襄不好和她们同吃,向玉贵妃行礼告辞,临别时又多看了姜雨笙一眼,落在姜蓉眼里,又增添了几分恨意。 来的人不算很多,席面也不过几桌,玉贵妃坐在上首,茗妃坐在她下首,祝敏之坐在另一边,但凌氏和潘若琪却被安排到了席面最偏僻的角落。 就连席面位置安排也要这么侮辱潘若琪,可见玉贵妃是恨极了茗妃。 潘若琪坐在末尾,就连前头在说什么都听不清,本就是打小娇生惯养的主,潘若茗成茗妃后,她更是嚣张到了极致,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对着婢女连着发了好一通脾气,若不是凌氏拦着,她怕是真要不知天高地厚冲前面去和玉贵妃理论理论了。 姜晴坐在姜雨笙身边,她脸上厚厚的粉遮住那两道淡淡的疤痕,她起身替祝敏之倒了杯酒:“祝家姐姐,你我之间误会颇多,这杯酒就当是我向你赔罪吧。” 祝敏之冷着脸不说话。 “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一杯酒未免太便宜你了吧?”坐在祝敏之身边的姜雨笙冷声道,“就算你敬十坛酒,祝家姐姐也不一定原谅你,还是省省吧。” 孟千柔冷哼一声:“县主管的可真宽,人家和祝家姐姐说话,有你什么事?” “那又有你什么事?”姜雨笙反问道。 祝敏之哼了一声:“阿笙要说的,正是我要说的。” 姜晴眼角含着泪,见祝敏之就是不肯喝她的酒,到最后竟然跪了下来:“祝家姐姐,你就看在我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喝了这杯酒,原谅我吧。” 真是烦死了。 祝敏之让墨香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过去:“喝完就赶紧走吧。” 姜晴破涕而笑:“就知道祝家姐姐还是心善的。”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莲步轻挪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看着案几前的精美点心,她示意婢女把帕子拿过来,将点心一块块都放在帕子里包好,直到将面前的点心全部都包完她才作罢。 这一幕落在康氏眼里,她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些点心都踩脏,好歹是侯府出来的,搞得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竟还要把这些点心带走,简直丢尽了侯府的颜面。 宴会快结束时,姜晴突然面色白发,颤着身子起身向玉贵妃行礼:“贵妃娘娘,妾身感身体不适,想早些离席,还请娘娘恩准。” 玉贵妃关切道:“可要紧?需本宫请个太医来为你瞧瞧吗?” 姜晴摇头:“不过是微微腹痛,并无大碍。”得了玉贵妃恩准,她转身就走。 “啊……血,全是血!”孟千柔指着姜晴走过的地面,“还……还在流。” 姜晴低头一看,再顺手一抹自己身上,手上全是鲜红的血,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205章 一箭三雕 第205章一箭三雕 “晴姐儿!”康氏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姜晴,“你还好吗?” 姜晴靠在康氏怀里幽幽醒来,忽然嚎啕大叫:“孩子,我的孩子!” 众人见她身上还在不断地流血,不过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把裙褂都染红了,又听得她喊孩子,莫非是流产了? “快,宣太医。”玉贵妃说道。 姜晴颤着手指指向祝敏之:“你……好狠的心啊。” 平日里蠢钝如猪的孟千柔此刻脑袋转的很快:“是不是她刚给你喝的酒里面有问题?才害得你流产的?” 姜晴又钻到康氏怀里,哭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将在场的人所有视线都吸引过来,又转向祝敏之:“祝家姐姐,我都跪下来求你了,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就说姜晴这蠢蛋为什么刚一直要给祝敏之敬酒,原来是为了这一出啊。 祝敏之神色微凉:“你别胡说,我这酒和你们的一样,又怎么会害得你流产?” “谁知道这酒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姜晴手捂着小腹,痛喊一声,“我可怜的孩子啊。” 姜雨笙语气凉薄:“你这话好笑了,是祝家姐姐逼着你喝酒的?逼着你下跪的?我就坐在她身边,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过来敬酒,还非逼着她喝你的酒,她不喝你还得跪下。照你这意思,是逼着祝家姐姐来给你流产的?” 姜晴眼泪哗啦啦的流:“笙妹妹和祝家姐姐一向交好,自然是会为她说话。况且我和祝家姐姐之间有误会,只怕她也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吧?” 姜晴所言的误会正是鲁小国公一事,在场的人自然都清楚,听她这么一说,也开始怀疑这会不会真的是祝敏之所为。 这时姜蓉身边的婢女翠凤在姜蓉耳边低语几句,听得她惊呼一声,引得玉贵妃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连忙走出席位微微俯身行礼:“刚刚蓉儿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玉贵妃听不出喜怒。 “这……”姜蓉踌躇着,为难地看了姜雨笙一眼,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最后还是开口了,“蓉儿的婢女见着笙妹妹在祝家姐姐那壶酒里放了东西进去。” “什么?”玉贵妃皱眉,这事牵扯到她疼爱的祝敏之已经很烦了,现在还说是姜雨笙在敏姐儿的酒壶里下药? 翠凤忙跪了下来:“回娘娘,是奴婢亲眼所见,趁着晴小姐和祝家小姐说话时,四小姐倒了些药粉进酒壶,正好被奴婢瞧见。” 原来是这样。 姜雨笙冷笑,玉贵妃疼爱祝敏之,不仅不会让她出事,更不会让她名声有一点点受损。 祝敏之和姜晴有矛盾在场的人都知道,即便玉贵妃能借着身份压下此事,却堵不住悠悠众口,谁知道出了宫,祝敏之会不会被以讹传讹成狡诈狠毒之人? 康氏母女这计策,一是挑拨姜雨笙和祝敏之的关系,二是迫使玉贵妃为了保全祝敏之而默认这件事就是姜雨笙所为,三自然就是再败坏姜雨笙的名声。 一箭三雕,一环接一环,没完没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 第206章 你和谁的孩子 第206章你和谁的孩子? “有劳胡太医了,她流了不少血,你看下什么情况。”玉贵妃道。 胡太医点头。 姜晴已经被扶到凳子坐着,手伸给胡太医把脉,后者凝神把脉片刻后叹了口气:“回娘娘,此乃滑胎之迹,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只怕也气血两损。” 他话音刚落,姜晴又哭了起来:“我的孩子才两个多月,如今却……孩子,是娘亲没用,没能保住你啊。” 康氏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的孩子,你这刚成亲啊,你夫君多期盼这孩子的到来,可哪知就这样没了。” 玉贵妃面色微沉:“胡太医,可诊得出是为何滑胎?” 胡太医拱手道:“回贵妃娘娘,因是喝了藏红花粉才导致的滑胎。” 翠凤几步冲到姜雨笙身边,从她席案底下翻了翻,翻出一张散了的宣纸,上面还有一些药粉,快步走到姜蓉身边递给她。 姜蓉转递给胡太医:“劳烦太医看看这些粉是什么。” 胡太医凑过去又是闻又是捏又是吃的,最后正色道:“这正是藏红花粉!” 在姜雨笙桌子底下找到这包藏红花粉,又有人证看到她往祝敏之那酒壶里撒药粉,在场的人窃窃私语。 姜蓉痛心疾首:“笙妹妹,我没想到大姐姐都已经嫁人了你还对她恨到这个地步,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可再狠,也不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出气啊,这样伤害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你就不怕下地狱,遭天谴吗?” 玉贵妃视线在姜雨笙和祝敏之之间来回扫视着,她若是说姜雨笙是被冤枉的,姜晴一口咬定是祝敏之,若还让别人介入彻查此事,敏姐儿的名声怎么办?若是承认敏姐儿是被冤枉的,可国师说过姜雨笙贵不可言,得之可得天下,她又不甘心这样放弃拉拢姜雨笙。 祝敏之起身走到姜晴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怒道:“你为何要陷害我和阿笙?明明是你自己要喝酒,说不定这胎儿也是你自己弄没掉的,为何要赖在阿笙身上?” 姜晴仿佛害怕极了,一个劲地往康氏怀里缩:“祝家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了。还有笙妹妹,我只求你饶我一命,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不会再和你计较,只希望能平平安安活着。” 她身上都是血,面色发白,神情畏惧恐吓,缩在主母怀里哆嗦着,怎么看都是个可怜的人。 而相比之下,祝敏之揪着她衣襟不放,甚至态度咄咄逼人,这一比较,虽然众人碍于玉贵妃不曾当面苛责祝敏之,可心里早就对她有些不满了。 缩在康氏怀里的姜晴抬头,就看到姜雨笙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每走一步,姜晴心就跟着颤抖一分,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她从姜雨笙眼里看不到恐慌,害怕,反倒更多的是嘲讽,冷意和一丝狠毒。 不管了,事情都已经做了,出了事反正有康氏兜着,姜晴这样一想,心绪稳定了些,又开始做出一副害怕受委屈的样子。 姜雨笙现在姜晴面前,低头看着她:“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和谁的孩子,没了?” 第207章 敢,或不敢 第207章敢,或不敢? 姜晴瞪着她:“笙妹妹,我的孩子都已经没了,你还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她怒急攻心,还吐了一口血出来,唇角带着血,含泪看着姜雨笙,“就这样放过我,不行吗?” 孟千柔扯着嗓子道:“姜雨笙,你这未免也太狠了吧?人家孩子刚没,又是你的姐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把她也逼死吗?” 孟千柔这一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尤其是茗妃,她亲自走到姜晴面前,蹲下来用丝帕擦去她唇角的血,起身看着姜雨笙:“若皇上知道亲封的县主狠毒到这地步,必也会撤了你这封号!” “娘娘仁慈。”康氏扶着姜晴坐下,看向姜雨笙,“就当是我这做母亲的求你了,别闹了,你非要闹得整个侯府鸡犬不宁,血染侯府才安心吗?” “黄芪道长说你是煞星转世,虽然因着你和祝家小姐交好才使国师改了口,可你所做作为,哪一点不是煞星表现?” 康氏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听着让人动容不已。 祝敏之几乎要跳起来了:“什么叫国师因为我才改了口?我问过小叔,他说阿笙的命格就是贵不可言,这是事实。” “国师是你的小叔,自然对你多加照顾,更是有传言说国师对你……” 玉贵妃厉声出口,喝断了康氏的话:“夫人,慎言!” 康氏被这一声吼得眉眼一跳,立马又指着姜雨笙,转换话题:“事到如今,你还在兴风作浪,当真以为就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姜晴朝往这边走过来的玉贵妃扑过去:“娘娘,您一向宽厚仁慈,一定要为妾做主啊,我的孩子枉死,我每日都活得胆战心惊,这日子没法过了。” 玉贵妃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即问姜雨笙:“县主,你对这可有什么要说的?” “这事还请娘娘交由我来处理,必会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玉贵妃求之不得。 姜雨笙紧紧盯着姜晴:“我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这孩子,到底是和谁苟且了怀上的?” “自然是我夫君。” “是吗?那需要找你夫君来问问,他是如何宠爱你,如何让你怀上孩子的吗?” 姜晴眼神闪烁,就连婆母都不知道的秘密,姜雨笙怎么可能知道? 对,她一定是在讹自己,姜晴稳住心神:“笙妹妹好不知羞,你不曾出阁,我如何与你说夫君是怎么让我怀上孩子的?” “就是,这也太不要脸了,这么想知道怎么怀上孩子的,自己找个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孟千柔冷嘲热讽。 “搅屎棍,让你说话了吗?”姜雨笙一扬手,一阵掌风擦着孟千柔的脸颊而过,“再罗嗦就让你去茅坑搅屎。” 一瞬间,空气都仿佛凝结了,孟千柔捂着脸,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雨笙继续看向姜晴:“你敢你用夫君的前途发誓吗?若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这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姜晴抿着唇,康氏怒道:“那好歹是你姐夫,你怎的这般歹毒?” “我只问你,敢或不敢?” 第208章 这不是滑胎的迹像 第208章这不是滑胎的迹像 姜雨笙十分清楚姜晴不敢发这个誓,只要她不敢发,聪明的人也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娘娘,宋老先生在殿外求见,他说今日正好进宫,来给娘娘把平安脉。”有婢女进来禀报道。 玉贵妃有些意外:“宋老来了?还不快请进来?”她不由轻笑一声,“宋老虽然离开了太医院,但只要入宫了都会来替本宫把平安脉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得意,毕竟以前宋妙手还在太医院院首的时候,一般只给惠帝和皇后看病,就是寻常妃子他都不屑看的。 没一会儿婢女就将宋妙手请了进来,看到他步履带风地走了进来,康氏想起他和姜雨笙有几分交情,眉眼一跳,这老头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吧? 宋妙手进来看到胡太医,不由挑眉道:“老胡也在啊。” 胡太医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有些敷衍:“宋老身体可安好?” 宋妙手向他伸出手:“不如你替我把把脉?” 胡太医自诩医术高明,但当初因为有宋妙手在,他就是得不到重用,郁郁不得志下将宋妙手给恨上了:“宋老医术高超,自己给自己把脉即可。” 宋妙手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反倒是看到姜晴时“惊讶”地看着她:“怎么流这么多血?要紧吗?” 姜晴才张嘴,就听得康氏抢先一步道:“是滑胎了,胡太医已经诊断过了。” “宋老先生。”姜雨笙开口,“您医术高明,不如您再替她诊治一番?” 胡太医面色立马阴沉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信不过我的医术?我的医术即便再差,也绝不会连这点毛病都诊治不出来。” 姜雨笙神色平淡:“不是信不过你的医术,是担心你心术不正。” “你……” 宋妙手抬手打断了胡太医的话:“既然来都来了,再把个脉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也能证明你的医术啊。” 胡太医还想分辩几句,却听得玉贵妃开口了:“那就有劳宋老了。” 康氏眉眼一跳,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起上次祝老夫人来府里时他明显帮着姜雨笙,谁知道这老东西一会怎么说。 宋妙手两指搭在姜晴的脉搏上,凝思片刻后“咦”了一声:“这脉搏很是奇怪啊。” 康氏前言不搭后语的忽然来了句:“祝家姑娘,我知道滑胎这事绝不会是你做的,你也是受了笙儿蒙蔽,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宋妙手狐疑地看了康氏一眼:“夫人你在说什么?她明明就没有怀有身孕,何来滑胎一说?” “什么?”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已。 玉贵妃面色微变,快步走到宋妙手面前:“宋老是她没有怀孕?” 宋妙手点头:“她这脉象,分别就是女子来月事时的脉象,怎么会是滑胎呢?” 玉贵妃看向胡太医,眼神犀利,盯着后者背脊有些发麻,他强词夺理:“宋老莫不是年纪大了,滑胎和月事的脉象都分不清了。若不是滑胎,她又如何会有这么多的血?” “很简单,扒下来看一下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了。” 第209章 因为你不是个东西 第209章因为你不是个东西 众人惊悚地看向姜雨笙,扒……下……来! 她是姑娘家吗?有这么蛮横不知羞的吗? 姜晴的神色也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你……笙妹妹,你实在是……” 姜雨笙懒得和她废话,只对玉贵妃道:“贵妃娘娘,今日之事虽涉及到我名声,但我一向不看重这东西,倒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有人用心险恶,将阿敏牵扯进来,还请娘娘请个嬷嬷将她带下去,扒下来看看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还有,宋老先生说她都没有身孕,我也问过她若真的有孩子,这孩子是谁的。因为我听人提起过,她的夫君谭珍有个缺陷。” 姜晴颤抖着身体看向姜雨笙,眼神下意识地求饶:“不要,不能说。”那个秘密若是说出来了,她会生不如死的。 “什么缺陷?” “天阉。”姜雨笙直接忽略姜晴的眼神,这时候后悔,早干嘛去了? “娘娘若是不信,也可以请太医去查看一番。” 谭珍若真的是天阉,那姜晴要么是没有怀孕,故意陷害姜雨笙,要么就是真的滑胎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这是一条不归路。 姜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头无力地垂了下来,她怎么会知道这事? 两个嬷嬷过来架着姜晴下去了,康氏母女对视一眼,忐忑不安,都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不过片刻,就有其中一个嬷嬷拿着一个血一样的一坨东西回来:“回娘娘,这是破了的几个鱼泡,老奴在她的亵裤里找到的。” 鱼泡里盛满了血,一旦戳破血就流了出来,若不是扒下来看,真不知道玩了这么一出。 姜晴面如死灰。 “把她拉下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玉贵妃指着翠凤。 翠凤一个激灵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眼拙,许是看错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拖下去?”玉贵妃神色严肃,浸润后宫十几年,这点手段哪里还会不知道,她视线落在康氏母女身上,“夫人,这事你可知道?” 康氏忙跪了下来:“回娘娘,妾身毫不知情。前几日她回府时曾和妾身提起过有身孕之事,妾身并不知道她夫君这个缺陷,嫁过去不过几个月就有了身孕,妾身还替她高兴。却没想到她包藏祸心,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姐妹!” “夫人自己也是帮凶,你将她骂的越凶,你就越不是个东西。”姜雨笙走到姜晴面前,“我来猜猜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心怀不甘嫁给谭珍,在得知他这缺陷后更是生了和离之心,但这一切都只能依靠这对母女来替你完成,所以你就听从她们的吩咐演了今日这么一出戏。” 姜蓉捂着心口,一副被冤枉得要晕过去的模样:“笙妹妹,为何你总是将不好的事都要将我也牵扯进去?” “因为你不是个东西。”姜雨笙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你一心想嫁给三殿下,可上次因为国师的那番话,你担心会影响三殿下和贵妃娘娘的决定,又害怕我真的会贵不可言,你就先下手为强。” “见我和阿敏交好,就挑拨我和她的关系,见我被国师预测贵人命格,就反咬一口说是国师为了阿敏才改的口风。还让康太师出面给胡太医施压,配合演你这出蹩脚的戏。” “姜蓉,你太自以为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在贵妃娘娘面前,展现出你恶毒的一面,真该好好恭喜你。” 第210章 大人,你帮我穿 第210章大人,你帮我穿 姜蓉下意识地看向玉贵妃,见她神色虽然不辨喜怒,可眼底分明就是带上了一丝不满。在后宫斗着的人,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当猴子耍! 她心里不由多了分忐忑,但这么多年玉贵妃一直都很喜欢自己,断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心生嫌隙的。姜蓉在心里不断地自我安慰。 “老胡。”宋妙手开口了,“你拿的可是皇上给的俸禄,怎的还替康太师做事啊?” 胡太医身子一僵,今日之事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他这乌纱帽都保不住了,他又悔又恼,这趟浑水趟它作甚!悔之晚矣! 奄奄一息的翠凤又被带了回来,她趴在地上,吸气多出气少,半睁着眼看到姜蓉,忙匍匐到她面前:“小姐,救救奴婢啊小姐。奴婢都是听了您的吩咐才这样的啊。” 姜蓉一脚踹开她,哪里还有刚刚半分委屈柔弱的模样,见翠凤昏死过去,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此地无银三百两道:“都这地步了,还被人蛊惑,实在可恶。” 看吧,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姜蓉这朵白莲花还在继续装。 “来人,将她带下去,掌掴五十。”玉贵妃指着姜晴,又对胡太医道,“今日之事本宫只当你犯了糊涂,但若再有下次这般戏弄本宫,新仇旧账本宫一起和你算。” 胡太医顿时松了口气,忙道:“多谢贵妃娘娘,老臣绝不再犯糊涂。” 又借着这事收买了胡太医,玉贵妃还真是不做亏本买卖。 姜晴被拖了下去,清晰的耳光声和她的惨叫声交替着传来,在场的人都心有余悸。 祝敏之看着康氏母女:“多行不义必自毙。” 姜蓉故作不知她这话里的意思,点头赞同:“祝家姐姐说的是,我和母亲都被她给蒙蔽了,实在可恶。” 玉贵妃也听得有些烦了,挥一挥手:“今日就此作罢,你们先离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 宋妙手给玉贵妃把好平安脉后也离开了遥香殿,却见姜雨笙在拱桥处候着,他不由笑道:“女娃娃是在等老夫吗?” 姜雨笙甜甜一笑:“老先生特意来相助,我自然是要好好道谢一番。” “别谢我,你该谢某人。”宋妙手摸了把山羊胡,“大人应该在宫门口等着呢。” 原来是苏俨啊。 姜雨笙心里甜甜的:“改日再好好谢老先生,那我先去找大人了。”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宫门口,正瞧着苏俨带着阿全在巡视宫墙,她脆生生地喊了声:“大人。” 她声音不算轻,东厂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苏俨面色微沉:“看什么,不做事了?” 其他人都散去了,他才慢慢踱步到姜雨笙面前:“找我有事?”他示意这里来往人多,往角落那边走。 “大人怎么知道我会有难?是心有灵犀吗?”姜雨笙说话还有些气急,语气却很是欣喜,“就知道每次大人都会来帮我。” “事情解决了?”苏俨见她穿得少,将自己的披风解下递过去。 姜雨笙却不接。 苏俨皱眉,看着她。 “大人,你帮我穿。” 第211章 大人,我身子也冷 第211章大人,我身子也冷 见苏俨要收回去,姜雨笙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充满期盼,语气又有些撒娇:“刚在遥香殿受了好大的委屈,大人就当是怜惜我,替我穿上吧。” 苏俨鬼使神差地一扬手,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伸手去系带子,手不由触碰到她光滑的下巴,一颤,没系上。 再系的时候,就很小心地避开她的下巴,结果她又故意压低了下巴,这下又触碰上去,又没系上。 “仰起头来。”苏俨似是有些不满。 姜雨笙轻笑一声,听话地仰起头。 苏俨认真而又缓慢地系着带子,视线总是无意识地落在她秀丽的五官和殷红的唇瓣上,就这么简单的事他却系了好久,要抽回手时,冷不丁被她一把握住。 她两只小巧的手将他宽厚的手紧紧包裹着,仰头看着他:“大人,你的手好冷。” 苏俨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替您搓搓。”说罢她真的就搓了起来,“大人,一个人总会觉得冷,有伴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互相取暖啊。我未必光芒万丈,但一直温暖有光。” “夭……”当着她的面,苏俨还是觉得有些喊不出口,他翻过手,将姜雨笙的手包在手心里,“自己的手这么冷还想给我取暖?” “大人,我身子也冷。” 苏俨:“……” 看到他耳垂发红,姜雨笙觉得实在是可爱至极,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耳垂,却又被他避开,她故作生气:“你再避开我生气了。” 苏俨只好站着不动,任由这只小狐狸揉着他的耳垂,可是……再揉下去就要出问题了! 他倏然握着她的手指,想松开却又舍不得,踌躇着耳边就听到某人打趣道:“大人是想亲吻我的手指吗?” 苏俨猛然松开。 “笙妹妹。”陶襄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站在姜雨笙身后喊了一声。 姜雨笙转身时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部散去:“三殿下有事?” 陶襄刚从惠帝那出来,本想回玉贵妃处却被告知姜雨笙已经走了,他一路出了宫门,结果就看到姜雨笙和这只阉狗在这打情骂俏! 陶襄当做没看见苏俨,柔情蜜意地看着姜雨笙:“我那件披风你若是不喜欢,我回头再命人做个你喜欢的款式送过来。” 姜雨笙收了收身上的披风:“不用,殿下贵人事忙,不打扰了。”她回头看着苏俨,“劳烦大人送我回府吧。” 苏俨颔首,一路将姜雨笙安全送回侯府后立马回了督主府,让阿全去将他去年狩来的那张狐狸皮毛给拿过来。 阿全得了命,去库房寻来后双手奉上:“大人不是说以后留着给裴世子娶媳妇用吗?” “他守着边境,谁知道什么时候娶媳妇?”苏俨道,“你去寻个最好的裁缝和绣娘来,将这狐狸皮毛做成披风。” “大人可是要送人?”阿全灵光一闪,“大人是要送自己媳妇吗?” “多嘴。” 阿全得了命令出去,可一路上但凡有人问这皮毛怎么回事,他就大肆宣扬,是督主大人要给自己媳妇做披风。 结果不过半日,整个东厂和皇城司都知道,大人春心荡漾了。 第212章 以后不准她回府! 第212章以后不准她回府! 这头姜晴顶着一张被扇肿了的脸回到家,被李氏一番怒斥。 谭珍入夜回来后就看到姜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他走过去,厌恶地踢了踢她:“饭做了吗?” 姜晴摇头。 李氏这时候进来,嚎啕一声:“儿啊,你母亲都饿了一日了,让她带点宫里的美食回来却两手空空。而且这天杀的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弄些饭菜给我吃。” 谭珍二话不说对着姜晴的脸就是一拳下去,将她原本就肿成猪头的脸打得又加深了些,见她还躺着不动,谭珍又将她整个人拖到了地上,狠狠踢了一脚:“起来弄饭去。” 姜晴有气无力:“让菊叶去烧,这些事本来就是奴婢该做的。” “要不是,我今年早就参加会试,早就一举夺魁了,弄得着再等三年吗?你个扫把星,晦气!”谭珍越说越气,又连着打了几拳。 姜晴再也没办法坐视不理,捂着头,等他这个气过去了,才忍着痛坐起来去厨房弄些吃的。 菊叶跟着进了厨房,语气鄙夷:“这叶子不是这样摘的,都你这样败家,还吃什么。” 途径厨房的李氏正好听到这话,冲进厨房,拿起水瓢对着姜晴的头狠狠就是一瓢:“败家狗东西,本来就没多少嫁妆,还想着坐吃山空,你再这样,我明儿个就把你丢青楼里卖了,好歹还能拿点钱。” “你敢!我可是侯府的女儿!”姜晴捂着头尖叫着。 “你还敢顶嘴?”李氏越发恼怒,对着她又是骂又是打的,声音一直传得老远。 姜志明回府时见康氏母女都沉着脸,不由皱眉:“今日宴会不顺利?” 康氏知道今日之事一定会传到姜志明耳朵里,便提前先将此事告知他,但将全部责任都推卸到了姜晴身上,只说她为了报复姜雨笙才这样做。 因为姜晴,惹怒了玉贵妃,还和祝国公府彻底结下梁子,姜志明气得一脚踢飞面前的案几:“孽障!以后不准她回府!” 康氏附和着几句,恰当地转移话题:“对了,今日茗妃娘娘提起过我们侯府和中书府的婚事,炀儿和琪姐儿情投意合,你看不如选个日子就将他们的事先定下来?” 略一思索,姜志明点头:“你去操办,过了年就开始合八字吧,省得夜长梦多。” 因着在玉贵妃宫殿里发生的事,直到除夕那天康氏都没来找姜雨笙的麻烦。守夜那晚,据说除了姜雨笙外,侯府其他人都在老夫人院子里相谈甚欢。 桃花愤愤不平:“小姐也是老夫人的孙女,她怎么就没叫小姐呢?” 茶花往火炉里加了两块炭:“别说守夜了,听闻明儿个一早要去西山寺求神拜佛,都商量好了,唯独没通知小姐呢。” 这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不满,姜雨笙不由笑了:“他们想用这种排挤方式让我觉得羞愧不安,就算他们叫我去我也不会去,对着一群牛鬼蛇神,还不如对着这个火炉。” “再说了,明儿个我自己也有正事要办,忙的很。” 第213章 你还能放肆到什么程度 第213章你还能放肆到什么程度?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翌日,姜雨笙带着桃花出府时,侯府的女眷除她外都已经出门去西山寺了。 门房弯着腰:“四小姐可要马车?” 姜雨笙摇头,她一路往云锦丝绸店去,阿莲早早地就等在门口,一看见她就蹬着小腿飞奔而来:“姐姐。” 她一把将阿莲抱了起来:“想姐姐了没有啊?” 阿莲重重地点头。 庞乾和冯鹤鸣也都是一身新衣,面带微笑地站在那。 姜雨笙放下阿莲,示意桃花将准备好的红封递给阿莲,冯鹤鸣连忙阻止。 “这是对孩子的祝福,不多,就是图个喜气。” 庞乾也附和道:“冯兄就别推辞了,看你妹妹多开心。” 阿莲兴高采烈地将红封捧在手心里,对着姜雨笙的脸吧唧一口:“姐姐,好。” 一行人往东街走去,行到一家酒楼前,姜雨笙收住脚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东家。”程二娘从里面快步走出来,“都准备好了。” “行,那就开始吧。” 姜雨笙着人挑个黄道吉日,打算将这酒楼开张,没想到正好正月初一这日子最好,虽然时间紧迫了些,但紧赶慢赶还是都准备妥当了。 吉时一到,鞭炮一放,牌匾一揭,“归去来兮”酒楼就正式开门迎客了。前三日来店里的人都可以免费品尝一坛酒楼独有的“竹叶清”,再送一碟下酒下菜。不过半日,酒楼就人声鼎沸,客人满座。 姜雨笙站在楼上往下看,瞧着程二娘娴熟地穿梭在客人之间,轻松应对形形色色的客人,这八面玲珑的做派,看得她也赞赏几分。 “表妹。”庞乾从雅间出来,走到姜雨笙身边,“听我父亲提起过,姑姑当年颇有经商的头脑,看来表妹的聪慧,都是遗传自姑姑。” 姜雨笙从未见过她母亲,可听庞乾口中转述从舅舅们听到的事迹,她对她母亲的想念,也一日浓过一日。 “表妹可想回去看看?” “外祖父外祖母会想见到我吗?” “东家。”程二娘上楼喊了一声,“大人来了。” “在哪?”姜雨笙眼前一亮。 她话音刚落,苏俨就缓步拾阶而上。他今日身穿督主官服,腰间配着剑,气宇轩昂。 庞乾没问过姜雨笙她和苏俨什么关系,可他看得出她每次看到苏俨就很开心,眼里就带着光,他默默地退回了雅间。 姜雨笙带着苏俨进了另一间雅间:“大人,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不是说这酒楼也有我的一半吗?今日开业我自然是要过来看看。”苏俨刚坐罢就见姜雨笙在那倒酒,想起上次她喝醉的模样,他伸手将酒杯拂开,“今日天冷,喝些热水便好。” “喝酒不是更暖身吗?”姜雨笙有些不解,“大人戒酒了?” “怕醉猫喝多了再耍酒疯。”苏俨哼了一声。 姜雨笙狡黠一笑:“大人是怕我喝醉了对大人放肆吗?” 苏俨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故作轻松:“你还能放肆到什么程度?” 第214章 大人,喂我 第214章大人,喂我 “大人很想知道吗?”她将面前一碟精致的芙蓉糕递过去,“大人尝尝这个,很好吃。” 苏俨微微蹙眉,他一向不爱甜的,正要拒绝,却见面前那只白皙的手捏着一块芙蓉糕递到了面前,他睫毛颤了颤。 “大人,张嘴。” 苏俨鬼使神差地就张开了嘴,一口咬下去,甜香四溢。 原来,芙蓉糕能这么甜。 “好吃吗?” 苏俨点头。 姜雨笙顿时笑了:“我就知道大人肯定也爱吃。”说罢她又捏起一块芙蓉糕递到苏俨面前,“大人,再张嘴。” 就这样,苏俨将桌子上三碟芙蓉糕都吃完了。 “大人。”姜雨笙指了指那碟如意果,“我想吃那个。” “嗯。”苏俨应了下。 “大人,我想吃那个。” “嗯。”苏俨又应了下。 “呆子。”姜雨笙故意噘着嘴,“大人不能喂我吃吗?” “自己没手?” “我刚刚都喂大人吃了,来而不往非礼。” 苏俨放在腿上的手收了松开,再收再松开,最后勉强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大人是想养我吗?” 苏俨将一颗如意果塞到姜雨笙嘴里,却没想到他抽回的慢,她嘴张的快,就连同他的手指尖也一并含了进去。 轰! 苏俨觉得脑袋里被炸开了一样,倏然抽回手,立马站了起来:“我……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 怎么就突然要走了? 刚走出去,苏俨又返身回来,将一个红封放在桌子上,丢下一句“给你的”就再次匆匆离开。 姜雨笙有些诧异,活阎王竟然还给她包红封了,这……她喜滋滋地打开红封,抽出两张纸,看得却是一愣。 一张是督主府的地契,一张是通宝钱庄的银票,不过上面没写具体多少银子,也就是说她想写多少银子,就能去钱庄领多少银子。 “看来大人钱多的很啊,很喜欢当散财童子。” “对你才如此。” 姜雨笙甜甜地将红封收好,她在酒楼待到末时三刻,正要走却见有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大堂喝着闷酒。 有两三个书贵公子打扮的人端着酒杯走到谭珍身边,其中一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手里的酒杯被谭珍手一挥,应声落了地。 那人也恼火了,你推搡我,我推搡你。 “你这天阉的东西,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我找你喝酒已经是看得起你了!”那人扯着嗓子,这一喊,把大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过来了。 谭珍瞬间的发愣后反应过来,一拳砸在那人脸颊上:“你说什么?” 那人也是被打得怒气冲天:“我可是堂堂中书府的公子哥,你竟然敢打我?雄不起来的男人逞什么能耐?” 姜雨笙离得进了,又打量了那人一番,油头肥耳的,应该是那位游学刚回来的中书府嫡子潘元凯了。 谭珍红了眼,上前就揪住潘元凯的衣襟,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连着打了好几拳,直到旁人上前来拉开他才作罢。 潘元凯被揍成猪头,鼻子嘴巴都是血,他指着谭珍破口大骂:“你个阉狗,给我等着!” 第215章 狠狠地打 第215章狠狠地打 这一出狗咬狗的戏,姜雨笙才不会上前阻止呢,直到潘元凯带着人离去,她才走过去。 大堂里的人对着谭珍指指点点,天阉,不是男人等这些侮辱性的字眼一个劲儿地钻到他耳朵里,他气得搬起凳子就砸了面前的桌子,指着那些人:“谁敢再多说一句,我就咂死谁!” 众人顿时噤声。 谭珍转身要走,却见到姜雨笙站在不远处,眼底顿时燃气熊熊大火:“县主,看来想找死啊。” 姜雨笙神色清冷:“你当我和你们一样都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你不如回去问问你那好妻子,你这隐疾,是怎么传出去的。毕竟要不是她,那日去宫里的女眷们又怎么会知道你的事?” 谭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恶狠狠地剜了姜雨笙一眼,转身就走。 程二娘有些担心:“东家,他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吧?” “他敢!”姜雨笙冷笑,“桃花。” 喊了几声却没见桃花,程二娘道:“桃花姑娘许是在后院,我这就去叫。” “不用,你忙你的。”姜雨笙往后院那边走去,看到桃花和程二娘的弟弟并排坐在石凳上,她掰一块烤好的地瓜递给程苏,见他吃完又掰开一块递到他手里。 “桃花。”姜雨笙喊了一声。 “小姐。”桃花连忙站了起来,将地瓜塞到程苏手心里,“你慢慢吃。” 姜雨笙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程苏,样貌不错,有个能干又疼他的姐姐,只可惜眼睛看不见,话又说不了。 谭珍气势汹汹地回到家,正瞧着姜晴端着一盆衣服从河边回来,待她进了屋子,他将门关上,二话不说抬起腿就是狠狠一脚,将她踢倒在地。 木盆砸到了地上,盆里的衣服也掉了出来,李氏听到声音出来,靠着门口,懒洋洋问道:“她又做什么蠢事了?” 谭珍捡起地上的木盆,再次朝着姜晴身上狠狠砸去,痛得后者一声尖叫,直接昏了过去。 “她竟然将我的事,当着贵妃娘娘和其他女眷的面说了出来,该死!” 李氏一听这个,登时大怒,踩着小脚奔到了姜晴面前,拿起洗衣的木槌就使劲往她身上打:“你个娼妇,不要脸的东西,我们家珍哥儿看得起你,你帮不了他不说,竟然还在外面造谣。” 姜晴刚刚醒过来,又再次被打的死去活来,她一个劲儿地躲着:“婆母,我错了,求您别再打了。” 李氏将谭珍视为眼珠子,眼珠子受了委屈,她哪里肯轻易放过,打了会还觉得不过瘾,丢了木槌,捡起藤条,对着姜晴的脸就狠狠地抽下去。 “啊!”姜晴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母亲你休息会,我来。”谭珍从李氏手里接过藤条,对着姜晴再次打下去,他今日受的委屈要百倍千倍的让这个贱人承受! 姜晴被打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氏朝她身上吐了几口口水,又转身从净房里拎着个木桶过来,将里面的粪都泼到了姜晴身上:“呸!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自打你进门,珍哥儿这运道就一日差过一日,杀千刀的……” 李氏最后骂累了,也不管姜晴,任由她在地上躺着,将谭珍拉到一边小声道:“母亲这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名声回来。” 谭珍道:“母亲快说。” 第216章 天长地久 第216章天长地久 李氏嘀咕了一阵,见谭珍犹豫,她推了他一把:“你还犹豫什么,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谭珍一咬牙:“行,都听母亲的。” 姜晴是在三日后回的侯府,她坡着脚一瘸一拐地到了侯府门口,可门房根本就不让她进去。 刚开始还气势汹汹趾高气扬的,到后面就差给门房跪下哀求了,但门房早就得了吩咐说不准姜晴回府,哪里敢擅自做主让她进去。 最后没有办法,姜晴也撒起泼来,躺在门口不肯走。 有小厮飞奔而去,将这事禀报给了康氏,康氏听得她竟然还在门口撒泼赖上了,气得脸都扭曲了。 “她的夫君就是那个欺负了我家凯哥儿的天阉书生?”凌氏语气充满了嘲讽。 康氏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事。” “她如何撒泼如何蛮横我不管,但欺负了我家凯哥儿,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凌氏道,“夫人若是不打算好好管教,那不如就交给我,我来替夫人管教一番。” 侯府和中书府马上就要结为亲家了,康氏哪会因为一个本来就厌恶的庶女惹凌氏不高兴,当下道:“夫人若是肯替我管教,那是再好不过了。” 康氏又看向潘若琪:“琪姐儿的样貌和身世,我真是越看越喜欢。炀儿,你带琪姐儿侯府逛逛。” 姜炀点头,带着潘若琪下去了。 潘若琪跟在姜炀身边,心里欢喜不已:“炀哥哥,你我的生辰八字已合过都说是好的,你母亲说过些日子送日子。” “嗯。”姜炀有些心不在焉。 “我阿姐还说会请宫里的绣娘来替我缝制嫁衣,要我做最美的新娘。” “嗯。” 两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姜雨笙的院子,正瞧见她在院前和两个婢女在那嬉戏着。 前天夜里开始下了雪,今早又停了,姜雨笙和桃花在院门口堆了一个雪人,正拿着树枝插鼻子,就见姜炀和潘若琪来了。 “哼,冤家路窄。”潘若琪冷哼一声,“贱人现在找不到男人,开始自己堆雪人了?” 姜炀刚看到姜雨笙脸上灿烂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晃神,听到潘若琪这话,不由微微蹙了蹙眉。 姜雨笙拍了拍手上的雪:“没你厉害,随时能找到野男人啊。再说,一个雪人而已,你都可以看出男女,怎么看出来的?” “野男人”姜炀立马跳了出来:“姜雨笙,你好好说话会死啊。” “对着畜生好好说话,当然会死啊。”姜雨笙耸耸肩,“傻死。” 潘若琪抓起地上的雪就想砸过去,结果刚丢出去,就被眼疾手快的姜雨笙一鞭子给击了回来,泼了她一脸。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姜雨笙收回鞭子,进了自己院子。 潘若琪气得冲过去一脚把那个雪人踢倒:“姜雨笙,贱人,你给我等着,总有你生不如死的时候!” 她发泄完,回头就看见姜炀盯着姜雨笙院门,她走过去推了他一下:“你刚刚怎么不上去替我教训她一番?” 姜炀收回视线:“走吧。” 潘若琪气不过,不停地在姜炀耳边骂骂咧咧,后者一生气丢了个耳光过去:“再烦,老子不娶了。” 第217章 你救救我 第217章你救救我 潘若琪呆若木鸡,直到跟着凌氏离开院子,都没再说一句话。 凌氏带着潘若琪走出门,就看见姜晴挺尸一样躺在那。 听到声音,姜晴忙站了起来,却没想到是凌氏和潘若琪,她讪讪道:“夫人安好?” 凌氏可怜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这脸怎么伤成这样?” 姜晴脸上被藤条打的血痕纵横交错,听这话别过头:“不小心被树枝刮到了。” 潘若琪嗤笑:“蠢猪,走个路也会被树枝刮成这样。” “琪儿。”凌氏轻声斥责一句,从身边嬷嬷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姜晴,“这是上好的金创药,对你这样的伤格外有效果,你回去后每日敷三次,不出两日,就可痊愈。” 姜晴连连道谢地接过瓷瓶,目送凌氏母女二人离去。她一直等到入夜也没能到门房放她进去,心灰意冷地回了家。 “咯吱”一声打开院门,李氏难得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回来了?” 姜晴身子一缩,低低应了声:“嗯。” “喝碗汤暖和暖和身子。”李氏让菊香端了碗热汤给姜晴,“趁热喝吧。” 姜晴受宠若惊,看李氏一直在笑,虽不知她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但好过被日日毒打。她二话不说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李氏将碗拿了回来:“快进去吧,珍哥儿在屋里等你。” 姜晴跨进屋,见里面漆黑一片,不由道:“相公,你怎么不点油灯?”她摸索到烛台,打开火折子点上蜡烛,亮光瞬间将屋子照亮,可坐在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谭珍! “你……你是谁?”姜晴惊得连连后退,只听得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 坐在床沿边上的男人对着姜晴露出猥琐的笑,嘴巴的口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淌,说话含糊不清:“女人,睡觉,娃娃。嘿嘿,娃娃。” 姜晴转身拍打着门:“婆母,这里面不是珍哥儿,您让我出去!” 李氏站在门外,黝黑的脸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有几分瘆人:“你不是想知道洞房花烛夜什么滋味吗?给你找个男人体验一下。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怀不上孩子,就滚。” 姜晴惊恐地又是摇头又拍门,沙哑着声音喊道:“相公,你救救我,我会听你的话,我会让我父亲给你谋个差事啊。” “侯爷和夫人都不会理你了,还谋个差事?要不是你,珍哥儿早就是状元了。”李氏面色阴郁,“你就好好享受吧。” 姜晴想踹门,可发现她身子开始发软发麻,缓缓瘫坐在地上,那碗热汤有问题!她瞪眼看到那个大汉解开裤腰带,向她扑了过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转眼到了元宵这一日,侯府的奴婢们早早就起来清扫院子,姜雨笙也难得的起了个早。今日她和祝敏之约好去乐坊那边看花灯。 “小姐,祝家小姐来了。”茶花进院子道,“她说不进来了,她的马车在府门外候着,若您这边都收拾好了,就随她一起走。” 第218章 大人今日真好看 第218章大人今日真好看 “行,我们这就去。” 姜雨笙一路出府,途径康氏院子时,见里面静悄悄的,不由有些意外:“她出府了?” 茶花摇头:“奴婢问过门房,夫人还不曾有人出去过。” “那她这院子怎么这么安静?” 正说着,李嬷嬷带着个婢女匆匆从康氏院子里出来,一看到门口的姜雨笙,神色慌张:“四……四小姐。”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嬷嬷这慌里慌张的,是要急着给谁拜年吗?” 李嬷嬷稳了稳心神:“回四小姐,老奴要去准备下今夜元宵汤圆之事。” 不等姜雨笙说什么,李嬷嬷带着婢女急匆匆地走了。 这老东西肯定有鬼。但只要不是对付她,姜雨笙也懒得管,快步往外走去,祝敏之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 “阿笙。”祝敏之朝她挥挥手,“今日你这身衣裳很漂亮,很衬你。” 姜雨笙今日穿了件藕粉的宫装,腰间还别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发髻只是梳了个简单的双环髻,她朝祝敏之笑笑:“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对了,阿敏身边可有懂武功的婢女?” “有,可是要吩咐她做事?” 姜雨笙耳语一阵,祝敏之点头,掀开车帘吩咐几句,让那婢女离去。 马车里还铺着上好的波斯毯,姜雨笙和祝敏之聊着近日的趣事,她心里一动,问道:“阿敏,你可有弟弟或者妹妹?” “曾有过一个弟弟。” 之前和祝敏之还算不上朋友,那个男孩尸首的事也不好多问,当下听得她这么一说,姜雨笙又问道:“却不知你弟弟如今……” 祝敏之神色有几分黯然:“弟弟十岁那年得了天花,病逝后是小叔焚化了他。虽然知道小叔是怕府里其他人也染上天花,但祖父还是很生气,我想这是祖父赶小叔出国公府的原因吧。” 十岁?苏俨说那尸首不过六岁左右,怎得会差这么多?莫非不是国公府的孩子?那到底会是谁的?查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头绪。 转眼间就到了乐坊,姜雨笙和祝敏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看着面前热闹喧嚣的街市,两人都露出这个年纪有的欣喜。 元宵花灯节这一日,官府取消宵禁,百姓可以走街串巷到处游玩,花灯如海,彰显太平盛世。 姜雨笙和祝敏之边走边玩,只见家家户户门前挂着花样繁多的花灯,略富贵些的人家还会做出高矮不等的灯树,枝头挂满大大小小的花灯,灿烂绚丽。 绕着乐坊走了半圈,姜雨笙没想到竟然迎面遇上了苏俨,她雀跃道:“大人,您也来赏花灯?不是说要当值吗?” “正好在这附近当值。”苏俨说得云淡风轻。 跟着他身后的阿全一脸黑线,嘴角抽搐,他跟着自家大人绕着乐坊已经走了好几圈了,可算是遇上了,要不然真担心要走到天亮。 苏俨今日身着青色四合云纹丝绸直裰,剑眉入鬓,清冷依旧,姜雨笙不由感叹一句:“大人今日穿得可真好看。” “阿笙,你和大人先聊着,我到前面瞧瞧去。”祝敏之可不想打扰他们。 “阿全,护祝姑娘周全。” “是。” 苏俨和姜雨笙并肩往前走,乐坊人头攒动,不过略一失神,身边的姑娘就不见踪迹了。 第219章 要牵牵 第219章要牵牵 苏俨眉头一蹙,刚要跃到高处寻她踪迹,就见姜雨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手里还拿着糖画。 “去哪里了?”苏俨似是有不满,“不知道人多吗?” “大人是担心我丢了吗?”姜雨笙咬了口糖画,舔了舔嘴唇,“好吃,大人吃吗?” 问的时候,她还将手里的糖画递过去,上面有一处被她咬过缺了一块,她吃过的竟然来问自己吃不吃?这么不要干净的吗? 苏俨黑了黑脸,转身继续往前走,才走一步,衣袖就被人拉住,他回头:“又怎么了?” 姜雨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人,人多会迷路。” 苏俨挑眉:“所以呢?” “要牵牵。” 苏俨看这小狐狸狡黠的眼神,信她会迷路才怪,却还是放慢脚步:“拉着我衣袖便是。” 可人太多,拉着衣袖总是会被人隔开,加上姜雨笙东张西望的看热闹,衣袖几次三番被扯掉,苏俨忍无可忍:“拉不好就不要拉了。” “大人,伸出手来。”姜雨笙一本正经,见他没反应又催促了几次。 苏俨缓缓将手伸出,然后就见一只娇小的手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样牵着就不会被打断啦。”姜雨笙冲苏俨眨了眨眼睛,“大人可要牵牢哦。” 红着一张脸的苏俨,牵着姜雨笙从热闹得乐坊走到安静的青石板桥边,她走得有些累了,在石凳上坐下,仰头看着苏俨:“还不曾谢过大人送我名贵的披风。” “不过随手猎的一张狐狸皮,何足挂齿。” “大人送我那么大的红封,我受之有愧啊。” “我给阿全他们也包红封了。”两人离得有些近,姜雨笙身上独有的气息夹杂着糖画的甜香,一个劲地往苏俨鼻端里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下意识地挪开点,和她保持距离。 “大人不想和我呆一块?”姜雨笙皱眉。 苏俨脑袋里一直在想,糖画真的很甜很好吃吗?没注意听姜雨笙在问什么,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姜雨笙本来是说笑的,不曾想他真的是不想和自己呆一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倏然站了起来:“既然大人不想和我呆一块,那我就先走了,大人忙您的去吧。” 苏俨思绪这才被拉回来,瞧她气呼呼的样子,他刚刚说错话,惹恼她了?见她要走,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拉她的胳膊。 “菱姐儿,你别跑。”有人高声喊了句,纷杂的脚步声往姜雨笙这边而来。 苏俨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就一把扣住姜雨笙的腰,一个旋身跃上了大树,栖在高高的树枝上。 姜雨笙轻功不好,身子不稳,被苏俨扣住腰,稳稳地贴着他,正要挣扎却听得有人已经到了树下。 “菱姐儿。”男子气喘吁吁,一把抱住女子,“我和她只是遇上而已,话都没说几句。而且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就只娶你。” 姑娘泪眼婆娑:“谁知道你是不是哄骗我。” 原来是在表明心意啊。不少公子姑娘都会趁着元宵花灯互诉衷肠,没想到正好就被姜雨笙给遇上了。 苏俨和姜雨笙都有些尴尬,本以为他们表明心意后说几句就会走,哪知道接下来反倒是更尴尬了。 第220章 再近点呢 第220章再近点呢? 树下那书生忽然一把抱住姑娘,捧着她的脸就吻下去了。 苏俨虽然离得远,奈何目力极佳,树下那两人陶醉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偏生耳力又过人,还能听到那嘤咛和啧啧声。 他红透了脸,见面前的姑娘也一直盯着下面看,伸手捂着她的眼,不悦道:“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好在树下两人也怕被人瞧见,缠绵一会就走了,姜雨笙抓下苏俨的手:“都没瞧见什么呢。” 语气里满是可惜和埋怨。 两人离得极近,苏俨看到姜雨笙那小巧的耳垂,想起上次她捏着这耳垂,柔滑细腻的触觉清晰浮现,在他心猿意马前,他转移视线:“背上的伤都好了?” “嗯。” “可有留疤?” “不知道啊,大人上次看的时候可瞧着还有疤?” 上次看的时候…… 好不容易转移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白皙的肌肤,玲珑的曲线,细腻的触觉…… “大人,我刚瞧着您没佩剑啊,怎的这刀柄又咯着我了?”姜雨笙有些疑惑,“莫非你这剑和我的鞭子一样,是别在腰间的?可以让我瞧瞧吗?” 让我瞧瞧…… 苏俨沙哑着声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清冷:“东厂机密,岂是你一个外人随意可见的?” 刚刚说不想和自己呆一块,现在又说自己是外人,男人心海底针。 姜雨笙刚散去的愠怒又聚拢回来,拂开苏俨的手:“既然大人将我当外人,就应和我保持一个外人该有的距离。” 树枝不稳,姜雨笙这用力一拂,树枝晃动,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仰,正想是不是一个翻身跃下去,就被苏俨扣着腰从树上下来了。 见姜雨笙鼓着腮帮子,苏俨有些不解:“你这是又怎的了?” 他要和自己保持距离,把自己当外人,还问自己怎得了? 姜雨笙彻底来了气,转身推了苏俨一把,将他逼着背靠着树干,恶狠狠地瞪着他:“大人送我名贵披风,又送我如此厚重的红封,现在又说想和我保持距离,又说我是外人,大人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我何时说过要与你保持距离了?”苏俨有些不解。 “大人从未想过要与我保持距离?” “不曾。” “那我离大人近点也无妨咯?”姜雨笙道。 苏俨没说话。 “再近点呢?”姜雨笙再向前一步,两人只有一拳距离。 苏俨别过头,却没有拒绝。 “那这样呢?”姜雨笙又向前一步,她的发髻已经碰到他的下巴了。 “大人为何不敢看我?”姜雨笙撩起苏俨的一缕头发,“既然不想与我保持距离,为何不敢看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吗?” 听出她话里的戏谑,苏俨回头过,嘴唇擦着她的额间而过,听得她轻笑一声。 “大人倒是害羞的……啊……”姜雨笙轻呼一声,一个天旋地转,她和苏俨调换了个位置,反倒被他双手禁锢在怀里,被靠着树干,她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眼里盛满着星光,那模样看得她有些发怔。 苏俨缓缓伸手捏住她的耳垂:“上次我就与你说过,下次再胡乱说话,捏的可就不是耳垂了。” 第221章 这只小狐狸真可爱 第221章这只小狐狸真可爱 姜雨笙定定地看着苏俨没说话。 苏俨的手从她的耳垂收回,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缓缓靠近。 姜雨笙双手攥着自己的披风,听到自己有些结巴的在问:“大……大人,你想做甚?” 色厉内荏的小狐狸。 苏俨轻笑一声,刚要挪开,想着她刚刚吃糖画津津有味的模样,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糖画甜吗?” 而姜雨笙也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大人尝下不就知道了?” 轰的一声,两人都好像是被火折子给点燃了火线,苏俨眸底深得仿佛是晕开了的墨一般,喉咙里的火仿佛要将他烧得片甲不留,他缓缓向前,再缓缓向前。 当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就这样安静地贴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随后苏俨忽然如被刺到一般,猛然离开,背对着姜雨笙,心跳如雷。 这糖画可真甜啊。 真是个可爱的呆子。 姜雨笙也没说话,许久后等两人都平复了心情,姜雨笙咳嗽一声:“大人,不如我们继续往前走。” “嗯。”苏俨应了一声,走出两步又收住脚步,等姜雨笙走到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迷路了。” 沿路过去,有不少人在放花灯,姜雨笙瞧着河面上飘着的花灯,她不由问道:“大人可有心愿?不如去放盏花灯?” 苏俨轻声道:“刚完成了一个心愿。” “什么?”姜雨笙没听清。 “笙妹妹?”迎面飘过来的声音将姜雨笙的好心情都打碎了。 一身艳丽装扮的姜蓉和陶襄并肩而来,她笑着看向姜雨笙:“本来还想约妹妹一起出来赏花灯,没想到妹妹却是和苏大人约一起了。” “有意见?” 陶襄视线落在苏俨牵着姜雨笙的手上,眉心紧蹙,面带愠怒,开口时声音冷的彻底:“今日元宵,大人不当值吗?” “本座也有休沐的时候。” “猜灯谜送花灯了。”路边有个老汉吆喝一声。 苏俨寻声望去扫了一圈,侧头悄声对姜雨笙道:“给你赢个花灯回来。” “好。”姜雨笙笑的甜蜜。 苏俨走到那老汉面前,念着灯谜:“白蛇渡江,头顶一轮红日。是油灯。”他又看向另外一个,“乌龙卧壁,身披万点金星。是杆秤。” 苏俨连着猜了好几个都对了,老汉称赞不已:“公子厉害,这里的花灯您看要挑哪一盏?” “那盏。”苏俨指了指不远处那盏栩栩如生的狐狸花灯,老汉笑着拿过来递到他手上,他又转递给姜雨笙,“给你。” 那只狐狸花灯虽小巧,但特别可爱,姜雨笙一眼就喜欢上了,欣喜地接过花灯:“这只小狐狸真可爱。” 苏俨点头:“嗯,是挺可爱的。” 陶襄不甘示弱,上前道:“笙妹妹,你还喜欢哪盏花灯?我给你赢来。” 姜雨笙神色冷淡:“我有这盏狐狸花灯就够了,不劳烦殿下费心。” 看着两人神色亲昵地走远,陶襄面色阴鹜极了。 “殿下,我想要那盏兔子花灯。”姜蓉娇滴滴道。 “长胡,将这里的花灯都买了,送到侯府去。”陶襄语气冷淡,本来今日情绪就不佳,再遇到姜雨笙这事,简直就是火上加油。 姜蓉也心情跟着糟糕起来:“殿下,听闻我祖母昨日进宫见贵妃娘娘了?” 第222章 我要娶她 第222章我要娶她 姜蓉不提还好,这一提反倒让陶襄更加恼火,他哼了一声:“老夫人去寻我母妃所谓何事,你不知晓吗?” 姜蓉一脸疑惑:“我只是听母亲提过一嘴,但具体是为何事,我并不知晓。” “那你就回去问问你那好祖母。”陶襄丢下这话转身就走。 昨天陶襄进宫后就看到玉贵妃一直神色不悦,提起这事还有些恼怒:“那老东西竟然敢威胁我。襄儿,你可要娶侯府嫡女?” 陶襄面色犹豫,国师的那番话让他踌躇不前,若姜蓉真是这样的命格,他娶了她,岂不是自毁前程? 玉贵妃如何不知,可康老夫人却道:“国师虽曾是祝国公府的养子,但被赶出国公府后对祝家人结怨颇深,必然不会支持三殿下。放眼整个朝堂,除了我家老爷外,谁还有这一呼百应的能力?只要殿下娶我家蓉儿为妻,整个太师府及背后三千门生必当竭尽全力保殿下成事。” 一面是姜蓉的倒霉命格,一面是康太师的有力支持,玉贵妃左右为难,不想被康太师威胁拿捏,却又不得不仰仗他,最后两人达成一致,陶襄娶姜蓉为正妃,但侧妃人选,太师不得指手画脚。 玉贵妃一眼就看穿陶襄的心思:“我知道你还想娶平和县主,你放心,母妃会寻个合适的机会,让你父皇为你赐婚。侧妃可以变正妃,正妃也可以……”她眼里闪过一丝阴毒,“暴毙而亡。” “母妃,我想娶平和县主做正妃,蓉妹妹做平妃。” 玉贵妃凝眸思虑后道:“母妃会替你筹谋的。” 姜蓉看着陶襄一脸怒容的离开,她何尝见过他对她甩脸子?自从姜雨笙那贱人性情大变以后,陶襄对她的态度也开始转变。 不行,她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来不及欣赏美丽的花灯,姜蓉带着婢女急匆匆地回府了。 而祝敏之带着婢女百无聊赖地逛着乐坊,见前面有个杂耍团在表演吞剑。那男子将一把长剑从口中慢慢拔出来,围观的人连声叫好。 他忽然一笑,手一甩,手心里就变出一道火光,再一张口,一道长长的火龙就喷了过来,围观之人都唬了一大跳,纷纷往后直退。 祝敏之倒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杂耍,不由看呆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婢女墨香和阿全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墨香!”祝敏之扬声喊了几声,都淹没在人海里没人回应,她一时急了,拨开人群,手腕忽然被人扣住,拉着后退到人少的地方。 “小叔?”祝敏之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啊?” 沈铮扣着她的手不放,目光直视她:“为什么躲着我?” 祝敏之神情飘忽,眼神看向别处,抽回手:“没有躲着小叔。” 从上次见面,她进宫几次,不管他怎么明示暗示,她都不肯单独见他,沈铮心里明白必然是老夫人说过什么。 “小叔,我先走了,被人看见不好。” “等等。”沈铮语气里带着点凌厉,他从路边摊贩里买了两个面具回来,一人一个带上,“这样没人认识你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223章 急着要嫁人了 第223章急着要嫁人了? “去哪里?”祝敏之抿着唇后退两步,语气有些低落,“我不能见小叔。” “想去更高的地方看月色吗?” “嗯?”祝敏之仰头,虽然带着面具,但她能想象得出来面具下的男子五官分明,双眸深邃,她明知道自己该拒绝,却又怕自己拒绝会惹小叔伤心,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就感觉腰间多了一只修长的手,腾空离开地面,几个起落间,已经远离了乐坊。 祝敏之有些惧高,起落时下意识地紧紧搂着沈铮的腰,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只紧闭着眼睛,没注意到被她这么一搂,沈铮身子略有些僵硬。 沈铮落了地:“到了。” 祝敏之缓缓睁开眼睛,没想到小叔竟然带她来了观星台上。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观星台上,几乎能将大半个都城的景色纳入眼底,花灯将街道装扮的如点点星光,美不胜收。 沈铮将面具摘下放在一旁,也将祝敏之的面具摘下:“夜色美吗?” 祝敏之连连点头:“美,太美了。” 明净月色流泻,沈铮看着面前的姑娘,清新秀丽的脸上,一双凤眸透出云雾般的光彩,他唇角勾了勾:“是很美。” 祝敏之正要说话,一抬头就看到沈铮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平日的淡漠,多了点柔和,还有不容忽视的灼热。 两人视线一相碰,祝敏之想起祖母的吩咐,慌忙侧过头,可心却如小鹿乱撞。 一直没听到沈铮说话,她以为他也在欣赏夜色,可再一抬头,看他还是和刚刚那样凝视着自己,祝敏之的脸不由红到了耳垂,低垂着头:“小叔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可是我脸上有花?” “人比花娇。” 祝敏之的脸更红了。 沈铮从衣袖里取出瓷瓶:“药吃完了吧?这是新的药。”见祝敏之不接,他牵起她的手,塞到她手心里,“为何要躲着我?” 在他那样灼热的目光下,那样温柔的语气,祝敏之没办法撒谎,艰难地开口:“不想祖母不高兴。” 沈铮知道她和老夫人的感情,也没逼着再问,只道:“以后我寻你,不准躲我。” 见祝敏之要拒绝,他又道:“躲我,我就直接去国公府找你。” 祝敏之倏然抬起头:“不行,祖母会更生气的。” “你不要躲我就可以,我会小心,不会让旁人看见的。” 两人坐在观星台上欣赏着夜色,到后面看看时辰不早了,沈铮才缓缓起身:“我送你回府。” 他将两人面具都戴好,正伸手去牵祝敏之,却见她站在那不动,他蹙眉:“怎么了?可是冻着了?” “小叔,祖母替我寻了一门婚事,是镇国府的小将军。” 身后的气温骤然降到了冰点,祝敏之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人,低垂着头看着脚尖,直到下巴被人挑起,看到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里带着燃起的怒火。 “婚事?”沈铮声音暗沉,可话里却仿佛带着滔天的怒火,“不是说不嫁人吗?怎么又急着要嫁人了?” 第224章 只能我亲 第224章只能我亲 祝敏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眨眼就能落下泪来,她有些委屈:“祖母替我寻的婚事,我如何能拒?” 沈铮捏着她的下巴,不允许她转头,沉着声音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何谓喜欢?”祝敏之语气低了下去,“左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 “我只问你,喜欢他吗?” “我都不曾见过他,高矮胖瘦,性情如何一概不知,如何喜欢?” “将婚事推了。”沈铮语气霸道。 祝敏之蹙眉:“这是祖母替我定下的,我如何推?” “那我替你推。” “不要。”祝敏之连连摇头,“祖母若是知道了,又要气坏身子了。小叔,这是我的婚事,我都认了,你为何还一直让我推了?” “你不知吗?” “我为何要知?我又知道什么?”祝敏之这话音刚落,捏着下巴的那只手骤然收力,捏的她痛呼一声。 “你不知?”沈铮气极反笑,“那我就让你知。” 他扣着她的腰,一个提气到了观星亭里,背后是几十丈高的城墙,祝敏之吓得整个人都贴在沈铮怀里,颤着声音:“小叔,你……你要做什么?” 沈铮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缓缓靠近,四目相对,面具上。 “小……小叔。” “嘘。”沈铮拇指贴住她的唇,“闭上眼。” 背后悬空,耳边是猎猎的风声,祝敏之乖巧地闭上眼睛,心跳如鼓。 沈铮一扬手,两人的面具都从观星亭上飘落下去,他缓缓低头:“什么感觉?” 祝敏之紧紧抿着唇,心好像都要从胸口飞出来了。 “心跳加快吗?脸颊发热吗?” 祝敏之没说话。 他改为捧着她的脸,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心里欢喜吗?所以现在知道我为何要你推了婚事吗?” 沈铮将她贴向自己,怕吓到她只得到此作罢,眼里带着一丝满足,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以后,这里只能我亲,知道吗?” “你的婚事,我会想办法替你推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出嫁。”沈铮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杀伐决断的气势。 从观星台下来,怎么和婢女汇合,怎么回的国公府,祝敏之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唇瓣相触的感觉不停地在脑海里回荡着。 “小姐,您没事吧?”墨香瞧着祝敏之脸颊发红,“莫不是冷风吹得发热了?” 祝敏之将披风的帽子戴上,不想任何人看到此刻的样子,更害怕被人看到她唇瓣上的异样。 “对了小姐,我们回府了,那县主呢?” 墨香这一提醒,祝敏之才想起这回事,连忙吩咐墨香去侯府看看姜雨笙是否已经安全回府了。 第225章 买糖画 第225章买糖画 姜雨笙自然是能安全回府,苏俨一路送她到了府门口,看着她进去才转身离去。 “阿全。” “卑职在。” “去买十串糖画来。” “大人吃?”阿全很是意外,大人一向不喜欢吃甜的啊。 苏俨挑眉看着他,一脸有何不可的表情。 阿全挠着头,嘟囔一句:“上次大人吃了这么多芙蓉糕,都吃积食了。老先生让大人吃东西节制点,怎么还要十串糖画?” 阿全絮絮叨叨地跟在苏俨身后:“大人,今日月圆,您的病……” “无妨。” 姜雨笙一回府,就见里面火把通天,好不热闹。 桃花快步而来,在姜雨笙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眼睛眯了眯,这群牛鬼蛇神还真是一刻都不停歇。 “文竹走了?” “还在小院候着等小姐吩咐。” 姜雨笙凑过去耳语两句,桃花点头快步转身先行回了院子。而她刚踏进自己院子,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跟在后面,转身,却见是沈智天。 “沈大人?”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这元宵佳节大人不在家里陪妻儿,怎得到侯府来了?” 沈智天道:“侯府来报案,说是丢了几件贵重的首饰,请我过来查一下。” 姜雨笙已经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沈大人身为顺天府的知府,这种鸡鸣狗盗的小事也管,就不怕管不过来吗?” 沈智天讪笑,他根本不想管,今日本来是送了些礼去太师府感谢太师的提携之恩,哪知道就遇到回娘家的康氏,正好说起这事,太师吩咐让他过来瞧瞧,他能拒绝吗? 姜雨笙环顾一圈,冷冷的视线落在康氏身上:“却不知丢了什么贵重的首饰?” “三殿下送给蓉儿的那副重金头面,还有两副南海珍珠耳坠,我这边是丢了几张地契和房契。”康氏叹息一声,“却不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还请沈大人帮忙查一下。” 沈智天点头,对姜雨笙道:“其他院子都搜查过了,现在就只剩县主的院子还没查过。” “请便。” 沈智天带着几个捕快进了院子,从里到外,上上下下,翻着找了几次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他正要带着人走,忽听得一个小厮道:“我瞧见桃花鬼鬼祟祟的抱了个木匣子回院子的。” 他说话声音虽然轻,却能保证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听见,康氏登时看向桃花:“桃花,还不如实交代,你偷来的东西放哪里了?” 桃花摇头:“奴婢不曾拿过什么木匣子。” “还狡辩?看来是不动家法不行了。”康氏对王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正要上前,看到姜雨笙似笑非笑的眼神,脚却被定住了一般。 “夫人这是打算屈打成招?沈大人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这木匣子,物证呢?” “谁知道她是不是销赃了?”康氏扯着嗓子,“侯府现在还是我当家,治一个家贼还要经过你同意?” 李嬷嬷悄悄走到康氏身边,不着痕迹地对她摇摇头,后者皱眉,没有找到?那去哪里了? 康氏神色顿时有些紧张和焦急起来,莫非沈智天包庇? 她打算让李嬷嬷带着几个小厮进去仔细找,听到姜雨笙道:“夫人既然信不过沈大人,不如让自己心腹进去找,若是找得到这木匣子,证明桃花就是家贼,别说她,就是我也任由你处置。” 第226章 瞎了吗 第226章瞎了吗? 康氏已经急了眼,也不顾沈智天难看的脸色,让李嬷嬷带着五六个小厮进姜雨笙院子,直奔可疑的地方,可挖地三尺了都没有找到什么木匣子。 “夫人说的木匣子,可是约莫这么大,上面还雕着竹兰梅菊?”姜雨笙比划了大小。 “正是!”康氏瞪着她,“还说不曾见过,这下露馅了?还不快老实交代!” 先行一步回府的姜蓉,看到自己屋子里堆满了的花灯,想起三殿下对她的态度,越发的恼怒,还没了解事情原委就跟着康氏过来。 听的这话,她冷声讽刺道:“你既然如此喜欢那副头面,叫三殿下送你啊。得不到就来偷,要点脸吗?” “我若是喜欢什么,自己会买,何须别人送?再说了,我会稀罕他送的东西?”姜雨笙冷冷地回视她,“今日若是你在我这搜到这个木匣子,我跪下来喊你祖宗。” “这可是你说的!”姜蓉又命翠丽再去多找几个小厮婢女过来,就连厨房灶台下都不放过,可依然什么都没有。 康氏脸色难看极了,眉宇浮上一丝不安,都安排好了的,怎得会找不到? “我若是寻到这个木匣子,你又该当如何?”姜雨笙看着姜蓉。 “寻到便寻到,那本是你这做妹妹该有的本分!” 呵,够无耻的。 姜雨笙看向沈智天:“大人,这木匣子我见过,我可以带大人去找这家贼。” “如此甚好。”沈智天看看这天色,赶紧把这事解决了,他还想着回家抱夫人睡热炕头逍遥快活一番呢。 “桃花,带路。” 桃花转身就带着一群人往外走,可走着走着,康氏就发现不对劲了,这……这是去松柏苑的路! 她脚步慢下来,想低声和姜蓉交流几句,却不想姜雨笙突然从后面隔开她们:“夫人不是急着想找回头面首饰吗?怎的走这么慢?莫不是想起来头面在哪里了?想起来是栽赃冤枉我了?” 康氏气得胸口起伏,“呸”了一声继续往前,没一会儿就到了松柏苑。 姜老夫人已经睡下,守在外间的洪嬷嬷听得外面人声鼎沸,踩着小短腿快步走出来,看到来了这么多人,火把将院子照得如白昼一般,顿时大怒:“你们都瞎了狗眼吗?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吵着老夫人睡觉,不想好了吗?” 康氏被一个老奴这样训斥,脸上怪不住,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嬷嬷莫急,是县主的婢女带我们过来的。” 洪嬷嬷一看康氏,立马换成狗腿的笑:“原是夫人,老奴倒想是谁这么不识趣原来又是县主啊。把老夫人吵醒,我看你有几个条命担着!” 姜雨笙道:“要担也不是我担,沈大人是夫人请来的,也是她说要找贵重首饰,不如你问问她有几个命担着?”看洪嬷嬷要开口,她一鞭子甩过去,将她脚下的泥土甩得溅了起来,“没你说话的份,闭嘴。” 洪嬷嬷畏惧姜雨笙手里的鞭子,悻悻地闭嘴。 姜雨笙看向沈智天:“沈大人,夫人说的这个木匣子,我看见这老奴拿着进了松柏苑。” 第227章 断臂 第227章断臂 外面动静太大,姜老夫人自然睡不住,在婢女伺候下穿衣起身,绷着一张脸将众人请了进来。 姜老夫人年纪大了,睡眠不怎么好,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吵醒,此刻正窝着一肚子火,看众人进来,接二连三地把茶盏掷到姜雨笙面前;“你就不能消停会?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 姜雨笙将地上的茶盏踢到康氏身边:“听到没?你就不能消停会?大晚上的瞎折腾什么?” “母亲说的是你!” “哦,是吗?”姜雨笙漫不经心地自己寻了个位置上坐下,“那祖母倒是问问沈大人,他是谁请来的,又是为何而来?” 沈智天向姜老夫人拱手,说明来意后道:“老夫人,县主说这位嬷嬷拿着木匣子进来,不如让本官问几句。” “疯了吗?”姜老夫人怒视着姜雨笙,“老身身边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稀罕这一副头面?” “我也有些好奇。我瞧见这老奴抱木匣子进来了,可祖母却说没有,不如让沈大人带人屋子一看,清白还是被污蔑,一目了然。” 洪嬷嬷如一头牛一样站在那,叉着腰:“搜,尽管搜,若是搜不出什么东西,县主就跪在松柏苑,给老夫人磕一百个响头。” “若是搜出来,那你对我磕一百个响头。” 沈智天带着捕快去洪嬷嬷的屋子里搜,一群人也跟了进去。 搜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搜到,就在洪嬷嬷得意洋洋地看着姜雨笙时,她指着老夫人屋子的那块屏风:“这后面是什么?” “痰盂和马桶,要看吗?老奴拎到县主面前来。”洪嬷嬷正想将那马桶拎到姜雨笙面前让她好好闻闻,却不想一拉开屏风,人愣住了,下意识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望了过来,只见屏风马桶上放着一个木匣子,沈智天走近瞧了瞧,正是姜雨笙描述的那个木匣子! 洪嬷嬷面色发白:“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沈智天将木匣子拿过来递给康氏:“夫人找的是这个匣子吧?” 康氏一把夺过,神色慌张却极力掩饰着:“是,是这个匣子。” “夫人不打开看看,里面东西可都齐全吗?” 康氏将怀里的木匣子搂紧几分:“不用看,肯定没有少。既然都找到了,就不劳烦沈大人了。” 沈智天正要告辞,却听得姜雨笙一声:“慢着。” 她抽出腰间的鞭子,一甩,将康氏怀里的木匣子跌落在地上,“哐当”一声,里面的东西都掉落下来。除了姜蓉那副头面,其他几个首饰外,竟然还有一只断了的胳膊! 洪嬷嬷一声尖叫:“这……这怎么会有胳膊?” 姜老夫人马上意识到这里不对劲,只对沈智天道:“沈大人,这里涉及的是侯府的私事,还请大人先回去,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再者人去请大人。” 沈智天虽然圆滑墙头草,但他身为顺天府知府,还是不能对可能发生的命案置之不理,当下对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本官希望能查清楚再走。” 第228章 尸体找到了 第228章尸体找到了 姜雨笙走过去,将姜蓉那副头面捡起来,塞到她怀里:“姐姐可收好了啊,这可是三殿下送你的。” 姜蓉狠狠丢开,头面上还沾着血,甚至还有几处有着黏糊糊的碎肉,就算是皇上赏赐的,她都不会再戴了! 沈智天对着这断臂查看一番,沉沉开口:“依据血渍和皮肤情况来看,这截断臂是人死了之后砍下来的,而且这人死了约莫十个时辰。” 这明显就成命案了,沈智天着捕快将整个侯府搜一遍,务必要将尸体找出来。 姜老夫人坐在上首,阴沉着脸,看向康氏:“怎么回事?” 康氏惨白着一张脸:“母亲,我……我不知道。” “你口口声声要找这木匣子,现在找到了,木匣子里还有一个断臂,你说你不知道?”姜老夫人威严地盯着康氏,“不想事情闹大,就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康氏低垂着头,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末了有些忐忑地看着老夫人:“母亲,瞧沈大人这架势,怕是要搜到尸体为止。” “尸体如今在哪里?” 康氏说了个地方。 姜蓉今日出门的早,回来就往姜雨笙院子赶,并不知道今日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听得康氏说这些,眉眼一直在跳,母亲已经算计好的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姜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偷鸡不成蚀把米。”又看向洪嬷嬷,“去把沈大人请来。” 正指挥捕快搜侯府的沈智天被请到了老夫人面前,奴婢奉上热茶。 姜老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且当年老侯爷也有过军功,在这都城里还算有几分脸面的,她语气柔和了几分,先是拉扯了老侯爷和沈智天岳丈的情分,又拉扯到了柳氏和康氏的手帕交,最后才回归正题:“实不相瞒,死了的这人是老身松柏苑的一个婢女,前几日犯了些错被责罚一顿,却不想一时想不开,自己拿根绳子吊死了。老身给了她家里一些银两,家人已经把尸体领回去了。” “那这断臂……” 姜老夫人叹息一声:“府里四小姐一向不守孝道,目无尊长,老身回来那日就将老身气得大病一场。老身这孙儿气不过,就想吓唬吓唬她,才将这断臂砍下。” 康氏很适宜地站起来,一脸愧疚:“炀儿虽是为了替祖母出手教训四小姐,但将死人手臂砍下终究是有欠妥当,还请大人依据律法责罚。” 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康氏揪着姜雨笙不放,无非就是内宅那点事。沈智天不想,也不好再追究下去了,他点头道:“既是如此,本官这就带人回去了。” “沈大人慢走,今日之事老身必会和侯爷好好说道说道。”姜老夫人起身,让洪嬷嬷送沈智天出府。 “大人。”有个捕快快步走了进来,“尸体找到了。” 沈智天陡然一惊,看向姜老夫人,眼神仿佛在问,不是说死者已经被家人给领回去了吗? 康氏更是被姜老夫人投来的眼神给压得头皮发麻,心里却在念叨着,不会的,尸体埋那么深,要不是有人带路不可能找得到。 “尸体在哪里?”沈智天问道。 第229章 是你杀了她! 第229章是你杀了她! 康氏看到那捕快一路带着沈智天进了牡丹苑,她心里的不安愈发的放大,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一跨进院子,就看到靠着门框站着的姜雨笙,她掀了掀眼皮子看向康氏:“夫人倒是聪明,知道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康氏抬脚跨里屋时,一个不慎被门槛绊住,直直地往前摔倒在地,抬头看去,突然一声尖叫! 她睡着的那张花木床上,帷幔被风吹开,有人躺在里面,盖着棉被,那人死死地瞪圆了眼睛看着帐顶,眼珠凸出,嘴唇发紫,看得可怖至极! 姜雨笙没想到死者竟然是腊梅。她联想起早上李嬷嬷神色慌张的模样,再结合康氏非得说木匣子在她那,这件事就串联起来了。 康氏不知为何杀了腊梅,砍下手臂装在木匣子里,悄悄将匣子藏在姜雨笙院子里,假意带着沈智天来抓内贼,找到这个木匣子打开看到断臂,再挖出深埋在姜雨笙后院的那具尸体,她就成了杀人凶手。 涉及命案,马上就会移交给大理寺,而大理寺卿杨建安是康太师的走狗,她进了大理寺,还能有活路? 若不是她提前让文竹盯着,木匣子和尸体都让文竹悄悄地转移了,不然早就落入她们设计好的陷阱了。 上次没死成,这次又用计陷害她,姜雨笙心里泛起滔天怒火,而且老夫人明知道康氏搞的鬼,一味包庇不说,还想借此打压她,那她也不用给这个老东西好脸色了。 康氏早就被腊梅这个样子给吓得浑身发软,爬也爬不起来。 姜蓉手指着姜雨笙,尖叫着:“是你,肯定是你!你杀了梅姨娘,还把尸体搬到这来嫁祸给母亲,姜雨笙,你好狠毒的心!” 姜雨笙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姜蓉的衣领将她丢到床前,再一个马步膝盖顶着她的背,迫使她的脸正对着腊梅的脸。 姜蓉使劲挣扎着摇头:“姜雨笙,放开我!疯子,你这个疯子!” 姜雨笙摁着她的头,伸手掰开她闭着的眼睛:“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腊梅正看着你呢,你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谁杀的她?” 姜蓉不敢开口,怕一开口那股尸臭味就会钻到口鼻中,她梗着脖子,想离开却又被死死地摁着,无法动弹。 康氏费力地爬起来,想要去扯姜雨笙的手,但刚走到她身后,就被她忽然抬起的腿给一脚踢飞,趴在地上吐了口血。 随后赶来的姜老夫人看到这幕,太阳穴突突地跳:“姜雨笙,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家规,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姜雨笙回头,眼里泛着幽幽怒火:“府里出了命案,你为了一己私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没有家规,眼里没有我这个孙女,我又何必守着家规,何必敬你?想得别人尊重,先学会尊重别人!” 姜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提不上来,手指着姜雨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洪嬷嬷扶着她坐下,刚想冲过来教训姜雨笙一番,就被突然而来的鞭子给抽了两鞭。 “嗷呜!”洪嬷嬷痛呼出声。 “老狗,想活命就别多管闲事!” “夫人,大理寺杨大人来了。”门房来报。 康氏如获救星:“马上请进来!” 杨大人来了,姜雨笙死定了! 第230章 我是凶手 第230章我是凶手 康氏一双充满期盼的双眼在看到来人后瞬间浇灭,来的怎么是他? 姜雨笙也有些意外,本以为是杨建安,没想到是来的是大理少卿杨少英。因着大理寺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姓杨,外人用大杨和小杨区分开。 和杨建安的投机倒把,钻营权术不同,杨少英一身真本事,但因为为人耿直不懂变通,得罪了不少权贵,即使本事再大也没有任何升官的可能。 “今日本官当值,有人来大理寺报案,说昌平侯府出了命案,死者何在?”杨少英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他来了,姜雨笙反倒松了口气,松开姜蓉,指了指床上:“大人,死者在这。” 杨少英带着仵作上前验尸,姜雨笙等人在旁边看着。 “死者颈部有明显的深色痕迹,瞳孔放大,表情痛苦,舌头成紫黑色,被人活生生掐死。”仵作从腊梅头部开始一一检查下来,“死者生前遭受侵犯,且……” “杨大人。”姜老夫人冷声开口,“可否将不相关的人都请出去?” 杨少英回头看了她一眼:“如何判断相关还是不相关?今日整个侯府的人都有杀人的嫌疑,谁都不得离开!” 姜老夫人当场被驳了面子下不了台:“杨大人这是不给老身面子了?” “面子?”杨少英冷笑,“现在都有人死了,你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反倒操心起自己的面子来?难道在老夫人眼里,人命还不如你的面子重要?” “老身何曾说过不关心事情的真相,不过……” “既然老夫人关心,那就请安静点,别叨扰仵作验尸。” 看老夫人那涨得猪肝色的脸,姜雨笙忍不住笑出声,一心只求真相的杨大人,比那小人杨建安,可爱多了。 说话间,仵作那边已经验的差不多了,他对杨少英拱手道:“小杨大人,死者小腹触之坚硬且无弹性,怕是还怀有身孕。” “死者是侯府什么人?”杨少英问康氏,看康氏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腊梅,环视一圈,又重复问了姜雨笙一遍。 “是姨娘。”姜雨笙道,“怀了身孕,不知是不是被人嫉妒惨遭了灭口。” 妾室怀有身孕,又被活活掐死,最大嫌疑的自然就是主母。 杨少英道:“不知侯爷何在?” “我在这。”姜志明人未到,声音先传来。 他今日趁着元宵去了乌衣巷,后半夜才心满意足地回府,才回府没想到就遇到这事,听得门房将事情叙说一遍,他脸色难看至极,跨进门时正好听到杨少英问他在哪里。 “杨大人。”姜志明拱拱手,“此乃侯府丑事,就不劳烦大人了,我自会查个究竟后将结果告知杨大人。再说她本来就是个下贱丫头,不过是抬举她才让她做了姨娘,不值得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杨少英面色严肃:“侯爷这话好笑,律法乃国之根本,人不分贵贱,即便是婢女被谋杀,也该查个究竟,还她清白。再说了,侯爷既然说她低贱,还抬举她做姨娘,不是说明自己眼光有问题吗?” “梅姨娘怀有身孕,眼看又可以为侯府开枝散叶却惨死,她好歹服侍了侯爷一段时日,侯爷果真如此冷心吗?”姜雨笙冷冷地看着姜志明。 可姜志明却在听到梅姨娘怀有身孕后就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腊梅,他震怒:“不可能!不可能有身孕!” “为何不可能?”姜雨笙迅速捕捉到了这话里的含义,“是仵作验错了?” 仵作一脸傲娇:“我身为仵作三十年,闭着眼都能摸出来,怎么可能验错?”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侯爷的?”姜雨笙话音刚落就看到姜志明倏然回头看向她,眼神凌厉狠毒,她耸肩,“事实而已,侯爷何必动怒。” 她心里却忍不住想笑,自以为是的姜志明,竟然被绿了!而且还绿出了孩子! 可是侯府就这么几个男的,若不是姜志明的,那会是谁的呢? 杨少英也道:“请侯爷和相关人等随本官回大理寺查个……” “不用查了。”康氏颓废的摆摆手,“我知道凶手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她身上,只见她艰难地将目光转向李嬷嬷,后者身子一颤,随后对她露出一个决绝的笑,然后再看向杨少英:“没错,人是我杀的。” “你为何要杀她?”杨少英皱眉。 “侯爷也说了,她就是个低贱丫头,抬举她成了姨娘,却没有自知之明,一再对夫人态度蛮横不说,还想踩在夫人身上,做什么平妻?”李嬷嬷阴狠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腊梅,“不知羞耻的狗东西,竟然还行巫术,给木偶扎针,想害死夫人。夫人心善训斥几句,但老奴做不到。” “昨日她又没来向夫人请安,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去偏院找了她,没想到竟然听到她和一个男子在屋子里说着些羞人的话,我一推开门,就见一个身形臃肿的男子抱着贱人,两人卿卿我我。看到我进去,那男子一把推开我就逃走了。她竟然敢在侯府偷汉子,我实在气不过就和她理论起来。” “可谁知她说话越说越难听,将侯府几个主子全都辱骂了一遍,特别是提到夫人时用尽了恶毒的话,我一时冲动就和她动起手来,控制不住就掐死她了。” 听起来没什么漏洞,但姜雨笙才不信她这鬼话:“我今日出门时你为何神色慌张地从牡丹苑出来?” “自然是杀了人,心虚。” “梅姨娘死了至少十个时辰,也就是昨夜死的,你昨夜不心虚,不害怕,留着到今日才害怕?”姜雨笙从李嬷嬷眼里看出慌张,“你说梅姨娘在自己院子里偷人,那男子长的什么样?穿什么衣着?逃出去后往哪去了?” “天色昏暗,瞧不清楚。” “屋子里没点灯?既然瞧不清楚,你又怎么看到他们抱在一起,还卿卿我我的?” “够了!”康氏怒斥一声,“杨大人都不曾发问,你多嘴什么?” 杨少英却道:“县主所问正是本官要问的。” “你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有人认罪还死揪着不放,是不是唯独我出来认罪,你们才觉得这是事实?”康氏说这话的时候还红了眼,哽咽着,听起来好不委屈。 杨少英剑眉一皱:“夫人慎言!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本官不袒护谁,不冤枉谁,夫人可别张口就污蔑人。” 李嬷嬷走到杨少英面前:“大人尽管将我带走,我认罪。” 就李嬷嬷这点胆子,姜雨笙绝不相信腊梅会是她杀的,还要再说,忽然见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到了跟前她才看到竟然是阿全。 阿全神色焦急,顾不上其他一把扣住姜雨笙的胳膊:“县主,快随我走。” 姜雨笙心里一个咯噔:“大人怎么了?”说着就随他往外走,却被康氏拦住。 康氏瞧见她焦急,又是阿全过来寻的她,怕是那阉狗出事了,她自然不能就这样让这个眼中钉轻轻松松走了。 “这案子还没审问,杨大人不是说了吗?谁都不准走。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里面推波助澜了?” “你的狗奴才不是认罪了吗?怎么还没审问?”姜雨笙看康氏还要再拦,抽出软鞭一鞭子就抽过去,将康氏的脖子抽出一道红痕。 姜雨笙将康氏的惨叫丢在脑后,一路飞奔去了督主府。 只听得苏俨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阿全哭丧着脸:“县主,大人只怕是旧病复发了,但大人下令不准卑职进去。” 第231章 只对我这样 第231章只对我这样 “大人。”姜雨笙敲了敲门,“大人您还好吗?” “不准进来。”苏俨的声音夹杂着隐忍的痛苦。 姜雨笙想起之前在山洞里苏俨犯病的样子,心急如焚:“大人,开门,快开门啊。” “走!” “苏俨,你再不开门我就不理你了!”姜雨笙也来气了,“我数三下,不开门我天亮就去找表哥,和他说婚约作数。一!” 二还没喊,面前的门“咯吱”一声被掌风推开了。 阿全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忍不住吐槽,春心荡漾的大人还真是够……闷的。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姜雨笙迅速进去反手关上门,只见油灯下床榻上蜷缩着个人,身着白色中衣,她几步走到床前。 苏俨闭着眼眉头紧蹙,豆大般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那件中衣湿得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想起上次山洞里他犯病时咬着自己胳膊就好受多了,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将白皙的手臂伸到苏俨面前:“大人,你咬。” 苏俨费力地睁开眼,颤着手挥开她的胳膊。 姜雨笙再伸过来:“没事你就咬。” 苏俨艰难地别开头,从喉间吐出两个字:“会……疼。” 都这时候了还担心她会疼,姜雨笙掰过他的脸:“可看你疼成这样,我心疼。” 一个不肯咬,一个一定要塞到对方嘴里,一来二去,姜雨笙身子一个不稳,直接扑到了苏俨身上。 感受到苏俨滚烫的身体,姜雨笙紧紧抱着苏俨:“大人,这样会好点吗?” 苏俨一个翻身,反将姜雨笙压在身上,头趴在她的肩窝处,鼻端萦绕着她独有的清香,身上的痛苦还在不断地放大,他痛得感觉奇经八脉都要炸开了。 “大人。”姜雨笙看苏俨痛成这样,急得不行,一低头,唇瓣碰到他的耳垂。 苏俨身子一僵,仅有的理智也在这一瞬间崩塌,他张嘴,触碰到她的脖子,本能地啃咬着,舔舐着,一下又一下,一圈又一圈。 直到后来苏俨沉沉睡去,姜雨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艰难地将苏俨从自己身上挪开,躺好,又去打来热水,细心地替他擦洗着脸和脖子。 黎明时分,苏俨才幽幽醒来,他看到趴在床边的人,半夜时分那些零碎的画面拼凑起来,他猛然红了脸,还好,盖着被子没发现什么。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吵醒了姜雨笙,她揉着惺忪的双眼,语气还有些鼻音:“大人醒了?” “嗯。”苏俨有些别扭地拂了下被子一角,斟酌着问道,“昨夜……” 姜雨笙叹了口气:“昨夜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大人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苏俨一副木了的表情:“你……我……”就算没有经验,也不至于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姜雨笙“噗嗤”笑了出来:“就算我想做点什么,大人也不行啊。” 苏俨:“……” “大人这老毛病是每逢月圆之日就会发作吗?”昨夜在来的路上,姜雨笙就听阿全提起过几句。 “发作必定是在月圆,但不是每个月圆之日都会发作。” 姜雨笙坐到床榻上,伸手覆盖住苏俨的手背:“以后大人不用怕了,我就是大人的药。” 苏俨心里一动,看向她:“昨夜你如何替我解痛的?” “大人想知道?”姜雨笙眼底还带着睡意,可这慵懒的眼神看在苏俨眼里,反倒多了几分勾人的魅力。 苏俨看她这狡黠的眼神,眉眼一跳,突然好想收回这个问题,可是来不及了,只见姜雨笙倾身过来,随即他耳垂上突然被温热的唇含住,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 姜雨笙又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着苏俨:“大人还记得吗?” 苏俨两道剑眉蹙在一起,仿佛在隐忍着什么,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有几处红痕,他指了指她的脖子:“你这……” 姜雨笙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昨夜被苏俨舔舐过的脖子:“这些红果子,可是大人种的呢。我倒是才发现,大人不仅武功高强,种植技术也很不错。” 种植技术哪家强,当数东厂活阎王。 苏俨喉结滚动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姜雨笙。 要命了…… 苏俨挪了挪身子,又用被子盖好,才强自镇定道:“饿吗?我命阿全送些早点过来。” 阿全端着小米粥和金丝卷进来的时候,全程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苏俨一眼,放下后赶紧走。 有人要来汇报公务,都被阿全给挡住了:“大人昨夜劳累了一夜,身子虚脱的很,你们明日再来吧。” 姜雨笙确实饿了,也不客气,一会儿就把小米粥喝完,连着吃了三个金丝卷,才算是回过神来了,她看苏俨一筷子都没动:“大人怎么不吃?” “哦,还不饿。” “大人是疼了一夜手没力气了吗?”姜雨笙很为苏俨考虑,端起小米粥,“那我来喂大人吧?” 不行,不要,不好,心里分明是这么想的,可苏俨却瞬间张开了嘴,任由姜雨笙将一口粥缓缓送入口中,连着几口,一会儿就将一碗粥喝了个见底。 “大人可还要阿全再送些吃食过来?”姜雨笙将碗碟放好,却不妨面前出现杏色衣袖,她抬眼望去,苏俨正用衣袖擦拭着她唇角的水渍,眼神认真,表情专注,仿佛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大人。”姜雨笙开口。 “嗯。”苏俨将她唇角擦干净才收回衣袖,又倒了杯茶,将茶盏推到姜雨笙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些事,以后大人只对我做,好吗?” 某人装傻:“什么事?” 姜雨笙凑到苏俨面前,捏着自己的耳垂:“这里。”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这里。”再继续往下,指着脖子上那一片红痕,“还有这些。” “与我何干?”某人继续嘴硬。 “哦?是吗?难不成这些都是我表哥做的?” “他敢!” 姜雨笙“扑哧”笑了起来:“所以,这些都只能是大人对我做啊。” 眼前娇小可爱的姑娘灿若星辰的双眼,泛着水润又带着点娇媚的眼神,想起早上耳垂被含着时的酥麻…… 完了完了,被子在哪里? 苏俨手一扬,掌风将挂在架子上的披风带了过来,他一把将自己裹起来,看姜雨笙狐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道:“有些冷。” 姜雨笙也没多想,问道:“大人为何会有这老毛病?” “五年前练功的时候被算计了。” “大人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苏俨又添了杯热茶:“你还记得去年端午时突然出现的刺客吗?”见姜雨笙点头,他继续道,“在树林里拉下那刺客的面纱,看到他脸上全是刺青。五年前暗算我的人,也是这样的面貌。来了几十个,领头人负伤走了,剩下的都被我诛杀。” “大人身为东厂督主,替皇上办事,只怕明里暗里有不少人都想对大人不利。” 苏俨摇头:“刺客及刺客背后的人,无论是武功招式还是形式作风,都是似我们大奉会有的。” “血兽。”姜雨笙马上就想到这个,“这只有西北才有的血兽无端出现在都城,刺客又不是大奉人,会不会是有人和西勒沁勾结?” “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不好说。况且东厂查了这么久都没再查到血兽,只怕那日被我们发现后,就被人连夜转移走了。”说到此事,苏俨想起那具小孩尸体,也依然还是没有头绪。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府。”苏俨起身。 “嗯,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事,这小孩尸体的事,我再好好查查。” “谁说接下来没什么大事了?” 第232章 表公子出事 第232章表公子出事 姜雨笙回府时,侯府已经回归平静了,她听桃花说,李嬷嬷主动认罪后,杨少英排查一遍后暂时没发现新的线索,就将李嬷嬷给带走,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等待进一步的审讯。 松柏苑那边的婢女来请,说是老夫人请四小姐过去有要事相谈,姜雨笙直接一口回绝:“烦请和祖母说声不好意思,我昨夜没睡好,得好好补补觉。” 桃花看那婢女气呼呼地走了,有些担忧:“小姐,老夫人会不会更生气啊?” “无非就是想找我过去,敲打一番,梅姨娘这事就这么算了。我现在困的很,没空搭理她。”姜雨笙爬上床,外衣都没脱枕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姜老夫人听得婢女回报,她还没恼怒,康氏就先骂开了:“什么贱蹄子,这般给脸不要脸。” “好了,有的是机会拿捏她,不急于这一时。”姜老夫人面色虽然阴沉,但还不至于震怒,抬头看到康氏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康氏被骂的有些心虚,低垂着头。 “老夫人,夫人。”有婢女来报,“侯爷回来了。” 正说着,姜志明后脚就跨进来了,他面色不善,坐下喝了一杯热茶后才开口道:“南唐那边回信了。” 姜蓉一口气提着:“怎么说?” “南唐王对曼公主嫁给三殿下一事欣然允诺。”姜志明只觉得这一年来事事不顺,若是曼公主真的要嫁给三殿下,身份摆在那,就算自己女儿嫁过去,她也是个平妃。 “该死!”姜蓉低吼一声,见老夫人看过去,她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祖母,您有所不知,这都是笙妹妹的阴谋诡计,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才会一再作梗,破坏我和三殿下的婚事。她觉得侯府的人都亏欠她,她要整个侯府都不能好过,要把侯府的荣华富贵都彻底毁灭了才甘心。” 涉及到侯府和自身利益,老夫人自然也动了怒:“也不看看她什么东西,就凭她?老身还没死呢,拿捏她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 “这消息还没到皇上手里,是岳丈那边先得了信,早朝时告知我,让我回府知会蓉儿一声。”姜志明道,“她是南唐人,他日三殿下登基为帝,她也绝不会是皇后。” “父亲,先皇后是西勒沁的人,难道您忘了?”姜蓉眼底燃起熊熊的怒火,“若殿下真被她迷惑,也和先皇一样违背祖训,立别国女子为后,我该如何自处?” 姜志明一时没说话。 康氏宽慰道:“你外祖父先得了消息,就是让我们先想办法,若是能拦下这门婚事最好,若是拦不下,她在来都城路上出点事,缺胳膊断腿的,殿下还喜欢的起来?” 阴沉了几日的天空开始放晴,天气难得晴朗,茶花将被褥都搬出来在院子里晒着,听得桃花道:“小姐,这是程二娘送来的账本,您看看吗?” 姜雨笙粗略地翻了几页,不由感叹:“招个能人,不仅自己省力,钱还赚的多。” 茶花也插了句嘴:“小姐,奴婢瞧着那位程二娘气质不凡,只怕家世也不一般,但她说只有弟弟这一个家人,只怕也是个可怜人。” “她不问,咱们就不说。” 桃花应了声,又道:“下个月初六就是小姐的生辰,小姐就要及笄了。这么大的日子,夫人怎么一点都没安排。” “不过就是个生辰,有什么好操办的。”姜雨笙丝毫不在这样,什么及笄不及笄的,就她这活了几世的人,内心和老妖精一样,还会在乎这个? 但让姜雨笙没想到的是,过了几日,康氏就谴婢女来请姜雨笙,说是商讨及笄之事。她才不认为这朵老白莲花会这么好心给自己操办这个生辰宴,她倒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雨笙去康氏院子时,姜瑜也在。她想起来了姜瑜和她同年,不过比她小两个月。 康氏看到姜雨笙,本来还想虚假的客套几句,发现对着她实在是客套不起来,直接道:“既然你们生辰差不了几个月,就一道办了吧。” 姜雨笙似笑非笑:“侯府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 “这和穷不穷没关系,左右不过差几个月,一道办了省时省力。”康氏说这话的时候只看着姜瑜,“瑜儿你没意见吧?” 姜瑜乖巧地站起来点头应下:“瑜儿没意见,都听母亲的。” “听闻李嬷嬷还被关在狱里等着进一步审问,夫人倒是还有闲心操心这些,还真是有主母风范。”姜雨笙坐在椅子上,手拨弄着茶盏杯盖,“不过李嬷嬷不死,夫人怕是不能安心吧?毕竟到底谁才是杀死梅姨娘的凶手,大家都心知肚明。” “够了。”康氏就知道把她叫过来就是给自己添堵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死人。” “那可不行,我说着话都还被人欺负成这样,我若是不说话,只怕也和梅姨娘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姜雨笙起身,“夫人若是要给瑜妹妹办生辰宴,那办就是了。可千万别拉上我,谁知道有些人会不会借着我生辰宴的事,又动手脚?” “有些人是谁?你不妨说清楚!” “说的就是你们母女啊。”姜雨笙叹息一声摇摇头,“这么没有自知之明,非要我说出来自取其辱。” 康氏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在姜瑜面前如此被骂,却又一时不能拿她怎么样,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实在气人。 姜雨笙要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迎面并肩走来的陶襄和姜蓉,她立马侧身避过,却还是被陶襄给拦住了。 陶襄一脸柔意:“笙妹妹,你想要什么及笄礼物?” “想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姜雨笙翻着白眼。 陶襄脸上的柔意瞬间凝固,最后讪讪着自己给自己找台阶:“笙妹妹还是这么会开玩笑。你放心,你生辰那一日,我定会给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姜雨笙袖子一甩,径直离开了。 姜蓉指甲几乎都要将手心里的肉给刺出血了,三殿下竟然当着她的面,如此柔情蜜意,温情款款地问贱人想要什么礼物,当她不存在吗? 她双眼眯了眯,眼底堆满了狠毒,不妨,一个两个,先解决了那个远在南唐的曼公主再说。 姜雨笙回到院子里,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日苏俨说接下来还有重大的事,她想了很久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莫非他说的重大之事,就是指自己的及笄? 呆子,闷骚。 姜雨笙唇角带着笑意在心里将苏俨甜甜的骂了两声。 翌日,庞乾来了侯府找姜雨笙,说过了月底,要回扬州一趟,询问她是否也一起回去看看。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日后得了空再去。” 庞乾也不勉强:“我走这段时日,铺子暂时就交给冯公子看管,少则一月,多则两月,我就回来。届时我给表妹带扬州好吃的核桃糕。” “好。”姜雨笙吩咐桃花去小厨房烧几道菜,再温一壶酒来,和庞乾好好喝一杯。 直到掌灯时分,庞乾才和姜雨笙告别,一路出了侯府。 姜雨笙在收拾棋盘的时候,发现庞乾的钱袋子没拿,估摸着他也没走远,将钱袋子丢给茶花,让她追上庞乾给送过去。 桃花听得姜雨笙还哼起小曲,不由笑道:“每次小姐和表公子见过面后就很开心。” “因为是家人啊。”姜雨笙将棋子都放好,片刻后听得跑步声由远而近,她忍不住打趣,“别看茶花人小个,跑得倒是挺快的。” “小姐。”茶花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表公子出事了。” 第233章 找死! 第233章找死! 根据茶花的描述,出了侯府沿着去铺子的路一路追下去,在拐角处看到有两个壮汉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表公子脖子一个手刀,将昏过去的表公子抬上了马车。 最关键的是,那两个壮汉穿的是南唐服饰! 是申屠承! 姜雨笙立马冲了出去,上次申屠承叫庞乾美人,还用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这说明有龙阳之好的申屠承看上庞乾了! 她一路往驿站飞奔而去,才得知前几日皇上赏赐了申屠承一处院子,他早就带着护卫搬去了那处院子,她又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申屠承的这处院子离皇宫外围不算太远,只怕惠帝也是想以此监视他。 大门外站着两个魁梧大汉,身着南唐服饰,佩带着南唐独有的弯刀,看姜雨笙奔过来,拔刀拦住姜雨笙:“来者何人?” “我找你们二皇子。” “二皇子今日不在府里。” “让开。”姜雨笙面上如覆盖了一层冰霜,见两人丝毫不让,她“啪”的一声抽出鞭子,凭空甩了下,“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中一个大汉一脸鄙夷地看着姜雨笙:“臭娘们,在我们二皇子府前还敢放肆,你……啊!”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姑娘,没想到她真的就一鞭子抽下来。 抽一鞭子是抽,抽十鞭子也是抽,既然打了,姜雨笙没再犹豫,对着两大汉左右开弓,将两人身上和脸上都抽了十几鞭子,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她如地狱出来嗜血的鬼差一样,目光毒辣地看着他们:“你们二皇子在哪一屋?” 矮点的大汉哆嗦着手往后一指:“在逍遥阁,最……最高的那个屋子。” 姜雨笙一路进去找到了最高的那处屋子,可入口处依然把守着不少人。 一群护卫蜂拥般的堵在了面前,带头的人冷笑着:“来者何人?这可是尊贵的二皇子住处,识相的赶紧滚回去,若是惹恼了二皇子,把你拉出去五马分尸!” 带头之人上下打量了姜雨笙一番,猥琐一笑:“模样倒是不错,可惜我们大人不好这一口。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 晚上去一会,庞乾就会多一分的危险,姜雨笙环视一圈,懒得废话,一鞭子将面前的人抽得歪倒在地,趁着这些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接二连三的出拳,踢脚,将一众人打得趴在地上。 姜雨笙迅速往楼上走,却没想到小腿一麻,竟然不慎中了暗器,她忍痛还要再走,可小腿处已经开始发麻发软,连带着人都要支持不住了,更别提往前跑了。 “臭娘们!”带头人爬起来,抬脚就要再踢姜雨笙,却不妨又被她一鞭子卷住腿,再一抽,整张脸磕到台阶上,门牙顿时磕了两颗下来,满口是血,含糊不清,“找……找死!” 姜雨笙咬牙,拖着没了知觉的一条腿继续往前走。 “都愣着做什么?把这臭娘们给我杀了!”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爬起来要去抓姜雨笙,可人还没靠近,却被忽然冒出来的石头给打得再次趴倒在地,口吐鲜血,怎么都起不来了。 姜雨笙看着从天而降的苏俨,眼底有些发热,喃喃了一声:“大人。” “这是二皇子的府邸,你一个东厂的阉狗来作甚?玷污了二皇子的府邸,要你……”带头人剩下的话都被卡住了。 苏俨脸上戾气渐浓,他掐着对方的脖子,手里的力道一再收紧,从齿间蹦出一句话:“敢伤她,找死!” 带头人只觉得自己一口气要透不过来,以为要命丧黄泉的时候,面前的活阎王又忽然松了手。 “滚!” 一群人连滚带爬地离开。 苏俨塞了一颗雪莲丹到姜雨笙口里,搂住她的腰,一跃掠上了逍遥阁,逍遥阁的门紧闭着,看到来人都手摁在弯刀上,可见步步逼迫而来的苏俨,震慑的手里的刀都没拔出来。 “不想死,就让开。” 看那俩护卫直接装晕昏倒,苏俨一掌挥去,掌风将门劈开,小腿逐渐恢复知觉的姜雨笙快步朝里屋走去。 外屋摆着一桌子酒菜,但分毫未动,隔着上号的黄花梨大屏风,里屋隐隐传来一阵阵声响。 姜雨笙一鞭子推倒屏风,只见申屠承正将庞乾反手摁在地上,用绳索捆着他的手腕,而被摁在地上的庞乾衣衫不整,嘴角红肿,满脸痛苦。 听到屏风倒地,申屠承猛然回头,看见是姜雨笙,登时大怒:“县主?你无故闯我府邸,我可以上……” 姜雨笙抬起一脚就狠狠将申屠承踢翻在地,随即半跪在地上,既是怜惜又是愧疚地将庞乾的衣服穿好,声音有些哽咽:“没事了,表哥,没事了。” 一直闭着眼的庞乾在听到这话时,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表妹。” 猝不及防被踢的申屠承满脸怒气,敞着衣裳就要找他的弯刀,可步子才迈出两步,就被苏俨一掌劈到在地。 申屠承瞪着苏俨:“阉狗,我可是南唐二皇子,是你们皇上的座上宾,你敢对我这样?” “我们大奉看得起你,你就是座上宾,看不起你,你比沿街的乞丐还不如。”苏俨看到闭着眼的庞乾头半靠在姜雨笙身上,剑眉微蹙,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庞乾,“我来。” 姜雨笙不知道申屠承到底欺负庞乾到什么程度了,但当务之急是先带着庞乾离开。 苏俨扶着庞乾,她回头看了申屠承一眼:“二皇子最好从此刻开始,谨言慎行,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申屠承一脸阴鹜,眼里却全是傲慢:“县主别拿这些话威胁我,我堂堂二皇子会害怕你一个绣花县主?我明日就去你们皇上面前,告你一状,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奉陪到底。” 苏俨一路将庞乾带回了督主府,又请宋妙手过来,好好替庞乾看看。 姜雨笙担心,也要进去却被苏俨拦住了,他低头看着她的小腿:“我替你看看。” “我没事,我有点担心他,我……”姜雨笙顿时噤声了,一个天旋地转,苏俨竟然直接打横将她抱起,抱进了她的屋子。 长臂一挥,苏俨将案几上的东西都拂到了地上,再把姜雨笙往案台上一放,双手撑在她身侧,虚虚地环抱着她:“有老先生在,无需担心。” 姜雨笙低垂着头,眼里有着难言的愧疚和心疼,再抬起头来时眼眶都有些泛红:“老先生能治好他的病,可平白受了这耻辱,表哥定然心里很难受。” 一向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此刻眼泪婆娑的模样让苏俨心尖一颤,他伸出手,拇指在她眼角摩挲一番:“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 姜雨笙将自己的脸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那模样就好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看得苏俨眉眼缓缓柔和下来。 “我看下你伤口。”苏俨不由分说地脱下她的靴子,裤腿卷起,只见有一处被针扎着,他用掌力将针带出,“还好这针没有毒性,不过就是在针头上淬了些麻沸散。” 姜雨笙看着这根针,想起上次在马场和曼公主赛马时她的马被银针连刺三针,看样子也是这人所为。 苏俨半蹲下来,弯腰伸手用内力揉着她的小腿,看那处红痕消失了才直起腰,定定地看着姜雨笙:“你身边的人被欺负了,你都这么着急吗?” 姜雨笙伸手轻轻抓着他修长的手指,仰着头,眼神真挚:“我在乎的人受欺负了,我会去替他们出头,如果大人被欺负了……” 苏俨提着一口气:“如何?” 第234章 多注意些身体 第234章多注意些身体 姜雨笙拉着他的小指,又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才缓缓说道:“如果大人被欺负,我会找那人拼命。” 苏俨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神簇起一段小火苗。 “大人。”宋妙手在门外敲了敲门。 苏俨收回手,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进。” 宋妙手刚进来,姜雨笙就从案台上跳下来:“老先生,我表哥如何?” “体内还有药效,吃了清心丹。”宋妙手道,“还有些外伤,敷些金创药也可以痊愈。只是……” “只是如何?” “从老夫进屋起到老夫离开,他一言不发,怕是治好了伤,却治不好心里的伤。” 果然。 姜雨笙有些担忧:“这该如何是好?我是女子,老先生辈分摆在哪里,大人又是太监不懂男人的苦,谁让去劝解呢?” 苏俨:“……” “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吧。”宋妙手叹息一声,“这二皇子还真是嚣张跋扈,竟然敢在皇城脚下做下这等事,真当我大奉的子民好欺负吗?” “自然不会任由他拿捏。”姜雨笙眯了眯眼睛,“老先生,我想问你要些东西。” “女娃娃尽管说。” 姜雨笙低语一阵。 宋妙手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且等我着人给你送去。”他看了眼苏俨,又看了眼姜雨笙,“老狐狸,小狐狸,配!” “你在这休息会,我命人送庞公子回去。”看姜雨笙要拒绝,他又道,“他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最难以面对的,就是你了。” 苏俨出去了,姜雨笙有些无聊,绕到他作画的案几前,看他做了一副山水画,不由感叹着,大人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缺了的那一块吧,不然真是个完美的人了。 她看着书架上堆满了书,随便抽了本出来,没曾想看了几眼却瞪圆了眼睛,这……大人怎么喜欢看这样的书?虽说是太监不会看的难受,可正因为是太监,看多了又不能解决,岂不是…… 她正想着,苏俨就回来了,她连忙将书翻了个面用画压住,听得苏俨说送她回府,忙跟了出去。 申屠承的府邸离皇宫外墙不远,正巧苏俨途径外墙,听得东厂探子来报,说姜雨笙冲进了二皇子府邸,他立马赶到,否则不仅她要受伤,只怕庞乾也真的就遭毒手了。 “看今日这事,只怕申屠承的马车就一直在侯府外候着,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将表哥抓走?”姜雨笙有些疑惑。 “他为何知道今日庞公子就一定会去侯府?” 姜雨笙冰雪聪明,马上就想到了关键的点:“要么就是申屠承一直派人盯着庞乾,要么就是侯府有人去通风报信。如果是后者,除了康氏母女,再不做第三人想。” 侯府已到了眼前,姜雨笙要进去前又转身看向苏俨,婉转地提醒:“大人,虽说你那一处没了,但还是要多顾着些身子,那些书还是少看为妙。” 苏俨一头雾水地回了督主府,想着姜雨笙的话有些不明白,收拾画的时候看到画下压着的书,低头看了几行,气得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怒喝道:“阿全!” 阿全骤然听到这喝声心头一跳,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连忙奔了进来,“大人……” 一脚刚踏进来,一本书就朝他飞了过去,阿全侧身堪堪一让,那本书掉落在地上,他不明所以,蹲下来捡起书,刚好翻到那一页,不由轻声念了出来:“下面万不能支,声声什么求,苦苦什么怜……”他字不能认全,更不能理解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你还念!”苏俨直接拿起狼毫笔就朝阿全掷去,“我让你寻些新奇的书过来,你就是这么寻的?” 阿全摸着脑袋:“这些书不好看吗?他大爷的,那些龟孙子坑卑职,说这书最是好看,还要好几贯钱呢。” “滚出去!”苏俨气愤难消,阿全离开后,过目不忘的他脑海里全是刚刚看过的字眼。 “旋即,洪生放去狂情,加些龙~阳的工夫,下面万不能支,声声哀求,苦苦哀怜,上面视若不闻,急急浑投,重重狠实,把个肢嫩玉体,未遭闪寸的娆人,缠人鸳绅,弄得月缺花残,粉腮蜂黄,猩红涓涓,喘声喃喃……” 可怜的督主,又要找被子去了。 姜雨笙一路回了院子,茶花看到她回来,忙上前道:“小姐,表公子可还好?” 她不愿庞乾的事被更多人知晓,只道:“没什么事,不过是场误会,是个丝绸商请了几次想让表哥去府里做客,表哥都没去,他才用这法子请表哥去。” 姜雨笙又吩咐:“茶花,你去找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婢女聊聊,看牡丹苑那边这几日有什么活动?” “好。” 临睡前,茶花回来了:“小姐,奴婢打听了一圈,听说二小姐这几日心情不佳,明日去西山的庄子住几日。” 呵,心虚了,想出去避风头了,她会让姜蓉这么轻松就出去? “你准备准备,明日我也去,但不要让旁人知晓。”姜雨笙眉眼间都是冷意,“庄子那么大,咱们就选最不显眼的一处进去。” “是,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翌日,姜蓉低调地去了西山庄子,还只带了一个婢女。 庄子里都是康氏的人,姜蓉倒也不怕有人上门找茬,她让香兰铺好床,靠在软塌上,懒洋洋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做些酒酿圆子来。” “是。” 香兰退出厢房关上门,一路去了厨房:“婶娘,小姐肚子饿了,做份酒酿圆子。” “好,你坐会。”刘婶娘是香兰的婶娘,当年香兰家穷的揭不开锅,刘婶娘带她去了侯府,换了五两银子,改名香兰就这样卖进了侯府。 香兰坐在灶头前,往灶炉里塞了两根树枝进去,听得婶娘问她这次翠凤怎么没一起来,她语气有些低落:“翠凤怕是熬不过几日了。” 刘婶娘有些意外:“生病了?” “在宫里被杖责,回来又没请大夫医治,我昨夜去瞧她,怕就这几天的事了。” 她和翠凤伺候姜蓉十多年了,两人感情说不上多亲密,但到底也算是日夜相处,见她那样,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刘婶娘将水舀进锅里等烧开,走过去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翠凤将那日在宫里的事简单说了遍:“小姐恼翠凤将她供出来,所以回来后也没给她请大夫,就看她自己能不能熬过来了。” 刘婶娘讪讪着,没想到看似温柔的二小姐,心思竟会毒辣到这地步,她又问:“那你们这次来,是……” “二小姐和四小姐不对付,她昨日派人去给南唐的二皇子通风报信,把四小姐的表哥给抓走了。她怕四小姐来找麻烦,这才到庄子里躲个清净。” 刘婶娘没见过姜雨笙,但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四小姐多窝囊无能,没想到二小姐还怕她找麻烦? “二小姐怎的和南唐的二皇子牵扯到一处了?不是说她要嫁给三殿下吗?” 香兰叹口气:“南唐的曼公主也要嫁给三殿下,小姐为了阻止她嫁过来,就和南唐二皇子做了个交易。她替二皇子拿到他想要的人,二皇子则说服南唐王取消曼公主和三殿下的婚事。” 锅里的水滚开了,刘婶娘掀开锅盖,在一片水汽里将圆子放进去,回头看了香兰一眼:“贵人的事咱们别掺和,伺候好就行。” 两人的对话都被处在墙角的茶花一字不差的听了去,她立马回了后山茅屋细细地说与姜雨笙听,后者听得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本来还想过两日再慢慢收拾姜雨笙姜蓉,可现在她一刻都等不了了。 第235章 伺候你沐浴 第235章伺候你沐浴 “四小姐。”陈婆子站在屋外喊了一声,“阳春面烧好了,是否现在用食?” 姜雨笙请陈婆子进来,道:“大娘,我一会要出去,若是有人来寻你,你就说不曾见过我。” 陈婆子点头:“老奴知晓。” 姜雨笙前世来过这个后山一次,她记得后山果园住着一个看管果园的陈婆子,当年她来的时候,听陈婆子感叹了一句:“你娘亲是个好人。” 她猜测陈婆子当年见过母亲,今日前来特意绕开前面庄子径直到她这来,只说借宿一夜,她都不曾说原因,陈婆子二话不说就应下。 “四小姐。”陈婆子叫住姜雨笙,“您,当心些。” 而香兰这边,端着刚出炉的酒酿圆子到姜蓉面前,手一抖,不小心洒出了些汤水,将姜蓉的衣裙弄脏了,她二话不说就甩了个耳光过去。 香兰立马跪在地上:“奴婢错了,还请小姐责罚。” 姜蓉面色阴鹜:“没用的东西,去放水,我要沐浴。” “是。”香兰快步走到净房,将热水倒到浴桶里,试了试水温,合适后才请姜蓉过来沐浴。 香兰忐忑地伺候着姜蓉褪了外衣,扶着她进了浴桶。 姜蓉坐在浴桶里,热气袅袅,如墨般的发丝垂着,她微微闭着眼,过了会道:“加点热水。” “是。”香兰应声出去。 片刻后,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姜蓉听得推门声,却迟迟不见香兰倒水,她不悦地睁开眼:“你死了吗?不知道倒……怎么是你?” 姜蓉在瞬间的震惊后马上稳定心神:“笙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雨笙一脸笑意地看着姜蓉:“自然是来伺候姐姐沐浴啊。” “你贵为县主,这点小事怎么要劳烦你呢。”姜蓉扬声高喊,“香兰,香兰!” 门又“咯吱”一声有人进来了,姜蓉正要让香兰把姜雨笙给轰出去,可看到面前的人却彻底愣住了:“你……你是谁?” 来的是易过容的马汉三,他压低声音,嘿嘿一笑:“自然是来看美人出浴。” “姜雨笙,你疯了吗?”姜蓉将自己身子往水里压,“和外男勾结在一处,你想做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你,自己在沐浴,却请个外男进来观看,你想做什么?” “这人是你叫的!” “我们两张嘴,你一张嘴,说出去大家会信谁?”姜雨笙脸上冷冷的笑意逐渐散去,一步走到姜蓉面前,“拿我表哥和二皇子做交易,你还真是不亏本啊。” 姜蓉故作不知:“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记性不好,那我就帮你记一记。”她一把薅住姜蓉的头发,将她的头往下摁,不大的浴桶里溅起水花。 姜雨笙脸上也都是水珠,她又将姜蓉的头一把薅起来:“想起来了吗?” 姜蓉被水呛得眼眶发红,不停咳嗽,听到这话,失了伪装的温柔大叫:“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唔……”剩下的话再次被堵了回去,因为她的头又被摁回了水里。 如此几次,姜蓉神情狼狈,她害怕姜雨笙这个疯子真的就这样将她活活淹死,当下道:“什么交易不交易,笙妹妹何必说的那么难听。不过就是那日偶遇二皇子他多问了几句表公子的事,我心思单纯,不曾……唔!” 姜雨笙这次将她的头摁得更深,时间更长:“你心思单纯?要点脸吗?都这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 马汉三双手抱胸,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得了苏俨口信,让他易容跟过来保护县主并听她吩咐做事,但看她这般彪悍,怕自己也是多余的。 姜蓉口鼻无法呼吸,感觉下一刻就会溺水而亡,在她脑袋一片空白前,头发再次被揪住拉出了水面。 姜蓉连着吐了几口口水出来,她深呼吸着,再看向姜雨笙,眼里就有了一丝恐惧:“你到底想怎么样?” “做了恶事,不需要道歉?不需要受到惩罚吗?”姜雨笙指了指马汉三,“既然你喜欢男女之间的事,不如我也请你品尝一番。” 姜蓉惨白着一张脸:“姜雨笙,我是三殿下的人,你这样做,就不怕他对你下手吗?” “是吗?你觉得他现在还一门心思想娶你吗?”姜雨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吧。” 马汉三叹了口气:“我见过的姑娘,这是最恶心的了。” 姜蓉瞪大了鼻孔:“你敢!小心你的狗命!” 易容过的马汉三着实奇丑无比,而且还特意多穿了件夹袄,人看着也臃肿不少,他忍着厌恶走到浴桶前,伸手触碰到姜蓉的肩膀,背部,再往下…… “姜雨笙!”姜蓉扯着嗓子喊道,“你到底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庄子的地契和房契呢?” “在……在我母亲住过的那间东厢房里,在壁画后那个花瓶底下。”姜蓉将自己缩在水里,只露出头,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丑男人。 她不能没有清白,否则怎么嫁给陶襄?这么多年的筹谋就要付之东流了。 姜雨笙默默记下,冷冷地看着姜蓉:“有什么你冲我来,若是再伤害我身边的人,试试?” 姜雨笙再次起身走到浴桶身边:“这水好像少了些,不如我替你加点水。” “不需要!”姜蓉果断拒绝,但来不及了。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姜雨笙往浴桶里倒了一桶又一桶的冷水。 这大冷天的,旁边还有个男人站着,姜蓉如何能离开浴桶?她恨得脸都狰狞了:“姜雨笙,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后果?你们母女将杀人罪名扣我头上时想过后果吗?你怂恿二皇子抓住我表哥时想过后果吗?你都没想过,我为何要考虑?” 连着加了好几桶冷水,姜雨笙又拿起水瓢,对着姜蓉的头淋了下来:“姐姐脑子这么不清楚,给你洗洗脑啊。” “啊!”姜蓉冻得惨叫一声,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狠狠地剜了姜雨笙几眼。 可恶!该死!这么冷的天,她在冷水里泡这么久,万一以后影响子嗣,这如何是好? 等得差不多了,姜雨笙才施施然地离开净房,马汉三离开前还摇摇头:“我还当有什么好货色呢,就这样的,给老子洗脚老子都看不上。” “不,是倒痰盂都还不够格。” 姜雨笙和马汉三相视一笑,姜蓉气得要晕过去。 等外面晕过去再醒来的香兰回到净房时,姜蓉已经冻得半条命都没了,脸上毫无血色,由香兰扶着从浴桶里出来,腿脚发软,一个脚滑直接摔倒在地上,下巴磕在青石板上,血流不止。 “姜雨笙,我和你没完!” 听闻姜蓉连着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闹腾到了天亮。 茶花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边的手忙脚乱,笑得乐不可支:“小姐,您这招实在高明。不过,为什么要找马兄帮忙啊?奴婢也可以替小姐办这差事啊。” “以后你就知道为何要找他了。”姜雨笙故作神秘,将手里的脆皮烙放下,拍拍手,“走吧,是时候看热闹去了。” 走出屋门口,姜雨笙回头:“大娘,春哥儿已经到了?” “在前院候着了,小姐只管吩咐便是。” 姜雨笙点头,带着茶花大步往前院去,刚跨进前院,就看姜蓉住的屋子门口站着不少长工,吹着冷风,一脸期盼。 有人喊了句:“东家身子不适,那这工钱今儿个还发吗?” 庄子管事王福瞪了那人一眼:“东家都生病了,你们不关心就罢了,还上杆子来要钱,忘了东家对你们的好了吗?” “我在这,谁说我生病了?”姜雨笙扬声道。 第236章 送个礼物再走 第236章送个礼物再走 王福一看姜雨笙,登时手指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他是侯府王管家的胞弟,平日帮着康氏打理几处庄子,也算是康氏的心腹,自然也认识姜雨笙。 姜雨笙挑眉:“我是这个庄子的东家。” “呸!”王福差点就把口水吐姜雨笙身上,“这东家是侯府嫡小姐蓉姑娘的,这庄子几年前就交到她手里管着了,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那这是什么?”姜雨笙从衣袖里抽出地契,示意茶花摊开给王福看。 王福瞧着这地契,愣了下后道:“这地契上又不曾写谁的名字,你如何就说这是你的?” “这上面也没有写旁人的名字,你又如何断定这就是侯府蓉姑娘的?” 王福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这里谁不知道是侯府夫人的产业?她不给蓉姑娘,难道还给你这低贱的庶女?” “不如你去好好问问你的主子,这庄子现在到底是谁的了?” “你给我等着!看一会怎么打你的脸。”王福转身进了屋,再出来是一脸傲娇,招呼几个护院过来,“你们,把她给我绑了,丢到山里去。” 姜蓉在香兰的搀扶下,虚弱地走了出来,一看到姜雨笙,恨不得上前掐死她:“笙妹妹,我这还没死呢,你就偷了地契,想逼死我?” “姐姐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姜雨笙一点也不意外姜蓉还是这副样子,毕竟狗改不了吃屎,“不如我替你好好回忆回忆,这地契你是如何给我的?” “自然是你偷的,还威胁我!” “我何时偷的?” “昨夜。” “我一个人的?” “你还带了帮凶!他……”姜蓉倏然收了嘴。 姜雨笙似笑非笑:“是啊,还带了帮凶,你是忘了帮凶对你做的事了?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姜蓉死死地看着姜雨笙,若是让在场的人知道昨夜她沐浴的时候有外男闯入,她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怎么不说话了?”姜雨笙步步逼近,“我可记得他说,你的肌……” “住口!”姜蓉暴怒地打断了姜雨笙的话。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地契如何得来?” 姜雨笙咬牙切齿,几乎是从齿缝里一字一字地蹦出来:“自然是我瞧着你可怜,将这庄子送与你的。” “姐姐的肌肤不怎么样,毕竟……” “姜雨笙!”姜蓉气得发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姜雨笙脸色也冷了下来:“这庄子到底是谁的,你当着众人的面说说清楚。你可仔细了说,我可不担保我会不会一时嘴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被这样明晃晃的威胁着,姜蓉明明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就会颠覆形象,可和她清白的名声比起来,却还是不得不说。 “这庄子,是你母亲的。” “早说不就得了。”姜雨笙看向王福,“听到了吗?这庄子是我的。早些时候夫人就说过,我母亲的产业都会还给我,这庄子自然也要还我。” 王福看看姜雨笙,看看姜蓉,语气依然嘲讽不屑:“夫人大发慈悲的送与你,你就该感恩戴德,竟然还对蓉小姐这般不敬,真该找个地方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春哥儿。”姜雨笙喊了一声,一个瘦削的男子走了出来,“你带王管家下去,让他撒泡尿照照他自己。” “是。”陈富春带着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地架着王管家拖下去。 王管家挣扎着,可他平日懒散得很,哪里是这些庄稼汉的对手,硬生生被拖到院子外,逼着撒了泡尿,头被摁着对着尿照了照自己,再被带回去。 姜雨笙站在一处较高的大石块上,看着面前十来个长工:“既然我是东家,你们的工钱我不仅不会拖欠,还会每人再多发十贯纹银,让大伙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长工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事。 随后进来的陈富春道:“是真的,我昨日已经领到我的工钱了。” 他平日为人谦和,又时常帮衬人,还会认点字,在长工们眼里是个可靠的人,听他这么一说,长工们顿时欢呼起来。 姜雨笙手里拿着两本昨日找地契时翻出的账本:“从这账本来看,这庄子年年赚钱,可被人恶意改了账目,都做成了亏损,让你们不仅拿不到工钱,还克扣你们的饭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一再讹诈你们的辛苦钱,这就不怕遭雷劈吗?” “现在庄子既然到我手上了,头件大事就是将这帮凶给撤了。”姜雨笙指着王福,“狐假虎威,不知道做了多少黑心事。现在我任命春哥儿为这庄子管事的,希望日后大伙在他的带领下,将这庄子的生意越做越大。” 王福一听,自己这蛀虫一职给撤了,再看姜蓉一句话都不说,这下才慌了,裤子都还没系好就奔到姜雨笙面前:“四小姐,小的错了,小的向您赔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回。” “照过了?”姜雨笙看着他。 王福连连点头:“照过了照过了,奇丑无比,小的真不是个东西,早就该撒泡尿照照自己了,还好四小姐及时教导小的,让小的能迷途知返。” “你是她的走狗,帮凶,你觉得我会继续留你在庄子里吗?”姜雨笙一脚踢倒王福,“况且,你平日里压榨长工的事还少?若是继续留你,我如何面对大家?如何服众?” “就是,他给我们吃的饭有时还是馊的!” 姜蓉脸色有些狰狞,这个庄子产业不小,收成不错,没想到就这样被姜雨笙给收回去了,真是恨到了心里去! 她眯了眯眼睛,姜雨笙别得意太早,等她嫁给陶襄,成为殿下正妃,别说夺回一个庄子了,就是让姜雨笙跪在地上,那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见姜蓉转身要走,姜雨笙喊住了她:“姐姐,你到底也是这个庄子多年的东家,别急着走啊,送些礼物给你再走吧。” “不需要。” 可姜蓉人都还没转身,迎面而来几个鸡蛋,她下意识闭上眼睛,鸡蛋都砸到了她身上,蛋清蛋黄沿着衣裳流了下来。 臭鸡蛋,烂了的白菜,都纷纷丢到了姜蓉身上,气得她直跺脚:“你们找死吗?” 姜雨笙冷冷地走到姜蓉面前:“这些礼物好好收着,可都是感谢你做东家这几年黑心事。还有,庄子里任何一个人出了事,你和外男一起沐浴的事,就别怪我说出去了!” “何来的一起沐浴?姜雨笙,你别信口雌黄!不过就是摸了两下而已!” “而已?看来姐姐是不满足啊,没事,我请他再多做点更深入的事好了。”姜雨笙冷眼看着差点气晕过去的姜蓉在婢女的搀扶下回了屋子。 “春哥儿,你带着长工去账房,新的账房先生已经在那等着了。” “好。”陈富春带着长工们喜滋滋地走了,看王福还站在那,拖着她就离开了。 等院子里人都走光了,姜雨笙吹了个口哨,马汉三从墙头外跃了进来,还是昨天那副装扮。 “请吧。”姜雨笙笑嘻嘻地看着马汉三。 马汉三连连摇头,无奈道:“我怎么就应承了大人这件事。” 姜蓉身上都是臭鸡蛋和烂白菜,让香兰赶紧打热水去沐浴。待她进了浴桶,让香兰去门外守着,不准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但姜蓉没想到,翠丽才刚走出去,姜雨笙又出现了,竟然还是带着昨日的那个丑男人。 “姜雨笙,我杀了你!” 第237章 亲一下再走吗 第237章亲一下再走吗? 香兰在门外被点了穴道昏睡过去,马汉三又拎了几桶冷水过来,甚至还把早上还冻着的冰块也拿了几大块过来,都丢到了姜蓉的浴桶里。 本来身子就虚弱的很,又被再次泡在冷水里,姜蓉哆嗦着唇,浑身发抖:“你……你不如痛快地杀了我!” “一刀结果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姜雨笙很温柔地一水瓢一水瓢的朝姜蓉头顶上浇着,“你不是最喜欢看别人生不如死吗?那不如你自己先体验一番。” 就这样,姜蓉在冷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冻得几乎晕过去了,姜雨笙才带着马汉三离开。 长工们领了工钱,都一一来姜雨笙面前道谢,最后一人走的时候甚至还要给她磕头,被她阻止了。 陈富春道:“张老爹婆娘前些年生病走了,儿子因从山上滚下来断了腿脚长年卧在床上,儿媳妇受不了这苦,上吊自缢了,只留下这七岁的孙子。这工钱就是他们一家的命。” 姜雨笙道:“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春哥儿,你有信心管好这个庄子吗?” “小姐信得过我,必不负所托。” 陈富春是陈婆子唯一的儿子,前世她就知道陈富春在经营方面颇有心得,只是那时候她觉得这庄子既然给了姜蓉,她不好插嘴,更信了姜蓉的话,觉得王福一心为侯府,他才是最适合管事的人。 “喝些热茶,暖暖身子。”陈婆子拎了壶热茶进来,替姜雨笙斟了杯茶,“小姐果真信得过春哥儿?”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春哥儿有的是本事,大娘且等着看吧。” 儿子被夸,陈婆子自然也高兴,她故作严肃看着自己儿子:“听到没?好好做事,别让小姐失望。” “知道了,娘。” 陈婆子叹息一声:“我老婆子的命当年是你母亲救的,没想到多年后,小姐又这么赏识春哥儿,小姐和您母亲都是我们一家人的贵人。” 姜雨笙也是昨夜从姜蓉处回来和陈婆子细聊起时才知道,她母亲嫁入侯府那一年,在街上偶遇陈富春背着陈婆子求医。 因为没钱,身上穿的又破旧,陈婆子的命又是要名贵药材才能治得好,连着去了几家医馆都被拒了。 陈富春没办法,跪在一家医馆前苦苦求着对方救救他母亲,最后是姜雨笙的母亲路过带着他们去了都城最好的医馆,还付了所有的诊金。后来还怜惜他们母子无处落脚,让他们来这庄子寻个活计。 姜雨笙没想到母亲当年的善举,给自己带来了帮手,能继续帮她守住母亲的产业。 “春哥儿,你明日去将庄子里的桃树都砍了,我们种桑树。” 陈富春一脸不解:“这是为何?” 姜雨笙记得前世这个时候,蚕丝布供不应求,养蚕的农户不多,蚕丝价格一路飙升上涨。 她还没回答呢,陈富贵脑袋就被陈婆子敲了个栗子,她瞪着自己儿子:“哪这么多话,小姐让你去做,你只管去做便是,还能坑了你不成?” 陈富春哭笑不得:“倒不是怕小姐坑我,是怕有人坑小姐。” 姜雨笙笑笑:“会有长工表示不解,甚至还会抗议,就都交给你了。” “小姐放心。” 从浴桶里爬出来的姜蓉,穿好衣服裹着棉被,急匆匆地回都城去了,没想到在侯府门口又遇到了正巧也回府的姜雨笙,她只觉得浑身更冷了,狠狠剜了她一眼先行进了府。 姜雨笙在回院子的小路上遇到了姜瑜。 后者乖巧地行了个礼,随后道:“笙姐姐,如果你不想办生辰宴,我去和母亲说。我办不办都无妨。” 姜雨笙想起姜蓉,意味不明地笑了:“办,为何不办?”不仅要办,而且还要办得十分隆重。 康氏正坐在红木椅上,心神不定听管家说着这半个月的账目,她神色黯然:“你去给李嬷嬷家送一百两过去。” 王管家应下,本想问李嬷嬷什么时候回府,想想还是算了。 “对了,少爷的纳彩,准备的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都已妥当。” 康氏神色倦乏地挥挥手,就见姜蓉脚步虚浮地冲了进来,扑到她的怀里,失声痛哭:“母亲,救我!” “蓉儿这是怎么了?” 康氏听完姜蓉的叙述,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就这样气背过去,气得浑身都在发颤:“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又忙请婢女去将都城最好的大夫请来,替姜蓉好好诊治一番,可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偏偏那婢女多嘴,说了句:“夫人,听闻都城最好的大夫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宋妙手老先生,奴婢是否……啊!”她捂着突然被茶盏砸了的额头,一脸痛意又不解地看着康氏。 “谁让你去请他了?我就不信除了他,这都城就没其他的大夫了!赶紧去找!” 也不能怪这婢女这么说,她以前是在前院做些清扫工作,康氏身边的两个嬷嬷一个死一个被关,人手不够才被调到内院去,她哪知道宋妙手和康氏之间的恩怨。 好心建议,反倒还被打,婢女心里愤愤地离开。 “夫人。”一等婢女木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翠凤,没了。” 站在姜蓉身后的香兰身子一个哆嗦,眼泪不由聚满眼眶,下意识看向姜蓉,却听得她凉薄道:“没了就没了,不过一个婢女,难道还想要我给她风光下葬?” 康氏也颇不耐烦:“给她家人十两银子,赶紧把人领走,晦气。” 一条人命,就只值十两银子,香兰心里悲愤交加,难道婢女的命,就果真卑贱到这地步了? 月上柳梢头。 姜雨笙沐浴后就披着长发坐在窗前,打发桃花出去,手托着腮望着窗外,直到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她才露出甜甜的笑:“大人。” “嗯。”苏俨应了声,却不进来,“气消了?” “就消了那么一点点。”姜雨笙在指甲盖上比了下,“不过以后有她受的了。咦,大人怎么不进来?” “男女有别。” “大人这时候怎的在乎这个了?牵我时,压我时,亲我时,怎么不见你说男女有别?” 看姜雨笙还要再说,苏俨忙伸手捂着她的嘴,这小狐狸可真是口无遮拦,他什么时候压过她了?厉害的还没让她瞧见呢。 姜雨笙灵气十足的双眼乌溜溜地转了转,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下苏俨的手心,看面前的人触电般猛然地收回手,她对他眨眨眼:“大人再不进来,我可就不只是舔手心了哦。” 热,都还没开春呢,怎么就这么热。 苏俨一副被勉强的样子,脚却一迈,迅速从窗户上跨了进来,见她披着的长发发梢还在滴水,微微蹙眉,让她坐好,寻了块纱巾,将她的秀发包起来,揉搓着。 “过两日我要去枣庄,替皇上办趟差事。”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一定。” “哦。” “你的生辰,怕是赶不上了。” “无妨,等大人回来再替我补过一个呗。再说了,和大人在一起,日日都是生辰,日日都这般开心。” 苏俨的手一顿,狐狸都这么会说话的吗? 姜雨笙头发长,苏俨弄了好久还没干,她不由道:“大人怎的不用内力?不是一烘就干了?” “这几天练功伤到了,不宜用内力。”苏俨说得一本正经,手里的动作却更慢了。 “哦。” 等他十倍慢动作弄干了头发,姜雨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趴在桌子上,听得苏俨说要走了,她嘟囔了句:“要亲一下再走吗?” 第238章 你听到了吗 第238章你听到了吗? 面前的人睡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苏俨蹲下来,看她一处脸颊被手压的泛红,伸手摸了摸,又轻轻描绘着她高挺的鼻梁。 随即苏俨打横抱起她,将她安放在床上,确定面前的人已经睡着了,他才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安睡,小狐狸。” 还有三日就到姜雨笙的生辰宴,她却一点也不关心康氏操办的如何,倒是身边两个婢女成日里在小声嘀咕着,谁会送什么生辰礼物啊,谁会来啊。 姜瑜和奶娘去牡丹苑时,正听到里面传来姜蓉的尖叫声,两人对视一眼,在想要不要进去,就看到香兰捂着脸从院子里快步走出来了。 “谁惹姐姐生气了?”姜瑜柔声问香兰。 香兰只捂着脸,哽咽道:“奴婢不知。” 都到了这院子门口了,折身回去反倒不好,姜瑜硬着头皮进去,跨进屋子就听到姜蓉道:“他竟然还想娶那贱人做正妃,我做平妃?疯了吗?” 看到有人进来,姜蓉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狰狞迅速收回,又是那副柔和笑意的模样:“瑜妹妹来了怎的也不让婢女通报一声。” 姜瑜将康氏母女行了个礼:“是瑜儿鲁莽,本想着早些来给母亲请安,却不想蓉姐姐也在母亲这。” 康氏脸上憔悴了许多,她对这个侯府最没存在感的庶女没什么好感,但也没啥不满:“请安过了就回吧。” “是。” “对了,生辰宴上自己放机灵点,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母亲放心,瑜儿都听母亲的。” 待姜瑜一走,康氏才皱着眉:“小心隔墙有耳,你怎的能说殿下是疯子?” 姜蓉气得又砸了一个茶盏:“他都能提出这法子,难道不是疯子?再说了,瑜妹妹那个闷葫芦,就是让她到殿下面前,她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点康氏倒是放心的,她手里还攥着宫里刚刚送出来的信:“我倒是真低估了那个贱人,一年时间,竟然让她逃脱了我们的掌控。你放心,这只是殿下和贵妃娘娘的口头之意,皇上才是最管用的那一位。” “母亲,女儿倒是有个法子。”最初的冲动过后,姜蓉冷静下来,“既然他先变了心,别怪我不给他颜面了。” “你想如何?” 母女俩低头凑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转眼就到了姜雨笙生辰宴这一日,她和寻常一样的穿着打扮,却被桃花硬生生给摁回去,硬是换了套新做的茶色裙裳,又梳了个当下最流行的飞仙髻,还要再给她脸上弄个妆容,被姜雨笙给拒绝了。 桃花道:“小姐平日不打扮就算了,今日来了这么多贵客,又是您的生辰宴,怎么也得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女儿悦己者容,大人今日又不来,我打扮了谁看?”姜雨笙看桃花还要再说,她忙起身往外走,“时辰不早了,走吧走吧。” 今日来的客人不多,用康氏的话说,她是给都城每户高门世家都发了帖子了,可人家一听,不过是侯府两个庶女生辰及笄,又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来了。 姜雨笙到前院的时候,姜瑜正陪着姜蓉,和来的孟氏三姐妹聊着。 看到她来,孟千柔最先开口:“哟,果然是人靠衣装,畜生穿上衣服,都还算能入眼。” “你何必这么说自己呢,大家都心知肚明。”姜雨笙上下打量她一番,“不过你本来长的就挺丑的,这一段时日不见,你这更丑了,身上还带着一股臭味。是因为二皇子泼粪泼的多了?” 申屠承自从绑走庞乾一事被搅后诸事不利,整个人都暴躁的不得了,他最喜欢的出气方式之一,就是朝尚书府大门上泼粪,还泼上瘾了。 用他的话来说:“老子现在不爽,你作为我的和亲对象,也得跟着我一起不爽。老子泼粪就爽,你就给给我乖乖地受着。” 孟尚书一家苦不堪言,可禀报给惠帝,都被三言两语给打发回来了,孟尚书哪里还不知道惠帝什么意思,只能默默承受着。 孟千柔这段时间被申屠承搞得火冒三丈,看姜雨笙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指着她的鼻尖就大骂:“你才臭,你全家都是贱人,都臭不可闻。” 姜雨笙看向姜蓉:“听到没,你在她眼里,也是贱人呢。” “笙妹妹用不着挑拨我和柔姐姐的关系。”姜蓉想起那两日被姜雨笙摁在冰冷的水里就怒火烧心,“谁知道二皇子这么做,是不是背后受了谁的挑唆?” 姜蓉这么一说,孟千柔立马跳起来指着姜雨笙:“肯定是你,是你唆使那草包泼粪的。” “你是搅屎棍,二皇子喜欢泼粪,倒是蛮般配的。”姜雨笙看了姜蓉一眼,“而且你的手帕交还是屎壳郎,气味相投,不错。” 孟如菱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第一次见姜雨笙,早就从孟千柔口中听过姜雨笙如何下贱如何不知羞耻,今日一见,没想到是这么个有趣的人。 “何须与她废话,还降低了我们的身份。”潘若琪一副嫂子身份自居,将姜蓉拉到自己身边,“你放心,她若是再对你不敬,看我怎么收拾她。” 姜瑜似是有些左右为难,想出面替姜雨笙解围,又怕得罪姜蓉,想让姜蓉看在今日生辰宴的份上别为难姜雨笙,又怕惹怒她,只好站在那尬笑着。 潘若琪高高在上地看着姜雨笙:“她虽然贵为县主,哪又如何?你瞧瞧这及笄的生辰宴,若不是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来添点热闹,这冷清样还不如街边小户。” 孟千柔也附和:“琪妹妹说的是,你当年及笄的时候多风光,还有殿下亲自为你主持,那些贵重的礼物堆满了一个屋子,珠光照得房子都通亮。” 姜蓉一脸羞涩不好意思:“柔姐姐笑话了,那也是殿下和大伙儿给蓉儿脸面。” “那也是你值得。”潘若琪一心想和未来的小姑子搞好关系,不停的捧高姜蓉,踩低姜雨笙,“就她那样的,夫人看得起她,给她操办这生辰宴,她竟然还这么不知好歹,不跪下感恩戴德,还敢对你不敬,我……” “你烦不烦?”姜雨笙丢了个白眼给潘若琪,“就你在这逼逼叨的,旁人送我什么礼物,与你何关?你倒是不如关心下你自己婚事上,有没有搅屎棍吧。” 陶襄带着长随往这边走来,除了姜雨笙外,一群人都纷纷向他行礼问安,姜蓉更是当着众人的面走到他面前,神色亲昵温柔:“殿下,您来了。” 陶襄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和她保持距离,略略点头,看向姜雨笙:“笙妹妹,你瞧我给你送什么礼物来了。” 他示意长随打开木匣子,一颗硕大的东海明珠静静地躺在里面,惹得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姜雨笙往这边淡淡地瞧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笙妹妹可是不喜欢?”陶襄道,“这明珠是我去年无意所得,本想打成一对耳坠和簪子,但想想还是整颗送与笙妹妹,耳坠我可以再送你。” 姜雨笙懒洋洋地开口:“敢问殿下,是这明珠贵重,还是殿下之前送给蓉姐姐的头面贵重?” 陶襄想起苏俨说姜雨笙不喜欢和旁人分享,又有娶她之心,想也不想直接道:“自然是笙妹妹这明珠值钱百倍,头面随处可造,但这明珠不好寻。” 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向姜蓉:“听到了吗?” 第239章 两道菜 第239章两道菜 姜蓉面色发白,却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表现的若无其事,可说出来的话却酸劲十足:“殿下对笙妹妹还真是上心呢。殿下,这明珠,蓉儿也想要一颗。” 这白莲花怎么也开始蠢起来了,当着这么多人面讨要和自己一样的明珠,这陶襄去哪里找?姜雨笙心里冷笑。 果然,陶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又笑笑,语气敷衍:“行,我记下了。待下次有人出海,我再让他寻一颗来。” 姜蓉不甘心,潘若琪立马跳出来抱不平了:“殿下,您就是心善,被她蒙了心智,您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和蓉妹妹相比,真的是是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陶襄面色有些阴郁:“你说蓉儿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姜蓉没想到陶襄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偏帮姜雨笙,立马换成梨花带雨的模样:“琪姐姐,笙妹妹也是极好的。” 姜雨笙懒得看她装模作样,直接道:“既然姐姐喜欢这珠子,殿下就送与她好了。我不会,也不屑和旁人抢东西。再说了,不管是殿下这个人,还是殿下的东西,都和她是最配的。” 陶襄还要再说,却听得有小厮喊了声:“五殿下到。” 康氏一愣,三殿下不请自来,怎么五殿下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话音刚落,五殿下陶霖负手而来,身后跟着几个挑着箱子的护卫,他径直走到姜雨笙面前:“今日是笙妹妹的生辰,虽未接到帖子,但既是朋友,哪会因为没收到帖子就不来送礼呢?”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堂堂五殿下,竟然和这卑贱的庶女是朋友?这…… 陶霖又看向康氏:“夫人这事做的就欠妥当了,当年蓉小姐过生辰,夫人可是往我府上送了好几次帖子。” 康氏没想到陶霖会当众让她下不了台,讪笑着:“怕殿下门房做事马虎没能送到殿下手里,所以就多送了两次,叨扰殿下还请见谅。” “而且夫人还让康侍郎去送这帖子,是想让大家看在康太师的份上,都来给你女儿过生辰,给你女儿和侯府长脸吗?” 没头脑的孟千柔忽然道:“啊,蓉妹妹,你生辰的时候是这样送帖子的吗?你不是说你就邀请了几户关系亲近些的高门大户,剩下的那些都是自己非来不可吗?” 姜蓉的面色更难看了,恨不得拿土堵住孟千柔的嘴巴,不说话没人拿她当哑巴。 陶霖忽略康氏的脸色,又看向姜雨笙,柔声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将大奉各处的一些稀奇玩意搜罗到一处,你看看若是有喜欢的就留下,没喜欢的,我就再拿回去。” 姜雨笙随意打开一个就近的箱子,里面是一些捏泥人等玩意,她想着阿莲肯定会喜欢的,况且这些礼物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她道:“就要这几个小玩意吧,我一个小妹妹应该会很喜欢。” 见他愿意收下,哪怕只是一个小玩意,陶霖也开心:“县主若是喜欢,以后我再送些过来。” “下次你送过来我就不会收了,我又不是天天过生辰。” 陶霖轻笑一声。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县主竟然还敢拒绝堂堂殿下的礼物,真的嚣张到这地步了吗? “阿笙!”祝敏之喊了声,快步往她这边走过来,一把抱住姜雨笙,皱眉,“你这生辰怎的不知会我一声?” “你没收到帖子吗?” “没有啊。”祝敏之摇头,“我还是前两日路过云锦丝绸铺,听你表哥提起才知道呢。” 祝敏之指着身后护卫抬着的一个个箱子:“这里面都是上好的丝绸,还有十套当下最时兴的裙裳,这些都是我送你的,要你时时都美若天仙。” 姜雨笙也跟着笑了:“难道不穿你这裙裳,我就不是美若天仙了?” “不害臊。”祝敏之打趣了一句,又指着一个木匣子,“这是昨日我进宫,姑姑听闻你生辰到了,托我给你的。” 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气,竟然还有玉贵妃给她送贵重的礼物?这还是不得宠,卑贱的庶女吗?这排场,简直嫡女也不过如此了。 祝敏之的视线在康氏母女之间来回扫视着,假装没看到她们难看至极的脸色:“夫人,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今日是笙儿和瑜儿的生辰宴,不如我们先将生辰过了,有事晚些时候再问?”康氏直觉祝敏之这个问题不会对她有利,自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再丢脸。 “哦,不过我还是要问。”祝敏之一副我就是问问你但不在乎你意见的表情,“阿笙的生辰宴,你为何递的帖子,都是给平日对她有恶意的尚书府和中书府呢?与她交好的国公府,督主府,你怎么不送帖子?” “祝姑娘有所不知,帖子我是都写了也递了的,莫不是门房一时疏忽没给到?”康氏还在狡辩。 “你当我们国公府的门房都和你们侯府一样,睁眼瞎吗?”祝敏之嗤之以鼻。 姜雨笙轻笑一声:“阿敏,别为难夫人了,她不会好意思说的。” 潘若琪有心在未来婆母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和能力,当下嗤笑道:“笑话,夫人贵为侯府主母,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再说了,一府的主母,还得看你这个庶女的脸色行事?” “是吗?”姜雨笙挑眉,“既然夫人没有不好意思,那我就替夫人说了吧?夫人专门给与我不对付的尚书府和中书府送贴子,在来的路上,怕是已经听了不少我对尚书府、中书府如何不敬、不满的坏话吧?” “哼,还用得说?你早就对我们恨之入骨了。”潘若琪道。 姜雨笙没接她这个话:“夫人想借你们的手,对付我,想让我难堪,自己不用出面,到时候不管事情闹得多大,都和她无关。然后和我交好的一个也不请,一是怕给我长面子,风头盖过嫡女,二是怕有人替我出头。夫人,你的算盘可是这么打的?” 康氏那点心思都被说破,她却死不承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你怎么说。今日可不是只有你一人过生辰,还有瑜儿呢,你在这出尽风头,将瑜儿置于何地?” 自己筹谋了这一出,还挑拨她和姜瑜的关系,这康氏还真是没一刻消停的,姜雨笙眉眼也冷了几分:“夫人和蓉姐姐这番做派,倒是让我想起了两道菜。” “她们还能想起菜?不倒胃口吗?”祝敏之道。 姜雨笙看向康氏:“夫人适合黄焖鸡,又黄又闷又垃圾。”又看向姜蓉,“你适合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康氏母女气得步摇发颤,可在场的人在五殿下的一声轻笑带领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霖忍着笑意:“我倒是第一次听得还有这两道菜,不知县主是在哪品尝过的?” “大家若是想吃,‘归去来兮’酒楼就有。”姜雨笙抓住时机,给自己酒楼打了一波广告。 后来“归去来兮”酒楼,这两道菜日日都供不应求,甚至到后来,若是有人看谁不爽,直接就给对方送这两道菜去,成了名菜,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康氏有句话说对了,今日姜瑜也是主角,姜雨笙本就无心过生辰,带着祝敏之去了自己院子,剩下的事就都交给姜瑜了。 “小姐。”茶花从外面走进来,压低声音,“三殿下往海棠苑去了。” “嗯。”姜雨笙应了下。 “太师府来了不少人。” 呵,这下有意思了。 第240章 娶了吧 第240章娶了吧 祝敏之看姜雨笙坐着不动,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她反倒起了八卦之心:“你怎么不去凑个热闹?” “就他们那样的,辣眼睛。”姜雨笙摆摆手,“我的眼睛是用来欣赏美景和美人的,可不是来看污秽东西的。” “你好像猜到他们会做什么?” “左右不过那些事,你还是别知道了。”姜雨笙将剥好的长生果递到祝敏之面前,“后日你得空吗?我带去你酒楼品尝新菜去。” “我这几日要去道观给我祖母烧香祈福,她这几日身子不适。” “那你得空了来寻我。”姜雨笙继续低头剥长生果,她就知道康氏这对母女肯定要在这生辰宴上作妖。 陶襄看着面前有些荒凉的院子,皱眉:“你果真看见她进去了?” 长随低垂着头:“奴才问了县主院子的小厮,一路跟过来,瞧见县主带着她的婢女进了这院子的。” 这里是侯府最隐蔽的一个园子,之前是姜晴生母住过,后来她去世后没人敢来,久而久之就空着了。虽没什么人气,但胜在僻静,倒是个幽会的好去处。 陶襄让长随守在外面,他推开入而入:“笙妹妹?” 没人应答,他一路往里走,进了屋子却见屏风后有人坐着,影影绰绰,屋子里点着香炉,味道沁人心脾。 “笙妹妹?”陶襄又往里走,那一直坐着的人站了起来,婀娜多姿,莲步轻挪,看得人骨头都酥了。 陶襄皱眉:“怎么是你?” 姜蓉穿着齐胸藕色长纱裙,还算冷的天气里外罩都没穿,香肩若隐若现,她梨涡浅笑,伸手挽过他的胳膊:“殿下,蓉儿好想你。” 陶襄皱眉:“你这是何意?” 姜蓉人靠在他胸口:“蓉儿都这样了,殿下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非要她假扮姜雨笙那贱人才骗过他长随,他竟然这么在意了? 陶襄将她的手拂开,面色略有些不耐烦,眼里那点鄙夷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姜蓉给捕捉到了。 姜蓉和陶襄相识十多年,他一直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何尝用这样的眼神和表情看过她? 她眼底迅速浮起泪,柔柔弱弱,委委屈屈道:“殿下已经不喜欢蓉儿了吗?” 屋子里的香气越发的浓厚起来,陶襄隐隐觉得不对劲,道:“怎的觉得有些热?” “这屋子点了火炉,自然要热些。”姜蓉眼底掩去得意,这媚药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了,混入熏香里绝对不会被发现。 陶襄不疑有他,但身体逐渐开始发生变化,甚至隐隐有了躁动,他只当自己是面对姜蓉,多少还是有反应的。 “殿下。”姜蓉走近一步,指尖在他胸膛拂过,“不想和蓉儿一起快乐吗?” 她带着他往床榻上走,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的身上,还凑到他耳边,语气暧昧:“殿下是不是很想要蓉儿?” 陶襄沉着眉。 姜蓉伸手去解他的腰带,柔声道:“殿下是不是蓉儿好好陪陪你?” 两人并肩坐下,她解开他的外衣,也将自己的衣服再褪去一些,捧着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陶襄似乎被这药催的难受,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手已经放在她的身上要进一步动作时,却听得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随后是康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我的蓉儿啊!” 姜蓉立马推开陶襄,换了副嘴脸,梨花带雨,泫然欲泣地缩在角落。 太师府的人连着康氏和姜志明都出现在屋子里,陶襄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设计了,他脸色难看至极。 “殿下。”康太师毫无诚意的拱拱手,他约莫六十左右的年纪,头发有些灰白,方方正正的脸上长嘴大耳,一双小眼睛犀利地看着陶襄,“敢问殿下这是何意?” 陶襄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好:“我倒是想问问蓉儿,这是何意?” 姜蓉只缩在一旁落泪:“殿下,蓉儿是真心爱慕殿下,即使没有成亲,我也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就是把身子给您,我也是愿意的。” “闭嘴!”康老夫人一声怒喝,“还不赶紧穿好随我出去?” 姜蓉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跟着康老夫人和康氏离去,屋子里只剩下几个男子。 陶襄坐下倒了杯茶:“太师有事商议便好,何须如此劳师动众?” “我几次三番都问过殿下,几时与蓉儿成亲,殿下推三阻四,莫不是看不上蓉儿?”康太师对着陶襄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陶襄心里骂了几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自然是要父皇和母妃做主,岂是我想娶谁就娶谁的?” “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朝堂时局殿下也应该都清楚,你和五殿下最有竞争力,殿下若是不娶蓉儿,我相信五殿下很乐意和老夫喝茶下棋。” “你威胁我?”陶襄将手里的茶杯一掷,“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殿下?” “只要殿下愿意娶蓉儿为正妃,以后荣登龙位,蓉儿是正宫皇后,我康氏一门,侯府,还有三千门生,必当竭尽全力保殿下登基。”康太师看着他,“殿下也清楚,朝堂上除了老夫外,谁还有这威慑力?” 康泰和也道:“前几日皇上还请父亲入宫商议太子人选,父亲的建议举足轻重。” 若不是遥香殿传出信来说陶襄要娶姜雨笙做正妃,姜蓉为平妃,他们用得着来这么一出吗? 姜雨笙…… 康泰和想起那日在殿上她看向自己时清清冷冷的样子,还有那双眼眸里的倔强,倒是和她母亲有几分神似,如果她母亲还在的话…… 他一定会让她母亲生不如死! 陶襄对康太师口中的那句商议太子人选心动不已,康太师做真的倒戈到五弟阵营,若五弟被封为太子,别说以后登基了,他还有活路吗? 陶襄心思千转,起身对康太师拱手:“如此,就有劳太师费心了。” 康太师拂了拂山羊胡:“殿下以后和我等就是一家人了,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效劳。” 陶襄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出了院子径直回府去了,康太师也需回去好好布置一番,将康泰和和姜志明带走。康老夫人还在姜老夫人的院子里,两个老太婆在聊些八卦。 姜老夫人在侯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在康老夫人面前倒是收敛不少,甚至隐隐还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 康泰和离开前谴了身边的长随来禀报事成的消息,姜蓉听后雀跃不已。 康氏也松了口气,又恨声道:“等蓉儿嫁给殿下,看我怎么收拾姜雨笙那小贱人。” 康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说说你,就一个庶女还拿捏不住,母亲都白教你了吗?” 康氏一脸委屈:“她连送母亲断指这样恶毒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姜蓉凑到康老夫人面前:“外祖母,您都不知道她有多过分,而且还会使各种下作手段,不然殿下怎么好端端的就与我疏远了,害我还得借着她生辰的由头才能将殿下引来,放松殿下的警惕性。”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你就收着心,只管等着嫁便是。”康老夫人怜爱地拍了拍姜蓉的手背,“康府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外祖母自然是会给你最好的。” 一想到以后姜蓉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宫皇后,在场的人都不由面露喜色,滔天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还没到日落时分,客人就都散去了,姜雨笙送走祝敏之后翻身看到桌子上有个木匣子,心里猛然提着一口气:“桃花,这木匣子谁送来的?” 第241章 喜欢这样的礼物吗 第241章喜欢这样的礼物吗? 桃花探了头进来,瞧了一眼:“哦,那是表公子谴人送来的,说是给小姐生辰礼物。” “是表公子啊。”姜雨笙有些失落,还意以为是苏俨回来了呢,她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纯色翡翠耳坠,还有一根玉簪,样式倒是挺符合她喜好的。 她将匣子收好,走到案几前抽出信纸,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笔圈着,随后写下几行字。 写到后面她越发烦躁起来,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无聊地翻开着书,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苏俨从窗户跃进来,就瞧见那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安静地靠在美人榻上睡着了,呼吸平稳,睡姿不怎么雅观。 他眉眼柔和下来,走过去时经过她的案几,往那边瞧了一眼,看到那张信纸上的几行字,愣了愣,不由又笑了。 大人走的第一天,想他。 大人走的第二天,想他。 大人走的第三天,还是想他。 …… 大人走的第十五天,想不动了。 才想这么些时日就想不动了,亏他还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她生辰这一日回来了。苏俨走过去蹲下来,手刚要摸上姜雨笙的脸,就见她忽然睁开眼。 苏俨的手停在半空。 姜雨笙眨了眨眼,迷糊了句:“做梦了吗?”歪了下头,伸手抓住苏俨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大人,想我了吗?所以到我的梦里来了。” 苏俨没说话。 姜雨笙又蹭了蹭,还往里挪了挪,顺势一拉,将苏俨拉到了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上,手一伸,半个身子压到了他身上。 苏俨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狐狸,柔声道:“你想我了吗?” “想,日日夜夜都想呢。”姜雨笙往苏俨身上靠了靠,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大人怎么在梦里也还是这么好看,看得我都有点想入非非了。” “怎么个想入非非?”苏俨好笑地看着她。 姜雨笙咯咯一笑:“自然是这样。”她抬着头,吻到了他的下巴,又笑着看他,“还有这样。”一路往上,亲到了鼻子。 这小狐狸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为什么又从下巴直接跳到鼻子?唇呢? 姜雨笙忽然捧着他的脸,嘿嘿一笑,随即又皱眉:“这手感怎么这么真实?”说完她愣了下,登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倏然坐直了身子,有些发怔地看着苏俨,“大人?” 苏俨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捋了捋衣袍:“嗯。” 姜雨笙顿时笑靥如花:“大人怎么回来了?” “公务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姜雨笙伸手:“礼物呢?” “什么礼物?” “自然是生辰礼物。” “哦,没有。” 姜雨笙“啊”了一声:“不是说这是很重要的事吗?” “你不是不在意生辰吗?” “我是不在意生辰,可我在意大人有没有把我放心上啊。”姜雨笙嘟着嘴,“大人不好。” 苏俨没说话,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如空山清涧里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好看。” “什么好看?”姜雨笙被他勾起好奇心,走过去一瞧,这外面不就是几棵树,几朵花,他来了这么多次都不曾见过吗? 正要问,忽听得“咻”的一声,有爆竹升上天空随即炸开,漫天的烟花落了下来。 “啊!烟花呢。”姜雨笙惊呼一声,随即更漂亮的烟火一朵接着一朵,将夜幕点缀得五彩斑斓,格外好看。 “既不是过节又不是哪位皇家贵人有喜事,怎的会有这么漂亮的烟花?” 姜雨笙睁眼黑白分分明的双眼,一侧头看到苏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 “喜欢吗?” “喜欢!”姜雨笙脆生生地应着,忽然踮起脚尖,捧起苏俨的脸颊,吧唧一口,后者呆若木鸡。 大奉并不盛产烟火,这么漂亮的烟火只怕是舶来货,这份新奇的礼物,苏俨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姜雨笙越想越开心,又再次踮起脚尖捧起苏俨的脸,还想再亲他一下,却被他给挡住了。 “大人不想被我亲吗?”姜雨笙有些不解。 苏俨一个旋身,将姜雨笙压在了窗柩上,神色似是有些不满:“总这么蜻蜓点水的,是不是太敷衍了些?” 姜雨笙撩起苏俨的一缕长发:“大人是想起承转合吗?” 苏俨皱眉:“何为起承转合?” 姜雨笙一手扣着他的后脖子,将他压向自己,唇贴到他的唇上,含糊道:“起。”随即加深,甚至还用贝齿轻轻地咬了下他的下唇,“承。” 苏俨双手撑在窗框上,姜雨笙的腰柔软得不成样子,下唇穿来的酥麻感如同被打通了奇经八脉一般,却又好像不曾打通,血都往脑袋一处上涌。 姜雨笙的唇依旧贴着他的唇,同时还捧着他的头歪了下,自己往反方向歪了下,如此反复几次,她才离开,鼻尖触碰着他的鼻尖:“转。” 趁着苏俨眼底的火苗簇起前,姜雨笙迅速逃离,狡黠一笑:“合。” 她看着苏俨那被打断郁闷的表情,直乐呵:“起要直接,承要加深,转要变化,合要利索。大人明白了吗?” “学生不太明白,老师可否再教一下?”苏俨扣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声音涩然暗哑,“老师应该还有很多要教学生的吧?” “那是自然,我……”姜雨笙看着面前这匹狼,讪笑着,“互相学习,大人肯定比我还要厉害,应该我称呼大人为老师。” 苏俨松了松手,姜雨笙立马如鱼一般滑了出去,她心口直跳,不由暗想,大人若不是太监,她真怕大人真刀真枪实干了。 侯府外的烟花放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引得不少人都出来围观,纷纷感叹许久不曾看过这般漂亮的烟花了。 康氏谴人出来看时,就瞧见一群东厂的人在侯府外放烟火。 王管家驱逐他们,说影响侯爷和老夫人休息,哪知道东厂的人直接刀出鞘,阿全冷声道:“这是大人送给县主的生辰礼物,你再罗嗦一句,跟我去东厂走一趟。” 王管家吓得屁股尿流地回去了,把这话带给康氏母女,姜蓉一听,原本的喜悦之气登时又散了:“母亲,她今日不过是个小小的生辰宴,却出尽了风头,连着殿下和娘娘都给她送礼,如今还有那阉狗弄这么大阵势。” 康氏冷笑:“阵仗弄得越大,丢脸的只会是她。正经姑娘,会和阉狗扯在一处,会上杆子要给阉狗做对食?” 她这么一说,姜蓉这心里才算是好受了些。 三日后,宫里传来好消息,惠帝亲自赐婚,将姜蓉赐给陶襄做正妃。 消息传到侯府时,康氏母女连头发丝都带着得瑟的得意,整个侯府除了姜雨笙外,其他人都乐得恨不得出去大喊几声。 桃花忧心忡忡:“小姐,蓉小姐要嫁给三殿下,以后她若是对你不利……” 姜雨笙冷笑,那也得陶襄坐稳了才行,这些人一个个都打着如意算盘,那她就把他们的如意算盘珠子一颗一颗给扒下来! 相比侯府的喜笑颜开,遥香殿却是阴云密布。 玉贵妃将案前的果盘都拂到了地上,一脸怒容:“这笔账,早晚要算回来!” 陶襄示意婢女赶紧把地上的残局收拾好,他道:“母妃莫生气,待襄儿登基那一日,都会一笔一笔清算的。” “真没想到那老狐狸势力盘根交错,轻而易举就能说服你父皇封你个亲王,还亲自给你赐婚。”玉贵妃眼底浮现一抹狠意,“这样的人,等你登基后万万留不得!” 第242章 小叔,不可以 第242章小叔,不可以 玉贵妃在背后将康太师狠狠地骂了一顿后才算是消了点气:“我知你心里也不痛快,但现在还不能和他撕破脸,你父皇给你赐婚也算是种赏赐,五殿下的婚事你父皇提都懒得提,就梅妃在那上蹿下跳的。” “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平和县主,她既已及笄,我自会寻个合适的机会,让她成为你的平妃。” “多谢母妃。” “你得空去国公府一趟,听闻老夫人身子不适,你替母妃送些老参过去。” “是。” 陶襄从宫里一路出来,想着也没其他事索性绕了个道去了祝国公府,将母妃交代的药材和补品送到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头疾复发,听闻陶襄来了忙让婢女扶着坐起来。 陶襄快步走到床前:“外祖母。” 老夫人摆摆手:“快别这么叫,折煞老身了。” 陶襄笑笑:“这又没外人,不拘那些细节。母妃得知您病了,心急如焚,让我送些老参给您。” “你母妃有心了。”祝老夫人慈爱地看着陶襄,“听闻皇上给你赐婚了,是昌平侯福的嫡小姐。” “是。”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心思缜密,有些话老身也不必多说,殿下自然清楚。” 老夫人上次去侯府请过宋妙手,和康氏打过交道,又听祝敏之说起过侯府的一些事,少不得要提醒陶襄几句。 陶襄点头应下,看了一圈:“敏妹妹呢?” 说到祝敏之,祝老夫人眉眼间全是慈爱:“这丫头连着几日都去太虚观,说要替老身祈福。” “敏妹妹最是心疼您了。” 祝敏之和姜雨笙交好,陶襄本来还想借着机会和她私聊几句,问问姜雨笙的心思,如今看来只能下次遇到再说了。 而此刻祝敏之还在太虚观里,她在这供奉了长生牌,又捐了不少香油钱,正要出门外面却下起了小雨。 “墨香,你去问道长借把油纸伞来。” “是。” 墨香应声而去,这细如牛毛的雨走一会也不会淋湿,祝敏之迈着小步从台阶上下来,行到门口时头顶上出现了油纸伞,她不由皱眉:“怎得去了这么久?” 一回头却惊了下,她愣了愣:“小叔?” 沈铮撑着油纸伞一路往前:“墨香在马车那候着,我送你下去。” “哦。”祝敏之与他并肩而行,可油纸伞小,她的肩膀总是会撞到他,一撞上,她就不由自主想起那夜在观星台上的情景,脸又羞又红,下意识地隔开距离。 “你再往外走,我就抱你下山。”沈铮戏谑地看着她。 祝敏之走也不是,停也不是,一时呆在原地。 沈铮也不催促,似乎猜到她的心思,他将油纸伞递到她手心里,往旁边一步:“你撑便好。” 祝敏之抿着唇不说话,两人继续往前走。雨逐渐大了起来,沈铮在雨里走着,着凉冻着了怎么办? 她收住脚步,抬高油纸伞:“你进来,一起走吧。” “不怕撞到我了?” 祝敏之捏着伞骨的手紧了紧,看向别处:“让你进来就进来,小叔怎的也这么多话了?” 看她因害羞而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沈铮只觉得甚是可爱,他低着头一步跨进了油纸伞,伸手将她的脸掰正:“为何不敢看我?” 祝敏之生怕他忽然吻下来,空着的那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瞪圆了眼睛看着沈铮,有些含糊道:“小叔,不可以。” 沈铮本就俊朗无比,五官柔和下来,眼底还带着宠溺的笑,祝敏之完全抗拒不了,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他飘了起来。 他忽然一低头,温热的唇吻在了她捏着伞骨的手指上,惊得她差点手软丢了油纸伞。 他瞧着立马大手覆盖住她的小手,却又再次低头,吻在了她的手腕上。 明明没有任何痕迹,可祝敏之却觉得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处红火的烙印,烙得她那一处皮肤灼热无比。 沈铮伸手,温柔地将她的手从唇上拿下,凑到她耳边:“不吻唇,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吻。” 祝敏之被这热气吹得手心都出汗了,一侧头,俊秀的侧脸近在咫尺,她舔了下嘴唇,鬼使神差地缓缓靠近…… “前面可是祝家姑娘?”有小厮扬声喊了句。 惊得祝敏之猛然回过神来,如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连连后退几步,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几丈开外,主仆二人正往她这边看过来。主子身穿一袭白色衣袍,如墨长发玉冠高高束起,俊朗丰逸,身姿挺拔如松。 “前面的可是祝家姑娘?”小厮又问了句。 祝敏之回过神来,点头:“是,我是祝敏之。” 那白衣公子对着祝敏之作了个揖:“祁某见过祝家姑娘。” “祁?”祝敏之眉眼一跳,不会是那人吧? 怕什么来什么,那男子温润一笑:“在下祁瑾。” 祁瑾,镇国将军府最小也是唯一的公子,也是祝敏之换了庚帖的未来夫婿。 沈铮的柔和早就散去,整个人如浑身是刺的刺猬,冷冷地看着祁瑾:“祁小将军兴致倒好,昨日刚回的都城,今日就来爬山。” 祁瑾丝毫不恼沈铮的态度,也对他行了个礼:“闲来无事,来替二姐求个子,不想在这遇到了祝家姑娘,姑娘比想象中的还要美。” 被猝不及防的如此直接赞美,祝敏之越发的不好意思,她讪笑一声,匆匆撑着伞快步离开。 沈铮冰冷的视线落在祁瑾身上:“祁小将军未免太不自重了。” 祁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谁不自重,怕是一目了然吧?” 沈铮霍然一掌挥出:“你说我便是,由不得你说她半句。” 祁瑾侧身避开这一掌:“国师既然这般爱护她,不如你娶她?” “早晚之事。” 姜雨笙生辰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五殿下还时不时地谴人送些小玩意过来,但都被她拒绝了。 “小姐,五殿下来了。”茶花话音刚落,陶霖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说实话,姜雨笙并不讨厌陶霖,但碍于皇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城府深沉,她选择敬而远之。 但无奈越是拒绝,五殿下反而越是来劲,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吗? “笙妹妹可有兴致陪我侯府走一圈?”陶霖见姜雨笙的脸色就知道什么答案了,抢先道,“下个月初我就要离开都城了,有许多事要忙,怕是也不得空了,今日权当是送我一程?” 刚回都城还没一年又要离开了? 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姜雨笙只好默默地陪着陶霖绕着侯府的湖走了一圈。 “我向父皇申请去了西南边境,虽然二皇子在都城,但南唐依旧蠢蠢欲动。”陶霖负手看向平静的湖面,“就好像这湖下面,你永远不知道藏着什么波涛暗浪。” “三哥现在声势如日中天,去年他没这么得意的时候都会找杀手来刺杀我,如今这局面,我呆在都城反倒危机重重,还不如离开去边境,建些军功也总好过这样碌碌无为。” 姜雨笙也不点破他故意示弱的战术,只点头:“男儿志在四方,理当守卫家国山河。” “在出发前,我向母妃求了个恩典。”陶霖看着姜雨笙,“将你定为我的正妃,不日会求父皇赐婚。” 姜雨笙倏然看向陶霖,眼里有些愠怒:“殿下这是要强人所难了?” 陶霖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你现在还未嫁人,对你心怀恶意的人不在少数。你若是我的妃子,那些牛鬼蛇神至少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待我一身军功回来,你若还是不愿嫁,我也绝不会勉强你。” 第243章 杀人了! 第243章杀人了! “殿下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既然不喜欢殿下,就不会吊着殿下,更不会因为荣华富贵,或者只是求个避难之所,利用殿下。”姜雨笙果断拒绝。 陶霖失笑:“可我愿意被你利用啊。” “我不愿意。”姜雨笙道,“况且我有喜欢的人,我若是应了殿下,反倒容易和我喜欢的人心生嫌疑,我不想他有丝毫的不开心。” “你就这般喜欢苏大人?”陶霖也不藏着掖着,今日既然问了,索性就都问个明白。 “是,我喜欢苏大人,喜欢的不得了。”姜雨笙说这话的时候,唇角不自觉上扬,“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少好。” 好吧,陶霖又默默地闭嘴了,自尊心让他选择不再多问,堂堂殿下比不上东厂之人,说出去确实挺丢脸的。 两人随意聊了些其他的,陶霖要走时不由多问了句:“你拒绝三哥,也是因为苏大人吗?” “这是其一,其二他太蠢。”姜雨笙嗤笑,“被一个内宅之人耍得团团转,还自诩多聪明,愚不可及。” 看到她对陶襄毫不掩饰的厌恶,陶霖心里又好受了许多。 送走陶霖,桃花悄声道:“小姐,这次奴婢瞧清楚了,是香兰。” 姜雨笙点头,这段时日以来,无论是出侯府还是在侯府内,她都觉得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她,可府里小厮婢女太多,她又不想打草惊蛇,只能让桃花背后多注意多观察。 晚上姜雨笙正要入睡时,听到桃花来报,说香兰悄悄地从侯府后门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不过瞬间就想到香兰会去哪里了,姜雨笙躺下来:“没彻底蠢到家,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香兰出了侯府一路去了陶襄的府邸,在门房的带领下去了陶襄的屋子。 “殿下,她来了。”长随敲了敲门,听到回应后推开,请香兰进去。 虽说已经来过两次,但香兰还是止不住的紧张,腿脚微微打颤,跪在地上:“奴婢见过三殿下。” 陶襄将书搁在桌子上,丝毫没有殿下的架子,语气柔和:“起来回话。” “是。”香兰站起来,将今日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陶襄,“奴婢怕被发现离得有些远,只听到了这些。” 陶襄的面色难看极了,又问香兰:“你跟在你们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可知道她是和宫里的谁传递消息?” 香兰摇头:“宫里的信都是递给了王管家,他再交给夫人和小姐,奴婢不曾见过宫里有人亲自传消息给小姐,所以并不知晓是谁。” 怪不得会被康太师那只老狐狸抢先一步,原来是有人走漏了消息,陶襄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挥挥手:“你且回去,再替我好好打听消息。你只管放心,待我娶了她,就会要回你的奴籍,放你自由。” “奴婢谢过殿下万恩。”香兰戴好帷帽和面纱,快步离开了陶襄的府邸。 香兰所做的这一切,姜蓉自然不知道,她最近一直沉浸在天大的喜悦和满足中,也开始着手准备婚嫁要的东西,自然无暇顾及一个婢女。 女儿要嫁人,儿子要娶媳妇,康氏可谓是忙得团团转,这日正和老夫人商议姜炀过几日纳彩示意,听得门房来报,说是大小姐在府门口。 康氏皱眉:“本以为她死心了,怎的又来了?就说我不在,寻个由头把她打发了。” “是。” 可没一会儿木荷进来了:“夫人,府门口围了不少百姓,若是强行赶走大小姐,只怕对侯府名声不好。” 姜老夫人点头:“蓉儿如今出不得任何差池,避免生事端就让她进来,直接带到松柏苑来。左右不过一个嫁出去的庶女,还能翻天了不成?” 姜晴在木荷的带领下,款款行来,向老夫人和夫人行了个礼:“晴儿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康氏语气不咸不淡:“今儿个怎的有空回侯府?不用伺候你夫君吗?” “晴儿想祖母和母亲了,自然要回来看看。”姜晴言语得体,神态平和。 “既然来了,用过午膳再走吧。”姜老夫人大发慈悲的开口,“都到了家里,还蒙着面纱作甚?” “祖母有所不知,晴儿前几日染了疹子不能见风,大夫叮嘱除非睡着,不然得一直蒙着面纱。” 她这么一说,老夫人又担心她的疹子会传染了,改口道:“我一会还要去佛堂,午膳你就去你母亲那屋吃吧。” 老东西。 康氏在心里咒骂一句,故作为难:“呀,我才想起我约了中书夫人在德冠楼商议事情,不如这午膳,你去寻你妹妹一道吃吧。” 姜晴假装没听出来她们语气里的嫌弃,点点头:“晴儿也正有此意。” 康氏见她起身,语气里含着一丝警告:“以后若是回府,让门房通报一声便是,何须引来这么多百姓围观?侯府和你蓉妹妹的名声有损,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晴儿知道了。” 姜晴起身,忽然跪了下来:“祖母,母亲,求您看在我是侯府女儿的份上,让女儿和谭珍和离吧。” 康氏一下子就来火了:“刚还交代你,凡事要顾及侯府和蓉妹妹的名声,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又提起和离来了?” 姜晴声泪俱下:“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不是人过的,你也给我过下去!”康氏神色严厉,“当初要不是你自己整出那些事,会有今日这下场吗?” 相比康氏的愤怒,姜老夫人还算平和:“你先起来吧,要和离也不是当下。你再回去忍段时日,待蓉姐儿和炀哥儿的婚事都办好了,再商议此事。” 姜晴还要再说,话却被康氏那狠狠瞪来的眼神给咽回去了,她不甘地走出松柏苑。 “小姐怎么不和夫人提你的事?”菊叶道,“婆母再三交代了的。” 姜晴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我的事,用得着你来怎么安排?再说了,那是我婆母,轮到你喊?” 菊叶捂着脸,恨恨不已:“小姐不提,等回去了自有你苦头吃。” 她这话,将姜晴这段时日来受的委屈和耻辱全数勾了起来,行到海棠苑那条小路时,听着菊叶还在那说得了李氏吩咐要来监督她如何如何的,姜晴假装蹲下来理鞋面,趁着菊叶不注意,捡起地上的石块转身就狠狠地砸在她的头上。 “你……”菊叶不可思议地捂着被砸出一个洞的脑袋,“你竟然敢打我?我回去和婆母说,你……” 听她回去还要和李氏告状,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姜晴再次举着石头对着菊叶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挣扎的菊叶慢慢躺着不动了,姜晴手里的石头还在砸,直到将她砸的面目全非,再没有一丝气息。 “啊!”有人喊了一声。 姜晴倏然回头,看到经过的人,愣了下,随后马上追了出去。 茶花抄近路去厨房,却没想到看到这可怕的一幕,姜晴还在后面拿着那块沾血的石块追着她,她腿脚发软,却还是拼命地往前跑。 回头却见姜晴停了下来,手捂着腹部,似乎对她招手说着什么,茶花继续往前跑,不妨撞到了洪嬷嬷怀里,后者登时大怒:“不长眼吗?” “大……大小姐,她……”茶花又惧又累,喘着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洪嬷嬷越过茶花往后看去,却见姜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一片血迹,她登时惊得尖叫:“来人啊,杀人了!” 第244章 左右开弓 第244章左右开弓 姜雨笙得了信快步赶往松柏苑,一进院门就看到茶花被绑在树干上,嘴里还塞着一块布。 她神色清冷地看向老夫人:“这是何意?” 洪嬷嬷先开口了:“四小姐好大的威风,进了松柏苑不先向老夫人请安,上来就质问是何意?老奴倒是想问问你,你这是何意?” “上次找木匣子打赌,你欠我的一百个响头,什么时候磕?”姜雨笙嗤笑,“你把这一百个响头磕了再和我说话,否则抽断你的腿。” 洪嬷嬷有些畏惧地看着姜雨笙手里的鞭子,悄悄地往后挪,退到了老夫人身后。 府医从屋子里出来,一脸惋惜地摇摇头:“老夫人,孩子是保不住了,老夫只能尽力让大人少受些苦。” “有劳先生了。”姜老夫人看向姜雨笙,“你的婢女打死了晴儿身边的婢女,还推了晴儿一把,害得她小产。” “茶花打死人?姜晴流产?”姜雨笙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即便是寻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寻个靠谱些的。上次她在遥香殿假意怀孕这事人尽皆知,她相公是天阉,我倒是想知道,这次又是如何怀孕的?” “晴儿都与我说了,谭珍是有病,但远没到天阉的程度,他们母子这几年一直求医问药,也算是有些效果,试了几次,没想到就有了身孕,这也是老天垂怜。” 姜雨笙冷笑:“哪里的神医这么神奇?不如请她推荐给我,我请这位神医去东厂,替那些被割了一刀的太监们医治一番,让他们都能重振雄风。” 康氏一副你说话实在太粗鄙我不屑和你计较的表情:“你为何一定要纠结谭珍是不是天阉?这与你何关?如今菊叶被打死是真,晴儿流产也是真,你若不信大可去找宋老先生过来。” 同样的伎俩姜晴应该不至于再来一次,而她也相信谭珍绝对是天阉,那就说明姜晴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况且她也绝不相信茶花会打死人。 被绑着的茶花唔啊唔啊的摇头,眼泪滚落,神情委屈又哀求地看着姜雨笙。 “就是她,杀了我的婢女,还害我流产。”姜晴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母亲,万万不能就这样放过杀人犯。” 新仇旧恨,康氏早就狠姜雨笙入骨,就算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至少杀了她的婢女让她恼火一阵,康氏也觉得痛快。 “自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康氏看向茶花,“来人,将她扭送到顺天府,该如何查办,请沈大人处置。” 茶花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要如何处置,还不是康氏说了算?她这是要报李嬷嬷被押到大理寺的仇了。 姜雨笙眉眼覆着一层冰霜,她也懒得问她们如何判定茶花有罪,又为何要杀菊叶,她们早就想好说辞了。 “好,那就去顺天府,该如何处置但凭沈大人定夺。”姜雨笙道。 姜晴有些不安地看向康氏,后者却很笃定,菊叶已死,姜晴一口咬定是茶花所为,她这次又是真的怀有身孕,这么多有利的条件,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婢女? 当初让茶花过去监视姜雨笙,哪知道她还倒戈,反倒对姜雨笙忠心耿耿,康氏如何能忍受? 一行人去了顺天府,沈智天一看到侯府就有些头疼,再听到康氏说姜雨笙身边的婢女谋杀时,头更疼了,怎么就不能消停点? 沈智天有些无奈地坐到位置上,将事情来龙去脉问了一遍,所有迹象和人证都指向茶花,他看向茶花:“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茶花本就不善辩论,亲眼瞧见姜晴杀人,心里还没缓过劲来又被指认自己杀人,又气又怒,除了一直喊冤外说不出对自己有利的言辞。 沈智天看向姜雨笙,眼神仿佛在问,县主可有什么要说的? 姜雨笙只看向姜晴:“你与菊叶主仆情深,她是为了保护你才被茶花打死的?” “是。”姜晴只觉得自己人都要站不住了,她刚小产,本应该躺在床上好好养着,可康氏非得让她配合来这么一出,茶花被关她就能和谭珍和离,硬是咬着牙撑着过来了。 “茶花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对你们主仆二人动手的?” “是。” 姜雨笙看向沈智天:“沈大人,我没有什么话要问的了。” 沈智天一愣,这问的两个问题,不等于侧面承认茶花有杀人动机了吗?莫非县主也看自己身边这婢女不爽? 茶花脸色一片死灰,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姜雨笙:“小姐,奴婢没有杀人。” 康氏眼里闪过得意,却又觉得可惜,这次只能先对付她的婢女,算是给李嬷嬷出口气。 “既然如此,先将她关押吧。”沈智天也不好一锤子定死,姜雨笙和五殿下、苏俨交好这事他也有所耳闻,万一她请这两位出面,自己也还有余地。 茶花泪眼婆娑地朝姜雨笙磕了三个头:“小姐,奴婢来世还伺候您。” 姜晴不耐烦了:“大人,还不将这贱婢带下去?” “本官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指挥。”沈智天语气不善,正要让捕快将茶花带下去,却听得姜雨笙开口了。 “我是没话说了,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没话说了。”姜雨笙看到外面匆匆赶来的桃花,道,“大人不如请她的婆母和夫君上前来,看看有什么想要说的。” 谭珍和李氏怎么来了?康氏皱眉,但也不怕,他们都要仰仗着侯府,只会帮自己。 姜晴却忽然扯着嗓子:“这案子既然已经定下了,没必要再找其他人问话了,就这样……” 沈智天喝了一声:“本官说了,本官如何行事,用不着你指挥。你只管你站着,要问你话自然就会问你。” 姜晴哪里听不出沈智天对自己和对姜雨笙截然不同的态度,她恨得牙痒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将怒气都撒到姜雨笙身上。 李氏和谭珍从外面进来,先是对沈智天行了个礼,随后又对康氏行礼,最后是姜雨笙。 看到李氏母子对着姜雨笙行礼,康氏眉眼一跳,忙率先开口,和李氏套近乎:“亲家母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李氏态度看不出什么:“听说珍哥儿媳妇被抓到顺天府了,我过来瞧瞧怎么个回事。” “婆母,不是我被抓了。”姜晴畏惧地不敢看李氏,“是菊叶被人打死了,我……我也被人打的小产了。” 李氏皱眉:“菊叶死了?你小产了?” “是。”姜晴缩了缩脖子。 “堂下何人?”沈智天又问了一遍。 谭珍拱手道:“回大人,在下谭珍,这是家母谭李氏。” 沈智天将今日之事说了遍,末了道:“对这案子,你们可有话说。” “有。”谭珍原本还一脸平和地看向姜晴,忽然一把就冲到了她面前,薅着她的头发就左右开弓,连着打了四五个耳光。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声,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虚弱的姜晴更是被直接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康氏心里一个咯噔,皱眉道:“你这是何意?如今受委屈的是晴儿,你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她?”听起来是为姜晴抱不平,却也没吩咐婢女上前搀扶起她。 谭珍道:“这就是侯府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入我家门后既不孝顺婆母,又不做家务,成日里只知道挑拨是非,挑唆旁人,娶她进门,就是家门不幸!” “大人,菊叶之死,必定另有蹊跷,还请大人彻查!”谭珍义正言辞道。 第245章 押入牢房 第245章押入牢房 李氏也附和道:“我儿所言不虚,我瞧见好几次她殴打菊叶,还言语侮辱她。”李氏本就是市井妇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姜晴如何打菊叶,甚至,还用了不少粗俗的话,惹得围观的人又是哈哈大笑,又是对着纷纷指着姜晴怒骂。 康氏登时大怒:“亲家母,这是在公堂之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得掂量清楚了。” 李氏一改之前讨好的态度,撒泼蛮横起来了:“哟,夫人这是要威胁我吗?怎么,侯府就了不起啊?当初把这破了的瓜丢给我儿子,让我儿子娶你这不知道被多少人睡了的庶女,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祖宗十八代了!” 康氏一向喜欢来阴的,何尝有过这样直接的撒泼,被李氏激得脸色涨红:“那是你儿子为了贪图侯府的权势,想让侯府给他铺路,这才主动要求娶了她的。” 李氏此刻将尖酸刻薄发挥到了极致:“那你们侯府给他铺路了吗?别说铺路了,自打娶了这个倒霉蠢蛋,我儿子可有过一日舒服日子?不仅不能参见今年会试,连个文书的活都寻不着了。到底是你们侯府根本就没替这个女婿谋划,还是你们侯府根本就是空有个花架子,看着风光,实际上还不如坐在上头的这位大人。” 被点名的沈智天有些无奈,这……怎么就变成泼妇骂街了? 李氏还在喋喋不休:“你们硬将这破鞋塞给我们家,我儿子嫌她脏碰都没碰过一下,你倒是和我说说,她怎么有的身孕的?和猪一起生的吗?” 姜晴被打倒在地上后就一直趴在那,将脸贴在地上,不管李氏骂的多难听,她就是不抬起头来。 康氏忍无可忍:“够了!泼妇!泼妇!我不会与你一般见识,这是在朝堂,还在审着案子,你若是想骂街,就去集市上骂。” “别欺负我没读过书,我知道这是审案子,我这不是来作证了吗?”李氏说话大声,口水喷了康氏一脸,“她平日在家对菊叶非打即骂,哪里还感情好?巴不得她死了才开心!” 李氏走过去,一把薅起姜晴的头发,迫使她头往后仰,脸上的面纱被谭珍打得歪了,她慌张的捂着脸。 李氏凑到她耳边:“你交代清楚了谁让你这么做的,否则我就让大牛来这公堂上,也把你这面纱扯下来,让大家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姜晴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她摇着头,眼里带着祈求:“不……不要让他来。”就大牛那个痴呆样,他可能会直接在公堂之上就要了她!她不能让大家知道她和一个又傻又丑的男人有了身孕,也不想让大家看到她这张比癞蛤蟆还丑的脸。 李氏得意地松开头发,姜晴瘫坐在地上,戴好面纱才低声道:“人不是茶花杀的,是她自己摔了磕在石头上死的。” “荒谬!”沈智天一脸不悦,“死者脑袋上好几处血口,难道是她自己拿着脑袋往石头上砸的吗?” 姜晴被这一怒斥,再加上被李氏母子搞得心神俱震,她咬咬牙,只好道:“是我与她起了争执,为了自保失手打了她。等缓过劲来,才发现她已经没气了。” “那你为何要说茶花所为?”姜雨笙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晴。 姜晴仿佛是下一个重大的决定,许久后缓缓伸出食指,指向康氏:“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康氏又惊又怒,就姜晴这样卑贱的人也敢反了天了,忤逆她? 不等康氏开口,姜雨笙又道:“那你怀有身孕一事……” 谭珍都言之凿凿地说不曾与她同房过,她若是再坚持说怀有身孕,万一真把大牛给叫到朝堂上来怎么办? 姜晴只得低头:“假的,都是为了诬陷她。” “大夫诊得清清楚楚的,你就是小产的,怎么又是假的了?”康氏简直要怒急攻心了,“可是有人威胁你,你才改了供词?别怕,有母亲在,只要你如实说,母亲绝对会帮你。” “在夫人眼里,真相到底如何并不重要,只能要打击到我,那才是最关键的吧?”姜雨笙话里充满了嘲讽,“所以,庶女可以利用,死者可以利用,真相自然也可以扭曲。” 姜晴既然指认了康氏,就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索性一股脑地全数倒了出来,将这一年来康氏是如何指使诬陷姜雨笙的一一说来,在场的人听得十分心惊,都纷纷指责康氏作为主母怎得如此刻薄。 康氏和姜蓉一样,在外人面前很是在乎自己的形象,她花了那么长时间树立起温柔贤良,对庶女们都视如己出的形象,却被姜晴一下给毁了,她恨不得上前就踹死这个蠢蛋。 “她既然杀了人,大人还不将她赶紧收押,等着过年吗?”康氏凶狠地瞪了姜晴,一副贱人你给我等着瞧的表情,带着婢女离开了顺天府。 姜晴被捕快押下去,经过姜雨笙面前时她停了下来,眼底难得的有一次悲戚:“你早就算计好了,是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以为替康氏母女做事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天真!” “难道跟着你做事就能得到想要的?”姜晴嘲弄一笑,“你我都是庶女,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你只想着依附他人,无底线地去讨好,去迎合,却不知只有做自己,才能赢得尊重,只有让自己强大了,才有说话的底气。”姜雨笙对姜晴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谭珍看都没看姜晴一看,看姜雨笙走出顺天府,忙跟了过去:“县主,你婢女说的可算话?” 李氏母子今日原本在家等着姜晴从侯府带银两回来,没想到却等来了姜雨笙的婢女桃花。桃花说姜晴涉嫌杀人,让他们前去顺天府作证。只要他们能如实说姜晴和菊叶的关系,也如实说姜晴身孕的事,县主可以推荐谭珍去白鹿书院。 但姜雨笙没想到,李氏竟然连康氏也一同骂上了,不想靠着侯府了? 仿佛是猜到姜雨笙心思,李氏忙道:“早些时候老妇被人蒙蔽误会了县主,还请县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老婆子一般见识。以后县主若是有用得到老妇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便是。就侯府夫人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老妇在庄子里见得多了,治她的手段多的是。” 姜雨笙听着李氏说话那口气,还有说话时颧骨一抖一抖的,她就有些犯恶心,语气淡淡的:“我不过就是请个人引荐一番,能不能进还得看自己的真本事。” “县主能帮忙举荐,谭某感激不尽。” 姜雨笙不想再和李氏母子废话,带着婢女匆匆离去。 李氏看着姜雨笙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闪着精光:“靠着侯府还不如靠县主,儿啊,打从现在起,你可得抱着县主这棵大树,进了书院,你再多结识些权贵,想一飞冲天不难。” 谭珍点头应下:“儿子知道了。我呸,早知道侯府不会给我任何助力,我当初何必娶这破鞋。” “县主也是侯府女儿,你不如娶县主。” 谭珍一愣:“她到底是县主,而且听说和东厂督主……” 李氏压低声音:“我儿长得这般俊俏,她能喜欢东厂的阉人,为何就不能喜欢你?再说了,她这样帮着你,说不准就是看上你了,至少对你有好感。” 谭珍眼前一亮:“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第246章 大人还生气吗 第246章大人还生气吗? “这还能有假?”李氏道,“若不是对你有好感,她为何要帮你?早些时候听康氏那老妇说起过,县主和姜晴最是不对付,按理说你是她夫婿,县主也会一并讨厌上,哪还会帮你?” 谭珍越听越听得自己母亲说的有理,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母亲觉得我该怎么做?” 母子俩并肩往前走,李氏低声地说了一路,谭珍仔细听着,还时不时点头。等他回到家,已经觉得姜雨笙就是自己的女人,只等着他点头了。 姜雨笙回到院子,茶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都是奴婢愚蠢,连累了小姐。” “不怪你,起来吧。”姜雨笙真是没想到康氏这次又拿她身边的婢女开刀,看来她对康氏这对母女太过仁慈了! “小姐。”茶花擦了擦眼泪,“奴婢亲眼瞧见大小姐用石头砸死了菊叶,太狠了。” “我猜到也是她。” “还有,奴婢瞧见大小姐的脸,似乎毁容了。”茶花在姜晴转身风吹起她面纱时看到了那疤痕交错的脸。 看来她嫁给谭珍的日子,不好过啊,但又能怪谁呢? 顺天府牢房里,入夜后除了高高的窗户外投射进点点月光外再无其他,姜晴缩在角落抖得不行,索性躺下贴着墙壁取暖。 有狱卒来给她送饭,连着喊了几声,可她太累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没回应。 他将那碗馊了的饭丢在牢房门口,“呸”了一声:“臭娘们,要不是要看着你,老子早就去天香楼逍遥快活了。” 有人附和:“牢头,她现在昏着,这饭不吃,这药下在饭里也不管用啊。” “再不醒来,就把药再下到水里,逼着她喝下去。”牢头语气不耐烦,“没用的人,侯府也不会留着,自然要杀她灭口。”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什么,见姜晴还昏睡着,抱怨几句离开了。 姜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侯府的人要杀她灭口?即使她今夜不吃这饭,不喝送来的水,可明日呢?后日呢? 康氏好狠的心,竟然一点也不顾念旧情,看她入狱了还不够,竟然还要杀她! 姜晴深吸一口气,她爬到门口,虚弱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没人来她就一直喊,许久后牢头才不耐烦地走过来,踢了牢门一脚:“叫鬼啊叫。” “大人,我身上疼。”姜晴娇滴滴的声音,又刻意带着几分魅惑和讨好的意思,让牢头身子有些发软。 “哪里疼?” 听得他态度稍微好些,姜晴更是直接伸出手,抓住牢头的脚踝,仰头看着他:“大人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能有什么手段? 牢头很是放心的打开牢门走进去,蹲下来,黑夜里看不清楚姜晴的脸,只依稀看得到轮廓,只见她忽然抓着他的手,摁在胸口:“大人,这里疼。” 牢头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今夜因不能去天香楼而没发泄的气瞬间又凝聚起来,他嘿嘿一笑:“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老子还没尝过高门小姐的身子是什么滋味的。” 黑暗的牢房里,两具身体如毛毛虫一样扭在了一起,喘息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约莫一炷香后,牢头才悉悉率率的穿好裤子,嘿嘿一笑:“高门世家的小姐,味道就是比天香楼的好。” 姜晴缓缓坐起来,忍着身体的不适和感官上的恶心,她柔声道:“只要牢头能保我一命,以后想怎么快活,都行。” 牢头挑起她的下巴,忽然起了兴致打开火折子,迅速扯下姜晴的面纱,本以为就算不是美若天仙至少也是秀色可餐,谁知道面前的人竟然是这么一张丑陋恶心的脸,甚至还能看到脸上的血泡都是在出脓。 最要命的是她竟然还留着血就勾搭他,不要命了吗? 牢头转身就干呕起来,随即狠狠踢了姜晴一脚:“臭娘们,长的这么恶心还好意思勾搭人,街边的乞丐都嫌恶心。” 连打带骂好一会儿,牢头才算稍微解气了些,转身要走却又想到了什么,回到姜晴身边,恶狠狠道:“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你怎么做就这么做,否则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哐当”一声,牢门关上了,一切都归于平静。 即使在这牢房里已经没人会来看她,可姜晴还是缓缓地将面纱戴好。 上次在侯府门口遇到凌氏,本以为她是好心给了自己那瓶祛疤痕的药,却没想到竟然是毁容的药水! 该死的!等她出去,她迟早要让这些人一个个都付出代价! 姜晴在狱里如何没人关心,更没人来探望。 日子转眼就到了姜炀纳彩的日子,侯府很是重视,派了王管家,还请了个三服内的婶娘,带着几个人一起到中书府去。 因为姜晴指认康氏,这段时日康氏走到哪都被会人不阴不阳地问几句,她索性不出门,却没想到连自己女儿也嫌弃她了。 姜蓉那天还是从孟千柔口中知道顺天府这一事,回府就朝康氏发脾气,说她丢了自己的颜面,连着和她冷战了好几日。 康氏有苦说不出,想找人聊聊,却发现身边能聊的李嬷嬷还在大理寺关着,她越想越气,又在牡丹苑把姜雨笙给骂上天了。 “夫人,姑爷来了。”有婢女来报。 康氏一个茶盏就丢过去:“哪里来的姑爷?那就是个白眼狼,是个又酸又臭的穷书生!” 从顺天府出来的翌日,谭珍就送来一封休书,还大张旗鼓地将休书张贴在侯府上,生怕别人不知道,逢人就说。这事闹的不算小,姜志明回来又将康氏狠狠骂了一顿。 就连谭珍那样的天阉狗,也能欺负到她头上来,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那婢女低着头又重复一遍:“夫人,谭公子来了。” “我侯府的门,岂是这种低贱的人说进就能进的?”康氏几乎是吼出来的,“以后谭珍和狗不等入内!” 婢女将这话原封不动地丢给了谭珍,后者气得要冲进去理论,奈何身形瘦削,哪里是门房的对手? 他骂骂咧咧的离开了侯府,这条街还没走完,就看到迎面而来的马车,他快步迎了上去。 “县主。”谭珍停在马车前拱了拱手。 马车里传来姜雨笙冷淡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谭珍面色一喜,来侯府就是要见姜雨笙,没想到反倒是在这遇上,可不就是说明两人有缘? 他面带笑意,语气刻意放柔还带了讨好的意味:“县主今日可安好?前日出城寻得一处好地方,不如……” “没事就赶紧走。” 谭珍一愣:“县主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 “那为何听着有些气喘?” “要你管?”姜雨笙已经没了耐心,“桃花,走。” 车厢里,苏俨扣着姜雨笙的手腕,身子半压在身上,面色有些阴沉:“寻得一处好地方?他这是要约你?” 本来坐得好好的,她那手正捏着他的耳垂,因为谭珍的出现,苏俨忽然就来了情绪,扣着她的手腕不给动。 “谁约我都没用,除非是大人。”姜雨笙要动,可扣着她手腕的手力道极大,她一动就有些疼。 “油嘴滑舌。”苏俨哼了一声,手里的力道松了松,他不在的这几日,怎么又来一个魑魅魍魉,还是她名义上的姐夫? 姜雨笙忽然低头,温热的唇贴到了他的指尖上,随后张嘴,贝齿轻轻咬起他的指尖,泛着星光的眼底呆萌地看着他,含糊着道:“大人还生气吗?” 第247章 学的可还行 第247章学的可还行? 生气?生个屁的气啊,简直被这酥的要晕过去了。 苏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姜雨笙松开,再用贝齿咬另外一根手指头,每咬一个指尖,她就问一句:“大人,还生气吗?” 直到把他五个手指尖都咬过来,见他还不说话,她才撇撇嘴:“大人,你这样吓到我了。” “是吗?”苏俨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离谱,他松开手腕却又一把抓住她的手,如黑曜石般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低头,将她的手指尖含在口中。 “啊!”姜雨笙不想木讷的苏俨竟然还有这样一面,指尖的湿润让她脸颊不由发热,身子有些发软,“大……大人。” “嘘。”苏俨食指抵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继续一根手指接着一根的含过来,等他将五个手指头指尖都含过来了,哑着声音问她,“老师,学生学的可还行?” “行。” 太尼玛行了。 一个太监,要不要这么会勾人啊,烈火又烧不起了,可不憋死这干柴了。 谭珍悻悻地看着马车离去,没想到姜雨笙竟然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莫非是母亲说错了,她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 “站住!前面的马车,站住!” 有几个护卫往这边飞奔而来,对着姜雨笙的马车大喊:“前面的马车,听到没有?让你停下来。” 桃花丝毫没听到喊的是自己这辆,直到几个护卫拦在面前,车夫才倏然收住缰绳,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 桃花跳下马车:“几位可是有事?” 带头的胖子凶神恶煞道:“请车上的人下来,我们小姐有话要问。” “不知你们小姐是谁?” 潘若琪很是恰当地出现了,她从软轿上下来,朝着车厢里大声道:“姜雨笙,你给我滚出来!” 苏俨正用自己的衣袖将姜雨笙的手指一一擦干净,听到这话眉头微蹙:“她又来找你麻烦了?” “不过就是些内宅的事,大人放心,我可以解决的。”姜雨笙示意苏俨稍安勿躁在马车里休息片刻,她迅速掀开车帘下去,冷眼对上潘若琪,“屎壳郎,这没有你喜欢的粪,来做什么?” 潘若琪插着腰:“姜雨笙,你太阴险了。你为何要将纳彩的两只活雁给弄死?” “笑话,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纳彩,又如何弄死大雁?” “整个侯府都知道今日要为炀哥儿纳彩,你会不知道?” “这更可笑,我又不关心那怂包和你这屎壳郎的事,我为何要知道?”姜雨笙气极反笑,“或许是大雁知道要送去给你纳彩,觉得也是一种屈辱,以死明志吧。” “你什么态度?”潘若琪态度嚣张,茗妃在宫里逐渐受宠,上次在遥香殿被玉贵妃嫌弃的事早就抛诸脑后了,她食指指着姜雨笙,“你现在去找两只大雁,跪着送到中书府,这件事就算了。” “呵。”姜雨笙冷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先过来骂一顿,我还没和你理论,你自己反倒先安排上了。” 她话音刚落,随后而来的凌氏气势汹汹地瞪着姜雨笙:“骂你怎么了?你这什么态度?” “你女儿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 “我家琪姐儿是宝,不准打也不准骂,你敢骂,我就和你杠到底。” 原本还在和其他百姓一样看热闹的谭珍,觉得这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立马跳了出来:“夫人这话就偏颇了,我……”他嘴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竟然被人点了哑穴! 马车里的某人收回内力,眼底带着嘲讽,真是笑话,他的女人还用得着别的男人来帮忙?再说了,他的女人这点事如何搞不定? 苏俨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袍,又慢条斯理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外男从一个姑娘家的马车里出来,这实在是……有伤风化啊! 苏俨却丝毫不在乎这个,他看到谭珍那震惊的目光,他一个淡漠的眼神扫过去,一副看到没,我是她男人她是我女人的表情,压得谭珍头发发麻,不敢直视。 凌氏夸张地“哟”了一声:“这还在大街上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了,这可真是够浪,够骚的啊。” “和你有关系吗?”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先管好你自己女儿吧,上杆子要嫁给怂包,谁知道是不是奉子成婚?”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凌氏作势就要扑过来,却被姜雨笙手里的鞭子给逼得进不得。 她又扯着嗓子喊:“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倒好,还把纳彩的大雁给弄死,这行事做派,和女魔头有什么区别?” “你去把死了的大雁给拎过来,找个懂得看牲畜毛病的大夫或者屠夫看看,到底是怎么死的。”姜雨笙眉目偏冷,“还有,我今日出府时大门都还没开,莫非他们出去的时候,都不看这大雁死了还是没死吗?” 这时有个小脚略有些驼背的妇人赶了过来,她才刚到,就被潘若琪拉到姜雨笙面前:“二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把大雁如何死的说个清楚。” 姜雨笙前世见过面前这位婶娘一次,精明,势利,抠门。 姜二婶喘了口气:“我在路上瞧着这两只大雁没气了,回头一问,才知道四小姐一早去圈里看过大雁。”言外之意,那就是姜雨笙弄死的。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凌氏更是咄咄逼人:“今日之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管谁来,我都要将你治罪!”她大有一副不将姜雨笙弄死不作罢的态度。 “二婶既没亲眼瞧见,又如何知道就是我弄死的?” “我可没说是你弄死的,只说你去看过。” 她是没说,可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姜雨笙转身对苏俨道:“大人公务繁忙,您先回去,我得空再去寻你。” “好。” 苏俨伸手将她有些歪了的钗子摆摆正,随后转身离去。 他一走,凌氏松了口气,这贱人的靠山都走了,还不赶紧捏死她。 “二婶,不如去祠堂说个清楚?” 姜二婶一愣,随后眼神飘忽了两下:“不过一点小事,为何要去祠堂?” “是啊,不过一点小事,再去买两只大雁就好,何必在这咄咄逼人?” 凌氏顿时不悦:“二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嫁人就嫁这么一次,每一处都要风风光光的,怎么会是小事?” 姜二婶很烦凌氏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可人家是中书夫人,她身份比不上自然也不敢发脾气,讪笑几声:“夫人说的事,婚嫁自然是大事。” “不去祠堂也行,烦请二婶将二叔请到这来,让他来评判评判这事。” 姜二婶立马拒绝:“这妇人家的事,怎的还要请相公丈夫?” 可她没想到的是,刚才离开的苏俨,在回督主府的路上“偶遇”了她相公,随口一提,她相公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这是何事?”姜志茂挺着个大肚子出现,硬生生将直缀撑得成了个球形,他平日里最爱面子,也最好虚荣。 “二叔来的倒是巧,这事还要请二叔做个主。”姜雨笙虽然喊他二叔,但他和姜志明不过是隔了一层的兄弟,关系算不上多好。 姜志茂瞪了二婶一眼,他这么优秀的人,去祠堂只有是光宗耀祖的时候,什么时候是为了这么点破事对峙去的? 这些事简直有损他的英名,当下就冷冷地拒绝了姜雨笙:“大雁死了就死了,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的?” 第248章 奉陪到底 第248章奉陪到底 凌氏一听不满了:“你这什么话?琪姐儿嫁给侯府,这是多风光的事,你竟然……” 姜志茂不耐烦地打断凌氏的话:“若有什么不满,你让潘中书和我说,哪轮得到你这妇道人家来说?” 凌氏还要再说,可姜志茂直接拉着二婶扭头就走,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气得几乎要在街上就破口大骂。 一转身,没想到姜雨笙也上了车要走,她让婢女拦在马车面前:“姜雨笙,这事还没完,谁允许你走了?” 姜雨笙掀开车帘:“二婶这个最清楚事情原委的人都走了,我留着做甚?你将二婶找回来,我自然也奉陪到底。不然,你让我在这陪你看风景?抱歉,没心情。” 看凌氏婢女还拦在面前,姜雨笙冷声吩咐车夫,若是不再让就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 婢女不过就是碍于凌氏的吩咐出来做做样子,一看车夫扬起缰绳,二话不说就迅速退开了。 潘若琪本来想借着这个事闹大,让姜雨笙下不来台,哪知道戏台子搭好了,还没唱几句呢就都散了,这让她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回府再商议。”凌氏也带着恨意,两人上了中书府随后而来的马车,催促马车一路往回赶。 回侯府的时候,桃花小声问道:“小姐,那中书夫人这么嚣张,为何不敢对二爷也这么嚣张啊?” “因为二爷和那位王爷是棋友,两人交情不错。” 姜雨笙口中的王爷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弟弟肃王爷,他早些年受过伤一只脚坡了,因而不问政事只顾风流。 惠帝倒是对这个弟弟挺好的,甚至还有几分纵容。因着这个关系,文武百官也都给肃王爷面子。 姜志茂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擅长琴棋,这正合了苏肃王爷的胃口,整个都城都知道他和王爷关系好,就连潘中书本人都会给几分面子,何况是凌氏这个内宅妇人? 本以为纳彩大雁死了这事凌氏会上门来问个清楚,哪知道就没下文了。 桃花百思不得其解:“小姐,这纳彩是大事,中书府的人这么嚣张怎么会竟然就算了?” “要么大雁是她们自己弄死,理亏,自然自己想办法解决。”姜雨笙捏起一小块芙蓉糕,往嘴里塞了一块,“要么就是这大雁是二婶不小心弄死的,她想办法将这事给圆过去了。” 手指尖还染了些芙蓉糕的沫,她无意识的舌尖一卷,忽然愣了下,自己卷着指尖没感觉,为何大人含了自己指尖,就如此有感觉? 想起他含着自己指尖时那专注的神情,姜雨笙觉得身子里好像有股冲动,想冲到苏俨面前,狠狠地吧唧一口。 还有几日就清明祭祖了,祭祖过后陶霖就出发去南郡镇守边境了,皇上在这一日设了宴,请文武百官和女眷们来为陶霖送行,姜雨笙自然也在列。 桃花替姜雨笙梳妆打扮着,有些好奇:“小姐不是一向不喜欢凑这些热闹吗?怎么瞧着小姐还挺开心的?” “因为去宫里可以见到大人啊。”姜雨笙打开木匣子,挑着口脂,“大人这几日一直在忙,都没时间见面,想他了就去见他呗。” 桃花:“……”这么直接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了姜雨笙外,侯府其他女眷也都在应邀之列,老夫人是诰命夫人,今日也隆重着装一番和康氏母女一道进宫。 姜雨笙要出府却被洪嬷嬷给拦住了,后者鼻孔朝天,趾高气扬:“老夫人有请。” “你先向小姐磕头再说。”桃花也鼻孔朝天,对准洪嬷嬷。 洪嬷嬷自诩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一向在侯府奴才界横行霸道,姜雨笙怼她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如此嚣张,真当她是死的吗? 她怒瞪着桃花:“老夫人请的是小姐,你插什么嘴?再说了我……” “从现在起,你没把这一百个头给磕了,就不要在我面前说半句话,就是放个屁也不行。”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脾气不好,说不准一听到你声音,就忍不住抽鞭子。” 姜老夫人站在不远处看洪嬷嬷一直没过来就知道没请动姜雨笙,她忍着怒气走过去,用命令式的语气道:“李嬷嬷的事就这么算了,等出了宫,你去大理寺走一趟,就说那日的事你并不知晓,都是误会。” 杨少英前几日问过姜雨笙关于腊梅之死的事,她也直言不讳说这里面必然有蹊跷,李嬷嬷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帮凶而已,请他务必要查个清楚。 “怎么,是祖母急了,还是夫人急了?”姜雨笙眼皮子一掀,“还是说怕李嬷嬷在大理寺久了,会受不住刑供出不少她那些肮脏的事,让她的名声再受损一些?” 姜老夫人没想到自己都用祖母的身份来压了,这臭丫头不仅不给面子,态度还如此嚣张,真是反了天了:“你若是不照我的话去做,一会进了宫,可就别怨祖母不帮着你了。” “祖母的意思是要和她们一条心,一起对付我了?”姜雨笙拢了拢衣袖,“祖母请便,我奉陪到底。” “冥顽不灵!”姜老夫人正要走,耳边听得姜雨笙问道,“祖母明知道这事与我无关,为何还要这样帮着她们一起颠倒是非黑白?”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关起门都是一家人可以自己解决,但侯府的名声和荣华富贵,容不得你来破坏!” “祖母是将满门的荣耀都押在姜蓉身上了?那您要失望了,她只怕没几日好日子可以过了。” 姜蓉都被皇上亲自赐婚嫁给三殿下了,以后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姜老夫人哪里听得进姜雨笙的忠告,只当她是嫉妒的疯了才说出这等狂妄的话,自然不会听进去。 今日皇上在东殿设了宴,来的人虽然明面上是在为五殿下送行,可实际上却一直在找机会奉承三殿下,就连被赐婚的姜蓉也不放过,她被一群女眷围着,各个都在明里暗里的夸她。 姜蓉极其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面上却又偏偏故意装出一副害羞不好意思的模样。 她瞧着姜雨笙一个人坐在不远处,当下故意道:“我不过是走了好运,我那笙妹妹才是真的优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就连女红绣活也是一顶一的好。” 有人“咦”了句:“她果真有这么好?不是说她之前是个痴傻的,后来突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比那市井泼妇还会撒泼,怎的还会这些东西?” 姜蓉掩嘴:“人不可貌相,笙妹妹也想嫁入皇家,自然花了不少时间学这些。” 众人一听,这么个粗鄙的庶女还想着嫁入皇家?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潘若琪因为上次纳彩事件对姜雨笙的恨又多了几分,她当下大放厥词地把姜雨笙私下如何勾搭三殿下,又扯着五殿下不放,水性杨花的事大肆宣扬一番,末了道:“听说前几日还求到了蓉妹妹面前,希望她发发慈悲,让她嫁给三殿下做个侧妃呢。” 正说着,玉贵妃和梅妃一道往这边走来,众人顿时敛了神色,起身向玉贵妃行礼,后者颔首回礼,往姜蓉这边扫了一眼,含笑走了过来。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姜蓉身上,她更是堆出一个自诩完美的笑容,款款行礼:“蓉儿见过贵妃娘娘。” 可没想到玉贵妃却看到没她一眼,反而径直经过她身边,往她身后走去了。 第249章 怎么报答我 第249章怎么报答我? 姜雨笙坐在栏杆旁,就盯着皇上那边方向看,耳边却传来苏俨的内力密音:“东张西望什么呢?” 看她还在找,苏俨又道:“想看我?” 姜雨笙拼命点头。 耳边似乎有人轻笑一声,姜雨笙正准备起身却见玉贵妃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县主怎得一个人坐这?也是,敏儿身子不适没来,县主无聊了,”玉贵妃一来,后面还跟着不少讨好的人,一下都围了过来。 “这清净。”姜雨笙神色清冷。 姜蓉被彻底冷落不说,玉贵妃这做派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可偏偏又发作不得,强堆起笑:“娘娘,笙妹妹一向喜欢独来独往。” 姜雨笙也算是对姜蓉比较了解,瞧她这脸色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嗤笑一声:“和虚情假意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姐姐心里都恨死我了,还一口一个笙妹妹的,你听得不恶心,我都觉得恶心。” 有人打抱不平:“你怎么这么说话,刚刚她还夸你琴棋书画和女红样样精通呢。” “琴棋书画和女红?抱歉,我一样都不精通,姐姐还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姜雨笙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那人冷笑一声:“什么都不精通还想嫁给殿下?这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谁说我想吃天鹅肉?我不精通又如何?谁规定女子就必须会琴棋书画和女红了?会做生意,谁使鞭子,会武功,会打仗,就谈不上优秀了?愚昧!” 姜雨笙眉眼见都带着冷意:“养在深闺里的女子有养在深闺的优点,放养在外的姑娘也有她自己的优点,何必用你的优点去和旁人的缺点比,证明自己比别人优秀就觉得高人一等了?多少不该有的痴心妄想和欲望,都是攀比出来的。” “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那人被说的反驳不得,只一个劲地说她蛮横无理。 “笙妹妹说的对,各人有各人的好,是我庸俗了,我不该为了替她撑门面故意说她精通这些。”姜蓉看似出来替姜雨笙解围,实际上却是将她推向更难堪的境地。 “本宫就喜欢县主这样的。”玉贵妃开口了,“率真、可爱,真性情,没那些弯弯绕绕的,和她相处,舒心。” 玉贵妃放着准儿媳妇不夸,却去夸那个被说勾搭三殿下的庶女,这…… “县主说的也颇合本宫的心意,才华不才华这些都是虚的,品性纯良才是最重要。”玉贵妃甚至去牵姜雨笙的手,“一会宴会,县主就坐本宫边上吧,本宫实在喜欢你。”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莫非玉贵妃不喜欢姜蓉,反倒是更喜欢姜雨笙?当着玉贵妃的面踩了姜雨笙几脚,会不会被小气的玉贵妃给记恨上?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梅妃开口了:“姐姐这话说的没错,县主率真可爱,本宫也喜欢的很。” 这……怎么梅妃也喜欢她了? 众人的口风瞬间发生了变化,孟云芝最先开口:“我也很是喜欢县主这样的性情,虽是庶女,品性却堪比嫡女呢。” 梅妃和玉贵妃,代表着五殿下和三殿下,也不怪这些女眷们纷纷调转方向开始奉承起姜雨笙来了。 康氏和老夫人到的时候,见姜雨笙被围在中心,而姜蓉却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心里都一愣。 康氏快步上前,悄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蓉眼底泛着泪,咬着唇不说话,一副受尽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姜老夫人只当是姜雨笙又摆弄手段,让自己这嫡孙女受了委屈,心里更是想着必须要好好整治姜雨笙一番,要彻底将她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片刻后,惠帝带着几个重臣往这边行来,看到姜蓉站在那,不由道:“这不是赐婚给襄儿的侯府家姑娘吗?” 姜蓉梨花带雨地给惠帝行了个礼:“昌平侯府姜蓉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帝皱眉:“这是哭过?” 姜蓉故意擦了擦眼睛:“不过是风沙迷了眼睛。” 惠帝点头:“今日是为霖儿设的宴,若是哭了反倒不吉利。虽然上次你舅舅和你母亲事情做的不妥当朕训斥了一番。但这次太师和谈有功,朕问他想要什么赏赐,太师说想给外孙女寻门好婚事,如今这婚事你可满意?” “能嫁给三殿下,是蓉儿三生有幸。” 惠帝点点头,转身对姜志明道:“你教导的这嫡女不错。” 姜志明受了夸,顿觉脸上有光:“皇上谬赞了。”他看到老夫人望过来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点头,随后道,“只是笙儿顽劣了些,若能学得她姐姐一二,微臣怕是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笙儿?” 姜志明微微弯腰:“正是承蒙皇上看得起,封了县主的那一位。” “她既能从劫匪手里逃脱留的一命,还能抽丝剖茧协助杨大人破案,朕瞧着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姜老夫人很恰当地叹了口气:“皇上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她自诩聪慧,才会导致现在这么顽劣,不服父亲管教,甚至对老身也是多次冲撞,哎,不孝,不孝啊。” 大奉注重孝道,祖母当众说孙女不孝,顶着这个名声孙女以后还怎么嫁人? 姜雨笙一直冷眼看着姜老夫人,原来她是用这法子来整治自己,可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孝顺她又何妨? 果然,惠帝蹙起了眉头:“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姜老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家门不幸,本不该说出来,但老身担心她继续仗着自己有县主的封号到处惹是生非,侯府名声受损是小,反倒影响皇上威名是大啊。” 女眷们又面面相觑了,刚刚才讨好姜雨笙,难道这风向又要变了? 皇上瞧了站在最远处的姜雨笙一眼,皱眉:“既然如此,那就……” “皇上。”苏俨命太监送上来一个木匣子,“该吃药了。” 吃药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修道,惠帝忙打开匣子取出一颗药丸,将药一口吞下后道:“今日这药怎还有股甜香?” “这是国师新研的药,听国师说因缺了一味药,直到上月得了才开始为皇上研制。” 惠帝又问:“这药很是难寻吗?” “不算好寻,因这草药和世人描述的不太一样,得亲自品尝后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味药。”苏俨淡淡地看了姜老夫人一眼,道,“老夫人说县主不孝,但臣却从宋老那听说县主还特意请他为祝老夫人诊治头疾,连连夸她心善孝顺。同一个人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想必这里面有误会也不一定。” 惠帝点点头:“言之有理,老夫人寻个机会和县主好好聊聊,若有误会解开便是。”他看众人都望了过来,看看天色,让内侍安排开席。 姜老夫人和姜志明对视一眼,刚最好的时机被这阉狗给打断了,如今皇上都不再提这事了,他们再无端提起,指不定还会给自己惹麻烦。 都是该死的阉狗! 姜雨笙朝皇上那边看去,只见站在皇上身后的苏俨正巧也望了过来,她对他眨了下眼睛,随即又眨一下。 苏俨唇角微微上扬,再次用密音传话:“怎么报答我?” 姜雨笙一手托着腮,一手点了点自己的朱唇,再对苏俨眨眨眼,仿佛在说:“你说呢。” 陶襄看姜雨笙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苏俨堂而皇之的眉来眼去,他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和玉贵妃对视一眼,后者示意他稍安勿躁。 第250章 好吃吗 第250章好吃吗? 五殿下作为今日的主角戏份却不多,只安静地坐在惠帝下首,时不时回答惠帝的问题。 “皇上。”梅妃起身行礼,“霖儿不日就要出行,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特别是他的终身大事还没有定。还请皇上看在他老大不小的份上,给他指门婚事。” 惠帝今日心情不错,闻言笑了下:“我儿可有看中哪家的姑娘?” 梅妃母子还没说话,玉贵妃就抢先一步:“说到婚事,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臣妾真是要被襄儿给气晕了。” “哦?襄儿如何惹你生气了?”惠帝的思绪被玉贵妃给带走了。 “皇上刚给他赐婚,他前日来遥香殿看本宫时,竟然说还想要再迎娶侧妃。” “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况且襄儿还是个皇子,多些妃子,多些子嗣,有何不可?” 玉贵妃娇嗔地看了惠帝一眼,看得后者骨头都软了:“臣妾知道皇上疼爱襄儿,可也不能这般纵着他啊。” 陶襄听到这了,也起身走到惠帝面前,行了个礼:“父皇,儿臣和县主情投意合,还想娶她为侧妃,还请父皇成全。” “啪”的一下,姜蓉面前的酒杯倒了,酒水撒了一地,她下意识惊呼:“你说什么?” 康氏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姜蓉,故意“哎哟”一声:“瞧臣妇这笨手笨脚的,竟然把酒杯都弄翻了。殿前失仪,还请皇上责罚。” “既是笨手笨脚的,就站着别坐了。”惠帝似是有些愠怒,“毛手毛脚的,怎么做主母的?” 康氏不得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起身离开席面站着,每一道看过来的目光都好像是插在她身上的刀子,让她无地自容。姜志明更是觉得康氏又一次被惠帝训斥简直是丢尽了他的颜面,觉得同袍们都在耻笑他,狠狠剜了个白眼给康氏。 而姜蓉根本就不关心自己母亲此时的境遇,她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还当众质疑陶襄:“殿下不是说只娶我,心里只有我吗?我这还没过门,你就急着娶旁人了?” 陶襄还没开口呢,惠帝倒是先开口了:“你这话就不在理了,男人为何不能有三妻四妾?就算他不要,做妃子的也得替他纳妾,让他开枝散叶这才是你该做的!” 说到后面语气都有些凌厉了,姜蓉倏然回过神来,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低头认罪。 “父皇,儿臣想迎娶县主做侧妃。”陶襄又重复了一遍。 梅妃在心里将玉贵妃骂了千百遍,什么东西都要和她抢,可恶! 五殿下也起身走到惠帝面前:“父皇,儿臣爱慕县主已久,恳请父皇将县主赐给儿臣做正妃。”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姜蓉不是说姜雨笙主动勾搭三殿下还拉着五殿下的吗?如今这模样,两位殿下还抢着要娶她,县主是狐狸精不成? “昌平侯府姜四小姐何在?”惠帝沉声问了一句,见姜雨笙从后面款款上前,他皱着眉,“两位殿下都想娶你,你可有话要说?” “臣女自知粗鄙貌丑,配不上两位殿下,不管是哪一位,臣女都不想嫁。” 众人抽得冷气都要噎住了,狐狸精竟然还敢拒绝?疯了吗? “而且,臣女有心仪之人,这辈子只想嫁他为妻,若是不能,宁可孤独终老。”姜雨笙跪在那,目光诚恳,表情真挚地看向惠帝。 “哦?不知这人是谁?”惠帝不允许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起了隔阂,不管姜雨笙选了哪个,他都会让她死的悄无声息。 “东厂督主苏俨苏大人。”姜雨笙脆声道,“臣女心仪苏大人已久,只盼能嫁与苏大人为妻。” “苏俨?”惠帝似乎没想到这个答案,“可他是个太监。” “太监又如何?臣女与他心意相通,又何惧这些?” “苏俨。”惠帝喊了声,“她说的可是真的?” 姜雨笙有些紧张地看向苏俨,当着惠帝的面,不曾与他商议过就提出这个要求,若是他担心引起惠帝不满而拒绝了她这个提议…… 苏俨应声出列,拱手道:“回皇上,县主所言有失偏颇。” 姜雨笙的心往下沉,是啊,这一世因为她的重生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她又如何就笃定苏俨对她的感情没有变呢?何况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苏俨可是想杀她啊。 众人嗤笑不已,这又蠢又贱的人,竟然当众向一个太监求爱,还被太监给拒绝了,这可真是大奉开国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苏俨回头看了姜雨笙一眼:“微臣早已心仪县主,却因为身份在此不敢肖想。不想承蒙县主厚爱,竟能回应这份心仪,实乃微臣之幸。” 惠帝哈哈一笑:“苏俨,你也该找个伴了。既然你们二人心意相通,朕就将县主赐婚于你,成婚后封县主为五品诰命夫人。” 这话一出,满堂震惊! 陶襄没想到今日志在必得的事却为他人做嫁衣裳,皇上金口玉言,都已赐婚,他还如何能将这婚事给抢回来? 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陶霖却是这样想。 “臣女谢过皇上,皇上万岁。”姜雨笙磕头谢恩。 “臣谢过皇上。”苏俨话里难掩笑意。 “小桂子。”惠帝喊了一声,“朕有些累了,扶朕下去,晚宴开席了再来。” 待惠帝一走,陶襄就冷着脸离开,姜蓉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姐姐这如意算盘也打错了。”梅妃话里难掩幸灾乐祸,“皇后自打前年去了落梅山庄修养身心后,姐姐就一直替皇后掌管这后宫,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就是皇后呢。” “本宫还轮不到你来笑话。”玉贵妃拂袖而去。 梅妃“呸”了一声,又吩咐身边婢女,一会再去请五殿下过来,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做母亲的总是有嘱咐不完的话。 苏俨带着姜雨笙去人少的西华殿,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进了西华殿,姜雨笙才伸手去勾苏俨的小指,撒娇般地喊了声:“大人。” 苏俨收住脚步,转身:“胆子肥了,敢在皇上面前说那些话?” “实话。” “就不担心皇上拒了你,让你随便嫁给哪一个殿下?” “有大人在,不怕。”姜雨笙轻轻摇晃了下他的手,“大人,别这么凶,有点怕。” “你还会怕?”可苏俨还是放松了面部表情,又柔和了声音,“不后悔?” “后悔就不说了。”姜雨笙仰头看着苏俨,“大人近日可尝过石榴的味道?” 苏俨不解其意:“如今石榴还不曾结果,如何吃得到?” “我告诉大人如何吃。”姜雨笙示意苏俨低头,随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辗转一番后,低声道,“尝到石榴的味道了吗?好吃吗?” 她今日涂的口脂,可是去年用石榴花做的呢,有股淡淡的石榴清香,她自己都喜欢的很。 见她要收回手,苏俨扣住她的腰,化被动为主动:“时间太短,没尝到什么味道。”话音刚落,就再次攫住了她的唇,贴合了会后竟然将她两片唇瓣都包住了,似乎真的在品尝一般。 姜雨笙都快透不过气来了,轻轻拍打了他的背,不想竟然有股气从他口中渡了过来,随后苏俨继续品尝。 等两人分开时候,姜雨笙的唇已经又红又肿了,她捂着唇,抗议道:“大人好不厚道,哪有你这般粗鲁吃东西的。” 苏俨一脸满足:“刚学会品尝,难免失了分寸,控制不住。” 姜雨笙丢了个欲说还休的眼神过去,才刚往前走两步,却被苏俨接下来的话给震得脚步虚浮,差点直接摔地上了。 第251章 踩断它! 第251章踩断它! 苏俨一本正经道:“身上都这么香,都这么好吃吗?”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这话不妥,登时自己先红了脸,可见姜雨笙的反应这么大,又觉得有趣,唇角上扬。 姜雨笙稳住身子,瞧着一向淡漠不苟言笑的大人此刻笑得如得了糖的孩子,她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对他眨眨眼:“有机会大人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脸都不由发红,苏俨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牵着她慢慢绕着花园走。 而这厢陶霖离开西院时在小道上遇到了姜瑜,后者红着脸,将自己绣着的香囊递了上去:“殿下,这是我为您求的平安符,希望殿下平平安安的。” 陶霖很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姜姑娘有心了,母妃已替我求了平安符,我不需要。” 姜瑜似是情绪很低落:“无妨,殿下此去要好好保重身体,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在菩萨面前为您祈福。” “有心了。”陶霖迈着修长的步伐离去。 姜瑜望着陶霖远去的背影,神色看不出喜怒,手里掂着平安符,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一把抽走,因太过用力,掌心有些火辣辣的疼。 祝丹丹怒气冲冲地将平安符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再随手甩了姜瑜一个耳光:“私相授受,不知羞耻!” 姜瑜抿着唇,捂着脸没说话,任由祝丹丹又辱骂了几句后才带着奶娘离开。 “什么东西。”祝丹丹火冒三丈,“不看看自己德行。” 晚宴开席后,惠帝不过出来露了面又回去跟着沈铮炼丹了,歌姬们的西域舞都没兴趣看了。 康氏母女坐如针毡,特别是姜蓉,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陶襄问个清楚,可玉贵妃早就猜到她的心思,让陶襄借口还有事先走,却扣着她不准走。 祝敏之不在,姜雨笙就越发觉得无聊,趁着众人不注意离席,抄小路从后花园离开时,意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喘息声。 “公子,轻点。” “轻点就体会不到快乐了。” 是姜炀那怂包! 那女的会是谁? “公子真厉害。”特意奉承的声音听起来假的很,“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待我娶了妻子,就向贵妃娘娘讨要你。” 那女子娇笑不已:“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把公子吩咐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姜炀似乎是在用力:“就知道你办事妥当。” 真是晦气! 姜雨笙自认倒霉撞上这样龌龊的事,转身时不小心猜到了干枯的树枝,惊到了假山后面的那对狗男女。 “谁?”姜炀低喝一声,随即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时,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路过。” 那婢女有些惊慌失措的,颤声问姜炀:“公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姜炀面露凶相,“只有死人才保守秘密。” “就凭你?”姜雨笙嗤笑一声,“怂成这样,打得过我吗?” 色厉内荏的姜炀就这样看着姜雨笙转身离去,身边的喜儿还不停地抓着他的胳膊问怎么办,他登时低低吼道:“你去杀了她,不然死的就是你!” 是啊,若是让玉贵妃知道她勾结外人,监视着遥香殿的一举一动的,依照玉贵妃的性子,她必然会死的很惨! 宁可别人死,也绝不能自己死! 喜儿寻了个细绳,快步追上姜雨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县主,奴婢和姜公子情投意合,还请县主莫将此事外传。” “你们不碍着我,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喜儿对着姜雨笙连着磕了三个头,趁着她不注意突然迅速出手圈住姜雨笙的脚踝,让她没办法行走。 今日来宫里参加宴会,鞭子不能带进宫来,姜雨笙此刻没有鞭子在手,脚又被绑住,一时间竟不能挣脱开。 随后而来的姜炀见姜雨笙被绑住,见她望过来的眼神不屑里又带着嘲讽,酒劲上头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臭娘们,老子忍你很久了。” 姜雨笙冷眼看着他:“想好后果再做事。”话音刚落,脖子就被抵了一把匕首。 喜儿一改刚刚可怜兮兮的样子,带着几分凶狠:“县主自己倒霉撞上来,可别怪奴婢心狠手辣了。” 跟在玉贵妃身边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善茬,两人一前一后堵住姜雨笙,还用另外一根细绳绑住她的手腕,喜儿正要举起匕首刺入却被姜炀阻止了。 “你去外面守着,我有几句话要和她说话。” 喜儿不解:“公子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奴婢又不是什么外人。” “涉及侯府的秘密,你还是少知道微妙。” 见他有些不悦,喜儿只得先收了匕首,走到假山前把风。 姜炀看着姜雨笙那红的发艳的唇瓣,眼底逐渐燃烧起一抹不寻常的火:“姜雨笙,你可算是落在我手里了。” “我是你庶妹,你竟然有这般龌龊心思,就不怕人神共愤吗?” “庶妹?你真该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你的母亲,你到底是谁的孩子。”姜炀缓缓靠近她,酒气呼在她脸上,让她恶心的直想干呕。 “白,嫩,滑。”姜炀越说越下流,甚至还想再摸她的脸,却突然“啊”的一声,被人从后面给砸晕了。 孟如菱手里拿着石块,看姜炀倒在地上,吓得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她吩咐婢女将姜雨笙身上的绳子解开。 “县主可还好?” “无妨,多谢孟姑娘出手相助。”就算孟如菱没出现,姜雨笙也有办法脱身,但可能就是要多忍受一会姜炀。 “我途径此处却不曾想遇到这事,还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个婢女呢?” “打晕了。” 姜雨笙扭了扭手腕,看着躺在地上的姜炀,想起他几次三番企图对自己不轨,抬脚就朝着他的重要部位狠狠两脚! 孟如菱心里一惊,却默默看着不发表意见,心里却不由腹议一句,县主还真是个狠角色。 看姜炀痛得晕过去了,姜雨笙才算稍微解气了些,和孟如菱一道回了席上,一个有心结交,一个也不讨厌对方,半场宴会下来,倒是熟络了不少。 席面散去时,玉贵妃说要商议婚事细节单独将康氏母女请到了遥香殿,还没进殿就见宫女匆匆而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脸色登时大变:“把人带上来。” 姜蓉没想到席面都散了玉贵妃还抓着自己不肯走,心急如焚下说话态度已没有之前的讨好和乖巧了:“娘娘,若是无事,蓉儿和母亲就先回去了。” “谁告诉你无事了?”玉贵妃冷着脸,“夫人不如看看自己儿子都做了什么好事。” 两个太监抬着一块门板进来,门板上躺着一具女尸,尸体额头上有个很大的血窟窿,康氏望去唬了一下,这不是喜儿吗? 随后,姜炀又被两个太监左右架着走了进来,面色惨白,走一步腿就发软要摔倒,惊得康氏忙走过去:“炀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姜炀有苦说不出,那一处如被马车碾压过一样,连带着呼吸都疼,几乎是哭了起来:“母亲,好疼。” “哪里疼?母亲看看。”康氏面色焦急。 姜炀面色五彩纷呈,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哪里疼,可看他脸上的痛苦神情又不似作伪,康氏越发急得团团转。 玉贵妃走到姜炀面前,抬手甩了一个耳光:“你好大的胆子,偷人都偷到我遥香殿来了!” 康氏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立马将儿子护在身后:“娘娘这是何意?” “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贵妃指了指抬着木板进来的一个太监。 第252章 敲打 第252章敲打 被问话的太监弯腰回话:“回娘娘,奴才经过东殿的后山,见到有两人躺在地上,走过去一瞧,没想到是喜儿和侯府姜公子。奴才当时瞧着喜儿这模样,探了探口鼻发现已经没气息了。” “当时姜公子和喜儿两人抱作一团。”那太监见康氏倏然瞪过来的眼神,惊得跪在地上,“奴才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小方子可以替奴才作证。” “可有此事?”玉贵妃看向姜炀。 姜炀那一处已经痛得不行了,呼吸都觉得是种折磨更别提要自辩了,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这副模样看在玉贵妃眼里等于是承认了。 康氏却喊道:“娘娘,炀儿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冤枉!” 玉贵妃脸上俱是冷意:“喜儿是本宫身边的一等宫女,谁敢冤枉她?前几日本宫就听喜儿说起过宫外有喜欢的公子,只等年龄到了就放出宫去成亲,却没想到竟然是侯府家的公子,藏的可够深的。” 姜蓉看着惨死的喜儿,面色有些发白:“娘娘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哥哥和中书府的琪姐儿早就定下婚事了,又怎么会和一个婢女有所来往?” “娘娘。”有婢女捧着一叠东西快步走来,“这是在喜儿屋子里找到的。” 玉贵妃身边的蔡嬷嬷取过那些东西,迅速翻了翻,随后道:“娘娘,这里面有不属于喜儿的首饰衣物,还有和情郎之间互诉衷肠的书信往来,书信结尾处有个炀字。”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玉贵妃看向姜炀。 “炀儿绝不可能和喜儿有什么的,若真有什么,又为何要杀了她呢?”康氏急急辩解。 蔡嬷嬷道:“瞧着这最后一封书信,喜儿急着要嫁,但姜公子不肯,两人起了争执,说不准就是因着这事杀了喜儿。” “没……有,我没杀人。”姜炀咬牙切齿地说着。 “是吗?那就命人彻查此事,将喜儿屋子翻个底朝天,再将她如何传信给宫外的都查个清楚!”玉贵妃暂时掌管后宫,颇有几分肃杀狠意。 “娘娘,炀儿……”康氏才开了口,衣袖被姜蓉拉了拉,后者对她微微摇头,她倏然噤声。 “娘娘,这事是我兄长不懂事,当初喜儿向他表达情意时不曾果断拒绝,才让她生了非分之想,闹出今日这局面。”姜雨笙看向姜炀,“哥哥,事情到底如何,你和娘娘实话实说吧。” 姜炀读懂了姜蓉眼里的意思,忍着剧痛含糊地说着:“她拦住我,让我务必要娶她,不然就出去污蔑我,说有了我的孩子,我和她起了争执,推了她一下,她拿着石头砸向我,我当时就昏过去,后面发生什么就不清楚了。” “我就知道必然是这贱蹄子惹事,如今意外死了倒是活该!”康氏恨恨道。 玉贵妃审视了姜炀一番,末了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本宫不再追究,但你们听好了,手别太长,不该伸的地方若是再伸,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康氏命人扶着姜炀走出遥香殿,急着要回侯府请府医过来诊治。 姜蓉回头看了遥香殿三个字,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意。玉贵妃知道她收买喜儿来传信息,今日之事根本就是贵妃设的局,就想要好好敲打她一番! 蔡嬷嬷面无表情地看了地上的喜儿一眼:“娘娘,老奴这就把人拖下去。” “丢乱葬岗去。”玉贵妃一脸的厌恶,“呆在本宫身边还想替外人做事,这样死了反倒便宜她了。” 自从陶襄告知她遥香殿有侯府的眼线后,玉贵妃就让蔡嬷嬷一一排除,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喜儿身上。派人一直跟着她,今夜宴会看到她跟着姜炀离开到假山后厮混,等再寻过来就看到两人都晕了躺在地上。 那奴才将计就计,一把拎起喜儿跃到假山最高处再丢下来,喜儿一头撞到嶙峋的假山上,一命呜呼。 这些在遥香殿发生的事,姜雨笙自然不知道,她本打算休息了,还隐约听见前院人声纷杂,夹着着哭喊声,唤来茶花,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 茶花也是摇头:“只听说夫人带着公子回府后就一连找了五个大夫,可每来一个大夫,夫人似乎就更生气。” 莫非是她把姜炀给踩坏了? 一想到姜炀那怂包可能从此不能行事,姜雨笙就雀跃不已,起身穿好外衣:“走,怎么也得去凑个热闹。” 到前院的时候,第六个大夫正从屋子里出来,对康氏遗憾地摇摇头:“老夫无能为力。” 康氏顿时如一只野兽一样吼叫着:“你不是号称妙手回春吗?就这么点伤都治不好,我砸了你的招牌!” 那大夫被吼的也是一肚子火,可对方是侯府主母又不能发脾气,只连连摆手迅速离开。 “却不知炀哥儿得了什么病啊?不如我替他请送老先生过来瞧瞧?”姜雨笙站在院门道。 康氏一看到姜雨笙,二话不说就扑了过来,被茶花挡在身前,甚至还伸手推开她。 “你个贱婢,反了你,敢推主母?”康氏还要再扑过来,却还是被茶花给推开。 “我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你胆敢伤害小姐,我自然敢推。”茶花毫不畏惧地看着康氏,若不是小姐,她早就被这些人给弄死了。 屋子又传来姜炀杀猪般的喊叫声,康氏匆匆转身进了屋,对着儿子一番宽慰。 “笙妹妹好手段,栽赃嫁祸这一招够狠。”姜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姜雨笙身后,面色隐在烛火里明明灭灭。 “栽赃嫁祸?”姜雨笙看向她,“喜儿不是你的人,不是为你传信?姜炀难道不是和她有一腿?假意说娶她,让她安心替你们办事?哪一点栽赃?又哪一点嫁祸?” “我说你栽赃,你就是栽赃!”姜蓉面色狰狞,“我是三殿下的正妃,你别想和我抢!” “神经病。”姜雨笙嗤笑,“你没听到皇上已经将我许督主了吗?三殿下你自己留着吧,在我眼里,他连督主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侯府一连三日大夫不断,但康氏母子的情绪却一日比一日崩溃。 这一日,侯府上下去祠堂祭祀后回来,姜老夫人觑了眼康氏,对姜志明道:“得空你也好好管教管教你媳妇,这几日太折腾。” 姜志明眼里带着厌恶地扫了康氏一眼,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她就是个疯子,因着炀儿的病,成日里逮到谁就骂谁。母亲您瞧,我这就是昨夜被她抓出来的。” 姜老夫人瞧着姜志明脸上两道红痕,眼底也有些了怒气:“这般样子传出去,尽给侯府,给蓉儿脸上抹黑。我瞧她那样子,也管不好家,你得空把人带到我面前来看看。” 姜志明面上一喜:“母亲您同意了?” “炀哥儿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医好,总不能让侯府后继无人吧?”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说说,就凭你们竟然收买贵妃娘娘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姜老夫人虽然自诩家世不错,但和宫里的贵人还是不能比,何况是风头比皇后还要足的玉贵妃?这次玉贵妃没深究就已经算是开恩了,还想着让贵妃找大夫来治姜炀的病? 人有多大胆,事有多大恶。 “笙姐儿。”姜老夫人喊了一声,见姜雨笙只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忍着恼意道:“你和苏大人的婚事打算如何筹备?纳彩,问名,纳吉……” “都不需要。”姜雨笙打断她的话,“八字合不合,我都要嫁。” 第253章 乱作一团 第253章乱作一团 本想怒斥几句,可一想到她嫁给苏俨后就是五品诰命,姜老夫人又忍了忍:“婚事如何,也是侯府的颜面,哪是随随便便就办了的。” “你们可当我是侯府的人?若不是我被封为诰命,只怕祖母还会想新的办法来打压我吧?” 姜雨笙毫不留情地戳穿老夫人的虚假面具:“我早就说过,侯府的荣耀都押在姜蓉一个人身上是愚蠢至极的决定,那日在宫里,玉贵妃对她态度如何祖母也瞧见了,又出了姜炀这事,祖母觉得玉贵妃会对她,对侯府,甚至对太师府一点意见也没有?” “这根刺一旦种下,绝不可能拔了,只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将侯府戳得遍体鳞伤。” 姜蓉原本和康氏走在最前面,回头看到老夫人和姜雨笙在说话,她立马往回走到老夫人面前,乖巧道:“祖母,您头还疼吗?回去了蓉儿替您揉一会。” 姜老夫人一改往日慈爱态度,只是淡淡道:“不用,不疼了。” 姜雨笙怀里捧着她生母的牌匾,嘲讽地看着姜蓉,仿佛在说,你也有成万人嫌的一天。 回了院子,桃花特意将屋子一处清扫干净,又弄了张新的案台过来,将牌匾供奉好,双手合十叩拜后起身:“小姐,侯爷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您把这牌匾带回来?” “亏心事做的多,巴不得我把牌匾带回来。”姜雨笙看着牌匾,让母亲用这样的方式在身边,她也觉得安心几分。 “去年表公子还说今年清明和小姐一起祭奠夫人,可表公子都好几个月不曾来过侯府了,莫不是和小姐闹脾气了?” “他丝绸铺生意好,听说还想再开个铺子呢,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时间闲聊。”姜雨笙笑笑。 但实际上,自从上次出了那事之后,庞乾就一直避着姜雨笙,也不愿意和旁人多说话,整个人逐渐消瘦下去。冯鹤鸣都表示过几次担忧,可她既不能说原因,又没好的办法劝解,只能干着急。 至于申屠承,姜雨笙眯了眯双眼,离清算的日子也不远了。 清明后才不过十来日,姜炀就迎娶了潘若琪。原本日子是定在了立秋前两日,可潘若琪听闻姜炀染了风寒将近月余还未好,前来探望他,这一探望,回去后就哭着闹着要提前嫁给姜炀。 凌氏拗不过潘若琪以死相逼,只得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匆匆忙忙地将潘若琪给嫁了。 或许是对康氏诸多不满,也或许是念着潘若琪提前嫁过来的好,在她入门后三日,老夫人将让康氏把钥匙交出,交由潘若琪管家。 康氏再不满,想起自己儿子那毛病,还是默默地将钥匙交出来了。 潘若琪进侯府门就管家,自觉得了全侯府人尊重,越发的将自己当回事,走路都鼻孔朝天,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这一日她在院子里查看账本,本来就不怎么懂看账本,却偏偏装作很精明的样子,问了王管家几个问题后把账本往他脸上一丢:“连着几年侯府就这点进项?你是想让侯府的人都喝西北风去吗?” 王管家捡起账本:“少夫人有所不知,这几年连着雨水,田地里本就收成不好,有一处庄子原本还赚些银子,却在去年被四小姐用手段给夺走占为己有,庄子的收成也一并收走,一分都不曾上交给侯府。” “荒唐!她凭什么拿回庄子?她吃侯府的,喝侯府的,我不曾问她要银子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怎么还敢要庄子?你去把她叫来。” “四小姐今日一早便出门了,还未回府。” “找个人去大门守着,她一回来就把人给押到这里来。”潘若琪趾高气扬地继续看下一本账本,“这一处为何有一百两的支出?” “这是前几日李嬷嬷在狱中病逝,夫人怜惜她,送了一百两给她儿子。” “一个奴才死了就死了,哪里要这么多的钱?你去要五十两回来。” 王管家瞪着眼睛:“要五十两回来?” “不合适是吧?” 王管家点头。 “我也觉得五十两不好,拿八十两回来。” 王管家彻底无语了,送出去的银子,哪里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况且这是夫人亲自去账房支取了的,谁敢去要啊? “为何要取回来?”康氏从外面走进来,“李嬷嬷跟了我几十年,我送些银子给她家人都不行?” 前几日李嬷嬷在狱中病逝的消息传来,康氏又惊又怒,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劲来,这一听还要把她送出去的银子给要回来,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潘若琪起身请康氏坐下:“婆母有所不知,这侯府账上的银子实在是不多,左右不过就是个奴才,哪值这么多银子。” “这几日你让管家又是买鲍鱼又是买鱼翅的,少吃些不就好了?” 潘若琪皱眉:“这些我在家里每日都吃的,怎的到了侯府就不能吃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再说了,我得时刻将自己这脸护好,相公才会更疼我一些。” 康氏没想到刚进门的媳妇也要和自己唱反调,登时就大怒:“我让你不要买就不要买,何来这么多废话?我是你婆母,你就得听我的!” 潘若琪在家里如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哪里有人敢这样大声和她说话,愣了下后也立马反驳:“偌大个侯府,连天天吃鲍鱼都不行,已经落败到这地步了?穷成这样,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再差你不还是嫁进来了?既然是姜家的人,就得好好听话,得想着怎么勤俭持家。” “勤俭持家?”潘若琪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勤俭持家!” 大嗓门的争执,将姜炀兄妹二人也引了过来。 康氏一把扣住她的胳膊:“这才进门多久,就敢对我吆五喝六的,反了你!” 潘若琪一看到姜炀来了,立马换成委屈的样子,手一扬,逼得康氏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她奔到姜炀面前,娇滴滴着:“相公,婆母她……啊!”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炀:“你……你竟然打我?” “打你怎么了?”姜炀哼了一声,“进了侯府,就得遵守侯府的规矩,孝顺婆母难道不是你最基本要做的事吗?” 可潘若琪哪里听得进去,不管不顾地就拍打起姜炀,长长的指甲将他的脸都抓破了。 康氏一看儿子被打,二话不说冲了过来,薅住潘若琪的头发,扭打在一起。 姜蓉上前劝解,可越劝越乱,索性坐一旁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老夫人到龙门苑的时候,那些奴才们都翘首看着里面打成一团的两个主子,甚至还捂着嘴,一边嘲笑一边品头论足。 “都看什么?一个个都不做事,都滚出去扫净房去!”老夫人中气十足,奴才们鸟兽状散去。 老夫人跨了门进去,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还扯什么?都松开!” 潘若琪的手正揪着康氏的耳朵,而康氏的手也正扯着她的衣裳,半个肩膀露出来。听到声音忙松开了手,低垂着头站在那不说话。 姜老夫人没急着训斥康氏和潘若琪,反倒是对着姜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看看你,出了这样的事,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喝茶?” “祖母,蓉儿也劝过,可实在劝不住。”姜蓉一脸委屈和无奈。 “劝不住不会想其他法子吗?”姜老夫人从未用如此语气和姜蓉说过话,“今日之事传出去,你在殿下面前,可还有颜面?” 第254章 公子,请自重! 第254章公子,请自重! 老夫人连着训斥了好一会儿,姜蓉何时被她这样责骂过?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抽抽噎噎的,好不委屈。 康氏见殃及自己女儿,连忙跳出来:“母亲,蓉儿确实劝过我……” “我还没说你呢,这大白天的和自己儿媳妇扭打成一团,你不要脸,我还要!”姜老夫人现在看康氏越来越不顺眼,就算是太师的女儿又怎么样,自己是康氏婆婆,训斥她还敢顶嘴不成? “多大点的事闹成这样,一个个都回自己屋去好好反省。”姜老夫人丢下这话后气呼呼地回了松柏苑。 洪嬷嬷端了杯参茶给老夫人:“您消消气,用不着和小辈一般见识。” 姜老夫人将一杯参茶都喝完才觉得略略消了点火:“以前看蓉儿百般的好,如今怎瞧着她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也不怪蓉小姐,这段时日她诸事不顺,难免心浮气躁了些。”洪嬷嬷垂手站在一旁,“等蓉小姐嫁给三殿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惠帝赐婚时还选端午后三日成婚,算算时间也不过一月有余,姜老夫人却对洪嬷嬷这话有些不认同,看来,确实不能将侯府的满门荣耀都押在姜蓉一个人身上。 潘若琪绷着一张脸回到厢房,才刚进门就被姜炀连着甩了两个耳光,后者食指几乎都指到她的鼻尖了:“胆子不小,竟然敢顶撞我母亲。” 潘若琪捂着脸:“你……你竟敢打我?” “相公打娘子,天经地义!”自从上次那事之后,姜炀整个人变得更加易怒急躁, 潘若琪跺脚:“你说爱慕我,想早些和我在一起,还……还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这才提前嫁给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 姜炀一副你已经嫁给我了有本事和离去的表情,一脸阴郁:“我对你做了哪样的事?”他转身从笔架处拿了把戒尺,在梨花木椅上坐下,“过来,取悦我。” 潘若琪站着不动,神色不满。 姜炀扬起手,戒尺“啪”的就狠狠地打在潘若琪的手背上,痛得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躲着姜炀的戒尺,可姜炀力气比她大多了,根本就躲不开。 “取悦我。”姜炀重复一句, “我不会。”潘若琪气势减小不少,缩了缩脑袋。 姜炀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丢到潘若琪面前:“照着来。” 潘若琪才翻开一页就被里面的画面给羞得别过脸去,可下一刻下巴就被掐住硬生生掰过来,她听到姜炀有些不耐烦:“快点。” 潘若琪缓缓跪在姜炀面前,照着书上,忍着不适学习起来。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做,姜炀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到最后,他一脚踹开潘若琪,整个人癫狂起来,把桌子上的茶盏都砸碎。 潘若琪彻底被吓懵了:“你,你怎么了?”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姜炀如一头疯了的野兽,眼底猩红一片,倏然扛起潘若琪,狠狠丢在床上,又将她的手绑在床架上,重重地覆盖上去。 屋子里传来各种声音,院子的奴才们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被这无端祸事给殃及到。 而姜雨笙一早就来了酒楼,午膳是和程二娘单独在雅间用的。 程二娘在经商方面极有天赋,就是姜雨笙这样有着现代思想的人都望尘莫及。 “生意上的事都说完了,我想和东家说点私事。”程二娘放下筷子,面色有些为难,犹豫片刻后下了决心,“我想向东家讨要一个人。” “桃花?” “东家知道了?” “猜到了。”姜雨笙轻笑一声,“每次她出府都会来这,而且还会给你弟弟买好吃的,还做衣服给他。” “桃花姑娘心善,我弟弟那样您也看到了,眼睛看不见,也不会说话,但他是真的喜欢桃花姑娘,若是能娶她为妻,必然会将桃花捧在手心里疼的。” “这事我不能替她做主,只要她愿意,我绝不会阻拦,还会当妹妹一样给她不菲嫁妆。” “东家放心,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银子,绝不会委屈了桃花姑娘。” “你弟弟这毛病,是天生的?” 程二娘眼神黯然:“是被人陷害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父亲去世时眼睛都合不上,就担心弟弟以后日子该怎么过,毕竟当时他才三岁。” “我认得一位老先生,医术了得,不如他得空时我请他来为你弟弟看一看,若是能医治最好,不能也别放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奇迹。” 程二娘起身,对姜雨笙深深地作了个揖:“二娘谢过东家。” 从酒楼出来,姜雨笙打包了两份糕点,绕道去了云锦丝绸铺,远远就看到阿莲在铺子门口和一个同龄人在翻绳子。 “阿莲。”姜雨笙遥遥喊了声。 阿莲一听这声音,撒了腿就往她这边飞奔而来,一下扑到她怀里:“姐姐,想。” 姜雨笙牵着阿莲进铺子时正巧庞乾也在,后者极不自然地扫了她一眼,故作轻松:“表妹来了。” 姜雨笙让阿莲拎着糕点去后院和哥哥一起分着吃,站在那看着又瘦了一圈的庞乾,有些心疼:“表哥,你还好吗?” “劳烦表妹挂心,我很好。”庞乾在清点布匹,就是不看姜雨笙。 姜雨笙心里叹口气,看来他还是没从申屠承的阴影里走出来,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个耻辱,所以这才一直避着她。 “掌柜的,有上好的孔雀锦吗?”一个翩翩玉公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可算有人来了,庞乾松了口气,忙点头:“有,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适合姑娘家的颜色来五匹吧。”那公子翻了柜台前的布匹,挑了些出来,又问了句,“掌柜的,你们店的裁缝可能上府量体裁衣?都说这云锦丝绸铺的布料好,裁缝手艺一流,我这是慕名而来。” 见他在忙,姜雨笙也不想徒增庞乾的尴尬,挥挥手:“表哥,那我先走了,得空再来看你。” “好,表妹慢走。”庞乾彻底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又看向那位公子,“可以的,不过需过些时日,公子是哪个府上的,我替您先记着,裁缝得空了就去。” “城东镇国将军祁府。” “好。”庞乾站在板凳上去拿放在柜子上的样式,却没想到凳脚不稳,身子晃了晃,竟直直地往后仰去。 他闭上眼,本以为要摔得四脚朝天,却不想竟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睁开眼,只见刚刚那位公子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撑着他的腰,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眉眼英俊,笑容和煦。 此刻唇角微勾,温和开口:“公子小心。” 庞乾对于来自同性的触碰有种深恶痛绝的抵触,下意识一把推开那个公子,面色清冷:“公子自重。” 祁瑾皱眉;“我扶了掌柜一把,让你免遭被摔,怎的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的?还请我自重?” “我何时叫你出手相助了?”庞乾眉眼间都带上了一丝厌恶,“公子还要什么?没有的话请别挡着我做生意,” 祁瑾自诩修养良好,但也有些被他弄得郁闷了:“这还真是倒打一耙,却不知掌柜对别的客人也是这样做生意的?” “庞公子,我们二皇子有请。”申屠承的护卫在门外连着喊了两声。 庞乾的脸色彻底黑了,他转身从后院提来一桶水,二话不说对着那护卫就泼出去:“滚。” “美人是生我气,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吗?”申屠承忽然出现在门外,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脸猥琐地看着庞乾。 第255章 告诉我,想我了 第255章告诉我,想我了 一看到申屠承,庞乾就身子僵硬,背脊发麻,转身进铺里就要关门,却被申屠承伸手给挡住了。 “美人别急着关门,我府上有西域送来的蜜瓜,去品尝一番吗?”申屠承作势还要伸手来牵庞乾。 庞乾忍着恶心:“滚。” “美人,我是真心实意爱慕你的,只要你跟了我,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二皇子这是听不懂官话?”祁瑾挑眉,语气嘲讽,他可以不用多管闲事,可是看到掌柜这又怒又惧的样子,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申屠承这才注意到铺子里还有旁人,他立马又换成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和美人说话,有你什么事?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要你好看。” 刚刚庞乾还让祁瑾不要挡着他做生意,可现下他反倒希望祁瑾就在这呆着,万一申屠承又要做什么…… 祁瑾今日穿的是劲服,他扭了扭手腕:“自打回都城后好久没有松筋骨了,二皇子要是嫌身体发霉了,不如一起松松筋骨?” “松你个头,别挡着我和美人。”申屠承对护卫做了个眼神,护卫们得令纷纷上前要赶祁瑾。 可人都还没碰到祁瑾,就一阵阵惨叫,护卫被他一手一个给丢到铺子外了,摔在地上哭天抢地。 “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们皇上的座上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我出手?”申屠承瞪着一双熊眼,拔出弯刀,“既然你诚心诚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举起弯刀狠狠地劈向祁瑾,却在距离他还有三寸位置时被祁瑾两指夹住,一扭,弯刀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扭断了! 申屠承也算是练武之人,当下就知道就对面这个小白脸内力深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退后两步,故意道:“老子今天还有事,先不找你麻烦。” “等等。”祁瑾一改刚刚脸上淡淡笑意,夺过他手里那把折了的弯刀,再用内力一压,弯刀瞬间被折成好几断,他噼里啪啦的扔在地上,“就我这样的水平,在大奉也只能算是还可以。所以二皇子,惹谁都不要惹大奉的人,不然,下一刻可能是你的脑袋被拧。” “别吓唬我,我可是贵宾,但凡出了点事,你们如何向我父王交代?就不怕南唐踏平你们大奉吗?” “痴人说梦。”祁瑾语气嘲讽,“说好听点,你是他国贵宾,说难听点,你是南唐扣在我们大奉的质子。但凡脑子拎得清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申屠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算什么家伙?敢对我品头论足,我现在就去向你们皇上告状,让他好好治治你!”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祁瑾。” 这下反倒是申屠承愣住了,祁瑾?这不是被南唐人视为最大障碍的那个将军吗?只要有他在,南唐和大奉的几次交锋,就没有一次占过上风。每次交战都带着个面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幅小白脸。 “还有。”祁瑾一把扣过庞乾的肩膀,“掌柜是我的人,以后你若是胆敢再来骚扰他,我祁瑾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申屠承恨恨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呸”了一声带着护卫离开。 他一走,庞乾立马拍掉祁瑾的手,语气冷淡:“祁公子,请。” 祁瑾语气有些好笑:“掌柜这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庞乾迅速将祁瑾要的布匹整理好,放在柜台上,一副你要的东西在这赶紧付钱走人的表情。 祁瑾也不和他计较,让长随付了银子抱着布匹就离开了。 他一路往国公府去,只把布匹交给门房,人却不进去。 墨香将这些布匹送到祝敏之房里时,她正靠着床榻发怔。 “怎的有这么多布匹?” “回小姐,是祁公子亲自送来的,他把东西交给门房就走了。” 祝敏之看着那些布匹,越发觉得心烦意燥:“你把这些都收到库房里去。” “不如奴婢将这些上好的孔雀锦送到成衣坊给小姐做几套新夏衣?”墨香好心建议。 “我说了都送库房去,听不懂吗?”祝敏之忽然来了气。 墨香一惊,连连点头:“是,奴婢这就送去,小姐您消消气,您现在这样可不能再气着了。”她又倒了盏热茶过去,“小姐,您这身子现在还虚的很,责骂奴婢事小,别伤着自己。” 祝敏之情绪低落下来:“让我一个人静会。” 墨香应了声是,捧着布匹离开了,在院子里看到文竹,对她摇摇头:“小姐还是老样子。” 文竹叹了口气:“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去趟太虚观,回来反倒像是丢了魂一样的。” 她这一说,反倒是提醒墨香了,她小声道:“会不会是在外面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要不请个道士过来?” “过几天看看吧,如果还是不见好,还是得请。” 婢女们说的话祝敏之自然听不见,这段时日因为心悸发作她本就身子虚弱,加上心思沉重,成日里想的多,身子越发的好不利索。 她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日在观星台上的种种,还会想起他在太虚观说的,吻的可不止这一处,小叔对她……她就算再不深谙男女之事,也知道小叔对她早已越过了界。 可是…… 祁瑾,他们都已经交过庚帖了,她是要嫁给他的,却背着他和小叔又亲又抱,她怎么能这么水性杨花,这么不知羞耻? “在想什么?” 一道柔和的声音将祝敏之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一看到床前站着的人惊得整个人坐直了:“小……小叔?你怎么进来的?” 沈铮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蹙眉:“瘦了。” 不知为何,祝敏之忽然眼底有些朦胧:“小叔,你快走吧。” “放心,我进来时没人看见。”他挑起她的下巴,见她泪眼于睫,心尖跟着颤了颤,“很难受吗?” “难受。”祝敏之瓮声翁气,“心这里特别难受。” “可是不曾吃药?” “吃了,可还是难受。”祝敏之眨了眨眼,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再开口已经是哽咽了,“小叔。” 沈铮拇指压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开口,缓缓凑过去,将她滚落的泪吻去,随后松开:“姓祁的欺负你了?” 祝敏之摇头:“不曾。”相反,祁瑾对他很好,可正是因为很好,所以她心里才越发愧疚,越发夜不能寐。 “风寒还没好?”沈铮探了探她的额头,并不发热。 祝敏之鼻尖发红,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沈铮心痒难耐,他凑过去,眼看就要触碰到她的唇,祝敏之却微微侧过头:“我风寒还没好。” “无妨。” “会……会传染的。” “传给我,你就好的快了。”沈铮温柔地掰过她的头,一下就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唇齿辗转间,他含糊着,“实在太想你了。” 祝敏之原本还僵着的身子在他温柔的攻势下逐渐放软。 绵长的吻后:“想我了吗?” 祝敏之没说话。 沈铮再次低头吻下去,甚至还将她的双手改为捧着他的脸,再问:“告诉我,想我了。” 他的强势霸道,让她退无可退,用蚊子般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看他因为这个答案眉眼瞬间柔和的如山茶花开一般,祝敏之阴郁了好几天的心情也跟着放晴了。 “敏姐儿。”祝老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256章 她命,由我不由你 第256章她命,由我不由你 墨香推开门,扶着老夫人进来。 祝敏之靠在床上,手紧张地扯着被子:“祖母,您怎么来了?” “可好些了?”祝老夫人走近了些,皱眉,“怎么脸红成这样?是又烧起来了?” 她伸手去探祝敏之的额头,视线不由落在了她的唇上,眉头皱得更深:“嘴巴怎么肿成这样了?” 祝敏之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不由自主地绷直身子:“不小心咬着自己了。” 老夫人在床沿边坐下,怜爱地看着她:“听说祁公子今日又给你送了好些布匹过来?” “嗯。” “他倒是有心,每日变着花样给你送东西,我瞧着他是个可托付的人。” “嗯。”她有些敷衍。 “你们日子定在中秋,团团圆圆的日子出嫁,祖母虽万分舍不得,但你总归要嫁人,嫁个良人,祖母哪日走了也安心。” “敏儿想这辈子都不嫁,都陪着祖母。”祝敏之说这话时已经带着哭腔了,她生母去世的早,父亲又对她不管不顾的,可以说是祖母一手带大的,自然感情深厚。 “傻孩子,人都有这么一天的,没啥好怕的。”老夫人伸手揉了揉祝敏之,视线落在她有些飘忽的眼神下,按捺着心里的疑惑,只继续和她柔声说着家常。 可这对祝敏之来说已经是个极大的煎熬,被窝里还藏着一个人呢,心思飘忽,祖母和她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藏在被窝里的那个人,更加煎熬。 一听到老夫人的声音,祝敏之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老夫人已经在门口,来不及躲到衣橱或是床板下了,她一扯沈铮,直接将人给塞到被窝里了。 堂堂清冷代表的国师,就这样蜷缩在被窝里,而五官正好贴在祝敏之的小腿上,鼻端萦绕着她的清香,他忽然将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小腿上,虽然隔着裤子,可他还是能感觉到肌肤的柔滑。 祝敏之本来就僵硬的身子更是一动不敢动,连着呼吸都乱了,小叔怎么可以这样!在被窝里还不安分,唇可不可以不要再乱亲了? “那你好好歇着,祖母明日再来看你。” “怎能劳烦祖母,明日敏儿去看您。”祝敏之也不敢起身送老夫人,只得一脸歉意,“墨香,替我送祖母回去。” “这段时日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好好养身子,等着嫁到祁府吧。” “谨听祖母教诲。” 老夫人刚出去,祝敏之气呼呼地掀开被子,瞪着沈铮:“小叔,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铮坐直了身子,一脸的云淡风轻:“我怎样?” “你怎么可以……可以亲那里?”祝敏之脸颊微红,明明是他不对,可不好意思的却是她。 “我早就与你说过,亲的可不止唇这一处。”沈铮一脚胯出来,又收回去,转身扣住祝敏之的腰,“你信我吗?” “啊?”祝敏之没反应过来。 “我不会让祁瑾娶你的。” 祝敏之低着头没说话。 沈铮挑起她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唇,再缓缓向下,食指指着她的心窝:“这里,只属于我。” 一炷香后,沈铮离开了祝敏之的闺房,从后院高墙上一跃而下时,没想到祝老夫人竟然就等在墙角下。 “堂堂国师倒成了梁上君子。”祝老夫人手拄着拐杖,面色冷到了极点,“当初离开的时候,你可说好了,绝不跨进国公府大门半步。” 沈铮脸上看不出喜怒:“老夫人哪只眼看到我跨大门了?” “强词夺理!”老夫人一杵拐杖,“你若真是想敏姐儿好,就不要再来寻她,给她留个清白的名声。” “我不会让她嫁给祁瑾的。” “由不得你!” “也由不得你!”沈铮寸步不让。 祝老夫人被沈铮的态度给气得胸口起伏,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最终还是强忍着怒气生硬地柔和了些:“听老身一句劝,你若执意和敏姐儿在一起,迟早会害死她。” “我命由我,她命也由我,不由你。”沈铮丢下这么句话后直接几个起落离开了国公府。 担心沈铮会再来,祝老夫人立马就寻来管家,让他把这后院的强再加高两尺,她就不信轻功再好还能和鸟一样飞进来? 姜雨笙是在掌灯时分回的侯府,刚进大门就被一直候在那的婢女给拦住了:“四小姐,少夫人有请,” “没空。”姜雨笙一口回绝。 “这可由不得你。”婢女是潘若琪从中书府带过来的,唤做冬云,在中书府倒没觉得自己多厉害,跟着主子来了侯府,见主子刚来就管家,立马就狐假虎威起来了,“少夫人如今管家,想叫谁到跟前问话谁就得去,四小姐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你赶紧去和你们小姐说一下,让她别尽做一些自取其辱的事。”姜雨笙懒得和她废话,径直带着茶花回了院子。 桃花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姜雨笙却不急着吃,把她叫到跟前,开门见山道:“今日程二娘到我面前说想讨要你,想你给她做弟媳,你可愿意?” 桃花跪了下来:“桃花想陪着小姐。” “你不喜欢程家弟弟?” 桃花低垂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奴婢只是瞧着他委实可怜,二娘在前院忙,他有时想喝口水都要费上好大的劲,有次还伤到了手。” “既然你心里有他,这婚事我就替你应下,到时候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可是小姐,奴婢舍不得您!”桃花瞬间红了眼圈。 “我也舍不得你,但你迟早要嫁人。况且嫁到二娘家去,又不远,若是想我了,回来看我便是。”看桃花还要再说,姜雨笙摆手打断,“你安心嫁人,我才放心。” 茶花将桃花扶起来:“姐姐,这么好的事你就别推辞了,我还巴不得小姐给我也寻户好人家呢。你放心,我定会把小姐照顾的稳稳妥妥的。” 用膳用到一半,院子外忽然传来“轰隆”声音,震得桌子上的茶盏都晃动几分。 茶花连忙跑出去看,没一会儿又返身回来:“小姐,少夫人带着几个护卫,拿着大木头桩子在砸院子里的墙。” 姜雨笙出去一看,好家伙,东面的墙已经被砸出了几个打洞。 见护卫还在砸,她鞭子一抽,卷住最前面护卫的手腕:“这是作甚?” “砸,给我狠狠地砸!”潘若琪站在不远处,声音有几分尖锐,“将这四面墙都给我砸了!再进去把几间厢房也给砸了!” 姜雨笙眼里闪过冷笑,收回鞭子,带着两个婢女走出院子,冷眼看着潘若琪在这指挥。 见她一言不发,潘若琪只当她是害怕了,态度越发嚣张起来,让护卫们抓紧时间将这些都给砸碎! 姜老夫人等人来的时候,院子的墙已经砸得差不多了,她喝声训斥:“这是做什么?疯了吗?” 潘若琪早就想说好了说辞,上前道:“祖母,琪儿实在是气不过,四小姐抢了别院那处庄子,一分收成都不上交,吃喝都白住在侯府,怎有这般好事?她既然不交银子,那也不用住这么大的院子了,北院还空着两间茅草屋,倒也符合她的气质。” “南院还有一间猪圈,不如你去住吧,里面的猪也没有你蠢。”姜雨笙嗤笑。 “都这时候了还不知悔改!”潘若琪将今日被姜炀打了的气都撒在姜雨笙身上,“祖母既然让我管家,我得先好好管教管教你。” 康氏母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有人对付姜雨笙,她们求之不得。 “说到管家,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把家管成了什么样。” 第257章 搬起石头砸断自己的脚 第257章搬起石头砸断自己的脚 姜雨笙看向姜老夫人:“祖母昨日可喝过厨房送来的银耳羹?” 洪嬷嬷替老夫人点头:“自然喝过,老夫人每日都要喝的。” 昨日姜雨笙有些口澡,茶花知道老夫人有这习惯,就去厨房悄悄给她也端了碗过来,但她才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实在是太难喝了,而且隐约间还有股霉味。 “祖母喝过是否觉得身子有些不适?” 姜老夫人皱眉:“有些微微腹痛。” “因为有人以次充好,买的是差的银耳,在账本上记得却是上好的银耳,这中间的差价落到了谁的手里?” “胡说八道!”潘若琪“呸”了一声,“祖母喝的,自然是顶好的。” “将剩余的银耳拿过来一瞧便是。”姜雨笙看向洪嬷嬷,“不如你替祖母走一趟。” 得到姜老夫人首肯,洪嬷嬷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银耳带回来了,她将那一篮子银耳呈现给老夫人,后者一看,登时怒了,这银耳的色泽,一看就是次品! 偏偏潘若琪还一副不懂非要装懂的样子,指着姜雨笙:“看到没有?这么白的银耳,你和我说是次品?脑子进水了吧?” 姜雨笙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你非要说这是上乘银耳,我无话可说。” 洪嬷嬷没好气道:“少夫人,上乘的银耳耳片是金黄色的,而且看去有光泽,不是这样的。” 潘若琪一愣,随即马上将锅踢给王管家:“这该死的管家,竟然这般糊涂,买这银耳来糊弄我,来人,把管家给我押过来。” 姜雨笙前几日去酒楼时就听程二娘提起过,说在干货铺遇到了侯府王管家,见他买的都是一般甚至下乘的干货,还问她侯府是不是没落了。 她才懒得管侯府这些破事,但潘蠢蛋既然撞上来,那也怪不得她了。 结果王管家一过来就跪在地上大喊冤枉,说都是听少夫人的吩咐办事:“夫人,老夫人,奴才采买这么多年,怎么会分不清银耳的好次。可这银子不够,老夫人每日都要喝这银耳羹,奴才只能选次的,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洪嬷嬷瞪着他:“以前都是好的,银子都够的,怎么现在就不够了?” “还要买鲍鱼,鱼翅,银子自然是不够了。”王管家觑了潘若琪一眼,“少夫人说鲍鱼、鱼翅必不可少,她是一定要吃的,而且还要买最好的,其他要买的东西,她让奴才依据剩下的银子来安排,不行就都买次的。”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潘若琪扯着声音,嗓门格外的大,“再说,你银子不够就与我说,何须去买这些次的?” “也就是说,你自己要吃好喝好,侯府其他人,特别是祖母,吃的喝的次点也无所谓,只要别吃死了就成,是吗?”姜雨笙啧啧两声,“这到底是心思狠毒呢还是自私至极呢?” 姜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她冷眼看着潘若琪:“既然管不好家,就把钥匙还给你母亲。” 潘若琪没想到这才管了几日就被收回去了,越发恼怒姜雨笙,还在狡辩:“这都是她不上交庄子收成的缘故,否则侯府哪用现在这样节衣缩食的?” 看吧,潘若琪这种人就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强词夺理硬拉旁人下水,面目实在可憎。 说起庄子,康氏觉得心都在抽,那庄子一年收成可不少呢! “既然你说这庄子的收成,那我就要好好问问夫人,我母亲留给我的铺子和庄子,打算什么时候归还?” “自然是该归还的时候归还。”康氏咬牙切齿。 “我被催着要上交收成了,还请夫人现在就归还。”姜雨笙伸手,“不然因着这点纠纷闹到顺天府吃官司,倒有些得不偿失了。” 潘若琪登时大怒:“我问你要收成,你去问母亲要什么铺子?” “她得还我铺子了,我才能有收成啊。” “别院的那一处庄子不是还你了吗?怎么就没有收成?怕是都拿着收成来养野男人了吧?” “别院的收成可以用来养野男人?”姜雨笙有些惊讶,“这个我倒是没好好问过蓉姐姐,毕竟她在这方面经验比较足。” 冷不丁被点名的姜蓉,听姜雨笙这话就想起在庄子里的那个丑男人,当下干呕几下,忍着恶心:“嫂子是说你,别扯我。” 姜雨笙今日累了一天,现在还要和牛鬼蛇神罗嗦,耐心尽失:“一,那处庄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和侯府没有关系,收成交不交,全看我心情。二,限夫人十日内,将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一并还给我。” “三,少夫人砸了我的院子,我无处可去,东边的凌秀阁还空着,我搬过去。四,刚用膳时被吓到了,我需要好好补一补,送到凌秀阁的食材要最新鲜,最好最有营养价值的,还有每日都有药膳。” 姜雨笙看着面前这些人,眼底都泛着冷意:“这些全部都不接受反驳,否则我明日就去顺天府,主母霸占庶女财产是几个意思。再找个说书先生,请他好好说道说道侯府现在成落败成什么样了。” “桃花,茶花,收拾东西,搬。” “你敢!”潘若琪彻底失声尖叫,凌秀阁位置好,是个二层的小木楼,后面还有个湖,天气热了住那极为舒服,她早就看中了,怎么能让这个贱人捷足先登? “够了!”姜老夫人打断潘若琪,“还不嫌丢人现眼吗?”要是让外人知道她吃次品的银耳羹,知道侯府还供不起一个媳妇日日吃鱼翅,她还怎么在都城的高门世家圈里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康氏呸了潘若琪一声,带着姜蓉回牡丹苑去了。 院子被砸,却住到了更好的凌秀阁,茶花一路兴奋不已:“小姐好厉害,刚看到少夫人那踩了狗屎一样的表情,实在太好笑。” 潘若琪不仅脾气差,还蠢的要死,简直搬起石头,砸断自己的脚。 康氏在牡丹苑等到半夜还没等到姜志明过来,木荷从外面快步进来:“夫人,侯爷还在王政事府上,只怕今夜又不回来了。” 虽然心里有怨,但想着他也是为自己前程奔波,康氏只得先忍了一口气,凡事等姜志明回府了再商议, 翌日清晨,一脸满足的姜志明从乌衣巷离开,坐着马车上朝去了。 五殿下去了边境,他掌管的户部等职位就空出来了,惠帝思虑一番后,将和皇后一起在落梅山庄清修的二殿下陶晔给召了回来。 消息传到遥香殿,玉贵妃发了好一通的火:“二殿下回来,皇后必然也回来,这后宫还不得丢回给她?” 蔡嬷嬷宽慰道:“二殿下再好,他也是个坡脚的,绝不会是殿下的对手,至于皇后,这么多年了都斗不过娘娘,如今还能斗得过吗?况且照顾那痴傻公主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斗?”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玉贵妃重燃斗志,“你去茗妃那敲打敲打,别让她和皇后一条心去了。” “奴婢这就去。” “还有。”玉贵妃又叫住她,“虽说皇上赐婚,纳彩这些都不用了,你还是让襄儿谴人送些礼过去,别让康府那老狐狸来烦本宫。” “是。” 散了朝,姜志明一想到回府看到康氏脑袋就疼,打算再去乌衣巷找他的解语花,不想在宫门口被苏俨叫住了。 “督主可有何吩咐?”姜志明一想到太监要成为自己的女婿心里就觉得怪的很,无奈对方是权势滔天的督主,由不得他甩脸色。 “我和你一起去侯府。” “大人去侯府,可是有事?” “提亲。” 第258章 提亲 第258章提亲 此刻,从街口到侯府门口,这一路五步一个东厂护卫,手都放在腰间别着的刀鞘上,气势如虹。 还有东厂的护卫抬着一个个大木箱送到侯府去。 “这昌平侯府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东厂的人?” “这木箱上帮着红绸,当然是来送聘礼的。”一个老婆子道,“听说侯府的嫡小姐许给了三殿下,莫非是三殿下命东厂的人来送聘礼?” “我的天,这么多聘礼,这嫁给殿下就是不一样的。”说话的人语气充满了羡慕嫉妒,“够我们这些百姓用几辈子了。” “这可不是给嫡女的。”有知情人爆料,“这是东厂督主给庶女,也就是那位平和县主。这皇上亲赐对食,开天辟地头一遭,听说督主乐得都几天没睡觉了,本以为没媳妇了,哪知道还得了御赐,可不得将这媳妇捧在手心里疼着。” 康氏母女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这一个个大木箱被抬进来,都难掩欣喜,康氏更是得意洋洋:“蓉儿,殿下心里还是有你的,就这送聘礼隆重程度,全都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姜蓉打开就近的一个木箱,里面都是上好的珍珠首饰,她拿起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比划了下,明明高兴的要死,却还是一副做作的样子:“聘礼送的多,殿下面上也有光。” 康氏看到箱子还源源不断地送进来,嘴巴简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你们将这箱子送到牡丹苑去,等我点过后再送到库房去。”这段时日手头正紧着呢,没想到就送来这么大一批聘礼,可真是及时雨。 侯府的家丁正要上前将这些木箱抬起走,哪知道送来的人就不松手,正起争执时,姜志明和苏俨一起进来了。 康氏连着有几日没见到姜志明了,正巧这时心情又好,多了几分讨好的笑和做作的娇媚:“侯爷,你可算回来了,你看,三殿下送来这么多聘礼,可见对蓉儿足够重视。我让他们先搬到牡丹苑,清点后……” 姜志明“哼”了一声:“谁允许你搬到牡丹苑去了?” 康氏面色一僵,又讪笑着:“是是是,那就让他们先搬到库房去,等侯爷得空了一起清点下。” “搬到凌秀阁。”姜志明吩咐一声,他看了苏俨一眼,这离成亲还早着呢,就先送来这了多彩礼,至于这么急吼吼的吗? “什么?凌秀阁?”康氏陡然拔高声音,“这是蓉儿的聘礼,凭什么要搬到凌秀阁?” 姜蓉也有些不满:“父亲,可是有什么误会?殿下送我的聘礼,和笙妹妹无关,自然无需送到凌秀阁。” 姜志明指了指后面被家丁搬进来的一个小木匣子:“这是三殿下给你的聘礼。” 姜蓉顺着视线望过去,立马摇头尖叫:“不可能,不可能!” 仿佛为了证实姜志明所言有假,她踉跄着奔到木匣子面前,颤着手打开,里面就只躺着十来张银票,每张价值千两。 “这是殿下身边的长随送来的,他说公务繁忙,就不过来了。” 姜志明说这话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送亲这样大的礼节,竟然就直接让长随送个木匣子过来了事,这简直就是不把姜蓉、侯府放在眼里啊。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那这些是什么?”康氏指着面前这些,“这么多的彩礼,不是给蓉儿的,难道是给姜雨笙那个贱人的?” “阿全。”苏俨如淬了冰的声音沉沉响起。 “是。”阿全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啪”的两声清脆耳光,康氏被左右开弓连甩两个耳光。 苏俨只听皇上吩咐办事,且东厂还负责监视文武百官一言一行,官衔虽不是最高,但却是百官最忌讳的,康太师也不例外,康氏一个妇人,更是不敢和东厂正面杠上。 苏俨看着捂着脸的康氏,面色阴沉,神情冷硬:“平和县主,岂是你可以诋毁的?” 康氏要反驳,却被姜志明一个眼神给狠狠瞪回去:“丢人现眼!这些都是督主送给笙儿的彩礼,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东厂护卫亲自押送,彩礼丰厚,这样的风光竟然是那个贱人的? 姜蓉目光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不,她不相信三殿下会这样对她,对,肯定是受人蒙蔽,一定是姜雨笙那个贱人使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她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苏俨这个浩浩荡荡的阵仗轰动了整个都城,自然也让姜志明和老夫人觉得脸上有光。 姜雨笙得了信,一路小跑进了松柏苑,一看到苏俨,就甜甜地喊了声:“大人。” “嗯。”苏俨眉眼俱是笑意,可他没想到姜雨笙竟然直接奔到面前,一下就抱住他。 “丢人现眼!”康氏声音尖锐,“这还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苏俨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去:“脸不疼了?” 康氏倏然噤声,该死的阉狗!又让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打,这主母的颜面和威严都丢尽了! 苏俨也伸手抱了姜雨笙一下,牵着她坐下:“老夫人,侯爷,夭夭被本座惯坏了,行事只凭喜好。但本座就爱她这份率真,纯洁,和心机深沉的人相比,委实可爱。” 夭夭?什么时候有的小字? 被惯坏了? 她是在侯府长大,和你苏大人认识最多不过一年,哪里来的惯坏? 率真,纯洁? 她抽人不眨眼的时候,手起刀落割方嬷嬷手指的时候,大人不都亲眼看见了吗? 姜志明一肚子腹议的话却半个字都不敢吐出来:“大人说是便是吧。” “即刻起到本座迎娶夭夭,本座若是发现她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你这是威胁!”姜炀跳了起来,“你以为我们侯府会怕你一个阉狗吗?” 苏俨似笑非笑地扫了姜炀一眼:“东厂欢迎你。” 松柏苑的众人脸色各异地看着苏俨牵着姜雨笙离开,姜蓉一脸不甘,故作委屈:“祖母,不过是送个彩礼罢了,他闹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都还以为我们侯府是靠着东厂。” “就是,不过跟着一条阉狗,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货色?”康氏也跟着附和。 而潘若琪,却在听到这话后面色难看到极致了。 她出嫁前,凌氏找了嬷嬷来和她说洞房那点事,她再愚钝也知道姜炀出问题了,这和一样,还能洞房?而康氏这话,分明就是借着姜雨笙,指桑骂槐侮辱她! 潘若琪一下就来了火,倏然站起来,朝着康氏喷火:“阉狗怎么了?碍着你了?” 康氏见自己的儿媳妇为了外人顶撞自己,又是气得炸肺:“怎么,你就喜欢阉狗这样货色的?都不能行了,你还……” 她立马收住话头,下意识看向姜炀,后者已经脸比锅底还黑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姜炀这毛病若是治不好,和被阉了有什么区别? 这一地鸡毛早就被姜雨笙抛诸脑后,她牵着苏俨一路上凌秀阁,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湖面:“大人,这的景色不错吧?” 苏俨却只盯着她看:“一直不错。” 姜雨笙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哪里不错?” 苏俨盯着她的唇,食指缓缓触碰到她的唇:“你觉得呢?” “再试下不就知道了?”姜雨笙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缓缓靠近,唇上一热,随即退开,又将她一把拎起坐在窗户上,手撑在两侧护着她。 “大人可想我了?”姜雨笙仰着头看他。 “公务繁忙。” 姜雨笙轻笑:“大人没时间想我,我可想大人。” 明明心花怒放得不得了,却偏偏不想表现出来让姜雨笙骄傲,苏俨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哦?有多想?” 姜雨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人可听好了。” 第259章 还有人死了 第259章还有人死了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道:“大人,真的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想,如何不想! 姜雨笙趴在苏俨的肩膀上,见他一直不动,推了推:“大人?” “嗯。”苏俨声音沙哑的好像有砂石沥过。 “你动动,我有点腿麻。” “等会。”苏俨声音沉闷,这时候动了,不就露馅了吗? 他一手揉着她的膝盖,一手扶着她:“吃李子了?” “大人怎么知道?” “有李子的清香味。” 姜雨笙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嘴,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传了出来:“大人想要吗?” “想要你就给?” 明明是在讨论李子,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怪? 日落时分,苏俨才从侯府依依不舍地离开,却没想到白日这只小狐狸折腾他也就算了,到了晚上竟然还来折腾他。 “想好了?” “想好了。”姜雨笙往上挪了挪,“咦,大人睡觉都不解下刀的吗?睡觉不嫌这刀柄硌的慌?大人时刻拿着这刀是防人,杀人吗?” “嗯。”苏俨含糊不清地银行了声。 “那大人会拿着刀杀我吗?” “不会……”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一阵鸡打鸣的声音,将苏俨从这春色无边的梦里给拉了出来,他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混沌,怔怔地望着帐顶发呆。 宋妙手来的时候,苏俨已经在操练场上练出了两身汗,接过阿全递过来的汗巾,看向老先生:“用过早膳了?” 宋妙手却有些答非所问:“你这昨晚上做什么去了?眼圈黑成这样,肾虚成这样?” 苏俨装作没听见,将汗巾丢给阿全,吩咐他将早膳挪到书房去,他和老先生一起吃。 用过早膳,宋妙手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给,若是出事了……” 苏俨接过瓷瓶:“凡事有我。”他收好瓷瓶,又问了句,“之前说县主活不过五年,可有什么法子?” “你这不是要成亲了吗?”宋妙手两手一摊,“成亲了我再慢慢告诉你怎么个解法。” 苏俨亲自带了一队人马去接皇后,临走时派人和姜雨笙知会一声。 这一日,程二娘正在和账房在对账,忽听得小二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掌柜的,出事了。” 程二娘神色一敛:“出什么事了?” 小二上下不接下气:“梨园那边说这两日梨园的人都上吐下泻,大夫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梨园那边的食材,这两日都是我们酒楼送去的,聂老板请二娘过去一趟。” 这事非同小可,程二娘放下账本,一撩裙摆:“马上去梨园。” 马车一路将程二娘送到梨园门口,她刚进门,梨园古管事就迎了上来,面色凝重:“昨日起就有人腹泻,本来也没多想。可到了今日,几乎人人都腹泻,甚至……”她顿了顿,面色愈发沉了起来,“有人死了。” “死了?”程二娘心里一跳,“酒楼的食材都是再三清洗处理过的,不会有问题的。” 古管事将程二娘带到后厨,指着一个大坛子:“这是昨日送来的莲藕羹,直到早上吃完了,才发现有这东西。” 程二娘心有些发沉,拿起勺子在坛子里搅了下,看着捞出来的东西,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东西?” 铁勺里是一只早就死了的耗子,黑乎乎的,看着格外恶心。 古管事脸色凝重:“我们是信得过你们酒楼,才将这生意交由你们,哪知道出了这事。” 程二娘一时反驳不了,却也只能再三致歉:“古管事,这里面必有误会,待我查清楚事情始末,再给您免费送新鲜的食材来。” “这里都出了人命,只怕不是我说了算。”古管事道,“已经有人去大理寺报官。” “大理寺?这些民事,不是应该先移交给顺天府吗?”程二娘隐隐有些不安。 “这我就不清楚了,程掌柜怕是要去大理寺走一趟了。” “现在还没人来找我,我先回酒楼一趟。” 程二娘刚从酒楼出去没多久,大理寺的人就上门将酒楼封了,说是有人吃了这里的东西致死。 看热闹的百姓将“归去来兮”酒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理寺的护卫将厨房里的食材一样一样地搬到板车上,说是要拉回去做证据。 小二张开双臂去拦,说是等掌柜回来再说,可护卫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粗暴地一把推开。 小二一下连着后退几步,踉跄着撞上了那些放着高汤和酱料的坛子,“哐当”被他弄碎好几个。 “啊!” “快看快看。” 离得近的百姓惊呼出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碎了的几个坛子里,每个坛子里都滚落出好几只死耗子。 程二娘迅速回到酒楼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心陡然一惊,众目睽睽之下食材里出现死耗子,这还真是百口莫辩。 “你这婆娘,心思怎么这么狠毒?”有个百姓指着程二娘,“为了赚钱,这样不顾客人身子的事也做得出,你这是要遭天谴的!” “这件事肯定有误会,待我查清楚……”程二娘的话被突然丢过来的石头给截断了,她捂着额头,皱眉看着丢石块的人,“官府都还没定罪,你凭什么就伤人?” “老子昨天还来喝酒了,一想起吃的东西指不定就是耗子尿耗子屎的,呸,恶心,晦气!” 他带了个头,后面越来越多的百姓用各种方法对程二娘表达不满,而那些大理寺护卫全都袖手旁观,只看到她被打的差不多了,领头人才懒洋洋道:“掌柜的既然回来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慢着!”程二娘即使身上污秽不堪,但依旧挺直了腰板,“我可以跟你们走,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有几句话要说一说。” 第260章 我不会这样做 第260章我不会这样做 领头人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杨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必然会秉公处理。此事若真是酒楼失误,大人依据律法如何处罚酒楼和我都可以,但若是有人栽赃陷害,大理寺必然也会还酒楼一个清白。” 她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既然背后主使陷害她,那她索性就闹大,引起更多人关注,让杨建安不能随意拿捏。 程二娘被带到大理寺,审都没审就直接押入牢狱,而且选的还最差最脏的牢房。 杨建安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院屋子里,嘴里哼着小曲,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办好了。 前脚梨园死了人查出和“归去来兮”酒楼有关,去搬食材就发现坛子里都是死耗子,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看那小贱人还怎么脱身。 等他吃好喝好,才命人去把程二娘提到刑房来问审。 程二娘带着枷锁被押过来,对刑房两侧挂满各种吓人的刑具视而不见,不卑不亢地站在杨建安面前。 杨建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将手里的供词丢到她面前:“你只要在上面画个押,本官马上就放你出去。” 程二娘捡起供词,一目十行看完,冷笑一声将供词丢回去:“原来今日这事,是冲着县主来了。” 这供词上写着,归去来兮酒楼的东家是姜雨笙,而她听了姜雨笙的吩咐,食材都选最次的,在卫生上更是不管不顾,明知道酒楼有耗子出没也不管,甚至有小二提到过在坛子看到过死耗子,但姜雨笙为了赚钱,还是继续卖。 根大奉律例,店家应焚毁变质食物,违者杖责一百,若因食物变质致人死亡,则对卖家以过失杀人论罪 程二娘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满都是嘲弄:“看来杨大人和杨大人背后的人这是要用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县主身上了。” “别废话,你只管乖乖在供词上画押,否则有你好受的。” “无中生有的事,我为何要画押?” “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杨建安手一挥,让人拿刑具上来,他带着丝警告的意味,“再给你最后次机会,画不画押?” “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了?”程二娘眼里满是倔强,“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县主没做过的事,我为何要污蔑她?” “上刑!”杨建安一点耐心都没有。 两个护卫摁住程二娘,将刑具套到她的手上,左右用力一拉。 程二娘倒抽一口冷气,十指连心,锥心的痛得她几乎昏阙过去,可她死死咬着唇,挺直了腰背跪在地上,半点求饶的意味都没有。 杨建安没想到程二娘如此之倔,他还真不信了,一个臭娘们能比那些大老爷们还硬气? “再拉!” 护卫更用力一抽,程二娘都能听到自己指节发出的咯吱声音,没坚持多久就昏了过去。 今日桃花带着程以和去了城外的夫子庙,日落时分一起到回酒楼,却没想到门口被封条给封住了,她愣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么现在被封了? 桃花抓住一个行人问了问,后者面带不屑和鄙视:“就程掌柜这样的做事,就是被抓一百次也活该!” “我问你为何被封,你回答便是,怎的还有这么多废话?”桃花气得几乎要抓狂,揪着那人的衣领,听他说了一半就打断他的话,“不可能!掌柜绝不是这样的人,酒楼也绝不会是这样的酒楼!” 桃花带着程以和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侯府,冲到凌秀阁:“小姐,二娘出事了。” 姜雨笙正在喝茶,一抬头没想到程以和也来了,再看桃花这焦急的模样,她忙道:“怎么回事?” “二娘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她将听到的事快速复述一遍。 姜雨笙听了火冒三丈,当下就赶去大理寺。 守门的官兵伸手拦她:“大胆刁民,大理寺可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她将手里的腰牌摘下,丢了过去:“有什么问题去东厂找督主。” 那人见有东西飞过来,伸手接住,低头一看没想到是东厂督主的腰牌,这谁还敢拦? 杨建安早就出去喝花酒了,其他人畏惧姜雨笙手里一路抽过来的鞭子,一时都不敢上前。 姜雨笙一间间牢房找过去,在最后一间找到了躺在地上昏过去的程二娘。 她凭空甩了两下鞭子:“把门打开。”见狱卒站在那不动,她一下就抽住他的脖子,几乎是发了狠的,“我说把门打开,没听懂吗?” 狱卒这才战战兢兢地把门打开。 姜雨笙大步走进去,看到蜷缩在地上昏迷着程二娘,额头的几缕头发贴在额头上,一张脸血色尽失。 看到程二娘那红肿不堪的双手时,姜雨笙心里那股火气一下子窜上脑门,脸上一片森冷怒意,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里泛着杀意。 她在程二娘身边缓缓半跪下来,手轻轻捧起程二娘的手:“二娘,还好吗?” 程二娘幽幽醒来,入眼看到姜雨笙担忧的神色,她蠕动着裂开的嘴唇:“东家,走。他们要对付的是你。” 在来的路上姜雨笙还想过,酒楼好端端的怎么会食材里有耗子?她不相信程二娘管不好酒楼,更不相信她会为了赚钱而做出这样的事了。 直到听了这话,她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果然是为了对付她。 姜雨笙从衣襟里取出金创药,捧起程二娘的手,细细地替她抹着药膏,再撕下裙摆的内衬,将她血肉模糊的十指用白布包裹着。 “我带你出去。”姜雨笙扶着程二娘起来,可后者受了刑,站都站不住,更别提走了。 姜雨笙二话不说,将人直接背了起来。 “东家,这怎么可以!”程二娘挣扎着要下来。 姜雨笙摁着她的小腿:“你若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动。” 背上的人挣扎几下后也没再动了,她娇小的身躯背着年长她十多岁的二娘,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二娘,以后遇着这样的事,你只管应下,别伤着自己才是关键。”姜雨笙鼻尖有些发酸,“这样的事,我可以应付的。” “东家对我有知遇之恩,忘恩负义的事我做不出。”程二娘白着一张脸,笑了笑,“我父亲从小教我知恩图报,教我诗书礼仪,唯独没教过我背信弃义。” 从牢房一路到大理寺门口,都没有狱卒拦着,可出了大门,姜雨笙却看到外面回来的杨建安带着一群官兵站在那,各个手里都拿着刀剑,甚至不远处还有弓箭。 “县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大理寺劫狱,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杨建安一挥手,“来人,将这两个人给我拿下!” “东家,放我下来,你先脱身。” “我来就是带你回去,哪有丢下你逃跑的道理。”姜雨笙将程二娘靠着石狮子放下,“你就在这,哪都别去。” 一转身,她盯着杨建安:“二娘手里的伤,是杨大人行刑的?” “对这种祸国殃民,不知悔改的无良商贩,用这点刑已经算是客气了。”杨建安一副仁慈大义的表情,“本官一向公正公平,人证物证都在,正要去缉拿县主,不想县主倒是先来自首了。” “自首你个头!”姜雨笙话音刚落,手里的鞭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连甩了三下,逼得杨建安后退两步,一个声东击西,再一个鹞子翻身,鞭子将他的十指卷住。 “十指连心?不如你也尝尝!”姜雨笙用尽力气收鞭子,可刚刚背二娘费了很大力气,还不曾让杨建安体会到什么锥心之痛就有些力气不足了。 在她咬牙坚持之际,背后忽然传来源源不断的内力,紧接着就是杨建安杀猪般的惨叫。 第261章 白眼狼 第261章白眼狼 姜雨笙心里一喜,本以为是苏俨来了,哪知道一转头,竟然是陶襄! “痛痛痛!”杨建安杀猪一般的惨叫着,“县主,你胆敢殴打朝廷命官,本官一定要……”手里的鞭子被抽走,他顿时松了口气。 “笙妹妹,你没事吧?”陶襄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姜雨笙收回鞭子,神色和语气都冷到了极致:“我有没有事,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 陶襄又一次吃了个冷羹,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 大理寺门口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姜雨笙一跃跳到门口的石狮子上,扬声道:“我是‘归去来兮’酒楼的东家,有人说吃了酒楼的食材腹泻甚至是死亡,而且还在食材里捞出死耗子。这些,我不认!” “大家都看到了,你还想赖吗?”有个中年男子大喊,双手叉腰,“我就说酒楼的东西怎么比其他家便宜,原来是给死人吃的啊。” 姜雨笙鞭子一扬,击打着门口的鼓:“我要击鼓鸣冤!” “怨你个头!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想抵赖,以为自己是县主,还有东厂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杨大人说谁无法无天?”得了信就迅速赶来的苏俨,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建安,“是说本座吗?” 杨建安虽然对苏俨恨得牙痒,却还没有正面冲突的胆,讪笑两声:“大人听错了,听错了。”他小步挪到陶襄身后,压低声音,“殿下,您怎么来了?这事微臣是听了那位的吩咐办事的。”他用嘴唇无声的比了个字。 陶襄一脸不耐:“与我何关?” 杨建安哑然。 苏俨从马上一跃而下,抬头看向姜雨笙,伸手:“下来。” 姜雨笙一个漂亮的旋身就落到了苏俨面前:“我要击鼓鸣冤。” “好。” “我要彻查这件事。” “好。” “要让背后主谋付出代价。” “好。” 不管姜雨笙说什么,苏俨都是温柔地应下,牵着她往大理寺里面走:“杨大人虽然贵为大理寺卿,但审案子,怕是还没有小杨大人熟悉利索吧?把大门打开,但凡想来听个究竟的百姓,都好茶好座伺候着!” “是!”东厂的护卫齐声应下,大理寺的菜鸟护卫一看这气势,哪敢说个不字。 “督主大人,我是这大理寺卿,审案子自然应是由我来审,这……”杨建安的话陡然哽在喉咙里,阿全锋利的刀锋就抵在他的脖子上,他再多说几句,怕是这刀就要下来了。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杨少英就带着梨园那具尸体回了大理寺,叫来仵作验尸,并重新开堂审案。 百姓奔走相告,都往大理寺这边聚集,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验。”杨少英沉声开口。 杨建安想训斥几句,可一对上苏俨那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半个字都吐不出。 仵作上前将这尸体仔细验了一番后道:“回大人,此人乃中毒而死,而非腹泻而亡。”他将中毒而死和腹泻而死的区别娓娓道来,众人听着也是诧异不已。 “竟有人这样恶意嫁祸。”百姓里有人叹了声,“也不知谁和那掌柜的有仇,要这样害她。” “你瞧,那掌柜的好像还被用刑了。” “做下这样的事,是要好好给点教训。” “但会不会是屈打成招?”百姓议论纷纷。 杨少英看向古管事:“这人是中毒而亡,你却污蔑是腹泻,这般颠倒是非,莫非他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 古管事一听,自己还牵扯到命案了,连忙磕了几个头:“大人明鉴,他的死与小人无关啊!” “无关?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指鹿为马?” 杨少英不苟言笑地坐在那上面,周围都是手握刀剑的东厂护卫,古管事腿脚都在打颤:“大人,他的死真的与小人无关啊。”她回头看了程二娘一眼,叹了口气,“他是自己寻死的,小人正命人将他尸体送回家里,却被人拦住了,对方给了我一大笔钱,吩咐小人只说是吃了‘归去来兮’酒楼食材致死的。” “这点,杨大人可查过?” 杨少英看向杨建安,后者倨傲地扫了他一眼:“本官如何审,还用不着你这个下属来安排。” “是中毒还是腹泻致死,你都搞不清楚,这大理寺卿只怕当的也是心虚。”苏俨坐在上首,手一直牵着姜雨笙,感觉到手心里的小爪子勾了勾手心,他瞧了她一眼,“别闹,乖。” 众人一脸震惊,特别是陶襄,那脸色堪比茅坑里的石头。 太监有个御赐的对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的带着对食在公堂之上秀恩爱,这都什么破事! 杨少英又问古管事:“吩咐你的人是谁?” “小人不知,他来时蒙着面纱带着斗笠,身形约莫五尺,声音有些粗狂。”古管事讪讪,“戏班子一直入不敷出,小人这也是没办法才接了这活,反正他已经死了,就当是为梨园做最后一件事吧。” 姜雨笙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神色清冷里带着点愠怒:“为了钱财你就可以做出这等污蔑之事,你还有什么良心可言?你的戏班子唱出来的戏,吃着沾血的馒头,还有人听?” 古管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利用他的死是我不对,但吃腹泻是真,而且程掌柜在坛子里捞出死耗子也是真,这总不是我污蔑的吧?” “正是。”杨建安道,“本官命人去酒楼查封时,发现坛子里都是死耗子,县主这可是枉顾大奉律法,枉顾百姓身子啊。” “我问你,都不曾对程掌柜审讯就让她画押,大理寺都是这么随意的吗?”姜雨笙指了指半靠在椅子上的程二娘,她身子明明很虚弱了却还打起精神坐在这公堂之上,期望能还她,还酒楼一个公道。 程二娘闻言,费力地站了起来,将杨建安逼供她的话,还有那张供词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都复述一遍后,道:“食材致人死亡是假,坛子里有死耗子是有人故意为之,背后主使就是要借着此事对付县主!” 杨建安道:“本官这么做,自然是有证据,你所做的这些事,你瞒得过外人,可瞒不过酒楼的活计、帮工。来人,把人带上来。” 可没人动,他气得一屁股从椅子上蹦起来:“耳朵都聋了吗?本官让你们把人带上来。” 依旧没人动。 杨少英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把人带上来。” “是。” 杨建安气得要吐血,他才是这大理寺的一把手,这些兔崽子竟然听杨少英不听他的,看来杨少英这人也不能留了,太威胁他的地位了。 一个又瘦又黑的半百老头被押了上来,畏畏缩缩地一路到了跟前,平时第一次见到这阵仗,当下就双腿打颤,跪了下来:“青天大老爷,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听掌柜的吩咐办事啊。” 来人是老张头,东街棚户区的一个贫穷老头,程二娘可怜他一个孤寡老人,就让他来酒楼打打杂,却没想到找了个白眼狼。 老张头还在继续道:“平日里程掌柜让后厨买的都是市集里那些农户烂了要丢了的食材,酱料也都是偷工减料,后厨更是脏的没法瞧。前几日小人就在坛子里瞧见过死耗子,和程掌柜提起过,可她说那酱料才刚做好的,就这么丢了反而浪费,给了我五贯钱,让小人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过。” “无中生有!” 杨少英摆摆手,示意程二娘稍安勿躁,又问老张头:“你说这事,可有其他人证?” 第262章 大人真厉害! 第262章大人真厉害! “后厨的那些厨子,酒楼的小二都见着过,小人可不敢胡说八道。”老张头抬眼看了姜雨笙一眼,“这些事东家也都知道,东家还夸掌柜做的好,以后就都这样做。” “笑话,我这样做,败坏了酒楼的名声,酒楼没了,对我有什么好处?”程二娘怒斥老张头,身子却一晃,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姜雨笙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你坐着,我来便是。”她本想让二娘先回去找大夫医治,可倔强的二娘一定要留下来将这事弄个清楚,还自己和酒楼一个清白。 老张头语气里带着猥琐和下流:“掌柜的平日里还要招待那么多个公子哥,都没心思放在这酒楼上,死耗子哪有公子哥好。” 杨少英“啪”的一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公堂之下,岂有你在这大放下流之词?” 老张头吓得缩了缩脑袋,又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大人明鉴啊!” 程二娘被他这话说的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她到这年纪了还不曾嫁娶,本就被人诟病,再加上这流言,别说嫁人了,她就是做人都没办法做了! 姜雨笙也是一肚子的火,可在公堂之下,她一不能用鞭子二不能用重话训斥,否则还被说是威胁,得不偿失。 杨建安眼里难掩得意:“既然他说还有其他小二都瞧见了,就一并带上来,让你们心服口服吧。” 看杨少英没反应,他语气讽刺:“杨大人这是怜香惜玉,怕再来的人证对掌柜的不利了?” “杨大人何必口吐芬芳,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我就不信没人能还我清白!”程二娘一脸倔强。 “既然如此,把人都带上来吧。” 杨建安看着带上来的两个小二和一个厨子,心里的得意都要忍不住冒出来了,还好背后早就打点好了一切,今日就让这些人死个明白。 厨子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人称徐大勺,两个小二有些精瘦,面对问话,回答的几乎和老张头的差不多。 杨建安起身,伸了个懒腰:“人证都在,且口供一致,杨大人还是尽快判决,别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杨少英虽然只和姜雨笙接触了一次,但凭着他多年断案的经验,直觉她不是这样的人,二娘更不会做这些事,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证都被收买了,这就有些棘手了。 “两位大人。”徐大勺拱手,“草民想当着大家面再说几句话。” “说,你尽管说。”杨建安大手一挥,这能是让姜雨笙罪加一等的证词,当然得当着这么多的人再好好说道说道。 “草民刚刚那些话并非发自肺腑,是有人拿钱财收买草民和小二,这才……” “你胡说八道什么?闭嘴!”杨建安一听这话不对头,立马再出声制止,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了哑穴,唔啊唔啊的说不出半个字。 徐大勺看了眼杨建安,继续道:“前些日子有人找上小人和这两位小二,给我等一笔不菲的钱,只说有一日用得着我等的地方,让我等听吩咐行事便是。” “我等虽是穷苦百姓,但也知道不义之财不可要,也知道万事只求无愧于心。可就在昨日,那人又找上小人,拿小人妻儿来威胁,若是不按照他说的来做,怕是性命难保。” 徐大勺神色激昂:“为了保护妻儿,我等不得不依照他的吩咐说了刚才那番话。但良心让我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还有!” 他手指一转,指着老张头:“你,一个住棚户区的老头,若不是掌柜的收留你,你能吃得上一顿饱饭?可最近你不仅吃香的喝辣的,还时不时去喝花酒,甚至还去赌坊,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老张头梗着脖子:“自然是赚的。” “哦?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能一下赚这么多,你倒是给我们也推荐推荐?” “阿全。”苏俨淡淡地喊了一声。 “是,大人。”阿全丢了一个包袱过来,解开,里面不仅有几个元宝,还有几张银票,“这是从他家里搜出来的,还有一张街头口三进院子的地契,还搜出很多耗子药。” 老张头没想到东厂的人这么厉害,他都藏得这么深了还被挖出来,当下脸色就变了变,还想再狡辩,突然有什么刺到了背后,挣扎了两下,竟然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马上将现场封住!”杨少英迅速下了命令,可围观的百姓多,而且凶手在杀了老张头后就已经快速离去,根本查不到踪迹。 苏俨站起来,冷冷地眼神扫了杨建安一眼:“杨大人又做了件蠢事,又让自己的政绩受损。” 连着两个又,杨建安心颤了颤,明明很稳妥的事,怎么就成现在这样局面了? 当着百姓的面,此事杨少英还了程二娘和酒楼一个清白,但姜雨笙却知道这背后主谋没抓到,迟早还会有下一件诬陷之事。 仿佛是猜到她心里所想,走出大理寺时,苏俨看着她道:“我已经命人去追杀老张头的人了。” 姜雨笙面色一喜:“大人算到有人要杀人灭口?大人真厉害!” 苏俨享受她的崇拜,一本正经道:“想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姜雨笙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见他就盯着自己不说话,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一口亲了下去:“可以说了吗?” 苏俨握拳在唇边咳了下,唇角难掩笑意,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 姜雨笙有些意外,竟然是她? “殿下。”长随走到陶襄身后,“影卫查到那人的踪迹了。” 陶襄听他说完,脸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怒:“惹是生非,不自量力,愚蠢至极!” 程二娘被软轿抬回了酒楼,姜雨笙又请了大夫过来,忙得差不多了,她才得空将酒楼的人全都召集到门口。 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下来,姜雨笙命人摆了几张八仙桌在门外,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瓜果,她让伙计们都站在八仙桌前,她站在最前面,扬声道:“我说,你们听着,客人们吃着。” “‘归去来兮’酒楼开张不过几月,因为有大伙的捧场才有现如今的生意,但耐不住有人眼红,设了这诬陷之局。好在小杨大人英明,还了酒楼一个清白。我宣布,从即刻起,但凡是我酒楼的伙计,只要酒楼生意好,形象好,到过年时会再多给三个月的月钱!” 三个月?伙计们都瞪大了眼睛,本来这酒楼的月钱就不算少了,再多给三个月,过年就能多买些年货了! “本酒楼设有伙计,领班,大厨,长厨,除了掌柜外,还有副手。”姜雨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可以传的更远,“来酒楼满一年起,只要干活勤奋,对酒楼忠心耿耿,不仅每年都可以加月钱,还能升职!” 伙计们的眼神越来越亮。 “逢端午、中秋、过年等这样的日子,酒楼再给伙计们一人发五斤肉,二十斤大米!大伙如果有好的建议,都可以告诉掌柜,告诉我,一旦采纳,再奖励五斤肉!” 伙计们沸腾了! “酒楼给到大家好的保障,但同样的,大家也要回报给酒楼绝对的忠心,老张头这样的事,希望不会再发生!徐大勺这样的事,多多益善!” “还有来酒楼吃饭的客人。”姜雨笙看向聚集的越来越多的百姓,“如果你们对酒楼哪里做的不好提出建议,进行监督,若是采纳了,可以邀请亲朋好友来雅间定一桌满汉全席,酒楼买单!” 第263章 你要悔婚! 第263章你要悔婚! 因为姜雨笙的建议,酒楼的伙计们干劲十足,客人们更是比以往多了不少,一时间在整个都城都有口皆碑,风头无二。 原本是被污蔑被陷害,没想到反而促成了酒楼更大的发展,逐渐成为都城最有名气的酒楼,甚至分部都开遍大奉,次乃后话暂且不提。 为了避免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姜雨笙特意将酒楼所进的各种食材,以及将食材的采购农户都固定下来,食材和农户都到食环司登记入册,涉及多个环节,数十人,她就不信那人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酒楼风波过了半月有余,这一日,潘若琪到姜蓉的院子里喝茶聊天,聊了半天还支支吾吾的。 姜蓉道:“嫂子若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你我又不是外人。” 潘若琪斟酌着开口道:“前段时间,姜雨笙那贱人的酒楼出事被杨大人查封一事,不知妹妹是否有所耳闻?” “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有所耳闻。” “那贱人借着东厂的势力,强行给自己洗白不说,还在外面一通乱说。”潘若琪为难的看了姜蓉一眼,“那些话不堪入耳,妹妹也无需和他们一般见识。” “他们说什么了?”姜蓉能猜出潘若琪没说完的话和自己有关系,她脸色难看了几分,“难不成说我设局冤枉她?” “妹妹马上就要贵为三殿下正妃,自是不会做这等不入流之事。但这流言从市井传出,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潘若琪又看了眼姜蓉,眼里还带着点同情,“听闻那贱人去大理寺劫狱,三殿下也去了,还帮她出手伤了杨大人,这明显就是包庇了。” “哎,也不知她到底用了什么秘术,竟把三殿下迷得团团转。” 一听到陶襄去帮姜雨笙,姜蓉的理智瞬间都没了,倏然站了起来:“可恶!”随即带着婢女离开。 潘若琪一脸得意的看着姜蓉离去,借力打牛,多简单。 姜蓉一路到了陶襄府邸,却没想到竟然被门房给拦住了,要知道以前她可是在陶襄府邸出入自如,被封为座上宾的啊。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姜蓉忍着怒气,也没时间维持自己的形象了,“我可是殿下马上就要迎娶的正妃!得罪我,想好自己怎么死了吗?” 门房低垂着头不说话,可就是不让姜蓉进去。 姜蓉食指几乎点到了他的脑门:“再不让我进去,我日后见着殿下了,必要你的狗命!” 香兰上前轻声道:“我家小姐说的没错,她和殿下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行个方便,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门房一眼就认出了香兰,想了想,道:“那请姜小姐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我进去还要通报?”姜蓉直接一把推开门房,快步往里走。 而此刻陶襄正在自己院子里喝酒,神色既有些愤懑又有些不甘。 一个身穿藏青色圆领的男子坐在他下首,见着他这模样轻笑一声:“殿下如今权势滔天,离那位置不过一步之遥,想要个女人还不简单?” 陶襄斜斜地扫了他一眼:“弓五,你们太子殿下将你留在这是替我办事的,不是来指手画脚的。” 弓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说的话里还带着点南唐的口音:“不过就是见不得殿下这般惆怅。”随即又压低了声音:“那个姑娘的滋味让殿下这般念念不忘吗?” 陶襄想起上次在太师府,他扯下她一颗盘扣,她独有的清香萦绕鼻端,这让他更加烦躁,早知道当初就该先要了她的!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身子有些燥热难耐。 一曲歌舞罢,又进来几个歌姬,站在最面前的舞姬,身材娇小,看到陶襄还对他狡黠的忽闪了下眼睛,那一刻,陶襄好像看见了姜雨笙的影子,她就经常这样对那只阉狗这般笑。 “过来。”陶襄对那姑娘招招手,拽住她纤细的手腕往怀里带。 歌姬娇笑一声钻入他的怀里,陶襄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处,深深地嗅了一口,似乎连味道都有些相似,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 那舞姬靠在陶襄怀里,柔声道:“奴见过殿下,殿下真真是英俊极了。” 怀里的人似乎格外柔软,陶襄原本就燥热的身子越发难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仿佛带了点蛊惑一样,低头就吻了上去。 刚刚吻上,门就被姜蓉从外面一把给推开了,她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是怒从中来,快步走过去一把扯起那个歌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 陶襄身子的燥热全数褪去,弓五趁着混乱迅速离开屋子。 “闹够没有!”陶襄出声喝止,可见姜蓉还在不停的打那歌姬,根本就没有要停的意思,他也来火了,扣住她的手腕,随即狠狠一甩,“要撒泼,回你的侯府去!” 姜蓉摸着被抓疼的手腕,眼底一片猩红:“这段时日殿下对我避而不见,还不让门房准我进,就是自己躲在这里逍遥快活吗?殿下难道忘了你我的婚约,忘了马上就要迎娶我吗?” 陶襄眼底盛着愠怒,负手而立站在那,冷冷地看着姜蓉。 “如今我还没过门,殿下就这般懈怠我,既然如此,那这门婚事不如就此作罢!” “这可是你说的!” 姜蓉心里一惊,本就是因为愤怒口不择言,没想到陶襄竟然一点挽回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可她的骄傲又让她有些下不来台,甚至说话反倒更添几分威胁意味:“我这就回去告诉外祖父,殿下要悔婚。” 不提康太师还好,一提,陶襄就想起康太师设计的那个圈套,想起他堂堂一个殿下却被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下更是冷了脸色:“去,尽管去,我绝不拦住。” 这下姜蓉彻底愣住了,看他眼底满是嫌恶之色,冲动全数散去,理智和后怕逐渐占据脑袋,当初她和殿下你侬我侬,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殿下,小姐也是因为想念殿下才来看您,刚刚又看到了歌姬一时控制不住才说话失了分寸,还请殿下看在小姐真心爱慕您的份上,别和小姐置气了。”香兰小声开口。 这话算是给姜蓉一个台阶上,她稳了稳心神,正要缓缓开口,却见陶襄冷哼了一声:“堂堂嫡女,还没一个婢女懂事。” 刚压下去的怒气,又一次爆发出来了,姜蓉气得胸口起伏:“既然殿下这般厌恶蓉儿,蓉儿就不在殿下面前晃了!”说罢她真的就一路出了院子,可直到到了大门口,陶襄都没有走出来。 或许是走的慢了? 姜蓉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和期望,故意在门口磨蹭了很久,磨蹭到都变天下起了大雨,陶襄还是没有出来。 “小姐,雨下得太大了,不如我们先回侯府,等过几日殿下气消了,再来和殿下好好说说吧。”香兰建议道,可她话才说出,就连着被姜蓉甩了两个耳光。 “我如何做事,要你来置喙?”殿下竟然说她还不如一个婢女?这让姜蓉越发的看香兰不顺眼,甚至怎么看都觉得她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 香兰脸颊火辣辣的疼,却还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后。 “你去叫门房把殿下府里的马车拉出来,送我回侯府。”姜蓉恨恨开口。 一炷香的时间后香兰才回来。 “怎么这么久?和门房鬼混去了吗?”姜蓉现在戾气越来越大,一丝丝的温和都懒得伪装了,“马车呢?” 第264章 哟,还不小呢 第264章哟,还不小呢 香兰手里拿着两把油纸伞,一脸的尴尬,见姜蓉瞪过来,艰难地开口:“门房说府里马车有用处,不能借给小姐,就给了奴婢两把油纸伞。” “什么?这么大的雨让我就这样走回去?疯了吗?”姜蓉失声尖叫,“我是什么身份?我可是侯府嫡小姐,马上就是三殿下的正妃!让我冒着大雨走回去,还不被人给嗤笑死了?” “你马上再去,要不到,你就别回侯府了!” 香兰不得不转身再去,可她再出来,手里又多了两件蓑衣:“小姐,这两件蓑衣是殿下给的,他说既然怕淋湿,就穿着蓑衣再撑着油纸伞。” 堂堂侯府嫡女,穿着蓑衣在路上走,那会是全都城的笑话! “蠢驴!我自己去!”可不管姜蓉怎么和门房说,门房都不肯借出马车,她要再进去找陶襄,还被护卫给拦下了,甚至到后面,油纸伞和蓑衣都要被收回去。 姜蓉哆嗦着身子站在府门口,想等到雨停了再回去,可这雨就好像和她作对一样,非但没有停的趋势,反倒越下越大,眼看到掌灯时分了,依旧没有停。 姜蓉不得不穿着蓑衣,捂着脸,让香兰撑着油纸伞一路赶回侯府。这般模样进去,差点就被门房给拦住。 怒不可遏的姜蓉朝着门房心口抬脚就是狠狠一脚,迅速去了牡丹苑,这蓑衣刚脱下,就扑到康氏怀里哭个不停。 康氏听着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完,心里又怒又惊:“蓉儿,三殿下今日果然这样对你?” “有过之而无不及。母亲,他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不然怎么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姜蓉抽噎着,“难道是姜雨笙那贱人实什么巫蛊之术了?” “不管是不是,三殿下变成这样,肯定和那贱人脱不了干系,绝不能让她有好日子过。”康氏又安抚她,“你也是,殿下是人中龙凤,你何必话赶话,更惹他生气呢。” 其实话一出口姜蓉就后悔了,可以前陶襄都会哄着她的,也就没放心上,哪知道会闹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母亲,殿下还会娶我吗?” 康氏心疼地看着自己女儿:“你这是气晕了。你想,这是皇上赐婚,殿下若是不想娶必然要上报皇上,他肯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一听不会取消婚约,姜蓉才算是松了口气:“那我该怎么办?” “嫁过去就好了,把殿下心思拿捏住。”康氏压低声音道,“出嫁前,母亲替你把天香楼的老鸨叫过来,让她多传授你一些洞房秘术。男人嘛,这方面享受的多了,自然就会对你念念不忘的。” 姜蓉一听有理:“那母亲明日就请老鸨过来,女儿要多些时间学学。” 程二娘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在酒楼的威望也比以往更高了。 这日用过早膳,她就到酒楼前院,遇到了呼朋唤友来喝酒的潘元凯,眉头微蹙,转身就要上楼,却被他给拦住了。 潘元凯嬉皮笑脸:“二娘这是要去哪里啊?” 程二娘不得不转身,虽然在笑,但眼里却带着疏离:“潘公子今日这么早来喝酒?新酿的梅子酒,公子尝一下?” 潘元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盯着程二娘,语气有些下流:“二娘亲自酿的吗?可有二娘的味道?” 他带来的朋友哄的一声笑了,有人起哄:“怪不得元凯非要带我们来这喝酒,原来是他自己想见美人啊。” 潘元凯嘿嘿一笑:“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酒楼最有名的可不是酒菜,而是这美人掌柜。”说着还伸手要去捏二娘的脸颊,“瞧瞧这小脸,说二娘才二八芳龄都不为过呢。” 程二娘神色清冷:“潘公子来酒楼喝酒,我自然是欢迎的,请坐,我这就让小二上菜。” “别走啊。”潘元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来,陪哥哥喝酒,只要你把哥哥陪好了,哥哥今日就将这酒楼全都包下了。” 程二娘抽回手:“潘公子自重!若是喝酒想人陪,天香楼漂亮姑娘多的是。况且我年长你许多,在我面前自称哥哥,实在不妥!” “天香楼的姑娘哪有二娘有味道。”潘元凯还深深地嗅了口气,“闻到了吗?这空气里都是二娘的味道。” 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更是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你尝过二娘的味道了吗?” 听他们说话越来越下流,神情越来越猥琐,程二娘就是再好的忍性也忍不住了,可哪知她才刚走出两步,潘元凯竟然直接从后面一把将她搂住,甚至手还放在了她的胸前,捏了下,大喊:“哟,还不小呢。” 这一幕恰好被从后院过来的徐大勺看到,他几步是奔了过来,费力地将潘元凯的手扯开,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再配合着拳打脚踢,将他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徐大勺!”程二娘连忙出手制止,去拉他,对他摇头,“不可以!” 站在徐大勺身边的程苏听到自己姐姐焦急的声音,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可他又什么都看不见,站在那干着急。 回过神来的徐大勺才发现自己打的是潘中书的独子,这下神情有些惴惴不安,尴尬地看着二娘。 “大勺,你带着以和先回后院。” 程苏一脸倔强地站在那,只“看”着程二娘,打了个手势,在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跟着大勺先回后院,这里太乱了。”看他还站着不动,程二娘略带了点怒气,“以和!” 程苏动了动嘴唇,不得不跟着徐大勺先回了后院。 潘元凯在朋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要追徐大勺,却被程二娘给拦住了:“潘公子今日若是来喝酒,我自然欢迎,但若是来闹事,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别看程二娘平日里对着客人都笑呵呵的模样,但一旦严肃冷面下来,还颇有几分气势,况且潘元凯也有些畏惧这东家姜雨笙,哼了声转身离去。 一路回了中书府,看到门口豪华的轿子,他才想起来今日是茗妃得了恩宠,特意回中书府看望老夫人,他知道长姐疼爱自己,一进门就扑到茗妃膝盖前痛哭:“阿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茗妃看自己弟弟脸上青一片紫一片,也被唬了一跳:“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潘元凯把自己去酒楼喝酒,反倒被侮辱被打的事给颠倒是非,添油加醋地说了遍,末了道:“阿姐,这不是欺人太甚吗?我就是想去喝个酒而已,掌柜的觉得二姐和她们东家不对付,就把气都撒在我身上,哪有这道理?” “岂有此理!”茗妃倏然起身,头上步摇都在晃动,“我倒是想看看,她姜雨笙,如今嚣张到这地步了?走!” 茗妃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酒楼,一到门口就让护卫先把酒楼里的客人都赶了出来,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是这里的掌柜?” 程二娘看对方的穿着和门口护卫的服侍,猜到怕是宫中的贵人,她停下手里的账本,走到茗妃面前,行了个礼:“程某见过贵人。” “这位是宫中的茗妃娘娘,你这等下贱刁民,见着娘娘了,要行跪拜之礼。”茗妃身边的嬷嬷冷着一张老脸道。 茗妃娘娘……潘元凯的长姐。 程二娘直接跪下:“二娘见过娘娘,恭祝娘娘身体安康。” 可等了许久,都未曾听到茗妃说起身的吩咐,她看着面前那双绣了上等圆润珍珠的宫鞋,知道对方这是要给弟弟来出气了,她只得继续忍着。 第265章 给点颜色看看 第265章给点颜色看看 但她身体才刚好没多久,还有些虚弱,这跪的时间长了腿脚发麻的厉害,身子晃了晃,却听得茗妃一声怒喝:“掌嘴!” 那嬷嬷仿佛就等着这一声号令,话音刚落扬手就要甩程二娘一个耳光。 但程二娘在听到这声音后就下意识往后仰,嬷嬷的手只不过指尖碰到了脸颊,并未扇得严重,可这看在茗妃眼里就不得了,果然,这酒楼里的人和姜雨笙那贱人一样都嚣张极了,她掌嘴是给这刁民脸面,竟然还敢躲! “再掌嘴!”茗妃怒道,“若是敢躲,我就让人将这酒楼夷为平地!” 程二娘身子不动了。 “谁敢!”姜雨笙从外面负手而来,她行到二娘面前扶起她,看向茗妃,“宫里还不够娘娘嚣张的,还把这嚣张气焰烧到宫外来,你这副嘴脸,皇上知道吗?” “你这般嚣张,目无法纪,督主知道吗?”茗妃反问,问完又不屑一笑,“本宫倒是忘了,那阉狗也是嚣张的很,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啊。” “婊子谁说呢?” “说你呢。” “呵。”姜雨笙轻笑一声,姐妹俩一样蠢。 意识到被诓,反被骂,茗妃气得发抖:“姜雨笙,你真当本宫不敢将你怎么样吗?本宫就算此刻将你给杀了,也没人会说半个不字!” “是吗?那你杀啊。”姜雨笙站在她面前,梗着脖子,见她不动,也回她一个轻蔑的笑,“你若是真杀了我,你如何向督主交代?如何向皇上交代?毕竟我家大人将我拿在手心里捧着疼,旁人伤我一根汗毛他都要上人家家里掀了屋顶,何况还是杀了我?你有胆,中书府有胆吗?” 茗妃不得不承认姜雨笙说的每句都是真的,姜雨笙虽然棘手麻烦,但远不如她背后的苏俨棘手,她眯了眯眼睛,正要想个什么由头把她带进宫里去好好折磨一番,就见面前的姜雨笙动了动,随后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只见姜雨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匕首,将锋利的匕首贴在那位嬷嬷脸上:“刚刚是你打了二娘?” 冰冷的刀锋贴在脸上,嬷嬷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眼神闪过一丝惧意,但想着有茗妃娘娘撑腰,自然也不能退缩,道:“是又如何?她对娘娘不尊重,难道还打不得了?” “那你对县主不尊重,我也打得你了!”她忽然一把抓住嬷嬷的手一掌拍在门板上,摁住她的手腕,举起匕首,对着她的手心就狠狠地刺下去! “啊!”惊天叫声响彻整条街,此刻的嬷嬷就是这条街上最惨的人。 手心被刺,溅出来的血喷洒到了茗妃脸上,温热的感觉让她一晃,她何尝见过这等世面,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失声尖叫:“姜雨笙,你疯了吗?这可是本宫的婢女!你竟然敢伤她,本宫要……要……” 姜雨笙收回匕首,将匕首的血擦拭干净:“当初侯府主母身边的嬷嬷联合大小姐对付我,我当场就砍了她几根手指下来,你知道我当时怎么说吗?手,别伸的那么长。” “现在也是,茗妃娘娘,手别伸的那么长。”姜雨笙将擦干净的匕首放回刀鞘里,别回到腰间,“你找人收买了我酒楼的人,想污蔑我酒楼食材有问题,事情败露后还杀了老张头,在宫里还操心着宫外的事,看来娘娘是在宫里不得宠,空闲的很啊。”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茗妃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呵,那日苏俨和她说看到杀了老张头的人进了中书府,潘若琪没这心计,凌氏一人成不了气候,只怕这主谋和策划之人,就是茗妃。 果然,和苏俨说的一样。 茗妃哼了一声:“你若是有证据,只管去状告便是,没有证据,就别在这瞎说。” 本想教训姜雨笙一番,却没想到反倒自己吃了瘪,茗妃一脸心不甘的带着一众人回了宫,让宫女先随意将嬷嬷的手先包扎一下。 姜雨笙带着二娘去了后院,听她说起潘元凯之事,忍不住“呸”了一声:“这中书府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二娘,以后若是他来你只管将他赶出去就好,他的生意我们不做。不过你放心,中书府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听姜雨笙的语气,怕是知道些什么,但程二娘没多问,只是笑笑:“我倒是没事,就是今日吓到了以和。前几日听东家说桃花同意了,东家看能不能给定个日子,让他们成亲?他身边有个人,我也就安心很多。” 程苏就这么一个姐姐,而桃花也没有什么亲人,都不是在乎什么礼节的人,挑个黄道吉日,轿子来侯府一抬,宴席摆上几桌,热闹热闹,婚事就这么结了。 姜雨笙点头:“二娘看着来,我没意见。”她看了二娘一眼,“二娘若是有意中人,也可以考虑下自己的事。” 程二娘一愣,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涩然一笑:“情爱之事,堪比毒药,能不碰,还是不要碰。” 一听这话就是受过情伤的,姜雨笙也没多问,两人对着这几日酒楼的账目核对起来。 茗妃一路怒气地回了宫,才刚进殿,就听到宫女来报说是玉贵妃来了。 茗妃神色一凛,玉贵妃亲自来她的玉香殿,只怕没什么好事。果然,她刚进后殿,就看到玉贵妃扫过来淡淡的眼神,心里一愣,随即一笑:“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坐坐?来人,将本宫近日新酿的杨梅露饮端一壶上来。” 若不是茗妃一早就出门了,玉贵妃只怕惠帝一离开,她就过来了。 “昨夜是妹妹哪位宫女来本宫遥香殿,说妹妹身子不适的?”玉贵妃斜斜地靠在软椅上,昨夜惠帝本来是宿在她的宫里,可刚要就寝,就听得宫女来报,说是茗妃身边的宫女在外面候着,说茗妃身子不适,已经疼的昏过去了。 惠帝传了太医,又起身去了茗妃的宫殿,然后就没回来过。 这是算账来了。 茗妃心里想,惠帝有一段时间没来她这了,在这后宫没了皇上的恩宠,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她这才想到装病,让婢女去将惠帝请过来,然后再用尽力气勾搭皇上,让他当夜留了下来。 但茗妃是知道玉贵妃的手段的,当下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那宫女身上:“姐姐有所不知,昨夜我虽身子不适,但一直强忍着。这婢女什么时候去找的皇上我都不知道,这般没眼力见,打扰了姐姐休息,实在可恶,我这就命人好好责罚她一顿。” 那宫女被嬷嬷推了出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贵妃娘娘,这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和茗妃娘娘无关,还请娘娘责罚。” “既然妹妹管不好下人,那不如本宫替你管?”玉贵妃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姐姐代皇后掌管后宫,自然手段了得,妹妹信得过。” “嬷嬷,带下去。”玉贵妃吩咐一声,蔡嬷嬷命人将这宫女给拖下去。 那宫女被拖了出去,没一会外面就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惊的殿内的人都惴惴不安,纷纷猜测这宫女遭受了什么刑罚。 片刻后,蔡嬷嬷快步从院子外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木匣子:“回贵妃娘娘,责罚完了。” 潘若茗心漏了一拍隐隐不安,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那木匣子看去,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整个人竟然被吓得身子一软,直接就从软椅上滑落下来! 第266章 抄了他的家! 第266章抄了他的家! 那匣子里两颗刚挖出来的眼珠血淋淋地躺在里面,似乎还带着点怨气,埋怨刚刚潘若茗为什么要将她退出去做替罪羔羊。 蔡嬷嬷还特意把这匣子再捧到茗妃面前,让她看个清楚。 “啊!”茗妃看着这两颗眼珠子尖叫一声,刚坐好又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嘴唇都在哆嗦,“她……她……” “茗妃娘娘要再去看看她吗?”蔡嬷嬷面无表情,“她脸上全都是血,娘娘得赶紧请太医过来医治,否则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玉贵妃起身往外走,经过茗妃身边时停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既然这么没没眼力见,眼睛要了何用?妹妹对本宫这惩罚方式没意见吧?” “妹妹不敢。”茗妃战战兢兢地说着,都不敢抬头看玉贵妃。 “妹妹不怪就好。”玉贵妃拢了拢发髻,慵懒地开口,“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皇后虽然回来了,但在这后宫,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你应该知道吧?” 既然拉拢不成,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直到玉贵妃离开,茗妃悬着的那口气才算是松了下来,瘫在地上。 “娘娘,小红受不住这痛,咬舌自尽了。” 茗妃哑然,挥一挥手:“给她家人送些银两过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可她却没想到,根本就算不了。 当夜惠帝本还有些怀念头一夜那销魂的滋味再来她这玉香殿,可哪知道被茗妃借口来了葵水往外推。 惠帝一脸怒意地走了,当夜茗妃开始噩梦不断,还几次都从噩梦中惊叫出声,而且是一连三日都如此,人也迅速憔悴下去,还油盐不进。 这一日下朝后,苏俨被召到到皇上的勤政殿,他拱手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惠帝觑了他一眼:“朕瞧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看来对这门婚事,对县主很满意?” “得之我幸,多谢皇上成全。” “既是满意县主,为何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惠帝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可话里却是暗藏了几分愠怒, “微臣一直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却不知道皇上说的锅里,是指……” 惠帝没说话,他身边的太监反倒是轻声开口了:“玉香殿那位。” 茗妃?他还肖想上茗妃?真当他眼睛瞎了,脑子进水了吗?放着那样狡猾又可爱的小狐狸不要,去想那种恶毒的豺狼? “茗妃说三日前回府省亲时途中遇到了你,你钻入她的轿中欺辱了她,还拿中书府满门威胁她,她受了惊吓,这几日一直不得安生。” “亏心事做的多了,自然不能安生。”苏俨从衣袖中取出一叠书信,“早些时候皇上命微臣彻查南方赈灾银两被吞一事已经有了结果,所有证据都指向潘中书,他不仅中饱私囊,更是还想贿赂赈灾大臣王政事。” 惠帝一一翻看着这些书信,看到后面勃然大怒,连着拍了三下案几:“糊涂!可恶!来人,去将潘中书押入大理寺,抄了他的家,朕到是想看看,他到底吞了多少银子。” 苏俨心里却腹议,皇上关心的不是赈灾银两没到百姓手里,害得百姓更加流离失所,介意的是胆敢有人觊觎国库,胆敢欺瞒他。 “至于茗妃娘娘所言,她回府那一日,微臣一直在国师府里呆到日落才离去,如何能钻入娘娘软轿中?只怕是娘娘猜到微臣开始查她父亲了,想要先下手为强,对付微臣了。” 既然茗妃可以胡说霸道,他为何不可? 一听自己后宫的女人还和前朝重臣搅和在一起,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行,惠帝这下更怒了:“来人,传朕旨意,将茗妃降为才人,搬去西南冷宫好好反省反省。” 中书府被抄家,茗妃被打入冷宫降为才人这一消息传到侯府时,全家人正在用晚膳。 潘若琪正对着满桌子的菜挑三拣四:“这买的肯定又是次了的牛肉,不新鲜,管家又图便宜。” 康氏瞪了她一眼:“不吃就别坐这。” 姜志明的长随匆匆从外面进来,将得来的这消息说了下,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潘若琪,当场就摔了杯盏:“怎么可能,我家一直很得皇上恩宠,怎么可能出事!” “少夫人,中书府已经都抄得差不多了,整条街上的人都瞧见了,不会有假。”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潘若琪顾不上其他,二话不说就小跑离开。 “这都什么事啊。”康氏直喊晦气,“潘家出了这样的事,不会影响我们吧?” 姜志明没好气道:“你看看你选的好婚事,若是连累了侯府,我拿你是问!” “侯爷,这门婚事当初你也是同意的啊,现在……” “夫君说你不是,就是你的不是,谁允许你顶嘴了?”康老夫人把筷子一放,本来被潘若琪搞的就没什么心情吃饭,这下更没了,“你好好去打听打听,到底什么个情况。” 婆母都开口了,康氏哪里敢说了不字。 潘若琪匆匆赶到中书府时,正值最后一队抄家的皇城司内卫从府里抬着大箱子走出来,她伸手拦住:“把东西放下。” 皇城司的人对她视而不见,依旧继续往前走。 “聋了吗?我在和你说话呢!”潘若琪依旧是趾高气昂的态度,可还要再说却被领头的人直接一把推开。 “我等是奉皇上旨意来抄家,再阻拦,一刀结果了你。” 潘若琪嚣张的气焰顿时散了下去,却又觉得不甘心,等他们走远了又冲着他们的背影骂了起来。 再进中书府时,里面一片狼藉。 看到她,凌氏嚎啕大哭:“琪姐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母亲放心,父亲在朝廷里颇有人缘,关几日就出来了。”潘若琪信心满满。 姜雨笙是早起的时候才听茶花说起了这事,她坐在铜镜前梳着长发:“多行不义必自毙,赈灾的银子都敢吞,他不下台还谁下台?没有满门抄斩,皇上已经算网开一面了。” “日后看少夫人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茶花直呼痛快。 “那你想多了,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桃花和程苏的婚事定在半月后,这段时间姜雨笙一直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打点些东西,没再让她来伺候。 “你放心,若你有如意郎君,我必然也会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姜雨笙看出茶花眼里的羡慕。 茶花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感谢:“那奴婢就先谢过小姐了。” 用过早膳,推开窗门,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姜雨笙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手撑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忽见有只风筝飞到了凌秀阁上空,晃了晃,落了下来。 “茶花,今日府里有客人吗?”姜雨笙看着那只断了线的风筝,刚问完就见有个小孩被一位老妇牵着,摇摇晃晃的进了院门。 姜雨笙走了下去,那孩童捡起地上的风筝,定定地看了一会,忽然展颜一笑,露出几颗小牙齿,实在是…… 太可爱了! 姜雨笙承认有点被他这样子给萌到,弯腰和他对视:“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放风筝呢?” 孩童看样子不过两岁不到的年纪,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看爹爹,玩。” 那老妇向姜雨笙行了个礼,开口道:“这位想必是平和县主,侯府四小姐吧?老妇是娘身边伺候的胡嬷嬷,今日陪着婉娘来侯府给老夫人请安,也带小少爷来认认人。” 婉娘,小少爷…… 是乌衣巷那位! 第267章 心软了 第267章心软了 “今日夫人不在府里吗?”姜雨笙侧头悄身问茶花。 “听说一早就带着蓉小姐回太师府,商议婚事最后的细节了。” 怪不得。 一想到面前这个孩童是姜志明的儿子,姜雨笙的态度就没有刚刚那么好了,神色淡了几分:“那你拿了风筝就快走吧。” 可姜湛却不肯走,仰着头,甚至伸手去拉她的衣服,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姐姐,抱抱。” 软萌的表情,奶声奶气,姜雨笙的心又软了。 姜湛看向老妇:“姐姐,漂亮,抱抱。” 胡嬷嬷笑了笑,带着讨好的意味:“小少爷很喜欢县主。” 姜湛从胡嬷嬷腰间的绣袋里掏出几颗长生果,放到姜雨笙手心里:“姐姐,剥。” 期盼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姜雨笙实在无法开口拒绝,只好象征性地剥了两颗出来,刚剥出来,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把几颗果实都拿去了。 那只小手笨拙而又生疏地将几颗果实放在手心里搓一搓,将那层红色的衣搓去,再递到姜雨笙手心里:“姐姐,吃。” 姜雨笙哑然,不知为何,眼底有些发热,孩子的世界是最纯真的,心灵也是最纯洁的。他虽然是姜志明的孩子,可并不代表他就会和姜志明一样坏,何况这样又萌又苏的孩子,谁都拒绝不了吧? 这样想开了,姜雨笙也不纠结了,牵着他的小手进了屋子,让茶花把好吃的都端上来。 她一把抱起姜湛,放到大凳子上,可他非要挣扎着下来,再爬到她的腿上,咧嘴对她笑。 胡嬷嬷捂着嘴笑:“小少爷一看县主就喜欢的不得了,刚在前面和老夫人还没这般熟络,看来和县主很是投缘。” 本就是想带着讨好的意味,既然姜雨笙不赶他们走,就是一个好迹象。 姜湛在凌秀阁玩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姜雨笙一路送他们回松柏苑。 半路迎面而来一个妇人,身穿青莲箭袖双鸟杏色玉锦,精致的云鬓里点缀着一颗珍珠,耳上是翡翠耳坠。 看来姜志明倒是挺舍得给这朵解语花花钱的。 “娘。”姜湛一见到那少妇就奔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仰头看着她,“姐姐,好。” 杭婉儿牵过他的小手,对姜雨笙柔柔一笑:“婉娘见过四小姐,四小姐安好。” 怪不得姜志明对她好,成日里往乌衣巷跑,就这说话如侬软语的,只怕骨头都听酥了,和康氏那河东狮吼相比,确实大有优势。 “看样子以后要喊你杭姨娘了。”姜雨笙看着她,“我这人一向秉持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杭姨娘若是不犯着我,我不会对你如何的,也就没必要这样煞费苦心的弄这些了。” 杭婉儿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却依旧还是温柔的神色:“四小姐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对四小姐多有耳闻,也是好奇四小姐会是怎样一个姑娘。今日一见,却没想到比我听到的好多了。” “姨娘想认识我,想知道我更多的事,或者是想结识我,只管来我凌秀阁便是,但利用一个孩子,就不妥当了。” “我不太明白四小姐这话的意思。” “我的凌秀阁院子里都是大树,门外没什么宽阔的地方,而且这离松柏苑也远得很,孩子却来这放风筝,若不是有人特意带着,孩子能找到呢?” 姜雨笙也不愿多说,对姜湛笑笑,转身回了凌秀阁。 杭婉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聪明,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 胡嬷嬷有些担忧:“小姐,她这么聪明,会不会不屑和我们一条心?” “她刚刚说了,只要不冒犯她,她不会主动找我们麻烦。况且,我们除了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早就将侯府里的事打探的一清二楚,侯府的人都和姜雨笙不对付,她若是进府来,康氏更是不会给她好日子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只能联合姜雨笙,一起对付康氏。至于姜志明那里,她自然有的是办法稳住他。 杭婉儿牵着姜湛回了松柏苑,又让他到姜老夫人跟前,将老夫人哄得几乎合不拢嘴。 最后眼看天色要晚,估摸着康氏要回来了,老夫人才依依不舍地让人把孩子送走。 却没想到杭婉儿在门口上马车时,遇到了正好回府的康氏。 康氏从马车上下来,瞧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妇人从侯府出来上了马车,还掀开车帘对送她出来的人款款说道:“别送了。” 那身材,那声音,就是康氏见着了都有些心痒,更别提男人了。 这妇人是谁?莫非是侯爷的?一想到这,康氏的心就好像被猫爪挠过一样,马上就寻到了姜志明面前,带着质问的语气:“刚刚出府的那个妇人是谁?” 姜志明装傻:“什么妇人?今日府里又不曾来过客人。” 他早就敲打过府里的下人,今日杭婉儿来过一事,谁都不准和康氏母女提起,否则乱棍打死。 “你还在骗我,我都看见了!”康氏几乎是吼出来的。 “哦?有人来过?我一直在书房,不曾见到过,或许是来找别人的。”姜志明研好墨,“我还有书信要写,你先回去。” 不是找他的?姜炀这几日都宿在外面喝花酒,不可能是来找他的,蓉儿没有这样的朋友,莫非是来找凌秀阁那贱人的? 康氏又一路带着火气冲到了凌秀阁,瞧见姜雨笙在院子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刚侯府门口的妇人是谁?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的客人?” 看来是在门口遇到了,姜志明反倒把这锅丢给她了。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正想将锅丢回去,却想到姜湛将去了衣的长生果放在她手心里的萌样,心又软了。 父母再有不是,孩子是无辜的,若是现在就让康氏知道姜湛的存在,只怕这孩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雨笙思绪一转,冷眼对上她:“我有什么样的客人,还需要向你交代?” “我是这侯府的主母!来什么客人自然需要向我交代!” 康氏一想起那妇人的模样,生怕她下次再来被姜志明给看到,万一看对眼,要娶进来做姨娘,那她这十多年的苦心不是白费了? “说,那妇人到底是谁?来做什么?来侯府可见过其他人?” 面对康氏的步步逼问,姜雨笙嗤笑:“你不就是想问,你那好夫君有没有瞧见,魂有没有被勾走吗?你既然都说是妇人了,可见人家已经嫁人了,你那好夫君胆子这么大,敢去找嫁了人的?” 可惜,嫁的就是你夫君,姜雨笙心里补充一句。 康氏这才反应过来,她真是被这个妇人给吓昏了,没想到这一点,哼了一声:“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 “否则怎么样?”姜雨笙将手里的热茶一洒,溅到了康氏的鞋面,“方嬷嬷、李嬷嬷都因为你的自负和愚蠢死了,你还不打算收手吗?” “她们是被你害死的,与我何关?”康氏食指指着姜雨笙,“你别得意太久,给我等着!” “还有,以后这个妇人不准再出现在侯府!” 康氏气呼呼地走了,姜雨笙反倒是笑了。等那位杭姨娘带着姜湛登堂入室时,不知道康氏的脸会扭曲成什么样,她忽然很期待。 今日因为姜湛来的缘故,姜雨笙白日里没有小憩,沐浴泡澡的时候靠着浴桶不想就这样睡过去,她是被人捏住鼻子,呼吸不顺畅才醒过来的。 第268章 要命了 第268章要命了 姜雨笙不得不张开樱桃小嘴,入眼处却是苏俨那张带着戏谑又帅气的脸,她嘟嘟嘴:“大人真坏。” “再不捏醒你,滑到桶里想淹死吗?”苏俨站在姜雨笙身后,见她还坐在桶里,道,“喊你婢女进来?” “不是有大人在吗?”姜雨笙往后仰头看着苏俨,“伺候夫人沐浴更衣,不是应该的吗?” 苏俨看着她因为后仰而修长的脖子,精致的锁骨,水珠一路往下滑落,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赶紧起来,别着凉了。” 每次他这样就是不好意思了,姜雨笙就格外爱看他这模样,“哗啦”一下,白皙的手从水里伸出来,一把反抓住他的胳膊,迫使他低头看向自己。 “大人,你不能靠近点吗?我这样抓很累的。”姜雨笙撒着娇。 苏俨靠近。 “大人,再靠近点,还是累。” 苏俨继续靠近。 近点,近点,再近点。 直到他的下巴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了,她才满意地撩起他垂下来的墨发:“大人这才乖。” 他如墨的长发有些浸了水,漂浮在水面上,甚至还有些贴在了她白皙的胸肌肤上。 “哗”的一下,他红到了耳垂,这尖尖角上次在山洞里不小心触碰到,可如今这好像已经不是尖尖角了。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的督主大人,迫使自己想回来,可是心尖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他哪里能做到不心猿意马? “大人。”姜雨笙呢喃着开口,“想亲亲。” 苏俨堆起的理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她吹散,他一低头,从她的额头开始吻起,鼻尖,唇,然后辗转反侧,凭着本能再一路往下,尖尖的下巴,再一路往下,修长的脖子…… 直到他的额头碰到了水,苏俨才倏然清醒,再往下……不行了,不行了。 他站直身体想要离开,可姜雨笙却扣着他的手腕不肯:“大人,陪陪我。” “你先穿好衣服回了房间,我再陪你。”苏俨声音暗哑。 “不要。”姜雨笙见他还不转身,“大人,不喜欢我了吗?” 听着她有些委屈的声音,苏俨觉得心都颤了颤,他脑海里忽然想起皇城司平素里喝花酒回来聊起的荤话,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他转身席地而坐,将衣袍拂了拂,该挡的都挡一下,才靠着浴桶看着姜雨笙:“今日心情不好?” 一个坐在浴桶外,一个坐在浴桶内,面对面,姜雨笙还时不时指尖上带点水去弄苏俨的脸,把他衣襟也打湿了大半,她反倒乐得咯咯笑:“就是想大人陪啊。大人平日里都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只有这时候看着像个活在人间的人。” “难道我之前是神仙?”苏俨唇角微勾。 “在我心里,大人就是神。”姜雨笙伸出食指摩挲着苏俨的鼻根,“救我于水火的神。” 她的手指带着水,这一摩挲,一颗水珠从苏俨的鼻根一路下滑滚落到了他的唇上,姜雨笙一眨眼,直接就亲了上去,连着水珠和唇,一并含着,末了道:“有大人的味道,水也甘甜了。” 这磨人的小狐狸…… 要命了…… 姜蓉直到在大婚前三日才从太师府回到了侯府,一回侯府就和康氏在牡丹苑里聊到了半夜。 康老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个老嬷嬷,对这房中之术颇有研究,对外就说不舍得外孙女嫁人特意来太师府小住一段时日,实际上都是由这老嬷嬷来教她这些东西。 “母亲您放心,那位嬷嬷教的东西我都学会了,只要嫁过去,必然能牢牢抓住殿下的心。”姜蓉语气里满是得意和志在必得。 “你聪慧,母亲自然是放心的。” “对了母亲,我回来时见奴婢们都在收拾丽景苑,姜晴不是已经在狱中那个了吗?”姜蓉做了个抹头的动作,“那这丽景苑收拾出来,给谁住?” 康氏摇头:“你祖母只说先打扫了,说以后若是哪位亲戚来了,也能住一住。” 要是放在以前,她必然会问个清楚,可现在她被姜雨笙弄的要精神分裂了,自保还来不及,哪里闲工夫去管这点小事。 “夫人,少夫人回来了。”木荷进来通报,哪知道刚说完,潘若琪就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下跪在了康氏面前,抱着康氏的腿痛哭。。 潘中书因为贪污赈灾银两,后又从家中搜出黄金万两,金器银器更是不计其数,惠帝当庭震怒。 但念在潘中书第一时间招供,同时还供出两个同谋,加上又有康太师等其他重臣在里面周旋,最后惠帝只是判了中书一人流放,祸不及家人。 可当初娶潘若琪,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想着和中书府结为亲家后,让姜志明能有中书府这个帮手,让他仕途更上一层楼,哪知道出了这事,如今都避之不及了。 “婆母!”潘若琪一跪下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之前媳妇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计较了。” 康氏冷冷地一抬脚,把她踢倒在地,阴阳怪气道:“快别这么说,你厉害着呢,我可不敢对你怎么样。” “婆母,之前都是我不对,以后我改,只求相公别休了我。” 潘若琪在家住了几日,家里早就被抄得一干二净,这几日吃的都是白粥就着几口咸菜,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以前侯府虽然不能日日鱼翅鲍鱼,但至少大鱼大肉完全没问题。 凌氏这几日都快哭瞎了眼睛,潘元凯一向过的是公子哥的生活,让他出去找好友借些银子来周转周转,可他回来时却被打的鼻青脸肿。 原来那些平日里玩得好的朋友一听他来找,纷纷关门就没让他进去。 潘元凯在天香楼门口逮住这些狐朋狗友,却是用施舍的口气借钱,那些人平日里就见不惯他仗着有个中书老爹就吆五喝六的,当下就说只要他学狗叫,马上就给一百两。 潘元凯还当自己是中书府的独子,茗妃的弟弟,立马动起手来,一对多,自然是被打的遍体鳞伤被抬回了潘府。 家里连给他请大夫的钱都没了,凌氏硬生生地将潘若琪发髻上那对朱钗给拔下来,亲自去当了请了个大夫回来。 潘若琪不知道哪得了风声,说是侯府想要休了她,立马连滚带爬的赶回侯府,又在康氏面前做低伏小,就盼着千万不要被休了才是,否则要回潘府过那样的苦日子,她一万个不愿意。 康氏还要再说,见姜蓉对她摇摇头,知道这是想要留下潘若琪,以后指不定还能替她做点事,随即淡淡道:“我们侯府也不是捧高踩低的,不过既然把你留下来了,你就该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潘若琪一听能留下来,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以后只听婆母的,婆母让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话。” 三日后,姜蓉大婚的日子到了,侯府将婚事办得声势浩大,几乎给全都城的高门大户都递了帖子,客人们络绎不绝,礼物几乎都要将库房堆满了。 姜蓉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难掩喜色,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她马上就要熬出头了,很快就会成为都城最风光,最煊赫的女人! 吉时已到,姜蓉在香兰的搀扶下往外走,院子里站满了人,可走出没几步,香兰却停住了。 “做什么?”姜蓉压着怒气,注意到面前有双脚,透过朦胧的红纱,看到是个带着斗笠的女子站在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269章 送你的大礼 第269章送你的大礼 香兰见状,上前道:“姑娘是找谁?” 来人伸手指了指姜蓉:“她。”声音沙哑的好像千百年没说过话一样。 院子里都是人,姜蓉又是那副温柔的模样:“你是哪个府上的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侯府。” 侯府? 姜蓉皱眉:“是西昌侯府的吗?”但西昌侯府就一个嫡女,不过八岁有余,那面前这位…… “昌平侯府。”来人突然向前一步,迅速扯下姜蓉的红头纱,看着她这张精心打扮过的脸,呵呵的笑了,可那笑却让人听了瘆得慌,“蓉妹妹大婚,我这做姐姐的,自然要来给你送份大礼。” 姜蓉后退一步:“你到底是谁?” 来人摘下自己的斗笠,取下面纱:“蓉妹妹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啊!”姜蓉连着惊叫三声后才捂着脸后退,“你……你不是死了吗?” 姜晴一脸阴笑:“是啊,我本该死了的。不过我倒是要问问蓉妹妹,你怎么就知道我死了?” 她这一笑,反倒将脸上的脓疱给戳破了,黄色的脓沿着脸颊流下来,还有那些好了却永久留在脸上的红色疤痕,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恐怖极了,简直比癞蛤蟆还恶心。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赶走!”姜蓉推了愣住的香兰一把,“快点!” 姜晴手里藏着一把匕首,见香兰过来拔出匕首指向自己的脖子,“谁再过来,我就割了我自己。你也不想在你这大婚的日子里见血吧?否则如何向三殿下,向玉贵妃交代?” 姜蓉恨得牙痒,不是说死了吗?这个贱人到底为什么还活着!她要做什么? 姜晴环顾一圈,看到众人看到她脸时表现出来的恐惧和厌恶,她又笑了:“这张脸很恶心,对吗?不止这张脸,我身上还都是,这里,这里。”她说着撩起了衣袖,果然,胳膊上除了这样的脓包,还有红色的血泡,“这一切,可都要拜这对母女和潘夫人所赐呢。” “去年四月,她让我将庶妹,也就是平和县主骗到山里,再找个猎户将她给玷污了。但平和县主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于是她又想出了别的计谋,竟然诬陷县主和她的哥哥有不伦之事。” 众人都震惊了。 姜蓉彻底怒了:“大姐姐!凡事讲究个证据,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何时让你做过这些事?” 姜晴不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道:“还有曼公主受伤,平和县主被刺杀,都是她一手策划。你们听到的流言,说什么平和县主不自量力爱慕三殿下,这背后也是她搞的鬼。两次让我利用流产之事陷害平和县主。” “除了这些外,其他小事更是数不胜数。她自己早就爱慕三殿下,却拿平和县主做挡箭牌,人前树立自己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形象,人后却手段阴险心思狠毒,我不过是她利用的棋子。眼看我没利用价值了,又担心我说出她的这些秘密,就买通了狱卒,想要在狱中将我一刀了结了。” 她看向姜蓉,神情平静,可眼底却是泛着滔天的恨意:“可惜我命不该绝,老天要让我活着,让我揭穿你这虚伪又恶毒的面目!” 从前院匆匆赶来的康氏听得这话,尖锐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你疯了吗?口说无凭在这诋毁,你自己做下那些不自爱的事,嫁不到好人家,反倒还将我们蓉儿怨恨上了,做人没你这么白眼狼的。” 姜晴看着康氏,再看向众人:“今日这些话,我若是有半句谎言,就不得好死,坠入地狱永世不发投胎为人。” 这……姜蓉真是这样的人吗?客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可对全民信奉道教的大奉子民来说,姜晴这个毒誓就够有说服力的,谁会将自己的下一世都搭进去呢? 站在最外面的姜瑜身边的奶娘要上前,对被她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姜晴从腰间取出一枚烟雾弹,使劲往地上一砸,周围一片惊呼声。 话都说完了,就算今日不能将姜蓉怎么样,但至少揭穿了她这十多年辛辛苦苦树立起的形象,姜晴也觉得痛快,她将斗笠戴回去,趁着这片混乱匆匆离开了姜蓉的院子。 茶花绘声绘色的将这混乱场面说给姜雨笙听,她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姐您是没看到当时那对母女的脸色,真的是太精彩了。” 姜雨笙倒是没想到姜晴竟然没死,反而还开了窍一般,竟然想到选在姜蓉大婚之日来戳穿她,让她吃这个闷亏。 “小姐没在今日给她颜色瞧瞧,是因为算准了大小姐会来闹事吗?”茶花一脸崇拜。 姜雨笙摇头,在这样的日子给姜蓉难堪,反倒会让陶襄觉得她是因为吃醋才这样,她才不会给陶襄任何多想的可能。不过想想侯府此刻的鸡飞狗跳,她的心情就愉悦的很。 “茶花,你脚程快,从后门出去看看能不能追上姜晴,若是能,跟着她,看她如今在哪落脚。” “是。” 姜晴从后门快步离开,走的太快撞上迎面走来的人,那人捂着肩膀,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吗?也不看看我是谁。” 姜晴看去,呵,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潘若琪,若不是凌氏给的那瓶药,她的脸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还当自己是中书府的千金小姐吗?你父亲被流放,姐姐被打入冷宫,弟弟又是个不成气候的,哪来的底气这么嚣张?” “你谁啊?”潘若琪翘着下巴,侯府的人现在瞧不起她就算了,连这个陌生的乡巴佬也讽刺她,真当她是落水狗,谁都能来踩几脚吗? 姜晴忽然再次抽出匕首,一手肘扣住潘若琪的脖子,将她贴在青石墙壁上,随即用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你……你到底是谁啊?我和你无冤无仇的,若是刚刚态度不好惹恼了你,我和你道歉便是。”潘若琪的语气明显就是好了不少,“你先把刀放下。” 欺软怕硬的东西。 姜晴将斗笠一把摘掉,露出脸:“还记得我吗?” 潘若琪打量了会才反应过来:“怎么是你?婆母不是说你……你已经死了吗?” 她微微别过头,这张脸看得实在太可怕了,关键是离得这么近,她都能闻到这张脸已经开始发臭了。 潘若琪厌恶的表情自然也落在了姜晴的眼里,她越发的憎恨起来,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将那脓水都抹在了手指上:“不得不说你母亲那瓶药可真是好用,不过才两次就让我彻底毁了容。不如你也试试看吧。” “不要不要!”潘若琪失声尖叫,“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我绝不能毁容。” “你不能,难道我就可以吗?”姜晴也大叫一声,一下就将手指上的脓水抹在她的脸颊上,一下,两下,抹完了再从自己脸上刮下来再抹上去。 潘若琪哇哇大叫,连着挣扎了几下,可不仅没挣脱开,反倒因为太过用力脖子被锋利的刀锋给划破流血了,当下被吓得一动不动。 姜晴将脸上的脓水都涂到潘若琪身上,又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红色血泡,眯了眯眼,抬手将血泡对准青石板磨破了,将流出来的脓水都刮到她的胳膊上,脖子上,甚至还掀起裙裳都给她抹上去了:“这和脸上的脓水可不同,就算是多送你的一份大礼。” 直到将脓水都抹干净了,姜晴才再次戴好斗笠,迅速消失在巷子里。 “姜晴!我和你没完!”潘若琪干呕起来。 第270章 床榻上是干净的 第270章床榻上是干净的 康氏好不容易将这混乱的场面稳定下来,不管宾客们听了姜晴的话心里怎么想的,她反正要把谎给圆过去,在那一个劲地说姜晴是因为婚事不满才将她怨恨上的,将气撒了在姜蓉身上。 宾客们心思各异地听她说着。 姜蓉回了屋再做打扮,可被姜晴这一闹,出门的吉时都被耽误了。连着扇了香兰好几个耳光出气,直到手都打不动了才停了下来,看她又红又肿的脸,又想起姜晴那张可怕的脸,又给了她几脚。 “蓉儿,赶紧出门吧。”康氏将外面的人都打发回席面上,推开门,“不然过去时辰晚了,殿下要不高兴了。” 姜蓉只得作罢,匆匆出了府门。原本是要姜炀这个大舅子背着姜蓉上花轿的,哪知道他喝得醉醺醺的,别说是背人了,就是路都走不稳。 到后面没办法,只能让跟着凌氏来蹭饭的潘元凯背着姜蓉上花轿,这落在宾客眼里,又是个笑话, 姜蓉原本还打算坐着这顶豪华至极的花轿绕着都城走一圈,让大家都来看看她嫁入皇家。 可为了不耽误到达陶襄府邸的吉时,花轿不得不抄近路,结果一路上几乎都没看到什么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户家里抬个小妾呢。 忍着一肚子火的姜蓉就这样到了陶襄府邸,她听着喜娘说到了,又听到陶襄的声音,那怒火才逐渐散去。 掀开车帘,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花轿,却迟迟不见陶襄伸出手来牵她,姜蓉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本以为陶襄府邸也会和侯府一样热闹非凡,哪知道不过就是门口挂了点红布,屋子上贴了个囍,其他甚至都看不出办喜事的隆重。 拜过堂后姜蓉就被喜娘一路扶着到了后院,一进屋子她就一把扯下红盖头,惊得喜娘连呼不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这红盖头得要新郎来掀,你自己掀这不吉利!” 姜蓉转身“啪”的一下,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给喜娘:“闭嘴!” 喜娘彻底愣住了,她做喜娘二十来年,这还是第一次被新娘给打,不是说侯府嫡女是这都城最贤惠,最知书达理的姑娘吗?瞧她这样,隔壁屠户的闺女都比她懂事。 喜娘被打也懒得再废话,寻了个借口就早早地离开了。 香兰胆战心惊地在她身后伺候着,进来两个圆脸婢女:“奴婢春香(春梅)见过娘娘,殿下吩咐让奴婢来伺候您。” 前段时间,陶襄被封为晋王,姜然自然也就是晋王妃了。 “嗯。”姜蓉端足了架势,“也不用伺候了,殿下一会就过来,你去准备碗醒酒汤。” 今夜宾客多,这大喜之日,陶襄怕是要被灌酒了。 可没想到这醒酒汤都热了十来次了,陶襄依旧没有过来。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逐渐散去,姜蓉让春香出去看看殿下什么时候过来。 没一会儿春香回来了:“回王妃,宾客们都已经散去了。” “殿下什么时候过来?”姜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春香有些为难:“殿下……殿下已经歇下了。” “什么?”姜蓉惊得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这府里如今没有侧妃,也没有通房丫头,他歇在哪个不要脸的婢女屋里?” “殿下歇在了书房。” “你去将殿下请过来。” 春香“扑通”一下跪下来了:“王妃,殿下的书房是禁地,奴婢不敢去。” “今日你若是不将殿下请来,那你就别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春香不得不苦着一张脸出去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最后陶襄还是来了。 他一推开门,一股甜香就扑鼻而来,直入心肺,顿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屋子里只剩下那对龙凤烛还燃着,却没见到姜蓉。 “蓉儿?”陶襄唤了两声,却还是没人应,反倒是屏风后面有个隐隐戳戳的人影,他大步朝着那边走去,却愣住了。 姜蓉穿着极少,几乎只穿了一件藕粉纱裙,肚兜若隐若现,长发披散着,清丽的容貌上媚眼如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换了下腿的姿势,对着陶襄勾了勾手。 在这甜香的冲击下,陶襄只觉得热血都冲到了脑袋上,身体热的不行,可还是绷着脸,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蓉从美人榻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陶襄,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身子也随即就贴了过去,媚声道:“上次惹殿下生气是蓉儿的不是,蓉儿要向殿下好好赔罪呢。” 陶襄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那日姜蓉擅闯他的宫殿闹的不愉快后他就没和姜蓉见过面。 今日认错态度好,又做出这番主动的姿态,陶襄的气也散了些:“如何好好赔罪?” 姜蓉指了指床榻,道:“一会殿下就知道了。”她将他的衣袍一点点解开。 迟了许久的洞房花烛夜就这样开始了。 折腾了许久屋子里的才安静下来。 黑暗中,陶襄沉沉睡去,姜蓉唇角一丝得意的笑,嬷嬷说的对,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这样的招数不动心,她也有绝对的把握让以后殿下只痴迷自己。 天色放亮,姜蓉和陶襄纷纷醒来。 “殿下。”姜蓉整个身子靠了过去,故意柔媚几分,“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殿下还想吗?” 昨夜把持不住才圆了房,但今日陶襄已经是清醒状态,想起姜蓉这半年来的种种,哪里还有心情和她亲热,当下淡淡地将她的手拂开:“今日要进宫向母妃请安,还有皇后的宴会也是今日,你忘了?” 皇后从落梅山庄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借口身子还没适应过来没让大臣的女眷们去请安,直到前两日才定了日子说让请大家进宫去赏花。 虽有些失望,但来日方长,姜蓉倒也不怕,柔柔一笑:“那蓉儿伺候殿下更衣。” 两人起了床,春香春梅进来整理床榻,片刻后春香突然“啊”了一声,却被春梅一把捂住嘴,示意她不要多说,但这一动静已经引起陶襄的注意了。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陶襄皱眉,略有不满。 姜蓉为了彰显自己如今是主母,掌管整个府邸后宅的事,当下就冷了脸,语气严肃:“若是不知如何做奴婢,就让管事嬷嬷好好教教你。” 春香春梅慌张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两人一直对视,脸上都写满了要不要说的为难之色。 春香春梅也算伺候了陶襄五六年,平日里还算守规矩,不会这么失了礼数,他仰着头,让姜蓉给他扣盘扣:“什么事,只管说便是。” 春梅深吸一口气:“殿下,床榻上是干净的。” 陶襄随意“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春梅硬着头皮又说了句:“床榻上是干净的。” 姜蓉手里一个颤抖,扣子没扣着反而掐了下陶襄的皮,痛得他呲了下,被一把推开,他大步走到床榻前一掀被子,果然,床榻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姜蓉顿时面如土色,不可能,不可能!陶襄是她的第一个男子,昨夜是她的第一次,为何会没有落红? 陶襄脸色如锅底般黑,一步走到姜蓉面前,扬手就甩了个耳光给她,怒道:“娼妇!丢人!” 姜蓉被这用尽全力打来的耳光打得摔倒在地,眼看陶襄就要走,急忙伸手抱住他的小腿:“殿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落红,但昨夜真的就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啊。” 第271章 就好大人这一口 第271章就好大人这一口 陶襄想抽出脚却抽不出来,怒的另一只脚抬起将姜蓉踢一边去;“洞房花烛夜是不假,但谁知道在嫁给我之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蓉登时落了泪:“殿下,我由始至终只有您,不曾和旁的男人……” 可陶襄早就大步离去,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屋子里剩下的人身子都吓得发抖,撞破这样的惊天大事,这小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 今日要进宫向玉贵妃请安,还要参加皇后的宴会,姜蓉哪里多余的时间来处理春香春梅,梳妆打扮后就急匆匆地赶到皇宫去了。 姜蓉入宫后第一时间赶往遥香殿,本以为能在这遇上陶襄,可哪知玉贵妃说他还有事就先走了,早上没来得及好好解释一番,这事若殿下真的认定她不是第一次,他们之间生了嫌隙,她还如何能宠? “既然来了就安心坐着,一会随本宫一起去凤羽宫。”玉贵妃淡淡地开口,“这西域来的葡萄就是甜,但就是剥起来实在麻烦。” 姜蓉马上上前,二话不说拿起一颗葡萄:“蓉儿替母妃剥。”她带着讨好的笑,剥好了递过去。 玉贵妃修长的手指捏着葡萄,声音温柔可话里是含着满满的嫌弃和厌恶:“这葡萄剥了皮方便吃,但这人,可不能没有这层皮,不然这没脸没皮起来的,还真是讨人嫌。” 姜蓉心里一个咯噔,玉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 怕什么来什么,玉贵妃突然将那颗葡萄砸到姜蓉脸上,汁水将她妆容弄脏,周围的婢女都慌忙地跪了下来。 玉贵妃倏然站了起来,头上的金钗步摇晃动不已:“你外祖父设计了襄儿,这事本宫看在你真心爱慕襄儿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谁曾想你竟然是这么个肮脏的东西,是想让襄儿捡破鞋吗?” 看来没有落红一事,早就有婢女通报给玉贵妃了,姜蓉以头叩地:“母妃,蓉儿敢拿侯府的全家性命和满门荣耀发誓,从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蓉儿以前听方嬷嬷提起过,她侄女洞房时也没有落红,她说虽然这样的事几乎很少发生,但还是会有的。” 玉贵妃目光犀利地盯着姜蓉,她自然知道她说的不假,但这正好是一个敲打和拿捏侯府与太师府的好机会,她又如何会放过? “你自己记着,不将此事上报,这是本宫和襄儿对你的仁慈,日后如何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蓉儿知晓。” 玉贵妃带着姜蓉到凤羽宫的时候,其他女眷早早地到了。 康氏一见自己女儿来了,立马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她露出一个心酸的笑,心里一个咯噔,莫非是洞房不顺利? “姐姐这里好生热闹啊。”玉贵妃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在陈皇后下首位置坐下。 陈皇后对她笑笑:“比不上妹妹的遥香殿。” 潘若琪战战兢兢地坐在那,看到周围投来的讽刺目光,她又恼又羞,知道今日进宫必然会被嘲笑,可这也是结交皇后的好机会,她可不想就这样错过,当下就笑道:“皇后娘娘这凤羽宫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我这一进来就觉得浑身清爽,心情愉悦了不少,甚至脑袋都灵光了呢。” 说完她自己还呵呵笑了两声,周围一片寂静,她又尴尬的笑了笑。 蠢货。 康氏上前掐着她的胳膊迫使她坐下,低声训斥:“你给我闭嘴!” 果然,玉贵妃凉凉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去本宫的遥香殿,心情就不愉悦了,脑袋就不灵光了?不过你们潘家的人,本来生的就是蠢,不然也不会一个流放,一个去冷宫了。” 潘若琪咬着唇不说话。 陈皇后温和一笑:“你是茗才人的妹妹?” 潘若琪忙起身应:“是。” “姐妹俩倒是不太像,你比你姐姐更漂亮。” 潘若琪一听,刚刚被玉贵妃侮辱的怒气立马就没了,也不忌惮玉贵妃了,又笑道:“承蒙皇后娘娘抬爱,不过大伙儿也都这么说。” 愚不可及! 康老夫人也被她蠢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可碍于这么多宫里的贵人在,不想自己掉价的训斥一个晚辈,只淡淡地扫了康氏一眼。后者一把拉回潘若琪,死死地扣着她的胳膊,不准她再起身。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陈皇后的眼里,她只装作没看见,往花园里扫了一眼,眉目里有些温柔:“倒是没想到县主这般有耐心,和玲珑能玩到一块去。” 众人看去,只见姜雨笙正在花园里和玲珑公主玩翻绳,都笑笑,心里却都鄙视姜雨笙,和一个傻子能玩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讨好陈皇后吗? 花园里。 “还要玩。”玲珑公主闪着一双大眼睛,拉着姜雨笙的袖子。 “我们玩躲猫猫,好吗?”姜雨笙前世没和玲珑公主打过交道,只知道她六岁那年高热惊厥,好了之后智商也就一直停留在了六岁。 因为这个缘故,虽然马上就要及笄了,玲珑公主也不曾有过任何婚配。 陈皇后亲生儿子胎死腹中,三年后生下的玲珑公主又是这般样子,她宁可就这样养着玲珑,也不愿意被人当做垫脚石而娶她。 “好!”玲珑拍拍手,“躲猫猫。” 姜雨笙捂着眼:“那公主去躲吧,数到五十我来找公主。” 婢女牵着玲珑找地方躲猫猫去了,约半柱香后姜雨笙开始沿着后花园寻找了起来。 结果将后花园都找过来了也没找到,莫非是去了前院的清桂园?姜雨笙才刚跨进清桂园,腰就被人揽住,一个旋身被抵在了假山上。 苏俨将她圈在怀里:“怎到这里来了?” “闻到大人的味道了。”姜雨笙仰头看着他。 “属狗的吗?”苏俨话里带着笑意。 姜雨笙凑过去,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你说呢,大人?” 这该死的小狐狸,一天到晚放火,总有一天他要好好收拾她一番,让她哭着求饶! “桃花嫁人了,你身边没人。我送个人给你?”苏俨道。 “是帅气的公子哥吗?不然我不要。” 苏俨:“……”气压顿时低了下来,他捏着她的手腕,“帅气的公子哥?不然不要?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姜雨笙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自然是说笑的。我就好大人这一口,旁人哪有大人好。”说完又亲了一下。 对付大人,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个。 低压气瞬间散去,苏俨故意问她:“哪里好?” “哪都好。人好,心好,身体好,技术好。” “哪方面的技术好?”苏俨哑着声音问。 姜雨笙拿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那方面的技术,大人自然是不行了。亲亲抱抱大人学的快,如今已经挺在行的了。” 小东西。 苏俨眉眼一片柔和。 “对了,大人瞧见玲珑公主了吗?” “这里除了你外,不曾有其他人来过。” 那是往别的地方去了,姜雨笙松开手:“我先去寻公主了,大人晚上来吗?” “得空便去。”苏俨有些不舍地勾了勾她的手指,“那瓶药用光了。” “他今日进宫了?” 苏俨点头。 姜雨笙一脸冷意:“那就等着看他怎么出丑!” 姜雨笙离开了清桂园,本想再去寻玲珑公主,却没想到皇上身边的桂公公先找到了她:“县主,皇上有请。” 今日皇后设宴,都是女眷,皇上怎么来了? 见她站着不动,桂公公想着她如今是苏俨的人了,当下压低声音悄声道:“县主一会见了皇上,只管赔不是便是。” 第272章 拉人下水 第272章拉人下水 姜雨笙跟在桂公公身后到惠帝面前时,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裹着薄毯的姜蓉。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见过皇后娘娘……” “你刚去哪里了?”惠帝打断她,“不是陪公主游玩吗?怎么会放任公主一个人在湖边?害她失足落水,若不是老三媳妇,只怕公主就命丧湖底了!” 姜雨笙一惊,环顾四周却没见到公主,忙问道:“不知公主可还好?” “被救上来后就抱去请太医过来了,现在还没醒过来。”梅妃道,“但应该无生命之忧。” “有就来不及了!”惠帝神色俱厉,“说,你刚去哪里了?为何不看好公主?” 姜雨笙跪在地上:“回皇上,臣女和公主在玩躲猫猫,公主去躲时身边有婢女伺候着,臣女绕着后花园去找公主。” 潘若琪得了康氏的眼神示意,二话不说当起了前锋:“到现在还谎话连篇,仗着自己是县主,背后有督主撑腰就无法无天到这地步了?我明明看到你往清桂园去了,和督主在那做些不知羞耻的事。” 姜雨笙面色一冷,看来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早就将自己的一言一行监视起来了,冷声道:“我和督主不过是偶遇。” “偶遇?呵。”潘若琪将自己的声音再提高了几分,“你仗着有督主,督主仗着得了皇上的恩典,你们就这样枉顾公主?难道公主的性命,在你和督主眼里,还比不上你们的一次苟且?” 潘若琪话里话外都带着苏俨,分明就是想将苏俨拉下水,陷害她就算了,竟然还把主意打到她男人身上了,找死! 梅妃娘娘开口了:“这事情如何还没弄清楚,你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莫非你亲眼所见?” 姜蓉救了玲珑公主,谁都知道惠帝最疼这位痴傻的公主,若是得了这功劳,玉贵妃岂不是不更加要嚣张到天上去了? “自然是亲眼所见。”潘若琪谎话信口拈来,“我瞧见县主去了清桂园,撞见她和督主在那行苟且之事后慌忙退了出来。正巧随意闲逛,就瞧见了在湖边游玩的玲珑公主。她似是要喝水,婢女去拿,却不想公主脚一滑,竟整个人都落到了湖里。若不是蓉儿奋不顾身地跳下去,只怕公主……” 姜蓉很恰当地晃动了下扶风弱柳的身子:“能救下公主,就是蓉儿的福分。” 惠帝赞赏地点头,又笑着对陶襄道:“襄儿,你这媳妇不错。” 得了夸奖的陶襄忙躬身:“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早上因为落红一事的愤怒也稍稍缓解了些。 “皇上,笙妹妹只是一时玩心大起,绝不会是故意要甩开公主的。至于和督主,蓉儿猜测他们或许只是几日没见,一时情难自禁。”姜蓉看似替姜雨笙求情,可每句话都说在点上,让惠帝的面色更难看。 “朕的掌上明珠,还比不上你的玩性,还比不是你和苏俨的亲热?” 伴君如伴虎,如今苏俨虽然受皇上恩典,可指不定转眼就能从高处跌落,瞧皇上这神色,显然就是对她和苏俨有所不满了。 姜雨笙叩首:“皇上,苏大人对皇上衷心耿耿,在他眼里我如何比得过皇上?今日之事是臣女的疏忽,和苏大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皇上若是要责罚,只责罚臣女一人即可!” 但显然康氏母女就不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康氏痛心疾首地看着姜雨笙:“祖母说你不守孝道,督主却说你对祝老夫人是尽孝的。是啊,我也想问问,你为何对外人这般好,可对家里人,却势同水火?是因为反正家里人知道你的德性索性就不装了,到外人面前才要装出这副孝顺乖巧的样子?” “还用了手段抢了侯府最好的院子,把祖母的话当成耳旁风,甚至还对主母动手,更别提对我这个嫂子不尊重了。”潘若琪在那煽风点火,“逢人就说,我背后是整个东厂,你敢对我不敬吗?东厂是皇上的东厂,何时成了你的东厂?” 平日里蠢钝如猪的潘若琪能说出这番让惠帝脸色骤变的话来,定然是有人教她。 姜雨笙犀利地目光对上潘若琪:“侯府嫡女大婚那日,全都城的高门大户都来了,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就算你们不记得了,总有人记得吧?” 梅妃明显是站在姜雨笙这边的,立马就道:“本宫倒是略有耳闻,似是侯府那位庶长女大闹了宴席,细数了主母和嫡女的种种不是。这么说来,谁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倒是清楚了。” 姜蓉抽抽噎噎,委委屈屈地道:“梅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大姐姐一直因为我是嫡女的身份,对我误会甚多,从小到大总会说些无中生有的事来诬陷我。” “她还没死呢,不如请她再到皇上和娘娘们面前和你对峙一番?”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向姜蓉,“况且有件事,臣女不知当说不当说。” 姜蓉一看到她这眼神,心里一个咯噔。 “你说便是,若这里面有什么误会,皇上也会还你一个清白的。”梅妃开口,对玉贵妃投来的白眼视而不见。 “臣女之前去庄子,听庄子的农户们嘴碎提过,说蓉姐姐没嫁人之前每年都会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说是查下庄子的收成,实则是……” “闭嘴!”姜蓉气急败坏,“你别在这瞎说,没有的事,全是你在捏造!” “我这都还没说什么呢,姐姐怎么就知道我瞎说,捏造呢?”姜雨笙眨眨眼睛,“我是想说实则是为祖母祈福啊,原来这是捏造的啊。” 在场的人谁不是个人精,马上就知道姜蓉肯定有猫腻,不然何至于这么暴跳如雷? 可其他人没想到,陶襄却立马想到了今日没有落红之事,再结合姜雨笙的话,他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刚刚被惠帝夸奖的喜悦也覆盖不住了。 “祈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是,晋王妃如此失态,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梅妃今日可没打算让玉贵妃舒心。 “娘娘英明,有个农户说有几次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从东厢房里出来。但可能是找姐姐身边的婢女也说不准。” 偏远的山庄,安静的夜晚,面具的男人…… 众人脑海里瞬间就勾勒出一幅画,看向姜蓉的眼神里多了丝意味不明的嘲讽。 “你胡说!”姜蓉整个人扑了过来,哪有刚刚半分柔弱的样子? “咦,香兰呢?不如问问清楚,到底是来找她的,还是找姐姐的,可千万别误会了姐姐才是,让姐姐和殿下生了嫌隙,这可就不好了。”姜雨笙环顾一圈,却没找到香兰,她去哪了? 梅妃低声对身边的嬷嬷吩咐几句,“哎哟”一声:“晋王妃这是怎么了?刚不是还说因为救公主耗费了体力连站着都费劲吗?这扑过来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庄稼上抓田鸡呢。” “够了!”玉贵妃怒不可遏,梅妃这几日无论做什么都要和她对着干,不就是见皇后回来了有恃无恐吗?欺负她的儿媳妇,她脸上又如何能有光? “梅妃娘娘嘴上积点德吧,不过都是些以讹传讹之事,当不得真。”玉贵妃眼带警告地看了姜雨笙一眼,“县主,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 姜雨笙既然都被赐给苏俨了,不能嫁给陶襄收为己用,贵人的命格有何用? 正说着,陈皇后身边的婢女来报,说玲珑公主醒了。 第273章 御赐不要脸 第273章御赐不要脸 玲珑公主换了干净的衣服,窝在陈皇后怀里,抽抽噎噎的,看得姜雨笙好是心疼:“公主,您没事吧?” 一见到姜雨笙,玲珑就向她伸出手:“抱抱。” 陈皇后怜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玲珑刚醒,就闹着要见县主,本宫如何都安抚不了。” 姜雨笙征求的目光看向惠帝,见他面无表情地颔首,这才伸手将玲珑抱在怀里:“没事了,姐姐在。” 玲珑安静地在她怀里窝了会,才道:“躲猫猫,不好玩。” “好,以后不玩了。”姜雨笙道,“我寻遍了整个后花园,都没寻到公主,您躲哪里去了?” “湖边大石头。”玲珑看向姜雨笙,撇撇嘴,“踢的屁股疼。” 姜雨笙一愣,马上抓到她话里的关键词:“踢的?公主的意思是有人踢了您,您才落水的?” 玲珑点点头。 众人震惊。 惠帝当下道:“玲珑,你告诉父皇是谁踢的你?父皇把这人揪出来,绝不轻饶。” 玲珑摇头:“不知道,玲珑躲在石头那,这被踢了,然后掉下去了。” 她虽然智商不高,但好歹也有六岁孩童的智商,自己掉下去还是被踢的,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陈皇后脸色骤变:“皇上,此人胆敢谋害公主实在心思狠毒,臣妾恳请皇上,若是寻到这个凶手,交由臣妾处置。” “查,马上给朕查!”惠帝没想到在皇宫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人大胆到这个地步。 好好的请安宴会,却因为这横生的事端闹得大家都惴惴不安,凶手没查出来,众人暂时也不敢离去,虽然忐忑却又好奇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踢玲珑的人暂时没查到,香兰却被梅妃身边的嬷嬷给带过来了,但没想到她浑身上下都是湿的。 嬷嬷躬身道:“回皇上,回各位娘娘,老奴是在宫门处寻到了晋王妃的婢女,她神色匆匆,浑身湿漉,多问两句她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老奴唯恐这里面有什么误会,这才将人带了过来。” 香兰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筛子一样,抬头看到姜蓉射过来想要杀了她的目光,更是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玲珑见到香兰却反而从姜雨笙怀里探出头来,看向她,指着她:“救了我。” “嗯?你的意思是她救了你?” “嗯!”玲珑点头,她虽然智商不高,可认人的眼力不错,掉湖里呛水昏过去前,她看到是香兰抱着她往岸边游去的。 姜蓉立马道:“公主,是我救了你,不是我的婢女。” 玲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不是,是她。” 姜蓉面色发白,却依旧道:“公主,您认错了,不是她,是我救了公主。” “是她!”玲珑来了火气,“是她是她就是她!” 陈皇后心疼地抱过玲珑,有些严厉地看着姜蓉:“晋王妃可别欺负玲珑是个傻儿,她认人的眼力,不比大人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惠帝负手走到香兰面前,“抬起头来。” 香兰闻言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惠帝,视线刚一触碰上身子又一个哆嗦,忙再次叩首伏在地上:“奴婢……奴婢……” “再不从实招来,朕就将你丢到山上喂狼去!”惠帝震怒。 香兰被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来,颤着声音道:“回……回皇上,奴婢陪小姐路过湖边,听到扑通一声,玲珑公主掉到了湖里。奴……奴婢懂点水性,就跳下湖去把公主救了上来。” “胡说!明明是我下去的。”姜蓉扯着嗓子打断香兰,“是我下了湖水去救的公主。” “是是是,是小姐救的,不是奴婢救的。”香兰仿佛是害怕极了,连忙改口。 可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又怎会相信?真没想到堂堂晋王妃,竟然和一个奴婢抢功劳,真是太不要脸了! 姜雨笙冷眼看着姜蓉:“姐姐自己抢了婢女的功劳,欺瞒皇上皇后,还挑拨皇上和忠臣之间的关系,你意欲何为?苏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若是因为你的无中生有而生了嫌隙,此乃朝堂之悲,大奉之哀!” 惠帝震怒,拂袖,怒斥陶襄:“你看看你找的好媳妇,真不要脸!” 被皇上当众训斥不要脸,姜蓉这名声彻底没了,她一下瘫在地上,面色惨白惨白,下意识地求助看向玉贵妃求助,可后者反倒一步向前,率先丢个耳光给她,痛心疾首:“你怎么可以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 香兰浑身湿透,玲珑公主指认是香兰所救,姜蓉再说什么狡辩的话也没人会信了,她立马转身跪在地上,向惠帝连着磕了三个头:“皇上,是臣媳的不是,和殿下无关,还请皇上责罚!” 可惠帝却道:“你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好,日后怎么管其他朝政?朕瞧着你这晋王也不要做了,什么时候管好自己女人,管好府邸的事了,什么时候再来当这晋王。” 这晋王的封号左右不过一个月,还没热乎呢就丢了! 陶襄知道惠帝此刻在气头上,也不多辩解,只低头应下:“儿臣自当好好反省,不再让父皇失望。” 陈皇后扶起香兰:“你救下公主时,可瞧见了湖边是否还有他人所在?” 香兰想了想:“奴婢似是瞧见了还有个太监在大石块那,但奴婢急着下湖,没仔细看。” “查,给朕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查个清楚,朕倒是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惠帝拂袖离去。 陈皇后看向姜蓉:“这婢女对玲珑有救命之恩,不如你卖个人情给本宫,将她送与本宫?” 谁都知道这婢女若是回去了,只怕是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皇后这显然就是要救香兰的命,姜蓉心里恨的要死,但又如何敢拒绝皇后的要求? 踢玲珑公主的是宫内的人,内廷已经开始彻查,陈皇后挥挥手:“今日就都散了吧,日后得了空再来便是。” 姜蓉踉踉跄跄地离开,玲珑依依不舍地和姜雨笙告别,哪知道都还没出宫门呢,就见宫门外又闹了起来,申屠承哇哇哇的大叫声在宫门上空盘旋着。 “你这阉狗,我可是南唐二皇子,你凭什么抓我?”申屠承嚷嚷着。 苏俨眉眼都是清冷之色:“即便是南唐王来了,也得遵守大奉律法!来人,押走!” 一脸怒色的陶襄途径这里,见苏俨这耀武扬威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苏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这罪名还没弄清楚就急着把二皇子扣下,是要掩饰自己的罪行吗?” “我有何罪行要掩饰?”苏俨冷冷地对上陶襄,“毕竟我比不上殿下,没有一个这么会惹事的媳妇,我的媳妇全大奉都找不出比她更懂事更会心疼人的了。” 陶襄的脸黑了个彻底:“阉人也谈媳妇,不要脸。” “不要脸这个独有的称呼,是晋王妃所有,我可不敢讨要。” 刚刚发生的事,早就有人禀报给了苏俨,他当时就想冲过去。可他若是去了,反倒会更让皇上有想法,只得强压住冲去替姜雨笙出头的冲动,按兵不动看自己媳妇如何应对。 果然,他的小狐狸是最聪明的。 “阉狗,放了我!”申屠承又喊着,看向陶襄,“晋王,赶紧让这阉狗放了我。” “二皇子这称呼可不对,这位已经不是晋王了,又成三殿下了。”姜雨笙神色悠悠地晃了过来,看苏俨望过来,她对他眨眨眼,用嘴唇无声道,“放心,我好着呢。” 第274章 皇妃的位置是你的 第274章皇妃的位置是你的 申屠承是南唐在大奉的质子,若是一个处置不当,涉及两国邦交,指不定就会被南唐寻个借口陈兵边境,所以申屠承也是知道这点,自从来了大奉后就一直耀武扬威,好不嚣张。 苏俨拢了拢衣袖,漫不经心道:“是南唐二皇子不假,是质子也是真,但在皇宫内随便逮着个太监就行如此龌龊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襄看向申屠承,本以为他还会辩解几句,哪知道这家伙竟然大言不惭地道:“不过就是个太监,本皇子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 陶襄简直是要被申屠承给蠢哭了,外面的小倌这么多,脑子进水了非得到皇宫里来找?惠帝最是厌恶龙阳之事,更别提是在他眼皮子底子做这些龌龊之事了,他也无能为力了。 惠帝更是早就想给申屠承一个教训,自然不会出来替他说句话,申屠承就这样被带走了。 虽然最多不过就是关押几天意思意思,但苏俨押走申屠承不过就是为了日后的事做了个铺垫。 康氏本来想问问姜蓉昨夜洞房到底如何,哪知道她竟然连陶襄的府邸都进不去,门房甚至都不进去禀报,直接就一句话拒绝:“殿下说了,以后侯府的人,除了四小姐外,谁都不允许进来。” 一脸菜色的康氏回到侯府,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又被老夫人叫去了松柏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甚至在提及姜蓉的时候,也不再是疼爱的语气:“你到底怎么教的蓉儿?你看看今日之事,御赐的不要脸,全都城都没有这殊荣,侯府的颜面都被你们母女俩丢光了!” 康氏不甘心地辩解:“还不是姜雨笙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 “够了!”姜老夫人一拍红木桌,“她可没逼着蓉儿抢一个婢女的功劳!做的事越来越不靠谱,就没件让人省心的事。” 康氏灰头土脸地从松柏苑出来,正遇上前来请安的姜瑜,她又将气撒在了这个最没存在感的庶女身上:“上次让你去给五殿下送礼,后面就没消息了?” 姜瑜低垂着头:“瑜儿愚昧,五殿下瞧不上瑜儿这样的。” “王尚书想要续弦,你去吧。” 姜瑜抬起头,一脸的震惊:“母亲,王尚书年纪比父亲还大了,我……” “年纪大就嫁不得了?就你这样的身份,能做人家嫡妻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想怎么样?” 康氏一想到姜晴就气得鼻孔冒烟:“可别和你那姐姐一样,尽做些无耻下作之事。最好别让我再见到她,否则挫骨扬灰都算是便宜她了。” 姜瑜知道她在气头上,多说受苦的反而是自己,索性闭嘴不说话。 “明日好好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尚书府。”康氏丢下这话就走了。 奶娘看着康氏远去,低声道:“要不和凌秀阁那位暂且合作?” 姜瑜摇头:“她不会信我,也不会和我一条心。” 眼看端午将至,去年的赛龙舟是放在了祝国公府,但今年祝老国公身子不适,且祝敏之心疾犯了之后就一直没好过,惠帝思虑再三后,决定由镇国将军府主办。 这事自然落在了祁瑾头上,他一脸忙了十来日,这一日算是得了空,就见他母亲金氏带着婢女送了碗银耳羹过来。 “母亲。”祁瑾忙站了起来,“这点小事,您吩咐婢女做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金氏怜爱地看着他:“这几日你早出晚归的,母亲也想你了,来,先将这银耳羹喝了。” 祁瑾一会就喝了个见底:“好喝,这银耳羹定然是母亲亲手做的,旁人可做不出这味道。” 金氏笑着看他,笑着笑着却惆怅了起来:“儿啊,祝国公府那位身子还没好透,怕是今年成不了婚了,她这身子骨日后嫁进来,不会添麻烦吧?” “她今年身子没好,我就等着,明年不好,我再等着,我既与她定了亲,她嫁不嫁,也都是我的人了。” 金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忍心地问道:“就非她不可吗?” 祁瑾眼神往外看去,碧空如洗的天空挂着红日,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他却享受这样的时光:“不管从哪个角度,她都是最合适的。母亲,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可为了祁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为了祁家满门荣耀,您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近人情也罢,只能是她了。” 金氏再多的话也化为一声叹息,最后却又成了小声的哽咽:“苦了你了。” 日头逐渐西移,祁瑾让下人拿了些御赐的荔枝,再带着点其他干果去祝国公府,途径云锦丝绸铺时,见铺子前围了不少人,他有些皱眉,莫非是这掌柜的,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此刻庞乾怀里护着个孩子,怒视申屠承:“大奉明文规定,在热闹街区不得纵马!” 申屠承从马上一跃而下,伸手就要去拉庞乾,反被他侧身避过。 申屠承紧紧地盯着庞乾,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内火旺的很,见到谁,特别是清秀的男子就想上前亲热一番。 刚刚在天香楼楼上,看到庞乾从远远路过回铺子,心痒难耐,又一路纵马跟了过来。 “美人,你随我回去,皇妃的位置只属于你。”申屠承语气下流。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大奉对龙阳之事鄙视不已,听到申屠承这话,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就对着庞乾指指点点的。 孩子的父母更是一把将孩子从庞乾怀里拉了出来,生怕被他带坏了一样,感谢的话反而一句都没有。 庞乾被这些目光看得羞愧难忍,转身要走可申屠承的护卫将四周拦住,他想走也走不了。 “今日你乖乖跟我走最好,否则怕是要吃些苦头了。”申屠承伸手就来拽庞乾,这样的美人总是只能看不能吃,别提心里有多火了。 那一日的耻辱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庞乾涨红了脸:“放手!”见申屠承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拼命地挣扎着,甚至宁可扭断了胳膊也要脱离他的掌控。 “二皇子这才刚被放出来就开始到处瞎逛了,看来是没关够啊。”有人拨开人群朝这里负手而来,一身白衣让他更添几分清贵气质,“在宫里猥亵太监,在外面见着一个貌美的男子就不放过,怎么,是在大奉呆够了,急着滚回去了?” 申屠承肚子一鼓一鼓的,可脸颊却有些凹陷,他拔出弯刀:“敢取笑我,我看你是找死!” 他手里的弯刀还没落到祁瑾面前,就被他身一个抬手,一个手刀斩在了手腕上,手一麻,弯刀应声落地,他一个旋身,赤手空拳和他交起手来,但不出十招,就落到了下风。 祁瑾一掌打到他的胸口:“果然是没记性,打不过我却还要一再自取其辱。赶紧滚,若是再让我遇到,废了你这双手!” 申屠承用内力抵住这一掌,可一用内力,申屠承体内的那股燥热就更加冲动,若是再不找一个出口发泄怕是要炸了一样。 他环顾一圈,可就是找不到小倌,随后揪住自己还算清秀的护卫,拉着他就往偏僻的巷子里去。 围观之人逐渐散去,祁瑾看向神色复杂的庞乾,走过去关切道:“庞掌柜可还好?” 他后来又和庞乾打过几次交道,观察下来他并非是什么蛮横无理之人,但对近距离接触格外排斥,祁瑾也不知为何就让心腹去查了下庞乾,结果就知道了他和申屠承之间的事。 庞乾嘴唇蠕动了下,想道声谢,又觉得刚刚被申屠承羞辱时都被祁瑾看得清清楚楚,越发觉得羞愧难当。 第275章 真想你 第275章真想你 “庞掌柜,这不是你的错,无需挂在心上,更不需要因为这事荼靡不振,每日抑郁寡欢。若真的恨到了极致难以忘怀,不如我给你把刀,一刀结果了他。” 庞乾抿着唇不说话,他何尝不想一刀了结了申屠承,可他是南唐二皇子,是在大奉的质子,他若真做了这事,自己死是事小,株连九族,甚至会成为两国战乱的导火索,那就是千古罪人了。 “再痛的伤,再大的耻辱,你都要从阴影里走出来,继续生活,继续笑。”祁瑾想起自己的事,语气难得的低落了几分,“每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可郁郁寡欢过一辈子,为何不高高兴兴把这一生过完呢?” 庞乾怔怔地咀嚼着这话,等回过神来祁瑾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祁瑾一路往祝国公府去,还是和以前一样,亲自把东西交给了门房就走,也不进去。 长随有些看不明白:“将军,您为何每次都不进去呢?” 祁瑾笑笑:“祝小姐不会想见到我的,何况我的目的只是让老夫人知道我对祝小姐上心,知道我心仪她,保证这门婚事不会黄了就可以。” 长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一日姜雨笙正在院子里随芍药练拳脚。芍药就是苏俨送过来的婢女,她本是江湖女子,他有次任务中无意救了她,芍药就想着报恩,但身为女子又入不了东厂,正好就被苏俨送来保护姜雨笙。 芍药扶住姜雨笙的手腕:“对,气沉丹田,稳住,脚要这样。” “小姐。”茶花从外面回来,“康侍郎来了,一来就进了康氏的院子,到现在还没出来。” 姜雨笙深吸一口气收了手,对芍药做了个眼神示意,后者颔首离去。 一炷香时间后她就回了凌秀阁:“小姐,离得有些远听不真切,就听到什么大少爷,病,还说什么腊梅。”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腊梅的死,和姜炀脱不了干系,很有可能就是他杀的!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暗中搜集证据便可。” “是。” 现在康氏可以说是没一天过得安稳,她每日都去陶襄府邸,但门房依旧是不给进,不给通报。 她不得不回了太师府,请父亲帮忙,康太师原本应下,可转眼杨建安就被递了折子,说他贪污受贿枉顾百姓,还违法圈地建房,手里有多条人命,皇上大怒命令彻查。 康太师连夜进宫,哪知道听闻皇上因为白日大动肝火导致身子不适,去国师那炼丹吃药去了,连着三日没有早朝。 在这三日期间,东厂抄了杨建安的家,手里的证据更是多的株连九族都不够了。 等第四日惠帝上朝了,一开口就是斩杀杨建安以安抚百姓,株连九族,同时杨少英升为大理寺卿,一切都在瞬息间完成,康太师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来不及说。 康太师可以说是震怒地回到太师府,期间婢女不慎翻了茶水,他命管家将其拖下去杖毙。 “父亲,杨建安这事必然是东厂一手策划的。”康泰和神色愤怒,“那阉狗根本就是公报私仇,早就要对付杨建安了。” 愤怒过后的康太师冷静下来:“但这里面必然也有皇上的手笔,明日起我告病不去上朝,朝堂的动向你盯紧一点,再给你大哥书信一封,让他将西北的局势控制好。” “是。”康泰和一脸阴鹜,“父亲,难道就任由那只阉狗这般欺辱我们吗?大理寺卿和中书,这两个都是重要的位置,都被他给折了!” 康太师老谋深算的脸上闪过杀意:“水至清则无鱼,我就不信他没有一点破绽,你得空去趟三殿下府邸,让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务必要找出苏俨的把柄。” “但之前因为蓉儿的事,三殿下的晋王封号没了,儿子只怕……” “他如今对苏俨恨之入骨,不会拒绝此事的。”一想起那日在皇宫的事,康太师就郁闷不已,这一个个的都这般不争气! “老爷,小姐回来了。”管家道。 康氏一进门就哭天抢地的:“父亲,姜志明那王八蛋,竟然在外面有女人。” 康太师皱眉:“你瞧见了?” “女儿今日替他更衣,瞧见他外袍上竟然有口脂,而且还一股胭脂粉味,这天杀的,竟然背着我做下这等事。” 康氏哭天喊地的,让康太师越发烦躁,劝了两句见她还在哭个不停,当下也没了耐心:“够了,你自己管不住男人,你想父亲怎么帮你?” “当初是你非要嫁,父亲也依你了,他后来纳的两个姨娘,你二哥也都替你解决了,如今侯府就你一个女人了,你还解决不了,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女儿!” 康氏从未被康太师这么严厉训斥过,当下就止住了嚎啕声,一脸委屈:“父亲,他若不是娶了我,若不是有父亲,当初能继承爵位,能有如今这个地位?” “瞧不起我也就罢了,凭什么不将父亲,将太师府放在眼里?”康氏觑了康太师一眼,“女儿也是瞧不过他对父亲不敬。” 康太师哼了一身,离开了花厅。 康泰和看着自己妹妹,看她一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有些心疼:“你先坐着,我命人替你去查一下。” 康氏这才笑了笑:“多谢二哥。” 归去来兮酒楼。 姜雨笙今日很难得的约祝敏之出来,坐在雅间里,瞧着瘦了一大圈的祝敏之,有些心疼:“你这病怎么这么厉害,这药吃了不管用吗?不如请宋老先生来看看?” 祝敏之摇头:“药是管用的,但我没吃,都悄悄倒掉了。” 姜雨笙一愣:“你……” 祝敏之涩然一笑:“生着病,才能拖着婚事。” 姜雨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忧郁的祝敏之哪里还有当初娇纵活泼的样子? 祝敏之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答应了祖母,说不再和小叔有任何联系,会好好在家待嫁。可一想到要嫁给祁小将军,以后就见不着小叔了,心里就好像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你是喜欢国师吗?”姜雨笙看着她。 祝敏之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什么是喜欢?我刚刚说的这样,就是喜欢吗?” “你先坐着,我出去下。”姜雨笙起身离开,打开门看到站在雅间外的沈铮,她压低声音,“希望你不会辜负阿敏。” “多谢县主。”沈铮往里走去。 苏俨祝老夫人将国公府围墙加高不少,祝敏之身边婢女和嬷嬷不断,他硬闯也能进去,但反倒会给她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来请姜雨笙帮这个忙。 沈铮将门关上,悄声走到祝敏之身后,忽然伸手圈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在想我吗?” 祝敏之一惊,要起身但被沈铮紧紧圈住:“别动,让我抱一会。” 祝敏之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忽得“啊”了一声,恨不得将头低到桌子底下去,小叔竟然在亲她的耳垂!好羞耻! 沈铮边亲她的耳垂边呢喃着:“真想你。” 他耳力极好,祝敏之和姜雨笙在雅间里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雀跃之际又有些心疼她,为了不嫁人却糟蹋了自己的身体。 “你好好吃药,好好养身子,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沈铮将她耳后的头发撩起,又亲了亲,“真想带你走。” “小叔,你……为什么要当国师?” 第276章 让你多亲我一下下 第276章让你多亲我一下下 “因为国师位高权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沈铮轻声开口,热气好像一把小刷子刷过,“但万事所求,不过一个你。” 祝敏之觉得自己身子都在发软,手抓着他的胳膊:“小……小叔,你什么时候对我……对我……”虽然在心里默问了千百遍,可真的当面要问了,却又如何都问不出口。 什么时候吗? 在他被祝国公带回府里,因为身份在府里受尽白眼和屈辱时,是她给了他唯一的温暖,是她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真情在。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发现心都被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侄女占据了,他就是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她的笑,她的哭,她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一直喜欢你。”沈铮从她的耳垂那一直吻过去,再将她身子掰过来,他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她,“我不会让祁瑾娶你的。”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颊,仰头凑过去含住她的唇,轻轻咬了一番,哑着声音道:“味道真好。” 祝敏之羞红了脸,可和以往相比,却又大胆了几分,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靠近他:“小叔,我们,真的可以吗?” “你如果再叫我小叔,估计是不可以了。” “铮哥哥。”祝敏之轻轻地喊了一声。 沈铮起身坐在圆凳上,单手轻轻松松就一把提起祝敏之,将她放到自己腿上,皱眉:“怎么这么轻了?下次抱你要是再轻,就要惩罚你。” 祝敏之眨眨眼,不说话。 沈铮双手环住她的腰,和她面对面,呼吸交缠:“当然,如果胖了,也有奖励。” “什么奖励?” “让你多亲我一下。” “小叔!”祝敏之娇嗔的瞪了沈铮一眼,这称呼一时之间不能完全改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怎么舍得欺负你。”他将她贴向自己,手改为托着她的后脖子,将唇贴在她的唇上,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互相穿插。 一室情意绵绵。 姜雨笙从楼上雅间出来,看见桃花在柜台上有模有样地算着账目,她打趣道:“看来你还是在二娘这能发挥自己的长处啊。” 桃花一见是姜雨笙,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了过来:“小姐,您就别打趣奴婢了。” “都嫁人了,是自由身了,哪来的奴婢。”姜雨笙打量着桃花,身子丰腴了些,脸色了好很多,看来程二娘姐弟俩对她不错。 “小姐可还好?”桃花问道,“我去买些芙蓉糕,一会让小姐带回去啊。” 她正要出去,却听得外面有纷杂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冲了进来。 “救命,救命啊!”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冲到了眼前,正四处找地方寻思该躲哪儿,一眼就看到了姜雨笙,奔到她面前,将怀里的孩子塞给她,“县主,救救湛哥儿。” 杭婉儿话音刚落,几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就跟进来,将酒楼里的客人吓得惊叫起来,瞧见她将孩子塞给姜雨笙,领头人直接冲了过来:“把孩子交出来!” 桃花看到那人身子颤了下,压低声音道:“小姐,去年抓走我的人,就是他,太师府的护卫。” 好啊,这可真是自己撞上门来了。 姜雨笙让桃花抱着孩子去后院,手里的鞭子一扬:“来的正好,不如先算算一年前的账。” 那护卫显然是认识桃花的,见她怒视过来,嘿嘿一笑:“怎么,是想老子再好好疼疼你吗?” 语气极其下流,神情极其猥琐,姜雨笙“唰”的一下,手里的鞭子直接抽到了他的脸颊上,再趁其不备,卷住手腕,将他手里的剑甩到地上,再对着他身上连连抽了五六鞭,痛得他哇哇大叫。 这段时间姜雨笙在芍药的帮助下,内力和功夫都长进了不少,又有苏俨给的这条金鞭在手,这护卫哪是她的对手? 领头人因为在一开始就低估了姜雨笙,在被她连连抽打后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其他护卫踌躇着不敢上前。 杭婉儿松了口气,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在这遇到了姜雨笙,她泪眼于睫:“今日若不是有幸遇上县主,只怕我们母子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既然是康太师府里的护卫,只怕是康氏知道了杭婉儿母子的存在,立马就找人动手要置他们于死地,这可真是够狠毒的。 姜雨笙走过去一脚踩在领头人的手背上,使劲碾压几下:“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到时候有他哭的时候。” “我倒是不知道一个侯府庶女口气如此之大。”康泰和负手从外面走了进来,冷眼看着姜雨笙,“你打算让我怎么哭?” “康侍郎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姜雨笙也冷眼回敬他。 “很好。”好字还没说完,康泰和突然出招,招招直攻姜雨笙的命门,这几日因为苏俨存了的怒火全数都撒在了她身上。 不想殃及无辜,姜雨笙边退边打,一直退到了外面,两人一路交手不分上下,周围的人也不敢靠近。 康泰和没想到姜雨笙看似柔弱,却如此耐打,当下也没了耐心,手里的招式逐渐阴狠起来,甚至手指间还夹着刀片。 “卑鄙!”姜雨笙一个不慎手腕被他暗器所伤,划出了一道血口,鲜血淋漓,鞭子也被他缠住动弹不得,两人站在路上对峙着。 “敢和太师府作对,找死!”康泰和使出七分内力,往里拉鞭子的同时手里一枚飞镖射出,镖上还淬了毒。 姜雨笙一侧身,飞镖堪堪擦着她的肩而过,她用力往回拉鞭子,随即一个虚招松了手。 这一松,反倒让用力拉着鞭子的康泰和退后几句,手里的软剑应声而出,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刺向康泰和。 这一瞬间,康泰和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当年也是这样倔强里带着点厌恶的表情,举起匕首就刺向了他的肩膀。 “呲”的一下,软剑刺入了康泰和的肩膀,后者思绪瞬间回到现实,两指捏着剑身,提起内力,将剑拔了出来,捂着在流血的伤口,冷声道:“比你娘还狠,果然是母女。” 姜雨笙一愣,康泰和认识她母亲?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要再多问,康泰和却转身就走。 楼下这么大的动静,打破了雅间的温存,沈铮看康泰和走了,这才关上窗:“你放心,县主无碍。” 祝敏之这才松了口气,看看日头,低声道::“我要回去了,不然祖母会担心的,也会……怀疑的。” “嗯,我就不送你了。” 酒楼里又恢复了清净,姜湛从后院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一把抱住姜雨笙:“姐姐,厉害。” 姜雨笙揉揉他的小脑袋,看向杭婉儿:“这些人去乌衣巷找的你?” 杭婉儿点点头。 “芍药,你送他们回侯府。”乌衣巷那边只怕还有人蹲守着,再回去无异于送死。 芍药一把抱起姜湛,送杭婉儿回侯府,姜雨笙则一路马车送祝敏之回国公府。 “阿笙,过几日我们去爬山吧。”和来时的死气沉沉不同,此刻祝敏之眼里全是璀璨的星光,果然,爱能治愈一切。 姜雨笙故作不满:“拿我当幌子,我得看看收多少封口费。” “阿笙。”祝敏之搂着她,“我的好阿笙,以后你和督主大婚了,我送你大礼。” 马车里,两个人闹做一团,祝敏之灿烂的笑意在下车时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瞬间凝住了。 第277章 大人,想…… 第277章大人,想…… “祁……祁将军。”祝敏之手足无措,有种被人当场捉奸的感觉。 祁瑾落落大方地上前拱手:“祁某见过祝姑娘,今日新得一箩新鲜河鱼,特来送给姑娘熬汤喝。” 祝敏之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开开口:“你以后不要给我送东西来了,送了也是丢了的。” “姑娘要不要是姑娘的事,送不送是在下的事。”祁瑾虽然一直笑着说话,可这话里怎么听都有些无赖的味道。 “祁将军一表人才,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怎的如今还做起了赖皮之事?”姜雨笙从马车上下来,没想到那一日在庞乾铺子里遇到的竟然是祁瑾。 祁瑾自打回都城后的一言一行,祝敏之都告诉过她,乍听之下是个细心深情之人,可一直人都不见人却殷勤不断,她总觉得这里面没这么简单。 祁瑾对姜雨笙依旧是一脸笑意:“对喜欢之人,行赖皮之事,有何不可?” “你走吧,以后没事别来了。”祝敏之语气冷淡了几分,她只要一看到祁瑾,就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他,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不知羞耻的娼妇。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来看你天经地义。” 祝敏之气结不已,看姜雨笙还要维护自己,她摇摇头,不想在府门口把事情闹大反而惹祖母不高兴:“阿笙,你先回去吧,过几日再一起去爬山。” 姜雨笙倒是相信祁瑾不会做出逾越的事,况且他和祝敏之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当下点头:“好,过几日我来接你。” 姜雨笙一走,祝敏之看祁瑾的脸色更难看了:“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想要嫁给你的人怕是把门槛都要踏烂了吧,你又何必抓着我不放呢?” “旁人如何我管不住,祁某只想娶祝姑娘。”祁瑾压低声音,“祁某在这保证,只要姑娘嫁给我,日后过了门,你想如何,想和谁,我都不会多说半句,更不会插手你的事。” 祝敏之不可思议地看着祁瑾:“这……你到底为何要娶我?” 祁瑾扇子一开,挡住半张脸,露出如墨般的双眼,笑若灿烂的星辰:“自然是因为心仪姑娘。” “姐姐。”祝丹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祝敏之身后,正看到祁瑾这个笑,只觉得心陡然漏了一拍,“这位是……” “在下祁瑾,见过姑娘。” 原来是祁瑾,祝敏之要嫁的那个人…… 祝丹丹看着祁瑾那张帅气的脸,身材虽没有五殿下那般高大,可他对人温和一笑,眼里带光的模样,却让她怦然心动。 祝敏之一路心事的回了自己院子,祝丹丹则去了方氏的屋,一进门就嚷嚷着:“母亲,我不要嫁给五殿下了。” 方氏一惊:“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我都和梅妃娘娘套近乎这么久,怎的好端端又不嫁了?” “五殿下去了边境,而且放话出来没有功名不娶妻,难道我就一直等他吗?我都要等成老姑娘了。”祝丹丹一把坐下,“况且梅妃娘娘不是也说了,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都要五殿下自己点头,旁人不能做主。” 方氏叹了口气:“所以母亲一直在和梅妃套近乎啊,她如今对你印象很是不错呢。” 祝丹丹摇头:“不管,我就是不嫁,我要嫁给祁瑾。” “什么?”方氏震惊,“祁瑾不就是老夫人给敏姐儿找的夫婿吗?你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嫁给他了?” 祝丹丹噘着嘴:“五殿下这边希望渺茫,而且我若是嫁过去只怕是个侧妃,可镇国将军府不一样,就我这样的,嫁过去肯定是嫡妻。” 方氏不悦:“一会五殿下,一会祁将军,明日是不是又要嫁给另外一个了?” 祝丹丹上前摇着她的胳膊:“母亲,我就要嫁给祁瑾,除了他我谁都不嫁了。你都不知道他长的多帅气,笑起来多好看。”她一脸花痴沉浸其中,不管方氏怎么劝她都不听,最后还拿死威胁。 方氏不得不妥协,戳了戳她的脑门:“只可一次,不然下次母亲可不会帮你了。” “谢谢母亲。”祝丹丹抱着方氏,笑得开怀。 方氏心里却有些嘀咕,敏姐儿本就对五殿下无意,她才能抓住这个机会,可祁瑾是老夫人亲自定下的,这事怕是难度大了些。 无妨,只要是她想做的事,还没做不到的,方氏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姜雨笙才刚踏进侯府,就听到康氏那扯着嗓子的鬼哭狼嚎:“你个没良心的,我父亲这般提携你,你竟然还在外面养外室。” 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姜志明脸上被抓康氏抓出了几道红痕,一抬头正巧看到姜雨笙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当下更怒了,看康氏又扑了过来,直接将她一把推开:“泼妇!” 姜老夫人在洪嬷嬷搀扶下往这边行来,看着这场面当下愠怒:“堂堂主母,竟然失心疯一样打自己相公,还嫌脸丢的不够吗?” 康氏急忙站起来:“母亲,侯爷他竟然……” “我同意让他把人抬进来做姨娘,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对我说。”姜老夫人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乖巧的杭婉儿,“她是主母,做的再不对,你也得敬着。” 杭婉儿低头应“是”,又对着康氏微微屈膝:“婉儿见过姐姐,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关照你个头!”康氏撕心裂肺地一声吼叫,“我不同意,不准进门,不准!” “无理取闹!”姜志明真是看康氏越看越厌恶。 康氏怒目圆呲地看着杭婉儿,上前扬手就要打她,手腕却被姜志明一把扣住:“别没完没了的,给脸不要脸。” 杭婉儿抬头看了姜志明一眼,忽然身子晃了晃,缓缓瘫倒在地。 “婉儿!”姜志明一声惊叫,打横抱起杭婉儿就往自己院子里去。 人都散去,只留下披头散发的康氏,她瞪着姜雨笙:“那一日明明就是这个狐狸精,你为何要骗我?” “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值得我告诉你真相吗?”姜雨笙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再说了,这是你的好夫君找的姨娘,与我何干?” 苏俨来的时候,芍药正在姜雨笙敷药:“这刀片若是再深点,怕是伤到动脉要影响手劲了。这药下去有些疼,你忍一下。” “没事,你尽管敷。”姜雨笙道。 芍药熟练地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扯过纱布包扎,弄好了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从窗户跃进来的苏俨,低头:“大人。” 姜雨笙一回头:“大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苏俨走过来,看着她的伤口:“疼吗?” 刚刚还铁汉子一般没喊过一声疼的姜雨笙,立马换成一副苦兮兮的脸,泫然欲泣:“疼,好疼。” 芍药:“……”端着药和纱布退出了屋子。 今日姜雨笙和康泰和在酒楼门口交手一事他已知晓,却不知道她竟然受伤了,不然早就过来了,他捧起她的手腕:“很疼?” “大人亲亲就不疼了。”姜雨笙嘿嘿一笑,本来是开玩笑的话,哪知道苏俨竟然真的就低头,唇贴在了她的纱布上。 举一反三,这个学生学的可真够快的。 隔着纱布,姜雨笙却还是觉得伤口那一处温度逐渐热了起来,酥酥麻麻的,她眼底暗潮涌动,爱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有本能反应,都想和他融为一体。 姜雨笙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忽然往前一拉,单手扣着他的脑袋,唇贴到他的唇角,呢喃着:“大人,想要。” 第278章 说,想要什么 第278章说,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苏俨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给大人表演影子戏啊。”姜雨笙咯咯笑了两声,她从箱子里拿了两个小玩偶,又吹灭了油灯,只留屏风外那一盏燃着的烛火,她让苏俨坐在屏风前,她走到了屏风后,一手各套上一个玩偶,演起了影子戏。 上次在街上瞧着这有趣就买了一套,没想到今日还派上用场了。 “大人。”姜雨笙清了清嗓子,动了动左手食指,“想要。” “想要什么?”她又故意压低声音扮做男声,举高右手食指,“但凡你开口的,我没有不应的。” 食指上的小笙笙靠近小苏苏,凑到他耳边亲了亲:“大人想我亲吗?” 小苏苏看着她:“求之不得。” 小笙笙捧着小苏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亲吻过来,还去勾了勾小苏苏的衣服:“大人,不脱吗?” 苏俨坐在圆桌前,越看身子越是觉得热,听得姜雨笙拿这两个玩偶当他们,不断地撩小苏苏,眼底的暗潮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我就在你面前,不亲本人,去亲玩偶?” “这才有趣啊。”姜雨笙又咯咯笑了两声,清脆的笑声让屋子里更添几分暧昧,“大人不会和一个玩偶也吃醋吧?那可真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面前的屏风被苏俨轻而易举一掌推开,她仰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眼底蹙着两团幽幽火焰,讪笑两声:“大……大人,影子戏好看吗?我……我还有更好看的没演呢。” 再演下去,不得演洞房的了? “想要什么?”苏俨将她手里的两个玩偶拿走,往塌上一丢,见她不说话,身子一步步往前压,直到将她压在屏风上动弹不得,“说,想要什么?” 姜雨笙本能地想去抓苏俨的衣袍,结果却不小心抓住了腰带,又不知道怎么的,这腰带好端端就散开了,这……还带全自动的吗? 苏俨眼底的风暴凝聚的越发浓厚,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解开的腰带,声音里都带着一团火:“这么迫不及待?” 明明就是不小心,可解释的话反倒是欲盖弥彰,听他有些打趣的语气,姜雨笙登时不服气了,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她顺着那散开的衣襟伸进去,触碰到因为常年练武而硬邦邦的胸膛,她眨眨眼:“大人,这里可真硬邦邦的。” 明明是夸他身材好,可某人又不知道又想歪到哪里去了,吞了下口水,无意识地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碰到了吗?” 啊,露馅了? “大人这腹肌,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漂亮。”姜雨笙眼里闪着光,带着一脸期盼,“我可以看看吗?” “礼尚往来?”苏俨戏谑,见她登时羞红了脸,哼笑一声,不过是只纸老虎,他摁住她游走的手,“安分点。” 被摁住的手动弹不得,哪知竟改为用手指画圈圈,反倒更让小苏苏难熬,他几乎是提着一口气道:“其实,我可以……的。” 姜雨笙眨了眨眼睛,咀嚼了下他这话的意思,视线落在了他修长的手指上,忽然抽回手,低头捂着脸“啊”的一声:“大人,你怎么……怎么懂这么多。” 苏俨:“……”他说什么了? 互相“伤害”到半夜,一个满脸春色又一脸遗憾的离去,一个抱着枕头打滚怎么也睡不着。 翌日,姜雨笙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醒来,吃早膳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洪嬷嬷来请过姜雨笙好几次去松柏苑了,但都被芍药给拦住了。到后来芍药也不胜其烦,洪嬷嬷再来,直接把她丢到了草丛里,被吓破了胆的洪嬷嬷,就连这凌秀阁的大门都不敢踏进来了。 姜雨笙慢悠悠地用过早膳才施施然地往松柏苑而去,进门就见到婢女们在上菜,看样子是已经准备摆饭用午膳了。 姜志明看到她漫不经心进来的样子就来火,可念着她救了杭婉儿母子,硬生生将这怒气忍下:“洪嬷嬷几次三番去请你,你到现在才来,也太没有礼数了。” “洪嬷嬷来叫过我?不好意思啊,没听到。”姜雨笙寻了张椅子坐下,“祖母找我可有事?” 自打姜蓉被御赐“不要脸”之后,姜老夫人看姜雨笙反倒顺眼许多,虽然没啥礼数,但至少不会丢她和侯府的脸,再说还给侯府挣了不少脸面,如今看来反倒是比姜蓉更有出息。 “倒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吃过饭。”姜老夫人指了指站着的杭婉儿,“婉姨娘你应该也见过了,昨日你父亲将她迎进了门,就住在丽景苑。” 姜雨笙挑眉不语。 倒是杭婉儿先向姜雨笙行礼:“县主是湛哥儿的救命恩人,这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 姜志明用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命令姜雨笙:“你婉姨娘对侯府不太熟悉,也怕有人对她和湛哥儿不好,你多照看几分。” “你的姨娘你的儿子,凭什么让我照看?”姜雨笙直接拒绝,“我忙的很,没空。” 姜志明气急:“这侯府就数你路子最野,最撒泼,你不照看,谁照看?” “谁规定我路子野就一定要照看了?没心情。”真是笑话,无非就是想她帮着杭婉儿,别被康氏欺负去了,却用这样趾高气扬的语气和她说话,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听她的。 姜志明还要再说,反被杭婉儿抢先一步:“县主心善,在这侯府无论是谁平白受了委屈,她都不会轻易作罢,侯爷放心便是。况且这侯府的人待我都是极好的,不会有人欺辱我和湛哥儿的。” 说话是真会说话,温柔也是真的温柔,姜雨笙起身要走,腿却被人抱住,她低头,姜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抱着她的腿,对她嘿嘿一笑。 好吧,就是见不得这么萌的娃。 “姐姐,抱。”姜湛缠着姜雨笙,一定要她抱,见她伸出双手,顿时乐不可支,顺着她张开的手钻到她的怀里。 杭婉儿掩嘴而笑:“侯爷您看,湛哥儿可喜欢县主了,亲姐弟的也不过如此。” 在松柏苑用过午膳,又陪着姜湛玩了好一会儿姜雨笙才离开。 “小姐很喜欢孩子。”芍药肯定地说道。 那么萌的孩子,谁不喜欢。 “喜欢又怎么样?她跟着一个太监,能生的出来孩子?”姜炀站在分叉口,一脸阴鹜地看着姜雨笙。 “搞得好像她跟着你就能生出来一样。”姜雨笙鄙视地看了潘若琪一眼,有段时间没见了,这么热的天还蒙着面纱,抄家抄得脑子进水了? “姜雨笙,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姜炀如一头发疯的野兽,眼底全是猩红的恨意,“我要你拿命来赔!” 姜雨笙鄙视地看着他:“你有这个本事吗?” 姜炀一声低吼,朝着她扑过来,可人还没靠近她,就被芍药一个过肩摔给直接甩到了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芍药拍拍手:“就你这样的,还想拿别人的命?” 现在就连姜雨笙身边的婢女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他,真当他是好欺负的吗? 姜炀红了眼,倏然站了起来,从衣襟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姜雨笙就要刺去,但依然被芍药拦住,她一个手肘戳到他的手,再用手肘一顶他的肚子,匕首哐当掉落在地,姜炀又捂着肚子一副要死的样子。 “四小姐这是打算在侯府就诛杀自己的手足吗?”有人站在槐树下看向这里,语气平淡,却让人不容忽视。 第279章 不准对我说不可以 第279章不准对我说不可以 话音刚落,来人快步往这边走来,扶住姜炀,厉声训斥潘若琪:“你怎么照顾夫君的?看到夫君受伤了不知道上前照顾吗?” 潘若琪撇撇嘴,却动也不动,康氏和姜炀拿她出气就算了,这一个奶娘也来耀武扬威的,真当她是落魄的山鸡吗? “耳朵聋了吗?”来人正是姜瑜身边的奶娘,她骤然拔高声音,见潘若琪还是无动于衷,竟然伸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这般疏于照顾,我定到夫人面前告你一状。” 听说要被告状,生怕被轰出门的潘若琪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扶好姜炀,后者不甘心,可又忌惮芍药,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还是姜雨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奶娘接触,也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以前她和姜瑜一样,是这个侯府最没存在感的主子和下人,可刚刚她发火的样子,一点都不是下人会有的样子。 奶娘大名曹琇,因她曾经奶过姜炀一段时日,下人们都尊她一声曹嬷嬷。 曹嬷嬷收起刚刚凌冽的气势,但和姜雨笙说话时依旧有些冷冰冰:“四小姐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手足的?也是,四小姐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姜雨笙直视她:“所以,你这是要替他出头了?他何尝把我当成过他的手足?凭什么他能这般狠毒对我,我就不能对狠毒半分?” “他可是侯府嫡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那又如何?我的荣耀,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的,我不靠他,他就是继承太子之位,又和我有半文钱关系?” 见曹嬷嬷还要上前,芍药双手抱胸地挡在姜雨笙面前:“再往前,试试?” 芍药浑身都散发着江湖儿女的痞气,曹嬷嬷就算再不满也还是忌惮着不上前,只是目光阴狠地扫了姜雨笙一眼:“四小姐莫得意。” 看着她转身离去,姜雨笙皱眉,这奶娘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姜炀的事这么上心? “笙姐姐别怪奶娘,她奶过兄长,自然当做自己孩子一般。”前头姜瑜一直站在那不说话,此刻才柔声开口,“这段时日兄长一直心情烦躁,奶娘也跟着心急,说话就急了些。” 姜雨笙对曹嬷嬷心生怀疑,自然对姜瑜也多了份心思,她只是笑笑反而转个话题:“听闻夫人给你定好了婚事,是给王尚书续弦?日子都定好了?” 姜瑜身子晃了晃,脸色发白,低垂着头:“母亲定下的,我自然拒绝不了。” “嗯,那就好好珍惜这段姻缘吧。” 姜瑜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却也没有抬头,只是很小声地应了一声:“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祝老夫人察觉到了什么,后面姜雨笙再约了祝敏之两次,都被老夫人出面给推了。 直到端午这一日,姜雨笙才能再见到祝敏之,本以为她会因为不能出来借口爬山见沈铮而再次心情郁闷,哪知道她不仅脸色红润许多,脸颊都看着胖了些。 赛龙舟从春江上游开始,将军府在中游这一段,因此只作为高门世家休憩场所,若是想看赛龙舟的,就结伴再去上游,不想看的,就在将军府玩别的投壶射箭之类的。 祝敏之本以为祁瑾作为东道主会很忙,她和姜雨笙正准备去后山却看到祁瑾也等在了那里。 “祝姑娘。”祁瑾永远都是那副笑意满满的模样,“我陪你爬山。” “不需要你陪。”祝敏之果断拒绝,她爬山就是为了见小叔,祁瑾若是跟着,她还怎么见? “这后山山势有几处较为陡峭,且时常有毒虫毒蛇出没,你和县主都是姑娘家,祁某就当是保驾护航了。”祁瑾做了个请的动作,颇有一副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架势。 祝敏之如一只炸毛的刺猬,紧紧地盯着祁瑾。 “姐姐,我和你们一起去。”祝丹丹一来将军府,那双眼就没离开过祁瑾,见他一路跟着祝敏之,她也一路跟了过来,“那就劳烦祁将军带我们一起去了。” 想要在这甩开祁瑾是不可能的,不如上山了再想办法,姜雨笙和祝敏之眼神交换,后者不情愿道:“那就都一起吧。” 从上山开始,祝丹丹就一直缠着祁瑾,这倒是给祝敏之绕道的好机会,趁着他不注意,又在姜雨笙的掩护下,她成功的甩脱了祁瑾,一路小跑到了和沈铮约好的小山坡上。 “小叔!小叔!”祝敏之喘着气连着喊了两声却没人出现,莫非是忘记了? 她在这山坡上等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没等到沈铮,雀跃的心情逐渐转而失落,期盼了这么多天,日盼夜盼却扑了个空,她席地而坐,头枕在膝盖上。 直到不能再等下去了,祝敏之才起身理了理裙摆快步往山下走去,走得快了,脚踩在石子上一个踏空不甚崴了脚,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沈铮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她倏然抬头看去,泪眼模糊中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反倒哭的更厉害了。 沈铮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放到树下的石块上坐好:“有事耽搁来晚了,是我的不是。” 祝敏之抿着唇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的滑落,她不想在沈铮面前表现的很软弱,可就是控制不住。 沈铮叹了口气,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以后一定会按时到。”那落的哪是眼泪啊,分明就是刀子,一把一把都插在他的心尖上。 他很自然地脱下她的鞋靴,见她挣扎着,他摁住不给动:“我瞧瞧,崴的严不严重。” 祝敏之红着脸,翁声翁气道:“姑娘家的脚,怎么能随便给旁人看,不可以。” “我是旁人吗?不准对我说不可以。”沈铮褪下鞋袜,见她脚踝处有些红肿,抬手用内力揉了揉,“怎么样,舒服些了吗?” “嗯,舒服。”祝敏之背靠着石块,看着面前在大奉百姓面前如高高在上的神祗,现在却一脸专注地半跪在地上,神情柔和的替她揉脚踝,她只觉得整颗心都被甜甜的情愫塞满着。 “小叔。”她伸手去拉他的手,“不疼了。” 沈铮顺着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随后挑起她的下巴,对着那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就吻了下去。 湛蓝的天空,茂盛的大树,依偎的男女,绵长的深吻。 姜雨笙和祝敏之是在一个时辰后在小山坡下汇合的,祁瑾和祝丹丹并肩而站,看到祝敏之,他依旧笑容不变:“祝姑娘玩的可还开心?” 意有所指的话,祝敏之敷衍地“嗯”了一声,挽着姜雨笙胳膊快步往前走。 “祁公子,我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和她计较。”祝丹丹今日特意打扮过一番,言行举止又多了些刻意的做作,“祁公子得空了只管来国公府便是,姐姐没空陪你,公子可以找我啊。” 祁瑾看似在笑,可这笑和刚刚对着祝敏之的不同,眼底都没有笑意的:“祝二姑娘可有婚配?” 祝丹丹心里一惊,面上一喜,他问到这个问题,莫非是对自己有好感了?她顿时挺了挺胸,娇羞地看了祁瑾一眼,说话时还身子故意往他那边靠了靠:“我还不曾婚配,一直不曾寻到良人,若是早些日子碰到祁公子就好了。” 祁瑾挑挑眉:“也是,若有婚配也不会一直往外男身上凑,倒显得国公府没有教养。” 祝丹丹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随后身子一歪,竟直直地朝一旁倒去。 第280章 下贱中的极品 第280章下贱中的极品? 祝丹丹倒过来时,祁瑾本能地伸手扶住她,哪知道这人狡猾的很,一见他出手相扶,立马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怀里。 陈皇后带着一众女眷到的时候,就看到祁瑾一手搂着祝丹丹,而祝丹丹则一脸羞涩地在窝在他怀里,乍看之下就是情意绵绵的两人。 祝老夫人当下就变了脸色,拐杖一杵:“混账!”这祁瑾可是她千挑万选的孙女婿,这祝丹丹失心疯了吗?又来插一脚! 祝丹丹轻柔又羞涩地离开祁瑾怀里,却偏偏欲说还羞地悄悄看了他一眼,缓缓行礼:“丹丹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贵人。” 祝老夫人上前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气得说话都在抖:“你……不知羞耻!” 祝丹丹捂着脸颊,低声啜泣不说话。 祝敏之当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她从未有这一刻如此感谢祝丹丹,真希望祁瑾也能看得上她,这门婚事就能轻而易举地推了,可祁瑾的话,反倒让她的希望破碎。 祁瑾理了理衣袍:“老夫人,她是敏姐儿的妹妹,我既与敏姐儿有婚约,她便也是我的妹妹,要摔倒了随手扶一把,不过举手之劳。” 他字字不离婚约二字,喊敏姐儿时语气还比以往亲昵了几分,完全忽略祝敏之发白的脸。 “这里热,不如请贵人们移步到内堂去休憩。”金氏笑着开口,领着一众人往里走。 祝老夫人留在最后,犀利的目光狠狠地剜了方氏一眼:“管好你的女儿,否则别怪老身不给你面子。” 方氏装傻:“儿媳不知婆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刚刚丹姐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祁将军伸手扶了她一把。祁将军宽厚仗义,婆母不正是看中他这一品性吗?” “别和我打马虎眼!”祝老夫人真是悔不当初,让方氏进了门,留下这个祸害,“你女儿要攀高枝嫁入皇家尽管去,但如果敢觊觎祁将军,老身就是豁出这条命,也绝不让你如愿!” 方氏看着老夫人往里走,背脊微微发汗,说不忌惮老夫人那是假的,但为了自己女儿,她还是要搏一搏。 “老不死的。”祝丹丹恨恨地骂了一声,“明日出门就被马车撞死最好!” “丹姐儿!”方氏低声训斥一句,“小心被人听了去,要骂也回院子去骂。” 陈皇后在,众人自然是以她马首是瞻,讨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她。玲珑公主一见到姜雨笙就缠着她,两人在一旁安静地玩着翻绳。 金氏怜爱地看了玲珑公主:“上次落水,公主可有落下后遗症?” 陈皇后摇头:“本宫瞧着一切都好,听说端午这一日可以出宫,早早地就准备了,今日天还没亮就来缠着本宫起床,就想早些出宫来找县主呢。” 听到自己被点名,姜雨笙抬起头:“这段时日没见着公主,我也很想她。” 玲珑对姜雨笙笑笑,梨涡更明显,若不是智商有问题,该是多好的一姑娘。 祝老夫人进来后坐到陈皇后的下首,在门外的怒火在一进门就落到了肚子里,此刻面带端庄的笑问陈皇后:“不知玉贵妃身体可还安康?” “本宫昨日去探望过,风寒好些了。”陈皇后含笑看她,“玉妹妹多年来得皇上恩宠,这次不能来看,下次皇上也会带妹妹来的。” 在场的人丝毫不怀疑这句话,毕竟玉贵妃宠冠六宫,是众所周知的事。 金氏挥挥手:“你们小辈到后院去玩吧,在这拘着反倒还让我们说话也不利索了。” 小辈们如释重负,鱼贯地离开了屋子。 才刚踏出屋门,孟千柔就松了口气,上前挽住姜蓉的胳膊:“可算是能出来走走了,再在那坐着,都要憋坏了。” 她觑了一眼,看孟如菱站在那看向姜雨笙的方向,冷笑:“怎么,想着去和那贱人一路?别以为抢到我的婚事就高我一等,你娘亲就是低贱的青楼娼妓,这辈子都别想比我高贵。” 孟如菱唇角含着讽刺:“过几日你就要大婚了,还有时间操心别人?” 申屠承这段时日越来越不正常,关于他的那些龌龊事越来越多,到后面惠帝都看不下去了,正想着如何惩治他,申屠承主动上书要求尽快和孟千柔完婚,说只要成亲了,心思就收住了。 惠帝自然一口应允,孟千柔本来还催促父亲想办法解除了这婚事,这一来哪还有时间? “庶女都是一个货色。”孟千柔低头看看自己的绣花鞋,将绣帕丢给孟如菱,“跪下来替我把鞋擦干净了。” 孟如菱完全忽视,直接走到姜雨笙身边,和她说笑起来了。 孟千柔叉腰哇哇大叫:“你聋了吗?我在和你说话,再不过来把鞋擦干净,回去我要你好看。” 玲珑皱皱眉:“好吵。” 被一个傻子说吵,这对自我感觉要上天的孟千柔来说怎么能忍受?她阴阳怪气道:“公主,您可是嫡女,怎么能和这些下贱的庶女一起玩。” “下贱?”玲珑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县主这样的,就是下贱,而且还是下贱中的极品。” 孟千柔竖起了个大拇指,玲珑以为这话是夸人的,当下就笑着拍手:“贱人,贱人,姐姐是贱人!” 孟千柔哈哈大笑,姜蓉眼底也是闪过嘲弄。 姜雨笙半蹲下来,和玲珑直视,语气轻柔耐心:“公主,下贱是个很不好的词语,只要那些没受过教养的野丫头才会用这个词骂人的。” “骂人?”玲珑脑袋转了转,提裙走向孟千柔,捡起地上的石块砸向她,“坏人,该打!” 但石块力道没把握好,反倒是砸到了姜蓉额头上,她捂着额头,瞪着公主:“蠢货!” 因那一日被玲珑揭穿不是她救,害得她回了府邸后就被软禁,陶襄更是不曾踏足过她的院子。 香兰忙走过护着玲珑:“公主年纪尚小,三王妃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呢?” 姜蓉一见到她,两道目光几乎是喷出火来了,看香兰一身束腰宫装,穿着打扮也比跟在自己身边时大气不少,想到这些都是她卖主求荣得来的,她上前左右开弓连甩四个耳光:“主子说话,有你这下等婢女说话的份?” “以为跟在皇后身边就是高人一等了?跟在谁身边都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 香兰捂着脸,她虽然跟在陈皇后身边,比一以前境遇好些了,可姜蓉说的对,她到底还是个婢女,不敢对姜蓉如何,再恨也只能捂着脸不说话。 姜蓉刚刚打人时袖子滑落到了手腕,眼尖的姜雨笙迅速捕捉到了她手腕和胳膊上的青紫,扬声道:“姐姐这是去哪里了?身上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莫非是被人打了?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姜蓉立马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拢住衣袖:“与你何干?” 姜雨笙走过来牵起玲珑的手:“姐姐不是最喜欢表演姐妹情深吗?那我自然也得配合你啊。来人,请大夫,要擅长看外科的。” 有婢女正要应声而去,姜蓉却扯着嗓子尖锐地阻止:“不准去!谁都不准去!” “姐姐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想被人知道你被打了?” 孟千柔呵呵一笑:“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蓉姐儿如今已经是三殿下的正妃了,地位煊赫身份尊贵,谁敢有这个胆子打她?三殿下和她举案齐眉,更别提舍得动手打她了。” “是吗?看来市井流言当不得真,听过作罢。” 第281章 被害落水 第281章被害落水 听她这么一说姜蓉反倒松了口气,哪知道猪队友孟千柔却追着问是什么流言:“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流言?我看又是你搞的鬼吧?就和上次放出流言,说我被山贼欺负了一样。” “要不怎么说你们是姐妹呢,喜欢的男人都一个样式的。”姜雨笙牵起玲珑往树荫下走,“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私底下还交换心得了。” “呸,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孟千柔拦住要走的姜雨笙,“今日把话说清楚了,她心善能忍受你,我可做不到,我偏要替她讨个公道。” 姜蓉去拉她:“柔姐儿,没什么公道不公道的,我都习惯了。” 这话一听,可不就是说她自己被姜雨笙欺负惯了嘛。狗改不了吃屎,白莲花也改不了装逼。 孟千柔更得体现下自己的仗义豪情:“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姜雨笙,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流言。” 不少千金都附和着,显然也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流言。 姜雨笙道:“既然你们这么想听,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们吧。都说我的这位好姐姐在嫁给三殿下前已经和不少男子有过亲密之事了,行事地点一般都放在侯府的几处庄子里,约见的男子从七老八十到刚刚成年,高矮胖瘦来者不拒。而且在她大婚那一日,洞房花烛夜后竟然没有落红。” 姜蓉面色惨白,额间都在出汗:“你莫胡说!” “这个不公开的秘密,你们府邸的下人们谁不知道?”姜雨笙趁其不备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袖子往上一捋,只见姜蓉这白皙的胳膊上青紫一片,新伤旧痕的纵横交错,开看起来十分恐怖。 “啊!真的是被打的。”有人低呼一声。 姜雨笙看向姜蓉:“我的骄傲姐姐,你告诉大家,你这些都是被谁打的?可别说这是和殿下亲热时被掐出来的。” “殿下爱好独特。”姜蓉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改口却已然来不及了,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夹杂着各种情绪,不屑,鄙视,好奇。 “上次皇后娘娘的宴会有几位姑娘可能没去可能不知道,皇上可是金口一开,御赐她为不要脸,若是清清白白的,为何要御赐不要脸?” 姜蓉何时有过被这么多人嘲笑的经验,还在拼命端着:“皇上不过一时戏言,你莫混淆视听。” “说皇上戏言?姐姐这是脑子进水了吗?敢再说一遍吗?”姜雨笙唇角嘲弄,看来姜蓉是被逼急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能张口就来。 果然,姜蓉惨白着身子现在那,手心的指甲几乎要将手心给戳破。 “哦,还要告诉你,那日在庄子里的蒙面男子,也是马匪的,说不定和你这位好姐妹的野男人是同一人也说不准。” 姜雨笙带着玲珑离去,其余人也都跟着走了,只留下孟千柔和姜蓉儿人。 “蓉……” “闭嘴!”姜蓉气急了,若不是孟千柔非揪着问什么流言,她今日又怎么会这么丢脸? “蠢猪。” 孟千柔也气结,她不也是想替姜蓉出气吗?反倒被骂蠢猪,呵,真当自己是殿下的妃子就了不起吗?她好歹也是皇妃,虽然是南唐的。 “龙舟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玲珑登时雀跃:“看龙舟,看龙舟。” 姜雨笙将玲珑的手放在祝敏之手心里:“公主,你跟着敏姐姐去看,我有事离开会,等会去找你好吗?” 玲珑满脑子都是龙舟,当下点头急着要拉祝敏之离开。 等众人都走了,姜雨笙才和芍药快步离开,办自己的事去了。 春江边已经站满了围观的人,好在有护卫在前面开道,祝敏之牵着玲珑顺利地到了江面,四五艘划得飞快的龙舟正往这边而来,两岸都是欢呼呐喊声,她被这情绪感染,也跟着呐喊起来。 祁瑾的视线一直落在祝敏之身上,看到她这灿烂的笑容,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真的做错了吗?祝敏之若是嫁给了他,只怕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笑容,可他若是不娶她,总还要娶旁人,旁人又岂有她安全,有她身世煊赫? 一个人和祁府几十口人,祁瑾终究还是硬下心肠,决定将这门婚事进行到底。 龙舟从中游划过往下游而去,不少人都跟着龙舟小跑起来,两岸人逐渐少下去,祁瑾正收回视线,却余光瞥见有只手正从人群里伸出来,一把拍在白衣男子背后,逼得他直直地往前踉跄,一个身子不稳竟是直接就落到了江里。 湍流的江水瞬间将他人卷了起来,白衣男子在江里起起伏伏,眼看就要被溺水而亡。 祁瑾再没半分犹豫,一个起空,踩在几个护卫肩膀上作为跳点,跃到江面,将内力都倾注在右手臂上,将脑袋被江水没过的白衣男子一下拉了上来。 祁瑾揪着他的衣领提到岸边,将他放在地上才发现竟然是云锦丝绸铺的庞掌柜。 他探了探鼻息,再摸摸心跳,祁瑾二话不说跪在庞乾身侧,将他下颚抬起,撬开他的唇,对着他的口鼻开始快速吹气,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庞乾一声咳嗽,将呛入的水给吐了出来,祁瑾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是何事?”惠帝不知何时到了此处,瞧着刚刚祁瑾的这番动作有些好奇。 祁瑾连忙起身行礼:“回皇上,庞掌柜落水呛水太多导致昏迷,微臣刚刚用的法子可以先行抢救,迫使他呛入的水吐出,让他暂时没有生命之忧。这法子微臣还是从书上所知,今日倒是第一次用。” “美人,你没事吧?”申屠承从人群里大步走过来,一脸关切,眼看就扑到庞乾身上,却被祁瑾一抬手给挡住了。 庞乾身子还虚弱的很,却咬牙用尽力气站了起来,愠怒又带着点畏惧地看着申屠承:“我如何,与你无关。” 孟千柔看到庞乾还活着,直接甩了身后护卫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不知道先把他一掌拍死再推下去吗?” 申屠承满都城追着庞乾喊美人的事她自然也有所耳闻,听说申屠承还要将皇位的妃子给庞乾,她孟千柔可是放眼全都城,乃至整个大奉都排的上号的美人,竟然会输给一个男人? 这样的奇耻大辱,孟千柔怎么能忍受?加上庞乾还是姜雨笙的表哥,她果断的痛下杀手,哪知道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 惠帝看到申屠承这副样子,眼里充满了讽刺,狗改不了吃屎,还说早些成亲就能收了心思,可笑至极。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申屠承,连带着看庞乾也不顺眼了:“二皇子,你这是还没长记性?” 申屠承口中说着:“不敢。”可那双眼睛却没从庞乾身上挪开过视线,本就是白皙柔美的人儿,落水后衣服紧贴着身子,更有一种湿漉漉的美,看得他眼睛都直了,这样的美人不能吃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祁瑾自然也看到了申屠承那双如饿狼一般的眼神,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挡在庞乾面前,眼带警告地看向申屠承:“二皇子,这可是在圣前,行事莫重冲撞了圣驾!” 跟在惠帝身后的沈铮轻笑一声:“二皇子,这公子可是大有来头,你当心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申屠承只当他说的是姜雨笙:“国师这话好笑,我堂堂二皇子,还怕县主这丫头片子不成?” “我说的不是县主,是他。”沈铮指了指祁瑾。 第282章 一探究竟 第282章一探究竟 “哦?这里还有祁爱卿的事?”惠帝有些意外。 沈铮道:“皇上有所不知,祁将军可是当着不少百姓的面承认了这位公子是他的人,还说以后是他罩着,旁人都染指不得。” 祁瑾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铮:“国师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怎的对祁某的事倒是知晓的不少?” “祁将军年少有为,百姓都称你为大奉小战神,这大奉的姑娘哪个不想嫁给你,但祁将军却拖到现在也没成婚。本以为是戍守边境无暇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看来却是因为爱的不是女子,无法向家中长辈交代。” “祁某已经和祝国公府的敏姑娘交换了庚帖,待敏姑娘身子好利索了,就挑黄道吉日成婚。”祁瑾话里有话,“国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老夫人已经同意了,但国师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事惠帝也有所耳闻,点点头:“祁爱卿和祝家姑娘倒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这门婚事倒是不错。” “若真是情投意合,倒也不失为天作之合,但就怕有人只是拿敏姑娘做幌子罢了。”沈铮面色清冷,和祁瑾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火花四溅,这两人都知道对方什么心思。 “祁将军有龙阳之好,为了摆脱家里长辈的压力,就在都城高门世家里挑了个家世最好对自己最有助力的祝家。婚事定了,但依旧和心仪的男子双宿双飞,倒是快活的很。私情和前程两不误,祁将军可真会筹谋。” 祁瑾是不是有龙阳之好,这对惠帝来说不是致命的,但他却忌惮沈铮说的那句最有助力。 祝国公府是玉贵妃的娘家,指不定暗中也已经在支持陶襄为太子,若是再和祁瑾结为亲家,让陶襄有了兵权,这就是大问题了。 显然,祁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还要反驳,却见申屠承趁着他们说话间隙竟悄悄挪了过来,眼看手都要摸到庞乾的身子上,他怒的一掌过去,硬生生逼退申屠承后退几步。 凌厉的掌风带动庞乾的身子晃了晃,他脑袋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再这么一晃,竟直挺挺就往后倒去,祁瑾下意识伸手去扶他,这在外人看来,倒是平添了几分暧昧。 “祁爱卿竟然有这等爱好,就不必耽误祝家姑娘了。”惠帝淡淡开口,“日后若是不喜这一口了,朕再给你寻门更好的婚事。” 金口一开,祁瑾知道挽回不了,否则皇上只会以为他一心要和祝国公府结亲家,心思不纯。 他不是旁人,一点点可能撼动地位的是都不能做,都不能发生,况且说不定这段时日有没有什么战事,只怕惠帝都会削弱他手里的兵权。 祁瑾心里憋屈,却还是不得不低头谢恩。 申屠承朝祁瑾“呸”了一声,恨声道:“我当祁将军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也不过喜欢趁人之危。” 庞乾一听祁瑾也有龙阳之好,脸上堆满了厌恶,一把推开他:“公子自重!日后庞某就是死了,也无需公子再出手相助。” 一想到自己落水是被祁瑾救上来了,还被他口对口这样亲了,庞乾的脸都红到了耳脖子。 可是,他厌恶极了同性的亲热,为何刚刚他靠自己这么近,他反倒没有一丝厌恶,甚至还有丝别样的情愫? 难道他被申屠承一弄,也开始喜欢男人了? 不可能! 绝对不行! “来人,送这位公子回去。”沈铮知道庞乾是姜雨笙的表哥,也担心他被申屠承被带走,索性就命护卫送他回府。 原本喧闹的地方只剩下沈铮二人,祁瑾忽得笑了:“国师为了拆散我和敏姑娘,还真是不择手段。” “只怪你选了她。” “我只与她成亲,但她与你之间如何我一概不过问,哪怕你们日日在我眼皮子地下双宿双飞我也没意见。我用我全族人发誓,就这样也不行?”祁瑾试图说服沈铮。 “不行。”沈铮周身散发着淡漠疏远的气质,“一想到她还有个名义上的丈夫,就无法忍受。” “国师还真霸道。”但祁瑾也冷了下来,“这次不行,我下此就用军功来求皇上赐婚。国师能挡我一次,能挡我两次三次?毕竟你和敏姑娘,是不可能的,祝老夫人绝不会同意的。” 他到底还是小瞧了沈铮,本以为他不出手是碍于婚事已成事实,哪知道他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着在最合适的时机戳破这一切,揣摩惠帝心思,这心机,这手软,若是用在别处…… 祁瑾心生寒意。 “那是我的事,无需将军挂心。” 沈铮离去,祁瑾看着春江翻滚的水花,眼底有一丝羡慕,虽然恼恨沈铮破坏了他和祝敏之的婚事,却又有些羡慕他们之间的这份情意。 为了救庞乾,他被沈铮算计了一把,婚事也没了,祁瑾叹了口气,这救人还真是不好救啊。 这边在热热闹闹地看着塞龙舟,姜雨笙却和苏俨一身夜行衣,去了祝国公府,一探究竟。 苏俨说去年血兽出现的地方,方圆十里能容得下这么一只庞然大物的,就只有祝国公府了,今日除了下人外,很难得的国公府主子们都不在,正是探府的好机会。 芍药在院子外的大树上把风,苏俨带着姜雨笙一路穿过回廊,迅速扫着几处院子,却还是一无所获。 两人落到了老夫人后院,若是这一处也没什么可疑的,那国公府就还是一无所获。 苏俨进了老国公的书房,把可能有的开关都试了一遍,但四面墙都纹丝不动。 姜雨笙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花瓶上,里面有一副插着的画轴,这花瓶里还有其他几枝花,不是用来插花卷的却有画卷,似乎是匆匆忙忙丢进去了。 她有些疑惑,记住此刻花瓶里画卷和花枝的状态,轻轻地从花瓶里取出画卷,摊开。 姜雨笙愣住了,这画卷上的姑娘不正是祝敏之吗?不对,脸分明是祝敏之的脸,却梳着妇人的发髻,已是嫁人了的。 苏俨凑过来,再抬头扫了一圈,墙上有一处颜色稍显白,他走过去将画卷悬在了此处,视线落在了画卷上人儿的衣襟盘扣上:“唯独少了这里的盘扣,会不会是什么机关?” 两人越想越可能,在案几上仔细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终是砚台下找到了一个小盘扣,苏俨将它贴在了画面上,只听得咯吱一声,架子上的花瓶动了动。 姜雨笙一步过去扭动了花瓶,面前的架子缓缓向右移动,只开到约莫一人侧身能进去就不动了。 两人对视一眼,苏俨先行一步走在前面,牵着姜雨笙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打开火折子,发现两边都长满了青苔,越往里走,越觉得脚底有寒气,在这大热天的都能打个冷颤。 “没想到书房里还有这暗室内,这条道这么长,不知道会通向哪里。”姜雨笙道。 本以为走会就走到了,可哪知道一直都在走道里。且越往里,呼吸就越觉得难受,姜雨笙拉住苏俨:“不能再往里走了,空气稀薄,容易缺氧,要是再遇到什么事,我们反倒处于下风。” 苏俨点点头,他借着火折子观察了下此刻的地方,凝记于心口再换个调转个头,牵着姜雨笙往外走。 退了出来,姜雨笙小心翼翼地将这花瓶拧回去,可就在这门即将合上时,她手里的动作陡然僵住了,目光凝视前方,她看到了那道就要合上的缝里,有双血红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第283章 捡漏都没资格 第283章捡漏都没资格 苏俨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姜雨笙要伸手再将那花瓶拧回来,要看看门缝里的人到底是谁,可利箭忽然从书房的四面八方向她射了过来。 “小心!”苏俨扣着她的腰两人齐齐往后仰,脚底生风,连连往后退。 苏俨一掌推开门,却见屋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不少黑衣人,手里拿着武器,见到二人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开打。 苏俨拉着姜雨笙快速往外突围,手里连连出掌,姜雨笙手里的鞭子也极速抽着,两队人马打的不可开交。 这些黑衣人大概也知道苏俨武功高强,几乎是集中火力对付他,苏俨将姜雨笙拉向自己,低声道:“我引开这些人,你寻个空隙先走。” 姜雨笙相信苏俨,自己留在这反而让他多一分顾忌,当下点头:“保护好自己,你若是全好无损的回来,给你奖励。” “一言为定。”苏俨抽出利剑,一剑砍断奔到面前黑衣人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注,他反手将这受伤的黑衣人往前一推,压低声音:“走。” 姜雨笙一甩鞭子,卷住不远处树枝,一提内力,跃出了这个包围圈,但没想到还是有几个黑衣人往这边追来。 她边退边用鞭子击退黑衣人,可没想到低估了这些人的赴死之心,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以一敌四,姜雨笙很快就落了下风。 眼看再到前面就是祁将军府了,黑衣人知道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其中一人拿出一截小竹哨对着姜雨笙方向一吹,暴雨梨花针顿时就朝着她喷洒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时刻,一个穿着白色劲服的男子从天而降,手里的折扇一开,倾注了五成内力,一挡,一抵,一收,再一洒,将这些银针反向刺回给那黑衣人,几十个根银针没入他的肌肤,他还没来及闷哼一声,人就直接倒地了。 “祁将军。”姜雨笙松了口气,来人正是祁瑾。 祁瑾面色严肃地看着这些黑衣人:“县主的宿仇?” “路上突然遇袭的。”还没弄清楚祝国公府的情况,说多了反倒会打草惊蛇。 剩下的黑衣人依旧使出杀招,招招直击姜雨笙要害,但都被祁瑾给化解了。他武功虽不如苏俨那般高强,但和姜雨笙相比倒还是高出不少。 姜雨笙擅长近身搏击,这些人也都知道反倒不靠近,只有剑,用暗器,让她的搏击没了优势。 好在有祁瑾的帮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几个黑衣人就被打趴在地,但他们都抢先一步服用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姜雨笙上前一一扯下这些黑衣人的面纱,眯了眯眼睛:“果然又是他们。” “县主认识他们?” “去年端午也有刺客,正是这些脸上刺满了这些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们为何要杀县主?”祁瑾目光犀利地看着姜雨笙,“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显然是想要和县主同归于尽,县主这是做了什么事让他们对你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姜雨笙沉思片刻,知道什么都不说反而更惹祁瑾疑心,只挑了一些说:“我去了祝国公府祝老国公的书房,出来时就看到这些黑衣人,然后一路被追杀到此。”她隐去了苏俨和在国公府看到的那双红色眼睛。 “县主怀疑老祝国公什么?” “还说不上,但总觉得有嫌疑。” “县主在查老国公,敏姑娘知道吗?” 姜雨笙摇头:“她很敬重他的祖父,况且我不过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万一说了反倒惹的她心伤。” “但敏姑娘日后若是知道你偷偷在查她祖父,你让她如何自处与你的关系?她难道不会觉得你接近她,就是为了更方便查她祖父?” 祁瑾说的她当然明白,可是血兽,黑衣人,还有山洞里那副孩子尸骨,这一切的一切,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如今看来,怕是得寻个合适的机会,婉转的将这事和祝敏之提一提。 “如果县主信得过祁某,我将这几具尸体带回去,查探一二。” “那就有劳祁将军了。” 因为这一突发事件,姜雨笙再回到祁将军府时,众人已经差不多都散了,她也没再多停留,和匆匆赶回来的芍药汇合后就回侯府去了。 芍药在外面放风,隐约听到打斗声就迅速而来,正巧姜雨笙已经走了,她出手相助苏俨,等黑衣人都被收服了,她才追着姜雨笙的踪迹而来。 谁也没想到本以为探查下祝国公府能得到一些线索,哪知道现在反而更是一团乱了,一想到那双直勾勾看过来的红眼,姜雨笙心里就有些发怵,只怕想要再去祝国公府就更加不容易了。 祝老夫人带着祝敏之回了国公府后却一路往祠堂而去,刚进门就让她跪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先朝她的背上拍了几个巴掌,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敏姐儿,你糊涂!” 祝敏之跪在地上咬着牙不说话,她和沈铮在山坡上见面的事,只怕是被监视她的人看到回禀给老夫人了。 “你好好对着祖宗的牌位悔过,你这般将祖母的话当成耳旁风,是觉得我老了,管不到你了,是吧?”老夫人语气凌厉,神情严肃,看得祝敏之有些畏惧。 “祖母在敏儿心中就是最神圣最威严的,敏儿不听谁的话也不会不听祖母的话。”祝敏之顿了顿,“只是,我的婚事,祖母给我自己做主,好吗?” “你不想嫁给祁瑾,那你嫁给谁?”老夫人一眼就看穿她心里所想,“谁都可以,就是他不可以!” “为什么?”祝敏之不明白,“他若是惹祖父生气了,那就让他回来好好给祖父磕头认罪,他是祖父的养子,这么多年的父子情谊不会就这样轻易抹去的。” “你懂什么!”祝老夫人道,“总之,你想嫁给沈铮,除非我死!你自己在这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反省明白了,我再让人把你接回去。” 祝老夫人一出去,整个祠堂就只剩下祝敏之,燃着的蜡烛被夜风一吹,明明灭灭,周遭是阴凉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可祝敏之跪在那,满心想的都是祖母不答应,怎么办。她就想不明白了,小叔和祖父之间难道有深仇大恨吗?让他们这么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不能嫁给沈铮,一想到要嫁给旁人,祝敏之光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难以忍受。 “亏你还是国公府的嫡孙女,这般不知羞耻的事都做得出来,真够掉价的。”祝丹丹和方氏一同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食盒。 方氏把食盒放到祝敏之面前,打开食盒,香味扑鼻而来,她拿出水晶饺:“这跪了许久晚膳还没吃吧?来,先吃些饺子垫垫肚子。” “关在祠堂这段时间,祖母不准我吃东西。”祝敏之直直地跪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牌位。 “你可真听你祖母的话,你这不吃饿坏了,若是心疾又复发,心疼的还是老夫人。”方氏用筷子夹起水晶饺递到祝敏之嘴边,“你祖母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吃了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不会欺瞒祖母。”祝敏之避开这个饺子,看向祝丹丹,“你不是喜欢祁将军吗?让你母亲去和镇国夫人提,他应该只是想娶国公府的人,是不是我,并不重要。” 祝丹丹面目却变得狰狞起来:“你不要的才丢给我,我就注定是捡你不要的吗?” “连捡她不要的,你都没资格。”老夫人本是心疼祝敏之,让嬷嬷拿了食盒过来,却听到了这句话。 第284章 怎么办 第284章怎么办 “祖母。”祝丹丹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已经没了刚刚那嚣张的语气,反倒是多了几分委屈,“祖母,姐姐自己想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就让我去勾搭祁将军,我……我也是要颜面的啊。” “你的意思是你今日所为,是敏姐儿让你做的?”祝老夫人沉声问道。 方氏母女在来的路上早就商议过了,要将祝敏之描绘成一个放浪的娼妇,而祝丹丹则是被姐姐逼得为了成全姐姐自毁清白而受摆布的可怜人儿。 方氏用绣帕擦了擦眼角:“我可怜的丹姐儿,为了她姐姐,受这么大的委屈一声不吭,亲祖母却是只偏袒嫡女,庶女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祝老夫人没空搭理方氏这话里的讽刺,只看着祝敏之:“她说的,是真的?你果然让她去勾搭祁将军?” 虽然皇上暂时说取消了她和祁瑾的婚事,可是君心难测,何况老夫人是一心盼着她嫁给祁瑾,谁知道下次老夫人还会用什么法子再让她和祁瑾成亲?又或者是让她嫁给别人? 祝敏之抱着破釜沉舟的心,对着老夫人叩首:“祖母,敏儿从未求过祖母,只在这件事上,恳求祖母答应。” 祝老夫人抬手打翻了嬷嬷手里的食盒,里面碗碟碎了一地,颤着声音:“除非我死!” 祝敏之看着地上全都是她爱吃的饭菜,祖母这般疼惜她,可她却如此忤逆祖母,她觉得心尖开始隐隐作痛。 祝敏之再次叩首:“敏儿恳求祖母答应!” 祝老夫人胸口起伏:“你……你和他,难道有了……”话一停,她看向方氏母女,“这没你们的事了,走。” 方氏心思活络,顺着老夫人的话已经猜到了什么,能抓到祝敏之的把柄,她如何肯走:“这又没有外人,况且指不定我还能替敏姐儿拿个主意不是。” “滚!”老夫人杵着拐杖,因为太过动怒,身子都晃了晃,身后嬷嬷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 “姨娘说的不错,这里没有外人。”祝敏之既已下定决心,就没打算再退缩。方氏这张嘴巴,她一旦知道了,整个都城也就是知道了,她倒是想看看,清白没了,名声毁了,谁还敢娶她! “祖母,敏儿这辈子非他不嫁,因为我早就是他的人了。”自己都和他抱过,亲过,自然是他的人了。 “敏姐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嬷嬷这下也急了,“这种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我没有乱说。”祝敏之神色严肃,语气坚定,“祖母再问我十遍百遍,我也都是这个答案!” “反了,反了!”祝老夫人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她强压下去,“请家法!” 看嬷嬷还愣着,老夫人怒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 嬷嬷只得去将祠堂上那把悬挂着的鞭子取来递给老夫人。 她拿着鞭子:“再问你最后一句,嫁不嫁祁将军?” “非沈铮不嫁!” 祝老夫人用力扬起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祝敏之的背上,打在她身,痛在自己心:“想明白了没有?知不知错?” 祝敏之挺直了腰背,咬着牙承受着鞭打。 方氏母女眼底难掩得意,这下别说是嫁给祁瑾了,就这样的破鞋,谁还敢要? 相比祝国公府的剑拔弩张,侯府凌秀阁却是一片柔情。 苏俨坐在姜雨笙面前:“你都仔仔细细检查了这么多遍,看到有什么伤没有?” 姜雨笙一手托腮:“真的是连一点划伤都没有,大人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还有更厉害的时候。” “嗯?”姜雨笙眨了眨眼,眼里闪着崇拜的目光,“我的大人还有哪里更厉害?” 我的大人…… 苏俨唇角笑意渐浓,看她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手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大人以后悠着点,不然我可吃不消。”姜雨笙的本意是说吃不消这么崇拜,可看苏俨的脸和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她反倒有些好奇,“大人一直这么害羞的吗?” 苏俨看着她:“我完好无损回来了,奖励呢?”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要的你都给吗?” “嗯哼。” “我想要你……”苏俨故意停了停语气,还要再说,却被姜雨笙抢先一步。 “你我都赐婚了自然可以的,只是……”姜雨笙语气里带着遗憾,“你这不是不可以嘛。” 她顺手触碰到苏俨放在桌子上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头摩挲过去,看看他的手指再看看他,语气有些暧昧:“大人。” 这真是一只折磨得令人发指的小狐狸! 苏俨收回手,食指在桌子上扣了几下:“所以,奖励呢?” 姜雨笙起身绕到苏俨身后,揉捏着他的肩膀:“我给大人捏捏肩吧。” “嗯。”苏俨闭上眼享受着,可捏着捏着,身子就有些不对劲了,他摁住她的手,“别捏了。” 姜雨笙收住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喃喃道:“大人,无论什么时候,你一定不要有事。我宁可自己出事,也要换取大人安然无恙。” 耳畔是她的呢喃诉说,鼻端是她独有的清香,苏俨听着她这真诚的话,心尖有股暖流涌动着,微微侧头,鼻尖触碰到她的鼻尖。 “大人。”姜雨笙呢喃一声。 苏俨反手捧着她的脸颊,凑过去含住她的唇,唇齿间都是她的清香,逐渐加深这个吻。 “大人。”姜雨笙在一个绵长的吻换气时,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好喜欢大人,怎么办。” “嗯。”苏俨神情淡淡地应了一声,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忍不住收紧,是啊,好喜欢,该怎么办。 姜雨笙的手轻轻地抚摸上苏俨的脖子,声音有些委屈:“第一次见面,大人掐着我的脖子,还想杀我。” 谁知道现在被捏的死死的。 “现在想起来了都还怕的很。”姜雨笙凑过去,唇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亲,“大人以后还这样吗?” 苏俨不说话。 “以后大人要是惹我生气了,会来哄我吗?”姜雨笙的唇几乎是贴着苏俨的脖子,一路从耳垂到唇角。 苏俨放在膝盖上的手越收越紧。 “大人日后若是不喜欢我了,该怎么办?” “大人以后眼里只有我,心里只想我,这辈子都只疼着我。好吗?” 真的是要命了,能不撒娇吗? 苏俨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拉,让她整个人都在自己腿上:“若是不应呢?” 姜雨笙撇撇嘴:“大人无所不能,若是不应,我也没办法。” 真是见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苏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都依你。” 话音刚落,他就扣着姜雨笙的腰,再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直到后半夜,苏俨才离开了凌秀阁,刚回督主府,就被一直候在屋子里的宋妙手给逮个正着,他扯着嗓子:“要美人不要命,受了内伤,不先来找老夫医治去找女娃娃,怎么,看见她内伤就都好了?” 苏俨这才觉得气血翻涌的厉害,喉间一阵阵腥甜,他接过宋妙手递过来的雪莲丹,连着吃了两颗下去,才将这气血止住了,低低回了一句:“她便是我的药。” 宋妙手一副完全受不了的表情:“你还是做回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督主吧,这样瞧着,老夫总觉得瘆得慌。” 品尝过这样的美好,哪里舍得再回到从前? 祝敏之和祁瑾婚事取消一事,姜雨笙是在第二日后才知道,想去探望却听闻她被老夫人禁足了,只得作罢,转而掉了个头,去酒楼,没想到在青雀街的转角处,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颇有几分意外。 第285章 为何要认错 第285章为何要认错? 姜雨笙放下马车的帘子,吩咐继续前行。 茶花也瞧见了,有些疑惑:“小姐,瑜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里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上了陶襄的马车,而且刚刚见陶襄对姜瑜的态度,倒似是熟稔不少。 看来,姜瑜果然和奶娘一样,深藏不露。 此刻陶襄马车里,姜瑜一脸谢意,语气含着娇羞:“瑜儿多谢殿下仗义出手,不然这么长的路,还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呢。” 陶襄扫了她的脚踝一眼:“可要替你叫个大夫?” “不用,回府用热水敷敷便是。闹的动静大了,反倒会惹母亲不高兴。” 一提起康氏,陶襄就想起姜蓉,脸上也浮现起厌恶:“你在侯府这些年,可见过你蓉姐姐和谁走的近些吗?我指的是男子。” 姜瑜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外面那些不过是谣言,殿下当不得真。蓉姐姐对殿下一往情深,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殿下的事。” 她回答的太快太利索,反倒让陶襄觉得这是早就想好的说辞,越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过碍于康氏主母的身份,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不敢对抗主母才这么说。 “你放心,今日谈话我不会对外人提起一二,你只管将你知道的都说与我听便是。” 姜瑜轻轻咬着唇,踌躇一番后才开口:“我不如我胞姐会讨好母亲,所以自从生母去世后,我胞姐就养在了母亲膝下,她和蓉姐姐的关系自然也亲密些。蓉姐姐的事,我胞姐知道的更加清楚,我真的不太知道。”说到后面一脸歉意,倒是差点因为帮不上陶襄而哭泣了。 “你胞姐那日在大婚上说的,可都是真的?”陶襄查到姜晴是在天香楼,可根据回禀的护卫描述的那模样,他光听听都觉得恶心,哪里还想召见她。 “胞姐一心想讨好母亲,希望能嫁户好人家,有个好婚事,但最好还是嫁给了谭珍。谭珍母子对胞姐极为苛责,打骂是家常便饭。最后她甚至被母亲利用后还惨遭毒杀。只恨我是个小小的庶女,不能为胞姐出头,否则哪会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姜瑜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若不是恨到了极致,不是走投无路到这地步,胞姐也不至于会编造这些话,给自己惹麻烦吧。” 这和陶襄心里猜测的一样,心里越发将姜蓉唾弃上了,他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舍弃姜雨笙,和她搞在了一起,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侯府就在眼前了,姜瑜再次向陶襄道谢,随后道:“日后我成亲了,还请殿下赏个脸来参加喜宴” “婚事定好了?是哪户人家?”陶襄随口问了一句。 “王尚书,是给他续弦。” “王尚书?他比你父亲年纪还大,怎么会嫁给他?”陶襄有些意外。 “这是母亲替我定下的,应该是挑选了一圈后最适合我的,母亲总不会害我的。”姜瑜话虽这么说,可眼眶发红,眼底湿润,怎么看都是心里委屈,却还这样想着,陶襄心里不由有些怜惜。 让一个刚及笄的姑娘嫁给王尚书这个老头,康氏真的是失心疯了吗?陶襄对康氏的厌恶更深,到了侯府门口,姜瑜刚下车,没想到康氏也在门口,她一眼就认出了陶襄的马车,忙凑到跟前,急声道:“殿下,蓉儿近日可还好?” “劳你挂心,好得不得了。”陶襄坐在马车里,既不下车也不掀开车帘,就连语气都淡的很。 “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蓉儿?我去过几次,但都被门房给拒了,我……” “等她什么时候修身养性好了,什么时候准许你们见面。”陶襄冷冷地打断她,低喝一声,“还不走?” 车夫一个回神,立马驾着车走了。 康氏推了一把姜瑜,瞪着她:“你怎么从殿下马车上下来?” 姜瑜低垂着头:“我在半路脚崴了,殿下瞧见了就好心送我回来了,殿下定然也是看在蓉姐姐的面上才出手相助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这还没成亲呢,你不要脸,侯府还要脸,我还要脸。” “母亲教训的事,瑜儿以后再也不会了。”姜瑜畏畏缩缩的,似乎是惧怕极了康氏。 康氏现在全身心都在如何斗杭婉儿身上,只对姜瑜警告一番后就上了马车离开。 姜雨笙在酒楼忙到日落,又和二娘一道用过晚膳才准备离开,不曾想还没出门,就听到楼下有人喊了句:“县主在吗?” 姜雨笙从二楼走廊探出,瞧见是墨香,心里顿生不安:“我在。” 墨香急得都快哭了:“县主,您快去瞧瞧小姐,她被老夫人用家法打的都昏过去了。” 果然还是出事了,姜雨笙快步下楼,和墨香一路上了马车就往国公府而去。 祝敏之昨日就在祠堂被老夫人用家法鞭打过了,又跪了一日,傍晚老夫人再次去祠堂,本以为她想明白了,可哪知道她跪的身子都在晃了,依然不松口,不认错。 祝老夫人气得又一次让嬷嬷请了家法,不过抽了两鞭,祝敏之就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知错了没有?”老夫人痛心疾首,这是她打小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哪会不心疼? 嬷嬷也急着要哭起来了,走过去扶起她:“敏姐儿啊,你就服个软,认个错,先把这事给遮过去再说。” 祝敏之撑着一口气,笔直地站在那里,嘴唇毫无血色,目光却清亮无比:“祖母,是敏儿不孝,但这件事,敏儿没错。” “你……” 院子外响起了打斗声,不过片刻就到了眼前,几十个护卫将沈铮团团围住,为首的人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三公子,奴才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但老国公下过命令,三公子不得踏入国公府半步。” “让开!”沈铮脸色阴沉,目光更是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了,“不然你们都得死!” “敢在我国公府上杀人,真当自己是国师就了不起了?”祝老国公从旁的院子走过来,一张老脸上满是皱纹和怒气,“赶紧滚!” 老夫人听到声音从祠堂里出来,看见院子中间的沈铮,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嫌害得敏儿不够吗?非得害死她你才甘心吗?” “我说过,她的命,由我。”沈铮长剑一指,“我要带敏儿走。” “痴人说梦!” “那我就从这些人的尸体上塌过去!”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肃杀之意。 “小叔。”祝敏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才走两步就虚得不行,得扶着门框才能站住。 沈铮寻声望去,但见自己的丫头发髻凌乱,裙裳不整,唇色雪白,脸颊上甚至还有血渍,他顿时滔天怒火,对着老国公连连出掌,逼得他后退踉跄,若不是有护卫护着,怕是直接被拍到后面的大石头上。 沈铮还要再出掌,听得祝敏之喊了一声:“小叔,不可以!”他硬生生将掌一歪,携带着怒火的掌风将一旁的大树轰然推倒。 “小叔。”祝敏之对他摇摇头,泪眼模糊中,见他向自己大步而来,两日强撑着的身子如断了线的身体,直直地往后倒去,落在了沈铮宽厚的怀里。 “傻丫头。”沈铮鼻尖有些发酸,“何必这么倔强,认个错,我自有办法。” “喜欢小叔不是错,为何要认?”祝敏之努力扯起一个笑。 “放下她。”老夫人走到沈铮面前,“你想带走她,除非从老身的尸体上踏过!” 第286章 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第286章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祝敏之靠在沈铮的怀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意,她拉了拉他的衣襟,对他摇摇头,用虚弱的声音道:“不能伤害祖母。” 杀意逐渐散去,沈铮将搂在怀里的祝敏之紧了紧,看向老夫人:“我只要带走她。” 一个要带,一个不肯,互不退让,冰点的气势一触即发。 祝敏之挣扎着从沈铮怀里下来,站稳身子,用尽力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长剑,反手抵着自己的脖子,看沈铮和老夫人都一脸震惊要过来,她喝道:“都不准过来!” 姜雨笙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画面,她看向祝敏之,有些担心:“阿敏,别做傻事。” 祝敏之泪水无声地滑落:“祖母,今日您若是不同意我跟他走,我就当场自刎。” 祝老夫人震怒:“你竟然为了他,这般忤逆我?威胁我?” 祝敏之又看向沈铮:“小叔,你今日若是再伤害国公府的任何一个人,我也当场自刎。” 沈铮声音涩然:“你先放下剑,你说什么我自然都听你的。” 祝敏之看向老夫人,见她丝毫没有点头的意思,将剑一直往下压,直到脖子被划破,血沿着剑将剑凹槽处都染红了。 沈铮一脸痛意,几乎是吼出来的:“停下,快停下!” 若是老夫人不同意,她今日就死在这,祝敏之抱着这样的心态,自然不畏惧脖子上的疼痛,模糊视线里看到老夫人的脸色从愤怒、震惊,再到心疼,最后都化为失望,她只觉得心痛难忍。 她终究还是让祖母失望了。 祝老夫人挥一挥手,声音里满是失落和痛意:“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祝敏之手里的剑“哐当”一声落了地,她对着老夫人直直地跪了下去,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一片血渍:“敏儿叩谢祖母养育之恩!日后若是不能在祖母膝下尽孝,愿日日素食斋菜,为您在太乙真人面前祈祷,盼您长命百岁,身体安康。” “走,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老夫人声音都在发颤,眼底含着泪水,却别过脸不再看祝敏之。 沈铮走过去一把打横抱起她,见她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忙喊了几声可依旧没反应,急得迅速离开。 可当沈铮真的抱着祝敏之离开,老夫人却又万分地舍不得,几乎是追到了府门口,扶着青石墙低低地喊着:“敏姐儿!我的敏姐儿!” 跟在身后的嬷嬷一个劲的落泪,扶着老夫人,哽咽道:“您顾着自己的身子,有三公子在,敏姐儿不会有事的。” 姜雨笙叹息一声,又担心老夫人遭此巨变会身子会吃不消,让茶花去将宋妙手请过来。 虽然老夫人明令禁止今夜之事不得外传,更不得私下讨论,可有方氏这个大喇叭,不过几日,这事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谁都知道祝敏之不知羞耻的勾搭自己叔叔,尽管国师是老国公的养子却被赶出了国公府,但两人到底有过叔侄情谊,这等不伦之事更是让人不齿。 到最后,在高门世家口中,祝敏之的恶行简直要比姜蓉更令人不齿,连带着和祝敏之交好的姜雨笙也被贬低。 这一日陈皇后寿辰,姜雨笙进宫,才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嚼舌根,说祝敏之如何如何,她冷着脸走过去:“祝家姑娘是抢你相公了,还是劫你家钱财了?你要用这辈子生不出孩子,下辈子不能投胎的恶毒话来诅咒她?” 孟云芝翻了个白眼:“物以类聚,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她话才刚说完,脸上就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瞪着眼睛,“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姜雨笙一脸怒容,“阿敏与你毫无交集,你不过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就能如此诅咒她,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朱氏虽对这个庶女不怎么放心上,但姜雨笙当众打孟云芝的脸,不就是打她的脸,打尚书府的脸吗? 朱氏立即冲了过来,食指指着姜雨笙:“一个费尽心思要嫁给太监,一个不知羞耻勾搭小叔,这还真是近墨者黑。” “呵,一个嫁给三殿下前就和别的男子们卿卿我我,一个就要嫁给二皇子却被夫君天天泼粪,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你……” 孟千柔不日就要嫁给二皇子了,今日没跟着一起进宫,朱氏本就因为亲闺女的婚事日日恼火着,听着姜雨笙专门往心窝上戳,这火气蹭蹭蹭的就冒了上来:“谁知道二皇子为什么要日日来泼粪,指不定就是受了谁的指使!” “只怕是闻到了搅屎棍身上的屎味来的。”姜雨笙两指捏住朱氏的食指,一扭,痛得对方哇哇大叫,“再对我戳手指,直接砍断。” 朱氏听说过姜雨笙砍断主母身边嬷嬷手指头的事,一个哆嗦,连忙抽回手,瞪着她:“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那你最好好好活着,活得比我长,这样才能看到我能嚣张到几时。”姜雨笙侧头看向孟云芝,“你还没有许配人家,说话做事前掂量掂量,可别对方叫你做什么就傻乎乎地照做,自毁婚事得不偿失。” 孟云芝有些意外地看着姜雨笙,下意识地往不远处的姜蓉看了一眼,她怎么猜到的? 今日是陈皇后的寿辰,但她说儋州那边还发着洪水,灾民流离失所,今年寿辰就不办了,将这银子省下,命人加到户部的赈灾银两里去。她这番做法,自然应得了宫内宫外好名声,惠帝还让其他嫔妃跟着皇后好好学习学习。 姜雨笙寻了一副好的屏风送与陈皇后,反正陈皇后什么东西都不缺,她索性就按照自己心思来,没想到反而正中陈皇后下怀。 “本宫正想在玲珑屋子里摆扇屏风,她偏生说要有趣些的,正愁什么才算是有趣,没想到县主就送来这屏风了。”陈皇后道,“玲珑昨日有些积食,肠胃不适,今日人也懒得过来,不然平日里听说县主来了,恨不得立马奔到面前。” “公主还好吗?” “倒没什么大事,太医开了些健胃消脾的药膳,吃个几天应该就好了。” 姜雨笙道:“如果皇后不介意的话,我想去看看公主。” “当然可以,县主有心了。”陈皇后始终带着笑意,“香兰,你带县主去玲珑那去吧。” “是。” 香兰一路带着姜雨笙穿过花园,经过长廊的时候,她道:“县主在此处等候片刻,奴婢去御膳房拿下公主喝的药膳。” 姜雨笙点头。 一盏茶的功夫,香兰就端着药膳回来了,她在前面带路,和刚刚来时相比,她反倒不说话了。 姜雨笙随口问道:“你在宫里还适应吗?” 香兰点点头,沙哑着声音:“比在侯府好。” 在陈皇后身边,自然是比在姜蓉身边要好。 沿着长廊一路到了尽头,香兰推开宫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奴婢把这药膳绕到公主的厨房去,县主沿着这条廊一直走到底就是公主的闺房。” 姜雨笙点头,踏进了宫门沿着长廊一直往前走,可越往走里,她越觉得不对劲。今日的香兰,和以往不太一样,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她凝思想了想,对,今日的香兰不敢看她的眼睛,和她说话时全程都是低垂着头。 高度的警惕性让她倏然转身,可才走了两步,她却听到了转角处传来可疑的喘息声和娇嗔声,这里难道有人…… 第287章 香兰之死 第287章香兰之死 若是在别的地方,姜雨笙可能马上就大步离开,可现在是在宫里,发出这声音的,很有可能是宫女和哪位殿下,往深了想,也有可能是殿下和哪位妃子…… 撞破这样的惊天秘闻,姜雨笙想走却又担心自己的动静会惊到转角处的人,屏着一口气凝息站了好一会儿,确认自己没引起对方注意这才迈着脚步往外走。 眼看就要踏出宫门外,哪知道突然冒出来一只猫,对着她龇牙咧嘴低呜了一声,姜雨笙顿感无力。 果然,那喘息声骤然停了,没一会儿她听到了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她回头,竟然看见一身龙袍的惠帝从里面走了出来。 里面的男人竟然是惠帝?那女的是谁?如果是他的妃嫔,或者是宫女,他没必要这样遮着掩着,莫非是…… 姜雨笙不敢深想,忙跪下来磕头:“臣女姜雨笙来探望玲珑公主,这才刚踏进门就想起来还和苏大人有约,正打算离去改日再来探望公主。” 惠帝神色不辩喜怒,只是淡淡道:“起来回话。” 姜雨笙站起来一直低垂着头,入眼处是惠帝龙袍一角,显然还有些凌乱,她此刻脑子里有些混乱,思绪更是飞快运转着,撞破皇上这等事情,万一皇上要杀人灭口,她该当如何? 纷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再抬头,姜雨笙就看到一脸怒容的玉贵妃,她站在殿外,神色震惊,随即上前就要甩姜雨笙一个耳光,但没想到竟然被惠帝给扣住了手腕。 “在朕面前随意打人,贵妃还没长记性吗?”惠帝语气冷冷地甩开她的手,“若是还没长记性,再回去抄几篇道法。” “好你个姜雨笙,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玉贵妃胸口起伏不定,“假意说要嫁给督主,原来是想接近皇上,本宫倒是低估你了。” “贵妃娘娘,臣女从未有过这个……” “朕的事,还需要向你回禀?”惠帝打断姜雨笙的话,反倒显得是帮着她,侧面印证了玉贵妃的猜测。 姜雨笙心中警铃大作,惠帝这是要她背黑锅,掩盖刚刚和他鬼混的那个女的! 就在她还在想如何自救时,苏俨如一尊神祗从天而降,他行云流水般走了过来,向惠帝行礼:“微臣见过皇上。”又看向姜雨笙,似是有些不悦,“夭夭,我在那等了你许久,你怎么还没来?” 姜雨笙也故作懊恼:“我沿着这里寻来,不知怎的就迷了路。” 苏俨一站到姜雨笙身边就立马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看向惠帝:“皇上,夭夭总是会迷路,冲撞了圣驾还请皇上看在微臣的份上,别和她一般见识。” 姜雨笙想起香兰的不对劲,想起她带自己来这里却借口离开,忙道:“或许是香兰听错了,带错了路。” 惠帝皱眉:“有人引你来这?”也是,这个宫殿偏僻,没事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回皇上,是陈皇后身边的婢女,香兰。” “将人带过来。” 片刻后,香兰就被两个太监押了过来,跪在地上身子发抖:“奴……奴婢见过皇上。” “你引县主来这的?” “是……是有人吩咐奴婢这样做的。”香兰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被揭穿了,不是说不会被发现的吗? “朕看在你当初救了玲珑的份上让你进宫在皇后身边伺候,没想到这才几日,就起了这歹毒心思?”皇上早就起了杀意,谁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他会在这约人见面才故意引姜雨笙前来撞破的? “来人,将此人杖毙。” 香兰登时瘫坐在地,连连求饶但惠帝依旧无动于衷,她转而爬行到陶襄身边,抱着他的小腿:“殿下,求您看在奴婢为您做事的份上救救奴婢。” 陶襄勃然大怒,一抬脚踢飞了香兰,再看向惠帝,只见他眼里陡然犀利而愤怒,心里一个咯噔,忙道:“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啊。” “既是无关,她为何要指认你?为何要说替你做事?”惠帝沉着声,“母子俩都一个样,不懂得反省。这段时间就在府里好好呆着,没事别上朝了。” 这等于是变相软禁陶襄了,他急得还要再辩解,可惠帝已经拂袖而去,根本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陶襄气得一怒之下拔了护卫的剑,一剑刺在了香兰的胸口:“该死的贱人,谁指使你这样诬陷我的!” 香兰手抓着剑身,锋利的刀刃将她的手心割得都是血,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陶襄:“殿下,你……你说过会厚待奴……奴婢的。”当初还在侯府的时候,她就开始替陶襄办事,为何他这般狠心? 玉贵妃的手摁在剑把上,将剑再刺深几分,她对香兰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你听了陈皇后的吩咐,诬陷说那一日玲珑落水见到的太监是遥香殿的,害得本宫被皇上打了两个耳光!” 这剑已经刺到了香兰的心口处,她的气息逐渐变得虚弱,吸气多,呼气少:“真……真的是娘娘宫里的。”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玉贵妃拔出剑,又朝着她心口再刺一剑,“说,这次是不是又是陈皇后指使你的?” 香兰闭上眼,不着痕迹地摇摇头,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地时候说了两个字:“小姐。” 香兰口中的小姐是谁?自然是姜蓉! 今日是陈皇后寿辰,姜蓉是陶襄的正妃,自然要来祝寿,但她送了礼就借口身子不适歇在了侧殿,哪知道就趁着这个空隙,也要作妖! 可香兰已经是陈皇后身边的婢女了,当初被姜蓉当出气筒,可如今为何又要替姜蓉做这事?只怕是姜蓉许给她好处,比如,做陶襄的通房丫头,甚至是侧妃。 谁都想做主子,谁都想做人上人,但如今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不知香兰是否后悔这个决定? 姜雨笙走过去,将香兰的双眼合上,用白色的绣帕盖在她的脸上,让两个太监将她抬走。 “还好吗?”苏俨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姜雨笙对她笑笑:“无妨。” “夭夭?”陶襄阴鹜地目光扫向姜雨笙,“你何时有了这个小字?你不是说小字只由我来取吗?” 前世她曾央求过陶襄给她取小字,也在书房看到过他写下婉然二字,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逸丽,淑质艳光。 她当时开心极了,以为这是给她的,等啊等,等到她被悬挂在城门,听到陶襄对依偎在他怀里的姜蓉柔声问道:“这下满意了吧,婉然。” 呵,多可笑,多可悲! “我的小字,只有我未来夫君取。”姜雨笙看向苏俨,眼底都是盛满的星光,“我的夫君,只会是苏大人。” 有人将香兰被玉贵妃刺死一事回禀给了陈皇后,她还没开口,梅妃就愤愤不平:“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在寿辰上杀人见血,这不是诅咒吗?” 陈皇后面色涩然,却又有些无奈:“玉贵妃多年来得皇上恩宠,有时候难免娇宠任性了些,左右不过是个小寿辰,不碍事。” “姐姐就是心胸宽厚,若是我,必然要到皇上面前好好告告她,让她知道这后宫谁的地位才是不可撼动的。” “你啊,有这些心思,不如多在慈航道人面前祈祷祈祷,愿霖儿在边境安康无忧多好。”陈皇后似是有些无奈。 “我就是瞧不惯她总是这样无视姐姐,欺负姐姐。” 殿外响起呼救声,陈皇后皱眉:“外面出什么事了?” 第288章 我帮你解了吧 第288章我帮你解了吧 女眷们听到这声音纷纷起身走到殿外,却见陶襄一把揪住姜蓉的发髻就往外走。 姜蓉捂着头,低声求饶:“殿下,有事咱们回府再说,这还在皇后娘娘宫里。我倒是没事,若是侮了殿下的名声,得不偿失。” 名声?他都被父皇这般怀疑和嫌弃,连带着晋王的封号都没了,他还有何名声? 国师说的果然没错,姜蓉这命格,谁沾了谁就倒霉!自从娶了她,不对,是自从和她在一起,他的日子就一日差过一日,运道也差了不少,真不该娶她! 陶襄悔之晚矣,但当初本来可以不那么急着娶的,却被康太师和姜蓉来了这么一出戏才被迫娶了,陶襄心里那个熊熊烈火,怎么烧都烧不灭,手里越发用了劲:“你做出这些事来,还想我善待你?做梦!” 姜蓉感觉头皮都要被扯到一块了,康氏瞧着自己女儿这样,忙跳了出来,可还没接近陶襄就被他身边的护卫拔剑给拦住了,她哇哇大叫:“殿下,蓉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要如此虐打她?你就不怕被她外祖父知道吗?” 很好,都到这时候了还威胁他! 陶襄硬生生扯下她一大把头发,收住脚步看向康氏:“那你现在就去告诉康太师,我是如何对待他外孙女的,也让父皇看看,这位三朝老臣,是如何设计陷害堂堂殿下的!” 陈皇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让众女眷都回内堂去,他们夫妻俩的事自己会解决,旁人别去掺和。 姜蓉就这样一路被陶襄从凤羽宫扯到了宫门外,这一路上来来回回这么多宫女和太监,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站在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 回了府邸进了书房,陶襄一把将她丢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不是看在你外祖父的面上,我随时可以给你一杯毒酒,送你上路!” 姜蓉裙裳被扯破了,香肩露了大半,她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只盯着陶襄:“殿下今日听了谁的谗言,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真当我是聋子,是瞎子吗?”陶襄盛怒难消,“你们母女一个比一个恶毒,我若是早知道你这副嘴脸,别说娶你了,就是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姜蓉紧紧地盯着陶襄:“殿下是不是喜欢上姜雨笙那个贱人了?因为不能娶她,才将气都撒到我身上了?” “啪”的一下,陶襄直接甩了她一个耳光,“你连她头发丝都比不上!” “殿下。”弓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伴随着声音他伸手推门而入,才发现姜蓉竟然也这,他忙道,“我……” “何事?”陶襄一脸烦躁地坐下,却见弓五的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姜蓉,他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在呐喊,你是高贵的皇子,她不过是侯府的嫡女却敢给你戴绿帽子,这样的破鞋你还打算留着做什么?不如拿她去做棋子。 弓五是南唐太子留在他身边的助手,此人武功高强,尤其一身轻功神出鬼没,但有个缺点就是好色。 “喜欢?”陶襄淡淡开口。 弓五住在陶襄府里,自然也听说了他和姜蓉不和的事,只呵呵一笑:“这般美人殿下不享用倒是可惜了。” “你想享用拿去便是。” “殿下!”姜蓉忽然失声尖叫,“我是你的妃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也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下贱的事,还有脸指责我?”陶襄一刻都不想看到她,看着弓五,“只管将她带走。” 有了陶襄这话,弓五再无半点犹豫,一把将姜蓉扛起放在肩头,乐呵呵地走了。 姜蓉拼命地挣扎,喊叫,却被弓五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也喊不出来,她绝望地闭上眼,她和陶襄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拜姜雨笙那个贱人所赐!今生她都不会让姜雨笙好过! 月上枝头,长随快步进了陶襄的书房,拱手道:“殿下,县主还没从苏大人府邸出来。” 陶襄坐在梨花木大椅上,拇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整个脸色有些狰狞,周身散发着阴鹜之气:“再去守着。” “是。” 从皇宫出来就一路和苏俨去了他的府邸,都这大半夜了还不出来,这还没嫁给他就在府邸过夜,他倒是不知道姜雨笙如今厚颜无耻到这地步了! 督主府。 姜雨笙坐在床沿上,仰头看着苏俨:“大人还不就寝吗?” “等送你回去再就寝也不迟。” “我说了今日要陪着大人。”姜雨笙一脸的倔强,“今日十五。” “不一定会病发。” “若是病发了呢?”姜雨笙伸手去拉苏俨,“你我都有婚约了,早睡晚睡一样都是睡,况且你又不是真男人,还能将我如何?” 看苏俨还在犹豫,姜雨笙哼了一声:“大人不是说事事都依我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苏俨衣袍一撩:“睡。”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苏俨掌风一带,帷幔落了下来,桌子上的烛光映了过来,将床内两人的轮廓映了个大半。 安静的床上,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姜雨笙只觉得有些口干,一直舔着嘴巴,她转移注意力:“大人,你说宫里那个女人会是谁?” 苏俨微微闭着眼睛,姜雨笙就在身旁,他身子都有些僵硬:“不好妄下结论,但日后进了宫,需小心再小心,宫里没一个人是好相处的。” “但大人就很好相处啊。”姜雨笙半坐直了身子,手托着脑袋,看苏俨一本正经地闭着眼睛,她只觉得可爱极了,撩起一缕头发,用发梢去拂苏俨的脸,见他皱了皱眉,可就是不睁开眼睛,她眨眨眼,“大人,不痒吗?” 痒,浑身都痒。 苏俨清了清喉咙,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隐忍的火苗,抓住她的手腕:“乖,就寝。” “人家睡不着嘛。”姜雨笙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忽得咯咯笑了,“大人这心跳的有些快啊,是不好意思吗?” “刚内力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心跳自然快了些。”某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姜雨笙抬起头,忽然一抬腿,整个人爬到了苏俨身上,下巴轻轻撑在他的胸膛,和他双目注视:“大人以前一个人睡觉,孤单吗?” “这有何孤单不孤单?”苏俨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你先下来。” “不,这样趴着舒服。”姜雨笙抬手摩挲着他的下巴,心里越发涌动着难以言明的冲动和爱意,见他手伸过来要抚摸她的脸颊,一侧头,嘴唇吻了住他的指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以后有我陪着大人,大人就不会孤单了。” 桌子上的烛火燃尽了,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在黑暗中人的感官被不断的放大,苏俨只觉得指尖上有些湿,关键是酥酥麻麻的。 一只手都亲吻过来,姜雨笙忽得一把拉开他的衣襟,露出他白色的中衣,苏俨低头看着她:“你……” 姜雨笙低头亲在了他的心口处,用吻临摹着他心的轮廓,哑声道:“大人的心都被我亲吻过了,心上可不能再有任何姑娘的踪迹。” 苏俨却是咬牙切齿:“你趴着就趴着,能不能不要乱动?” 姜雨笙挪了挪了身子,有些疑惑:“大人,这就你我二人,你为何睡觉还带着刀?不如解了吧。”说着她就伸手在腰带上碰了下,并没有发现刀柄啊,那这刀柄会在哪呢? 第289章 乖,别闹 第289章乖,别闹 苏俨被这只小狐狸折磨得有点心思飘忽,等他回过神来,那只小爪子已经触碰到了裤腰带下面,甚至指尖直接擦着而过了。 苏俨闷哼一声,迅速扣着她的手腕,对她摇摇头:“不用解。” “睡觉了还别着,不难受吗?”姜雨笙还要再去解,苏俨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 苏俨如一头压抑久了,饿久了的狼一样,对着她的脖子就一口下去,啃咬着,厮磨着。 以为他身子难受要发病了,姜雨笙想抽回手去安抚他,可他扣着她的手腕用力极了,她根本抽不回来,她索性就抬起小腿,用小腿去蹭他,去安抚他。 哪知道这对苏俨来说更是火上加油,他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听得姜雨笙轻轻“啊”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咬重了。 他微微离开她的脖子,将唇贴到她的耳垂处,轻声呢喃:“乖,别闹。以后再给你解,有的是机会。” 可……可是这刀柄硌的好难受啊。 姜雨笙心里叹了口气,算了,不和发病的人一般见识。 到后面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如一只小猫一样窝在苏俨的怀里,惺忪着双眼:“大人早啊。” “嗯。”苏俨迅速起身拢了拢衣袍,在姜雨笙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瞬间穿好了外衣,“吃过早膳我命阿全送你回侯府,我还要进宫一趟。” “哦。”姜雨笙坐直了身子,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回了侯府。 下午跟着芍药练功时,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芍药,你知道有没有哪种匕首,就是可以贴身藏在身上,可大可小,可长可短的?” 芍药凝思想了想:“不曾见过,但听闻江湖上人称赛鲁班的闻家,最擅长做各种兵器机关,指不定会有这样的武器。县主想要?” “不想要,不过就是有些好奇。” 翌日,姜雨笙正准备出门,听得姜炀和潘若琪一路从院子里吵到了影壁处。 姜炀揪着潘若琪的衣领:“说,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潘若琪瞪着眼睛:“没有野男人,你要我说多少次?” “没有野男人,怎么会得花柳?”姜炀没想到因为自己这病,反倒让自己给戴了绿帽子,对着她就是左右开弓几个耳光。 潘若琪的脸被打得和猪头一样,哇哇大哭:“我说了没有野男人,是姜晴传染给我的,你就是不信。” 姜炀在心里就是认定潘若琪背着他找男人了,不然这一大早的穿这么花枝招展的干嘛去? 姜雨笙懒得搭理这对奇葩夫妻,绕过他们出了府,上了马车,哪知道马车正准备走呢,潘若琪就冲了过来,直接爬上了马车,催促车夫马上驾车离去。 姜炀大概是被她用什么东西给打了,捂着额头踉跄地从大门里出来。 没有姜雨笙的命令,车夫哪敢走,潘若琪却一把扯过他手里的缰绳,对着马屁股就是一抽,逼得马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就冲了出去。 车已经驾走了,潘若琪就松了口气,掀开车帘:“我要去中书府。” 打从她上来,姜雨笙眼皮子都没掀过一下:“现在还有这地方?” 潘若琪一噎,是啊,她父亲已经被流放了,哪里还有中书府?她哼了一声:“那送我去德善楼,再给我一百两银子,我要吃顿好的。” 姜雨笙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潘若琪:“如今潦倒到这地步了?这算是向我乞讨?” 潘若琪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问你要钱,是看得起你,别人我还不见得给这个面子。” “芍药。” “是。” “踢下去。” 芍药二话不说对着潘若琪就是一脚,后者蜷缩着身子直接从车上滚落下来,连呼哎哟,痛得哭天抢地。 “姑娘,没事吧?”拎着糕点路过的冯鹤鸣一脸关切,正打算扶起潘若琪,可见她抬起头看,看到这张脸,手顿时收了回去。 潘若琪坐在地上仰着头,冯鹤鸣脸上的关切还没完全散去,头顶是湛蓝的天空,日头晒了下来,日光落在他的脸上,俊秀的五官更添几分帅气。 原来这书生这么帅气。 冯鹤鸣转身要走,却听得潘若琪哎呀哎呀几声,学的礼仪道德终究还是无法让他漠视不理,走过去扶起她,语气有些偏冷:“可有事?” 潘若琪忽然就红了脸,如一个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没……没事。” 冯鹤鸣转身就走,不曾想潘若琪一路跟着他到了云锦丝绸铺。 他进铺看到姜雨笙,有些意外:“县主怎么在这里?” 姜雨笙也一笑:“冯兄,好久不见。” 元宵过后没多久,冯鹤鸣就靠着自己的实力考上了白鹿书院,在那做起了先生,平日得空了再来铺子这搭一把手。 冯鹤鸣打量一番:“有段时日没见县主,县主这精神劲儿倒是更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对了,我表哥呢?” “庞掌柜去西山进货了。”冯鹤鸣将糕点放在柜台上,“县主可有事要转达?” “倒没什么事,就是瞧瞧她。”看茶花将几套成衣包好,姜雨笙又道,“我还定了几匹布,是做秋衣的,若是表哥回来了,你和他说一声,按照我喜欢的样式来做就好。” 两人在铺子里有说有笑的,潘若琪站在门外一旁看着,她眼里闪出嫉妒的火,真不知羞耻的人,都要嫁给太监了,还勾搭人,简直就是娼妇! 片刻后姜雨笙出了铺子,马车一路往山外的道观而去。沈铮那一日原本是将祝敏之带回了自己的府邸,但随着流言四起,担心祝敏之听了会伤心,他索性告假几日,带她去了山外的道观,清清静静地有利于她养伤。 姜雨笙将一包袱换洗衣服送到,看祝敏之明显瘦下去的脸,有些心疼:“你出来的急,贴身衣服和胭脂水粉怕是都没带,这里的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和尺寸来做的,暂时先这么穿着,新的衣裳已经在做了。” 祝敏之挣扎要起来,但被姜雨笙摁住,她堆起一个笑:“让阿笙见笑了。” “你开心吗?” 祝敏之往窗外看了眼,沈铮在煎着药,身姿挺拔,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她都觉得满足:“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现在知道了,却没想到这么苦。” “老夫人疼惜你,过段时日就好了。”姜雨笙握着祝敏之的手,“宋老先生已经去看过,老夫人身子无碍,你安心养着,她气消了你再回去好好请罪。” “吃药了。”沈铮端了一碗药进来,伸手扶起祝敏之,坐在床边,吹了吹药,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见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姜雨笙,他皱眉,“药要趁热喝了才有效果。” 姜雨笙起身:“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她一走,祝敏之脸上强撑起的笑就散去了,拉着沈铮的袖子:“小叔,我……我想回去看看祖母。” “你身子好透了,我就带你回去。”沈铮将勺子递到她唇边,见她刚喝下一口却又因为苦而吐了出来,微微皱眉,自己喝下一大口,扣着她的脑袋,贴到她的唇上,将药渡到她的口中。 一碗药喝了大半个时辰才喝完,祝敏之靠在沈铮怀里,脸颊发红,心里对老夫人愧疚极了,却又觉得无比的满足。 姜雨笙下了山,马车还没驶出山脚,就听得有人喊了声:“你别过来,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第290章 这世道太难了 第290章这世道太难了 姜雨笙掀开车帘,只见不远处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块尖石抵着自己的脖子,她面前的男子一脸猥琐地靠近她。 潘元凯在这里做什么? 只见有两个小厮上前,其中一个小厮拍掉她手里的尖石块,另一小厮立马就抓住她的胳膊,扭到潘元凯面前。 潘元凯伸手去摸姑娘的脸颊,见她避开,一个耳光就甩过去;“臭娘们,你是天香楼的娼妇,小爷和你好是看得起你。” 姑娘朝着他“呸”了一声:“我在天香楼唱曲,凭着本事赚银子,你凭什么瞧不起人?” 潘元凯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朝自己吐口水,当下就一把扯下她的衣裳,看到她露出的白皙肩膀,眼睛都瞪直了,还要再伸手抓,却听得“啪”一声,他手腕上已经被鞭子给缠住了。 下一瞬间,姜雨笙就出现在了潘元凯面前,她收紧手里的鞭子,看着他因疼痛而扭曲了的脸,嘲讽一笑:“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潘中书的独子吗?怎么,没跟着你父亲一起去流放?” 潘元凯怒视她:“姜雨笙,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和你没完!” “你只知道沉迷于美色,但凡看到雌性动物就迈不开脚步了,还有心思报仇?”姜雨笙收回鞭子,在潘元凯放松警惕时又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手背顿时一片红肿,“上次欺负二娘的账都没和你清算呢!” 中书府没落了,茗妃还被关在冷宫里,潘若琪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偏偏潘元凯还一副公子哥做派,将凌氏的私房钱都掏了个精光,到处充当冤大头不说,还隔三差五就惹是生非。 “我呸!二娘那个寡妇,谁知道和多少个男子背地里睡过了?我那是瞧得起她,才……姜雨笙,你……啊!”潘元凯捂着自己的嘴巴左蹦右跳,可还是避不开她的鞭子。 一盏茶功夫,潘元凯的脸上已经是五彩纷呈,和他姐姐一样,肿成了猪头。 “再不滚,还想继续挨打?” 潘元凯一脸畏惧,连滚带爬地走了,姜雨笙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了那个姑娘身上,神情关切:“你还好吗?” 姑娘白皙的脸上还沾染了不少泥土,她拢了拢披风,向姜雨笙道谢:“灵碧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我要回城,载你一段?” 灵碧上了姜雨笙的马车,两人交谈中,她才知道这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因为母亲早逝,父亲病重,要养着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一个姑娘家到哪里去赚钱?因为嗓子好,只能蒙着面纱在天香楼唱曲。 但没想到前几日面纱无意摘落被潘元凯盯上,几次三番都在她回家路上堵她,这次竟然直接将她掳走,准备带到郊外强迫她成事,若不是姜雨笙出现,只怕潘元凯已经得逞了。 姜雨笙示意茶花拿一锭银子给灵碧:“哪怕你行得再正,坐得再直,可在天香楼那地方唱曲,在外人眼里就是堕落,就是可以明码标价随意买卖的。这世道,对姑娘太难了。” 灵碧摆摆手:“我虽穷,但也知道不能随便拿人钱财,何况还是五十两银子。” “你便当是借也好,是我行善事也罢,就先拿着替你父亲找个大夫看病,日后你赚得银子再还我也不迟。” 灵碧看着那锭银子,渴望,犹豫,挣扎,最后还是拒绝了:“我……” “你拿着这银子,我正好有事问你,便当做是咨询费吧。”姜雨笙直接问道,“你在天香楼唱了大半年的曲,可听过一个叫姜晴的人?” 灵碧摇头。 “约莫这般高,这般胖瘦。”姜雨笙比划了下,“对了,她一直蒙着面纱,脸上似乎是长了什么泡,一直流脓。” 灵碧恍然大悟:“您说的这个是凝露,她是被大理寺的牢头送过来的,本来天香楼的老鸨不打算要她的,但碍于牢头的情面,不得不勉强收下。她只待在后院,遇到那些棚户区的男子,想来过个瘾,老鸨就会让凝露出来接客。” 没想到姜晴是被牢头送去的,她曾让茶花去问过姜晴,但还没见到人,就被守在门口的护卫给赶走了。倒是没到姜晴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潘若琪说她身上的花柳是被姜晴传染的,这病若是不治的话,只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但那又如何,姜晴自食其果,她又不是什么圣母,自问做不到以德报怨。 进了城门,灵碧还要去药铺抓药,姜雨笙就命车夫在回春堂停下,转而回了侯府。 转眼到了孟千柔成亲这一日,侯府早早就接到了孟尚书的帖子,姜雨笙本来想落得个清净不去了,哪知道姜就一直缠着她,非要她也一起去。 姜志明有些不耐烦:“你弟弟让你去你便去,怎么这么磨叽。” “不准去!这等盛宴,邀请的都是主母,谁会带着小妾去的?姜志明,你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康氏这段时间一直逮到人就骂,这声音都骂沙哑了。 “主母是泼妇,带出去岂不是更丢人?”姜志明看着小鸟依人般靠在自己身边的杭婉儿,想起昨夜的风流,只觉得身子都软了,恨不得现在再抱着她回屋温存一番。 杭婉儿自然看明白了姜志明眼里的意思,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欲说还羞的样子更添几分风情。 康氏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这个妾室还如此不安分,当下捡起地上的树枝就要来打杭婉儿,哪知道人还没到跟前,就被芍药脚一伸,她脚一崴,整个人摔倒在地,再起来就一瘸一拐的了。 “正好脚受伤了,就在家好好养着,别乱跑了。”姜志明一声令下,牵着杭婉儿就往外走。 康氏气得直跺脚,正触到了伤口,又痛得呲叫了一声。 “母亲,你再不努力努力,我这爵位都要被那兔崽子给抢走了!”姜炀一脸阴鹜盯着姜湛,后者怕的直往姜雨笙怀里钻。 “不可能!你是嫡子,这爵位不可能给庶出的!”康氏看到姜雨笙看好戏般的眼神就来气,指着她的鼻子,“你别得意,过不了……啊……” “咔嚓”的一声,康氏的食指被硬生生给拗断了。 姜雨笙冷笑:“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指我。”她抱紧了姜湛,“什么嫡出庶出,都是能者居之。你儿子比怂包还怂包,继承这爵位过不了多长时间侯府都要破败了,侯府都没了,要爵位留着过年?” “不过还有个办法,让你儿子尽快有个儿子,这样可以传给嫡孙。”姜雨笙唇角勾起嘲讽,“不过可能要下半辈子了。” 面对这赤裸裸的嘲讽,姜炀气得肺都要炸了额:“姜雨笙,你敢嘲笑我?” “是又如何?虽说东厂欢迎你,但你这样的,还不够格,东厂护卫各个能力不错,你去了,倒夜来香吗?问过夜来香的意思吗?它肯让你倒吗?” 竟然说连屎都看不上他! 姜炀胸口起伏,可他以前就打不过姜雨笙,更别提现在她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婢女了。难道就这样任由她欺负自己?不行,他必须要想办法才行! 申屠承虽然是南唐二皇子,但因为是他主动要求尽快和孟千柔完婚的,因而这婚事的礼仪一切都是按照大奉的来,孟千柔再心不甘情不愿,可当她真的穿上嫁衣了,心里还是有所期盼,希望申屠承能收起那些恶心的心思,好好过日子。 但显然,孟千柔高估了申屠承。 第291章 婚宴风暴 第291章婚宴风暴 申屠承将孟千柔迎进了门,就让她自己呆在新房里,他拉着一群人不停地喝酒,一喝多,就开始对着身边清秀的护卫上下其手,惹得宾客们一脸嫌弃。 孟尚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让身边的小厮去将申屠承拦下,哪知道小厮才刚靠近他,就被他一把抱住,在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小厮顿时要干呕起来了,气得他索性拂袖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你说这尚书到底看上他什么,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呢?”有人窃窃私语。 “这都是皇上赐的婚,你看尚书府天天被二皇子泼粪,尚书敢说个不字吗?”有人低声道,“指不定皇上是故意拿这事敲打孟尚书呢,他这几年来风头这么盛,跟着康太师做了不少嚣张的事,你看康太师都被皇上训斥了,他还会远吗?” 她们在议论时并没注意到身后的朱氏,越说越起劲,却被朱氏忽然一声河东吼给震住了。 朱氏叉着腰,破口大骂:“好心请你们来参加这等盛宴,若是不想参加的,尽管走,我绝不拦着。”她指着其中一个妇人,“你夫君不过是顺天府小小的知府,还敢对尚书指手画脚,你夫君的乌纱帽不想要了吗?” 说话的正是沈智天的妻子柳氏,她平日里就爱八卦,成日东家长西家短的,虽说背后说人被当事人当场逮住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被朱氏这样威胁,柳氏也来了气,也双手叉腰,底气十足:“我夫君食的是皇上的俸禄,担的是皇上的忧虑,这乌纱帽可不是尚书大人给的。” 好啊,现在一个知府的妻子也敢对着她大呼小叫了,朱氏越发恼怒起来了:“我家夫君就是有这个能耐,这朝中谁不给他几分面子?谁不看他脸色行事?他想让你家夫君摘了乌纱帽,你家夫君的乌纱帽就戴不到第二日!” 柳氏气极反笑:“那就请你家尚书大人赶紧去上奏皇上,搁了我家夫君的乌纱帽!谁不上奏谁就是孙子!遇到叫声奶奶!” “你等着瞧!别说摘了乌纱帽了,就是让沈大人贬为庶民,那都是张张口就办妥的事。”朱氏为了强调孟尚书有多厉害,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说得柳氏几乎没有还嘴的能力,“你就给我等着,可别到时候抱着我叫奶奶,我可没你这么大,不知羞的孙女!” 姜雨笙听着朱氏还在那大放厥词,不由摇头,这孟尚书也挺可怜的,妻子坑他,女儿也坑他。 “出事了,出事了!”有个宾客跑了过来,跑得太急,头上的玉冠都乱了,气喘吁吁,“新郎……新郎……”他指着后院,因太过震惊,话都说不利索了。 “何事惊慌?”惠帝派了内廷的戚公公来操办今日申屠承的婚事,见他这副见了鬼的样子,皱着眉,“你这样不是要吓到其他宾客了?” 他咽了口口水:“新郎在后院……哎,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他震惊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神态,宾客们纷纷起了好奇之心,都涌向了后院,本以为新郎是在新房,却没想到是后院的一角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声。 众人寻着声音一路找去,哪晓得竟然在羊圈里找到了申屠承! 这羊圈是前几日刚修缮好的,当时管家还说养头山羊,等大婚之日宰杀,但不知为何没有宰杀,然后就看到了这足以惊掉下巴的骇人之事! 姜雨笙把姜湛给芍药,示意她抱着孩子去外面,这等污秽之事实在是少儿不宜,她站在人群里,冷眼看着申屠承抱着羊在那又亲又啃的,动作神态实在是不堪入目。 孟千柔听到动静,一把掀开红盖头就从新房里冲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登时尖叫一声:“申屠承,你疯了吗?这可是只羊啊。” 可申屠承却沉浸在这件事上无法自拔,无论旁人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只知道抱着母羊不松手。 不知谁悄声说了句:“看到没,这新郎宁可去找母羊也不要和新娘同房,这新娘该有多差劲啊。” 她这一说,大家的视线又都投到了孟千柔身上,没成亲时就听说二皇子日日到尚书府泼粪以示对这婚事的不满,后来不知为何二皇子又主动提出要尽快完婚,结果在这大婚之日又抱着山羊不肯松手,这…… 周围投来嘲笑讽刺的目光,这让自诩大奉第一美女的孟千柔如何能忍受,她抄起地上一根木棍就往羊圈里走去,膻味扑鼻而来,她忍着干呕,指着申屠承:“大婚之日做这事,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回去!” 申屠承恍若未闻,可怜他抱着的羊,已经奄奄一息了。 孟千柔直接拿着木棍就往申屠承身上敲打,边打边骂:“臭不要脸的,该死的,我让你丢人现眼,我让你毁我名声!我让你做这般无耻的事!” 申屠承的护卫们见自己主子被打,纷纷上前一把推开孟千柔,后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脸朝下,直接贴到了一堆羊屎上,恶心的她连连呕吐。 “二皇子!二皇子!”护卫连连呼叫,可前一秒还好好的申屠承,后一面却忽然从羊身上翻滚下来,闭着眼倒在了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戚公公暗叫一声不好,虽然他也看不惯二皇子,可申屠承到底是南唐在大奉的质子,若是出点什么事,被南唐作为借口,岂不是得不偿失? 昏迷不醒的申屠承被人抬走了,戚公公怒其不争地看向孟千柔:“孟姑娘,您再不满,也不能这般打二皇子啊,这若是出点什么意外,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孟千柔脸上还粘着几粒羊屎,脸色发白,她哪知道身材魁梧的申屠承这么不耐打,她不过就是随意敲了几下就昏迷了?该不是自己那些事做多了,虚成这样的? 本来是一件喜事,最后却成了这样,宾客们纷纷震惊离去,孟千柔忐忑不安地坐在洞房里,生怕申屠承就这样被她给打死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一番诊治后说是突然受到了刺激陷入了昏迷,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不知道,可能明天就会醒,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 离开申屠承的府邸,姜雨笙又绕路去了云锦丝绸铺,她要的成衣庞乾已经第一时间做好了,她让茶花装好,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道:“表哥,今日申屠承大婚。” 庞乾在记账,手顿了顿,没说话。 “他在这大喜之日,在众多宾客前,冲到了羊圈里,抱着山羊不放手。” 庞乾诧异地抬头。 “他现在陷入了昏迷,只怕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姜雨笙目光清澈,神情坚定,“表哥是我的亲人,我绝不允许他这般欺负你。” 庞乾听到自己涩然的声音在问:“这……都是表妹做的?” 申屠承是质子,不能在大奉轻易被杀,否则会引起两国纷争,姜雨笙只能放长线,从庞乾出事后就让宋妙手研制了这样一瓶药,让苏俨的心腹每日不断地在申屠承的饭菜里下这药。 申屠承身子后来每日都处于膨胀状态,随意抓到人就带回家里去,几乎大半个都城的人都找到,这也是为今日之事做铺垫。 “表妹,我没事,你何必冒着危险做这事。” “其他人生死与我无关,但我在乎的人,我要护他们周全。”姜雨笙微微一笑,“乌云过去了,表哥还是那个表哥,好吗?” 第292章 挺可爱的 第292章挺可爱的 庞乾眼底发热,慌忙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我还有事要忙,表妹先回去吧。” “好。” 等姜雨笙离开了,他才敢抬头看向她,眼里已经有些湿润了,他自诩是个男子汉,可这胸襟,这担当,这气度,还不如表妹。因为他的这次受辱经历,让姜雨笙筹谋这么长时间,他何等何能,有这么好的一个表妹? “庞掌柜是眼睛迷了沙子?”祁瑾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庞乾的双眼,心下有些诧异,却故意打趣,“可这又没风又没沙的,掌柜这是遇到了什么感人的事?” 庞乾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与你何关?” 祁瑾也习惯了庞乾这个态度,不以为意:“你再帮我做三套裙裳,素色一些,做好了劳烦你送到将军府,这段时日我怕是没时间来取,但我母亲要穿。” “嗯。”庞乾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开了张单子递给祁瑾,“三两银子,先付一两定金。” 祁瑾拿了一两银子出来:“我好歹救过庞掌柜几次,就不能优惠些?” “不能。” 祁瑾反倒被庞乾这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给逗乐了:“庞掌柜倒是挺可爱的。” 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说可爱,这都什么事! 祁瑾回去的路上,一想到庞乾那个又羞又恼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快到将军府时,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瑾哥哥!”祝丹丹探出头来,一脸笑意地喊了声,“没想到在这遇到你,真是有缘呢。”说完她就快步从马车上下来,行到祁瑾身边,“瑾哥哥这是回府吗?” 祁瑾后退几步,见祝丹丹要过来,他抬手阻止:“祝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不熟,请保持距离。” 祝丹丹脸上笑容依旧,似乎根本不受祁瑾这话影响:“瑾哥哥这话就见外了,不过我们多聊聊,自然就熟起来了。” 祁瑾一向带人温和有礼,很少有这样冷冰冰的时候:“祝姑娘,我都说了我和你不熟,你还一口一个瑾哥哥的叫着,不觉得……”他似乎在斟酌着该用什么词,结果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没有更好的用词,只能继续道,“恶心吗?” 祝丹丹的笑容一瞬间地裂开,故作委屈:“瑾哥……祁将军,虽然姐姐拒绝了你,跟着小叔走了,但将军府和国公府的婚事还是可以继续的。”她娇羞地低着头,“我还没婚配。” “祝姑娘也不用这般故作姿态,也挺……恶心的。” 祝丹丹脸上的笑又一次裂开了:“祁将军,姐姐她都跟着旁人私奔了,名声彻底毁了,你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 “只要她肯回来,只要她肯嫁给我,我随时都可以娶她。”祁瑾目光犀利,一眼看穿祝丹丹心里所想,“老夫人已经明令禁止了,为何还有关于敏姑娘的谣言?祝姑娘这手段又拙劣又卑鄙。” “不是我。”祝丹丹眼里含着泪,“我也是国公府的姑娘,名声不比她差,为何祁将军如此看不上我?” “家世才貌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品性。敏姑娘打小养在老夫人膝下,虽是骄纵了些,但心地善良,更不会用那些卑鄙手段,可是你呢?当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旁人都不知道吗?” 几次三番被祁瑾当面揭穿和讽刺,祝丹丹也装不下去了:“她都跟着小叔私奔去了,难道祁姜珺这辈子都不娶了吗?祖母说了,国公府和将军府婚事不变,我会代替她嫁入将军府!” “老夫人是命人给我传了信,两府婚事不变,但前提是我娶的人是敏姑娘。若是其他姑娘,她也奉劝我,遵从本心,不必看她的颜面,娶一个豺狼回家。” 祝丹丹还要再说,祁瑾却直接提气快步离去,根本就不给她再说的机会,自然也没到看她眼底的恨意。 这该死的老东西,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来坏她的事!她如何能气消,走着瞧! 庞乾这段时日忙了起来,冯鹤鸣又在白鹿学院任教,阿莲就没人看着,姜雨笙不放心,让茶花把阿莲接到府里来住,正好和姜湛有个伴。 但没想到老夫人一见阿莲是个痴傻的,就严令禁止姜湛去凌秀阁,说是这痴傻会传染给湛哥儿,她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姜雨笙听到这话简直气极反笑,但懒得和愚昧的人多解释半句,凌秀阁里多的是各种玩偶,即使姜湛不来,阿莲一个人也能玩得很欢快。 六月的天就和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的,下午就忽然下起了大雨,茶花一路紧赶慢赶回来,但还是被淋湿了,她拿着纱巾擦着秀发,回姜雨笙道:“奴婢瞧着桃花姐姐这气色好得很,都说有了身孕会吐会想睡,可她打算盘打得不要太利索,二娘都要赶不上了。” 前段时间才知道桃花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姜雨笙心里欢喜极了,隔三差五的就让茶花送些补品过去,程二娘更是将这个弟媳捧在手心里疼着。程苏是个内向的人,不善言辞,但听说已经在摸索给孩子做拨浪鼓了。 “还有二娘说了,吃个一个多月的药,程公子现在比之前好了,眼睛能感受到一丝亮光了,若是继续吃下去,再加以针灸,虽不能复明到和常人一样,但看个大概的轮廓还是没问题的。” 姜雨笙点头,心里却有些疼惜二娘姐弟,虽然不知道他们家什么来历,可当年出事时程苏不过就姜湛这般年纪,却被人用如此狠毒手段迫害,对方也委实心狠手辣。 茶花下去换衣裳,芍药从外面进来:“小姐,孟家那位又来了。” “不见。” 芍药应声而去,哪知道这次孟千柔竟然直接就冲到了凌秀阁,站在院子中间,也没撑伞,大雨将她淋了个彻底:“姜雨笙,你必须要让宋妙手去医治申屠承。” 姜雨笙站在楼上,推开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千柔,淡淡地问了句:“为何?” “什么为何?让你去就去。申屠承若是死了,大奉和南唐起了战火,你就是千古罪人。”孟千柔一开口,大雨就灌到她嘴里,她连着呸呸几声。 阿莲听到声音凑了过来,见到孟千柔那样忍不住捂嘴而笑:“落汤鸡,好玩。” “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孟千柔破口大骂,“姜雨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让宋妙手去救申屠承,我就让我父亲去皇上面前高你一状!” “这倒是好笑了,申屠承是在大婚之日被你打晕的,近百人都亲眼目睹,你还想赖到我身上了,可真够无耻的。” 听闻尚书府找了全都城最好的几个大夫,甚至太医都请来了给申屠承医治,但依旧毫无起色,最后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被誉为神医的宋妙手,可去请了好几次,人都还没见上呢,就被东厂的人给架着出来了。 东厂的人只听苏俨的,而苏俨又是姜雨笙未来的夫君,孟千柔只得来找姜雨笙,但来了几次都被芍药给赶走了,今日若不是康氏趁机将她放进来,她哪能站在凌秀阁这骂人? “宋老先生医术再厉害也没有起死回春的仙术,若是治不好了,你们反倒赖上老先生,谁的过?”姜雨笙早就看透了尚书府一家的本性,“我要是你,还是多到道观里祈起伏,指不定慈航道人听到你真心忏悔给你点希望也说不准。” 康氏撑着一把伞进来,替孟千柔遮住雨,痛心道:“你何必来求她呢?她无情无义,心肠又硬又狠毒,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第293章 被挂 第293章被挂 “姜雨笙,你果真袖手旁观?若是两个起了纷争,受苦的可是百姓!” “你现在说百姓,早些时候干嘛去了?”姜雨笙牵着阿莲从楼上走下来,站在屋檐下看着孟千柔,“别对我道德绑架,今日若是如菱妹妹来和我说,我还会给她个面子,你?什么东西!” 见康氏还要再说,姜雨笙怒斥一声:“闭嘴!还想被拗断手指吗?现在假惺惺地来关心人,你们母女之前做的那些事都忘了?” “要不说你蠢,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姜雨笙脸带嘲讽看向孟千柔,“你可知道,你的夫君和姜蓉,私下有交情?” “不可能!蓉儿早就看不惯申屠承这样的,甚至都不屑和他说话。”孟千柔说的肯定。 姜雨笙一副说你蠢还真蠢的表情,继续道:“你知道申屠承为什么会对我表哥下手吗?他早就私下和姜蓉达成协议了,申屠承替她说服南唐王,不让申屠曼来大奉,而她就将我表哥送到他手里。” “不可能!”孟千柔一口回绝,可她的神色却有些动摇,显然有些怀疑了。 “我救下我表哥,就此和申屠承接下私怨,正中姜蓉下怀,她不断地挑唆申屠承和我的关系,想借他的手来对付我。你自己好好品品,你视为手帕交的知己背着你,和你的未婚夫君私下一再联系,谁知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更深的接触呢?毕竟她在嫁给殿下前,就已经和不少男子欢好过,你的夫君,指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孟千柔心里种下,就依她这性格,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怕从此就和姜蓉是陌路了! “柔姐儿,你别听她瞎说,她是挑唆你和蓉儿的关系。蓉儿打小就和你关系好,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康氏在一旁解释道,“她如今孤立无援,就是要不停的破坏旁人的关系,心思恶毒的很。” “是吗?我这还有姜蓉亲手写给申屠承的书信,你要看一看吗?” “不可能!都是见面说的,怎么会有书信?”康氏话一出口,看到姜雨笙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知道被她给诓了。 孟千柔这人就是这样,只要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失,不管是谁,她都会随着自己的性子了,这不,她一把推开康氏的油纸伞,推了她一把:“好啊,我拿蓉儿当姐妹,她拿我当傻子。” “还有。”姜雨笙又道,“去年在天沐别院魏姑娘被陷害一事,是你的婢女引她去不假,但她也是拿了国公府庶出小姐祝丹丹的好处才这么做,这事姜蓉早就知晓了,却没告诉你,你可知为何?” “什么?她竟然早就知道我是冤枉的,也不出来替我证明下清白?”孟千柔要疯了,她现在所有的苦,不都是因为被设计和申屠承那啥才不得不嫁的吗?此刻怒火烧心的她,对背后主使祝丹丹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恨上了姜蓉。 “我一心将她当姐妹,还替她一再出头,没想到她背地里却是这么个货色,该死,该死!” 孟千柔转身就要走却被康氏给拦住了,后者还在劝着:“柔姐儿,你现在都已经嫁了也无济于事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神医来给二皇子医治,否则……” “否则你个屁,你们母女还想害我到什么时候?”孟千柔一口口水喷到了康氏面前,“惺惺作态,实在恶心,我和你们没完!” 孟千柔气呼呼地走了,康氏看着站在屋檐下一脸无辜的姜雨笙:“这下你满意了?” “纸包不住火,露馅那是迟早的事。哦,还有句话也适合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康氏脸上被雨打湿,厚厚的脂粉冲刷下来,好像墙上被刷下来的烂泥一样,她顾不上擦,只盯着姜雨笙:“我和蓉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们?” 姜雨笙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夫人,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要点脸做个人好吗?无冤无仇?且不说你害死我母亲,但说你们母女对我,联合三殿下,让他表面假意对我好,实际和姜蓉暗度陈仓,就为了要我母亲留给我的资产。” “我这些坏名声,我被父亲唾弃,被祖母厌恶,被外人指指点点,我几次三番死里逃生,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里面哪一件事没有你们的手笔?你们害别人是可以的,但别人就必须逆来顺受,不能对你们有任何不满,是吗?” “你为了姜炀那怂包去求见了宋老先生多次,可他就是不给医治,所以你如今生怕孟千柔求见宋老先生会成功就假意来我这,你什么龌龊心思你自己最清楚。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别人优秀,你和姜蓉都觉得全天下你们最好,最值得追捧,其他人都是蝼蚁,都得被你们狠狠踩在脚底下!” “不知羞耻,不知所谓,不知好歹,不辨是非!”姜雨笙连着说了几个词,一句比一句犀利,“你这样的人,就该自挂东南枝!芍药,送客!” “是。” 芍药一把拎起康氏的衣领,一用内力几个起落间就回到了牡丹苑,可却把康氏直接挂在了树上,吓得她连声大骂。 小厮们连忙去拿木梯想要把她捞下来,可哪知刚解开她的绳子,她就死命的挣扎着,小厮们扶不稳,她竟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脸埋在泥坑里,喝了一肚子的泥水。 姜志明正牵着杭婉儿从牡丹苑院门前经过,看到这一幕,眼里的厌恶越发浓厚起来,他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这么个东西。 听说康氏从树上摔下来后腰椎骨骨折了,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管不了家,老夫人这段时日正好又得了风寒,她在姜雨笙和杭婉儿之间犹豫着,最后还是把管家权暂时交给了杭婉儿。 如今姜湛还小,还要倚靠老夫人和侯爷,她给了这管家权,也不担心杭婉儿会反了天,但姜雨笙就不一样,如一只野猴一样,太难驯服了。 自从杭婉儿当家后,这凌秀阁的果蔬和膳食一日好过一日,就连茶花都忍不住感叹:“婉姨娘可真会做人,至少她管家时,咱们这凌秀阁就舒服多了。” 姜雨笙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杭婉儿也不是寻常的主,三天两头借着探望的名义去刺激康氏,后者几次三番怒得从床上蹦跶下来,结果才稍微好一点的伤又更严重了,她自然也就能当更久的家了。 但杭婉儿若只是为了她自己和姜湛的利益,不伤害到姜雨笙,她也懒得多管。 冯鹤鸣这一日休息,阿莲也想哥哥了,姜雨笙准备把她送回去,不曾想刚出了院门就看到彭嬷嬷站在门外了。 “县主。”彭嬷嬷微微行礼,“公主说有些想念县主了,特命老奴来接您进宫。” 姜雨笙看了眼阿莲,有些为难:“嬷嬷急吗?不急的话容我将这姑娘送回去,不送到她哥哥手里,我有些不安。” 彭嬷嬷瞧着阿莲和玲珑差不多年纪,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喜爱:“不如县主也带着她一道进宫,玲珑打小没有其他玩伴,或许会很高兴。” 玲珑智商宛如七岁孩童,而阿莲如今也不过五六岁,脑子也不是很聪慧,若是和公主交好,这对她和冯鹤鸣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她当下点头:“如此就有劳嬷嬷了。” 一路进了宫,姜雨笙没想到在凤羽宫,竟然也遇到了姜蓉。 第294章 你别欺人太甚! 第294章你别欺人太甚! 可和以往众星捧月不同,今日姜蓉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别说身边了,其他人都是坐得离她远远的,甚至还时不时拿绣帕捂着鼻子。 见到姜雨笙来了,孟如菱率先起来,笑道:“正说着县主,县主就来了呢,快请坐。” “姐姐!”玲珑跑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姜雨笙牵着的阿莲,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她。 而阿莲也闪烁着眼睛看着玲珑,随即拉了拉姜雨笙的衣袖,指了指玲珑,小声道:“她,漂亮。” 谁都喜欢被真心实意的夸奖,更何况是如孩子一般的玲珑,她当下就向阿莲伸出双手:“来,有好吃的。” 阿莲看向姜雨笙,见她点头,才将手放到玲珑手里,两人牵着到案几那边去了。 姜雨笙对陈皇后行了礼,解释了下阿莲的身份,才隐晦地道:“阿莲因为发过高热,有时会不太灵光,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后娘娘仁慈,宽厚她。” 陈皇后一脸慈爱又遗憾地看着阿莲:“看着是个可人的小姑娘,你瞧,玲珑今日格外开心,以后若是再进宫,只管也将她带来便是。” 她又听闻冯鹤鸣在白鹿书院教书,之前还是西乡乡试解元,不有多问了几句:“他今年为何不参加会试?” “他母亲去年刚去世,这才带着妹妹来都城谋差事,怕是要三年后再考了。”前世冒名顶替冯鹤鸣的那个冒牌货,到现在还没出现,他会是谁呢? “若真是个有才华的,倒是可惜了。”陈皇后看向其中一个微胖的妇人,道,“你夫君不是翰林院的杜撰吗?不如你回去问问他,还缺不缺个研磨的?” 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陈皇后竟然愿意帮冯鹤鸣,就算是给翰林院杜撰研磨,那也比在白鹿书院教书更能被发掘才华,她起身向陈皇后行了个大礼:“臣女替冯兄谢过皇后厚爱。” “皇上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有才之人。” 姜雨笙瞧了姜蓉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孟如菱小声道:“前几日,我那姐姐忽然让府里的小厮拎着满满一桶夜来香随她出去,直接去了三殿下的府邸。说是要见姜蓉,有份礼物要送给她。哪知道才刚一碰上,那桶夜来香就全数都泼到她身上了。” “头发上,脸上,眼睛鼻子嘴巴里,全是粪,据说姜蓉连着泡了三日的澡,皮都要泡掉好几层了,但还是有股味道。”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申屠承喜欢泼粪,孟千柔也学以致用了。 王尚书家的闺女挥了挥绣帕:“今日眼巴巴地说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身上那股味道,刚走进就臭得不得了。她怎么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反倒来这了?” 有人小声道:“嘘,听说现在玉贵妃也没以前得宠了,皇上不仅很长一段时间没去遥香殿了,甚至还出手打过她一个耳光呢。” “怪不得端午赛龙舟这样的盛事玉贵妃都没来,三殿下的晋王才被封多久也没了。看来国师说的那个是真的,姜蓉这命格,谁沾了谁倒霉。” 或许是实在受不住这些鄙视和闲言碎语,姜蓉起身向陈皇后告辞,后者颇有意味地点拨她:“早就听闻你是个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之人,如今你与襄儿心生嫌隙,怕是因为你事事想着如何拿捏他吧。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是殿下呢?身为妻子,做好本分就可以了。” 姜蓉一路恨意地离开凤羽宫,却没想到在宫门外遇到了陶晔,她敷衍地行礼,后者倒是很温和的回礼:“三弟妹。” 看她急着要走,陶晔又叫住她:“三弟进来可还好?” 姜蓉收住脚步:“二殿下想问什么,不妨直问。” “三弟妹何必对我如此敌视。我是个瘸子,再受宠最多就是做个亲王,不会和三弟争夺皇位的。”陶晔有些怜惜地看着她,“就是觉得,三弟怕是近日诸事不顺,几次被父皇责备心里有气,才把气撒在了三弟妹身上吧。” 哪里是陶襄,是弓五那个贱人!姜蓉一想起这几日被弓五关在他的屋子里,那些难以说出口的耻辱,让她瞬间被恨意淹没。 “从前三弟妹是多娇嫩的一朵花,都城谁不知道你的好,你的美?没想到现在却成这副光景,委实可惜啊。” 陶晔越是用这种可惜遗憾的表情说着,姜蓉就越发觉得委屈,到最后都忍不住落泪了:“劳烦二殿下关心,蓉儿很好。”说完这句话,她就快步离去。 陶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 日头逐渐西下,姜雨笙带着阿莲准备向陈皇后辞别,玲珑依依不舍,还和阿莲拉勾约定过几日还要玩过家家的游戏。陈皇后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阿莲,由宫里的掌事姑姑一路将东西送到了云锦丝绸铺。 到了铺子才得知冯鹤鸣今日临时有事,根本就没回来,姜雨笙又带着阿莲去了白鹿书院。 她还是第一次来白鹿书院,前世她听从了渣男的建议,要隐藏好自己,做出一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贤淑模样,一次都没去过白鹿书院。 书院坐落在东郊,和皇城遥相呼应,院大门修缮的极为阔气,从书院出来的学子,在朝堂上都有不错的发展,甚至还出过几个状元,因而口碑极好。 “哥哥,在里面。”阿莲牵着姜雨笙就要往里面走。 此时日落西山,书院里正是晚膳时分,学子们和夫子们都聚在一起吃饭,忽然听得一人捂着鼻子厌恶道:“冯鹤鸣,你在吃什么,怎得比屎还臭。” 冯鹤鸣闻言一愣,但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那人不依不饶,浮夸地扇着鼻子:“就说你是乞丐,本性如此,堂堂白鹿书院的夫子,竟然吃屎。” 说话的是朱侍郎的独子朱元良,也是尚书府朱氏的侄子。因为一次考试中舞弊被冯鹤鸣当场揪出,今年会试资格被取消了,因而恨上了冯鹤鸣。 冯鹤鸣放下筷子,把面前的小罐腐乳封好,起身就往外走去。 “冯鹤鸣,你给小爷我站住!”朱元良怒了,每次都被这样无视,他哪里受得住。 冯鹤鸣停住脚步,转身道:“既然朱公子不喜欢这味道,那我到外面去吃就好。” 朱元良怒道:“外面吃小爷就闻不到这恶心的味道了吗?你给我倒了!还要跪在面前向我道歉,因为你的臭味,侮辱了我的鼻子!” 冯鹤鸣紧了紧手指,要继续往外走,却被朱元良的书童给拦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元良走到冯鹤鸣面前,带着挑衅的意味道:“不跪下来道歉也可以,你就从我跨下钻过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送过。” “呵,刚刚发生什么吗?”冯鹤鸣冷声道。 “你……”朱元良忽然一把扯过冯鹤鸣手里的罐子,往地上狠狠一摔,罐子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腐乳和汁水洒了一地。 冯鹤鸣再也忍不住了:“朱元良,你别欺人太甚!” 其他人是敢怒不敢言,虽然也都对朱元良的言行有所不齿,可谁让他是当今孟尚书的侄子呢,听闻因为孟尚书没有儿子,对这个侄子视如己出,好的不得了。 朱元良伸出食指在冯鹤鸣胸口处戳着,语气嚣张至极:“就欺人太甚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不就是把自己贡献给了县主,博得她喜欢吗?毕竟她和太监也享受不到什么快乐!” 第295章 再挂人 第295章再挂人 姜雨笙进了院子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其他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朱元良和冯鹤鸣身上,她进来时脚步又轻,因而暂时还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存在。她也不出声,就这样冷眼地看着朱元良如何作妖。 冯鹤鸣气得胸口起伏:“你污蔑我就罢了,怎的还如此在县主身上泼脏水,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姑娘?”朱元良哈哈大笑,“我瞧着她怕是和天香楼的姑娘差不多,都不晓得和多少个男子上了床。” 尚书府就是他的另外一个家,出入的多了,朱氏母女和姜雨笙的不和,他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冯鹤鸣揪着朱元良衣领的手青筋暴起:“我再说一遍,你对我有意见尽管冲我来,平白无故冤枉县主,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你和她有一腿,说她不就是等于说你?”朱元良一把扯开衣领,“哦我忘了,你还有个傻妹妹呢。你还是回去给你家祖先好好烧住香,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吧,没点水平要靠出卖自己上位,妹妹还是个傻的。” “你说就你那傻妹妹,以后能不能嫁出去啊?我看是嫁不出去了,不过看在你是我夫子的份上,不如让她来侍郎府替我洗脚,我赏洗脚水给她喝啊。贵人的洗脚水,喝了可以改运哦。” 冯鹤鸣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推了朱元良一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一个是书生不懂任何招式,一个虽会点拳脚功夫但成日里纵情声色被掏空了身子,反倒不是书生的对手,他一个踉跄被撂翻在地。 谭珍见状连忙上前扶起朱元良,控诉冯鹤鸣:“你疯了吗?朱公子是贵人,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动起手来了?他说的哪句话不对?你不就是靠县主进来的吗?你妹妹难道不是痴傻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今日所说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冯鹤鸣表情严肃,“我这夫子之位,是正正经经聘请过来的,县主救过我和舍妹,是恩人,仅此而已。而舍妹,我会护她一生周全,保她一生衣食无忧,除非我死!” “穷人乞丐一个,你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想着护你那傻妹妹周全?自不量力。”谭珍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他对冯鹤鸣很是嫉妒,两人都是夫子,凭什么赞赏都他一人得了?凭什么院长还说要再给推荐到朝堂里去?凭什么他可以代表学院去参加文人诗词比赛? “就是,想死还不容易,小爷我马上就可以成全你。”朱元良才不在乎冯鹤鸣说什么,他就是要搞臭,甚至是搞死冯鹤鸣。敢在院长面前揭露他舞弊一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原来一个侍郎的儿子就这么厉害,可以随意掌控人生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阎王呢。”姜雨笙冷冷开口,众人才注意到竟然有人进来了。 冯鹤鸣回头一看,有些意外:“县主,你怎么来了?”再看看阿莲,神色有些懊恼,“今日忙过头,都来不及去侯府知会一声。” 朱元良虽然是第一次和姜雨笙见面,但早就从朱氏口中听过无数次了,本以为是尖嘴猴腮的刻薄相,哪知道竟然是如此清秀漂亮的姑娘,他当下一双贼眼乌溜溜的盯着她,话却是对着冯鹤鸣道:“夫子,你的姘头到了。” 冯鹤鸣面色变得难看极了:“朱元良,我对你一再退让不是怕你,是不屑与小人一般见识,你莫再得寸进尺!” 被当众骂小人,朱元良如何能忍?瞪了自己的小厮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他绑了丢到外面去,要把他衣服剥光,让他颜面扫地!” 对读书人来说,有时候颜面和尊严,比命还重要。 阿莲看到书童要去揪冯鹤鸣的衣服,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前用小手捶打小厮的腿:“不准欺负哥哥,不准!” 小厮抬起一腿就将阿莲直接踢开,但好在姜雨笙及时出手,抱住了阿莲,她才不至于受伤。 朱元良看向姜雨笙:“小美人,你这么漂亮何必跟着苏大人独守空房呢?不如跟了我吧,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一般在朝为官的都会忌惮苏俨几分,但朱元良这样的纨绔子弟,早就被熊父母给宠废掉了,觉得全天下就他们最厉害,而且苏俨又是太监,更是打心里瞧不起,自然不会有丝毫的畏惧之意。 “天天对着你这样的货色,我怕是要恶心死。”姜雨笙神色清冷,“你连苏大人一根汗毛都比不上,还好意思和他比?” 看朱元良还要说说话,姜雨笙直接抽出鞭子将他身子卷住,见小厮要上来,直接一脚踢飞,又让茶花去找个跟绳子过来,将他五花大绑,一跃而起,直接挂到了树上。 茶花忍俊不禁,最近小姐迷上了挂东南枝这一招,但这法子也确实好。 朱元良哇哇大叫:“姜雨笙,你敢绑我?快放我下来,不然要你好看!” “你和你那姑姑,表姐还真是一个德行。”姜雨笙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块,“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刚落,姜雨笙手里的石块就应声而出,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直接一道血痕擦出来,朱元良登时不说话了。 姜雨笙手里的石块就没停过,一块接着一块,耳朵,鼻子,嘴巴,没一会儿,朱元良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血迹斑斑了。 她更是直接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刚刚不过是开胃菜,这个才是正菜。” 围观的人有些想去劝阻,有些却是早就不满朱元良的嚣张跋扈,想借着姜雨笙的手教训他,让他吃点苦头。 “嗖”的一声,匕首应声而出,直接擦着朱元良的那一重要处而过,被挂在树上的人“啊”的一声尖叫,面色发白。 然后众人就听到“滴答滴答”液体低落到地上的声音,朱元良竟然被吓的尿裤子了! “就这点胆量还好意思出来欺负人?”姜雨笙满脸的不屑,再看向众人,“今日是没出事,若哪一日这孬种把人给欺负出事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帮凶!” “白鹿学院是学习的地方,你们各个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可在做人上,却冷漠不已,一个个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这孬种今日可以欺负冯夫子,明日便可以欺负你们任何中的一个。你们是同窗,是师生,为何看到他被欺辱却不出来相助?你们有家世比他好的,却觉得没损害自己的利益,不想多管闲事。家世不如他的,是不敢招惹,所以才会让他嚣张到现在。” “有一个朱元良,就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们若是再不加以制止这样的风气,以后这学院还怎么读书?学院就是一个小的朝堂,就是一个小的世道。你们学那么多治国之道,难道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学堂的风气不懂得整治,日后如何替皇上分忧,如何整改那些朝堂陋习?” 一群男子反倒被一个姑娘家训斥都各个都低下了头。 “有句话说的话,雪山崩塌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别觉得这事与你无关,若真的出事了,你们各个都是刽子手!”姜雨笙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冯夫子是西乡解元,凭着本事到的白鹿书院,你们凭什么瞧不起他?都看家世,看背后的靠山,是吗?很好,那我来和你们说说,冯夫子有什么人能靠!” 第296章 脑袋吹吹风 第296章脑袋吹吹风 姜雨笙一把抱起阿莲,指着她腰间的一枚玉佩道:“这玉佩是今日进宫,皇后娘娘亲自赏给阿莲的。” 众人震惊,没想到冯夫子的妹妹不仅能进宫,还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冯鹤鸣也是脸色大变。 “除了这枚玉佩之外,皇后娘娘还赏赐了不少贵重的东西,都送到了云锦丝绸铺,最关键的是。”姜雨笙顿了顿,环视一圈,神色里带着点骄傲,“皇后娘娘还推荐了冯兄去给翰林院杜撰研磨。” 众人更是一脸震惊,说是去研磨,可对有真才实学的冯鹤鸣来说,都到翰林院杜撰面前了,入朝为官不过是迟早的事,一时间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就多了些羡慕。 谭珍更是又嫉妒又愤恨,凭什么这等好事又轮到冯鹤鸣!他不过是住着棚户区的外来户,若不是县主,他到现在还是个乞丐! 今日当着众人说了这一事,日后若是有人再欺负冯鹤鸣兄妹,怕是就要掂量掂量了。 有个夫子招呼大家都散去,姜雨笙抱着阿莲往外走,冯鹤鸣一言不发地跟在身边。 走出远门,谭珍追了上来,他拦住姜雨笙:“县主下次若是进宫,能否带上我?” “带上你做什么?丢人现眼去?”姜雨笙皱眉。 谭珍脸色一僵,但还是带着讨好的笑:“县主还是这般爱说笑,自然是跟着县主进宫长长世面,也能帮县主拎拎东西。” “你够格吗?”姜雨笙看谭珍如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眼里多了几分厌恶,只当视而不见,哪知道李氏正巧来给谭珍送换洗的衣服,将她刚刚说的话听了去。 李氏登时火冒三丈,儿子能进白鹿书院,这可是多大的荣誉,她早就在街坊邻居那吹遍了牛,丝毫不提是姜雨笙推荐一事。 如今听的姜雨笙对自己儿子诸多不屑,哪里能忍,当下一撸袖子:“我儿子有功名在身,还是书院的夫子,如何就不够格了?” 有些人真的是本性不改,李氏属于那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人,当初瞧着侯府不会给她任何助力了,马上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当初还帮着康氏对付姜雨笙,但瞧着姜雨笙逐渐好起来,马上又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说她能屈能伸也好,说她不要脸也罢,是个难缠的人。 “在这皇城脚下有功名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儿子算个啥?”姜雨笙扫了谭珍一眼,不得不说相由心生,这人越长越是贼眉鼠眼,一副猥琐样。 李氏一听这还得了,当下扯着嗓子大怒:“我的儿子是都城最棒的,你既然能让他这个姓冯的进宫,让他去翰林院,自然也可以让我儿子去,对,必须要让我儿子去。” 姜雨笙简直气极反笑:“我和你儿子什么关系?当初要不是因为姜晴涉及陷害我婢女,我会给你白白赚这个推荐机会?” 李氏指着姜雨笙:“你爱慕我儿子,才给他的这个推荐机会,和姜晴无关。我知道你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这事我也不会到处宣扬,你知我知就好。” 她这大嗓门一喊整条街上都听到了,还说不会到处宣扬,怎么会有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茶花“呸”了一声:“我家小姐和你儿子半文钱关系都没有,可别往我小姐身上泼脏水。” 姜雨笙实在是懒得和她废话了,直接要走,哪知李氏左堵又堵,怎么都不肯让她走,最后甚至直接躺在了地上,两脚一摊:“今日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让大家都知道,你仗着自己是县主的身份,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这边动静越来越大,外面的百姓也都围了过来,听着李氏这话,不知道真相的人总是会先给年老的人同情心。 李氏得了这些同情,更加变本加厉:“你们看看,这人是县主就这般了不起吗?一头抓着我儿子不放,一头又和别的男子搅和在一起。她负了我儿子对他始乱终弃,甚至还想一脚踹开他,我可怜的儿啊。” 茶花上前要去和李氏理论,却被姜雨笙拦住了,她走过去,低头看着呈大字躺在地上的李氏:“我对你儿子始乱终弃?” “是。” 姜雨笙又看向谭珍:“你母亲说的是真的?” 谭珍一向只听李氏的话,当下自然也点头附和:“自然是真的。” 姜雨笙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架在李氏的脖子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实话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氏登时哭天抢地:“你们看看啊,这是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啊,我可怜的儿,可怜的我啊,因为无权无势,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很好,真是死不悔改。 冯鹤鸣想上前阻止,可他一个读书人,哪是泼妇的对手? 李氏洋洋得意地看着姜雨笙,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搞死你的威胁意味。 姜雨笙耐心全失,她甩出鞭子,将谭珍身子一卷,直接丢到了书院高高的围墙上,只见他趴在那吓得动也不敢动。 李氏倏然站了起来:“你疯了吗?赶紧把她放下来,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 “母亲,母亲。”谭珍吓得声音都在颤抖,“救我,母亲救我。” 李氏想去救她,可这么高的围墙,她哪里爬得上去。 她去书院里借了把梯子,才刚爬上去,谭珍就被鞭子卷到围墙另一边,她只能下来,挪动梯子的位置,再爬上去。 可当她爬上去,谭珍又被挪到了别的位置,几次三番,李氏到后面气喘吁吁,手指着姜雨笙:“你……你到底是怎么样?” “让他欣赏欣赏风景啊,可别夸我太善解人意。”姜雨笙眼里俱是冷意,“整个都城谁不知道我和督主苏大人是皇上御赐的婚?我连三殿下和五殿下都能拒绝,你觉得你儿子这点货色,我能看的上?” “再说了,因为姜晴的得力宣扬,都城谁不知道你儿子是天阉?娶不到新的媳妇,就想要这样坏了别人的名声?想找人办事,那就拿出诚恳的求人态度来。我给你办是人情,而不是必须的。” “别仗着自己年纪大了,就为老不尊,动不动拿死啊,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我。真是抱歉了,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珍惜,还想着我替你好好留着这条命?” 姜雨笙话音刚落,又卷住李氏的身子,把她一把丢到了围墙上,和谭珍一头一尾,她仰着头:“你们母子脑子都不清楚,那就在上面吹吹风,好好想想吧。” 姜雨笙又两指含在口中吹了一个哨音,片刻后就有两个东厂护卫闻声赶来,对她恭敬道:“县主,可有何吩咐?” 上次在祝国公府突然出现杀手后,担心姜雨笙会有危险,苏俨就教给她东厂独有的哨音,只要听到这声音,离她最近的东厂护卫就会赶来。 “你们在这好好守着,不到他们认错,不准放他们下来,若是饿了,送些馒头和水上去。“” “是。”护卫恭敬地应道。 “光认错还不行,要让他们拿纸将错误好好写下来,下来后再绕着都城走一圈,大喊我脑子进水了,我错了,不该朝县主泼脏水” “是。” 看着李氏母子趴在围墙上,腿肚子都在打颤,茶花大呼痛快,就连阿莲也跟着连连拍手:“好玩,好玩。” 李氏底气不足地喊着:“你……放我下来。” 可没有人搭理她。 姜雨笙冷笑,一回头却见冯鹤鸣一直绷着张脸,她不由问道:“冯兄这是有心事?” 第297章 被贬 第297章被贬 冯鹤鸣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回到丝绸铺,让阿莲先进院子去玩,他才开口:“县主今日为何要带阿莲进宫?又为何要接受皇后的赏赐?” “你不希望阿莲进宫?”姜雨笙感受到他愤怒的情绪,解释道,“我本来要送阿莲回来,却不想玲珑公主派了彭嬷嬷来接我入宫,我也拒绝不得,只能带着阿莲一道去。玲珑公主只有七八岁孩童的智商,和阿莲一见如故,她不会对阿莲怎么样的。” “她不会,可不代表皇后不会!”冯鹤鸣骤然拔高声音,“谁知道她会对阿莲做出什么事?” “皇后娘娘也挺喜欢阿莲的,她还赏赐了很多东西,你……” “谁稀罕!”冯鹤鸣一脸怒气,“我虽穷,虽不得势,但不需要靠着这些手段上位,更不想让舍妹和宫里沾上半点关系!” 自打认识到现在,姜雨笙还是第一次见到冯鹤鸣生这么大的气,她略一思索后道:“没与你商议就带阿莲进宫确实是我有失偏颇,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冯鹤鸣深吸一口气,也知道他这顿脾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刚刚是我失礼,还请县主别见怪。”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眼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姜雨笙才开口道:“皇后娘娘的赏赐都已经下来了,你若是不喜欢锁在柜子里便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才迈出一步,她又收了回来,“至于给翰林院杜撰研磨的活,我想想怎么帮你拒了。” 姜雨笙一片好心好意,冯鹤鸣也于心不忍,来都城这么久了,他早已不是西乡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了,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也有些明白,当下道:“翰林院杜撰虽不是什么大清官,但至少为人还算正直,给他研磨倒也无妨。冯某在此谢过县主。” “你能想明白自然再好不过,你是一个好兄长,可给阿莲一生衣食无忧,并非嘴皮子动动就能做到的,何况阿莲这样的特殊情况。” “多谢县主提醒。”冯鹤鸣顿了顿,也道,“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在那吃人的地方呆着,没有一个人会是纯良的,县主谨记。” 冯鹤鸣目送姜雨笙离开,进了后院却见阿莲躲在门板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含着泪水看着他。 “阿莲,怎么不进屋子里去?”冯鹤鸣伸手要去牵阿莲,却被她一把甩开。 “欺负姐姐,不高兴,不喜欢!”阿莲气鼓鼓地看着他,“不可以!” 冯鹤鸣哑然,欣慰阿莲知恩图报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的意味,在她心里,有比他这个哥哥还重要的人,以后也多个人护着她自然是值得庆幸的事。 “阿莲。”冯鹤鸣蹲下来,和阿莲对视,“以后不要进宫里去。” 阿莲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冯鹤鸣怜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样吃人的地方不适合你,一个个都是妖魔鬼怪,把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你忘了娘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阿莲眨眨眼,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娘亲,娘亲。想,想她。” 冯鹤鸣将妹妹搂在怀里,一声叹息。 三日后的早朝,惠帝面对言官呈上来的奏折,雷霆震怒,将这些奏折狠狠地甩到孟尚书的脸上:“你自己好好看看。” 孟尚书面对着突然的发问有些发愣,捡起地上的奏折一目十行看过去,惊得连连叩首:“皇上,这些都是脏水啊,微臣从未做过这些。” 杨少英一步上前:“皇上,大理寺已经将搜集好的证据也带来了,足足有一箱,涉案人员的供词,以及每户受害人的供词都在里面。” “宣。” “是。” 内廷太监将那一箱子抬上来,杨少英将里面最重要的一份拿出来呈给皇上:“皇上,孟尚书在他任职尚书这十来年里,不仅搜刮民脂民膏,更是将兴安坊那块地圈出来占为己有,不肯搬迁的百姓,都被他派人悄悄给解决了。” 看孟尚书还要狡辩,杨少英冷哼:“奉劝孟尚书一句,杨某既然敢当众揭发你,自然就是有十足的证据,徒劳的挣扎还不如坦白从宽。” “况且在孟尚书女儿大婚那一日,很多人都听到了她夫人在辱骂沈知府的妻子,说只要孟尚书一句话,沈知府的乌纱帽必然不保,态度极为嚣张。” “不过是妇人之间的口舌之争,杨大人也将这当做罪状?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这不过是其中一件。这么多年来,孟尚书打压了多少和你意见不合,不顺从你之人?这朝廷是皇上的朝廷,百官是皇上的百官,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决定去留?” 都城谁不知道杨少英是个最铁面无私的人,皇上若是说的不对都敢当众硬刚,更别提其他官员了。 惠帝自然相信杨少英的品性和破案,他再次将手里的竹卷书砸向孟尚书,后者额头顿时被砸出了道缝,血流了一脸,却也只能直挺挺地跪在那一言不发。 惠帝本想将孟尚书关进去也流放,可潘中书刚去流放没多久,现在又来一位重臣出事,他心里虽很恼火,可当下也算是用人之际,他“呸”了一声:“西乡的县令刚病逝,你过去接他的位置,做的好,绕你一命,做不好,回来领死。” 孟尚书磕头谢恩。 散了朝,康泰和看着随后慢悠悠出来的苏俨,一脸阴郁:“你还真是阉狗,逮到谁咬谁。” “康大人这话苏某没听明白,潘中书是被皇上流放的,孟尚书也是被皇上贬去了西乡,莫非康大人是在暗指皇上?” “别和我打马虎眼!”康泰和压低声音,“连着除掉两位重臣,你以为你背后的人就胜利了?” “苏某只尽忠皇上,背后之人自然是皇上。倒是康太师急了吧,毕竟潘中书和孟尚书,都是他的门生,都是替他做事的。”苏俨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太师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鬼才信你的话。”康泰和不放过苏俨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倒是没想到五殿下去了边境,这势力还能这么厉害。” 随便他怀疑背后之人是谁,苏俨懒得和他废话,官袍一挥,大步要走。 “阉狗,你可知道你的女人,是谁的女儿?” 苏俨骤然收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你跪下来求我,我就告诉你。” 苏俨唇角勾起冷意:“她是谁的女儿不重要,她是谁才重要。”说罢大步离去,心里却在想,看样子要查一查十几年前,康泰和的一些旧事了。 孟尚书刚回了府邸,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喘口气,宣旨的内廷太监后脚就来了,宣读完圣旨后面无表情道:“孟县令,西乡如今动荡不安,皇上命你即刻就启程前去。” 孟县令如今哪里还敢得罪内廷太监,让朱氏拿了张巨额银票过来,往他衣袖里塞,语气带着几分讨好:“我收拾些细软就去,日后还劳烦公公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内廷太监傲娇地把银票塞塞好,扭扭身子:“若是有合适的机会,自然是会替你美言的。” 太监一走,朱氏哭天抢地:“老爷,西乡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能去啊。” 孟县令一个耳光甩下去:“都是你这张嘴,一天到晚逼逼叨,这么嘴碎不如去吃屎。” 朱氏捂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 有人敲了敲门环:“有人在吗?” 第298章 打了一架 第298章打了一架 婢女上前打开大门,却见是个微胖的嬷嬷,皱眉:“你找哪位?” “你们夫人在府里吗?” “不在。”朱氏一声吼叫,她现在烦得很,谁来都不见。 “哟,我这孙女脾气怎么这么大啊?”柳氏绣帕捂着嘴,越过嬷嬷往里走,看到朱氏更是笑了一声,“孙女,奶奶来看你了。” 朱氏脸色涨红:“谁是你孙女,滚!” “不是你说的吗?摘不了我夫君的乌纱帽,就喊我奶奶。”柳氏看到脸色铁青的孟县令,道,“哟,孟尚书也在。啊,不对,是孟县令,口误口误,实在不好意思。” 当初他还是尚书时,明里暗里也给沈智天几次小鞋穿,这些柳氏可都记着呢,今日听夫君说起这事,立马就放下手里的绣活第一时间赶过来认孙女了。 孟县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孙女婿慢走啊。”柳氏扬声高喊一句,见朱氏拿起扫帚就要把自己往外看,她反而一把夺过扫帚,“我是你奶奶,你敢拿扫帚扫我,没大没小,不尽孝道,是想你夫君连县令都当不成吗?” 朱氏顿时如被人点了穴道一般,站在那不动了。 柳氏今日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哪会这么轻易放过朱氏,当下将孟千柔大婚那一日两人的对骂,活灵活现地又自顾自演了一遍,末了实在忍不住大笑三声:“我说朱氏啊朱氏,尚书官位虽大,但能大过皇上去?尚书夫人虽然体面,但能和皇后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尚书夫人就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此狂妄的话都说得出来,活该你夫君倒霉,你全家倒霉。” 落井下石完了,要说的话也说完了,柳氏才让嬷嬷把一篮子鸡蛋和馒头放在地上:“可别说奶奶不心疼你,知道你和孙女婿今日就要启程去西乡,这些鸡蛋和馒头就给你们备着路上吃。” 看着柳氏消失在大门外,朱氏气得举起那一篮子鸡蛋就狠狠地往地上砸,结果砸的太用力,蛋黄蛋清反倒将她的鞋面弄脏,气得她又哇哇大叫。 朱氏不甘心,一番整理后就去了哥哥朱侍郎家。可没想到平日对她十分客气的嫂子,今日态度却对她突然冷淡起来了。只说朱侍郎不在家,明日再来。 朱氏站起来:“我明明瞧见哥哥的马车就在马厩那,怎么会不在家?” “我说不在就不在,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杜氏也站了起来,袖子一拂,“来人,送客!” 朱氏吃了个闭门羹,被婢女请出了花厅,在院子里见到了朱元良,忙上前道:“良哥儿,我知道你父亲在府邸,快带我去见你父亲。” 朱元良抽回手:“姑姑,我父亲确实不在府里。” 到这地步了朱氏哪里还不知道她哥哥一家是嫌弃她夫君失势,要就此撇清关系了。 她恨声道:“你忘了平日里姑父是怎么疼你,姑姑是怎么拿你当亲儿子看待的?” 朱元良翻翻白眼:“又不是我求着你们对我好的,你们自己愿意,怪谁?” 朱氏被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你良心被狗吃了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她顺势就要去揪朱元良的耳朵,哪知道手还没碰到呢,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杜氏给一把推开。 杜氏护着朱元良,一双都看不清是睁着还是闭着的小眼睛瞪着朱氏:“他说的是事实,你有什么好打的?再说了,他是我儿子,做错事了自有我教训,还轮不到你这个姑姑在这指手画脚。” “好啊,这还真是活生生的树倒猢狲散。”朱氏手指指着杜氏,“你给我等着,我夫君不会一直是县令,等他回来坐回尚书之位时,我要你们好看。” 杜氏“呸”了一声:“你夫君都这把年纪了,去了西乡那种地方,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还想回来做尚书?痴人说梦!还有,要不是你和侯府县主有仇,她会把气撒在我儿子身上,害得我儿子当众出丑吗?良哥儿都被你这个姑姑给拖累了,不然大好前程正等着他!” “放屁!”朱氏忍不住爆粗口,“就你儿子这水平,没有尚书府在后面给他撑腰,不知道被多少给打了。现在倒好,疯狗还反咬一口……” “你骂谁是疯狗呢?”杜氏冲了过来,和朱氏扭打在一起。 你薅我一把头发,我抓你一把脸,厮打得热火朝天,婢女们想冲过来拉开她们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本想来哥哥家求个帮忙,结果来和嫂子打了一架,回去的时候朱氏发髻全部都散乱了,裙裳也被扯得破破烂烂的。 孟县令看到她这样直接气得甩了她两个耳光:“丢人现眼!孟府的脸面全都给你丢尽了!” 孟千柔急匆匆赶到孟府就见到这副光景,看到披头散发的朱氏差点没认出来,她忙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氏只知道哭,哭得孟尚书更加心烦:“赶紧收拾东西去,子时前要离开都城,否则被人抓到把柄再呈到圣前,我这县令都当不了。” “父亲。”孟千柔轻声道,“母亲有旧疾,西乡常年潮湿阴冷,不适合她。不如让母亲留在都城,让丽姨娘陪您去?” 孟县令看了朱氏一眼,这样的,他也确实不想带在身边,看着都要眼睛疼。 丽姨娘是孟云芝的生母,她本来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听着这话倒是上前屈膝了:“老爷,皇上并未强求家眷也必须全数跟着去西乡,柔姐儿说的有道理,不如就让姐姐在都城养着,妾跟着您去西乡。” 朱氏剜了她一眼,本来还想阻止,可一想到家里怕是家底也不多了,到了西乡不一定能锦衣玉食,不如就留在都城,让这该死的妾室去做端茶送水的婢女。 孟县令冷声一声,带着丽姨娘盘点细软去了。 “母亲,你在都城安心等着。待我去南唐稳定了,就来派人将你接过去。” “什么?你要去南唐?”朱氏大惊失色,“申屠承是质子,怎么能轻易回南唐?” 第299章 小叔,痒 第299章小叔,痒 “他的情况,南唐护卫飞鸽传书给了南唐王,昨日夜里收到的回复,说是让他赶紧回南唐,请南唐的符医救治。”孟千柔道,“我既与他成了亲,他若是回,我必然也是要跟着回的。” 朱氏落泪:“可南唐这么远,我日后若是想你了……” “父亲如今被贬为县令,我在这都城也没什么名声,索性就去南唐,就凭我这美貌和智商,我就不信闯不出一片天!” 孟县令当晚就带着丽姨娘和孟云芝走了,孟如菱因为过一段时日就要和王政事的儿子成婚,也就和朱氏一起留在了府邸。 朱氏看孟如菱越发不顺眼,没想到一个青楼娼妇生的姑娘命却是最好的,她到底给王政事的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一点都不嫌弃她是庶女,而且如今她父亲出事没了助力,依然要八抬大轿把她抬进王府。 孟如菱也知道朱氏看自己不顺眼,她索性就每日早早出府去了“归去来兮”酒楼,掌灯时分再回孟府。 这一日她又去了酒楼,正巧遇到了姜雨笙,两人去雅间,准备小酌一杯。 桃花端着菜上来时,被姜雨笙连连阻止:“你这都大着肚子了,就不能打打算盘,安生些吗?” “多走动,日后才生的顺啊。”桃花说的一本正经,又和孟如菱问了个好,才悄声退了出去。 孟如菱一脸羡慕:“做你的婢女也很好。” “你那主母这几日又为难你了?”姜雨笙给孟如菱倒了一盏梅子酒,“也是,她那人一日不为难,就不是她了。” “自打前几日孟千柔离开都城后,她心情就一直不好,更是变本加厉逮到谁就骂谁。不过我也习惯了。”孟如菱抿了一口梅子酒,竖起大拇指,“好喝。” “后劲倒是大的,就这一盏,多了没有。” “孟千柔离开都城前,给了都城几家酒楼那些说书先生各一锭银子,让他们照着她给的话本连着说三日。”孟如菱笑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说的全都是姜蓉如何放浪,如何下贱不知羞耻。当初好得如亲姐妹,翻起脸来却比翻书还快。” 有人敲了一声,程二娘轻轻推开门,笑道:“王公子来了。” 孟如菱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他怎么来了?不是说成亲前不能见面吗?” 程二娘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定然是想孟姑娘了吧,不如请他上来,站门外与你说上几句话,不进来就不算见面。” “嗯。”孟如菱轻轻地应了一声。 脚步声远去,没一会儿又有脚步声响起,随后是一道浑厚的声音想起:“菱儿。” “嗯。” “你近日可还好?”王正禾就站在门外,听得她说好,又问了几句旁的后就没再说话,。 “你且安心在家候着。我……我很想你。”王正禾说完这话就快步离去。 姜雨笙反倒听得“噗嗤”一笑:“你这夫君还真腼腆。” 孟如菱一改刚刚在王正禾面前的娇羞模样,语气里似是带着点不好意思:“有旁人在,他就会腼腆些。” 姜雨笙笑笑没说话,其实她刚刚听到王正禾的声音,就想起来了去年乞巧节她和苏俨在树上,树下那对亲吻的年轻人,正是王正禾和孟如菱。 前世她心里眼里都只有陶襄,对旁的事一直不关心,她都不记得孟如菱最后是嫁给谁,又过的怎么样。但看她如今这样,婚后怕是也少不了甜甜蜜蜜的。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已到了日落时分。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孟如菱起身。 姜雨笙一路送她回了孟府,在回侯府路上遇到了陶襄的马车。 “小姐,怎么办?”茶话顿时有些紧张,“三殿下不会又来拦小姐的马车吧?” 前几日姜雨笙在街上不慎遇到了陶襄的马车,他直接就拦下了姜雨笙的马车,颇有一副她不下车,他就不走的架势。但没想到姜雨笙还真的就不下车,车上反正有茶水有糕点,还有解闷的小人书可以看,看谁熬得过谁。 最后还是陶襄府里的下人来报,说府里来了客人,他才悻悻地离开。 但这次茶花显然想多了,这马车甚至都没有一丝的停留,直接擦着姜雨笙的马车就走。 茶花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咦”了一声:“这是出城的方向,殿下不回府吗?” 姜雨笙捏着小人书的手顿了顿,这好像和陶襄平日所为确实是有些不同,但谁在乎呢?她轻轻敲了茶花一下:“害怕被拦的是你,不被拦又觉得奇怪的也是你。” 茶花吐吐舌头。 “芍药,你在他府邸门口守着看看。”万一出点幺蛾子,是针对她和苏俨的,那早有准备也是好事。 芍药应声而去。 陶襄的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往郊外而去,等到了东山脚下,一个穿着披风戴着帷帽的人从马车上下来,坐上软轿,一路往山上而去。 夜幕降临,东山安静极了,只有半山的那座道观还点着烛火。 屋子里,祝敏之缩了缩脚:“小叔,我自己来。” 沈铮摁着她的脚不给动:“泡脚可以让身子暖和点,别动。” 祝敏之微微咬着唇,听话得一动不动。 “天下人若是知道堂堂国师给侄女洗脚,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两人刚刚都太专注,竟然没注意到有人来了,沈铮将祝敏之的脚放在斜面上,转身看到来人,脸色冷了冷:“你来做什么?” 第300章 吃葡萄 第300章吃葡萄 看到来人,祝敏之也险些要惊呼出声,可看到沈铮的神色,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来人回头对身后的护卫做了个眼神,护卫们纷纷后退几丈守在此处,不让任何人靠近。 沈铮柔声道:“我出去说几句话,你就别出来了,乖。”从屋子里走出来,带上门,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又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玉贵妃摘下帷帽,三千墨丝只简单地束起,穿了一身黑色的劲服,忽略沈铮不悦的表情和淡漠的语气:“姐姐来看弟弟,有何不可?”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沈铮嗤笑一声,“说吧,什么来意?” 他都如此开门见山了,玉贵妃也不兜圈子:“劳烦你替襄儿算一卦。” 陶襄最近的运势越来越差了,在惠帝跟前也是几次三番都被责备被厌恶,而她,从宠冠六宫到现在冷冷清清,惠帝甚至可以一个月都不来遥香殿一次。 “我早就算过,姜蓉的命格差得一塌糊涂,谁沾了谁就倒霉。你们为了得到康太师的支持,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现在反倒开始急了?” “过去的事不必再强调,只说接下来该当如何。” “天机不可泄露。” “你……”玉贵妃眯了眯眼睛,忽得轻笑一声,“看来你很疼敏姐儿,都不让她和我这个姑姑见面。怎么,生怕我是劝她回去的?” 沈铮不说话。 “自打敏姐儿跟着你走了之后,老夫人的身子就没好过,你觉得我若是去和她说,她还有心思在这和你卿卿我我的吗?” 沈铮太清楚玉贵妃这个人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他道:“多的不能说,你去找乙丑年寅月辰时生的姑娘,改不了运,但和姜蓉的命格相冲,不至于让你们这么倒霉。” 玉贵妃知道能要到这个信息对沈铮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点点头,要走又听得他叫,回身:“还有其他的法子?” “虽说一个人的命注定了,但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多做善事累积福报,就算不为自己,为子孙也是好的。” 玉贵妃轻蔑一笑:“福报?可有人为我积过福报?当初父亲为了稳固国公府的位置,硬生生拆散了我和邵郎,有人可知我的苦?进了宫,为了在那吃人的地方好好活着,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我若是行善事,积福报,后宫上前具白骨里有一具就是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些人纷纷离去,沈铮才回了屋子,见祝敏之眼巴巴地望过来,他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不是不让你见她,但她急着要走,你身子又没好透不能吹风,不如下次再好好叙叙。” 祝敏之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和玉贵妃见面会问起国公府的情况,也没再多说,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小叔,你怎的忒小气了,我既是跟着你走了,只要你不负我,我就只做个小尾巴,到哪都跟着你。” “都躲到这里来了,还是能找到,不如我再带你去更清净的地方?” “好。”祝敏之二话不说应道,只要跟着小叔,去哪都好。 月上柳梢,芍药才从外面匆匆回来,附在姜雨笙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皱眉:“马车去了宫门就回了他的府邸?” 芍药点头。 姜雨笙理这思路,一时没想到里面什么缘由,索性去把没画完的景色画完。 她画的时候太专注,都没注意到苏俨走了进来,直到那只修长的手覆盖住她的手,握着她的手在教她画,她才反应过来。 “你这画的是水鸭?” 姜雨笙哼了一声:“大人好没眼力见,这明明是鸳鸯。” 苏俨忍不住轻笑一声,这鸳鸯画的实在不敢恭维,他握着她的手,不过寥寥几笔,一副鸳鸯戏水就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大人好厉害。”姜雨笙由衷地夸奖,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我的大人无所不能。” 苏俨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从身后环绕着她:“今日怎么想到画画了?” “打发时间。”姜雨笙转过身,被苏俨一提,人坐在了书桌上,抬脚去勾勾他的腰,“大人这几日很忙吗?都不见你来看我。” 苏俨怎么听都觉得听出了埋怨的味道,他瞧着书桌旁边放着一小篮水润的葡萄,捡起一颗剥了皮,递到她面前:“国师近日不在都城,事情就多了些。” 姜雨笙张开嘴,顺势一吃,卷着他的指尖将葡萄卷入口中,笑道:“国师自己逍遥快活去了,烂摊子留给大人。” 苏俨轻轻应了一声,安静地剥着葡萄,姜雨笙安静地吃着,没一会儿一大半没了。 “我也给大人剥。”姜雨笙因为刚吃着葡萄,嘴唇格外的水润,在烛光映衬下,多了几分别有的味道。 她细心地将葡萄皮剥去,递到苏俨面前,见他只看着自己不吃,她皱眉,轻轻摁了下他的下巴,见他张嘴忙把葡萄塞了进去,可哪知还没来得及抽回来,就被苏俨一把含住。 温热的口腔包裹着她的手指,还有湿润的葡萄,姜雨笙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腾的就红了,她一用力抽了回来,眼神飘忽:“大人变坏了。” “哪里坏了?”苏俨靠近她,双手撑在书桌上,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看她不说话,又压低头问了一句,“嗯,哪里坏了?” “就是坏,哪都坏。”姜雨笙撒娇地一声,又伸手去剥了颗葡萄,轻轻含在嘴里咬着,递到了苏俨面前,含糊着,“大人,吃。” 苏俨的眼底瞬间卷起狂风暴雨,他一下就咬在了另一半的葡萄上,两人都慢慢地轻咬着,不过两下就触碰到了彼此的唇,他正要吻上,她却起了逗弄之心,轻轻推开他,再喂一颗葡萄,就是不给他亲。 “夭夭!”苏俨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长能耐了?” “想要吗?想要我偏不给!”姜雨笙脆声声地笑着,只觉得每次逗大人都格外的好玩。 苏俨盯着她,眼底的火越烧越旺。 第301章 正好遇上你 第301章正好遇上你 “欠收拾!”苏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身子往下压,将她压在书桌上,声音暗哑,“我让人算了下今年的黄道吉日,有中秋,十月初五,十一月十七,还有腊月二十五,你想要哪个日子?” “中秋。”姜雨笙毫不犹豫地回答,伸手弹了弹他的嘴唇,“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大人了。” 我也迫不及待想娶你了。 苏俨眉眼稍间都带着柔情,却故意道:“如今距中秋不过两月有余,怕是嫁衣来不及赶制了。” “嫁的人对了,大红绸一裹就能上花轿。” “督主府还没修缮,怕唐突了你。” “睡觉的床不会塌就可以。” “伺候你的婢女还没有……”话还没说完,苏俨的唇就被姜雨笙一把捂住。 她瞪着眼睛:“口是心非,明明你自己急的很,皇上才刚下的旨意,你就来送聘礼了,就说大人坏还不承认。” 苏俨温热的唇贴在她的手心,看她娇嗔地瞪着自己,忍不住心神荡漾,伸出舌尖勾了勾她的手心,再将手拿下:“那就定中秋。” 嫁衣早就请绣娘缝制了,督主府也已经开始修缮了,就连床,他都再请人重新打了一张超大的,只因她说喜欢在床上滚来滚去,床要足够大。 他将她压着,身子的曲线能感受得出来,不过片刻,他就身子发热,僵硬,微微离开她的身子,一双燃着幽幽之火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雨笙。 姜雨笙食指在唇上摩挲了下,忽然再反手压在他的唇上,她唇瓣上的水渍还有口脂,也都抹在了他的唇上。 他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她又在他的唇角摸了下,如此反复几次,她忽然就捧着他的脸,一下吻在了唇角上,再逐渐加深,唇齿相磨,她呢喃着:“好想大人。” “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大人就算在我面前,我也想,想得夜不能寐。”姜雨笙抬脚勾着他的腰,“时间嘉许,春风得意,而我正好遇上你。” 轰隆一声。 苏俨觉得好像有道光一闪而过,有道暖流席卷全身,他再也控制不住,再次低头吻住了她。 烛火逐渐燃尽,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大婚之日,给你个惊喜。” 最近都城风平浪静,孟千柔跟着植物人申屠承回了南唐,姜蓉因为难听的流言再次被陶襄软禁在了府邸,而最近头疼的,是祝丹丹。 她没想到这几日竟然有关于她的流言在都城酒楼里肆虐着,当初魏雪竹被陷害一事,姐姐祝敏之名声被陷害一事都说是她在背后一手操控。祝丹丹听到这些流言气死了,带着几个府里的护卫,去把说书的老先生给暴打一顿。 老先生捂着眼睛,还有被打断的腿,在小二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酒楼,说是要去顺天府报官。 祝丹丹冷眼看着他离开,就这么个说书的人,祝敏之走了,她如今是国公府的唯一孙女,难道还会怕? 离开酒楼,婢女道:“小姐,会不会是有人在污蔑您?” 祝丹丹也不傻,孟千柔突然和姜蓉决裂,必然也知道天沐别院的事是她的手笔,只怕这些流言,也是孟千柔在搞的鬼。 “怕什么,过个三日,这些愚蠢的百姓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会被其他有趣的事吸引,我不过是气不过,给这老东西一点教训。” 马车一路往国公府回,行经朱雀街的时候婢女掀开了车帘,不由“咦”了一声:“那不是祁将军吗?” 祝丹丹凑过去往外看,正是祁瑾和庞乾并肩走在街上,这两人不知说到了什么,竟然还笑了起来。 该死的,对自己那么冷淡,说那么难听的话,却对一个男人笑成这样,莫非外界说的是真的?祁瑾真的有龙阳之好? 若这样的话,她嫁过去岂不是守活寡?一想到她将一颗真心捧到祁瑾面前,他非但不接受,还一脚踩在地上一再践踏,祝丹丹肺都要气炸了。 一回到国公府,她就和方氏说:“母亲,我想明白了,你说的事我应下了。” 方氏有些意外:“果真?”本来还在想怎么回绝了这门亲事,却没想到闺女忽然想明白了。 “他不肯娶我,我难道非要死皮赖脸地求着他吗?我这般优秀,家世又好,想求娶我的人把国公府的门槛都踩烂了。这门婚事我应下了,我要做人上人,要让祁瑾见到我都对我恭恭敬敬的!” 方氏点头:“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她想到了什么,略一皱眉,“就是最近都城突然有这个流言,不知那位贵人会不会有想法。” “说书的老头子就是污蔑我,已经被我打了一顿,有的是办法让他改口。” 方氏点头:“那就无碍,我这就应下。”她兴高采烈地出去,可一炷香后满脸阴鹜地回来。 “这老不死的!”方氏淬了一口,“真不知道活着还做什么。” “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不同意你的婚事,还说已经和沈智天妻子的娘家通过气了,让你嫁去柳家。” “什么?柳家那个就是个小小八品国子监,让我下嫁给他?老不死真的是疯了吗?”祝丹丹扯着嗓子,“她凭什么这么委屈我?不就是担心我嫁的好了,以后会对祝敏之不利吗?” 方氏道:“她如今掌管着国公府,你的婚事不能越过她,她若是死咬着不松口,这婚事只怕是……” 祝丹丹一听急了:“那怎么办?” 方氏眼底逐渐闪现起一抹狠毒:“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俨已经派人把大婚之日定在中秋的消息通知到了侯府,姜志明虽不喜欢这个女儿,可耐不住杭婉儿的枕头风啊,到最后定下的规格,竟然比姜蓉这个嫡女出嫁还要风光。 康氏听说后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没想到婢女一个没扶稳,她又一个咕噜从床上翻了下来,正巧压在了踏板上,脊柱骨再次折断了,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姜雨笙听到茶花绘声绘色的描述时也忍不住笑了:“人都是自己给作死的,躺着好好养伤,说不定已经好了。非要较劲,这下能不能起来都不一定了。” “对了小姐,奴婢经过少夫人院子时,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第302章 敢说我男人找死! 第302章敢说我男人?找死! 茶花压低声音道:“她家那位,又起来了。” 这倒是让姜雨笙有些意外:“她亲口说的?”不过这事她也不敢撒谎。 “正是的,听闻是昨夜传来的消息,一早就被封回了妃子,少夫人满脸的得意之色。” 茗妃竟然能从冷宫出来,再次受宠被封为妃子,看来后宫的人还真不简单。 杭婉儿在给姜雨笙筹备着婚事,颇有几分主母的样子,原本她还挺兴致勃勃的,可没几天就笑不出来了。 姜湛夜里受凉后就一直发热,大夫几乎日日都来看,可这药喝下去不仅不见效,还越发严重起来了。 杭婉儿哭得眼睛都肿了,靠在姜志明的怀里:“侯爷,湛哥儿若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姜志明宽慰她几句,心里也是急得不行,想想还是去凌秀阁一趟,让姜雨笙请宋妙手过来替姜湛看看。 姜雨笙听闻了来意后,挑眉看着他:“你倒是心疼这个儿子,大的就不管了?” 提起姜炀,姜志明眼里就闪过一丝厌恶,他真心疼爱这个儿子,哪则这儿子如此不争气,现在竟然那方面还出了问题,以后怎么继承爵位,怎么光耀侯府? “让你请就请,怎么每次都这么多废话?” 姜雨笙嗤笑:“那你又何必跑来和我说这些废话?” 姜志明被一噎,又想到她不过两月就要和苏俨大婚,虽说苏俨是个太监,可因为这门婚事,其他同僚都忌惮着苏俨,对他也多了几分恭敬,他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想想那个活阎王对他的警告,姜志明只能将往外冒的火气收回来,努力扯起一个笑,假装慈父:“我知道你喜欢湛哥儿,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看他的面子不是?” “你还是别笑了,脸都皱成一朵菊花了,难看。” 姜志明整张脸都垮了,他就知道不能和姜雨笙好好说话,不然生气的反而会是自己! 虽然讨厌姜志明,但他有句话说对了,看在姜湛的份上,姜雨笙也不舍得那么萌的小娃娃受苦,况且这个年代,一场风寒说不定还真会要了人的命,她让茶花去把宋老先生请过来。 姜志明起身要走,姜雨笙叫住了他:“你可知我母亲,生前和康泰和是否有过纷争?”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姜雨笙:“为何有此一问?” 姜志明的神情和语气,让姜雨笙心里有了答案:“他们之前认识,对吗?或许还有过恩怨?” “具体什么我不清楚,我知道我娶你母亲时,他来当面送过礼,两人似乎闹得不开心,看样子应该是认识的。” 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了,苏俨说已经着人在查了,那就耐心等着吧。 “没事了,你走吧。” 姜志明闻言走了出去,出了院门才反应过来,对着屋子里的姜雨笙大喊:“我是你老子,你这什么说话态度?” “啪”的一下,窗门被芍药给关上了。 姜志明一口老血吐出来,就连个婢女都敢对他趾高气扬的,当他这个侯爷是吉祥物吗? 宋妙手很快就来了,一番查看后立马开了几副药,让小厮去药铺抓药,同时给他辅以针灸,直到他的温度下来了,老先生才松了口气。 姜雨笙把热水了过了一遍的毛巾递给老先生:“您辛苦了,擦擦汗。” “算你有良心。”宋妙手擦了把汗,又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糕点,一盏茶,才长长地舒口气,“舒服。” “不如老先生在侯府吃个晚膳?” “对对对。”杭婉儿握着姜湛的手,“我命人去准备老先生爱吃的菜,您留下。” 宋妙手摆摆手:“娃娃已经无碍了,等药熬好了喝下去便可。老夫年纪大了,得回去躺着了,吃不消。” 姜雨笙一路送宋妙手上了马车,又让茶花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一并递到了他手里:“这是您爱吃的马蹄糕还有杏仁露,吃完了我再让茶花给您送去。” “老夫得在姓苏的面前吃,气气他。” 姜雨笙回去时遇到了从牡丹苑出来的潘若琪,茗妃又得妃位,她立马就嚣张跋扈起来了,看着姜雨笙,双手抱胸:“不过是嫁给阉狗,还好意思大张旗鼓,不要脸。” “要你管?” 潘若琪忽然一步上前,恶狠狠道:“我警告你,离鹤鸣远点,否则我要你好看!” 鹤鸣?远点?这人脑子进水了吧? 姜雨笙仿佛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你当初让阿莲吃那么脏的糖葫芦,还和冯兄对峙公堂,你难道都忘了?” “他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潘若琪提起这事还唇角带着笑意,那一日她特意带着糕点去云锦丝绸铺,在门口等到了冯鹤鸣,诚恳的表达了歉意,而他说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起。 “你这是红杏出墙,喜欢上别人了?”姜雨笙挑眉,还喜欢上冯鹤鸣,她叹息一声,“同情冯兄,竟然被你喜欢上了” 潘若琪怒视姜雨笙:“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和他走得近,就算你背后的人是阉狗,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身边的人,和阉狗有什么区别?”姜雨笙迅速出手,一把掐住潘若琪的脖子,“别一口一个阉狗的,你夫君是,我男人不是!” 潘若琪没想到她竟然敢掐自己脖子,哇哇大叫:“姜雨笙,你敢这样对我?我告诉我姐姐,让她……咳咳……” 姜雨笙手里的力道逐渐在加重:“我把你掐死了,等传到你姐姐耳朵里,我连给你棺木都准备好了。敢说我男人,找死!还敢吗?” 潘若琪瞪圆了眼睛,想死撑着,可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到最后她觉得都要透不过气来了,她只能屈服:“不……不敢。” “听不到。” 潘若琪用尽力气,再次喊出一句:“不!敢!” 姜雨笙倏然松开手,潘若琪一下瘫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就你这样的,也赶来挑衅我,茶花,一会给少夫人送杆秤过去,好让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姜雨笙鄙视地从潘若琪面前走过,后者缓过劲来,一脸狠意地抬起头,却不曾想被突如其来的一块大石头给砸晕了过去。 第303章 大闹侯府 第303章大闹侯府 潘若琪一路被人拖回了院子,府里的婢女小厮看到都不敢上前,只能看着她拖过的青石板路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进了屋子关上门,潘若琪在一身痛楚中醒来,动一下浑身就好像炸开了一样,她痛苦的呻吟一声,才睁眼,就看到了一脸阴鹜的姜炀,登时吓得往后仰:“你……你要做什么?” 姜炀将她和姜雨笙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该死的贱人,竟然和那个叫冯鹤鸣的书生搞在一起,找死! 额头上被石头砸出了一道口子,潘若琪一摸,更觉撕心裂肺的痛,畏惧地看着姜炀:“我……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姜炀转身拿了根绳子过来,将她绑在椅子上,又拿了根棍子,阴笑着看向潘若琪:“喜欢冯鹤鸣?是觉得我没能让你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潘若琪一脸惊悚地看着那根两指粗的棍子,吓得声音都在颤抖:“没有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是你的妻子,我自然对你忠诚,” 凄惨的叫声划破天空,侯府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姜炀成婚后,这个院子隔三差五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第二日少夫人就会遍体鳞伤地躺在床上,等着大夫来医治。 自打潘若琪嫁进侯府后没多久,中书府就出事了,凌氏也就没来过侯府。今日难得来了一趟,却一再地被婢女给找各种借口拦着,她当下大怒,一巴掌扇过去:“瞎了狗眼吗?我可是茗妃的母亲,还不让你们夫人出来迎接我?” 杭婉儿急匆匆赶来,向凌氏行了个礼:“夫人,我是侯府的婉姨娘,姐姐身子骨折了躺在床上静养不方便见客,我带夫人去丽景苑坐坐。” 凌氏一脸不屑和傲娇地看着杭婉儿:“就我这身份地位,却是个姨娘来迎接?夫人不能下床,老夫人也不能下床了吗?” “老夫人在后堂念经,我来招待夫人也是一样的。” “我要见我女儿。”凌氏之前就来过侯府,大概知道姜炀住在哪个院子,带着婢女扭着身子就往那边去。 可进了姜炀院子,喊了半天没见潘若琪出来,婢女上前一脚踢开门,却见潘若琪被绑在椅子上,已经昏死过去了。 “琪姐儿!”凌氏险些晕了过去,忙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让婢女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来的倒是很快,瞧潘若琪这样叹口气:“怎么这次被打的更严重了。”他连忙诊治起来。 凌氏捕捉到了他口中的更字,忍着怒气:“她一直被打受伤吗?” 大夫深深地叹了口气。 等大夫看好,潘若琪喝了药安睡下去,凌氏才气势冲冲地一路奔到了牡丹苑,一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大喊:“好你个康静怡,我把我宝贝闺女嫁给你儿子,你们侯府就是这样对她的?” 康氏躺在床上除了脸外其他都不能动,她眼珠子扫向凌氏:“姐姐你来了?你听我说,这里面……” “说你个屁!”凌氏走过去掀开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拉,完全不顾康氏杀猪般的惨叫声,“起来,你去看看我闺女都成什么样了。” 康氏疼得差点两眼发黑直接晕了过去,可凌氏完全是被怒火笼罩着,才不管康氏如何,眼看就要被拉到屋子外,还是木荷用力将她拦下:“您看看,我们夫人是真的受伤了,再拉下去,要出人命的。” 凌氏这才注意到康氏已经疼的半死不活了,她还是忍不住上前薅了一把头发:“你疼?难道我女儿就不疼吗?她流了这么多的血,大夫说若是来的再晚些,这条命就没了!” “姜炀那个杂碎呢?你把他找出来,我要他好看!” 康氏自然知道凌氏今日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茗妃复位,否则她哪里敢炮到这里来撒野? 这边阵仗闹得太大了,姜老夫人赶来时康氏的头发都被凌氏给扯下来了,她让婢女们将两人分开,又听得凌氏说了缘由,当下只觉得姜炀实在是会惹事,安抚了凌氏一番后意有所指道:“炀哥儿也不会轻易打你姑娘,怕是你家姑娘也做了什么让他不满的事。” “你这什么意思?我女儿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你女儿外面有人,你不妨等她醒了自己好好问问。”潘若琪被打,老夫人也是知道的,问过姜炀他说潘若琪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她也就没再管过。 见老夫人说得笃定,凌氏虽然觉得当初女儿眼巴巴求着要嫁如今又外面有人不太可能,但老夫人也没必要撒这么拙劣的慌,她悻悻地走了。 老夫人低头看了康氏一眼,失望又厌恶地摇摇头也走了。 凌氏把潘若琪带回了潘府,夜里等她清醒了问话,一听她说竟然喜欢上冯鹤鸣了,她真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母亲,我要和离。”潘若琪声音沙哑,每说一句话喉咙就好像被刀割过一样。 凌氏听她说着姜炀惨无人道的折磨,哪里还会不同意,第二日一早就来侯府下了通牒,说是要休夫。康氏和姜志明哪里会同意这等丢侯府颜面的事。 商议不成反被赶出了侯府,一肚子火的凌氏又急匆匆赶去了宫里,和茗妃商议一番。 翌日,茗妃的帖子就送到了侯府,说是听闻侯爷新纳了一名美娇娘,请她和孩子进宫来一道赏景。 昨日还将茗妃的母亲赶出了侯府,今日茗妃的帖子就到了,赏景是假,鸿门宴是真。 姜老夫人自然不舍得宝贝孙子出点意外,当下一番梳妆后就跟着杭婉儿一道进宫,临出门,她又叫住了洪嬷嬷:“你去凌秀阁,把那一位也叫上。” “为啥?”洪嬷嬷有些不明白。 “让你去便去,罗嗦。” 就姜雨笙那性子,有些话她不方便说,不方便做,但这只暴躁的小豹子可以。 果然,后面入宫后的事,应证了老夫人的猜测。 第304章 不怕下地狱吗 第304章不怕下地狱吗? 但今日姜雨笙一早就出门去了,洪嬷嬷扑了个空,只能让府里的婢女在凌秀阁门口候着,她一回来就把话传到。 进了宫,杭婉儿战战兢兢地跟在老夫人后面向茗妃行礼。 茗妃今日一身翠色锦雨宫裙,云髻上点缀着硕大的南海珍珠,轻笑一声:“不过是个妾室,怎么惊动老夫人也一道进宫了?” 姜老夫人微微垂着手:“听闻娘娘又得妃位,老身特意前来恭贺娘娘。” “老夫人有心了。”茗妃视线落在杭婉儿身上,倒是没想到一个侯府的妾室,容貌出众,若是没嫁人,还真不敢让她进宫来。 “不必拘束,不过是聊聊家常罢了。” 姜雨笙回到府时听得婢女一说,茗妃主动请杭婉儿进宫,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二话不说就往宫门而去。 她有县主封号,又得皇上特许不用奉旨进宫,一入宫门,她就直奔茗妃的宫殿,但被宫女们拦在了殿外面。 不给进,这就更有问题了,姜雨笙见说不通,直接一掌一个打晕了两个婢女,快步冲了进去,就见杭婉儿带着姜湛正坐在下手,而姜湛手里正拿着一块糕点就要往嘴巴里送。 姜雨笙几步上气,一掌拍掉了他手里的糕点:“不能吃。” 茗妃没想到姜雨笙竟然胆子大到直接冲进她的宫殿,当下将手里的茶盏掷了出去。 姜雨笙动作迅速,身子一侧,茶盏反倒落在了茗妃婢女身上,痛得后者啊呜一声。 “谁准许你进来了?”茗妃眼底冰冷,“本宫倒是不知如今县主成狗皮膏药了,没给你帖子也眼巴巴地跟来。” 姜雨笙很久没见茗妃了,今日一瞧,虽瘦了些,脸色没那么红润,但精神还算好,她也冷笑:“听闻娘娘从冷宫里出来,我想看看你胖了还是瘦了,想看看冷宫的日子是不是真的比较难熬。” 茗妃早就知道想和姜雨笙逞嘴皮子功夫是扯不赢的,她也懒得搭理:“本宫这不欢迎你,赶紧滚。” “行,那我就带湛哥儿回去。” 姜湛虽然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受到此刻的剑拔弩张,乖巧地窝在杭婉儿怀里不说话,一双大眼睛有些紧张地看着姜雨笙。 “这小娃娃可爱,本宫喜欢的很,自然要留在这。”茗妃站了起来,颇有几分不罢休的架势。 杭婉儿心里一紧,神色有些紧张地看向姜雨笙。 姜雨笙耸耸肩:“抱歉,湛哥儿比较黏着我,我去哪他就去哪。” 茗妃对婢女做了个眼神,后者直接上来就从杭婉儿手里把姜湛抱走,一把抓了块糕点就要往姜湛嘴巴里塞,吓得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夫人没想到茗妃竟然直接来硬的,因太过气愤激动而心跳加快,想要站起来阻拦却身子一晃反而虚弱地靠在洪嬷嬷身上。 杭婉儿整个人扑过去想要抱回姜湛,但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另外两个宫女给死死摁住,一个还直接就用膝盖顶着她的背,让她动弹不得。 姜雨笙脚步一动,动作迅速,转眼就到了姜湛面前,扣着婢女的手腕,另一只手两指直指婢女腋下,后者痛得不得不松开手,她一把抱住姜湛,快步抱到老夫人面前,再折身回到那婢女面前,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把那些糕点全部都塞到她嘴巴里、 糕点太干,很多都塞不进去,姜雨笙拖着她行到案几前,将还带着温度的茶直接就往她嘴巴里灌,她不想吃这些糕点也不得不吃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等众人反应够来,婢女已经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扣着喉咙想吐出来,却啥也吐不出。 姜雨笙拍了拍手里的糕点屑,直直地看着茗妃:“娘娘竟然对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就不怕下地狱吗?” “你这话好笑了,我不过就是请他吃糕点罢了,怎么,御膳房的糕点,侯府妾室生的野种,还吃不得了?庶出的孩子,还当块宝?还想继承爵位光耀侯府?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请吃糕点?那我也请娘娘吃点。” 姜雨笙才往前走一步,茗妃就大叫:“站住,别过来!”这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 “皇上驾到!”内廷太监在宫殿外喊了一句,转眼间惠帝就到了跟前。 茗妃没想到皇上回来,屈膝行礼:“茗儿见过皇上,皇上安康。”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环顾一圈,看到满地狼藉。 “皇上,茗妃娘娘要收拾侯府的庶子。”姜雨笙抢先开口,“至于什么缘由,或许是想替她妹妹出气,害怕一个庶子继承爵位影响她妹妹在侯府的地位,也或许,她单纯就是看庶子不顺眼。在她眼里看来,只有嫡出的才是正统,才有资格得到最好的。” 茗妃还没意识到这话里的意思,冷声道:“嫡出的自然是比庶出的尊贵,有何不对?” “嫡出的就是尊贵?”惠帝的脸阴沉了几分,“你自己不过是个妃子,日后子嗣也是个庶出的,也低贱的很?” 茗妃哑然,她只强调自己未入宫前是中书府的嫡女,也有心讨好皇后,却没想到她竟然犯了皇上的大忌!惠帝在没登基前,也不是嫡出的,而且他的生母还只是个才人! 茗妃登时吓的脸色发白,忙跪了下来:“皇上喜怒,臣妾并非瞧不起庶出的,只是……” “只是庶出的一旦和嫡出的有利益相争,庶出的就必须得死!”姜雨笙字字句句都掐着惠帝的大忌来说,“庶出的就算有了出息,也名不正言不顺,生前或许被人赞颂,死后却是遗臭万年。” “姜雨笙,你闭嘴!本宫何时说过这些话?” “我说的是真的还是随口捏造的,皇上随便抓个这宫殿的婢女问问就知道了。” 惠帝抬脚就踢翻了跪在他身边最近的那个婢女,正是被姜雨笙逼着喂下糕点的婢女,她倒在地上,一脸恐惧地看着惠帝。 “说,你主子是不是瞧不上庶出的?” 第305章 我就要死了 第305章我就要死了 那婢女捂着嘴,唔啊唔啊的说不出话来了。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看来这糕点里没有掺毒药,却掺了哑药,茗妃要毒哑姜湛!就因为侯府不同意潘若琪休夫,茗妃就能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对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娃娃都能下得了手,简直不是人! 见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惠帝耐心全无:“刚从冷宫里出来,这才安分了几天就又出幺蛾子。再闹,滚回冷宫去。” 茗妃吓得叩首,余光看着黄袍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抬起头,恨不得将姜雨笙生吞活剥。 姜雨笙看都没看她,带着姜湛施施然地离开了,在离开前她回头看着茗妃:“听到皇上说的了吗?茗妃若是不怕回冷宫,就尽管再来找我,找侯府的麻烦,我奉陪到底。” 出了宫殿,杭婉儿才算是松了口气,紧紧地抱着姜湛不松手,眼神充满了感激:“今日之事多谢县主。” 姜老夫人如今再看姜雨笙的眼神也好了许多,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柔和,但今日受的惊吓太多,她只想早点回侯府躺着静一静。 出宫的路上途径遥香殿,没想到遇到了正从御花园回来的玉贵妃。 “县主这是从哪来?”玉贵妃扫了姜雨笙一眼,“又去皇后娘娘哪了?当初本宫一心想拉拢你,你却避之不及,原来是瞧不上本宫,一心奔着皇后去啊。” 姜雨笙让老夫人带着杭婉儿先走,在宫门外等她,等他们走远了,她才道:“我不想被贵妃拉拢,也不想和皇后娘娘一条战线。你们后宫的争斗,我不想掺和进来。” “不想掺和?那可由不得你!”玉贵妃道,“你以为皇后是好相处的善良之人?那是你没看到她恶毒的一面,为了让我失宠,她竟然连自己那傻女儿都能利用!” “那日玲珑落水,是她命凤羽宫的太监假扮成我遥香殿的人,躲在石块后面踢玲珑落水。她早就谋划好怎么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哪知道被姜蓉给打乱了计划,她只能将计就计。” “她没想到香兰竟然看到了躲在石块后面的太监,她假装心善地把人从姜蓉身边要了过来,实则一是为了监视,二是为了利用她指证我。”玉贵妃说到这,冷笑起来,“皇上偏偏信了她的话,就此与我生了嫌隙。” “而她利用香兰引你去偏殿,她早知道谁在那里,也算准了以你的聪慧和苏俨的维护,你不会有事,但会揪出是香兰引你而来,她最后必然会落个惨死的下场。这等手段,这等心计,你还觉得她是大善人?” “香兰是被你刺死的。”姜雨笙冷冷地看着她。 “若不是她指认,我会和皇上生了嫌隙?落在谁手上都是死,不如让本宫出了这口气!” “可她死前明明说的小姐,是姜蓉让她这样做的。”话一出口,姜雨笙自己也反应过来了,香兰是凤羽宫的宫女,什么事能逃得过陈皇后的眼线? 冯兄说的对,一入宫门深似海,在这吃人的地方呆着,没有一个人会是纯良的。 可她想不明白,陈皇后没有儿子,陶晔是养在她膝下的,可他是个瘸子,惠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瘸子继位呢?她将玉贵妃拉下马,自然也是要拉陶襄下马,那她要扶持谁? 姜志明回府后就听说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气得当场就宣布不会让姜炀继承爵位,更是直接说要抬杭婉儿做平妻,这样姜湛也算是个嫡子了。 松柏苑已经闹翻天了,老夫人几次三番来请姜雨笙过去,但她才懒得插手这事,今日去宫里已经劳神劳心的了,她此刻正惬意地躺在美人榻上吃着葡萄看着书,轻松极了。 “小姐。”茶花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天香楼那边来人,说那位要不行了,想见您一面。” 姜雨笙捏在手心里的葡萄顿了顿,不行了?她本来不想去的,但想想还是起身披了件外衣,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从后门悄悄离开。 姜晴因为花柳严重起来,到后面已经完全不能接客了,且很多人被她传染,都找来她算账,最后她只能住在马圈里,裹着一条破旧的被子,身上到处都是脓泡,痒的很,偏偏一抓血水直流。 姜雨笙才刚到马圈门口,就问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抽了抽鼻子,进门,看着月色下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姜晴,语气平淡:“你找我?” 姜晴缓慢又费力地睁开眼睛,她眼睛被打得眼球破裂,只能看到个轮廓,可就这么个依稀轮廓,她却能感觉出姜雨笙越来越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势,想她明明也是个庶女,却自以为跟着康氏母女就高人一等了,百般瞧不起姜雨笙,跟着那对贱母女一起对付姜雨笙。 可如今,姜雨笙得了县主的封号,嫁的人虽是太监,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督主,谁不给面子?而她却形同枯槁躺在沾满了马粪的稻草上,在忍受痛苦中慢慢等死,上天如此不公平吗? 见她一直不说话,姜雨笙转身就要走,被她微弱的呼喊声给叫住了。 “阿笙。”姜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喊她,“我就要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姜雨笙转身,脸上写着你说说看的表情。 “康氏母女害得我落得如此下场,我死不瞑目,请你替我报仇。” 前院是天香楼,传来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还隐隐偷来你侬我侬的虚情假意,姜雨笙嗤笑一声:“你我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我不是什么圣母,你对我做下的那些事,我一件都不会原谅你。人不是三岁孩童,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凭什么你想伤害别人的时候就可以不择手段的伤害,你想要别人原谅的时候,别人就必须舔着脸答应?” 姜晴似乎猜到这个结果,她咧了咧嘴,又扯破了一个脓泡,脓水都直接流到了嘴里,她想哭也哭不出来,只恨当初瞎了狗眼,寄希望于康氏母女。 “你若想要复仇,便死后做鬼也不要放过她们。”姜雨笙看着她,“我最多只为你做一件事。” 第306章 姜晴之死 第306章姜晴之死 姜晴原本死鱼一般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亮光,满含期望地盯着姜雨笙。 “你死后,我订口棺木给你,让你全尸下葬。” 姜晴眼里的亮光逐渐散去,远处响起几声狗吠,脓水流到嘴里让她满口苦涩,她闭上眼,听得脚步声逐渐远去,呼吸开始变得越发困难,她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又有脚步声响起,姜晴以为是姜雨笙去而复返答应她的要求,心里一喜费力地睁开眼睛,却没想到竟然是穿着素色裙褂披着黑色披风戴着大帽子的奶娘。 她喉咙咕咕地响,已经不能利索地说话了:“奶……奶娘。” “我来送你一程。”曹琇在她身边蹲下,平静地看着她如今这个模样,“你放心,你死了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姜晴似乎不相信一个奶娘能有什么作为,但至少还有人惦记着倒也不是坏事,她眨了下眼睛表示感谢:“妹妹,以后……”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姜晴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她只顾着巴结康氏母女却对胞妹没怎么上心,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她感觉比刚刚好多了,说话也利索起来了:“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和我一样。” 曹琇依旧是面无表情,她跪在地上,凑到姜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姜晴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圆,不可思议地盯着曹琇:“你……你……”她显然是被这些话给冲击到了,心神俱震,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曹琇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晴胸口起伏不定,眼睛如死鱼眼般等瞪着她,直到呼气多吸气少,双腿瞪直,人逐渐没了气息,最后头一歪,死了。 曹琇低头伸手去覆着她的脸,想把她的眼睛合上,可姜晴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瞪着她,不管怎么样都合不上。 如此弄了几次,曹琇也来火了,直接抓起地上的一把稻草就盖在她脸上,恨声道:“扶不起的阿斗,活该。” 翌日一早,天香楼那边就来人了,说早上收拾马圈的时候发现姜晴已经没气了,尸体都开始有些硬了,来问姜雨笙,该如何处理。 姜雨笙站在窗户前,日头才刚升起,热气就迎面而来,她手里的团扇无意识地摇着,许久后才转身道:“茶花,你去买副好些的棺木,再找丧葬铺子给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将这事都办稳妥了。还有,告诉他们,葬好了将地址写在纸上送到侯府了。” 她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至于会不会有人去祭拜,谁知道呢。 茶花将事情办妥了回来时正撞上护卫们连着抬了几个木箱往侯府里送,她一眼就看到站在影壁下和姜志明说话的陶襄,心里一个咯噔,莫非殿下又来寻小姐的麻烦? 姜老夫人牵着姜湛从松柏苑出来,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得姜志明语气欢快:“母亲,殿下是来送聘礼的。” 她皱眉,这侯府的姑娘可都定了亲的,来给谁送聘礼? “老夫人,侯爷已经答应将瑜儿许给我了。” 姜瑜? 别说是老夫人了,就是在场的人除了知情人外,其他人都有些震惊。 来看热闹的姜雨笙上次见着这两人就觉得有问题,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门提亲了,看来这姜瑜也颇有手段,也是朵隐藏着的白莲花。 她忽然想到,姜瑜是隐藏的白莲花,那前世呢?是不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姜瑜的一些手笔? 杭婉儿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让婢女去把康氏也请过来,说既是喜事,自然要请主母出来乐呵乐呵。 康氏是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她本来不想来,可听说陶襄是来送聘礼要娶姜瑜,她立马忍着痛让木荷将她挪到轮椅上,才刚进松柏苑就扯着嗓子喊道:“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姜志明一看到她就来气:“这事我已经应下了。” “老爷,你失心疯脑子进水了吗?她已经许了王尚书了啊,一女怎能侍二夫啊。” “那门婚事我早就推了。” “什么?”康氏一口老血吐出来,“你不是说已经办妥了吗?又什么时候退掉的?” “我是侯府的主人,我怎么办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陶襄一听康氏要阻止也来了怒气:“夫人,你的女儿婚前失了贞洁,嫁入侯府后又将我的府邸闹的乌烟瘴气,我没休了她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康氏还在那扯着嗓子叫说不同意,姜志明火的一脚踢在她的轮椅上,她登时面色发白,痛得险些晕过去了。 “以后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将她推出牡丹苑。过几日婉姨娘被抬了平妻,就是这侯府新的主母,有什么事,只管去找她便是。” 陶襄走的时候已经微醺了,他回头看了凌秀阁方向一眼,神色隐晦不明。 玉贵妃去找国师算了一挂,国师说的那个命格之人,他找了许久竟然意外发现姜瑜就是这命格的,二话不说立马就来送聘礼了。 “姜雨笙,你等着瞧,总有一日你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姜瑜看着这么多箱的聘礼,从箱子里捞出好几串珍珠项链,拿给姜炀:“兄长尽管拿去。” 姜炀没动。 姜瑜又塞到他手里:“兄长你放心,这侯府的爵位只会是你的,待我嫁给殿下,成了平妃,我也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辱你。”顿了顿,她又道,“你我既是兄妹,时时刻刻都得守望相助。” 姜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还是很难看:“兄妹又如何?就算夫妻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提什么兄妹了。” “兄长放心,就算是离,那也得是我们休了她,想休夫?白日做梦!” 转眼就到了七夕这一日,姜雨笙一早就起来准备了,看她一身男装打扮,茶花有些不解:“小姐,您这样打扮,大人会喜欢吗?” “这个打扮做起事来方便啊。”姜雨笙狡黠地眨眨眼,“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茶花点头。 “行,那就去督主府吧。” 第307章 是它吗 第307章是它吗? 督主府。 苏俨正和一群部下在商议皇城最新的部署,阿全让厨娘送了些冰镇绿豆汤过来,这么热的天喝这个比较解暑。 一碗冰爽的绿豆汤下肚,一个下属“哇”了一声:“这汤里还放了点糯米团子,既吃得饱又解渴,真他娘的爽。” “这还是县主想出的法子呢,说大人畏热,给了一长串的菜单,都是教厨娘怎么做解暑的菜式和汤。大人可真是有福。”阿全满脸羡慕。 “可不是嘛,上次来蹭着吃了个冰镇西瓜,还拌了些牛乳进去,闻着味道是怪,一口吃下去,根本就停不下来。” 苏俨眼底明明傲娇的不行,却偏偏摆出一副淡淡地表情,语气里似是又有点无奈:“她就喜欢琢磨这些。” 还装! 继续装! 唇角里的春意都藏不住了! “大人,外面有个大箱子,茶花送来的,说是县主送您的七夕礼物。”有小厮来报。 众人更是绝倒,大人前世修了什么福气,家里银子都用不光县主还给他送礼物。 “抬进来。”苏俨握拳在唇边,掩饰那一抹不断扩大的笑意,心里却有些懊恼,他这段时日忙过头了,竟然忘了七夕这个日子,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大人,让卑职们也看看,县主会送什么礼物给您啊。” “就是,老子怎么就没这福气,都他娘的一个劲儿的往外送,家底都送没了也没娶到个媳妇。” 众人叽叽喳喳的,苏俨似是不耐烦:“看了赶紧走。” 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木箱进来,众人屏着一口气,看着苏俨上前打开箱子,都想看看县主给大人送了什么稀世珍宝。 箱子才刚打开,忽然就有道身影蹦了出来,随后还有漫天花瓣撒了下来,姜雨笙一边撒花一边喊着:“大人七夕快乐!我把我自己送过来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说得太快,等说完了,才发现四周的空气都凝结住了,她察觉到不对,一转身,齐刷刷几十双眼睛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一副下巴都惊掉了的模样。 卧槽,怪不得大人这么喜欢县主,这么带劲我也喜欢啊。 快看快看,大人眼里那狼火,马上就烧起来了。 还不赶紧滚,没看见大人那张脸色了吗? 众人很有默契地迅速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门被“啪”的一下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苏俨和姜雨笙,还有满地的玫瑰花瓣。 苏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把自己送过来了?” 姜雨笙从箱子里走出来:“是啊,大人喜欢吗?”她看到他发冠上落有一片玫瑰花瓣,踮起脚尖将那花瓣取下,贴在自己的唇上,然后就吻了过去。 唇瓣上既有玫瑰花瓣的柔和香,又有她独特的气息,苏俨只觉得身处百花园中,有种沁人心脾的醉。他舌尖一卷,将那片阻碍的玫瑰花瓣卷入口中,随即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齿间全是玫瑰的清香,姜雨笙也觉得自己要醉了,吻得有些窒息,若不是腰间那双有力的手扣着她,怕是要直接倒了。 “你先在这坐会,我写好几封信就好。”这几封信涉及机密,今夜一定要写好命人送出去的。 “我给你研磨。”姜雨笙眼巴巴地看着他。 苏俨摇头:“你去书架那软塌上坐着,我很快就好。” 笑话,让她来研磨,就在自己身边站着,他还怎么做事。 姜雨笙撇撇嘴,到书架旁的软塌上坐着,随手拿起一本书,才看了几行就“啊”的低呼一声,神色异样地看着苏俨。 虽然是背影被看,但苏俨还是感觉到了,没回头问她:“可是看到有趣的书了?”他手里动作不停,没一会儿就一封信写好了,继续写第二封。 “大概是吧。”姜雨笙也不知道这书算好看还是不好看。 “大概?”苏俨奋笔疾书,“有不有趣还不知道,不如你念给我听。” “真的要念?” “嗯。” “旋即,洪生放去狂情,上面视若不闻,急急浑投,重重狠实。”姜雨笙本想不读了,可一抬头,见苏俨僵直了身子,她又忍着笑继续,“未遭闪寸的娆人,缠人鸳绅,弄得月缺花残,粉腮蜂黄,猩红涓涓,喘声喃喃……” “啪”一下,苏俨将最后一句写完,墨还没干就急匆匆地塞到信封里,转身大步走到姜雨笙面前,一把拎起她,丢到了床榻上:“夭夭,适可而止。”将她手里捏着的书一把夺下丢到了床脚。 姜雨笙一脸无辜:“这书是大人的,又是大人让我念的,怎得反倒叫我适可而止?大人好不讲理。” 她今日一身杏色劲服,墨发用玉带束起,未施粉黛的脸上依旧是吹弹可破,苏俨脑海里全是她刚刚读的那些内容,粉腮蜂黄,猩红涓涓,喘声喃喃…… 苏俨直接覆在了她身上,对着她的脖子一阵啃咬,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大人。”姜雨笙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又在我脖子上种草莓了?” “有何不可?” 哼,果然是种植技术哪家强,就数东厂活阎王。 和以往遮遮掩掩不同,这次苏俨很直接就覆在她身上,所以没一会儿姜雨笙就能感受到刀柄又出现了。 “大人你这刀柄可真奇怪。平日看不出有刀别着,怎的一和我相处,这刀柄就格外的咯人?”姜雨笙有些不解,“我那天还问芍药,有没有匕首,可长可短,可大可小的,她说可以问问闻家……” 姜雨笙倏然噤声,她忽然心跳加快,一颗心好像要从胸口里扑出来一样。 “继续说。”苏俨单手撑在脑袋,手里将一缕秀发卷在手心里,“刀柄是什么?” 之前因为知道苏俨是太监,所以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即使觉得这刀柄咯人,都不曾想歪了。可如今越想越觉得就是,她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是它吗?” “你觉得呢?” 姜雨笙颤着手,哆嗦着向前…… 第308章 我不香吗 第308章我不香吗? 苏俨始终都是气定神闲,见她脸上犹豫、震惊、不安,又带着点惊喜的神情聚在一起,只觉得可爱的不得了,手轻轻地扣在她的手腕上:“不敢了?害怕了?” “你才害怕,求之不得。”姜雨笙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手继续往前,眼看就要碰上,却被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给震住了,惊得一下抽回了手。 阿全又敲了三声才道:“大人,内廷来人,皇上吐血昏迷过去了。” 苏俨忙从床上一跃而下:“我先进宫,若是很晚回来你就先回侯府。” “好。” 苏俨走了,姜雨笙还躺在床上没回过神来,她望着天花板,想着几次三番让苏俨把刀柄解开,还嫌弃咯得慌,甚至还和芍药讨论说可长可短,天啊,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姜雨笙翻个身,将脸埋在手心里,可一想到苏俨不是真的太监,随即又联想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只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整个人一直在痴痴的笑着。 而此刻东郊的高山平台处,沈铮和祝敏之正并肩躺着看天上的星星。 自从玉贵妃来过道观后,沈铮就带着祝敏之带来了这。这有间木屋,他以前心烦意乱时就来这小住几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小叔,这些星星可真漂亮啊。”祝敏之靠在沈铮的怀里。 “没你漂亮。”沈铮搂紧了她,“让你就这样跟着我,委屈你了。” 祝敏之一摇头,抬起头,下巴撑在他的胸膛,故意用委屈的语气道:“那可怎么办啊?” 今日祝敏之刚洗过长发,不过随意挽了个发髻,松松垮垮地落在白皙的脖子上,比星光还灿烂的双眸正带着笑意和柔情看着他,他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地发紧。 而祝敏之也看沈铮看入神了,伸手描绘着他深邃的五官,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小叔这么帅气呢? “小叔……” 沈铮食指抵在她的唇上:“铮哥哥。” 祝敏之神色似是有些懊恼:“就改不过来了。铮哥哥,你不回去,皇上不会责罚你吗?”他可是皇上最为器重的国师,不说别的,但炼丹这一块皇上就离不开他。 “我已经将辞呈递给皇上了,只等皇上批复,日后就陪着你。”沈铮摸着她的下巴,就好像在摸着一只乖巧的小猫。 祝敏之身子忽然往上挪了挪,伸手去圈住他的脖子,唇贴了过去,轻声呢喃着:“铮哥哥最好了,好喜欢。” 四周安静极了,偶尔几声鸟叫,祝敏之觉得自己越发的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铮哥哥。” “嘘。”沈铮捂住她的唇,“别说话。” 我怕你一说话,我就再也忍不住。 从离开国公府到现在,两人日日夜夜坦然相对,他心里怎么想的,她自然清楚,当下也没再说话,却听到沈铮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你在这呆会,我去去就来。”沈铮说罢就要起身却被祝敏之给摁住。 “又要去水潭那沐浴吗?如今虽然天热,可这是在深山里又是夜晚,总是这样去洗,对身子不好。”说到后面,祝敏之声音越来越小,伸手去抓他的手,仰头看着他,“我……我可以的。” 沈铮倏然低头:“你说什么?” 祝敏之别过头,轻轻咬着唇,觉得主动说这话不好意思就极了,可又觉得遵从内心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鼓起勇气再次仰头看向沈铮:“我说我可以的。” 沈铮蹲了下来,两指捏着她的下巴有些用力:“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后悔?” 开了这个口,便不会再退缩,祝敏之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贴到他的唇上:“为什么要去水潭,我不香吗?” 所有强迫堆砌起来的理智在这一刻分崩离析,沈铮将自己的外袍褪下扑在地上,一旋身将祝敏之抱在了怀里:“求之不得。” 万千世界,靡靡众生,他偏偏喜欢上了她,愿意为她承受千锤百炼。 两人身后的那一丛草丛上,被一件又一件丢过来的裙裳和衣袍覆盖着,直到回归平静。 “天地为证,我沈铮,今日娶祝敏之为妻,至死不渝。” “天地为证,我祝敏之,今日嫁沈铮,白头偕老。” 没有嫁衣,没有红盖头,没有宾客,没有旁人的祝福,可祝敏之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最初的不安和羞涩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情和狂热。 祝敏之再次醒来已经是清晨,屋外响起欢快的鸟叫声,想起昨夜的美好和疯狂,她又羞又臊却又觉得欢快极了。 她喊了两声没听到沈铮的回应,忍着痛下了床,却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他的留言:“皇上急召,我先回去处理一番,日落回来,勿念。” 祝敏之梳妆打扮时,将自己的发髻梳成了妇人发髻,用过沈铮准备的糕点后就开始收拾起屋子了,眼看着日头逐渐西落,她听到了门外响起脚步声,立马飞奔出去:“铮哥哥!你……” 话戛然而止,来的不是沈铮,却是祝老国公身边的长随陈伯。 陈伯一眼就看到了祝敏之的发髻,怒其不争:“小姐,您怎么这么糊涂,做下这等世人不齿之事啊!” “他不过是祖父的养子,并非我亲小叔,怎么会是不齿?”祝敏之神色清冷,“陈伯寻到此处来,可有事?” 陈伯一脸痛心:“老奴来请小姐回国公府。” “请回吧,我当初既然离开了,便没再做回去的打算。”祝敏之转身进了屋子,见陈伯还要跟过来,快速合上了门,将陈伯居拒之门外,“若只是为了说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她态度坚决,语气颇有几分强硬,而且拒绝再和陈伯对此事多做沟通,到最后陈伯气得直跺脚:“小姐,老夫人身子不太行了,您得回去瞧瞧啊。” “什么?”祝敏之打开门,一脸震惊。 “什么?”姜雨笙几乎是整个人从美人榻里蹦了起来,瞪着芍药,“你刚说大人怎么了?” 第309章 祸乱后宫 第309章祸乱后宫 “我在回来的路上见东厂护卫各个都一脸严肃,整装待发,去督主府正碰上出府的阿全,他说大人昨夜被关到了死牢里。” 姜雨笙心神俱震:“这好好的,怎么就会被关到死牢里呢?而且昨夜不是说皇上吐血才急召大人进宫的吗?” 芍药也是一脸担心:“具体如何目前还不清楚,但皇上吐血是真,将大人押入死牢也是真。” “什么罪名?” “祸乱后宫。” “笑话,他一个太监怎么祸乱后宫,他……”姜雨笙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更是震惊,难道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动作如此神速地就抓着这个罪名下手了? 姜雨笙一路奔到督主府,畅通无阻地进了苏俨的屋子,里面安静极了,昨夜的暧昧仿佛还在眼前,如今他却面临困境。 对方会是谁?一下用这么大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一来就押入死牢,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莫非是陶襄? 姜雨笙正要走,却听得有细微的声音从屋子一角传出,她凝神细听后甩出鞭子正要将那架子卷走,忽见那架子移动一尺有余,有个瘦削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了。 “你是何人?”姜雨笙鞭子指着她。 “在下影一,是大人的暗卫。”影一拱手,“小姐莫急,在下有破解之法,但需要小姐的帮助。” 姜雨笙将信将疑,直到他撩起衣袖,小臂上露出赤莲的图案她才放下戒备。苏俨曾提过,身上有赤莲者,可信。她没细问为什么,他说,她便信着。 “你说。” 影一两步上前,低声迅速说着,末了道:“小姐放心,此法子是大人早就留下以备不时之需的。” “好。”姜雨笙离开督主府,又让马车掉头去了陶襄府邸。 一个微胖的婢女一路带着她进了花厅,一直等到将近日落,陶襄才回了府邸。 一进花厅就冲着姜雨笙快步而来,脸上难掩喜悦:“笙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姜雨笙后退两步,神色清冷:“殿下好手段,竟然用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家大人身上,够狠毒的。” 陶襄脸上的笑意散去:“你不信?” “我自然不信,大人可是东厂督主,当年净了身入的宫,内廷难道没有记录吗?”姜雨笙一口咬死了苏俨就是太监,否则不说别的,这欺君之罪就够砍头的。 “谁知道当年他是如何瞒天过海的,他身为真男人却假装太监混迹后宫,谁知道包藏了什么祸心。”陶襄一脸的不甘,“他这般欺瞒你,你为何还对他这般信任?” “夫妻一体,他好我便好,他若死我便跟着。”姜雨笙道,“如今案子还没审就被押入死牢,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既然想整死他,整死我们,就让我们死的明明白白!” “不撞南墙不回头!”陶襄哼了一声,“若他真是男子,欺瞒你和其他女人成日鬼混,你该当如何?” “先证明他是男子再说。” “好。若他真是男子,你们的婚事取消。”陶襄顿了顿,又道,“我休了姜蓉,娶你入府为正妃。” 虽然姜瑜的命格可以暂时破解姜蓉带来的霉运,可她的命格到底没有姜雨笙的好,而且越是得不到,心里就越好像是被猫爪在挠一样,格外的不甘心。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吃了晚膳再走,我请厨娘做你最爱吃的……” 陶襄一片柔和的话都吹散在了风中,姜雨笙快步离开了花厅,他气得一掌将梨花木桌劈成了两半。 离开陶襄府邸时,姜雨笙瞧见有个男子和他擦肩而过,虽然他穿着大奉的服饰,可她还是从他露在外面的头发窥探出一二,那是明显因为常年编辫子而导致的发丝卷曲。 这样的习惯…… 南唐! 姜雨笙没想到陶襄还是死性不改,依然和南唐勾结在一起,可见之前南唐太子虽然离开却留了两拨人马,申屠承作为质子在明,而刚刚这个人,应该就是暗探,在暗。 他和南唐达成了什么协议?莫非又是割让齐木镇,再将采矿也让出去了? “芍药。”姜雨笙上了马车,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道,“你找个人监视刚刚进去的那个男的。” “是。” 马车一路往侯府而去,姜雨笙心神不定,影一让她去找陶襄,将这事闹得越大越好,她虽选择相信苏俨和他的心腹,可终究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在侯府门口,阿全拦住了马车:“县主。” 姜雨笙下了马车,忙道:“如何?大人可还好?” 阿全摇头:“死牢进不去,国师一早回了宫里,但也没能进去看看大人什么情况。” 查不到任何情况,是好消息,也是不好的消息。 “查到是谁举证的吗?” “姜炀。” “什么?”姜雨笙彻底震惊了,“那个狗东西还有这个胆量?” 阿全恨不得冲进侯府将姜炀剁碎:“他不知道哪里搜集来的狗屁证据,昨夜在玉贵妃的帮助下进了宫,去了皇上跟前揭发大人。” 姜雨笙忍着怒火:“我知道了,这杂碎交给我,你去宫里守着,若是有大人的消息第一时间回报我。” “是。” 姜雨笙正一肚子火,没想到进了侯府迎面就遇到了洋洋得意的姜炀。 “哟,这是要做寡妇了吗?”姜炀“呸”了一声,把嘴巴里的东西吐出来,“阉狗不阉,注定毙命。这么多日子让他逍遥快活过来了,死后该下油锅。” “那你呢?十八层地狱打算来回几趟?”姜雨笙摩挲着鞭子,眼底泛着幽幽的冷意。 姜炀畏惧地后退几步:“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举荐有功,皇上可是准备赏了个官做做,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和那阉狗别想脱了干系。” 姜雨笙知道这时候姜炀若是出了事,就算不是她做的也都会变成她做的,她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对付这样的蠢蛋怂包,冷静下来总能想到办法的。 入夜后,宫里传来国师的消息,大人一切都好。 姜雨笙这才算松了口气,却依旧睡不着,坐在窗前望着窗外,这里是二楼地势高,她就看见有人偷偷摸摸地从牡丹苑出来。 第310章 你认还是不认 第310章你认还是不认? 芍药是练武之人,想要不动声色地跟着一个婢女再简单不过,得了姜雨笙的吩咐后她快步跟了过去,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木荷去做什么?”茶花也有些好奇。 “烧纸。”顿了顿,芍药又补充道,“祭拜。” “给腊梅的?” 芍药有些意外:“小姐猜到了?” 木荷是康氏身边的一等婢女,在侯府里烧纸祭拜,若不是为了康氏,被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而这段时间以来,会让康氏做贼心虚的就是腊梅和姜晴,姜晴的死讯有没有传到康氏耳朵里还不知道,但腊梅的死…… 看来康氏在七月这个鬼月,沉不住气了。 “她都说了些什么?” “絮絮叨叨,罗里罗嗦的,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说不要去找大少爷,有什么不满就去找夫人,夫人愿意替儿子承担这个罪过。” 姜雨笙倏然站了起来,眯了眯眼睛,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初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被揭发后李嬷嬷一力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而康氏宁可折损了这个老奴仆也不敢让杨少英深究,原来真正的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还是这个告发她家大人的畜生!必须得弄死他! 姜雨笙快步走到书桌旁,随意研了几下墨,提起笔潦草着写完塞到信封里递给芍药:“务必将这封信交到他的手里。” 芍药低头看着收信人名字,点头转身离去。 翌日黄昏时分,阿全再次来传了个口信,说国师大人已经在想办法让她和苏俨见上一面,请县主稍安勿躁。 白日里还艳阳高照,入夜后反倒刮起了大风,树枝都被吹得有些东倒西歪。 木荷倒了盆热水进来,随口说道:“这风挂的倒是莫名其妙,院子里那棵新栽的桃树都被刮倒了。” 辟邪的桃树被吹倒了,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康氏看向木荷:“让你烧的纸都烧了吗?” 木荷点头:“夫人您放心,还是双倍的烧。”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康氏心里的不安也在一点点扩大:“一会你再去烧些纸钱,还有,烧点金元宝,她不就是想要钱吗?多给她就是。” 木荷一脸的抗拒却又不得不应下,绞过热水后的纱巾给康氏擦了把脸,端着木盆出去时门忽然被什么一把推开,一股人阴风灌了进来。 屋子里的两人都十分震惊,齐齐往外看去,可外面根本就没有人。 木荷想起这几日总是出现影子,手一个哆嗦,木盆摔在了地上,惊得康氏心跳加快:“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烧纸钱?” 木荷身子都在颤抖,哪晓得才刚踏出院子就看到面前飘着个红影,“啊”的一声尖叫,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都不敢抬头看:“别找我,你的死和我没关系,放过我……” 红影继续来回飘荡着,声音仿佛是从天上传来一样飘忽不定:“不是你,是谁?” “是大少爷,是他杀的你啊。”木荷因为恐惧,声音都变形了,“你难道忘了是他掐死你的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还给你烧纸钱了,不够我马上就再给你烧,但你放过我啊。” “不要再助纣为虐。”红影说完就飘出了院子,又一路往姜炀的院子飘去,身边还跟着个小小的白色影子。 两人一路飘进了姜炀的院子,又推开了他的屋子,直接站在床边看着喝得半醉的姜炀呼呼大睡。 “你把我害得好惨,还我命来!”红影伸出手,掐着姜炀的脖子。 白色的影子也脆生生地开口:“父亲,你为何不要我,要这么狠心的杀了我?” 姜炀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床边站着的两个影子,外面一声炸雷,一道闪电劈了下来,他看见他们的脸上都是白色的,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空洞洞的眼洞。 “啊!”姜炀吓得直接从床上滚落下来,“你……你们是人是鬼?” 红影有些委屈:“少爷,我是腊梅啊,你不记得我了?” 白影也有委屈:“父亲,是我啊,抱抱。”他说着就伸出手,姜炀吓得双手抱着头,连声尖叫。 红影语气一转:“我是你父亲的妾室,你喝多了酒却占有了我的身子,还威胁我不准外扬。后来我有了身孕,你却不认是你的,逼着我喝落胎汤,可这孩子命硬,就是落不下来。” “我糊涂,我一时糊涂。”姜炀吓得腿肚子都在颤抖,看着红影将挂在墙上的鞭子凭空挪到了他面前,更是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给你立长生牌,给你超度,给你念经,给你好多好多的银子。” “你把那一桶吃了,我就带着儿子走。”红影见他犹豫着,又往前逼近了他。 一股阴风登时笼罩着他,姜炀甚至还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冰凉之意,他连滚带爬地爬到那桶夜来香面前,打开盖子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他连着干呕起来。 可身后那股冰凉之意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他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二话不说伸进桶里掏出一坨夜来香就往嘴巴里放。 “你为何要杀我?”红影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姜炀吃了几口,吃下去又吐出来,又吃,又听得她这一问,满心懊恼:“我不过一时错手,并非是真的想置你于死地。可哪知你威胁着要告诉父亲,还说怀了我的孩子,我才一时控制不住啊。” “我死都死了,还把我胳膊砍下来,让我没有全尸,无法投胎!”红影愤怒至极。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母亲说的,你死都死了,不如就拿你的尸体替她办事。”姜炀靠在床脚,“这个你去找她,是她害你不能投胎的,别来找我啊。” “父亲。”白影朝姜炀喊了一声,更是刺激的姜炀差点晕过去。 “别过来,我不是你父亲,走,赶紧走!”姜炀坐着的地方突然一滩水流了出来,他竟然被吓出尿来了。 红影继续道:“我是你父亲的妾室,你却污了我,迫使我怀孕了后还掐死了我,姜炀,这些事,你认还是不认?” “认认认。”姜炀怂得连连点头,“都是我做的,我给你烧纸钱,我给你烧金元宝,我给你……” “来人,将他带走!”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喝声。 第311章 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第311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屋子的门被一脚踢开,原本安静不已的屋外忽然火光四起,到处都是火把,为首的杨少英一脸严肃地站在那。他一声喝令,几个大理寺的护卫已经上前要去抓姜炀了。 姜炀呆愣片刻,再回头,却见面前的红影和白影已经将外衣脱掉,用湿毛巾将脸上厚厚的脂粉擦去,露出了芍药和姜湛的脸。 怂包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设计了,他陡然站了起来,可裤子还湿漉漉的,那不明液体都还在往下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芍药捂着鼻子带着姜湛连连后退,姜雨笙从屋外走了进来:“不打自招。” “你个贱人,竟敢如此陷害我。” “陷害?我哪一处陷害你了?是我握着你的手去掐死腊梅的?是我逼着你去污了腊梅又让她怀孕的?又是我逼着你们砍下腊梅手臂的?”姜雨笙神色冷到了极点,眼底还带着杀意,“做了亏心事,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 芍药将绑在身上用厚厚绸布抱着的冰块解下,丢到姜炀面前:“还好用内力抵着,不然真吃不消。” 姜炀死死地盯着那两块已经半融化的冰块,原来冰凉的阴冷之气是这么来的,再看看一旁还觉得有趣对他做鬼脸的姜湛,他低呼一声,对付不了姜雨笙,难道还弄不死这么个小鬼头吗? 可他显然低估了芍药的武功,他脚底才刚晃了下,手都还没碰到姜湛,就被芍药一掌劈开,硬生生撞上身后的柱子上,“噗”的一声,口吐鲜血。 “还想再添条人命?看来你还真是嫌自己命太长。”姜雨笙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你女人骂我家大人一声阉狗我都要掐她脖子甩她几个耳光,你这样敢害我男人入狱的,你觉得我会让你有好下场?敢动我的男人,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姜炀咬牙切齿:“姜雨笙,你别欺人太甚!” 姜雨笙再抬起一脚狠狠地踩下去,逼得他又吐了几口血:“欺人太甚的一直是你们!我不过是个庶女,对你们有什么威胁?你们一直对我步步紧逼,对我在乎的人也一再陷害打压。既然你们这么要搞事情,那我就奉陪到底!结果,这才刚开始呢,就输不起了,果然是个怂包。” 有人一道旋风般刮了进来,一把推开姜雨笙,扑到姜炀身边:“怎么样?有没有事?” 姜炀又一口血吐出来,神色痛苦:“奶……奶娘,疼。” 曹琇看着姜炀这样心疼不已,回头如刀一般狠狠地剜着姜雨笙:“你到底想做什么?” “问他想做什么?”姜雨笙舌尖顶了顶口腔,“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他既然胆敢去举报我男人,就该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 “你男人?那就是只狗,算什么男人?”曹琇话音刚落,姜雨笙手里的鞭子就甩了出去,可她没想到都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还是被曹琇给避开了。 杨少英负手进来:“来人,将他带走。” 几个护卫上前,用镣铐和手链将姜炀绑住,不顾曹琇在那阻拦,径直带走了他。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整个侯府,洪嬷嬷一路快走地回到松柏苑,将姜炀被带走一事告知姜老夫人,后者最终叹息一声:“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当初她就知道姜炀才是真正的凶手,可那时他是姜志明的独子,她自然不能让他出事,才袒护他,让李嬷嬷一力承担。 可如今事情既然败露了,姜炀又已经没了那能力无法再替侯府开枝散叶,也没必要再护着了。 姜老夫人起身,洪嬷嬷忙扶着她,本以为是要出去,却没想到转身回了里屋。 “明日起将湛哥儿养到我这来,我看谁敢对他不利。” 而姜志明听了这事后只是皱皱眉,翻个身抱着杭婉儿继续睡。 姜炀被杨少英带走了,证据确凿之下直接被判了死刑,就等秋后问斩。消息传到侯府时,康氏直接昏死过去,再醒过来时让木荷去将康泰和请来。 康太师府如今自己也是一头糟,上个月杨少英得了证据,年前太师竟然冒领了和谈之功,这一把年纪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来,晚节不保。 惠帝大怒之下让他暂时在家闭门修身养性,虽然没给他降级也没给他其他惩罚,可罚了半年的俸禄还当着百官的面批评和嘲笑,这对康太师来说简直比受刑还难受。 康泰和得了木荷的口信急匆匆地赶来侯府,见妹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双鬓都有些变白,人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一样,他心疼又恼怒:“妹妹,姜志明那王八蛋怎得敢如此待你?” 康氏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一看到康泰和就激动地想要下床:“哥哥,救救炀儿。” 康泰和沉默下来,若是放在以前,去大理寺要个人不过是嘴皮子一张的事,可如今大理寺卿是那个直肠长在大脑上完全不会拐弯的杨少英,又碰上父亲这回事,怕是难上加难。 康氏一见他这模样心里就猜到了几分,登时两眼一黑差点又昏过去,她哭喊着:“我可怜的炀儿啊,这才多大,我怎么就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康泰和被她哭得也有些心烦意乱:“如今到秋后还有段时日,你放心,我回去和父亲商议商议,总有办法的。” 康氏抽抽噎噎地让木荷送他出院子,行到半路遇到了姜雨笙。 “县主如今得意了?”康泰和一脸阴鹜冷意,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 姜雨笙看着他那双眼睛,之前没觉得,他如今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她也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自作孽不可活,老天都看不下去出手收拾了他,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想办法将姜炀安然无恙地放出来,我便告知你的身世。”康泰和一脸笃定,谁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本想将这个作为诱饵用在关键的地方,但如今也只能先救自己侄儿了。 第312章 吹吹就不疼了 第312章吹吹就不疼了 “我的身世?”姜雨笙轻笑一声,“我就是侯府的四小姐,庶女一个,有什么格外的身世吗?” 两人视线交汇,火光四溅。 “看来你是不知好歹,不打算交换了?” “康侍郎求人就是这个态度?好歹也得跪下来磕几个头。不过就算你磕头,我也不会答应。”姜雨笙眼底倔强,面色决然,“我若想知道我自己的身世我自己会去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不信穷其一生还查不到,没必要与虎谋皮。” “愚不可及!” 康泰和气呼呼地走了,但姜雨笙知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后面还会有后招,但她现在顾不上了,她家大人还在死牢里关着呢。 “小姐。”回凌秀阁的路上,芍药压低声音,“您瞧出来了吗?” 姜雨笙点头:“应该是个有身手的。” “而且还不低。”芍药道,“就她避开小姐那一下,没个十年的时间,练不出这样的。” 看来这奶娘,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惠帝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没有上朝,百官若是有事直接写了奏折呈上来便是。 因为大理寺查到姜炀本就是个杀人凶手,王政事就上递了奏折,坦言姜炀的话不可信,很有可能是因为和苏俨的个人恩怨而故意造谣陷害他。 同时陶襄也进宫面见了惠帝,提出当着百官的面亲自检验苏俨到底是不是男子之身,既不会寒了东厂人的心,又让东厂和其他百官心服口服。 惠帝应下了。 隔了一日,姜雨笙得了阿全的口信,装扮成东厂的护卫后跟着他进了宫,一路往死牢方向而去。 死牢里。 褪去官服的苏俨一身杏色衣袍坐在天字牢房里,虽然被押入了死牢,但处死的决定还没下来,狱卒都顾及着活阎王的名号,对他还算是客气的。 除了陶襄那一日来,借题发挥用了几鞭子刑外,苏俨再没受过其他刑。 姜雨笙看到苏俨安然无恙地端坐在那,眼眶发热,不由低呼一声:“大人。” 苏俨抬起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牢边,透过牢房摸了摸她的脸:“夭夭。” “大人受伤了?”姜雨笙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红痕,眼底骤然大怒,“这还没定论,怎么就擅自给大人用刑?” 她伸出手,苏俨靠了过来,隔着牢房的门,姜雨笙摩挲着他的红痕:“痛吗?” 苏俨微微低垂着头,声音有些难受和委屈:“嗯,很痛。” 站在不远处的阿全闭眼扶额,大人啊,你可长点良心吧,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好吗? “吹吹就不痛了。”姜雨笙将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既温柔又耐心地吹着,最后温热的唇贴在了红痕处,轻轻吻了吻,再抬头看向苏俨,“还痛吗?” 苏俨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稍微好点了。” 姜雨笙再次低头继续亲吻起来。 阿全转过身,这画面实在没法看,县主轻轻就不痛了,宋老先生知道得气死。 “夭夭。”苏俨食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想你了。” 这还是苏俨第一次这样直接表达思念,却是在死牢这样的地方里,姜雨笙反倒有些难受,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如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我也想大人,每时每刻。” 半个时辰后,看姜雨笙还依依不舍,阿全上前催促:“县主,此地不宜久留。” 姜雨笙点点头:“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大人放心。” “你办事我自然放心。” 三日后,惠帝身体稍微好些了在国师的陪伴下上了朝,今日上朝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验苏俨的身子。 陶襄看着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苏俨站在那,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风姿不凡,气质更是出众,心里越发的憎恨。 他只巴不得今日之后,苏俨就被五马分尸,再将其剁成肉酱拿去喂野狗。 注意到他的视线,苏俨回过头,极为冷淡地扫了陶襄一眼,丝毫不掩饰鄙视和不屑:“看来三殿下今日是等着看好戏了。” “是等着看你怎么死。”今日会有五个内廷太监同时给苏俨验身,其中有两人是他的心腹,他就不信都这样了,这阉狗还能躲过这一劫。 “都准备好了?”惠帝坐在龙椅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病让他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也少了几分耐心多了几分戾气。 “回皇上,都准备好了。”桂公公道。 “那就赶紧开始验吧。”惠帝摆摆手,神色明显有些疲惫和不耐。 桂公公带着苏俨入了后殿,已经有五名内廷太监在那候着了,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大人,请。” 苏俨道:“桂公公,本座先去净房一下,可否?” 净房就在后殿旁边,就这么点路还能立马长出来不成? 桂公公丝毫不担心这里面会有什么,索性给苏俨做个人情:“无妨,咱家在这候着大人。” 苏俨快步而去,一盏茶功夫后他就回来了,走到那屋个内廷太监面前,两手张开:“验吧。” 五个内廷太监齐齐动手,解开苏俨的腰带开始检查起来。 大殿上,还有其他官员在说着枣庄那边的变动,兵部侍郎道:“皇上,西乡的动乱眼看孟县令就镇压不住了,已经和枣庄那边勾结在一起了,这两处若是都往都城而来,这会是很大的威胁。” “那就让姓孟的赶紧剿匪,剿不了,就别回都城了。” “皇上,孟县令是文人出生,如何懂调兵遣将?动乱本来没这么严重,他这一过去胡乱指挥反倒更严重了。”兵部黄侍郎半跪在地上,“臣恳请皇上派位懂调兵遣将之人过去镇压。” “可有人领命?”惠帝环顾一圈,却见没一个人上前,心里知道要么就是没本事,要么有本事的早就得了康太师的吩咐不主动领命,想他一个皇上,却被一个太师挟制,当下大怒,“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看看你们,朕不养废物。” 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 陶襄本来想请命,可如今苏俨还没死,若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都城,万一有点变数他在西乡都鞭长莫及,为了彻底打倒苏俨,他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桂公公从偏殿回来,拱手弯腰:“启禀皇上,苏大人的身子已经验完。” “结果如何?” 第313章 姜炀之死 第313章姜炀之死 众百官都提着一口气,若是苏俨真的是男子,别说砍头了,就是九族都不够株连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姜志明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幸灾乐祸,本来有了督主做女婿还嚣张的很,如今怕是都避之不及了。 “苏大人是无根之人。”桂公公道。 “不可能!”陶襄一口否认,“桂公公可瞧清楚了?别是畏惧苏俨的权势不敢说实话吧?” 桂公公登时皱眉:“三殿下慎言!咱家是皇上的内监,跟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只衷心皇上一人,如何会畏惧苏大人的权势还欺君?”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陶襄当面这样说桂公公,无异于是让惠帝下不了台,他面色不悦,哼了一声:“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倒是上杆子管。” 陶襄被训斥地连忙低头认错:“儿臣一时嘴快,但并无质疑桂公公之意,还请父皇责罚。可苏俨这人一向诡计多端,儿臣生怕桂公公会被其蒙骗。”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验。” 要一个殿下去给一个太监验身,这是很掉价的事,可陶襄一咬牙却真的去了。苏俨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不拔了,他寝食难安。 看到陶襄进来,苏俨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来殿下很不信任桂公公啊。” 陶襄也不废话,上前就拿过一个内监手里的棍子,真的验身去了。 但验完之后,他震惊不已,怎么可能真的是太监? 惠帝看到陶襄失魂落魄地从后殿出来,没好气道:“这下满意了?” 苏俨穿戴整齐后也从后院出来了,对着惠帝拱手:“皇上,微臣十年前入的东厂,净身记录都在内监处白纸黑字写着。三殿下也不知从何得知这个消息,非揪着不放,如今这么多人一道验了微臣的身,也算是还微臣一个公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惠帝直接将手里的一本奏折给丢了出去,砸到陶襄面前,“你说说,成日里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西乡和枣庄的剿匪怎么不见你主动请缨?” 陶襄叩首:“父皇,儿臣也是被人蒙骗。是侯府嫡子姜炀寻到儿臣,说是亲眼见过苏大人是有根之人,他甚至还用性命做担保。儿臣见他言之凿凿,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儿臣不敢拿这事做冒险,只能恳请母妃让姜炀进宫,亲自面圣。” 查都没查清楚就将苏俨关入死牢的命令是惠帝下的,但他才不会认错,只会觉得都是别人的错,当下怒道:“他蠢,你也跟着犯蠢吗?你不知道用长在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想想,这谣言到底是真是假吗?” 苏俨也跪了下来:“皇上,微臣受委屈是小事,皇上万万不能因此伤了身体。” 惠帝让苏俨起来:“此事是委屈你了,朕不会让你白白受这委屈的。”他想了想,“你即刻启程去枣庄,若是将这剿匪一事处理的好,朕封为你一品督主。” 一品! 众百官倒抽一口冷气,果然皇上还是最看重苏俨,不过这么点小委屈,就能升到一品!指不定将他关入死牢也是假的,想看看都有哪些人跟着蹦跶! 陶襄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地板都砸出几个窟窿,没把这阉狗整死,反倒还让他加官进爵,父皇这是脑子糊涂了吗? “昌平侯爷何在?”惠帝懒懒地喊了一声,见姜志明出列,才道,“你这儿子成日里惹是生非,不仅杀了你的妾室,还把主意打到重臣身上,挑拨朕和苏爱卿的关系,你说该如何处置?” “臣教子无方,但凭皇上处置,臣绝无二话。”姜志明赶紧表明衷心,万万不可因为这个逆子让侯府和他自己的荣誉受损。 “赐白绫,夜里上路。” 苏俨本来想和姜雨笙见一面再出发,但惠帝直接就让他领一队人马即刻去枣庄,他只能匆匆留下口信一跃上马出城去了。 姜炀被处死的消息和苏俨去枣庄剿匪的消息一道传到侯府,听闻苏俨安然无恙,姜雨笙这几日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了下来,至于姜炀死不死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躺在床上的康氏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昏死过去,再醒来哭着吵着要去找姜志明。可姜志明早就料到了,一回府就命人将她的屋子用锁锁住,任何人不得开门。 翌日木荷进来送饭菜的时候,见康氏已然没了昨夜那又吵又闹的样子,只安静地坐在那。 “夫人,吃饭吧。”木荷将饭菜放下,此时的康氏披头散发坐在那儿,颧骨凹陷,肤色又黄又黑,哪里还有半分主母该有的样子。 她叹息一声,上前扶住:“您这身子才稍微好些,骨头还没愈合,可坐不得,不然又要再趟几个月了。” 康氏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疼了,面无表情地看向木荷:“侯爷已经准备少爷的后事了吗?” 木荷动了动嘴唇,她想撒谎说已经准备了,却又开不了口。 昨日夜里宫里将姜炀的尸体送了过来,可姜志明看都没看一眼,只让管家去匆匆葬了就是,别说后事了,府里连白布都没见挂一块。 见她这模样,康氏也猜到了几分,惨然一笑:“狠,好狠,够狠。” “夫人您多少还是吃点吧。”她把碗筷递过去,却被康氏一把打翻。 她指着木荷破口大骂:“若不是你把少爷供出来,她会被带走吗?养只狗都比你忠心,滚!” 若不是看在以往的主仆情分上,木荷早就不想伺候康氏了,听得她这样说,蹲下来用手把饭菜抓到碗里,放在床边:“不管你承不承认,这府里早就没夫人的位置了,夫人若是乖乖的,这吃穿住行总不会委屈了你。不然婉夫人也不会让你有这等清闲日子过。” 婉夫人? 康氏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商户之女也配当主母吗? 此后几日,木荷都只让一个伙房的婢女来送饭菜,等三日后她才进康氏屋子时,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了。 第314章 脑子进水 第314章脑子进水 木荷上前,喊了声:“夫人?夫人?” 康氏恍若未闻,只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枕头,嘴里哼唱着小曲。 “夫人?”木荷骤然拔高声音,惹得康氏不满,她抬头瞪了木荷一眼。 “嘘,少爷刚睡着,别吵着他。” 她对着枕头又亲又抱,一脸慈爱的表情,就好像真的抱着姜炀一样的。 木荷连忙将这事汇报给了姜志明,本以为他念在多年情分上好歹会去看看,哪知道他直接说了声“晦气”,甚至还让人去通知太师府,把人领回去。 姜炀因为欺君之罪被处死,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皇上开恩了,他被赐死的消息传到潘府时,凌氏和潘若琪破口大骂,活着的时候没把和离一事给办了,如今潘若琪却成了寡妇。 “来人。”潘若琪叫了个小厮过来,“你去查查看那狗杂种葬哪了回来报一声。” 凌氏有些不解:“去查这个作甚?难道你还要给他烧香?” “烧香?”潘若琪眼底全是阴狠,“我要找人鞭尸!” 以为死了就算了吗?新仇旧恨,就算是他死了,她也要讨回来! “母亲,我出去一趟。”潘若琪说完就往外走,凌氏在后面追着问她去哪里她也没回。 潘若琪一路去了云锦丝绸铺,假装要买很多丝绸和布匹,让小二把铺子的账房给叫过来。 一个中年男子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潘若琪下意识道:“怎么是你?鹤鸣呢?” 中年男子道:“我是这铺子新聘请的账房先生,贵人说的冯公子,现在不做这事了。他每日都要进宫,实在是忙不过来。” “那他人呢?你把他叫出来,不然我不买这些布匹。” 账房有些为难:“冯公子带着他妹妹出去了,还没回来。” “去哪了?” 账房摇头,可哪知道潘若琪以为他不肯说,非赖在这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最后账房不得不胡乱说了个地方,她急匆匆地又去了。 去的地方显然没有遇到冯鹤鸣,却在再次返回丝绸铺的路上,遇到了带着阿莲回来的冯鹤鸣。 潘若琪这下越发觉得两人有缘了,拦住冯鹤鸣,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鹤鸣。” 一听到这个称呼,冯鹤鸣鸡皮疙瘩立马就起来了,他连连后退:“姑娘可有事?” “几日不见你,有些想你了。”潘若琪想着姜雨笙那种低贱的人都豁得出脸面到处勾搭男人,可见男人就吃这一套,所以她也东施效颦,言行之间颇为大胆直接。 冯鹤鸣好像见了鬼的样子:“姑娘慎言,你不要名声我还要。” 潘若琪一噎,见阿莲躲在冯鹤鸣身后,忙伸手去牵,可阿莲却更是害怕地往后缩,她来了气,不管不顾地地直接就抓住她的手就要使劲拉过来。 冯鹤鸣一把拍掉她的手,冷眼见她手背上一片红:“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来,不要为难我妹妹。” “怎么会为难,我想带你妹妹去吃好吃的,买好玩的玩偶。”潘若琪一脸的委屈。 冯鹤鸣眼底难掩厌恶:“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喜欢你,想嫁给你。” 冯鹤鸣嗤笑一声:“别说我如今不想成婚,便是想婚嫁了不可能娶你这样的。” “你是嫌弃我嫁过人吗?” “不,是嫌弃你这个人。”冯鹤鸣索性把话说透了,省得她再来烦,“听到你的声音就烦,见到你的人更烦。” 潘若琪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哪里比不上姜雨笙那个贱人?我容貌比她靓丽,身世比她好,性格比她好说话,甚至对你也是比她上心多了!” 冯鹤鸣简直被这话给气笑了:“潘姑娘,你要点脸吗?你说的这些县主样样都比你出色,心地更是比你善良,你竟然还好意思和她比?牛粪和鲜花,有可比性吗?县主是最艳丽的鲜花,而你是最恶心的那堆牛粪。” 这些话从一个文人口中说出来已经是冯鹤鸣的极限了,他本想用婉转的话骂,可万一她没听懂不是自找麻烦? 他懒得和她废话,牵着阿莲快步离去,心里却在想,这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之前如此未能为难他和阿莲,现在却跑来说是喜欢他? “哥哥,讨厌。”阿莲气呼呼道,“恶心。” 冯鹤鸣揉揉她的脑袋:“我知道,哥哥也讨厌她,也觉得她恶心。” 因为他字写的好看,翰林院杜撰特意将誊写的活交给了他,他连着三日都在宫里,等他第三日出宫回铺子时,找了一圈却没发现阿莲的身影。 “阿莲呢?”冯鹤鸣抓着店小二问,“后院没有她。” 小二道:“今日宫里来人了,说是要请阿莲姑娘进宫玩,午后再把人送回来。” “可现在已经黄昏了!”冯鹤鸣彻底急了,宫里,宫里……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对,肯定是玲珑公主,之前就请人来接过几次,但都被他拒绝了,没想到公主还不死心。 冯鹤鸣转身就回了宫,找了内监带路一路往玲珑公主宫殿而去,他到的时候,玲珑正手托着腮坐在亭子里看着鲤鱼。 “公主。”冯鹤鸣拱拱手,“阿莲呢?” 玲珑回头,看着陌生的人眨眨眼:“你是谁?” “我是阿莲的兄长,阿莲呢?”冯鹤鸣忍着焦急和愠怒。 “兄长?”玲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雀跃,可看到冯鹤鸣阴冷的脸又缩了下来,轻声到道,“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冯鹤鸣骤然拔高的声音把玲珑吓了一跳,她撇撇嘴,有些委屈,“回家了。” “我刚从铺子里回来,她没有回去。”冯鹤鸣一步步逼近,手扣着玲珑的手腕,“你们到底把阿莲怎么样了?她在哪里?” 玲珑被冯鹤鸣这个样子给吓哭了,哆嗦着想喊人,可她因为饿让婢女去拿糕点了,这身边一时也没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回……回去了。” “都说了她不在院子里,回去了回哪里去了?”冯鹤鸣着急得不得了,“你们是不是把她关起来了?有什么你们尽管冲我来,拿捏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放开她!敢到这里来撒野,当自己命太长了吗?”陈皇后一声怒喝。 第315章 阿莲失踪 第315章阿莲失踪 有护卫上前,拔出刀鞘,只等陈皇后一声令下就砍断冯鹤鸣的手。 冯鹤鸣松开手,回头看向一身凤袍的陈皇后,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敢问陈皇后,舍妹阿莲,是否还在宫中?” “她来过不假,但本宫已经命人送回去了。” “可微臣在家并未看见她。” “或许你妹妹调皮了跑别的地方去了也不一定。”陈皇后眉目清冷,看到玲珑手腕上青紫的红痕更是怒从中来,“来人,将这狂妄之徒押下去杖责三十!” 若不是看在他如今有功名在生,还算是个小小文官的面上,她早就命人一刀了结了他。 “本宫好心提携你,没想到你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冯鹤鸣缓缓抬头,直视陈皇后,眼底复杂神色闪过,最终回归平淡:“今日是我唐突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陈皇后看到他眼里闪过的怨恨,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就是请他妹妹来宫里游玩,有必要这般深仇大恨吗?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浸润宫斗二十来年的陈皇后又岂是好糊弄之主,她道:“你……” “母后。”玲珑开口了,“不怪哥哥。” “哥哥?” “阿莲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玲珑笑靥如花,“阿莲说哥哥很好,那就是很好,母后不要责罚。” 陈皇后知道玲珑的脾气,只道:“今日玲珑替你求情,我就看在她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倘若下次你再伤害玲珑,本宫绝不轻饶。” 看陈皇后的神情不似作伪,冯鹤鸣又急匆匆地出了宫,只盼着回到铺子时阿莲已经在了。但他的希望落空了,阿莲依然不在。 冯鹤鸣又去了顺天府,请沈智天派捕快去找,又去寻了姜雨笙,希望她能和东厂招呼一声,让东厂也帮忙找人,毕竟东厂的眼线和势力遍布整个大奉。 但找了三日,依然没有阿莲的任何消息,冯鹤鸣急得胡渣都出来了,眼眶泛红:“阿莲她还这么小,说话又不利索,这能去哪里啊?”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心智又不健全,姜雨笙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只盼着老天不会这么无情,宽慰冯鹤鸣的同时让东厂的人再加把劲找找看。 与此同时,国公府也有件喜事,谁也没想到,二小姐祝丹丹竟然嫁给二殿下陶晔做了侧妃,这婚事除了当事人外没人知道,只有当天轿子从国公府抬出来时,众人才知道原来嫁人了。 嫁给二殿下做侧妃对祝丹丹这庶女身份来说已经是很抬举了,依照她那种嚣张的个性早就巴不得喊遍整个都城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陶晔宴请了不少人来他府邸参见这宴会,他的正妃是前太傅之女王秋烟,生的不算绝美,但那骨子里天生透出来的风情倒是让不少人侧目。但听说她性子比较软弱,且嫁给陶晔多年没有所出,在府里没什么说话的份量。 这些祝丹丹也早就打听过了,一进门就打算给王秋烟一个下马威,进府沏茶的时候也没低头,只是随意地说了句:“给你敬茶。”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祝丹丹作为妾室有些嚣张了,没想到王秋烟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还笑着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将手腕戴着的上好金钏给拨了过去:“以后咱们姐妹就是一家人了,要齐心协力伺候好殿下才是。” 她这一态度更是刺激了祝丹丹的嚣张,她一脸倨傲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姜雨笙原本也被邀请了参加这喜宴,但近日事情繁多,她又不喜欢祝丹丹这个人,随意寻了个借口给推了。这事还是杭婉儿回府和她聊天时提起的。 “你都不知道,她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母呢。”杭婉儿道,“不仅对正室如此,甚至在宴会上,她的耳坠不慎掉落,竟然还要祁将军替她捡起来。一个后宅的人,敢命令武官替她做这事,她不是疯了吧?” “但祁将军最后还是替她捡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杭婉儿一脸意外,“众目睽睽之下,祁将军捡起来递给她,哪知道她手一缩,耳坠再次掉到了地上,她又让祁将军去捡。” 这人啊,有蠢死笨死的,祝丹丹就是作死的。 祁瑾从陶晔府邸出来后就沿着春江缓缓走着,他如何不知道今日祝丹丹就是故意羞辱他,但他一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便随她了。 夏日的夜风习习,虽没有白日的酷热但也凉快不到哪里去,祁瑾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随手捡起一个石块飞了出去,月光下石块打着水漂飞出了老远,不由想起以前在边境驻守时的时光,虽然条件艰苦了些,可哪有都城这些勾心斗角龌龊的事? 他再次打出石块,却没想到听到一声痛呼,他倏然起身:“谁?” 不远处水波荡漾,有人缓缓从水底冒了出来,往前游了游,冒出半个身子,竟然是庞乾! 庞乾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祁瑾,他起身朝岸上走过来,光滑的身子上水珠滚落着,他竟然什么都没穿! 祁瑾倏然别过脸,耳垂有些发红:“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庞乾本来还想取笑他几句,可想起都说祁瑾有龙阳之好,登时想到他看了自己的身子会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当即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服穿好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下来,祁瑾道:“你不是不会凫水吗?”上次落水他救了庞乾,才被沈铮寻到了由头,非说他有龙阳之好且和庞乾有一腿。 “因为不会凫水连累了人,当然要好好学了。”以前在扬州,父亲多次让他学,可他就是不肯,如今到了都城,经过上次落水一事,他意识到就算救不了人也不能连累别人。 四周安静极了,远处一片蛙叫声,不知为何,明明是很正常的气氛,却在两人并排而坐后变得有些诡异,庞乾更是觉得有些坐立难安,甚至还有些口干舌燥,总想着去看看身边的人。 莫非,他现在也有龙阳之好了? 这个想法让庞乾有些震惊,他马上说服自己,不会的,自己不过是和祁瑾有些投缘,喜好差不多罢了。两人做个知己倒也不错,他清了清嗓子:“祁公子,你……” “嘘!”祁瑾突然一把捂住庞乾的口鼻,“有人。” 第316章 不喜欢被别人看 第316章不喜欢被别人看 庞乾有些发怔,柔软的手心直接贴在他的唇上,这前所未有的触觉让他浑身一震,脖子僵硬地一动不动。 见他没反应,祁瑾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低喝一声:“走!”他提起一口内力,拖着庞乾迅速地往树林里退,可哪知还没退到底,这些黑衣人就出现了。 他们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在这遇上人,愣了愣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是杀。 这地处春江上游,附近唯一大的府邸就是祝国公府,而看他们行过来的方向,也正是国公府! 这么多黑衣人为何潜入国公府,要杀的是谁?背后的主使又是谁? 这些念头在祁瑾脑海里迅速闪过,但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黑衣人的杀招已经迎面而来,他直直地往后退,一把推开庞乾,直接开打。 不过十招,祁瑾就有些心惊,这些人是死士,这些招式… 分明就是之前追杀姜雨笙的那拨黑衣人! 可上次就两个,这次是几十个,双拳难敌四手,祁瑾很快就支撑不住了,他抓住一个空隙,揪着庞乾就要走,哪知道黑衣人看准庞乾不懂武功会拖累祁瑾,招招对准庞乾下手。 祁瑾既要避开黑衣人的攻击,又要顾及庞乾,一个不慎被一个黑衣人从背后一剑刺穿肩胛骨,他震怒,转身用力一掌劈向黑衣人,后者飞出几丈开外。 祁瑾随身丢了个烟雾弹过去,趁着迷雾和催泪药粉,带着庞乾迅速离开,但他带着个人也走不远,灵机一动,直接跃入春江,和庞乾两人闷气躲到了江底。 可庞乾刚学会凫水没多久,闷气时长有限,眼看就要闷不住了,祁瑾二话不说扣住他的脑袋,直接将唇贴了过去。 四唇相贴,水泡泡从唇齿间飘出,庞乾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祁瑾,后者反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覆盖住他的眼。 四周是流动的江水,感受源源不断传输过来的气息,庞乾心跳如鼓,原本是扣着他的肩膀,不知不觉改为搂着祁瑾的腰,而原本是渡气,到最后却成了他轻轻咬着祁瑾的唇。 原来,男人的唇也可以这么柔软。 原来,男人的腰肢也可以这么细。 庞乾忘了自己身处何处,所有感官都只有唇瓣带来的柔软细腻触觉,还有轻轻咬着时带来的震撼。但没一会儿,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面前的人身子越来越软,扣着他肩膀的手直接就松开了,人软绵绵地向后仰去。 庞乾心里一惊,一低头就看到祁瑾肩胛骨上骤然崩裂的伤口,他大惊失色,连忙搂着他的腰就往上游。 岸上没了黑衣人,但庞乾也不敢太张扬,还是费力地将祁瑾拖到一棵大树后面,将他放平,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黑衣人的剑上淬了毒,祁瑾内力消耗的大,又在水里呆了这么久,早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庞乾一边解他的衣袍一边去探他的鼻息,还不停的和他说话:“祁瑾!别睡,醒醒,你可知……” 他心里急得不行,手里的动作就慌乱起来,一不下心用力过度将衣袍都解开了,再往里解,骤然停手,这伤口的地方…… 为什么会有肚兜! 莫非祁瑾有什么怪癖? 可庞乾脑海里却是另一个念头不断地在叫嚣着,姑娘家才穿肚兜! 一番挣扎后,庞乾最终还是颤抖着手将祁瑾的中衣解开了,只见里面穿着杏色肚兜,还有微微隆起的…… 他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猛然手忙脚乱地帮祁瑾把衣袍穿好,不小心牵扯到了他的伤口,昏迷中的祁瑾皱了皱眉头。 镇国将军府唯一的独子,让南唐人闻风丧胆的小战神,竟然是个姑娘家! 庞乾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态,一回头看祁瑾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顾不上其他,二话不说就背起她往督主府走去,一路祈求着千万不要遇到黑衣人。 庞乾背着祁瑾绕着小路一路到了督主府,扣了扣门环说是要找宋老先生。 门房一看,是大人未来的大舅子,连忙将人请了进来,又立马去请了老先生过来。 宋妙手都入睡了还被吵醒正一肚子起床气呢,刚见着庞乾就责骂道:“老夫年纪大了,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这么折腾。” “老先生,请您快救救祁将军。” 宋妙手这才注意到瘫坐在椅子上的祁瑾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甚至开始隐隐发黑,他连忙拿出银针,连着封了几处大穴,又吩咐小厮把祁瑾抬到屋子离去。 “我来。”庞乾打横抱起祁瑾,一路快步往宋妙手院子里去。 宋妙手眨了眨眼,原来祁将军有龙阳之好,是真的啊。 祁瑾身上的毒在宋妙手眼里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他很快就解了毒,拿出药粉瓶,伸手就要去解祁瑾的衣袍却被庞乾阻止了,他吹胡子瞪眼:“作甚?不想救了?” “我来。”庞乾从他手里接过药瓶,看宋妙手还站在一旁,他道,“我要给祁将军上药,老先生回避一下。” “都是男子有什么好回避的?再说老夫也要看下……”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庞乾推着往外走。 “祁将军害羞,不喜欢被别人看。” “你不是别人吗?” “我不一样。”庞乾已经自动将自己归入祁瑾的家人了,誓死都要扞卫他这个秘密,否则整个镇国将军府都得死。 “你这娃娃忒不厚道了。”宋妙手一脸的不满,“过河拆桥。” 庞乾关上门,又将门闩插上,这才安心地解开祁瑾的衣袍,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他看到除了今日这个伤口外,她身上大大小小还有很多疤痕。 在他眼里,姑娘家都是娇生惯养的,也都该是如鲜花一般娇养在屋子里,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 初见时,她救他于水火之中,但凭两指就折断申屠承的大刀。 再见时,她依然救了她,当众宣布他是她的人,她来罩着。 庞乾发现祁瑾救过他很多次,而他却在最近才对她态度好起来,心里懊恼不已,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擦好药,他就静静地守在一旁,和督主府苏俨屋子里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317章 要验货吗 第317章要验货吗? 姜雨笙前段时日定了一个美人榻,今日去取了送到督主府来,她就坐在美人榻上,看着这间屋子里慢慢增加些她喜欢的东西,就好像慢慢融入苏俨的生活,她心里只觉得满足。 不知多久睡着了,等她再醒来却发现已经是在床上了。她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坐直了身子,然后就对上了苏俨那双如墨般深邃的双眼。 “大人!”姜雨笙一声惊呼,立马抱住他,“大人怎么回来了?” 柔软的人抱在怀里,苏俨将脸贴在她的肩窝处,深嗅一口气,鼻端都是她独有的清香,他的思念才算是靠了岸,他摸了摸她的长发:“想你。” 本来以为可以熬到剿匪结束再回来,可想你的念头一旦生起,不仅压制不下去,反倒是越发的思念起来。 姜雨笙搂着他的脖子:“我不是在做梦吧?”随后猛然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巴上,听得他惊呼一声才道,“嗯,看来不是梦。” “你应该咬你自己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苏俨两只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怎么不给我写信?” “我就爱咬大人。”姜雨笙娇嗔一声,从他的下巴到耳垂,到处都轻轻啃咬着,直到被他摁住才不得不安分下来,“太想大人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写什么。” 苏俨挑眉:“有多想?”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巧言善辩。”苏俨看似批评了一句,可从唇角到眉梢都洋溢着笑意,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姜雨笙半跪在床上,手撑在膝盖上:“大人,桂公公验过身,说大人是无根之人,那大人……”她现在也有些犹豫了,毕竟那日她也没碰到,还真不敢妄下结论。 苏俨坐在床沿,他大手一提,将姜雨笙提到了自己腿上,往身上摁了摁,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喃着:“你觉得有没有?” “我……我不知道。”姜雨笙话音才落就意识到不对劲了,那刀柄又来了。 “验个货?”苏俨语气里带着股诱惑,“总要验验货,才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姜雨笙脸颊“轰”的一声仿佛被烧开了一样,这……这怎么验货啊。 可苏俨却不打算这样放过她,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验。” 姜雨笙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处,有些不服气,哼,验就验,正好她来打假! 可她哪知道,打假没打成功,反倒被吓到了,她倏然收回手,几乎是哭着道:“是真的,是真的。”还热乎着呢。 “喜欢吗?” 姜雨笙:“……”大人骚气起来谁都挡不住! 苏俨五指拢了拢她的秀发,仿佛是看穿她的疑惑,轻声道:“那日验身不是我。” 姜雨笙瞪着眼睛:“那日五名内廷太监和桂公公,都是大人的人?” “都不是我的人。”苏俨看着姜雨笙因为惊讶和疑惑瞪圆了的眼睛,只觉得分外的可爱,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替身和我并无差别,除了有没有根。” 当初进东厂早就料到会有被揭穿的一天,苏俨做足了准备,寻了个和他身形相似模样也相仿的影卫,再让易容师给他调整容貌,十年下来,影卫和苏俨站在一处,若不是一处一处的比对,还真难以区分。 “嗯。”姜雨笙轻轻应了一声。 苏俨看着她:“不好奇?” “好奇害死猫。大人旁的事我不管,但如果……”姜雨笙眯了眯眼睛,语气凶狠起来,“大人如果敢背着我在外面寻女人,我就当真阉了你!” 这张牙舞爪故作凶狠的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 苏俨手一挥,灭了烛火,又将帷幔放了下来,他将她在床上放平,黑暗中两人呼吸交错着,他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呢喃着:“夭夭。” 黑暗中,凭着气息姜雨笙准确无误地攫住了他的唇,厮磨一番后贴着他的唇:“大人,要来吗?” 三个字瞬间点燃了苏俨的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成婚那日再说。” “哦,好吧。”姜雨笙眨眨眼。 “很失望?”苏俨难掩笑意,怎么觉得她比自己还要迫不及待。 “怕大人憋坏了。” 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背,带着他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更是难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放到眼前,亲了亲她的手指:“所以我们现在不如……” 虽然看不见,可姜雨笙的视线还是落在自己的手上,突然低呼一声:“大人,你怎么这么坏,懂这么多!” 苏俨:“……”他说什么了,他只是想说不如就寝吧,睡着了啥都不想了。 鸡鸣时分,苏俨悄悄起身,看着睡梦里还唇角带着笑的姜雨笙,低头吻了吻,起身穿好外袍出了门。 阿全早就候在门外,将披风递上:“大人,马已备好。” “嗯。”他实在是太想她了,连夜驱马回来,如今要再驱马回去,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他擅离职守落人口舌。 “阿全。” “卑职在。”阿全低垂着头。 “你可想清楚了?” “卑职从跟着大人那天起,就把生死丢到脑后了。” 这次找替身,很多事都避不开阿全,苏俨也不瞒着他,将替身、影卫以及他背后的人都告知他,阿全若是担心被连累,他也不强求,看在阿全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遣他走便是。 “这条路,不好走。” “上刀山下火海,卑职也认了。” 姜雨笙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身边已经没了人,她摸了摸床榻,早就没温度了,只怕天还没亮就走了。 哎,她是睡了个寂寞吗? 姜雨笙慢悠悠施施然地回了侯府,在门口遇到了正要出门的姜志明,他习惯性地想要怒斥几句,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改口,生硬地不满:“夜不归宿,还像个未出阁的闺女吗?” “我自有我男人管,要你多事?”姜雨笙早就看穿了姜志明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姜志明气呼呼地走了,姜雨笙才刚坐下,芍药就来报,说祁将军来了。 第318章 阿莲之死 第318章阿莲之死 祁瑾大步而来,后面还跟着庞乾。 “你走慢点,慢点!”庞乾气喘吁吁地跟在祁瑾身后,“你这伤口才包扎好,一会要……” 祁瑾收住脚步,瞪了庞乾一样:“庞掌柜,你别再跟着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这么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怎么会没什么大碍!”庞乾登时不满,“都流了这么多血,你唇色都还白着呢,我一会去给你抓些补血的药材。” 这两人到姜雨笙跟前还在争执着伤口严不严重,姜雨笙皱眉:“祁将军受伤了?” 祁瑾点头:“和那日袭击县主的黑衣人是一拨的。” 姜雨笙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上次祁将军将黑衣人尸体带回去说探查一二,可查到什么了?” 祁瑾摇头:“脸上有刺青,身上也有,但除此之外,再也查不到其他的了。” “我是在祝国公府遇上这波黑衣人,而你也是在国公府外,可见这些黑衣人和国公府脱不了干系。”姜雨笙顺着思路继续分析,“这些黑衣人要么就是国公府的死士,觉得我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要杀人灭口。也或者是……” 两人对视一眼,祁瑾接着她的话:“或者是要杀国公府的某人,国公府最值得他们下手的,就是祝老国公。但昨日祝丹丹出嫁,祝老国公还亲自送到她出门,今日我特意去问过,老国公安然无恙。” “有人知道你受伤吗?”姜雨笙问道。 “没有!”庞乾率先回答,“除了宋老先生。” “那咱们就来一出引蛇出洞。”姜雨笙和祁瑾对视一眼,都读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他们没问题,哪知道庞乾却不乐意了,他脸一绷:“什么引蛇出洞?要让祁瑾去当诱饵吗?我不同意!” 祁瑾嗤笑:“你同不同意有用吗?” 庞乾气结:“我说不同意就不同意,除非我跟着你。” 姜雨笙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沈铮说祁瑾有龙阳之好,还和庞乾有一腿,她之前不信,可今日看来,怎么好像庞乾上杆子要贴过去。 “表哥,祁将军上过这么多次战场,有小战神之称,会有经验和办法应付的。” “应付啥应付。”庞乾难得的和姜雨笙唱反调,“她就是个……就是个……” 姜雨笙和祁瑾齐齐看向庞乾,眼神都在问,是个啥。 庞乾吞了吞口水:“是个需要照顾的男人。” 祁瑾:“……” 姜雨笙:“……” 她看祁瑾脸色确实不好,不由道,“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我这有上好的雪莲粉,要不让我表哥帮你擦一下。” “好。” “不用。” 祁瑾和庞乾异口同声说的却是不同的答案,祁瑾瞪了庞乾一眼,和姜雨笙打了个招呼就先离开了。 庞乾二话不说立马跟了上去,跟在身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一会就去药铺给你抓几副补血的药,我亲自给你熬,看着你喝下去。” “不喝,你烦死了。” “你不喝我就烦死你。” “小姐,表公子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茶花有些不解,“怎么瞧着好像坠入爱河?” “话本子少看点。”姜雨笙轻轻敲了敲茶花的头,“你知道坠入爱河是什么样的吗?” “就小姐和大人那样的啊。” “这话我爱听,这个月加俸禄。” 一连十日,都城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流言,看来祁瑾的引蛇出洞没起作用,背后的人实在是太过谨小慎微,或者说太过强大,根本不怕事发。 盛夏,白日还是晴空万里,入了夜就开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外面风声雨声大作,茶花连忙将窗户都关紧:“打这么大的雷声,可别做坏事不然容易被雷劈到。” “我记得我幼时我们村那棵大树就被雷给劈成了两半。” 姜雨笙耳边听着茶话和芍药一本正经地讨论雷劈,她的心却隐隐不安,在一个炸雷响起后越发的不安,莫非是苏俨在枣庄剿匪遇到了什么危险? 心怀不安,姜雨笙这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翌日一早就醒了。 日头早就升起来了,若不是看到满地树叶和折断的树枝,都觉得好像做了场梦。 姜雨笙用过早膳就出门了,行到半路被一个东厂护卫拦下了:“县主,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阿莲…… “人呢?”姜雨笙的语气不自觉地焦灼起来,“为何不带到跟前来?” 护卫直言说带不回来,姜雨笙立马让茶花去请冯鹤鸣,跟着护卫到了城门外的西山脚下,看到已经有人围在那了,她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扩大。 “杨大人。”姜雨笙没想到在这遇到杨少英,“杨大人怎的到这来了?莫非是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那躺在地上的小小人儿,熟悉的裙裳,姜雨笙不可置信地慢慢挪动着脚步,到了跟前却不敢认,看向杨少英:“杨大人,这是……” “许是昨夜大风大雨,将这尸体从山上刷了下来,本官瞧她这模样已辨认不出是谁,恰好有东厂的人路过,说可能是县主在找的小姑娘。” 躺在地上的尸体,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具干尸,那瞪圆了的眼睛彰显着死者临死前的恐惧,除了那一身衣服是姜雨笙见过外,她甚至有些不敢确认眼前这人就是阿莲。 “阿莲!”姗姗来迟的冯鹤鸣一看到这尸体,登时踉跄到了跟前,哆嗦着去抚摸她干瘪的脸和身躯。 “冯兄,你确定是这阿莲吗?”姜雨笙忍着哽咽,心存侥幸,“会不会认错了?” 冯鹤鸣也想,可他和阿莲生活这么多年,就算如今阿莲成这副骇人的模样,他依旧一眼就认出来了,双肩抖动哭泣着:“为何会有人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血全部被抽干,这等凶残的杀人手法,就算是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可阿莲一个孩子,能得罪谁?莫非是冯鹤鸣的仇家? 杨少英道:“冯公子节哀顺变,令妹的死大有蹊跷,还请让仵作验尸。” 冯鹤鸣忍着悲痛起身站到一旁,看着阿莲这模样,心里滔天的怒火都在翻滚着。 “这是什么?”验到一半,仵作皱眉问道。 第319章 原来是他! 第319章原来是他! 姜雨笙寻声望过去,却见阿莲的脖子处有两个洞,看起来是野兽咬的,却又不像是被野兽所为,因为除了这两个洞外再无任何撕咬的痕迹。 可这两个洞,却让姜雨笙呆若木鸡:“血兽。” “什么?”站在她身边的冯鹤鸣没听清,“什么兽?” “血兽。”姜雨笙面色严肃地看向杨少英,“我曾在记载的书上看到过,若想一头刚出生的血兽顺利长大,需要每日都食用新鲜的血液,一般都是饮其他动物的血,但有人会为了提升血兽的纯种性,让它变得更有灵性,会让血兽吸食人血。而这里面,又是童子血效果更好。” “这西北科勒沁的血兽,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大奉?”杨少英见多识广,也听过血兽传闻,但并未见过。 姜雨笙想到的是去年那头血兽看来还在大奉,不过是藏在了更为隐秘的地方,既然有幼崽血兽,可见成年血兽至少有两头,饲养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还用人血来养,实在是惨绝人寰! 此事非同小可,杨少英要立即进宫禀报给惠帝,让大理寺的人把阿莲的尸体抬回去,做更进一步的查看。 冯鹤鸣跪在地上,双手捧起阿莲已经如树枝一般干枯的手,亲了亲:“阿莲,哥哥最后一次亲吻你,你放心,你的仇哥哥一定会报。” 杨少英匆匆进了宫,惠帝的面还没见到,就被桂公公一句话给打发回来了。说因为国师一意孤行辞呈,惠帝正大发雷霆导致气血攻心,如今都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人都没见着,如何说血兽一事,杨少英牛脾气上来了,也不走,就在偏殿候着,哪知到了掌灯时分,内廷来赶人了,惠帝依旧没有出现。 第二日杨少英再来,依旧是没见到,如此到了第四日,在偏殿就碰到了剿匪回来的苏俨,知道他要向惠帝禀报剿匪一事,杨少英忙将血兽和阿莲之死一事让苏俨代为转达。 苏俨没想到这血兽又冒出来了,当下应到进了惠帝寝殿,影影绰绰下就见惠帝单手撑着靠在塌上,身边有宫女在揉捏着他的肩膀。 “苏爱卿剿匪辛苦,可都剿完了?” “不过是瓮中捉鳖了,微臣留了刘都尉在那镇守着。”苏俨将枣庄和西乡动乱一事挑了重要的说,又将杨少英提到的事说与惠帝听。 哪知道一听到血兽二字,惠帝反倒是不以为意:“杨少英就是捕风捉影,定然是这孩子进了山迷了路,被野兽咬死。无端端地说是血兽,引发百姓恐慌,得不偿失。” 苏俨还要再说,惠帝倒多了几分不耐烦了。 苏俨和杨少英从宫里出来,谈及惠帝的态度,两人似乎都猜到了什么一直没说话,直到在西街分道扬镳时,杨少英才开口:“君当以民为本,死者虽是个孩子,可这里面涉及的事兹事体大,如何就坐视不理?莫非皇上修道修糊涂了?” “杨大人慎言。” “我知道你们东厂的人了不得,也知道你对皇上衷心耿耿,可就是到了皇上跟前,我也还是这句话。” 杨少英气呼呼地走了,苏俨没来得及回督主府,又一路去了侯府,见到姜雨笙的时候,果然看到他的小狐狸红着眼眶,一看到他就扑到了怀里。 苏俨安抚着她的背:“我知道你伤心难过,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自从重生以来,阿莲的死是让她最无能为力的,姜雨笙抬起头,哽咽着:“大人,血兽的事,皇上说要彻查吗?” 杨少英几次三番进宫都没有见到惠帝的事她也有所耳闻,照这形势看来,只怕这事要不了了之了。 苏俨将今日宫里的情形转述了一遍,末了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不肯彻查或许有两个原因,其一,他知道凶手是谁,不想动,其二,他就是背后主使。” 一语点破。 姜雨笙将去年血兽一事衔接起来,瞬间就有了思路:“如果他是主使,皇宫别院这么多,又都是禁地,想养一头血兽比其他高门府邸更方便。如果要吸食人血来饲养幼崽血兽,宫里的太监宫女,随便处死也不会惹人怀疑。”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就解释了为何祝国公府有那条地道,很有可能老国公是知情人,那地道或许就通向某一处别院,平日里饲养血兽这些事就都是老国公来处理。”姜雨笙眯了眯眼睛,“那日我看到的那双红眼睛,很有可能就是守着地道的人!” 苏俨轻轻刮了下姜雨笙的鼻子:“果然是只小狐狸,一点就透。还有出现在国公府的那些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守着这个秘密,一旦可能被窥破,就下杀手。” “可是血兽是西北科勒沁那边的猛兽,他为何要养?”姜雨笙想不明白,“一时心血来潮?” 苏俨牵着她往里走:“如果是有人专门训练血兽,将血兽作为一支特别的军队呢?” 姜雨笙哑然,血兽庞大,且皮糙肉厚,弓箭对它没什么用,若是在两军对垒中使用血兽,确实大大增加了队伍的战斗力,几乎碾压对方。 可血兽也极为凶残,想要驯服它也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稍有不慎就会反被咬死,真不知道为了养血兽,这里面死了多少人。 “他想用血兽对付谁?” “科勒沁,南唐,丹东,周边这些全都是他的敌人。”苏俨勾唇带着冷意,“咱们这位皇上一心修道成仙想要长命百岁,更想要将整个大陆都统一起来,为他独尊。” 心思细腻的姜雨笙迅速捕捉到了苏俨话里对惠帝的不满,她忍不住道,“可用人血饲养血兽,毫无人性可言,就算独霸天下了,又能统治多久?” 不管杨少英怎么面见惠帝,只要提及血兽一事,惠帝就只会说他捕风捉影,甚至都不允许他再调查否则罢免了他。杨少英还要再上奏,却在深夜和冯鹤鸣促膝长谈后放弃彻查了。 冯鹤鸣把阿莲的尸体从大理寺背出来,请了殓妆师傅过来替她修补了容貌,选了个好日子风光下葬。 在阿莲下葬这一日,姜雨笙见到了那个冒牌状元。 第320章 下葬 第320章下葬 阿莲出丧这天,原本烈日当空却突然转了阴,狂风大作。 姜雨笙到的时候,冯鹤鸣正在钉棺木。 他没让任何人帮忙,自己一根钉一根钉的将棺木合在一起,神情专注,在最后那根钉子打入棺木时,他将额头轻轻触碰在棺木上,低声细语:“阿莲,你放心地走,哥哥会帮你报仇的。” “哥哥日日为你诵经,为你积福,为你超度,只盼着你来日投个好胎。” 姜雨笙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冯鹤鸣的肩膀:“节哀顺变。” “起棺!”主事人高声喊了一句。 棺木缓缓抬起,这棺木很小,冯鹤鸣不愿意假借他人之手,就和姜雨笙各自站在棺木一边,扶着棺木而起。 “慢着!”有人大喊一声,掀开帘布从后院进来,“我都还没同意,谁允许起棺了?” 这个声音…… 姜雨笙陡然回过头,看到来人微胖的身躯,一脸的麻子,那双吊梢眼看过来时只剩下眼白,竟然是他,那个冒牌的状元郎。 “昨日就与你说过,这个时辰是吉时,你也答应了了,为何又出尔反尔?”冯鹤鸣盯着他,眼里带着冷意和肃杀。 “昨日是昨日,今日价格又不同了。”见冯鹤鸣这副神情,麻子脸也怒了,食指几乎是戳到了他的鼻子上,“再罗嗦我就不让你起棺了。你都不是冯家的人,有什么资格起棺?” 今日来的人不多,但都算和冯鹤鸣关系还不错的,听到这话都有些意外。 “冯儒,你别欺人太甚!” “我这是正常买卖,怎么就是欺人太甚了?”冯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吃准了冯鹤鸣会答应他的要求,“不答应也行,那就由我这个阿莲的亲哥哥来替她操办身后事,你滚一边去。但我现在还有事要出门,等我哪日得空了再来做。” 这么热的天,若是再耽误下去,阿莲仅剩的肉躯都会腐烂,冯鹤鸣咬咬牙,从衣襟里掏出一锭银子:“我只有这么多了。” 冯儒两眼放光地接过银子,放在口里咬了咬,确保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在棺木上摸一把:“妹妹,你可得保佑哥哥手气好,赢个几百两我就回去娶个漂亮媳妇好好过日子。” 此时不是多嘴询问的时候,姜雨笙抓紧时间,趁着吉时和冯鹤鸣一起把阿莲入土安葬,不曾想玲珑竟然来了。 “阿莲,阿莲。”玲珑冲着棺木哭喊着,要上前去却被婢女拦住了,她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香烛和香,要给阿莲上香却被冯鹤鸣一掌给拍掉了。 “你走吧,阿莲受不起你这样。”冯鹤鸣声音如冰窖般冷,见玲珑不走,他伸手去推,“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傻到这个地步了吗?” “冯公子!”婢女拔高声音,“阿莲姑娘的死,公主也很伤心难过,但这不是公主造成的,你凭什么这么对公主?” “不是她造成的?若不是她非要接阿莲进宫,事后只送到她街口却不送回铺子里,阿莲会出事吗?” 玲珑双眼都哭红了,伸手去拉冯鹤鸣的衣袖:“哥哥,错了,我错了。” 冯鹤鸣一把抽回衣袖:“赶紧走。”他大步走到墓边,两声捧起黄土撒向棺木,眼眶早已泛红。 玲珑冲破婢女的阻拦,也奔到了墓边,有样学样地将黄土撒向棺木,冯鹤鸣要推开她,她就再来,拍掉她手里的泥土,她就再捧起来。 可她一向在宫里都是娇生惯养的,何时碰过黄土,没一会儿手就被小石块小树枝给弄的手上都是血痕,她咬着唇,一边哭一边继续撒黄土。 最后冯鹤鸣也随她去,黄土将棺木都盖好后,他又上了三炷香,转身要走却见玲珑还跪在墓碑前不肯走。 “阿莲不会想见到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玲珑难得有个玩的这么贴心的同龄人,这才多久却遇到了这事,她虽然不太能理解死到底是什么含义,可婢女说死了就是睡着永远不会醒来,她想到再也不能和阿莲一起玩,一起说话,伤心得不能自己。 “哥哥。”玲珑又喊住了冯鹤鸣,“哥哥很好,阿莲不在,我做妹妹。” 冯鹤鸣回头,玲珑脸上全是泪痕,怯生生地拉着他衣袖的衣角,那模样看着很可怜,但他却心疼不起来,再次用力抽回手:“高攀不起。” 执拗的玲珑觉得自己惹冯鹤鸣生气了,就要哄好他,一路跟着他回了云锦丝绸铺,姜雨笙怎么劝都不行。 “哥哥,错了,别生气。”玲珑从小声地啜泣再到后来放声大哭,好似冯鹤鸣不理她,她就一直哭下去。 最后婢女看不下去了:“冯公子,公主看得起你,叫你一声哥哥,你就应该感恩戴德,怎么还拿捏起来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我不需要。我只有阿莲这一个妹妹,公主有那么多兄长,何必在我这一直纠缠不清?” 从赌坊回来的冯儒进门正巧听到这话,视线落在玲珑身上,看她穿金戴银一身贵气,当下眼睛都亮了,伸手推了冯鹤鸣一把:“你怎么回事,专门欺负小姑娘,算什么大老爷们?” 玲珑见有人欺负冯鹤鸣,当下不哭了,上前踢了冯儒一脚:“欺负哥哥,坏,该打!” 冯儒莫名其妙地被打,再看看玲珑这样子,莫非是个傻的? 冯鹤鸣看到这蛀虫就来气,又不想让他和公主再牵扯出半分关系,只能哄着玲珑让她先回宫,若有什么事,待他明日进宫在相谈。 玲珑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她一走,冯儒就一拳砸到冯鹤鸣身上,逼着他连连后退:“你脑子进水了吗?那可是公主,人家给你献殷勤,你随便说一句,指不定就有个几百两黄金了。” “那是你,不是我。”冯鹤鸣懒得搭理,“阿莲如今已经下葬,你可以回去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想我走?一千两。”摊开手,手心朝上,还没等到想要的银票,却等来了两鞭子。 第321章 人至贱则无敌 第321章人至贱则无敌 冯儒嗷呜惨叫两声,剜向姜雨笙:“你个臭婆娘,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 “啪啪啪!” 芍药上前左右开弓,连扇冯儒十来个耳光,后者被这耳光直接打懵了,耳朵嗡嗡嗡地在响。 “阿莲也是你妹妹,你不仅没有兄长的担当,反而还一再地讹诈冯兄,要点脸吗?” “脸值多少钱?” “旁人的我不知道,你的至少是无价的。”姜雨笙收回鞭子,“人至贱则无敌。” 冯儒还要再说,可看到芍药那蠢蠢欲动的拳头,瞪了几眼回了后院。 “是不是你在西乡中了举人时,他就想顶替你的身份?” “县主如何得知的?”冯鹤鸣有些意外,“他闹过很多次,我实在不堪重负才带着阿莲来都城。” 他叹息一声,将自己的身世缓缓道来。 原来冯鹤鸣不是冯家的亲生孩子,他在十岁那年被继母赶出了家,因为又累又饿身上还有伤,一头栽在了大雪地里。若不是有个猎人从雪地里路过救了他,只怕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猎人就此收养了冯鹤鸣,为了感念养父的养育之恩,他将原本的姓也改为了冯姓。他和冯儒年纪相仿,却成熟稳重的多,待阿莲也更好,更有哥哥的样子。 冯儒不是读书的料,但在吃喝玩乐上却是颇有钻研,养父去世后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后来还染上了赌,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拿去赌,但他逢赌必输,却又不甘心。 最后竟然将养母治病的钱也都拿去赌了,冯鹤鸣从学堂回家时,没等到大夫却看到了早就没了气的养母,阿莲安静地坐在一旁,说母亲睡着了,让哥哥轻一点。 “她那么懂事,可我却没有照顾好她。”冯鹤鸣满是自责和愧疚,“这让我以后如何向养父母交代。” 安慰了冯鹤鸣一会姜雨笙才迈步离开,走出大门回头看去,素日里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却是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两眼无神地看向某处。 “县主。”冯鹤鸣突然起身叫住了姜雨笙,“其实阿莲……” 姜雨笙看向他,等着下文。 “没事了,其实她很苦。”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冯鹤鸣没再说什么。 姜雨笙回到侯府,看到门匾上挂着的红绣球才想起来今日还是姜瑜出嫁的日子。府里唢呐丝竹声不绝于耳,她只觉得刺耳。 一身红色衣袍的陶襄站在影壁处,不知在想什么,见到姜雨笙突然向她走过来;“笙妹妹……” “别一口一个笙妹妹的,叫的恶心。”姜雨笙后退,和他保持十几丈开外的距离,脸上好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陶襄表情有些狰狞:“我想不明白,你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你对我如此厌恶?” “为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以为你筹谋我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不过是猜测我可能会有我母亲留给我的藏宝图,觊觎已久就对我诱骗一事我会不知晓吗?”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陶襄却理解成了是有人告诉了她,而之前这些计划,都只有他和姜蓉两人一起策划,没想到又是姜蓉那个贱人! 他觉得自己对姜蓉的容忍度已经突破极限了,这贱人怕是留不得了! 一路接了姜瑜回府邸,陶襄已经控制不住要喷出来的怒火,径直冲到了姜蓉的屋子,见她正对着铜镜在梳妆,一脚就踢飞了铜镜,又从首饰的匣子里取出一枚簪子,对准她的脸就是左右一划,顿时满脸血痕。 “啊!”姜蓉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你……你疯了吗?” “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会和你在一起,你和你那兄弟都是不成器的,将我害得又被父皇责骂还被罚了俸禄,实在可恶。” 姜蓉心里恨,可她知道不能反抗,否则会引起陶襄更大的怒气,只能忍着希望他发泄片刻后就离开。 姜瑜进来时身上的凤冠霞帔还没脱下,她笑意盈盈地走到姜蓉面前:“姐姐,我穿这一身好看吗?” 模糊视线里,姜蓉看到这刺眼的红,如一头野兽般发出低吼:“没想到你才是最下贱的那个!” “姐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是一直都是你才是最下贱的吗?表面装的清纯无暇,背地里却不知道脏成什么样了。”姜瑜蹲了下来,“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是你们都不曾注意到我罢了。” 她始终都面带微笑,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这些话,反倒让人听了有些毛骨悚然。 “殿下,我知道你生姐姐的气,但她好歹是殿下的妻子,不如让我帮你劝解几句。” “嗯。”陶襄转身离去。 姜瑜拿出丝绢动作轻柔地擦着姜蓉脸上的血:“殿下下手也太狠了些,谁叫姐姐以前总和殿下说,对付不听话的人,就该狠狠的打呢。” 姜蓉摸不透她的想法,一脸戒备地看着姜瑜::“有话直说,不必装腔作势。” 姜瑜从衣襟里取出一小袋包裹着的纸包,轻轻打开,她两指捏起白色的粉末,再轻轻地撒在姜蓉脸上,后者立马发出更加惨烈的叫声。 在伤口上撒盐,姜蓉简直痛得生不如死。 姜瑜始终面带微笑,又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极小的木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虫子,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从盒子里爬了出来,一路嗅着那个味道爬到了姜蓉的脸上。 柔软又带着点腥味的东西在姜蓉脸上蠕动着,她身子一僵,整张脸都在抖动,生硬地问道:“这是什么?” 姜瑜但笑不语,这下姜蓉连大气都不敢出,那蠕动着的东西在她伤痕上爬过去,再舔着,疼痛逐渐消散。 肚子吃得圆鼓鼓的虫子又慢悠悠地爬回木盒里,姜瑜将盒子塞回衣袖:“姐姐看看,脸上是不是还有疤。” 姜蓉却如失了魂一般愣着,那虫子可怕,虫子在脸上爬过的感觉更是让她胃里一阵阵干呕,姜瑜怎么有如此恐怖的东西? 姜雨笙不知是这几日情绪起伏太大,还是前几日嘴馋多吃了冷淘,小腹一直疼,出门时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地靠着。 苏俨进马车时,就看到一向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没了往日的精神,他皱眉:“这是怎么了?” 姜雨笙撇撇嘴,一副想哭的模样:“大人。” 第322章 调皮 第322章调皮 苏俨的视线落在她一直捂着小腹的手上,剑眉微蹙:“肚子疼?” “嗯。”小狐狸泪眼汪汪,“好疼。” 苏俨只觉得心尖都跟着颤了颤:“吃坏了?” 姜雨笙摇头:“就是那种疼。” “哪种疼?” “姑娘家的那种疼。”姜雨笙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都不会肚子疼的,看来还是不能嘴馋啊。 苏俨的脸倏然就红到了耳垂,他别过头,轻轻咳嗽一声,再转过来时又是一本正经了:“帮你揉揉?” “嗯。”姜雨笙半靠在车壁上,头歪在苏俨的肩膀上。 苏俨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倾注了内力在掌心里,顺方向轻轻揉着:“这样好些了吗?”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手心传递过来,姜雨笙顿时觉得小腹舒服到了,她嘤咛一声:“舒服,大人好厉害。” 过了会,姜雨笙又道:“大人再用力点,会更舒服点。”热量从手心传过来,让她小腹的疼痛减少了不少。 苏俨再加了一层内力,继续揉着:“这样呢?” “嗯。” 茶花车帘才掀开一角,就听到里面传来姜雨笙的嘤咛声和夸奖声。 “大人真棒,对,就是这里,舒服。” “这呢?舒服吗?” “嗯,舒服,再往下一点,更舒服。” 茶花默默地放下车帘,见芍药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姐正忙着,千万被打扰。” 说完她自己脸却红了个透,虽说小姐和苏大人中秋就要大婚,但在马车上就这样亲热,情到深处真的就这么忍不住吗? 茶花既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 马车一路到了“归去来兮”酒楼,姜雨笙要下车却被苏俨抬手阻止了,她眨眨眼,正要问怎么了,一个天旋地转,她就被苏俨打横抱了起来。 “大人,我是这的东家,你这样会让我的威名有损的。”姜雨笙抗议道。 “再大的东家也是我女人。”苏俨见她还在挣扎着,直接扣着她的腰,“不准动。” 姜雨笙动不了,她一口亲在了苏俨的脖子上,再狠狠地嘬了一口,然后是下一处,再下一处……没一会儿就在苏俨的脖子上种满了草莓。 “东家。”程二娘笑着喊了一声,窝在苏俨怀里的姜雨笙探出头来,看到二娘戏谑的笑更是羞红了脸,她在两人的时候大胆,可不代表被人围观时不会害羞啊。 “大人。”没想到杨少英也在,他拱手,“大人安好?” 苏俨这才将姜雨笙放了下来,却见杨少英等人看向他脖子时双眼都有些震惊,他蹙眉,再想起刚刚小狐狸的言行,顿时了然,宠溺地看向姜雨笙,似是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喜悦:“调皮。” 不远处的阿全和杨少英都背脊一麻,大人这骚起来,真的是全都城的人都挡不住。 “杨大人怎么在这?”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 “过来喝杯酒。”杨少英拱拱手,“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苏俨也柔声对姜雨笙道:“我也还有公务,晚上过去寻你。” “好。” 姜雨笙和程二娘并肩上了酒楼雅间,桃花前几日有些累着了,二娘让她在后院养着不准她再到前院来。 “近日可有打听到什么?”落座后姜雨笙就直接问道。 程二娘给她倒了杯茶:“暂时没查到什么,但这段时日,老国公的院子都不准人轻易踏足,只能从和下人唠家常中窥探一二。” 自从祁瑾也被黑衣人袭击后,姜雨笙就更对祝国公府心存怀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让程二娘在平日酒客里寻个对国公府熟悉的人来打探消息,但依然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再继续查探。”国公府里面肯定有问题,惠帝是背后养血兽的人,祝老国公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那个红眼的人又是谁? 午膳时分,程二娘命人送几个姜雨笙爱吃的小菜过来,不曾想菜还没送上来,小二却来报说是朱雀街的陈三来了。 “东家慢坐,陈三便是打探国公府消息的人。”程二娘匆匆起身,不消片刻就回来了,脸色焦灼,“东家,国公府出事了。” 而另外一边,沈铮带着祝敏之到山脚买些布匹,祝敏之说要给沈铮做套衣服。 平日里连个荷包都不会绣的人却吵着要做衣服,沈铮心里暖得不行,这一日得空了牵着她的手就到山脚下去逛。 这里离都城有段距离,每逢初十二十,附近的村民就会自发的聚集到山脚,将家里种的一些果蔬,自家织的一些布等挑到这里来售卖,形成一个小小的集市。 祝敏之挑了两匹布后看到新鲜的小玩意,又忍不住想买,她拿着一个小挂坠问沈铮:“好看吗?” “只要是你带的,都好看。”沈铮由始至终都含笑看着祝敏之,他眼里的深情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卖首饰的是个大娘,她闻言捂嘴一笑:“公子和小娘子的感情真好。” 沈铮低头翻了翻,在盒子里翻出一枚簪子,替她簪在发髻上,满意地点头:“真美。” 他既是夸簪子,也是夸她,祝敏之羞红了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说还羞地看了沈铮一眼,说不完道不尽的情意都在里面。 大娘对沈铮竖起大拇指:“公子就是有眼光,这簪子我可是仿的国公府小姐出嫁戴的那枚玉簪呢。” “国公府小姐出嫁?”祝敏之皱眉,“却不知是哪位小姐出嫁,嫁的又是谁呢?” “是二小姐,嫁的可是堂堂二殿下呢。”说起那日大婚时的场景,大娘还觉得意犹未尽,“虽说是庶女,可那排场简直比嫡女还要大。” 祝丹丹竟然嫁给了陶晔?她不是哭着闹着要嫁给祁瑾吗?莫非祖母还盘算着,等她回去后再和祁瑾结亲家? 大娘说着说着,神情又黯然下来:“不过真不知这二小姐到底是运气好呢还是注定要嫁给二殿下,这才嫁过去几日,国公府的老夫人就病逝了,若是早几天,这婚事可不又得等上三年了。” “你说什么?”祝敏之手里的挂坠落了地,她急急地扣着大娘的手,“谁病逝了?” 第323章 祝老夫人之死 第323章祝老夫人之死 大娘不曾想祝敏之会如此激动,把知道的都说了一遍:“听说是因为大小姐和野男人私奔,老夫人一病不起,拖了许久这才拖不下去,好像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死不瞑目呢。” “不可能,祖母不会有事的,不可能!”祝敏之大喊一声,“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吗?” “福生无量天尊,这事关人的生死,怎么能随意说笑。”大娘一脸不悦,“我可是修道之人,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祝敏之顾不上付钱,快步离去,越走越快,到最后都小跑起来。 可她身子本来就弱,这路又不平,她踩在石块上,脚一崴直接扑倒在地,手心撑在沙石地面上,一片血红。 追上来的沈铮忙将她扶起来:“敏敏,你……” 祝敏之一把拍掉沈铮的手,神情严肃,语气有些偏冷:“你和我说实话,你那日到底有没有去国公府看过祖母?” 那日陈伯寻到祝敏之,和她说老夫人身子不好,可她却觉得是陈伯想她回去才故意这么说。 但到底放心不下老夫人,祝敏之就让沈铮夜里潜入国公府,去看看老夫人到底有没有事。 翌日沈铮回来了,她问他祖母怎么样,他说身子康健,安然无恙。 “敏敏,我那日没见到你祖母,院子派了很多人守着,我若是进去只怕会引起整个国公府注意,我只找下人问了问。” 祝敏之一脸失望:“我如此信任你,你却这般搪塞我,欺瞒我!” 沈铮被她脸上的神情给刺激到了,忙抓着她的手腕:“你听我说,这几日我并未听到任何关于老夫人和国公府的事,或许是有人故意散发谣言,就是为了逼你回去。” 祝敏之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到沈铮焦灼的神情,她又何尝不是心焦失落? 她缓缓掰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要回去看祖母。除非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否则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看她踉跄着要往前跑,沈铮心疼地扣住她的腰,一个哨音,一匹马飞奔而来,他抱着她一个提气旋身坐到了马上,骏马飞快地奔向都城。 祝敏之在心里一直默默期盼着祖母千万不要出事,可等她到了国公府,看到门口挂着的白布时,腿一软,眼前发黑,人竟然直直地就从马上摔落下来。 沈铮眼疾手快地抱着她,被回过神的祝敏之一把推开,她看着那刺眼的白布,一步一步朝向走。 唢呐声传来,不过片刻祝敏之就看到四人抬着棺木从国公府出来,方氏等人披麻戴孝走在前面。 “祖母!”祝敏之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踉跄着奔向棺木,可人还没到跟前,就被祝丹丹的人给拦住了。 祝丹丹语气嘲讽,神色不屑:“你怎么回来了?你没资格哭灵。” “这里面真的是祖母吗?”祝敏之哆嗦着嘴唇,眼里还带着一丝丝的期盼,可在看到祝丹丹身后陈伯那痛楚的表情,她的自欺欺人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不是祖母。”祝丹丹道。 祝敏之眼里闪过希望的光,莫非是搞错了?可光才刚亮起,就被祝敏之接下里的话给浇灭的直接绝望到了极点。 “祖父和祖母都在里面。”祝丹丹转身望了一眼,伸手推开祝敏之,“他们是被你活生生给气死的,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哭灵吗?” 心尖陡然一阵阵刺痛,祝敏之捂着胸口都直不起身来,她重复一遍:“祖父祖母都在里面?是被我活生生气死的?” 方氏走了过来,脸上半点哀伤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抹了淡淡的口脂,她一脸嘲弄地看着祝敏之:“还不赶紧滚?难道想老国公和老夫人死了都不能安宁吗?” 祝敏之要扑到棺木前却被两个护卫拦着,沈铮一出手,两个护卫应声倒地,他扶着她:“别急,当心心疾犯了。” 她一把挣脱他的手,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眼神里全是绝望,到了棺木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撕心裂肺一声惨叫:“祖母!” 姜雨笙到的时候正听到这叫声,听得她也眼眶一热,有些想哭。 沈铮伸手要去扶祝敏之,却被她一再推开,他还要再去扶,却听得她冷冷开口:“小叔,别再让我对你更失望。” 沈铮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后缓缓收回,负在背后,嘴唇紧抿,视线始终落在祝敏之身上,她若是有点什么意外,他就立马出手。 方氏想一把拎起祝敏之,可没想到这人看似柔弱,死死地跪在那却颇有几分力气,她怎么也拉不动,越发的恼怒起来:“祝敏之,你这时候来闹这一出有什么用?老夫人生前恳求你不要走,可你为了男人走了,那又何必回来?” “祖母!”祝敏之对着棺木一叩首,“敏儿错了!” 沈铮的牙几乎都要咬碎了,她说她错了,是跟他走错了?现在后悔了? “祖母!”祝敏之二叩首,“该死的人是敏儿,不是您!您回来,敏儿替您去死,好吗?” “杀人凶手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祝丹丹看着祝敏之落得这副下场,只觉痛快,“你走后,祖父祖母就把你从祝家族谱里剔除,你都不是祝家人了,没资格在这哭。” 祝敏之恍若未闻,三叩首:“祖父,祖母,没能见最后一面,是敏儿的不孝,敏儿愿从此青衣古灯,为您二老祈福。” 她哭得凄惨,喊得情真意切,闻者无不动容落泪。 可偏偏方氏无动于衷,甚至还不耐烦地推搡了祝敏之一把:“之前百般不孝顺,难道现在还要再耽误送灵吉时,让你祖父祖母到死都走的不安心吗?” “就是,都不是祝家的人了,还在这做戏给谁看?”祝丹丹难掩得意,扬声高喊,“她对国公府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不必理会,起棺,送灵!” “慢着!”姜雨笙大步而来,她上前扶起祝敏之,扶着她,冷眼看向方氏母女,“老国公和老夫人的死有蹊跷,你们不打算彻查吗?” 第324章 不准下葬! 第324章不准下葬! 祝敏之陡然看向姜雨笙,一脸的不可思议,后者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方氏登时扯着尖锐的嗓子道:“县主,这可不是侯府,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的。来人,把这两个人都给架走!” 有护卫要来,可芍药和沈铮都在,护卫一时不敢轻易上前。 姜雨笙看着方氏,声音提高:“老夫人病逝?敢问她得的是什么病?” “心病,郁郁寡欢。”方氏不忘讽刺拉踩祝敏之,“自己疼爱多年的孙女跟着她小叔跑了,如此不顾伦理,如此道德沦丧,这让一向好脸面的老夫人如何能忍?” “什么时候病逝的?” “前天夜里。” “那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放出,就连今日起棺送灵,也如此低调?”姜雨笙紧紧盯着方氏的眼,见她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方氏道:“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为何要大张旗鼓告知?” “老国公这样的地位,若病逝了难道皇上不会封谥号,其他百官不会来祭拜吗?如今什么都没有,你们就慌里慌张的下葬,只怕老夫人的死和你们脱不了关系,你们这是做贼心虚!” “姜雨笙,你胡说什么呢?”祝丹丹充分发挥自己如今是二殿下侧妃的权力,“别以为我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县主,只要我想,打你几耳光都再容易不过。” “那你打。”姜雨笙直接将脸凑过去,“若是觉的打脸不够,不如再来几鞭子?” 祝丹丹都已经扬起手来,却被方氏给摁下去了。 方氏将自己女儿拉到身后:“你不必这样刺激丹姐儿,你们和国公府没关系却在这大闹,就算到了皇上面前也站不住脚。我奉劝你们一句,还是赶紧离开,否则……” “今日不能下葬。”姜雨笙斩钉截铁,“阿敏离开国公府后,国公府一切都正常,我还特意请了宋老先生过来为老夫人诊治,当时老先生明确说过,不过是气血攻心,休养几日便可。” “都说了是心病,当然是越来越想不通,就更严重了。” “那为何要将老国公的院子封锁着,不准任何人进出?”姜雨笙步步紧逼,“你女儿成婚那日,这对国公府来说是大事,为何老夫人没有出现?” 因为姜雨笙没来参加婚宴,没能亲眼看到老夫人到底如何,她都后悔没来参加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老夫人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还怎么出来啊?” “哦?是吗?为何我听的到是却是老夫人要出来,可有人千般阻拦就是不给老夫人出来。而且,”姜雨笙顿了顿,见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拔高声音,“我听说你和二殿下这门婚事,老夫人根本就不同意。那我是不是怀疑,有人因为婚事怀恨在心,为了顺利嫁给二殿下就对老夫人下了毒手?” “姜雨笙,闭上你的臭嘴!”祝丹丹怒道,“谋害祖母这可是大罪,无凭无据你如此污蔑我,真当自己是县主,背后是督主就如此无法无天了吗?” 祝敏之在最初的悲恸和绝望后回过神来,听到姜雨笙这话更是心神巨震:“你说什么?祖母是被谋害的?” 方氏见这动静闹的越来越大,忙和其他祝家宗亲联合起来,将姜雨笙和祝敏之赶走,用最快的速度把老国公和老夫人安葬。 有一撮山羊胡的祝八叔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对祝敏之道:“敏姐儿,老夫人生前最疼你,之前你不孝就算了,如今你还不想让她走的安心吗?” 祝敏之的泪再次滚落。 祝八叔又道:“你既与姓沈的小子走了,那便就此与他逍遥快活去,就当在国公府的种种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如今又何必闹这一出呢?你若真记老夫人的好,在她生辰忌日多给她念念经法,让她在下面安生些便是。” 这话简直就是在洗脑,让本就内疚的祝敏之更是背上重重的心理负担,姜雨笙道:“你这话我不敢苟同。若老夫人真是阳寿已尽而逝,那做小辈的自然该时时供奉,可若是阳寿未尽却被人给毒害死,那就算到了阎王那,也要先受尽折磨直到阳寿真正亡尽之时。” 祝八叔一脸鄙夷地看向姜雨笙:“何时我国公府的事轮得到你这个黄毛丫头在这多嘴了?”他再看向祝敏之,“敏丫头,你祖母生前待你如何你应该最清楚,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让她和你祖父安心地走,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祝敏之死死地咬着唇,泪水落到口里,又咸又苦,却比不过心里的痛楚。 看她不说,祝八叔以为自己说服她了,扭头高喊:“起棺!” “我不同意。”祝敏之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眼底的倔强却不容忽视,“阿笙说的对,若是祖母死于非命,我绝不能让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 当众被拂了面子,祝八叔脸色很是难看:“你都不是祝家的人了,今日让你站在这儿还是看在你以前是祝家人的面上,别再得寸进尺。” “我不信。”她不信祖母会狠心到这个地步,将她的名字从族谱里除名,她不信祖母会让她从此就如浮根一样漂浮。 祝丹丹转身进了屋,片刻后又快步走了出来,将族谱丢到祝敏之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族谱里还有没有你的名字!” 祝敏之不捡这族谱,如一株松竹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神情坚定:“阿笙,劳烦你去请大理寺杨大人,恳求彻查祖父祖母真正的死因。” “我看谁敢!”祝八叔敲了敲手里的拐杖,“这是祝家的事,我祝老八在这没点头,我看谁敢!祝老六没有儿子,这种事难道由妇道人家来主持?” 祝八叔说得不错,祝老国公儿子早逝,养子被赶出国公府,这等大事若是没有子嗣,确实就只能交由宗亲来处理。 “杨大人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一身官服的杨建安快步而来,神色威严:“有人状告说老国公夫妇一死有蹊跷,谁是原告?” 祝敏之脚才刚迈出一步,就被人给拉住了。 第325章 开棺验尸 第325章开棺验尸 祝敏之回头,神色复杂的沈铮扣着她的手腕,对她摇摇头:“你去了也没用,依据律法也不会受理的。” 她神色哀恸,缓缓抽回手,神情里带着一丝失望:“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这些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祝敏之可以说是老夫人养大的,祖孙二人感情极为深厚,老夫人骤然离世,外人都说是被祝敏之给活活气死的,她的心里压力和负罪感可想而知。现在姜雨笙说老夫人的死有蹊跷,她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再要走,沈铮再次扣住她,声音有些暗沉:“敏敏,你这踏出去了,可想过会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吗?” 祝敏之的视线落在他那修长的手指上,那双手摩挲过她的唇,抚摸过她的脸颊,流连过她的身子,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快乐,悄无声息地住进了她的心里,再难剔除。 可是这世上,除了夫妻情意,还有让人难以割舍的亲情,祝敏之虽然骄纵、任性,但实则是重情重义之人,她抬手覆盖住沈铮的手,勾唇笑了笑,可那笑却苦涩极了:“这段日子我很快乐,但今日这事,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必须要做。”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沈铮的手,决然转身大步往前,沈铮再抓,那裙裳的衣角从他指间滑落,他的心陡然刺痛,她虽然只走了这么点路,他却觉得两人从此就相隔千山万水。 “原告是我。”祝敏之微微抬头看向杨少英,“我恳请彻查我祖父祖母之死,我怀疑这里面有蹊跷。” “我是已故祝国公的八弟,也是这宗族的族长,老六和他妻子就是病逝,耽误了送灵的吉时,我看谁耽搁的起!”祝八叔这话才刚说完,护卫们就齐刷刷地拔出刀,大有再不让开就直接动手的架势。 方氏道:“何况她如今早就不是祝家的人了,更没资格提这些要求。” 杨少英看向祝敏之:“祝姑娘,你手里可有证据?依照你现在的情况,你若是想要状告,只能签死状。” 死状…… 顾名思义,就是用死来状告嫌犯,若嫌犯真的是凶手倒还好,但更多时候都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定罪,这时候原告就会被处以极刑。 祝敏之直直地跪了下来,再次对着棺木磕头:“祖母,您若是有冤就只管托梦与我,敏儿定会为你报仇。”她再看向杨少英,“杨大人,死状,我签。” 自大奉开朝以来,除了前尚书的案子有人死状过就再没人弄这个了,却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个这么娇滴滴的姑娘要签死状,别说围观的人唏嘘不已了,就是一向铁面的杨少英也颇有几分不忍。 “你可知若是被告没有证据定罪,你将会受什么刑罚?” “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方氏母女对视一眼,她们没算到祝敏之会来,更没想到她竟然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求彻查此事,实在是棘手的很…… “既然如此,那本官依你便是。”杨少英命人去寻笔墨纸笔过来。 “她不必签。”沈铮走了出来,神色清冷,“原告是我。” 杨少英略一拱手:“下官见过国师大人。” 祝八叔“呸”了一声:“沈铮,我知道你和敏姐儿有私情,但也没必要撒下这等无知的谎,你当初被老国公赶出国公府一事,别说我们族的人,就是整个都城谁不知道?” “被赶出不假,但并未剔除族谱。”沈铮看祝八叔一脸不相信,他道,“你们若是不信,便去宗祠里供奉着的词牌看看,我的词牌是否还在。那词牌放在了曾祖父令牌后面,找仔细了。” 祝八叔看他说的一本正经,让长随策马去祠堂看个究竟。一盏茶后,长随回来了,手里拿着祝铮二字的词牌。 祝家宗亲庞大,平日里经常会要翻阅族谱,族长就会誊写在书卷上。当年沈铮作为祝铮被赶出国公府,老国公说词牌已烧毁,书卷也剔除了,八叔翻了翻书卷见已经没了祝铮的名字便没再去核查,竟然没想到词牌还留着! “既然我没剔除族谱,今日这事便是我说了算。”沈铮克制着不去看祝敏之,清冷的声音下是暗藏着的痛楚,“我要求彻查此事。” 祝敏之怔怔地看向沈铮,眼里的痛楚更是浓得化不开,他还在族谱里,还是她的小叔,却欺瞒她说早和祝国公府没了关系,让她做下这等为人不齿的事。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方氏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眼里有了一丝恐慌:“就算你还在族谱里,难道由得你这般不孝吗?让他们死了都不得安心,却不知道国师和老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让他们走的不安心。” 沈铮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方氏,看向祝八叔:“如今我要求彻查,还有什么疑问吗?” 祝八叔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既暗恨老六在这件事还留一手,又恼怒沈铮当众不给他面子,但在沈铮逼问的目光下,只也能摇头:“没有,只不过……” 沈铮却不听他说,对杨少英拱手:“既然如此,请杨大人将棺木带回大理寺,彻查。” “你打算怎么彻查?”祝八叔问道。 “开棺验尸。”沈铮面无表情,神色冷漠到了极点,“若有必要,解剖尸体。” 祝敏之腿脚一软,心尖的痛让她直接往后仰,瞬间没了知觉,等她再恢复意识,人已经躺在了沈铮的怀里。 他神情焦灼,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从衣襟里取出药丸,要往她嘴里塞:“你心疾犯了,先把药吃了。” 祝敏之死死地抿着唇,身子都在哆嗦,看向沈铮的目光里有几分疏离,过了会后开口:“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先把药吃了我再告诉你。”沈铮急着要给她吃药,可她说好话后就再次紧闭着唇,宁可咬出血来了也不肯开口。 “敏敏!”沈铮有些气急败坏,“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见她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沈铮用力捏住她的唇,迫使她张开,一颗黑色药丸塞入她的口中,他的唇也覆了上去。 第326章 中毒而亡 第326章中毒而亡 祝敏之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沈铮敢如此大胆,又气又闹,伸手去推去打,反倒被他大手扣住,她要使劲推出嘴里的药丸,却被更加有力灵活的舌头给挡了回来。 携带着怒气和痛楚,沈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霸道,用内力将这药逼着祝敏之吃下去后,却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就着苦味吻着她,她却一口咬在了他的舌头上。 一个不肯亲,一个不肯退出,到最后唇齿间已经全部都是血腥味了,甚至隐隐有红色的血沿着唇角流出来,沈铮依旧不舍得放开,好像一松开,两人就要咫尺天涯了。 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直到杨少英上前咳嗽两声,沈铮才松开她的唇,脸颊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沈铮起身,用衣袖擦了擦唇角:“劳烦杨大人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杨少英点头,又看向祝八叔等人:“今日你们都要一起去,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姜雨笙扶着祝敏之上了自己的马车,沈铮上了马始终跟在马车一步之后,马车里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姜雨笙叹息一声,将祝敏之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如果想哭,便哭吧。” 祝敏之死死地咬着唇,痛到极致早就没了泪,心却好似被硬生生挖走一块,连呼吸都痛。 到了大理寺,仵作早就准备就绪,棺木一到,穿戴好工具准备验尸。 杨少英将主要人物留下,其他人都外面大堂去候着,只见一推开棺木,祝敏之再次扑了过去,趴在棺木边痛哭:“祖母,敏儿来晚了,是敏儿的不是。” 杨少英劝解几句后让仵作上前验尸,方氏母女在交换眼神,眼底都有些暗暗焦急,祝丹丹给了母亲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已经让婢女去请二殿下了,即便出事了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仵作将两具尸体放好,从老国公开始验,边验边道:“但凡是病死的,形体都偏瘦小,肉色痿黄,口、眼多为闭上,腹肚低陷,两眼通黄,发髻解脱,但这两位都没有这个特征,显然不是病死。” 众人一惊,有要说话的都被杨少英给阻止了,示意等仵作验完再说。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仵作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到最后验完了,仵作才直起身子对杨少英道:“大人,通过验尸可知老夫人是中毒而亡。她全身黑肿,唇卷发疱,舌头裂拆,指甲尖发黑,身上有青斑,眼球凸出。而老国公应该是死后被人再强行塞入毒药,他皮肉与骨头都是黄白色。” “不可能。”方氏道,“老国公一直在他书房里,不准任何人踏足,三日不曾出来我们才让人砸了门进去的,就看见他趴在桌子上,太医说是心疾犯了透不过气来才走的。” “那祖母呢?”祝敏之沙哑着声音怒道,“你们怎么就对祖母下如此狠的心?她哪点对不起你们?” 方氏一口咬定对此一无所知:“老夫人的院子我们没事可从不进去,要不是这几日他们都没出来,我又细心了些,这才进去看个究竟,没想到已经没气了。” “你日日都要向祖母请安,你会不知道祖母出事了?” “她看我们母女一向不爽,为了眼不见为净,你走后她也不让我们去请安了。” “是啊,你自己都说了一向不爽,那你们怀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姜雨笙道,“杨大人不妨将国公府的下人一一排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杨少英是个十足的行动派,断案经验也足,在决定彻查此事后就将相关的下人都押过来了,仵作验的时候已经让下属去审问,现在也审问的差不多了,让人把供词和人证都带上来。 根据国公府下人们的供词,祝敏之走后,老夫人虽然身子不适,但远没到危及性命的程度,不过就是成日里郁郁寡欢。但和方氏因为祝丹丹的婚事有过一次激烈的争执,甚至老夫人还被气得吐血了。 下人们说方氏想应下二殿下的婚事,老夫人却不同意,闹到后面老夫人还用手杖打了方氏一下,说除非她死,否则绝不同意这门婚事。 从那日争执到祝丹丹出嫁,除了老夫人贴身伺候的婢女外,就再也没人进过院子,也不准任何人进入,没过几日就等来了老夫人病死的消息。 杨少英凌厉的目光射向方氏:“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方氏陡然大呼冤枉:“我进院子的时候老夫人也已经死了,和我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啊。” “如今人证物证均在,你若是再不如实招来,可就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杨少英显然不信,“老国公和老夫人突然离世,你都说你进去的时候就这样,可有人证?既然没有,如何让人信服?” 祝丹丹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二殿下的侧妃,我母亲是二殿下的丈母娘,你胆敢如此无礼?” 姜雨笙嗤笑一声:“那你把二殿下喊过来,看你母亲有没有这个能耐,受二殿下喊一声丈母娘?” 沈铮道:“老夫人的死因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还请杨大人将杀人犯收监,还死者一个公道。” 祝敏之恨得牙痒,她没想到方氏母女竟然能恶毒到这个地步,恨不得抽她们的筋扒她们的血! 方氏见捕快拿着铁链过来,登时也有些慌了:“老夫人的死真的和我无关,我进屋的时候她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最多就是没及时给她请大夫,她的死真的与我无关啊。” “不是你,那是谁?”杨少英眯了眯眼睛,“且不论其他,婆母有事你见死不救,这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方氏急急辩解:“我手里有国公府的把柄,只要这把柄拿出来,她最后必然会答应我,我又何必冒着杀人的风险呢?” “有何把柄?我看是你在强词夺理。” 生怕旁人不相信,方氏指着祝敏之,提高声音迅速道:“我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第327章 滴骨验亲 第327章滴骨验亲 “你说什么?”祝敏之一脸震惊地看着方氏,“我的亲生父亲?” 别说祝敏之了,就是祝八叔也被这话给震惊到了,他隐约觉得这事的真相绝对会是祝家最大的耻辱,语气含着警告对方氏道:“你想好了再说,可别为了脱罪胡乱攀咬。” 祝八叔不过就是没有实权的族长而已,和性命相比当然是要命了,方氏直接忽略他,再次对杨少英道:“我敢用我性命担保,我所说之事绝无半分杜撰。” 祝八叔气得胡子都在发抖,这可恶的方氏,用到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八叔不要太尊敬,如今看他没有用了,甚至都不听他说一句话,他怎么就被这等势利无耻的妇人给蒙蔽了双眼。 “我只关心老夫人是不是被人毒死,其他的事我不关心,你也不必拿到这上头来说。”沈铮直接拒绝,“杨大人,事情既已查清了,凶手还不押下去吗?” 杨少英道:“方氏是有杀人动机,但她若真有致命把柄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人呢?” “杨大人这是打算放过杀人凶手了?”沈铮语气虽淡,却能让人听出话里的冷意。 “在下官眼里,只有真相。”杨少英一脸的严肃,“祝姑娘和国师既然认为老国公和老夫人的死有蹊跷需彻查,那下官便查。但如今从方氏的话里来看,只怕这事还另有蹊跷,那下官便还得继续查。不放过任何一个杀人凶手,也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下官为官之日起,秉持的便是这个原则。” 祝敏之径直走到方氏面前,直直地盯着她:“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既然杨少英都说要彻查了,方氏也就不怕他包庇沈铮了,当下冷笑:“字面意思。” “我的父亲不就是你的夫君吗?早些年就病逝了。” 方氏眼里满是鄙夷:“快别这么说,你这骨子里天生喜欢行违背伦理之事的本事,我夫君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在你印象里,我夫君可对你有过好脸色?何时与你亲近过?” 打祝敏之记事起,父亲对她总是冷言冷语,但对祝丹丹却宠爱有加,她以为自己不如祝丹丹可爱,母亲没有方氏受宠,所以父亲一直不喜欢她,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不是父亲的女儿。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着,叫她不要问不要深究,可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喊着,叫她去查明真相。 就在她脑海里两个人来回吵架还没定论时,方氏已经赫然开口:“她的父亲,正是躺着这里的老国公!” 这话一出,满堂震惊! “胡扯!”祝八叔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就拿拐杖敲了祝丹丹一下,“还不赶紧拦着你母亲,别让她在这胡说八道!” 祝丹丹早就知道母亲有杀手锏,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被八叔敲了下回过神来,皱眉不满,“我母亲不过实话实说,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 “老六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无论真相如何,祝八叔绝不能承认,否则日后祝家不就成了都城的笑话了吗? “祝家龌龊的事还少吗?”祝丹丹不耐烦地看了八叔一眼,“八爷爷为何会帮我母亲瞒下老夫人已死一事让我顺利出嫁,不就是想我在二殿下那替你儿子谋份差事吗?” 被戳中心思的祝八叔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你个半天也没说出啥来。 “敏敏,这事回去我告诉你,她……”沈铮的话既然而至。 祝敏之倏然转过头来,她神情里既又震惊又有失落,但更多的是痛心:“所以我的身世,你早就了知道,是吗?” 沈铮沉默着。 杨少英却在咀嚼方氏这话的真假,若是真的,确实用这一把柄来要挟老夫人,为了老国公和整个国公府,她必然会答应这门婚事,实在没必要杀人。 他看向仵作:“如今人已死了,可有什么法子能验亲?” 仵作道:“可用检滴骨亲法,取一截老国公身上的骨头,再从祝姑娘身上刺一两点血滴在骨头上,如果是亲生的,血会渗入到入骨头内,无血缘则不会渗入。” 杨少英有些怜惜地看着祝敏之:“祝姑娘,可要验?” 若是不验,方氏所谓的把柄就不知道真假,很有可能让她就此脱罪,如果验了,她的身世将成为都城最大的笑话,左右为难。 但祝敏之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任何事,都不能阻挡她要还老夫人一个公道的心,点头:“验。” 她都开口了,沈铮又如何能阻止? 仵作凝神割开老国公的手臂,将皮肉取掉,截取出一段骨头,再用银针在祝敏之指头上刺开,滴了几滴血到骨头上。 在这期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仵作手里的骨头上,在看到那几滴血落在骨头上后迅速渗入骨头里时,都震惊不已,甚至有人眼里都带上了不屑,窃窃私语。 姜雨笙却对这答案一点都不惊讶,在方氏说出这个把柄时,她立马联想到了在老国公书房里看到的那幅画,她当时以为是祝敏之,如今看来应该就是祝敏之的生母了。 把一幅画放在书房里日日查看摩挲,还将书房里至关重要的机关都放在画上,可见画里的人对老国公十分重要。 方氏难掩得意:“看到了吗?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么大的把柄,我又何必再去杀人?”她一脸不屑地看向祝敏之,“这下你知道为何那老东西如此疼惜你了吧?论理,你可得唤她一声母亲,哪是什么祖母。” 祝敏之微微仰着头,硬生生地把眼泪给逼回去:“死者为大,你积点德吧。” “杨大人,如今能证明我母亲是无罪的,我们可以走了?”祝丹丹眼里尽是不耐烦,“我还得回去和二殿下一起品茗下棋呢。” “不能走。”姜雨笙道,“谁说有了把柄就不能杀人了?如果你是反其道行之,杀了老夫人就拿把柄这事作掩护呢?” 第328章 我替你更衣 第328章我替你更衣? “姜雨笙,回去做你的太监夫人去,这祝国公府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祝丹丹没想到姜雨笙这么难缠,心里早就将她恨的不行了。 杨少英却点点头,颇有赞同之意:“来人,将国公府的下人们再重新分开审问,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方氏母女逐渐焦灼和暴躁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审问的下属就匆匆来报,发现一个叫黑麻的人前后口供有两处细微的不一致,不过是拿刑具吓了一番,就招人了,说是替方氏去买过砒霜,还亲眼看着她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方氏再次发出尖叫,“我是买砒霜了,也是想给那老东西吃,可真的等我进了院子,她就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这等重要之事,刚刚为何不说?”杨少英显然是不信任她了,手一挥,让人把方氏押下去,待人证物证核实后再做最后论断。 祝丹丹急得不行,左等右等,婢女就是还没回来,莫非是没找到二殿下吗? 杨少英铁面无私,任何人说情都没有用,姜雨笙也不担心他因为二殿下就会将方氏放走。 她牵着祝敏之手,宽慰她:“如今也算是给老夫人一个交代了。查一查,什么时候再是吉日吉时,我们再将老夫人下葬,让她入土为安。” 祝敏之神情恍惚,任由姜雨笙牵着走出了大理寺。 “敏敏。”沈铮追了上来,涩然开口,“你要去哪里?不回国公府吗?” 国公府?她都被剔除了族谱,早就不是祝家人了,还怎么回国公府?即便可以回,她这身世,回去等着被所有人嘲笑和评头论足吗? 沈铮上前要来拉祝敏之的手,反被她一手拂开。 “我该叫你小叔,还是哥哥?”祝敏之满脸的绝望,“在来大理寺前我问过你,你还有多少事瞒着你。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我,但你什么都没说。你我托付过身心,你便是如此待我的吗?” “我不想看到你伤心。” “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沈铮,你不值得我付出。” 这句话无异于一个炸雷,炸得沈铮面色大变:“不值得?你这是要和我划分界限?你我这些种种又算什么?” “阿敏。”祁瑾温柔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随后转眼到了跟前,担心地看着祝敏之,“你还好吗?” 祁瑾才从校场回来就听说了国公府一事,立马去了国公府,却扑了个空,得知都往大理寺而来,二话不说又往这边赶来。 “祁将军,你说只要我愿意你就娶我,可算数?” 祁瑾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道:“求之不得。” “敏敏,你想好了再回答。”沈铮怒视祁瑾,“祁将军,趁人之危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你不必说,是我自愿嫁给祁将军。”祝敏之走到祁瑾身边,“嫁给他,祖母会很高兴的。” 沈铮一瞬不瞬地盯着祝敏之:“敏敏我知道你生的我气,这件事是我的不是,但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与你说笑。”祝敏之看向祁瑾,“我如今已不是国公府的人,无处可去,祁将军可愿意收留我?” “这是自然。”祁瑾一提气,扣住祝敏之的腰,将她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他也一个旋身,从身后环住她,策马离去。 沈铮要去追,却被姜雨笙给阻止了:“国师,你让阿敏缓几日吧,这时候反倒适得其反。” 他如何不知道这道理,可一想到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会和别的男人在一个屋檐下,他就怒火烧心,恨不得将这个野男人大卸八块。 “我倒是有些好奇,国师当初既然被赶出了国公府,为何还会留有词牌?” “不过是老国公的一念之仁罢了。” “国师何时知晓阿敏的身世?” “有次无意中听到老国公和老夫人起争执时的对话。” “我冒昧的问一句,老国公为何执拗地要将国师赶出国公府?” “县主不是查到很多了吗?” “国师早就知晓?那为何要离开国公府?” “道不同不相为谋。” 姜雨笙还要再问,可沈铮却无半点回答的心思,失魂落魄地离开。 按照他们之前的猜想,那就是老国公是为惠帝办事圈养血兽,被沈铮发现后两人起了争执,沈铮一诺之下离开了国公府。 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老国公顾及父子情谊没做的绝情到底,这才留下了那块词牌。 可没想到转眼沈铮却又成了国师,协助惠帝炼丹修道,既然都是为惠帝办事,为何国师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姜雨笙脑海里倏然闪过一道光,莫非祝老国公背后的人不是惠帝,另有其人? 今日之事自然逃不过苏俨的耳目,他让阿全带着懂验尸的人再去验了下老国公的尸体,得到的结论是心脉被诊断而亡。 姜雨笙靠在苏俨怀里,无意识地抚摸着他的衣襟带子:“老国公会不会和背后之人起了分歧,不愿意再办事了这才被灭了口?” “很有可能。”苏俨将狐狸爪子一把摁住,“若沈铮那句话不是为了声东击西的话,那背后这人比皇上养血兽还有可怕。” 皇上养血兽是为了一统整个大陆,称霸天下,而背后这人在都城养血兽,只怕是为了推翻惠帝,要造反,这殃及的百姓何止都城这么点! 这简直比惠帝更加狠毒! 本以为已经查清楚血兽背后主使,却因为祝老国公的死,让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姜雨笙撑着手,皱着眉头,把都城的人都排查一遍,也没锁定哪个人物。 苏俨敲敲她的小脑袋,捏着她的下巴:“别想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现在正事要紧。” 姜雨笙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苏俨:“月上柳梢,夜深人静,大人说的正事,莫非是……”她眨了眨眼,“大人终于憋不住了?” 苏俨修长的食指勾起姜雨笙的衣襟:“我替你更衣?” 第329章 命都给你 第329章命都给你 姜雨笙两指在苏俨身上弹跳着:“大人要怎么替我更衣啊?” “你想我怎么更?”苏俨把小狐狸一把拎起来,看她狡黠的笑,也起了逗弄之心,手放在她的腰带之上,一抽,腰带解开,裙裳就轻轻地敞开了。 这布料也太丝滑了吧。 苏俨眸底暗了暗,姜雨笙抬手环住他的脖子,食指摸了摸他的脖子:“大人,您既是真男子,为何喉结这么不明显啊呢?” “有明显的喉结,岂不是露馅了?”脖子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痒,苏俨有些无奈地扣着她的手,“这爪子能不能别乱动?” “好。”姜雨笙很是乖巧地应下,手是没动了,可她的嘴唇却不停着,凑过去吻在了他脖子上,“大人还能憋吗?” 裙裳被解开,小巧的肩头露了出来,苏俨觉得好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清了清嗓子,克制着冲动,手一扬,将刚刚进来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拿了过来,再解开,火红的嫁衣铺了出来。 “试试。”苏俨将嫁衣披在她身上。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难道不重要吗?不合适的话让绣娘抓紧时间改。” 姜雨笙张开双手:“大人替我穿。” “自己穿。”他穿,不等于给自己点火吗? “就要大人穿嘛。”姜雨笙撒了个娇。 苏俨觉得她再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怕是让他从窗户外跳下去,他都心甘情愿。 他将嫁衣从她手臂上穿过,再系好衣襟,最后绑着腰带,手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上停留片刻,要拿开却被她摁在腰上不准动,他低头看着她。 “我的腰细吗?” “嗯。” “我美吗?” “嗯。” “想亲我吗?” “嗯。” “那还等什么。” 苏俨轻笑一声,还没吻下去,小狐狸就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来。 一吻作罢,姜雨笙呢喃着:“大人喜欢我吗?” “嗯。”苏俨扣着她的腰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嵌进身体去。 “有多喜欢?” “命都给你。” 苏俨话音刚落,迎来的是姜雨笙更热烈的吻。 我不要你的命,这辈子,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让我好好的爱你,疼你。 祁瑾将祝敏之安顿在了将军府最为安静的西北院子,金氏送来了好衣好物,又连着陪了她三日,看她一直不吃不喝的,很是担忧:“祝姑娘,我知道你和你祖母感情深厚,但逝者已逝,你若是伤着自己,你祖母岂不是不能安宁?” 金氏慈眉善目,祝敏之看着她想起自己的母亲,生母早逝,她偶尔有的回忆,也是生母难得的抱她几次,但更多的都是对她避之不及,甚至还总是无缘无故地打骂她。 是啊,她这样不伦的孩子,怎么能讨人喜欢呢? 金氏看穿她心里所想,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论外人如何看你,你自己问心无愧便是。做子女的不能责备父母如何,但你万万不能因此而自暴自弃,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苦,但只要能活着,便就是最大的幸事。” 镇国将军府满门忠烈,从开朝开始便一直镇守边境,但都英年早逝,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因为满身病痛而早逝,留下满家子的女眷。 祝敏之对祝国公府怀有敬畏之心,对金氏也是肃然起敬,不想她担心,努力扯起一个笑:“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饿了。” 一听她说饿了,金氏登时笑了:“这就对了,我一早就炖了鸡汤,马上让人送来。” 鸡汤里还掺着枸杞,香味扑鼻而来。 婢女盛了一碗给祝敏之,她舀着才喝了两口,却突然干呕起来,面色骤然发白。好不容易顺过这口气,却觉得更加胸闷难忍。 金氏看着她,皱眉道:“祝姑娘,你这葵水,可还正常?” “葵水一向不准。”祝敏之用手绢擦了擦唇角,见金氏欲言又止,“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若是姑娘信得过我,我便让府医给你把个脉。你放心,这府医是我夫君以前带在身边的军医,因为年纪大了便在府里养个老,顺便给我们治点头疼脑热的。” 祝敏之点头。 一盏茶后,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提着药箱进来了,对着祝敏之一番把脉后对金氏点头:“是喜脉。” 祝敏之本就寡淡的脸上骤然崩成四分五裂,下意识道:“喜脉?” 金氏请府医先出去,她握着祝敏之的手,一脸担忧:“你打算怎么办?” “会不会是弄错了?” 金氏摇头:“我瞧你这症状就像是有身子的人,这才让府医过来把把脉。” 祝敏之的手无意识地方在放在小腹上了,这里,有生命了?可她想到了沈铮,不管沈铮是她名义上的小叔,还是名义上的哥哥,这孩子都不能生下来! “劳烦夫人请府医帮我开服药。”祝敏之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裙摆,因太过用力骨节都在泛白,“这孩子,我不要。” 她如今是全都城的笑话,背负如此重的心里负担,难道要她的孩子以后也走这老路吗? “祝姑娘。”金氏还想再劝,听得婢女喊了声“少爷”,她回头,看见祁瑾走了进来。 金氏收住话头:“你好好想想,明儿我再来。” 祝敏之一直精神恍惚,知道祁瑾连着喊了三声她才回过神来:“你刚说什么?” “国师今日又来了,你不见吗?” “不见。”祝敏之果断地拒绝,看祁瑾的神色,又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祁瑾摇头:“我没麻烦,但大家都说我金屋藏娇,问我何时办喜事。” 祝敏之摇头:“我不过是残花败柳,你是风头正盛的镇国小将军,实在没必要……” “嘘。”祁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伸手牵住祝敏之的手,见她挣扎也不松手,缓缓贴向自己。 第330章 方氏之死 第330章方氏之死 祁瑾轻轻扯开衣襟,将祝敏之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后者要挣扎着抽回,但却被摁着不给动。 祝敏之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可思议,一脸震惊地看着祁瑾,眼神含着询问之意。 祁瑾点点头:“所以你若是想嫁我了,我就定个日子将事情办了。我总要找个人成亲,掩人耳目。” 之前的种种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祁瑾非要娶祝敏之,甚至还说成亲了,她依然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眼底的湿意越来越浓,祝敏之突然抽回手,掩面啜泣起来。 祁瑾怜惜地将她搂在怀里:“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 祝敏之积压了好几日的情绪,终究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和释放,抱着祁瑾失声痛哭。 翌日,金氏再来到祝敏之院里,她已经从祁瑾那知道了她的决定,叹息一声:“祝姑娘,真的打算好了吗?” “嗯。” 金氏握着她的手,良久没说话,许久后才道:“那我就安排去了。” 没过几日,祝敏之要与祁瑾成婚的消息就流传开来。 祝丹丹听到这消息时气得差点拔刀把来报信的婢女给砍了,凭什么!那样的残花败柳,祁瑾还愿意娶她,莫非真的是瞎了狗眼吗? “殿下。”有婢女行礼。 陶晔进来就看到满地的狼藉,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祝丹丹将情绪压了下去,笑着迎拉上去挽着陶晔的胳膊:“这婢女不听话,我正训斥着呢。”她吩咐婢女去端杯热茶上来,“殿下今日可得空了?” “是想问你母亲的事?” “是。” 那一日她让婢女回府里请陶晔,却不曾想他陪着惠帝去了别院,直到昨日才回来,她赶紧抓住机会将那日的事说了说,请陶晔去大理寺要人。 “丹丹。”陶晔摁住她给自己揉捏肩膀的手,“这件事我帮不了。” “什么?”祝丹丹一脸不可置信,“我母亲是冤枉的,您是堂堂殿下,怎么就帮不了?” “我是殿下不假,但你母亲有杀人动机,有人证,还有搜到的砒霜毒药,铁一般的事实,就算是父皇也不能随便给一个杀人犯消罪,何况我还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殿下。” 祝丹丹面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殿下,您必须要救我母亲,她是无辜的。” “连杨大人都不觉得她无辜,你凭什么认为她是无辜的?” “因为她是我母亲!” 陶晔倏然站了起来,手扣着她的手腕:“你的母亲就可以枉顾性命,就可以践踏律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手一甩,狠狠地将祝丹丹摔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可以娶你,也可以休了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祝丹丹哪晓得一向温和的陶晔会突然发起飙来,当下愣在原地,语气也弱了不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母亲的事我会让人去查下,想一下子就放出来是不可能的,我看看能不能先关押着不判死刑。”他伸手,将祝丹丹拉了起来。 祝丹丹低垂着头:“多谢殿下。” 陶晔从衣袖里取出一本书递给祝丹丹:“你既成了我的侧妃,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同为一体,互相分忧也是应当的。这本书你多看看,若是有不明白的,你可以去问秋烟。” 祝丹丹翻开,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瞪圆了眼睛,猛然抬头看向陶晔,后者温柔一笑,她顿时羞红了脸,迅速低头不敢抬头看他。 但不曾想,隔了一日,就传来了方氏撞墙而亡的消息。说是为了力证清白,以头撞墙,没想到撞的用力了,反倒一下把自己给撞死了。 这一消息传到姜雨笙耳朵里,她正在院子里和芍药练功。 “方氏这人看着就惜命的很,怎么会自己去撞墙来证明清白?”芍药皱眉,“还这么傻,一下就把自己给撞死了。” 姜雨笙冷笑,要么方氏就真的是自己撞死,要么就是背后真正杀老夫人的凶手要杀了方氏,让她成为真正的替罪羊。 “小姐,东西都备好了。”茶花从院外快步进来,“刚阿全还送了一篮子新鲜的荔枝过来。” “你去找些冰过来,再将荔枝匀点过去,给阿敏也捎点去尝尝味道。” “好咧。” 等茶花都准备妥当,姜雨笙带着她一道去了镇国将军府,由婢女带路一路进了祝敏之的院子。 可她却没想到祝敏之见着她时神情颇冷淡,还让姜雨笙把带来的东西都拿走。 “阿敏,你可还好?”姜雨笙皱眉。 “我很好,劳烦县主挂心。”祝敏之态度淡漠,神情疏离,“在祁将军这什么都不缺,以后也不用送东西过来了。” 茶花嘴快道:“祝姑娘,这些可都是我家小姐费了不少心思准备的,都是按照您的喜好来的,这……” 姜雨笙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直接问道:“阿敏,你对我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倒是想问问县主,你早就开始调查我祖父,却对我只字不提,又是何用意?”祝敏之眼皮子掀了掀,“我拿县主当好友,县主却居心叵测,你让我该如何与你相处?” 姜雨笙沉默片刻后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有失偏颇,老国公身上疑点重重,但当初我既无确凿的证据,又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只字不曾想你提前。这个我和你道歉,但如果因这个惹你生气与我保持距离,我无话可说。” 祝敏之依旧坐在那无动于衷,姜雨笙也不碰钉子了,起身:“这给送你的,你收下便是,以后怕是也不会再给你送东西了。” “县主慢走,不送。” 姜雨笙起身离去,在院子外遇到了祁瑾,客套了两句就走了。 祁瑾进门的时候,祝敏之正在落泪。 “县主为人正直仗义,人生得一知己实在难得,你这样把她推走,不怕后悔吗?”祁瑾在一旁坐了下来。 “现在就后悔了。”祝敏之抬起头,眼眶泛红,“可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了。” 祁瑾叹了口气:“我刚从宫里来,有关于国师的消息,你想听吗?” 第331章 心疼将军 第331章心疼将军 祝敏之摇头:“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哪怕他被皇上训斥,暂时停了他国师一职吗?” “什么?”祝敏之很是意外,“皇上如此看重他,怎么会停了他的职?” “这段时日国师一直没进宫,昨日在皇上再三急召下进了宫,但不知为何,他给皇上的丹药错了,导致皇上上吐下泻,甚至还咯血了。” 祝敏之难掩担忧:“药给错了,这可是重罪,他怎么如此不仔细?” “这不是关键。”祁瑾神色有些凝重,“康太师推荐了一位道士,皇上吃了他炼的丹药,种种不适很快就消失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皇上龙心大悦,已经晋封这个道士为炼丹师,专为皇上炼制丹药了。” 国师之所以在惠帝心目中重要,就是他独一无二的炼丹技术,可若是被人家取代了,他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祝敏之刚踏出的脚步又硬生生给收了回来,强迫自己冷下来:“他如今如何,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少爷。”长随皱着眉头拎着东西进来,“那个庞掌柜又来了,这次送来了两只老母鸡,还有一条刚捞上来的鱼,说是给少爷补补身子,这里面的是些什么名贵药材。” 这个庞乾,真是够了! 祁瑾神色既难看又尴尬:“你把这些东西都丢回他铺子里去,他自己那弱鸡的样子才该好好补补身子。” 长随一脸的苦哈哈:“昨日送来的一大袋红枣还没送回去,说是要给少爷补气血的。” 补他个头啊。 祁瑾一把夺过长随手里的东西,出了府门一跃上了马,转眼间就到了云锦丝绸铺,她将手里的东西往铺子里一丢:“庞乾,你给我出来!” 正在算账的庞乾听到声音急吼吼地丢下算盘就出来了,迎面就看到坐在马上英姿飒爽的人,他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小帐篷:“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快回去,别晒出病来了。” 祁瑾一跃而下:“有病的是你吧?庞乾,我警告你,别再往我府里给我送那些东西,我不需要!” “那些都是补身子的,吃了好。”庞乾依旧一脸温和。 祁瑾忍无可忍,一把上前揪住庞乾的领口:“我的话你没听懂吗?别给我送了!” “当心弄疼你的手。”庞乾伸手去推,才刚碰到她的手又立马缩了回来,耳垂有些泛红,“你自己松开。” 看他这副样子,祁瑾有些狐疑:“你怎么态度如此大的转变,莫非……” “没有!”庞乾举手,“什么都没有。”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庞乾头侧向一旁,声音轻了下去:“不过是怜惜将军,心疼将军。” 看他油盐不进,祁瑾也没办法,又故作凶狠地警告几句才悻悻离开。 冯鹤鸣出来时就看到庞乾还在望着祁瑾的背影出神,他轻轻推了一把:“庞兄。” “嗳。”庞乾回过神,看他穿着端正笔挺,“这个时辰了还要进宫?” “嗯,要去翰林院一趟。”冯鹤鸣斟酌了会道,“庞兄对祁将军……” 还没问啥呢,庞乾的耳垂又再次红了起来,推着冯鹤鸣:“你赶紧进宫,我这还忙着呢。” 这一脸害羞思春的样子,没问都知道答案了。 冯鹤鸣在心里叹了口气,匆匆地进了宫。哪知道进了翰林院,却没见到杜撰本人,他连着喊了几声:“大人?大人?” 有个娇俏的身影从高高的书架后钻了出来,怯生生地看着冯鹤鸣。 “你怎么在这里?”冯鹤鸣声音里充斥着不悦和警惕。 “哥哥。”玲珑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出来,“想哥哥。” 冯鹤鸣目光似冰,冷冷地看着她。 这冰冷威严的样子吓得玲珑有些哆嗦,她哆嗦着手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砚台:“给哥哥。” 冯鹤鸣看都没看一眼:“我不需要。” 可玲珑却突然大着胆子,把这砚台往他手心里一塞;“这个好。” 冯鹤鸣猛然抽回手,砚台“咚”的一下落了地,直接砸在了玲珑的脚背上,痛得她低呼一声,连着抽了几口冷气,却没哭出声来,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她脚疼的厉害,又早早地就过来连午膳都没吃,此刻饿的有些发晕,身子往冯鹤鸣那边晃了晃,却被他冷漠地推开。 一个踉跄,玲珑直接摔到了的是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冯鹤鸣却袖子一拂,转身离开。 日头西落,日光逐渐散去。 翰林院的门再次被推开,冯鹤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发呆的玲珑,他怒气陡然升了起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扯起她:“不知道起来吗?真傻到这个地步了?” 可玲珑看到突然出现的冯鹤鸣,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哪还会计较他说的话,轻轻拉着他的衣袖:“哥哥,好。” 他看着她,她眨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眼里的期盼让冯鹤鸣想起来阿莲,他最终还是心软了:“你的婢女呢?” “来找哥哥,不在。” 长长的叹息后,冯鹤鸣道:“我送你回去。” 玲珑笑着应下,才走一步就“啊”的痛呼一声。 冯鹤鸣蹲下来,示意她抬起脚,将她鞋袜脱去,看到她的大脚指已经被砚台砸出了黑色的淤血,脚背也又红又肿,将鞋袜穿回去,背对着她蹲下来:“上来。” 玲珑雀跃地爬上冯鹤鸣的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哥哥,好。” 从翰林院回凤羽宫,一路上冯鹤鸣都没说话,只听到玲珑自己在哼唱着歌曲,他越听越心酸,不由狠狠道:“闭嘴!” 玲珑倏然噤声,小心翼翼地缩了锁身子,随后用两只手揉着他的耳朵:“哥哥不生气。” 冯鹤鸣眼前迅速一片模糊,以前在家每次他被冯儒刺激得生气或者难过的时候,阿莲就会用小手捂着他的耳朵:“哥哥不生气,不听。” 冯鹤鸣加快脚步,眼看凤羽宫就在眼前,没想到潘若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挡住了两人的路。 第332章 鞭子伺候! 第332章鞭子伺候! 玲珑有些好奇地探过头,看到是潘若琪的时候哼了一声:“坏人。” 潘若琪一脸阴鹜地看着冯鹤鸣:“我说你怎么看不上我呢,原来是看上这个傻子了。”她唇角嘲讽之意甚浓,“不过也对,她虽然是个傻子,却是皇上和皇后最疼爱的公主,娶了她,你就可以直接平步青云了。” “潘姑娘,人长的丑便算了,说话也这么难听,怪不得姜炀看不上你。” “你说什么?”潘若琪手几乎都要戳到冯鹤鸣的鼻尖了,“姜炀那个阉狗,是我瞧不上他,是我要休夫,什么时候轮到他看不上我了?我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别说是君子了,靠着傻子升官加爵,连个男人都不是!” 玲珑不是太明白潘若琪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她见不得有人对冯鹤鸣凶,挣扎着下来,一脚踢在潘若琪的小腿上,瞪了她一眼:“对哥哥凶,不可以!” 潘若琪登时用力推了玲珑一把,后者一下蹲在地上,她一脚踩了上去:“傻子!蠢蛋!看似个公主,却做着勾搭男人的下贱,谁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玲珑伸手要去推潘若琪,可不仅没推动,反而还被踩得更疼了,冯鹤鸣伸手要去拉玲珑,却被潘若琪挡住,她还故意顶了顶身子:“你若是敢拉,我就说你非礼我!” “愚不可及!” “公主!”有宫女远远喊了一声。 潘若琪立马松开,还假模假样地扶玲珑站起来,一脸关切道:“公主可要当心,别跑太急了。” 宫女到了跟前,气有些急:“公主怎么不在翰林院等奴婢?说好日落时分奴婢回去接您的。”她这才注意到玲珑红肿的眼睛,顿时急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玲珑指了指潘若琪:“她……” 潘若琪立马将她的食指摁下:“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后公主可要离他远些,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他对你有什么企图。” 宫女上次见过冯鹤鸣对玲珑大发雷霆的样子,此刻又听了潘若琪的话,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次又是冯鹤鸣欺负了玲珑,也怒了:“冯公子,公主看得起你,尊称你一声哥哥,你倒好,还当真自己是个人物,摆起谱来了?” 潘若琪意有所指:“公主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和外男单独相处已是不妥,不想他竟然还强迫公主,非逼着公主趴在他背上,以便他行不齿之事。” 冯鹤鸣实在懒得和这个牛鬼蛇神废话,转身要走却被宫女拦住:“大胆狂徒,胆敢对公主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来,必须到皇后娘娘面前领罪!” 姜雨笙和陈皇后经过这的时候,就听到玲珑的哭声,冯鹤鸣不耐烦的训斥声,还有宫女的怒喝声。 “怎么回事?”陈皇后皱眉。 宫女立马跳了出来,将冯鹤鸣如何诱骗玲珑,如果欺辱她一事向陈皇后一一禀报,后者气得步摇都在发颤。 姜雨笙走到玲珑身边,抢先开口:“可有受伤?” 玲珑点头,指指脚,又指指手,还指了指心。 潘若琪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指鹿为马,就是觉得玲珑这傻子不会完整利索地说话,哪能说得过她。她对陈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这公主身边还是时刻要有人,以免被不齿之人钻了空子。”又一次肯定了宫女所言不虚。 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潘若琪,得不到就要毁掉,这潘若琪的性子还真够无耻的,等她说得差不多了,她才上前道:“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潘姑娘却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潘若琪一看到姜雨笙就来气:“我知道,你是他的姘头,自然是要替他说话的。你是县主,背后又是督主,我没有你厉害,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把。” 她一副受尽委屈被逼迫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被欺负的样子,姜雨笙也不急,挑眉道;“我也没有你厉害,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初吵着闹着要嫁给姜炀,他死后却还找人将他尸体翻出来鞭尸。在没和离的时候,还给冯公子写过露骨的书信,甚至在云锦丝绸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喜欢他,莫非几天不见,脑子里进的水多,都忘了?” 陈皇后所有所思地看潘若琪,后者被这眼光看得背脊有些发麻,心绪也跟着有些乱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无中生有,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是吗?那要把人证叫过来吗?还有你写的那些书信,冯兄觉得恶心要烧,却都被我留下了,指不定哪天某人就和今日一样颠倒是非,还能留个证据不是?” 潘若琪一听,她写的书信被说恶心要烧掉,还被姜雨笙给拿走,火冒三丈,倏然看向冯鹤鸣:“你果真说恶心?” “人更恶心。”冯鹤鸣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我看脑子进水的人是你!放着正常的不要,偏要个脑子不清楚的,你……”潘若琪骤然噤声,她因为太过震怒而口不择言,没想到竟然就把傻子二字说了出来,转头正对上陈皇后那窥探一切的冷漠表情,头皮都在发麻。 宫女扶着玲珑一瘸一拐地走到陈皇后身边,抽噎着指着潘若琪:“坏!推我,打我!” 陈皇后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何事了,她一脸威严,“来人,鞭子伺候!” 登时有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架着潘若琪,跟在长板凳上,有个嬷嬷手捧着鞭子而来。 潘若琪登时吓得腿都在不停地蹬:“皇后娘娘,我是茗妃的妹妹,若我真的做错什么惹您生气了,自有我姐姐教训。” “你姐姐?”陈皇后唇角满满冷意,“我是这后宫之主,你姐姐若是做错了事本宫都教训得了,何况是你?” 陈皇后一声令下,嬷嬷手里的鞭子不停,不过五鞭子下去,潘若琪就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茗妃娘娘到。”内廷太监声音刚落,茗妃就快步走了过来。 第333章 大人想我了吗 第333章大人想我了吗? “皇后娘娘,敢问我妹妹做错了什么,惹得娘娘这么大的气?”茗妃微微屈膝行礼。 “问问你的好妹妹。” 半昏迷中的潘若琪一听到茗妃到了,咬咬舌头逼着自己清醒过来,忙大声喊道:“姐姐,我是被姜雨笙这个贱人给冤枉的啊,她陷害我!” 又是姜雨笙这个贱人,茗妃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县主,你进宫便进宫,几次三番与本宫过不去,你到底意欲何为?” “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鞭打你妹妹,茗妃这是质疑皇后娘娘的判断力?” “玲珑。”陈皇后沉着声音开口,见玲珑看过来,她指着茗妃,“上去打她一耳光。” “皇后!”茗妃登时脸色大变,她堂堂一个皇上的妃子,怎么能让一个傻子给打了? 玲珑摇头:“不能打人。” “母后让你打便打!”陈皇后一改往日温柔的模样,语气凌厉,“你心地善良待人温和,可如今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不打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玲珑往后退了两步,依旧摇头:“不能打。” “啪”的一下,清脆的耳光响起。 众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玲珑,陈皇后这一耳光不轻,玲珑脸上五个手指印很明显,她又气又怒:“你是堂堂公主,受了欺负却不反击,日后母后若是百年了,你又该如何?谁能一直护着你?” 即便被陈皇后如此严厉的批评,玲珑依旧只是捂着脸,低声啜泣却不上前打人。 姜雨笙心里叹息一声,玲珑虽傻,心里却是无比的善良。 陈皇后怒其不争:“你不敢打,那便看清楚了。”她走到茗妃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甩过去。 茗妃心里恨到了极致,哪里敢还手,可不曾想陈皇后并不就此收手,紧跟着还有两个,三个……足足打了八个耳光! 陈皇后的手都打麻了,她逼着玲珑看过来:“看清楚了吗?日后若是再有人敢欺负你,便这么打回去,你是公主,别说八个耳光,就是八十个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陈皇后扫视一圈,在场的了除了姜雨笙和冯鹤鸣,其他都低垂着头不敢说话,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玲珑也低垂着头没说话,眼角看到冯鹤鸣和姜雨笙一起离开,想上前去追,却在看到陈皇后威严的目光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茗妃被人扶了回去,才刚进门就一个耳光甩过去,本就因为被打几鞭子站不稳的潘若琪更是直接被这一耳光给甩趴在地上。 茗妃脸肿的一开口就疼:“你就不能消停会吗?我这才复位多久,成日里给我招惹是非。” “阿姐,是姜雨笙那贱人害我,还有那傻子污蔑我。”潘若琪在婢女搀扶下站了起来,“皇后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听她那傻女儿的胡说八道,被姜雨笙洗脑,难道姐姐也不信妹妹的话吗?” 茗妃将信将疑地看着潘若琪:“你说的是真的?” “阿姐,你我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还能骗你吗?”潘若琪扭曲的脸上迸发出滔天的恨意,“我的屈辱,阿姐的屈辱,都是因为姜雨笙和那个傻子,我们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们!” 茗妃一碰自己的脸,就痛得“呲”一声:“是,绝不能放过!” 姜雨笙和冯鹤鸣一路出了宫门,她才开口道:“冯兄,日后怕是要离玲珑远点了。” 冯鹤鸣收住脚步:“我离的还不够远吗?我不想还没给阿莲报仇就身首异处,可你也看到了,她这般缠着我,我又该当如何?” 阿莲以前和玲珑一起玩时,说了太多哥哥如何好如何疼她,玲珑和阿莲交好,也自动带入了自己就是他妹妹的想法,如今更是一口一个哥哥怎么都不肯放弃。 “今日陈皇后如何表现,县主也都看在眼里,你还要执迷不悟继续与虎谋皮吗?” 姜雨笙皱眉:“我知道你因为阿莲的死,对陈皇后和玲珑有很大的敌意,但我并非与她一条战线,不过是她叫我进宫给玲珑挑选伴读罢了。” “在我心里,信天信地,信大人,敬天敬地敬大人。”姜雨笙目光清澈,“皇家的人也好,其他高门世家也罢,不招惹我便都无妨,也不主动去站谁的阵营,因为谁都比不过我家大人。”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在县主心里这般重要。”苏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姜雨笙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男人一身官服,面色还带着柔情笑意地看着她。 “大人!”姜雨笙雀跃一声奔到了苏俨面前,手直接环到了他的腰上,仰头看着他,“在这遇到大人,还真是有缘呢。” 阿全一头黑线,大人知道县主今日进宫,在这宫门外都不知道晃荡多久了,能不遇到吗? “大人想我了吗?”姜雨笙用头蹭了蹭苏俨的胸膛,如一只求抚摸的小猫一般,一抬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不说想,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苏俨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说呢?” “大人不说我怎么知道。” “想。” “什么?没听见。” “想。”苏俨又提高声音,看到东厂和皇城司的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过来,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活都干好了?” 活阎王只有对着媳妇才会那么和风细雨,众人纷纷低头暴走。 “我也想你了。”姜雨笙甜甜地冲苏俨一笑,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大人穿这身官服可真威风。” “脱了就不威风了?” “脱了更威风。”姜雨笙朝他眨眨眼,意有所指,暧昧的语气。 苏俨哪里还听不出这话里什么意思,气得伸手掐了她一把腰,这小狐狸,哪里都不忘勾他一勾。 冯鹤鸣已经走出几丈远了,却被苏俨牵着姜雨笙赶上。 “冯兄慢走,有件事想问问你。”苏俨道。 冯鹤鸣停了下来,对苏俨一拱手:“大人请问。” “有关阿莲的事,还请冯兄如是相告。” 第334章 谁拦我和谁急 第334章谁拦我和谁急 督主府。 上好的黄山嫩芽被滚烫的热水冲开后漂浮在茶面上,茶香扑鼻而来。 冯鹤鸣将杯盏划了划,一口喝下满齿留香,他将杯盏放下,看向苏俨:“大人都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些,但不够确定。”苏俨看了眼身边的姜雨笙,“你与夭夭算是好友,我便信你。你若信得过我们,便如实相告。” 冯鹤鸣叹了口气:“阿莲并非是六岁,而是十五岁。” 姜雨笙一脸震惊:“什么?十五岁?” 苏俨解释道:“阿莲的尸体那日停在府衙,东厂的仵作验过尸,根据骨头她实际不止五岁,原本推测有十一二岁,不曾想竟然有十五岁。” “阿莲长到五岁便一直是这样的身高,我养母在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便给她喂药,让她一直保持孩童模样。”冯鹤鸣一脸歉意地看向姜雨笙,“那日县主救了我们兄妹二人,我向县主撒了谎。阿莲并非因为发热才这样的,而是因为常年吃这药吃的。” “虎毒不食子,你的养母为何要这样对待阿莲?”姜雨笙一脸不解。 “因为阿莲身份特殊。”苏俨将姜雨笙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我说的对吗?冯兄。” 冯鹤鸣一拱手:“东厂果然厉害,只怕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 “查到阿莲骨头有异,顺着冯儒这根藤也只是查到阿莲身份怕是特殊,但为何特殊,却并不知晓。”苏俨摸着手心里的小手,柔弱无骨又细腻柔滑,倒渐渐有些心猿意马了。 姜雨笙瞪了他一眼,抽回手,静静地等着冯鹤鸣说出真相。 “玲珑不是玲珑,阿莲才是玲珑。” 姜雨笙咀嚼着这句话,骤然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阿莲才是真正的公主,玲珑不是?” 这……简直是就惊天之雷! 冯鹤鸣娓娓道来,原来他的养母生前是陈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瑛姑。陈皇后的嫡子夭折后时隔三年才再次怀有身孕,可没想到生下的不仅是个女胎,脸上更是有一大块青色胎记,她乍看之下又是失望又是震惊。 当时被玉贵妃收买的宫女已经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玉贵妃,陈皇后诞下妖孽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皇宫。 为了保住地位,陈皇后让贴瑛姑把这孩子悄悄丢到河里弄死,再找个眉清目秀的女娃娃回来掩人耳目。 瑛姑最终还是没舍得,悄悄把孩子送到了宫外的弟妹家,又从伢子那买了个女娃娃回来,正碰上玉贵妃带着惠帝来大闹凤羽宫,偏说陈皇后生下妖孽会影响大奉国运。 可当惠帝看到襁褓里的女娃娃看到他冲自己笑了笑时,难得的父爱泛滥,反倒训斥了玉贵妃几句。后又有道士算过惠帝和他子女的八字,却说只有这唯一的女儿是旺他,旺国运的,公主过的日子顺遂,惠帝和大奉也会变得昌盛。 因而惠帝特意赐了玲珑这一封号,对她无尽的宠爱。陈皇后也因为玲珑而比以往更受惠帝尊重,她也对玲珑疼爱有加,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孩子是假的。 瑛姑早就看透了皇家的冷,也厌恶了皇宫的勾心斗角,故意犯了错,自请出了宫,她带着玲珑远走西乡,寻了个憨厚的猎人嫁了。 担心阿莲长大后会被人注意,为了不让她惹来杀身之祸,瑛姑用古医籍记载的秘方抓药给阿莲吃,在阿莲五岁,脸上的青色印记都已经消退,却再也长不高时,瑛姑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冯儒是那猎人早逝的妻子留下的,瑛姑因为感念他对自己和玲珑的照顾,一直对冯儒视为己出。但奈何烂泥扶不上墙,冯儒再怎么教也是这个样子。 后来机缘巧合下又收养了冯鹤鸣,瑛姑多年观察后觉得他品性纯良又上进踏实,即使她百年后将阿莲托付给他也值得信任,这才在他考中举人后将这阿莲的身世和盘托出。 “时隔十五年,玲珑如今备受宠爱,陈皇后也不知道阿莲的存在。所以在养母病逝后我就带着阿莲来了都城,我想给她强大的靠山想给她好的家世,这样以后嫁人了没人敢欺负她。”说到后面,冯鹤鸣的声音越来越轻,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哽咽,“但这却成了我犯下最大的错。” 怪不得冯鹤鸣在得知阿莲进宫面见皇后时如此愠怒,更是对暗指陈皇后并非什么心善之人。虎毒不食子,但最毒又是妇人心,又尤其是后宫的女人。 姜雨笙和苏俨对视一眼,养血兽的人如果是惠帝,他知道自己拿亲生女儿的血来养吗?若不是惠帝,那背后主使可知道,自己拿公主开刀,将惠帝的“贵人”给杀了? 陈皇后不知道阿莲的存在,即便知道,只怕也会为了掩盖住这个秘密,痛下杀手,不然她就成了欺君。 冯鹤鸣郁郁寡欢地走了,姜雨笙却有些忧心:“大人,血兽圈养在哪还没查到,背后之人也毫无头绪。阿莲惨死,但若这血兽幼崽还在,只怕还会有下一个。” 苏俨点头:“宫里的宫女太监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但都城这么大,要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看姜雨笙还皱着眉头,苏俨刮了刮她的鼻子:“想好怎么拦驾了吗?” 新郎来迎娶新娘,都会被新娘的家人用尽心思拦住,寓意娶妻不易要懂得珍惜。 姜雨笙摇头:“为什么要拦驾?我都迫不及待要嫁给大人了,谁拦我和谁急。” “油嘴滑舌。” 眼看着到了三伏天的末伏,可天依旧炎热的很,姜雨笙趁着天还没大热,早早就出门去了酒楼,她给了程二娘一张菜单,是专门消暑菜式,一经推出大受追捧,几乎日日都卖断了货,生意再上一层楼。 “你把人都清出去,我们主子要吃份冷淘。”有个圆脸婢女趾高气扬地站在柜台前,鼻孔对着桃花道。 桃花手撑在后腰上站了起来:“楼上还有雅间,我让小二带贵人上楼。” “雅间?”婢女手叉着腰,“我家主子身份尊贵,雅间配得上吗?” 第335章 杀了她! 第335章杀了她! 这婢女说话的语气本能的让桃花很不舒服,但本着开门便是客的道理,她忍着不耐解释道:“现在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况且大家都等着用膳,楼上最好的雅间便是苏大人也夸一声好,你……” “啪”的一声,桃花还没说话,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祝丹丹盛气凌人地看着她:“不过是一只阉狗,你竟然还想用招待过他的雅间来招待我?他配吗?雅间配吗?” 从二楼下来的程苏连忙奔了过来,将桃花护在身后,模糊视线里他隐约看到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一脸傲慢地看着他们,他神色愠怒:“有话好商量,何必动手打人?”他回头关切地看着桃花,“你没事吧?” 桃花摇摇头,对程苏小声道:“怕是来者不善。” “赶紧把人都清空了。”祝丹丹不耐烦了,“我宴请好友在这用膳,是看得起你们酒楼,别耽误了我们聊家常,给脸不要脸。” 姜蓉从外面进来,听到声音后往祝丹丹这边走来:“二嫂这是怎么了?” 桃花没想到祝丹丹宴请的人竟然是姜蓉! 闻声而来的程二娘让程苏带着桃花先回后院,她来解决这里的事,哪知道祝丹丹不肯:“今日你若不将这些人都赶出去,我就砸了你的招牌,让你这夷为平地。” 程二娘始终不卑不亢:“我倒是不知道二殿下的一个侧妃权力竟如此之大,你在外面如此败坏二殿下的名声,他知道吗?” 自从上次陶晔给了祝丹丹那本书后,她发奋学习,实际操练,甚至还得了陶晔不少夸奖,这几日给她的赏赐也格外的多,夜里也都宿在她的屋子里,她早就把自己当做正妃了,哪由得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无论我怎么样,我家殿下都自会疼惜我,爱护我,要你一个下贱的人在这操这份心?不赶走是吧?哪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祝丹丹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那些护卫们做事。 今日是姜蓉主动提出和祝丹丹约见的,她自然是要表现下诚意,款款上前:“掌柜的,不如先请我们坐下,你再去和其他客人商议。” “没得商议。”程二娘神色清冷,直接果断拒绝,“开门做生意,来着都是客,而且楼上又不是没有雅间,为何要纵容你们这等蛮横无理的要求?” 姜蓉等的便是这句话,给了她发难的理由,对身边的护卫道:“有人侮辱我蛮横无理,还等什么?” 她身边的护卫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如闪电般出手,瞬间就掐住了程二娘的脖子,手下柔滑的触感让他眼底露出猥琐的目光,趁着掐她时还故意用指尖摸了几下。 程二娘脸色骤然大变,手一把抓住算盘就往哪护卫头上砸,但被他另一只手扣住,他嘿嘿两声:“够带劲。” 还要再继续摸,突然一阵疾风而来,一低头,手腕上就被一根金鞭给缠住了,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杏色劲服的人掠身往这边儿来,不过一眨眼就逼到了眼前,他不得不松开掐住二娘的收手,和姜雨笙直接对上。 酒楼里开打,其他客人纷纷逃窜。 片刻间,拳风不断,鞭声呼呼。 弓五擅长轻功和追踪,而姜雨笙擅长近身搏斗,一番撕打下来,两人倒是不想上下。 姜雨笙一鞭子抽在弓五脚下:“这里面还轮不到你们做主!”她看了姜蓉一眼,“在殿下那受了气就要找个地方撒?有本事找你夫君去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最爱的是你,绝不会负你吗?” 这些话如今听来实在是讽刺的很,姜蓉哪怕在心里说过无数次不可乱了手脚要好好筹谋,可一看到姜雨笙,她滔天的恨意就滚滚而来,只恨不得拿把匕首就上前开膛破肚。 但狗改不了吃屎,而姜蓉到死都改不了装逼的本性,事到如今了还在扮演白莲花,泪眼于睫,轻轻啜泣;“你真是越来越蛮横了,明明是掌柜先侮辱的我,你反倒恶人……啊……” 姜蓉一脸惊慌地摸到脖子突然出现的鞭子,瞪着眼看着姜雨笙。 “再罗里吧嗦,直接一鞭子卷死你。”姜雨笙冷眼扫了祝丹丹一眼,“你母亲死了三七还没过,你看看你现在穿红的带绿的,你这是要欢送你母亲自己撞死,得偿所愿了?” “姜雨笙!”祝丹丹张大嘴巴喊道,口水都喷洒了不少出来,“我母亲是冤枉的,肯定是你让东厂的人进去把她给弄死的!” 本来殿下还说会想办法,哪知道办法没想出来母亲就出事了,除了祝敏之和姜雨笙,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若是有这通天本领,我第一件事就是先潜到二殿下府邸,将你先一刀了结了。”若不是方氏母女,祝敏之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有家归不得。 祝丹丹到底还是有些畏惧姜雨笙的,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往后退了几步:“你敢!看我家殿下会不会找你拼命!” 姜蓉压低声音:“你还等什么,上去杀了她,你不是暗器很多,毒药也很多吗?上去杀了她!” 弓五盯着姜雨笙,眼里带着冷意,将淬了毒的银针埋在两指缝隙里,一声喝下提起内力再次冲了过去。 姜雨笙连连后退,鞭子所到之处卷起一阵风,眼前熟悉的银光一闪,针尖几乎擦着她的睫毛而过,这个银针……她定定地看了眼前护卫一眼,边打边引他往外退,趁其不备突然用鞭子卷住他的头发,使劲一拉,假的玉冠墨发就落了下来,露出是一小股一小股的鞭子。 “南唐人!”有围观的百姓有人惊呼一声。 姜雨笙收起鞭子:“南唐质子已经离开都城回南唐去了,敢问你又是何人?”这人她上次在陶襄府门口擦肩而过,没想到如今竟跟在了姜蓉身边。 弓五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二皇子为何回南唐,只怕你比谁都清楚吧?” “都城谁不知道他为什么滚回南唐?我倒是想问问,南唐人为何跟在三殿下的正妃身边?这里面又有什么曲折感人的故事?” 第336章 大人可真不行 第336章大人可真不行 一个妃子,和一个护卫,能有什么曲折感人的故事?众人已经脑补出缠绵悱恻的故事了。 姜雨笙又道:“殿下为何冷落你,你心里没点数吗?成亲前和男子不干不净的,成亲后,竟然连护卫也不放过,啧啧啧,你可真要啊。” 若非姜雨笙在庄子里将那个男子带进她的屋子,将她摁在浴桶里让她不能反抗,她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吗? 哪知她还没开口呢,就有人说道:“都说这侯府嫡女行事颇为浪荡,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啊。” 姜蓉气得抽出身边护卫的剑就刺向刚刚说话的百姓,后者捂着伤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挣扎了几番后倒地就没了气息。 “杀人了,杀人了!”一片惊呼,百姓奔走相告。 姜蓉理智回来,却也不曾多看那死者一眼,剑尖上的血还在滴着,她丢到姜雨笙面前:“如今你是能耐了,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也不是任由人随意欺辱的。你再污蔑欺辱我,我便杀一个人。” “你疯了吗?冤有头债有主,你滥杀无辜可是要下地狱的!”有个老者气得胡子都在抖。 姜蓉再次提剑,剑还没刺到老者身上,就被姜雨笙给弹开了。 两人视线交错,姜雨笙步步直逼到姜蓉面前,反手指着自己:“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敢刺吗?” 姜蓉二话不说提起剑就刺,可哪知道这剑尖刺入她的衣裳后就怎么也刺不下去了:“你……” “哐当”一声,姜雨笙挥手把剑别开,手掐住姜蓉的后脖子,脚再一踢,逼得她硬生生跪下:“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无能!” 笑话,苏俨给的金缕衣,刀枪不入,就姜蓉这点力道能刺得进才怪! “姜雨笙,我可是堂堂殿下正妃,你敢如此对我?”姜蓉说话归说话,头却还是被摁着使劲往地上磕,她挣扎着,可哪是一直练武的姜雨笙对手,没一会儿额头都被磕破了,血迹斑斑。 “放开她!”祝丹丹要上前,但被芍药给拦住了。 弓五的掌还没发力,就听到姜雨笙道:“你想好了再动手,这可是在都城,在大奉,不是你南唐的地方!” 弓五踌躇了片刻后收回了掌,今日一时兴起跟着姜蓉出来,如今身份暴露怕是在都城不好呆了,得回去和殿下从长计议。 看到弓五走了,姜蓉神色更是颓然绝望,可偏偏姜雨笙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逼着她足足磕了十个响头,又让婢女拿出一百两银子给到死者家属,这件事才作罢。 姜雨笙厌恶地将手指在她的裙裳上抹了抹:“别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外人看来,你过的还不如他们。” 她把剩下的事交给程二娘,又把芍药留下以防再有人对她们不利,独自一人策马去了督主府。 阿全将她一路领到后院水榭上时,苏俨正躺在竹椅上,身边还放着一根鱼竿,见到她,坐起身子:“这大中午的过来,不热吗?” “大人,先派人把那条漏网之鱼先抓了,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露了面,正是好机会。” 苏俨点头,吩咐阿全带人去,等姜雨笙到了跟前,看她额头细细的汗,皱眉:“不过这点事,你让芍药来跑一趟便是,别热中暑了。” 这水榭搭建在湖面之上,苏俨所坐的位置靠窗又贴着岸边,那棵长得茁壮的柳树有不少枝芽都在窗户外飘着。 苏俨让人去厨房端碗冰镇绿豆汤过来,待她喝完又细心地用衣袖擦了擦她的唇角,故作不满:“不讲究。” 姜雨笙环顾一圈,发现除了苏俨坐着的这张躺椅外就没其他椅子了,她索性坐在了苏俨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大人不准备椅子,就是想这样?” 苏俨往后仰,姜雨笙顺势往上,颇有几分压倒他的气势,湖风吹过,柳枝飘摇,她伸手抓住一根柳枝,拉了进来,在他的脸上轻轻拂着:“大人痒吗?” “痒。”他扣着她的腰,将她往身上提了提,“要帮我挠挠吗?” “哪里痒?怎么挠?学生很是不解,还请夫子告知。” 脸颊上的杨柳枝还在拂着,苏俨脸一歪,一口含住那根杨柳枝,凑到姜雨笙面前,含糊着道:“学生不乖,夫子甚至苦恼。” “让夫子苦恼,是学生的不是。” “该打。”苏俨话音才落,手指一掐,杨柳枝应声而断,他将柳条一甩,轻轻打在了姜雨笙的臀上。 “大人!”姜雨笙没想到平日里又闷又冷的大人竟然还会这样,又羞又好笑,挪了挪身子,“大人还真舍得打我!” 她捧着他的脸,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转而向下,挪了挪身子:“大人,控制下你的刀柄。” 他的头再往后仰,修长的脖子展现一个漂亮的弧度,轻轻咬着她的唇:“夭夭。” “我在。”被他这沙哑的声音,深邃的眼神迷惑,姜雨笙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往下,两手捏着他的耳垂,唇落在了他的锁骨上。 一个男人的锁骨,为什么要这么漂亮,姜雨笙既羡慕又喜欢的很,直到两处锁骨都被亲出殷红的印记,直到某人气息完全紊乱,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苏俨:“大人真不行。” 什么不行?这小狐狸就是欠收拾! 阿全动作很快,弓五才刚回到陶襄府邸,他随后就带着人赶到,直接将他抓了起来。 而此刻还在宫里的陶襄,因为提出治理水患的措施被惠帝表扬了几句,哪知道脸上的笑都还没散去,杨少英就来觐见了,说有百姓状告三殿下夫妇,纵容南唐护卫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事发后三殿下妃子还当众刺死了无辜百姓。 陶襄一个咯噔,这弓五,好端端的怎么出府去了?竟然还被人发现,真嫌命太短吗?姜蓉刺死人,她疯了吗? “南唐护卫?”惠帝皱眉,“申屠承这般南唐杂碎都已经滚回南唐了,怎么还会有南唐的护卫?襄儿,怎么回事?” 第337章 斩断靠山 第337章斩断靠山 陶襄连忙垂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 “殿下不知,微臣却知。”杨少英将手里的折子递了上去,“去南唐来都城,提出用冶铁术交换齐木镇一事,是因为三殿下和南唐太子勾结提出的利益交换!” 陶襄既恼怒又震惊:“胡说八道!” 惠帝脸部肌肉抖了抖:“杨爱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杨少英立马跪在地上:“微臣绝不敢有任何夸大之词,如今手里这些证据,更是殿下的枕边人,侯府嫡女姜蓉搜集的证据。” “之前你说有人状告襄儿夫妇纵容南唐护卫行凶,如今又说是姜蓉搜集的证据,前后矛盾,你今日喝酒说大话了?”惠帝神色威严,语气严肃。 “皇上息怒,微臣查问过三殿下府邸的下人,殿下府上确实住着一位神秘的客人,平时里都只在自己的院子不出门,若有事也是殿下去院子寻他。”杨少英看了陶襄一眼,“殿下怕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薄情让一个女人冷了心,反倒让她搜集了证据。” “姜蓉亲自到大理寺去状告我的?”陶襄一脸阴鹜,“这等无中生有之事,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给诱导了。” “姜蓉的贴身婢女和府里的一位小厮拿着她搜集的证据来的大理寺。她和殿下感情如何微臣不做评价,只说这些证据里既记载了南唐护卫弓五在殿下府邸出入都做些什么,什么时辰,什么地点,甚至有多少书信飞鸽传书给南唐都一一记录。姜蓉并未想揭发殿下,只想搜集证据来威胁殿下,但她身边的婢女深明大义,无意间发现这些证据后,立马送到了大理寺。” “所以今日姜蓉纵容护卫行凶当街诛杀无辜百姓,和她搜集证据,并无冲突。皇上,那位南唐护卫已经被扣在东厂,想必这时应该已经招供了不少。” 进了东厂,不死也的脱层皮,何况还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东厂东厂,又是东厂! 陶襄整个人都要疯了,苏俨这只阉狗,没想到竟然盯上了弓五,关键是他对此丝毫不知晓。想他堂堂殿下,竟然连一只阉狗的斗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英明,他的睿智都不见了? 对,就是从姜雨笙野外回来,对他避之不及开始,一切都变了! 可他还来不及在这怨天怨地,震怒之下的惠帝直接让人把陶襄给押入天牢,待他审过之后再做论断。 陶襄玉冠被卸下,被内廷太监左右扣着出了勤政殿,在宫廊上遇到了款款而来的苏俨,他恨不得上前冲过去同归于尽。 “殿下自重!”太监死死地摁着他。 这还是在皇宫,他若是出手伤了内廷的人逃了出去,反倒更加说不清楚,陶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阉狗,好手段。” “死牢那个地方不错,上次殿下邀请我去坐了,礼尚往来,我自然也该邀请殿下去坐。” “卑鄙,无耻!” “你勾结南唐是真,纵容弓五杀人是真,野心勃勃出卖朝廷利益来换取自己的私利也是真,你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这些证据又是如何而来?一个人可以没出息,可以有野心,却不该勾结外朝,竟做些谋害国家利益之事。没有国,何来家?亏你还是堂堂殿下,三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还不明白。” 陶襄被关的消息震惊整个朝廷,原本看好他的人纷纷都通过各种理由上书表明自己的立场,短短几日,本来热闹不已的三殿下府邸,门可罗雀。 而与此同时,姜蓉大义灭亲的事迹不胫而走,说若不是她只怕大奉什么时候被卖掉都不知道,同时还牵扯出了康太师和陶襄之间的一些交易,康太师也被惠帝请进宫问话去了,到最后竟然被惠帝一个太师年迈应颐养天年为由,让他回太师府养身子去。 姜蓉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匆赶往太师府,但门房拦着不给进,说是老夫人下的命令。 “不可能,外祖母这般疼惜我,绝不会这么做的。”姜蓉推开门房要闯进去,康泰和从里面负手走了出来。 “舅舅!”姜蓉刚喊出声就忍不住落泪了,“外祖父还好吗?” 康泰和皱眉:“那些证据,果真是你搜集的?” 姜蓉急了:“不是,我与殿下是一体的,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还有舅舅,您都不知道我嫁给他后过的什么日子,我只是想他对我好些,我……” “蓉儿,你什么心性舅舅还是清楚的,是不是想搜集了证据做个威胁,还是想和谁做个交换只有你自己知道。”康泰和申请严肃,“但你外祖父外祖母一向疼你,甚至你要嫁给殿下,外祖父也不惜得罪殿下为你绸缪,你便是如此回馈他老人家的?” “舅舅,我真的没想到会连累外祖父。”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晚了,你连自己的夫君都能算计,谁知道会不会算计外祖父?你回吧,以后不管有事没事,也都不必来了。” 姜蓉还要说什么,可康泰和直接就让门房将大门关上,她看着紧闭的红色大门,心里的怒意和绝望滔天而来。 好你个姜雨笙,用这般计谋让我和外祖父离了心,斩断我的靠山,但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做梦! 侯府凌秀阁。 姜雨笙前日走的急伤到了脚踝,芍药正在用内力给她揉捏着。 “小姐,那些证据真的会是蓉小姐给的吗?”芍药有些想不明白,“三殿下被关进去了,她有什么好处?” “证据当然不是她搜集的。”姜雨笙眼里泛着冷意,她还真是小看了姜瑜。苏俨的人搜集到了部分证据,但没想到阿全派人去抓弓五时,就有婢女送来想要的证据,事无巨细。 能在陶襄的府邸把这些事不动声色地打探的一清二楚,还能收买身边的婢女,除了姜瑜她想不出第二个人,但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小姐。”茶花从外面进来,“皇后身边的嬷嬷来问,小姐今日可曾见过玲珑公主?公主不见了。” 第338章 那就废了! 第338章那就废了! 姜雨笙顾不上脚疼站了起来:“玲珑不见了?”她起身走到门外,嬷嬷一脸焦急地站在那。 一看到她来,忙道:“叨扰县主了,老奴实在急得不行。今日一早就没见到公主,宫里将能找的地方都翻过了,可还是没有公主的身影。宫墙的护卫说见到公主上了侯府的马车,老奴这才赶过来。” 姜雨笙指着自己的脚:“我这脚疼了两日,都不曾出过府门,又怎么会去宫里接走玲珑。护卫可瞧仔细了?” “护卫说瞧着像。”嬷嬷看看这天色不晚了,更是焦灼不已,“公主不曾一个人离开过皇宫,这眼瞧着天都黑了,她又是这样的,这要出点什么事……” “嬷嬷别急,我和你一起去找。”姜雨笙想了想,让嬷嬷带着护卫去找顺天府沈知府,她直接带着芍药去了云锦丝绸铺。 “子鸣!”姜雨笙一进铺子就径直往后院而去,却见冯鹤鸣正在雕刻着小人偶,“今日可曾见过玲珑?” 冯鹤鸣将玩偶放下,摇头:“我这几日都没进宫,更别提见到她了。” “玲珑不见了。”姜雨笙现在更担心的是玲珑一个人在外,万一再被养血兽的人抓了那可怎么办。 冯鹤鸣显然也想到了,他虽不喜玲珑,但好好歹是条鲜活的人命:“我和你一起去找。” 可两人几乎将整个都城都翻过来了,依然没有玲珑的影子。 “县主,不如请苏大人一并来找吧。”冯鹤鸣眉心也隐隐担忧。 姜雨笙吹了个哨音,片刻后就有个东厂护卫出现,她让护卫回去给苏俨报信,她和冯鹤鸣继续找。 “子鸣,玲珑会不会去找你了?”姜雨笙道,“不如回去看看。” 而此刻云锦丝绸铺的西厢房,玲珑手脚被绑,口中塞着一块又脏又臭的纱布,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冯儒嘿嘿一声,坐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人虽然是傻的,但这样貌真不错,还有这肌肤,啧啧啧。”他越说,口气就越猥琐下流。 “你赶紧的。”蒙着黑色面纱的潘元凯一脸的不耐烦,“看着你把事情办了,我好回去交差。” 他二姐也真是的,还非要他盯着,难不成还怕这傻子插翅飞走了不成? 冯儒也没想到这等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只要他和公主成事了,他以后就是驸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说了,面对个傻子,就说她不知道被谁下了药来勾搭自己,将这事搪塞过去便好。 他一把撕开玲珑的衣裳:“妹妹别急,哥哥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 潘元凯看到那白皙的肩头,眼底也闪现出一抹猥琐,白白便宜这个乡巴佬了,要不就等他完事了,自己一棍子打昏玲珑也享受一番? 玲珑眼底含着泪,不停地往后缩,直到贴到了床板上退无可退,呜啊呜啊的说着什么。 冯儒手一扬,外衣已经被扯下,只剩下肚兜,他摸到丝滑的肚兜,两眼放光,这肚兜都是上好的材质,直等完事娶了公主,这辈子想怎么赌就怎么赌了! 他起身向前,双手扣住玲珑不准她动弹,一张臭嘴在她脸颊上游荡着。 冯鹤鸣和姜雨笙匆匆赶回丝绸铺,找了一圈也还是没有玲珑的影子,两人心里的不安放大,再次要出去时经过西厢房,冯鹤鸣收住了脚步。 “怎么了?” 这家伙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冯鹤鸣摇摇头,冯儒的事他从来不多管,可走出几步却还是觉得有些怪,转了个方向直接到西厢房,姜雨笙也跟了过来。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哐当”的声音,似乎是什么砸到了地上。 冯鹤鸣敲敲门:“冯儒?” “干什么?”冯儒扯着嗓子大骂,“老子正准备睡觉了,叫什么叫?还不赶紧滚?” 冯鹤鸣要走,却被姜雨笙给摁住了肩膀,后者示意他让开,抬脚一踢,门被踹开,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压在床上的姑娘。 潘元凯没想到有人闯了进来,正要跑路却没想到门被关上,冯鹤鸣气势凌厉地站着那,拔出腰间的匕首,刚举起就被姜雨笙一鞭子给抽掉。 姜雨笙上前揪住冯儒的衣领往后一甩,真是没想到被他压着的竟然是玲珑! 玲珑的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来了,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姜雨笙陡然哭出声来。 冯鹤鸣心神俱震,这个冯儒竟然胆大妄为到这地步,再看看玲珑此刻衣衫不整,他一时摸不清到底有没有被冯儒欺负。 “子鸣,你先把玲珑带走。” 冯鹤鸣大步过来,看到她白皙的肩膀被抓出的一道道青紫痕迹,脸上难掩震怒,将帷幔扯下裹住她,打横抱起径直往外走去。 “姓冯的,把人放下!”冯儒要上前去拦,猝不及防脸上被连甩两个耳光,他捂着脸,“臭娘们,敢打我?” 冯儒在西乡是个小霸王,平日里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的,没少干欺负人的事,哪怕到了都城也依然觉得自己是个霸王,他食指刚伸出,就被姜雨笙一把捏住,拗断。 “啊!”冯儒一声惨叫。 潘元凯要走,小腿却被鞭子卷住动弹不得,他蹲下来用要用匕首砍断鞭子,哪知匕首的刃都花了鞭子依然没有半点损坏,他大怒:“姜雨笙,赶紧把这鞭子松开,否则要你好看。” “原来是潘家的。”姜雨笙冷笑,不打自招,她抽回鞭子,却又瞬间点了潘元凯的穴道,找了根绳子将这两个贼人的手脚都绑住,一并丢到角落。 得了口信的苏俨一出宫就往这边而来,入门时姜雨笙正坐在桌子上,把玩着还滴着血的匕首,两人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抓走了玲珑?”潘元凯还真是胆大包天! “何止,还敢对公主不敬。”姜雨笙从桌子上跳下来,“妄你们还自称是男人,所作所为如此卑鄙无耻。” 冯儒手心被刺穿,痛得要死,哪里还敢托大,当即认错:“县主饶命,我酒喝多了就管不住自己,但下次绝不敢了。” “管不住自己?那留着只会再祸害人,那就废了!” 第339章 绝后了 第339章绝后了 潘元凯自诩是茗妃的弟弟,虽然对姜雨笙多有忌惮,但不认为她有这个胆子真的废了自己,见冯儒还磕上头了,面露鄙夷:“就你那怂样,你看她敢真的废了吗?” 冯儒想着潘元凯的姐姐是宫里的贵妃,这件事又是他撺掇自己做的,出了事总有靠山挡着,胆子又大了些:“我既与你说过是酒喝多了,那日后不喝便是,难道县主还想要了我的命不成?朗朗乾坤,滥杀无辜可是要砍脑袋的。” 这草包的恶心面孔转的可真快,姜雨笙踢了他脑袋一脚:“朗朗乾坤?你还知道这东西?那你对玲珑做的什么?” 苏俨从姜雨笙手里接过匕首:“无需废话,既然他们这么想进东厂,那我就勉为其难招两个败类进来打扫净房。” “阉狗,你敢!”潘元凯看着渐渐逼近的苏俨,还有那泛着幽光的匕首,再看看苏俨脸上冷若冰霜的阎王脸,他哆嗦着唇,还在抵死反抗,“你可想好了,我是茗妃唯一的亲弟弟,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绝不会放过你的!” “茗妃还是想想这么应对皇后娘娘的雷霆震怒吧,还会有时间管你?”苏俨一把拎起潘元凯,将匕首丢给阿全,转头,“夭夭,转过去。” 姜雨笙乖巧地转过去,随即就听到潘元凯那杀猪般的惨叫声,然后是冯儒,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可怕,叫了几声,两人都昏死过去了。 苏俨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吩咐阿全:“找人把他们抬进宫里去,地上这两东西别忘了一并送进去。” 而此刻冯鹤鸣的屋子里,玲珑抱着他不肯松手,脸贴在他的身上,无声地哭泣着。 冯鹤鸣本能地想推开她,可想起刚刚她的遭遇,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约莫一盏茶后,冯鹤鸣才推开她,弯腰看着她:“我现在送你进宫?” 玲珑点点头。 “你和皇后娘娘如实说都发生了什么,她自会为你做主的。”冯鹤鸣叹了口气,陈皇后虽不是什么好人,但看在玲珑八字旺惠帝的份上,也会为她做主。 走出去的时候西厢房已经没了人,冯鹤鸣一路带着玲珑进了宫,本该宵禁的皇城却因为寻找公主而到处都是火把,火光大亮。 陈皇后听得婢女来报说已经找到玲珑,再看到被送回来的玲珑发髻散乱,衣服还有被扯坏的,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震怒看向冯鹤鸣:“你干的?” “并非。” 玲珑被嬷嬷带下去,离开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冯鹤鸣,眼神复杂,神情里既带着哀恸似是又带着点决然。 冯鹤鸣思绪还在想玲珑那个眼神,听到内廷太监来报,说是县主和苏大人到了。 苏俨和姜雨笙进宫时已经让人去通知茗妃了,他们才刚到凤羽宫,茗妃后脚也到了,她看到躺在床板上白着一张脸的潘元凯,腿脚发软险些站不住。 “阿姐!”潘元凯虚弱地喊了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茗妃要上前查看,却被阿全给挡住了。 “狗奴才,还不赶紧让开!” “茗妃娘娘莫急,你这弟弟做了好事,先禀告皇后娘娘再说吧。”苏俨淡淡道。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陈皇后跟前,她微信蹙眉:“县主,苏大人,这是何意、” “公主是被这两人欺负了去的。”姜雨笙手指着潘元凯,“主使者是他,另一个草包是实行者。” 陈皇后勃然大怒,倏然看向茗妃:“你弟弟吃熊心豹子胆了?敢对公主不敬?” 茗妃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本能的觉得就是姜雨笙设计陷害的,当即反驳道:“皇后娘娘,这里面肯有误会,我阿弟平日里虽顽皮了些,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还是分得清的。只怕是有人故意做了一场秀,就是为了陷害我弟弟。” “我,翰林院冯鹤鸣,玲珑公主,都可以证明这两个畜生做了什么。”姜雨笙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证词,“在来的路上苏大人已经对这个冯儒进行了审讯,他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是你这好阿弟找到了他,让他今日去享受一个美人,只要事成了,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冯儒痛得死去活来,他不想招供,可那个活阎王说了,招供,还能留条命,不招供,进了皇宫就是死路一条。 冯儒忍痛大叫:“我是被迫的啊,是他逼着我这么做,我是一时猪油闷了心才会犯下这个大错啊。” 茗妃面色惨白,这弟弟是疯了吗?竟然敢对公主不敬! 陈皇后犀利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巡视着,最后落在茗妃身上:“茗妃,既然是你的弟弟,本宫便给你机会让你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得问好了,别因为弟弟的愚蠢,让你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妃位和荣华富贵,又飞走了。” 茗妃腿软地走到潘元凯面前,蹲了下来:“阿弟,你告诉阿姐,这是你做的吗?” 潘元凯已经不知道痛死几次过去了,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对苏俨的恨意:“阿姐,你替我报仇,我如今成这样,以后还怎么过!” 茗妃颤抖着手上前掀开潘元凯盖着的白布,看到他腿上全是血,身子一晃直接瘫坐在地上:“你……你……” 苏俨拢了拢衣袖,淡淡道:“本朝律法,对不经过女子同意便强行欺辱的,可根据欺辱情况来看怎么处置,最高直接宫刑。” 宫刑……弟弟成太监了,潘家绝后了! 茗妃眼角带泪,决绝地看向苏俨:“苏大人好狠的手段,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公济私?再说,即便我阿弟真的犯错了,自有顺天府,有大理寺来评判,凭什么是你这东厂的阉狗来评判?” “事急从权,潘公子犯下这等大错仍旧毫不悔改,东厂有先处置再上报的权利。”苏俨漫不经心,“就你阿弟这样的,也不知道欺辱了多少个良家姑娘。若不是人家畏惧潘家的权势,何至于忍气吞声不敢言语?” “茗妃的意思是你阿弟欺辱了玲珑这,这一刀还委屈他了?”陈皇后眉目间俱是冷意,“即便苏大人不给这么一刀,本宫也会在他脖子上抹一刀!” “皇上驾到!” 第340章 赐婚 第340章赐婚 皇上来了…… 茗妃心里一颤,谁都知道皇上疼爱极了玲珑,若是知道爱女出了事,只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惠帝刚进来,一脚就将茗妃身边的婢女给踹飞了:“放肆!敢对公主不敬!” 茗妃吓的刚站起来又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这里面的误会……” “误会?”惠帝震怒之下上前甩了茗妃一个耳光,她发髻上的步摇摔落在地上,上好的玉碎了成了好几片,“朕在来的路上已经让人去核实过了,玲珑是被你那好弟弟给带走的!还假装是侯府的车,朕倒是不知道你们姐弟俩心思狠毒到这个地步。” 茗妃轰然倒地,恨铁不成钢地怒视潘元凯:“阿弟,你疯了吗?敢做这样的事。” 事到如今,潘元凯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惠帝这来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虚弱地道:“是……是二姐,她让我这样做的。” 潘若琪!又是这个妹妹害得自己被惠帝打,被皇后侮辱。 茗妃恨得牙痒,怎么会有这么不长进的妹妹。 “来人,去潘府把潘若琪给朕抓回来。”惠帝看看面前的人,“都拖出去斩了!” 冯儒一听还是要被砍头,登时两眼一翻,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而潘元凯更是直接嚷着:“阿姐就我,救我啊。” 茗妃虽然恨弟弟连累了自己,可他到底是潘府唯一的男丁,他若是出什么事了,母亲哪里还熬得住,当下就跪下磕头:“还请皇上看到在臣妾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你的面子?你还有什么面子可言?”惠帝越想越气,又上前一个耳光甩过去,“玲珑是朕的贵人,她但凡有点事,破坏的就是朕和整个大奉的国运,你说你是不是找死?你们就是整个大奉的千古罪人!” 姜雨笙心里一阵冷笑,你的贵人早就惨死山里了!何况将一国的国运寄托在一个姑娘身上,平时里却只一心修道炼丹,不勤政爱民,如此作为国运如何能昌盛? 茗妃彻底瘫坐在地上,听惠帝这意思是没有任何绕过的可能性了。 “拖下去,斩立决!” “慢着!”冯鹤鸣上前道,“皇上,此人乃微臣的家兄,他今日所犯之事罪大恶极,但实是因为有人挑唆,自己以为有靠山就行事胆大妄为。如今受了宫刑,便是再受其他的刑罚也行,微臣只恳请皇上留他一条命。” 养父母对他有养育之恩,特别是养母临死前只说日后若是冯儒犯下什么大错,只留他一命,也算是对得住他夫君对他们母女的照顾了。 一番洗漱和打扮后的玲珑从偏殿出来,泪眼婆娑地缩到陈皇后的怀里。 惠帝向她招手:“我儿可受什么委屈了?” 玲珑红着眼不说话。 惠帝看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想又觉得更生气,又劈头盖脸地打了茗妃两个耳光:“你自己说说看,玲珑受这么大的委屈,你弟弟就是死个千次百次也是活该。” 茗妃被打的脑袋发晕眼前发黑,想开口求饶可满嘴都是血。 惠帝爱怜地摸了摸玲珑的秀发:“你想如何处置这两个人,你和父皇说。” 玲珑摇摇头,手却指向冯鹤鸣:“要他。” 冯鹤鸣眉心一跳。 “要他是何意?” “成亲。” 众人皆一脸震惊,冯鹤鸣更是又气又急:“公主,您可想好了说。” 惠帝顿时不满:“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儿还配不上你一个臭书生?” “就要他。”玲珑也执拗起来。 冯鹤鸣立马跪在地上:“皇上,微臣已有婚配,不能娶公主。 “哦?与你有婚配之人是谁?家住哪里?你们可有完婚?再说了,玲珑既然瞧得起你,便是有婚配又如何,休了便是。” 惠帝这番话让姜雨笙心里更加鄙视,皇家的人就格外的好吗?有人一心想攀附皇家,有人却根本就不屑一顾,冯鹤鸣就是后者。 这不过是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哪里有什么婚配? 冯鹤鸣脑海里高速运转着要如何自圆其说,只听的惠帝又道:“你若是和玲珑成婚了,朕便恩释你的兄长。” 冯儒一听自己还有活命,当即拼命喊道:“冯鹤鸣,赶紧答应啊,娘亲死前你怎么答应她的,你说过会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的。” “那是对阿莲,不是对你!”冯鹤鸣低吼一句。 “那你还答应父亲娘亲,不会让我死于非命的。” 冯鹤鸣艰难地闭上眼,他的命是养父救的,也确实答应过养父母的临终嘱托。 进度两难间,他感觉到有双细腻柔滑的收手抚摸上他的手,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处是玲珑秀丽的脸庞,还有眼底那和寻常不一样的清澈目光。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见玲珑对他眨眨眼,那俏皮狡黠的样子,这…… 还没深想,玲珑就站了起来了,再次回到陈皇后身边。 玲珑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是皇家的人可再要嫁人,谁知道背着他们会不会欺负她? 玲珑喜欢冯鹤鸣,冯鹤鸣之前对同样痴傻的阿莲如此有耐心,想必婚后即使不爱玲珑,但也不会虐待他。何况根据她的观察,冯鹤鸣此人人品确实还算不错的。 心里当下有了计较,陈皇后道:“既是玲珑喜欢,皇上赐婚便是,他的兄长,便恩赦。” “冯鹤鸣,你还想什么!你想着我死了到地下去和父亲说,你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吗?” 冯儒的话一句一句砸在冯鹤鸣的心口,让他呼吸渐重。 姜雨笙想帮忙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她只能看着跪在那的冯鹤鸣满脸的为难和惆怅。 就在惠帝耐心逐渐散尽时候,冯鹤鸣缓缓叩首:“微臣谢过皇上皇后恩典。” 这是答应了,玲珑脸上一片雀跃,前者牵着陈皇后的手:“母后,开心。” 惠帝当即就回书房下了诏书,亲自给冯鹤鸣和玲珑赐婚,又让司天监选黄道吉日日子去了。 而派去抓潘若琪的东厂回报,潘府没任何人在,只怕是东窗事发后,潘若琪就带着母亲凌氏溜之大吉了。 惠帝听闻后震怒不已:“就是挖地三尺,也让人把她给翻出来!” 第341章 终究是丢了 第341章终究是丢了 潘若琪的逃跑让惠帝更加震怒,当即就撤了茗妃的妃位再次将其打入冷宫,而对潘元凯,则听取苏俨的意见,让他入了东厂,去做个打扫净房之人。 潘府就此彻底落寞了,而被打入冷宫后的茗妃,在当天夜里就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冷宫,死后都无人收尸。 事后有人再提起此事也都嘘嘘不已,只说潘家满门都被潘若琪这个丧门星给毁了。 而在这一片沉闷之中,都城又迎来了一件喜事,镇国将军府的唯一公子祁瑾大婚,但婚事极为低调,连亲朋好友都没有宴请,这喜讯还是从下人口中传出的。 但没想到洞房花烛夜,就有人来抢亲了。 整个将军府只是挂了红绸意思一下,屋子里也没有龙凤烛,祁瑾和祝敏之面对面坐着,两人身上穿的都和平日一样。 “夜深了,早些歇着吧。”祁瑾起身,替祝敏之解开繁琐的发髻,解到一半,就听到长随来报,说庞掌柜来了。 祁瑾简直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这庞乾真是无孔不入,让长随直接把人赶走。 长随苦着一张脸:“那庞掌柜都带了棉被来,说若是您不出去,他就在外面宿着,您总会出去的。” 疯了吗? 祁瑾气呼呼地出去,前脚刚走,沈铮后脚就进来了,他悄无声息地走到祝敏之身后,手轻轻地帮她解着发髻。 “这么快就回来了?庞掌柜走了?”祝敏之坐在那,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手心里的那块挂坠。 沈铮没说话,直到将发髻全部解开,长长的墨发披散下来,他才弯腰从身后环住她:“敏敏。” 听到这魂牵梦萦的声音,祝敏之陡然回过神来:“你怎么进来了?” 她挣扎着要推开,沈铮却紧紧环抱住她:“敏敏,这不是真的,对吗?” 祝敏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故作冷漠:“这里的囍字还贴着,嫁衣还在床榻上铺着,怎么就不是真的?” “这么短的时日你就嫁给他,你和他有什么感情?” “为何要感情?门当户对便可,祖母喜欢就好。”祝敏之拿起桌子上的发簪,一下就刺到他的手背,看到那迅速渗出的鲜血,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胸闷想要呕吐的更加明显。 趁着沈铮分神,她一把推开他,起身走到床榻背对着他,手捂着唇,将干呕强力掩饰。 “就因为我不曾告知你的身世,就因为我的名字还在族谱里,你便这般狠心?”沈铮看着又瘦了一圈的背影,又是心疼又是痛楚。 “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错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坦诚,你坦诚了吗?”祝敏之始终背对着他,“我连身边的人到底什么身世,怀着什么心思都不知道,还如何继续相处下去?”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沈铮掌风一挥,斩灭了烛火,“但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祝敏之一回头,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沈铮到了面前,他打横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沈铮,你放开我!” 而此时将军府门口,庞乾正掏出一个木匣子递给祁瑾:“这个玉冠是我特意找人打的,上面还刻有你的瑾,希望你会喜欢。” 祁瑾很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庞掌柜,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并无龙阳之好。” “我知道你没有,我也没有。”庞乾一脸认真,“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作为朋友给你送一份新婚礼物,不过分吧?” 这话说的没毛病,祁瑾:“仅此而已?” “自然。”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祁瑾忍不住问道:“那你这段时日里对我送这些礼物,又说那些哦莫名其妙的话……” “好友之间就不能送礼物,就不能彼此关心了?在我们那,关系好的,在学院里还可同眠而谈呢。” 说到这,庞乾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亏得夜色黑,才没让祁瑾看到他早就红透了的耳垂。 听他这么说,祁瑾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她手搭在庞乾肩膀上,拍了拍他:“庞掌柜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庞乾下意识地要侧身避开,想了想还是忍着没动,尽管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还是能感受到肩膀上那肤如凝脂的肌肤,专注力全在这上面,祁瑾说了什么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祁瑾正催促庞乾回去,有人从高墙上跃出,耳尖的她听到声音,立马寻声找了过去,看到面前的人,喝道:“沈铮,站住!” 沈铮脚步不停,却没想到背后凌厉的掌风袭来,他身子一侧,但祁瑾直接抽出软剑就刺了过来。 沈铮不得不收住脚步,他怀里抱着祝敏之,不方便出手,冷冷地看着祁瑾:“祁将军,敏敏和你并无感情,又何必作茧自缚?”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放下阿敏。”祁瑾紧紧地盯着祝敏之,生怕她被沈铮误伤了。 “我……嗯……”沈铮一身闷哼,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祝敏之。 趁着这个空隙,祝敏之挣扎着从沈铮怀里下来,跑到祁瑾身边,倏然握着她的手,气息不稳地看着沈铮。 沈铮抬手摸了肩口,那被祝敏之用发簪刺伤,伤口不深,却抵不过他心里的剧痛。 今夜,他深爱的女人刺了他两刀,站在他的对面,和别的男人十指紧扣,满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三人就这样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铮忽然笑了,可那笑却比哭还苦涩。 丢了,他捧在手心里疼的明珠,就这样丢了,他捡了很多次,可太没用,依旧丢得彻底。 沈铮转身,月色下踉跄着身子离开,只依稀听到他痛楚的声音隐隐传来:“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终究是丢了!” 他才刚离开巷子口,强撑着一口气的祝敏之轰然倒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阿敏!”祁瑾一声呼叫,连忙打横抱起她回了院子,吩咐婢女立马去请府医。 翌日上朝,惠帝面对呈递上来陶襄和南唐勾结的铁证大发雷霆,本要斩立决,最后还是只定了个流放的罪。 三日后,陶襄就被押送出城,押到儋州流放,姜雨笙和苏俨一道出城门欢送。 第342章 大人别动 第342章大人别动 陶襄只穿着寻常衣裳,披头散发,手里还带着镣铐,看到姜雨笙时,眼里已经波澜不惊了。 “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怎么样?还满意吗?”陶襄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这次出去,有生之年怕是回不来了。 “不满意。”姜雨笙直接道,“因为没有亲手将你一刀一刀剜死。” 陶襄皱了皱眉:“笙妹妹,你为何如此这般恨我?” 姜雨笙简直是气极反笑:“事到如今你还问我为何这么恨你?你真不觉得自己做的事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就是和你在一起时和姜蓉牵扯不清,至于你如此怨恨我吗?”陶襄始终想不明白,姜雨笙对他的恨意,简直到了杀他全家的地步,可他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他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对牛弹琴又有什么好说的? 姜雨笙冷着眼:“无需废话,看到你过的不好,甚至会客死他乡,我心里就欢喜,就愉悦。我只是恨不能亲手将你送进天牢,不能亲眼看着你在儋州颠沛流离孤苦伶仃。” 陶襄的两个妃子本来也应该跟着他去流放,但哪知道姜蓉前几日起就忽然下不了床,而且日渐严重,到最后竟如木头人一样躺着,连饭都吃不下了,大夫来看过说左右不过这几天的事了。 而姜瑜嫁给陶襄没多少时日,陈皇后主动向皇上求情,让他们和离,惠帝应允了。 陶襄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士兵扣着给押走了。 姜雨笙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前世惨死带给她的苦恨,都因为这一世有苏俨的疼爱显得没那么痛苦了。 “你若还想出气,我这边派人去了结了他。”苏俨搂着她的腰,“见不得你皱眉头。” 姜雨笙摇头:“有大人在身边,不值得计较那些。” 转身要回去,却见一辆马车从城门里缓缓行来,行到她身边时停住了,祁瑾掀开车帘,露出祝敏之苍白的脸。 “县主。”祁瑾率先开口,“我接了皇上旨意要回齐木镇镇守,今日便带着阿敏回去,她有几句话想与县主说。” 那日去祁瑾府上看望祝敏之,姜雨笙被她那番话和态度给伤到了,虽有些伤心难过,但两人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她道:“祁将军和祁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阿笙。”祝敏之虚弱地开口,“我这次跟着阿瑾去齐木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那日的事我要和你道个歉,这辈子有你这知己,我很开心。” “说开便好,想必你也有难言的苦衷,我不记心上。”姜雨笙道。 “日后,若有嘱托阿笙的事,还请阿笙看在你我往日的情面上,照看一二。” 帘布放下,祁瑾拱手告辞,马车缓缓离开。 姜雨笙皱眉,祝敏之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总有种生离死别的味道。 眉心落下一个温热的唇,苏俨又刮了下她的鼻子,似是不满:“说了不想看到你皱眉,一丝都不可以。回侯府?我背你。” “嗯?我脚好透了啊。”姜雨笙一脸不解。 苏俨挑眉,一副你确定你脚已经好透了的表情。 “好疼,脚都不能走路了。”姜雨笙顿时如一只求安抚的小猫往苏俨怀里蹭,“就要大人好好的背背呢。” 日头西下,苏俨背着姜雨笙一路往侯府去。 姜雨笙时不时地捏下他的耳垂,一会又亲了亲他的后脖子,一路嬉戏下去,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了侯府,不曾想在门口遇到了也正从外面归来的姜瑜。 “姐姐。”姜瑜行了个礼。 姜雨笙神色淡淡:“不敢,妹妹真是好手段。” 处心积虑的嫁给陶襄,她本以为姜瑜是因为心怡陶襄才这样做,但没想到是为了嫁进去搜集证据,用最短的时间绊倒陶襄,除去争夺皇位的有力对手。 姜瑜故作不知:“姐姐可要到妹妹那喝杯茶?” “怕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姜雨笙哼了一声,苏俨一路背着她去了凌秀阁。 “你说她背后的会不会是五殿下?”姜雨笙道,“之前听府里的人提起过,她给五殿下送过香囊,毕竟三殿下和五殿下争夺太子之位如火如荼。”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苏俨上了楼,将姜雨笙放在梨花木椅上,命茶花打盆热水过来,他帮她泡泡脚。 热水很快就打来了,姜雨笙缩了缩脚:“大人,这事我可以自己做。” “别动。”苏俨将白皙的脚浸泡在水里,热水泼到脚背,轻轻捏着她圆润的脚趾,只觉得可爱极了。 不远处圆桌上烛火的火星子发出“哔啵”一声,姜雨笙任由他洗着脚,再缓缓擦干,放在他腿上,用内力缓缓揉捏着。 姜雨笙手撑在桌子边缘,舒服地闭上眼睛:“大人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手心下是如丝绸般丝滑的肌肤,耳边是她时不时传来的嘤咛声,还让小狐狸动不动就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苏俨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姜雨笙意识到不对劲,缓缓睁开眼,就看到那双如狼一般的目光正定定地看着她,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大人。” “嗯。” 姜雨笙勾了勾脚,往前挪了挪,听得苏俨倒抽一口冷气,咯咯地笑道:“大人为我洗脚,就是想我这样吗?” “夭夭!”苏俨扣住她的玉足,“不准再往前了!” 姜雨笙一副我偏不的表情,拉过他的手,玉足再缓缓向前,越看到苏俨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就越想笑,就越想逗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人这下知道了吧?” 苏俨也不说话,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灼灼地看着她,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可渐渐地,他就发现不对了,这小狐狸这次是来真的了。 等他要伸手去阻止,却被她用力扣住,她仰着头,声音沙哑:“大人别动,我想帮您。” 第343章 大人要补补身子吗 第343章大人要补补身子吗? “你要如何帮我?” 苏俨不由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得如含着砂砾一般。 姜雨笙往前挪了挪身子,那双玉足覆在小火山上,时刻就要爆发。 苏俨一口气吊着,那双玉足的触觉越来越明显,他浑身仿佛是着了火一般,闷哼出声,任由她用自己的方式帮她。 但他却高估了自己,不过片刻就倏然起身往净房而去。 姜雨笙眨眨眼,这……也太快了吧? 苏俨在净房里一番整理后出来,对上姜雨笙关切的眼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手握拳头在唇边咳嗽一声:“瞧我作甚?” “大人这身子骨这般健朗,怎的这事上如此不堪重负?莫非如利剑一样长久不出鞘,生锈了?”姜雨笙很认真地在和他探讨这个问题,“要不要找宋老先生开服药,调理下身子?” 姜雨笙一副我很为你着想,你好我也好的表情,看得苏俨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道:“自己种下的苦果,得自己吃。” 半夜三更,姜雨笙听得外面吵吵嚷嚷,她嘟囔一声翻个身继续睡,翌日一早醒来却听说昨夜陶襄府邸走水了,满府的大火把陶襄府邸烧个精光,而姜蓉因为不能动,也没人去救她,葬身火海。 这样就死了? 姜雨笙处于恍惚中,她有点不太相信前世害她如此惨死的人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救死了,她让茶花出去打探下到底什么情况。 晌午时分,茶花回来了,说顺天府已经派人去核实过了,尸体虽然烧得面无全非了,但尸体的穿着还有身上的伤疤都还在,府里的婢女确认过确实是姜蓉无疑。 这……死的太容易了。 姜蓉一死的消息传到康氏耳朵里,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康氏当即跑到姜志明的院子,让他派人去陶襄府邸查个彻底,直言姜蓉定然是被害死的。 姜志明一脸厌恶:“你这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样子,我没休了你赶你走,已经是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别给脸不要脸。” 康氏突然上前,一把揪住杭婉儿的手腕:“你和他说,快让人去救蓉儿,蓉儿肯定还活着的,她肯定没死。” “姐姐你先放手,这收尸的人都回来了,都确认过就是蓉儿。”杭婉儿使劲挣脱着,可疯了一样的康氏力大如牛,根本就挣脱不开。 姜志明上前使劲踹了康氏几脚,踢得她倒地口吐白沫:“你再闹下去,立马将你赶走。你自己想想,回去,还有你站的地方吗?” 因为姜蓉缘故,太师府已经闭门不给她们母女进了,康氏如果真的被休,真的只怕如姜志明说的,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康氏被木荷给拖下去了,听说回到院子回过劲来后就一直吵着闹着还要去找姜蓉,甚至还打昏了看门的小厮,跑到半路被人给抓了回来。 曹琇和姜瑜到牡丹苑的时候,康氏裙褂都因为拖了一路而被扯得破碎,她呆呆地坐在那,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姜瑜猛然冲了过去:“是你害死了蓉儿,是你害死了她!” 可她人还没靠近姜瑜,就被曹琇一掌给劈开了,一口血吐了出来。 姜瑜一脸委屈:“母亲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蓉姐姐的死与我无关。” 康氏喉间发出一阵低吼,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儿子被姜雨笙那贱人害死,女儿被你害死,我绝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的!” “你的儿子?”曹琇蹲了下来,两指捏住她的下巴,“你的儿子,早就死了。” 康氏皱眉怒视她。 曹琇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康氏脸上的神情从木然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不可能,你骗人,你撒谎!” 曹琇从衣襟里取出一个银手镯:“这是他小时候戴过的吧?是不是那日出府再回来,手里的镯子就不见了?”她站起来,将手里的银手镯丢到康氏面前,“他死的时候,只拿草席简单地裹了裹,丢到了郊外山上,这十几年过去了,只怕他也投胎了。” “不,这不是真的!”康氏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惨叫着,“你骗我!” 曹琇冷眼看着康氏彻底崩溃,最后还不忘给她最后一击:“本以为你好歹是主母能有点用,哪知道你还是护不住,窝囊废。” “你到底是谁?”康氏如毒箭一般的目光射向曹琇,“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可曹琇和姜瑜已经转身离去,康氏的话只抛在了风中,无人回应。 “炀儿,我的炀儿!”康氏一声痛呼后彻底昏死过去,等她再醒来,人就彻底疯癫了。一会抱着个木偶说是姜炀,一会又说不是,见到人就说姜蓉还活着,前言不搭后语。 茶花说这些事时唏嘘不已:“以前她可多威风,今日路过牡丹苑往里瞧时,就好像一只狗一样的。” “咎由自取,多行不义必自毙。”姜雨笙丝毫不同情康氏。 “昨日还从牡丹苑偷跑出来,非吵着闹着要见小姐。”芍药道,“亏得是我在门口就把她拦住了,不然就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谁知道见着小姐了会不会对小姐有什么不轨。” 康氏怕是来骂自己的,姜雨笙也并未多想,她又掏出绣布:“茶花,我这几针还不会,你再教教我。” 芍药登时扶额:“小姐,你再绣下去也还是水鸭,半点都看不出鸳鸯的样子啊。” “形似就好了。”姜雨笙看着绣布上两只连水鸭都不像的图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却一脸甜意,“我绣的再不像,我家大人也会把这香囊时刻挂着的。” 如今侯府是杭婉儿当主家,她感念姜雨笙救过湛哥儿,这门婚事自然是用心筹办,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也没什么需要姜雨笙做的,某人才会无聊到想要做点绣活打发时间,说是给苏俨一个惊喜。 绣了一晚上,姜雨笙打了个哈欠,直接上塌就睡着了,三更天外面一个炸雷,她陡然醒了过来,茶花推门而入,神色有些慌张:“小姐,出事了。” 第344章 自缢了 第344章自缢了? 姜雨笙睡意瞬间消散个精光,失声问道:“你刚说什么?” “杭夫人上吊自缢了。”茶花显然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如今整个府都乱套了。” 姜雨笙立马下了床榻穿上外衣直奔姜志明院子,里面火把通天,她进去的时候正听到姜湛嚎啕的哭声。 姜志明也蹲在一旁握着杭婉儿的手:“你怎么好端端地做这样的傻事啊。” “让开,”姜雨笙强自镇定下来,见姜志明还在那一动不动,直接一把推开,她探了探杭婉儿的鼻息,确实已经没了气息,可再把了把脉,却发现似乎还隐隐有一点脉搏跳动。 “芍药,马上去把宋老先生请来。” 姜志明看着她:“怎么,婉儿还有救?” 姜雨笙懒得搭理他,一把将姜湛抱起来,柔声宽慰:“你娘亲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姜湛双手抱着姜雨笙,将脸贴在她的脸上,抽噎着:“阿姐,怕。” 问过身边的婢女,她才知道原来这几日杭婉儿不知因何事一直有些郁郁寡欢,今日更是晚膳也没用,婢女有些放心不下,就送了银耳羹过来。起夜时见杭婉儿里屋还点着烛火,喊了两声却没人应答,她这才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悬梁上的杭婉儿。 康氏已疯,杭婉儿虽然是平妻,但在侯府俨然就是唯一的主母,姜湛日后又会继承侯府的爵位,好日子都在眼前,她有什么想不开要自缢? 姜雨笙看向姜志明:“她自缢的时候你不在屋子里吗?” 姜志明眼神闪烁:“我在书房。” 书房?不是说两人夫妻感情很好,恨不得夜夜都宿在一起风流到天亮吗?这才多长时间就厌恶又去睡书房了? “书房离这并不远,况且你能有什么事需要忙到三更的?”姜雨笙不放过姜志明脸上的慌张和尴尬,直觉这里面有猫腻,可一时间又问不出什么。 一脸起床气的宋老先生被芍药给接了过来,刚进门大腿就被一个奶娃娃抱住,他低头,只见一个小男孩脸上还挂着泪,红着眼看向他:“先生,救救娘亲。” 宋妙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快步走到床榻边,拿出药箱里的银针,刺向杭婉儿的几处大穴。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宋妙手起身,对姜雨笙摇摇头:“老夫医术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窒息的时间有些久,脑袋里没了气怕是醒不过来了,但也死不了。” 成……植物人了? 姜志明一愣,这醒不过来,人不就废了吗? “我开个方子,每日两次将这药喝下去,只能保她不会悄无声息地死了,但能不能醒来,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姜雨笙再让芍药把老先生送回去,一回头见姜志明神色复杂地看着杭婉儿,她绣眉蹙了蹙:“你打算怎么办?” “送到别院养着吧。”姜志明语气虽有些低落,但没到痛彻心扉的程度。 呵,姜雨笙对他的薄情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杭婉儿是姜湛的母亲,成为主母后又对她颇有照顾,倒是让她体会到几分亲人关怀,她道:“你若是没意见,便送我庄子上去。” 送她庄子上,是死是活就不用自己管了,而且若是后续治疗还要名贵的药材,也不需要他来支付了,姜志明求之不得,哪还不应允。 “娘亲,别睡了,娘亲,醒醒。”姜湛扑到杭婉儿身上,又一次痛哭起来。 姜雨笙抱住他:“你娘亲这几天累着了,阿姐送她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养,好吗?” “母亲会好吗?”姜湛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话语里的奶声奶气也褪去不少。 四岁不到的孩子就要面对生母的悲剧,姜雨笙想起自己出生就没有生母,感同身受,她一把抱住姜湛;“会的,你娘亲会好起来的。你还有阿姐,阿姐会陪着你的。但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要勇敢,要坚强。” 姜湛听得似懂非懂,他将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脖子上,泪无声地滚落到她的脖子上,却咬着牙不哭出声。 姜湛现在是侯府唯一的男丁,姜志明自然不会放他去庄子上陪杭婉儿。天一亮,姜雨笙就安排准确亲自送杭婉儿到庄子上去。她谴了芍药先行一步将此事告知陈婆子,让她安排一间上等的厢房出来。 等黄昏她带着人到庄子上时,陈富春已经带着几个长工在路边迎接了。 “东家。”陈富春道,“厢房已备好,怕路上颠簸出意外,大夫也特意请了过来。” 姜雨笙赞扬了几句他的心细,几个长工抬着床板去了厢房,又是几个妇人把杭婉儿抬到床榻上。茶花打了盆热水,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杭婉儿的脸。 陈婆子一脸遗憾:“多俊秀的人,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自缢?姜雨笙可不认为杭婉儿会这般想不开,只怕府里又有人要兴风作浪了。 “东家今日要歇在这吗?” 外面日头已经西下,再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姜雨笙点头:“那就劳烦大娘了。” “和大娘就别客气,若不是四小姐,我这老婆子和儿子,哪有如今这好日子过。”陈婆子下去没一会,再回来时端了碗热乎乎的阳春面,“小姐还没吃东西吧?先吃碗面。” 姜雨笙边吃边问陈婆子母子这段时间以来庄子的收成如何。 陈富春道:“亏得去年听了小姐该种桑树,今年桑蚕丝价格大涨,收成比去年足足好了四成。依照小姐的吩咐,也都给长工们加了工钱,午间那顿饭里都加了肉。现在长工们干活可有劲了,都说跟着小姐就是好,有肉吃有钱拿。” “之前来信有和你提过找个教书先生的事,落实的怎么样了?” “寻常有功名在身的自然看不上在这教书,我在附近几个村庄里找了一圈,寻到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虽没有功名但学富五车,教教孩子们倒也足够了。” 教会孩子们识字看书自然是够了,但如果还想要让孩子们更有出息,怕是不行,姜雨笙道:“先让老先生教着,若有更合适的我再请过来。对了,那个王福还来闹事吗?” 第345章 我的靠山是苏大人! 第345章我的靠山是苏大人! 之前庄子管事的王福因为不甘心被辞退,三天两头来找陈富春的麻烦,甚至还找了外面的短工来庄子上闹事。 陈富春摇头:“他来过几次,但后来被长工们一起抬了丢到河里,他就不敢再来了,倒是……”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事,东家既然信得过我,我便会处理好。” “好。”姜雨笙也没多问,吃好阳春面,又让茶花给杭婉儿擦了个身子她才去歇息。 庄子上的人醒得都格外早,公鸡刚打完鸣,他们已经纷纷扛着锄头出来做事了。 外面时不时传来喊叫声,还有各种牲畜的声音,姜雨笙睡不着索性就起来,拿着两个馒头去田地上看看大伙的情况。 长工们看到她来,都纷纷问候致谢,还有几个妇人转身回自家去拿了鸡蛋,新鲜的蔬果装在篮子里,让她务必带回去吃。 有个肤色偏黑的妇人打量了姜雨笙一番,声音洪亮道:“我瞧东家这身板瘦小的很,我那有个祖传秘方是补身子的,包管东家喝上半年就调好身子,以后若是嫁人了,定然能怀个大胖小子。” 怀个大胖小子?姜雨笙忍不住唇角含笑。 有人拉了拉六婶的衣袖:“六婶,你和东家说这些做什么,东家什么没有,还缺你这点药?” “无妨。”姜雨笙始终面带微笑,“有心了,待你空了,把这药方子给茶花便可。” 六婶见姜雨笙如此好说话,当下又跨进了一步,压低声音:“东家,我那还有些闺中秘籍,东家若是感兴趣,也一并给东家。” 这……姜雨笙下意识地看向六婶的夫君,一个瘦削又黝黑的中年男子,不由扶额,六婶的夫君吃得消她吗? 从田埂这头走到那头,姜雨笙和茶花两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长工们还在源源不断地送到她手里来,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把一刀腊肉塞到她怀里:“我娘说了,要是没有东家,我们都要饿死了。以后东家就是我们的恩人,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雨笙把东西都递给芍药,弯腰看着她:“真的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姑娘挺着胸膛:“东家只管吩咐。” 姜雨笙捏了捏她的羊角:“不准再黑下去了,这便是我的吩咐。”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哈哈大笑起来了,有人打趣:“黑妹,东家都是说你黑呢,你再黑下去,可真就成碳了。” 黑妹气呼呼地瞪了那人一眼,再看向姜雨笙:“我虽然黑,但我长的不丑,我娘亲说了,甭管黑的白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你娘亲是谁?” 黑妹一指田埂那头的六婶:“那个拿着锄头便是我娘亲。” 好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东家既然这么说了,我日后注意便是。”黑妹递了两个野果给姜雨笙,“这个很甜。” 姜雨笙接过,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她环顾一圈,大家在干活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或是打趣,或是亲切交谈,即便是责备也觉得善意的。她深吸一口气,泥土的清香,夹杂着蔬果香,让她心旷神怡,不由身心放松,忘掉烦恼。 “陈富春!”有人在田间外喊了一句,长工们听到这声音,面色陡然变了变。 黑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这讨厌鬼又来了。” 穿着青布衫的陈富春快步走到田间:“三叔,这大热天的,您怎么来了?” “说好三日,这都第四日了,你什么时候给个答复?”来人约莫六十来岁,脸上褶皱一道道,发色灰白,一双小眼睛看人时就只剩下眼白。 陈富春做了个请的动作:“这边热,我们到屋里去谈。” “就在这里!”陈三爷吹胡子瞪眼,拔高声音,“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我的地还给我?” 陈富春显然是克制着怒气:“三爷,这块地当初是我们向您买的,有契约为证,如何又能还给您?” “我现在后悔了,不卖还不成了?”陈三爷一脸的不耐烦,“你要是再在这罗里吧嗦的,我回去就把你从族谱里剔除,让你彻底没了根!” 陈富春又气又怒,可碍于面前是族里的老人,他又生怕一句话不对得罪了人反倒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只得忍着怒火,还要再说,听得姜雨笙的声音从背后缓缓升起。 “这么不要脸的人,是哪来的?”她见对方来者不善,就问了黑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去年陈富春听从姜雨笙的安排,把庄子里都种上了桑树,正巧陈三爷因为家里着急用钱要卖地,他瞧着那块地种桑树不错,便做主买了下来。事实证明他眼光不错,这块地的产量比其他的地都要好,加上今年蚕丝布价格大涨,依据这快地的产能折合下来的银子,竟足足有近百两! 利益驱使本就没什么良心的陈三爷做下这等厚颜无耻之事,这块地都已经卖给陈富春了,却要陈富春以现在的价格卖回给他。 陈三爷见是个姑娘家,还如此出言不逊,当即道:“你是哪来的黄毛丫头,敢和你三爷如此讲话?” “这是我们东家。”陈富春道。 “东家?”陈三爷早就听过这的东家如今是侯府的庶女,哪知道是这么小个的,他更是面露鄙夷,“既然是东家,那来的正好,要么给我一百两银子,要么将这块地还给我,同时退给我五十两。” 陈富春简直要被他这话给气得鼻子都歪了:“三爷,您这是狮子大开口!” “我和你东家说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陈三爷呵了一声,“这价格我可是找里正算过了的,他都觉得我这点价格还算便宜你们了!” 六婶叉腰大骂:“你小女儿是里正的媳妇,蛇鼠一窝,满肚子都是坏水!” “我若真是想拿你们怎么样,有的是办法,我背后可是堂堂东厂苏大人!”陈三爷一手叉腰一手竖起大拇指,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表情,“赶紧把地还给我,否则我去请了苏大人来,要你们一个个都跪地求饶!” 第346章 不怕被戳脊梁骨吗 第346章不怕被戳脊梁骨吗? “哪个苏大人?”姜雨笙怕自己弄错,还特意多问了一句。 “当然是东厂最厉害的那个。”陈三爷一脸得意,“怎么,听到活阎王的名声是不是很怕?” 姜雨笙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是挺怕的,活阎王啊。” 陈富春听她这么一说,不由皱眉,面露担忧:“东家,要不您先进去歇着,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他都拿族谱威胁你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姜雨笙看出来了,这陈三爷就是个地痞无赖。 对古人来说,认祖归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若无端端地被剔除族谱,极为丢脸不说,更是让人没有归属感,所以陈三爷才能肆无忌惮地闹到现在。 陈富春一脸的豁出去:“大不了就真的被剔除族谱,我就不信了,这世道真的不讲理。” “把地契还给我。”陈三爷伸手,“之前给过你机会你却不珍惜,如今可没这么容易了,二百两加一张地契!” 纷纷围过来的长工们听到这话简直是被气得脸都扭曲了,纷纷指责陈三爷这事不厚道。 “你伸出手,我拿给你。”姜雨笙道。 “还是东家懂事。”陈三爷走到姜雨笙面前伸出手,不屑地扫了陈富春一眼,“不长进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了,敢挑你三爷的刺。” 陈富春既恼怒,但更多的却是愧疚,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慎买了三爷的地才惹来这麻烦,平白的让东家损失这么多。 姜雨笙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两枚银针,在陈三爷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刺下去,痛的后者哇哇大叫,手哆嗦着。 陈三爷看着手心渗出的血,一张老脸皱成了向日葵:“好你个死丫头,敢诓我,我看你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是啊,我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我却知道你这样无耻之人万万纵容不得。” 姜雨笙从腰间抽出金鞭,凭空一甩,“啪啦”一声,眉目冷了下来:“当初卖这块地,春哥儿可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可有拿你全家逼迫你卖?都没有,你又怎么有脸来要回这块地?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还每次来都会偷拿点庄子上的果蔬带回去。”黑妹也学着六婶,插着腰,“那天顺手拿走了我家的一刀腊肉还不承认,一把年纪了还做偷鸡摸狗的事,羞!” 众人三言两语都跟着数落起陈三爷的种种不是。 “仗着背后是里正,有苏大人,就能为所欲为?我倒是不知道苏大人还会管你这点破事。况且就算你靠山真的是苏大人,他只会为你的言行赶到羞耻。”姜雨笙一甩鞭子,直接抽在了陈三爷的手掌上,后者痛得直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把年纪了还做出这样的事,不怕被后生耻笑,被人戳脊梁骨吗?哦,我忘了,你可能就没有脊梁骨这东西。” “老头你听好了,我不管在别人处是如何,但在我这庄子里,公平公正买卖,不存在强买强卖,也不会勾结奸商或是贪官行些不齿之事。地契之事到此为止,若是再敢来闹事,再来找春哥儿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三爷又怒又惧地看着姜雨笙,随后朝陈富春狠狠地吐了口痰:“你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他耳朵又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半边脸顿时鲜血淋漓,陈三爷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响,他捂着耳朵,一脸恨意地怒视姜雨笙。 “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否则另外一只耳朵也抽一鞭子。” 陈三爷落荒而逃,长工们纷纷欢呼不已,陈富春却苦着脸。 “你们且听好了,我这庄子的工钱和待遇可能算不上最好的,但也绝不会是最差的。只要大伙齐心协力一同维护庄子,日后给大家的工钱只会一年比一年多。” “听东家,信东家!”有人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陈富春和姜雨笙一路往屋子里走,他有些担忧:“东家,依照三爷那性子,这件事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我倒是不怕,只担心他背后的里正,东家不知道,他的二女儿是本地县令的妾室,担心会给庄子使绊子,还有他口中的活阎王苏大人。” “怎么,你们都信他的靠山是苏大人?”姜雨笙有些意外。 “县令的这个庶女,也就是三爷的外孙女,早些年的时候救过苏大人,得了大人的腰牌。东厂人人避之不及,一听他背后的靠山是东厂,寻常百姓谁敢和他作对?” 也是,这里又不是皇城脚下,别说苏俨本人了,就是东厂护卫都见不着几个,又因为本能地对东厂抱有畏惧之心,陈三爷所说是真是假,自然没人去查证。 县令的女儿是苏俨的救命恩人? 呵,她还是活阎王的媳妇呢! 姜雨笙宽慰陈富春几句,又道:“你若担心他找了里正来闹事,你便带着我的书信去西山坳找姓马的当家,让他找几个壮汉来守着这庄子。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怕他们勾结。” 陈富春一一记下,陈婆子又采摘了不少甜瓜让姜雨笙带回去,药方子已经给了陈富春,如何煎熬,用量和次数也都一并写下,她还吩咐若是杭婉儿有什么情况,立马着人快马来报。 眼见着快到晌午了,姜雨笙让茶花去收拾下东西准备回都城,哪晓得门外突然来了不少人,带头的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扬声喊道:“这的东家可在?” 陈富春脸色骤然一变:“是县令的女儿来了。” 她还没去看看活阎王的救命恩人长啥样,自己反倒先送上门来了,姜雨笙低声吩咐芍药:“你先快马加鞭回去,和大人说一声,这里有他的恩人,让他自己过来处理。” 芍药领命而去,姜雨笙施施然地走到门外,只见站在最前面的圆脸姑娘穿着枣色裙褂,衬得她的肌肤更加黑如木炭,梳了个双环髻,还抹了个颜色较深的口脂肪,看得她颇有几分尴尬,这审美,实在不敢恭维。 牛翠花看到走出来的姜雨笙,见她不仅衣着华贵,更是容貌艳丽,心里又羡慕又妒忌,见她看过来,高傲地一抬头,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你就是这的东家?” 第347章 我是东厂督主的女人! 第347章我是东厂督主的女人! 姜雨笙点头:“正是我,有何指教?” “来人,将她拿下!”牛翠花后面跟着几个衙役捕快,“你敢在我爹爹管辖的地盘闹事伤人,就别怪我对你别客气了。” 陈三爷从这离开后就一路去了县衙,将自己被打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平日里就横行霸道的牛翠花见外祖父被欺负如何能忍,当即就带了衙役气势汹汹地算账来了。 “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先将你关进牢里,你若是知道悔改乖乖地交出地契,那我和我爹便饶你一死,但你若是死不悔改,那就别怪我对你用刑了。” “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姜雨笙皱眉。 “什么屈打成招,我不过是根据事实来说。” 六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姜雨笙身边,语气含恨道:“东家,去年我小叔子因为不肯多交赋税就被这狗官给抓了进去,第二日就让我们去抬回来。您都不知道,我那小叔子死的惨,眼珠子都被人挖了出来,一双手更是被打的变了形。” “多交赋税?”姜雨笙皱眉,“这徭役税赋,朝廷不都是明文规定缴纳多少吗?” “可这狗官就是要我们多交三成,说是他这么多年来管着这片地方也不容易,自然是要好好孝顺他。” 六婶越说越气,“也就今年收成好些,以往不是干旱就是洪水,都没多少粮食,可这狗官还逼着我们上交。多少人家交了之后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我家黑妹可不就是因为吃不饱这个子才长不高。” 一个县令,既然胆大妄为到这地步? 牛翠花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赶紧的。” 可她低估了姜雨笙,这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一出手就踢翻一个护卫,再出手就拗断一个护卫的手腕,还有手里拿条鞭子,甩几下谁都不敢上前。 牛翠花气得不行:“还敢反抗?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她再一挥手,从后面进来个大胖子,一走路地都在晃,她指着姜雨笙,“去把这个贱人给绑了。” 六婶等人看到这个大胖子,都有些畏惧地后退,唯有姜雨笙纹丝不动地站在那,眼看着胖子就要走到面前,她突然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个晃动,突然到了牛翠花面前,手一伸,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牛翠花大惊:“你……你……大胆!我可是堂堂县令的千金,你竟然敢对我如此不敬!” 茶花故意颤抖一下:“哎呀,是县令的千金呢,不知道比县主大还是小。”她走到牛翠花身边,“我家小姐可是皇上亲封的平和县主!” “什么县主不县主的,我只知道县令。”牛翠花瞪着一双眼睛,“县令就是天,就是最大的,你再不松开我,等我爹爹来了,取你项上人头。” 和井底之蛙说话真的是拉低自己的身份,姜雨笙手里的力道收紧一分:“你的狗官爹爹可认得你的字?” “认得。” “那便写封书信给他,让他来赎你。” “什么?你敢绑架我?”牛翠花尖锐的声音在上空盘旋着,“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我是东厂督主苏俨的女人!” 姜雨笙一愣,苏俨的女人?他什么时候在外面有女人了,还是这样的品味? 看她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给镇住了,牛翠花洋洋得意:“我劝你在我夫君还没来之前趁早放了我,再对我磕十个响头,否则等他来了,要你们碎尸万段。” 姜雨笙突然很期待苏俨来看看这位妻子时的模样了,她故作害怕:“东厂督主苏俨的女人啊,好怕啊。” 茶花愣住了,刚要反驳被姜雨笙的眼神给制止了,后者问翠花:“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苏大人的女人?” 牛翠花一脸娇羞,虽然脸黑,但姜雨笙还是在这一片黑中看到了一点红:“我有他的玉佩,早些年我救下他时,他便将玉佩赠与我。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她抬着头,手摸到腰间,摸出一块玉佩,递到姜雨笙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我有眼,但不是狗眼,人狗都分不清,就你这智商还好意思说是苏大人的女人?” 姜雨笙看着那块玉佩,她虽然不确定这就是苏俨的,可这材质,和他之前腰间挂着的那枚是一样的,心里没来由一阵胸闷。 牛翠花在姜雨笙手里,那个胖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陈富春找来笔墨纸砚,让翠花写了封信,让那胖子送回去给县令,要想拿回女儿,就亲自来赎。 牛翠花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她不停地叫着等夫君来了要你们好看,姜雨笙忍无可忍,拿起六婶篮子里的汗巾塞到她嘴巴里,低声训斥:“再多出一句,立马割了你的舌头。” 牛翠花顿时噤声,陈富春道:“东家,您打算让那狗官拿什么来赎?” 姜雨笙冷笑:“你去找私塾先生,让他替你们写一张状纸,将这些年来狗官如何劳役你们,如何让你多交赋税的都写个一清二楚,再拿给村民们摁手印。” 陈富春眼里闪过惊喜,又有些担忧:“可姓牛的说她是东厂督主的女人,这活阎王就是百官都不敢招惹,我等寻常百姓更是没这个胆。” “有我在,怕什么。”姜雨笙回头扫了牛翠花一眼,“我倒是想看看,这位苏大人,会如何护自己的女人。” 陈富春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去私塾先生那将状纸写好,又挨家挨户的敲门摁手印。 庄子里的长工们第一时间都摁了,但其他村民有些摸不透姜雨笙的底细,在他们看来一个自以为有个庄子就敢和县令叫板的姑娘家哪里斗得过县令。 陈富春也不勉强,待到日落时分回到庄子上时,这张状纸上不过摁了过半的手印。 姜雨笙将这状纸收起来,淡淡道:“嚣张跋扈了这么久,也该吃苦头,付出代价了。” “小姐。”茶花从外面走进来,“庄子外站满了弓箭手。” 第348章 好威风啊 第348章好威风啊 陈富春一惊,连忙走到窗边往外瞧,果然见一群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刀,外面还围了一圈弓箭手。他回到姜雨笙身边:“东家,牛县令怕是有备而来,要不您先离开,我和其他长工去和他理论一番。” 姜雨笙摇头,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走到牛翠花身边,一脚踩在凳子上,用匕首挑起的下巴:“我倒是想看看,我有她在手,牛县令敢不敢朝这里面射箭。” 外面响起牛县令的声音:“屋子里的可是侯府四小姐?下官是本地的县令,你我不曾谋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茶花得了姜雨笙的旨意,打开门走了出去:“牛县令是吧?我家小姐说了,没有误会。抓的就是你女儿,也是要你来赎。” “敢问你家小姐要下官用什么来赎?”牛县令挺着的大肚子几乎要将官服给撑破了,脸上和脖子上一块白一块黄的,一双眼流里流气地看着茶花,“莫非是想用下官本人来赎?” 茶花“呸”了一声:“侯府没有猪圈,养不了你这头猪。” 牛县令面色大变,他在这作威作福,何时被一个下等的婢女数落成这样,当下面露凶光:“你家小姐到底想要什么来赎?” “你的命!”姜雨笙从屋子里走出来,匕首在手心里滑动,将一块布割下来,“这是你女儿的衣裳,你可有印象?” “想要下官命的人很多,可下官却依旧活得好好的。”牛县令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却不知道四小姐有什么本事,要了下官的命?” “春哥儿。” “是。” 陈富春应声而去,从衣袖里掏出那张状纸,朗声念了出来:“本地县令牛大力,在位期间阳奉阴违,徭役税赋繁重……” 牛大力听着他念着,唇角的冷意越来越浓,退到后面对身边的人一个眼神过去,后者得了示意,当下拉弓搭箭,朝着陈富春就射了出去。 哪知道这箭还没到他面前,就被一根鞭子卷住,挥了挥,反倒朝他们这个方向射来,“啪”的一下,箭落在了牛大力的脚背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觉得头顶一凉,官帽被一鞭子给抽走,已经落在了姜雨笙的手里。 牛大力登时大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县令不敬,当场诛杀你都算是客气了!来人!” “在!”弓箭手参差不齐地喊了一声。 牛大力刚要说话,却见姜雨笙把他的官帽丢在地上,还让人拎了一桶浇蔬果的粪便直接浇到了官帽上,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为官者,做不到勤政爱民,那至少别做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贪官。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加四成税赋,还生生逼死了百姓,你真当天高皇帝远吗?”姜雨笙眼底泛着冷意,“父母官父母官,做父母的让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成日里压迫着,还有良心吗?” “别废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一心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牛大力往后退了几步,一挥手,“放!” 那些弓箭手悉悉率率的各自射出箭,但大部分都被姜雨笙的鞭子给挡住了,偶有遗落的,不是落到了地上,就是被长工们拿门板给挡住了。 “废物,一群废物!”牛大力揪着最近的一个捕快拼命的打,“养你们有什么用。” 六婶押着牛翠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扬声道:“狗官,还我家小叔子大的命来!” 牛大力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姜雨笙:“你可想好了,我闺女是东厂苏大人的女人,你若是不想被开膛破肚,就立马把人给我放了!” “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请苏大人了,既然是他的女人,这么久没见面总要见上一面增加下感情。” “你去请了?”牛大力一愣,随后奸笑,“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找死了。那就在苏大人来之前把你给弄死,让我闺女和苏大人好好逍遥快活去。师爷,把东西给拿上来!” 姜雨笙本以为又是什么胖子,可看到面前那一筐黑乎乎的东西,骤然面色大变,是火雷! 这可是兵部不外传的武器,而且产量也非常少,除非是在两国战争中处于劣势才会用这个杀伤力极大的火雷,这小小的牛县令怎么会有这东西? 牛大力看到姜雨笙脸上的震惊和恐惧,一脸得意:“这东西,一个下去,别说是你了,就是这个庄子都会被夷为平地。” 姜雨笙稳住惊讶和疑惑:“你我同在这里,这一火雷丢下来,你会没事?” 牛大力一副我就知道你这么愚蠢的表情:“大胖力大无穷,站在田埂那头也能丢到这。怎么样,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黑妹往六婶背后躲,眼神却充满着恨意,,大声道:“东家才不会让你得逞,你个狗官!” 姜雨笙可以自己离开,可这庄子还有这么多老弱妇孺,她又怎能置之不理? “求饶?”姜雨笙叹息一声,“如今看来只有这条路能走了。” 牛大力满脸讽刺:“在这我就是天,我就是王,你一个小丫头敢和我叫板,当真是找死找到家了。” 哪知道他这话音刚落,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摔倒在地,原来是姜雨笙趁着刚刚说话间隙,一鞭子卷住了他的脚。 牛大力彻底怒了,也顾不上其他,当即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个火雷出来,往姜雨笙身上砸去。 “小姐!” “东家!” 众人惊呼不已,闭上眼捂着耳朵,却没听到一点声音,睁开眼,那火雷悄无声息地在地上滚了滚,却没声音。 竟然是个哑雷。 姜雨笙一脚将这火雷踢到牛大力那边,后者连滚带爬的跑开,田埂那头的胖子得了手势示意,用尽力气丢了个火雷往这边砸来。 黑乎乎的火雷携着滔天之势砸向姜雨笙,众人再次尖叫。 可这次依然没有爆炸声,再睁开眼,就见一道暗红色身影从天而降,扯下披风将火雷卷了几下。 “好威风啊。”黑妹眨眨眼,发出惊叹。 第349章 当他的女人你配吗 第349章当他的女人?你配吗? 姜雨笙看着从天而降的苏俨,就好像前世里他不顾一切飞奔而来救她的模样,眼底有些发热,低喃着:“大人。” 苏俨一个旋身落到了姜雨笙身边,卷在衣袍里的火雷被他直接踢到了不远处的河里,他扣住她的腰:“可有受伤?” 姜雨笙摇头:“没有。” 牛大力看到突然出现的苏俨,大怒:“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不是你的女婿吗?”姜雨笙嘲讽,“怎么,时间太久都不记得苏大人长什么样了?” “东厂的苏大人?”牛大力震惊,见来人看向自己时淡漠的神情,暗沉的目光一扫就让他不由自主地下跪,顿时头皮发麻,讪笑着,“哎呀,女婿都长这么大,这么俊俏了。” 苏俨这次来带的人不多,但就这么四五个人也足够以一敌十,对付这些绣花枕头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些弓箭手就都被撤离了,衙役捕快也被卸了刀,阿全更是拿着麻绳将牛大力一绑,直接押进了屋子里。 苏俨自带气场,他一进屋子,陈富春等人都不敢进去,生怕进去就被东厂的人给一刀“咔嚓”了。 姜雨笙留了陈富春和六婶母女在现场,其他人各自散去,又将牛翠花口里的汗巾撤去,哪知道她立马对着苏俨这边娇滴滴地喊了声:“大人,您可来了,您要替我做主,将这些人都杀个精光!” 她边说边往这边走来,却径直从苏俨面前走过,走到阿全面前,一把抱住他,哭哭啼啼的:“大人,救命啊。” 阿全瞠目结舌,姜雨笙更是哭笑不得,这是将阿全当做苏俨了? 姜雨笙道:“这就是你说的东厂苏大人?” 牛翠花挽着阿全的胳膊:“正是,这是我夫君,你可想好了如何赔罪?” 阿全立马甩开她的手,后退一大步和她保持距离,让县主给他赔罪?他回去脑袋还不得被大人给拧下来? 苏俨皱眉:“阿全,怎么回事?” 阿全也是一片茫然:“回大人,卑职不知啊。” 姜雨笙将事情简单复述一遍,又扯下牛翠花腰间的玉佩递给苏俨:“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可好好看看。” 她将定情二字咬得格外清楚,苏俨别有深意地多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这玉佩,愠怒:“阿全,你解释解释。” 阿全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再看看牛翠花,登时明白过来了。 原来三年前阿全执行任务回都城时,由于身负重伤在山脚昏了过去,醒来后被农户所救,当时为了感念农户的救命之恩,就把大人给他的这枚玉佩赠与对方,可怎么到翠花手里的,他也不知道。 “当时救你的是我的表舅,我经过他家正巧看到便和他一起替你诊治。”牛翠花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没人知道她是看中了这块玉佩才跟着表舅进了屋,却看到躺在床上更帅气的人。 “你当时伤的只剩一口气了,你说你是东厂的苏大人,还说若是救了你,便以身相许。” 阿全恨不得钻条地缝下去,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冒着大人的名头说这些颠三倒四的话啊。 坐在上首的苏俨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敲着桌面,洞察一切的目光扫了牛翠花一眼:“不想说实话,我这边有的是办法。” 有个东厂护卫上前撩开外袍,里面绑着大大小小十几把匕首,苏俨一本正经道:“割耳朵和嘴唇是要用不同的刀,毕竟对厚度的要求不一样。” “咕咚”一声,六婶听到自己口水吞咽的声音,紧紧地抱着黑妹,天啊,这活阎王太可怕了把。 牛翠花“哼”了一声:“县衙里这些刑具也多的是,你别在这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阿全。”苏俨眼皮子掀了掀,“既然是你自己的媳妇,就好好管一管吧。” 大人,这不是我媳妇啊。阿全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知道大人这是生气了,芍药来报说县主因为这事生了很大的气时,大人都恨不得把梅花桩给打烂了。 阿全从护卫那抽出两把匕首,一把和手心大小差不多,转身就走到牛县令面前,手起刀落,他两片指甲盖就被削了下来。 “啊!”牛大力的惨叫声惊得外面的鸟飞起一群。 牛翠花面色惨白,这速度,这力度,只怕不知道削了多少人的指甲盖才练出来的,她哆嗦着唇:“大……大人,有话好好说。” “我不是大人,那一位才是大人。”阿全道,“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从未说话,这些屎盆子别往身上扣,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你一一招来。” 见牛翠花还一脸抗拒,阿全又拿出另外一把匕首,再次手起刀落,牛县令的耳垂就落到了地上,地上顿时鲜血一地。 六婶连忙将黑妹的眼睛捂住:“太乙救苦天尊,太乙救苦天尊。” 牛翠花登时瘫坐在地上,看到阿全拿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匕首蹲在自己面前,目光不悦地看着她:“还不打算说嘛?” “说,说。”牛翠花哭丧着脸,“我在医馆看到表舅拿了那块玉佩去买药材,那上好的玉佩我表舅可没有,于是我一路跟着他回了家,看到大人……看到你躺在床上,身上穿的还是东厂的衣服,就故意套你的话。” “你那时昏迷着,意识不清晰,我问你叫什么,你含糊着说苏什么。我记得爹爹说过,东厂督主姓苏,你手里还拿着腰牌和玉佩,又说姓苏,便问你是不是苏大人,你点头的。” “我是姓舒,不是苏。”阿全气得翻白眼。 姜雨笙走到牛翠花面前:“所以你就拿了玉佩到处说是苏大人的恩人,甚至是媳妇,好为你们行事提供方便?毕竟背后靠山是东厂,寻常百姓谁敢去查你?” “苏大人再厉害,也只是个太监,我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我不要自己的清白说是他的女人,吃亏的可是我。”牛翠花一脸委屈。 姜雨笙二话不说扬手甩了个耳光过去:“当他的女人?你配吗?” 第350章 醋劲这么大 第350章醋劲这么大? 牛县令进来时就被点了哑穴,指甲盖被削了,耳垂被割了,早就痛得在一旁抽搐了,哪顾得上自己女儿。 牛翠花捂着脸:“你……你竟然敢打我?” “啪”的一声,姜雨笙又甩了个耳光过去,“打你又怎么样?苏大人是顶天立地之人,你这样自私自利,欺压百姓的人,别说是他的女人了,就是叫他一声苏大人都不配。” “一罪,见到玉佩起了财心,见到阿全又起了色心,不救人便罢了,还趁机抢夺玉佩打探消息,毫无良心可言。” “二罪,借着这个玉佩,顶着东厂的名头横行霸道,好处你拿,黑锅东厂背。” “三罪,不问青后皂白,听了别人撺掇便替人出头,践踏人命。”姜雨笙逼到牛翠华面前,气势如虹,“这三罪,你认,还是不认?” 牛翠花畏惧地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姑娘,缩了下脖子:“认便是,这么凶做什么?”她心里却想着爹爹有的是办法逃出困境,先认了又何妨。 姜雨笙再看向牛县令,让陈富春去打盆井水过来,劈头盖脸泼了过去,见他醒过来,一脚踩在他的后背心:“狗官,这状纸上的内容,你认还是不认?” 陈富春将状纸摊在牛大力面前。 “冤枉啊,大人,这些都是欲加之罪啊。”牛大力大声喊叫着。 庄子上的动静引来了周围的农户,本来没在状纸上摁手印的百姓见有人替他们出头,纷纷在外面扬声喊叫,把牛大力的罪行又说了遍。 “不认也行。”苏俨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反正你府上的那些真金白银,只怕现在都在东厂手里,证据要多少又多少。” 牛大力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东厂速度如此之快,他眼珠转了转,正要说却被人一脚踩在脸上到直接贴在了地上。 “在东厂活阎王面前撒谎,想好自己有几条命了吗?” 指甲和耳朵上钻心的疼,让牛大力说不出话来,手指又被匕首割开一大个口子,鲜血直流,食指被陈富春捏住,直接在状纸上摁下了手印。 “依据本朝律法,你贪的钱财,也足够掉脑袋了。”苏俨站起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牛大力,“但你若是如实告知这火雷从何而来,本座倒是可以减轻些罪罚。” “我说我说。”牛大力喊道,“这些火雷我是在庙山后面的山洞里无意中发现的,我知道这些是朝廷的宝贝,看到都要上交。但又不舍得,就命人悄悄地搬回了府衙。这些火雷都没用过今日是第一次拿出来。” 苏俨已经命护卫去查看过了,这些火雷和兵部制造的那些唯一不同便是底部没有兵部造的字样,但这些火雷都是哑雷,不会爆的。可为何又会出有火雷出现在这里呢?莫非有人在这私造火雷? 苏俨挥挥手,让阿全将牛县令押下去:“把他们押回都城,他的政绩考核应该都在户部,让户部尚书好好看看,下面都是些什么人。” “大人大人。”牛县令扯叫,“您不是说如实招来就饶我一命吗?” “我只是说减轻罪罚,可以赐你个全尸。” 牛大力面如死灰。 牛大力父女被押了下去,围观的人一阵欢呼,六婶更是直接道:“活阎王也杀坏人。” 黑妹大着胆子走到苏俨身边:“大人,您可真威风。” 六婶要去拉黑妹,却见苏俨突然看了过来,脚步登时收住,大气都不敢出。 姜雨笙揉了揉黑妹的脑袋:“哪里威风了?” “哪都威风。”黑妹又看看阿全,“大人,您这里招女娃吗?” 苏俨登时哑然,芍药笑道:“要是招我早就进去了,怎么,想学武功?” 黑妹两眼放光:“想!” 芍药挑眉:“很辛苦的。” “我不怕!姐姐你教我。” 这事是因陈三爷的地而起,又是因为他挑唆了牛翠花而来,姜雨笙便让陈富春立下规矩,但凡是陈三爷家的地,以及他家的农作物,一律不收。但其他家的农户,只要作物好,全数都收来。 她就是要让陈三爷知道,她可以和全村人做生意,可以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但就是不带他。人都要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陈三爷因为自己的自私自利,殃及了子子孙孙脱贫致富。 众人逐渐散去,阿全带着人先把牛县令押回都城,苏俨捏了捏姜雨笙的小手:“回都城吗?” “哼。”姜雨笙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苏俨不由摸了摸鼻子,小狐狸生气了。 陈富春带着人送姜雨笙一路出了村子口,他听得六婶道:“那活阎王看东家的眼神,冰都要化了。”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东家和苏大人有婚约,但他一向不是多嘴的人,只笑笑;“一物降一物吧。”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姜雨笙撅着小嘴,一看到苏俨看过来,就故意哼一声,就是不和他说话 苏俨摇头失笑,低沉着声音道:“夭夭,过来。” “不过来。”姜雨笙一口回绝。 “你再不过来……”他眯了眯眼睛。 “你要如何?”姜雨笙气呼呼地看着他。 “那便我过来。”苏俨一下坐到了她身边,听得她“噗嗤”笑出了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还是笑起来更漂亮。” “油嘴滑舌。”姜雨笙忍住笑,“我倒是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遇到你的妻子。” “那是阿全惹下的麻烦。” “可她在外面到处都说是苏俨的妻子,又没说是阿全的。”姜雨笙的醋意发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苏大人,三妻四妾呢。” 苏俨一把扣住小爪子,贴在心口:“一只狐狸都不够我,哪里还敢要第二只,第三只?”他扣住她的腰,一把往自己腿上拎,“醋劲这么大?” “那是自然,我的男人,谁都不能觊觎。”姜雨笙伸手在他胸膛点了点,一路往下,在他结实的腰间游走着,“大人,六婶给了我一副祖传药方,还给了我闺中秘术。一起钻研下吗?” 第351章 姜湛出事 第351章姜湛出事 “六婶为何要给你这些?” “大概是觉得我的夫君很弱?”姜雨笙打趣道,“那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 苏俨气得不行:“不过一时不察罢了,丢了的面子总会赢回来的。”他将腰间那双游动的手给摁住,低声道,“不如你和我说说看,都有什么秘术?” 姜雨笙牵过苏俨的手,宽厚的手心朝上,她食指和中指交缠:“如这样的情意绵绵。这是你,”她中指勾了勾,又指了指食指,“这是我。” “起初,食指在中指上面,它对中指说,贴着你什么感觉?”姜雨笙压低声音故作男声,“没感觉。于是食指又使劲贴了贴,埋怨中指咯人。” 苏俨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手心里的两根白皙手指,耳边听她拿手指来比喻人,一时觉得新奇,但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冲动。 “中指说,咯人才说明我厉害啊。于是它一个翻身,将食指紧紧地压在下面,食指不甘示弱,又翻回了上面。一时间上上下下,中指恼羞成怒,用绳子绑住了食指,让它动弹不得,将用黑布将食指蒙住。” 苏俨闭上眼,这太有画面感了,他已经…… “中指开始吻食指,从上一直吻到下。”姜雨笙伸出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紧紧勾住的动作,“它们缓缓靠近,穿过彼此的身体……” 剩下的话都被苏俨深深地吻给堵了回去,姜雨笙仰着头,承受着这个带着点惩罚意味的吻,许久后才被松开,唇瓣殷红的仿佛要滴血了一般。 “再这样胡说八道,小心就地正法。”苏俨气息不稳,也有些气急败坏。 姜雨笙眨了眨眼,狡黠道:“大人知道食指还对中指说了什么吗?” 苏俨意识还没回过神来,口中已经问出了“什么?” 姜雨笙轻轻摩挲着苏俨也殷红的唇瓣,只觉得满眼满心都是他,喃喃着:“食指压着中指说,大人,不如让我一探长短?” 耳垂倏然滚烫起来,苏俨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四个字在脑海里不停地转:一探长短…… 他也失了理智,扣住她的手就往身上带:“那你便探。” “啊!”姜雨笙低低惊呼出声,她只是打趣苏俨,哪知道这冰块竟然来这么直接的,她倏然收回手,捂着脸,耳垂也是滚烫一片。 碰到了,碰到了…… 好像还不错耶。 姜雨笙和苏俨嬉闹了一路,要不是最后用内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苏俨怕自己真的忍不住直接办了她。 因为有苏俨在,马车很顺利地就进了城门,姜雨笙掀开车帘,却没想到街道旁不少人围着一个人,她定眼一瞧,那不是沈铮吗? 苏俨也看到了,他道:“自从祝姑娘和祁将军成婚后,他就仿佛丢了魂一般。如今丹药也不用他炼了,皇上也不器重他了,只怕境遇也大不如前了。如今皇上身边多了个道士,而且越来越看重他,他若是再这样下去,被取而代之也不过是眨眼之事。” “即便不能做国师,他还可以继承国公府的爵位,毕竟他现在还是老国公的儿子,族谱上都写着呢。”姜雨笙语气有些低落,“就是有些惋惜,明明是一对璧人,如今却成了这副光景。” 她仰头看着苏俨:“大人,我们不会这样吧?” 苏俨挑眉看她,眼神仿佛在问,你觉得呢? “被大人这样爱过疼过,哪个男人还能入我的眼?” 苏俨对这话满意极了,捧着她的脸颊又吻了起来。等到了侯府下了马车,茶花借着月色看到姜雨笙的模样都吓了一跳:“小姐,您这唇怎么肿成这样?” “被小狗咬的。”姜雨笙咬牙切齿,嘴唇发麻,,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苏俨摸了摸自己的唇,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是小狗咬的。” 姜雨笙一路心情愉悦地踏进侯府,见迎面奔来一个急匆匆的小厮,她心里陡升不安,拦住小厮,皱眉道:“何事惊慌?” 小厮气喘吁吁:“少爷从树上摔下来,现在正昏迷着呢,小的马上去请大夫。” 姜湛从树上摔下来?杭婉儿前脚刚出事,后脚她儿子也跟着出事,她不信这里面一点猫腻都没有。她推开小厮,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松柏苑,只见姜湛躺在美人榻上,紧闭双眼,一张小脸白得不成样子。 姜雨笙顾不上其他,打横抱起他就飞快地往外跑,苏俨徒步走的,肯定没走远,果然,才行出街口就看到他的身影了。 “大人!”姜雨笙手有些无力,但脚步反倒更快,“快带湛哥儿去宋老先生那。” 苏俨瞧着模样,二话不说接过姜湛,几个起落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等姜雨笙赶到督主府时,宋老先生已经诊好脉了,让药童去寻两块夹板过来。 “老先生,他还好吗?”姜雨笙的拿茶盏的手都在抖。 “只能看他造化了。”宋妙手探了探姜湛的额头,已经隐隐有些发热了,他又让茶花去打热水过来,给孩子一直擦着身体,希望热度可以降下来。 “而且就算好了,只怕这腿也要坡了。” 姜雨笙眉心微蹙,满心的愤怒如被一下吹起来的气球,膨胀的下一刻就要爆炸了:“劳烦老先生照顾湛哥儿,我去去就来。” 苏俨不放心,也跟着她出去了。 姜雨笙回到侯府,直接奔到姜瑜的院子:“姜瑜,你出来。” 一身藕色广袖衫的姜瑜款款走了出来:“笙姐姐寻我可有事?” “为何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姜雨笙手里的鞭子直指姜瑜,“我倒是不知道,你竟心狠手辣到这地步!” 姜瑜一脸委屈:“湛哥儿也是我的阿弟,他受伤我也很伤心,这府里的婢女奴才就是不上心,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湛哥儿还好吗?死了吗?” 听她如此轻描淡写地问姜湛死了没,姜雨笙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手里的鞭子直接甩了出去,可鞭子还没近姜瑜的身,就被人一把给抽住了。 第352章 露馅了 第352章露馅了 “县主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既然说了是因为婢女看护不利导致孩子落的,再不依不饶的,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把?” 姜雨笙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二殿下?你怎么在这?” “闲来无事路过侯府,便来寻瑜妹妹下个棋。”陶晔将鞭子甩掉,“莫非县主是觉得背后靠山是苏大人,就嚣张跋扈成这样?” “有何不可?”苏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站到姜雨笙身边,“都是我惯的,二殿下有意见?” 没想到姜瑜背后的人竟然是陶晔,他虽是个坡脚,但好歹是养在陈皇后膝下,顶了个嫡子的身份,不甘心想要出来争一把倒也说得通。 陶晔皮笑肉不笑:“苏大人是父皇面前的红人,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哪敢有什么意见。” “殿下知道自己不受宠就好。”苏俨眉目清冷,“不然皇上如果知道一个坡脚皇子还不安分,竟然敢捣鼓火雷,只怕殿下也要和你三弟一样,直接被流放了。” 陶晔显然也是一脸震惊,虽然没说话,可那表情显然就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苏俨不过是随口一试探,可看他这样,将现有的事和信息串联起来,也就想明白了。 牛县令是今日临时被东厂押解进都城的,那边的事还没被扩散出来。兵部黄侍郎与陶晔师从魏子昌,两人有同袍之谊,感情深厚,且黄侍郎的妻子是陶晔母家那边的二表姐,又有亲戚之情,利益捆绑的比较紧。 陶晔总是借口身子不适不问政事,偶尔惠帝交代给他的事都完成的不错,在惠帝眼里印象不错。他给人营造出一种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假象,寄情于山水,却没想到竟然是悄悄拿这些火雷到山坳里去实验。 狼子野心! 陶晔马上将那一抹震惊掩饰过去:“捣鼓火雷可是诛九族的事,不过就是怼了县主几句,苏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没必要如此捏造吧?” “如今皇上怕是已经看到一筐的火雷了,没有兵部铸造的字样,却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私下造火雷?” 陶晔神色有些松动。 “我若是二殿下,就立马进宫面圣,谁知道这私造火雷之罪最后会被摁在谁的头上,毕竟想对付谁,这可是个好罪名。” 陶晔凝视片刻后匆匆离去。 “打吧。”苏俨柔声道,“有我在。” 姜瑜显然没想到苏俨三言两语就让陶晔乱了阵脚,又听得苏俨这话,虽心里意外但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苏大人,姐姐这事对我有误会……” 可姜雨笙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想着躺在床上昏迷着的杭婉儿和姜湛,扬鞭就是狠狠地甩去。 姜瑜不会武功,左避右避,但脸上和脖子上,手背上,依旧还是被姜雨笙抽了几鞭子。 但她也不喊痛,反倒是唇角含着笑意看向姜雨笙:“姐姐这鞭子倒是有长进。” 那笑怎么看都有几分恐怖的意味,甚至还主动伸出没被打到的另外一只手:“笙姐姐不如连这只也一起打吧。”她说这话时眼底竟然还带着嗜血的光芒。 姜雨笙也不客气地抽了几鞭子,她狠狠道:“有本事冲我来,对付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好啊,那以后就请姐姐多多指教了。”姜瑜欣然应下。 姜雨笙离开侯府时,迎头碰上从外面回来的姜志明,她冷眼看着他:“湛哥儿的事你知道了?” “管家来报了。” “你打算如何?” 姜志明皱眉:“我已经将看管不力的两个婢女杖毙了。听说你把湛哥儿送到老先生那去了,他现在如何?醒不过来了?” 姜雨笙却反问:“杖毙?仅此而已?” “还要如何?” 姜雨笙彻底寒了心:“在让人失望这件事上,你倒是一次比一次做的好。做父亲的,眼里只有嫡子嫡女也就算了,如今只剩下唯一的儿子,却见他可能要便痴傻便又果断放弃,你这心里装的只有你自己。” 本来以为他多少对杭婉儿是有些感情的,毕竟背着康氏在外面养了这么多年,可哪知道娶进门了,又喜新厌旧,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要了,一个男人真是渣到了骨子头。 姜志明吹胡子瞪眼:“我是你父亲,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 “父亲?快别玷污了这两个字。”姜雨笙道,“从现在起,湛哥儿便不再是你儿子,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日后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再回头想想自己什么德行。” 要不是看到苏俨也在,姜志明恨不得扇姜雨笙几个耳光,当下只是哼了一声:“不用你愁,想要儿子,随随便便取几个女人进来就够生一大堆了。” “呵,人家能生,不代表你可以。” 姜志明气得哇哇大叫,可又不能将姜雨笙如何。 在回督主府的路上,姜雨笙一直在想姜瑜的事:“大人,您觉得她背后的人是二殿下吗?” “不好妄下结论,但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密切联系。” “我觉得姜瑜是两个人。”她把前世对姜瑜的了解,和这一世姜瑜的所作所为联合和对比,越发觉得姜瑜倒不像是伪装起来的,更像是双重人格的人。 苏俨挑眉。 姜雨笙解释了一番道:“一般这样的人在自己体内会有两种截然不同性格的人在相互较量,看她现在这样,只怕是那个阴暗恶毒的人格彻底赢了。我注意到她看二殿下的目光,如果真的是为他办事,为何眼里没有丝毫的尊重,反倒和看寻常人一样?可若不是二殿下,这偌大的都城,她能为谁办事?” 苏俨捏了捏她的下巴:“自会慢慢显现出来了,姜瑜不就是个例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狐狸来了……” 姜雨笙看向他:“什么?” “吃干抹净。”他意有所指,成功地看着姜雨笙笑了起来,他也不由唇角微勾。 陶晔一路到了宫里,却被告知惠帝今日在炼丹房就没出来过,更别提召见苏俨了。知道自己是被苏俨诓了,脸色阴沉地回了府邸,看到梳妆打扮精致的祝丹丹打算出府。 第353章 大人,迫不及待吗 第353章大人,迫不及待吗? 陶晔却是看向祝丹丹身边的王秋烟:“要进宫?” 王秋烟颔首:“妹妹嫁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带她去宫里走走了。” 祝丹丹一脸期盼地看着陶晔:“殿下,我这般打扮好看吗?她说进宫就要穿成这样。” 陶晔点头:“还算不错。” 得了夸奖的祝丹丹又羞又得意,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落到别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里。 “有几句话和你交代。”陶晔示意王秋烟附耳过来,低语一阵,“可明白了?” “明白。” 看着她们二人上了马车,陶晔才收回阴鹜的目光,低头看看坡了的脚,眼底恨意滔天。 姜湛昏迷了两日才醒了过来,睁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一看到姜雨笙,登时哭了起来:“阿姐。” 姜雨笙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极为柔和:“不哭,阿姐在。” 在姜湛抽抽噎噎的叙述中,姜雨笙得知那天洪嬷嬷送了只新的风筝给他,还让婢女带着他玩。可杭婉儿的院子里没有大片的空地,这风筝刚飞了两次就被院子上的树枝给挂住了。姜湛让婢女小厮上去拿,却没一个人肯去的,他又贪玩,只能让人找来梯子自己爬上去拿,结果刚爬上去就摔了下来。 姜湛看着自己的腿被两块木板夹着,小心翼翼道:“阿姐,我以后还能走路吗?” “能的,只要你不怕疼,听老先生的话。”姜雨笙摸了摸他的小脸,“以后不回去了,好吗?” “去娘亲那?” 杭婉儿现在还昏迷着,把孩子放在庄子那她也不放心,万一姜瑜又找人来为难他怎么办 她抿唇想了想,看宋妙手心疼地看着姜湛,她灵机一动:“老先生,让湛哥儿以后跟着你,学点医术,日后给你养老送终。” 宋妙手醉心医术,一直不曾婚配,听到姜雨笙这话,又见姜湛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既怜惜又心疼:“你能做主?” “她可以。”苏俨开口了,“你不是正好想找个徒弟吗?虽然小了点,但你身子骨硬朗,再活个二十年都不在话下。” 苏俨都这样说了,宋妙手也不再拒绝,摸摸姜湛的脑袋:“行,那老夫就收下了。” 而且宋妙手一直住在督主府,姜湛也跟着住在府里,至少比在其他地方都要安全。 东厂将牛县令押入刑部,刑部尚书收监后立马对其展开调查,不出半个月,种种证据都搜集到了,直接判了个秋后问斩。而至于火雷,苏俨知道此事不能打草惊蛇,并未一道交给刑部,和陶晔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诓他,试探而已。 陶晔气得抓耳挠腮,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露出马脚。 而这看似平静的朝廷下,最严重的事莫过于沈铮被惠帝革了国师一职,而他也放着国公府的爵位不要,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都城。惠帝当即封了丘山道长为国师,还封他饲养的那只白鹿为神兽,几乎对丘山道长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你说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丘山道长,是不是二殿下的人?”姜雨笙轻轻捶着苏俨的腰。 “目前没发现有什么交集。”苏俨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力道太轻了,要么你用脚踩?” 姜雨笙坐在他的腰上:“哪舍得用脚踩。”她从腿上开始,用身子一路按摩到背部,“这样呢?舒服吗?” “舒!服!”苏俨深吸一口气,“你别摔着你自己了。” 姜雨笙坐在他的腰上,她一边说话一边抖动着,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姿势好像有些不对劲,她低低笑了一声,趴在了他的背上,凑到她的耳边:“大人,迫不及待吗?” 距离中秋还有一月有余,该操办的事都已经操办的差不多了,只等着迎姜雨笙过门了。 耳边的热气引起他一阵阵的酥麻,他侧头扣住她的后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 不知吻了多久,姜雨笙已经从背上到了苏俨的怀里,两条腿将他的腿给卷住,手搂着不肯放。 “小姐。”茶花在外面扣了扣门,“表公子来了,他说向你辞行。” “辞行?他要道哪里去?”姜雨笙坐直了身子,替苏俨理了理衣袍,将那半露的胸膛给挡住了。 “回扬州,说是老夫人病重,他急着回去。” “什么?”姜雨笙从床榻上下来,打开了门,“表哥人呢?” 庞乾进来时候手里还拿着个包袱,显然是准备来辞行后就直接上路,他面露忧色:“我母亲来信说祖母病入膏肓,只怕就这十来天的事来了,我要回去看她最后一眼。” 外祖母…… 前世外祖母虽然对母亲一意孤行嫁给姜志明很是不满,却真心疼爱她这个外孙女,来信字里行间都表达着对她的喜爱,但因为错信陶襄和姜蓉的话,她和扬州那边彻底断了联系,更是说狠话深深地伤了老人家的心,还害得她心梗发作。 姜雨笙心里愧疚极了,本来打算和苏俨成婚后今年过年边去扬州看望外祖母的,哪知道她竟然病了,还这么严重。 她踌躇地看向苏俨,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就开口了:“想去便去把,别给自己留遗憾。老先生那还有颗救心丹你带上去,若是还能动,便把你外祖母带到都城来,请宋老看看。到时候还能作为高堂,看着我们成亲。” 姜雨笙泪眼婆娑:“大人,你怎么这么好?” “对媳妇能不好吗?”他点了点她的鼻子,“让茶花收拾行李,带上芍药,我吩咐阿全送千里马过来。” 庞乾拱手:“庞某多谢大人。” 苏俨深深地看了庞乾一眼:“回了扬州,你照顾好夭夭。” “这是自然。” 茶花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了包袱,出侯府时阿全赶着的马车也到了,苏俨捧着她的脸颊吻了吻:“去吧。” “嗯,大人记得想我。” 马车绝尘而去,苏俨微微蹙眉,还有一月有余,来回扬州也是够的。 可对姜雨笙来说,没想到本以为简单的扬州行,却是一再生突变。 第354章 这白布为谁准备的 第354章这白布为谁准备的? 运河之上,大船缓缓而行。 姜雨笙站在船头,运河之上还有不少画舫,也有更为壮阔的游船。从都城出来到了枣庄后,姜雨笙就弃马车改走水路,这会更快些。 庞乾看着眼前的一片热闹,叹了口气:“若不是急着赶回去,我应该带着表妹好好逛一逛。扬州城虽不如都城繁华,却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眼瞅着到了晚膳时分,姜雨笙进了船舱,圆桌上已经摆了一桌菜,还温了一壶酒,她就近坐下,见小二又端了两个精致的菜式上来,不由问道:“今日这么多菜?” “今日船家过生辰,给每间船舱都加了两菜。”小二躬身把菜放下,“您要是有什么需求,招呼一声便是。” 小二出去了,庞乾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却被芍药给阻止了,他不解地看着她。 “刚刚那人有武功。” 常年在水上走,会点武功傍身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谨小慎微的姜雨笙还是多留了个心眼,让芍药用银针验一番后发现针头并无颜色变化,但不是所有毒都能通过银针验出来的。 她保持警惕,凑到庞乾身边,压低声音道:“一会就装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醒来。” 庞乾虽然疑惑,但全身心地信任姜雨笙,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后,“咚”的一声就趴在桌子,看似睡过去了。 而姜雨笙等主仆三人也依样画葫芦,脑袋晃荡几下也趴在在桌子上装昏。 片刻后,船家和小二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船家冷笑:“就这点能力,杀了他们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趁着天马上要黑了,赶紧动手。” 夜幕逐渐降临,经过水流湍急的地方,小二将姜雨笙等人直接推了下去,溅起几个大水花后,就都不见了踪影。 船家将人皮面具扯去,露出凶光:“走,找雇主要五百两去。” 船逐渐远离,运河岸边,有几个人三三两两上了岸。 庞乾看着已经没了踪迹的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青天白日就敢杀人,如今扬州府已经这么没用了吗?” “不劫财,也不劫色,只为杀了我们,看来是你我的仇家。”姜雨笙皱眉,“我第一次来扬州,更有可能是来杀你的。” 庞乾一脸震惊:“可我没有得罪谁啊,为何要下这般毒手?” “跟上去就知道背后是谁了。”姜雨笙冷笑,“芍药在那船上撒了特殊的粉,她会根据气味一路追踪过去的。” 一行几人去最近的村镇买了新衣裳换下,又一路追到了那艘船最后停靠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个废弃了的船厂。 庞乾皱眉:“这船厂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他们把船丢在这里,显然也只是掩人耳目。” 芍药一脸懊恼:“我应该把药粉撒在人身上的。” “狡兔三窟,况且当时我们都假装昏迷了,哪还有机会撒到人身上。”姜雨笙宽慰芍药几句,“放心吧,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既然有人要对庞乾动手,只怕庞府出了什么乱子,几人也不敢寻个客栈住下怕耽误事,连夜赶回庞府。 天色刚露出鱼肚白,一行人就站在了庞府门口,两座石狮子蹲在门口,红漆刷过的大门又宽又高,气派极了。 大门“咯吱”一声,被两个小厮从里面缓缓打开,还有些惺忪的脸上在看到庞乾时,眼珠陡然睁得鱼眼那么大:“三……三少爷?” “干嘛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庞乾边说边带着人往里走,却没想到府里有几处竟然已经挂起了白布,他面色大变,揪住一个小厮的衣领,“府里为何挂了白布?老夫人呢?” “是……是……是……”小厮舌头打结,是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有人快步往这边儿来,看到来人是庞乾时,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一声低呼:“乾哥儿,你可算回来啊,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姜雨笙看着面前的妇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湖蓝色荷叶锦华裙,挽着妇人发髻,耳上挂着祖母绿耳铛,手腕上更是直接套了好几个黄金手镯,体态丰腴,脸上虽然带着盈盈笑意,却掩饰不住那双势利眼睛看人时带着的审视目光。 只一眼,姜雨笙就极为不喜这个人,直觉更是告诉她,此人绝不是好相处的。 “大伯母。”庞乾行了个礼,忙道,“这府里的白布是何用意?祖母呢?” 吕氏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后笑道:“这几日天气好,我让人把这些白布拿出来晒晒,以后总用得到的。” 看庞乾还要再问,她立马转移话题:“哟,这漂亮的姑娘是谁啊?莫非是你在都城找的小媳妇?” 庞乾将姜雨笙推到自己面前:“这是表妹阿笙,是小姑姑的女儿。” 姜雨笙明显看到吕氏脸上的笑意瞬间破裂散,眉目阴沉:“雪兰的女儿?这好端端的,怎么来扬州了?” “她与我一道来看看祖母,听说祖母病了,表妹心里也很焦急。祖母在院子里吗?我们现在就去看她。” “你可以看,但她不行。”吕氏拦住姜雨笙,“当初她母亲可是来信语气强硬的说要和庞家脱离关系,誓死不回庞家的,如今又眼巴巴的来,算怎么回事?” “大伯母,上辈的事何必牵扯到小辈?再说小姑姑已经去世多年,死者为大,有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死了又怎么样?死了做错任何事都能被原谅吗?”吕氏陡然拔高声音,“那些罪大恶极的,死了还被拉出来鞭尸呢!” 姜雨笙从她口气中听出了对母亲极大的恨意,她拉了拉庞乾,嘲讽道:“表哥,这府里的白布,可是为你准备的。” “小浪蹄子,胡说什么呢?”吕氏一双牛眼睛剜了姜雨笙一眼,“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庞乾叫吕氏大伯母,那她就要叫一声大舅妈,她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只怕大舅母昨夜得了表哥的死讯也来不及准备这么的白布吧?” 她竖起个大拇指,一脸的赞叹:“大舅母真乃神人转世,都算准了表哥什么时候回扬州,还算到了表哥一回来就会一命呜呼,白布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第355章 我回来了 第355章我回来了 庞乾面色大惊,和姜雨笙对视一眼,眼神在问,莫非昨日是她雇的人? 姜雨笙用眼神回他,静观其变。 “好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吕氏一步上前,逼近姜雨笙,“那就让我教训教训你这个小浪蹄子,让你娘这个大浪蹄子死的安宁些。” 可她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被姜雨笙一把扣住,反捏着她的手腕,连着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在场的小厮和婢女们都惊呆了,回过神来之后纷纷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姜雨笙使劲甩开她的手,逼着吕氏连连踉跄,她神色清冷,目露寒意:“我是没娘养,但我至少不像某只疯狗一样,在这乱吠乱叫。哦,怕你听不懂,我说的疯狗就是你。” 吕氏自从嫁进来开始,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刚要反驳,却再次被姜雨笙抢先一步:“一口一个浪蹄子,从我出生起,你何时见过我?怎么就判定我浪了?对死者不敬,对生者也不敬,就你这样的人,能对什么敬?” “心思龌龊之人,看谁都是浪蹄子。心思恶心之人,看谁都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庞乾素日里也不喜这个大伯母,况且吕氏说的话也实在是过分,即便姜雨笙没反驳,他也要争上几句,但当务之急却是先去看祖母,他对姜雨笙道:“我们走。” “站住。”吕氏叫住他们,“你祖母不住在这了。” “祖母去哪里了?” “麓山,她说年纪大了要寻个清净的地方,我可拦不住。”吕氏轻蔑地扫了姜雨笙一眼,“我劝你还是别出现在老婆子面前,不然她那仅剩的一口气,都要被你给气死。” 母亲来信说祖母已经病重,这时候却还住到麓山,难道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庞乾越想越急,顾不上其他,和姜雨笙转身就一路往麓山而去。 本以为是在麓山脚下,哪知道庞乾一路寻了过去,竟然是住到了半山腰。 山里空气虽好,可远离村镇,请个大夫也极为不方便,而且阴冷潮湿,祖母又腿脚不便,他越想眉头越是蹙成一团。 姜雨笙跟在他身后,心里已经猜测,外祖母住到这里来,只怕是和吕氏少不了干系。 面前是间随便搭建的茅草屋,这时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妪端了盆水从草屋里出来,正要倒水看到了不远处的姜雨笙,她眯了眯眼,却看不清楚是谁。 再往旁边一看,却是庞乾,当下震惊:“乾少爷?” “嬷嬷,是我,我来看祖母了。”庞乾一开口,就控制不住的哽咽。 那老妪欣喜若狂,她手里的木盆“咚”的一下掉在了地上,盆里的水把她的裤脚和鞋袜都弄湿了,可她恍若未见,几步可到庞乾面前:“乾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是我,嬷嬷。” “老夫人,乾少爷回来了。”老妪快步跨了进去,里面阴暗,只有从唯一的一扇窗户外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她快步走到一张榻前,半蹲下来,“老夫人,乾少爷来了。” 半躺在榻上的老妪头发花白,面容暗黄而沧桑,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听到这声音才转过头,语气虚弱:“谁来了?” 庞乾跨进门槛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语气里满满的不相信,听得他鼻子一酸,快步奔了过去,在榻边蹲下来,握着老太太的手,哽咽着:“祖母,是我,我回来了。” 想想可以说是扬州府最富有尊贵的老夫人,如今却只剩半口气躺在这阴冷的茅草屋里,庞乾红了眼睛。 “回来就好。”庞老夫人显然气息极为不稳,说完这句话又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不定。 “这位是?”马嬷嬷看了眼姜雨笙,前面离得远,她没能看清楚,如今这样近距离看了一会,失声道,“雪……雪兰小姐?” 听到这声音,庞老夫人陡然睁开眼,看向姜雨笙的方向,喃喃着:“雪……雪兰?” 姜雨笙也快步走到床边,握着老夫人的手,哽咽这:“外祖母,我是阿笙,雪兰的女儿。” 屋子里光线本来就暗,老夫人眼神又不太好,细细地打量了好久,才一把将姜雨笙搂在怀里:“囡囡,外祖母的乖囡囡!” 这一声囡囡让姜雨笙忍不住落了泪。 可没想到她的到来反倒刺激得让老夫人情绪激动,当下气息越发沉重起来,眼看着就要透不过气来,马嬷嬷惊得连忙扶起她,轻拍着背顺气。 姜雨笙见状,忙成袖子里取出苏俨特意交代她带来的救心丹,就着水让老夫人喝下。 药丸咽下,老夫人的气息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众人松了口气。 马嬷嬷擦了擦眼泪:“没想到雪兰小姐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之前老夫人生怕你在侯府受委屈,就去信说要把你接扬州来,却不想……” 她话没说完,可姜雨笙却清楚。她当时不仅没答应,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但好在现在还有机会弥补,她紧紧握着老夫人的人:“之前是阿笙不懂事,让外祖母伤心了,以后我都陪着您,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老夫人潸然泪下,她虽吃了救心丹,可虚弱极了的底子又岂是片刻就能复原的,没说几句又闭上眼昏睡过去了。 “嬷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庞乾迫不及待地要问个究竟。 马嬷嬷示意到屋外去,别吵着老夫人休息,才走出门她就“呸”了一声:“那吕氏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 在她气愤的叙述中,众人才知道在庞乾去都城的这段时间里,他的二伯满载一船货一起出海去了,但没想到却传来船翻人亡的消息。 老夫人悲痛之下卧床不起,吕氏拿了张契状词过来,说是请了官府彻查船翻一事,老夫人二话不说就签了。 哪知道这张状词是假的,垫在下面的那张地契等才是真正的目的,老夫人的签字和手印通过这张特殊状词的纸渗到了下面地契上。 翌日吕氏就请来了扬州知府见证,说是老夫人自己同意的,要把庞府还有旗下所有的产业都给大儿子继承,白纸黑字,扬州知府当然就信了。 “知府一走,那吕氏就立刻命人把老夫人赶了出来。” “那我父亲母亲呢?”心神俱在之下的庞乾没想到还有这事,“我父亲若在,绝不允许大伯母这般欺负人。” 第356章 我来接你们回家 第356章我来接你们回家 “你父亲不信你二伯就这样出事了,与你母亲去寻你外祖家帮忙,约莫着与你舅舅一道出海找线索寻人去了。” 马嬷嬷神色依旧悲愤不已:“你母亲半月前走的,将我们在这安顿好,又和镇上的大夫打了招呼,可扛不住吕氏的嚣张气焰,她暗中放话说任何医馆不得来替老夫人诊治,否则就是和庞家对敌。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谁敢?” “那我二伯母呢?” 马嬷嬷更是叹了口气:“二夫人骤然听闻这噩耗大病一场,如今拖着病体,带着两个孩子四处告状。可告状无门,官府不仅没受理,她更是因此被杖责过好几次。” 庞府在扬州因为祖祖辈辈都是做生意的,积累的财务和人脉都是数一数二的,如今是大儿子当家,谁也不想因为孤儿寡母的就去得罪当家人。 庞乾气得踢飞脚边的小石块:“以前虽对大伯母行事做派不喜,但没想到狼子野心,竟然狠毒到这个地步。” 姜雨笙却道:“当务之急,先要把外祖母从这接走,这里实在不利于养病。” “自从住到这,老夫人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可被赶出来的匆忙,身上都没带什么钱财,有些客栈更是看到老夫人就直接关门,你二伯母带着孩子在河边寻了个破竹屋住着,老奴就只能带着老夫人来这山上了。” “我现在就去买。”姜雨笙道,“大舅母应该还没这么快反应过来,扬州城的人不给你们买也不给你们住,但都不认识我,我出面最为合适。” “我陪你去。”庞乾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哪里有上好的宅院,哪里的地好,门清儿。 两人一下了山,庞乾就带着姜雨笙径直往城西而去,他指着那座空着院子:“这院子是前知府侄子买的,后去了丹东做生意,就在那边成了婚也不回来了。这院子是好,但价格也高,所以一直没卖出去。” 姜雨笙立马让茶花去找伢子,只说打算来扬州城寻个机会开门面。 伢子本来还怀疑一个姑娘家不过是拿他消遣,直到看到面前那一张五百两银票,登时两眼放光:“好好好,这院子一直有人打扫,就等着有缘人来,今日一瞧,贵人就是有缘人啊,人进来就直接可以住了,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果然有钱好说话。 伢子带着姜雨笙进了府门,一圈参观下来,她已经彻底喜欢上这座宅院了,二话不说直接要和伢子去签房契,并告知今日就要入住。 伢子笑得了开了花,今日这笔买卖做成功了,他足足可以一年不开工,哪还有不应允之理。 而姜雨笙这边则兵分三路,庞乾去山上接老夫人,茶花和芍药带着姜雨笙的私印跟着伢子去办后面的事,再顺便去买几个婢女和小厮回来,而姜雨笙则根据庞乾的描述,和河边找二舅母。 城东靠近城门的地方有条运河的分支,本地人都喊它为溧河。一些贫穷的百姓就在河面上用竹子搭建一间竹屋,甚至有些就直接住在渔船上,白日出去打鱼,晚上就睡在船舱里。 姜雨笙沿着溧河一路寻去,这边鱼龙混杂,河边群居着不少人,岸上竟然就直接开起了青楼,只为满足走夫贩卒的需求,在窗户上招客的也是些半老徐娘。 寻到下游,姜雨笙还没寻到马嬷嬷说的门口悬挂着两串风铃的竹屋,她停住脚步问了就近的一户渔家:“请问这是否有庞何氏住在这?就是庞府的二夫人。” 那渔民上下打量了姜雨笙一番,随后不耐烦的指了指下游最破旧的那间竹屋,又道:“不晓得你是哪位,奉劝你一句,别多说话,不然庞家主母有的是法子让没好日子过。” 果然,吕氏真是无孔不入。 姜雨笙快步走到那间竹屋,正要敲门只听得里面有个孩子奶声奶气道:“阿姐,肚子真的好疼。” 随后是抽噎的哭泣声,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妹妹不疼,姐姐替你揉揉就不疼了。” “姐姐,真的不疼了。” 姜雨笙掀开帘子,就看到两个孩子抱成一团,屋子里更是散发着浓厚的鱼腥味,还夹杂着一股药味。 小姑娘抬头,看到来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起身问道:“你是谁?又是来找谁的?” 姜雨笙往里走:“这可是庞家二夫人的竹屋?” 庞菱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你寻我母亲何事?” “我来接你们回家。”姜雨笙看坐在小板凳上的女娃娃瞪着大眼乌溜溜地看着她,她蹲下来伸手要去抱,却被小姑娘一把抱走,她一脸警惕地看着姜雨笙。 “回家?”庞菱挡在妹妹面前,神色满满的抗拒,“我们在这住的挺好,不需要回家。” “我不是大舅母派来的,表哥去山上接外祖母了,我来接你们。” 庞菱将信将疑:“表哥为什么不来接我们?” “要将外祖母背下山,这力气活可得男人来做。”姜雨笙正想着如何取信于她,只听的外面一声吼叫。 “里面的人滚出来!”一个粗狂的声音在岸上喊道,“庞何氏的两个崽,滚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庞菱神色有些慌张,转身对小女孩道:“妹妹就呆在这里哪都不要去。阿姐去去就回。” 庞钰妹妹,点头:“阿姐放心,我一就在这。” 庞菱稳了稳情绪,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看到有几个捕快,她故作老成道:“不知大人找我们何事?” 王捕头肆意的目光直接就在庞菱身上来回扫荡着,想起正事,又冷笑一声:“来人,将这两个小东西全部给我押到衙门去!” 捕快手里提着刀要冲到竹屋里却被庞菱给拦着,可庞菱哪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一下就被推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捕快冲了进去,把庞裕给拎了出来。 “放开我妹妹!”庞菱尖叫着,可人还没上前呢,脖子就架了把大刀。 “带走!”捕头挥一挥手。 姜雨笙一个箭步拦在他跟前,冷声说道:“你这无缘无故的将人带走,是什么意思?” 第357章 就该浸猪笼! 第357章就该浸猪笼! 王捕头看来人虽身着寻常衣裳,但皮肤白皙,五官艳丽,看得人倒是有几分心痒,他道:“这是哪里来的野猫?本捕头做事还要向你禀报?” “即便你是捕头,也不可如此肆意妄为行事,凡事讲个有根有据,她到底所犯何事要你这般大张旗鼓的抓人?” 王捕头“哟呵”一声:“老子抓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长眼的,敢和老子叫板。怎么,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我有什么能耐你早晚会知道,我现在只问你,为何抓人?” 王捕头没了耐心:“把她一并抓走。” 姜雨笙的手已经放在腰间的鞭子上了,想想还是做罢,不如跟着过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一炷香后,众人到了扬州知府门口,却不想这里竟然围满了人,看到何氏过来,纷纷指指点点。 “还当她是个忠烈的,要给丈夫伸冤,谁知道丈夫是不是她联合姘头在外面给谋财害命了的?” “就是,你看,她那两个孩子,越看越不像庞家二爷。” “这才做寡妇多久啊,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红杏出墙了,活该被庞家当家的给赶出来。” 庞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有些微微发抖。 姜雨笙柔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进了府衙,庞菱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人,她失声惊叫:“母亲!” 她挣脱庞钰牵着的手,奔到那妇人面前,瘫坐在地上,只见何氏的指甲盖整片都被硬生生地给拔了,一双手全是血淋淋得触目惊心! “母亲!”庞菱泪如泉涌,她颤抖着手想将何氏的手用丝帕包起来,却被一双白皙的手给摁住了。 姜雨笙摇头:“这血还没干,若是直接包上去,只怕丝帕会和肉连在一起,舅母会更疼。” 何氏迷糊间睁开了双眼,倏然看到姜雨笙,瞪圆了眼睛:“雪……雪兰妹妹?” “舅母,我是阿笙。”姜雨笙从衣襟里取出金疮药,一点点给她撒上去,“雪兰是我母亲,外祖母和舅母都把我认成了母亲,看来我和我母亲长的很像。” “阿笙?”何氏低喃了一声,豆大的泪珠突然滚落下来,“我还以为又见到雪兰妹妹了,当年一别,哪知竟然就是生离死别。” “唱戏唱够了没有?”扬州知府面露不耐,“本官请你们来,可不是看你们在这哭哭啼啼的。庞何氏,你认还是不认?” 何氏抬头起来,面露恨意和凶光:“不认!我夫君出海,船好端端地怎么就翻了?我求告无门,如今竟然还被污蔑和人私通,你便是这样为官的吗?” 扬州知府登时大怒:“好你个娼妇,看来是不掉棺材不落泪啊。来人,把她的姘头给带上来。” 捕快押着一个穿着青色直缀的中年男子上来,他神情闪烁,扬州知府只不过敲了下桌子还没开口呢,他就先跪了下来:“刘知府饶命,草民什么都招。我和穗娘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情投意合,但舅母一家嫌弃我家境贫寒,生生拆散了我们,把她嫁给了庞家二爷。” “表妹成婚后,我和她私下也见过多次,我们行事隐秘,庞二爷不曾发现。这次他出海前,表妹又寻到了我,说一日都和他过不下去了,让我带他走。” “所以你们便一合计,就谋财害命,在二爷出海的船上凿了几个洞?”刘知府自以为看破一切,摸了摸下巴,“奸夫**,毫不羞耻。” “大人,这一切都是表妹自己谋划的,与我无关啊。我劝过她,可她早就对二爷恨之入骨,旁人劝什么都听不进去。” 何氏气得一口血吐出来:“何首乌,你我多年亲人情谊,你便是这般信口雌黄,联合外人一同污蔑我的吗?” 何首乌一脸惊恐连连摆手:“这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赶紧画押签字,本官可没空听你在这废话。”刘知府看了何氏一眼,心里感叹一句,这般俊俏的妇人直接浸猪笼倒是可惜了。 王捕头和刘知府对视一眼,又看了庞菱一眼,眼神在说,这个小的给卑职,大的您留着。 刘知府挑挑眉,甚合本官心意。 有围观的百姓扯着嗓子道:“你这妇人也太恶毒了,二爷可是出了名的疼媳妇,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胡说!”庞菱站起来,“我母亲绝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再胡说,我和你们没完!” “小姑娘,你父亲就在面前站着呢,还不赶紧认爹。” 满堂哄笑。 庞菱气得无声哭泣,只一个劲地跺脚:“不许你们胡说,不许!” “按照本朝律法,私通男子就该浸猪笼,而何氏还犯下杀人之罪,那就两罪并罚,浸完猪笼再送断头台!” 庞钰一听到断头台三个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亲不能死,坏人,都是坏人。” 有捕快上前要架走何氏,只听得姜雨笙一声“慢着”,停了动作。 刘知府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脸上肥肉抖了抖:“你又是哪冒出来的?不会是何氏和另外一个男子的私生女吧?” “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他。”姜雨笙指了指何首乌,“你说何氏成婚后私下与你见过多次,行事隐秘,那你们都是在哪里碰头?她可曾带了谁?一般呆了多长时间?” “每次见面地点都不一样,时辰也有长有短,都是她孤身一人而来。” 姜雨笙了然:“听你们这么一说,那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咯?” 何氏震惊地看向姜雨笙,随即黯然,雪兰怕是恨急了家里的人,连带着她女儿也恨庞家的人,不然不至于这么多年从未来过一次扬州。 何首乌一脸的痛心疾首:“当初瞎了眼,不知她竟然是如此狠毒妇人。” “我问你答便是,旁的废话无需多说。”姜雨笙又重复问了一句,“感情到底如何?” “凑合着。” “那你可知她为何身上有股药味?”刚刚去给何氏弄伤口,她就问道了何氏身上的中药味,和在竹屋闻到的一样。 第358章 我谢你全家! 第358章我谢你全家! “前几日她身子不舒服,去抓了些药服下,后又跌伤,擦了跌打酒。” 这何首乌倒是不蠢,知道内伤和外伤都说。 “胡说!”庞菱道,“我母亲生下我之后便一直身子虚,每日都要吃药膳。当年不小心怀了我妹妹,父亲不肯要,但母亲执意生下,更是从此就和药罐子为伴。” 何首乌眼里闪过惊慌,辩解道:“这些她又不曾与我说过,我也不曾多问,不知道也正常。” “何氏身子虚弱,还能抽出时间来,孤身前往与你私会,这一做就是十多年,倒是挺厉害的。”姜雨笙继续道,“何氏身上是否有胎记,你可知道?” “有!”何首乌立马道,“在小腿处有一块红色印记,她还抱怨过,为何有如此难看的印记。” “更加胡说!”庞菱扯着嗓子道,“我三岁那年调皮,打翻了烛油,我母亲替我挡了火,整条小腿都被火油给浇着了,母亲的小腿上那块印记早就没了,就只剩下火油留下的疤!” 何首乌额间逐渐出汗,但还硬着脖子:“你个小毛孩,谁知道你这话是真是假?” 姜雨笙扬声道:“众人可都说你是她的父亲呢,怎的这么凶巴巴的说话?” 何氏这才反应过来,姜雨笙是在帮她,她当即支撑着上身,忍着剧痛去掀裙摆,却还是够不到靴袜。 她喊庞菱过来:“你替母亲把鞋袜脱了,让众人都看看,他是如何空口白牙胡说一通的。” 女子的腿脚不能随意给旁人看,可如今这局面,何氏也顾不上其他了,见庞菱还愣着,她低低喝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让奸人阴谋得逞?” 庞菱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轻轻褪下靴袜,将裤腿撩到小腿处,果然只有狰狞的疤痕,丝毫不见红色印记。 “大人可看到了?”姜雨笙一脸寒意地看着刘知府,从他刚刚审问案子来看,是个狗官无疑了。 刘知府装傻:“看到什么看到?本官都已经破案了,还要你个黄毛丫头来指手画脚的?滚一边去。”他对着王捕头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这娼妇给带下去。” “大人哪只眼睛看到我是黄毛?”姜雨笙抽出手里的鞭子,啪啪两下,将两个捕快打得连连后退。 她站在何氏面前,“看来真相在大人面前如何不重要,因为你今日无论如何就是要置何氏与死地。” “放你娘的狗屁!”刘知府惊天大叫,他指指外面,“都站着做什么?看大戏吗?赶紧赶在。” “我看谁敢!”设计陷害时就把一大群百姓拉过来,让何氏就算被诬陷致死还要背上一个和人私通的罪名,让活着的孩子承受着指指点点,还如何好的活下去?如今见计策被揭穿,又马上遣散百姓,生怕被人身后议论,哪有这么好的事? “拿下她!”刘知府从位置上走下来,异常肥胖的身躯让青石板的地上仿佛都跟着震了震,“就一个小丫头,敢对本官不敬,弄死她!” 十几个捕快纷纷围了上来,为首的王捕快更是直接又是刀又是剑的,可没想到和姜雨笙一对上手,他就暗暗心惊,这黄毛丫头什么来头?竟然武功这么高强,再这么下去,他也不是她的对手。 王捕头一咬牙,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瓷瓶,对着姜雨笙方向一洒:“去死吧!” 眼疾手快的姜雨笙连连后退,同时用鞭子卷住就近的一个捕快挡在面前。 本以为是什么迷烟之类的,可哪曾想这个捕快的两条腿刚碰上这个烟就立刻发出骇人的惨叫声,不过片刻,那双腿就已经只剩下骨头了。 围观的百姓纷纷尖叫逃窜,生怕这药粉会沾到自己身上。 “用化骨粉来对付活人,可真够无耻的。”姜雨笙收回鞭子,连连点住受伤捕快的几处穴道替他止住血,“即便是武林败类也不会用这东西对付活人,你身为官府中人,竟然还随身携带,你好大的胆子!” “做捕头的胆子就得大,不然怎么对付你们这样的刁民?”无耻的王捕头指着庞菱和庞钰,“你武功高强躲的过这个,但其他人呢?你再不乖乖就擒,可就别怪我对孩子出手了!” 姜雨笙二话不说就点了何首乌的穴道,将他身上的衣服给剥下来,给何氏母子三人都盖上去,至少能隔开化骨粉。 她捏了捏手里的鞭子:“你又不是没对孩子出手过,现在来假意慈悲是不是太晚了些?” 大堂之下,只剩下姜雨笙和王捕头二人,后者自诩手里拿着化骨粉,眼里狂妄至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不再束手就擒,那地上一堆白骨便是你!” “我谢你全家!”姜雨笙话音刚落,手里的掌风和鞭子就直逼王捕头,可到了他跟前却一转,竟奔到了刘知府面前,鞭子卷住他肥胖的身躯,四脚朝天地被直接拖了过来。 她揪住刘知府的衣领挡在面前,王捕头的化骨粉正撒出,一看到面前的刘知府,登时面色大变,立马一掌劈出要改变方向,可还是有不少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整个知府都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姜雨笙一松开,刘知府瘫坐在地上,见王捕头来扶,二话不说踹了几脚:“瞎了狗眼,没看到本官在你面前吗?你是想把我化成白骨自己当知府吗?” 王捕头有苦说不出,连连哈腰点头赔不是,心里越发将姜雨笙给恨上了,他搀扶着刘知府站起来,轻声道:“大人,这个小蹄子不好对付啊。” 刘知府显然也意识到了,不能将何氏置于死地是小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今日受的耻辱,还有手上的伤,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这里的捕快都这么点水平,刘知府黑着脸正想该如何,听到门口传来沙哑的声音:“这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来大闹知府?” 刘知府一听这声音,顿时乐呵,顾不上疼痛,连忙谄笑着往门口走去。 第359章 来得及时 第359章来得及时 姜雨笙寻声望去,只见门外来的人满头白发,身形瘦削,走近了些发现唇色异常的殷红。 刘知府弓着腰,语气谄媚至极:“今日干爹怎么得空来儿子这?您吩咐一声,儿子命人去接您。” 来人哼了一声,翘着兰花指在唇边轻笑:“我还没老到不能动,以后有你孝敬的时候。” “儿子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您,时时刻刻想着要孝敬您。”刘知府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路带他进来。 看到大堂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捕快,他面目厌恶:“赶紧拖走,看着恶心人。” 这声音,既沙哑又尖锐,听得人耳膜刺痛,年幼的庞钰下意识地捂着耳朵,可就这个动作,突然刺激到了这个奇怪的人,他陡然伸手去掐她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姜雨笙甩出鞭子,将庞钰卷走,将哇哇大哭的她交给庞菱。 “蛟龙入海?”他眉毛皱了皱,手换了方向,又要去抓姜雨笙的鞭子,“黄毛丫头,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姜雨笙听苏俨提起过,这金鞭还有个名字,正是叫蛟龙入海,眼前这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莫非和苏俨有什么交集? 她避开那只如鹰爪般枯瘦的手:“这是我男人给我的。” “你男人?”他眯了眯眼睛。 “干爹!”刘知府上前,“今日这小蹄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来这闹事,还伤了儿子的手,还请干爹做主,将这女娃娃的脖子给扭下来!” 一个堂堂扬州知府,却管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叫干爹?这传出去不笑掉大牙了? 姜雨笙脑海里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不男不女?还认的这金鞭?莫非这人是东厂的? 那人又一次捏了个兰花指,放在鼻尖上嗅了嗅:“真没用,就一个女娃娃都对付不了。” 话音刚落,他就再次出手,这次竟然直往姜雨笙的胸口而来,准备一掌就掏了她的心窝。 姜雨笙不敢轻敌,提起内力一个后翻避开这来势汹汹的掌风,她手里的金鞭不停,可对方的武功完全在她之上,而且看这架势,不过用了三四层功力而已。 十来招下来,姜雨笙已经暗暗心惊,若是硬碰硬,她完全不是这老东西的对手。 她边打边在心里筹谋着该如何应对,不曾想一个分神,肩膀上竟被他的手给直接扣住,她吃痛不已,只觉得肩膀处火辣辣的疼,杏色的衣裳迅速被血染红。 刘知府一脸得意:“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姜雨笙捂着肩膀,迅速封住自己的穴道,见对面的人青白的脸上透着不寻常的红,加上刚刚扣住自己手时瞬间就能刺入肌肤只刺白骨,怕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 “女娃娃,你将这鞭子给我,我便赐你个全尸。” “抱歉,做不到。” “自寻死路!” 阴风再次袭来,姜雨笙肩膀受伤,只能一只手甩鞭子,不到三招就已经力不从心了,她从腰间摸出那一把淬了毒的银针,正要飞出去,却又听得门口有人来了:“曹公公不在儋州颐养天年,怎么又跑到扬州来了?” 曹元收住掌风,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康参将不也很空,没在军营里呆着,反倒来这扬州府。” 竟然是康知灼! 姜雨笙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康知灼,后者一眼看过来也是震惊不已,快步往她这边走过来:“表妹,你怎么到扬州府了?” 表妹? 这个找死的黄毛丫头竟然是康参将的表妹?莫非她是康太师的唯一外孙女,是三殿下的妃子? 刘知府顿时心跳加快手脚发麻,哭丧着脸看向曹元:“干爹,这……这是撞墙上了啊。” “没出息的东西。”曹元尖着声音,“就算康太师那老东西来了我都不怕,还怕一个区区康参将?” 姜雨笙言简意赅道:“我外祖母病重,我来扬州府探望她。但没想到我二舅母被人诬陷清白,险些丧命。” 她手一指刘知府:“这个狗官,根本就是拿了别人的钱财,一心要置我二舅母于死地。” 康知灼今日是来扬州府交换文书,在这意外遇到姜雨笙,又庆幸还好是自己来了,不然她对上曹元,几乎没有胜算。 刘知府自然不会认,但这态度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姑娘误会了,既有人递了这案子,又有人证物证,那总是要审下的。” “哦?今日我既然来了,不如请刘知府重新审下这个案子,我正好学习学习知府大人是如何抽丝剖解,如何青天断案的。” 刘知府眼珠子一转,突然走到只着中衣的何首乌面前,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好你个狗东西,你作证的时候我便心存疑惑,没想到还真是信口雌黄,说,何人指使你的?” 何首乌被踢倒在地,心口又被刘知府那肥胖的脚给踩着,气都透不过来:“大……大人,我是冤枉的。” 刘知府使劲踩,还狠狠碾压了几脚:“本以为你是个本本分分的读书人,哪知道心思这般狠毒。来人啊,将他拉下去,先打个一百大板再说。” “表妹救我,救我啊!” 王捕头立马来将何首乌拖走,见他还反抗,直接用刀鞘砸他后脑勺,砸晕了过去,随即丢在长条凳上,大板打了下来。 不过三十大板,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何氏别过脸,今日若不是有姜雨笙出现,她只怕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留下两个孩子,还如何生活?这等没良心之人,不值得同情。 刘知府讪笑:“如今这事情解决了,是本官误信了小人之言,让二夫人受委屈了。” “下次长点脑子,别光身上长肉,脑子却不长。”曹元哼了一声,“这一路赶来,又累又渴,康参将,我就不奉陪了。” 刘知府点头哈腰的跟着出去了:“干爹去我府上,我命人烧桌子好菜,再找几个陪酒的……” “今日若不是表哥及时出现,只怕……”姜雨笙话还没说完,身子晃了晃在,直挺挺地往后仰去。 “表妹!” 第360章 家里的醋坛子翻了 第360章家里的醋坛子翻了 姜府。 已经是子时时分,依旧火把通明,不断有婢女来回无声地奔波着。 庞乾站在屋子门口踱步,面色沉重:“若知道会出这事,我怎么会让表妹去接二伯母,都怨我。” 庞菱拉着他的手:“兄长也不想的,别担心,扬州府最好的大夫就在里面,阿姐不会有事的。” 手已经包扎好的何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大夫还没出来吗?” 庞菱摇头,又担心地看着何氏:“母亲您歇着,有什么事我跑去和您说。” 何氏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家里突生巨变,本无忧无虑的孩子,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许多,她既欣慰又心疼。 门“咯吱”一声打开,有个花白的大夫从里面出来,满头的汗,对康知灼道:“伤口止住了,但是都伤到里面的骨头了,没痊愈前可不能用力,更不能提重物,要不这手就废了。” 康知灼一一记下,又问:“还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您尽管说,管够。” “她自己的药材已经很好了,老夫只能再开些调养身子的药。” “乾哥儿,送送大夫。” 茶花跟在大夫后面出来:“小姐醒着,你们进去吧。” 何氏第一个进去,还没走到姜雨笙身边泪就滚落了:“我可怜的笙姐儿,这刚来扬州就出了这样的事,是舅母连累了你。” 姜雨笙脸色发白,肩膀处的伤口还痛得很,但她却笑得云淡风轻:“都是一家人,不说这见外的话。” 康知灼道:“你来扬州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来江南后给你写了好多信,你怎么一封都没回我?” “什么信?”姜雨笙有些茫然,下一刻却反应过来了,只怕那些信都把家里那个醋坛子给拦截了,她转移话题,问何氏,“外祖母接过来安顿好了?” “都安顿好了,你这婢女办事也利落得很,府里连厨娘都请好了,还给老夫人熬了碗鸡汤,你受伤的事我们也不敢让老夫人知道,现在正睡着呢。” 何氏在床边坐下,用受伤的手笨拙地拍了拍姜雨笙的手背:“乾哥儿还去做了块门匾,挂着姜府二字,这以后便是你在扬州的家。” 家…… 姜雨笙神思触动,她终于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了! “表姐,你今日可真威风!”庞菱满眼都是赞叹,“在这扬州城,我可没见过比表姐更威风的女子了。” “时辰不早了,就先都回屋歇着吧,让阿笙也早些歇着。”庞乾从外面进来,等大家都出去了,看康知灼还站着,他拱了拱手,“今日多谢康大人对表妹伸出援手,庞某感激不尽。” “阿笙也是我表妹,举手之劳。”康知灼心里有些不悦,本来表妹是他一个人的表妹,哪里又冒出来个表哥? “表哥。” “嗯。”庞乾和康知灼异口同声地应道,又彼此哼了一声。 姜雨笙强调一句:“灼表哥,那曹元,是什么人?” “前东厂督主。”康知灼道,“若不是苏俨的出现,只怕他现在还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督主。当时因为不能继续做督主,他还向皇上禁言,再弄个西厂。” “皇上思虑再三后还是否了,但念在他这么多年对东厂和朝廷都有功劳和苦劳,皇上让他风光退了,还给了一笔厚重的钱财让他回儋州老家颐养天年。” “但这人虽对皇上忠心耿耿,却不是什么善茬,他任督主时一再打压对自己有意见之人,不管这些人是否是朝廷的人才。而且他那一身奇功,据说是要隔一段时间就吸食兽血才能保证功力不退,但没有证据会不会吸食人血,暂时也不能将他如何。” “如此说来,他和苏大人是死对头了。”庞乾皱眉,“阿笙,以你和苏大人的关系,你以后还是离这人远点。” 康知灼眼神黯然,姜雨笙和苏俨的事,他自然也清楚的,虽觉得苏俨一个太监耽误阿笙实在可恶,可若这是阿笙自己的选择,他又能说什么? 吃了姜雨笙的救心丹,又换了个舒适的环境,姜雨笙还特意请了个大夫就住在西厢房,时刻给庞老夫人把脉看病,不过短短几日,老夫人的脸色就好看多了。 何氏的手也好多了,她依旧不甘心自己夫君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准备越过刘知府,去江宁府告,但被姜雨笙拦住了。 “三舅舅和三舅母已经出海去寻了二舅舅,让表哥去信给他外祖家,看看那边能不能在海上找到什么证据。我们这边也先别急着告,不管是清官还是狗官,咱们得自己手里有证据,否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经过上次的事后,何氏已经把姜雨笙当成主心骨了,当下连连点头:“阿笙说的事,是我心急了。” “小姐。”有个婢女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外面来了个夫人说是来看望老夫人的,还带了不少药材。” 姜雨笙皱眉,外祖母住在这的消息她并未广而告之,谁鼻子这么灵,马上就嗅到了? “请进来吧。”姜雨笙和何氏一道去了花厅。 哪知道来的竟然是吕氏,身边还跟着个约莫年方二八的姑娘,微胖的杏仁小脸,秀目黛眉的大眼,一身粉红色绣椅子披广绣如意云纹交领衫,漂亮是真的漂亮,但看人时那刻薄的样子也是真的难看。 “哟,弟妹也在啊。”吕氏仿佛那天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让婢女把这些药材放到桌上,捂着嘴笑,“早知道弟妹也在,我就再多带些药材过来了,毕竟弟妹身子也不好,没了好的药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庞菱年少心性,一听这话就气得跳起来:“你才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我母亲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自然是想活多久就多多久。”吕氏语气里满满的嘲讽,“我钱多的是,上好的药材源源不断,指不定和修道的道长一样,能活个几百岁呢。” 姜雨笙让婢女上茶,漫不经心道:“活个几百岁?这不就和王八一样了吗?” 第361章 刀子嘴臭豆腐心 第361章刀子嘴臭豆腐心 吕氏脸上的笑瞬间散去:“我好歹是你舅母,有你这样对长辈的吗?” “你担得起长辈二字吗?别说我这么对你了,外祖母是你婆母,你又是如何对她呢?” 姜雨笙对芍药低语几句,后者点头离开,她又道:“我倒是不知道舅母能力如此之强,能活的和王八一样长,又有和狗一样灵的鼻子,实乃扬州第一了吧?” 庞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平日里都是看着大伯母如何欺压别人,如何让别人吃瘪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吞了苍蝇一样的模样,简直是大快人心。 吕氏深呼吸两下,假笑道:“谁不知道哪来的贱人嘴碎,在老夫人面前乱嚼舌根,让我和她生了嫌隙。我今日特意送了药材过来,这千年老参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那药铺掌柜若不是看在我是庞家主母的份上,可不会卖给我。” “是啊,我母亲可没少为祖母的病奔波。”庞芸走到何氏面前,“二婶,你和母亲十几年的妯娌了,您也知道我母亲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府里接二连三出事才心急口不择言的,哪知道你们就真的出去了呢。” 何氏冷冷道:“你二婶我活到这个岁数了,是真心话还是气话,我难道听不出来吗?我们自己出去?莫非你们院子的婢女拿棍子是来挽留我们,而不是赶走?” 庞芸呵呵一声:“只怕二婶是被某人给灌了迷魂汤,被哄骗了。” “你说的某人是谁?”庞菱双手叉腰,“有话就明说,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我和你母亲在说话,你插什么嘴?”庞芸厉声训斥,“没大没小的东西,平素在府里还算懂点礼数,怎么,一出了庞府,和野丫头搭上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刀子嘴,豆腐心?”姜雨笙挑眉,“那应该就是馊掉的豆腐,从里坏到外,还有蛆的那种。”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最后叹了口气:“不行不行,再说下去晚膳都吃不下了,本来看到大舅母胃口就不好了。” 吕氏一听自己被比喻成了蛆,假笑再也维持不住了,指着姜雨笙破口大骂:“你以为你租了这个宅子就是有钱人了吗?在这扬州府,轮财富,庞家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打肿脸充胖子,我看你租了这宅子能住几日,还有一个个药罐子要养。”吕氏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我好心好意带着药材来看你们,没想到你如此不识好歹,既然你们自己故作清高,就别在外面到处乱说败坏了我们的名声。” “谁说这药材我们不要了?”姜雨笙让茶花把这些都拿下去,见庞菱似是要阻止,她眼神阻止,笑道,“这可是大舅母的一片心意的,我们自然该收下。” 庞乾跟着她们来时就一直坐在那喝茶不说话,都城那些牛鬼蛇神表妹都能应付自如,何况是吕氏这样的商贾妇人。 吕氏见她态度变了,以为是被她说的那句庞家财富扬州第一给震慑到了,越发的得意起来:“这就对了,都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们不成?是你们自己误会了我,自己非要作,能怪谁?” 看茶花把这些药材都一一收好了,姜雨笙才开口:“茶花,把地契拿过来。” 茶花奉命而去,没一会儿,一张盖了买卖红印的地契就展现在了吕氏面前。 吕氏有些惊讶:“你买的?五百两?怎么可能,你那里来的银子?伪造地契可是要吃牢饭的!” “茶花,你算算看我还有多少银子?”姜雨笙坐了下来,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 茶花清了清嗓子:“小姐来扬州带的钱财,还可以再买两座这样的宅院戳戳有余。还在都城的钱财算上产业,还有皇上赏赐的黄金,随随便便买十座这宅院也不在话下。” 别说吕氏了,就是何氏母子也都有些震惊,下意识地看向庞乾,后者点点头:“茶花只怕还是往小了说,就表妹那家酒楼,如今可是都城最赚钱的,还有其它几处庄子。” “皇上?”庞芸抓住这话里的关键词,“如今吹牛都吹到把皇上也牵扯进来了,你不怕掉脑袋,可别把其他人都牵扯进来。”她看下何氏,“二婶瞧见没,人家根本就不把你们的命当命呢。” “我们家小姐是皇上亲封的平和县主,皇上赏赐黄金很奇怪吗?”茶花一副你们可真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再说了,就算没有县主这个封号,我们小姐那也是侯府的小姐,是你这无知妇人可以随意辱骂的吗?” 被个婢女指着鼻子骂,吕氏也耐不住脸上更难看了:“香红,把那些药材拎了我们走。” “咦,这药材大舅母不是送给我们了吗?怎么还好意思要回去?”姜雨笙挑眉,“你吃下去的东西,觉得不想吃了,还会再吐出来吗?” “你……”吕氏想想那些名贵药材就一阵阵肉痛,可这些药材都不知道被收拾到哪里去了,她还能硬抢不成? “果然和你母亲一个样,都是一个贱性!”吕氏又一次瞪圆了牛眼睛。 姜雨笙还没开口呢,何氏倏然站了起来,走到吕氏面前,怒道:“自打你嫁大哥起,雪兰妹妹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诋毁和诅咒她?当初是你追着大哥要嫁他,也是你舔着脸说的对这些事都不在意,怎么一嫁进府里本性就露出来了?大哥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只怕你就是把额头跪烂了他也不会娶你。” 吕氏不曾想一向柔弱的何氏现在竟然当面斥责她,还提起旧事让她受辱,恨不得将何氏生吞活剥:“你这般克夫,二爷只怕到了阴曹地府,都后悔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何氏面色骤然发白,嘴唇哆嗦:“二爷不会有事的,你再多说一句,我和你没完!” “无知村妇!”吕氏丢下这么一句就要走,却被姜雨笙给含住了。 “大舅母别急着走啊,你给我送了这么多名贵的药材,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啊。芍药,把礼物拿上来。” 第362章 似是故人来 第362章似是故人来? 刚回府的芍药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过去:“别客气,夫人以后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去买。” 吕氏低头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竟然是两只大王八,壳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吕字,并且用红布给系起来。 她哪里会接,指着芍药破口大骂:“上梁不正下梁,好你个贱婢,敢对我如此不敬,把这拿回去孝敬老夫人,最好期盼她能和这王八一样活个几百年。” 见吕氏不收,芍药将王八丢到了半空中,在她面前抽出剑迅速挥舞着,等半空中的王八再落到她手里时,不远处的树木应声而倒。 “大舅母,我这丫头可没什么耐心,你若是再不收,指不定接下来断的就是你的胳膊或者腿了。” 姜雨笙站在那,语气凉凉:“我这姜府不欢迎你,以后不管有事没事,都别进来了,免得自讨没趣。” 庞菱看吕氏黑着脸让身边的婢女接过这两只王八的吃瘪样,恨不得拍手为快。 走出花厅,迎面遇上了康知灼,庞芸面色登时微红,娇羞地上前拦住他,行了个礼:“康大人。” 康知灼收住脚步:“庞姑娘,你怎么在这?” 庞芸露出自以为最美的笑容和仪态:“我今日随我母亲来探望祖母,送了些名贵药材过来。” “祖母?”康知灼皱眉,“你是扬州第一大家庞家的人?” 扬州姓庞的人不少,当初康知灼无意中救了庞芸,她说姓庞,他也没多想。 “嗯。”庞芸甜甜地应了一声,“哪日康大人若得空了,欢迎来庞府做客。” 吕氏早就听说过康知灼的大名,如今见到本人也是这般一表人才更是欢喜的不得了,自己女儿若是嫁给他为妻,也算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她当下将愤怒都压下去,带着讨好的笑:“大人是我家芸姐儿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整个庞府的救命恩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康知灼眉目清冷下来:“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家人,赎我高攀不起。” 庞芸不妨他突然变脸,愣住:“大人,您这是何意?” “表哥。”姜雨笙从花厅走出来,“就知道你今日会过来,刚特意吩咐让厨房多准备了两道菜。” 庞芸满脸不可思议:“表哥?这粗鄙不懂礼数的乡巴佬,竟然是康大人的表妹?” 这下康知灼脸色更冷了:“我表妹是侯府小姐,是都城高门的姑娘,怎么就是乡巴佬了?在她面前,你才是乡巴佬。” 被心怡的男子毫不留情地这样斥责,庞芸咬着唇,眼底迅速泛起了泪:“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在江南这么长时间,您怎么知道她在都城都活成什么样了?接二连三的勾搭几位殿下不说,还和一个太监牵扯不清,大人可别被她蒙骗了!” 姜雨笙皱眉:“这些事,你听谁说的?” 庞芸看向她,目光阴郁:“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骗得了康大人,但骗不了我!康大人迟早也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够了。”康知灼做了个请的动作,“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本就无意结交,你若是再对我表妹出言不逊,我就直接命人将你们丢出去!” “康大人,前阵子你不是还提出要扬州的几户商家给捐助些保暖的棉被给将士们过冬吗?您放心,我们庞府都包了,不仅是棉被,还有棉衣也都一并包了。”吕氏道,“但我就一个条件,你……” 康知灼竖起手打断了吕氏的话:“我不会强迫任何商户,想捐助便捐助,不想捐助我也会想其他办法,但这不是拿来提条件的。”他侧身,再次做了个请的动作,“话不投机半句多,慢走不送。” 吕氏母女气呼呼地走了,康知灼一脸歉意看向姜雨笙:“我实在不知道她竟然就是你口中大舅母的女儿,去年冬天我路过扬州城外,她们遭遇抢匪,我就出手救了她。” “我和她从未见过面,但她为何说那些话,莫非她去过都城?”姜雨笙疑惑不已。 何氏摇头:“别说都城了,她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过江宁府。在这扬州城,吕氏就和土地爷一样,人人都把她当公主尊重,她哪里还舍得去别的地方。” 姜雨笙摆摆手:“不说她们这些扫兴的事了,都饿了吗?洗洗手准备开饭。” 吕氏母女都满脸怒容地回了庞府,庞芸刚到院子坐下,就让婢女去把西苑那位请过来。 片刻后,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就出现了,声音有些沙哑:“大小姐找我?” 庞芸将桌子上的茶盏都狠狠地拂到了地上:“你为何不说那贱人是县主?她竟然还是康大人的表妹?让我无端端今日受这么大的耻辱!” 那姑娘越过地上的碎渣在凳子上坐下:“这些都不重要为何要说?你只要记得她就是不知羞耻勾三搭四的娼妇,县主又怎么样?都城多的是,还差她这一个?什么康大人的表妹,康大人真正的表妹和小姑,都是被她害死的!” “你说的是真的?”庞芸皱眉。 “骗你有什么好处?你若是将这些消息告诉康大人,他还会叫她表妹吗?只怕恨她还来不及呢!” 她这么一说,庞芸的怒气才消散不少,眼底闪着隐隐期望的光芒:“凌姑娘是我的座上宾,若不是你,我母亲也拿不下庞家产业。你放心,允诺你的,我们庞府绝不会少。” 凌琪又低低说了几句才回到自己院子,她一路回到自己的屋子,才刚进院子就阴沉着脸:“没用的东西,都这样了还被姜雨笙那贱人给得逞。” “小姐,夜深了。”婢女桃红说道,“奴婢帮您上药,上好了就早些歇着吧……” 凌琪一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捏住面纱缓缓往上撩起,露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除了那双眼睛之外,竟然没一处是好的。 她缓缓伸出手,摩挲着铜镜里的人,语气轻柔:“呵,多美的一张脸啊。” 桃红小心翼翼地将黑色的药膏抹在她脸上:“再用一个多月,这些疤痕应该都会淡了的。” “淡了?我要的是完好无损!”凌琪的声音冰冷而尖利,配着她这张脸,更是有种说不出阴沉和瘆人。 “只要您按时用药,疤痕会都没了的。”桃红颤着声音道。 “越来越好?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害怕我这张脸,不敢再看了?”凌琪尖锐难听的声音又咄咄逼人地响起来,“这本来是该姜雨笙那贱人承受的,凭什么现在变成我!若不是她,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 桃红低垂着头:“既然她现在来了扬州,要不要找个人,把她一刀了结了?” “不要多事!”凌琪喝了一声,“她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不受尽千般折磨,枉费我受的这些苦!” 铜镜里的女人神色狰狞扭曲,那双眼睛透着猩红:“还愣着作甚?赶紧上药!” “是。”桃红连忙把手里的药上完,垂手立在一边伺候凌琪就寝。 吕氏受了辱,这几天也没再来姜府蹦跶,而老夫人已经能靠着床半坐着说说话了,但一提起二儿子的事,还是心有余悸,神情哀痛。 众人都只能一再宽慰老夫人,二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就这么出事的。 “阿笙,你父亲可曾为你婚配?”老夫人怜爱地握着姜雨笙的手不肯放。 “不曾。” 老夫人点头:“那你和乾哥儿的婚事便还作数。” “不可!”庞乾急急地辩解道。 第363章 喜欢的不得了 第363章喜欢的不得了 庞老夫人皱眉:“为何不可?你去都城的时候,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把表妹给娶回来吗?” 庞乾耳垂浮起一片红,忙辩解道:“那不过是玩笑之词,我和表妹是亲人,是知己,但不会是夫妻。” 老夫人面色不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岂有你做主?阿笙没了母亲,她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那少不得我这老婆子替她做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她看着庞乾长大,这孩子什么心性最了解不过,绝不会辜负姜雨笙,更是会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的。 庞乾急得不行,还要再说,可一想到老夫人的身子还是硬生生忍下了。 姜雨笙别有深意地看了庞乾一眼,压下心里的疑惑,道:“外祖母,我父亲没有给我许配婚事,但皇上有。” 庞老夫人有些意外:“你是说皇上给你赐婚了?所赐何人?” “东厂督主,苏俨。” “东厂?”庞老夫人念叨两句,面色陡然大变,“是个太监?” 假的。姜雨笙在心里补充一句,但知道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只道:“他虽然是太监,但对我……” “我不同意!”庞老夫人情绪突然激动,连声咳嗽,怎么都止不下去,最后竟然吐了口血出来,惊得众人手忙脚乱去请大夫。 就住在西厢的大夫闻讯快步而来,用银针稳住老夫人的气息,又让众人先都出去,让屋子里安静和敞亮些。 何氏站在屋子外神情焦灼,看着姜雨笙欲言又止。 “二舅母有话不妨只说。” 何氏叹了口气:“你是侯府小姐,虽是庶出,但算得上是高门世家,模样又俊俏,还这么能干,怎么就想不开要嫁个太监?是不是那老头强迫你的?你和舅母说,我们总会为你争上一争的。” “二伯母,那不是老头,是个小伙。”庞乾忍不住多说一句,“就苏大人的模样,怕是在整个大奉都排的上名。” 何氏点了点庞乾的脑袋,愠怒道:“我还没说你呢,让你去照顾表妹,你倒好,还让表妹跳入火坑。你父亲若是知道了,还不得狠狠打你一顿。” “不是苏大人逼迫的。”姜雨笙笑笑,“是我一心想嫁给他,二舅母,他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再好又如何?那总归是个太监啊。”何氏十分不解,“你若是喜欢别人,哪怕门第低些也无妨,可这……这太监,还是东厂的,听闻东厂的各个都手段残忍,心思狠毒,你若是嫁过去,只怕被吃的渣都不剩啊。” 马嬷嬷打开门,面露忧思:“笙小姐,老夫人现在睡过去了。老奴多句嘴,她是一心爱护你,还往小姐看在老夫人年迈身子又不好的份上,就多顺着她些,别再说什么非那个东厂太监不嫁之类的话惹她生气了。” 姜雨笙低垂着头,转身走到院子里,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 “阿笙!”庞乾急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惹外祖母生气,是我的不是,我这此赔罪。但若要我不嫁给苏大人,哪怕说假话不嫁这样的话,我也说不出来。”姜雨笙直挺挺地跪在那,神色倔强,“我喜欢苏大人,喜欢的不得了。” 何氏又急又无奈,还没上去劝解呢,就见庞乾也跟着跪了下去:“我有喜欢的人了,想请祖母让我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 兄妹二人就一直跪在那,不管何氏如何劝都不肯起来。 夜色笼罩着整个姜府,巷子里偶尔传来狗吠声,还有门外几个孩童唱歌谣的声音,充满了烟火气息。 何氏再次过来,伸手要去扶姜雨笙:“笙姐儿,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快起来。” 姜雨笙摇头。 何氏又去拉庞乾:“你怎么也跟着一起瞎起哄?快点,劝你妹妹起来。” “咯吱”一声,马嬷嬷再次打开了门:“老夫人醒了,请笙小姐和乾少爷进去。” 姜雨笙跪得脚麻,和庞乾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往里走,刚到老夫人面前,她再次跪了下来,深深地磕了个头。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靠在软垫上。 “我知道外祖母是为我好,一心为我筹谋,阿笙谢谢您。但您不是我,任何人都不是我,都不明白苏大人对我的好。他是东厂活阎王不假,但他手里不曾有过任何一条冤枉人命。相反,那些贪赃枉法的狗官,那些欺压百姓毫无建树的庸官,都被他绳之以法。路边有行乞之人,他不仅会给银两解决吃穿住燃眉之急,更是会让行乞之人寻个安身立命之所,或是跑堂小二,或是打更之人。他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这样的心思和胸怀,您还觉得他是大奸大恶之人吗?” “对我,他更是好到了骨子里。有欺负我的人,他将刀磨锋利了递上,让我只管出气,后面的事交给他处理。我饿了,他会陪着我在大街上一家一家小吃的尝过去,我困了,他拿衣袖当扇子替我扇着,只希望我睡个好觉。太多太多这样的事,在你们眼里他不过就是东厂的太监,但在我眼里,他是疼我爱我的顶天立地之人。” 庞乾点头:“在都城,众人都知道东厂督主心疼阿笙是出了名的,而且别说伤天害理之事了,就是稍微用残暴些的手段对付寻常百姓都不曾做过。” 何氏既意外又好奇:“这苏大人果真如你们说的这般好?” “他的好,我不过是说了万分之一,无法用言语形容。”姜雨笙再次磕了个头,“原本我和他定在中秋就成婚的,但听闻外祖母病重,他二话不说就让我回扬州,不想我有任何的遗憾。不管外祖母您同不同意,苏大人我是嫁定了。但如果有您的祝福,我会更开心的。”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后,庞老夫人才缓缓开口:“你都这般决绝,我这老婆子再说什么有用吗?” 姜雨笙心里一喜,跪行到床前,将脸颊贴在老夫人的手背上:“有用有用,外祖母同意了,我才能安心的嫁啊。” 庞老夫人反倒是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和你母亲一样倔强,认定了就不会回头。但希望你能比你母亲有福气,苏大人不是个朝三暮四之人。” “外祖母,您和我说说我母亲的事吧。”姜雨笙有些好奇。 何氏忙道:“先把饭吃了,再拿药酒擦擦膝盖。你母亲的事我也知晓,我和你说,让你外祖母歇会。” 庞老夫人看着姜雨笙和庞乾一瘸一拐地跟着何氏出去,脸上的笑陡然散去:“像,和雪兰真像啊。” 马嬷嬷替她掖了掖被子:“老奴瞧着笙小姐是个有主意的,比雪兰小姐更有气魄些。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 庞老夫人缓缓闭上眼睛:“是啊,要不是有她在,我只怕早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姜雨笙在何氏院子里匆匆用过晚膳就抓着何氏不肯放:“二舅母,您可答应了好和我说我母亲的事。” 何氏点了点姜雨笙的鼻子,语气里却有几分心酸:“你母亲是庞府唯一的姑娘,上面有三个哥哥,家境殷实,在扬州府里可以说是最受瞩目的姑娘。你外祖父母当她是手里的明珠一样疼着,一直在暗中挑选女婿,最后挑中了江宁府卢家的小公子。为了让两家孩子见个面,老夫人带着你母亲去江宁府,却没想到这是你母亲坎坷一生的开始。” 第364章 县主想大人了 第364章县主想大人了 在何氏缓缓的叙述中,姜雨笙才知道,原来她母亲当年也是一个如此鲜活的姑娘,也为了爱不顾一切。 庞雪兰在江宁府呆了几日,对陆家的小公子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由他做向导在江宁玩了几日。不想遇到了本地一家镖局东家在给自己女儿比武招亲,却遇到了地痞头目。 那地痞头目武功不错,手里又有暗器,一时间无人敢上台。庞雪兰年少气盛,路见不平拔了别人的刀相助,却险些被那头目的暗器所伤,千钧一发时刻,有个看客上了擂台救下了庞雪兰,正是被她拔了刀的那位。 一个是白衣飘飘的少侠,一个是容貌艳丽巧目倩兮的姑娘,两人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定终身。 回去后,庞雪兰寻了个借口把和陆家的婚事推了,庞老夫人心疼女儿也没说什么。 没几日那个少侠就到了扬州府,和庞雪兰悄悄见面,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在得知少侠家里要给他说一门婚事后,庞雪兰决定跟着他回都城,告诉少侠家里,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何氏说到这抹了把泪:“你母亲说这件事时,外祖父直接被气得吐了血,还中风了,你外祖母差点都哭瞎了眼。可不管旁人怎么劝,她最终还是跟着少侠去了都城。” “我那时候已经嫁给你二伯,之前和你母亲就是手帕交,庞府的人不准提起你母亲,但我还是偷偷和她写信。开始你母亲字里行间全都是喜悦,可渐渐的,喜悦之情都没了甚至还隐隐有心伤之意,甚至到后面都不来书信了。再到后来,我还是辗转中才知道,你母亲竟然嫁给了昌平侯爷为妾。” “这消息我千辛万苦瞒下来,但还是被你大舅母说了出来。你外祖父知道后病情此并且加重,熬不住几年就仙去了。” “二舅母,您知道那个少侠是谁吗?”姜雨笙皱眉,既然是家住都城的,很有可能是她认识的哪个高门人家子弟。 “具体的你母亲都不曾提起过,还是有次和我说漏嘴的,叫什么齐丰,但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并无人知晓。” 齐丰?莫非是齐太傅家的人?下次回都城得好好查一查,苏俨当时没能查到更多,有这条线索应该会事半功倍。 “那大伯母为何这般讨厌小姑姑?”庞乾皱眉,“第一次见面,她得知阿笙是姑姑的孩子,骂得可难听了。” 何氏本不想说,但看他们这期盼的眼神,又觉得孩子们都大了,这些事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喝了口茶,继续道:“你大伯伯并非是你祖母的亲生孩子,而是你们远房姨祖母家过继过来的。” “那时候你姨祖母病重,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三岁。当初为了给姨祖母治病就过继给了姨祖父那边的一个亲戚家,弥留之际又把小儿子过继给了你祖母。你祖父母都当亲生儿子养着,哪知有一日他竟求到了祖母面前,说是心怡雪兰妹妹已久,希望你祖母能成全他。” “既是过继过来了,那便是雪兰的亲哥哥,岂有哥哥娶妹妹之理,那不是乱了纲常伦理。你祖父母自然没同意这个要求,还狠狠地训斥了他一番。后来庞家要在儋州设个船运点,就让他过去掌管了。” “吕氏一直爱慕你大伯伯,甚至还跟着一道去了儋州,回来后还说不管当年如,都不计较,只求着能嫁给他。但你大伯伯不死心,又去找了你祖父母,说宁可自请离开庞府剔除族谱,也希望能娶雪兰妹妹。” 何氏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来你祖母总是后悔,说若是答应了他的要求,说不定雪兰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哪会遇上这些事。” “那大伯伯现在在哪里?他对大伯母做的这些事都不知道吗?”庞乾有些不解,“祖母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怎么能这么纵容大伯母做这些事?” “前几年他就一直在儋州不曾回来过,这边的事知不知道我们又怎会知晓?反正信也写过,也托人带了口信去,但既不见他回信,也不见他回来。”何氏看看外面的月色,哎呀一声,“夜都这么深了啊,赶紧休息去。” 姜雨笙起身,瘸着脚往外走。 “阿笙。”何氏叫住她,“你在外祖母面前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苏大人果真这般待你?” “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提起苏俨,姜雨笙唇角就不自觉的上扬。 而远在都城的苏俨打了个喷嚏,在一旁候着的阿全忙道:“定然是县主想大人了,大人才会打喷嚏。” 话音刚落,苏俨又打了个喷嚏,阿全忙道:“看来是很想很想大人。” 哪知道苏俨接二连三地打喷嚏,他挑眉看阿全。 阿全摸摸脑袋,讪笑:“大人应该是感染风寒了把?当心别着凉。” 苏俨把手里的书丢了出去,没好气道:“何事?” 阿全忙道:“之前大人一直要找的那位小恩人有了线索,江南探子来报,说是在扬州府看到过。” “行,下次有机会去扬州再酬谢一番。”苏俨低头写着,看他还不走,抬头蹙眉,“还有事?” “有件事卑职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 “哦。”阿全点头,“那卑职先告退。” 哪知道他刚走到门口,又被苏俨给叫住了,后者放下毛笔:“什么事?” “康参将现在也在扬州。” 康知灼在扬州? 苏俨剑眉蹙得更厉害:“这等十万火急的事,为何不早些禀报?”他想起康知灼一口一个表妹亲热的叫着他的女人心里就来火,凝思片刻后道,“江南的水患虽是稳定住了,但防汛还是不可少,我要替皇上去江南看看。” 阿全无奈扶额,假公济私说的这么明目张胆,除了大人也是没谁了。 翌日下了朝后苏俨就向皇上进言,要去江南看防汛以及替皇上微服私访,惠帝欣然应允。才从宫里出来,苏俨就策马往扬州而去了。 第365章 想的不得了 第365章想的不得了 本来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就变了,乌云密布,豆大的雨哗啦啦地砸了下来。 “小姐这雨大,您进屋吧。”茶花看一手托腮坐在廊下的姜雨笙,见她满脸惆怅,不由笑道,“小姐肯定是想大人了。” “是啊。”姜雨笙伸手去接雨,看着雨点落在手心里溅起水花,“想得不得了,不知道他收到我的信了没有,这婚事怕是要延期了。” 本来打算带老夫人去都城的,可她虽然对姜雨笙和苏俨的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让她亲自主持婚事还做高堂,老夫人还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加上她这病情时好时坏,一路上也不放心,况且二爷生死未卜,这时候让大家都一道去都城也不现实。 庞乾从回廊那头走了过来,吩咐茶花去倒两杯热茶过来,他在姜雨笙不远处坐下:“我舅舅给我回信了,暂时还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对方既然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在船上动手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出来的。”姜雨笙看了庞乾一眼,“那天没问你,你说有喜欢的人了,是祁将军吧?” 庞乾耳根迅速抹上一缕粉色,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眼光不错。”姜雨笙头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着外面被阵雨打歪了的树枝,“能看到你从申屠承的阴影里走出来我很开心。” “你……你不笑话我有龙阳之好吗?”说道这个词,庞乾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虽然不喜欢龙阳之好,但我尊重你。”姜雨笙收回视线看向庞乾,“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法指手画脚,遵从你的内心,能做到从一而终最好,不能也至少在喜欢的时候,要一心一意的喜欢。” 庞乾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表姐,表哥。”庞菱手里拿着一张帖子从回廊那头小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小胳膊小腿的庞钰,“刚刚知府的那只王八送了这个帖子过来。” “哪个王八?”庞乾没听明白。 “就是王捕头,不过王八这名字更适合他。”姜雨笙从庞菱手里接过帖子,扫了一眼,“筹商宴?这是什么?” “说是由刘知府牵头,把扬州府的几家大户都凑到一起,大家商量着怎么给城外的营队将士们凑棉衣棉被。” “呵。”姜雨笙合上帖子,“几只屎壳郎还能凑出一朵花来?刘狗官竟然恬不知耻地想出这法子来给自己振官威,真够不要脸的。” 庞菱还是第一次听到姜雨笙关于屎壳郎的言论,笑得不行:“表姐这么一说,我瞧着大伯母就是那只最大的屎壳郎。” “这帖子没送到庞府,怎么送到姜府来了?” “王八说都有呢,还让我们务必参加。” “王八讨厌!”庞钰挥舞着小手气鼓鼓道,“打!” 众人一阵欢笑。 晚膳时何氏也听说这事了,依她的意思只怕这里面有陷阱,还是不去为上。 但姜雨笙却觉得给将士们凑集棉衣棉被是好事,这事自然得去,至于那些屎壳郎们,在都城见得还少吗? 这所谓的凑商宴放在了庞家在城外的一座别院里,姜雨笙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庞芸一看到姜雨笙,就想起那日康知灼对她的冷嘲热讽,自诩为天之娇女的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自然是把这份气都撒在了姜雨笙的身上:“哟,这不是那朵擅长出墙的臭红杏吗?” 姜雨笙越过她,径直往前走。 被完全忽视,庞芸哪里甘心,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听到了吗?臭红杏?喊你呢。” 她这一喊叫,把在场的人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可姜雨笙就是一步都没停过。 庞芸气得冲到姜雨笙面前,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使劲地掰过来:“你耳朵聋了吗?我喊你呢。” 姜雨笙一脸茫然:“你喊我了?你喊什么了?” “臭红杏。” “呵,我又不叫红杏,我怎么知道你喊的是谁?”姜雨笙一把拍掉肩膀上的爪子,“你年纪不大,怎么眼睛花成这样,把我认成红杏了?这不是花,这得是瞎吧?” “你出墙成瘾,不是红杏是什么?还是都城最大的红杏。”庞芸双手抱胸冷笑着。 她是扬州第一大家庞家的女儿,在场的人都认识,相反看姜雨笙这个外来户,没听说有什么来头,自然都是偏帮庞芸的。 有个胖乎乎的姑娘道:“芸姐儿,就她这样的能红杏出墙?哪个男人瞎了眼了。” 庞菱急了:“我表姐怎么样你了,你要这么说话?她比你漂亮多了,你都有人要。” 那姑娘“呸”了一声:“庞菱你年纪小没脑子,谁亲谁坏,可别搞不清楚了。” “你才年纪小没脑子,我看你出生时压根就没带脑子这东西。”庞菱挽着姜雨笙的胳膊,“这就是我表姐,还是我唯一的表姐,有些恶毒的人,别说做我表姐了,连人都不配做。” 和姜雨笙相处这段时间,庞菱的战斗力也提升了不少,看庞芸气得发白的脸,只觉得心里畅快不已,被大伯母一家打压得太久了,以后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敢说我没脑子?”那姑娘作势就要上前扭住庞菱的手腕,但没想到这手刚伸出去,反倒被姜雨笙给扣住手腕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痛痛痛,松手!” 姜雨笙反倒再用了几分力:“别动不动就想打人,我看到你们已经很克制了,不然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被丢哪里去了。” 胖姑娘因为偏胖力气大,在这个圈子里只要她一叉腰,别人可不敢随意欺负她。 哪知道被人轻轻松松捏着手腕就喊痛,其他还想冷嘲热讽的人一时间都踌躇着,不敢轻易主动上前挑事。 庞芸气得都直咬牙根:“你别得意,就你这黑了的心,迟早会露出真面目!”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好奇,我的真面目是怎么样的。”姜雨笙还真露出好奇的表情,“到时候可别吓着了。” “怎么都聚在这?不进去吗?”有个温柔的声音想起。 看到来人,庞芸面上一喜,忙快步走了过去。 第366章 两出大戏 第366章两出大戏 庞芸快步走到一个身着墨蓝绿温绣套环杭绸的姑娘身边,神色亲昵里还透着一丝讨好:“锦瑟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裴锦瑟勾唇温柔一笑:“我陪着我父亲也来这筹商会看看,看能为将士们做些什么。” “那我们快进去吧。为了这个商会,我母亲可准备了好久呢。”庞芸和裴锦瑟手挽手进去。 其他人都一脸羡慕地看着庞芸。 “你说芸姐儿本来就是扬州最有名望的姑娘了,偏还和航运使家的千金这般交好。” “是啊,航运使在江南可是举足轻重的官职,别说咱们商人了,就是其他朝廷官员也都要给几分脸色的。” 那个胖姑娘更是得意地看着姜雨笙:“看到没?你们是干不过芸姐儿的,人家家世和来往的人,都不是你这个乡巴佬能比得上的。” “我也没打算干啊。”姜雨笙一脸嘲讽,“再说了,又不是你厉害,你得意个啥?” 姜雨笙一行三人进了别院,何氏早早地就等在那了,脸色都有些焦急:“我就说让你们和我一道来,非说要分开,我差点以为你们又遇上麻烦了。” 吕氏以东道主身份自居,招呼在场的人随意。距离晚膳还早得很,别院里还有其它一些投壶等游玩的,让大家先乐呵乐呵。同时吕氏为了彰显庞家的财富,更想让大家看看当家主母的气派,在晚膳还没开始时,还邀请了不少百姓也进来参观,一道乐呵乐呵。 别院湖心亭最凉快的小树林那搭建了一个戏台子,吕氏还特意邀请了扬州城最好的戏班子来唱几出戏。 姜雨笙对其它都不感兴趣,索性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让庞菱拿了些瓜子过来,三人就坐在那听着戏打发时间。 但听着听着,姜雨笙就觉得不对劲了。 戏台子上唱的不是耳熟能详的好戏,而是一个侯府的世家小姐如何用计谋害死嫡姐,逼疯主母,甚至还不知道逼死了府里几个婢女的戏。 这戏码,姜雨笙越看越熟悉,不就是关于她的那些流言吗? 她低声和庞乾道:“表哥,你对扬州熟,你帮我去问下这戏台老板今日为何唱这出戏,若是……”她细细的吩咐着,庞乾边听边点头,随后快步离去。 约摸着半个时辰后,戏台子上的戏也唱完了,吕氏用手帕抹了抹眼角:“这世道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庶女,对主母不敬已是大逆不道,她竟然还硬生生把主母给逼疯了,这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啊。” 有人附和着:“是啊,也就唱戏的敢这么唱,若是真有这样的庶女,都不知道要天打雷劈多少次了。” 瓷器铺的东家妻子冯氏“哎呀”一声:“说出来你们怕是不信,我前面路过后台子,听那当家的花旦说,今日这出戏,正是文人根据真人编写出来的呢。” “竟然真有这样的人?”吕氏装模作样地表示震惊,“可是扬州本地人?” 冯氏摇头:“我不过是听了一嘴,你们若是好奇,不如将那花旦请出来仔细问问便知。” 没一会儿,还穿着戏服的花旦就被人给请了过来,听吕氏这么一问,她点头:“正是,此戏曲是根据都城昌平侯府的庶女四小姐平日所为撰写的曲目。但今日这出戏所唱的,还不如她平时所为的十分之一。” “昌平侯府?”庞芸道,“这……这不是那日来和我们攀亲戚的那个姑娘吗?说是姑姑的女儿。” 在场有不少百姓上了年纪的,对庞雪兰当年跟着男人私奔一事也有耳闻,若是庞家压下这个消息,百姓们又忌惮庞家的势力,只怕早就成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但百姓们没想到这个恶毒的庶女竟然是庞雪兰的女儿,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都不知道歪哪里去了,一个个都很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姜雨笙如何黑心如何恶毒,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庞芸捏捏眉心,很是无奈的表情:“刚刚在门外,这姑娘见着我就是一番冷嘲热讽,当时的情况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 裴锦瑟皱眉:“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我刚倒是没注意,若是瞧见了,可得好好教训一番,不能纵容这等风气滋长。” 不知道谁先带头喊了句:“这样的人渣凭什么进扬州城?赶出去!可别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扬州城的风气!” “是啊,把她的画像张贴出来,不准她进城!” 看着被煽动起来的百姓,一直在不远处的何氏暗暗焦急,派了婢女去悄悄和姜雨笙说一声,让她先离开避避风头,哪知道她竟然还过来了。 何氏急着要推她走:“阿笙你先回去,你大舅母信口雌黄不知道把你说成什么样了,现在大家正是愤怒的时候,不要硬碰硬,你……” “二舅母,先看戏。”姜雨笙笑着打断何氏的话,扶着她坐下,又让婢女去端些茶水瓜果过来,“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只管好好看戏便是。” 何氏还想再劝,但看姜雨笙悠然的表情,想想她的本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听得戏台上“咚咚咚”的鼓又开始敲了起来,吕氏骤然回头,疑惑地看向庞芸,仿佛眼神在问,怎么还在唱? 庞芸也有些懵逼,她正要起身问个究竟,只见戏台上已经有戏子陆续出来唱戏了。 这出戏唱的是扬州府某个有钱人家,因为丈夫心里一直有别的女人,妻子就对这个女人怀恨在心,处心积虑地用手段夺了家产,更是直接将婆母给气得差点一命呜呼,还用计害得小叔子生死未卜,将好好的一个大户人家拆得分崩离析。 庞菱“咦”了一声:“那不是表哥吗?” 姜雨笙钉眼望去,不由乐了,她让庞乾去找当家的问个清楚,怎么还亲自上台唱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更有说服力。 这出戏唱得吕氏脸色越来越难看,特别是那当中的花旦唱道:“这个黑心的妇人还办了个筹商会,人前善事人后杀人,实乃扬州第一黑心妇。” 众人的视线纷纷都聚在吕氏身上。 第367章 我宁可找他认亲 第367章我宁可找他认亲 “谁允许他们在上面唱这些乱七八糟的?”吕氏扯着嗓子尖叫,“还不赶紧把人给拉下来?” 戏台子上的庞乾突然扯掉头套和戏服,扬声道:“我是庞府庞三爷的儿子庞乾。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和名声担保,刚刚戏里所唱的一切都是真的!”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如炸开了的锅,议论纷纷。 “我祖母如今还在病榻上躺着,麓山半山腰那个破旧的茅草屋里还有我祖母居住过的痕迹。” 庞乾边说边从一丈高的戏台子上跳下来,往吕氏这边走过来:“我二叔出海却生死未卜,我二婶被人冤枉和人私通,这一桩连着一桩,定然背后有人在搞鬼!” “乾哥儿,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你不能这般颠倒是非说是我在搞鬼,我可是你长辈啊!”吕氏一脸的痛心疾首。 庞乾冷笑:“我只说有人捣鬼,点名道姓说是大伯母了吗?” “啪啪啪!” 突然响起几声清脆的鞭子抽抽声,吕氏回头,就看到姜雨笙施施然地往她这边走来,边走边悠闲地甩着手里的鞭子,听得人心一颤一颤的。 “这戏你唱的,旁人就唱不得?”姜雨笙冷笑,“你可是点名了说是都城昌平侯府的四小姐呢,我这出戏还没点你名呢,你就迫不及待要跳出来了?” 庞乾走到姜雨笙身边,从衣襟里取出一张银票:“这是从刚刚唱那出侯府庶女戏的花旦匣子里找到的银票,上面盖着大大的庞字。听说这出戏,可是庞家主母花了大价钱请她唱的。” 那个花旦没想到这张藏在匣子底下的银票都被人翻出来,立马猜到是自己的死对头干的,登时一个白眼丢过去:“你找死!” 替庞乾唱戏的那个花旦满眼都是挑衅,压低声音:“你能拿钱办事,我为何不可?” 姜雨笙一脚踩在吕氏最近的凳子上,鞭子“啪”的一下放在她面前:“我的大舅母,这出戏唱得怎么样?” 裴锦瑟皱眉看向姜雨笙:“你就是那位昌平侯府的四小姐?” 姜雨笙道:“不要从别人嘴里了解我是怎么样一个人。若真好奇,那便自己用心观察,不好奇,那就什么都别问。” 裴锦瑟吃了这么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倒也没当场发脾气,只是微微蹙着眉不说话。 庞芸忧心忡忡道:“那日她来认亲,态度桀骜不驯,第一次见面就出手伤了母亲,我们瞧她这土匪样,哪敢应下这门亲戚。可哪知道她转眼就购置了个府邸,扬言我们若是不认她,她便在扬州城内要败坏我们的名声。没想到今日真的就来这么一出,实在是过分。” 她就不信了,庞家在扬州城近百年的根基,还斗不过这个外来户? “认亲?”姜雨笙指着不远处穿梭在脚下的小黄狗,“我宁可认它做亲,也不会认你们。” 说罢她还真的蹲下来,伸出手对那只小黄狗喊了声:“吕小黄,来。” “姜雨笙,你个贱人!”吕氏抑制不住怒火,一声怒吼下看到众人望过来的目光顿时噤声,这等泼妇行为实在和她平日言行不符,强迫自己忍下这股怒火,“你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哄骗我外祖母签下产业过继给你,签下地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欺人太甚?你逼着已经病入膏肓的老人去山上草屋住的时候心里又怎么想的?” 姜雨笙语气咄咄逼人,丝毫不退让,“你那日假惺惺拿着药材来看我外祖母,我怎么说来着?别惹我,我脾气不好,可能不耐烦你这小动作,就直接……” 她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反正在你这,我都是敢弑嫡姐逼主母的狠角色,还差你这个本就恶毒至极的舅母吗?” 其他百姓被这弄得有些茫然了,本能地想相信吕氏,可庞乾打小在扬州城长大,和他父亲三爷是城里出了名的大善人,他都这样说吕氏,莫非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 “还有啊。”姜雨笙道,“你给何首乌那些银子,让他污蔑二舅母一事,青天大老爷刘知府已经调查清楚了,对吧,刘知府?” 挺着个大肚子的刘知府本来看热闹,一听被点名了,下意识地要摇头,可想想那日审何氏时确实把锅甩给了何首乌,后者也确实供认说受人指使的。 不过庞氏是扬州首富,他可不想得罪,但这姑娘又是康参将的表妹,刘知府死鱼般的眼珠转了转:“是何首乌造谣,但是不是受庞吕氏指使,本官还要再查一下。” “还要查?刘知府那日不是和我说,查到是她所为了吗?”穿着武将衣服的康知灼大步从外面迈了进来,径直走到姜雨笙身边,成保护的姿态,“刘知府这查案能力也太差了吧?户部就是这样考核的?” 刘知府舔着脸:“不是不是,本官都查明白了,正是吕氏所为。”他还想攀附上康太师这棵大树呢,谁会嫌靠山多? 围观的百姓登时不满了,纷纷指责吕氏拿他们当傻子,竟然还贼喊捉贼。 吕氏只觉得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样无地自容过,让庞芸忙把百姓们都给赶走。 有个壮汉不满:“让我们过来看戏时,还说看完了一人给二两银子,现在银子没拿到手,瓜果也没吃就赶我们走,我们今日可是放着地里的活不干专门来赚这二两银子的。” 姜雨笙乐呵了,没想到这吕氏竟然还雇佣了水军,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百姓们被纷纷赶走,庞芸又让大家都散去,说母亲身子不舒服,晚膳再和大家一起商讨筹集军资一事。 回到小憩的厢房,吕氏气得直捂着心口:“这天杀的姜雨笙,她母亲就是我的心头刺,没想到她比她母亲还要可恶!” 她发了好一通火,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吕氏不耐烦的怒斥一句。 “是我。”有个低低的声音应道,随后一用力,推开门侧身进了屋子。 第368章 一套也不捐! 第368章一套也不捐! 吕氏看到来人,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地冒了出来:“你还有脸来?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果然是窝囊废!” 何首乌苦着脸:“我没有招出是你,那个姓姜的在讹你呢。” “果真?”吕氏有些不信,“你若是没有招供什么,为何知府大人也这么说?” 何首乌坡着脚挪到吕氏那边:“那姓姜的到底是都城来的,刘知府想去江宁府,更甚至是想去都城为官,靠的不就是康太师和都成其他官员吗?”他伸出手,“事情我办了,你把剩下的银子给我。” “我说办妥当了再给你余款,问题是你办妥当了吗?何氏不仅一点事都没有,我的名声还被拖累。” 何首乌面色一愣:“你这是要赖账?” “这怎么叫赖账?都说了事情办好了就给你……” “啪”的一声,何首乌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为了办这事,我这腿都被打断了,你现在和我说余款没有?那我何必为你做这些事?” 吕氏被唬了一跳,最后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何首乌此刻的样子,哼了一声:“我今日不曾带这么多银子,改明儿你去丝绸铺找我。” 何首乌一瘸一拐地走了,何氏“呸”了一声:“什么狗东西,也敢来威胁我。” 晚膳时辰到,吕氏很准时的出现在大厅里,还作势捏了捏太阳穴,一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这几日看账本看的有些累就去小憩一番。” 除了姜雨笙等人外,其他人都选择对白日里的事当做从未发生过一样,依旧对吕氏笑脸相对。 庞菱实在气不过:“难道他们都没有看到她的真面目吗?怎么还和她这样?” 姜雨笙捏了捏她的脸颊:“只要大舅母还是庞家的主母,除非是杀人放火,否则就这些事哪里能撼动她的地位。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还小,以后大了然就懂了。” “我不小了。”庞菱鼓着腮帮子,“我还有两个月就及笄了呢。” 婢女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都是扬州特色的菜,吕氏还用上好的女儿红来招待在场的各位,她举起酒杯:“承蒙大家看得起都来赴宴,这杯我先干为敬。” 一杯见了底,吕氏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庞家别说在扬州城了,就是在江宁府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驻扎在城外的营队也三月有余了,今日把大家喊过来,也是想大家一起出份力,让将士们过个暖冬。” “我们家捐一百套棉被。”有个瘦削的男子举杯。 “我一百五十套。” “我两百套。” “我捐助一千套。”吕氏扬声道,看到大家投过来的赞叹目光,她谦虚一笑,“这对庞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营队的将士来说却是厚重之礼。” 庞芸的视线从晚膳开始就没从康知灼脸上挪开过,她紧跟其后道:“我也以我个人的名义捐助五百套棉被,能为将士们做些事,是我的荣幸。” 有人鼓掌:“庞家大小姐人美,心更美。” 此起彼伏的掌声里夹杂着不知真假的恭维,庞芸娇羞地微微低垂着头:“康大人,若是日后有什么苦难,您只管来庞府,我们庞府和我,总会倾尽全力帮助大人的。” 康知灼面无表情地拱拱手:“客气了。” “二爷家的,你们打算捐助多少啊?”有人问了句。 被点名的何氏站起来,却看向姜雨笙,用眼神在问她要捐多少。 姜雨笙摇头。 何氏瞪圆了眼睛,这是一套也不捐的意思吗? 庞芸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语气里又带着点嘲讽:“莫非是觉得将士们的命还比不上你的那些臭钱?果然是打肿脸充胖子,就嘴皮子这么说说谁不会,我还说我们庞家富可敌国呢。” 姜雨笙站了起来:“我一套也不捐。” 大厅一下就沸腾起来了,不是说心狠手辣都是吕氏杜撰出来的吗?可这涉及士兵的性命她却冷血到一套也不捐,看来还真是有几分心狠啊。 “既然不捐,那你就走吧。”吕氏迅速下了逐客令,“我们这不欢迎没有同情之心的狠毒之人,别说离开这了,也请你趁早滚出扬州城。” “茶花,我们手里还有多少现银?”姜雨笙压低声音道。 茶花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道:“约莫还有一千二百两上下。” 棉花,成布,被褥,棉服,棉被,炭火,姜雨笙将这些过冬要的东西价格在心里计算着,算出大概后她扬声道:“我买一万套棉服,一万套棉被,还有若干炭火,但不捐助。” 这下大厅更加沸腾,简直如烧开的水一样,彻底滚了起来。 庞芸的手死死地扯着绣帕,冷声道:“你当人家是傻的吗?你不捐助,又买这么多,一个人盖的完,穿的完吗?” “这些东西当然是给将士们用,但不是捐助。”姜雨笙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康知灼身上,“如果康大人没意见,我想可以用考核的方式来领取这些过冬物资。考核可以分优秀、良好、合格三个档次,不同的成绩能领取到的东西也不一样。但最次的合格,也包含了一床棉被和一套棉服。” “若是想让冬天过的更暖和,想要两件棉服,甚至是炭火,那便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争取考核得优秀。这样既可以保证将士们有最基础的过冬物资,又能从侧面督促将士们不忘训练,平日吃苦耐劳,战事起时才不会慌张。” “好!”康知灼带头鼓掌,还对姜雨笙竖起了个大拇指,“此方法甚妙啊,阿笙这脑瓜子就是好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庞芸听得康知灼用如此亲昵的语气称赞姜雨笙,心里越发的恼怒,这明明是要让她声名远播的筹商会,怎么反倒成全了姜雨笙,给她落了个好名声? 可姜雨笙却突然冷了脸:“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些话也不吐不快。我对在场的各位,实在是失望至极!” 第36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369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姜雨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几个有家底有名望的商户已经面露不满了。 “去年江南水患,听闻扬州府也深受其害。风雨之下,是谁不顾生死来护住你们,护住你们财物的?”姜雨笙指着康知灼,“是康大人带着他的将士们急速而来。他们将砂石装在麻袋里,厚重的麻袋压在他们的肩膀上,他们难道不累,难道不苦吗?” 这一世她没见到过江南水患,可前世在嫁给陶襄的那年也是江南水患,陶襄不想花费大量钱财去救治这些灾民。 是她带着将士们不顾一切去江南抗水患去,那些感人肺腑的一幕幕看得她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是热泪盈眶。 “在堤岸旁,即使知道下一刻可能就有洪水冲过来,但他们依然坚守阵地,顽强拼搏着。滚滚洪水中,更是夹杂着将士们的血与汗。累了困了,倒地就睡,睡醒继续抗水患,就是吃饭都是手里拿着馒头,睁大眼睛时刻盯着面前的洪水,一刻都不敢松懈。” “他们的双脚因为一直泡在水里,一双双都发白了,双手也是伤痕累累。很多将士们年纪都很小,甚至有些还没有娶亲,却成了顶天立地的战士。不少百姓们都说看到他们来了就觉得心安。将士们拼尽全力守护家园,守护百姓,而百姓们又在做什么呢?” “种地的老伯们也参与到抗水患中来,抗不下重的沙袋,他们就装沙袋。修不了堤岸,就整夜提着灯笼在岸边巡护着。有将士过劳倒了,他们就扛起将士去家里,请来大夫诊治。为将士们送水,送食物,这都是最发自内心的关爱。” “被淹了的百姓们或许无助过,绝望过,但因为有将士们的奉献和守护,再面对这些水患,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有如此善良、勇敢的将士们为你们保家卫国,可你们呢?自诩是扬州的富商,还特意开了个所谓的筹商会来为将士们捐助棉服棉被?” “什么叫捐助?他们需要你们的同情吗?你们该做的,是在将士们有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而不是在这种时候比谁捐的多,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善人姿态。” “到底是你们欠将士们的多,还是将士们欠你们的多?若没有将士们在城外驻扎,那些山土匪不会进城?你们还能夜夜呼呼大睡到天亮?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富商,做的还不如寻常百姓!” “都醒醒吧,家是自己的家,国却是大家的国,没有国何来的家?” 在场如死一般的寂静,最后有人缓缓起身开口:“说得好!” 众人看去,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坐在角落的航运使裴瑞天! 裴瑞天缓缓行到姜雨笙面前,对她竖起大拇指:“姑娘虽是女子,但这番见解便是男子都不见得有,让人心悦诚服!” 庞乾更是被姜雨笙这番话激得心神荡漾,振奋人心!他想到祁瑾在马上驰骋沙场的模样,只恨不得现在就丢下一切,也去从军! 筹商会最后以姜雨笙名声大振收场,更是得了航运使的独份夸奖,吕氏母女偷鸡不成蚀把米,简直是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晚膳过后还有歌舞,虽然吕氏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呆着,但到底是她牵线筹办的,总不能丢下一群人自己先走了,强颜欢笑让歌姬们来跳舞。 姜雨笙面前有酒水和瓜果,但本着高警惕性,她一点都没碰。 “表姐,我出去下。”庞菱悄声道,见姜雨笙点头,才快步走了出去,这茶水喝多了就想上净房。 可哪知道她才刚走出大厅,被迎面风一吹,脑袋突然疼的厉害,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边是个穿着武服的将士,她皱眉:“你是谁?这是在哪里?”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突然发现她的衣裳都被撕了,露出香酥的肩膀,“啊”的一声尖叫后连忙用手捂着身子。 “你……你无耻!” 那人急得连连摆手:“不是我,庞姑娘误会了。我是路过净房,看到有个黑衣人扛着你到后花园,我迅速追了上去,救你的过程中不小心撕破了你的衣裳。” 庞菱显然不信,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片瓦片抵住自己的脖子:“你走开,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严桦连忙站起来后退:“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也什么都没看?” 严桦有些尴尬地别过头:“看……看到了一点。” “流氓!”庞菱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可这衣裳都被扯烂了,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严桦连忙道:“你别哭别哭,放心,就我一人看到。要么我把我外衣给你,你先穿着?” 穿着男子的衣服,这更说不清楚了。庞菱哭的更厉害了。 “菱小姐?”不远处耳尖的芍药低声呼喊了一句,听到回声后立马转了过来,看到衣衫不整的庞菱,再看看站在一旁的严桦,二话不说一掌就劈了过去。 “姑娘饶命!”严桦边退边躲,但就是不回手,“我没对庞姑娘怎么样,她只怕是中了别人的奸计!” “怎么回事?”随后而来的姜雨笙皱眉,茶花已经扶着庞菱站起来,她眼睛眯了眯,迅速将披风解下穿在庞菱身上,“茶花,你先送菱妹回去。” “是。” 可哪知道过来时门口还没人,此刻却聚满了人,由吕氏带头,一个个都好奇地往这边看来。 庞菱不曾想自己这狼狈模样被这么多人看了去,死死地咬着唇,眼里凝满了泪水。 “菱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吕氏装模作样的表示关心,“怎么衣裳都被撕破了?是和谁躲这来玩游戏了吗?” 玩你妹的游戏! 姜雨笙眼里都在冒火:“怎么哪都有大舅母,你到底是苍蝇还是狗皮膏药?就不能让人清净一会吗?做一只安安静静的王八不好吗?” 第370章 我有人要啊 第370章我有人要啊 姜雨笙看着吕氏那张比茅坑里还臭的石头,和芍药眼神示意后,她又道:“不是在里面看歌舞吗?怎么都出来了?” 何氏看到自己女儿这样,心里一急忙奔到她面前,仔细查看:“菱姐儿,这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事?” “母亲!”才刚开口,庞菱就忍不住大哭出声,“我不过是出来去个净房,可不知怎么的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这样了。” 吕氏哼了一声:“自己不洁身自爱,自己贪玩,就别寻这些弱智的借口,你当大家都是蠢的吗?” 何氏怒斥:“大嫂!菱姐儿还是个孩子,你说这无中生有的话,就不怕对孩子造成影响吗?让她以后还怎么说亲?” 吕氏心道,我对付不了姜雨笙那个贱人,还对付不了你这个窝囊女人吗? 她当下严厉道:“弟妹,你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脚长在她自己身上,是她自己走出来的,身上衣衫不整也是她吧?和这个男子一起在小树林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羞人的事,也是她吧?” “夫人!”严桦急急道,“这事关庞姑娘的名节,万万不可胡说!” 吕氏这下更乐了:“看到没?人家一口一个庞姑娘叫得这么亲热,若是不认识,人家怎么知道姓庞?” 庞菱眼泪一直在往下掉,她紧紧抓着何氏的衣袖:“母亲,我真的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姓庞。” 何氏将女儿半搂在怀里,见她哭得眼睛都红了,心疼得不得了,柔声宽慰:“母亲信你。” “果然啊,有和旁人私通的母亲,就有有样学样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跟着人鬼混私通。”吕氏还要再说,却见何氏突然如一只爆发的猛兽,转眼就到了她面前。 “你……你干什么?”吕氏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何氏一脸愤怒,如炸毛的狮子:“你污蔑我就罢了,敢动我孩子,试试?” 有人打着哈哈:“孩子可能也是一时贪玩,就都散了吧。” “贪玩?”何氏目光如利箭射向说话的那人,“我女儿说没做过那便是没做过,她什么心性我最是清楚。若你们再诋毁她一句,我和你们死磕到底!”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何氏平日里是极为温婉的一个妇人,哪知现在成泼妇似的,一时都鄙视的摇摇头。 芍药回来时手里拿着两壶小酒,一手还拎着一个大夫的衣领:“你,把刚刚查到的都说一遍。” 那大夫缩了缩脖子,道:“老夫闻了闻,用舌尖尝了尝,这两壶酒里有蒙汗药和一点媚药。” 姜雨笙从芍药手里拿过那两壶小酒,丢到吕氏面前:“大舅母难道不要解释下这两壶酒是怎么回事吗?” 吕氏忙跳脚往后,但脚背还是被溅出来的酒水给淋湿了,她瞪圆了眼睛:“我怎么知道这两壶酒怎么回事?再说了,谁知道这大夫是不是被你这婢女威逼利诱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姜雨笙一副我就知道你会狡辩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这酒水没有问题?” “绝无问题!” “那为何菱姐儿喝了这酒水会发晕发热?” “我都说了那是她自己作践。”吕氏看何氏又要扑过来,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要是你们就赶紧把人带回家,不留在这丢人现眼了。” 看众人要散,姜雨笙拦住:“谁都不许走,请大家随我来。” “你要做什么?”吕氏眉眼一跳,心里陡然有些不安。 姜雨笙冷眼扫了吕氏一眼,带头走在前面,一路将大家带到了吕氏小憩的那间厢房,上前轻轻推开门,只见屋子的软塌上躺着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芸姐儿!”吕氏一惊,忙上前推了推庞芸,只见她衣裳半褪,脸颊发红,被叫起来的时候眼神还迷离,颇有几分风情,登时一声吼叫,“姜雨笙,你对芸姐儿做了什么?” 姜雨笙耸耸肩:“我不过是把那两壶酒里倒了两杯给她。大舅母不是说这酒里什么都没有绝无问题吗?她成这样,肯定和喝酒无关啊。” “你……”吕氏被气得心跳都在加快,迅速将婢女拿过来的外衣给庞芸裹起来。 庞芸缓过劲来,见身边躺着个陌生的男子,现在还昏迷着,又见外面这么多人,她登时明白过来,嘴唇哆嗦:“母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打晕了后面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自己不洁身自爱,自己贪玩,就别寻这些弱智的借口,你当大家都是蠢的吗?”姜雨笙把吕氏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庞芸,又冷冷道, “果然啊,有和旁人私通的母亲,就有有样学样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跟着人鬼混私通。哦不对,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一把年纪老姑娘了。” 庞芸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我差不多年纪,什么老姑娘!” “我有人要啊。”姜雨笙一脸挑衅,“你敢在我和菱姐儿的酒里下药,就该承担自己这个后果。你以为任何人都是好欺负,任由你拿捏的吗?” “怎么回事?”康知灼走过来,看到严桦,皱眉,“不是说先回营地吗?怎么还在这?” 严桦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刚刚遇到点事,耽搁了。” 看到康知灼过来,庞芸更加崩溃了,几乎是尖叫着:“姜雨笙,我和你没完!” 吕氏把其他人都赶走,却见姜雨笙等人还不走,她让婢女去拿鸡毛掸子过来:“姓姜的,什么叫有和人私通的母亲?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闭嘴!你和何首乌在这拉拉扯扯的,当没人知道吗?”姜雨笙怒斥一声,看向庞芸,“我问你,你不曾去过都城,为何对我在都城的这些事都一清二楚?可偏偏知道的都是被人恶意扭曲加工的,小心被被人挡枪使了!” 庞芸经过今日之事更是对姜雨笙恨之入骨了,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什么,眼里迸射出滔天的怒火:“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能瞒天过海吗?”她倏然看向康知灼,“康大人,你来得晚没听到前面的戏,你可知道你的表妹已经葬身火海,你的小姑疯了,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呢?” 第371章 可爱又善良的姑娘 第371章可爱又善良的姑娘 康知灼皱眉,明显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说什么?” 庞芸呵呵冷笑:“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被她蒙骗至此!” 康知灼看向姜雨笙:“她说的是真的?蓉表妹死了,小姑疯了?” 姜雨笙点头。 “怎么会这样?小叔给我的家书中从未提起过此事。”康知灼摇头,“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康大人!”庞芸拔高声音,“你没听到我说的吗?是她做的,是她逼死的!” 康知灼神色清冷:“阿笙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扭曲颠倒是非。我倒是想问问庞姑娘,你远在扬州,我不知道的事,为何你却这么清楚?” 庞芸没想到康知灼对姜雨笙这般信任,反倒来质问自己,心冷不已:“既然康大人要做瞎子,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吕氏母女离开别院,姜雨笙吩咐芍药暗中跟着庞芸,看看她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 而庞菱回到姜府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急得何氏寸步不离地在屋外守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庞菱一开门就看到何氏熬红了的双眼,不由再次热泪盈眶,扑到何氏的怀里:“母亲!” 何氏也含泪抚摸着她的秀发:“孩子,不哭,有母亲在。以后若是不想嫁人便不嫁,母亲守着你过一辈子。” 稳住心绪,庞菱抬头擦去眼角的泪:“我没事,让母亲担心了。左右不过是庞芸的计谋,我还能因为这点事就跳河吗?” 父亲生死未卜,母亲身子又不好,还有年幼的妹妹要照顾,家里没有儿子,她便是家里的顶梁柱,绝不能让这个家倒了! 知女莫若母,何氏何尝不知道庞菱心里所想,这才越发的心疼她。 “夫人,菱小姐,小姐来请二位去前厅,有客人来了。”茶花微微屈膝。 何氏忙转头擦去眼泪才笑着对茶花道:“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可知是哪位贵人?” “夫人去了便知。” 何氏母女二人到了前厅,看见身着常服的严桦,不由脸色都变了变。 严桦有些羞涩地看了庞菱一眼,迅速低下头走到康知灼身边,轻轻道:“大人。” 康知灼轻笑一声,却故意绷着脸:“庞姑娘来了,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不能说?” 庞菱面色既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涩,不知道昨日救了自己的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小步挪到姜雨笙身后:“表姐,他怎么来了?” 姜雨笙有些好笑地看着严桦:“你听听他是来做什么的。” 见平日里训练打仗都冲在前头的将士,现在却缩在身后话都不敢说一句,康知灼又好气又好笑,对庞菱拱手道:“庞姑娘,严桦是我营队的一名副将,他父母双亡,平民出生,但特别能吃苦耐劳,而且骑术和箭术在营队都是数一数二的,以后定然能成大器。” “他今年十八,身体并无任何毛病,虽看似粗狂,但实则极为心细,懂得照顾他人。而且别看他是个大男人,因为在营队,缝补浆洗,锅碗瓢盆这些琐事,他都会做。” 康知灼一点点在说,严桦就在那傻乎乎地边点头应“是”。 庞菱红着脸:“康大人,你……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看严桦还扭扭捏捏的,康知灼一下来气了,一脚踢了过去,喝声道:“严桦!” 严桦倏然站直了身子:“在!” “来这何意,说!” 严桦目视前方,一板一眼道:“提亲,我要娶庞家姑娘为妻。” 庞菱彻底蒙住了,随即涨红了脸:“你……你……你出去!” 严桦悄悄看了眼庞菱,看何氏看过来又立马收回视线,发声道:“庞姑娘,我是真心来提亲的。” “你如果是为了昨夜的事,大可不必,我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了。”庞菱别过脸道。 “不是不是。”严桦忙急着辩解,“我是真心喜欢庞姑娘。你对我可能没有印象,可我都记得你啊。” “一次是在我们营队来扬州抗水患时,你来给我送了一碗凉茶。当时我手里拎着沙袋,你把碗递到我嘴边,还让我慢点喝。” “还有一次是在城门口遇到你们,你给流离失所的灾民一锭银子和一些粮米。我想,这个姑娘既可爱又善良,就……记在心里了。我真的是真心的!” 庞菱捂着耳朵,使劲跺脚:“不准说!不准说!”转身红着一张脸跑回了后院。 何氏上下打量严桦,道:“虽然菱姐儿还没有及笄,不过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她若是不喜欢,谁也强求不得,但若是喜欢,那也会不顾一切的。” 严桦恭敬地行了个礼:“夫人放心,在下绝不勉强庞姑娘。若得庞姑娘青睐,必然一辈子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爱着。” 姜雨笙留康知灼用午膳,但后者却说营地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她一路送康知灼出了府门,还是道谢:“灼表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康知灼道:“能说出昨日那番家国大论的姑娘,又怎么会拘泥于后宅斗争呢?况且你的性子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 姜雨笙轻笑:“这高帽子我可戴不起啊。” “我已经去信给小叔了,事情真相如何我想他会告诉我的,不过蓉表妹年纪轻轻就没了命,倒是有些可惜。” 姜雨笙虽然厌恶姜蓉,可她到底是康知灼的表妹,也没再说什么。 康知灼见她肩膀上落了一片树叶,伸手要去替她摘掉却见她后退一步避开了,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指了指她的肩膀:“这有落叶。” 姜雨笙低头,伸手拂掉那片树叶,再抬头时眼神真挚神情诚恳:“灼表哥,我年幼时的戏言你不必放在心上。在我心里,你和庞乾表哥一样,都是我的好友和亲人。我不想因为一些误会或是其他不该有的事,影响我们的关系。” 康知灼如何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苦笑着反问:“你是要嫁给苏大人不假,难道你嫁人了我便不能喜欢你了?” 第372章 庞钰之死 第372章庞钰之死 “你是可以喜欢我,但我如果明知道你喜欢我,还和你走得近,那我便真的是水性杨花,也对不起苏大人对我的一片情意。你若放得下,我们以前怎么相处,以后还是也一样,你若是放不下,以后若无他事,我们便不再见面吧。” 康知灼有些发怔地看着姜雨笙转身的背影,一年多不见,阿笙真的变了很多,变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严桦嘀咕着:“姜姑娘对大人也太无情了些。” “她就是这样一个既深情又无情之人。” 对待喜欢的人,可以付出整颗心,怎么爱都不觉得过分,对待不喜欢之人,哪怕有一点点靠近,她都会觉得过分。 在庞乾的帮助下,姜雨笙寻了个扬州城内靠谱的棉花商和成衣铺子掌柜,将买卖合同敲定后让对方先出几套样衣样被,若是好了再将剩下的三个月内完成交货。 这一日,姜雨笙拿着收到的几套样衣样被,又让茶花买了几板车的西瓜,由府里的小厮推着去了城外的营地。 营地里的将士们正在日头下训练,一个个都大汗淋漓,看到姜雨笙和她身后的西瓜,不由都面露喜色。 “都看什么?这瓜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不训练好,别说瓜了,饭都不能吃。”康知灼手里拿着一条小鞭子,来回巡视着,若发现有士兵动作不到位,他直接就一个鞭子抽过去。 姜雨笙感叹一句,不得不说康知灼训兵和带兵还是很有一套的,和康太师真的不是一窝的。 为了不打扰他,姜雨笙将来意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又将西瓜留下,走的时候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却是严桦追了过来。 “姜姑娘。”严桦满头是汗,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庞姑娘这几日还好吗?” “嗯,不过你们这事也急不得,让她好好想想。” “不急不急。”严桦连连摆手,“等再长时间都没问题。” 他从腰带里取出一枚玉色的簪子:“姜姑娘,这枚簪子你能帮我送给庞姑娘吗?她马上就要及笄了,这簪子我也挑了好久。” “我可以帮你送,但她收不收,我就不知道了。” 严桦兴高采烈地把簪子递过去,又对着姜雨笙深深行了个礼,才跑回了营地。 回去的路上,姜雨笙见庞乾一直心事重重的,不由问道:“表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康大人说这营队可能要去边境,却不知是去南唐还是去科勒沁。如果是去南唐……” “你就跟着一起去?”姜雨笙道,“你想祁将军了?我可以书信一封给阿敏,问问他们的境况。但现在二舅舅生死不明,就算想去也不去不了。” 庞乾点点头:“我知晓的,就是……”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微微扭过头不说话。 姜雨笙笑了:“只不过是想的很。想一个人又没错,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我就很想念我家大人啊,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恨不得现在就回都城狠狠地抱着他亲一口呢。” 庞乾彻底红了脸,却又对姜雨笙这敢爱敢说的性子羡慕极了。 进了城就见一路飞奔而来的庞菱,庞乾扶住她:“慢点慢点,你这是要急着去哪?” 庞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钰……钰儿不见了。” “什么?”姜雨笙和庞乾齐齐变色,“这好端端地怎么会不见呢?” “府里的婢女说早上还在院子里陪着她玩的,不过就是去厨房端份红豆汤,再回来就不见了。”庞菱急得眼睛都红了,“门房没看到她出去过,可整个府里都没找到她,只怕她是从院子里的那个狗洞爬出去玩了。” “你们,去那边找,你们,去这边。”姜雨笙迅速吩咐着跟着的几个小厮分头去找,又和庞乾等人去别的地方找。 可直到日落时分,依旧没有找到庞钰。 何氏因为担心害怕身体都在发颤,却还在安慰庞菱:“钰儿不会有事的,她肯定是贪玩了,不知道去哪户熟识的人家里玩了,一会就会回来的。” 但整整过了一夜,依然没有庞钰的任何消息,反倒是有百姓说,看金街那边看到过庞钰,当时庞芸也在,两人还说话了。 姜雨笙等人迅速赶往庞府,可吃了个闭门羹,说吕氏母女昨日一早就回娘家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走下台阶时,何氏一个腿软直接跌到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钰儿,娘的钰儿啊,你去哪了?娘和阿姐都在等着你,快回家啊。” 庞乾发动扬州城的百姓一道寻找庞钰,若是寻得了酬金百两,天黑之际,终于传来有人找到庞钰的消息。 何氏听到孩子找到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因太过用力还打翻了婢女手里的汤药,她快步走到前厅:“钰儿,你说说你这孩子,娘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一定要跟着娘,跟着……” 整个前厅站满了人,却鸦雀无声。 何氏心里一个咯噔,骤然放慢了脚步,缓缓行到前厅,看到前面的人自发地挪出一个空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盖着白布的木板,她却突然笑了,问庞乾:“钰儿找到了?人呢?” 庞乾忍着痛意:“二婶,钰妹妹她……您节哀。” “节什么哀?钰儿就是出去玩了,一会就回来了。”何氏都到了跟前,却猛然一个转身,“我先回去把药喝了,一会钰儿回来吵着要娘抱,没点力气哪抱得动。” 庞菱早就哭得不成样子了:“表哥,母亲她……” 姜雨笙蹲下来掀开白布,根据送回来的百姓说是在溧河下游捞到庞钰的,这身子都泡肿了,只怕至少有一夜了。她将庞钰的眼轻轻合上,以后再也捏不到她这胖乎乎的脸颊了,她弯腰在她冰冷的脸颊边轻轻亲了下,柔声道:“你回天上去吧,不过要记得经常回来看看我们。” 盖好白布,姜雨笙倏然起身,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阿笙,你去哪里?”庞乾急道。 “算账!” 第373章 擅长砍手指 第373章擅长砍手指 庞府。 几个门房被鞭子抽得东倒西歪,一个个或是捂着脸,或是瘸着腿,一护卫道:“姜姑娘,夫人真的没有回来,您就是将我们打死了也还是这个说法。” 姜雨笙手持鞭子站在庞府大门口,正要开口就见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车夫看到前面有人,嚣张地喊道:“前面那个,让一下,庞家主母回府了。” 呵,等的就是你。 姜雨笙一个跃身落到了马上,一脚将车夫踢了下去:“庞芸,给我滚出来!” 坐在轿厢里的庞芸听着这怒气声不由皱了皱眉,往吕氏身上靠:“母亲,她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吕氏今日从娘家那回来,得了娘家人的支持,哪里还会怕姜雨笙,当下气焰嚣张:“怕她作甚,我倒是想出去看看,她能把我们怎么样。” 吕氏要起身,庞芸拉了拉她:“我瞧她手里鞭子挺吓人的,母亲当心些。” “怕啥,你舅舅如今和江宁府知府是好友,还怕一个蠢女人?再说了,庞钰失踪又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过是好心给她指路。” 吕氏这么一说,庞芸反倒是按镇定下来,准备跟着她下了马车。 哪知道姜雨笙喊了几声见里面的人还没出来,直接拿鞭子卷住盖头,使劲一拉,轿子头盖就空了,露出吕氏愤怒的表情。 她从马车里冲了下来,指着姜雨笙:“哪里来的野猫野狗,敢在庞府门口撒野,反了你!” 姜雨笙却只看着庞芸:“我问你,你昨日出城遇到庞钰,都说了什么?” “我可没遇到。”庞芸也下了马车,“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说你是屎还玷污了屎。已经有很多百姓亲眼看到你从马车里下来和钰儿说过话,难道扬州城的百姓都要给你扣屎盆子吗?”姜雨笙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庞乾和庞菱也追了过来,听到这话,庞菱扬声怒道:“要不我请那些百姓过来和你面对面对峙,堂堂庞家大小姐,竟然如此睁着眼说瞎话!” 庞芸又气又恼,哼了一声:“我不过就是见她一个人,下车问问她要去哪里而已。” “然后呢?” “没然后了。” “然后你给她指路了,告诉她,姐姐们都在溧河边捉小鱼,可好玩了,让她也去。是,还是不是?”姜雨笙一句比一句愤怒,她两步上前,突然出手迅速掐住庞芸的脖子。 这一变故惊得吕氏大叫:“姜雨笙,你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杀人吗?” “日?这哪里有日?”姜雨笙如嗜血的猎豹一般,“风黑月高,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庞芸感觉到脖子上的手在慢慢收紧,颤着声音道:“我……我是说了,可我只是随便说说,哪知道她真的会去。” “别说你是她正儿八经的表姐,即便是过路的行人,但凡有点良心的,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街上乱逛,都会把孩子送回家,你呢?”姜雨笙看着往这边越聚越多的百姓,喝道,“外人都夸你人美心善,我看不过就是个蛇蝎毒妇!” “正因为你的胡乱指路,因为你的置之不理,钰儿果真寻到了溧河边,不慎滑落跌落河里,溺水而亡。那样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因为你就这样没了,你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吕氏道:“她有手有脚,自己跑去溧河,能怪谁?又不是芸姐儿推她下去的,死了这么还怨到她头上?” 已经有百姓看不下去了:“作孽啊,这都害死一个孩子了还这么说,庞家的人如今怎么这么狠毒了啊。” “是啊,那庞家大小姐去年水患时还施粥布善呢,哪知道这么恶毒。” 姜雨笙收回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庞芸,蹲了下来,从腰间掏出匕首,摁住她的手,手起刀落,两节手指就飞了出去。 吕氏看着飞到面前的东西,就着火把一看,是血淋淋的两节手指,登时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倒。 姜雨笙用匕首在庞芸的衣裳上擦了擦:“我不是土匪强盗,从不随意杀人。犯了事的自会由官府抓人,由律法判刑。但我也绝不姑息你这等作恶之人,这两节手指不过是给你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乱指路了!” “你身边的那位都城人士难道没告诉你,我在都城最擅长的就是砍人手指吗?” 庞芸痛得脑袋都在转,可却比不过看着自己被截断的手指痛心,仰天尖叫:“姜雨笙,我和你势不两立!” “我等着!” 庞钰的丧事就在姜府办的,何氏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她亲自替庞钰换上最漂亮的裙裳,还特意给她点了点胭脂,又在眉心点了个红点,在入棺前一直抱着不肯松手。 庞老夫人听闻这个噩耗再次病倒了,甚至还吐血了,如今卧床无法起身。 庞菱走到何氏身边:“母亲,让妹妹安心走吧。” 何氏一直努力笑着和庞钰说话,可那泪却一直滚落着,放入棺木前,她再次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仿佛要将这个吻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喃喃着:“儿来一程,母念一生。” 这句话让姜雨笙泣不成声,她别过头,只恨自己软弱护不住家人,那种对死亡的无力感笼罩着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庞乾将她紧紧握着的手松开:“阿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没人会怨你。” 而此刻庞府,庞芸因为疼痛,再次将气都撒在了身边的婢女身上,都连着打死好几个婢女了。 凌琪走进屋子里就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婢女,她冷漠地别过头:“我早就和你说过,对付姜雨笙那个贱人,一定要用最狠的方法,最好让她生不如死,否则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两节断指让庞芸彻底变了一个人,阴郁,残暴,急躁,她恶狠狠地看着凌琪:“你现在是来笑话我的?” “我有什么资格笑话你?”凌琪在她对面坐下,“如果你想对付她,就先对付她身边的人,看着她在乎的人一个个都因为她而出事,看她向你求饶,内疚,不是很爽吗?” 第374章 好好疼自己 第374章好好疼自己 吕氏虽然接手了庞家的产业,但因为能力有限,什么都想抓手里却又没一样抓的,渐渐地就有些疲软了,特别是庞家最大的那家丝绸铺,已经连着三个月亏损了。 吕氏将面前的账本甩到掌管的面前,怒道:“不是说你能力很强吗?我看你是亏本能力很强吧?你自己看看,这账本你看得下去吗?” 戚掌柜面色有些不悦:“夫人话不能这么说,我已经给过你很多建议了,可你一条都没听,非要按照自己的来。如今出现亏损了又怨上我了,这么能如此行事?” 吕氏倏然站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我是东家,我让你如何便如何,是你自己能力不够还狡辩,想不出办法就收拾包袱准备滚蛋吧。” 待她走了,戚掌柜才将被甩到了地上的账本捡起来:“没有能力还指手画脚,产业不败才怪,就是可惜了庞家这百年基业啊。” “戚掌柜若是心疼这百年基业,不如弃暗投明?”庞乾从外面走到他面前,看他惊讶的表情,道,“我带您去见下我祖母。” “老夫人可还好?” “您见见就知道了。” 戚掌柜在丝绸铺刚开的时候就在这了,一路从店小二做到了掌柜,东家对他又知遇之恩,他很是感激。 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庞乾回了姜府,见到老夫人时差点就落了泪。 听闻庞老夫人身子依旧虚弱,戚掌柜情绪也跟着低落。 又从何氏口中得知吕氏抢夺产业一事,戚掌柜气得胡须都在发抖:“我曾经听闻过这些,去问过吕氏,她只和我说是乾少爷无中生有,还将我训斥了一番。如此说来我也是羞愧不已啊,与虎谋皮。” 庞老夫人道:“你有一大家子要养,这不怪你。但如今有要你协助的地方,你可愿意帮忙?” 戚掌柜连忙拱手:“但凭吩咐。” 几日后,吕氏又来到了丝绸铺,说这段时间生意越发的不好,现如今做大豆生意很赚钱。将一车车的大豆运到南唐,转眼就能换回一车的银子,她让戚掌柜把铺子卖了。 戚掌柜一脸难色,最终还是无奈应下:“你是东家,你说卖便卖吧。” 吕氏洋洋得意:“限你两日内将这铺子卖了,至于你,就去其他铺子看看有没有你能做的吧。” 这显然就是要卸磨杀驴了,戚掌柜苦笑:“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正好回去养着吧。” 吕氏等着就是这句话:“出去可别说我亏待了你。” 吕氏故意说两日为难戚掌柜,却不曾想竟然不过一日时间就卖出去了。 吕氏看着这价格,两眼都在放光:“倒是没想到这店面这么赚钱,我应该早点卖掉。”随后二话不说就签了私印,摁了手印。 三日后,扬州城首家姑娘铺开设了,引起了不少轰动。 何为姑娘铺?就是专门卖姑娘家用的东西,胭脂水粉少不了,成衣首饰当然有,但最让人新奇的是,这里面卖的肚兜和寻常穿的不一样,竟然不是用带子系着的,反而是前后两根带子吊着的。 庞菱站在二楼,压低声音道:“表姐,这些奇奇怪怪的肚兜,卖的出去吗?” “当然。”姜雨笙信心饱满,她早就穿不惯这肚兜了,但又没有好的海绵。 如今她连夜找绣娘赶制出了十几件现代的吊带背心,虽比不上内衣,总比肚兜要舒服多了吧。 庞菱环顾一圈,见周围没人才红着脸道:“不过这穿着确实还算舒服的。”这新奇肚兜刚做好,姜雨笙就给她和何氏各送了两件。 扬州城因为商人多,民风比都城还要开放,且经常会出海和丹东等地方进行买卖,见识的就多。她才大胆地将这丝绸铺给买下来,在原有的业务基础上加了卖这种肚兜的业务。 吕氏也是愚不可及,她用的化名庞笙做了枚私印去买这家铺子,吕氏被那卖价给激动的竟然一点都没怀疑,直接就签了。亏她还周全的去知府衙门备了个案呢。 前两天进来的姑娘对这肚兜很是好奇却不敢尝试,那日有人试着买了一件回去,不想翌日过来就直接买了十件,说是府里的姨娘们也都分着穿,实在是舒服又安全,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带子松了就整件肚兜掉了。 庞芸是去裴锦瑟那才得知近日扬州城还出了这么一家铺子,一听这铺子的位置不就是庞府之前的丝绸铺吗? 心里疑惑不已,出了裴府就和吕氏转道来了这铺子前,等她们二人知道这店的东家是姜雨笙时,气得差点原地倒去。 吕氏抄起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就冲进了铺子里,还没举起来就被芍药一个石子打在了腋下,一个吃痛手里的棍子掉落在地,硬生生地砸在了她的脚背上,“啊呜”一声。 “哟,大舅母也来了啊。”姜雨笙从楼上慢慢走了下来,“怎么,你也想买这肚兜啊?不过我忘了和你说,畜生都没必要穿衣裳,更何况是肚兜呢?” “不知羞耻!有伤风化!扬州城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有伤风化?”姜雨笙手肘靠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扫了庞芸一眼,“你不穿肚兜只着纱布在街上晃荡,这叫有伤风化。这些肚兜是保护你,爱护你,为何就不知羞耻了?” “男子文能考取功名,武能沙场立功,可是女子能做什么呢?从出生到老死,还在闺中时要求琴棋书画女红样样会,嫁人了要求贤良淑德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出错。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生不出就是天大的罪过,生出来了还得是个儿子,否则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孩子若是有出息,是祖宗庇佑,是父亲教导的好。孩子若是没出息,就成了慈母多败儿。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随意出入青楼,女子就是在街上和外男多说一句话都会被说私通。” “这世道对女子这般不好,身为女子,难道不应该更加好好疼自己,好好爱自己吗?” 第375章 你喜欢他吗 第375章你喜欢他吗? 姜雨笙的这番话引得在铺子里的姑娘连声喝彩,为了支持她,也为了好好疼自己,把剩下的肚兜都给买了。 姜雨笙将其中一件肚兜丢到庞芸面前:“这件送你了。毕竟你现在手指不健全,系带的不适合你。” 她这一说,众人又纷纷看向庞芸的手,看到少了两节指都惊呼出声。 有不知道个中缘由的姑娘一脸疑惑,一旁早就有其它的姑娘慷慨解惑了,让庞芸在扬州城的名声更加大燥,羞得她以后怕是连大门都不敢出。 “阿笙!”庞乾站在铺子外向姜雨笙招手,他本想进去的,可看到里面卖的都是姑娘家的东西,还没进门就羞红了脸哪还敢进去。 姜雨笙快步走了出来,见他手里拿着书信,脸上有一丝喜色,不由道:“可是三舅舅来信,有线索了?” “正是。”庞乾将信递了过去,“父亲说那日落海的人里有一人活着回来,他说开船前都检查过并未有发现什么异样。行出百里后船渐渐吃水,才发现船底有洞。而且那穿上的货也不是什么丝绸,早就换成了千斤重的石块,这就导致船沉的更快,根本来不及救援。” 姜雨笙一目十行地将信看完叠好塞回信封递回给庞乾:“你给三舅舅回信时记得和他强调下,要把这个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有当时的船长有很大的嫌疑,不妨去找他的家人问个一二。” 庞乾点头:“那人还说,当时跳船的时候,二伯是抱着块浮木的,很有可能也活着。” 这一消息带回姜府时,让这段时日脸上毫无神色的何氏眉头一松,双手合十:“天尊神佑,二爷定然能无恙归来。” 不曾想晚膳时分,严桦来了,他将今日捕上来的几尾新鲜的河鱼送了过来,说是给何氏补补身子。 何氏让婢女接过:“严副将有心了,晚膳可用过了?” 严桦肚子明明咕噜噜在叫,却还是点头:“用过了,我一会还要赶着回营地。夫人,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庞姑娘说。” 正在吃饭的庞菱抬起头,看到严桦那诚恳的目光又别过头,有些不自在道:“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好。”严桦清了清嗓子,“我们若是成亲,我入赘庞府。” 在座的人都不由发愣,何氏更是意外:“你……你入赘?” “是。”严桦神情严肃,“小妹不慎溺水的事我也听说了,您膝下只有庞姑娘一个孩子,她若是出嫁了您必然很舍不得。我无父无母,在哪都是一样的,若是能和庞姑娘在一起,我入赘,以后我便是您的儿子!” 何氏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她拿绣帕擦了擦眼泪:“好孩子,好孩子。” 严桦走了没一会,庞菱抓起桌子上的那一叠糕点就飞奔出去,追上他,将糕点往他怀里塞:“路上吃。” 转身要走却被严桦拉住,他低头看看怀里的糕点,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我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而且我这辈子只娶你绝不纳妾。” “我都还没说嫁给你,你怎么就和我讨论起纳不纳妾了?”庞菱羞得挣脱他的手,一路红着脸回了姜府,一进门见众人都看齐齐地看向她,微红的脸这下彻底红的发热了。 “决定了?”何氏道。 庞菱点头。 “你喜欢他吗?” “他是个好人。”见何氏还要再说,庞菱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母亲,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可是您和父亲不就是先成亲,再有的感情吗?况且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何氏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因着你妹妹的事,也不能操办婚事,就先定亲把。” 晚上姜雨笙对着铜镜梳头,芍药快步从外面回来,轻声道:“小姐,今日吕氏母女又回了娘家,身边还跟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我听婢女们喊她凌姑娘。” 姓凌的? 姜雨笙放下梳子,将脑海里都城的人都搜索了一遍,却没想到哪位姓凌的:“看不到长什么样?” 芍药摇头:“这面纱遮的很牢,但好像脸上有伤,我瞧着那婢女在马车里给她上药。” 姓凌,脸上有伤…… 姜雨笙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低呼出声:“潘若琪!” “怎么会是她?”茶花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跑扬州来了。” 姜雨笙冷笑:“她母亲姓凌,在侯府时,她脸上不就有疤了吗?有可能逃亡路上没带药,脸上的伤加重了也说不准。” 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庞芸知道那些事,从潘若琪口中得知的,可不就是这样的版本? “很好,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姜雨笙用一根木簪随意将长发挽起,“茶花,研磨。朝廷要犯出现了,可不得让大理寺派人来抓?” 姜雨笙这家姑娘铺开出不过十来日,已经门庭若市。 她还专门请了绣娘过来,开辟了一个小间,如果姑娘有自己的需求,或者要做偏大偏小,都可以在小间里和绣娘说个清楚。 “姜姑娘,都城的姑娘也都穿这样的吗?”有个姑娘忍不住问道。 姜雨笙笑着摇头:“扬州的姑娘们先穿,若是穿的好了,我再去都城开一间姑娘铺。” 姑娘们一听自己穿的比都城的姑娘们还要时兴,脸上都乐开了花,反倒也不羡慕都城什么了。 “东家。”戚雅兰走到姜雨笙身边,“楼下来了个客人,点名说要找东家您。” 戚雅兰是戚掌柜的孙女,这既然都是卖姑娘家的东西,也不适合请戚掌柜了,刚巧他孙女耳濡目染懂不少做生意的门道,姜雨笙便请她来做这个姑娘铺子的掌柜。 “可知道是谁?” “眼生的很。” 姜雨笙将手里的账本递给茶花,快步往楼下走去,看到有个身穿湖蓝束腰宽袖的公子站在门口处,她轻声问道:“公子找我有事?” 来人缓缓转身。 姜雨笙细细看清来人,一声惊叫:“怎么是你?” 第376章 东厂糟老头 第376章东厂糟老头? 来人手里轻轻摇着扇子,朱唇轻启:“为何就不能是我?” 姜雨笙双开双臂上前一把抱住来人:“好久不见,雪竹。” 来人正是公子哥打扮的魏雪竹,她一收扇子:“我听闻这扬州城内开了家不寻常的铺子,今日特意前来瞧瞧,哪知道在门外瞧见了你的婢女,才知道你是这的东家。你怎么来扬州了?” “说来话长。”姜雨笙想邀请魏雪竹进铺子里却发现因为她的公子打扮,很多姑娘都纷纷遮住自己脸,害怕被认出来,她又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们去外面坐坐。” 两人一道去了扬州城最好的酒楼醉风楼,坐在临街位置,两人虽认识时间不长,但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姜雨笙替她斟了盏茶:“当时你匆匆离开都城,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些什么。如今你现在可都还好?” “好,这边人杰地灵,我父亲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没有忧心之事,心情愉悦了,自然过的舒畅。倒是你,”魏雪竹遗憾地看了她一眼,“遭逢这些变故,也难为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待查清楚真相,还我二舅舅等人一个公道。” “听说鹤鸣兄得了皇上赐婚,和玲珑公主成亲?”得到姜雨笙的肯定,魏雪竹叹了口气,“倒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 “你们一直有书信来往吗?” 魏雪竹点头:“父亲十分看重他的才学,两人一直书信探讨,有时他给父亲的信里也会给我一封。” 姜雨笙想起提到魏雪竹时冯鹤鸣那羞涩的脸,只怕是心里喜欢人家,但又不得不娶玲珑,可别到时候成一对怨偶才是。 两人一直闲聊到日落时分才从醉风楼出来,不曾想在楼下遇见了庞芸和康知灼。 此时魏雪竹的手正和姜雨笙十指紧扣,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庞芸冷笑:“康大人,如今你亲眼所见,还要说我是造谣污蔑她吗?” 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庞芸:“我说大表姐,你还真的是狗皮膏药啊,我在哪你就贴在哪?” 康知灼看了两人一眼,收回视线:“好友见面有何不可?” 姜雨笙这才发现因为聊的太过开心,出来都忘了魏雪竹还穿着男子服饰,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和男子在大街上杭拉拉扯扯吗? “康大人,你都亲眼所见她如何浪荡了,这简直就是个娼妇,为何你还如此执迷不悟?” 庞芸简直无法理解康知灼,凭他的条件和身世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寻不到,非要吊死在这棵又浪又骚的树上? 魏雪竹急着要争辩,却被姜雨笙摁住,摇头示意先不要解释,她冷眼看向庞芸:“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是娼妇?” “你刚刚所为不是娼妇是什么?听闻你在都城还和太监有婚约,呵,太监那种既无能又丑陋的老头满足不了你,就寻了个模样俊俏点的清倌来伺候你,恬不知耻。谁知道是不是请他来看看你卖的那些无耻肚兜,两人私下琢磨琢磨?” 魏雪竹不由轻笑:“阿笙,她竟然说我是清倌?” 在庞芸眼里,正经家的公子谁看得上姜雨笙这样的?有这容貌的,除了清倌还能是谁? “我如果证明我和她并非你说的龌龊关系,你该当如何?”姜雨笙一步步将庞芸往陷阱里引。 “你说如何变如何。”庞芸一看到姜雨笙就被满心的仇恨给冲的失去了理智,她就不信了,这清倌还能是个太监不成? 再说了,就算是太监,也算是半个男人,在大街上这般拉扯,就是有伤风化! 姜雨笙冲魏雪竹点点头,后者伸手一把扯掉了玉冠,一头长发散下,她还将特意画粗的眉毛擦了擦,露出清秀的脸庞,她对康知灼拱手:“好久不见,康大人。” 康知灼定眼一看,不由意外:“魏姑娘,你今日怎么来扬州城了?” 魏姑娘?和康大人还是旧识? 庞芸对上姜雨笙那个眼神,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又中了她的计谋,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却被拦住。 “大表姐别急着走啊,惩罚还没给呢。”姜雨笙道,“怎么,自以为一出好戏却没想到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你这砸的有点多啊。” 魏雪竹神色清冷:“这位姑娘,我虽不认识你,但你刚刚所言所行实在不是一个坦荡之人该有的。你难道没有事情可做吗?成日里盯着阿笙作甚?口口声声说别人放荡,娼妇,你自己呢?满足,清倌,琢磨琢磨肚兜,这些话是一个闺中姑娘会说出来的?只怕平日那些不该看的书没少看,私奔的话本子没少听吧?” 姜雨笙悄悄对魏雪竹竖起个大拇指,后者对她眨眼一笑。 “别的惩罚也不要了,你我到底亲戚一场,我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不如就画只王八贴在背后绕着扬州城走一圈吧?” “不能太过分?”庞芸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你坏了我的名声,砍断了我两节手指,现在还要我贴着王八画像走一圈,这些叫不过分?” “你和你母亲抢夺外祖母家产,赶走外祖母,害得二舅舅生死未卜,害死钰儿妹妹,污蔑二舅母和人私通,这些不过分?你至少还在这里喘气,钰儿却已经不在了,你若是觉得不公平,那我送你到阴曹地府去好好问问判官,就你在阳间的所作所为,还能再做个人吗?” “你以为你就是个好东西了?仗着背后有东厂那糟老头撑腰就如此肆无忌惮,等过几天那老头归西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东厂糟老头,说的是我吗?”一道如清涧淌过的嗓音从天而降。 庞芸回头,却见一个身穿茶褐翠狮锦袍的男子往这边行来,玉冠墨发,身形挺拔如松,看人时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睛深不可测,让人不由望而生畏。 “大人!”姜雨笙惊呼一声,连忙奔过去一跃跳到了苏俨身上,对着他的脸颊“吧唧”一口,“您怎么来了?” 第377章 大人看下不就知道了 第377章大人看下不就知道了? 苏俨似是无奈又有些宠溺地抱着姜雨笙:“来看看媳妇。” 庞芸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不是说东厂督主是个面貌丑陋的老头吗?不是说还有特殊癖好手段残忍吗?面前这个比康大人长的还要俊俏的男子是谁? “你先下来。”苏俨在她侧脸亲了亲。 “我不,我就不下来。”姜雨笙如一只八爪鱼一样攀附在苏俨身上,“都想死大人了,大人让我好好抱抱。” 康知灼收回视线看向别处,听得魏雪竹羡慕道:“阿笙和苏大人的感情可真好啊。” 苏俨一手托着姜雨笙,看向庞芸,语气冰冷:“阿全,去买只王八过来。” “是。” 姜雨笙眨眨眼看向苏俨,你想做什么? 苏俨也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她,仿佛在说,我来替你出气。 阿全很快就把王八买回来了,苏俨出手,隔空点了庞芸上半身的穴道:“不如就请你头顶这王八发簪绕着扬州城走一圈吧。” 王八发簪…… 姜雨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家大人怎么这么可爱。 庞芸手无法动弹,眼神向康知灼求助,可后者却看也不看他,只对苏俨拱拱手,说营地还有事先走了,她欲哭无泪。 “还不走吗?”苏俨冷冷的声音听得人头皮一紧,“莫非是想要在你脑袋上挖几个洞,把这王八和你脑袋缝合起来?” 庞芸一个激灵,都说东厂的人杀人不眨眼,她哪里敢说个不字,才走几步,又听的那活阎王道:“阿全,你跟在后面好好盯着,走回到这里才算是走完一圈。还有,这么漂亮的王八簪子,多吆喝吆喝。” 阿全也不客气,直接就从刀鞘里拔出刀,抵在庞芸背后:“赶紧的,否则可别怪我的刀剑不长眼了。” 众人都跟着看热闹去了,魏雪竹忍着笑道:“我也先回去了,过两日再来寻你。” 苏俨抱着姜雨笙进铺子的时候,惊得那些姑娘们纷纷低呼出声,看到他的容貌后更是羞红了脸。 一路抱着人上了楼,进了小间,苏俨才将姜雨笙放在桌子上,见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反倒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捏了捏她的下巴:“这般瞧着我作甚?” “大人可是很想我?都亲自来扬州看我了。” “不过是来打怪而已。”苏俨轻笑一声,魑魅魍魉这么多,可不得把自己媳妇栓牢点。 “我可是很想大人呢。”姜雨笙环绕着他的脖子,“日日都想得夜不能寐。” “都想什么了?” “想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在嘴巴。”姜雨笙一点点摩挲过来,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还想你的刀柄。” “夭夭!”苏俨气急败坏地扣着她的腰,听得她咯咯的笑声,只觉得心都化了,挑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就吻了下去。 两人在小间腻歪了许久,直到茶花来敲门,说要回姜府用晚膳了,姜雨笙才依依不舍地从苏俨怀里离开,牵着他的手下了楼。 刚刚进来的急没仔细观察,如今苏俨才看到这铺子里卖的是什么,耳垂早就红透了,他不过一眼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故作平静地问道:“这是你的铺子?” “嗯。”姜雨笙自从看见苏俨后就一直很雀跃,“现在这些可受欢迎了,姑娘们都很喜欢穿。” “你呢?”问完苏俨又觉得好像问的太直接了,捏着姜雨笙的手紧了紧。 没听到声音本以为她不回答了,哪知道这张日思夜想的小脸突然凑到了他面前,娇笑着:“大人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苏俨提着的一口气差点下不去,这小狐狸,能耐见长啊。 一路回了姜府,庞菱先行一步回姜府报了信。 姜雨笙带着苏俨进府时,看着府里的人一个个都站在前厅如临大敌地看着他们,不由觉得好笑,却又觉得心疼。 她的大人是最好的大人,明明又正直又善良,可在外人眼里却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姜雨笙一一介绍过去,苏俨礼数周全地行礼问好,还给每个人都送上了一份厚重的见面礼。 何氏轻叹:“没见过人之前,阿笙就一直说你怎么好怎么好,如今见着了,旁的不说,这模样确实如她所说,大奉都找不出第二个。” 苏俨笑笑,道:“老夫人呢?” “在后面院子,我带你去。” 姜雨笙一路带苏俨去了老夫人院子,可他却不让她进屋,只说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老夫人谈一谈,她只好站在门外候着。 因为庞钰的骤然离世,老夫人的身子又差了不少,见到来人听说是苏俨,也只是冷着脸:“怎么不声不响地来扬州了?” 苏俨在不远处坐下,将一个木匣子递给马嬷嬷:“这里面是两颗救心丹,还请老夫人收下。我这人如何我也不自卖自夸,但祸国殃民之事我从不染指。” 庞老夫人别过头,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却好像能看透世间的一切,她打小就跟着父母做生意,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苏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一眼就分辨出。 “你日后可会对阿笙好?” “我的命,都给她。” 庞老夫人收回视线,低低地叹了口气:“儿孙大了管不住,既然她一心要嫁给你,我也不拦着,只盼着你是她的良人。” 因为苏俨的到来,何氏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大伙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就如同过年一般。 何氏道:“听闻你们本来中秋就要大婚的,如今还有十来日就是中秋的,可还来得及?” 苏俨将碗里的鱼刺剔掉,将新鲜的鱼肉夹到姜雨笙碗里:“腊月初十也是好日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夭夭说什么时候嫁,我便什么时候能娶。” “那明天呢?”姜雨笙歪着头,“大人知道的,我迫不及待要嫁给大人。” 何氏轻轻敲了敲姜雨笙的额头:“姑娘家家的,说话矜持些。” 苏俨却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早点仿佛有璀璨的星光:“明天啊……” 第378章 大人好奇吗 第378章大人好奇吗? 在座的人都翘首以盼,等着苏俨接下来的答案,姜雨笙却捂住苏俨的嘴:“等会回屋里慢慢说,不能让他们听去了。” “表姐!”庞菱眨眨眼,“你就让大人说嘛,我们很想知道。” 姜雨笙不给说,苏俨自然不会多说一个字,只满心满眼地看着她吃饭。 何氏瞧他这模样,原本还有些不放心的,如今是再放心不过了,她现在想的开,只要嫁给的人对,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用过晚膳,何氏还要再多问苏俨几句,却被姜雨笙借口大人水土不服离场,她拉他进了屋子,道:“大人,我二舅母第一次见你,难免话多了些。” 苏俨揉揉她:“那是你的亲人,我不会凶的。” 姜雨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那点小心思被大人发现了。 苏俨除了对她外,对不熟悉的人都很淡漠,她怕他对着何氏等人也如此,反倒让他们觉得他不好相处,更加不同意这门婚事。 苏俨环顾一圈,这屋子里陈设倒是和她在都城的差不多,他招招手:“过来。” 姜雨笙如一只乖巧的小猫,一下就蹦跶到他身上,在他肩窝处蹭了蹭:“大人。” 熟悉的清香萦绕鼻端,苏俨才觉得空了的心这一刻才满当当的,他双手搭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皱眉:“怎么瘦了?” “大人这手比裁缝还厉害吗?这一比就知道我瘦了。”姜雨笙也在他身上比了比,仰头看着他,“大人壮了。” 苏俨一寸一寸在她的背脊上比划着,姜雨笙今日穿的是水蓝裙裳,他一路比划到肩胛骨时候顿住了,摸到有两根带子,还特意拉了拉,不解:“这是什么?” “肚兜啊。”姜雨笙道,“我铺子里的那些肚兜都是这样的,大人肯定没仔细看。” 他为什么要仔细看…… 姜雨笙想起今日在铺子说的,她坐直了身子,将交领出的带子一抽,衣领缓缓滑落,她食指勾起那一抹杏色的带子:“大人不是好奇吗?给你看看啊。” 苏俨的手放在她的肩膀处,手心触碰到的带子仿佛是火烧一样,烙的他掌心疼,声音沙哑:“不好奇。” “真的?”姜雨笙朱唇挪到他的耳垂下,轻轻咬了一口,“但我很好奇,大人的刀柄是什么形状,高矮胖瘦?” “你喜欢什么样的?”苏俨不甘示弱,扣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一张嘴就吻住了她的耳垂,边轻轻吻着边呢喃,“喜欢胖点的,还是瘦点的?” 姜雨笙将身子往他这边贴了贴:“我喜欢大人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样?” 姜雨笙摸索到他的手,一把握住,再摩挲着他的中指:“听闻男子的中指和那啥是有关系的,这手指若是长,那啥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到后面姜雨笙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埋在苏俨的肩窝处,又是甜蜜又是羞涩,两人好好的怎么讨论起这个话题来了。 苏俨将她的耳垂一路吻过来,轻咬住她唇的时候,低喃着:“有眼光,总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笙。”何氏在屋外敲了敲门,“苏大人的客房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请苏大人过去看看?” “好。”姜雨笙应了声,站起来时见苏俨迅速微微侧个身,衣袍遮了遮刀柄的地方,她迅速凑到他耳边,“我都看见了,遮啥遮?” 欠收拾! 翌日一早,姜雨笙用早膳时苏俨已经练过武回来了,其他人都忙各自的去了,她咬了一口汤包,抬头看他:“大人吃了吗?” 苏俨快步走到姜雨笙面前,突然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姜雨笙轻轻推开他,用衣袖擦了擦唇,娇嗔道:“我这正吃东西呢,唇上都是油渍。这汤包不错,大人吃吗?” “吃你就够了。”苏俨又继续吻了下去,听到有脚步声来才松开她。 回头一看,却是羞红了脸的庞菱,她挡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姜雨笙却拉着苏俨坐下:“我以为你也跟着乾表哥出去了呢。” “今日有些累就不去了,在家陪母亲。” “行,那我去铺子看下。” 苏俨跟着姜雨笙一起出门,十指紧扣往前走。 “湛哥儿现在跟着老先生就住在督主府,我还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他们。”苏俨看到有卖糖葫芦的,指了指,“想吃吗?” “刚吃好早膳呢。”姜雨笙摇摇头,“在你那我也放心。我来扬州这段时间,二殿下那出什么幺蛾子吗?” “暂时没有。”苏俨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昌平侯爷又娶妻了,娶的是府里那位奶娘。” “什么?他娶了曹琇?”姜雨笙惊讶不已,“看来这奶娘果然不简单,这么短时间内竟然就勾搭成功了。” “他一封休书将疯了的康氏休了,再娶曹琇进门,姜瑜就成了嫡女。听说康泰和把康氏接回去,康太师夫妇看到女儿这副模样,老夫人气得当场就心肌发作,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再醒来时除了嘴巴外其他都不能动。” “一报还一报。对了,我那天听二舅母说了我母亲的事。”姜雨笙将那日听来的事细细地告诉苏俨,末了问道,“你眼线广,知道都城有个叫齐丰的高门子弟吗?”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得找人好好查查。”苏俨又看到有卖芙蓉糕的,指了指,“想吃吗?” 姜雨笙鼓着腮帮子,故意气呼呼道:“大人总是问我吃不吃,是想把我喂胖了,然后一脚踢了吗?” 苏俨凑到她耳边,轻轻呼了口热气:“你太瘦了,抱着你时咯的我疼。” “你那刀柄咯我的时候我可没嫌弃你!”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嗔道。 苏俨眉眼俱是笑意,道:“刀柄改不了,但你能。”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曾想迎面遇到了裴锦瑟和庞芸,后者一看到苏俨就想起昨日的耻辱,恨声道;“锦瑟姐姐,便是面前这个男子欺辱我的,你可要替我出口气。” 裴锦瑟看着面前丰神俊逸的男子,许久后才颤着声音道:“好久不见,俨哥哥。” 第379章 别吃,脏! 第379章别吃,脏! 俨哥哥? 姜雨笙倏然看向苏俨,见他略一点头:“好久不见。” 庞芸更是震惊,裴锦瑟竟然和这个活阎王认识的?还亲切地叫她俨哥哥? 裴锦瑟脸带笑意,小步走到苏俨面前;“俨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扬州城?怎么不来裴府找我和父亲?这次来是公办还是私事?” “都有。”苏俨回答的言简意赅。 “私事是来看望我和父亲吗?”裴锦瑟登时雀跃起来,“俨哥哥总说会来看我,我翘首以盼,可算是盼到了。” 姜雨笙抽回手,语气凉凉:“大人和裴姑娘是旧识啊?” 裴锦瑟刚刚的视线一直聚焦在苏俨身上,都没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如今见他们并肩而立,微微蹙眉:“你怎么和俨哥哥在一起?”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和你的俨哥哥在一起。” 苏俨挑眉看向姜雨笙,见她神色微微清冷,漂亮的眉尾微微上扬,小狐狸这是生气了? “俨哥哥,现在也快午时了,不如我们去用个午膳吧。”裴锦瑟脸上一直带着雀跃的笑意,一双美目更是时时在苏俨脸上流转着,随后又用施舍的语气看向姜雨笙,“既然你也在,不如就一并去吧,人多热闹些。” 醉风楼。 姜雨笙靠窗而坐,苏俨本来是要坐她身边的,哪知道庞芸眼疾手快一下在她旁边坐下,“我和表妹一起坐,大人就坐对面吧。” 苏俨刚要反驳,却听得姜雨笙道:“是啊,大人就坐我对面吧。” 虽然不知道小狐狸为什么这么说,但他一向对她言听计从。 店小二端了份瓜果过来:“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的蟹粉狮子头最有名气,扬州老鹅也不错,还有……” “这些都要,还有蜜饯捶藕,小粉饺,江都河豚,哦对了,三丁包子再来两屉。”裴锦瑟看向苏俨,“这些都是俨哥哥爱吃的,当年你在扬州的时候,就这三丁包子,可以吃十个呢。” 店小二给几位斟了盏茶后退下去了,庞芸意味深长道:“我倒是不知道锦瑟姐姐原来和苏大人有这般深的交情呢。” 裴锦瑟道:“我和俨哥哥,还有暄哥哥小时候一起在扬州呆过几年。” “那就是青梅竹马呢。”庞芸扫了眼姜雨笙,看她手托着腮就看着窗外的样子,心里冷笑,你不是有靠山吗?那我就让你彻底没了这靠山! “苏大人年纪轻轻位极人臣,还如此一表人才,放眼整个大奉,还真的就只有锦瑟姐姐这样的才配的上大人呢。是吗?表妹?”庞芸故意用手肘碰了碰姜雨笙,“你是不是也觉得大人和锦瑟姐姐很般配?” 姜雨笙不耐烦地瞪了庞芸一眼:“还再想断两根手指吗?” 庞芸登时泫然欲泣:“表妹你这脾气可真大,我不过就是与你讨论讨论,你若是觉得他们不般配那直说便是,怎的发这么大脾气,无端端地又要断指?” 裴锦瑟皱眉:“芸姐儿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好好说便是,动不动就砍手指,是个姑娘家所为吗?实在是心思狠毒了些。” “是啊,我是狠毒啊。裴姑娘怕是不知道吧,我在都城可是被叫做毒妇呢,稍有不顺心的地方,我就砍人手指,脚趾,胳膊,甚至还砍头。所以千万不要惹我,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俨轻笑出声,唇边的笑意逐渐在扩大。 裴锦瑟听的这一轻笑声,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俨唇角的笑意,她认识他这几年,几乎从未见他笑过,不由轻笑道:“俨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苏俨的笑骤然收了起来,又是那副淡漠的模样,冷冷地扫了庞芸一眼:“昨日的王八发簪还想要?” 庞芸顿时一个哆嗦,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多说一句。 三丁包子上来了,裴锦瑟夹了一个到苏俨的碗里:“俨哥哥趁热吃。” 苏俨却又夹了一个到姜雨笙的碗里,柔声道:“趁热吃。”随后将自己的碗往前一推,“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夹东西。” 裴锦瑟因为重逢太过欢喜都忘了苏俨的洁癖,她讪笑着,又故作优雅地要替自己在外人面前证明自己和苏俨关系亲密,道:“瞧俨哥哥说的,小时候我们还睡在一张榻上,怎么算是外人呢?” 姜雨笙咬了一口的包子突然觉得不香了,她把包子丢到苏俨碗里:“不好吃。” 裴锦瑟皱眉:“醉风楼的三丁包可是全扬州城最好吃的,俨哥哥最喜欢吃了,怎么会不好吃?你自己不会吃,就别怪包子不好吃。” 苏俨拿起被姜雨笙咬了一口的包子,掰了一快下来塞入口中,微微蹙眉:“嗯,是不好吃。” 裴锦瑟瞠目结舌,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还吃别人咬过的包子? 她把剩下的包子都推到苏俨面前:“俨哥哥,这里的包子都是你的,别吃人家咬过的,脏。” “是啊,别吃,脏的很。”姜雨笙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俨。 可苏俨却一口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姜雨笙喝了口茶,却不想因为太过用力,一下呛着了,连着咳了好几下。 苏俨叹了口气,站起来倾身过去,用衣袖轻轻擦着她的唇角,宠溺道:“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裴锦瑟再傻也看出点门道了,她视线在苏俨和姜雨笙身上来回巡视着,又看庞芸一副了然的模样,当下道:“芸姐儿,你随我一起去下净房。” 等两人都走了,姜雨笙见苏俨还在替他擦着唇角,她推开:“我可以自己来的,俨哥哥,你先坐下。” 苏俨坐下扶额,见坐对面的小狐狸托着腮,狡黠地看着自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她那只玉足就伸了过来,就如同上次那样,放的地方让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夭夭。”苏俨目露凶光。这可是在醉风楼,虽然桌子底下也看不到什么。 “怎么了,俨哥哥?”姜雨笙一脸的委屈,“不要这么凶嘛,你会吓到人家的哦。” 第380章 我是她男人 第380章我是她男人 从庞芸口中得知姜雨笙有婚约的人竟然是苏俨,裴锦瑟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俨哥哥是疯了吗?竟然会和这样的毒妇定下婚约,你说是赐婚,定然是这毒妇用了什么手段才获得这订婚的。” 她经常给苏俨写信,可是没有一封得到了回复,只当是他作为督主公务繁忙也就没再写了。 皇上给苏俨赐婚又不是什么举国同庆的大事,除了都城的知情人外,这远在扬州的又没有信息渠道,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本想着再过个两年,等父亲任期满了就跟着回都城,到时候就能和苏俨日日相见了,哪知道日盼夜盼,却盼来这么个惊天噩耗,裴锦瑟如何能不恼怒? 气呼呼的回到位置上,还看到姜雨笙一手托腮,直勾勾地看着苏俨,而后者正襟危坐一副努力克制的样子,这一看就是被拿捏住了把柄。 裴锦瑟忍不可忍,低声喝道:“姜雨笙,你到底给俨哥哥灌了什么迷魂药?或者你拿什么威胁他?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对俨哥哥不利,我和你没完!” 那只玉足一会轻轻触碰,一会顺着方向摩两圈,苏俨早就忍得一团火了,此刻见姜雨笙收回了玉足,才算是松了口气。 姜雨笙眼皮子都懒得掀,语气凉凉:“对他不利?和我没完?我倒是不知道我的男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别的女人来给他出气了?” 裴锦瑟几乎被我的男人这四个字给气得发狂:“不知羞耻!一口一个男人,你……” “我是她男人。”苏俨开口,却不知那沙哑里带着点性感的声音让人听了更加沉迷。 他起身,看向姜雨笙的目光里透着熊熊之火,收回视线再落在裴锦瑟身上时就成了冷冰冰的:“看在裴暄的面子上,刚刚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但以后请你还是叫我一声苏大人。” 姜雨笙也倏然起身:“刚刚你对着我男人抛各种媚眼,我看在你是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与你计较。如今你应该从庞二指这知道我和苏大人的关系了,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你打我男人的主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说完她迈着步子先行离开。 苏俨跟着要走,却被裴锦瑟一声“俨哥哥”给叫住了。 裴锦瑟急急道:“俨哥哥,你有什么难处你……” “裴姑娘。”苏俨果断地截断她的话,“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你喊我一声苏大人。还有,我是东厂督主,如果我自己不想娶的人,你觉得谁能勉强我?夭夭是我的女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委屈。” 裴锦瑟就这样看着苏俨消失在视线里,再从窗户看下去,姜雨笙走在前面,苏俨快步追上去,似乎是要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给推开了。 呵,她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却屁颠屁颠地追别的女人去了。 姜雨笙气呼呼地往前走,苏俨扣着她的手腕,有些无奈:“夭夭!” “俨哥哥,放手,你弄疼人家了。”姜雨笙故意娇滴滴道,看苏俨唇角的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倒是不知道大人还金屋藏娇,有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妹妹啊。” 苏俨搂着她的腰:“吃醋了?” “吃你妹的醋!”姜雨笙一把拍掉他的手,瞪了她一眼,“生气着呢,别和我说话。” 姜雨笙一路气呼呼地回了府,苏俨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庞菱眨眨眼,这两人出门的时候还好得像是从蜜罐里钻出来似的,现在闹别扭了? 苏俨要跟着进屋子,姜雨笙一把将他关在门外,某人摸了摸差点撞上的鼻尖,摇头失笑,这小狐狸生起气来还真不得了。 连着喝了几盏茶,姜雨笙才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什么嘛,在她面前,叫他的男人一口一个俨哥哥的,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还好她家大人是个拎得清的,不然真让裴锦瑟那朵白莲花给笑话去了。 外面没了声音,去哪了? 姜雨笙打开门,哪里还有苏俨的影子,她气还没消呢,这人就不哄了?这男人也太没耐心了吧?她闷闷地回到屋子。 夜幕降临,整个扬州城笼罩在夜色里,突然“啾”的一声,有个炮竹冲上了天,随即“啪”的一声炸开,成了绚丽的烟花。 随机是第二朵,第三朵……接二连三冲上夜空的绚丽烟花将整个夜空装饰的格外美丽。 这又不是逢年过节,却有如此漂亮的烟花,百姓们纷纷从家里出来走到街头观看,甚至有些还拿着梯子爬到屋顶去好好欣赏。 庞菱一直惊呼:“好漂亮的烟花啊,今日是哪个大户人家过寿吗?” 庞乾摇头:“没听说啊,而且就算是大寿也是请戏台子,没听说是放烟花。” 兄妹俩正讨论着,就见一道身影从自家屋顶上一跃而下,手里还捧着烟花。 庞乾眨眨眼:“这烟花是大人放的?” 苏俨点头:“我惹阿笙生气了,她喜好看烟花,让她看看心情好些。” 其实今日苏俨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姜雨笙早就不生气了,但听苏俨这么一说,还是故意哼了一声,站了起来:“烟花有什么好看啊。” “我接你下来,站在那别动。”苏俨将手里的烟花点燃,用内力使劲往空中一抛,他再跃到屋顶,扣住姜雨笙的腰,在漫天飞舞的烟花中,抱着她缓缓落下,还不忘在她唇边亲了亲,“还生气吗?” 庞菱两手捂着眼睛,却时不时从指缝里往外看,这郎才女貌的,表姐和这位苏大人真的好般配啊。 落了地,姜雨笙将唇角的笑意遮住,负手往屋子里走,见苏俨还站在原地,回头不约:“还愣着做什么,不知道跟上吗?” 苏俨快步跟了上去。 庞菱瞠目结舌;“表哥,表姐不怕苏大人生气吗?” 一进了门,原本还故作冷冰冰的姜雨笙一下将苏俨抵在门板处,环着他,一抬头就咬住他的唇不放,还低声低喃着:“大人哄姑娘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第381章 小狐狸移山 第381章小狐狸移山 “不生气了?”苏俨将人搂在怀里,随即又将她放到美人榻上,又要吻她,被她抬手捂住。 “你和裴锦瑟到底怎么回事?”姜雨笙侧身,手撑着脑袋靠在榻上,身边坐着苏俨,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握在怀里。 “我和她不熟,但和她兄长裴暄是好友。”苏俨感受到手心里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在挠啊挠的,他举起来将手指轻轻放入口中咬了咬,“再乱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原来苏俨当年年幼时身负重伤路过扬州城,在城外被一个小姑娘所救,那姑娘给了他一件斗篷和一份干粮,让差点冻死又饿死的苏俨多活了两日,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机缘巧合之下和裴暄认识了。 裴暄是裴老国公的小孙子,受尽万千宠爱却没有一丝的纨绔脾性,和苏俨成了交心好友。 那时候裴暄的父亲裴国公还在世,却因为身子不适来了江南养伤就一直住在扬州的裴府。 裴国公看苏俨虽是个身世坎坷之人,但气度不凡,小小年纪聪慧绝顶,就让他在裴府住下,只当是给儿子招个书童。 几年后,裴国公病逝,裴暄本可以继承爵位,但倔强的他拒绝了,想要靠自己的本事获得实打实的荣誉。 再裴瑞天从儋州调任回扬州后,裴暄就离开扬州府去了西北边境,果然凭着出色的武艺和带兵才能,他一路做到将军。 “而裴锦瑟却被裴国公在病逝前过继给了弟弟裴瑞天,也就是现在的裴转运使,他因为自小受过伤,不能有孩子,所以才过继了给他,虽是个女儿,以后至少有人能养老送终。” “那他们知道你的秘密吗?” 苏俨摇头:“裴国公去世后我就和他们告别去了都城,后来也是在书信中和他们说我进了东厂。” 姜雨笙突然坐了起来,双腿跪在美人榻上,眨着眼:“她说和你还睡在一个榻上。” “那是我和裴暄小时候睡一个榻上,她来凑热闹,况且她是睡着他哥哥身边,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俨低头看着她,不知何故,她的衣裳又松开了,他这个位置看过去,竟然能看到不该看的小山丘。 姜雨笙故意用夸张的娇滴滴的语气道:“这些都要,还有蜜饯捶藕,小粉饺,江都河豚,哦对了,三丁包子再来两屉。这些都是俨哥哥爱吃的呢。我怎么不知道俨哥哥爱吃这些啊?“” “我喜欢吃什么你不知道吗?”苏俨将她的发簪拔下,三千墨丝垂了下来,越发衬的她明眸皓齿,唇瓣殷红的就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月季,只等着他来采。 “蜜饯捶藕,小粉饺,江都河豚啊,还有……呜……”剩下的话全部被苏俨的吻给堵住了,她开始还推着不准他吻,可没一会儿身子不由自主软了下来,任由他百般亲吻。 他贴着她的唇,热气游走在脸颊,喃喃着:“傻瓜,是你啊。” 我最喜欢吃的,一向是你啊。 吻到最后,成了苏俨躺在美人榻上,而姜雨笙趴在他身上。 她的长发垂下来,发丝撩到他的脖子上,有些酥酥麻麻的,苏俨沉着声音:“夭夭。” “嗯。” “可以不要乱动吗?” 姜雨笙立马不动了,苏俨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却更是僵硬的身子都不敢动了,这小狐狸竟然开始有计划,有目标地动了起来! 真是要命了,苏俨大气都不敢出。 哪知道这只小狐狸还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大人,上次听了手指的故事,今儿个想听什么故事?小狐狸上山好吗?有座巍峨的山挡在面前,小狐狸看了眼,这又不是火山,怎么还这般热乎乎硬邦邦的?” “小狐狸伸出爪子,轻轻地顺着火山边边往上爬啊爬,却不知这山竟然有魔法一般,越变越大,还越来越热。这山总是要翻过去啊,聪明的小狐狸想出了办法,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小狐狸就拿出爪子磨啊磨……” 姜雨笙感觉到苏俨的身子越来越僵硬,她还顺势往他耳朵里吹了口热气:“大人猜,小狐狸要磨多久,才能把这座火山给搬走?” “不知道!”苏俨几乎是咬牙切齿。 “小狐狸到后面爪子都疼了,可这火山分毫不见小下去,顿时急了,一口咬在火山上,不听话,咬死你。”姜雨笙转而轻轻咬着他的耳垂,“这个故事好听吗?俨哥哥。” 轰隆一声,苏俨根本就控制不住了。 愣了片刻的姜雨笙猛得笑了,捂着嘴:“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狐狸移山成功了。” 苏俨气得一把把姜雨笙抓起来丢到了床榻上,快步去了净房,再回来时脸依旧阴沉沉一片,他倾身覆了上去:“花样很多啊,小狐狸?” 姜雨笙面露得意:“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是够妖的…… “俨哥哥……啊!”姜雨笙捂着唇,瞪着苏俨,“你咬我作甚?” “好叫上瘾了?” “人家能叫我,我为何就不能叫你俨哥哥?”姜雨笙眼珠子一转,“难不成我要叫你刀柄哥哥?” 苏俨呵呵笑一声:“不如叫声夫君?” “还没成亲呢,别占我便宜。”姜雨笙勾了勾脚,“我偏要叫你俨哥哥。” 嬉闹的久了,姜雨笙什么时候在苏俨怀里睡着了都不知道,苏俨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姑娘,只觉得心满满的,他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姜雨笙翻了个身,苏俨从身后环抱住她,却听得她嘟囔一声:“大人,硌死我啦。” 苏俨骤然张开眼睛,立马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保持距离,这一动,姜雨笙也彻底醒了过,转身看着耳垂都在发红的苏俨,凑过去吻了吻他:“我应该早点习惯的。” 现在可真是功力见长啊,一句话就点起火来了,苏俨将手伸到她腋下挠她,逗得她咯咯地在笑:“大人轻点,痒!” 站在门外的何氏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连着来回几次最终还是敲了敲门,底气不足:“阿笙。” 第382章 来抢我男人了 第382章来抢我男人了 里面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好一会儿后门才从里面被打开,苏俨笑着松着腿脚:“夫人起的这么早?” 何氏有些尴尬的不敢去看苏俨,却偏偏管不住嘴,不由多问了一句:“大人昨夜是歇在这?” “怎么会!”苏俨底气不足,眼神飘忽,“我天不亮就起来练功了,练好了过来叫阿笙起床的,哪知道这丫头就赖着不肯起来,叫到现在这没起来。” “大人练功肯定很累吧?” “是啊,练了一晚上的功,是累。” 说完两人都意识到这问话越说越有歧义,索性都不说了。 姜雨笙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脸上倒是没有尴尬之色:“二舅母这么早寻我可是有事?” 何氏忍不住用过来人的眼神细细打量一番,见她并无任何妇人有的风情,这才松了口气,道:“那个沉船船长的妻儿找到了,你三舅舅和三舅母带回来了,就在你外祖母院子里。” “好,我现在去看看。” 虽还是清晨,但庞老夫人的院子格外热闹,三爷庞周齐身形瘦削,面色偏黑,虽人到中年,但还是掩盖不住他英俊的容貌。 站在他身边的妇人,一身暗紫色对鸟锦水裙,云发髻别着两颗珍珠,标准的鹅蛋脸上那双黑亮亮的眉目正打量着姜雨笙。 “这是雪兰的女儿?”庞周齐率先开口,“来,让舅舅好好看看。” 姜雨笙走到他面前,盈盈行礼:“阿笙见过三舅舅。” 庞周齐嗓门偏大,扬声道:“果然和雪兰神似,以后你就当这是你自己的家,别客气。” 庞乾小声提醒;“父亲,这就是阿笙的家。” 庞周齐这才反应过来,哈哈一笑:“瞧我这脑袋,人还没老,记性先不行了。” 不过短短几句对话,姜雨笙就喜欢上三舅舅了,性格直率憨厚,他妻子肖氏看她时眼里也带着温柔的光,就好像她看庞乾一样,让她觉得若是母亲还在,也应该会是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 都聚在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今日的早膳便都在这吃。 庞周齐已经从何氏口中知道苏俨和姜雨笙一事,如今见了他也是一表人才,也没其他话,将他当自己人,将这段时日查到的事一一说来。 “那船长真不是个东西,用泥块堵住船底的洞,远远瞧去就和船一个颜色,又不曾走近了瞧,哪能看得出。这一吃水,可不就把泥都给散了,加上船身上那些石块,没多久就沉船了。”庞周齐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娘的,当时我若是跟着出船,哪有这样的事?” 肖氏瞪了她一眼:“孩子还在呢,能不能好好说话?” 庞周齐这才反应过来,摆摆手:“舅舅就是个大老粗,你们可别学我。我们找到了那个船长的妻儿,他娘的还真的准备跑路,我的个乖乖,那一木匣子里可都是银票啊,够他们生活几辈子的了。” “我们把他们母子三人扣下来,原本是想问个清楚直接送到衙门去,可哪知道他们也是嘴硬,怎么都问不出所以然。我只能将他们绑了带回来。” 庞周齐面露不满:“这一路上一会孩子不舒服要去看大夫,一会又说自己要去净房,花样百出,但每次都被我识破给抓回来了。他奶奶的,也不看看我庞三爷当年在扬州城是做什么的。” 姜雨笙忍俊不禁,以前只听得庞乾提起过,他父亲对经商不感兴趣,却喜欢舞棒弄枪,还结实了不少江湖义士,说话也跟着不拘小节。如不是后来外祖父骤然离世,只怕他还不愿意回家跟着二爷一起做生意呢。 “现在人在柴房关着。”庞乾道,“我去问过了,也还是问不出什么。” 姜雨笙想了想,道:“放了他们。” “放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回来的。”庞菱急急道,“或许他们知道那个可恶的船长在哪里。” “他们一日被关着,那船长便一日不会出现。我们索性就放了他们,用他们做诱饵,引蛇出洞。” 姜雨笙眉眼覆盖着一层冷意:“全部身家都在他们身上,这船长肯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找他们。” 庞周齐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行,现在就去放了。” 苏俨道:“这样放了又会显得太过随意。不如这样,庞公子先押解他们去知府,就说状告那船长谋财害命。就刘知府那狗官,他肯定会以证据不足将他们给放了,这一来显得名正言顺,二来放松他们警惕性。我再让阿全暗中跟着,等那船长出现,直接抓了送过来。” 庞乾点头,几人再合计一番后匆匆离去。 何氏看向庞周齐:“三爷,你二哥他……” “嫂子放心,我小舅子飞鸽传书,说有渔民看到过一个神似我二哥的人,他已经亲自跟船出去找了。我担心这边,所以才和幼娘先回来。” 一听二爷还活着,何氏眼里登时蓄满了泪,握着庞菱的手哽咽着:“太好了,你父亲还活着。” 庞菱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庞乾将那母子三人押到知府,果然如苏俨所言,话还没说到几句,刘知府就以证据不足将那母子三人给放了,他又故意悻悻地回了姜府。 “小姐。”茶花道,“外面有位自称是苏大人的妹妹,要找大人,奴婢瞧着就是裴姑娘。” 苏俨皱眉。 其他人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只道航运使的千金来府里,自是要当做贵客来招待。 何氏才刚站起来,姜雨笙就道:“这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和庞二指呆久了,也成狗皮膏药了。” 何氏一听这话就觉出不对劲了,俯身问她:“那航运使家的裴姑娘欺负你了?” “呵,看上我男人,要来我和我抢男人了。” 苏俨轻笑不语,小狐狸这护吃食的模样,可爱极了。 “这怎么行!”庞周齐又一拳砸在桌子上,“航运使算是个鸟?敢欺负我们家的人?让她滚。” 第383章 她就是我的命 第383章她就是我的命 姜雨笙让茶花将裴锦瑟请了进来,却一直晾着她,直到过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让裴姑娘笑话了,昨夜大人太能折腾,实在没睡好。” 姜雨笙在裴锦瑟对面坐下,也没个正行,见苏俨在她身边坐下,瞪了他一眼,娇嗔着埋怨:“都怪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以后注意些。” 苏俨很是从善如流地点头:“是我的不是,让你受累了。” 裴锦瑟一脸震惊地看着被外人称为活阎王的苏俨此刻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被姜雨笙训斥的头都不敢抬起来,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倏然站了起来:“俨哥哥,我和父亲说过了,他得知你来扬州城很是高兴,还特意命人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我来接你回去。” “回去?你家既不是大人的娘家又不是大人的本家,回什么去?”姜雨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不过腿长在大人身上,他要走我也拦不住。” 裴锦瑟立马道:“她都说这话了,俨哥哥你就跟着我一道走,这扬州城难道还是她说了算不成?” 苏俨看向裴锦瑟时脸色覆盖着浓浓的清冷,眼底更是没了温度:“扬州城是不是她说了算不知道,但我,她说了算。” 姜雨笙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大人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庞菱嘴角有些嘲弄,道:“裴姑娘,我表姐和大人感情好着呢,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除了苏俨外,裴锦瑟对其它事都无所谓,即使当年父亲将他过继给叔父,她也不曾掉过一滴泪,笑着接受这个结果。 可苏俨不行,从她第一次见他,这人就刻到了她心里,谁都无法磨灭。 如今成了她父亲的航运使,对她的事从来不曾多问,更不会管她喜欢谁又想嫁给谁,所以她早就想好了,等父亲回京述职,她就跟着去,然后给苏俨做对食。 是,她知道苏俨进了东厂成了督主,非但不觉得惊讶,甚至还有些隐隐欢喜。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若不是成了太监,怕是贴上去的姑娘数不胜数,成了太监这下好了,俨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什么叫感情好着呢?”裴锦瑟恶狠狠地盯着庞菱,“俨哥哥和她才认识多久,比得过他和我青梅竹马的感情吗?”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让一个既自作多情又自以为是的白莲花梦碎。 庞菱气呼呼地:“昨夜那满城烟花,就是苏大人为了哄我表姐一笑才放的!” 裴锦瑟震惊:“昨夜的烟花,是他放的?” 府里的下人都说这烟花是一个郎君为了博妻子一笑才想出这等浪漫之事,她原本还羡慕不已,可如今一听是苏俨放给姜雨笙看的,她觉得那哪是烟花,分明就是一把把匕首,刀刀刺她的心。 不等她开口,苏俨先开口了:“裴姑娘,我得空自会去看裴大人。该说的话我昨日和你说过了,你若是记性不好过了一夜便忘,那我就再说一次。” “我和你所谓的情分,不过只因为你是裴暄的妹妹。若见面,你需唤我一声督主大人,你我的情分还不够格喊我俨哥哥。” 昨日还让她喊苏大人,现在又成督主大人了,一句比一句生疏,他果真无情到这个地步吗? 裴锦瑟泫然欲泣,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若是哥哥知道你如此薄情,只怕会为当初救了大人而后悔。” 姜雨笙忍无可忍:“裴姑娘,当初救了大人的是裴公子,与你何干?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会后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请你进来吗?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看大人是如何待我的,然后让你彻底死心。哪知道你这般冥顽不灵!” 裴锦瑟瞪圆了眼睛,再看向苏俨:“大人这般无情,若是当年的救了大人的小恩人,便是我,你也还是如此吗?” 苏俨皱眉,阿全是说查到小恩人在扬州城出现过,是因为当年那件披风在当铺找到了,可当铺的掌柜几经换人,到底是谁当的,现在还查不到。 “我知你不信,当初我坐的马车打城外经过,远远瞧着有人跌倒在雪地里,我急着赶路,便让婢女拿着驱寒的披风和干粮过去。” 裴锦瑟抽抽噎噎,好不委屈:“我一直不知道那日跌在雪地里的就是你,昨夜和父亲聊起,他说你看似凉薄其实是个最重情义之人,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找救你的那位小恩人。” 姜雨笙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倒是之前听苏俨提过一嘴,说若是寻到了恩人,得好好报恩。可哪知道这恩人竟然是裴锦瑟,莫非要大人以身相许? 果然,只听得裴锦瑟道:“我也不要大人以身相许,但求大人不要和这狐狸精在一起!” 苏俨瞧了姜雨笙一眼,嗯,这此贴切,可不就是个惯会点火的狐狸。 他从衣襟里取出一把匕首递到裴锦瑟面前:“若你真是当年的小恩人,你要我如何回馈这恩德都可以,要铺子钱财,还是你父亲的前程,我定然会鼎力相助。但若是要我和她分开,你不如一刀了结了我,将这救下的命拿回去。” 裴锦瑟没想到苏俨竟然中毒到这个地步,当下怔怔道:“我没想要过你的命,我只是……” “夭夭便是我的命。”苏俨神色颇有几分不耐,“除了这条件外,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你回去好好想想。” 裴锦瑟还要再说,一直在屏风后面听着的庞周齐看不下去了,大步迈了出来,扯着大嗓门道:“都说裴大人义薄云天,怎么有你这样小家子气的女儿?他奶奶的,救了人是好事,可你这救了人却又拿恩来棒打鸳鸯,这吃相太难看了。” 裴锦瑟不妨被一个大汉这般当面训斥,面色惨白。 “来人,送送客。”庞周齐越见苏俨越喜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奶奶的,我就喜欢大人这样的。” 第384章 旁人入不了我的眼 第384章旁人入不了我的眼 裴锦瑟哭哭啼啼地离开了,庞周齐因瞧着苏俨对姜雨笙的维护,打心里就认定了这门婚事:“外甥女婿,我瞧你是个练家子的,走,后院过几招去?” 外甥女婿这四个字让苏俨极为愉悦,当下做了个请:“三舅舅请。” 肖氏扶额,自己夫君这老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隔了一日,裴府递了个帖子送到姜府,说是航运使专门设了宴,请苏俨携带姜雨笙过去一聚。 对裴锦瑟有意见是一回事,但姜雨笙前世虽然没和裴瑞天打过交道,但他在江南沿海致力于航运发展却是有所耳闻,官是好官,就是不管家。 等姜雨笙进了裴府才知道,魏雪竹父女俩也在。魏雪竹一看到好友,忙迎了过去:“我也是来了才知道裴大人还邀请了你和苏大人。” 话音刚落,康知灼就带着严桦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姜雨笙,想起那日她当众跳到苏俨身上还亲了他一口,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 今日裴瑞天把在扬州城的官员都聚在了裴府,除了刘知府,显然这是要商讨什么事。 果然,酒过半巡,就听得裴瑞天道:“刘知府这人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他在扬州任知府五年有余,最近听闻他会有调令,是到都城做顺天府知府。” 姜雨笙皱眉,那沈智天呢? “他在职这几年,贪赃枉法,颠倒是非黑白,这一桩桩地我都替他记着,就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为官都是个祸害。” 裴瑞天叹了口气:“但我身为航运使,没有监管地方官职权,而康大人身为武将,也不能监管文官,魏大人虽是翰林院学士,但并无实权,因而这件事,也只能交由苏大人来做。” 苏俨不曾沾过酒杯,他点头:“江南水患一事,有官员贪了赈灾的银子此事皇上已经有所察觉,已经命我和大理寺杨大人各司其职查下去,只怕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裴瑞天其实和苏俨算不得相熟,当初从兄长和裴暄那听说了不少他的事,前两日女儿又求到他面前来说了此事,他本不想组这个局,但耐不住裴锦瑟一直提,他本也有事要商议这才应了下来。 “若单是贪赃枉法,我倒也不至于如此慎重地请大家过来。”裴瑞天语气凝重了几分,“自前年起,沿海就时不时有水寇出现,且这些水寇说着琉球话,他们来去无踪,却又能每每在商户要出海之际就从天而降,抢夺完后扬长而去,我在海上遇到过几次,但始终抓不到人。” “裴大人的意思是有内鬼?”姜雨笙皱眉,“若是官府有人和这水寇勾结,事后再利益划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的官府有人,除了刘知府不做他人想。 “我也只是怀疑,但没有证据。苏大人若是查刘知府,可以在这方面多留心一些,说不定顺藤摸瓜可以摸出好几个。” 康知灼和裴瑞天商讨了下若是再有水寇出现要如何应对,大半个时辰后看看夜色,又带着严桦急匆匆地赶回营地去了。 他一走,魏子昌才叹了一声:“却不知康大人是否和他祖父叔父一般,野心勃勃。”他又看向苏俨,“大人从都城而来,可知如今是个什么形式?” “风平浪静。”苏俨顿了顿,又道,“波涛暗涌。” 是啊,太子人选没定,惠帝又有几个儿子,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谁都不知道暗藏着什么汹涌的巨浪。 “三殿下流放途中不知所踪,五殿下在镇守南唐边境,如今都城只剩下二殿下和不过五岁大的七殿下。”魏子昌道,“苏大人,你怎么看?” 陶襄竟然失踪了?姜雨笙有些意外,怎么没听苏俨提起过? 苏俨食指在茶盏里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了个二字:“虽是坡脚,却也野心勃勃。” 魏子昌拂着胡须:“老夫来扬州一年有余,这刘知府没几日就和都城飞鸽传书,只怕十有八九便是这二殿下。” “他养在陈皇后膝下,若非说是嫡子倒也说得过去,只可惜因为是坡脚,皇上从未将他做为太子人选考虑过。”裴瑞天皱眉,“这般看下来,五殿下的几率最大,还好他如今远离都城,否则怕是性命堪忧啊。” 苏俨和姜雨笙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忧虑,只怕如今南唐边境也不安稳了。 “父亲。”魏雪竹悄悄拉了拉魏子昌的衣袖,“您不是说帮我问问苏大人吗?” 魏子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皇上交由大人暂时掌管的太常寺,如今可还会招收女官?” “皇上已将太常寺交由国师掌管,让他任何礼仪祭祀都要算过是否天时地利人和。” 魏雪竹难掩失望,看到姜雨笙疑惑的表情,她笑笑:“前朝就有太常寺女官,我也想试上一试。” 苏俨道:“太常寺虽不行,但鸿胪寺可以。” 看到魏雪竹陡然亮起来的眼神,他继续道,“鸿胪寺负责和不同国家朝贡礼仪来往,时常有各国的女眷跟着一起来大奉。但鸿胪寺官员一向都是男子,招待起来颇为不便,早些时候就有官员觐见,从内廷里找个掌事姑姑来负责这事。” “我可以!”魏雪竹毫不犹豫道,“各国周记人物传记我也熟读于心,接待起来定然得心应手。” “雪竹,记得要谦逊。”魏子昌略略有些不满。 苏俨点点头,表示记下了,见姜雨笙和魏雪竹两人携手离席,他才听得裴瑞天道:“今日邀请苏大人来还有个私事想说。” “若是为了裴姑娘,大人不必再说。我已和阿笙有婚约,且只心仪她一人,旁人入不了眼。” 裴瑞天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也算不上失望:“小女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不过姜姑娘确实女中豪杰,大人有眼光。” 那是。 回府的路上,马车缓缓行驶着,姜雨笙靠在苏俨怀里,打了个哈欠:“大人,您和裴大人他们讨论到太子一事,裴大人信得过吗?” 第385章 管着你 第385章管着你 苏俨点头:“信得过,裴大人虽没有明说支持哪一位殿下,但前裴国公和五殿下的外祖家交情颇深,根据这几年探子探回的信息,裴大人似是和五殿下也有不少交集。” “不是二殿下的支持者便好。”姜雨笙靠在苏俨怀里,手环着他的脖子,“大人,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雪竹听闻可以去鸿胪寺做女官时,她差点都哭了。说读了这么多的书,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你羡慕?” 姜雨笙睁开惺忪的双眼:“能做自己喜欢做的是,又能为朝廷出份力,多好。” “你想做什么女官?” 她想了想,嘿嘿一笑:“不想做女官,只想做大人的女人,管着你。” “好。”苏俨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了吻,“让你管,还要管好我。” 苏俨等人离了裴府,裴锦瑟立刻就眼巴巴地赶到裴瑞天的书房,着急地问道:“父亲,您可问了?俨哥哥怎么说?” 裴瑞天将手里的毛笔搁置在笔架上,看着踏进来的裴锦瑟,瞧着她一脸的期盼,倒有些于心不忍了,婉转地表明了苏俨的意思。 裴锦瑟一脸不可置信:“大人连您的面子都驳了吗?当年若不是裴家,他怎么能活下去?若您用裴家的身份压他,他肯定会把姜雨笙那贱人给踢了的!” 裴瑞天面露不满:“当初救他的是你大伯和你哥哥,我和他本就交集不多,你哥哥都不曾用身份压他,我又有什么立场压他?再说,苏大人那般性子的人,是说压就能压的?况且我瞧着姜姑娘就很好,心怀家国天下,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胸襟和气魄。” 裴锦瑟震惊得鼻孔都瞪圆了:“父亲也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吗?” “锦瑟!”裴瑞天怒喝,“这都说的什么话,我是对你太好说话了吗?将你惯的如此没了礼数,一口一个贱人,狐狸精的?” 裴锦瑟眼里含着泪:“我过继给了您,喊您一声父亲,可您何尝管过我?打小我冷了饿了病了,您还不如府里的管事嬷嬷会嘘寒问暖!俨哥哥我是要定了,父亲不愿意帮我,我自会想办法!” 裴瑞天对着跑出去的裴锦瑟背影连喊几声却喊不住她,失望地直摇头,看样子等回了都城得找个管教嬷嬷来好好教教礼数,再这样下去只怕人都要毁了。 这日姜府刚用过午膳,何氏正想回屋小憩一番,只听得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抬头,就见阿全押着个贼眉鼠脸的人进来了。 “大人。”阿全将这人摁得跪在地上,“人抓到了。” 那人缩着脖子,看到庞周齐夫妇,立马扭着身子喊道:“三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让人来抓我呢?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没干你逃什么?”阿全将那个木匣子丢到他面前,“不是要带着这些跑路吗?老实交代,不然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妻儿了。” 那人还要狡辩,急性子的庞周齐大步上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打得他脑袋嗡嗡嗡的,眼前直冒金星:“他奶奶的,到老子面前了还在这废话,当老子是蠢的吗?枉费我二哥这般信任你。” 来人姓彭,因为常年出海颇有经验,庞二爷就招募他做了船长,外人都称呼他彭阿三。他回过神来,怒道:“庞三爷,您可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动用死私刑?你这是对我意见,对庞大爷有意见,想让我把脏水往大爷身上泼。” “你大爷的!”庞周齐还要再大,却被庞乾给拦住了。 “三叔您别急,对付他这种人在,自然有办法。” 姜雨笙蹲了下来,将腰牌递给他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彭阿三定眼一瞧:“东厂。”才读完他就面色发白,“东厂?” 姜雨笙指指苏俨:“他可是东厂的活阎王,芍药,把东西拿过来。” 芍药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递到姜雨笙面前,只见里面躺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断指,且都是大拇指! 彭阿三白着一张脸:“你……你想要做什么?” “活阎王喜欢杀一个人就砍下大拇指收藏起来,这个盒子不过是他几百个盒子里的其中一个,这个盒子里还差最后一根手指就集满了,想试下吗?” 彭阿三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这姑娘瞧着娇小玲珑容貌艳丽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般吓人? “我记得前几天有个人是脑袋上开了个洞,被灌进去了水银,这脑袋砍下来那血都不会流呢,一直新鲜着呢,活阎王时不时就拿出来欣赏一下这幅作品。” 姜雨笙抬手在彭阿三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说如果这里开个洞,也灌点水银进去,会不会也很好看呢?阿全。” “在!” “拿把锋利的匕首过来。” “说说说,我什么都说。”彭阿三跪在那,把如何受了人钱财做下这等谋财害命一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 姜雨笙从匣子里拿了一节断指出来,“嘎嘣”咬了一口:“这糕点师傅这次做的比上次松脆。” 彭阿三目瞪口呆。 庞乾也拿了一根断指,轻笑:“你这什么爱好,喜欢把糕点做成断指的样子,胆小的哪敢吃。”但拿这东西吓唬心虚之人,倒是个好法子。 庞周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聪明,不愧是我外甥女。” 庞阿三一脸绝望之色,还待狡辩,已经有份供词放在他面前了。 “这是你刚刚说的,你看看属实就摁个手印。”姜雨笙冷笑,“虽然手指是假的,但这东厂,却是货真价实的东厂。” 彭阿三连忙摁手印,他一个寻常百姓,哪里斗得过东厂? 阿全将人押了下去,姜雨笙道:“他说给他银子谈杀人这件事是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来扬州城这么久了,也该会会这位故人了。” 庞芸这段时日和裴锦瑟生了嫌隙,暂时没往裴府跑,吕氏又在帮她相看人家,她心里烦躁的很,想去醉风楼坐坐,才刚进门就被客人们用鄙视不屑的目光打量着,她又硬生生退了出来。 还没走出几步,就见上次押着她顶着王八游城的护卫出现在面前,她本能地后退:“你要做什么?” “请她跟我走一趟。” 第386章 还是个孩子 第386章还是个孩子? 庞芸见阿全指的是身后的姑娘,松了口气,却皱眉:“凌姑娘是我的座上宾,你请她作甚?” 阿全一副要你管的表情,见凌琪转身要跑,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扣住她的肩膀。 “非礼,有人非礼啊!”凌琪大声喊道,见周围有百姓看过来,她更是扯着嗓子乱叫,“我和他素不相识,他却谎称我是他媳妇,要将我带走,实则是要将我卖到深山里!” 趁着热心百姓过来阻止前,阿全掏出腰牌:“东厂办事捉拿要犯,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众人一听东厂,纷纷绕道而行。 阿全扣着凌琪,在他眼里她和其他猫啊狗的,并无区别。 庞芸想拦,可看到阿全那张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拦。 阿全将凌琪带到了醉风楼,丢到一个雅间里退出来守在外面。 凌琪被狠狠地推倒在地,抬起头,看到面前背对着她的人,一袭石榴红的裙裳,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不过一个背影她就认出对方是谁了。 她故作优雅和冷静地站起来:“这位姑娘,你找我可有事?” 姜雨笙转身,冷眼看着她:“潘若琪,就别装了,累不累?” “你认错人了。” “是吗?”姜雨笙迅速出手,一把扯下她的面纱,看到面前这张脸,即使有心里准备了还是被吓了一跳,这纵横交错的疤痕,还有脸上的脓包,她不由想起了姜晴。 潘若琪被她眼底的厌恶和恶心给刺激到了,突然冲着她大喊大叫:“怎么,被吓到了?这张脸可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姜雨笙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拉不出屎还怪茅坑?你这脸是姜炀打的吧?我逼着他打你了?逼着你嫁他了?若我猜的没错,你这脓包病也是姜晴传染给你的。为何会传染你心里没点数吗?若不是你们母女给她那烂的药膏,她的脸会坏吗?她会想要找你算账吗?” “姜炀死了你还叫人挖出来鞭尸,这段时间噩梦没少做吧?只怕姜晴和姜炀兄妹二人轮着来找你唠嗑,睡的安稳吗?” 潘若琪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根本就听不进别人说的:“我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潘家被灭,就是你害的,这笔账我会一点点找你算回来!” “潘家有如今的下场全是你作出来的!你还为人妻时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却又因为玲珑对冯鹤鸣好而怀恨在心,利用和蒙骗茗妃来报你的私仇。听闻她自缢时,那眼睛到死都闭不上!她是被亲生妹妹害得如此下场,当然死不瞑目!” “潘元凯听了你的唆使还想玷污公主,阉了他算是便宜的,至少还留着狗命。找我算账?” 姜雨笙拉了把椅子,一把坐下:“我倒是想知道,你打算如何找我算账?就是在庞芸面前诋毁我的名声,颠倒是非黑白?来扬州城找庞家,你倒是不算傻。” 庞家是她的外祖家,挑拨她和外祖家的关系,切断她的后路,甚至更厉害点,就让外祖家来对付她,比如现在蠢钝如猪的庞芸。 姜雨笙很是惋惜的语气:“可惜啊,我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庞芸却少了两节手指,始作俑者便是你。若不是你在中间煽风点火,她会断手指吗?名声会这么差吗?” “那是她蠢!”潘若琪口气满满厌恶,“若不是我的筹划,就这对比猪还笨的母女俩能拿到庞家的产业?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用什么用?” “你以为你自己就多有能耐吗?若有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今日带了个人过来给你瞧瞧。”姜雨笙拍拍手,门被打开了,芍药押着个人进来。 “琪姐儿!”披头散发的凌氏哭着喊道,“母亲可算是找到你了。” 潘若琪既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耐烦:“不是让你在山坳那好好呆着吗?我这边事情办好了自然会去找你的。” 眼前的凌氏哪里还有半点高门主母的仪态,穿的和村妇无二,发髻歪到一旁,面色更是枯黄憔悴:“你不是已经安定下来了吗?大鱼大肉还有自己院子住的,母亲住的那地方,吃的住的和猪无二,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过啊。” 潘若琪瞪着姜雨笙:“你怎么找到她的?” 当初知道事情败露后,潘若琪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立马就逃走了,凌氏知道事情原由后也跟着她跑了。 但路上她嫌弃凌氏年纪大了拖后腿,就让她在枣庄附近一个村落里住着,只说安顿好了会去接她。 但再也没有下文了。 姜雨笙看向凌氏:“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茗妃上吊自缢,潘元凯被阉进了东厂,而你家夫君。”她蹲了顿,“在流放中得了风寒,不治而亡。” 凌氏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将你放在偏僻的山坳里,不就想让你与世隔绝,不知道这些消息吗?而这些一切,都因她而起,你这时候还觉得她就是个孩子吗?” 凌氏看向潘若琪:“她说的可是真的?” 潘若琪面露不耐:“什么真的假的,那人总归要死的,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 “那你怎么现在不去死啊?”姜雨笙也被她的无耻给气得不行,“你这祸害不死留着过年祭祖吗?祖先都嫌你恶心!” 她又看向凌氏:“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孩子,她犯什么错了,总是以她还是个孩子为借口。如今全家都被她害死了,你怎么不说她还是个孩子?” 潘若琪将面纱蒙回去:“我是不是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家的人就算死光了,那也是他们自愿的。” 凌氏哆嗦着手打了潘若琪一个耳光,怒道:“谁和你说他们是自愿的?你阿姐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竟然害死她!” “那是她自己蠢,留不住皇上的心,还被玉贵妃死死地踩在脚底下!”潘若琪捂着脸,恶狠狠地看着凌氏,“要不是你把我嫁到侯府去,我会被姜炀那王八蛋打吗?” 凌氏气得唇都在哆嗦:“明明是你抢着要嫁的,你……” 潘若琪丢了一锭银子给凌氏面前:“我就这么点,你要就拿了走人,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我没工夫应付你。” 她要走,姜雨笙伸手去拦她,却听得“扑通”一声,凌氏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第387章 凌氏之死 第387章凌氏之死 凌氏倒地蜷缩捂着心口,直翻白眼,甚至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姜雨笙看这模样,莫非是心梗发了? “琪姐儿……”凌氏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向潘若琪方向伸出双手,眼里明明有着期盼。 潘若琪已经走到门口了,透过门缝看到阿全在外面守着,正想着如何逃脱,一回头就看到凌氏躺在地上。 她顿了顿,快步走到凌氏身边,蹲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既然是我母亲,就帮我最后一次。” “茶花。”姜雨笙扬声喊了一声,“去请个大夫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潘若琪骤然起身跨过凌氏直奔窗户方向,二话不说打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二楼雅间虽算不上多高,但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跳下来,还是崴到了脚,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姜雨笙要去追凌氏,脚却被她死死地抱着,等她挣脱了奔到窗户边,潘若琪已经没了影子。 她回头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凌氏,摇头:“她的心比蛇蝎还恶毒,对亲生母亲都可以见死不救,你又何必这般帮她?” “我是她母亲。”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凌氏口中一字一字艰难地蹦出来,再往后她就说不出半个字了,吸气多呼气少,没一会儿就彻底没了气息。 庞芸从隔壁间走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面色发白:“她真的是凌琪的母亲?” “我有必要骗你吗?” 庞芸气的鼻子都歪了,她奉为座上宾的人,却口口声声骂她是猪,说她是个蠢货! 潘若琪前脚被阿全带走,后脚茶花就把庞芸带到了隔壁的雅间,只说让她看出戏。 茶花喊来的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探了探凌氏的鼻息和脉搏,摇摇头:“没救了。” 把人找来却没想到一命呜呼了,姜雨笙说不清楚此刻什么心情,但她一向不是什么圣母,吩咐茶花去请个棺材铺的掌柜过来,将凌氏的身后事全部都交代下去,至于要不要送回都城,她又不是凌氏女儿,何必瞎操这份心? “还不走?”姜雨笙看着门口站着的庞芸,“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吗?被人当枪使还以为多厉害,别以为是她出面收买那个彭阿三你们无关,证据迟早都会找到,不如先回去好好想想在牢里怎么过吧。” 庞芸从凌氏尸体上收回视线,摸到自己断了两指,心头又涌现出无限恨意:“是不是被当枪使我心里明白,用不着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可没假慈悲,纯粹就是看你笑话的。” 东厂的人在扬州城找了一圈,并未发现潘若琪的身影,庞府她也没回去,但根据守城士兵的描述,也没这样的人出城过,那她会躲哪里去? 不过她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姜雨笙倒也不怵她。 彭阿三被抓的消息传到了吕氏耳朵里,她急得满头是汗,让管家亲自去一趟娘家,让兄长务必要想办法把彭阿三给捞出来。 哪知道管家回复,说大舅爷这几日病重,听了来意只让他回来传话,说无能无力。 吕氏大惊失色,又亲自跑了一趟娘家,这才得知自己兄长不知怎的就得罪了江宁府知府,别说给撑腰了,知府没找他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哪知兄长回到扬州城,人都没缓过劲来,又被刘知府给扣去以莫须有的罪名敲打了一番,给了不少钱财才将这事给摆平了,如今正在床上躺着呢,哪里还敢再造次? 吕氏悻悻地回了庞府,已经过了晚膳时分,她命人去端份热汤上来,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气得让管家把厨娘拖下去打几十大板。 庞芸看她脸色就知道什么答复了,悻悻道:“这舅舅也真是,没这本事当初别夸海口啊。如今这局面,我们两个弱女子要如何?” 吕氏斟酌着:“要不我们就算了……” 庞芸倏然瞪向吕氏:“算了?如何能算?我的手指会重新长出来嘛?还有我的名声,已经被她搞臭了,别说是嫁给康大人了,就是扬州城的大户人家,还有人肯要吗?” “谁敢不要?”吕氏立刻不满了,“你长的貌美如花,我们又家财万贯,这扬州城还有比我们家更好的吗?拿银子砸都砸出个女婿来。” “你这么不去砸康大人?让他变成你的女婿?”庞芸眼里迸发出恨意,“我和姜雨笙势不两立,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就不信了,在这扬州城里,我还斗不过她?” 吕氏本来有恃无恐,是因为兄长和江宁府知府交好,可如今这情况,没了依靠,而姜雨笙背后还有东厂,她有心再劝几句让庞芸放弃,可看到她的断指,撇撇嘴,还是放弃了。 翌日一早,有个带着大红花的媒婆笑呵呵地进了庞府,见着吕氏就乐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啊。” “何喜之有?”吕氏不解,“你这是给谁说媒来了?” “自然是你们庞府的姑娘啊。”媒婆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大红花,“去年从江宁府举家过来的柳家,夫人可知晓?” 吕氏点头,柳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听闻家里老夫人喜欢扬州城,孝顺的当家儿子才举家迁到了扬州,倒是个大户人家,关键是和江宁府知府还沾亲带故。 她一下子来了兴致,脸色也比刚刚热络了些:“来人,上热茶。你坐,柳家在扬州也是大户人家,不知这次是柳家的哪位要说亲啊?” “柳家的老幺。”媒婆一笑,脸上的胭脂粉都在往下掉,“柳家的夫人主动找到了我,让我来庞家问问,和柳家结个亲怎么样。” 吕氏明明心里乐开了花,正愁没有门路结实江宁府的知府,如今就送上门来这么一块肥肉哪里会放过,脸上却又要故作为难:“这我等问下姑娘,毕竟要看她的意愿。” “柳家小儿子仪表堂堂,身上还有功名在身,再往后那可是要进京做大官呢。” 吕氏一听更乐了,连忙让人去后面把庞芸给请过来。 第388章 放着这么好的我不要 第388章放着这么好的我不要? 庞芸到前厅的时候,听的媒婆还在不停地说着柳家的好:“夫人怕是不知道吧,这柳家夫人可是和宫里的梅妃手帕交呢,这小公子还和当今的五殿下小时候有过交情。” “我虽是个市井妇人不懂局势,但也听说过五殿下日后极有可能就是太子,您想想,这样的人家扬州城去哪找。” 吕氏牵过庞芸的手,乐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柳家夫人有眼光,我家这姑娘啊,不仅容貌在扬州城数一数二,况且这品行也是挑不出错,配柳家正好!” 媒婆一听,皱着眉头:“你的姑娘?柳家相中的可不是你这姑娘啊。” “什么?”吕氏大惊失色,“我庞府就这一个姑娘,不是她,还是能谁?” “庞二爷家的那位啊,怎么,不在府里?”媒婆前段时间刚从乡下回来,还不知道庞家产业被吕氏抢夺一事,昨日得了信,今日一早就来庞府,自然不清楚这偌大的庞府如今只住着吕氏母女。 “庞菱?”吕氏瞪圆了牛眼睛,“她那种下贱的野丫头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得上?还是柳家看上?你不是在信口雌黄吧?” 媒婆不悦了:“我就是靠着这张嘴吃饭的,胡乱做媒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人家柳夫人说的很清楚,就是庞二爷家的那位姑娘!” 庞芸本来对这门婚事没兴趣,但对于别人看上了庞菱却没有看上她十分愤怒。这柳家的人是个瞎子吗?放着如此优秀的她不要,却相中了庞菱? 吕氏更是情绪激动:“你肯定是弄错了,不信回去再问问柳夫人,我家芸姐儿日后可是继承整个庞家产业的,相貌又如此出众,你若是柳夫人,你会选哪个?” 媒婆被她这话说的也有些犹豫了,在吕氏再三催促下,她道:“行,老婆子就再跑一趟,问个清楚。” 媒婆一走,吕氏就气得拍桌子:“娶庞菱?这柳家的人脑子是进水了吗?放着这么好的你不要?” 庞芸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又“噗”的一声碰出来:“府里的婢女都死光了吗?不知道倒热茶吗?” 婢女战战兢兢地送了杯热茶上来,垂手在一旁候着。 庞芸喝了一口,“哗”的一下,把热茶全都泼到婢女脸上:“你是猪吗?冷热不知道吗?” 婢女捂着脸跪在地上求饶,却依旧换来庞芸的拳打脚踢。 去而复返的媒婆一头是汗,不停地摇着团扇,气喘吁吁地跑到吕氏面前:“我面对面问过柳家夫人了,她相中的就是庞二爷家的姑娘!” “啪”的一声,庞芸将小几上的碟子都扫落在地:“二爷家的?就庞菱那样的?这样眼瞎的人家,我还瞧不上呢!” “就是。”吕氏心里恨的发痒,面上却厌恶道,“好坏不分,谁知道嫁进去是祸是福。” 此刻连带着看媒婆也不顺眼了,吕氏哼了一声:“这可是庞府,只有我和芸姐儿才算得上是庞府的人,其他不过都是野鸡。我们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赶紧走人。” 吕氏身边的嬷嬷还拿扫帚来赶媒婆,气得媒婆鬓边的红花都掉落下来,她弯腰捡起红花:“人家柳夫人说了,即便不要门当户对的,也不要这缺胳膊短腿的。” 庞芸面色一白,指着媒婆怒道:“你说什么?” 媒婆边往外走边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吗?老婆子不知道你的事,可人家柳夫人门清,就你这样断了手指的,名声还这么差的人,扬州哪户人家会要你?” 媒婆走了,庞芸却气得肺都要炸了,姜雨笙欺负她便罢了,庞菱那蠢货凭什么也压她一头?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但她素日里和柳家没什么交集,便通过裴锦瑟牵线,约了柳家的二姑娘一道喝茶。 柳家二姑娘唤做柳茹茹,是柳家小公子的胞姐,夫家是江宁府人士,最近老夫人身子不适,她特意回来探望的。 裴锦瑟聊了几句家常才把话题往今日的目的上引:“你祖母身子好些了吗?” 柳茹茹点头:“老人年纪大了,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说不定看到你弟弟娶亲身子就大好了呢。”裴锦瑟笑笑,“可有看中的人家?我请我父亲替你们说媒去。” 柳茹茹似乎是看了庞芸一眼:“我阿弟没说,我母亲倒是看上一个。” “哦?还能有人拒绝你们柳家?那还真是不识数呢。” “说起来倒是和这位庞姑娘有几分关系,是她的堂妹,庞菱。” 庞芸做作地惊讶“啊”了一声:“庞菱?她拒绝了你们?看来她还是有点良心。哎,我若是早些认识柳姐姐,就不会让柳姐姐做下这等被人笑话的事了。” “被人笑话?” “柳姐姐在扬州城的时间少,不知道庞菱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看她年纪小,可这心思可不小,活络着呢。不说别的,就说这扬州城里但凡有点名声的男子,哪个和她没有过牵扯?” “前段时间我母亲办的那个筹商会,在这等庄严的事上,她竟然还和男子到小树林里去,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出来的时候这衣裳都没拉好,实在是丢尽了庞家的颜面。” 裴锦瑟也跟着点头附和:“这事我也瞧见了,实在是丢我们女子的脸。” 柳茹茹一直听着也不说话,脸上虽带着淡淡笑意,却总有种讽刺的味道。 庞芸说着说着便觉得不对劲了,收住话头,往外瞧了一眼,不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众人从窗户外看出去,正看到庞菱从姑娘铺子出来,身边跟着个男子,从这的角度看过去,两人贴的极近。 庞芸叹了口气:“这还是青天白日的,她就如此不懂得自爱,和男子这般亲密地走着,真的是太不知羞耻了。” 庞菱和男子拐弯行到一出巷子里,男子手里的匕首依旧抵在她的腰间,压低声音道:“别喊,否则一刀下去,疼的可是你。” 庞菱克制着内心的恐惧:“你……你想做什么?” 第389章 打脸庞芸 第389章打脸庞芸 男子将她一把抵在墙壁上,一手撑在她耳侧,缓缓贴向她:“做什么?自然是想和你好了。” 这两人的姿态从外面看去,可不就是一对不知羞耻的男女在大街之上卿卿我我? “菱姐儿!”庞芸带着柳茹茹出现在巷子口,一脸的痛心疾首,“你怎么如此屡教不改?难道还要再将祖母活生生给气出病来吗?” 庞菱正要开口,腰间的匕首又向前几分,那男子歪着头,瞪了庞芸一眼:“露水夫妻,要你多管闲事?” 庞芸掩面羞愧,要将柳茹茹拉走:“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日让柳姐姐见笑了,虽说这样的事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也实在是有损颜面。” 身后响起跑步声,转眼间就有道人影奔到了巷子里,举手,劈掌,抬脚,扫腿一气呵成,那个男子已经一声痛叫躺在地上,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胸口又被狠狠地踩了一脚,一口血吐出来。 庞菱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她,一双饱含关切的眼睛看着她:“你还好吗?” 腰间有隐隐的痛,庞菱眼底泛着水汽,缓摇摇头。 严桦想松手,可看看庞菱的脸色最终还是放弃了,扶着她缓缓往外走。 他今日休沐来看看庞菱,却见她和一个男子从铺子里出来直接拐进了巷子,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庞芸压低声音对柳茹茹道:“柳姐姐看到了吗?前一脚还和别的男子亲人,下一刻又和另外一个男人如此卿卿我我,实在是……丢脸。” 柳茹茹看到庞菱那没了血色的唇,关切道:“庞姑娘可有事?要找个大夫替你瞧瞧吗?” 庞芸一脸震惊地看着柳茹茹:“柳姐姐,你……你认识庞菱?” “不算认识,但我认识阿笙。”柳茹茹和庞芸说话时,脸上的笑已经彻底散去了,“庞姑娘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为何不先打听打听,我和哪些人认识?” 裴锦瑟和柳茹茹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不过就是因为父亲和她夫君家有过几次往来才认识罢了。 她闻言皱眉:“柳姐姐,你什么时候认识姜雨笙那狐狸精的?” “我什么时候成狐狸精了?可勾搭你男人了?”姜雨笙和魏雪竹并肩而来,她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轻轻敲在手心里,冷眼看着庞芸,“你还真是不死心啊。” 巷子里的男子站了起来,偷偷摸摸地要溜走却被姜雨笙给拦住:“你和庞菱认识?” 那男子本就是混混一个,见这么多人目露凶光地看着自己,他有些发怵,胸口还疼的厉害,哪还敢撒谎,连连摆手:“不认识不认识,不过就是她让我找个机会调戏这姑娘。” 男子的手直指庞芸,后者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柳茹茹道:“我和阿雪是多年好友,阿雪什么心性我最是清楚,她都说阿笙好,那便是真的好。” 她再看向庞芸,眼里俱是嘲讽和不屑:“你以为我们柳家在看姑娘前不会了解下情况吗?你以为我们没考虑过你吗?” “你们母女所作所为,真当人家是傻子吗?不敬长辈,不疼同辈,心思歹毒算计连篇,还自不量力地质问媒婆,说柳家人是不是眼瞎才会看不上你。正是因为我们柳家人眼睛亮,脑子清楚,才会对你不屑一顾。” “因为妒忌我们柳家看上了庞菱姑娘,就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血亲,这简直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毒妇!还有裴姑娘,奉劝你也离庞姑娘远点,当心被她连累了!” 裴锦瑟无端被指责,气呼呼地走了,庞芸要跟上去解释,反倒被她的婢女给拦着了。 严桦一脸敌意地看着柳茹茹,却见她轻笑出声:“严副将也不必这样看着我,那是不知道庞姑娘已经定了亲,否则我母亲也不会让媒婆上门了。” “其实不是我小弟看上了,是我母亲看中了庞姑娘。去年去庞家的铺子挑布料,是庞姑娘极为耐心和细心地替她挑了足足一下午,这才想让庞姑娘的耐心来压压我那弟弟的毛躁。” 因为庞钰的死,庞菱也没心思操办什么定亲,不过就是何氏和严桦口头上定了个亲事权当作数,她白着一张脸笑道:“多谢柳姐姐看得起我,但我已经定亲了。” “你母亲和媒婆说了,我母亲虽觉得可惜了些,但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柳茹茹亲热地挽着魏雪竹的胳膊,“还好前几日和你吃茶时也见了阿笙,不然还真被庞芸给忽悠过去了。” 姜雨笙冷眼看着男子:“想走?” 男子苦着一张脸求饶:“女侠手下留情。”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姜雨笙吩咐几句,见那男子连连点头,这才放他走。 姜雨笙怜惜地摸了摸庞菱:“让茶花先带你回去,让大夫看看。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白白欺负你的。” 庞芸气呼呼地回了酒楼,前面看到庞菱出来就急着跟了出去,可如今哪还有胃口吃,看着一桌子菜越想越气,哗啦啦地都拂到了地上。 惊得店里的人都齐齐往这边看过来,庞芸瞪着眼:“看什么看?我有的是钱,双倍赔你便是,我想怎么砸就怎么砸。”说完她还将没有被拂到地上的茶盏搞搞举起,狠狠地砸下。 有个年老的人摇摇头;“有钱也不是你这么个糟蹋法,况且多刺耳,大伙都在这吃饭,又不是就你一个人,要砸回自个家里去砸。” “老不死的,要你在这罗嗦?”庞芸整个人戾气十足,阴鹜的就好像从火药桶里出来一般,“只要我乐意,我们庞家就是把扬州城所有的酒楼买下来都不过是点点头的事。” “有钱了不起啊。”老人还要再和庞芸理论,被掌柜的拦下了,对他苦笑着摆摆手,又说给他免单,老人这才作罢。 庞芸砸的差不多了,趾高气扬的从酒楼下来,出门时和一个低头走路的男子撞了起来,她扯着嗓子:“你找死啊,你……” 话倏然凝结,她脸色恐怖极了,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第390章 庞芸的惊天事迹 第390章庞芸的惊天事迹 “小姐,您怎么了?”婢女看着她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模样,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庞芸小心翼翼地抬手指了指身上,无声地用嘴唇道:“蛇。” 她也不知道这蛇什么时候滑到她身上去的,那滑溜溜黏糊糊的东西在她身上爬过,庞芸吓得哭了。 嘶嘶嘶…… 那三角脑袋从庞芸的胸口探了出来,猩红的信子吐着,还时不时地舔过庞芸的下巴,她紧紧闭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出,手使劲挥舞着,示意婢女想办法赶紧把这蛇给弄掉。 婢女都被这蛇给吓得腿软,哪里还敢上前去弄,只急的团团转:“谁能帮我家小姐把这蛇弄出来?庞府给银子,一百两!二百两!” “快看,她还尿尿了!”有个孩童捂着鼻子扯着嗓子大喊,“不害臊,在大街上尿尿,羞羞脸!” 又有人喊了句:“快把衣服脱了这才能把蛇给抓了。” 庞芸顾不上其他,二话不说伸手就解开衣襟带子,三下五除二,脱的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了。 可这蛇依旧没走,还缠着她的身子绕了两圈,仿佛这是极好玩的地方。 突然,庞芸“啊”的一声,这蛇突然咬了下去,她胸前顿时有两个蛇牙印,这一咬,蛇才缓缓地从她身上离开。 庞芸立马瘫坐在地上,还没来及把衣服穿回去,又听婢女惊呼一声:“小姐,这血怎么是黑色的?” 黑色的,这条蛇有毒! “还坐在自己的尿上,臭死!”几个孩童绕着庞芸边拍手边道,“脱了衣裳还尿尿,羞羞羞,臭臭臭,扬州王八就在这!” 庞芸捂着伤口,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一阵阵地发虚发冷,忽然有道身影挡住了她,仰头却见是姜雨笙。 姜雨笙蹲了下来,看了眼她的伤口:“我这有解百毒的药,你要吗?” 庞芸仅存的理智问她:“你不是看我不顺眼?为何要帮我?” “一千两银子。” 她这么一说,庞芸倒是不怀疑了,她朝婢女道:“给她!” 姜雨笙拿了一千两银票,将装在布袋里的黑色药丸倒到她手心里,呵呵一声:“趁着毒性没扩散前,赶紧吃了。” 庞芸接过药丸,立马就往嘴巴里塞,差点就噎得透不过气来。 等她都咽下去了,姜雨笙才起身拍拍手:“这蛇不过就是普通的水蛇,咬一口也死不了,你这是心理作用才觉得中毒了。” 庞芸不可思议地抬头,逆着光看不清姜雨笙的表情,却依旧觉得讽刺不屑。 “那黑色药丸,可是好不容易从酒楼马厩后找出来的,怎么样,味道好吗?”姜雨笙眉眼弯弯,笑的就如同一只算计得逞的小狐狸。 庞芸“呕”的一声就要吐出来,可这东西都咽下去了,哪还吐的出来了啊。 她只能伸手去扣喉咙,好不容易扣了惹得吐了出来,那股味道简直闻的她自己都要吐了。 姜雨笙耸耸肩,一脸遗憾:“表姐可真是个急性子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本来是打算去马厩找出来给你的,但实在是太臭了,我也不舍得让我婢女受这苦啊,就去药铺要了个牛黄丸,味道怎么样?” 庞芸简直一口老血要吐出来,眼里滔天的恨意死死地盯着姜雨笙:“你竟敢如此戏弄我?我要杀了你!” 姜雨笙这才收起闲散的笑意:“你因为柳家向庞菱提亲而非是你,就心生怨怼,将庞菱当做敌人,觉得都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你被忽略,甚至觉得世人都是脑子进水,竟然没觉得你的好。” “你过的不好,也不想别人过的好,要把别人的好日子,把别人都给毁了,心里才好受。你这是什么扭曲变态的心理?比你过得好的人,你觉得他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所以你要拼命地对付这些人,把他们都拉下来踩在脚底下才觉得舒畅。” “今日之事不过是给你个教训,若下次再敢欺负我,欺负我身边的人,可就不是今日这般简单了!” “姜雨笙,你仗势欺人!若不是有东厂,你敢这般嚣张吗?” 姜雨笙轻蔑一笑:“我有嚣张的资本为何不能嚣张?再说了,我可仗势欺负弱小,欺负无辜了?不过是仗势欺负你这种人,那我就是仗势欺人了又如何?” 不过一日,庞芸当街脱衣服,尿裤子,吃马粪,扣手吐这些惊天事迹就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她彻底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吕氏也被波及,出去巡查个铺子也都被人一路嘲笑。 严桦连着几日,日日都踩着日落时分来送各种蔬果和鲜鱼,不过就是为了看庞菱一眼,确保她安然无恙。 这一日他把东西放在门口,刚想找门房问几句,就见朝思暮想的姑娘从影壁后绕了出来,他登时闹了个大脸红,挠着脑袋:“你……你怎么出来了?身子好了吗?” “怎么不进去?” “我还要赶着回营地。”他打量了庞菱一眼,见她面色还是不好,忙道,“这几日的鱼都是我从河里捞起来的,新鲜的很,你让厨房给你熬汤,多喝点,补补身子。” 庞菱默了摸,问他:“那日我并不曾与那男子……” 严桦抬手捂住她的唇:“莫说,我信你。” 他的眼底清澈纯洁,还带着怜惜,看得庞菱脸色有些发红,她羞涩地别过脸,眼底却是笑意甚浓。 严桦忙收回手,但手心那温热的触感却让他心跳加快,大人说喜欢一个人便要十足的信任她,果然比兵书还受用! 庞菱让严桦把厨房做的几份糕点带回去和将士们分着吃,又悄声叮嘱一番:“你训练时多顾着自己,别伤着了。” 严桦眨眨眼,这是在关心自己? 傻小子离开庞府时乐的几乎要飞上天,连带走路都是蹦跳着的。 庞菱一路红着脸往院子里走,迎面碰上庞周齐,忙收住脚步:“三叔。” 庞周齐点头:“我带阿笙他们去码头,你一会陪祖母说说话,让她老人家别多想写开心的事。” 第391章 再觊觎我男人就不客气了! 第391章再觊觎我男人就不客气了! 外面是个艳阳天,姜雨笙跟着庞周齐父子二人一道去了码头。 庞家产业虽然被夺走,但肖氏还有几处陪嫁的店铺都还在做生意,近日有船要去琉球,庞乾来看看还有没有舱位,想把库房里的那些压着的布匹都给运到琉球去卖。 哪知道刚到码头,就听到了争执声。 有个商贩苦着脸抱怨:“大人,上次这船同样的货进来还不要赋税,这次怎么要这么多赋税?这一趟辛苦跑下来,就没赚头了。” 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也有些不耐:“本官与你说过很多次,上次是漏了,让你逃过去,这次既是碰上了,可不就要双倍收取吗?” “这……这口说无凭啊。”那东家急得满头是汗,“如今世道不好,这生意本来就难做,我们体谅朝廷的难处,可大人也不能随意就加赋税就加啊。您说漏了,哪也得又个说法,或是有个凭证吧?” 年轻官员还要再说,裴瑞天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朝廷对泊来物一向是征收较重的赋税,从丹东琉球等国运进的货,肯定不会不收赋税。至于你说的这个记录,我们航运司自是有记载的。” 他随手翻开手里的书:“你看,何时何地何人,船从何处回来,自是都有记录。” 东家凑过去看了一眼:“是有记录,可不曾记录过有多少货,征收了多少税赋。我若是回来一船和半船的货,那收取的赋税自是不一样啊。” “还有,若是上次是依照货物的重量来收取,而下次就按照数量呢?这缴纳的税赋肯定不一样。” 姜雨笙听了一嘴,明白了起争执的原因,她拱手道:“裴大人。” 裴瑞天没想到在这遇到姜雨笙,有些意外:“姜姑娘?你也有货要出海?” “是,我来瞧瞧。” 裴瑞天将记载册递给副官,做了个请的动作:“苏大人呢?” “他办公务去了。”姜雨笙道,“大人若是不嫌我多嘴,我倒是有个拙见。” “姜姑娘请说。” “我们大奉虽说物产丰富,但还是免不了会从琉球等国进行物品交换,或是真金白银买卖,或是是等价易货,大部分是茶叶或是一些我们没有的农作物,偶尔也会有些金属等稀奇货。” “不如就对现在有的商品进行分类,比如茶叶一斤应该要收多少税收,农作物要如何收,将一项项都罗列下来,张贴在榜。” “这让商家们出海和其他国家的人做生意时心里就有数,我买这么些商品回去,大概会有多少赋税产生,一来心里有数直到大致会有多少成本,二来也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争执了。” “还有让大家进入码头后,主动向航运司递交文书,文书上要写明这船里有什么货,有多重,还要写清楚用于什么用途,然后航运司会核算产生多少赋税等,大人可以根据实际货物情况决定是否验核。” 裴瑞天皱眉:“但若是商家把收购的价写低了怎么办?” “既然是做生意就该以诚信为本,大人本着相信他们的原则,可根据货物情况来看要不要去验核这这个货。” “若是实际货和文书无误,大人尽管放。但若是不符,发现商家漏报,瞒报等,不仅要缴纳赋税,还要上缴一笔罚款,这在最初张榜的文书都要写清楚的。” “航运司才几个官员,扬州城又有那么多个商家,若是都要大人这一家一家去查,岂不是要累坏了?” 裴瑞天反复咀嚼着姜雨笙的这番话,对她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啊!”他看向庞周齐,“庞三爷,姜姑娘实在是做生意的好料啊。” 庞周齐哈哈大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外甥女,她啊,和她母亲一个样,做生意可有天分了。” 又闲聊了几句,庞周齐父子去和往日有生意来往的船家商议舱位去了,裴瑞天道:“小女刁蛮任性,若是有得罪姜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敬重大人的为人,但她若是一再觊觎我的男人,对我出言不逊甚至还想做伤害我的事,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裴瑞天点头:“这是自然,你放心我,我回去会再好好教育她一番。” “只怕她也不会听大人的。” 裴瑞天叹了口气:“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生母生她难产而亡,打小我那兄长就不待见她,自然也顾不上。” 他多看了姜雨笙几眼,她和裴锦瑟年纪相仿,这气度和性格却是天差地别,难道妾室生的就果真如此上不得台面吗?但听说姜姑娘也是庶女,如此看来她母亲定然是个温婉的女子。 他自顾自地说道:“我那兄长自小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不服家里让他娶太保之女就逃出了都城行走江湖好几年,最后还是我父亲病重,逼着他娶了那姑娘。” “一年后有了暄哥儿,后来不知怎的又纳了妾,又有了锦瑟。但锦瑟生母难产而亡后,他妻子没几年也病逝了,他就一直在西北独自住着,直到病重才回扬州城,说是这里有他的念想。。” “他病重,我去西北接他时险些认不出来了,当年如此意气风发的人却形同枯槁,才到中年就两鬓灰白,情爱之事果真让人如此黯然销魂?” 裴瑞天感叹一番,再回过头却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当着个小姑娘说起这些事来了。 庞周齐这边谈好,一行三人往姜府方向回去。 “你们先走,我去买点东西。”庞周齐挥挥手。 姜雨笙没问,庞乾却失笑道:“我父亲肯定又是去给我母亲挑首饰去了。点翠阁每月十五都会进新款式,我母亲就爱那的款式,我父亲每个月都会去把最新的款式买回去。” 庞周齐虽然粗狂但实则心细,夫妻二人感情甚笃,不然也不会养出一个这么个庞憨憨。 两人先行回了府,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何氏等人,庞乾找了个小厮问,才知道何氏等人都去了城外的道观,说是二爷回来了。 第392章 二爷回来了 第392章二爷回来了 清心观。 何氏站在屋子外连声拍打着屋门:“二爷,你开开门,我是穗娘啊。” “爹爹,我是菱儿,您开开门啊。”庞菱也是心急如焚。 许久后,门“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道服的道长微微侧了个身:“二爷身子还比较虚弱,别扰着他。” 何氏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余晖从窗户里洒进来,只见一个瘦削的男子躺在床上,她慢慢靠近,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胡渣,双眼凹陷的厉害。 “二爷?”何氏颤着声音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神色疲惫至极,见何氏哭的更厉害了,要扑过来,他喝声道:“站在那别动!” 何氏被这一声吼得一愣,当真收住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二爷,你不认识我了?” “自然认识,你是我的妻子,穗娘。”庞周卓轻呵一声,“我的好妻子,在我出海这段时间,上不能照顾好我母亲,让她这般年纪了还要病重颠簸,下不能顾好孩子,钰儿小小年纪命丧黄泉。对外,和青梅竹马何首乌不清不楚,对内,和妯娌诸多矛盾,家宅不宁,我如何不知?” 何氏瞪着眼睛,仿佛不认识庞二爷一般,往后退了两步,泪水落在脸上都不曾拭去:“不,你不是二爷。” 她的二爷,何时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就连庞菱都不可置信:“爹爹,母亲不是这样的人!您都不知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母亲有多伤心难过!夜里总是哭,大夫说若是再这么哭下去,眼睛都要瞎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庞二爷狠狠地训斥庞菱,“我不想看到你母亲,带着她离开这儿回城里去。” 何氏被这话记气得转身就跑,迎面遇到正急急敢来的姜雨笙和庞乾。 “二舅母!”姜雨笙喊了一声,可何氏却越跑越快,而庞菱也紧跟其后哭着跑了出来。 姜雨笙和庞乾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乾哥儿!”有个穿着黑色直缀的男子从后院绕了出来,手里还吃着一只烤鸡,“他娘的,饿死老子了,抓到什么就先烤着吃了。” “小舅!”庞乾很是意外,“你亲自送二叔回来的吗?” 肖尚点点头,又连着吃了两大口鸡肉才道:“但你二叔不肯进城,我就只能托这里的小道士进城去给你们报个信,哪知道小道士打听了一圈才找到姜府,你二舅母急匆匆地就来了。” “这是我表妹。”庞乾介绍了两句,“我小姑姑的女儿。” 肖尚眼皮子掀了掀,随意扫了一眼:“比她母亲漂亮。” 说完又继续吃鸡肉,看庞乾要进去,他才喊住:“我劝你们别进去,你二叔这段时间脾气可大了,逮到谁就骂谁,老子差点就忍不住要揍他了。” “二舅舅可是受伤了?”姜雨笙一语中的。 “比你母亲更聪明。”肖尚又夸了一句,指了指右腿,“这半截没了。” “啊?”庞乾震惊不已。 姜雨笙却了然,这就可以理解刚刚为什么何氏哭着跑出来了,要么是看到二爷的伤,出来痛哭一场,要么就是被二爷给骂出来的,而十有八九就是后者。 “我母亲在家守着祖母,父亲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这就回城里去请大夫。” 肖尚拦住了他:“这清心观里的道医医术可不比城里的大夫差,他现在都束手无策,大夫就能起死回生?这都没了,还能怎么办?你二叔是这转不过弯来,不是身子问题。” 肖尚指了指心口,姜雨笙默然,认谁都无法接受自己腿没了的事实。 她想进去瞧瞧,却又担心二爷不想更多的人看到他这样模样,只能拉着庞乾先离开,等三爷来了,兄弟二人或许直接沟通更有效果。 当夜何氏和三爷都没回来,庞菱失魂落魄地回到姜府,晚膳也没吃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庞老夫人知道二儿子还活着心里欢喜,但众人却不敢告诉她二爷腿没了的事,只说还在肖氏家里休养着,等身子好透了再回扬州城。 根据庞周齐从二爷那得到的消息,再和彭阿三的供词相结合,现在是凌琪买凶杀人无疑了,但吕氏母女做的比较干净,暂时无法将她们一并认下。 老夫人的身子好了不少,姜雨笙和庞乾商议一番后打算过几日和她商议去都城的事。 “表姐,这个应该这么看?”庞菱凑过来,把账本递到她面前,“这里我就是看不明白。” 姜雨笙耐心地解释道:“这里进项是十贯钱,买进来后算上各种成本……” 肖氏进屋就看到姜雨笙在耐心地替庞菱解释着,她仿佛看到年少时,雪兰也是这般和她耐心解释,不由感叹,母女俩可真相似。 姜雨笙一抬头就看到肖氏的神色,不由道:“三舅母。” 肖氏回过神来,让婢女把点心放下:“这莲花羹刚刚做的,趁热吃。” “三婶做的莲花羹最好吃了!”庞菱一阵雀跃。 肖氏点了点她的鼻尖:“贪吃鬼,看你日后嫁人了还是不是这馋样。” “表姐说了,成亲前什么样成亲后就什么样,这样坦诚。” 肖氏环顾一圈:“苏大人呢?” “应付刘狗官去了。” 此刻扬州城最大青楼最好的雅间里,淡雅的布置,淡淡的檀木香萦绕鼻端,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中洒进来,细碎的光将坐在上首的男子衬得仿佛画中人一般。 璇娘坐在一旁,肌肤如云,纤纤十指如葱,看苏俨喝完茶把茶盏放一边,忙提起小茶壶要给他斟茶,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刘知府若是再无他事,本座就走了。”温润的嗓音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丝丝清凉。 这声音听得璇娘更是脸颊一片浮红,微微垂着头,不着痕迹地往苏俨那边靠了靠,柔声道:“大人可想听首曲子?无论是扬州小区,还是京城的花腔,奴都会唱。” 第393章 我不认畜生做儿子 第393章我不认畜生做儿子 “对对对。”刘知府点头道,“璇娘可整个江南有名的姑娘,她虽然人在青楼,但一向卖艺不卖身,干净的很。平常人连见她一面都难,更别提让她近身伺候了。” 说到这,他更是一脸猥琐地道:“大人不是有对食吗?这女人啊,总不嫌多,每个女人都是不同的味道,都尝一尝,才不枉费这人生来一趟。” 璇娘指尖轻轻勾了下琵琶弦,用几乎能柔出水来的声音道:“大人不如就听听,看看奴家弹得如何?”见苏俨不说话,她又大着胆子倾身凑过去低低道,“或者大人想尝尝,奴什么味道?” 刘知府嘿嘿一笑:“大人不如就留在扬州慢慢办案?下官协助大人一边办案,一边将这江南的美人都尝个遍。” 苏俨猛然将杯盏掷了出去,狠狠地砸到刘知府手背上,痛得他哇哇大叫,他冷声道:“东厂如何办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刘知府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却依旧谄媚地笑道:“是是是,下官如何敢置喙东厂办事,不过就是心疼大人。” “怎么,也想喊我一声父亲?”苏俨从姜雨笙那听了点曹元的事,倒是没想到这个手下败将竟然还敢到处蹦跶。 刘知府还没开口呢,就听得苏俨起身,拂了拂衣袍:“我不认畜生做儿子。” 今日刘知府邀请苏俨,估计是意识到东厂在查他了,而苏俨之所以会赴宴,也是冲着曹元来了,却没想到他不在。 “大人。”刘知府又追了出来,“您不想要再审问下那个彭阿三吗?昨日夜里,他又招了,不过说要说给庞家的人听,不如下官去请庞家的人来?” 苏俨想了想:“本座去便可。”最近庞家因为二爷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就是审问个人,他顺道去审了便是。 知府大牢就在知府衙门后面,十来个台阶下去,沿着小道走进去,潮湿一片。 彭阿三被关在最里面一间,有狱卒举着火把将苏俨一路带到他面前,只见他耷拉着脑袋,面色如色,印堂发黑,脸上一股不正常的白。 彭阿三一看苏俨,用尽力气扑到牢房外,伸手要去抓苏俨的衣袍,沙哑着声音,虚弱道:“大人,救救我。” 苏俨听他气急,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只见上面都是淤斑,顺着胳膊往上,脖子上也到处都是。 他皱了皱眉,蹲下来一把扯开衣裳,只见他脖子、上身等多处不仅清晰可见青黑色的疱疹,而且整个胸口已经凹下去,看着特别瘆人。 “救……我……”彭阿三突然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血溅在了苏俨的脚背上。 苏俨连连后退,目光不定地再次在彭阿三身上来回巡视着,突然转身大步迈了出去。 阿全快步跟了上去,出了监狱不由问道:“大人,这……” 苏俨抬手打断他,气沉丹田:“让人把这监狱封了,不准任何人进,更不准里面的人出来。” 阿全很少在自家大人脸上看到过这般严肃凝重的神情,二话不说就让东厂护卫将这监狱给封起来了。 却见苏俨脚步生风,提气往姜府走,都快到姜府了却又脚步一顿,反倒向反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了裴府门口。 夜幕渐渐降临,庞菱往外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表姐,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姜雨笙微微皱着眉头,往常若是回来的晚了,苏俨都会让阿全回来说一声,今日阿全也没回来,莫非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姜雨笙又等了大半个时辰,苏俨依旧没回来,她顿时心生不安,起身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吩咐肖氏等人先吃。 庞乾兄妹二人放心不下也跟着出来,一路到了知府府衙,却发现那有不少东厂护卫守着,姜雨笙没看到苏俨和阿全,抓住一个护卫问道:“你们大人呢?” 护卫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莫非苏俨遇到什么麻烦了?东厂将知府府衙包围着,是在抓捕刘知府? 姜雨笙只能先行离开府衙,却没想到迎面而来一辆急速驶来的马车,险些就撞到一个孩童。 她一把将孩童抱走,还不曾质问,就先马车的车帘先开,露出柳茹茹焦急的脸:“家有急事,多有惊吓,还请见谅。” “柳姐姐?”姜雨笙有些意外,见她神情不由多问一句,“可是出什么事了?” 柳茹茹快步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快去回春堂,请了大夫再送回柳府。 她焦灼地握着姜雨笙的手:“阿笙,你办法多,你去看看我阿弟,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雨笙一路跟着柳茹茹回了柳府,这一路上才知道她弟弟不知得了什么病,突然就开始浑身发热出水泡,等晚膳时已经要透不过气来了。 柳府此刻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到处都是奔跑着的小厮婢女,还有柳夫人有些尖锐的叫声。 “可把大夫请来?”柳夫人一把抓住柳茹茹的手腕,见她身后跟着个陌生的姑娘,急道,“不是让你去请大夫吗?” “母亲别急,大夫马上就来了,这位是我好友,我请她也来看看。” 姜雨笙跟在柳茹茹身后进了屋。 “阿……阿姐。”床上的人缓缓转过脸来,向柳茹茹伸出双手,可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突然整个人就开始抽搐起来,甚至大口大口地喘气,看着十分恐怖。 柳茹茹红着眼眶:“今日早晨他就说胸痛,本来有点小咳嗽却突然变得严重起来,而且痰变成大量鲜红色血痰,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看面前这景象也是大惊失色,他捏起银针就要刺,却不知道该如何刺,这病,他好像都没见过啊。 姜雨笙从衣襟里抽出绣帕,蒙在脸上打了个结,二话不说夺过银针,将男子身上的水泡一一刺破,努力保持着冷静:“去拿些石灰粉,牛黄粉过来,要快。” 管家如风一样的离开去找了,而姜雨笙手里的动作一下比一下快,口中也不停:“你们都离开,这件屋子除了我之外,不要有任何人在。” 第394章 俨哥哥就住在裴府呢 第394章俨哥哥就住在裴府呢 “进这屋子之人必须要把口鼻用纱布挡住,不要对着人呼吸,柳姐姐,从现在起,同时不要让外面的人进到柳府来。” 柳茹茹虽然不明白,可本能地对姜雨笙有种信任的感觉,吩咐其他人照做,也照着姜雨笙的样子,把自己的脸蒙起来:“我给你打下手。” 在姜雨笙一番快速有效的救治下,柳如津眼里的浑浊之意也没那么浓厚。 她松了口气下来,接过管家送过来的牛黄粉,一一洒在水泡之处,剩下的再给他服下,又让小厮拿冰和酒过来,将这屋子都用酒洒一遍。 姜雨笙对大夫道:“鼠疫知道吗?” 大夫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说他得的是鼠疫?” 姜雨笙面色凝重:“不确定,但不可掉以轻心。我不过就是抑制住他现在严重的情况,但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况且若真是鼠疫,这传染性极强,一定要隔离好,且不可。” 前世她去西北的时候见过当地有人得过这鼠疫,也知道他们用的银针这样刺过,但没想到这世竟然在杨扬州城看到过这鼠疫! 大夫也蒙好纱布,对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不是大夫,我既知道这是鼠疫,虽从未诊治过这样的病人,但自当尽心尽力救治,还请姑娘先出去,别殃及了你。” 姜雨笙还站在那不动,柳茹茹拉了拉她:“阿笙,先出去,我弟弟交给他便是。” 她正好也有话要问,就随柳茹茹出去:“柳姐姐,你阿弟这两日可去过哪里?” 柳茹茹也不清楚,把柳如津的贴身长随喊来,让他交代清楚公子这几天都去哪了。 姜雨笙细细听着长随说的地方,听到他说还去了府衙牢里时,她眉头皱了起来:“知府府衙?我刚从那回来,看到府衙被东厂护卫包围着了,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我这就命人去打听。” 柳如津这边出了这个情况,姜雨笙也不敢随意离开,庞乾兄妹二人还在前厅坐着,她让府里的婢女去说一声,就说今夜和要柳姐姐彻夜长淡,让他们先回去。 “你和他们说,回去记得用上好的酒擦个身子,这几日让府里的人没事就不要出府了。” 过了后半夜,屋子里穿来大夫的好消息,说是公子的气息稳了下来,但温度还是有些热,得再观察观察。 “让小厮拎几坛子酒进去,将你们公子的衣服全数褪去,用酒不停地擦身子,若是身子慢慢降下来没那么热了,就停止,否则就继续擦。” 长随领命而去。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姜雨笙仰头看着美丽的天空,却觉得安静的表面下,已经涌动着波涛了。 日头升起,柳如津的身子总算没那么热了,整个柳府的人都松了口气,特别柳茹茹,对姜雨笙感激不尽。 “柳姐姐切记不可掉以轻心,虽然热度下来了,这病能不能治好,还不好说。” 发热只是其中一个表现而已,而胸痛和黑疹是最明显的,而这两个,柳如津都有。 姜雨笙心里还装着苏俨,不知道他回家没有,她吩咐了几句又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从后门进了姜府,见芍药焦急地来回走着,她道:“大人还没回来吗?” 芍药被这猛不丁的声音给唬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见到大人了?” “他真的还没回来?”姜雨笙这下彻底乱了分寸,莫非是昨日遇到了曹元,两人交手他受伤了? 院子外响起庞周齐的声音:“他奶奶的,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这么不要脸?都说了苏大人不喜欢他,还粘着不放!老子去会会她。” “三舅舅!” 庞周齐都走过头了又往后退几步走到院子门口:“阿笙?你不是在柳家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雨笙面露忧色:“三舅舅,大人昨日出去后就没回来过,我担心她……” “小姐。”茶花从外面快步而来,看到姜雨笙又是惊讶又是松了口气,“那姓裴的有来了,更过分的是要小姐整理下大人换洗的衣物,说大人如今就住在裴府。” “什么?裴府?”庞周齐率先跳了起来,“我那外甥女婿怎么可能做这等朝三暮四之事?定然是她又在这胡说八道。” 姜雨笙快步走到前厅,裴锦瑟一见她来,头抬得高高的,几乎就是用鼻孔在看人:“俨哥哥让我来拿他几件换洗的衣服。” “大人如今在裴府?” “那是自然。”裴锦瑟一脸得意又带着胜利的趾高气扬,“快点收拾,俨哥哥还等着呢。” “茶花,去给大人收拾几件衣服出来,要浅色的。” “小姐!”茶花急得不行,可看小姐清冷淡定的神色,她也只能照吩咐行事。 “我就说俨哥哥不可能看上你这种人,昨日他来裴府,也说是被你蒙骗,更是对你所作所为难以忍受。” 说到这,她还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说起来,昨夜的俨哥哥温柔的不像话,让我都有些受不住。” 过来人肖氏登时涨红了脸:“无耻!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在大庭广众这下说这些不知羞耻的话,你还要点脸吗?” 裴锦瑟登时一个白眼扫过去:“她在大街上对着俨哥哥又亲又抱的,就要脸了?她对着俨哥哥穷追不舍还拿把柄威胁他时就要脸了?” 姜雨笙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她低低地对庞周齐吩咐着:“我一会去下裴府,昨日表哥回来已经和舅舅说了吧?” 庞周齐点头:“根据你说的,把府里都用酒洒了一遍,没什么事也都不出府了。”他觑了姜雨笙一眼,“这毛病很严重吗?” 柳如津得了鼠疫,从何处感染的?还和谁接触过了?和知府衙门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都是问题,可姜雨笙也不敢妄下评论,以免引起更多人恐慌,她能做的就只是先从姜府预防为主。 她和庞周齐交代后,一回头,正听得裴锦瑟在说:“她还说被俨哥哥折腾一夜,身子受不住,这难道就是要脸了?” 肖氏不过说了一句,裴锦瑟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她听得直翻白眼。 “闭嘴!”姜雨笙恶狠狠道,“再废话把你嘴给缝上!” 第395章 把嘴巴缝起来! 第395章把嘴巴缝起来! 裴锦瑟心有不甘地走出庞府,见姜雨笙跟在身后,她婢女手里还拎着个包袱,实在是气不过:“我来替俨哥哥拿衣物,又不要你送,你给我便是,怎的有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姜雨笙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心里只担心着苏俨是不是出事了。 倒是芍药听不下去了,讽刺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小姐见过大人自会问个清楚。你连面都不给见,怕是心虚的很啊。” “我堂堂航运使女儿,有什么好心虚的?” “你心里清楚!” 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到了裴府门前,正碰上媒婆和一位老夫人准备进门。 “卢老夫人。”裴锦瑟甜甜地喊了一声,“您怎么来了?” 卢老夫人笑着对她招招手:“一段时间没见,瑟姐儿又漂亮了,这扬州城可找不出更俊的姑娘了。” 她话才说完就看到裴锦瑟身后的姜雨笙,顿时有种被自己话打脸的感觉,这姑娘可真漂亮,不过就是清冷了些。 媒婆捂着嘴笑道:“可不是,裴姑娘这般靓丽优秀,可见裴大人也是一等一的好。” 一行几人进了裴府,卢老夫人忍不住问道:“这位姑娘瞧着有些眼熟,却不知是哪位府上的?” 姜雨笙颔首:“老夫人好,我外祖母是庞府老夫人。” “庞府?外祖母?”卢老夫人有些惊讶,“庞雪兰是你何人?” “我母亲。” 卢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神色变了几变,语气比刚刚亲近了几分:“怪不得瞧着你有几分眼熟,你和你母亲很像。若是你母亲当年没去都城,怕是和我那不争气的小侄子成了亲了。” “您是卢家的二房老夫人?”姜雨笙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卢家的人,当年外祖母就是想让母亲嫁给江宁府的卢家。 卢老夫人点点头:“我那大嫂前些年去世时还念叨起你母亲,可惜了这么个水灵的人……” 裴锦瑟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还和姜雨笙有这么一段往事,她往老夫人身边靠了靠,故作亲昵道:“老夫人今日来可是找我父亲?” 说回正事,老夫人点头。 “但我父亲今日一早就出府了,只怕还没回来。” 媒婆有些意外:“我们来了三次,裴大人都不在府,今日也不在?莫不是害羞故意躲着我们吧?” “父亲公务繁忙,不在府里过夜都是常有的事。”裴锦瑟道,“若实在是有急事,可以告知我,我代为转告。” 姜雨笙实在没心思听他们在这废话,只问裴锦瑟:“大人在哪里?” 裴锦瑟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大人自然是歇在他的厢房里。姜姑娘,大人都言明了对你并没有任何情意,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他都说不想见到你了,你还追到这里来,你将我,将大人置于何地?” 卢老夫人是过来人,几句话就听明白了裴锦瑟的意思,微微皱眉:“瑟姐儿,可是出什么事了?”大有一副要替她撑腰的意思。 裴锦瑟擦了擦眼泪:“我和俨哥哥自小情投意合,只等父亲回京述职就和他成婚。可哪知姜姑娘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胁迫俨哥哥,还好他昨日挣脱了魔爪回到了裴府。” 说到这,手还无意识地抚摸上脖子,却又偏偏故意将衣领使劲给往下扯,露出脖子上一块红痕,眼神有些挑衅地看向姜雨笙:“昨夜俨哥哥已经将你如何胁迫,如何厌恶你,都一五一十地告知我,我奉劝你一句,做人不可太过分。” 卢老夫人自以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劝解道:“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现在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主意,不可强人所难。当年我那侄子十分喜欢你母亲,但你母亲却偏偏看不上,不然嫁到卢家,或许现在也是人人羡慕的当家主母。” 裴锦瑟还在逼逼叨:“姜姑娘一个无依无靠身份低微的庶女,想要找个强有力的靠山我也能理解,但你不能做出这等抢人夫君之事。我可以和俨哥哥说一声,以后对你多多照拂一下便好,以后……啊……” 姜雨笙忍不可忍拿出鞭子将她身后的那张凳子一鞭子甩过去,因为愠怒,还夹杂着内力,凳子应声而裂。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动静给震的瞠目结舌。 姜雨笙眼里满是不耐和厌恶:“我早就和你说过,再废话就把你嘴巴封起来,芍药,去找针线来。” 芍药应声而去,姜雨笙继续道:“一口一个俨哥哥,大人早就和你说过,你要称呼他一声督主大人,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因为愚蠢听不懂人话?你脖子上那东西谁知道是哪只狗咬的?我家大人种出来的草莓可不是这样的。” “我无依无靠?身份低微?要找个强有力的靠山?”姜雨笙冷笑,“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有封号有地位,你一个过继给航运的千金,能和我比?” “就算裴国公还活着,你还是裴国公府的庶女,但敢问你有何品阶?可曾面过圣?可曾有过皇上赏赐的东西?” “我想找个靠山?只有你这种愚昧至极又没能力的蠢蛋才想找靠山。我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变的更强大,可以和大人携手互相互助,在他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而不是躲在他背后拖他后腿!” “老夫人不知都城之事,也不清楚我和大人之间的事,我不怪您。但我也还是要和您说一句,可切莫被一些蠢蛋的巧言令色给蒙骗了,年纪大了还落个为老不尊的名号。” 卢老夫人虽然被这话气的不行,可到底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姜雨笙接过芍药不知从哪找到的针线,伸手一把掐住裴锦瑟的下巴,长长的针头已经刺到了她的唇上,眼底闪过狠意:“你自己和老夫人说说,大人到底是谁的俨哥哥?” 裴锦瑟哪知道姜雨笙是这么个混不吝,这简直就是比外面街上的混混还要恐怖,哆嗦着唇:“你……你的。” 第396章 大人一点都不乖 第396章大人一点都不乖 卢老夫人哪见过这个阵仗,身子晃了晃,被媒婆扶着,还在劝说:“姜姑娘,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便是,姑娘家之间有些口舌之争也很正常,你这拿针线把人家缝起来,就过分了点吧?” 姜雨笙仍旧一针刺下去,听得耳边一声尖叫,她眼底泛起了猩红:“我家大人昨日起就不曾回府,我担心他的安危却不知道他来了裴府。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明知道他独自来裴府会惹我不高兴但还是来了,可见事情严重性。” “你若是心里真的喜欢他,你便该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大人如今遇到了什么困难,而不是跑到姜府,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以为我会信你,就此和大人生了隔阂吗?世间有多少口头说着很相爱却因为一点点误会不沟通而就此天各一方的人?嘴长在我身上,我不会问吗?我脑子进水了就只信你说的?” 姜雨笙越说越气,当初看在裴瑞天的面子上对裴锦瑟所作所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道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可不是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圣母白莲花一朵,手里的针再往下压了压:“我和大人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你在这挑拨破坏,有几个胆子?” “赐婚?”卢老夫人不是傻子,这一刻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是被人当枪使了,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利用了,老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我倒是不知道裴姑娘如今这般有能耐了。” “媒婆。”卢老夫人气呼呼地站起来往外走,“就不用替我那小女儿做媒了,这女儿养成这样子,只怕裴大人也功不可没,这样的人家,我家闺女没福气!” 敢情是老夫人的女儿看上了裴瑞天,和媒婆一道看人家来了啊。 “老夫人,救我。”裴锦瑟哑着声音求救,眼里又是畏惧又是害怕。 可卢老夫人想想自己这般有地位体面的人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利用,心气如何能平,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裴锦瑟又苦着脸向姜雨笙求饶:“姜雨笙,我知道错了。” 她一说话,唇上刺入的针就痛得心都在颤,嘴唇又麻又痛,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现在求饶,晚了点吧?”姜雨笙膝盖扣住她的上半身让她无法动弹,手里动作不停,在裴锦瑟尖叫下,又在她唇上刺了两针,还连着线,“今日若不是看在裴大人的面子上,就将你整张嘴都缝起来了!说,大人在哪里?” 裴锦瑟的唇角被缝了两针,险些痛死过去,哆嗦着手指指后院,一道人影风一样过去了。 姜雨笙一路往里走却还是没看到苏俨,随手抓住个婢女问有没有见到过苏俨。 该婢女在前厅看姜雨笙缝了自家小姐的嘴巴,满府下人都不敢上前,如今和她说话更是战战兢兢:“在……在最里面的院子里。” 裴府最里面还有个小院子,当初是给已故裴国公修养身子的,因而远离其他院子,格外的安静。 姜雨笙推门而入,正对上站在楼上窗户的苏俨。 四目一对不过一瞬间,苏俨突然关上了窗,语气有些责备:“你怎么来了?” “大人一夜未归,难道不需要解释下吗?”姜雨笙越发肯定这里面有问题,行到屋子前,仰头看着上面。 苏俨道:“我让裴大人谴了小厮来和你报信,你没收到吗?” “是有人来报信,但来的却是裴锦瑟,人家可说了,你昨夜宿在裴府,和她双宿双飞,脖子上那红印都给我看了。”姜雨笙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在担心着大人,大人反倒在外面一夜风流快活。” “我连她的面都不曾见过。”苏俨心下有些愠怒,他昨日只考虑到裴府这个院子适合独居,却没想到裴锦瑟竟然还敢到他女人面前去蹦跶,实在是不知所谓,找死! 姜雨笙眉眼肃穆几分:“大人为何将知府府衙围起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嗯。” “知府府衙被围,大人又独自住在这院子里,让我猜测下,大人可是在府衙发现了什么病?” “你如何得知?”苏俨很是意外。 “柳家的小公子得了怪病,那些症状很有可能是鼠疫。”姜雨笙顿了顿,又道,“我去了,还替他查看一番。” 话音刚落,窗户就被打开,一道白色身影直接从窗户上一跃而下转眼就到了眼前,苏俨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得了鼠疫你还去查看一番,夭夭,你不要命了吗?” “大人在府衙那,也是发现了鼠疫吗?”姜雨笙反扣住他的手腕,“所以你就自己躲到这来了,生怕自己染上这毛病传给大家?” 苏俨颔首。 姜雨笙耸肩:“这下好了,老天爷都要让我们共同进退,攻克难关了。” 苏俨前脚在府衙发现鼠疫,后脚姜雨笙就去了柳府,还说不是心有灵犀,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你可能感染上,我也可能感染上,所以,还避开我吗?” 苏俨眼底满是担忧:“我瞧着彭阿三那模样,也是很有可能是鼠疫,这才下令封了府衙。柳家小公子具体什么情况?” “听柳姐姐说,柳公子咳嗽咳了几天,还咳痰,昨天夜里起,痰由少量迅速转为大量鲜红色血痰,身上还有青黑色的疱疹。”姜雨笙道,“我让柳姐姐封住了柳府。” 事到如今,若真要比感染,反倒是姜雨笙这个和柳如津有更多接触的人更容易被感染。 苏俨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而去,只听得姜雨笙问道:“今日若是我得了病,大人该当任何?” “寸步不离,贴身照顾。” “为何到了大人这,便要这般躲着我?”姜雨笙收住脚步,直视他,“大人是觉得我不能和你一起患难,还是觉得我得知后只会哭哭啼啼,反倒增加你的忧虑?”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但实际呢?我担心地一夜未睡。”姜雨笙嗔着白了他一眼,“大人一点都不乖。” 第397章 狠狠地惩罚你 第397章狠狠地惩罚你 敢用乖字来形容东厂魔头,大概普天之下也就姜雨笙了,偏偏苏俨还受用的很,当下哄着赔不是:“这事是我做的欠考虑,夭夭别生气。” “该如何赔罪?”姜雨笙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模样让她看起来更可爱。 “你说如何便如何。”苏俨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眉眼柔和下来。 “亲我一下。”姜雨笙眨眨眼,“不,得两下才能让我不生气。” 苏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生气了亲两下就好了,还有比她更好哄的姑娘吗? 再也抑制不住情动,苏俨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就吻了下去。 绵长的吻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姜雨笙受不住嘴唇的麻才轻轻推开苏俨。 她伸手温柔地将他唇上的水渍擦去,哑着声音道:“如今不管你有病还是我有病,都生死绑在一起了。苏俨,你下次要是胆敢再出事就自己扛着不告诉我,我就狠狠地罚你。” “如何罚?”苏俨也伸手去擦姜雨笙唇上的水渍,却越擦越红,看得他眼底的火苗越蹿越高。 “使劲点火,点得你像被放在架子上烤。”姜雨笙伸手轻轻在他胸口点了点,“然后就是不帮你灭火。” 苏俨扶额失笑,这惩罚好像是挺严重的。 两人坐下来,姜雨笙顺着思路将事情捋了一遍:“彭阿三身上有这鼠疫,柳如津去过府衙染上了,那彭阿三又是从哪里染上的?这段时日谁和他相处过?” 话音刚落,她猛然想起来就,失声道:“二舅舅!” 苏俨也想到这点了:“二爷和彭阿三在船上相处过,很有可能的。但现在就是不知道彭阿三什么时候染上的,这鼠疫在体内一般七八日发病,但若是遇到天气凉,十多日甚至半个月发病也有可能。” “现在要派人马上去通知一声。”姜雨笙要走,却被苏俨给拦住了。 “我将这事写下,交于裴大人去做是。”苏俨快步行到书桌前,写下一张纸后又拉了拉挂在窗户外的细绳。 叮当铃声响起,没一会儿就有个小厮出现,接过吊篮里的信转身就走。 日头逐渐落下,渐渐起了风。 姜雨笙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起风了,也不知这风刮得大不大。” 裴府的小厮连夜将信送往清心观,只说苏大人说十万火急。 被吵醒的何氏披了外衣急匆匆去开了门,接过小厮手里的信一目十行看过,惊得腿软差点站不住。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回去告诉苏大人,我已知晓,并会按照他说的照办。” 外面的动静把庞周卓也吵醒了,他听着悉悉率率的声音,再抬头何氏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见她神色有一丝慌张,他不由道:“可有急事?” 何氏摇头:“不过就是路过的行人来借个宿罢了,道长们都睡着了也不吵着他们了。” 二爷收回视线,语气冷淡:“没什么事你就回屋里去吧,我也不需要你伺候着。” 看何氏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加重语气:“你这人怎么回事?和你说话都听不懂吗?你我都是要和离的人,还赖在我屋子里作甚?” 何氏直接扑到了床前,捧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哽咽着:“娶我那日,你可是发过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不过十多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你没了腿不能走路那又如何?我便是你的腿,你想去哪我就带着你去哪。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心怀家国天下,行事光明磊落,又岂是没了腿就能让人瞧不起的?” “可如今你自己反倒先瞧不起自己,自暴自弃了,还故意对我和菱姐儿凶,要赶我走,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何氏边说边哭,这眼泪好像不要钱一样,一直往下落,滴在他的手背上,直接烫到了心里。 平日里连她皱个眉头都舍不得,更何况是看她哭的这么伤心难过。 庞二爷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肠终究还是在这一颗软了下来,伸手去擦何氏的眼泪:“傻丫头,哭什么。” 已经嫁做人妇十几年,还被称作丫头,何氏哭得更惨了,抽抽噎噎的:“二爷当真是好狠的心,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好比刀子插在我的心口。” 庞二爷也微微红了眼睛:“你这般好,要跟着我这个没了腿的瘸子,何必呢?” 何氏反手擦了把眼泪,捧着二爷的脸颊直接吻了下去,她的眼里还落着泪,滑落到了唇瓣之间,咸咸的,却更多的是苦涩。 这个味道…… 庞二爷眼底泛起了波涛,如此美味的味道让他想念的很,他不由主动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许久后,何氏才松开唇,轻声道:“二爷,无论发什么,我们都不会分开,好吗?” 庞二爷微微点头:“好。” 待何氏将苏俨的信内容告诉庞二爷时,他气得话都说不清楚:“穗娘,你这是疯了吗?” “我便是疯了又如何,即便到了阴曹地府,有你陪着便是好的!” 何氏哭里还带着笑:“虽当初嫁给你百般不愿意,可这么多年过来,我若不是对你毫无情意,会给你生两个孩子吗?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守着这个家吗?就是再冷的心也被你焐热了。离了你,我还怎么活?” 埋怨,愤怒的话终究都咽下去,庞二爷只剩一声长叹。 苏俨住进裴府时就将情况告知了裴瑞天,后者急匆匆地去了码头,将码头上的船都验核了一番,暂时并未发现有贩卖鼹鼠等的货船,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暂时下了禁止出海的禁令。 裴锦瑟嘴角被缝后她甚至都不敢到后面那个小院子里,一看到姜雨笙就是痛苦的回忆。 她想让裴瑞天替她出气,可这位父亲连坐下来听她说句话的空余时间都没有,她只能日日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却恨不得将姜雨笙碎尸万段。 过了一日,苏俨出现了头疼,发热的症状,姜雨笙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守在他身边,一会用银针刺他的穴道,一会用酒擦拭胳膊和脖子,药也在不停地给他喝。 “大人。”阿全在院子里喊了一句。 “何事?”姜雨笙推开门,却见阿全一脸严肃地站在那。 “兴宁街的半数百姓,都染上了。” 第398章 有你在,不疼 第398章有你在,不疼 裴瑞天和魏子昌面色凝重地坐在书房,姜雨笙就站在书房外,依旧是用面纱蒙着。 她说话语速极快:“兴宁街已经有半数百姓感染上了,若是再不及时处理,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如今根本就没有有效的药物证明能救治。” “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吗?”裴瑞天有些为难,“这一旦封上了,不仅不好解释,只怕还有不少百姓会闹起来。” “裴大人是想闹起来,还是想整个扬州城都成一片死城?或者再等其他地方也被传染起来,等着皇上给你降罪吗?” 姜雨笙将手里的令牌放在桌子上,道:“这是苏大人的令牌,东厂有便宜行事之权,裴大人尽管去做便是,出了问题一切都我和苏大人担着。” “姜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裴某又岂是这般胆小如鼠之人。”裴瑞天起身,“我这就下令封城,但我手里没有兵,还得派人去营地知会康大人一声,这城门还是得他派人来守。” “我去。”魏子昌也跟着站了起来,“裴大人去码头把后续事宜安排好,或许这两日从丹东琉球等地回来的,还会有这些情况。” “魏大人,跑腿的事您让雪竹去做便是,我这还有更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姜雨笙朝书房里拱拱手,“还请大人上书一封给皇上,将扬州城的事说清楚,同时还恳请皇上能派太医院的人来救治。” 太医院凝聚的都是医术的佼佼者,无论是在经验还是理论知识上,都比地方性的大夫要足一些,只是不知道等他们来的时候,这扬州城成什么样了。 姜雨笙将毛笔蘸了墨,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将这榜文下发到书院,请学子们照着这个誊写,每家每户都送一张过去,若是不想被感染,便照着这张纸上好好做。若是做不到,那就待在家里哪里不要去。” 待她写好,墨还没干裴瑞天就让长随赶紧送到书院去,他道:“姜姑娘,苏大人可还好?” “目前只是发热,还没开始发黑疹。”姜雨笙咽了下口水,“大人若是有事谴人吩咐一句便好,我自会安排时间见您。” 她大步离开书房,身影隐在夜幕里,裴瑞天叹了口气,这扬州城好端端的,怎么会感染上鼠疫呢? 姜雨笙回到屋子时花木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她走过去换了根蜡烛点上,只见床榻上的人蜷缩成一团,她心里一惊,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这温度似乎更高了。 “大人?”姜雨笙试着唤了一声,苏俨没应,但眉头蹙了蹙,她将他身子费力地掰过来,没看到长黑疹才松了口气,想了想吩咐小厮去拎两桶冰过来。 没一会儿,就有两个蒙着纱布将口鼻遮住的小厮抬着两桶冰上来,放到净房就慌忙逃走了。 姜雨笙从一个桶里捞出些冰块捂在身上,突如其来的冰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待身上迅速冷了之后,她放下冰,一跃到床榻上,将苏俨紧紧搂在怀里。 若是直接用冰放在苏俨身上降温还怕他扛不住,只能用这样间接的方法降温。 面前是冰凉的触觉,苏俨本能地寻找这个冰凉,将姜雨笙紧紧搂在怀里。 一炷香后,姜雨笙身子的凉意没了,她索性将他衣服褪去只留中衣,她再去抱着冰将自己冷却然后上塌抱着苏俨 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将这些冰都用完了,姜雨笙紧紧地抱着苏俨,在他耳边低喃着:“大人,你可一定要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雨笙沉沉睡去。 她是被隐忍的呻吟声吵醒的,张开惺忪的双眼,只见苏俨一脸痛苦之色,满头是汗,死死地咬着牙关。 这熟系的模样,她心里一个咯噔,今日是十五!糟糕,大人又发病了! 姜雨笙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费力地去扯着苏俨的唇:“大人别把自己舌头给咬着了!” 苏俨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中,哪还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姜雨笙片刻的混乱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马躺下贴到苏俨怀里,凑过去吻住他的唇,哪知苏俨一下张嘴就咬住了她的唇。 姜雨笙吃痛之下惊呼一声,但还是忍着痛让他咬,还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腰间,含糊不清地低喃着:“大人,这样会舒服点吗?” 或许是这一声声大人,或许是口中熟悉的味道,苏俨恢复了一丝清明。 眼睛眨了眨,他的手被引导着放在了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两人都只穿了中衣,细腻的触觉时分明显。 “大人。”姜雨笙又往他身上贴了贴,“这样呢,好些了吗?” 体内有股类似洪荒之力的燥热横冲直撞就是找不到出口,浑身骨头又好像被蚂蚁密密麻麻地啃咬着,既疼痛难忍又觉得酥麻。 苏俨一个翻身,将姜雨笙压在身下,看着她被自己咬出血的唇,拇指抚上去摸了摸,沙哑的声音轻轻道:“傻不傻?” 姜雨笙抬腿,扣着他的腰迫使他贴向自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傻,我认了。” 苏俨再次低头吻住了她,那双柔软的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抚摸着,似乎带走不少焦躁和疼痛。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开始游走,时而好像在火上烤着,时而又似乎是在寒潭里游,冰火两重天。 他的中衣不知何时散落开,姜雨笙低头看过去,只见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心疼的鼻子一酸,揪着他松开的中衣:“大人,疼吗?” 苏俨强迫自己恢复清明的意识却有开始逐渐涣散,但依旧还是勾了勾唇角:“有你在,不疼。” 清醒的意识彻底被疼痛淹没,苏俨只凭着本能地去亲,去咬,去啃,直到黎明时分,身上的疼痛才逐渐散去,眼里逐渐清明起来,缓缓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姑娘,眼里一片疼惜。 “大人。”姜雨笙感觉自己被人搂紧的几乎透不过气来,睁开眼看到苏俨,忙问道,“大人可好些了?” “疼吗?”苏俨摸着她那又红又肿的唇边,懊恼不已。 第399章 大人便是我的命! 第399章大人便是我的命! “这不疼。”姜雨笙将唇上的那根修长的手指挪到脖子处,“这疼。” 苏俨瞧过去,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脖子上一片红印子,他昨夜有这般激烈吗? “这也疼。”姜雨笙带着苏俨的手指一路往下,停留在锁骨处,“大人亲的我这骨头都疼。” 苏俨只觉得自己气息有些不稳。 “还有这。”再一路往下,堪堪落在肚兜边缘,她双膝跪着,目光定定地看着苏俨,“大人还想看看这昨夜被你咬成什么样吗?” 天啊,他还做下这等不知羞耻,不知节制的事?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姜雨笙凑到他面前,呼出的热气几乎都喷洒在他脸色,“如今还是小荷吗?” 苏俨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耳垂一抹粉红:“不是了。” “那是什么?”姜雨笙伸手去捏苏俨的耳垂,迫使他转过头来,“横看成岭侧成峰?” “你说是,便是。”苏俨看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我替你揉揉。” “其实大人,我最疼的不是这里。”姜雨笙眨眨眼,一脸的委屈。 “那是哪里?”苏俨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一下落在她的腿上,脸彻底红了,又惊又羞,“昨夜我……” 姜雨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可疼了,大人你说该怎么办?” 昨夜疼到后面他失去意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做了这事,他尴尬极了:“夭夭,我昨夜疼糊涂了,实在是……” “大人,揉揉。”姜雨笙头歪在他的肩窝处。 “揉揉?” 见苏俨愣着如木头人一般,姜雨笙牵着他的手一路往下,放在小腿上:“昨夜被大人压的腿麻,怕是没法走路了。” “你说的是这里疼?” “不然大人以为是哪里疼?”姜雨笙明知道他想歪了却故意这样逗她,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苏俨又气又好笑,伸手就去挠姜雨笙的腰,可挠着挠着他却笑不出来了,紧紧搂着她的腰:“以后我若再出事,别只顾着我,先顾好自己。” “我不,大人便是我的命,我就是要护着大人!” 苏俨身上也不再热了,一直也没有出黑疹,姜雨笙愉悦道:“大人可能只是发热而已,并不是被传染上这鼠疫了。” 他因是练武之人,身子一向很好,况且这几日除了发热之外,虽然还觉得略有些胸疼,但血泡,黑疹等其他症状一直不曾出现过,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姜雨笙把昨夜的安排和苏俨说了说,道:“裴大人做事我倒是放心,但就怕扬州城的百姓不合作。” 果然如姜雨笙所料,魏雪竹连夜通知了康知灼,后者立马就带着一队人马守在了城门口,一清早就有百姓要出城却被士兵给拦住了。 有个大爷不满,扯着嗓子道:“这开城门的点早就过了,怎么还不开?耽误我们做买卖,这赔钱了算谁的啊。” 严桦一脸严肃地站在;:“我们奉命守城,即刻起,扬州城内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城,城外之人除非是大夫来,否则也不能进城。”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不少百姓叫嚣着:“凭什么不让进出啊?” 严桦只听从吩咐不做其他解释,但百姓依旧不依不饶:“你们替我们抗过水患是不假,但也不能这么霸道,自说自话地就把城门给关上啊。” “就是啊,我们都还等着把手里这些作物卖了换钱呢,不出去这些都要烂了,找谁要银子去?” 庞菱今日起了个大早,原本过两日准备去城外清心观看望父亲母亲的,哪知道昨夜无意中听到了三叔和三婶的对话,竟然说父亲可能会染了鼠疫。 她彻夜未眠,天不亮就赶着出城去了,哪知道这城门竟然被守着不准出去。 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这还不算热闹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眼看着就到了城门口,裴瑞天一跃而下,对百姓们拱拱手:“大家请听我说,近日城内发现有人染病且已有两人死亡,经推测,很有可能是鼠疫。” “鼠疫?这是什么?” “就是瘟疫!”有人惊呼一声,“但比瘟疫还要厉害!染上了就得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们纷纷尖叫起哄:“城里有瘟疫,怎么办?快逃啊。”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城门口,声讨声和质问声已经把裴瑞天的话都淹没了。 “安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城门口上的康知灼通过内力将声音扩大到几丈开外,“鼠疫虽会传染,但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如今官府已经在查找到底是何原因引起的鼠疫,也会出榜文告知大家如何防护,大家按照这个来做便是。” 正说着,裴瑞天手下的两个护卫就将一张最大的榜文张贴到了城门口。 “若非急事,不得外出,一律在家守着。不得串门,不得聚集,若是不得已出门,一律带好面纱。” “每日用酒清扫庭院和屋子,不吃鼹鼠等动物。” “大黄、连翘、紫背天葵药等可以预防和缓解疼痛,官府正在尽全力想痊愈法子。” “天啊,竟然没药可以治的!”有个大娘哭出了声,“这么严重的病竟然不能治,这不是要我们在家等死吗?” 恐慌席卷着整个扬州城,有人想要冲出去,却都被士兵们给拦着了。 康知灼带了几个士兵费了九牛二虎还是不能把这些百姓们从城门口驱逐。 阿全带着东厂护卫赶到时已经有百姓因为推搡而受了伤,他扬声道:“再有闹事者,东厂严惩不贷。” 周围声音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阿全又道:“请大家先回自己家,每条街都有东厂守着,若是有人没事就出来溜达,就别怪我们的东厂的刀不长眼睛。” 百姓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畏惧地后退几步,见站着一排的东厂护卫齐齐抽出刀,登时转身就散了。 庞菱却悄悄地趁着没人注意到了严桦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 第400章 怎么样,想要吗 第400章怎么样,想要吗? 身穿武服的严桦一脸严肃地站在城门口,手里还拿着长剑,看到是庞菱,微微侧过头:“嗯?” “我想出去看下我父亲。”庞菱满脸焦灼,“他可能也被感染了,我放心不下,要去看看。” 严桦摇头:“康大人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庞菱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直接,愣了愣:“我实在担心我父亲,他腿断了成日里都闷闷不乐,若是再得知自己感染了这鼠疫,可能就更加郁结于心了。” 严桦没有丝毫的松动神色,又重复了一遍:“康大人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庞菱急了:“可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我父亲以后就是你父亲,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严桦眉尾不着痕迹地蹙了蹙,但依旧是一脸严肃地拒绝:“我知道,但我还是不能放你出去。” 不管庞菱如何说,严桦就是不松口,到最后气得她眼眶发红,狠狠地踩了严桦一脚:“严桦,我和你的婚事,不作数了!” 她转身就跑,严桦看着她的背影神情黯然,康知灼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夸赞道:“好样的,她会理解你的。” 魏子昌写给惠帝的书信,才刚出扬州城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拦下送到了刘知府府上。 满脸横肉的刘知府那双绿豆眼一目十行地看着这几封信,冷笑着:“他们说是鼠疫就是鼠疫吗?再说了,就凭他们几个,想把鼠疫消灭了,真当自己是圣人吗?” 曹元坐在他对面,翘起兰花指弄了弄鼻子:“听说苏俨住在了裴瑞天府上,看样子是染上了。”他难掩得意,“这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刘知府一脸谄笑:“父亲大人高瞻远瞩,倒是没想到这传染病如此之强,他不过是去了牢房一下就被传染上了。” “彭阿三还在兴宁街逛过,你看如今已经半数上染上了,用不了多久就有更多的人染上。等整个扬州城陷入恐慌中,您再拿着这药去找那几个领头的大户人家,让他们把船和码头都开放出来。”曹元公鸡般的嗓音在屋子地回荡着,听得格外的刺耳。 “父亲放心,儿子定把这事办的妥当。”刘知府往后院方向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父亲,后面那位……” 曹元眉眼冷了下来,那张白的不成样子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好,其他事不要多嘴。” “是是是,儿子多嘴了,该打。”说着还真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魏子昌和裴瑞天自然不知道他们上奏给惠帝的书信都被人给截走了,十来日过去,八百里加急的书信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两人有些惴惴不安,莫非皇上不打算管扬州城了? 而此刻苏俨这边也自顾无暇,他是好了,但姜雨笙却病倒了。 五日前,姜雨笙开始咳嗽随后发热,三日后,她身上开始发黑疹,甚至昨日吐出来的血,已经是鲜红还带着泡的了,这无疑是染上了。 姜雨笙逼着苏俨出去,可后者根本就不听她的,甚至还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夭夭,你的命是我的,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把你带走。” 姜雨笙如今气息虚弱,连着呼吸都觉得疼,她想推开却已经没力气了,只能任由他抱着。 到了半夜,姜雨笙甚至觉得自己气都透不过来,她艰难地转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她的男人在桌子边神情严肃而又焦急地捣鼓着药汁。 明知道这是什么病,可由于药物有限,却只能眼睁睁地等死,姜雨笙心里满满的不甘,难道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苏俨拿了药过来,看她醒着,忙扶起她,神色柔和:“感觉好些了吗?” 怕他担心,姜雨笙努力地扯起一个笑容:“好多了。” “来,把这药喝了。” 姜雨笙配合的把这药喝了,再由着苏俨将她唇角的药汁擦去,虚虚地靠在他的怀里:“大人。” “嗯,我在。” “大人,我若是熬不过去了,把我带回都城,寻个好点的地方葬了。”姜雨笙想了想,又道,“最好是能离大人近点,想大人的时候回去看看大人,但绝不会打扰大人。” “你要去哪里?你是督主府的当家主母,不在督主府呆着,想去哪里?”苏俨将她乱了的碎发理了理,在额头落下一个吻,“这些有的没的话,以后再说,现在先好好休息着。” “若是现在就一命呜呼,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嫁给大人。”姜雨笙语气里有些遗憾,“这辈子就只想做大人的女人,好好疼大人,好好爱大人。” “等你好了,我们便成亲。”苏俨后悔没在她来扬州之前就把亲事给结了。 “好。”姜雨笙闭上眼,唇角带着笑意。 “苏大人。”院子里有小厮喊了一声,“有人找您。” 苏俨本不想搭理,但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尖锐的公鸡声音:“苏俨,故人来访,不打算见了?” 姜雨笙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轻声道:“是曹元。” 苏俨蹙眉,这老东西这时候来作甚? 本不想搭理他,哪知道曹元接下来来了一句:“听说你对食患上鼠疫了?” 看来这裴府里有曹元或者说是刘知府的人,苏俨将姜雨笙缓缓放下,快步下了楼走到院子中间,眉目冷到了极点:“曹元,好久不见。” 曹元今日穿着藕粉色的水杉,兰花指朝苏俨点了点:“小没良心的,当初你在东厂,我对你的照拂可不少,却不想养了只白眼狼,转眼就鸠占鹊巢。” 苏俨没空听他废话,直接问道:“有事?” 曹元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瓷瓶:“你对食感染鼠疫了,快死了吧?这药可是专门治鼠疫的,想要吗?” 苏俨视线落在那个白色瓷瓶上,负手放在背后,不由紧握,语气却是克制的平静:“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一向不屑于撒谎,又何必多此一举跑你面前来撒谎?”曹元轻轻晃了晃瓷瓶,“怎么样,要吗?” 第401章 我想你活着 第401章我想你活着 这虽然是个小小的瓷瓶,但是是曹元拿出来的,谁知道他有什么狼子野心? 可他也了解曹元的为人,这人虽阴险狡诈,极度自私自利,但确实不屑于撒谎,这里的药若真的是能治疗鼠疫的话,那夭夭就不会出事了…… “咯吱”一声,窗户打开了,姜雨笙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窗户,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大人今日若是要了这瓶药,那我便先一刀了结了自己。” 院子里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都落入了姜雨笙的耳朵里,她不信任曹元,即便这药是真的,他也绝不可能就直接给苏俨,肯定会提各种无理甚至是危及苏俨性命的要求,她绝不同意。 曹元那双吊梢眼眯了眯:“看来你是一心求死了。” “我不想死,但如果要大人牺牲什么来救我,那我宁可不活。在我眼里,大人是天是地,不容任何人有一丝的玷污。”姜雨笙看苏俨神情还有些松动,她将匕首往脖子上靠了靠,“大人,回来。” 眼尖的苏俨看到了姜雨笙白皙脖子上那一抹鲜红,瞳孔缩了缩,转身离去,半个字都没留给曹元。 “地狱无门你偏闯。”曹元冷笑一声,将瓷瓶放回衣襟里,“不过用不了多久,苏俨就可以去阴曹地府陪你,倒也不孤单。” 苏俨回到屋子,姜雨笙强撑着的身子已经没了力气,直直地往后倒去,他一个提气奔了过来,捞起她的腰,看着她脖子上的血,眼底有些难言的哀恸:“夭夭,我想你活着。” 姜雨笙伸手抚上苏俨的脸:“可我更想我的男人不受人胁迫,不做违心之事。” 苏俨将她搂在怀里,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没用。 到了后半夜,姜雨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身子每一处都好像被马车碾压过一般,只是很轻的吸气声都觉得很痛。 苏俨看她把唇都要咬破了,费力地掰开,将自己的唇贴了过去,喃喃着:“夭夭,别咬自己,你咬我。” 没了意识的姜雨笙抓着他的脸,对着他的唇就咬了下去,不过片刻唇齿间就弥漫着血腥味。 苏俨却丝毫不觉得疼,眉眼柔得不成样子,将怀里的人狠狠地吻着,仿佛要吻到地老天荒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安静极了,苏俨抱着他,颤着手去探她的鼻息,这一探反倒让他震惊不已,连忙将她平放好,再仔细探了探,虽然鼻息还是很虚弱,可已经比刚刚平稳多了。 还有脉搏,也在趋向平稳,苏俨大喜,将那只小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视线落在她咬破的唇瓣里,想起刚刚的情况,他微微蹙了蹙眉,这期间都还是正常的喝药,怎么就突然转好了? 他若有所思地落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唇,还有干涸的血渍,想了想转身再倒了碗药汁,用匕首割开脉搏,滴了他的鲜血进去,再扶着昏睡的姜雨笙让他喝下。 大半日过去,床上的姑娘气息越来越吻,苏俨定定地看着她,却没想到歪打正着,他身上的血,竟然可以和这个病抗衡。 姜雨笙是在黄昏时分醒过来时,她身子动了动,就对上苏俨关切的眼神,不过片刻就感觉到了自己身子的变化,她看向他:“我还没死?” “我都说了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也拿不走。”苏俨弯腰将她搂在怀里,“太好了,夭夭。” 继续喝掺了苏俨鲜血的药,两日后,姜雨笙身子已经大好,身上的黑疹褪得差不多了,呼吸平稳,偶有几声咳嗽。 姜雨笙看向他:“这个药,还是我们之前写下药方的那个药吗?这般看来有用,要不……” “夭夭。”苏俨看向她,“那个药方没用,你的药里多加了我的血。” “什么?你的血?”姜雨笙大惊失色,她慌乱地将他的衣袖撩上去,果然见手腕那缠着一圈纱布,她顿时红了眼眶,“你是不是傻啊。”她这几天喝了不少药,自然也喝了不少他的血。 “哭什么。”苏俨食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我救我媳妇,怎么都不过分。” 喝都喝了,再说其他的话反倒显得矫情,但接下来姜雨笙怎么都不肯喝了,病毒清除了剩下就只是康复而已,不需要再喝那个血了。 “为什么你的血会管用?”姜雨笙反倒有些忧心,“要么你打小就是吃着各种补药长大的,要么就是各种毒。你是哪种?” 苏俨没说话,姜雨笙就明白了是后者,她听到自己声音有些涩然地问道:“你的毒,严重吗?” “死不了。”苏俨对自己的身子有数,看姜雨笙一脸担忧,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绝不骗你,若有事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俨的血对鼠疫的治疗有用,但总不能让他的血给扬州城那些患病的人都喝吧,就算来十个苏俨的血也不够,如今看来还是只能再找其他办法了。 苏俨这边的危险过了,可康知灼这边面对的却是越来越严峻的形势,今日又有几个百姓试图冲城门被士兵给扣了下来。 康知灼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百姓因为恐惧而情绪崩溃得直接拿头去撞城墙,撞晕过去了。 “康大人,你将扬州城封了,可有上面的旨意,若是没有,你凭什么封了?”有百姓不满,这扬州城如今人心惶惶,继续呆在这什么时候感染上这该死的鼠疫都不知道,她当然是要尽快离开投奔到江宁府的亲戚去。 “若是有感染的人离开扬州城,无论去了哪里,一传十,十传百,还如何控制?”康知灼面色严肃,“在这扬州城里,待救治的汤药熬好,你们都一一服下没有伤亡,再没有一人得这病。届时自然就会打开城门,随便你们去哪里。” “大人,有人试图从溧河河里游过去,还未上岸就被发现了。”有士兵拎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跪在地上。 康知灼看了一眼:“来人,杖责三十!” 第402章 让你也快乐 第402章让你也快乐 浑身湿透跪在地上的何首乌一听杖责三十,立马就缩着脖子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小的只是想下去凫个水,谁知道就被这位大人给抓住了。” “凫水?”严桦冷笑,“你还带着包袱去凫水啊,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凫法。” 今日若是不惩罚何首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效仿这法子,也通过溧河游出去,这还怎么掌控? 康知灼丝毫不为所动:“还不实行?” 两个士兵面无表情地地将何首乌摁在长凳上,严桦高高举起板条,哗的一下就打了下去。 啪啪的杖责声,何首乌的求饶声,还有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交织着,没一会儿何首乌就没了气息。 士兵一探鼻息,脸色一怔,对康知灼悄声道:“没气了?” 康知灼皱眉,这才打几板就没气了? “大人,我瞧他脸色青白一片,只怕本来就有毛病。”严桦皱眉道。 “打死人了!”有百姓尖叫一声,“守门的大人打死人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他一开头,越来越多的百姓就跟着起哄,都纷纷试图冲破士兵的围栏冲到门外。 康知灼一抬手,城门上的弓箭手对着下面哗哗哗地射箭,但都只是射到百姓跟前,不曾伤害人,不过就是起个震慑作用。 康知灼扬声道:“我既然守着这城门便要守好,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可以出城,否则,杀无赦!” 他眼底泛起的严肃让在场的百姓都有震慑,一时间踌躇着。 “东厂协助康大人守城门,若有人试图冲出去,可就别怪我手里的刀剑不客气了。”阿全扬了扬手里的大刀,“东厂可没有康大人这般有耐心,不想死的,就尽管来。” “如今裴大人和我们东厂督主都已经在全力寻找法子,且上奏朝廷,就等着朝廷派太医来救治。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不要想着到处乱窜乱跑,不然什么时候被传上的都不知道。” 东厂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聚在城门口的百姓不甘心地逐渐散去。 隐匿在百人群里的潘若琪压了压帷帽,又回头看了城门一眼,就凭她想离开这,确实比登天还难,她快步追上前面的庞芸,压低声音道:“庞姑娘。” 庞芸一眼就认出了潘若琪,恨得牙痒:“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潘若琪并不知道上次在雅间说的话都被在隔壁的庞芸听了去,只道她因为自己突然离开而惹得庞芸不块。 她道:“庞姑娘莫气,这几日我被姜雨笙那贱人扣押着,昨夜寻了个机会逃出来的。” 庞芸一脸冷笑:“你还当我是猪,随你怎么说吗?” 潘若琪没空和她废话,只继续道:“我这有个主意,能让姜雨笙和庞家其他人都身败名裂,你听还是不听?” “然后再继续被你坑?”庞芸抬脚就要走,潘若琪依旧拦住她,迅速地说着她的想法。 庞芸一听这事,又收回了脚,正要细听却见她不说话了,皱眉:“这次你想要什么?” “一千两银子,还有上好的药材。”潘若琪快要被脸上的伤口折磨的疯了,又痒又臭,那脓水都化了顺着脸留下来,恐怖至极。 庞芸从衣袖里取出两张五百两银票:“药材我没有,只有这银票。” 有银票,再找药材也不难,潘若琪接过银票,将剩下的想法迅速说完,末了道:“这法子你用的好,姜雨笙就万劫不复!可别说我没帮你。” 城门这边暂时稳住了,阿全第一时间赶回裴府,将这边的事禀报给苏俨。 在屋子里的苏俨正将姜雨笙抱在怀里,听完后只道:“你派个人去城外看看,是否有都城的人过来。” “是。” 阿全退下去,姜雨笙挣扎着要下去,苏俨却不肯,将她搂在怀里:“别动。” “大人已经报抱了大半天了,不累吗?”姜雨笙双腿坐在苏俨腿上,环抱着苏俨,她今日好透了,苏俨就一直抱着她不肯松手。 “不累。”苏俨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好久没这么抱你了。” 姜雨笙食指点了点苏俨的唇:“昨夜大人还抱着我使劲亲呢。” “还是亲不够。”苏俨挑起她的唇,凑过去一把吻住她的唇,攻城略地,每一处都不放过。 直到最后姜雨笙没了力气,软软地趴在苏俨的肩窝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脖子处轻轻画着圈圈:“大人这么亲我,不难受吗?” 苏俨知道自己现在身子的情况,以前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经历过这次生死,他一刻都舍不得和姜雨笙分开。 “我看过画本子,说两人若是真心相爱,不能只顾着自己快乐,还要顾及另一半。” 苏俨将她的秀发拂到耳后,小巧的耳垂就在眼前,他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听得怀里的姑娘嘤咛一声,他忍着笑意道:“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也让你欢乐欢乐。” “啊?”姜雨笙一时没听明白,可对上苏俨那眼底幽幽火苗的眼神,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却将他的手放到眼前,吻了吻指尖,“所以,你是打算这个吗?” “小狐狸。”苏俨点了点她的笔尖,“有的是法子。” 如此又过了三日,扬州城的大夫依旧没能找到根治鼠疫的方法,而被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死的也越来越多,整个扬州城弥漫在恐慌之中。 每户人家都过的压抑极了,起初还有人忌惮东厂的势力不敢闯城门,可到后面,因为死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顾不上了,拼命地往外冲,没几日府衙和航运司的牢房就关满了人。 而康知灼这边因为士兵日日夜夜都在守着城门,极大的身心疲惫,已经有人开始倒地不起了。严桦一人顶三,一手刀一手剑,守在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日,在大家都关在家里惴惴不安的时候,有小厮沿着兴宁街敲锣打鼓,沿街吆喝:“祸起奖家,二爷有病,扬州鼠疫,因他而起。姜府有染,拒不上报!” 第403章 围攻姜府 第403章围攻姜府 待小厮绕着几条街吆喝下来,半个扬州城的百姓都已经聚在了姜府门口,不断地朝府门口怒吼:“姓姜的,还有庞家的人,滚出来!” 庞菱被外面的气势给震到了,担忧地看向庞乾:“哥,这可怎么办?” 庞乾让府里的小厮把大门给挡好了,又让肖氏等几个女眷都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剩下的护卫则都在院子门口守着。 他摸着手里的刀紧了紧:“我出去瞧瞧,你就在府里,哪都别去。” 外面喧闹声更大了,甚至还有百姓还拿木头来撞大门。 “姜雨笙,庞三爷,滚出来!”有个大汉对着其他百姓扯着嗓子喊道,“他们都是扬州城的罪人,这该死的病就是他带回来的!他赶紧滚出来,自刎谢罪!” “该死,该死!”百姓跟着附和,“要不是姜雨笙非要捉拿那个彭什么三的,也不会把这毛病给带过来!就是她,她是扬州成的灾星!” “我们可以封城,可以听大人安排,但前提是要让这个姜雨笙滚出来,用她的鲜血祭奠那些死去的百姓,用她的骨头烧成灰告慰那些难以安眠的魂灵!” “出来,出来!” 百姓的吼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而且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大有今日不把姜府砸碎就不罢休的势头。 阿全闻讯带着几个护卫匆匆敢来,但这百姓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不能伤害无辜百姓,他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庞乾好不容易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还没开口就被眼尖的百姓给看到了,那人手里的镰刀直接就朝他砍过去,怒气冲冲:“我家那婆娘得了病如今还躺在床上,都怪你们,该死!” 庞乾左闪右躲,在长随六丰的帮助下才堪堪抵住了镰刀,他迅速道:“这和我们有何关系?这病也不是我们可以预见的,裴大人不是还在查这病到底怎么来的吗?你们这么就确定是彭阿三身上带来的呢?”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人的镰刀被阻止了,但另外人手里的锄头还有用,还有斧头,扁担,到处都是。 庞乾根本防不胜防,没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彩了。 六丰胆战心惊地要拉庞乾回府里躲,可他拒绝了。 事情都闹到门前了,府里现在就他一个男丁在,哪有畏缩之理?他想到驻守边境的祁瑾,若是敌人来犯,她会躲吗? 不,她不会,她一定会握紧手里的剑,勇敢地冲向面前的敌人。 “大家听我说!”庞乾扯着嗓子使劲喊,都喊得破音了,“这鼠疫还没最后确定,到底是真的鼠疫还只是和鼠疫相似的病情,还有这源头都还在查,大家这样闹也无济于事。” “如今大家没蒙着纱布就出来,还是这么多人聚集在这,指不定其中谁感染了这病但外人却不知道,到时候你们不慎被感染上了该当如何?我们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自己!” “我们姜府和庞府其他人,已经告知回春堂,但凡有病患需要救治的,回春堂一律免费救治,所有的诊治费和药材费都算在我们头上!” 喧闹声逐渐安静下来,有人愤怒,但也有人只是被怂恿而来,更多的是被银子诱惑而来。 “现在是药材的事吗?现在根本就没有药能救治!”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怒道,“不能救,发再好的药要有什么用?留着去阴曹地府吃吗?” 刚刚停下来的喧闹声更严重了:“是啊,都没命了,还要这个药材做什么?” 得了消息的裴瑞天匆匆赶来。 裴瑞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百姓们安静下来,他道:“这事又不是姜府从中作梗,你们何必在这守着?且回家去安心等着救治的汤药吧。”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裴瑞天有些犯难,百姓是一国基石,凡事当以百姓为重,不可对一国基石生气,他耐着性子劝了劝,可依然没效果。 他正犹豫着该如何继续讲道理,就见姜府大门大开,芍药带头,婢女们一个个鱼贯而出,手里都捧着茶水,干粮,瓜果。 百姓们看着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也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芍药让婢女们把这些东西都放好,扬声道:“今日大家来这姜府做客,奈何姜府门地有限,容纳不了这么多客人,不如就在外面一起叙叙旧。” 她话音刚落,蒙着面纱的姜雨笙就从门后走了出来。 庞乾又惊又喜,表妹二字还在口边就见苏俨也跟着出来了,二人负手站在裴瑞天身边。 姜雨笙道:“如今都这个情况,没想到大家还是挺有闲情逸致的,出来聚会啊。既然你们想坐,姜府也没有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为表诚意,姜府还奉上水和粮食,大家都尽管吃,因为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顿,吃饱了上路,可别做个饿死鬼。” 阿全前一刻还在裴府小院和苏俨禀报这两日城外情况,就见一东厂护卫匆匆来报,说是有人围堵姜府。阿全先带人去了,姜雨笙就和苏俨从姜府的角门进去。 “你来的正好,赶紧过来自刎谢罪。要不是你们姜府,扬州城会落到这个下场吗?” 姜雨笙看向来人:“我若是猜的没错,你应是屠夫吧?” “正是,我一刀下去分毫不差,乡里乡亲都称呼我赖一刀。”他面露得意,又死死地盯着姜雨笙,“整个姜府都有罪,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自刎谢罪便可。” “我只问你,你卖猪肉,若是有人买了你的猪肉吃了之后腹泻不止,你可该当如何?” “自然是找卖猪给我的农户,看看这猪是不是有什么病。”赖一刀一脸的不满,“岂能卖有病的肉出去,这不是害人吗?” “那如果腹泻之人不依不饶,定说是你的刀有问题,你该当如何?” “脑子有病吧?我这刀,如何能让人腹泻?”赖一刀瞪圆了眼睛。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明白,那你今日为何站在带头闹事?”姜雨笙整张脸都冷了下来,“旁人不知道,我不知道,难道你以为东厂也不知道吗?” 她一跃跳到了石狮子上,扬声道:“这个带你们来姜府闹事人,你们只管来,他却拿了多少好处,吃苦出力的是你们,坐享其成的是他,这般便宜,岂能让他轻易占了?”" 第404章 当众闹事 第404章当众闹事 赖一刀缩了缩脖子,闪过一丝恼羞成怒,随即道:“你别甩锅,就是你们带来的祸患,要不是你们,扬州城就不会这样!” “要不是我们,现在的扬州城就是个地狱!”姜雨笙站在石狮子上,风将她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嫌在家呆着无聊,想出城去?不怕死的就尽管出去!裴大人已经上奏朝廷,御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朝廷既然知道扬州城有鼠疫,若是你们妄图自己冲出去,被其他府衙抓住了,那可就不是关起来这么简单了。” “对付有瘟疫等这样的传染病,一旦抓住感染者,那是要架在火上,烧个三天三夜,直到烧成骨灰,这样才能确保不会传染人!” 赖一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盯着姜雨笙,“呸”的往地上吐了口痰,手指着姜雨笙道:“你个小贱蹄子可别乱说话,这些百姓们可……” “你是你,你能代替他们吗?”姜雨笙从石狮子上一跃而下,她的语气加重几分,“扬州城出现不知名的传染病,是苏大人第一个发现,他在第一时间下令封锁可能是感染源的知府府衙牢房。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有通天术还是有仙术?东厂都破不了的案子,你倒是一眼就知道是彭阿三传染的?” “而现在,病情还没控制住,就有人上门挑衅闹事,这安的是什么心?”姜雨笙这话明显就是指向赖一刀,“你可知道,在还没查明传染源就再次聚会甚至是打开城门,会引起更大规模的传染病情,你这是想害死谁?他?他?还是她?”姜雨笙手指着百姓一个个点过去。 “你是拿了多少的好处,要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出来闹事,出来阻止裴大人控制传染病情?全都感染上了,一个个都死了,你就开心了?你背后的指使者就开心了?” “我没有拿好处,你不要胡说!”赖一刀脸涨得通红。 “你敢让大家搜搜看,你身上没有银票吗?”姜雨笙步步紧逼,看到赖一刀因为被揭穿而慌张的神色,她道,“来人,把此人给我拿下,务必要让他招出被后的指使者是谁!”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赖一刀就要押他走,可哪知他直接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道:“大伙儿快来看啊,官府镇压良民了,无耻啊。” 阿全走到赖一刀面前,居高临下道:“府衙大牢,阎王殿,你自己选一个。” 赖一刀看面前的人神色不像在看玩笑,手里的刀还泛着银白的光看着十分吓人,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讨好着:“大人,不知草民犯了何罪?要去府衙大牢?这可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果……嗷呜……”话说到一半,他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蹲了下来。 阿全拿着刀鞘狠狠地捅了捅赖一刀的肚子,再随意一搜,从他身上搜出好几张银票,甚至还有一锭黄金。 黄金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看得人十分刺眼。 裴瑞天扬声道:“这人怂恿你们来闹事,到时候他拿到该拿的好处,你们又命丧黄泉没人找他算账了,这如意算盘打的可是噼里啪啦的响。” 有人喊了一句:“那我们怎么知道谁对谁错?这病到底是不是彭阿三传染过来的?是不是因为姜府的人?” “很好。”裴瑞天对航运司的护卫点点头,随即有人押着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上来,他道,“不如请她来和大家说说,今日之事到底如何。” 来人正是潘若琪。 她从庞芸那拿了钱财去药铺买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哪知道才用了两日这药材就用光了,她身上病痛难忍,只能再次去药铺买药,结果就撞上了也来药铺买药的裴瑞天。 她和裴瑞天本不认识,奈何当初姜雨笙知道她在扬州城之后,就把她的画像给了裴瑞天和康知灼,让他们吩咐下去,让士兵和护卫们都多加留意。 裴瑞天押着潘若琪要回航运司,听得护卫来报,说是有人聚众在姜府闹事,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大人。”潘若琪喊住裴瑞天,“若是大人肯放了我,今日姜府之事,我便替你解忧。” 裴瑞天这才将她一道押到姜府门口,看赖一刀身上搜出的银票就知道这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当下就让人把潘若琪给押上来。 潘若琪押到这来一听到姜雨笙的声音,她就知道裴瑞天必然不会因为这个交易就此放过她,她回头狠狠地瞪了姜雨笙一眼,忽然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恐怖至极的脸上惹得众人一阵尖叫,纷纷退避三舍。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脸,被这个病传染的!”潘若琪破罐子破摔,“我这个病是彭阿三染给我的,他亲口交代了,他和姜雨笙说过患有这个病,可她还是把彭阿三给带到扬州城来了!” “她说,扬州城就算全部人都感染了,也和她没有半分钱关系,她甚至就是要扬州城的陪葬,因为她早就看不惯扬州城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姜雨笙指指点点。 裴瑞天没想到她会如此的胡说八道,正要命人将其扣押下去却被姜雨笙阻止了。这时候把人押下去,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还不如好好听听看她能说什么。 裴瑞天有些歉意地看向姜雨笙:“我若是知晓她会当众咬你一口,绝不会轻信她,把她带到这来。” “无妨,且听她怎么胡诌。” 潘若琪继续道:“他身上的银票是庞家的没错,可庞家的人就只有一个吗?庞乾,庞二爷不都是姓庞吗?他们把银票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他身上,再反咬一口,够狠的心啊。” 赖一刀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是是是,就是她说的这样,我是被冤枉的!” 吕氏母女今日也隐在人群里过来看姜雨笙怎么死,庞芸更是没想到潘若琪会当面将姜雨笙拉下水,心里大乐,脸上却是哀恸表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自从这个病发生以来,我们庞府出钱出力,一心为百姓,可架不住有人背地里搞鬼,净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第405章 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第405章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因为心有怨怼,就拿整座城来泄气,我真的没见过比她更恶毒的女子了。” 吕氏摇摇头:“当初我便说要让她离开扬州城,可是有些人畏惧东厂的势力,就是不肯赶她走。东厂是什么?是把白的抹成黑的,颠倒是非,滥杀无辜的杀人魔窟。” “是吗”姜雨笙一开口,面前自动散开出一条小道让她走过去,“杀人魔窟?我倒是想问问在场的父老乡亲,你们在家守着的时候,谁给你们送来馒头等干粮,还有各种瓜果蔬菜?甚至还有送肉的。研制好了汤药,谁给你们一碗碗送到家门口,让你们都喝下的?” 有个妇人轻轻说了声:“确实这些都是东厂做的,也没她说的这么可怕,什么杀人魔窟。” “那是为了赎罪!”吕氏瞪了那妇人一眼,“为了死的时候不下地狱!你看看那个督主,长的就是一张阎王爷的脸,那心肠可是比冰快还冷,比石头还硬。” 众人往苏俨那瞧了一眼,不由一个哆嗦,可不就是活阎王。 “他吃你的米了?用你的钱了?娶你家姑娘了?”姜雨笙眉目一片耻笑,“都没有,你也不是他岳母,他为什么要对你笑,为什么要对你知冷知热?” “真是笑掉大牙,就因为不对你笑,对你不够尊重,就被你诋毁成这样?那你这般不尊重你婆母,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吕氏哪里说得过姜雨笙,还在那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得庞芸低声啜泣:“你如今有东厂做靠山,我们也斗不过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姜雨笙最讨厌别人来这一招,当初姜蓉就最擅长用这样招数的,她忍着上去捏死庞芸的冲动,看向潘若琪:“你刚刚所言,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如今扬州城局面控制不住,再有人死去,只怕你就是以死谢罪都敌不过你的罪过。”潘若琪难掩得意,她就算死,也要拉姜雨笙做垫背的,绝不让她有好日子过! “但根据彭阿三的口供,是你拿着钱去指使他杀了庞二爷,这白纸黑字的供词都还在航运司押着呢。” “你和裴大人沆瀣一气,随你怎么说。” 有人拿起手里的东西就要砸向姜雨笙,她被苏俨扣着腰往后拉,他神色极冷,显然是克制着怒火才没将潘若琪等人的脖子扭断。 “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姜雨笙耸耸肩,“信她们,你们便跟着她们回家,让他们负责你们日后的生活。若是信我,信东厂和裴大人的,那便好好回家呆着,无论是食物还是药材,都不会缺了你们的。” 眼前的人群开始慢慢划分出来,几乎是各一半。 庞芸眼底难掩得意,不需要全部人都支持她,有一半就好办事了。 她扯着嗓子道:“为了扬州城的安全,也为了其他百姓的安全,姜雨笙就得死,更要活活地烧死!” “对!”潘若琪附和着,她和庞芸对视一眼,两人在对姜雨笙恨之入骨在这件事上完全一致。 姜雨笙牵过苏俨的手,将他修长的手腕举起来:“你们眼里的活阎王,为了研制救治这个毛病的药,甚至不惜以身试药。是药三分毒,这一碗碗喝下去,若不是他底子厚,谁扛得住?他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能对症下药,而不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你们口中的魔头,自己掏出银子,把你们的药材包了,还吩咐东厂护卫每日要保证你们吃的好喝的好。这些所作所为,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到。他既然是随手就能捏死一个人的大魔头,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们脑子进水,比猪还笨,但我们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真正做事,谁在这捣糨糊,甚至不惜掀起腥风血雨,自然都清楚。” 姜雨笙放下苏俨的手,走到吕氏面前,猛然抬手打了她两个耳光:“我如今是用县主的身份打你,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诋毁我夫君,该当何罪!” 吕氏捂着脸,扯着嗓子:“姜雨笙,你疯了吗?我是你舅母!你如此目无长辈,你……你……” “啪!” 姜雨笙又一个耳光甩过去:“我都说了,我是用县主身份打的你,你还敢直呼我名字,有无尊卑?该打!” 庞芸几乎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哭哭啼啼地道:“你们看,她就是这样用身份来欺压我们,我们真的是有苦难言啊。” 她边说边哭,眼泪还没来及擦去,就被姜雨笙一把扯住发髻狠狠地往后拉,头皮都几乎要被扯下来。 “看来你始终不长记性。”姜雨笙彻底没了耐性,指着潘若琪,“你倒是问问她,当初说我男人是阉狗时,我是如何对付她的?对,耳光算是便宜她了!” 一提起这个,潘若琪就是满心的耻辱和愤怒,却被护卫拦着无法上前冲过去打姜雨笙。 姜雨笙狠狠地扯着庞芸的发髻:“既然你死性不改,就别怪我对你没耐心了。” 她对阿全一个眼神示意,后者走近一抬手,只见滑溜溜的东西就从阿全的衣袖里钻了出来,一下就钻进了庞芸的衣裳里。 庞芸顿时面无血色,腿脚都在打颤:“你……你放了什么进去?” “当然是让你念念不忘的东西。” 庞芸的头被迫后仰着,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黏糊糊的滑溜溜的,想起上次那条蛇,她再次被吓得尿了裤子。 “娘快看,庞家大小姐又尿裤子了。”有孩童高声喊道。 苏俨走过来揉了揉姜雨笙的脑袋,柔声道:“我没事,误会便误会了,不碍事的。” 姜雨笙突然眼眶发热,她的男人为了根治这场病,这么多天来都是殚精竭虑。可这些人呢,听信谗言就一口一个活阎王魔头叫他,她不舍得让他的男人受这样的委屈! “我不。”姜雨笙抽了抽鼻子,“你低调,不邀功,但我却见不得无耻之人向你泼脏水!” 急速的马蹄声悠远而近,眼看着到了跟前,康知灼一跃下马,急速道:“国师来了。” 第406章 好一招祸水东引 第406章好一招祸水东引 国师来了? 众人纷纷惊呼,国师是大奉神一般的存在,只要国师来了就有救了! 姜雨笙以为是惠帝派那个什么道长来,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沈铮。 后者从马上跃下,径直走到潘若琪面前,对她的脸一阵端详后道:“你脸上这些脓包,是花柳,也会传染的。” 众人更是退避三舍,这个看似良家的姑娘,竟然感染了花柳? “还有脖子上长出来的黑点,也是鼠疫,不过就是刚感染上,没成黑疹子罢了。” 就连潘若琪自己都震惊了,她什么时候感染上鼠疫了?怪不得最近除了脸上疼痛难忍外就连心口也觉得痛,她既恨这命运不公,又将自己被感染的怒火牵到了姜雨笙身上。 “即便你这鼠疫痊愈了,其他这毛病,也活不过一月,临死之人又何必再添恶行,到了阎王那多受惩罚呢?” 比丘道长当国师不过两个多月,况且寻常百姓并不时时关注朝政,在他们眼里国师就是一个称呼,不管是谁当国师,定然都是很有本事的。 又听得沈铮道:“这鼠疫虽吓人,但并非无药可救,最首要的就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城内出现感染者,你们都在自己家里隔着,这便是最好的救治办法。” “康大人将城门封起来,对扬州城好,对其它地方好,对整个大奉更是好。你们都是最平凡却又伟大的百姓,朝廷若是嘉奖,你们也有一份!” 百姓们被沈铮这番话说的心神激荡,能被国师肯定这是多大的一种荣耀啊! “苏大人和姜姑娘采用的这个法子是最直接有效的,任何想企图破坏这个法子的,都是置你们性命于不顾的恶狼!” 沈铮环顾一圈,继续道,“苏大人飞鸽传书于我,让我尽快来为大家研制这个救治药方,我倒是不知大人竟被抹黑成了罪魁祸首。” “是人是鬼,全靠猪的一张嘴。”姜雨笙冷眼看着庞芸,“大人和我若是真想这扬州粗出点什么事,我们还留在这干嘛?就凭大人的武功,那点城墙放在眼里吗?” “说到彭阿三,最先和他接触的,可不是我和苏大人。”姜雨笙道,“根据彭阿三招供,是她带着钱财找上他,让他去谋害庞二爷。没成功,就带回这病来将庞家的人都感染上,岂不是更一劳永逸?” 潘若琪没想到沈铮会来这,当下又气又怒,瞪红着眼:“你们狼狈为奸,自然是想怎么说就这么说了。” “随便我们怎么说?我就问你,你脸上这些东西是怎么来了?一个姑娘,又有花柳又得了鼠疫,你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姜雨笙看向庞芸,“我说庞大小姐,这位姑娘,当初可是你的座上宾啊。” 庞芸本能地后退拒绝:“不是,我和她不认识。” “你撒谎!”有个老妪喊道,“我瞧见过好几次你和她在一起,她还从庞府走出来。” “她们母女的优秀事迹我想很多人都听说过了,抢夺庞家产业不择手段,让她去找彭阿三,再将传染源带回扬州城,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把庞家的人都了结了,一劳永逸啊。” 大家本来就摇摆不定,如今听得国师都站在姜雨笙这边,更是直接就选择相信姜雨笙,对着吕氏母女破口大骂,甚至有些情绪激动的已经上前推搡她们了。 被关在家里太久,那些被恐惧情绪笼罩着的日子过得压抑极了,如今大家就想找个宣泄口发泄情绪。 不过一会儿,吕氏母女就被揍得猪头一样,而潘若琪则直接被裴瑞天的护卫给押走了。 等打的差不多了,裴瑞天才开口道:“停!就先都散了回家去吧,这病还没散去,回了家,依旧按照榜文上写的照做。” 姜雨笙等人退回了姜府,府里在庞周齐父子的管控下井井有条,她带着众人去了书房。 “沈大人,你这么来这了?”裴瑞天身为朝廷官员自然知晓沈铮已经不是国师了,但依旧以大人职称,毕竟他还有个国公府可以继承。 “我游历志附近,偶遇清心观,听观里的道友说了扬州城这事,便急匆匆赶来。”沈铮对姜雨笙道,“你们处理的很及时,这鼠疫我早些年在科勒沁看当地人处理过,已将药方子写下,让康大人命人去药铺抓药熬药了。” 姜雨笙面露喜色:“这可算是熬出头了。” “但这还要吃过看效果才知道。”沈铮径直坐下,“这扬州城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鼠疫呢?” 裴瑞天道:“前几日,我们在码头的一艘船舱底,搜出了几箱死了的鼹鼠。鼹鼠长居沙石之地,若非人为运送是不会在江南一带出现的,而且还是这么多的死鼹鼠,可见背后之人早就谋算好了。” “这鼠疫由鼹鼠而起,而鼹鼠又是西北才有,若是不曾深挖发现码头船底也有鼹鼠,只怕注意力都在西北上了。”苏俨眉目沉了沉,“好一个祸水东引,把脏水泼到了科勒沁身上。” “若是扬州城没有及时封城,这鼠疫就会扩散至整个大奉,一旦整个大奉都有,想要查源头简直就是难上加难,只能判定是从科勒沁传过来的,很有可能就会导致大奉和科勒沁开战。” 姜雨笙对上苏俨那双深邃的眼睛:“等着大奉和科勒沁两败俱伤,再坐享渔翁之利,背后之人可能是南唐,丹东,也可能是琉球。”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病控制住并且根治,再慢慢找出背后的主谋。”裴瑞天一拳砸在桌子上,“等找出主谋,定要将这狼子野心之人狠狠地拧断脖子!” 庞周齐收拾出了间上房给沈铮,裴瑞天放心不下码头那边的,带着护卫又急匆匆离开了。 众人都散去了,只有姜雨笙和苏俨二人留在书房里,她眨眨眼:“大人这般模样看着我作甚?”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脸上有花? “你好看。” 姜雨笙唇角弯弯:“这我知道。” 眼前阴影投了下来,苏俨的脸近在咫尺,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大人,你想干嘛?” “吻你。” 第407章 奴家怎么都可以呢 第407章奴家怎么都可以呢 姜雨笙微微闭着眼睛,略略抬起下巴,承受着苏俨这突如其来的吻。 苏俨捧着她的脸,只觉得怎么吻都不够,一吻作罢,呢喃着:“那么急着要为我辩解。” “那是。”姜雨笙也回捧着他的脸,“我的男人只能我欺负,谁都不允许说半个不字。” 苏俨真是爱极了她这护犊子的模样,抱着她又亲了亲,捏着她的耳垂,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悄声道:“昨夜草莓好像种少了。” “不害臊。”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昨夜草莓种得这么起劲了还说少了,活阎王对这个乐此不彼啊。 她伸出拇指在他喉结地方摸了摸,也悄声问他:“之前是谁说来着,等着鼠疫这事过去了,要让我也乐呵乐呵,不能只顾着自己欢乐?” 苏俨唇角不断扩大:“已经在学习了。” “学习?”姜雨笙有些好奇,“大人是看书,还是打算实践下?比如找青楼那位什么旋娘探讨一下?” 苏俨胸腔发出沉沉的笑声,小狐狸又吃醋了。 “大人喜欢听曲子还是花腔?奴家都会呢。”姜雨笙娇滴滴地将半个身子靠过去,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大人喜欢在床榻上还是在案几边?奴家都可以呢!” “夭夭!” 这欠收拾的小狐狸总是能轻而易举一句话就把他的火点起来,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等着,到时候别哭。” 因为有沈铮的到来,仿佛就像给扬州城注入了强心剂一般,百姓们都呆在家里没再出来闹事,而且汤药也在研制的有方向,不再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这一日,沈铮煎了一锅药出来,他对裴瑞天道:“这个药应该都可以治,但没有人喝过,现在需要找个感染过的人喝喝看,可能就好了,也可能会更严重。” 裴瑞天面色凝重地接过这个药,对护卫道:“你去兴宁街问问,可有愿意一试的百姓?” “不用找。”姜雨笙拦住,“这不是有现成的试药者吗?何必去找百姓。” 裴瑞天还没反应过来,沈铮却笑了:“县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睚眦必报。” “自然,我小气的很,惹我的人,我可不会轻易放过。” 她说试药的人,便是关在航运司的潘若琪。彭阿三因为病情最严重,前两日已经在牢狱里不治而亡了。 潘若琪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扯着嗓子尖叫:“还没审问,还没定罪你们就敢私刑下毒害死我?就不怕被追责吗?” “你害死这么多人,怎么不说害怕报应?”姜雨笙懒得和她废话,她手脚都被绑住,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就把整碗药给灌了下去,“你应该感谢我,还有给你减轻罪责的机会。” 潘若琪被绑在木架子上,有大夫在一旁记录着她喝了药后的每一个反应,从最开始的抽搐到后面口吐白沫,再到逐渐平稳。 两日后,沈铮再来看,潘若琪身上的黑点已经散去,脉搏也已经平稳下来了,看样子这药是起作用了。 他根据大夫的记录,再吩咐大夫把这个汤药其中一味药减少分量,送到柳家去,让柳家的小公子再试一下。 潘若琪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猫腻,她叫住已经一只脚跨出牢房的沈铮:“国师!” 沈铮收住脚步,回头:“有事?” “你既然能治好鼠疫,肯定还能治好我的其他毛病,我求求你,帮我治治好,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无药可救了。” 他是道医精通医术不假,但不是神仙,潘若琪的病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也无济于事。 “沈铮!你可是道长,你见死不救,是要被天尊谴责,也是要下地狱的!”潘若琪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状态,“对,肯定是姜雨笙让你不要救我的,她巴不得我死,她怎么这么恶毒!” 沈铮神色毫无波动地看了她一眼,解释的话也没必要再说,转身就走。 送药给柳如津,是柳茹茹主动提出的,姜雨笙倒是没想到她这般深明大义。 大夫送来药后也没走,就留在屋子里记录着柳如津的每一个反应。 让人欣慰的事,这副减了一味药的药方,没让柳如津出现任何不适。 连着服用三日后,手里的黑疹都已经逐渐散去,看着就如同正常人一般,众人不由一喜。 但谨慎起见,沈铮依旧是寻了几个感染者再过来吃这药试试看,直到几人都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他才让裴瑞天大批量熬制这些药,再给每家每户都送过去。 但唯独没有送到庞府,吕氏眼睁睁地看着送药的东厂从门前直直而过,本以为下一趟会轮到她们,可整个扬州府的人都有了她们依旧没有。 吕氏坐不住了,当下就带着庞芸去了航运司,当着裴瑞天的面质问:“裴大人,难道我们母女就不是扬州府的百姓吗?为何别人有药喝,我们却没有?” “你们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在领药之前,有件事需要你们澄清一下。”裴瑞天让护卫拿出一张榜文,递到吕氏面前,“你们看看若是没意见就在上面摁个手印,药自然就会送到你们府上。” 吕氏低头一看,只见榜文上写着:“扬州庞府吕氏,庞芸,将鼠疫感染一事不问真相,污蔑扣在姜府和东厂头上。现已意识到错误,及时矫正,还原真相,此事与姜府东厂无关,实乃我们二人颠倒是非……” 吕氏读到后面简直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这手印要是摁上去了,以后她们还怎么在扬州城混? 裴瑞天缓缓地将榜文收起来:“扬州城是需要大家一起爱护一起守护的,我们绝不允许任何黑心的无耻之徒为了一己私利妄图搅乱整个扬州城。城乱了,大家还怎么生活,还怎么过好日子?” “既然你心中都没有扬州城,扬州城又何必顾及你的生死?”裴瑞天神色淡淡,“你将扬州城,将国家放在心里去尊重,去维护,在你有难的时候,扬州城和国家才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你。” 第408章 杯弓蛇影的吕氏 第408章杯弓蛇影的吕氏 吕氏带着庞芸气呼呼地回了庞府,可入夜后没多久她就一直觉得心口疼痛,呼吸沉重,甚至还觉得奇痒无比。 到了第二日清晨,她更是觉得肋骨都开始疼了。 “芸姐儿,这可怎么办?母亲怕是也感染上了。”吕氏哭丧着脸,越哭越觉得透不过气来,脸都成青灰色了。 庞芸一脸不耐烦:“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本以为铁板钉钉可以把姜雨笙拉下水,哪知道又给她逃过一劫,她难道是九尾狐狸吗?怎么打都打不死。 吕氏坐立不安,甚至还开始咳嗽了,她反复在说:“怎么办,这染上了没有药,可是要死的啊。” 听她这样,庞芸也有些慌了,用面纱遮住脸连连往后退:“母亲若是觉得得病了,就赶紧去外面吧,以免把整个府都染起来了。” 吕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庞芸:“芸姐儿,我是你母亲,你竟然不想着如何救治我,反倒先想把我赶出去?” 庞芸一脸的嫌弃:“我又不是大夫,我有什么办法?”她倏然站了起来,“母亲若是再不走,可别怪我赶你走了。” “你……你……你个黑良心的!”吕氏怒视着庞芸,“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庞芸懒得听她废话,直接拂袖走人。 吕氏本以为庞芸就是说说而已,哪知道还真的让身边的婢女来赶人,她狼狈地被婢女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拿着扫帚赶出了庞府,走在街上都好像怪物一样。 身子越来越难受,甚至眼前都一阵阵发黑,吕氏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只能快步走到航运司,迅速在榜文上摁手印,这才领取到了药。 她顾不得其他,端起药碗急吼吼地就喝下去,把衣襟全部都打湿了,杏色的裙裳全是褐色的药渍。 看到沈铮走进航运司,吕氏连忙大声喊了一声:“国师大人!” 沈铮看向吕氏:“何事?” 吕氏把碗一丢,奔到沈铮面前,伸出手:“大人快帮我看看,我这病可好了?” 沈铮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又问了些症状,再把了下脉搏,不解地看着她:“你任何毛病也没有,是指什么病可好了?” “不可能!我气急,身上痒,还肋骨疼,肯定是得这鼠疫了。” “我都看过了并没有,可能心理作用或者是昨夜睡的时候压到某处脉搏了。”沈铮还有其他事,也没再和她废话就走了。 吕氏却惊得一声尖叫,她竟然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症状就傻乎乎地自己去摁了手印? 她想把榜文给抢回来,可裴瑞天在她摁了手印后就马上张榜在了城门口,还命护卫看管着,根本就没办法撕下。 吕氏垂头丧气地回去,还没到府门口,就见府门前围了不少百姓,她刚抬起头,迎面而来整篮子臭鸡蛋,还有腐烂的白菜叶,她刚张嘴要质问,那些臭乎乎的菜泥就往她嘴巴里流了进去。 “不要脸!”有个百姓狠狠地又砸了几个臭鸡蛋过去,“想把整个扬州城的百姓都害死才甘心吗?毒妇!” “对,毒妇!你才是最该滚出扬州城的人!” “滚出去,滚出去!” 围观的和来咒骂的百姓越来越多,吕氏艰难地走到庞府大门口,拍了拍门,可根本就没人来开门。 “开门啊,我是你们的主母!”吕氏此刻早就狼狈不堪,头上都是臭鸡蛋,烂白菜叶,裙裳上也都是药汁和其他污秽不堪的泥巴,哪里半点主母的样子。 大门被开出了一条小缝,露出门房贼溜溜的一双眼睛,他道:“夫人,小姐说了您有鼠疫不能给您开门!” “我没病!”吕氏大吼,“国师都替我看过了,我就是……就是……” 话还没说完,大门就咯吱一声的被关上了,任吕氏再怎么敲门也没开。 直到日落时分,百姓们逐渐散去,吕氏才瘫坐在地上,缓缓地松开手,她若不是死死地抱着这石狮子腿,只怕早就被百姓给拖走了。 入夜后,庞府门口响起震天的敲门声,携带着吕氏滔天的怒火:“我都说了我没病,你们若是再不开门,等我进了府里去,把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出去!” 拍了许久,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出来个老嬷嬷,她悄声道:“夫人,您去角门,老奴接您进来,这大门都有小姐派着的人守着,不给进。” “我是她母亲,她竟然这般待我!” 这汤药效果明显,几日后一些症状较轻的百姓已经痊愈,而当初较严重的也已经好了大半,但城门依旧封着,不过因为已经有救治了,百姓们倒也不似之前那般抗拒了。 这日下过小雨,地上还有不少积水,庞菱手里提着个药筒,行到城门口,正在那守着的康知灼行了个礼:“大人。” 康知灼点点头:“你这是要出去?” 庞菱摇头:“我把这个药给东厂护卫,他们有人在城门外的,让他把这个药送到清心观给我父亲和母亲。” “让严桦去送吧。”康知灼瞧了眼旁边眼巴巴站着的严桦,这人上次拒绝庞菱出城门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愧疚着呢。 “不用了,东厂护卫很快的,就不劳烦严副官了。” 严桦脸上满是受伤震碎的表情,下意识焦急地看向康知灼:“大人。” 庞菱直接把药筒递给康知灼:“就劳烦大人把这个递给门外的东厂护卫了。” 康知灼接过去,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严桦做事比较古板,你也别怪他。” “严副官尽忠职守,我怎么会怪他呢。你们既然还有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庞菱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在说,可这话听在严桦耳里怎么都像是生气的样子。 严桦一脸黯然地看着庞菱逐渐走远。 自从这汤药研制出来后,扬州城的治安就好多了,也没人再冲城门了。 康知灼环顾一圈,即使没了严桦这城门也不会有事,他推了这愣头青一把:“还不赶紧去追。” 第409章 我抱我家媳妇 第409章我抱我家媳妇 严桦一路跟在庞菱身后,看她拐进了一条巷子,他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结果就看到庞菱站在那,皱眉看着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严桦挠了挠脑袋:“我……我就跟着。” “回去守你的城门,别跟着我。”庞菱转身要走,见严桦还跟着,又转身瞪着他,气呼呼道,“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严桦彻底慌了,他顾不上男女有别,伸手就去抓庞菱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我上次不让你出去,你还生我气吗?” 庞菱看着他:“我问你,若再来一次,我要出去,你是拦着还是让我出去?” 严桦民了抿唇:“我还是会拦着。” “为何?” “我首先是将士,然后才是你的夫君。”说道这两个字,严桦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见庞菱没有怒斥他,继续道,“我既穿了这身将士服我就有责任守好扬州城。” “听上峰的吩咐做好本职是最基本的素养。我若是将你放了出去,一是对不起对我信任有加的康大人,二是对不起扬州城的百姓,我不能将所有的百姓置危险境地不顾。” 庞菱定定地看着严桦,后者被她看得更加心慌,手紧了紧:“我知你生气,你若是觉得我不靠谱不愿意嫁我,这门婚事变作罢,我不会为难你的。” “呆子!”庞菱轻轻训斥一句,挣扎出手在他脸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难道我是这等是非不分,毫无责任心的人吗?” 那天她实在是担心父亲才会求着让他准予出城,但回到姜府她就后悔了。 这个时候,她更应该以身作则,作为将士的家属,不仅要体恤他,更是不该自诩身份去求他,让他做这等为难之事。 刚刚她又问了一遍,听到他的答案,庞菱很是欣慰,这等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以后对家自然也会有责任,她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严桦傻傻地看着庞菱:“这……什么意思?” “说你是呆子还真的就是呆子。”庞菱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做的这么好,是个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铁血汉子,我为何要生你的气?我为你骄傲还来不及呢。” 严桦的表情从呆愣到不可思议,再到狂喜,一把抱起庞菱转圈圈:“真的吗?我在你心里真的这么好吗?” “快放我下来!”庞菱惊呼出声,轻轻敲打着严桦的肩膀,“好多人看着呢。” “我就不放,我抱我媳妇怎么了?”严桦难得有这般强势的时候,又抱着庞菱转了几圈才将她放下,转而改为牵她的手,“我送你回姜府。” 指尖有些冰凉的手被宽厚的手心包围着,庞菱微微低头看着紧紧握着她的那只手,眼里带着笑意,心里甜甜的。 两人一路沿着巷子往外走,正要拐出去,却见有个贼眉鼠眼的人从角门出来,严桦本能地拉过庞菱躲在角落里,见那人走远了他才轻声道:“那人一看就没安好心。” 庞菱打量了一番,道:“这是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 出来的这人既没有穿捕快的衣服,也没有穿官服,还这么偷偷摸摸地从角门出来,行迹十分可疑。 “我送你回姜府,一会再过来看看。” 庞菱拒绝了:“这离姜府就一条街的距离,你只管忙你的去,这么点路我自不会迷路。” 严桦再三叮嘱让她小心,随后跟了上去,只见那人七拐八绕的,最后停在了一座青楼面前,左右看了看,随后大步进去了。 门口还站着几个迎客的姑娘,严桦腿伸出去又收回,几次尝试最终还是放弃了,就他这样的,哪怕进去了也会被识破,不如先回去禀告给康大人。 康知灼听闻这此事时,正和裴瑞天在商议接下来的部署。 倒是裴瑞天先开口了:“此人是不是长得贼眉鼠眼,左脸颊这边有颗大痣,身形又矮又胖。” “正是,裴大人认得此人?” “他是刘知府的侄子,此人一向就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但因为是知府的侄子,别说是官府捉拿了,刘知府反倒成了他的护身符。” 裴瑞天说起这事就有些头疼:“我没有管辖权,否则岂会任由这种人渣祸害百姓。这段时间一直流连扬州城的各个青楼,还时不时就带青楼姑娘出去,但听闻他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总是欺负的那些姑娘们惨不忍睹。可老鸨不报官,姑娘们自己也不说,又能怎么办。” “真是人渣。” 但很快人渣的靠山就被查到拦截了魏子昌上奏给朝廷的书信,东厂更是直接在刘知府的书房里搜出了鼠疫感染以来扬州城上奏给惠帝的全部奏折。 怪不得不见朝廷派人来,原来这些书信根本就没传出去。 魏子昌气得胡子都在哆嗦,指着刘知府破口大骂:“汝等败类为官,简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颜面,给文武百官抹黑!” 刘知府看着这些被翻出来的书信,丝毫不恼,也毫无悔改愧疚之心:“我作为扬州城的父母官,既然掌管着整个扬州城,那何人做何事,本官自然要了解清楚。万一有人借机说是将鼠疫上奏给朝廷,谁知道是不是把什么不该写的东西给敌国呢?” 魏子昌简直被刘知府的不要脸给气得心肝都疼:“国之败类,国之败类!” 刘知府已经接到调令,过几日就要去直隶府上任了,那可是个大肥差啊。 他早就不想管扬州城的事了,只等着新任知府一来,碰个面,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就上任去了,魏子昌这些话对他来说根本就毫无威胁。 “刘知府这是急着要去上任啊。”苏俨从府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刘知府嚣张地坐在椅子上,若不是他,扬州城的百姓很有可能只会死几个,而不是近百个。 若是放在以前,刘知府还会对着苏俨谄媚讨好一番,但如今他背靠着曹元,又马上要升官,哪里还会把一个太监放在眼里? 他当下冷了声音:“上次在明月楼邀请大人,大人故作清高对本官不屑一顾,如今本官也没什么好话要和大人说的。” “不必说。”苏俨直接抽出刀剑,“留着去和阎王说吧!” 第410章 大人帮我解惑啊 第410章大人帮我解惑啊 被疑似鼠疫的传染病侵占过的扬州城逐渐恢复了正常,往日笼罩上空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但这几日最热闹莫过于雀坊街,刘知府的人头在街口挂了几日,日日都被过往的百姓扔各种东西泄愤。 狗官刘知府就在以为人生达到了巅峰的时候被苏俨一刀砍下了头颅悬挂于雀坊街街口,告慰因为他的疏忽和阻拦而命丧鼠疫的百姓,同时也是给下一任即将到来的扬州知府一个警醒。 不远处的茶楼雅间里,姜雨笙和苏俨靠窗而坐,他们在这守了三日,就是等不到曹元。 姜雨笙皱眉:“上次他来过之后就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人会去哪里呢?” 苏俨摇头:“看来他对这个干儿子的生死也根本不在乎,人头挂在这好几日了,一点踪迹都没有过。” 曹元这人不除,总觉得不安稳。 姜雨笙回头,正对上苏俨靠过来的唇,她轻笑:“大人是故意的,就在这等着我吧?” 两人坐在榻上,外面是淅淅沥沥的秋雨,苏俨修长的手一伸,将窗户合上,市井烟火声也被关在了外面,他往前凑了凑:“等你好久了。” 背后是一株长势喜人的金桔,姜雨笙单手撑着脑袋,两指在苏俨的唇上轻轻弹着:“大人每日都亲,不腻吗?” “你每日都吃饭,你腻吗?” “腻啊,所以要换着花样来,吃饭,面,云吞等不同的吃法来。”姜雨笙凑过去,手不小心碰到了苏俨的腰,后者立马一个哆嗦,她忍不住道,“大人这么怕痒啊。” 苏俨挑眉看着她,眼神在问,你不怕? “不如我和大人来个赌注,我拿这个挠你,大人能忍住不笑,我就让你亲。”姜雨笙不知什么时候手心里多了根羽毛,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哪都让你亲。” 这就算痒死了也得撑着不笑啊。 苏俨将内力灌注全身,一脸严肃:“来吧。” 姜雨笙笑着将羽毛从他脸颊开始轻轻刷,见他冷着脸不笑,又一路沿着脖子到锁骨,羽毛尖带来的酥酥麻麻虽然有些痒,但没到不至于忍不住的程度。 姜雨笙刷了几下就不刷了,将羽毛放在他的手心里:“我输了,愿赌服输。” 苏俨定定地看着她:“你故意的。” 姜雨笙从善如流地点头:“嗯,就是故意的,因为我就想让大人亲。” 苏俨哪里还克制的住,当下倾身过去,准确无误地撅住她的唇,吻着吻着,两人不由躺在了榻上。 他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唇沿着她的耳垂一路到锁骨,带着惩罚的意味轻轻啃咬着。 姜雨笙反倒被他这样弄的痒的受不了,两人嬉闹间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苏俨,下巴撑在两手背上,娇声道:“大人,你下次咬的时候轻点,都弄疼我了。” 苏俨在她身边坐下,食指沿着她的脊柱曲线轻轻摩挲着,眼底的深邃越来越浓,突然倾身凑到她耳后,食指不停:“夭夭。” “嗯?”姜雨笙侧头,看到苏俨那张帅气的脸,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想你。”苏俨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趁着她没缓过来,食指继续前行。 “大人,这几日念了些诗不太明白,大人帮我解惑。”姜雨笙轻捧他的脸,柔声道。 “好。”苏俨的声音极轻又柔,还带着种致命的诱惑,让姜雨笙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是什么意思?”姜雨笙一脸的求贤如渴。 苏俨凑过去,用自己的下巴和脖子在她的脖子处蹭了蹭:“这便是交颈。” “和羞走,倚门回望,却把青梅嗅。” 苏俨微微抬头,唇几乎就要贴到姜雨笙的唇了,却猛然往后退了退:“欲迎还拒,勾魂夺魄的小狐狸,适合你。”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苏俨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有瞬间的停滞,别过脸:“这诗不曾读过,不知其意。” 姜雨笙缓缓坐起,苏俨渐渐靠后,反倒成了她在上,他在下的局势。 “宽衣解带入罗伟,含羞带笑把灯灭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姜雨笙轻轻地挑起苏俨的下巴,“大人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吗?” 苏俨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姜雨笙“哎呀”一声:“大人,我发现有一句话特别适合大人。” 苏俨明知道这话肯定会让这只小狐狸更得意,但他即便不问,眼神里也在问什么话。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姜雨笙用那根羽毛在他唇上轻轻扫着,“大人是太监,可不善假于物也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俨再次一个翻身将姜雨笙压在了身下:“我是不是太监你不知道吗?” 姜雨笙挑眉:“忘了。” 苏俨握着她的手:“看来今日是又想要一探究竟了。” 姜雨笙的脸逐渐红透了,挣扎着,却又被死死扣着,到最后,她连趴在苏俨的肩窝处,又是笑又是嗔:“好了没有啊。” 苏俨也急:“别催。” 等日落时分,两人才从茶楼出来,苏俨一脸满足的样子,牵着一脸哀怨的姜雨笙。 他侧头看看小狐狸,虽然还没有到粉黛驰落,发乱钗脱的模样,可那脸颊里透着的红,眼底带着点媚意,反倒更有味道。 “别拉我。”姜雨笙没好气道,“我得去回春堂,找个大夫开副药膏,手都要痉挛了。” 苏俨低低笑出了声,见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忙凑过去在她唇边吻了吻:“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没有下次!” “你别点火就没下次。”苏俨好声好气地哄着,直到姜雨笙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再次吻了吻她,“笑起来更美。” 两人一路往姜府而去,过往的百姓都对他们报以感激的笑,甚至还有不少沿街摊贩都把自己在卖的胭脂水粉瓜果蔬菜都要塞给姜雨笙,但都被苏俨那张冰块脸给劝退了。 “大人。”阿全迎面而来,看了姜雨笙,“县主,牢房里那位快不行了。” 第411章 我家大人也会按摩 第411章我家大人也会按摩 姜雨笙到牢房的时候,潘若琪已经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在看到来人时,那双有些涣散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向她伸出手:“贱……贱人!” 姜雨笙让狱卒拿了把椅子过来,侧头问苏俨:“有办法让她清醒点吗?” “自然。”苏俨看了阿全一眼,后者走过去,取出银针对着潘若琪几处穴道扎了下。 姜雨笙看着她眼里的光逐渐凝聚起来,走过去用木棍挑起她的下巴:“感觉怎么样?” 身上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潘若琪又感到了奇痒无比,她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脸,抓得到处都是浓水和血水,脖子上也都是一道道血痕,开始的时候还边抓边骂姜雨笙,各种恶毒的话不堪入耳。 可到后面,她疼的一边打滚一边求饶,甚至还跪到了姜雨笙面前:“阿笙,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我求你了。” “阿笙?”姜雨笙冷若冰霜,“你配这么喊我吗?一声县主都觉得恶心。沈大人早就说过,你这个病无药可救了。” “那我求你给我个痛快。”潘若琪恨不得拿头去撞墙,可才挪了两步,又因为又痒又疼直接在地上打滚了。 “给你个痛快?不,我就是要你清清楚楚记得这个痛苦的感觉。那些被你害过的人,难道不知道疼,不知道痛吗?凭什么他们就要承受你因为嫉妒甚至是扭曲的变态心理就要受尽折磨?” “茗妃自缢的时候,窒息的感觉不难受吗?你阿弟被阉的时候那一刀不痛吗?你母亲心梗发作硬生生疼死的时候,不可悲吗?我不是为他们抱不平,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就是让你感受下这种痛苦。” 阿全用白绫扯住潘若琪的脖子使劲往后拉,直到她濒临窒息边缘才松开。 姜雨笙一盆冷水泼过去:“窒息的感觉怎么样?不知道茗妃在自缢的时候,要是知道她尽心维护的妹妹反倒说她无用,活该,该是什么心态。” 姜雨笙对阿全点点头,后者手起刀落,在潘若琪的腿上深深地刺上一刀,她冷声道:“你阿弟被割的时候,怕是你比这还疼吧?” 阿全再朝着潘若琪的胸口一掌劈过去,逼得她一口血吐出来。 姜雨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你母亲心梗发作疼,还是你刚刚被打的那一掌疼。你的罪行,便是让你凌迟,让你刀斩都不为过。对于你这种变态来说,说的再多,都不如你亲身体验一把更有说服力。” 姜雨笙看着潘若琪如此痛苦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就这样看着她直到气息逐渐虚弱下来。只怕不出两个时辰,潘若琪便会一命呜呼了。 她完全可以任由潘若琪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可她实在是气不过,这等凭着一己之力将整个潘府都整得家破人亡,到死还不知悔改,特别是面对亲生母亲的死冷血到这地步的人,她不想让这般变态死的如此轻松。 姜雨笙起身快步离开了牢房,直到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她才觉得压抑感好了些。 苏俨走到她身后,什么话也没说,牵着她就继续往前走,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姜府的时候,苏俨松开她的手,略略抬高了油纸伞,指着远处的高山,柔声道:“朦胧雨中的高山,很美,但谁会关心这高山下那些刺人的荆棘?你做的没有错,若是我来处理,或许还没你做的好。” 姜雨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大人不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吗?” “我只看到我的夭夭不遗余力地对亲人和朋友好,对待善良的陌生人也会伸出双手,我的夭夭,爱憎分明,心怀家国天下。” 姜雨笙被他逗乐了:“我果真有这么好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雨笙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将油纸伞往下压了压,小小的伞下就只有他们两个。 她伸手环住苏俨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轻声低喃:“大人,你怎么这么好?” 淅沥沥的雨落在油纸伞上,伞下的两个人越吻越热烈,只要雨不停,就能一直吻下去。 魏雪竹离开扬州城那日,姜雨笙身子不适就没去送,她想着过段时间回了都城日日都能见面,也不差这一回。 倒是柳茹茹一路将魏雪竹送出了十里外,回城后也没急着回柳府,命婢女选了些礼物,让马车径直去了姜府。 这天气一日凉过一日,姜雨笙小腹有些不太舒服,就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 柳茹茹进来就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由打趣:“你怎么像霜打的茄子,这可不像你啊。” 姜雨笙有气无力:“每次来都会疼的难受,这可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柳茹茹在她对面坐下:“我府里有个嬷嬷按摩手法很好,不如明日我让她来教你婢女?” “我家大人也会按摩。” 柳茹茹一噎:“好吧,当我没说。”她让婢女们把东西都放下,又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我那阿弟让带给你的,说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姜雨笙一眼扫过去就看出这块玉佩价值连城,她摇头拒绝:“随意收男子的礼物,我家大人会吃醋的。” 柳茹茹又一噎:“你家大人还管你收谁的礼物啊。” “我家大人管天管地,什么都管。”姜雨笙把玉佩推回去,“唤做是其他人,我也会救的,何况还是柳姐姐的阿弟?不用这般客气。” 柳茹茹见她神色坚定也不再坚持:“那行,我回去转告一声。” 两人又聊了一会,姜雨笙起身送柳茹茹出府,踩在石子上不慎崴了下,一个老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姜姑娘当心。” 姜雨笙对她笑笑,表示无妨,送走柳茹茹,听得芍药道:“小姐,刚刚那位嬷嬷有武功。” 柳茹茹是柳家的嫡女,夫君又是江宁府做官的,身边有个懂武功的人倒也不奇怪,但本着谨慎的原则,她还是吩咐芍药下次见着了仔细观察下是否有异样。 魏雪竹离开没两日,沈铮也要走了。 第412章 女人的醋也吃 第412章女人的醋也吃? 沈铮要走的这日,正碰上庞二爷和何氏回府。 何氏原本还笑着的脸,在看到沈铮时骤然收住了笑,呆呆地看着他。 庞二爷故作不满:“穗娘,难道我不如人家小伙子帅气吗?怎么这么盯着人家看呢?” 何氏顾不上失礼,上前直接问道:“敢问公子可是青县人士?” 沈铮摇头。 何氏有些失望,却又不甘心:“就是江宁府下的那个青县。” 沈铮依旧是摇头,却补充了一句:“我打小便和家里走失,家住哪里并不曾记得。” “走失?”何氏忽然变得欣喜若狂,转身抓住庞二爷的手,“二爷,你还记得我当初闺中好友琳娘吗?她跟着夫君去了和宁府,那年南唐趁着齐木镇的村民们在欢庆元宵突然袭击,大半个村庄的人都被杀了,琳娘当时带在身边的孩子不慎走失。” 庞二爷和何氏口中的琳娘有过一面之缘,自己妻子这么一说,他再细细打量几分,点头:“这么一说,这位公子倒是和琳娘有几分相似。” 谁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回事,沈铮也是愣了愣:“你口中的琳娘可还活着?” 何氏眼眶泛红:“那年她夫君就在战乱中去世,孩子又走丢了,头两年还和我有书信往来,后来就断了来往。我托去齐木镇的商队查探过,说是没有一个叫琳娘的人。” 沈铮约莫两岁左右的时候被清虚道长给带回了道观,自此一直养在道观。因着对道法有天赋,在那年祝国公路过道观时,在道长举荐下就跟着祝国公回去了。 大奉信奉道教,沈铮又对此颇有钻研,甚至清虚道长都对他赞不绝口。出于私利,祝国公就收养了沈铮,改名为祝沈铮,希望他能将祝国公府煊赫门楣。 现在不过是怀疑,何氏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证实沈铮就是琳娘走丢的儿子,她道:“公子日后若是有机会路过齐木镇,倒是可以问问,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对了,琳娘的唇上这有颗黑痣,十分明显。”她在自己的唇上指了指位置。 现如今反正也是到处云游,倒是可以去齐木镇走一圈看看。 沈铮看向姜雨笙:“县主,她……可还好?” 姜雨笙知道她问的是谁,道:“我和阿敏有过几封书信往来,她,有身孕了。来年开春后,祁府便要添丁了。” 沈铮的眼神骤然黯然下去,一旁的庞乾手心握了松,松了握,最终还是将要说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沈铮致谢告辞,跨上马一路飞驰而去。 庞老夫人虽然看到庞二爷断了的腿心伤不已,但好歹人还活着,不过就是出行不太方便,心病一除,她的病也跟着大好,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小姐,柳家姑娘说约在了醉风楼等你。”有婢女来报。 “好,我稍后就去。” 苏俨微微蹙眉:“最近柳家姑娘怎么一直找你?” “我托她帮个忙,怕是也有消息了。”姜雨笙伸出食指点了点苏俨的鼻尖,“大人怎么连个女人的醋也要吃吗?” “吃不得?” 姜雨笙一脸笑意地到了醉风楼,却没想到不止柳茹茹一个人,她旁边还坐着个白衣少年,一看到她来,立马蹦了起来,自来熟地招呼一声:“阿笙!” “柳公子怎么也来了?”姜雨笙坐下,“身体好了?” “早就好了。”柳如津把面前的几碟糕点推到姜雨笙面前,“刚出炉的,阿笙吃吃看。” 看柳如津的年纪,怎么也得比自己小几岁,姜雨笙有些好笑:“你称呼我一声笙姐姐,我倒是可以接受。阿笙还真不习惯。” “多叫几次便好,以后总要习惯的。” 姜雨笙没多想,看向柳茹茹:“柳姐姐可是查到了?” 柳茹茹点头:“还真被你猜准了,真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这人你还见过的。”她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递到姜雨笙面前,“其他信息也查到了,一并在这写着。” “多谢柳姐姐了,我就怕吕氏认出我的人反倒打草惊蛇了。”姜雨笙将纸收好,“待事情都弄好了,我请柳姐姐吃茶。” “那我呢?”柳如津眨着一双大眼睛,“阿笙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茶?” “我为何要请你吃茶?” “我让阿姐请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出来,害我茶不思饭不想的瘦了一斤,可不得请我吃茶宽慰吗?” 柳茹茹轻轻地戳了下他脑袋,没好气道:“胡说什么呢,阿笙是个好姑娘,收起你那不正经的一套。” “我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啊,可正经了。”柳如津不满地瞪了自己姐姐一眼,“阿姐能不能不要在阿笙面前诋毁我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姜雨笙反倒被他逗乐了,这柳如津还真是个活宝。 “少爷。”柳府的管家凑了过来,递了一颗药丸给他,“该吃药了。” “赶紧的,药不能停。”柳茹茹见他皱着一张脸,趁着他抱怨的时候一下就把药给塞到他嘴里,又逼着他喝了口茶,将那药硬生生地吞下。 “既是好透了,为何还吃药?”姜雨笙有些不解。 “他打小身子就弱,这补药就没断过,这次感染上鼠疫,祖母更是让大夫重新再调配了补药,就怕他再有个闪失。”柳茹茹叹了口气,虽说柳府对他宠溺过了头,但谁让柳府就这么一个独苗呢。 柳管家离开的时候不由多看了姜雨笙一眼,见她望过来,也对她颔首一笑。 姜雨笙倒是没想到管家也会朝自己打招呼,报以微笑,虽总觉得好像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一行几人吃过茶后就出了醉风楼,听得柳如津还在热忱地介绍:“阿笙,一会我带你去雨前巷,那晚上可热闹了,有风车,可以放河灯,还有各种漂亮的剪纸,哦对了,还有各种好吃的小吃,好看的小玩意,姑娘家最喜欢了。” 雨前巷姜雨笙之前倒是听庞乾提起过,之前一直忙着各种事情没时间去,如今该烦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她倒也来了兴致了,正要应下,身后却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道:“不如也带我一道去?” 第413章 冒出来的侧夫 第413章冒出来的侧夫? 姜雨笙回头,只见苏俨穿着白杏色翠毛狮子锦织锦袍,荔枝纹角带系在腰间,那双清澈的眼眸带着敌意地扫了柳如津一眼。 “大人!”姜雨笙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一把就上前挽住苏俨的胳膊,“当然可以一道去了。” 柳如津的视线落在姜雨笙挽着苏俨胳膊的手上:“却不知这位是阿笙的何人?” “他是我家大人。”姜雨笙互相介绍,“大人,这位是柳府的小公子。” “就是之前感染了鼠疫,你去诊治的那位?” “嗯。” 苏俨的气息再度冷了几分。 柳茹茹看自家弟弟眼里也露出了凶光,就好像小时候喜欢的东西被抢了一样的表情,她倒是有些意外,这小子不会真的对阿笙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吧? 若真的有,必须把苗头就掐断在土壤里。柳茹茹忙补充道:“阿笙和大人有了婚约,只等回都城便成亲。” “婚约?”柳如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满地又看了苏俨一眼,“阿笙,你喜欢这样的?” “对啊。” 听得姜雨笙毫不犹豫地承认,柳如津一脸酸酸的表情,却又好像带了点无可奈何:“算了,谁让我来晚了。那以后他是正夫,我是侧夫。” 什么? 在场的人全都被他这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柳茹茹最先反应过来,一掌拍在他脑袋上:“疯了吗?说什么胡话呢!” 柳如津捂着后脑勺:“我没说胡话,我是认真的。阿笙救了我的命,我自然是要以身相许。再说了,她救我的时候,都把我看光了,难道不要负责吗?” 苏俨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姜雨笙顿时尴尬极了:“柳公子,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病人,遇到其他人生病了我也会救治了。” “但在我眼里,你可不是大夫。”柳如津挥挥手,“我知道你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德有点晕,你放心,我不会和他争风吃醋,一定会和他和平相处。” 姜雨笙觉得柳如津再说下去,苏俨可能会直接拿拳头堵住他的嘴。 柳茹茹低声训斥:“够了,别胡闹!” 柳如津一本正经:“我没有胡闹。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为何女子不能三夫四夫的?母亲上次帮我寻的那位庞姑娘,说她有耐心,面相可爱,能顾家。” “可我见过阿笙为百姓奔走的模样,见过她站在石狮子上维护庞府的模样,还见过她在兴宁街发放汤药的模样,每一个模样都很迷人,都很惹人喜欢。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姑娘!” 苏俨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姜雨笙扶额不已,对柳茹茹使了个眼神后连忙拉着苏俨快步离开,径直往雨前巷而去。 一路上,苏俨都绷着脸不说话。 “大人。”姜雨笙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生气了?” 苏俨呵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正夫,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侧夫。他得叫我声什么?哥哥?” 姜雨笙反倒被这话给逗乐了,故作思考的样子:“这样的话,那就大人和他轮着来,单数日子是大人,双数是他。若是遇到多出来的一天,那还是大人,谁让我喜欢大人多一点呢。” 苏俨倏然收住脚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喜欢我多一点?你的意思是也喜欢他?” 姜雨笙看他冰霜覆盖着的俊脸,再看看他连带着眉尾都凝聚着怒气,她轻轻笑了,伸手去抚平他的眉毛:“傻不傻啊,我满心满眼都是你,还能喜欢谁啊。” 凝聚的冷气逐渐散去,苏俨却还是绷着脸。 姜雨笙踮起脚尖想要去吻他,可苏俨偏不低头,她就算再踮脚尖也还是够不着。 她眨眨眼,牵着苏俨往前走了几步,随后上了石阶,站在最高处才堪堪和苏俨平视。 她上半身倾身过来,生怕她摔着,苏俨忙伸手扶住她,她一下就吻到了他的唇。 苏俨似是带着点惩罚,略有些用力地咬了她一口,咬牙切齿道:“胆肥了,嗯?” 姜雨笙娇滴滴,委屈屈道:“哪里敢,爱大人还来不及呢。” 他的夭夭总是这么厉害,一句话就可以将他要炸了的毛捋平。 “娘,他们在干嘛啊。”有个拎着花灯经过的孩童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妇人捂着孩子的眼睛,却是难掩笑意:“他们在羞羞。” “他们为什么要羞羞啊。” “因为喜欢啊。” 母子俩的声音逐渐远去,姜雨笙轻轻捧着他的唇,喃喃着:“听到了吗,因为喜欢啊。” 夜色逐渐暗了下来,雨前巷喧闹声渐起,苏俨搂着腰:“抓紧了。” 姜雨笙眼睛刚闭上,就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人好像腾空起来,再落地时两人就到了城墙上。 苏俨要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却被姜雨笙阻止了,后者钻到他怀里,仰着头:“这样就好,两人都暖着。” 城墙上很是安静,除了靠近城门处站着两个士兵外,再无他人。 “以后离他远点。” “嗯。”姜雨笙忍不住笑出声,“大人怎么还生气。” 自己的女人又被一个魑魅魍魉给惦记上,能不生气吗? 姜雨笙一手环抱住他的腰,一手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腰部以下:“那大人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呢?” 苏俨也不说话,脸上仿佛在说,你自己看着办。 姜雨笙道:“纤纤濯玉手,札扎弄机杼。但今天不能机杼,弄……”尾音往上颤了颤,听得苏俨心尖都跟着酥麻。 随后浑身一僵,喉咙阵阵发紧,苏俨扣着她腰的手不由收紧,呼吸从急促到最后缓缓平复。 他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处,长叹一声,似是满足,又似是无奈:“你个妖精啊。” “大人不是喜欢妖点的姑娘吗?” “瞎说,我只喜欢你。” 三日后,由庞周齐牵头,将庞氏所有宗族的人都叫到了祠堂处,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庞氏宗族现在是一位鹤发童颜唤做庞淞的老人,他拄着拐杖,面色不满地看向庞周:“二小子,这无端端地把大伙都叫到这来,做什么?” 第414章 关门打狗1 第414章关门打狗1 “叔父您稍安勿躁,一会就知道了。”庞二爷坐在轮椅上,语气淡淡。 庞淞听得一脸不悦:“在座的又不是和你家一样做生意,都是做活的,耽误了时辰就少了工钱,你们赔?” “我们赔便我们赔,今日来的一会都到我那领十文银子。”三爷庞周齐的阔气反倒让庞淞没话说了。 “我说三小子,你这产业都没了,怎么还这么阔气呢?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有个瘦削的妇人口中剔着瓜子,带着讽刺的意味嘲笑着,“别许了诺,要掏银子发现口袋空空的啊。” “谁说我产业没了?”庞周卓不满,“我媳妇那几家铺子不是铺子啊,还有我家那小子前几日又盘下了几家粮铺,都签了大单子,日后可是要给营队供粮食呢。” 他这话一出,众人脸上又是羡慕又是惊讶,特别是庞淞,不屑里又带着妒忌,阴阳怪气道:“你可是庞家的人,这生意可不能一个人做,得带着大伙儿一起做。” “对啊,三哥,你这门声发大财的,也太不厚道了吧。” “三叔,之前做生意就不带我,这次再不带我,就说不过去了吧?” “三小子!”刚刚那个瘦削的妇人又开口了,把身边的男子推了过去,“婶娘待你一向不薄,要求也不多,随便你哪家铺子的掌柜给我家大顺做便是。” 庞大顺倨傲地看着庞周卓:“城里很多铺子都请我去做掌柜,但你我到底亲戚一场,你既然开口了,我自是推了其他要求,到你的铺子这来做掌柜。” 姜雨笙看着这些牛鬼蛇神在这自说自话,不由冷笑一声,怪不得吕氏能成功夺得产业,就这么贪心无耻的人,随便给点蝇头小利不就都照做了吗? 庞周卓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求求你了,赶紧答应别人家吧,快别来祸害我家的铺子了。” 胖婶娘登时不满:“三小子,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我家大顺这天生做生意的脑子,要不是看这亲戚的份上,他还看得上你的铺子?” 庞周卓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奶奶的,再不让老子好好说话,非得憋死不可。不是我说你婶娘,你家大顺做一家铺子就倒闭一家铺子,这什么生意才能?” “买布的铺子,明明最受欢迎的是蚕丝布,他倒好,非要全部卖麻。就酒楼的掌柜,人家几次三番在吃食里吃出了蟑螂苍蝇,他倒好,不解释,还逼着客人把蟑螂苍蝇吃了,还非说是客人自己放的。” 庞大顺一脸的不满:“那是人家都不懂!我不过就是运气不好罢了,但凡给我个运气,我能冲上天!” “冲,赶紧的,我决不拦着。”庞周卓也有些不耐烦了,“但想来祸害我的铺子,没门!” 不肯让庞大顺来,自然也不会让其他宗族里的人来,庞淞道:“你既是宗族里的人,自然有义务带着别人一起富起来,哪有你自己一家关起门来做生意,撇开其他人不管的道理?在这点上,老大家的就比你做的好多了!” 姜雨笙眼里精光一闪,丢了个眼神给庞乾,后者示意,上前道:“叔公,今日召集大家来不是为了我父亲几间铺子的事,而是为了我大伯母之事。” 庞淞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如此:“你大伯母?何事?” “她抢夺庞家产业,将其占为己有,这些都已经有证据。”庞乾道,“甚至她还指使人买凶杀人,对付我二伯。” “哦?竟有此事?”庞淞一脸惊讶,“你说的这些证据,在何处?” “知府衙门。” 庞淞心里松了口气,却故作皱眉:“刘知府都被人脑袋砍了,如今知府衙门也没人管事,你说在衙门,这也拿不出来啊。” “听闻新知府即将上任,届时请他来送便是。” “我说乾哥儿啊。”庞淞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宗族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更应该明辨是非,知道什么该过问什么就不要拿到明面上来,毕竟有些事就适合烂在肚子里,否则岂不是被人笑话吗?” 庞乾这人耳根软,若是对方态度极好和他说话,又是个长辈,他就怎么也拉不下脸来怼人。 庞淞还在循循善诱着:“而且你祖母年纪大了,没必要再多生事端让她不开心,这不利于养身子,你说呢?” “叔公,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她是我大伯母,但……” 庞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对她这些做法有气,我作为族长也有责任规劝她,你放心,我定然会让她给你好好道歉。” 庞乾每次要开口,庞淞总能以各种办法把他要说的话给逼回去,就连庞周卓也说了几句:“他奶奶的,老子……”就没下文了。 庞乾有些无措地看向姜雨笙,一脸为难。 真是个憨憨。 姜雨笙心里一笑,起身眉目清冷看向庞淞:“庞族长,今日既然约在这祠堂,不如就先开始吧。” “开始什么?你哪位?这是庞氏祠堂,你在这做什么?”庞淞绷着一张老脸,“再说了,我和旁人说话不知道要候着等人说完吗?” “我是谁,族长难道没从大舅母那听过三言两语吗?”姜雨笙耻笑一声。 “庞当家的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只见吕氏母女从外面跨了进来。 吕氏这几日虽然清瘦不少,但依旧穿金戴银,看着好不贵重。 “族长。”吕氏朝庞淞行礼,“不知族长把我叫来可有什么事?” “我没叫过啊。”庞淞皱眉,不约地看向庞二爷,“二小子,你假借我的名义,把大家都召集过来,若是没点做生意的大事,我可不会偏帮你。” “族长何时偏帮过我二舅舅和三舅舅?”姜雨笙看向吕氏,“也不废话,今日庞家人都在,就由庞家人做个了断。” “你不是庞家人,在这废什么话?”庞芸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叔公,这种肮脏的贱货,应该赶出去!” 第415章 关门打狗2 第415章关门打狗2 “何为肮脏?” “你和苏大人有约,却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在大街上也会拉拉扯扯。”庞芸看着祠堂里黑压压的一片,拔高声音,“一女伺多夫,不是肮脏,是什么?” “何为贱货?” “卑躬屈膝,恬不知耻。口口声声说看不上庞家,但暗地里却不知做了多少算计之事,我母亲那些铺子,可不就是被你用计陷害的?” “老生常谈。”姜雨笙一副我都懒得再和你废话的表情,“都说扬州炒饭是近两年扬州酒楼新出的菜式,我瞧着你便是炒饭吃多了。同样的事,反反复复的说,你不嫌烦,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庞淞却道:“这是庞氏宗祠,你一个外姓女娃是不应该在这出现,请你马上离开。” 姜雨笙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我今日是代表我外祖母而来,这枚玉佩是当年内外祖父当族长时的信物。她相信即使外祖父不在世了,但他对大家的照拂,大家应该都还记得,不会就我二舅三舅受委屈一事对此置之不理。” 有个和庞淞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上前打量了一番后道:“这确实是三弟的玉佩,既是代表弟妹来的,她又是雪兰的女儿,就在这听着便是。” “二弟,我才是这的族长。”庞淞有些不满,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若是再一意孤行要赶走姜雨笙,只怕反倒会惹得有些人怀疑,他只能道,“留下便可,但不准闹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有几句话想问问族长,问好便作罢。” 庞淞颔首。 “若一府的当家主母和丈夫心生嫌隙,还不曾和离就在外面养着野男人,该是如何?”姜雨笙余光扫到吕氏神情陡然微微生变,冷笑,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庞淞皱眉:“这等大罪,自然是该浸猪笼” 姜雨笙又道,“若是拿的还都是府里的家产去养着,甚至还亏空了,该如何?” “交出中馈,休书一封,打发出去。” 姜雨笙又看向庞芸:“我刚说的,是不是附和你口中说的肮脏的贱货?” 庞芸警惕地看着姜雨笙,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 庞淞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问的说完了,剩下的让三舅舅来。” 庞周卓狠狠地瞪了吕氏一眼,扯着嗓子道:“把那东西给老子绑上来!” 话音落了没多久,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就被押了上来。 庞菱惊呼一声:“这……这男的不是上次那个唱戏的吗?” 吕氏身子一颤,手抓住庞芸的胳膊,无意识地掐住,听得她一阵痛呼才回过神来。 “你认识他?”庞芸皱眉,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联想着刚刚姜雨笙的话,面色发白,压低声音,“你和他什么关系?” 吕氏咬着唇,故作镇静:“不认识。我不过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 “来者何人?”庞淞问。 贾盖下意识就要跪,但看这些人没一个是穿着官服的,都是寻常百姓,他稳了稳心神:“我是梅兰园的当家花旦,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将我绑来,我还要报官呢!” 庞乾哼了一声:“别嘴硬了,该查的都查清楚了,包括你做的那些事,一件不落。你若是如实交代,还能少吃些苦头。” 贾盖笃定了这些人不能对他私自用刑,不仅嘴硬更是又将庞乾辱骂了几句。 庞周卓上前就是一脚:“他奶奶的,敢骂老子儿子,你有几个胆?” “三小子!”庞淞怒斥一声,“你这是要做什么?敢对人用私刑,庞家的名声不要了吗?” “庞家的名声早就被这娘们给糟蹋光了!”庞周卓也来了气,他手指着吕氏,“这男的不是别人,是她的姘头!” 轰的一声,好像点燃了爆竹一般,整个祠堂都沸腾了。 庞家当家主母竟然在外面偷野男人,还是个唱戏的? 吕氏袖子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面上却做出一副石破天惊的愤怒:“三弟,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用这样的罪名扣在我头上,这是要我的命啊!” “谁有空去冤枉你啊?”庞周卓没好气道,“这人都抓到了,你还抵赖?” 吕氏冲过来一把揪住贾盖的衣领:“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污蔑我?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贾盖也不是个蠢的,当下就反应过来了,嚎啕一声:“夫人聪慧啊,我正是被他,被她,拿着刀胁迫我啊。”他指了指庞周卓父子,又指了指在不远处坐着的姜雨笙,痛哭流涕,“我若是不答应,他们就要直接一刀结果了我,我不想死啊。” “三小子,你好大的胆子!”庞淞又是一声怒斥,“这等构陷人的事都做得出来,这些年你都学了什么?打小你就不学好,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越来越恶毒?” 庞周卓如今都为人父了还被一个长辈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如此训斥,他这张脸也搁不住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老子用得着构陷她吗?明明就是她偷人!” 他怒不可遏的踹了贾盖一脚:“狗东西你说清楚,到底是不是我指使你的?” 贾盖被踢倒在地,捂着胸口连忙求饶,甚至还给庞周卓跪下了:“不是不是,三爷绝没有指使我构陷人,这都是我自己做的。” 贾盖越是哭,越是求饶,看在外人眼里,就越是觉得受了庞周卓的胁迫才不得不这样的,到最后反倒成了庞周卓的不是,众人纷纷指责他。 吕氏心里隐隐得意,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庞周卓也直直地跪了下来:“三弟对我成见颇多,定然是我这做嫂嫂的不对。不管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我都在这向你赔不是。” “三小子,你好端端的,为何要这般诬陷你大嫂?”胖三婶开口道。 “老子没空诬陷她!”庞周卓却发现自己越描越黑。 “我知道三叔为何要诬陷我母亲。”庞芸向前一步,微微啜泣,似是难说出口极了。 第416章 关门打狗3 第416章关门打狗3 庞芸说了这么一句却又不说了,脸上委屈极了。 庞淞道:“芸姐儿,你只管说便是,有什么委屈,叔公替你做主。” 庞芸这才止住抽噎声,小声道:“有次我路过院子,听到三叔在和我母亲说话,他说对我母亲爱慕至极,说我父亲反正常年都在儋州不回来,就让他好好照顾母亲。” 这下整个祠堂可不是点燃爆竹这么简单了,几乎是用雷弹点燃了。 姜雨笙眼里眯了眯,庞芸这招又狠又损,既给了庞周卓陷害吕氏充分的理由,又让他陷入被千夫指的局面。 果然,庞周卓就好像被点燃的炸药桶,声音如雷霆般划破天际:“我看上她?老子脑子进水了,放着娇妻不要才看上她这么坨牛粪!” “是啊。”有人附和一句,“三爷家的那位可比这位好看多了,要我也不会啊。”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嘛,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再说了,再漂亮的女人,每天都对着看,也得看腻了啊。” 吕氏没想到庞芸会这么说,但如今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只能顺着这个借口说下去,使劲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汪汪道:“三弟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正因为我几次三番都拒绝了他,他才恼羞成怒,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害我。” 贾盖也跟着点头:“正是,庞三爷说起这位夫人时还总是流里流气的,说什么哪一处丰腴啊,摸着肯定舒服了等等不堪入耳的词。” 今日肖氏和何氏都在姜府陪着庞老夫人,但庞周卓还是担心这些话传到自己妻子耳朵里,气得当场就没了理智,要抽刀去砍贾盖,却不知这给了贾盖更充分的理由。 庞周卓的怒骂声,贾盖的求饶声,还有吕氏的啜泣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父亲!”庞乾制止了自己父亲,压低声音道,“父亲稍安勿躁,交给孩儿便是。” “他奶奶的,你给老子等着!”庞周卓食指指着贾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给烧成个灰烬。 庞乾看向贾盖:“既然你这般冥顽不灵,那我也没办法了。”他挥一挥手,有小厮捧着两个木匣子过来,他将木匣子放在地上,打开,里面全是银票。 “怎么这么多银票!” “我的天啊,他一个唱戏的,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如今唱戏的这么赚钱吗?那我还种什么地啊,我也唱戏去得了。” 贾盖眼神飘忽。 “你怎么有这么多银票?”庞乾盯着他问。 “我自己赚的不行吗?”贾盖伸手要去夺木匣子,却被庞乾阻止了,他登时急了,“这些是我私人的钱财,你们凭什么搜了去?还扣着这些钱财,你们是土匪吗?” “还有这些。”庞乾翻了翻,从木匣子下面抽出几张地契,“这些宅院和店铺,你都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赚了钱就置换铺子。”贾盖说的理直气壮,“怎么,你们庞家管的这么宽,那你们管不管我什么时候上茅坑啊?” “上什么茅坑,你吃屎吧你。”一旁的庞周卓怒斥一声,惹得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 “自然是管不着,但这些铺子都是庞家的产业,这就不得不管了。”” “谁说这些是庞家的产业?”贾盖自以为上面没有庞家的印记,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因此说话底气十足。 庞乾呵呵一笑:“这些宅院和铺子的地契当初在官府登记时是白契,也就是说除非是持庞府当家人私印来办理过户买卖等手续是可以买的,否则即便是卖出去了,也只是非法买卖,反倒是要吃官司的。” “什么?白契?”这下反倒是吕氏吃了一惊,“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未听老夫人提起过?” “这些当家人的私密,为何要让你知道?”庞乾扫了一眼,继续道,“若不是当家人携私印买卖,那只能是黑契,也就是只能做租赁等简单买卖,不能过户,否则就和强盗一样,强买了。” 贾盖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等过两日新知府上任,你尽管去查证便是。不过只怕你也没机会了,我已经状纸递交上去了,你抢占我们庞府的宅院和铺子,只怕不关个十年二十年的,怕是出不来了。” 贾盖这下慌了,下意识地看向吕氏:“你不是说这些铺子都是你名下的吗?怎么又成黑契了?” 蠢驴! 庞芸心里怒骂一声,赶在吕氏开口前她先说话了:“这些铺子怎么会是在我母亲名下呢?都是在庞家名下,自然都是庞家的产业了。” “不是大伯母的产业啊。”庞乾啊了一声,“这就好办了,一会散了之后,我和父亲就去把那些铺子全都收回来。既然是庞家的产业,我们都姓庞,大伯母姓吕,自然是轮不到了。” 吕氏一噎,庞芸说得太急,将她置于这两难的境地。她瞪了庞芸一眼,随后道:“如何不是我的产业?你祖母已经将这些产业都给我了,自然就是我的。至于你说的什么白契黑契的,我可不知道,给了我便是我的,还有不作数一说?” “是给大伯母的,还是大伯母自己抢的,你心里没点数吗?”庞乾继续对贾盖道,“这里面有一间铺子已经被你转手给卖了,就算你被抓进牢里,这钱该赔还是得赔。” 贾盖一听不仅要坐牢还要赔钱,当场就跳起来了:“这些铺子是人家送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合法的。” “谁送你的?” 贾盖眼珠子一转,指着庞周卓:“是他!他说只要污蔑这位夫人成功,这些铺子就都是我的了。”这些铺子是庞家产业,庞周卓还是庞家的三爷,他这样说倒也说得过去。 “他奶奶的!”庞周卓眼看着就要再冲过来给贾盖一脚,再次被庞乾给拦住了。 庞乾嗤笑:“你如今污蔑还没成功呢,这些铺子怎么就都是你的了?莫非提前预支给你了?你不肯说,自然会有人替你说!六丰,把人带上了。” 第417章 就是养野男人了 第417章就是养野男人了 带上来的是个女子,走路婀娜多姿,如蒲柳一般随风摇晃,看得祠堂里的男子们眼睛都直了,直被身边的妻子给揪住耳朵,不准再看。 贾盖看到来人,登时面色大变,还要再装作不认识已然是来不及了。 庞乾道:“看你脸色就知道你们关系匪浅了,没想到我们会把她也找到吧?” 芳娘娇滴滴的声音在祠堂里响起:“奴家见过庞公子。” 这声音,这身材,还有这一声声奴家,这姑娘是青楼中的女子! 芳娘往庞乾身边靠了靠,道:“庞公子今日请奴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庞乾被这有些刺鼻的胭脂味呛到,略略后退两步:“上次问你的事,你今日当着大家的面重新再说一次。” “上次问我的事?什么事啊?”芳娘故作不知,拿团扇捂着口鼻,娇笑两声,“庞公子若是亲我一下,我可能就都想起来了。” 庞乾如何遇到过这种情况,当下就红透了脸,有些无措又有些愠怒地看着芳娘。 庞周卓相信自己儿子的脾性,绝不会是出入青楼风月场所之人,当下喝道:“他奶奶的,你给老子安分点,别一个半老徐娘了还占我儿子的便宜!” “这位大爷火气这么大,只怕是没从夫人那得到什么慰藉吧?没事,明月楼欢迎你,我们那的姑娘不仅嘴甜,就连服侍人的功夫,也是扬州城一流的。” 庞周卓也被这话给一噎,比不要脸,谁比得过青楼女子啊。 “别废话。”一旁的小厮开口了,“你今日若是不好好交代,别说伺候人了,我让你连伺候你自己都不行!” 这声音…… 姜雨笙寻声望过去,见那小厮正好也看过来,还对她眨了眨眼睛,她顿时扶额不已,这柳如津为何装扮成小厮,出现在这啊。 芳娘显然是认识柳如津的,听得他这么一说,缩了缩脖子:“我之前是明月楼的姑娘,但去年冬天开始就不接客了,他把我包了下来。” 芳娘食指指着贾盖,语气却是有些不屑:“我让他替我赎身,他却一直推三阻四,直到今年端午,他才神秘兮兮的和我说,会到手一大比银子,到时候定然会给我赎身。” 贾盖身子晃了晃,怒道:“你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可别信口开河的污蔑我!” 芳娘被这一句下贱给刺激到了,双手叉腰:“你搞搞清楚,你以为你就高尚了吗?你不过是个戏子,还是不知道被多少人玩弄过的戏子,在老娘面前装纯洁?” “在没认识庞大夫人前,你还经常出入刘知府府邸,谁都知道他老东西男女不限,后来又是和已经举家搬走的房家勾搭在一处,再遇到庞大夫人,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她勾搭上了。” 芳娘说话如爆竹一般,噼里啪啦的,那些让人惊掉大牙的话从她嘴巴里不停地往外蹦:“我说庞大夫人,不是我嫌弃你,你真的是挺蠢的。在外面养野男人,好歹也养个聪明点的,上点台面的,养了这么个东西。骗了你的银子,转眼再用你的银子养着我。” 吕氏看到众人望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讽刺,她强撑着已经在摇晃的身子:“你莫要血口喷人!” 芳娘无奈地丢了个白眼过去:“你和他自前年在戏园认识,随后就一直以点戏为由,请他来庞府唱戏。你给了他多少银子,什么时候给的,除此之外还有铺子,宅院,这可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她从衣袖里取出几张信纸:“这人有个毛病,不管从谁那拿了什么好处,都喜欢记下来,时不时拿出来合计下自己有多少家产。这白纸黑字的,夫人不会再说我血口喷人了吧?” 她摊开信纸,却没人上前来拿,便把这纸递给庞乾:“庞公子看看。” 庞乾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看向贾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贾盖却是愤怒地指着芳娘:“好你个恶毒的贱货,我给你吃给你穿,你倒好,背着我算计我,你找死!” 芳娘也来了怒气:“你有把我当人看吗?不过就是你花了钱找了个供你随意发泄殴打的玩物!你瞧瞧身上那些伤,不都是你打的吗?你在庞大夫人那受了气,转眼就把气撒在我身上,可恶!” 吕氏还不甘心,还在那自导自演一脸委屈地哭着:“你们只一个比一个心狠,竟然用这等卑劣的手法来对付我。树大招风,不就是因为我有庞家的产业吗?你们竟然就能黑心到这程度,我不要这些产业便是。” 柳如津一脸的不耐烦:“果然你和这戏子天生一对,也这般能唱戏。两日前,你还独自一人前往他的府邸,还说被姜府的人逼得走投无路了,要这戏子想办法去找几个杀手去杀了姜府姑娘,是也不是?” 吕氏和贾盖都一脸的震惊,当时商议的时候没有外人吗?莫非…… 吕氏心里恨,没想到这戏子为了自己利益前途,就把她给招供下来,再加上这突然出现的芳娘,早就让她心里防线崩溃了,当下就自乱阵脚,指着贾盖:“他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 贾盖还没说话呢,柳如津就抢先开口了:“看来你还不太蠢,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你没说,当然就是另外一个说了。” 这下吕氏彻底站不住了,上前对着贾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好你个无耻之徒,竟然背着我在外面还养着个青楼女子,该死!” 不打自招。 等吕氏打完了,才发现整个祠堂如死一般的寂静,不少人都张着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事到如今,再不承认,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 庞二爷道:“族长,如今吕氏在外面养野男人的事证据确凿,是不是该将她浸猪笼?浸猪笼前,是不是要将她手里的产业都先要回来?” 庞淞黝黑的脸上肌肉抖了抖。 一直没说话的姜雨笙开口了:“三舅舅,您这话问的不对。” 第418章 视我为空气! 第418章视我为空气! 庞周卓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为何不对?” 姜雨笙施施然站起来走到庞淞面前:“让我猜猜,族长定然会说,事情真相如何,还得等大舅舅回来再做定夺,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是吧,族长?” 庞淞哼了一声:“这是自然,大小子还没回来,怎的就好妄下判定?” “也就是大舅舅一房,做主的应该是大舅舅,大舅母并无权。是吗?” “这是自然。” “那我倒是想问问族长,大舅舅远在儋州,大舅母将兴宁街的两间丝绸铺子给了族长,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铺子?”庞淞话都有些结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吕氏当初既然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抢夺家产,必然是和宗族里的人有所勾结,最有可能的就是族长。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果然查到庞淞名下多了几间铺子,就连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多了不少产业。 怪不得从出事到现在,庞淞一句话都不曾替其他几位说过,他拿尽了好处,可不得替吕氏遮掩一二。 庞逊皱眉:“你说的可属实?” “你们只管去查便知真假。”姜雨笙环视一圈,看着乌压压一片人,扬声道,“你们在座的都是庞氏宗族的人,既都为庞氏一族,就该同心同德。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些人聪慧些,有些人在做生意方面不开窍,这很正常。” “有人擅读书,有人擅武艺,也有人擅交际,为何要将人在一个坑子里埋死呢?但可悲的是,你们都觉得庞氏一族是靠着做生意起家的,各个都应该是做生意的好手。就好比这位婶娘的儿子来说。”姜雨笙指了指大顺,“既然不擅长做生意,为何一定要做?不做也没人会瞧不起你,却又偏偏一副我是生意天才的样子,再有天赋的人也扛不住这般骄傲自大。” “你们看着我几位舅舅发家了,就觉得必须要他们也带着你们一起致富,要他们负责你们的人生,有这么不要脸的吗?”姜雨笙看着有些人露出羞愧的表情,继续道,“有句话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师父都没把你们领进门,你们自己先开始各种吹嘘画大饼了,能吹出富可敌国的财富来?” “身为族长,不想着如何带领同族之人变得更好更强大,反倒因为一己私利和吕氏狼狈为奸,你们怎么放心把偌大一个家族交到他手上?今日可以为了私利就和吕氏勾结,下次自然也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就把你们都给卖了!” 庞逊面色严肃地看着庞淞:“大哥,女娃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和吕氏这等黑心肠的妇人勾结?” 庞淞没想到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族长,还被一个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当下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梗着脸红脖子粗道:“二弟,你我才是一家,你怎的听信了旁人的谗言,却不信我?” “那是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一道醇厚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随后一个身着灰色直缀,两鬓微微灰白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伯!”庞乾有些意外,“您怎么回来了?” 庞周坤略一颔首,顾不上寒暄,对庞淞拱拱手:“见过叔公。” 吕氏在看到庞周坤出来时,人就一直处于恍惚阶段,可看到他自从进了这祠堂,一眼都不曾看过她,心里的恨意又被不断地放大。 庞淞也没想到庞周坤会回来,尴尬地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回……回来了?” “嗯。”庞周坤似乎早就有准备,从衣襟里取出一叠书信和契约,“这些都是吕氏和叔公之间的交易,因这些铺子掌柜早就得了我的吩咐,若是有人买卖就随他去,但会私下快马加鞭把证据给我。几家铺子的掌柜都誊抄了这些契约,叔公可以看下是否有冤枉你。” 吕氏一脸震惊:“你我多年夫妻,你竟然这般防备我?” 庞周坤根本就不理她,只对庞周卓道:“这段日子让母亲和三弟等亲人受委屈了,这件事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庞淞作为族长犯下这等错误更是要加重处理,有人提议要报官,也有人提议让他归还那些铺子,就此族内解决,毕竟报官的话,也算是家丑了。 庞淞自然是选择归还全部产业,这若是报官了,不说他自己的,他的儿子们都要受影响,这可是大事。 今日这事,以吕氏完败告终。 众人纷纷离开祠堂,只剩下吕氏母女相对无言地站着。 突然间,庞芸厉声责骂:“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放着当家主母不当,去和戏子勾搭在一起?” 吕氏早就对这个女儿心有不满了,上次就因为她有点不舒服就以她有鼠疫为由关在了外面,如今不仅不帮她,还出口责骂她,当下也来了火气了:“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母亲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和你父亲成亲后,他可有一日对我体贴过?刚刚他进来你也看到了,一眼,一眼都不曾看过我!” “一日两日便罢了,但足足十八年!十八年来他都是这般待我,唤做是你,你受得住吗?”吕氏脸上满是眼泪,将厚重的胭脂水粉冲出两道明显的痕迹,“我是个正常的女人,即便我的夫君心里时时惦记着别的女人我也认了,即便他不曾欢喜过我,我也没二话。但能不能不要将我视为空气,能不能和我说几句话,哪怕是吵架也可以!” “这也不是你找野男人的理由!”庞芸语气里充满了厌恶,“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在扬州城呆着?谁都知道我母亲是个不要脸的夫人,在外面养戏子!” “啪”的一下,吕氏狠狠地打了庞芸一个耳光:“谁都可以说我,你没资格!你和你那走夫贩卒的父亲一样,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走夫贩卒的父亲?什么意思?”庞芸迅速捕捉到话里的意思,“你还瞒着我什么事?” 第419章 女大三,抱金砖 第419章女大三,抱金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吕氏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你以为你真是庞家的大小姐?你的生父不过就是以前庞府赶马车的!” 庞芸身子一晃:“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吕氏脸上是豁出一切的狰狞,“当年我嫁给庞周坤,可他碰到不曾碰过我。那老东西却指桑骂槐,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可我能怎么办,这事情难道我自己一个人就能生出来的吗?” “我有次把他灌醉,让他宿在了我的屋子里。他抱着我,喊的却是雪兰那个贱人的名字,这些我都忍了,可第二天起来,他一看是我,那种表情,竟然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怎么多年过去了,吕氏依旧能想起那个表情,依旧是觉得心被狠狠地剜了一刀。 “可我不争气,那夜并不能让我怀上,后来老东西说,若是再没有身孕,就抬小妾。我怎么可能同意!我苦苦追着他跑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嫁给他了,还没几年就要别的女人来和我分享,凭什么?我故技重施,还是趁着他喝醉又和他同房了,可等了十来日,还是没有动静。我只能吩咐奶娘去找个靠谱男人来做这件事。” “可我不能时时出去,奶娘找溜一圈也没合适的,最后只能让让他的远房亲戚来庞府做个车夫。” 庞芸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想想一个当家主母,白天端庄贤良,夜里却为了要个孩子,和一个车夫搞在了一起,想到自己是车夫的孩子,她就怒从中来!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有用的母亲!还有,我就是庞大爷的女儿,绝不可能是那恶心车夫的孩子!你最好把这件事拦在肚子里,否则就别怪我不把你当做母亲!” 她眼里散发出来的恨意让吕氏有一瞬间的心惊,她想起当年那车夫临死时,也是用这样凶狠的目光瞪着她,嘴里怒喊着:“你谋杀亲夫!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吕氏唬了下,也声音尖锐地道:“你骨子里流着的就是那车夫的血,所以你和他一样,没良心,是白眼狼!” “我不是,我不是车夫的孩子!”庞芸拼命地摇着头,“我是庞家的孩子!” 甚至到后面她都要伸手去掐吕氏的脖子,在这时,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吕氏和庞芸齐齐往门口看去,却见是庞周坤,逆着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两人都惊了一下。 特别是吕氏,直接就奔到了他面前,却在距离他还有几步时收住脚步,踌躇着:“我……我……”我了个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庞芸随后而来,她稳了稳情绪,带着讨好的语气:“父亲,您怎么回来了,是有事吗?” 庞周坤面无表情地看了庞芸一眼:“她不是说了,我不是你父亲吗?” 显然,刚刚他们的对话,他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庞周坤越过两人,径直往里走,拿了八仙桌上的小包袱转身就走,整个过程连看都没看吕氏母女一眼。 庞芸不甘心追了出去,竟然看到庞菱也站在门口,四目对上,后者有些尴尬地别过脸。 “你都听到了?”庞芸怒气冲冲。 庞菱沉默着,片刻后才道:“这不是你能选择的。” 本是安慰的话,可到了庞菱耳朵里,却成了嘲讽,她连带着发梢都在颤抖:“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 庞菱虽然很不喜欢庞芸,甚至妹妹也因为她而死,可这等凄惨的身世,她想了想,还是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怎么能让她听到了?你父亲绝不会往外说,这毕竟涉及她的颜面,可庞菱就说不准了,指不定对你心生怨恨,就到处散播你的身世。” “闭嘴!”庞芸怒不可遏,“若不是你非要说,至于会被人听到吗?” 从祠堂出来,柳如津就一直在姜雨笙面前蹦跶,一会蹿到她左右两侧:“阿笙,我厉害吧?是我亲自去把那个芳娘抓来的。” 姜雨笙没说话。 一会柳如津又凑到她跟前:“阿笙今日是不高兴吗?你喜欢看耍猴还是看杂技,你告诉我,我去把戏班子喊来,让你好好乐呵乐呵。” 姜雨笙收住脚步,叹了口气:“柳公子,我年长你几岁,还请你称呼我一声阿姐。” “我不。”柳如津收起玩笑之意,“女大三,抱金砖。阿笙可是个价值连城的金砖,我抱定了。” “我和苏大人有婚约在身,只等回了都城便成亲。” “那我便做你的侧夫。” “我不同意。”姜雨笙果断地拒绝,“喜欢一个人,便只想对方是你一个人的,想和他一起厮守到白头。那些大度到和对方享受一个丈夫或者妻子的,要么是心里没有感情,要么就是无所谓。我喜欢大人,大人也喜欢我,我们之间,就连一条缝隙都没有,如何还能挤得下你?” 柳如津一脸受伤的表情:“可我就是喜欢你。”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崇拜我?”姜雨笙发现柳如津就是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现在闹着说喜欢她,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她救过他而已。 “上次你说那些话,我当你是个孩子,但不希望以后再说这些,我家大人听了不高兴,而我,不想我家大人有一点点的不高兴。”姜雨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你当弟弟,你可以把我当做阿姐,便和柳姐姐一样的。” 今日祠堂之事,庞老夫人也都知道,本以为当天庞周坤就会来姜府亲自向她道歉,可没想到等了两日都不见他来。庞老夫人虽然没明说,但连着这两日都吃不好睡不稳,显然是有了心事。 庞周卓没有二爷有耐心,气呼呼道:“老子这就去把人给捆来,母亲都白养他这几十年了吗?” 肖氏瞪了他一眼:“管管你的牛脾气,那好歹是你大哥,什么绑不绑的。让菱姐儿去请他吧,打小他就疼菱姐儿。” “菱姐儿上午就说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那等她回来再去便是。” 结果这一等,等到夜幕降临了庞菱还没回府。 第420章 好几具尸体 第420章好几具尸体 何氏顿时急得团团转,命整个姜府的人都出去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特别是溧河边。” 庞钰意外去世的阴影又再次笼罩着她,何氏浑身开始冒冷汗,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走着:“菱姐儿不会出事的,肯定不会出事的。” “穗娘。”庞二爷朝她伸出手,将那只冷冰冰的手握在手心里,他心疼地贴在自己脸颊上,“菱姐儿定然不会有事的,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可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庞菱,庞二爷也开始紧张了,他让何氏推着轮椅在府里转了好几圈,最好熬不住了:“不行,我们去报官。” 新到的唐知府昨日才上任,还没来得及熟悉扬州城的情况,今日一早就接到了庞二爷的诉求,说是女儿不见了。 唐知府忙派出几个捕快,按照庞二爷提供的信息去找找看。 “唐大人,我跟着一起去。”一个清秀的捕快出列拱手道,见唐知府要拒绝连忙跟着庞二爷就走了,他的手刚伸到半空中人就不见了影子,只得作罢。 严桦一早来了姜府,却见各个都神色凝重,询问之下竟然得知庞菱一夜没回府,他也急得不行。才出门过了一条街,就遇上了带着捕快过来的二爷夫妇。 几人互相询问,依旧没有庞菱的信息。 “几位放心,我们这就到别处去寻寻看。” 直到日落时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何氏更是啜泣不止。 唐阿尤咬着指甲凝思着,见庞二爷要问话,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身后那道身影,迅速转身两个起落就跃到了一个老妇跟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跟了我们几条街了,鬼鬼祟祟的,说,什么人,做什么,为何要跟着我们?” 何氏等人也奔了过来,看到她惊呼道:“吴妈?你怎么在这?” 吴妈扫了一圈,才悄声道:“二夫人,菱小姐就在城东的那口古井里。” “你怎么知道?” “是芸小姐身边的嬷嬷派人把她引到古井边,然后推下去的。” 何氏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严桦二话不说就直奔城东那口古井而去,至于吴妈,作为关键的人证,自然是被唐阿尤给扣下,带回知府府衙去了。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严桦就奔到了那口古井边,井边都是半人高的杂草,井口上还盖着块大石头,他绕着井边喊了几声:“菱儿!菱儿!”并没人应答。 他费力地把大石头搬开,挪出一道缝,冲着缝往下喊:“菱儿!” 除了一阵阵地回音外再无其他,难道庞菱不在里面? 可根据吴妈的描述,就是这口古井啊。 严桦深吸一口气,再次将这大石块往旁边挪了挪,直到能容纳他通过,他多用了几层内力:“菱儿!” 长长的回音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严桦。” 严桦面上大喜:“我在!你别怕,我找根绳子过来就把你拉上来。” 这古井是在一座废弃的宅院里,严桦奔到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又奔到外面去问邻居找了一根,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绑在绳子的一段,缓缓放下去。 “抓到绳子了吗?抓到了便使劲拉一下,绑在自己腰上,我再慢慢地把你拉上来。” “好。”庞菱声音听起来遥远而空洞,没一会儿这绳子就被人拉了拉,随机道,“绑好了。” 严桦缓缓而有力地将这绳子往上拉,直到看到庞菱的头顶,他悬着的心才算是稍微松了下来,再彻底把她拉出了井口,他一把将她抱住,一阵阵后怕:“吓死我了!” 庞菱缩在严桦怀里,显然是害怕极了,整个人身子都在颤抖。 何氏等人赶到时就看到这一幕,虽觉得男女有别,可如今大劫才过,两人又是定过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唐阿尤拱手道:“夫人,既然菱小姐找到了,还请她稍作休息后跟我们一道回府衙,那位老夫已经被我们押到府衙去了。” 何氏点头,心有余悸道:“必须要抓到这背后之人,这根本就是杀人!” 严桦搂着她的肩膀要带她走,庞菱却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可是有受伤?”严桦一脸关切,查看她一番却发现她背上都是血,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多血,可是受伤了?” “不……不是我的。”庞菱吞了吞口水,指了指井口,“是别人的。” 难道下面还有人? 唐阿尤将刀递给捕快,将绳子绑在自己腰上,缓缓向下。 众人屏息站在井边,随即看到再次攀登上来的唐阿尤面色凝重至极:“小七,再去叫几个弟兄过来,把下面的人捞上来。” 捞上来…… 何氏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可当她看到面前并排着三四具尸时,捂着嘴瞬间就干呕起来。 随后赶到的姜雨笙看到这一幕也吃惊不已,她走近了一瞧,皱眉:“怎么是她?” “姑娘认识死者?”阿尤道。 姜雨笙指着其中一句尸体:“这位是庞氏宗族里三婶娘的女儿,有过两面之缘。”她对这姑娘之所有印象是那日在祠堂里,她就站在自己身后,而且面对她那兄长无理要求几次差点哭出来。 枯井下漆黑一片,庞菱根本就不知道死的都是谁,听得姜雨笙这么一说,从严桦怀里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哽咽着道:“确实是青苗姐姐,没……没想到竟然死的是她。” “她可有什么仇家?”唐阿尤问道。 庞菱摇头:“青苗姐姐素日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呆在家里,并未听说过她有什么仇家。” 姜雨笙倒是对她那母亲印象极深,又矮又胖,将自己的儿子夸上了天,却对着女儿没一点好脸色。 “小五,你去查下这个青苗素日的情况。” “是。” 阿尤蹲下来,一具尸体一具尸体查过去,最后指着青苗:“这是死亡时间最早的,依据我的判断,应该是昨日午时左右死亡的。”又翻了翻青苗,“致命伤口看不出来,只怕要回去仔细查了。” 第421章 软软的,是啥 第421章软软的,是啥? 庞菱才看一眼,又缩在了严桦怀里,后者心疼不已,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枯井里,身边还有几具尸体,如何能不恐惧? 严桦心疼地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不怕,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 捕快们将几具尸体放在板车上推了出去,唐阿尤等人跟在身后。 不想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个捕快在前面开路,后面推着这几具尸体倒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唐阿尤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和姜雨笙等人兵分两路,让他们先去府衙,自己随后就到。 唐阿尤在板车的尸体上又放了些稻草和其他杂物,还特意推着从小巷子里走。没想到迎面遇上了康知灼,他也正巧带着一小队护卫从这经过。 唐阿尤拱拱手,侧过身子:“大人先请。” 康知灼也不客气,拱手表示谢意,等其他士兵都走过去了,他才最后一个往边上走。 却不知一向脚步稳健的人,走到唐阿尤面前时忽然脚底一滑,眼看着人就要往前踉跄着冲过去,手下意识就贴拍在了阿尤身上。 柔柔的,软软的…… 康知灼瞬间炸雷。 炸雷的某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手,等回过神来,自己又再次伸出手去碰了碰,依旧是柔柔的,软软的。 “轰”的一声,走在前面的士兵们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将军仿佛被什么给弹开了一样,整个后背都撞到了青石壁上。 唐阿尤:“……”她都还没说什么了,他反倒先受惊了? “你……你……”康知灼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又对那些士兵们瞪了一眼,“愣着作甚?继续前行。” 等巷子里只剩下他和唐阿尤面对面站着,他才咽了咽口水,斟酌着如何开口,不想却是阿尤先开口了。 “康大人不必觉得有什么,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唐阿尤挥挥手,看似满脸的不在乎,实则耳垂都红透了。 “你认得我?”倒是康知灼有些意外,“实在是抱歉,我……我不知道你是……” “我其实不是捕快,不过就是喜欢做捕快,可朝廷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做捕快,我就自己闹着玩。”唐阿尤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大人您看,我这衣服是自己定做的,可不是捕快的衣服。” 她这么一说,康知灼才细细观察,果然这衣服和捕快身上的衣服细看之下还是略有不同的。 阿尤道:“这里很多捕快都是我父亲从明力县带过来的,也知道我喜欢查案破案,便都由着我折腾。” 她眼里带着点骄傲的神情,“不是我自夸,就连我父亲都觉得我破案厉害,当初在明力县,我可是破了不少大案子呢。”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康知灼的尴尬减少了不少:“姑娘女中豪杰,日后朝廷明例应会修改的,毕竟现在巾帼英雄这么多,不为朝廷出份力也实在太可惜了。” “真的吗?大人也这么觉得?”唐阿尤眼里泛着神采,“我父亲总说姑娘家就该在家里绣花绣草,哪能成日里舞刀弄枪,看来还是大人心胸宽广啊。” 这一个胸字,又让康知灼的尴尬回来了,他无意识地扫了唐阿尤一眼,却又忙收了回来:“我还有公务在身,回见。” 他一走,唐阿尤的肩膀就立刻跨了下来,捂着脸,怎么办好丢脸。再次见到心目中的公子却是这么个见面法。可一想到刚刚康知灼的害羞,又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甜。 唐阿尤马不停蹄地赶回知府府衙,从枯井捞上来的几具尸体已经放置在了停尸屋里。 因为除了青苗外,其他死者都是明月楼的,早就捕快去明月楼通知了老鸨了。没想到来的却是璇娘,几乎是在阿尤后脚就到了府衙,她看到这几具尸体,捂着口鼻干呕不止。 “确定这些你们楼里的姑娘吗?”唐阿尤指着其他几人,见璇娘点头,她又问道,“可都有仇家?或是这几日可有何异常之处?” 璇娘细细想了想,摇头:“这些姑娘都很是会哄客人开心,几乎每一个她们服伺过的公子都夸她们,还会给不少银子。不过最近她们都陆陆续续被人包了,或者打算从良的,不再接过其他客人了。也一直都在明月楼里深居简出的,我实在想不出来她们有什么仇家。” “都从良了,你们明月楼还有生意?” 璇娘柳叶眉微蹙,轻叹一口气:“那能怎么办?有银子赎身,我也拦不住。不过这一年多来,楼里确实有不少姑娘都从良了,但一出了明月楼,便没再和楼里又任何联系了。” 唐阿尤道:“可能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的往事。 “可我发现前段时间从良的那个姑娘,她藏在柜子里的银票都没带走,若是从良,这么重要的东西这么会忘?”璇娘缓缓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事情到底如何还要官爷查过才知晓。” 苏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来就径直走到了姜雨笙身后,悄声问她:“人找着了?” 姜雨笙点头,指了指前面的尸体:“还多找出了几个人,不过都是死的。” “行。”唐阿尤绕着青苗看了几眼,“死因到底如何,要验过才知道。” 唐知府一进屋子正好听到这话,没好气道:“让其他人验,你一旁看着便是。” 唐阿尤瞪着杏眼,不满:“其他人可有我懂?” 唐知府被噎得气呼呼的:“你一个姑娘家,又不知府名正言顺的捕快,凑什么热闹?” 他这一说,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唐阿尤身上,之前没往这方面注意,如今已看,可不就是个姑娘吗?不过就是长的英气些罢了。 “行,那你验。”唐阿尤气呼呼地在一旁坐下。 唐知府问了一圈,却发现原来的知府衙门里根本就没有仵作,都是当初那个王捕头口头胡诌了事,而他带来的人来,当初在明力县有阿尤在,哪个仵作还敢来班门弄斧啊。 唐知府一个头两个大…………… 第422章 她有身孕了 第422章她有身孕了 苏俨看出了唐知府的窘镜,上前道:“唐大人,事急从权,男子也好,女子也罢,有真本领的人都值得敬重,也应为朝廷效力。大人放心,若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自有东厂周旋。” 璇娘颔首:“大人所言极是。” 姜雨笙登时一个白眼翻过去,哼,我男人说的话自然是对的,要你附和做什么。 唐知府等的便是这句话,故作为难地看着唐阿尤:“既然大人都这样说了,那你就去验吧。” 唐阿尤快步走到青苗尸体边上,跪在地上,打开捕快给她送过来的那个木匣子,神情严肃道:“你来记。” “是。”那捕快摊开本子手捧着,用毛笔尖沾了沾口水,竖起耳朵。 唐阿尤带上手套,道:“验。死者女性,中等身高略瘦,年二八上下。”她伸手按了按尸体,“肢体发僵,面上、肚皮、两胁、胸前肉色发生变化,推断死亡时间大约十二个时辰前。” “其尸肉色带黄不白,口眼开,两手散,头发散慢,肚皮不胀,口、眼、耳、鼻没有水沥流出,且身体肿胀严重,显然是被人打死后再投入井里的。” “那枯井里还有水,不会是溺死的吗?”庞菱颤着声音问道。 唐阿尤头也没抬,回道:“死前溺水的尸首,男仆卧,女仰卧,头面后仰,两手两脚俱向前,口合,眼开闭不定,两手拳握,肚腹鼓胀,拍着发响。” 她从脖子一路往下检查下去,检查到小腹的时候,忽然停住,皱了皱眉头,又一路返回,再次从心口以下到肚脐,以手拍之,硬如铁石,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严肃。 姜雨笙不由对唐阿尤刮目相看,这验尸水平,即便是都城的仵作只怕也是比不上。 唐阿尤神情有些凝重:“这个死者的家属还没到吗?” 不曾想说曹操曹操就到,很快捕快就把庞三婶带到了面前,她一看自己的女儿成这样,扑在青苗僵硬的尸体上失声痛哭:“我的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到底是谁害死你的?” 唐阿尤忽然开口道:“你是她的母亲,敢问这死者的相公呢?我有话要问。” “相公?”庞三婶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姜雨笙听出了语气的不对劲:“可是有什么不对?” 唐阿尤道:“我刚检查她的身体,她应该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不可能!”庞三婶又惊又怒,指着唐阿尤的鼻子骂道,“我闺女都这样了,你还诋毁她的清白?是让她死不瞑目吗?好狠的心啊!” 唐阿尤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质疑她的验尸之术。 当下面色冷了下来,道:“尸体从心口以下到肚脐,以手拍之,若是硬如铁石这说明有身孕,若没有孕,拍之是软的。你自己来拍拍看,若是还不信,就只有剖尸了。” 姜雨笙目光沉了沉:“不如再验下另外两句,既然都是在枯井里发现的,很有可能个是同一时候遇害的。” 唐阿尤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再开始验。 验完最后一具尸体,阿尤这才边脱下手套,边说道:“这些尸体根据腐烂程度,只怕都是这几日才死的,和这具尸体不一样,她们是自缢。” “自缢?不是他杀?”这下连苏俨也惊讶了。 “自缢而亡的,用绳索之类系缚处,交至左右耳后,索痕深紫色,眼合唇开,手握露齿,绳索勒在喉上的则舌抵齿。假如被人打死后再假装自缢的,则口眼开,手散发乱,喉下血脉不行,痕迹浅淡,舌不出,也不抵齿。” “她们也都有身孕了吗?”姜雨笙问道。 唐阿尤摇头:“没有。” “那她们现在没有身孕,之前是否有生养过孩子?”姜雨笙不由问道。 阿尤不知她为何由此一问,皱眉:“如此倒是验不出来了,得找个稳婆过来。” “稳婆就能验出来?” “自是可以,去找个老练些的稳婆就可以。” 很快唐知府就找来了扬州城名气最大的稳婆,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子,她一进屋子看到这满地的尸体腿就一软,险些摔了个狗啃屎。 她哭丧着脸对捕头道:“官爷,您说有个大买卖,有很多姑娘要我查看,你这买卖,老婆子也……也做不了啊。” 唐阿尤道:“你去验验看,这些死者是不是生养过孩子,除了我脚边这具不用验。” 那稳婆一脸的苦大仇深,可看看唐知府,还有知府边上那位一表人才却又冷若冰霜的公子,那迫人的气势让她不敢开口说个不字,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因为检验过程不太雅观,唐阿尤把众人都请出去了,只留下稳婆一人。 一盏茶的功夫就都验好了,稳婆连说几声福生无量天尊,那满脸的哀怨在拿到一袋银子后又乐开了花,连声说谢谢告辞了。 唐阿尤面无表情走出去,道:“这些都没有生养过孩子。” 按照璇娘说法,这几个青楼姑娘既然都选择从良,脱离了青楼,为何好端端的又要自缢呢。 谁也没想到找庞菱却牵扯出了另外的命案,唐知府立刻将此案件登记在册,这才把庞菱请到了前厅,同时吕氏母女也被带了上来。 吴妈跪在地上,看到吕氏进来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道:“大人,老妇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的欺瞒大人。” 唐知府看向庞芸:“这位老妇指控你意图谋害庞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庞芸没想到庞菱竟然毫发无损,那么高的枯井掉下去,怎么能一点事也没有?就算不死也得缺胳膊断腿的,到时候谁还会嘲笑只有两根手指的她? 完好无损?实在是可恶! 庞芸脸上一片狰狞的表情,可还没开口,一旁的老婆婆就先跪在了地上,叩首:“大人,此事我家小姐并不知情,这都是老奴我善做主张,想给菱小姐一点教训。” 庞芸有些意外地看着奶娘,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423章 大人,抱我 第423章大人,抱我 根据吴妈的招供,也确实是亲眼看到这奶娘把庞菱引到那破旧的宅院里,然后把她推下去的。 可一个奶娘,若没有主子的吩咐,哪里来的胆子敢对主子下手? 无奈奶娘死咬着不妨,就说是自己做的,和庞芸没有半点关系,到最后只能将奶娘收监入狱,而庞芸却毫发无损。 捕快把奶娘押下去,经过庞芸身边时,后者神色有些松动,再无刚刚的狰狞,甚至还如小时候那般轻轻地喊了一声:“奶娘。” 奶娘眼底含着泪:“老奴奶过小姐几年,在老奴心里你就是老奴自己孩子一般。 当年我那儿子得了重病,是小姐给了老奴银子去救治,虽然还是没能救过来,但小姐这恩德,老奴一直牢记在心。” “以后老奴不在小姐身边,小姐要照顾好自己。” 奶娘被捕快给押了下去,庞芸看着她走路有些蹒跚的背影,一时间红了眼眶,再回头,却看到严桦那张愤怒至极的脸。 严桦忍着想掐死庞芸的冲动:“你离菱姐儿远点!再欺负我的女人,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的女人?不知羞耻。”庞菱那点愧疚瞬间散去,她没错,都是这些人逼她的!都怪他们! “我和菱姐儿已经定亲,如何不是我的女人?”严桦周身散发着吓人的气势,“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手脚都砍断,放在坛子里做成人髭!看你还怎么兴风作浪!” “你以为我会怕你?” “那你就试试!” 庞芸看到他那张发怒的脸,到底还是有些畏惧,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在枯井里发现几具尸体非同小可,唐阿尤和唐知府继续研究案子去了,姜雨笙和苏俨并肩走出知府府衙,听到璇娘从后面追了上来。 “大人,大人!”璇娘走的快,气息有些喘,“大人您等等我,我有话和您说。” 苏俨脚步不停,反倒是姜雨笙停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是有什么事?” 璇娘收住脚步,伸手摸了摸发髻,却看向苏俨,娇声道:“大人,奴家那新上了茶,都是您爱喝的,大人什么时候得空再去?” “去你那,什么时候都没空。”姜雨笙果断拒绝,伸手握着苏俨的食指,“我家大人有妻子,就不牢你惦记了。” “大人还不曾开口,姑娘怎么就那么确定大人不想去?毕竟上次大人就说过,我那的茶很是好喝。”璇娘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姜雨笙挑眉看着苏俨,一副你自己说你想不想喝茶的表情。 苏俨果然冷冷地看向璇娘:“你怕是记错了,我不爱喝茶。” 璇娘捂着嘴笑:“是是是,大人不爱喝茶,是奴家记错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苏俨,还丢了个媚眼过去,悄悄压低声音道,“是奴家疏忽了,不该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事的。” 但璇娘没想到姜雨笙是个懂武之人,不过就是压低声音又不是唇语,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姜雨笙有些愠怒,径直走到璇娘面前:“你虽身为青楼姑娘,但好歹也算是凭本事和劳动赚钱,不是那等混吃等死之徒,这点上我并无半点瞧不起你。但你明知道对方有家室,还一直勾搭,这便是你的不是!” 璇娘眉眼里俱是嘲弄:“这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你能管他这一时不出去,难道还能管他一辈子不偷腥?” “我为何要管着他?他若是心里想出去,那便是你管的再严,他总是有办法出去。但他若是不想偷腥,就如你这般送上门,他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姜雨笙道,“即使身为青楼姑娘,也要懂得自自爱。惹人厌恶之事,姑娘又何必一做再做?” 璇娘被她说得有些面红耳赤,她并非真心看上苏俨,只是凭着她的姿色和风情,来明月楼的人哪有不对她倾心? 偏生苏俨不仅没倾心,就是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璇娘这才起了不服输之心,想看看他是果真痴情,还是不过端着罢了。 姜雨笙牵着苏俨往前走,嘟囔一句:“不想怼人,偏生要惹我生气,好烦躁。” 苏俨轻笑一声。 他这一笑,反倒惹的姜雨笙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她气呼呼道:“大人,抱我!” 那姑娘还在这看着,甚至眼里还带着好奇,姜雨笙越想越烦躁。 苏俨唇角的笑意更甚,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抱你?怎么够。” 姜雨笙感觉眼前一片阴影投了下来,随后唇上就是一片冰凉的触感,随即不停辗转着。 大人真上道。 她这样想着,伸出手勾着他的脖子。 这还在路上,自然引得不少人侧目,既有觉得有伤风化的,也有觉得甜蜜羡煞旁人的。 庞菱回到姜府没多久就开始发热,大夫来看过,说是受惊导致,胳膊上的外伤也有些感染。 大夫开了些助眠的药,可她喝下去依旧睡不住。 一闭上眼,就看到那几具尸体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庞菱到后面都忍不住尖叫。 何氏正要推门进去,被姜雨笙阻止了:“您去休息,我来。” 何氏想着两人年纪相仿,庞菱又对这个表姐很是喜欢,或许反倒能聊聊。她把手里的热茶递到姜雨笙手上:“那就劳烦阿笙了。” “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 姜雨笙推门而入,烛火已经快燃尽了,她又多点了几盏油灯,让整个屋子更为亮堂。 快步走到床边,只见庞菱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看到她,可怜兮兮地哽咽着:“表姐,我好怕。” “我一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青苗姐姐在问我,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还坐在她身上,她哭着喊着说疼。”庞菱眼眶发红,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如果早点发现是青苗姐姐,她是不是还有的救?” 姜雨笙忙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她死了都好几日了,完全与你无关。但这样的情况,别说你了,就是我遇到也会怕的。” “真的吗?”在庞菱心里,姜雨笙可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 第424章 再好看也是你的 第424章再好看也是你的 “这个我没必要吹牛吧。”姜雨笙笑着搂住庞菱,轻轻拍着她的背,“既然睡不着,不如给我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姑娘,她一身本领,却因为轻信和错爱一个男人,被他耍的团团转。” “她帮助这个男人夺得了他想要的一切,财富,名望,甚至是滔天的权利。可到最后,她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你肯定想象不出她有多惨。被深爱的男人关进了监狱,手脚都被打断,十指被砍下,脸上被她姐姐用匕首画出了几十道血痕,那样的脸就没一处是完整的。” “可就是这样了,那对狗男女依旧不肯放过她。她那婆母还说她身上有邪灵附体,用大火烧她,她的一双腿都被烧的直接变了形,没了脚,腿又被烧断,还被开膛破肚挂在了城门口,死无全尸,下辈子也无法投胎。” 庞菱红着眼:“表姐,她的男人为何如此这般恨他?” 姜雨笙摇头:“是啊,她也想知道,自己错爱的男人,为何会这般恨她。死到临头了才知道,原来他听信了她姐姐的话,以为她和一个太监有染,你说可笑吗?” “菱姐儿,你要记得,咱们姑娘家可以去爱一个人,但不要因为爱一个人而迷失了自己。要有自己喜欢的事,有赚钱的能力,你是独立的,绝不是依附在任何人身上,绝不是为了谁而活。” 庞菱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了句:“所以表姐和大人就是那样的吗?” 姜雨笙点头:“我从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我觉得说的甚好。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庞菱低声重复了一句后道:“听表姐这么一说我就豁然开朗了,表姐放心,日后我就算嫁给严桦了,也绝不会迷失自己的。”心里的恐惧散了,她又缠着姜雨笙说了不少其他奇闻异事,不过半个多时辰,就躺在姜雨笙的怀香甜地睡过去了。 屋子外对面的屋顶上,苏俨如一座雕塑一样坐在那,他耳力极好,在屋顶上坐下的时候正好都听到了姜雨笙后面的话。 “我不仅爱大人伟岸的身躯,爱他的英明神武,也爱他身上的病痛,爱他的一切。我会让我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他需要剑,我便是那把磨得锋利的剑。他需要妻子,我便是柔情似水,满眼期盼他归来的贤妻。” 他的夭夭,真的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姜雨笙见庞菱睡熟了才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离开,回到屋子,推门开就看到她家大人正妖娆地坐在美人榻那。 姜雨笙见他双眼眯着,悄悄地反手关上门,再猫步走过去,蹲下来仰头看着苏俨,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的如此漂亮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苏俨手撑着脑袋,也没睁开眼,只道:“没看够吗?” “这辈子都看不够。”她仰头凑过去吻了吻,“大人,你怎么这么好看?” “再好看反正都是你的。”他睁开眼,对着自己的腿上拍了拍,示意她坐上来,。 姜雨笙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上去:“大人是特意在这等我?有事?” “睡觉啊。” “是一动不动的睡觉,还是你翻我滚的睡觉?”姜雨笙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点,“还是说,大人想奴家给你泡茶呢?” “你会吗?” “不会。”姜雨笙果断拒绝,“大人魅力无限,人家都想着去床榻上伺候大人呢,而我就不同了。” 苏俨挑眉,仿佛眼神在问,怎么个不同法。 “我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伺候大人。”她轻轻张嘴咬了咬他的耳垂,呼出一口热气,“比如在这美人榻上,在案几边,在梨花木椅上,在温泉里。只要大人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可以……” 真是的是要命了! 她每说一个地方,想象力丰富的苏俨就能脑补出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说的人轻松,听得人简直如在火上煎熬着。 苏俨扣着她的手腕:“夭夭,你自找的!” 到了下半夜,姜雨笙累的手都聚不起来了。 一脸满足的苏俨举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夭夭,我们回都城就成亲。” 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前提是你不要再折腾我的手了,不然你娶个废了的人回去?” 本来是要庞菱去请庞周坤来姜府,但因为她突然出事这事就作罢了,再到后来老夫人也看开了,他要来便来,不来也不再强求。 这一日,阿全带着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人进了姜府,说这是当年当铺的掌柜之一。 当年那件狐狸披风,被当到当铺里时正是他处理的,他凝思回忆着当年的事:“回大人,老某记得当年是个圆脸的姑娘来当这件披风,她说是主子要去西南了,那边也不冷,用不着这么厚实的披风,就当了做盘缠。” “你可记得那姑娘的样貌?或是她有没有提到主子的一些信息?” 老人眯了眯眼睛:“样貌记得不是很清楚,只剩下个大概,不过当时老夫见这披风不错,多了几句,她说他们家主子姓裴,小主子刚被他父亲认回去,很得她父亲喜欢。” 苏俨漂亮的剑眉蹙了蹙,姓裴,难道是裴锦瑟?不对,他说是刚被父亲认回去,裴锦瑟只被送出去,何时认回去过? “他们去了西南哪里知道吗?”阿全问道。 “不甚清楚,但十有八九是去了齐木镇,我瞧着他们是大奉人,总不会是去南唐。而西南最热闹的,就是属齐木镇了。” 苏俨沉了沉:“阿全,带他下去领赏。” “是。” “你再让两个细心些的护卫去齐木镇继续查问一番。” “是。” 过了两日,姜府全府的人正准备吃午膳,听得庞乾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边走边道:“吕氏被休了。” “啊?” 众认都有些惊讶,这毫无预兆的,太意外了。 第425章 休书一封 第425章休书一封 唯有庞老夫人显得比较镇定:“这等毒妇休了不是更好?吃饭,不值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此刻庞府。 吕氏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休书,还在歇斯底里地抗拒着:“庞周坤,你有没有心?我打小便喜欢你,一路跟着你吃苦到如今,你却给了我一封休书?” 庞周坤坐在上首,神色平静:“我为什么休你,你心里没数吗?” 吕氏仰头呵呵大笑:“因为芸姐儿不是你亲生女儿?因为我背着你找戏子?可是你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在独守空房?我和你成亲二十载,你我同房次数一个手都没有,唯有的那几次,还是我灌醉你的!我是女人,我可以忍受你心里有别人,但不能忍受你对我视而不见!” 庞周坤眼皮子掀了掀:“在你求着要嫁给我之前,我如何与你说的?” 吕氏想起当年她厚着脸皮拦住他:“坤哥哥,只要你肯娶我,我不在乎你心有雪兰。” “除了她外,我不会对另外的女人好,尽不了丈夫的职责。” “我不在意。” “我也不会与你同房。” “我不介意,只要守着你,我便是开心的。” 她以为只要嫁过去,总归能感动他的,可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的心,当真可以硬到这个地步! “你心里有雪兰不假,可这些年我对你做的,你就一点都没看在眼里吗?”吕氏连声吼叫得发髻也乱了,甚至步摇都掉在了地上,可她早就顾不得这些了,“就算是石头也该被我捂硬了吧?可是你呢?宁可去儋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愿意在这面对我。” “我是个妇人,我也想有个对我嘘寒问暖的人,想夜里有人陪着我说说话。想生病的时候有人能在我身边守着,早知道嫁给你是这副光景,我当年宁可去道观也绝不嫁给你!” “多说无益,拿着休书走人把。” 吕氏突然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走,我绝不这样便宜你!我就是要留在这,碍你的眼,让你过不舒服!” 她若是就这样走了,以后还怎么名正言顺地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认,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舍不得离开! “不走,我就将芸姐儿的身世公布于众。” 一直在外面听着的庞芸听到这话登时急了,快步走了进来,扶起吕氏:“母亲,如今都这样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只会让父亲更厌恶你,不如先离去,以后再做谋算。” 吕氏如何不知道庞芸心里所想,失望至极地看着她,随后掩面而哭:“即使你我能再相处又如何。纵使举案齐眉么,到底意难平。” 庞芸将休书递到吕氏手心里,转而跪在了庞周坤面前,磕头:“父亲在上,请听女儿一言。” 庞周坤端起茶盏,轻轻地用茶盏将杯盏里漂浮的茶叶刮到边上,再呷了一口,直到一盏茶喝完,他才面无表情道:“你说。” 庞芸又磕了个头:“母亲当年做下这等错事,您再如何惩罚她都是她应该承担的痛苦,但这件事上最无辜的便是我。我恳请父亲能让我继续留在庞家,我在庞家长大,庞家便是我的家,您就是我的父亲!” 吕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庞芸:“芸姐儿,我是你母亲,你疯了吗?这么说我!” 庞芸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我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感到羞愧。”她直直地跪行到庞周坤面前,哽咽道,“父亲,我打小便和您亲近,在我眼里,只有您才是我的父亲!” 庞周坤定定地看着庞芸,似乎是在挣扎着,好一会儿后才站了起来:“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 庞芸长长地嘘了口气,也跟着起身,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吕氏就直接走了。 留下吕氏一个人在花厅,她想继续赖在这,可管家直接就让人来赶走她,她再不甘也只能匆匆地收拾东西就走人。 翌日,庞周坤就亲自上姜府,把老夫人等人接回了庞府。 庞周坤向老夫人行了个礼:“让您受累了。” 老夫人嗯了一声,母子俩便再无二话。 几个月不曾回来,再回来,这府里被吕氏弄的乌烟瘴气,何氏和肖氏两妯娌花了好几日才算清理完,看着老夫人脸色稍稍好些,才算是松了口气。 “母亲,今日有新鲜的鱼汤,是严桦那小子一早就送过来的。”何氏扶着老夫人在上首坐下,“我一份做了鱼汤,一份做了个清蒸鱼,还有一份就直接熏起来了,等过几日吃。不过您可不能吃多了,不然又该不舒服了。” 老夫人见她将自己的口味记得清楚,心里也跟着乐:“菱姐儿有福气,严桦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阖府都陆陆续续入座,就连二爷也由何氏推着轮椅出来用膳了。 “祖母。”不请自来的庞芸走了进来,泫然欲泣地看向庞老夫人,“芸儿来向您认罪了!” 她身上背着荆棘,一上来就先朝着庞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芸儿不懂事,没能及时阻止母亲,甚至还被迫跟着她一道犯下这等错事。我知晓她做得不对,可她是我母亲,我也没办法。” 庞菱把筷子放桌子上一放,瞬间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庞乾怒道:“你这时候把责任都推给你母亲,未免太可恶和无耻了吧?” 庞芸将姿态放得极低:“我没推,我知道我做错了,但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请祖母和叔叔婶婶们狠狠打我一顿出气,以后我再也不犯这等错误了。” “老二媳妇,你来。”庞老夫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因为庞芸,何氏失去了小女儿,又差点失去了大女儿,她如何能原谅? 何氏跨步走过去,一把抽掉庞芸背上的荆棘,狠狠地就往她身上抽。 没一会儿,她脖子上,手背上都是红痕一片,还渗出了血,她丝毫不躲,却是一副差点就要晕倒的模样,虚弱着道:“千错万错,都是芸儿的错,只要二婶能消气,让我如何都可以。” 第426章 这些纸钱都烧给你 第426章这些纸钱都烧给你 何氏把荆棘往地上狠狠一丢:“我打你几下,你心里的愧疚感就能减少几分?你做梦!我即便打死你,钰儿也不会回来!我就是要你活着,想想被你害死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安睡!” 庞菱也道:“若不是你,我父亲的腿怎么会断?若不是你,祖母又怎么会经历这等病痛?若非表姐及时赶到,只怕祖母也被你害死了!你现在这副惺惺作态,给谁看?” 庞芸趴在地上,险些哭晕过去:“祖母,芸儿真的知道错了,还请祖母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好好弥补叔叔婶婶们。” “你错了,人家就一定要原谅你吗?”庞老夫人语气冷淡,“你走吧,我们庞家,容不下你等毒妇。” “祖母……”庞芸还要再说,可身体一空,竟然整个人被庞周卓一把给拎起来,狠狠地丢到了院子里。 “他奶奶的,要不是不能随便杀生,就你这样的,五马分尸都便宜你了!”庞周卓双手叉腰,“赶紧滚,否则老子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刀结果了你!” 庞芸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上痛得骨头都好像散架了一样,她疼得脸上都是冒汗:“我父亲说了,我……我可以留在庞府。” 庞周坤从庞芸出现那刻起就一直淡淡地坐在那儿不说话,听到这话也只是站起来:“如今你祖母回来了,府里自然是你祖母做主。”说罢他就起身,径直往后院走去了。 庞芸急着要去追庞周坤,可才走了两步,腿一崴又直接摔了个狗啃食,门牙都磕出了血。 “滚吧。”庞老夫人一开口,直接就有两个小厮架着庞芸丢到了府门外,并再三叮嘱门房不准给庞芸开门。 庞芸就这样在门口一直呆到入夜,甚至到最后,门房又出来赶,说是庞府方圆二里范围都不准她出现,否则就打断她的腿。 庞芸自然不信,可当门房真的拿出手腕粗的木棍对着她的腿就要打时,她又怂了,一瘸一拐地急匆匆跑了。 庞芸走在这街上,想去客栈借宿,却发现身上没有带银子,当铺又关门了,而客栈又只收银子。她去了裴府,别说是借宿了,就是裴锦瑟的人都没见到。 庞芸失魂落魄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曾想竟和柳茹茹姐弟俩正面遇上。 柳如津“哟”了一声:“这不是柳家的那位天仙吗?” “柳姐姐。”庞芸可怜兮兮地看向柳茹茹,“都说柳姐姐慈悲为怀,今日还请柳姐姐出手相助,日后必然双倍奉还。” 柳茹茹呵了一声:“我们柳府是钱多,但宁可烧掉,也不会给畜生的。” 柳如津却道:“阿姐这话不对了,这等天仙落到这个地步,倒是挺令人心疼的。” 庞芸一听,有戏,立马就换成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笑着对柳如津缓缓道:“柳公子不仅样貌出众,而且脾性也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好。我想公子应该不忍心看一个姑娘被人陷害流落街头。” “那是。”柳如津道,“不过你我不曾有婚配,我带你回柳府也不方便,不如给你些银子,你自己去找地方住,如何?” 有银子就好办事了。 庞芸点头:“如此便多谢柳公子了。” 柳茹茹不知道自己这弟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对他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知道这里面必然没那么简单,便也没拦着。 柳如津对身边的长随吩咐几句,没一会儿后者就拎着一袋东西回来了。 他将这带东西塞到庞芸怀里:“庞姑娘是这扬州城的顶尖姑娘,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这金元宝买了不少,应该也够你用的了。若是还需要其他的,你尽管告诉我,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哦,这铺子里还有几座大宅院,你要的话,我一并烧给你。” 庞芸低头一看,着不是烧给死人的金元宝吗?她简直鼻子都气歪了:“柳公子这也太过无耻了,可有半点男子汉该有的气派?” 柳如津这才冷了面色:“面对喜欢的姑娘,面对无辜百姓,面对大国小家,我自当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可面对畜生,我为何要拿出这气概?”他哼了一声,吆喝道,“小爷手里有钱,今日就为出口气,谁朝她吐口口水,我就给一文银子!” 过往的百姓一听,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加上对庞芸的厌恶,口水多的是,纷纷地听住脚步朝庞芸大口地吐着口水。 庞芸身上痛,被人推搡倒在地上,又被吐口水,身上,头发上,甚至脸上全是口水和黏糊糊的痰,她几乎一直在干呕。 直到百姓们拿了银子走人,整条街道上就剩下她一个人,她才缓缓抬起头,那张秀丽的脸上早就扭曲的不成样子,有道身影走到了面前,她仰起头,却见是吕氏。 “母亲!”庞芸哭扯着,“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吕氏虽被庞周坤休了,但她当年嫁妆里还有好几间铺子,虽然被她折腾掉不少,但好歹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生的白眼狼,虽很是气她的所作所为,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还是做不到狠心不管。 吕氏示意婢女将她扶起,淡淡道:“既是没地方去,就去我那吧。” 可她身上实在是又臭又恶心,都没有婢女肯上前去扶她的,庞芸虽然恨,但也无济于事,只能自己费力地站起来,跟在吕氏身后回去。 唐知府将扬州城摸了个底后就在府上开了两桌宴请有头有脸的人物,康知灼和严桦也被请了过来。 今日唐阿尤反倒做了姑娘打扮,一身葡萄姿复式雨丝锦让她看着多了几分俏皮,墨发也只是绾了个很简单的发髻,看到康知灼进来,不由眼前一亮,随即上前打招呼:“康将军。” 康知灼一看到她,身子就一僵硬,讪笑着:“唐……唐姑娘。” “将军喊我阿尤便好。”唐阿尤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只看得他不好意思,她反倒先笑了,“将军不必将上次的事放在心上,不过就是碰了下,并没有什么。” 为何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康知灼脸上更尴尬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第427章 哥哥身材是不是很好 第427章哥哥身材是不是很好? “其实我早就认识康将军了。”唐阿尤笑道,“当年康将军还在南岭做副手时,我父亲正好在那任职,我和大人见过几次。不过我那时候还小,大人应该不记得了。” 康知灼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皱眉:“我还真没想起来你,不过那时候倒是有个小男孩经常来营地,一会来军营和我们一起胡侃,一会还混进来和我们一道训练,还……”他看到唐阿尤的神色,话越说越轻,最后忍不住惊呼,“那……那个小男孩不会是你吧?” 唐阿尤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母亲去世的早,我父亲也没时间管我,我打小又是喜欢舞枪弄棒的,家里也没婢女替我梳发髻,就索性男孩子打扮。” 康知灼彻底石化了,他当年还带着那小破孩一起去了净房,还当着她的面,如厕! 不仅如此,还带着小破孩一起去泡温泉,当着他的面,把衣服脱光了还问他:“哥哥身材是不是很好?” 唐阿尤显然也想起了以前的往事,打趣道:“想必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人的身材比以前应该更好了。” 康知灼岂是一个窘字就能形容的,寻了个借口立马逃离现场。 一路去了后院,没想到碰上了正在后花园牵手赏花的姜雨笙和苏俨,他觉得更尴尬了。 苏俨看到情敌过来,更是直接挑衅地看向他,手扣着姜雨笙的细腰:“康将军此次是否要一道回京?届时我和夭夭的喜酒还要请你来喝。” 康知灼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笑道:“若是要随礼,我就不去了,毕竟我现在穷得很。” 姜雨笙看着苏俨如孔雀一样开屏,试要将最帅气的一面展现出来,把康知灼给逼下去,她就觉得她家大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灼表哥若是来,不仅不用随礼,我们还会给你回一份大礼,让你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家底厚点。”姜雨笙也打趣道。 苏俨对她的答复显然很满意,手在她腰间轻轻摩挲几下,只逗得姜雨笙娇嗔地瞪他:“别闹,痒死了。” 康知灼觉得宁可回去听唐阿尤说那些窘事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转身就走,结果正碰上迎面快步而来的唐阿尤。 她面色凝重:“又发现一具尸体了。” 是璇娘来报案的,说明月楼的芳娘两日前就消失了,而根据她的线索,最后在吕氏的铺子里找到了芳娘的尸体。 吕氏没有什么生意头脑,就听别人忽悠,将其中一间铺子拿来卖胭脂水粉。可她的胭脂水粉既没有新意又没有价格上的优势,开出来到现在,来的人寥寥无几。 有个恰好来这买胭脂水粉的青楼婢女无意中打开了柜子,才意外看到里面还躺着个死人,正是消失了两日的芳娘,这才有璇娘来报案这一事。 捕头带着人把尸体带回了府衙,唐阿尤第一时间验尸后,发现和上次的几具尸体死法是一样的。 姜雨笙等人的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接二连三一直有姑娘失踪死亡,基本上都是青楼姑娘,不会引起太多人关注,即使报官了也会因为死者身份卑微而随便结案了事。 这作案手法都是一样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刘知府已死,莫非是曹元? 康知灼想起上次严桦说的看到刘知府的侄子鬼鬼祟祟的出入青楼,他把这一事说了出来,道:“他可能不是凶手,但很有可能在其中替凶手办事,既然目前没有头绪,抓到他至少会是个突破口。” 唐知府立马安排画师去将刘知府侄子画出来,张贴到大街小巷,对他开始全城搜捕。 从府衙出来,姜雨笙就一直在想着个问题:“大人,会不会是曹元?” 苏俨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很有可能。上次见到他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只怕是练了什么邪门功夫,导致要用人血来增加功力。只是现在外我们在明他在暗,想要找他出来不容易。” “嗯,这老东西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逍遥快活。” 今日庞老夫人让他们二人去庞府用晚膳,才进的庞府,就听到庞乾鬼哭狼嚎,他在前面跑,庞周齐卓在后面追着。 “乾表哥这是做错什么了?三舅舅生这么大的气?”姜雨笙有些好笑。 庞乾一下躲到姜雨笙背后,探出半个头:“爹!您怎么这么强人所难啊。我都说了我不要。” “你个兔崽子!爹这是为了谁啊。”庞周卓一脸的不满,“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找媳妇,去都城前说是要去把阿笙找回来成亲。如今阿笙找到了个比你好的夫婿就此作罢,那你就收了心,好好相看其他大户人家的闺女,选一个做媳妇!” “我不要!我还年轻!” “年轻你个屁!老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在你娘的肚子里了!”庞周卓一声怒吼,又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身体有病不行?” “爹!”庞乾脸都被气得红了,“好着呢!” “那你是喜欢男人?” 见庞乾不说话,庞周卓更是激动了:“你真喜欢男人?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呢?你娶个男人回来,谁来生孩子啊,别说我不同意了,你母亲听到怕是都要吓晕过去了。” “这样,你不想想看人家也行,我给你安排几个通房丫头。”庞周卓语气焦灼,“你喜欢男人,肯定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乐趣,让通房丫头带你体会体会,你就不会……” “爹!”见父亲越说越离谱,庞乾简直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这还当着表妹的面,他简直就是无地自容。 可庞乾是庞府唯一的孙子,庞老夫人对他给予厚望,即使他能说服庞周卓,却怎么也说服不了庞老夫人,老夫人说可以让他挑自己喜欢的姑娘,但一定要尽快成婚。 受不住压力的庞乾,在思考一夜之后留下一封家书就走了。 庞周卓看着这封信蒙住了,看着肖氏:“他,他就这样走了?” 第428章 大人,我们一起欣赏啊! 第428章大人,我们一起欣赏啊! 知子莫若母,肖氏叹口气:“我就说你不要逼着太急,这下倒好,直接把他逼走了。” 她总不能娶责怪老夫人,只好对着夫君使小性子:“你瞧他总是出神发呆的样子,你也是过来人,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儿子是得相思病了呢?” “可……可这他娘的他喜欢个男人,你这叫我如何能接受?” “男人就不是人吗?他若能喜欢女子,和女子成亲有孩子,这自然是最好的。难道他喜欢男子,便不是你的儿子了吗?” 肖氏气的掐了他一把:“喜欢就喜欢了,又哪是自己能控制的?当初那么多姑娘,你怎么不喜欢,偏生喜欢上我?还舔着脸一个劲地往我跟前凑?” 庞周卓一把抱住肖氏,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谁让我娘子这般美若天仙,又温柔似水,看得我骨头都酥了。” 肖氏捂住他要亲下来的唇:“以后你若是再逼儿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不逼不逼,他这般不听话,不要了便是。”庞周卓打横抱起肖氏,“我们再生一个便是。” “三爷!”肖氏一阵惊呼,但剩下的话都被庞周卓给堵回去了。 庞乾临走时还特意留了封书信给姜雨笙,告知她自己去了齐木镇。 姜雨笙将信收好,低声道:“倒是没想到开窍了的表哥也会有这般勇敢的时候。” “榆木总有开窍的时候。”苏俨手持书卷在烛火下看书,眉眼一片柔和。 阿全敲门进来:“大人,您要我买的书都买来了。” “好,放桌子上。” 阿全出去时将门带上,心里却道,男人还是不要开窍的好,大人这样的,就太可怕了。 姜雨笙看着满桌子的画轴有些好奇:“你这些要临摹丹青吗?怎的买了这么多画?” “近日有些无聊,让阿全买了看看。”苏俨将书卷放下,起身走到姜雨笙身边,随手拆开一个画轴,“江南有个叫江城子的画师,听闻他画的野兽栩栩如生,都城几个年纪大的文官都喜欢,就当是带回去的手办。” 可当苏俨将这画缓缓张开,他登时傻眼了。 姜雨笙也有些瞠目结舌:“画的野兽?栩栩如生?还要送给文官们当手办?” 苏俨急着要收起来,却被姜雨笙伸手给拦住了,她眉眼一挑,语气暧昧:“既然买都买了,大人不如与我一道欣赏?” 姜雨笙打开面前的一卷画轴,指着画中的人:“大人,好看吗?” 苏俨深吸一口气,捂着她的眼睛:“不准看。” 她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既是给人欣赏的画,为何不能看?” “就是不能看。”看姜雨笙一直看着他,大有不说原因就不同意的神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不准看别的男子。” 姜雨笙:“……”她家大人都小气到这个地步了吗?还要和画中人吃醋? 她踮起脚尖问了吻他:“这画上的人哪有大人好看。再说了,只有看过才能学到,才能学以致用啊。” 她牵着他的食指,从画上人的脸开始缓缓摩挲:“这是前后的,你瞧,他们的神情,他们的动作,是不是都能感受到很愉悦?” “还有这张,这是上下的,和刚刚前后看着有什么不同?你觉得哪个好?”姜雨笙循循善诱,“但不管哪里,你都是主力。” “再看,还有这个。”姜雨笙又抽出一张画卷,可面前这张就连她也不由有些脸红,手指还没摁到画卷上呢,就被苏俨给摁住了。 他压着她,后腰扣在桌边上,他将画卷往后推:“我上次说什么,看样子都忘了?” “你说你喜欢我?”姜雨笙故作不知,“这话我牢牢记着呢。” 苏俨如初次上私塾的孩子一般,按照书上写的摸索着,沿着起伏的山路到处走着。 走到桃花源,他停住了脚步,咬着她的耳垂继续:“还要继续走吗?” 姜雨笙眼里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问,你还敢继续往前走吗? 这个眼神仿佛就是吹响的号角,推着苏俨一路往前继续探行,她要将头埋在他胸口,他也不准,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让我看着你。” “不要。”姜雨笙羞红了脸,天知道她此刻的样子有多狼狈。 苏俨又是吻着又是细细哄着:“放心,我的手不会痉挛的。” 姜雨笙轻轻咬着唇,偏生这该死的大人一个劲地在耳边:“是这吗?还是这?那这里?” 到最后她忍无可忍,低声吼道:“你不是看了很多书吗?这都找不准?” 话音才落,她就觉得好像是一片急剧飘落的树叶,骤然虚弱地靠在他身上,脸颊双红。 “大人。”最后又成了哀怨,她轻轻掐了苏俨一把,“大人坏!” 屋子里两个人尽情打闹着,沉沉睡去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就连屋外的明月也羞红了脸。 翌日一早,唐阿尤就来了姜府,说是对于尸体有新的发现。 姜雨笙匆匆用过早膳就去了花厅,唐阿尤今日依旧是捕快打扮,见到苏俨也来了忙上前道:“大人,我今日前来,是有事需要大人相帮。” 苏俨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这几日查了下,发现这些死了的姑娘不管怎么死的,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她们身上的这里,有奇怪的伤口。”阿尤指了指腿部,“被人侵犯过,但又觉得不像是被人侵犯。” 姜雨笙皱眉:“不是被人侵犯?”难道是野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仿佛猜到她心里所想,唐阿尤摇摇头:“也不是野兽。”她面色越发凝重起来,“东厂见多识广,我想问问大人,有没有这样的虫,靠吸食人血,甚至是处子之血来维持生命或者是提高能力的?” 姜雨笙和苏俨对食一眼,都想到了靠吸食人血的血兽,可幼年血兽也足有半人高,况且死者身上一点被猛兽咬过的痕迹也没有,又说不过去。 苏俨凝思想了片刻后道:“你说的这种,很有可能是蛊虫。” 蛊虫! 第429章 引蛇出洞 第429章引蛇出洞 这……这不是西隋圣教独有的吗? 扬州城什么时候来圣教的人?还是这等阴险狠毒之人? 而且选的都是青楼姑娘,用从良这一说辞最是妥当也不容易引人注意,只怕这扬州城其他的青楼也有人失踪。” “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引蛇出洞。”苏俨负手看着地上的尸体,“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刘狗官的侄子给找到,或许就有突破口了。” 刘知府的那个侄子不难找,捕快在一家赌坊的角落里找到了随意粘了个胡子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的黑虎。 黑虎缩在角落里,听得唐知府是问他出入青楼的事,并非问罪,连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我那都是替我舅父府里那个人找的姑娘。” “曹元?”苏俨皱眉。 “不是,是他带来的另外一个男子,他说让我隔个三五日就找个姑娘给他,处子的更好,每找一个就给我五十两银子。” “你可知道你找的那些姑娘,都死了?”唐阿尤语气严肃。 黑虎登时一个哆嗦连连磕头:“小的不知道会这样啊,小的只当是那人好色,喜欢玩弄不同的姑娘,哪知道会把她们都给杀了啊。” 苏俨再细问那人的身形样貌,奈何黑虎就见过一面,对方还是带着半边面具的,自然说不出个什么来。 如今看来,也只有引蛇出洞这一招了。 可让谁来引,却是个问题。 如今在扬州城武功最高的女子是芍药,可芍药和茶花前几日被姜雨笙派到江和府去查探她母亲当年的事了。 “我来。”姜雨笙道。 苏俨本想果断拒绝,可看到她的神色最后还是放弃了,他的女人,可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娇娇女,而是可以站在他身边的雄鹰! 苏俨和众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由姜雨笙和唐阿尤一道来扮演青楼的姑娘,互相有个照应。 两日后,苏俨找了张人皮面具替姜雨笙戴上,捏了捏她的脸颊:“护好自己。” 天一黑,姜雨笙就到了明月楼,早得了吩咐的璇娘已经在那等着了,拿了套裙裳递给她:“先把这换上吧。” 姜雨笙低头一看,一件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外带金丝薄烟翠绿纱,她穿后出来,看到璇娘的神色,皱眉道:“这裙裳不好看?” “穿在你身上很好看。”她拿起木梳,示意姜雨笙坐下,给她梳了个垂云髻,“我再给你化个时下流行的妆容。” 一切都准备好了,璇娘带着姜雨笙去了前厅,和唐阿尤汇合。老鸨对外说这两位是新来的石榴和翠叶姑娘,她们要为自己找个入幕之宾。 前两日老鸨就放出消息说明月楼有两个新的不输璇娘的姑娘来了,却不说哪一日出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老鸨带着两个姑娘要上楼,才走两步却被人叫住了:“慢着!” 那人踱步走到姜雨笙面前,虽看不太清纱帽下的面容,但单看着曼妙的身姿,和这清冷的气质,就是主子喜欢的。 他道:“找了一圈没个好看的,就她了,让她来雅间伺候着。” 老鸨连连摇手:“这使不得使不得,这姑娘不是伺候人的。” “不是你明月楼的姑娘?” “是,但是……”老鸨十分为难,“这位爷,我们这好姑娘多的是,这位……”可接下来的话她却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因为一把剑已经架她脖子上了。 “干你娘的,说要这姑娘就这姑娘,你再罗嗦我送你去见阎王。”这络腮大汉满脸的不耐烦,说话满口星沫,实在恶心。 姜雨笙不知背后那人是不是在这青楼里,也不知能不能引出对方。她给了老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那大汉道:“若是一道去切磋棋艺,小女子自是可以相陪。” “切磋个鸟。”那大汉收回剑锋,又看了唐阿尤一眼,“你也不错,今日是你有福气,跟着一起伺候主子去。” 唐阿尤不着痕迹地和姜雨笙交换了下眼神,柔柔一笑就跟了上去了,两人都别扭地走起了小碎步,莲步轻挪。 “哈哈,这大奉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你看这走起路来腰肢扭着,和那水蛇一样。”那大汉说着,引得不少随从哈哈大笑。 你才是水蛇,你全家都是水蛇。 不过听那大汉口音,打扮,莫不是西北那边的? 西北…… 裴瑞天在船舱底找到的那些死鼹鼠很有可能就是从西北来,再祸水东引给琉球的,这么一想,她倒是沉了沉性子,即便今日不能引蛇出洞,去看看着西北的谁,也是好的。 大汉快步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去,走到了二层最里面的雅间,看到姜雨笙和唐阿尤走到面前了,他才推开门,哈哈笑道:“殿下,臣给你找到了两个很是漂亮的姑娘。” 姜雨笙站在门口,只见坐在上首的是个年轻男子,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放荡不羁,桀骜不驯,此刻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挑眉道:“漂亮?太远了看不清。” 他刚说话,姜雨笙就感觉身后被人用力一推,她直接踉跄着进了雅间。 那络腮汉子道:“殿下,这货色怎么样?” 这对话语气就好像是在讨论一头牲畜一样,让人心生厌恶,姜雨笙强忍着怒气,还没来得及却在看到那什么狗屁殿下身边的男子是愣住了。 康知灼怎么也在这? 手里正端着酒杯的康知灼显然一眼就认出了姜雨笙,他知道这引蛇出洞的计划,虽然不知道她会易容成什么样,但还是肯定面前的女子就是阿笙。 唐阿尤看到康知灼也明显愣了下。 见自己带上来的两个姑娘盯着康知灼不放,那络腮大汉来了气:“请你们来是伺候殿下的,狗眼往哪看?” 姜雨笙淡淡道:“这有两位如玉般的公子,你又不成介绍,我如何知道是哪位贵人?” 那络腮大汉,指着坐在上首的男子:“哼,还真是没眼力见,这是科勒沁的三殿下索西。” 第430章 要开荤吗 第430章要开荤吗? 竟然是科勒沁的三殿下,他怎么来这了?难道他就是死鼹鼠的主谋? 索西看面前的女子皮肤白若霜雪,瓜子脸上清澈双眼毫无畏惧的看着自己,端庄秀丽中透出一股不自知的诱惑,好一个气质不凡的姑娘。 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过来。” 姜雨笙又往前走了两步,听得那索西问道:“你是新来的?” “回大人,正是。” 索西轻笑道:“我买了你带回科勒沁,如何?” 姜雨笙道:“带回科勒沁做殿下的妃子吗?” “你好不要脸。”那络腮大汉怒了,“就你这样的身份给殿下提鞋都不够,还想着做妃子?殿下,这大奉的人都太没数了,自己什么身份地位,心里难道都没点数吗?” 这话明面上是在指责姜雨笙,暗里则是指桑骂槐,侮辱康知灼。 她略一福身道:“谢过三殿下,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你不愿意?你在这做着伺候人的买卖,还要看人脸色,若是跟我去了科勒沁……” “跟着大人去了科勒沁,不还是看人脸色吗?看一个人脸色和看一百个人脸色,又什么区别?都是没有自由身。” 索西却忽然哈哈大笑,一把拉着姜雨笙:“你若是想要自由身,还不简单,伺候好我了,我自然会让人替你赎身。” 赎你妹! 姜雨笙手肘触到索西的腹外侧穴道,在他顿感无力时瞬间站起来,连着后退三步。一脸的懊恼,这下完了,家里那醋坛子若是知道,怕又是要吃醋了。 “三殿下,我们大奉有句俗话叫君子不强人所难,殿下没看出来你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吗?” 索西目光里带着点挑衅道:“康将军也看重这姑娘了?我就是喜欢她,喜欢的紧,难得遇上喜欢的东西,就算强人所难一回又如何?” 康知灼拿着酒杯转动了几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殿下若是在科勒沁,自是想如何就如何,但你现在是在我大奉,你最好能遵守本分,别再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否则后果自负。” 那络腮大汉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抽出腰间的剑,剑锋直指着康知灼,可不知怎的手里的剑忽然失了准头,没能刺向他,再回过神来时,那大汉脸上突然都是酒水。 酒杯紧跟着应声落地,大汉气得还要再前开打,却被索西叫住了。 “阿元兹,不得无礼。”索西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眸光微深,带着点阴戾,和康知灼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着。 两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他先开口:“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这有两个,这个分你便是。” 索西站起来,突然将他右侧的唐阿尤一把推向康知灼怀里,意味不明的笑着:“康将军当年守着南边国门这么多年,怕是也没开过什么荤吧?不如今日就尽情享用,所有费用本殿下都包了,只要将军开心就好。” 唐阿尤被他这么一推整个人都站不稳,狠狠摔到了康知灼的怀里。好闻的松木香顿时萦绕鼻端,她顿时紧张不已。 她刚直起身子就被康知灼给一把扣住了,那只大手搭在她的腰上,下巴轻轻触碰着她的发顶,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抚摸着。 姜阿尤整个人都僵住了,如临大敌,这……康将军认出了姜姑娘,没认出自己来?然后真准备开荤了? 康知灼一脸愠怒地瞪着姜雨笙:“我这有姑娘了,别在这碍我的眼,看着就难受。” 姜雨笙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康知灼这是担心她,要先将她赶走。她凝眉想了想,见索西也不反对,粗粗地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阿元兹得了索西的眼神暗示,瞬间就跟了上去,不过就是才下了楼,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东厂护卫给一头打晕过去了。 索西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站在案几前,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看来康将军倒是挺讨娼妇喜欢的啊。” 唐阿尤挣脱出来,冷声道:“康将军保家卫国,守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大奉子民自然对他都很是爱戴和敬重。还有三殿下,我是明月楼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何来娼妇一说?不懂大奉的用词,就不要随便卖弄。” “哦?爱戴?那你还不快敬将军一杯?”索西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唐阿尤面前,“用你独特的方式,敬你们将军一杯酒。” 独特的方式? 唐阿尤接过酒杯,双手端着送到康知灼面前:“将军,我敬您一杯。”话音刚落,她就赶紧到背上被人用剑鞘给顶住了,她略一侧头,就看见索西的另一个护卫正死死地顶着她。 索西似笑非笑道:“你喝一口,再渡给你们将军喝。” 渡给将军喝?脑子进水了吧? “赶紧的。”那护卫将手里的剑往前一压,将唐阿尤压到了康知灼面前,“别和殿下讨价还价,否则我一剑刺穿你。” 唐阿尤正想着如何拒绝,就听着康知灼道:“这种极不卫生的敬酒方式,也就你们科勒沁喜欢。” 她回头看向康知灼,只见这人脸颊有些发红,目光有些灼热,她被这黑曜石般的目光给惊住了,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唐阿尤看到那只修长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手心里的粗粝摩挲着,她彻底呆住了,不……不是说不卫生吗?怎么还在靠近?男人都这么口是心非的吗? 康知灼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连都要贴上了,唐阿尤被这一情况弄的更是慌乱不已。 她想抬手挡住他靠近的趋势,却被他反手扣住,掌心里的灼热似乎要将她也烧了起来,这般近的距离,好像都可以细数康知灼浓而密的睫毛,她指尖发颤,喉咙发紧,张了张嘴却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索西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我说你们大奉人就喜欢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你若不是也想找青楼娼妇玩玩,怎么我一喊你,你就出来了?” 第431章 你为什么要咬我 第431章你为什么要咬我? 后面是该死的护卫,前面是自己惦记已久的美色。 既然他没认出自己……唐阿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微微仰着头。 康知灼滚烫的唇擦着唐阿尤的脸颊而过,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双不悦的眼看向索西:“这样的雏,要来何用?” 说话间,他撑着唐阿尤的肩膀站了起来,道:“你也赶紧走吧,让老鸨叫两个老道些的姑娘进来,碍眼。” 唐阿尤拳头松开又握紧,最后还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退了出来。 康将军嫌她啥都不会? 唐阿尤撇撇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而早些出来的姜雨笙,坐在三楼一个隐秘的位置,这一位置极好,坐在里面可以观察到楼下来往的人,却又不会被发现。 但她此刻却手托腮在想事。本应该在外面营队的康知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和科勒沁的三殿下在一处?莫非两人又什么交易? 唐阿尤进来时,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声道,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姜雨笙收起思绪端坐着,观察着进出的客人,可直到这店都要关门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悄声道:“看来今日没什么收获了,一会我先走,你随后再回来。” 唐阿尤点点头。 苏俨候在明月楼不远的地方,姜雨笙出了楼,见四周无人便将易容的面具撕开,快步奔向苏俨,两人一道回了庞府。 从明月楼后门出来,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才能走到正街上,唐阿尤走出没多远就感觉到身后也响起脚步声。 她收起心思快步而行,悄悄掏出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匕首,细听着后面的脚步声。 身后的人眼看着到了跟前,脚步一个踉跄就往她身上靠。 唐阿尤正要抽出匕首,看到竟是康知灼时,连忙停了动作,不由蹙眉道:“康将军?你还没回营地?” 康知灼听到这声音,眯了眯,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在青石壁上,开口时语气里竟带了丝无奈:“开荤?找小破孩开荤?” 他身上还散着酒意,大半个身子靠到了唐阿尤身上,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将军?你这是喝多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千杯不醉,就凭索西那小子想灌醉我?门都没有,去他娘的。” 阿尤:“……”这是说醉话呢,还是说粗话呢? 康知灼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现在整个人都压在唐阿尤身上,他本来是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手竟到了她的腰间。 压在她身上的人比头牛还重,还一直在自言自语,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一侧头就看到他的耳垂,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咬上他的耳垂了。 康知灼嘤咛一声,手下意识的抚上耳垂,稍稍退开了些,苦着脸,眨着眼睛委屈道:“你为什么要咬我?” 唐阿尤:“……” 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唐阿尤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听这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人,都这个点了,来的人会是谁? 她推了推康知灼,悄声道:“将军,有人来了。” 康知灼又眨了眨眼睛,就追着刚刚那个问题不放:“你为什么咬我?” 那脚步声转瞬就到了眼前,唐阿尤忽觉身上一空,没防备之下就被人抓起来一把推开:“哪来的姑娘?竟然还调戏我们将军?” 唐阿尤扶额,但多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计划可能就会多一分失败,她后退几步,低垂着头。 严桦搀扶着康知灼,连声关切道:“将军?将军?” 被严桦在耳边这么不停地喊着,康知灼的酒意似乎散了些,他半靠在严桦身上,看着面前的人,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唐阿尤理了理衣服:“将军喝多了就别到处乱跑,若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倒霉的可是将军。” “刚是你咬我耳垂吗?”康知灼有些莫名,他摸了摸耳垂,正色道,“你咬的太重了。” 唐阿尤侧眼望去,康知灼今日穿了件月牙白的常服,衬得他丰神俊逸,玉树兰芝,因为喝过酒的缘故,嗓音听起来更加醇厚,偏生还故意说你咬重了。 打小就混在捕快堆里长大的唐阿尤想起捕快们闲聊的荤话:那小娘子喊的可好听了,公子真厉害,听的人都要酥了。 她不由想到,若是康知灼用这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小娘子太厉害,咬得我疼。 我的娘啊。 唐阿尤低头连忙走了。 严桦扶着康知灼回去:“将军,您这一杯倒的酒量,怎么还敢和别人喝酒呢?” “不喝酒,能套话?”康知灼嘟囔一句。 这几日姜雨笙都宿在庞府,反正茶花和芍药也不在。庞菱因为上次在枯井被推一直心有余悸,她就索性这几日都住在庞府,陪着这个表妹。 这日一早,就有人在从外面叫嚣着:“二叔,三叔,今日你们不给个补偿,这事就没完。” 众人探头出去,只见庞大顺骂骂咧咧地从外面进来,看到庞周齐,立马更提高声音:“二叔,你必须给我补偿!” “什么补偿?”庞二爷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也是不悦,“大清早的就来上门索赔,我看你是亏空亏的脑子糊涂了吧?” 庞大顺径直就在上首坐下,翘着二郎腿好不嚣张:“我阿妹的死,和你女儿菱姐儿脱不了干系,可不得是要给我补偿?” 庞菱一听这天大的锅扣下来,当下就变了脸色:“庞大顺,你别胡扯,青苗姐姐的死与我何干?我掉下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推她下去的?或者是本来我阿妹没死,坐在井底欣赏风景,菱姐儿这摔下去,活活把她坐死了呢?”庞大顺说的格外认真,好像亲眼所见。 “坐在井底欣赏风景?”何氏气极反笑,“庞大顺,你想银子想疯了吗?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别废话,赶紧给钱,否则就别怪我把菱姐儿是杀人凶手的事传遍整个扬州城。” 第432章 鞭打庞大顺 第432章鞭打庞大顺 庞大顺此刻卑鄙无耻的模样,庞家的人都被恶心到了。 可偏生不能将他如何,面对这样的无赖,他可以不要脸面,但庞菱却还要名声。三人成虎,真把她说成杀人凶手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庞二爷狠厉地看着庞大顺:“你可想好了,为了银子,当真要和我们都过不去?” “想好了,一万两银子,现银。”庞大顺伸出手,“没有任何还价的余地。” 一万两银子! 怎么不去抢啊。 何氏恨不得上去撕烂庞大顺那张臭脸,可她如何是人高马大的庞大顺对手,但若真要拿出这一万两银子又异常不甘心。 庞菱更是面色惨白,微微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又连累了家人。 庞大顺洋洋得意:“赶紧让人去票号支银子去,晚了可就不止一万两了。我若不是看在两家是亲戚的份上,何止一万两。你们不感恩戴,还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知好歹!” “感恩戴德你妹!”姜雨笙听不下去了,直接一鞭子抽过去,把他抽到在地, 姜雨笙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她冷笑道:“庞大顺,是谁给你的勇气来讹诈的?” 那庞大顺爬起来,半跪在地上,一看到姜雨笙就怒道:“你肯定是帮凶,否则就凭菱姐儿一个人,怎么推得下青苗?” “你怎么就知道你妹妹是被推下去的?” “我妹妹的死,就是你们给杀的!”他目露凶光地自说自话,却又畏惧姜雨笙的鞭子不敢上前。。 姜雨笙走到庞大顺面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痛得庞大顺哇哇大叫,想抽却又抽不出来。 姜雨笙冷笑:“你哪只狗眼看见我推你妹妹了?青苗虽是你妹妹,但你们没有血缘之亲,你早就觊觎她已久,也起了不轨之心,是也不是?” 年长些如庞二爷的,自然知道青苗还在襁褓之中就被庞三婶捡回去养,可听到姜雨笙这话却还是惊讶不已,这庞三婶不是还给青苗相看人家了吗?怎么又被庞大顺给觊觎上了? 庞大顺一抬头就看到姜雨笙那双凌厉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厌恶,还有洞悉一切的精明,他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强自撑着心绪,道:“你胡说八……” 剩下的话就直接被打回了肚子里,因为姜雨笙什么废话都没有,就对着庞大顺狠狠甩了两个耳光。 姜雨笙踩在他脚背上的脚故意旋转几下,道:“庞大顺,你一个大男人,不出去做事,就知道在家啃老,还指责虐打你母亲,你有脸面活着吗?我要是你,早就选择重新投胎了,不过你这样的就算重新投胎,也只会投到畜生轮回。” “你口口声声说是菱姐儿害死了你妹妹,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屁话都没有,如今找上门了,是不是又欠下一大笔赌债了?” “你……你胡说!”庞大顺已经痛的脸都扭曲了,他平日里好吃懒做的,现下是痛得他也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只得松口求饶,“饶命,饶命!” 姜雨笙收回脚,她就用力对准了手上最痛的地方踩,这庞大顺当然疼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背上又红又肿,有怒却又不敢言。 姜雨笙扬手一甩,鞭子在半空中发出渗人的“啪啪”声,每发出一声庞大顺的身子就颤抖一分。 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又带着点轻视,再次一扬鞭就甩到了最近的桌子上,不过才用了三四分的内力,这桌子上的茶杯就应声而碎,几片碎瓷片蹦到了庞大顺面前。 庞大顺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子抖得如筛子一样,他似乎都能想到这鞭子若是落在自己身上,说不定就皮开肉绽了,当下满脸都是敬畏和惧意。 姜雨笙说话声音很轻,可每说一个字,都让庞大顺的腿软一分:“庞大顺,想讹钱,先仔细自己的命!” 庞大顺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道:“不敢不敢了。” 他不找上门来,姜雨笙和唐阿尤也打算去找他,这下索性就直接问了:“我问你事,你如实招来。” 庞大顺到现在还在讨价还价:“我若是如实招来,你便让我走。” “就算现在把你拉下去毒打一顿,也能知道真相,我为何要放过你?”姜雨笙还觉得不解气,抬脚就又踢了他一脚,“没良心的东西,我最恨不敬父母之人,这顿打你是少不了了!” 姜雨笙冷声道:“这事暂且不提,我问你,你老实回答,若再有半句隐瞒,这鞭子可就直接抽你脑袋上,脑袋开花,脑浆崩裂,那画面肯定很美。” 庞大顺知道这人说的不是玩笑话,只得咬牙点头。 姜雨笙直接问道:“你是否强迫青苗和你发生关系?” 庞大顺跪在那,半低垂着头道:“有过。” 姜雨笙脸上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孩子?什么孩子?”庞大顺骤然抬起头,满脸都是来不及掩饰的震惊,“我都好久没碰她了,怎么会有身孕?” 姜雨笙皱眉问道:“你最后一次碰她是什么时候?” “中秋那夜。”庞大顺连忙道,“而且我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她这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好几次见到她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的。” “和她拉扯之人,长什么样你可知道?” “不就是前任知府的那个侄子。”庞大顺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我道她有多自爱,没想到早就和黑胖勾搭在一起了。也是,人家之前到底有知府做靠山,她一个养女能傍上,倒也算是有本事。” 姜雨笙想的却是死者生前都和黑胖有过往来,有身孕的青苗更是和黑胖有过拉扯冲突,莫非黑胖让她去伺候曹元身边那个神秘人,而青苗不同意? 姜雨笙收起鞭子大步往外走,看看天色,又是到易容去明月楼的时候了,她让庞菱带给口信给在和办公务的苏俨,若是得空,可以再去审问下黑胖。 第433章 阿笙不见了 第433章阿笙不见了 长长的巷子里依旧寂静极了,除却夜空中洒下来的月色,再无其他光亮。天气逐渐变冷,姜雨笙出来时没带个披风,此刻夜风吹来,她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身子。 今夜在明月楼依旧一无所获,莫非曹元和那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扬州城了? 打更声由远而近,梆梆梆的三声,如今已是亥时,除了这片青楼酒肆汇集的区域,其他地方都怕是都已经陷入沉睡中了。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盏朦胧的灯笼逐渐变得明亮,来人的身影轮廓也跟着清晰起来,没想竟然是柳府的管家柳元。 柳元也看到了姜雨笙,他扬了扬手里的灯笼,低声问道:“前面路黑,姑娘可要灯笼?” 姜雨笙摇摇头,客气道:“多谢柳管家,不必了。”这柳元倒是碰到过好几次了,之前都是略一颔首,没想到今日他回主动打招呼。 柳元在和姜雨笙侧身而过的时候,突然低低地说了句:“姑娘独自一人行夜路,可要多加小心。” 姜雨笙不知柳元为何忽然说这个,但她还是道了句谢,同时加快了脚步,却不想马上就要走出巷子时,她听到了紧跟其后的脚步声,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脖子上一痛就晕了过去。 而这边苏俨办好公务回姜府,却并未见到姜雨笙身影,以为她又宿在了庞府,让厨娘准备好她爱吃的酒酿丸子,拎着食盒去庞府。可门房却说,表小姐今日出门后便没回来过了。 难道还在明月楼?按照之前计划,若没见到可疑人物,辰时三刻便从明月楼出来,莫非今日见到可疑人物了? 同一时间,唐阿尤也从明月楼出来,往另一边方向而去,却见守在巷子的捕快大哥匆匆赶来,他穿着青色小厮衣服,又涂黑了脸和眉毛,倒是认不出是府衙的捕头。 石锤跑到唐阿尤面前,急声道:“小姐,府衙大牢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唐阿尤正色道,她环视一圈,见并无他人,连忙将脸上的易容物擦去,又将繁琐的裙裳外袍脱去,换了披风,快步往前走。 “有人来刺杀黑胖,那些个狱卒不顶事,小的已经让严副将帮忙顶上了。” 看来这黑胖果然是还知道点什么。 好不容易有了点消息,哪会轻易放过,唐阿尤立马带着人赶到府衙大牢,只见严桦正和几个黑衣人搏斗着,一番较量下来,一个个都被严桦手下的兵给摁住了。 唐阿尤上前扯下其中一人的面巾,是个眼生的络腮汉子,她道:“把这些人都好生关押着,好好审一审是什么人。” 话音才落,就见阿全急匆匆赶来,还没到跟前就问:“唐姑娘,可见到县主了?” “县主?她不是和我一道从明月楼出来了吗?” “姜府和庞府都不见人。” 姜府。 东边已经出现鱼肚白,但依旧没有任何姜雨笙的消息,苏俨整个人仿佛是从冰窖里出来一样,肃杀和冷漠的气息让周围的人不敢近身。 “大人。”阿全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有人送来了一套染了血的纱裙,就丢在门口。” 苏俨目光骤然一缩,看他手里还拽着件素色纱裙,上面确实有斑驳血迹。 “这是昨日姜姑娘穿的。”唐阿尤道。 康知灼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夺过那剑纱裙,焦急道:“阿笙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对方送来这个纱裙,就是挑衅,示威!我们再不去救人,只怕到时候找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你不去救,也别拦着我们去救!” “怎么救,去哪里救?”苏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道,“你现在连她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胡来只会让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难道你坐在这里,就有千里眼顺风耳,能知道阿笙在哪里?”康知灼的语气也毫不退让,也带了些讽刺的意味,“阿笙是和你有婚约不假,但你若是这般不在乎她的生死,这婚约我便是惹皇上不悦我也会破坏的!” “休想!”苏俨的语气变得凌厉,“她是我的女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着急要救出她。可还是那句话,如今没有任何她的线索,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康将军,你行军打仗也是这般不顾全大局吗?” 唐阿尤道:“苏大人说的是,总要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下,这样盲目找也是无用的。” 康知灼耷拉着肩膀,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是心急了。 苏俨看向康知灼:“索西离开扬州城了?” 康知灼摇头,道:“前几日他无端端地来了扬州城,说是出使琉球回来,从大奉取道回科勒沁,因我当年和他有过两面之缘,当时还特意邀请我去明月楼喝酒了,当时阿笙和唐姑娘也在,不过是易容过的。” 唐阿尤道:“他似乎对阿笙易容后的样子挺感兴趣的,听闻他睚眦必报,会不会是那一日被姜姑娘后恼羞成怒,就把姜姑娘抓去,折磨报复以示惩戒?” 苏俨想了想后对阿全道:“你带一队人马去驿站,寻个借口去搜搜看,有没有异常。” “是。” 若是要藏一个人,要藏在哪里才会是最安全,或是最不引人注目的? 他又唤来这几日都跟着守在巷子的兵,细细询问这几日的情形,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飞快的闪过,一时半会却又捕捉不到。 苏俨对唐知府道:“唐大人,你再带一队人马,将这扬州城外的那些道观,城内的客栈都仔细搜一遍。” “是。” 这边虽急却依旧条不紊的在安排着搜寻,而另一边姜雨笙醒来的时候,发现面前一片漆黑,她眨了眨眼睛,双眼被黑色的布条蒙着,双手双腿被粗绳反绑着,她扭了几下,发现扣的还是死结,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挣脱。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努力平复下来,回想自己晕之前发生的事,当时整条巷子都是僻静的,她只在巷子里和一个人擦肩而过,而且她当时背后只有一人…… 柳元! 第434章 果然是你 第434章果然是你 姜雨笙被这样猜测给震到了,可顺着这个思路一路想下去,却是越想越心惊,也是越想越笃定。这几日她接触过不同的人,可唯一一个每天都见到的,就是总在辰时从柳府出来回自家院子的柳元。 他每天都从这巷子走过,而巷子那头就是明月楼等多家青楼,若真是要在巷子里下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虽然之前柳茹茹曾提过一嘴,说柳府的管家还认了庞家的一个姑娘做干儿女,说是本来打算给自己儿子冲喜的,但儿子还没等到成亲就病逝了,便认下了青苗姑娘做干女儿。 庞大顺说过,他当初强迫青苗和他发生关系的时对方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莫非这人可能是柳元? 这个猜测让姜雨笙泛起一阵阵恶心,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汉,却没想到竟有如此肮脏不堪的心思,她甚至在想,当时青苗是什么样的心态,被迫而又无奈的羞辱? 没有开门声,姜雨笙却听到了脚步声,在距离她约莫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对方没说话,她也没开口。 这仿佛是一场较量,谁和谁都不说话,谁先开口谁就会在这场较量中失了先机。 姜雨笙虽然双眼被挡着,但她一向嗅觉比常人灵敏,能闻到这地方有股特别潮湿的霉味,还有若有似无的酒香,她皱了皱眉,这地方怕是千百年没住人,却又有酒香,莫非是酒窖? 对方忽然轻轻的笑了声,随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发出了轻微的咯吱一声,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开口道:“刚刚是在想这是什么地方?” 姜雨笙道:“柳元,果然是你。”这声音,她不会听错。 柳元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声音里含着点笑意:“不错,猜出是我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短,是个聪明的人。” “这都是你做的?” “你觉得呢?” 姜雨笙还没回答这问题,迎面就吹来一阵风,遮着双眼的黑布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好在这里也没什么强光,只有柳元身边那盏豆大的油灯,她不过眨了几下就适应了这光,看到坐在那气定神闲的柳元,她蹙了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柳元负手起身,慢慢踱步到姜雨笙面前,俯身捏起她的下巴,眉角含着轻佻的笑意:“嗯,不错,易容了也是个美人。” 姜雨笙看着近在面前的这人,忽然明白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这双眼睛,再无她平日见到柳元时看到的浑浊无神,取而代之的是玩味十足,森然,还有和这样貌身份不符的倨傲。 “你不是柳元,你到底是谁?” 假柳元只是笑了笑,抬起食指在姜雨笙脸颊轮廓上来回摸索着,眼底浮起得意之色:“你们想用这样的法子引我出洞,却不想我本来要的就是你,正中下怀。” 他就是曹元身边的那个神秘人?听这话的意思,他早就知道自己易容了。可不管是真的柳元还是眼前这人,她都没有印象脑海里有这么一个人,他为何说本来要的就是自己? 随着那人手指的来回摩梭,没一会儿姜雨笙脸上那张人皮面具就被他给撕下来了,他看到褪去易容露出的秀丽容貌,道:“但我还是更喜欢这张脸。” 他的食指不停地在她脸上摩挲着,带着渗人的阴气,姜雨笙心跳加快,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避开他的手,皱眉道:“那些消失的青楼姑娘都是你杀的吧?肯定不止我们找到的那几具尸体,其他人呢?” 他呵呵笑了起来,扬手一挥,不知道打到墙壁上的哪处机关,“轰”的一声,姜雨笙右侧那面墙壁缓缓挪开,里面的内室灯火通明,只见内室里挂着一具具尸体,每一具都穿着精美的纱裙,头垂下来,在半空中飘荡着,约莫有六七具,看着格外瘆人。 即便镇定如姜雨笙,乍然下看到这副恐怖的画面,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栗着,指尖发颤,喉咙发紧,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若是露出崩溃或是恐惧的神色,反倒遂了这人的意。 他看到姜雨笙镇定意的表情,很是满意,笑道:“我就知道你比她们都勇敢。你们不是想知道她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姜雨笙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变态了,她压下心里的慌乱,笑道:“聪明如我们,怎么会猜不到?你养着蛊虫,这蛊虫怕是娇气得很,用越好的精血养着就越是威力大,所以你每次让黑胖给你找姑娘,尤其是处子姑娘。黑胖不知真相,还以为你就是喜欢玩弄姑娘,他就听了你的吩咐,去诱骗那些你早就瞄准目标的青楼姑娘,说服着让她们从良,结果却是被你关在了这,用处子之血来养她们。” 假柳元点点头,一脸的赞赏:“聪明,继续说。” “除了处子之血,你肯定还放干了她们的血。”姜雨笙觉得自己喉咙泛起一阵干呕,被她硬生生压下去了,“这些尸体,看这干瘪的样子,都是被放干了血而死的。” 假柳元一脸的委屈:“我的小宝宝要靠喝处子之血来增强功力,果然是圣物啊,我那小宝贝一喝下去,功力肉眼乐见的增长。”他一脸的自我陶醉,却又突然脸色一变,话锋一转,“但就有人这么无耻,为了钱竟然骗我说是处子,惹怒了我的小宝贝!敢骗我,就得付出代价!” “所以你把她们都杀了,伪装成她们自杀的样子?”她敢肯定,用这么惨无人寰的方法养蛊虫,还真就西隋圣教能做出的事。 “错。”假柳元伸出食指摇了摇,“真的是她们自杀的。你们找到的那几具尸体,有些不是处子的,我就当着挂着上面这些尸体的面,把她们的脉搏割开,用碗把鲜血盛着,再让我的小宝贝虫子爬进去,好好地爬一圈。她们是被吓得活生生自己上吊而死了。” 第435章 你到底是谁 第435章你到底是谁? 这样的情景光是说说都觉得恐怖至极,更何况是没见过什么血腥世面的姑娘们,亲眼所见,和地狱有何区别? “青苗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姜雨笙惧意也渐渐散去,她对上柳元的双眼,借着内室的强光,她可以清晰看到那双桃花眼浮着一层水雾,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会有的眼神,她道,“你不是柳元,真正的柳元呢?” 柳元是什么时候掉包的?柳府的人知不知道? 他歪着头,扬起唇畔,似乎很高兴:“你很想知道我是谁?见过我真面目的人,要么是我的女人,要么就是死人。你想要做哪个?” “爱说不说。”姜雨笙冷声一声,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已经满城在找自己了?这地方怕是不好找。 这人就好像有读心术一样,一眼就猜到了姜雨笙心里所想,又两指抬起她的下巴道:“不如我们来看看,日落前内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若是能,我就乖乖的放了你,若是不能,你就乖乖的伺候好我。” 他凑到姜雨笙脖子边狠狠嗅了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真香,比昨晚上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还香。” 姜雨笙惊怒不已,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若不是手脚都被绑着,她非得和这人厮斗一番,脖子的热气喷洒在肌肤上,带起成片的鸡皮疙瘩,她用下巴拼命地去撞他的后脑勺,坚硬的脑壳撞得她眼冒金星。 “啧啧啧。”他略略推开了姜雨笙,前一刻还一脸温柔的样子,后一刻就伸手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叹了口气,“脾气真差,你再这样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手刚搭到她的脖子上,姜雨笙就发现这人功力很深,而且她被绑着,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为了避免受伤,她只能按兵不动。身体本能地引起一连串的厌恶反应,冷声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说本来要找的就是我?” 他看到姜雨笙不反抗了,眉梢的不耐也全数散去,又是那样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可不好找,我本来把那染了鼠疫的死鼹鼠丢到扬州城就打算走的,却没想到让我发现了你这个宝贝,既然遇上了,总不能白白让你溜走,再和督主好好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怎么样,好玩吗?” “柳元!” 一直沉思着苏俨忽然开口道:“是柳元。” 康知灼皱眉:“你的意思是柳元抓走了阿笙?” 苏俨指着面前的纸张:“你看这些画上面,这几日出现在明月楼附近的人,每天都有他,是巧合?” 唐阿尤皱眉不解道:“可他为什么要抓走姜姑娘呢?他是柳府的管家,和姜姑娘几乎没有交集,更别提仇恨了。”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苏俨道,“你派一队人马,去柳府问个清楚查探一番,同时将他宅院封锁住进行全面搜寻,排查任何可疑人物。” “是。” 时间紧迫,苏俨和康知灼也紧跟其后策马而去,柳元的家就在这明月楼附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唐知府已经带人着手将柳元整个家都翻着,苏俨站在门口,将面前的院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但依旧没有姜雨笙的影子。 捕快们和东厂护卫一道将这柳元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阿全拱手道:“大人,不曾有任何发现。” 苏俨走到这里,越发肯定了阿笙的失踪和柳元脱不了干系,他再次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后院的那口井上,他眯了眯眼睛:“阿全。” “在。” “看下那个。” 阿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口井,他点头,亲自走过去瞧了一眼,趁着日头还能看到水面,见并非是枯井,他放了水桶下去,打了一桶水上来,什么也没有。 康知灼凑到井边一看,目力极好的他看到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着,他指了指位置,让阿全再打一桶水上来。 阿全依言照做。 水桶刚被拉上前,康知灼就一把夺过那木桶,将水全部都倒光,桶底那东西也跟着水一起冲到了地上。 “是断指!”有捕快惊呼出声。 苏俨快步走了过来,一看这地上的断指,再看是从这井里捞出来的,不由面色都一沉。 苏俨道:“谁水性好,下到井底去看看。” “我。”有个唤做谷三石的东厂护卫自告奋勇,把系在水桶上的绳子解下来系在自己腰上,对身边的人道:“你管着绳子的这头,我下去若是拉着绳子,你就用力将我拉上来。” “是。” 谷三石系好绳子,哗哗地滑下来,双脚踩在长满青苔的井壁上,不过几下就到了井下面,这井水还算干净,刚落到下面的谷三石却因为看到井底的事物而吓的脚一滑,整个人顺势摔了下去。 感觉到下面一阵晃动,拉着绳子的护卫有些担心,大声道:“三石兄,你还好吗?” 片刻后才听到井下传来谷三石闷闷的声音,还带着点点回音:“我没事,这下面有具尸体。” 谷三石盯着井底的人,面色已经被泡得浮肿认不出本来面目了,但还是看得出是个男子,他被死者那双睁着死大死大的双眼给惊住了。 又一根绳子绑着石头从井口丢了下来,同时传来阿全的声音:“三石,把绳子绑在尸体上,绑好了你先上来。” “是。” 谷三石很快就被拉了出来,再一番折腾用力后,那具尸体被拉了上来。苏俨早在见到那断指时就让人快马回去请唐阿尤过来,同时把柳府的人也请了过来。 这脸浮肿成这样,十个手指头就只剩下四个,身上还有多处被泡的已经腐烂来的外伤,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柳茹茹姐弟俩很快就到了这,还没开口就听得苏俨道:“去看下,认不认识这个人。” 柳茹茹一个姑娘家哪敢去看,柳如津上前打量一番后“咦”了一声:“这……这不是柳元吗?昨天还见着他了啊,他说要回乡下去几天,怎么死了?” 第436章 他很是喜欢你呢! 第436章他很是喜欢你呢! 柳元? 若这尸体真的是柳元,看这样子死了也至少有半个来月了,绝不会是掳走姜雨笙的人,可柳元为何会死在这里? 唐阿尤很快就策马而来,一下马就看到了地上的尸体,二话不说立马就验了起来。她用空心纸捻沾油塞进两鼻孔,再用生姜小块含放口内,面色越验越凝重,等验好了她才起身对苏俨道:“大人,此人怕是死了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柳如津震惊不已,“这不可能啊,昨天他才从柳府离开的啊,而且他一直在柳府当差,出了晚上回府,就没离开过。” 唐阿尤正色道:“柳公子,我不可能验错。” 康知灼一把揪住柳如津的衣领:“这一个多月,柳元被人顶替了,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柳茹茹上前,摁住康知灼的手:“康将军,我阿弟对府里的事管得不多,何况柳元是柳府的管家,并不需要时时刻刻跟在我阿弟身边,他又如何知道?我知道你担心阿笙,但还请大人控制好情绪和力道,切莫伤害了我阿弟。”她看了眼一旁的苏俨,“苏大人做的便很好。” “他才不管阿笙死活!”康知灼说了句气话,看到苏俨倏然转过来的脸,那双如墨般深邃眼里早就猩红一片,他登时不说话了。 一个多月? 苏俨忍着心里那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出来的猛兽,道:“死了这么多日,为何还没腐烂?” “这人虽死了有一个多月了,但是在水里浸泡的也就三四天左右。面色浮肿成这样看不出是用什么方法延缓尸体做到的,但依据我的经验,不外乎内外两种,外很简单就是靠足够的冰,内在就是要靠药。对死人这么有研究的,看着像是西隋圣教的手笔。” 唐阿尤继续道:“凶手怕是有什么目的,才用这样的方法藏匿尸体,不仅保持肉身新鲜,若再服用些邪药,更是可以保持血液新鲜,就如人睡着了一样,半分看不出死了。” 苏俨在脑海里搜索一遍,道:“这类蛊虫喜阴暗潮湿,怕见光,若是想要养这东西,就必是在潮湿阴冷之地。而且喜欢喝新鲜的血,但人的血一旦被放干,过半个时辰就不新鲜了。” 苏俨眯了眯那双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睛,将话头转向柳如津:“这扬州城,可有一处潮湿阴暗,却又少有人知道的?特别是你们柳府,名下可有这样的庄子?” 柳如津敛眉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处。” 桌子上的沙漏一点点的过去,日头逐渐西移,可依然没人能找到这个地方,那假柳元呵呵的笑起来,从自己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似乎很是喜欢,一直摩挲着带花纹的木匣子,道:“看来,你是注定要好好伺候我了。” 姜雨笙看着他手里的那个木匣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背后不由自主地发麻,她努力地在拖延时间:“既终究免不了要伺候你,不如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他轻轻打开那个木匣子,一缕青烟从匣子里飘出来,但他只把匣子开到一半就不开了,眼角略往上挑:“想问什么?” “为什么要易容成柳元的样子?” “不过就是正好碰上,谁让他倒霉呢。” 这人不仅易容易得很像,就连神态气质动作也能和真人如出一辙,连柳家的人竟然都没发现。这心态,这心机,却不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青苗的死,和你可有关系?” “这姑娘身上的血很香,虽然比不上你的,但我的小宝贝第一次闻到她的血就兴奋不已,既然小宝贝喜欢,我自是要满足他的。” 恶心,变态! 姜雨笙就双眼盯着那个木匣子:“她愿意?” “这世间百态,又岂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若是告诉你,她很是欢喜,你信吗?” 姜雨笙沉默着,又听得那男人说道:“她早就被养母给卖了,伤透了心,自然是看钱办事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他耸耸肩,表示很无奈:“不听话,一时失手。”语气轻松的好像打死一只蚊子一样。 “还想知道什么?” 姜雨笙抬起头,看到他伸手摊开掌心,另外一只手竖起那木匣子,随即有只青色的肥虫子缓缓爬到他的掌心,大概是刚睡醒,动作还有些慵懒。 那虫子虽说是青色,但还带着点透明,褐色爪子,红色的触角,似乎随着它的呼吸,颜色深浅不一。 姜雨笙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那虫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触角交互触着,往姜雨笙这边看了看,随即挪着肥胖的身子就要往她这边爬过来。 那男子笑了起来,听着很是愉悦:“你看,他很喜欢你的味道,你的血肯定比青苗的还要香。”他摸了摸这虫子的触角,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乖,再等等哦。” 他轻轻抬着手,另一只手抚上了姜雨笙的脸颊,然后一路往下,将她的盘扣解开。 姜雨笙恼怒不已,可她手脚都被绑着,又哪能挣脱掉的? 没一会儿,她的半个肩膀就露了出来,碰上这潮湿的空气,顿觉有些凉,可姜雨笙还没来得及感受这凉意就浑身僵住了,假柳元将那虫子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那虫子缓缓蠕动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它圆鼓鼓的肚子也在一点点的挪动。 “你看,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你呢。” 你妹的,你大爷的!你个死变态! 姜雨笙在内心咆哮着,可实际上她没到最后一刻还不想刺激这神经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故作轻松道:“这虫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可爱。” “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假柳元凑到姜雨笙面前,轻轻触碰着她的额头,“你说,如果我先要了你,他会不会生气?”他手摩挲着她殷红的唇瓣,“我好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 第437章 怕当年的事被人知道 第437章怕当年的事被人知道? 他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不是说很宝贝这虫子吗?要让虫子吃饱,怎么又怕他生气? 这虫子从肩膀一路往下爬,爬到了锁骨上,触角交互触碰着,似乎在表达着什么,假柳元伸手,指尖在它圆鼓鼓的头顶上拍了拍,这虫子晃了晃脑袋,继续往下爬。 假柳元的热气如数喷洒在姜雨笙脸颊上,恐惧和恶心笼罩着姜雨笙,她拼命地挣扎着,手腕处也被绳索勒得渗血受伤了。 那假柳元一阵笑声从喉咙深处传来,就在姜雨笙手足无措甚至在想今日是不是真的命丧这蛊虫之下时,就听外面“轰隆”一声响,紧跟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假柳元抬起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这轰隆声外似乎还有隐约的兵器声,他唇角上扬,既在笑,又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真是可惜了,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他话音刚落,那挂着尸体的内室又传来“轰隆”一声,石头堆砌的内室坍塌了一角,烟灰滚滚。 假柳元迅速将这虫子放回木匣子,往衣袖里一塞,他挑起姜雨笙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今天没能尝到这美味真是可惜了,不过你总归是我的,就当再养养吧。” 说完他就起身出去了。 姜雨笙迅速环顾四周,将视线锁定在刚刚那死变态喝过的茶盏上,她尽全力一点点挪过去,被绑着的双脚抬起狠狠踢向那桌子的腿脚,桌子上的茶盏应声而落。 而这假柳元出了地窖才发现外面来的人比他想象的多,为首之人一身浅蓝长袍,黑发用玉冠束着,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丰神俊貌,此刻那双黑曜的双眼正含着森冷怒意看着他。 他皱着眉,好像被人欺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苏俨,你还是喜欢以多欺少,一点都没变。” 骤然听到这个声音,苏俨眼瞳深眯,冷嗤一声:“西隋圣教圣子,今天怎成了这副半百老头的样子?” 康知灼很是惊讶:“西隋圣教圣子?你确定?” 就算容貌变了,可这声音他忘不了,绝不会错,苏俨目光犀利道:“南枫,你无端入我大奉领土,杀了这么多姑娘,还掳走我的女人,你想做什么?” 南枫一点也不受苏俨态度影响,还深吸一口气,满脸的怀念:“你不知道,你女人身上的味道,可真香啊。” 苏俨一双鹰眸一直盯着南枫看,“找死”二字从他口中蹦出来。 南枫语调微扬:“这么多年不见,就让我来讨教讨教,看看你这武艺有没有退步。”在最后一个字的瞬间,他忽然抬脚了。 苏俨腰间本来就有佩剑,而南枫不知何时从哪弄来的一把剑,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挥剑而上。 双剑之间的交锋带起的剑气很浓重,唐阿尤带着几人去找姜雨笙,康知灼则带人将这处别院重重包围着,以防南枫出逃,方便他可以截杀。 刹那间,苏俨已有十余招攻上,他的剑法玄妙,各种奇招怪招层出不穷。 而南枫的剑也是独树一帜,如果说苏俨是在于灵,那他的剑就是在于密,好像一张织得密不透风的网布罩着苏俨周身,将他的招式和剑气都压着。 一些余晖落在剑上,带起炫目的光。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可那南枫却还是分了一份精力出去,他道:“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仅没死,武功还大有进展。教主知道了,只怕是后悔当初让你走了。” 苏俨抿着唇一言不发,手里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迅速,这打斗声本来就大,加上南枫说话时只用低得仅够当事人听见的语调,他们的谈话内容外人自然听不到。 苏俨借助身侧树干作为支撑点,一跃而出,高举手里的剑,对准南枫的脑袋就要砍下来。 南枫毫无畏惧地迎上一剑,尽管被震得有些手臂痛麻,他却还是嘴角带着点笑意。 他转身移步躲避,“啧啧啧,脾气也还是这么不好。本来还想带你回去的,看你这样,怕是不愿意了吧?” 充满杀气的剑气铺天盖地而来,逼得南枫连连后退。 “怎么,怕当年的事被人知道?”南枫目光泛冷,盯着眼前的人,“除非你把西隋圣教的人都给杀了,或是答应圣教的条件,否则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苏俨的剑尖就扫过他的袍衣,应声而裂,伤及南枫的皮肉。 苏俨又往南枫闪躲的方向移上一步,掌中运足全力似是要拍在南枫胸前,却没想到他为了保护怀里的东西转身背对着苏俨,这一转身就顾不上自己了,苏俨一掌打在了南枫背上。 “苏大人!”观战的康知灼忽然喝了一声,“留活口!” 这边唐阿尤很快就找到了地下室,看到还在用瓷片割着绳索的姜雨笙,一颗心先落了地,至少人还活着,她大步走过去,举刀将手脚绳索都砍断了。 唐阿尤还没开口,就看到姜雨笙红着眼睛,杀气腾腾问道:“那个冒牌柳元呢?” 她看到姜雨笙这双漆黑瘆摄人的眼睛,不由觉得有些背脊发麻,指了指外面道:“和苏大人打起来了。” 姜雨笙迅速往外飞奔而去,院子里的兵器交接声忽然戛然而止,她刚到院子就看见那死变态一跃到了屋顶上,看着苏俨的眼神充满了蔑视和挑衅,再回头时看到了出现在院子里的姜雨笙。 “县主!”阿全将她的鞭子一直带着身上,见她出来连忙丢了过去。 姜雨笙用力一瞪跃上屋顶,在半空中接到了鞭子,对着南枫就狠狠地甩了过去,但凌厉的鞭风却不能伤他半分。 “啧啧啧,你我刚刚还在地窖里你侬我侬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女人果真信不得。”南枫哼了一声,几个起落间他已经消失在了屋顶上,隐隐还传来他的声音,“姑娘,你的味道我下次再来品尝。” 苏俨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两人在屋顶如履平地,如两道闪电在迅驰着。 第438章 看到你,就都好了 第438章看到你,就都好了 姜雨笙看到院子门口有马,二话不说上马拉起缰绳就策马而行,刚刚那变态去的方向正是运河口,他若是想逃离,就必定要走水路! 姜雨笙到运河边的时候,就见那假柳元解开一艘小船的绳索放那船入运河,身子一跃而上,再用内力驱使,小船飞快驶离。 苏俨站在运河边,目光投在南枫背影上,冷眸带着幽幽怒光。 姜雨笙迅速解开另外一艘小船的缰绳就要上,却被苏俨给拦住了。 “穷寇莫追,他必然还有其它人在运河某处候着,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姜雨笙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苏俨收回视线,将姜雨笙浑身上下全部都检查一遍,见她并没有大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一把抱住她:“吓死我了,夭夭,他可对你如何了?” 姜雨笙回抱着苏俨,她也被吓死了。想了想,还是没把在地窖里发生的事告诉苏俨。 再回到刚刚关她的地方,竟然是柳府的一个酒窖。看到里面挂着的尸体,柳如津干呕不止。 这些死者都是扬州城的几家青楼的姑娘,正如南枫自己说的,就是用这些死者的血来养着蛊虫。 唐阿尤气得一拳将桌角砸碎:“这狗样的西隋圣教,竟敢在大奉犯下这么多条人命,别让我抓住,否则也让他尝尝挂干尸的味道。” 谁也不知道西隋圣教的护法为何会出现在扬州城,背后又是和谁联合在一起,他找到了,那曹元又在何处? 过了一日,尸体都拉到知府府衙停尸房里,等人来认领。 这一日,姜雨笙被苏俨牵着从外面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让她坐下,他弯腰看着她的脸色:“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众人:“……” 姜雨笙也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却又很是享受这种被苏俨捧在手心里疼的滋味,她甜甜一笑:“看到你,什么烦恼和病痛都烟消云散了,大人真厉害………………” 众人:“……”为什么要跑到他们面前来秀恩爱? 康知灼掩去眼底的黯然,故作轻松道:“你安全回来便好,不然大人怕是要将整个扬州城都被铲平了。” 姜雨笙侧眼看向苏俨,狡黠地眨眨眼:“真的吗?” 她说这话时,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勾着,格外的撩人,他一把抓紧她的手,眼神带警告意味。 姜雨笙却笑的得意。 康知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色涩然,虽然苏俨是个太监,可他们两人的真情实意骗不了人,他又何必再念念不忘? “尸体都认领完了?”姜雨笙看向唐阿尤,后者点头。 她凝眉思虑片刻后道:“没想到在扬州城里,既有科勒沁三殿下,又有西隋圣教的人,怕是有掀起腥风血雨了。” “我已命人严防死守,同时也上奏皇上,再调遣些将士来驻扎城外。”康知灼道。 苏俨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姜雨笙的手背上摩挲着:“在南枫的怂恿下,索西将科勒沁的死鼹鼠带到了扬州城,悄悄买通了彭阿三,导致鼠疫在扬州城蔓延,却又嫁祸给了琉球。” “索西怕是早就到了扬州城,在城外某个地方呆着,而上次在明月楼现身,怕是还南枫的人情。就单单死鼹鼠,并不一定会造成鼠疫,但如果有蛊虫,那就不一定了。” 康知灼点头表示赞同:“西隋靠着科勒沁,两者只怕早就狼狈为奸了,科勒沁是为了扩充国土想要侵犯大奉还说的过去,可一个蛮荒的西隋,又想的要什么?一个歪门邪道的地方,难道还想颠覆大奉不成?” “西凉山。”姜雨笙道,“西凉山当初是西隋所有,但先皇在和南唐一战中,顺道就把西凉山给攻克下来了。没了西凉山,西隋就等于没了天然屏障,等于没了衣服,成日里惶惶不安,我若是西隋圣教的人,也会想要把西凉山夺回来。” 西隋准确来说,倒算不上是一个国家,以圣教作为主心骨,教主就和大奉的皇上一样,拥有绝对的管控权,西隋的子民对圣教虔诚至极,对教主更是膜拜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绝不敢有任何二话。 “可这西凉山对大奉来说也是天然的屏障,有它在,南唐都不敢随意进攻,即便来了,没了三五天,攻不下来。”康知灼的脑海里自动闪现出南唐一带的地貌,“这等有自然优势的屏障,皇上绝不会同意还给西凉山的。” “不同意,那就只能打,用实力说话,谁强,谁就有资格拥有这西凉山。”姜雨笙感觉到手背上的手指停着没摩挲了,一回头,见苏俨似乎在出神,她连着喊了三声,才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大人可是在想什么?” 苏俨将在想的事压了回去,转了个话题,道:“曹元的武功十分邪门,若他和南枫勾结在一处了,如今我们又没抓到这个人,怕是后患无穷。” “有可能逃回儋州老窝去了。”唐阿尤哼了一声,“老阉狗,恬不知耻。” 裴瑞天看了眼苏俨,面前的这位活阎王也总是被人骂阉狗,他有些尴尬地手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不管如何,如今扬州城应该能风平浪静一段时间了。” “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这些变态什么时候就杀个回马枪了。”姜雨笙淡淡道,“裴大人在应对这来往旅人和货物的,还是要加大力度检查一番的。” 裴瑞天颔首:“我和唐大人这几日都在商议如何加强管控,还有这水寇,也要一并想办法消除了才是。” 树叶都变黄了,一片片落了下来。 这边扬州城的事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苏俨离开都城也有段时间了,和姜雨笙商议一番后决定等老夫人寿宴结束后就打道回府。 庞老夫人虽不是整寿,但今年她受了不少惊吓,庞府又遇到这样的事,所以二爷和三爷商议一番后还是打算办生辰宴,而且还要大办。 庞老夫人嘴上虽说着不必,但实则心里开心的很。 寿宴头一日,庞老夫人正和庞二爷在商议日后店铺如何处置,就听得庞周坤身边的长随急急来报。 庞老夫人不悦地将茶盏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冷声道:“都没规矩了?跑什么?” 长随哆嗦着声音:“老……老夫人,大爷他……他吐血了。” 第439章 夫人,有喜了! 第439章夫人,有喜了! “吐血了?”庞二爷皱眉,“可请大夫了?” 长随苦着一张脸:“前几日大爷身子就不适了,大夫是请来了,可他不让大夫看。这几天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刚刚还吐了很多血。” 庞二爷手在轮椅上摩挲了下,道:“母亲,我去看看大哥。” 庞老夫人点头。 可长随却道:“二爷,大爷说想请老夫人过去。” 庞老夫人想了想,在姜雨笙的搀扶下去了听雪院。 自从庞周坤和吕氏成婚了,她一次都没来过这院子,如今看来,这倒是和当初没什么两样。 这般想着,心里又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听雪院,可不就是依照雪兰名字而起的? 对已故的雪兰痴情到这般地步,却又对吕氏无情成那样,老夫人都不知道是该夸庞周坤深情呢,还是怒斥他薄情。 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庞老夫人哼了一声:“院子里的婢女都死了吗?看不见这满地的落叶?” 长随一路低垂着头跟在身后:“老夫人有所不知,是大爷不允许婢女将这落叶扫去的。他说扫了还会有,没必要浪费这时间和精力,他正喜欢落叶。” “外祖母,您小心脚下。”姜雨笙扶着老夫人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站着窗户边的男子。 距离上次见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不想就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庞周坤竟然消瘦的不成样子,那直缀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整个人看着毫无生气,颓废不已。。 听到声音他转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母亲。” 老夫人在圆桌旁坐下,语气有些冷淡:“你请我来,有事?” 庞周坤点头应是,他拿了个小木匣子放到桌子上,打开只见里面是有几张契纸还有一枚私印:“我在扬州的产业,自然都是庞家的产业。如今是二弟当家,这些当然也都是他的。” “但我在儋州也还有一些产业,这些是契纸和我的私印,等我那天去了,母亲可以派个信得过的人过去,将这些产业变卖也好,继续找个掌柜做买卖也罢,随您处置。” 庞老夫人眉头皱了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托孤。”庞周坤直接道,“我的身子我清楚,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只怕熬不过几日了。哪天睡着睡着就死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些事提早安排了,总没有坏处。” 庞老夫人沉默着。 庞周坤道:“我知道您怨我这些年纵容着吕氏对您不孝,心里有气,我也赔不了罪,只盼着您能常年百岁,享尽二弟和三弟的福。” “我也知道你一直怨我没将雪兰许配给你,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放下过。”庞老夫人哼了一声。 “在这件事上我真的没怨过您。”庞周坤视线从窗外看出去,秋风扫过,将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树叶又飘落了在地,“我当初怨您,是因为即便不同意我娶雪兰,那我不娶便是,为何非要逼着我娶亲呢?您有二弟三弟,而且他们才是真正的庞家孩子,自有他们为庞家传宗接代,便让我做个孤家寡人又如何?” “我虽然娶了吕氏,可除了雪兰,我做不到对其他女人和颜悦色,甚至是都不想多言语。吕氏因为我常年的冷淡,导致心性大变,对您不尊不敬还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一切冥冥之中的,都有前因后果。” “大舅舅这话便不对了。”姜雨笙道,“你喜欢我母亲是不假,但并非得不到她就要害得周围的人都跟着不好过。” “你若是调整心态,拿吕氏当个妻子来看,又怎么会犯下这些大错?明明是你对吕氏冷暴力,如今却把错误归咎于外祖母,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 庞周坤看向姜雨笙,看着她在容颜和心爱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克制着想摸摸她脸颊的冲动:“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我已看穿,我的错待我死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将面前的木匣子再次往前推了腿:“您收着吧。” 屋子里寂静一片。 许久后,庞老夫人起身,让身边嬷嬷把匣子收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迈步往前走。 她已经走到院子里,听到庞周坤在后面喊了句:“母亲!” 庞老夫人身子颤了颤,这个大儿子都多久没喊过她一声母亲了?她忍着情绪没转身。 庞周坤掀开衣袍下摆,对着庞老夫人的方向缓缓跪下:“儿子叩谢母亲养育之恩!”每说一句就磕一个头,直到庞老夫人出了院子。 庞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担忧地看着她,宽慰道:“这是大爷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您。当初雪兰小姐本就不喜欢他,即便您做主让小姐嫁给大爷,这两人就能过道一道去?” 庞老夫人起初对这个抱养来的大儿子也是视如己出,可自从他对雪兰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后,她反倒有些生气,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疏离他,但到底是养大的孩子,又岂能完全无动于衷? 姜雨笙看着老夫人强忍着的悲伤,有些心疼,故作俏皮地缓解气氛:“外祖母,我您生辰宴上我请个会杂耍班来如何?”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请这个?”老夫人克制着情绪。 “请他们表演胸口碎大石啊。”姜雨笙笑道,“胸口疼,就想不到心疼了。” 庞老夫人笑骂一句,脸色却好看了不少。 才出庞周坤的院子没多远,就见到庞周卓院子里的婢女急匆匆地小跑而来。 “这一个个都慌里慌张的,我庞府果真如此没有礼数了吗?”庞老夫人瞪着眼睛,吓得那个婢女立马跪在地上。 “回老妇人,二夫人晕倒了。” “穗娘晕了?”老夫人吓了一跳,“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没一会儿,大夫匆匆挎着药箱而来,在众人一脸紧张下,他拂了拂胡须:“夫人没病,这是有喜了。” “什么?” 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庞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有……有喜了?你可瞧仔细了?” 第440章 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第440章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大夫抚须哈哈大笑:“老夫做这大夫十几年,连个喜脉都会诊错,这回春堂也不用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庞二爷从震惊中回过神上,脸上一片狂喜:“我还是老当益壮啊。” 众人:“……” 这都用的是什么词语啊。 何氏娇羞不已,都不敢看众人的眼神,脸颊早就红透了。 庞老夫人更是乐的直接让婢女去拿一锭黄金过来,好好地赏大夫,同时吩咐从现在到临盆,何氏的身体就都交由他来处理。 “恭喜二舅妈。”姜雨笙真心为何氏感到高兴,她虽然生过两个孩子,但实则也就是三十出头,算不上高龄产妇,平日里多注意些便是了。 “都散了,让老二媳妇好好休息休息。” 老夫人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多做停留,没一会儿屋子就只剩下庞二爷和何氏了。 庞二爷将何氏小小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穗娘,你真棒。” 何氏娇嗔着推了他一下,轻声道:“是你棒。” 庞二爷竟也毫不谦虚地直接应下:“是,是我厉害。瞧,我都断了一条腿了,还能再做爹,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 何氏被他逗乐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二爷这般不知羞耻。”说着说着,她由不由红了眼眶,“前几日我做梦梦见钰儿了,她一直追着我喊母亲。” 庞二爷示意何氏弯腰低头,凑过去吻了吻她:“对,肯定是钰儿回来找我们了。她还要我们做她的父母。” 因为何氏有喜,庞老夫人的心情格外的好,在办大寿那日还特意穿了件石榴红的裙褂,看起来更是精神奕奕。 今日来了不少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柳夫人带着柳茹茹姐弟二人送了价值连城的和田玉手镯,柳夫人道:“倒是可惜做不成亲家了。” 老夫人笑道:“那边做世交。”她倒是挺喜欢柳如津的,但庞府适婚的姑娘都已经定亲了,至于庞芸,她自然不会搭理。 唐阿尤也跟着唐知府一道来恭贺,将手里大木盒送上:“老夫人,这是我自己打磨的檀香手串,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庞老夫人有些意外:“没想到唐姑娘竟还有这么心灵手巧的时候。” 唐阿尤倒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难得,难得。” 她环视一圈却没见到康知灼,径直走到姜雨笙面前,拿手肘碰了碰她:“阿笙,见着康将军了吗?” “来是来了,但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既然来了就好,唐阿尤开始沿着庞府找起来,最后在听雪院不远处见到了康知灼,他正坐在石块上,望着湖面出神。 “康将军。”唐阿尤走过去,轻喊了一声,“这宴会还没开始,将军就先喝上了?” 康知灼又是一口酒喝下,神色有些怅然:“想喝便喝了,为何要等到宴会?” 唐阿尤在他身边坐下:“将军有何烦恼之事?若是不介意,可以与我说说。” 看康知灼望过来,她又道:“放心,只要是你不想让旁人知晓的,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深秋的季节,秋风从湖面吹过,让人不由觉得有些发冷。 他曲着一条膝盖,晃了晃酒壶:“你虽然不是捕快,却总是做捕快的事,你父亲不说你吗?” “说啊。”唐阿尤道,“特别是验尸。他看见我验一次尸就会很凶的骂我一次,晚上回府了还不给我饭吃呢。” “但他说归说,却从未冷落你,更不会威胁你若是继续验尸,则断绝父女关系。” 唐阿尤有些不可置信:“为何要断绝父女关系?我喜欢这些,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为何要这般厌恶我?” 她道:“你这么一说我想想也是。虽不给我吃饭,但厨房一直有馒头热汤饿不着我,每次说要打我,戒尺拿在手里,只要我撒撒娇,他便不生气了。” “唐知府是个好父亲。”康知灼和唐知府见过几次面,凭着他的直觉,这倒是个好官,好父亲。 “将军是和太师意见冲突吗?”唐阿尤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何止是冲突! 康知灼自嘲一笑:“小破孩,懂什么。” 唐阿尤气呼呼地:“你才小破孩,我早就到出嫁的年纪了。” 康知灼看着面前这女子,今日难得姑娘家打扮,虽未施粉黛,倒依旧肤如凝脂,明眸皓齿。 他不由和当初在温泉里睁着大眼看他脱衣服的小破孩结合在一起,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走吧,前院热闹着呢,别在这呆着了。” 唐阿尤也跟着起身,她走在前,康知灼走在后面。 他抬头正要说话,却见阿尤的裙裳后摆似乎脏了,他喊了一声:“唐姑娘,你裙裳脏了。” 唐阿尤低头看:“哪?” 康知灼上前隔空指了指裙裳的地方:“诺,就这。看着颜色,你受伤了?” 唐阿尤身子一僵,算算时间,几乎要哭出声了,这实在是太尴尬了,捂着脸往前跑,结果才跑了几步又突然收住脚步,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康知灼忙走过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唐阿尤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闷闷道:“大人你先走吧。” 不能再走了,她这一走,血流得更多,没一会儿只怕裙裳会更脏,关键是可能会把地上也弄脏。 “可是受重伤了?要我找个大夫?” 唐阿尤摇头,语气又急了几分:“你先走吧。” 康知灼也不再坚持,走了几步却又回头,走到阿尤面前:“你……你可是来……来那个了?” 唐阿尤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大人见笑了。” 康知灼:“……”这种事情,见笑什么! 他忙解开自己的披风,二话不说给阿尤披上,又打横抱起她:“冒犯了。” 唐阿尤腾空而起,脸埋在他胸口不敢抬起,直到她被放在刚刚坐着的大石块上。 康知灼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面色看似如常,实则耳垂都泛红了:“你在这坐着,我去去就来。” 阿尤就这样看着他一阵烟似的离开了。 第441章 庞家分家产 第441章庞家分家产 康知灼一路去前院找到了姜雨笙,抓着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要往外拉,却被苏俨给拦住了。 “康将军这忘性倒是挺大的,前几日和你说过的话便不记得了?”苏俨冷着脸将姜雨笙往回拉,护在自己身后,“这只手不想要了?” 康知灼现在可没时间和这个醋坛子废话,只看着姜雨笙急道:“阿笙,唐姑娘出了点状况,你能过去看看吗?” 唐阿尤出状况了? 姜雨笙点头,要牵着苏俨一起走,可康知灼却拦住了苏俨。 “苏大人不方便,就在这等着吧。” “我怎么就不方便了?”苏俨还要再说,却被姜雨笙阻止了。 “大人,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姜雨笙跟着康知灼出了前院的门,等到人少的地方,才听得他开口。 “阿笙,那个……那个唐姑娘裙摆脏了,你看能不能帮他处理下?” 康知灼实在难以启齿,见姜雨笙还没明白过来,又补充了一句,“裙摆这里挺脏的,还……还在流血。” 姜雨笙看他指的位置还有说的话,登时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唐姑娘如今在哪?” “就在后院的那个湖边,你快去看看吧。” 姜雨笙赶过去,把唐阿尤带回了屋子,给她换上新裙裳,又给了女子用品,和她说起康知灼的反应时,两人不由齐乐呵。 在宴会上,庞老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了遗嘱,日后若是百年了,这庞家产业一分为三,一份是姜雨笙的。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姜雨笙姓姜,以后是要嫁出去的,怎么就能得这么多的家产? 庞老夫人扬声道:“若雪兰还在,这庞家产业便也该有她一份。阿笙不仅是雪兰唯一的骨肉,更是将整个庞府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若不是她,如今还有庞府吗?” 众人都不说话。 庞淞欲言又止,和庞三婶交换了眼神后开口道:“老三家的,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如今是二小子和三小子在操持着产业,总要问过他们的意见不是?” 谁会对钱有意见?谁会愿意硬生生被分走这么多家产? 姜雨笙打小就在都城长大,和扬州这边又不亲,定然是碍于老夫人的面子才不得不应下的。 庞二爷的手指在轮椅上摩挲着,听闻点头:“叔公说的有理,母亲是该问问我和三弟的意见。” 庞淞一听这话有戏,又对庞三婶做了个眼神示意,后者连忙道:“是啊,老三家的,不是我说你,你这年纪上来了,又生了场大病,不如就好好享享清福,这些事就都交给二小子。二小子这脑袋瓜子这般好用,你还放心不下吗?” 庞老夫人冷哼一声:“他我自然是放心的,就是担心他心软,被一些自诩长辈的人欺负着。” 庞淞等人自然知道说的是自己,但依旧装作不知道,催促着庞二爷:“二小子,你想如何分配这家产?你说来看看,你是这的家主,自然是你说了算。” 庞二爷看向庞老夫人:“母亲,这么多人都在这,做个见证,这件事可否就让儿子做主?” 庞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怎么,我如今这点主都做不得了吗?” 母子俩越是因为分家产这件事闹的不开心,庞淞就越是要让庞二爷来重新划分家产,这么大一份产业分出去了,以后若是想要点好处,不都借口说没钱给推脱了吗? “阿笙虽是雪兰的孩子,但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住在都城,这次还是第一次回扬州城。在这两个多月的相处,儿子也算对她有所了解,恳请母亲在这件事上还是让儿子来做主。” 庞老夫人没说话。 庞淞立马道:“二小子你尽管说便是,叔公替你做主。你说的什么,叔公都站在你这边。” “还有三婶,三婶也站在你这边。”庞三婶附和着,又推搡了身边的几个妇人,她们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姜雨笙乖巧地站在庞老夫人身后,微微低垂着头,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母亲说要给阿笙三份产业里的其中一份,我觉得这有失公允。”庞二爷道。 “对对对,确实有失公允,必须重新分。” “阿笙不该分到这一份,至少庞家一半的产业都应该归她所有。”庞二爷道,“甚至她开口要的,我这做舅舅的,也无不应允。” 庞淞愣了愣,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住,转而成了焦灼和愤怒:“二小子你疯了吗?一半的产业?无不应允?她若是要你庞家全部的产业,你给还是不给?” “当然给!”庞二爷眼神变得异常犀利,有些不屑地看向庞淞,“若没有阿笙,这庞家早就被吕氏抢占,半分钱都落不到我们手上,这些难道不是她应得的吗?” “若不是阿笙,叔公,三婶,甚至是其他人,能安然无恙地度过鼠疫吗?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你们呢?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没想到庞家宗族里如今都是这样的人了吗?” 说道这,庞二爷甚至有些痛心疾首,“宗族兴旺,人丁繁盛,可若是品性跟不上,如何立足?” “就是!”庞周卓附和道,“他奶奶的,你们一个个都知道算计我们这些家产,到底有没有脸?只要你们肯踏实吃苦,勤奋上进,想来铺子做掌柜的就只管来,想老子带你们出海的,也尽管来。能赚钱的方法,老子绝不藏着掖着。但如果想来算计陷害甚至是挑拨我们家人的,都给老子滚蛋!” 庞淞被庞二爷兄弟俩说的面红耳赤,知道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异常愤怒:“二小子,我可是你叔公!是族长!你不敬尊卑,目无长辈,就算是赚大钱了又如何?” “不是,二小子可一直给我们家送药送肉。”有个瘦小的老妇开口,“我家那老头子在床上躺了五六年了,若不是二小子救济着,我哪里熬得过来?” 一直低垂不语的姜雨笙开口了:“二舅舅,我若是要全部家产,舅舅果真给我吗?” 第442章 全是聘礼! 第442章全是聘礼! 庞淞和庞三婶吊着一口气,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就要飞走了,心痛难忍。 “自然。”庞二爷应的果断。 庞周卓也道:“三舅舅那份也给你。乾哥儿的聘礼自己赚去,谁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娶到媳妇。” 姜雨笙走到花厅中央,负手站在那,全部人的焦点都凝聚在她身上。 “阿全。”姜雨笙喊了一声,看了一直坐在那不说话的苏俨一眼。 “在。”阿全上前一步。 “你们家大人有多少产业?” 阿全凝思想了想后道:“大人经营有道,每次将皇上的赏赐都用来经营,如今都城名下有银票两间,茶楼三间,郊外的庄子数十个。在枣庄的客栈、当铺这些全是大人的,甚至在从都城到科勒沁,还有不少镖局大人也都有占股。” “满打满算,大人的产业应该和庞家持平,甚至可能更多点。” “阿全。”苏俨坐在那,淡淡开口,“低调点。” 阿全应了声是,转身却道:“但这些产业如今都是县主的,大人已将这些作为聘礼,全数奉上。” 我的天啊! 花厅里全是倒抽气声,这么多的产业竟然都当做聘礼给送出去了?这大人到底是傻,还是因为身为太监能娶到姑娘而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姜雨笙一脸我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的表情:“所以,我有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贪着庞家的产业不放?” 她踱步到庞淞面前:“尊重点,我称呼你一声叔公,但我觉得你不配,那就称呼你庞老头子吧。” 庞淞气的胡子都在颤抖:“老头子?我看你是找死!” “说本座的女人找死,有几个胆子?”苏俨率先开口,他早就看这个老头子不顺眼了,几次三番对着他的女人吹胡子瞪眼的。 庞淞缩了缩脖子,敢怒不敢言。 “你以为我的两个舅舅和你一样,贪慕钱财,定然会因为私心不服我外祖母的安排,当众之下逼着他重新划分家产,以为即便是不得不要分给我一点,最多也就一点皮毛。但庞老头子,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眼睛都掉到钱里面去了。” “你拿了吕氏给的好处费,对她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吕氏被休出门,你倒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今还恬不知耻地站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是要晚节不保吗?” “想要宗族旺盛,就先顾好小家,十来个小家组成了宗族,组成扬州城,组成大奉。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小家都顾不好,如何顾好大家?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知道什么意思吗?我知道你读书少,肯定不知道,那我好好教教你。” “父亲有仁义才能教育子女,母亲慈善才能给孩子带来快乐,兄弟和睦才能家庭幸福,子孙孝顺才不会让老人晚年失忆。庞老头子,这里面你做到了几样?” “仁义,与你无关,你的妻子是这条街上有名的泼妇,你两个儿子打小就不和,成亲后就立马分了家,妯娌更是如仇人一般。为什么你的家格外的有问题,你没想过你自己的问题吗?” “你,这根最大的上梁,彻底歪了,下梁能正到哪里去?”姜雨笙语气越发严肃起来,“宗族里也不乏有些好苗子,但你们可以看看,这些好苗子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家庭又是什么样的。一匹白布放到一个染缸里,还能是白布出来吗?” 不少人都被她的话说的羞愧地地下了头。 “有钱是好,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去做不去想,光想躺着就赚钱,要不要再做个大烧饼套在你们脖子上,张嘴就能吃到,省得饿死?” 姜雨笙看庞三婶一脸的不服气,她哼了一声:“三婶这是光长肥肉不长脑子。你养女死了,儿子被关在大牢里,丈夫又宁可在外面鬼混也不回家,混成这样,一点也不愧疚?”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你管着着?” “很好,我自然是管不着。但在座的各位看看,若是想过三婶这样的日子,就尽管向她学习。若是想有点出路的,就回去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做。我三舅舅说了,但凡是踏实肯干又上进的,想来我们庞家,随时欢迎!” “还有,我觉得庞老头子能力有限,做不了宗族的族长,还会把正个宗族都往歪路和邪路上带,不如寻个英明的人做族长,前途一片光明。” 庞淞简直是气死,捞不到好处还要丢了族长位置?以后还怎么捞好处去? “我觉得庞二爷就挺好的,适合当族长。”有个小公子轻声道,“二爷懂的多,还会教我们做事做人,跟着他肯定好的。” 庞淞一个狠厉的眼神丢过去,目含警告。可他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上次在祠堂里因为吕氏一事,就有不少人对他有所不满了,今日这样一闹,更是对他意见更大了。 姜雨笙对刚刚说话的人竖起个大拇指:“有眼光,你们自己想想,在庞氏宗族里,有能力,有魄力带你们发家致富的,除了二爷还能有谁?” “对!”有人又喊了句,“必须是二爷!” 庞淞“呸”了一声:“我看你们是脑子进水了!让没腿的瘸子来当族长?” 前段时间因为和吕氏的交易被揭穿,他私吞的那些产业都已经吐出来了,不仅手上拮据,更是处处都要用钱,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了族长之位。 “总比某人没有脑子的好。”姜雨笙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为了自己,你们看到底应该选谁。” “二爷,必须二爷!” 选举二爷做族长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到后面庞淞再开口就直接被年轻的后生给直接怼了。 “叔公,你当族长这十多年,整个家族不仅没有变好,反倒还不如其他宗族的,你当成这样也没意思,趁着这老脸还没丢尽,赶紧下来吧。”有个微胖的小伙直言不讳道,他对庞二爷拱手,“二叔,怎么样,这族长你当不当?” 第443章 小嘴真甜 第443章小嘴真甜 庞淞不敢和众人杠上,只能用眼神看向庞二爷,先是警告,再说求饶,最后甚至带着可怜,压低声音道:“二小子,我是你叔公,你可不能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庞二爷却对这话恍若未闻,他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中气十足道:“既然大家如今看得起我,我自然也不能让大家失望!” 庞淞一听立马急了,还要再说却被庞逊给拉住了,后者一脸失望地看着他:“小弟,放弃吧。” 庞淞不甘心:“大哥,你我可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就这么不帮我?” “你若是行的正又有能力,就如当年三弟一样,我自然是帮的,可如今什么局面你自己也看到了。”庞逊叹了口气,“你如今年纪也大了,在家享享清福不好吗?钱财乃身外之物,贪得再多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何用?” “我父亲当年作为族长,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将庞氏祖宗发扬光大,成为扬州城最有名气最有势力的宗族。他老人家去世时这个愿望没完成,那如今便由我来继续替他完成。我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让你们一个个都富可敌国,但只要你们踏实肯干,每年都多赚钱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谁都知道庞二爷做生意头脑了得,他都这样说了,大家自然深信不疑,一阵欢呼,就开始要操办族长更换事宜了。 庞淞当年在自己亲弟弟病逝后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取了族长之位,哪知道还是被侄子给夺了回去,心里又气又恨,可如今却没一个人站在他身边,他又如何争的过庞二爷?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庞府。 前厅热闹不已,姜雨笙瞧老夫人有些累了,就推着她往后院走去。 庞老夫人叹息一声:“你二舅舅和你外祖父最像,若不是这腿断了,只怕更有一番作为。” “祸兮福之所倚,二舅舅是个大义之人,以后的路只会越来越好。” “这小嘴真甜。”老夫人拍了拍姜雨笙的手背,“忙你的去吧,让嬷嬷扶我进去便好。” “那不行,我可不能让嬷嬷抢了我亲近外祖母的机会。”姜雨笙扶着她一路往院子去,“您不愿意跟着我去都城,待过段时间我回去了,见您的时间就少了,现在就让我多陪陪您吧。” 说到这,她语气有些低落:“外祖母,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我想多陪着您。以后每年我都会来扬州陪您住几个月的。” “胡闹,出嫁从夫,哪还有还往回跑,在娘家住几个月的道理。”老夫人虽然是训斥,可话里却是满满的慈爱和欣喜。 “我家大人都听我的,我带着他一道回来便是。”姜雨笙扶着她坐下,又端了杯热茶过来,蹲下来趴在她的膝盖上,“我在都城没什么亲人,这才是我的家。” 庞老夫人心酸地抚摸着她的头:“你比你母亲有福气,祖母瞧着那苏大人待你,怕是再找不出这样的男子了。” 姜雨笙仰着头:“嗯,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男子了。” 她又和老夫人聊了一会,见她神色困倦似是要小憩一会,这才起身离开,不曾想一出院子眼前一黑就被人给压在了青石壁上。 苏俨的食指在她脸颊边摩挲着:“我倒是不知道我在你这如此好?” 姜雨笙知道他听力好,怕是和老夫人的对话也都听得个七七八八,她抬起小腿在他腿上勾了勾:“难道不是吗?” “刚老夫人夸你什么?” “夸我小嘴真甜。” “嘴是小,但甜不甜,就不知道了。” 姜雨笙轻笑一声:“大人尝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她的下巴就被挑起,唇被狠狠地吻住,和以往霸道的攻城略地不同在,这次是缓而慢,仿佛真的是在品尝一般。 一吻作罢,他指腹贴着她湿漉漉又殷红红的唇瓣,哑声道:“甜。” “这就甜了?”姜雨笙抬脚,用脚尖勾了勾苏俨的小腿,“还有更甜的,想吃吗?” “从未断过的想。” “只要你开口,都给你吃。”姜雨笙凑过去,用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毕竟你全部身家如今都是我的聘礼,我以后和你成婚再和离,我就赚大了。” “和离?”苏俨一把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一阵寒风吹过,苏俨将她额前乱了的碎发细心地整理好,道:“等回去了,还有个大惊喜给你。” “是什么?” “喜欢泡温泉吗?” 姜雨笙眼前一亮:“你造了个温泉?” 苏俨但笑不语。 姜雨笙欢喜的不得了,却又故意叹息一声:“温泉倒也不是很喜欢,毕竟和泡温泉相比,我更喜欢泡你。” 苏俨:“……” 老夫人的寿辰过了才两日,听雪院就传来消息,说是大爷不行了。 姜雨笙替老夫人去听雪院探望庞周坤,或许是回光返照,原本还惨白的脸色此时不仅红润,还精神奕奕。 庞周坤看到她来,倒是笑了,指指一旁的椅子:“你既然来了,不嫌弃的话,就陪我说会话。” 姜雨笙在他面前坐下,见庞周坤双眼望过来,目光有些痴迷,又有些空洞,只怕是透过她,想起了她母亲。 果然,下一刻就听得他缓缓道来。 “我和你母亲打小一起长大,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有了男女之情,只知道意识到的时候,就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我求过你外祖父外祖母,跪在院子里三天三夜,可跪到昏死过去,他们也不曾松口。那时候是怨的,但你母亲说对我只有兄长情谊,绝无半分男女,我从不舍得她为难,便从此作罢,将这情谊深埋在心。” “我以为你母亲年纪尚小,不懂男女情义,可那次从江宁府回来,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时常发呆,痴笑,羞涩。直到我看到她的画的丹青,画上的男子丰神俊逸,兰枝玉树,端的是好样貌。” 姜雨笙眉眼一动:“那男子便是母亲的心上人?大舅舅可知他何身份?” 第444章 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第444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庞周坤摇头:“无人知道那男子到底什么身份,我只听到她唤他丰郎。” “那大舅舅可曾见过他?” “他来扬州城,悄悄潜入庞府,我远远地见过,样貌就和画上的一样。”庞周坤说道这微微自嘲一笑,“但真人更显得气度不凡,身姿挺拔,听闻文武双全,也难怪你母亲动心。” “大舅舅可还记得那男子容貌有没有显着的特点?”姜雨笙犹自不死心,这好不容易有点线索。 “不过一眼,哪记得着。但哪男子约莫是个左撇子,我瞧着他左手用剑。” 姜雨笙虽有些失望,但好歹也算是个线索。 庞周坤靠在床榻上,目光开始变得悠然而绵长:“阿笙,待我死后,将我烧成灰,骨灰便撒在院子里的那棵金桂上。那是当年我和你母亲一道种下的,她说就爱金桂浓郁的香气。不能护着她,便护着她养的金桂,也不枉费这一生了。” 姜雨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她心里有些苦涩,可她也清楚母亲选择自己喜欢的男子没有错,点头应下:“您放心。” 庞周坤轻轻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唇角却带着得愿的笑。 日落时分,姜雨笙离开听雪院,再回到庞老夫人院子,掀开门帘,屋子里有些暗,老夫人就坐在梨花椅上,对着屋子里的炭火出神,听到声音也不抬头,只开口问道:“走了?” “嗯。”姜雨笙点头。 屋子里寂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老夫人自始至终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姜雨笙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庞周坤病逝的消息隔天就传到吕氏耳朵里,她当时正在喝茶,失神地手里的茶盏砸落在地,将她的鞋面都弄湿了。 “他,死前可曾提起过我?”吕氏不甘心,追着吴妈问。 吴妈是悄悄来告诉吕氏这消息的,听得她这么一问,也回答不上来:“听雪院当时没人在,只有表小姐进去过。” 吕氏原本还忧伤的脸瞬间就变得狰狞,叫姜雨笙去,不就是还惦记着雪兰那个贱人吗?他竟是到死都放不下! “大爷可曾安葬了?葬在何处?” “听闻大爷自己要求火化,要将骨灰撒在听雪院的那棵金桂上。” 吕氏愣了愣,仰头冷笑,庞周坤啊庞周坤,你竟痴心到这地步! 吴妈看她魔怔了一般,害怕得转身就走,只听得身后传来又哭又笑的声音,她叹息一声,算了,把消息带到,也算仁至义尽了。 隔了两日,庞周坤就火化了,骨灰撒在金桂上后,听雪院就被老夫人给封起来了,不准其他人再进来。 不曾想下午就传来了吕氏自缢的消息。 庞老夫人有些发怔:“你确定是她自己自缢的?” 管家点头:“铺子里的人都瞧着了。上次那个叫芳娘的女子死在了她的铺子里,她那铺子就再没有生意了,不知怎的又迷上了赌博,没几日这些产业就输了个精光。” 被爱了几十年的男子一朝休了,手里没了产业,心里绝望的吕氏一根白绫就了断了自己。 “既被休了,无论生死,也与我们庞府无关了。”肖氏道,“母亲不必为这样的人动气,这都是她自找的。” 庞老夫人还没说话,外面就想起了丧乐,唢呐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何氏面色微变:“我怎么瞧着这声音,就在我们府门口吹?” 何氏起身快步走到府门口,果然见一群人敲敲打打地在府门口,更是有两人见到有人出来,还特意将唢呐声吹的更大声。 何氏看到中间披麻戴孝的庞芸,怒喝道:“庞芸,你疯了吗?” 庞芸一声白衣,向着府门口缓缓跪下:“庞芸,恳请老夫人让我母亲骨灰进庞府,和我父亲合葬在一起。” “你母亲都被休了,凭什么再进庞府?”何氏难掩怒容,这一群穿孝衣的人在门前哭丧,实在是晦气的很。 这吕氏刚自缢,庞芸就来这么一出,显然就是早有准备的。 肖氏等人随后走了出来,见到这阵仗也是难掩怒容。‘ “若是你们不愿意,我就长跪不起,就在这让唢呐吹个三天三夜。”庞芸跪在地上,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眼底却满是冷意,显然就是拿吕氏的死来恶心庞府其他人的。 都说死者为大,来凑热闹的群众觉得既然人都死了,就没必要和吕氏一般见识了。 况且两人生前也是夫妻,死后葬在一处倒也不过分。在他们看来,多少恩怨死后都化为灰,两人葬一处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 但庞家的人却不这样想,也洞悉了庞芸的意思,何氏命人将她赶走,可小厮们还没靠近她呢,庞芸就自己先身子一晃,假装要晕过去。 她柔弱地扶着脑袋,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知道二婶因为误会恨我极深,你就是要了我的命也绝无二话,只要二婶同意将我母亲和父亲合葬。” 何氏真是对庞芸这手段恶心至极,还要小厮强硬地把人给架走,被蒙骗的心善群众却是不肯了,自发地护在庞芸面前。 有个婶子道:“当家媳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都知道错了,又这般城心诚意地认错,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是啊,都知道你们庞家的人最是心善,怎么对自己家人反倒这般苛责起来呢?” 庞芸掩去眼底的得意,面上越发的做出一副悲痛欲绝,凄凄惨惨的模样:“各位叔伯婶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你们别再为我求情了,万一因为我惹恼了庞家的人,得不偿失。我父母接连去世,这对我来说已经是灭顶噩耗了,不管他们要我如何赔罪,我都认。” “你快起来。”有个老妇去搀扶庞芸,“虽说你做错了事,但只要诚心改,便不算晚。当家媳妇,你说呢。” 何氏被这些人道德绑架,既不甘心就这样答应庞芸的要求,又害怕自己一再拒绝反倒会让庞家落得个恶名在外。 “能不能合葬,得问过我大舅舅的意见才是。”姜雨笙从何氏身后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庞芸,“你既这般孝顺,总是要听你父亲的安排,是不是?” 第445章 你改得了吃屎吗 第445章你改得了吃屎吗? 父亲的安排? 庞芸眼神闪烁,庞周坤都死了化成灰了,还能如何安排? 庞芸胸有成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你说的是,自然是要听父亲的安排。父亲生前总说害怕孤单,想要我和母亲都陪着。若不是因为有小人作祟,导致父亲和母亲生了嫌隙,定不会冒冒然写下这休书的。” 姜雨笙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的孝心天地可鉴,既然听你父亲的,那就看看你父亲是如何安排的吧。” 她从管家手里接过书信,展开,朗声读道:“人生数十载一晃而过,此生碌碌无为,唯有此刻反倒心有充实。待我死后,儋州名下所有产业归二弟三弟所有,扬州产业由母亲安排。” “被休之妻吕氏虽然不守妇道,与人接二连三私通,但我也有错。我名下兴庆坊的三间铺子便当做是给她的补偿。芸姐儿虽不是我的女儿,但喊过我十几年的父亲,若她真心悔过,可将我存在银号里的万两银子给她。但倘若她一意孤行,跟着吕氏不走正道,母女二人,是生是死,决不再管。” “我死后,将我烧成灰撒在院子的金桂土壤里,此乃归宿。若吕氏不知羞耻一再胡闹,百年后提出与我合葬,万万不可答应,否则死不安宁。坤,绝笔。”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姜雨笙继续说道:“大舅舅离世当日就知道自己时辰差不多了,趁着意识还清楚写下这封信。他就是对你们母女俩太了解了,生怕你们再惹事闹得庞府不得安宁,才早早地写下这封信。你若是觉得这书信有假,大可拿给宗族里任何一人,让他们来判断是真是假。” “那位婶娘说的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庞芸,你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羞愧和知错悔改之心吗?就你今日这样的表现,大舅舅银号里的银子,一文钱都不会给你,你自己喝西北风去吧。”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就她这样的,自然是改不了吃屎!”姜雨笙面色嘲讽,“今日为何而来,她心里最清楚。” “我大伯的遗书里写的很清楚,她根本就不是我大伯的女儿,她的亲生父亲,是当年庞府的赶车车夫!”庞菱也一脸的怒气,就因为不小心被迫听到了庞芸的身世,她险些被杀灭口,没想到如今还恶心到祖母面前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天啊,车夫的女儿!”有人惊呼一声,“这……这吕氏也太不知羞耻了吧?”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舍不得庞家的这些富贵钱财,在她母亲被我大伯休了要赶出去时,为了能继续留在庞府,能享受这荣华的日子,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母亲被扫地出门。甚至为了表所谓的孝心,在我大伯面前辱骂她母亲。别说孝道,她连对人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现在这时候做给谁看?” “我知道大家都想着人死为大,让逝者安心地走。她就是抓住你们这种善良的心,你们好心为她,她却是利用你们!” 那个大婶一听,自己好心反被利用,这如何能忍受,当下朝庞芸“呸”了一声:“不是庞大爷的女儿,你母亲都背着他偷汉子了,还想合葬?这是到死也要恶心大爷的节奏啊。亏我们还可怜你,你这种人,沦落到这个地步,活该!” 姜雨笙从袖子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为首的吹唢呐之人:“劳烦你们刚刚吹什么的,就一路吹着送她回府上,在她府门口吹上三天三夜。记住,一刻都不能停,且声音要高。” 为首之人瞧着这不小的银子,当下满口就答应了,在庞芸耳边不停地吹着唢呐,见她捂着耳朵,甚至还有人上前将她的手拿下来,让唢呐接贴着她的耳朵不停的吹。 这样吹个三天三夜,怕是耳朵不坏,人也要疯了吧? 庞芸原本算计好了一切,即便不成功,也可以恶心这些人,可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推搡着离开,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剜了姜雨笙一眼。 “这人真是没完没了,比狗皮膏药还恶心。”庞菱气呼呼道。 姜雨笙道:“大舅舅去世,她母亲也死了,在这扬州城她无依无靠,名声又这么差,怕是呆不下去了。” “滚蛋最好,省得污了扬州城的风气!”何氏唾弃道。 听闻让庞芸落荒而逃,庞老夫人心里才算心情舒畅些。 何氏还特意吩咐下去,庞家所有的铺子和庄子等产业,不准庞芸踏足半步。 裴瑞天这段时间研究了船只的改造,大大的提高了船只在运河上的稳定和坚固性,他兴致勃勃地邀请了苏俨等一众人等来验收一番,颇有展示得意之作之意。 去航运司的路上,姜雨笙见到赖一刀一脸焦急的,后者看到唐知府父女,忙上前道:“知府大人,敢问最近可有什么什么尸体没人认领?” 唐知府皱眉:“如今扬州城内风平浪静,哪来的没人认领的尸体?” 赖一刀道:“草民的弟弟不见了。” “你弟弟?” “草民弟弟不见了大半个月,有人说在郊外山水看到过他。可草民再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怕是已经遇了难。他们说之前有几具尸体就是在郊外找到的,草民这才……” “之前那些待认领的尸体都是姑娘,没一具是小伙子的。” 赖一刀是个蛮横无理的人,此刻却好像失了准头,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急声道:“这可怎么办,他和巷子口那二狗子一起不见的,说是去赚大钱……” “这不就行了。”唐知府道,“还给你留下口信,哪里会不见的,说不定哪日就赚了大钱回来,你啊还是好好做人才是。” 赖一刀显然没有心思听唐知府说教,又匆匆寻到别处去了。 庞菱悄声对姜雨笙道:“吴妈的儿子前段时间也说跟着别人出海做生意去了。你说扬州城本来就有这么多活计可以做,为何偏要出海?” 第446章 哪里来的小蛇别跑! 第446章哪里来的小蛇?别跑!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众人很快就到了码头,裴瑞天改造过的船只在个头上倒是比以前大了不少,人站上去,即便是行驶的快一些,也很稳。 唐阿尤则是坐在一艘小船上,她打小就特别喜欢凫水,站在小船上左右晃动,丝毫不惧:“裴大人,我觉得这种救人的小船,在底下还可以再加个螺旋杵,这样会更快些。” “还快呢,你看看康将军的脸都成什么样了。”唐知府没好气道,“赶紧靠岸下来。” 唐阿尤回头一看,果然康知灼面色发白,微闭着眼睛。 康大人晕船?那还跟着她一道上这小船?莫非是以为她不会水,要照顾一二? 这样想着她反倒想笑,也不晃了,任由小船就这样走着,逐渐和大船拉开了距离。 可这反倒苦了康知灼,他本就有些惧水,这船晃得他脑袋晕乎乎的,脚步不稳。他用内力强自稳定着,可没想到一个浪打过来,船稍稍往一边翻去,康知灼就落水了。 他一落水,就觉得全身都疼的厉害,不过一会儿就觉得透不过气来,腿脚无力想蹬已经蹬不动了,甚至觉得自己也开始往下沉。 慌乱中好像有人朝他游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抓着什么,眼睛想睁开却睁不开。 这康知灼到底是真怕水还是装的啊,这伸手一抓就抓到自己胸口,这也太准了些吧? 唐阿尤拉开康知灼抓着自己胸口的手,双手穿过他腋下,努力地将他往上托起,一只手抓住他手臂后,另一只手划动,以仰着的姿势费力地往岸边游去。 等上了岸,唐阿尤累得气喘吁吁,没多少力气拖动他了,只好先将他拉到岸边,环顾一圈,这里正是运河水势较急的地方,周围都没人。 “康将军,康将军!”唐阿尤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却见他依旧是紧闭双眼,面色发白,掐了掐人中也依然没反应。 怎么办,想拖走也没力气了。 再顾不上其他,唐阿尤一手放在康知灼前额,两指捏住他的鼻孔,深吸一口气,用以前海边学到的方法如此来回给康知灼做呼救。 严桦带着其他人赶到时远远的就看到这一幕,他们的将军躺在地上,唐阿尤双脚分侧在他两侧,手捧着他的脸颊,一会亲下,一会又离开的。 有个亲兵瞠目结舌,他都不往继续往前了:“严副将,唐姑娘这是和将军在作甚呢?” “行房?”严桦这话一出,跟着他身后的那些兵瞬间觉得自己的副将形象伟岸起来了。 “将军也不反抗,莫不是很欢喜?”那护卫可没见过自家将军对哪个女的这么温顺过,莫非将军喜欢这样娇小的,英气十足,雌雄难辨的? 唐阿尤就这样来回几次后,看康知灼面色没那么白,呼吸似也顺了些,稍稍松了口气,想着渡两三次气就差不多了。 可唐阿尤再次含着他唇时,就隐隐越觉得不对劲了。原本放在地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的腰间,更要命的是,他忽然张嘴,咬住了唐阿尤的唇。 康知灼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水窟窿里,自己如一叶扁舟一样,随着波浪起起伏伏着。 他感到了恐惧,双手乱抓着,慌乱中似乎抓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心里刚觉得有依靠,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这软软的是什么东西? 不由细想,他又继续浮沉着,感觉到好像有人拉着他去了岸上,想睁开眼,可眼皮厚重的抬不起。 不是在岸上吗?怎得还有蛇爬到他身上?明明应该是毛骨悚然的感觉,怎得反而是酥酥麻麻的? 可恶的是,这蛇的信子还爬到了他的唇上,不知道咬了他几口。 康知灼好不容易透过气来,手有了那么点力气,虽然意识还是有些模糊的,他一把掐住这水蛇,让它不能放肆。 哪知道这条水蛇不知天高地厚,又咬着他的嘴唇,他毫不客气地张开了嘴,也一口咬了下去。 咦,怎么好像还听到了抽气声? “将军,将军?”严桦使劲晃了晃康知灼,看他还没醒了,又提高声音,加大力道,“将军?” 康知灼没睁开眼,却没好气道:“别晃了,没淹死都要被你给晃死了。” 严桦顿时转头对外面大声吆喝着:“将军醒了,没事了!” 帘子迅速被掀开,其他护卫等人鱼贯而入,纷纷凑到床前,看康知灼睁开眼了,才松了口气。 严桦道:“将军可有不适之处?要让大夫再过来瞧瞧吗?” “这是哪里?” “航运司裴大人稍作休憩的小屋。其他几位大人还在继续看裴大人的那些船。” 康知灼颔首。他记得自己落水了,当时离自己最近的就是唐阿尤,皱眉道:“是唐姑娘救了我?” 有个亲兵一开口就如爆竹一样:“正是,俺们赶到的时候,将军正被……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桦狠狠踢了一脚。 严桦瞪了他一眼,不是早就说好这事不让将军知道的,怎的又说了? 那亲兵立马垂着头不说话,严桦道:“末将们赶到的时候,唐姑娘正拖着将军往岸边上拖。” “你们看到我身上当时有蛇吗?” 众人默默低头,蛇到是没有,姑娘倒是有一个,但谁都没说出来,最后还是严桦道:“将军可是发现有何不妥?” 康知灼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唇,心道,倒没有什么不妥的,就是最后那一下好像被蛇咬得挺厉害的。 可这无意识的抚唇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亲兵和严桦一直在眼神交流着。 “严副将,你看到没,将军还回味着呢。” “怕不是回味那个吧。” “怎么不是,你看这表情,就是还想要的意思。” “大概是口渴了呢?” “口渴了能露出这样的笑?俺只瞧人家洞房的时候这样笑过。” “……” 康知灼倒没注意到身边这两个副将在这挤眉弄眼的,他想着自己一个武将还落水让一个姑娘救了,心里烦躁的很,却又无可奈何,闭上眼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安静会。” 第447章 谁怕谁 第447章谁怕谁? 走出帐篷了,亲兵还在对严桦眨眼:“看到没,将军就怕被我们发现他怀念这味道。” 严桦想起那个画面,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在想若是自己和庞菱这般做,她会不会很生气? 唐阿尤红着一张熟透了的脸回到亭子处,见姜雨笙等人都好奇地打量她,她登时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都没发生啊,我就是为了救康将军,迫不得已。” “康将军怎么了?”姜雨笙道。 唐阿尤眨眼,他们都不知道吗?也是,大船都行驶的老远了,自然是看不见他们的情况了。 她讪笑两声:“没什么,就是康将军晕船,挺烦人的。” 姜雨笙是过来人,看她这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趁着众人走远了,她低声道:“阿尤喜欢康将军?” “这么明显吗?”唐阿尤倒是一点也不害羞,“我以为我伪装的很好。” 姜雨笙指了指眼睛,道:“这里不会骗人。康将军很好,眼光不错。” 唐阿尤登时一脸得意:“那是,我唐阿尤看上的男子,定不会差。” 众人稍作休息后,又从航运司去了康知灼的营地,看是否能将营地和航运司结合起来,更有效果的拦住水寇。 日头逐渐西移,严桦本来想请火头军多烧些菜大家一道吃,但有人提议,不如就烤肉吃。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很快火头军就扛着两筐菜和肉,士兵们三五成群的分开烤肉了。 裴瑞天自称年纪大了不喜欢吃这样的,和唐知府一起吃阳春面去了。这烤肉的重任就交给了严桦。 严桦一边烤着一边低声和庞菱说着,甚至还因为说到开心处没及时翻肉,导致焦了。 “要么专心烤肉,要么专心聊天。”康知灼没好气道。 哪知道严桦很从善如流地把手里的肉串递给康知灼:“那就麻烦将军了。” 康知灼:“……” 但他行军这么些年,这野外厨艺倒是见长不少,也不怕的,接过串子,专心的烤着。 结果还没吃多久,苏俨和姜雨笙不知道去哪了,就连庞菱也跟着严桦去说贴己话了,只剩下唐阿尤和康知灼面对面坐着,她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康知灼用力将木棍穿过野鸡,架在火上,刷了层油,又撒上盐巴,没一会儿香气就飘起来了。 “好香啊。”唐阿尤砸吧下嘴巴,“没想到将军还有这本事呢。” “我的本事多着呢。”康知灼盯着面前的野鸡,等颜色泛黄了,他又用食树枝戳了戳,将鸡腿撕下递给唐阿尤,“他们都不在,咱们把这个抓紧吃了,让他们后悔去。” 咱们…… 唐阿尤反复咀嚼了这两个字,脸颊的梨涡更盛,只觉得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 一只野鸡很快就被两人分着吃完了,唐阿尤端起面前酒水都要溢出来的酒碗,对着康知灼举起大碗,“将军,我敬你一碗,谢谢将军的烤鸡。” 康知灼端起碗仰头就大口喝尽。他酒量不行,这酒又劲头足,咽到喉咙里火辣辣的。他秉着气也一口喝完,哪想这碗刚放下,唐阿尤就提着酒坛子,又把酒碗给灌满了。 她双手端起酒碗,正色道:“这碗酒,我谢将军在我父亲面前替我美言。”她一口饮尽,那乌溜溜的双眼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康知灼本来不想喝的,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可看着这双黑如点漆的双眼,鬼使神差的又端起了酒碗,一口而尽。 后面又被敬了几碗,中途唐阿尤被人拉去喝了点酒问了点验尸的事,再回头就发现康知灼不见了。 她放下酒碗绕着营地找了起来,最后在一块大礁石后面找到了康知灼。 只见他背靠在礁石上,修长的腿曲着,手放在膝盖上,恣意潇洒,看着平添几分魅惑之感。 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康知灼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道:“你看这夜色,美吗?” “怎么,此时此刻将军想吟诗一首?”唐阿尤忍着笑意,“我书读的少,你要做对子,我可对不上来。” 康知灼此刻五官都柔和了不少,和平日里看到的不一样,他睨了唐阿尤一眼,语气里含着几分笑意道:“对不上来,不如你我打一架?” 唐阿尤轻笑:“谁怕谁。” 可没想到她刚说完康知灼就直接开打,手撑在地上一跃而起,带着点醉意,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二话不说就一个过肩摔把她摔在了地上。 “都还没准备啊。”唐阿尤哎哟一声,揉了揉手肘。 她抬头看着康知灼,那双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眸还带着点迷茫和朦胧,看得唐阿尤浑身一紧,喝晕的康将军,都这么撩人的吗? 康知灼道:“这么没用?” 好胜心被他给挑起来了,唐阿尤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手交错的在他胳膊上摁着,用力往自己的右侧拧转,再把他的重心往他的左侧推。 康知灼的酒劲还在不断上涌,脑袋也越来越沉,脚步虚浮,他的胳臂给她困住,他歪着头眨了眨眼睛:“你竟这么厉害?” 被小瞧的唐阿尤有些不悦,可触及到康知灼那双细长的眼眸顺着眉上挑,透出一泓清透的眸光,她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窒息了,脑海里只有四个字,美色误人。 而康知灼此刻也正看着面前这人,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还有这殷红的唇瓣。 他鬼使神差地抚上了她的唇,食指还摩挲了几下,他扣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和自己靠得更近,几乎都可以呼吸相闻,鼻尖轻触了。 “将军喝多了?”唐阿尤想起上次在巷子里的情景,康知灼一喝多,就容易这样? “我酒量好的很,怎么可能喝多。”康知灼又将她拉进了些,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那天的小蛇,是你?” “什么?” “没什么。” 两人凝视了片刻后,康知灼意识似乎有些清明过来了,当下往后退了退。 “将军今日情绪不佳?”唐阿尤捂住几乎要跳出来的心口。 第448章 大人是不想,还是不敢 第448章大人是不想,还是不敢? 康知灼索性躺了下来,手撑着后脑勺,看着满天的星星,想起从航运司出来,不小心看到姜雨笙和苏俨在后花园亲吻的画面。 他以前从未在姜雨笙脸上看到过那么知足和甜蜜的笑,她应该很喜欢苏大人吧? “将军?”唐阿尤又喊了声,“这是喝多了?” 康知灼倏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唐阿尤:“我问你,我和苏大人,谁更帅气?” “自然是将军你。” “我和苏大人谁更优秀?” “将军你。” “我还是个真男人,苏俨不过就是个太监,她为什么宁可选太监,也不选我?”康知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落,掩不住的黯然。 “将军很喜欢阿笙?”其实唐阿尤早就有这猜测,几次看到过康知灼看向姜雨笙,和她目光对上又立马转开,像极了村子里想娶姑娘的大小伙子。 “她小时候还说要嫁给我呢。”康知灼哼了一声,“果然姑娘家都是善变的。” “将军就是为这事烦恼?”唐阿尤眨眨眼,“我有个法子,可以让大人不必为此事烦恼?” “说来听听?” “说是不行了,得做。”话音刚落,唐阿尤就捧着康知灼的脸颊,一下吻了上去。 和他溺水时为了救他的那个换气贴唇不同,这个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发现他并未将她推开后,她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从轻轻触碰,到逐渐探入,再到霸道占有,等康知灼彻底回过来神时,唐阿尤已经松开他的唇了。 她捧着他的脸:“将军,我也很不错,不输给阿笙,不如将军考虑一下我?” “你……”刚起了个头,康知灼的唇上就被柔滑的食指给摁住了。 “嘘,别急着说不,多观察观察,你总会发现我的好。”唐阿尤起身,转身那一刻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才松垮下来。 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轻浮? 可是刚刚完全就控制不止啊。 康知灼一下又倒回在地上,看着满天星,怎么办,好像更晕,更烦恼了。 等姜雨笙回到姜府,已经辰时都快过了,身边的男人傲娇的一言不发。 她勾了勾他的手:“大人还在吃醋呢?” 苏俨哼了一声:“不敢。” 从营地回城的时候,这柳如津竟然不死心,还捧着一盒夜宵在城门那候着,说给姜雨笙准备了夜宵,就怕她饿着了。 “这夜宵是我特意给阿笙准备的,就只有一人份,苏大人若是想吃,我日后让人再弄一份给你便是。” 稀罕! 那份夜宵姜雨笙自然没要,她扭了扭肩膀:“累了一天,我得先去沐浴了,大人随意。” 茶花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热水都准备好了,依照姜雨笙的吩咐去了屋子外守着。 她悄声对芍药道:“你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小姐和大人,有没有……有没有那个?” “亲亲?”芍药嗤之以鼻,“不是早就亲了吗?” “不是,就是,就是……”茶花说不出口了,点了芍药的鼻尖一下,“你可真够木讷的。” 苏俨坐在屋子中间喝着茶,听着净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早就不知道心猿意马到哪里去了。 却突然听得哎呀一声,净房里传来姜雨笙的痛呼声,苏俨立马就冲了进去:“怎么了?” 姜雨笙一脸委屈地看向苏俨:“大人,我这肩膀好疼啊,手都举不起来。要不大人帮我浇水吧。” 苏俨看着她不说话。 “大人。”姜雨笙撇撇嘴,“大人是不喜欢我了吗?都不愿意帮我?” 这撒娇的声音和神态,苏俨哪里忍得住。 他径直走到浴桶边,拿起水瓢,舀了一瓢热水,缓缓从她的脖子处往下浇,他看着那水滴沿着白皙的曲线,一路滴落。 姜雨笙如葱根的手点了点肩膀:“大人,这里好疼,要揉揉。” 苏俨又放下水瓢,伸手在她肩膀处揉着,他的袖子没一会儿就被浸湿了,衣裳贴在手臂上,连带着浑身都难受起来。 “还有这,大人也帮我揉揉。”姜雨笙指了指后背,“大人的手真厉害,揉的舒服极了。” 苏俨明显听到自己呼吸有些急了起来,再听得姜雨笙还轻笑一声,如何还不知道这又是小狐狸的把戏。 他手下一用力,听得她痛呼一声,才警告到:“夭夭,别玩火。” 姜雨笙换了个方向,面对着苏俨,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双眼,突然一伸手,将他半个身子靠近自己,另一只手舀了一瓢水,浇在他身上,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大人也湿了,不如一道沐浴?”姜雨笙拉着他的衣领,食指带着水滴,沿着他漂亮的眉毛一路摩挲到挺拔的鼻梁上,“大人是不想,还是不敢?” 不敢?小看他! 苏俨将外袍褪去,长腿一迈就进了浴桶,花瓣浮在水面上,看不清桶底的风光。 姜雨笙手一拂,不少花瓣都票到了苏俨身上,有一片落在了他的锁骨处,她突然低头,一下亲了上去,轻轻地用唇将花瓣吃进口中,再吻到他的锁骨上,她缓缓抬头:“真好吃。” 她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那没有任何衣裳阻挡的触碰,让苏俨的眼底变得如墨一般黑。 “大人最近苦读那些书,可听过一个法子?”姜雨笙缓缓靠近,两个人几乎都要贴上了。 “什么法子?”一开口,苏俨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竟然沙哑成这样了? “说若是在水中让女子初为人妇,不会那么疼。”姜雨笙又将他落在肩膀上的一片花瓣取下放下口中,低喃着,“所以,大人要试试看吗?” “夭夭!”都到这份上了,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苏俨扣住她的手腕,逼近她,手扣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准备好了?” “嗯哼。” 苏俨手缓缓伸出…… “大人!”门外响起阿全惊天的拍门声,大有苏俨不应,他就一直拍下去的趋势。 “何事?”苏俨咬牙切齿。 “密探来报,皇上驾崩了。” 第449章 再见康氏 第449章再见康氏 都城。 已经下过几场雪,都城的天气格外的冷,马车行驶在有些泥泞的官道上,不仅费力还颠簸。 茶花把车帘放下,叹了口气:“这天怎么说变就变,离开都城时,皇上还好好的,再回来,却成了二殿下登基了。” 姜雨笙道:“朝廷之事,本就是瞬息万变的。”她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一个坡脚的殿下登基了,不说旁人,康太师会同意? 阿全得了密报,说惠帝突然病发,当夜就走了。根据惠帝口头遗言,说要将皇位传给二殿下,当时后宫一干妃子和国师比丘道长都在。不出几日,二殿下就直接登基了。 苏俨连夜八百里加急赶回了都城,而姜雨笙也让茶花收拾东西,翌日下午就坐上马车急匆匆赶了回去。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道二殿下登基,会是什么情况。 姜雨笙在心里想着,如今这情况和前世完全南辕北辙,也只能谨慎前行了。 “哐当”一声,马车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为难道:“贵人,有不少乞丐围了过来,这车怕是走不过去了。” 得了姜雨笙同意后,茶花掀开帘子,往远处丢了点碎银出去:“平和县主回城,你们就拿着这些银子填饱肚子,若是想寻门活计不再乞讨的,可到城内的‘归去来兮’酒楼寻程掌柜,她自会有安排。” 一群乞丐上去哄抢碎银,马车解了围,车夫扬车继续往前。 茶花回了车厢,忧心道:“奴婢瞧着这附近有不少乞丐,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芍药双手抱胸坐在那,哼了一声:“听闻桥镇那边地动了,朝廷忙着新皇登基,都没派人过去查看。结果又遇上下雨,山体滑坡,连着两个庄子都被淹了,可不是都往都城而来嘛?” “待进了都城,让二娘寻个时候来这边布点粥,若是饿死的人多了,事情闹大了反倒更有麻烦。” 姜雨笙倒不是为了替陶晔稳住局势,新皇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对苏俨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她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点什么暴乱,给旁人留下借口。 “是。”茶花应下,“小姐,不如……” “哐当”一下,马车又来了个急刹,若不是芍药伸手拦住,只怕茶花一个身子被摔飞出去了。 “怎么回事?”茶花气呼呼地掀开帘子。 “她突然冲出来,我也不晓得。”车夫苦着一张脸,对那乞丐妇人道,“贵人已经给过银子了,你到那边去瞧瞧,可不能这么贪心。” “车里的人可是侯府庶女,平和县主,姜雨笙?”披头散发的妇人盯着马车问道。 这声音,听得很是耳熟啊。 “正是,你是哪位?”茶花问道。 “姜雨笙你个贱人,滚下来!”那妇人冷不丁一声怒吼,惊得周围的乞丐登时如鸟兽散。 是康氏。 姜雨笙下了马车,看到面前已经认不出原本样貌的康氏,若不是这声音和语气,她还真不敢认。 康氏将面前遮眼睛的头发往后一撩:“姜雨笙,可算是让我等到你了。” 芍药不动声色地半个身子挡在姜雨笙面前,就怕康氏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会伤害到她。 姜雨笙对芍药摇摇头,走到康氏面前:“你是装疯卖傻?” 康氏耻笑一声:“不然姜志明那贱人会放我回康府?曹琇那贱人会放过我?” 姜雨笙听苏俨提起过,她去扬州没多久,姜志明就休了康氏,娶了曹琇做正妻。 她对此毫不关心:“你是想我恭喜你被休,还是恭喜我父亲又娶妻?” “你别在这得意,曹琇那贱人迟早也是要对付你的!”康氏脸色枯黄,身形瘦了不少,“自从先皇驾崩后,我就伪装成乞丐蹲在城门,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今日可算是让我等到你了!” “怕是想着等来我的尸体或者骨灰吧?”姜雨笙一脸嘲讽,“好狗不挡道,让开!” “你知道你当年从河里救上来的那个孩子是谁的吗?”康氏尖着声音道,“不是姜炀,是曹琇的杂种!” 当年姜雨笙跟着姜蓉等府里的其他孩子一道出去玩,姜炀不慎落了水,她当时为了能得姜志明一句夸奖,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差点没把自己给折腾死,却依旧换不来姜志明一句好话。 康氏继续道:“我的孩子早就被掉了包,早就死了!曹琇那贱人却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我面前,让我错当成是姜炀,一路养到这么大。”她哭得撕心裂肺,“我恨,我疼了十几年的儿子,却是仇人的!” “孩子被掉包,你这当母亲的一点也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当年侯府还有一位平姨娘,和我差不多时候怀孕,我生产的时候,她也早产,生了。” 康氏眼里迸发出滔天的恨意,“我产后大出血,身子虚弱,孩子就被抱到老夫人跟前养着,天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曹琇说的?万一是骗你呢?” “她说出了我儿子的胎记,等我养好身子去把孩子抱回来时,脚上的胎记却成了一块疤痕,说是婢女不慎热水烫着了孩子。如今细看,不就是为了掩盖那块胎记吗?” “曹琇为了平姨娘,这一调换,妾室生的下贱儿子就成了嫡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怜我的孩子,才出生就惨遭杀害!” 姜雨笙想起了和苏俨一道从郊外洞里挖出的那具尸体,当时没任何头绪,如今将尸体的年龄和穿着来看,都一一对上了。 她道:“你儿子是活到了五六岁,才死的。” 康氏倏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姜雨笙将尸体一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许是曹琇抱走后没第一时间伤害你儿子,而是藏在某处养到五六岁,到最后藏不下去了,才下这毒手。” 康氏眼神空洞,神情发滞,反复喃喃着:“还没死,我的儿还没死!” 姜雨笙不想再和她废话:“你拦住我就为了和我说这个?你我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程度了?” 第450章 康氏之死 第450章康氏之死 康氏思绪一点一点回到现实,听到这话连声大笑:“为什么告诉你?我要让你知道,我受的苦,都是因为你!你就不该救那个小杂碎,你就该让他去死!” 芍药像看怪物一样的表情看看着康氏:“你脑子有病吧?你不去恨曹氏,来找我们小姐麻烦?” “因为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她犯贱救了不该救的人!” “杭婉儿是被曹琇拿她儿子的命威胁逼着上吊的,害姜湛从书上摔下来的婢女也是曹琇收买的。姜雨笙,你在乎的人,现在都在被曹琇一点点给毁掉。她是害死了我的儿子不假,但看到她还在继续毁你,我就说不出的高兴。” 康氏说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毫无逻辑道理可言,姜雨笙懒得和她废话,转身进了马车。 “茶花,一会她若是再拦着,就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乞丐无端拦截县主马车,即便是出事了,也不会有人问责。” “是!” 但没想到这次康氏倒是很爽快的让路了,她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目光从怨恨到愤怒,再到最后的凌厉,甚至还有一丝的解脱。 到了城门口,茶花表明身份,守城的护卫很快就放行了。但道路上百姓人来人往,今日还是集市的日子,马车行驶的特别慢,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距离侯府还有大半的路。 前面突然人流增多,逐渐围了不少人,马车更是寸步难行。 “快看啊,那人真的要跳下来吗?” “爬这么高,不怕吗?” “我怎么瞧着那人有些眼熟啊?” 外面议论声传进来马车,姜雨笙掀开车帘,这就在观星台附近,她一抬头,只见观星台的围墙上站着一个人。 是康氏。 是一番洗漱盛装打扮过的康氏。 在城门外乞丐打扮,掩人耳目就为了等姜雨笙,说那些话。等她一进城,也跟着进来了,竟然还有时间打扮一番后再上观星台,看来筹谋已久。 “我乃康太师之女,被侯府庶女姜雨笙逼得走投无路,被休出府,儿子女儿都被她用计害死。如今生无可恋,但小人当道,东厂心狠手辣,我一身冤屈却报官无路。如今唯有一死,以表清白。死后也会化作厉鬼,向姜雨笙,向苏俨索命!” 话音刚落,她就张开双手,用力往下一跳。 “咚”的一声,瞬间坠了地,康氏摔得血肉模糊,再无声息。 “死人了!死人了!”众人尖叫。 这一变动惊得马受惊,高高扬起马蹄,若不是车夫技艺高超,怕是要践伤不少人。 康氏用自己的死,将姜雨笙和苏俨逼入绝境。 百姓会认为,姜雨笙恶毒至极,硬生生逼死了当家主母,这名声臭得不能再臭了。而且还有东厂督主助纣为虐,在外人眼里本就是阎王存在,这一来,苏俨想要扭转在百姓中的形象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她一直知道她的大人心怀家国天下,被百姓误解成这样,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小姐。”茶花有些担忧地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收回思绪,面色如常:“先回姜府吧。” 可不知谁喊了一声:“恶毒的魔头县主就在马车里!”那些百姓们都自发地围住马车,说若是姜雨笙不下来给个交代,就不让她过去。 芍药几次三番要下去将这些无知百姓赶走,但都被姜雨笙给阻止了。 百姓何错之有? 车夫不堪重负早就不知道逃哪里去了,主仆三人静悄悄地坐在车厢里,直到外面响起沈智天的声音。 “你们这是扰乱都城稳定,再不散了我将你们一个个都抓顺天府去,关几天好好反省反省。” 这一喊效果极好,百姓们纷纷快速离开。 沈智天走到马车边,悄声道:“县主,人都散了。” “多谢神大人,平白欠大人一个人情,先记下。” “县主客气了。” 车夫不在,好在芍药也会赶车,两炷香时间就到了姜府。 门房见是姜雨笙倒有些意外,但没二话把马车牵走。 姜志明还没回府,姜雨笙还没到院子那,迎面就遇上了曹琇。 走之前,曹琇还是个奶娘,再见时,她却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这心机和手段,可不是一点点的厉害。 曹琇拢了拢发髻:“倒不知你今日回府,这屋子还没收拾出来呢。” 姜雨笙淡淡道:“不劳你大架,我自己有婢女可以收拾。” “那随意,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招呼一声便是。”曹琇脸上在笑,可那笑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哦对了。”曹琇又叫住了已经走出几丈开外的姜雨笙,“听闻康氏从观星台上跳下来了,死的还挺惨的。” 姜雨笙转身:“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在她痛失姜瑜姜炀的时候,你再告诉她真正的姜炀早就死了,她不崩溃才怪。” “你不是很恨她吗?怎么这时候来同情她了?装什么大善人!”曹琇满脸的不屑和讽刺,“她落到这个地步,主要推手就是你。她从观星台上跳下来,也喊着是被你逼的!” “她和姜瑜如何对付我,我不必和你细说。但你和她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为何你二十多年前就想到要掉包了?”这是姜雨笙一直想不通的,能隐忍二十来年,这绝非常人能忍。 “没有深仇大恨?”曹琇呵笑一声,“当年我入侯府,她又是如何待我的?侯爷宠爱我,她妒忌心发作便用各种狠毒的手段对付我,若不是我聪慧又有武功傍身,只怕早就死十几会了。” “掉包她的儿子?这是她活该承受的!我要为我那两个还没成型的孩子向她索命!她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了,现在才死,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入侯府,侯爷宠爱,两个未成型的孩子。 姜雨笙面色越发凝重起来,她盯着曹琇:“你不是真正的奶娘,你到底是谁?” 曹琇眼里带着一丝丝赞赏:“你不是猜到了吗?县主果然是聪明人。” 第451章 竟然是平姨娘! 第451章竟然是平姨娘! 当年生下姜瑜没多久就因为体虚病逝的人,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姜雨笙说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倒是没想到平姨娘这么有能耐。” 是,面前这人不是真正的曹琇,而是姜晴和姜瑜的亲生母亲,平姨娘。 “这算什么能耐,不过是自保罢了。”曹琇叹了口气,似乎是这个秘密埋藏了很久,好不容易遇到个聪明人,要急着和聪明人分享这个秘密。 当年平姨娘在怀有身孕后就开始想着要如何避免再遭康氏的毒手,再加上对康氏的恨,便想到了掉包这一戏码。 康氏生产那天,她竟然也提前发动了,奶娘亲自接生的。然后寻了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把这孩子送到了松柏苑,在姜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换走了。 平姨娘虽然一直养着那孩子,但因为是康氏的儿子,打骂是很正常的,甚至还会狠狠地虐待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后来姜瑜出生后没多久,康氏就寻了个由头对平姨娘用私刑,姜志明对平姨娘没了宠爱,而当时正是康太师风头最盛的时候,他自然不愿和康氏作对,也就由着她闹。 平姨娘一生心高气傲,如何肯就这样被康氏死死地拿捏着。 正巧当时自己也有些是顾不上对付康氏,要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身体,她便弄死了真正的奶娘和那孩子。 “你都不知道,我伪装奶娘这么多年,竟然没人发现的。”曹琇捂着嘴,一脸得意,“这奶娘是我父亲当年外室养的女儿,和我眉眼有几分相似。我看得起她,让她随着我一道进了侯府。我不愿奶孩子,就让她提前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赶紧生一个,有奶了,好替我奶孩子了。”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曹梅。在你们眼里,她就只叫曹氏,就连名字改了都不知道。甚至我伪装了这么多年,也没人知道有任何可疑之处。做人做到这个程度,也怪可怜的。” 曹琇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凭我样貌和手段,凭什么只能做妾室?当年若不康氏阻止,我早就是侯爷的平妻了。但好在,我如今是他妻子,是侯府主母,没人和我抢这位置了。” 姜雨笙心神惧震,这样听下来,这平姨娘实在是太可怕了,杀人就好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的。她懒得再和这种冷血动物废话,直接抬脚走人。 “对了,当初晴儿离世时,我还特意去见她了,就在你走后。” 曹琇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女儿,活该落得这个下场。不过在她死之前,我告诉她,我就是她的娘亲,看着她因为震惊而瞪圆了的眼睛,反倒觉得有些有趣。我也告诉她,让她安心的走,接下来我会替她对付你的。” “虎毒不食子,平姨娘这心可真够硬的。”姜雨笙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出。 姜晴知道的时候,只怕是绝望透顶了吧,她的亲生母亲就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她被康氏利用,被康氏母女迫害却不出手相救。 曹琇却不回答这个问题,食指虚空地点了点姜雨笙:“所以县主,准备好了吗?我可是就等着你回来,好好斗上一斗呢。” 姜雨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到凌秀阁一看,愣住了。 茶花破口大骂:“谁脑子进水了啊,把这么好的屋子给推掉,做上了茅坑?” 走时还是侯府最好的凌秀阁,再回来却已经被夷为平地,上面还搭建起了茅坑,不远处就是猪圈,难闻的味道萦绕鼻端。 如今是曹琇当主母,若不是得了她的吩咐,谁敢这么做? “去松柏苑。” 可到了松柏苑,看到院子里清冷一片的场景,姜雨笙心生不安。 一路往里走,以往即便没有热闹的人声,至少也会有婢女来往,但如今却什么人也没有,就好像一个荒芜了的院子一样。 她正往屋子里走时迎面遇到了端着脸盆出来的洪嬷嬷,对方看到她,手里的木盆惊得掉在了地上,下一刻就跪在了她面前:“县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姜雨笙并不喜欢洪嬷嬷,但看她如今这哭也不像是作假,让茶花扶起她:“松柏苑可是出什么事了?老夫人呢?” 洪嬷嬷指了指后院:“老夫人就在后面躺着。那狠心的曹氏当了主母后,就下了命令,说是谁也不能来松柏苑伺候着,否则一律不准发工钱,甚至还要变卖出去。这一来,谁还敢来。” 洪嬷嬷擦了把泪:“这曹氏就是个白眼狼。当初老夫人还在侯爷面前替她说过几句好话,哪知道一当了主母,这毒妇面目就彻底露出来了。” “侯爷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可曹氏不知道哪里招来的道士,算了算,说是老夫人的八字克着侯爷了,这才导致他这仕途一直不顺。” “而破解之法就是两人不能见面,也就不能彼此冲撞了。从那后,侯爷一步都不曾踏进过松柏苑。没有婢女,侯爷又不来,这松柏苑什么光景,还不是曹氏那张嘴说了算?” 这果然很符合姜志明的风格,这扶不起的阿斗总觉得仕途不顺是因为有人挡住了,怎么不想想自己那蠢猪一样的能力? 洪嬷嬷顶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再次向姜雨笙磕了个头:“老奴当初猪油闷了心,对县主百般刁难和不敬,还请县主看在老奴诚心悔改的份上,去看看老夫人,帮帮老夫人。” 姜雨笙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前世虽然老夫人不怎么喜欢她,但至少没和康氏等人一样害她惨死,她道:“先带我去看看老夫人。” 洪嬷嬷连忙站了起来,在前面带路:“老夫人身体不适一直在床上躺着,若是有哪里惹县主不快的地方,老奴来受罚。” 康老夫人之前住的屋子,一进门就有股死气,阴气,让人压抑的很。 “祖母?”姜雨笙连着喊了几声都没人,皱眉看向洪嬷嬷。 洪嬷嬷还没开口眼睛就红了:“老夫人如今是又聋又哑了。” 第452章 桃花之死 第452章桃花之死 姜雨笙径直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下,本来盯着帐顶发呆的姜老夫人收回视线,看到她忙伸出手,口中呜啊呜啊的说着,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之前那曹氏还没当主母时,就三天两头来松柏苑,今日是来替老夫人揉肩捏手,明日便是端着补汤过来。老夫人哪知道她心思这般恶毒,也没拒绝。可等曹氏当了主母,没几日后,老夫人就突然不能走了。” “曹氏又带着一碗药汤过来,逼着老夫人灌下去,一个时辰后老夫人就说不出来话了,再过了一日,耳朵也听不见了。” 这是被毒药给毒哑和毒聋了,这曹氏还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姜雨笙看着此刻的姜老夫人,想起外祖母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芍药,你去督主府跑一趟,问问宋老先生,这个情况该如何处置。” “是。” 洪嬷嬷一听,喜上眉梢,忙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老奴替老夫人谢过县主。” “这松柏苑可还有空着的屋子?” “啊?”洪嬷嬷抬头,没理解什么意思。 “我的凌秀阁没了。” “有有有。”洪嬷嬷反应过来,连忙要出去收拾。 “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和茶花一道去,你只管照顾老夫人。” 好在松柏苑的东屋虽然一段时间没住,但之前打扫的比较干净,不过扫扫灰,就直接住进去了。 入夜后芍药回来了,手里还拿着药,递给洪嬷嬷让她赶紧煎好了给老夫人喝下。 “可见着大人了?”姜雨笙忙道。 芍药摇头:“听宋老先生说就前几日回来时,回府换了身官服,就没回来过了,一直在宫中呆着。” 也是,皇上驾崩这么大的事,身为东厂督主,肯定是忙得焦头烂额。 茶花端了热水过来:“小姐,奴婢伺候您洗脚。今日刚回来就遇上这么些糟心事,您也别多想,好好睡一绝,明日才有精神对付这些牛鬼蛇神。” 姜雨笙笑着点了点茶花的脑袋:“牛鬼蛇神都会用了,进步不小。” “跟在小姐身边,总要长点见识。” 一夜无话。 翌日,姜雨笙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就出了姜府,径直往酒楼而去。 如今天气越发冷起来,理论上来酒楼喝口酒暖暖身子的人会更多,哪知道姜雨笙刚入门,看着寥寥无几的客人,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桃花今日没坐在柜台处,姜雨笙环视一圈后对个小二招招手:“今日怎么这么少的客人?” 小二是前段时间才新来的,自然不认得姜雨笙,有些忧虑道:“本来生意一直都挺好的,可昨日下午,说是这酒楼的东家逼死了侯府的主母。那主母从观星台上跳下来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脑瓜都裂了,都说不能喝这么黑心毒妇的酒。哎,这东家也是的,再怎么做,也不能做得这么过分,口碑这么差了,这往后哪还有生意啊。” 程二娘从后厨出来就看到了站在中央的姜雨笙,惊呼道:“东家!你回来了?” 东家? 小二一愣,登时后悔拍了拍自己的嘴,忙点头哈腰:“小的不知道您就是东家,刚刚多有冒犯之处,东家别和我一般见识。” 姜雨笙也顾不上他了,她一眼就看到了程二娘胳膊上带着的黑纱,发髻上簪着的白花,瞳孔一缩,向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怎么回事?” 程二娘有些意外:“东家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桃花和以和遇害了,我将此事写在书信里,快马加鞭送去扬州。”程二娘忍着巨大的悲痛,声音哽咽,“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以为东家知道的。” 桃花……遇害了? 姜雨笙脑袋有瞬间的空白,耳朵翁的一声,就是听不到任何声音,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桃花遇害了。 程二娘领着姜雨笙上了雅间,泡了盏热茶递到她的手心里,捂着她的手,眼眶泛红:“我直到现在还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两人好好地出去祈个福,怎么就出这事了?” 姜雨笙手心里全是汗,听到自己木然又苦涩地在问道:“怎么出的事?是意外?” 程二娘摇头,却又别过头,低声啜泣着。 “是被人杀了?”姜雨笙将茶盏放到桌子上,掰过二娘的身子,“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被人杀的。” 原来一月前,那日天气正好,桃花想去道观祈个福,希望可以顺顺利利地生产,也希望给程苏生了大胖小子。程苏自然欣然答应,两人一道欢天喜地地前往城外道观。 哪知在半道上,不知遇到了什么人,程苏脖子上一刀毙命,而桃花,却被硬生生剖开了肚子,里面的孩子也被取走,她是硬生生疼死的。 天黑后两人还没回来,程二娘去城门口一问,守城门的将士却说只见他们出去却不见他们回来。 程苏不会这样做事不靠谱的,程二娘当下就急了,可她没有令牌,入夜后就无法出城。最后只能找到杨少英,在他带领下出了城,一路去了道观。 结果在半路上就发现了程苏他们的尸体,两人尸骨不全,他们赶到的时候正有野狗撕咬着尸体。 程二娘当场就昏死过去,杨少英也未见过这等凄惨的死法,命大理寺的护卫将两具尸体抬回了城内,他一路背着程二娘回城。 姜雨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问道:“杨大人可查到凶手了?” 程二娘仰着头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将眼底的泪逼了回去:“毫无头绪。我翌日醒来就立马给东家写信了,还是亲手交到驿站处,没想到东家没收到。” “要么驿站没送出,要么在扬州城被拦截了。”一月前,若是在扬州城被拦截,很有可能就是吕氏母女做的! 姜雨笙眼眶泛红,泪水盈盈,一眨眼就落了泪,“他们葬在何处?” 本以为桃花嫁了户好人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夫君疼爱,哪知道会遇到这等惨事! “我带你去。” 第453章 哭的我心都化了 第453章哭的我心都化了 程二娘给程苏和桃花选了一处风水宝地,下葬的时候还特意请来道士来做了一场法事。 她点了香,对着墓磕头:“桃花,东家来看你了。” 从酒楼到这里,恍惚了一路,直到真的看到这个坟墓,姜雨笙才不得不承认,二娘说的都是真的。 “小姐,奴婢不舍得嫁。” “以后小姐这就是我的娘家,只要小姐一声吩咐,奴婢在所不辞。” “小姐,以后让肚子里的孩子认您做干娘吧,让他也和您一样,这般正义,善良。” 一路上忍了许久的泪再次落了下来,姜雨笙从二娘手里接过香,连着三磕头:“桃花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她把桃花当妹妹,亲人遭遇这等惨事,这让护短的姜雨笙如何能忍! 两人都神色悲恸而又无声地站在墓前,直到天色越来越阴沉,仿佛要下雨了一般,两人才不舍地上了马车。 程二娘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我对不起父母,没将以和保护好,让程家在我手里断了香火。” 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带着一个半点大的弟弟,一路养大这里面多少辛酸,怕是只有二娘自己知道。 姜雨笙握着她的手:“你放心,还有我。我们会一道为他们讨回代价的。桃花夫妇俩生前最后都见过什么人,都和谁有过不愉快,你一一说与我听。” 城二娘娘颔首。 一路细细说着,进了城门夜色已经黑下来了,程二娘请姜雨笙去酒楼用晚膳,被她拒绝了:“我还有事要先回府了,你若有事就谴人到侯府来找我。” “是。” 马车行驶到街口,却转了个方向,一路往督主府而去。 茶花早就哭得不成样子了,现在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死,还在抽噎着:“谁这么恨的心,竟然要开膛破肚,可怜了那个孩子和桃花,平白受这样的苦。” 姜雨笙咬紧后牙槽,现在哭也无济于事,桃花也活不过来了,只能尽快找到凶手,让她走的安心。 马车在督主府门口停下,还没停稳姜雨笙就一跃而下,几乎是小跑进府邸,但苏俨还在皇宫,没回来。 “阿姐!”跟在宋妙手身边的姜湛,眼尖地看到姜雨笙,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腿,“阿姐可算来了!” 几个月不见,姜湛就好像大了好几岁,说话口齿都清楚了许多,她蹲下来想抱起他,却发现还抱不动。 宋妙手呵呵一笑,一脸得意:“老夫养的还不错吧?又是药膳,又是鱼肉不停的。” “老先生有心了。”姜雨笙低头看着他的脚,:“湛哥儿的脚……” 刚刚姜湛虽然跑的快,但还是有点一瘸一瘸的。 “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更何况他这样的,没这么快。”宋妙手看她脸色不好,把人往里面请,“老夫看你这起色实在是难看的很,要不替你把把脉?” 姜雨笙摇头:“倒没什么,许是这几日舟车劳顿累着了。” 姜湛立马拉了拉姜雨笙的衣袖,示意她低头:“阿姐,我从师父那学了一套按摩的法子,我替你按按?” 他的眼神太过真挚和诚恳,姜雨笙无法拒绝,点头在椅子上坐下。 姜湛站在另外一只椅子上,小手在她头顶几个穴道揉着,摁着,很认真也很用力。 但他到底人小力气有限,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姜雨笙摁住她的手:“阿姐不疼了,湛哥儿按的真好。” 姜湛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姜雨笙面前,仰着头,神情无比的认真和严肃:“阿姐,等我长大了,以后我来保护阿姐,不让任何人欺负阿姐。” 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是满满庄重的誓言,姜雨笙猛然鼻子一酸,差点就落了泪。 “大人回来了。” 府里护卫喊了一句,姜雨笙一回头,就见身穿栆色官服的苏俨阔步往这边而来,风姿绰约里带着点杀伐决断,肃杀的眉眼在看到面前的姑娘时瞬间柔和了下来,向她伸手:“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姜雨笙一下就扑到了他的怀里,直到此刻,她才敢在他的怀里,毫无顾忌的,大声的痛哭。 宋妙手带着姜湛悄悄下去了,花厅里只剩下苏俨搂着姜雨笙。 他也不去阻止,等她哭的差不多了,从他怀里抬起头,他才捧着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哭的我心都化了。” 姜雨笙将桃花遇害一事说与他听,她猜测道:“开膛破肚,很有可能目标就是孩子,听闻当时杨大人连着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任何关于这个婴儿的任何线索。会不会是血兽?当初阿莲的惨死,我们推测是给血兽的幼崽吃了补补身子的。” 苏俨点头,凝眉思虑着:“很有可能是饲养血兽的人,盯上了桃花。若都是孩子的话,那自然是还在襁褓里的孩童更能引起血兽的注意,这件事既然大理寺已经在处理,东厂不方便直接介入,但我会让阿全多关注的。” “我们暂时不能打草惊蛇,去扬州城前我们也还是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倒不如等着对方露出马脚。” “嗯,谢谢大人。”姜雨笙抽了抽鼻子。 苏俨不悦,轻轻刮了她鼻子一下:“和我这么客气,是打算保持距离吗?” “恨不得和大人合为一体,怎么舍得保持距离?”姜雨笙将手放入他的手心,“这几天你都在宫里,忙坏了吧?” “有点。”苏俨牵着姜雨笙坐下,“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二殿下登基,改了国号昌,自称烨帝。” “康太师等人没有什么意见吗?” “有也没办法,如今五殿下远在齐木镇,鞭长莫及,三殿下又生死不明,唯有这二殿下在这都城,而且还有陈皇后,不,现在要称呼为陈太后,比丘道长佐证,说皇上亲自口传圣旨,将皇位传给二殿下。” “二殿下怕是筹谋已久,速度很快。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登基了。” “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姜雨笙道,“他登基,可对你有什么影响?” “他要组建西厂。” 第454章 我的事,成了! 第454章我的事,成了! “西厂?”姜雨笙惊呼出声,“他是故意的,要用西厂来压制你吗?当初先皇也要建西厂,可不是被否了吗?” “我执掌东厂这么多年,大部分势力都在我手上,他不敢轻易动我,但他也要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那只有重现建西厂,拉来人为他效命。” “西厂找谁当督主呢?” 苏俨摇头:“不过还只是个想法,还没付诸行动。”他捏了捏她的手心,“不说朝廷之事,说说你。” “我?”姜雨笙轻笑,“我有什么好说的?” “几日不见,可想我了?” “大人你说呢?”姜雨笙因为哭过,那双眼睛显得格外的清澈明亮,看着人都泛着水光,直让人心生摇曳。 苏俨大手一挥,用内力将花厅的门都关上,他挑起她的下巴,随后一个吻就落下去了。 吻里既有几日不见的思念,也有对她今日哭泣的疼惜,从转辗反侧到细细摩挲,仿佛要将这个吻继续到天荒地老。 姜老夫人这两日倒是有些起色了,眼神有些清明起来,但依旧不能说话,也不听不见。不过每次看到姜雨笙,就回一直呜啊呜啊的,似乎很多话要说。 姜雨笙从宋老先生那拿了一本穴道的医书,也不管洪嬷嬷能不能看懂,丢给她:“你自己琢磨琢磨,若是看得懂最好,替她多揉揉捏捏。” 洪嬷嬷感恩戴德,一再表忠心。 姜雨笙淡淡道:“我如今姑且没对你怎么样,但不代表我对你之前做的事就毫不在意,先欠着。若是再有对我不敬之处,一把年纪了还要手脚废掉上街乞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洪嬷嬷身子一个哆嗦,连声说不敢。 当初她也就是透露点老夫人的心思给康氏,再从中取点好处,但根本就没想着会做伤害老夫人的事。可如今这曹氏当家不一样,那就是头凶狠的狼,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姜雨笙今日去酒楼,客人依旧寥寥无几。 店小二都无聊地坐在八仙桌那和客人胡侃一通,见到姜雨笙来忙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东家径直上了楼,似乎根本不关心这酒楼生意如今。 店小二摸了摸脑袋,掌柜不关心,东家也不关心,这酒楼生意还做不做了? 程二娘猜到姜雨笙今日还会来,早就备下了热茶和点心。 “今日客人依旧很少,你怎么想的?”姜雨笙还没入座就直接开问。 “冷处理。”程二娘将茶壶里的热水冲到茶盏里,雅间顿时弥漫着一股茶香,“如今康氏自杀没多久,正是百姓反应最激烈的时候,这时候说的再多,百姓都会觉得是我们在强词夺理,倒不如冷一冷。” “当然,也不是毫无动静的冷。不主动去接这话题,暗中将康氏的所作所为宣扬于众。等热度过去了,百姓们恢复理智了,再听说康氏的这些丑事恶行,反倒会对我们酒楼,对东家心生怜惜,甚至还会因为自己误会东家而愧疚,来酒楼成了他们的弥补方式。” 姜雨笙颔首表示赞同,当初果然没看走眼,程二娘确实是块做生意的好料。 她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道:“既然桃花生前和祝丹丹起过争执,那她也有怀疑,我打算先从她身上着手。” 二殿下还没登基时,有次祝丹丹闲来无事,就在大街上逛逛,也不知怎么的就逛到了酒楼,正好和急着出门的桃花撞了个满怀。 程苏心疼妻子,搀扶着差点摔倒的桃花时,忍不住训斥了祝丹丹一番,让她走路多家注意。 这让嚣张跋扈的祝丹丹气急不已,表明自己身份后直接上前就狠狠地打了桃花五六个耳光,甚至还抬脚要踹桃花的肚子。 若不是程苏护着,只怕那一脚就直接踢在桃花的肚子上了。 桃花因此受了惊吓,见了红,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保胎。待好些了才想着去道观祈福,希望可以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 “可她如今是贵妃,怕是更难了。”程二娘如何不想对付祝丹丹,一想到她那天那个嘴脸,她就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撕烂! “贵妃又如何?通常这种人,老天都会看不下去的。”姜雨笙眼底泛着狠意,别说是贵妃了,就算她成了当今皇后,她也要为桃花报仇!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小二在门外道:“掌柜的,有位姓魏的姑娘说找东家。” 姓魏的? 姜雨笙眼前一亮,定然是魏雪竹,忙到:“快请上来。” 魏雪竹今日穿了一件藕色披风,围着一圈狐狸毛围脖,一进门就哈着手:“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是阿笙面子大,这天气就该在府里烘着火炉,听着戏台子唱戏呢。” 姜雨笙忙将她的手握住,来回搓着:“你也是的,这大冷天出门,怎么也不带个汤婆子?” 魏雪竹眼里闪着亮光:“我是直接从皇宫里出来的,我的事,成了。” “鸿胪寺女官?” “嗯!”魏雪竹满眼都是欣喜,“这不,想着这等好事,必然要第一个和阿笙分享。前几日就听闻你回来了,想着你怕是在侯府呆不住的,就来这试试看,没想到你还真在这。” “知我者,阿雪也。”姜雨笙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今日要多烧几个菜,为你庆祝一下。” 程二娘也是满脸羡慕和欣赏:“魏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子中的翘楚典范。” 魏雪竹反倒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你们这吹的,我还真当自己是大奉第一牛人了,可不带你们这么捧杀的啊。” 程二娘有些怅然,若是没有当年那场变故,或许她也可以活的如魏雪竹这般耀眼吧,毕竟当年她也是…… 她忙收回思绪,对姜雨笙笑道:“东家和魏姑娘坐着,我亲自去给你们烧几道小菜。” 姜雨笙笑道:“你有口福了,二娘可是不轻易下厨的哦。” 程二娘笑着起身,打开门看到来人却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第455章 要亲亲 第455章要亲亲 程二娘将门轻轻带上,又特意自己挡着雅间:“你!…今日不是当值吗?” 杨少英那张严肃的脸上难得的柔和下来,他道:“今日不当值,休沐,我前几日与你说过的。” 程二娘“哦”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事多,记岔了。” “有客人?”杨少英搓着手,一直想着怎么开口…,反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是有事?”程二娘往外走,杨少英也跟了上去。 他道:“想……想请你去赏梅。”怕程二娘不同意,他又忙着解释道,“我想着这几日你有些劳累,太医说,多看看风景,能缓解下疲劳,而且还能让你心情也跟着便好,还有……” “今日怕是去不了。”程二娘轻轻打断他的话,看他脸上的期盼被失落取而代之,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下次什么时候休沐?” “下月初十。” “那就下月初十再去,说不定还能一起围炉赏雪。”程二娘梨涡浅笑,“雪景配上梅花,更漂亮。” “好,好,那就下次休沐去。”杨少英连声应道。 程二娘娘进了厨房,亲自下厨弄几个小菜,杨少英就跟在她身后团团转,一会给她递递勺子,一会给她拍个蒜。 雅间里,姜雨笙和魏雪竹正聊着,见门打开后,是杨少英端着菜上来,两人都愣了愣。 堂堂大理寺卿亲自端菜上来,再配上他那张又严肃又黑的脸,怎么看怎么搞笑。 姜雨笙忍不住先笑出了声:“杨大人这是罢官了?” 杨少英听出她话里的打趣意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来帮二娘搭把手。” 二娘…… 搭把手…… 姜雨笙怎么也想不到,铁面无私的杨少英,竟然会对程二娘动心! 程二娘的几道小菜色香味俱全,是姜雨笙这几日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 用过午膳,魏雪竹也要告辞了,却在楼下遇到了来买酒的冯鹤鸣。 “冯公子。”魏雪竹向他微微一笑,行了个礼,见他身后还跟着玲珑,又向她行了个礼,“见过公主。” 冯鹤鸣没想到会在这遇上魏雪竹,当下有些手足无措,店小二打好的酒他都没接直接落在了地上,又慌忙地要去收拾。 “让小二来弄吧。”姜雨笙看出他的窘迫,“我当初在扬州和阿雪重逢时,也是这样吓了一跳。” “是。”冯鹤鸣点头,“魏老先生才回都城没多久,事务繁忙,本想等他空下来再上门拜访,不想先在这遇上了魏姑娘。” 玲珑拉了拉冯鹤鸣的衣袖,撇撇嘴:“饿。” 程二娘忙道:“我刚弄的千层酥还有几个,公主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带您去吃。” 冯鹤鸣将她推向程二娘:“去吧,我在这等你。” 玲珑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二娘去后厨,冯鹤鸣这才敢多看魏雪竹几眼。和她去年离开扬州城相比,她更漂亮了,眼里的神采更甚,让人望之就心生向往。 “冯兄应该恭贺阿雪,她如今当了鸿胪寺女官,负责友邦来时女眷的招待。” “鸿胪寺女官?”冯鹤鸣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他朝魏雪竹竖起大拇指,“早就知道魏姑娘非比寻常,恭贺。” 相比冯鹤鸣的拘谨和尴尬,身在其中不知情的魏雪竹倒是落落大方的多,对他道:“谬赞,我要走了,哪日得空了来府里坐坐,父亲很是喜欢你。” “多谢魏姑娘,代问魏老先生好。” 魏雪竹都走出去没影了,冯鹤鸣的视线还没收回来。 姜雨笙心里叹息一声,却看破不说破,转了个话题:“都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和公主大婚。” 她离开都城时,惠帝还没定下黄道吉日给公主成婚,可一个月不到,又因为公主突然闹失踪,不得不提前将她的婚事给办了,好让她身边有个人管着。 娶了玲珑后,冯鹤鸣虽然还是会去翰林院当差,但却没了斗志,只剩下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 冯鹤鸣勾唇而笑,可那笑怎么看都有一丝的苦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约莫一炷香后,玲珑被程二娘牵着从后院回来了,她眨了眨眼睛,格外乖巧地走到冯鹤鸣身边:“不饿了。” “那现在回去?”冯鹤鸣和她说话时语气始终很轻,既不显得很亲热,又不让人觉得疏离,见玲珑点头,他牵起她的手,对姜雨笙颔首告辞。 程二娘看着他们离去的声音,低叹一声:“公主很喜欢冯公子。刚吃的糕点,她还特意用手绢放了两块,说冯公子午膳还没吃,肯定也饿。” 玲珑虽然是个痴傻的,但心地不坏,只是身世摆在那,加上冯鹤鸣心里有人,怕是也喜欢不起来。 玲珑乘坐的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她一上马车,就有婢女将汤婆子递了过来。 她避开不要,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神情专注地打开,看到里面的糕点,又笑了,拈起一块吃了。 “刚不是说不饿了吗?”冯鹤鸣微微蹙眉。 “还想吃。”玲珑口中不停,又拈起一块递给冯鹤鸣,“好吃。” 冯鹤鸣将糕点推了回去,淡淡道:“好吃就你自己留着吃。” 玲珑也没二话,又塞回到自己口中。待将糕点都吃完,她凑到冯鹤鸣面前:“擦擦。” 冯鹤鸣似是有些无奈地拿出手帕,将她脸上的糕点碎细细擦去,看到那双乌溜溜地大眼睛一直盯着他,这么近距离,呼吸相闻,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可后面就是车壁哪里还能再退,只能伸手挡住玲珑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往前的趋势。 “亲亲。”玲珑微微嘟着嘴,“嬷嬷说,成亲了,要亲亲。” 冯鹤鸣看她还在继续往前,也有些恼了:“不可以!” 声音有些高,语气还有些重,玲珑一下就惊得回了身,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冯鹤鸣张了张嘴,嗓子却好像被棉花堵住一般,就是说不出话来。 行到一半,马车突然停了,婢女回头:“公主,那狗皮膏药又来了。” 第456章 最毒妇人心 第456章最毒妇人心? 冯鹤鸣率先一步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你又来做什么?怎么了?” 冯儒嘿嘿一声,手在身上来回搓着:“我找公主,又不是找你。” “她不会见你的,我也不会让你见她。”冯鹤鸣推了他一把,“赶紧走。” 冯儒登时不满,食指指着冯鹤鸣:“姓冯的我警告你,我可是你兄弟,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否则我要你好看。我如今一只手都举不起来了,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当初虽然因冯鹤鸣同意娶玲珑,惠帝饶了冯儒一命,但还是命人将他一只手的手筋给挑断,以示警告。 “若不是我,你连命都没有。”冯鹤鸣简直是要被这人气得不行,“我给过你银子,你又不是躺床上起不来了,你三天两头找公主做什么?” “找公主是假,找你是真。”冯儒说的理直气壮,伸出手,“给我一千两。” “你疯了吗?你不如去抢银号。” “你可是堂堂驸马,怎么会没有银子?”冯儒一脸的赖皮,“我不管,你若是不给我一千两,我日日都找机会在公主面前出现。她一看到我肯定会想起之前的事,心里肯定不舒服,你自己看着办。” 冯鹤鸣真想就此不顾这狗东西,可每次夜深人静想起养母的叮嘱,却一再的软下心来。而冯儒也正是拿捏住了他这心思,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有婢女从马车上下来,递了张一千两的银票给冯儒,愠怒道:“这是公主赏的,拿了就赶紧滚蛋。” 冯鹤鸣要阻止,却被婢女的话给堵回来了:“这是公主要给的,驸马要阻止是你的事。” 冯儒立马接过,对着银票亲了几下:“你看你一个大男人,还没有人家公主识趣。娶了公主,你就是公主的奴才走狗,还想要什么自己的想法?自然是事事都得听公主的。” 冯儒“呸”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走了。 生了一肚子闷气的冯鹤鸣在马车外站了许久,冷意从脚底开始冒出来,整个人都僵掉了。 婢女有些不耐烦了,掀开车帘:“驸马到底还走不走?” 冯鹤鸣抬头,神色冷淡:“我还有事,请公主先回府。”说罢,他转身就走。 玲珑掀开帘子看过去,只见他高大的背影越来越小,可他的落寞和无奈却深深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放下车帘,眨眨眼:“回去吧。” 婢女还在不停地埋怨着:“这驸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敢当众给公主甩脸色,若不是当了驸马,他有如今这好日过?” 玲珑一直蜷缩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婢女再说什么,一句话也听不见进去了。 两日后,王皇后办了个宴会,姜雨笙既然回来了,又是有封号的县主,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她和魏雪竹一道进了宫。 宴会是在凤羽宫举办的,一进宫就看到不少熟悉的人,却都不是姜雨笙想搭理的人。 倒是玲珑一看到她就先奔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呵呵一笑:“上次肚子饿,没时间聊。” 姜雨笙点了点她的鼻子:“知道,在公主眼里,我哪能和糕点比。”她指了指魏雪竹,“上次也没来得及和你介绍,这是翰林院魏学士之女魏雪竹。” “见过公主。”魏雪竹缓缓向她行礼。 “真漂亮。”玲珑忍不住赞道,倒是把魏雪竹听得有些羞涩,却又轻笑不已。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都城第一毒妇,侯府庶女姜雨笙吗?”一身华服的祝丹丹手搭在婢女胳膊上,款款而来,她身后跟着方小氏,也是一脸的倨傲。 当初方氏死后没多久,她的亲胞妹小方氏回了都城。在二殿下登基后,祝丹丹就被封为了丹贵妃,小方氏也跟着水涨船高,在都城的贵妇圈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何止是都城第一毒妇啊,我瞧着整个大奉都找不出第二个了,还真应该让皇上封她个毒的封号。”小方氏语气充满了不屑和讽刺,“什么平和县主,蝎子县主倒是差不多。” “蝎子很毒吗?”说话的是孟云芝,如今的云妃,她有些好奇,“有些蝎子不是没毒吗?” 孟县令在二殿下登基后没几日就被圣旨召回了都城,不仅官复原职,更是直接得了皇上劳苦功高四个字的褒奖。一夜之间又成了孟尚书,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丽姨娘抬为平妻,这样孟云芝也算是嫡女了。 朱氏本来还因为孟尚书的再次崛起而心花怒放,哪知道自己主母的位置受到了威胁,这哪能接受。在孟尚书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被他直接扫把给轰出来了。 “若是不接受平妻,那就直接休了你。” 朱氏怕孟尚书真的会休了她,这才不得不同意丽姨娘做平妻。结果没几天,当初死活瞧不上眼的庶女,竟然就入宫直接成了云妃,这让朱氏成日成日的睡不着觉了。 “你说呢?夫人?”丹贵妃看向朱氏,“你觉得蝎子毒,还是不毒?” “毒,自然是毒的。”朱氏连声附和,如今梦千柔远在南唐,她孤身一人也没了依靠,自然是要抓住个靠山依附的,“但这县主啊,是比蝎子还毒。” “毒这个字用的不好。”姜雨笙一脸深思,“都说最毒妇人心,在座的都是妇人,既然都是毒妇,那谁也别瞧不起谁。若皇上真要给我毒的封号,怕是要做个编号,以后毒一号,毒二号都会接二连三冒出来,还会一个比一个毒。是吧,贵妃娘娘?” 祝丹丹最恨姜雨笙这阴阳怪气的说话声,恨不得吐一口浓痰到她脸上。但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自然不能做有辱身份地位的事,转了个身,在王皇后下首坐下:“最毒妇人心,你倒是把皇后娘娘也骂进去了,姜雨笙,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王秋烟当初是二殿下的正妃,如今二殿下登基为皇,她自然就是皇后。 姜雨笙耸肩:“皇后娘娘年轻貌美,虽比你年长几岁,可但看这张脸,说她是个二八姑娘,谁都会信。在我心眼,皇后娘娘就是稚气未脱的姑娘,妇人和姑娘,我由着自己的判断来。” 第457章 他很喜欢你 第457章他很喜欢你 祝丹丹没想到姜雨笙脸皮厚到这个地步了,她丢了个眼神过去,小方氏立马道:“县主还真是不要脸,这大白天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瞎话?莫非夫人是觉得我刚刚对皇后说的的心里话,是瞎话?”姜雨笙挑眉,“你这也太大胆了吧?自诩侄女当上了贵妃,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小方氏倏然站了起来,翘着兰花指指着姜雨笙:“我说的是你刚刚说什么夫人姑娘你说了算,让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那我下次就闭着眼睛说瞎话。” “噗嗤”一声,有几个世家姑娘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玲珑更是笑的拍手大笑:“好玩,闭着眼睛,睁着眼睛。” 她走到小方氏面前,细细地打量着她。 方氏虽然在别的世家妇人面前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在皇家人面前还是半个屁都不敢放,对着玲珑讨好的笑道:“公主。” “我说,你做。”玲珑双手叉腰,瞪着大眼睛看着小方氏,“睁开眼睛。” 小方氏照做。 “闭上眼睛。” 小方氏依旧照做。 玲珑就一直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反反复复来回的喊着,小方氏一直照做,到后面眼皮子都要痉挛了。 祝丹丹看着自己姨母被一个傻子在那戏弄,当下就怒了,站起来推了玲珑一把:“你做什么?当别人都和你一样是傻的吗?” “丹贵妃!慎言!”王皇后面色不悦,语气严肃。 祝丹丹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可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一个傻子道歉,她如何还有颜面? 再说了,当初是先帝宠爱这傻子,先帝如今都走了,傻子靠山都没了,还怕她作甚? 祝丹丹哼了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无端端地甩手打了婢女一个耳光:“你是傻子吗?茶冷了不知道再送热茶上来?傻不是你的错,明知道自己傻还出来丢人现眼,那就是你的错!” 被当发泄桶的婢女只能捂着脸快步退了下去。 王皇后笑着环视一圈,道:“今日请大家进宫,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御花园的梅花开了不少,本宫一个人也赏不过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漂亮的东西,自然是大家一起欣赏更有趣。”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朱氏也跟着附和:“能来御花园赏花,那都是臣妇的福分。” 王皇后笑道:“夫人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云妃是妃位,家人可以随时进宫来探望的。” 朱氏点头:“我们家芝姐儿可真有福气,能嫁给皇上。之前有道士替臣妇算了一卦,说臣妇命格好。这不,两个女儿都加入了皇家。柔姐儿去了南唐皇室,芝姐儿成了云妃。虽说都是我教的好,但也离不开她们自己的努力。” “云妃娘娘的生母如今是尚书府的平妻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呢。”不知道谁说这么一句,朱氏的脸瞬间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是啊,人家云妃生母就在旁边坐着呢,你一个主母在这一口一个我女儿的这般抬高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再说当初谁不知道朱氏除了自己女儿,给哪个庶女好脸色过?如今倒是上杆子讨好,可惜太晚了! 姜雨笙也忍不住想笑,这几个月不见,朱氏都蠢成这样了? 被点名的丽氏闻言忙站了起来,对说话的那人微微行了个礼,有些羞涩道:“这还得多谢姐姐宽宏大量,能接受我做这平妻。” “什么大度不大度的,你只要守好本分,别总做哪些狐媚子的事,就算是对得起我了。”朱氏冷冷道,她如今已看到丽氏那张狐狸精的脸,就恨不得拿把剪刀狠狠地划破。 丽氏头垂得更低了,轻轻应了一声:“是。” 姜雨笙耻笑一声,这人自己要一心蠢死,别人拦都拦不住。 王皇后带头站了起来,率先往御花园走去,其他人也一路跟在了后面。 这御花园前世就是姜雨笙自己的小花园,没事就捣腾几下,她看得不要再看了,没了兴致就走在最后。 玲珑摘了朵墨菊送到姜雨笙手里:“好看。” 随后又摘了朵陶菊递到魏雪竹手里:“也好看。” 魏雪竹笑着接过,可还没来得及细看,却被玲珑接下来的话给震住了。 “他很喜欢你!”怕魏雪竹不明白,玲珑又补充了一句,“驸马很喜欢你。” 手里的菊花砸落在了地上,花瓣碎了一地,魏雪竹连忙摆手:“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玲珑眨眨眼,一脸的委屈:“我没有乱说。驸马是喜欢你。” 姜雨笙把玲珑拉到自己身边,柔声道:“你问么知道的?驸马告诉你的?” 玲珑撇撇嘴,神色满满的低落:“驸马看她的眼里有光,看我,没有光。” 原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姜雨笙突然之间更心疼她了,牵起她的手:“或许驸马不懂,以为那是喜欢,但可能就只是一种欣赏。” “阿雪,你不是说还有事吗?你先去忙好了,我陪着公主。” 魏雪竹感激她替自己解围,点头:“我去和皇后娘娘告辞。” 姜雨笙牵着玲珑慢慢往前走:“玲珑,人的一生中,有些人可能会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有些人可能会不止一个。” 玲珑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如果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你,那再好不过。但如果他不喜欢你,那你便不能委屈自己一味的付出,否则最后自己都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子了。” “这世界这么大,除了他,还会有更优秀,更适合你的人出现。也有可能他开始不喜欢你,但相处后,会被你欣赏,被你吸引。” “一见钟情固然浪漫,但日久生情,不是更加细水长流吗?”姜雨笙停住脚步,目光直视她,“玲珑,你要记住,在你人生中,喜欢不是唯一的。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这些都不比喜欢一个人差。你的人生会有很多东西,都值得你去追逐,去付出。” 姜雨笙不知道玲珑能不能听懂,但她却很想让她明白这些。前世她就是心里眼里都只有陶襄那个渣男,才让自己落到了那样悲惨的境地。 “再喜欢一个人,也别忘记了自己,喜欢别人时,要先学会好好喜欢自己。自爱者,人恒爱之。” 第458章 隔空擦鞋 第458章隔空擦鞋 御花园不算小,不过逛了半个时辰,大伙儿就都受不住了。 王皇后看出了大家的疲惫,笑道:“就你们这力气,日后去道观祈福,怕是都走不上去,没走几步就要去亭子里休息休息。” 姜雨笙是最后一个进的亭子,刚走进去就听得祝丹丹道:“啊呀,本宫这鞋子怎么脏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双珍珠绣面的鞋上沾了一点点灰,朱氏忙讨好道:“我去打点热水来,让婢女擦擦就去。” 云妃哼了一声:“这宫里有的是婢女,打热水这点小事,还要你亲自去?” 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她好歹也是个妃子,朱氏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她这么讨好丹贵妃,损害的是自己颜面啊! 说话不经过脑子的朱氏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讪笑两声:“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不用我亲自去。” 祝丹丹环视一圈,手指着姜雨笙:“听闻县主乃人中龙凤,无所不能,倒不如你来想想看,不靠近我,有什么办法把这鞋子擦干净?” “不靠近你就把你这鞋子擦干净?”姜雨笙冷笑,“贵妃娘娘这个要求有点刁难啊。” 祝丹丹眨眨眼,一脸的委屈:“本宫只是好奇,外面的人将县主传的神乎其神,无所不能,本宫倒是想看看啊。” “你若是能做到,本宫自然大大有赏,若是做不到,县主这夸大自己能力,故意营造自己无所不能的形象,可是要受罚的。” 在座的哪里还听不出来,这根本就是祝丹丹不过寻了个新的借口为难姜雨笙罢了。 姜雨笙站在那啊,似乎是为难极了:“果真要这样做的吗?” 祝丹丹看到她这副表情,心里不要太畅快:“你若是认个错,承认自己无用,那自然也不用擦鞋了。不然就请皇后娘娘做个证,如何?” 姜雨笙很是无奈和为难的表情:“好吧,既然贵妃娘娘这么强烈要求我隔着距离给你擦鞋,那我也只能试试看了。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丹贵妃自不会和我一般见识,是吗?” “赶紧的,本宫这脏鞋穿的极为不舒服。”祝丹丹面色不耐地催促着,小方氏等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姜雨笙走到祝丹丹正面前,从腰间抽出那条鞭子,突然对着她的鞋面就甩了出去。 祝丹丹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是“啪啪啪”的声音,脚背还有火辣辣的疼。 再睁开眼,低头一看,这鞋面有没有擦干净她不知道,鞋面上的珍珠已经被鞭子甩得破成了几块,还有不少粉末飘着。 祝丹丹倏然站了起来,登时痛的呲一声:“姜雨笙,你好大的胆子,敢对贵妃下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姜雨笙站在那,一边缓缓地收着鞭子,一边漫不经心道:“不是贵妃娘娘说的吗?隔空给你擦鞋,你又不曾说过用什么法子,自然也没说不能用鞭子。在座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我还能诬陷你,谋害你不成?” 祝丹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她是这样说过,可怎么能让她来抽自己?她可是堂堂的丹贵妃! “贵妃娘娘是嫌我擦的不干净吗?要么我再帮你擦擦?” “你就是故意报复我!”祝丹丹也顾不上言而无信,“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人给我丢出去!乱棍打一通!” “妹妹,你这做的不合规矩吧?”王皇后将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放在小几上,“身为一宫之主,得有一宫之主的样子,做不到言而有信,底下的奴才可不得都要依样画葫芦,这后宫,还怎么治?” 祝丹丹早就看王皇后不爽了,当初还在殿下府邸时看自己对她有几分帮助,才对自己有好脸色。 可如今当上了皇后,就越发的目中无人,好几次都压着她,如今在这么多女眷面前,还说指责她没有一宫之主的样子!这分明就是让她下不了台! “本宫如何做事,如何治理奴才,就不劳烦皇后娘娘忧心了。”祝丹丹坐下,弹了弹丹寇上的灰,“虽然皇上还是殿下时,就很少去姐姐院子那,导致姐姐空闲的很。但姐姐不妨将这些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多学学怎么红袖添香,不是更有意义?”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除了小方氏外,都纷纷低头装作喝茶,生怕这波火烧到自己头上。 王皇后倒也不恼火,只轻笑道:“本宫是不如妹妹清丽可人,只盼着妹妹能长长久久都得皇上宠爱。” 皇后和最得皇上宠爱的丹贵妃起争执,不管站哪边都不讨好,不知道谁起了个头说时辰不早了,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说是,赏花宴就这样散了。 祝丹丹一路从凤羽宫回去,几乎是一路上打过去的,但凡出现在她面前的婢女和太监,她不是打耳光就是直接脚踢。 甚至遇到一个眉清目秀些的太监,后者因为被训斥还略有些不服气,祝丹丹直接命婢女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拿起石头对着小太监的头就狠狠地砸下去。 小太监的脑袋上顿时开出了一道口子,他捂着头,一脸痛苦又不可思议的看着祝丹丹。 “看你的狗眼!”祝丹丹被这眼神气得更急,又命小厮将那太监左右都摁住,她拔下发簪就要往他的眼睛上刺下去,“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宫?那就把眼珠子挖下来喂狗!” 那小太监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开始求饶:“贵妃娘娘饶命啊,奴才知错了。” 可祝丹丹在凤羽宫的一窝火还没地方发泄出来,哪里听得进去,直接就刺了下去。 小太监连声惨叫,倒是可怜了小太监无辜遭受这飞来横祸。 “爱妃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烨帝突然出现在祝丹丹身后,惊得她手里的发簪都落在了地上。 祝丹丹连忙跪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 烨帝双手扶起她,柔声道:“起来回话,你这还有身孕呢,可别伤着了。” 第459章 喜欢的要死 第459章喜欢的要死 祝丹丹眼里有得意之色,转而又是一脸委屈:“皇上今日都不知道,臣妾被那平和县主欺负的可惨了,她竟然拿鞭子来抽臣妾的鞋,险些脚都被抽断了!臣妾成了瘸子事小,可若是伤到了肚里的孩子,那可就是诛灭九族的罪了。” 烨帝微微蹙眉:“她竟然这般胆大妄为?” 祝丹丹立马点头,还添油加醋地夸大将姜雨笙的罪行。 她轻轻靠在烨帝怀里,梨花带雨:“她打臣妾可不就是在打皇上的颜面吗?仗着背后靠山是苏大人,越发的蛮横无理,甚至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都不知道这江山,到底是谁的。” 祝丹丹本以为烨帝会火冒三丈,她都已经在心里想着要如何狠狠地惩罚姜雨笙。 哪知道烨帝脸上丝毫没有愤怒之色,只是淡淡道:“如今还用得着苏俨,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他生了嫌隙。本就是稳固朝廷的关键时刻,苏俨可是东厂一把手。” “可您是皇上啊。这江山都是皇上的,想谁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是啊,朕也想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烨帝轻声低喃着,谁也没听清他的话。 一路回了宫,祝丹丹心里却在想,为什么皇上对姜雨笙这般恶行还如此纵容,听得嬷嬷道:“娘娘,您说会不会是那贱蹄子勾搭皇上了?” 她这么一说,祝丹丹陡然回过神来:“当初皇上还是二殿下时,她就对殿下抛媚眼。莫非是想尝尝真男人的滋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下贱!” “她若不是贪图苏大人的权势,会嫁给他?”嬷嬷满脸的不屑,“如今皇上登基了,她肯定想着要更多的荣华富贵,都不知道暗地里做了些什么。” 祝丹丹越想越有可能,自己如今还是有着身孕,否则被姜雨笙皇上怎么一点惩罚也没有? 看来,这贱蹄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了。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孩子就是她的免死金牌,如今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责罚她的。 另一头,姜雨笙走出凤羽宫,和朱氏正碰上。 朱氏朝她“呸”了一声:“不害臊的贱蹄子,若不是你,我家柔姐儿何至于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芍药。”姜雨笙看了不远处的许愿池一眼。 芍药大步走到许愿池边上,拿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结了冰的池面“哗”的破了冰,她捞起一块就返身回来。 姜雨笙从她手中拿过冰块,勾唇对着朱氏一笑:“夫人怕是火气旺的很,见着人就骂。我虽不是什么善人,但总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朱氏本能地后退一步:“你……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只见姜雨笙狠狠地一把扯下她的衣领,将那块冰块顺着她的衣领给赛下来,再将她的手扣住无法动弹。 这么冷的天,这样一块冰块贴身下去,不远处瞧见的人都一个哆嗦,只觉得嫁给活阎王的人,这手段也心狠手辣。 “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朱氏冻得嘴唇都发紫,人不停地哆嗦。 “我为何不敢这样对你?你不得夫君宠爱,又没有子女可以傍身,如那浮萍一样没有根,最好欺负不过。也不知道你那里来的勇气,都这样了还敢蹦跶到我面前?” 等人都走远了,朱氏才敢伸手进衣襟取出冰块。可哪冰块早就化成了水,将衣裳都弄湿了,而且还是胸口的地方,看着格外的丢人。 朱氏低垂着头快步出皇宫,哪晓得杜氏早就候在了这里,一见她出来,立马大叫:“我说姐姐啊,你好端端的进宫赏花,怎么成这样了?” 平白惹得不少人往这里看,朱氏狠狠地剜了杜氏一眼。 这对妯娌当初因为孟尚书一时落魄而杜氏选择落井下石开始就不对付了。 如今孟尚书官复原职,杜氏也来过几次想修补关系,但哪知道朱氏不仅不同意,还在各种场合死命的各种嘲讽,杜氏自然怀恨在心。 见朱氏不说话,杜氏哪会错过这样好嘲笑的机会,继续跟在她后面:“我说姐姐啊,你这也没养孩子了,怎么还有奶水把胸口都弄湿了呢?莫不是你老黄瓜开花,又有了?” 老黄瓜,奶水,胸口。 周围的人目光更加不屑,甚至有些还流里流气,直接猥琐地打量了起来。 “杜十娘,你给我闭嘴!”朱氏一声河东狮吼,“我比你还小一岁,哪里来的老黄花?我还没笑话你这头老牛吃嫩草呢!奶水,你哪知狗眼看到是奶水了?你闻闻,是奶水的话我给你喝!” 朱氏如发了疯一样的追着要摁着杜氏给她闻衣裳的味道,杜氏也没想到朱氏会突然发疯,到处逃着。 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姜雨笙在宫墙外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快步而来的苏俨。 “怎么在这等着了?风大,当心着凉。”苏俨将她的手捂在手心里,反复揉搓着,却还是冷冰冰的。 姜雨笙抽出手,直接深入他的衣襟里:“这才暖的快。” 苏俨刮了刮她的鼻子:“倒是聪明,知道在最暖的地方取暖。” “这才不是最暖的地方。”姜雨笙狡黠的眨眨眼,突然额头上被修长的手指弹了下,她皱眉,“大人,好端端地弹我做什么?” “让你乱说话。”他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说的最暖的地方在哪里,那是能取暖的地方吗? “我说的是这里啊。”姜雨笙将一直手探到他的胳肢窝下,“大人,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苏俨深吸一口气,转过话题:“找我有事?” “嗯,有要紧的事要和你说。” 苏俨神色一沉:“你说。” “想你了。”姜雨笙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而且是很想你。进了宫,想到你也在宫里,就想无论如何要见你一面。” 细腻柔滑的指腹在脸颊上摩挲着,苏俨的眸色逐渐暗沉。原来真的有一个人,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挑起你全身的火。 因为,那是你想嵌入身体的女人。 苏俨扣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着,还在呢喃着:“傻不傻?” “傻。”姜雨笙后仰着脑袋,承受着他越来越热烈的吻,还不忘在唇齿间问他,“大人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要死。 第460章 想和县主交个朋友 第460章想和县主交个朋友 一番腻歪后姜雨笙才依依不舍地在苏俨的唇角亲了又亲:“大人,我回去了,要乖,要记得想我啊。” 苏俨轻笑不已。 眼看着到她的马车处了,却见先一步在马车候着她的茶花快步而来,压低声音道:“小姐,希姑姑在马车里等您。” 希姑姑?她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怎么来了? 姜雨笙进了车厢,只见希姑姑并未穿着宫女服饰,一身普通穿着甚至还带了帷帽,显然是要掩人耳目不想外人知道。 “茶花,吩咐车夫驾车,你在外面守着。” “是。” 希姑姑赞赏地看向姜雨笙:“县主果然是个聪慧之人,皇后娘娘没看错人。” “姑姑谬赞了。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是要吩咐?” 希姑姑摇头:“无事要吩咐,但有话要带着县主。所见非真,所闻非假。宫里荆棘一片,皇后娘娘想和县主交个朋友。” 朋友?说的好听些是朋友,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个盟友罢了。 姜雨笙并未做片刻思考,颔首道:“承蒙皇后娘娘看得起我,我自然愿意。” 希姑姑有些意外:“县主可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不考虑一下吗?” “丹贵妃视我为死敌,云妃只为自保不参与其中,除了相信皇后娘娘,我还能信谁?”就陈太后那种,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连亲生女儿都可以遗弃的人,谈何合作? “皇后娘娘说若是县主应的爽快,那便是信任。为了表信任,皇后也有话要我带给县主。”希姑姑凑到姜雨笙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姜雨笙皱眉:“果真?” “此事事关重大,若非有绝对的把握,皇后娘娘也不敢和县主说。” 姜雨笙满腹心事地回了姜府,心中疑惑暂且按下不表。 隔了两日,都城又下起了大雪。 茶花一推开门,一片皑皑白雪。 她拿起扫帚将院子面前的雪都清扫干净,又打来热水端进了里屋:“小姐,昨儿个夜里好大一场雪,不过早上又停了。” 这么大的雪怕是路上也都厚厚的积雪,今日估摸着去不了酒楼了,茶花将纱布拧干递给姜雨笙:“今日不出府,小姐可要找点什么乐子吗?” 姜雨笙摇头:“便看看书吧。” 用过早膳没多久,就有客人来了。 有陌生的婢女声音在院子外喊道:“县主可在?” 茶花走了出去,却见是沈智天的夫人柳氏,忙将人给请了进来。 柳氏披着厚厚的披风,手不停地揉搓着,一进屋子就道:“县主,您可要救救我家夫君。” 姜雨笙和柳氏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因着沈智天的缘故,她倒是在几次宴会上见过柳氏。 她将汤婆子递过去:“这大雪天的敢来,夫人怕是有很急的事吧?” “可不是。”柳氏语速极快,“前段时间县主回都城,不是因为康氏跳观星台而被百姓围堵吗?我家夫君就出手替县主解了围。” “这本就是他作为顺天府知府该做的,哪知道前几日就有言官上奏皇上,说他以权谋私,不顾百姓安危,只想着如何讨好苏大人。” 她是苏俨未过门的妻子,讨好她,自然也就是讨好苏大人了。 虽说是言官,但很有可能早就迷失了言官该有的本分,成了某些人的棋子。对付沈智天,不过就是做给其他人看,谁帮姜雨笙,谁就倒霉,哪怕只是不算大的事情。 柳氏脸上神色焦急:“如今我家夫君被罢官在家两日了,他自己嘴上不说,可连着两日喝闷酒,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找县主了。” 言外之意,此事因帮县主而起,县主怎么也得帮忙给解决了。 姜雨笙读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她想了想,道:“你回去和沈大人说,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家呆着,全当是休了个长假,过段时间,皇上自然会召他回去的。” 柳氏一脸的不信:“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回去继续做知府?” “是。” 柳氏还要再问,可看姜雨笙的神色,想起当初亲眼看着她利落地砍了方嬷嬷的两根手指,而如今外人称呼她女阎王,今日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来。 看来只能再找别人想办法了,柳氏心里想着,却还没开口,这想法就被姜雨笙给识破了。 “不仅沈大人什么都不要做,夫人也什么都不要做,否则适得其反,反倒会给大人平添麻烦,甚至是丢了乌纱帽。” 柳氏被这一吓,虽然心有余悸,但也是不敢贸然再找人了。她闷闷不乐地离开姜府,回去不敢和沈智天说自己找过姜雨笙,坐立不安地等了几日,依旧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而这几日,都城却越来越乱。 城外的难民时不时就偷偷溜进了城内,开始是偷,到后面就直接开抢,甚至还出现了打人险些杀了人的后果。 百姓们苦不堪言,纷纷都上顺天府去找沈大人要求提高都城内的治安,可都被统统赶回来了,说是沈大人这几天身子不适,告假了。 却有知情人士说沈智天是被皇上给暂停官职在家候着呢,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空管这都城的治安。。 这日难得出了个大太阳,路上的积雪也都已经清扫完毕,但地上还是有些打滑。一辆奢华的马车从东街迅速驶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出城门了却被五六个难民给围住了。 难民身上穿得破,而且还发出难闻的味道,一个个手里都举着大棍子,镰刀等,为首的人对着车厢里吼了一声:“里面的人,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丢出来。” 一个婢女颤颤巍巍地掀开了车帘,丢了几锭银子出去,弱弱道:“都在这里了。” 那汉子捡起地上的碎银咬了咬,塞到衣服里:“放你娘的狗屁,坐这么好的马车,就这么点银子?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那婢女看了他一眼,可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见她不说话,那汉子一把斧头就砍在了马车上,惊得马高高地扬起马蹄,车厢里顿时发出惊呼声。 第461章 县主真乃神人也! 第461章县主真乃神人也! “真没有银子了。”那婢女都要哭出来了。 “没银子,就都下来,随我回去,当我的压寨夫人,给我生几个崽!” 一阵哄笑。 马车里的年轻妇人扶了扶歪了的发髻,满脸怒容,将手里的金镯子颓了下来递给婢女:“丢给他们,赶紧走人。” 婢女忙接过丢了出去。 那汉子听得“哐当”一声,低头一看,金灿灿的镯子!连忙捡起来塞怀里,却不让路:“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不是都给你了?”婢女又气又怒,“你们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谁他娘的要吞象,老子要吞也是吞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啊。”那男子混话越说越难听,甚至已经开始要爬上马车来了。 婢女一脸惊恐地看向那妇人:“夫人,他……他要爬上来了,这可怎么办?” 那妇人脸色虽也有惧色,却还是努力镇定下来:“慌什么,这朗朗乾坤之下,难道还真的敢上车来抢劫不成?” 结果话音刚落,那大汉就一脚踢开了婢女,真的掀开帘子就进来了。 他一见车里坐着的妇人,愣了愣,随即嘿嘿笑道:“老子今日可真有福气,拿了这么多钱财,还有这么漂亮的美人,走,跟老子回去。”说罢他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颊。 “你敢!”年轻妇人训斥,“我可是堂堂鲁国公的少夫人,谢太傅的女儿!你若是敢动我半分,你想好要这么死了吗?” 那男子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但看到她死死地揪着自己的绣帕,又嘿嘿笑道:“夫人可别诓老子,老子可不禁吓,若是吓出个好歹来,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来了可就怨不得老子了。” 他边说手还继续往前伸,谢琦岚的面色惨白极了,正想着该怎么办,就听到有人喊了声:“什么人,做什么的?赶紧下来。” 原来是城门的守卫换岗路过这,看到异常才出声询问。 那汉子二话不说跳了车飞快地逃窜了,守卫追了两条街也没追上。 心有余悸的谢琦岚也不出城了,让马车调转个方向,直接去了顺天府。她走的快,裙摆都如风一样扫过。 顺天府里却没有沈智天的影子,倒是有个妇人在台阶上坐着,哭得伤心。 谢琦岚忍不住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可是有冤屈要找沈大人伸冤?” 柳氏抬起头,见是个年轻漂亮的妇人,愣了愣,都忘了擦眼角的泪了。 她在府里等了快十来日,几乎要在崩溃之际,茶花给她送来了口信,让她今日去顺天府,什么也不要做,就只管坐在台阶上哭。 若是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来问她怎么回事,让她就将沈智天的冤屈好好的说道说道。 “夫人?”谢琦岚又喊了一句。 柳氏这才回过神来,哭的更惨了:“我是替我夫君伸冤,他实在是太冤了。我夫君是这顺天府的沈知府,那一日……” 谢琦岚听完柳氏的叙述,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心,这事肯定会查清楚,绝不会冤枉沈大人。” 她匆匆回了谢府,下午烨帝的口谕就来了,沈智天官复原职,而且还特意叮嘱他,务必要维护好都城的治安。 柳氏欢天喜地地买了些礼物又亲自送到了姜府,一进屋子就夸奖:“县主实在是神人,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和县主算的差不多。” 姜雨笙正在品茶,斟了杯热茶递到了柳氏面前,道:“夫人喝杯热茶暖暖身,沈大人回顺天府了?” “回了回了。”柳氏喝了口茶,还是安耐不住好奇,“县主是怎么算到这一切的?” “天机不可泄露。”姜雨笙故作神秘。 其实却是再简单不过。 沈智天管着顺天府,管好都城的治安是首要任务,若是就在这皇城脚下的都城都乱了,惊扰到了贵人,皇上又如何会置之不理? 而这贵人,姜雨笙想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上个月刚回都城的谢琦岚。她是谢太傅的独女,因鲁老国公请了先皇赐婚,谢家独女不得不嫁给了窝囊又风流的鲁小国公。 鲁小国公时不时就回出城和别的姑娘鬼混,谢琦岚会追出去当场抓奸。 这一日鲁小国公又出城去了,她便算准谢琦岚也会出城去追鲁小国公,便让伪装成难民的马汉三在暗处守着,进而才有这一出戏。 谢琦岚虽然嫁的人不怎么样,但她本人极有正义感,自己又遭受了这么一出惊吓,再听柳氏的哭诉,自然忍不住就去找了谢太傅。 爱女心切的谢太傅又怎么会忍受女儿受委屈,当下就进宫哭诉去了。没多久沈智天就官复原职了。 柳氏心情极好,拉着姜雨笙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听闻她前段时间去了扬州,她一脸懊恼:“县主应该早些与我说的,我好让我娘家人好好招待招待县主。” “夫人是扬州人氏?”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柳氏身上丝毫没有江南姑娘会有的秀气和温柔。 “是啊,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我家夫君当年赶考路过扬州,他当时没了盘缠,我父亲就让他来铺子里做账房,赚点盘缠。”柳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等赚好盘缠,他继续进京赶考,我也跟着他来了。” 怪不得沈智天到现在也没纳妾,原来是在落魄时得柳氏娘家相助,懂感恩的人,心不会太狠,虽然墙头草了些。 “县主去扬州可听过柳府?以后若是再去,就只管去……” “柳府?”姜雨笙有些不可置信,“雨前巷后面的那个柳府?” 柳氏大喜:“县主知道?” 姜雨笙哭笑不得,只能说这世道太小了,柳氏竟然和柳茹茹是一家。 听闻她认识柳茹茹姐弟,还和柳茹茹成了好友,柳氏越发的熟稔起来:“我是家中长女,茹姐儿是老二,津哥儿是父亲老来得子,全府人都宠着他,虽是个混世魔王,却没什么坏心眼。” “是没坏心眼,就是追着我家小姐,说要给小姐做侧夫。”茶花捂嘴笑道。 第462章 我就等着他来迎娶我 第462章我就等着他来迎娶我 这……柳氏满脸尴尬,阿弟这是疯了吗?和活阎王抢女人! 柳氏走时还再三说要姜雨笙空了来府里坐坐,说今年过年很有可能娘家几人会来都城,到时候她也一定来。 想起柳如津那灼灼的目光,还有苏俨满天乱吃的醋,姜雨笙一笑而过。 柳氏前脚刚走没多久,阿全就带着两个护卫来了。 看到他来,姜雨笙面色一凝,忙起身道:“可是大人有吩咐?” 阿全郑重地点头:“大人吩咐我等务必要将这个交到县主手上。”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梨花圆桌上,一脸严肃地掀开盖布,露出火红一片的布料。 姜雨笙愣了愣:“这是?” “县主的嫁衣。”阿全道,“这嫁衣大人去扬州的时候就带着了,当时只要县主说一声嫁,大人当场就可以娶。” 姜雨笙想起那次用膳时她开玩笑说明天就嫁,苏俨和她说,即便是现在,也依然能嫁。原来他竟然把嫁衣带着。 这个呆子,都做了,却什么都不说。 阿全又道:“大人说这段时间他会一直在忙,就命卑职先将这嫁衣给县主送过来。县主先试试看,如果有不合适或者不满意的地方就让抓紧时间让绣娘整改一下。” “哦还有,大人说除夕是个极好的日子,特别适合嫁娶。” 姜雨笙唇角维扬:“你回去和你们家大人说一声,从即刻起,我就等着他来迎娶我。” 阿全还有公务在身,事情交代清楚就带着护卫急匆匆地走了。 姜雨笙如摩挲着奇石珍宝一样,一寸一寸地摩挲着嫁衣。这辈子不过是刚看到嫁衣,就比上辈子更加激动和欢喜,因为苏俨是这世间最值得他嫁的人。 姜雨笙试过嫁衣,非常合她的尺寸,她都忍不住想,大人又没将她全身都量过,怎么就这么精准? 冬天一到,都城里的祭祀活动也多了起来。 这一日,陈太后率领后宫,再请了一众女眷去观星台,为百姓诵读经文,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姜雨笙出门时正巧碰上了也要出门的曹琇母女。 姜瑜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连带着妆容都浓厚起来,而且眼角处还喜欢用炭笔加浓加重,漂亮是漂亮,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多了几分戾气。 姜瑜拢了拢披风:“不如一道?” “高攀不起。”姜雨笙径直越过她,往后面的马车走去,走了两步却倏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她的衣襟,她刚刚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衣襟里冒出来,很像之前南枫手里的那只蛊虫! 姜瑜冷道:“看什么?” “你衣襟里藏的是什么?”姜雨笙直接问道。 “衣襟里还能藏什么?你不也有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说的就是这个。” 两人视线在空中无声地交汇,谁都不肯退让,直到曹琇轻笑一声:“县主什么时候对女人胸前那二两肉也感兴趣了?是觉得自己的不够丰满,引不起那阉狗的注意?” “以色侍人,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姜雨笙唇角冷笑,转身就走。 马车都到观星台了,姜雨笙还在想姜瑜的事,她对南枫那只蛊虫印象太深,尽管刚刚就那么一眼,但她应该不会看错。 姜瑜为何也有那样的东西?她和南枫有什么关系? 再多的疑问,在下了马车后,只能暂且都收了起来。 不远处,冯鹤鸣一脸不悦地看着玲珑:“你不准再去找她。” 玲珑低垂着头,满脸的委屈,红着眼:“我没去找她。” “你那天说的话,脑子有病吧?”冯鹤鸣实在是怒急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看到玲珑倏然抬起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是傻子,他们都这么叫我。” 冯鹤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道:“以后你不要去找她,即便遇着她,也不要和她说话,更不要说上次那样的话。” “可……可你就是喜欢她。”玲珑忍不住落了泪,“我看到你画她了,还……” 冯鹤鸣一把捂住她的唇,越发的恼怒:“你还没完没了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与你和离!” 玲珑终于安静了,眨眨眼:“我听话,不和离。” 冯鹤鸣松开手,匆匆要走,迎面遇上了姜雨笙。 “冯兄又何必为难玲珑?她率真可爱,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与其训斥埋怨她,倒不如从自身找原因。”姜雨笙道,“玲珑说你看阿雪时眼里有光,你如今身份不一样,即便不是为了玲珑,也该为了你自己想想。饱读诗书十多载,难道都要付诸东流吗?” 冯鹤鸣眼睑微颤,点头:“受教了,多谢县主。” 玲珑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姜雨笙叹了口气,牵着她一路上去。陈太后瞧着玲珑这模样,忙招手让她过去,连声询问到底怎么了。 “牙……牙疼。”玲珑捂着脸颊,“吃不了饭。” 陈太后哭笑不得:“这么大个孩子,牙疼还能哭成这样。”她吩咐婢女去请个太医来这边给公主看看牙,就让玲珑跪在蒲扇上,跟着一道祈福念经。 姜雨笙在大殿最后,虽说满含戒备警惕之意来了这,但真的开始念经诵读时,她又全身心投入其中,心里觉得安宁坦然。 日头逐渐中移,眼看着到了午膳时分。 陈太后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你们也都休息片刻,用过午膳再继续便是。如今难民多,天灾人祸这几年就没断过,尤其是今年,这城外的难民都要越过城门直接进城来抢劫了。” 姜雨笙也不饿,便没吃,一路向上去了观星亭上走了一圈,正要离开时,听到背后有声音。 “你是想体验一下,当初你那主母从这跳下去是什么感觉吗?”身着华服的朱丹丹站在那,一脸阴鹜地看着她,“我可以成全你。” “我谢谢你全家。”可姜雨笙没想到,祝丹丹竟然如此胆大,直接就让婢女冲过来摁住她,将头死命地往外摁。 “去死吧!”随着祝丹丹一声怒吼,婢女将姜雨笙的双脚狠狠地往前一翻,她整个人就落了下去。 第463章 当场死亡! 第463章当场死亡?! 观星台,休憩厢房。 众女眷都已经用过午膳,此刻正围坐在休憩厢房里,东一句西一句的拉扯着。 “这观星台还是当年那个沈国师建造的,这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看看当初祝国公府多煊赫,如今若不是丹贵妃娘娘独得皇上恩宠,怕是就要这么没落下去了。” 祝丹丹听的这话,遗憾地叹息一声:“我那长姐当初也是个乖巧听话的,不是还和鲁小国公定了婚事了吗?就是那一年去了侯府,不知怎么的结识了平和县主,就好像被洗脑一样,回来不仅和鲁小国公的婚事解除了,甚至还对她那小叔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念头。” “但当时不是祁将军还求着老夫人把你阿姐嫁给他吗?”有人不解。 “祁将军懂什么?他常年驻守在齐木镇,对都城的事能知道多少?”祁瑾一直是祝丹丹心里不能提的死结,一想起来就异常难受,也异常觉得羞辱。 她这么优秀,这么完美,看得起祁瑾才表白,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拒绝? 众女眷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和祝丹丹一样没脑子。祁瑾守着西南边境,有小战神之称,让南唐不敢随意进攻,又岂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但她们也不想因为这得罪祝丹丹,都低头纷纷喝茶,不想别过头去和她说话。 “好了。”陈太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又何必再提。” 祝丹丹很是乖巧的应下:“太后娘娘说的是,我阿姐如何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旁人也说不了什么。以后若是阿姐或者是县主再寻我麻烦,我自然是不会和她们一般见识的。” 陈太后皱眉:“怎么,平和县主还经常来找你麻烦?” 祝丹丹微微低着头,泫然欲泣,好不委屈。 “太后娘娘。”有个道童从外面快步奔了进料,一脸焦灼,“有人刚刚从观星台掉下去了!” “什么!”陈太后倏然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约摸着是午时两刻左右。”小道童道,“但掉到了祈福台上,没掉到地上。刚去打扫的道童发现的,但……但人好像没气了。” “还不赶紧把人给抬过来?”王皇后忙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有人“咦”了一声:“怎么一直没见到平和县主?” 她这么一说,众人反应过来,从午膳开始,就一直没有见到过她了。 难道…… 众人心里都在猜测掉下去那人会不会是姜雨笙,可又觉得依照她的性子和能力,不至于会出这样的事。 结果下一刻,就有两个道童抬着一个门板进来,而门板上躺着的正是姜雨笙! 玲珑忙起身要扑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祝丹丹给扣住手腕:“公主!” 她神情严肃,语气凌厉,玲珑被她吓得愣在原地。 “天啊,竟然真的是县主,她……她怎么出这事了?” 祝丹丹身边一个唤做枇杷的婢女快步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见真的毫无鼻息,心里才松了口气,道:“她没气了。” 陈太后皱眉:“这怎么回事?” 人是她请过来的,在这期间出了事,无论如何她都得负责。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姜雨笙,她要如何向苏俨交代? 玲珑用力挣脱祝丹丹的手,指着她:“你害死她!” 祝丹丹大惊,难道被这傻子给看到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虽然你是公主,但话不可能乱说。本宫什么时候害死她了?” “她去亭子那,你也去了。” 王皇后抓住话里的重点,顺着玲珑的话延展开来:“公主的意思是,县主上了观星亭,丹贵妃也去了?” 玲珑重重地点点头。 王皇后道:“丹贵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祝丹丹还没解释呢就先装模作样地哭了几声:“本宫不过就是想上去散散心,正巧看到县主也在。本宫当时还和县主说了,希望县主高抬贵手,以后不要再找本宫的麻烦。” 陈太后蹙眉:“你刚刚还没说,她如何一直找你的麻烦?” 枇杷嘴快道:“今日在门口遇上,平和县主就找到娘娘,说要找娘娘算账,那日在宫里让她擦鞋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娘娘的脚都被鞭子给甩红肿了,她却还反咬一口呢。” 祝丹丹瞪了她一眼:“要你多嘴!” 陈太后冷声道:“你好歹是贵妃,她一个县主,还敢对你不敬?” “但他背后有苏大人。”祝丹丹微微低垂着头,因为抽噎肩膀也微微抖动着,“就仗着自己是苏大人的女人,她可谓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她……她还用鞭子卷我的脖子。” 祝丹丹将衣领微微往下扯了扯,白皙的肌肤上有两道又深又红的鞭子印。 她缓缓将衣领收回去:“我这般苦苦求饶,可她一脸的不耐烦,我再说,她竟然就将这鞭子卷住我的脖子,说我若是再多说一句,就直接抽死我。”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这姜雨笙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对一个贵妃下这个狠手。 见有人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祝丹丹又道:“她都能将嫡姐烧死,逼疯姨娘,逼死主母,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 众人一听,这一件件,一桩桩的,确实也都是姜雨笙所为,对贵妃不敬,倒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了。 “我斗又斗不过她,求饶她也不肯,若不是因为顾及肚子里的骨肉,我真恨不得就这样跳下去,免得污了皇家的颜面。” “你说什么?你又有身孕了?”王皇后一脸的震惊,其他人也都是一脸惊讶。 “不怪她,是本宫让她暂且先不要说。”陈太后道,又埋怨了祝丹丹,“不是说了不到三个月,不要外传吗?” 祝丹丹也是一脸的懊恼:“瞧我这心急,口不择言的,神尊勿怪,神尊勿怪。” 陈太后扫了躺在门板上的姜雨笙一眼,如今事情都已经这样,再责怪朱祝丹那也无用了。 她沉了沉声,吩咐身边的嬷嬷:“找个人去东厂报信,县主今日不慎从高处跌落,太医救治不及,当场死亡。” 第464章 再赐个对食给你 第464章再赐个对食给你 在场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这抬上来就没气了,太医又是什么时候来救治过? 但太后这样说,那自然就是这样做过。谁会为了一个东厂的阉狗而得罪太后?再滔天的权势,还能打得过皇家? 祝丹丹坐在那连着喝了两盏热茶,这该死的贱人可算是死了,心里只觉酣畅淋漓。可又觉得她死的太轻松了,就应该扒光了挂在城门口风吹日晒三天,受尽白眼和唾弃,然后再五马分尸,让她下辈子都没办法投胎。 一炷香的时间,苏俨就匆匆而来。 他身披黑色飞鹤纹披风,携带着漫天的寒气,可进门时他那浑身散发的冷意却比冬日的冰还要冷。 他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安静地躺在门板上的姜雨笙,瞳孔骤然收缩,大步迈了过去,蹲下来轻轻抚摸她的脸:“夭夭,我来了。” 众人见他虽然神色淡漠,语气却温柔,总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苏俨起身看向陈太后:“太后娘娘,我未过门的妻子无端出事,难道不需要给本座一个交代吗?” 陈太后养尊处优几十年,虽说先帝器重苏俨,可到底是个臣子。 陈太后恼怒他这个态度,原本还有些愧疚,当下也不冷不淡道:“县主不知为何脚底一滑,从观星亭上摔了下去。哀家知道你好不容易有个对食,如今却没了。你放心,哀家会再赐你一个更好更温柔的对食。” “夭夭会武功,无端端地怎么会脚底一滑?”苏俨将视线落在祝丹丹身上,“上次赏花宴,丹贵妃为难夭夭,这次莫非又是你下的毒手?” “苏大人可别像只疯狗一样乱咬!”祝丹丹眼底露出厌恶之色,“本宫是深的皇上宠爱的丹贵妃,若要杀一个人,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再说了,你女人有多嚣张,你心里没数?” “本座女人有嚣张的底气!她有颜有脑,聪明伶俐,可不像有些人,不仅没颜,脑子也蠢钝如猪,自认为高人一等,却不知道被人笑话到了里子。” “苏俨!你好大的胆子!”祝丹丹怒道,“你不过阉人一个,身体都残缺的,还敢对本宫说三道四?” “本座刚刚那些话里,可有半个字提及了你?原来你自己认为你就是那没颜又蠢钝如猪的人?”苏俨眼底满是狠意,手心摊开,露出一串上好的珊瑚手钏,他丢在地上,“这东西,可是你的?夭夭的手心里就捏着这个。” 祝丹丹一瞧那东西,心里一惊,手下意识地摸到手腕上,糟糕,她竟然没发现这东西给落了,肯定是推姜雨笙的时候被这贱人给扯走的。 该死的贱人,死了还不消停。 王皇后走近细瞧:“这不是前段时间皇上赏赐给丹贵妃的手钏吗?说是琉球进贡的,妹妹喜欢的紧,听闻即便是沐浴也不曾摘下呢。” 祝丹丹梨花带雨:“本宫不是说了吗?县主拿鞭子卷住本宫的脖子,定然是挣扎间被她夺走了我的手钏。” 陈太后有些不耐:“苏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哀家已经说了,会再替你寻个好的对食,你又何必揪着不放?” “再好的对食也不是夭夭,本座不要。” 众人都在心里暗叹,一个太监这么深情,倒是世间难得。 僵持不下时,突听的“喵喵”两声,随即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在门口出现,那双如绿宝石的眼睛往这边看过来。 祝丹丹却被这猫眼看得一个激灵,总觉得这猫好像有灵性一般,能看到人心里去。 “可爱。”玲珑被白猫吸引,蹲下来招呼它,“喵……到我这来?” 那白猫慢悠悠地往里走,本来都以为它的目标是玲珑,哪知道走到一半,突然转了方向。 刚刚还是温柔可爱的小猫,瞬间成了小野兽,利箭一般冲向祝丹丹,举起猫爪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阵乱划。 祝丹丹尖叫,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扭动着脸,却甩不开。 脸上不知道被这只该死的猫抓出了多少道红痕,她死命地扯,可猫爪却好像嵌进去了一样,越拉扯,她的脸就越痛。 她身边的人纷纷逃窜,退避三舍,空出来一大块区域,正好够祝丹丹从这头滚到那头,桌角都不知道撞几次。 最后还是陈太后一身厉喝,身边两个嬷嬷死命地揪住祝丹丹的胳膊,又挥着手臂赶猫,但依然赶不走。 外面听到李边动静的小道童连忙奔了进来,见这模样唬了一下,连忙喝道:“雪球!还不赶紧过来!” 这一声喝,那只猫才懒洋洋地收回手,还不忘拿舌头舔了舔猫爪,一脸“鄙视”地看着祝丹丹,最后大摇大摆地从她身上跳下来,走向小道童。 小道童连忙向陈太后和祝丹丹谢罪:“太娘娘娘,贵妃娘娘,这只猫平时里并非这般调皮的,今日冲撞了贵人,还请太后责罚。” “我要杀了它!”祝丹丹捂着脸尖叫,可一叫,脸又疼的厉害。 小道童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前国师沈大人打小就养在太乙真人像前的猫,常年受香火供奉着。这猫也有几分灵性,指不定是哪位天尊的坐骑下凡历练。” 大奉信奉道教,小道童说的又有理,再看这猫刚刚的表情,那神情,那动作,可不就是有灵性? 祝丹丹气不过:“那我这张脸就白白被这畜生给抓花了吗?” “好了!”陈太后也来了气,今日来这观星台本就是为了祈福,闹出人命不说,这祝丹丹还一口一个畜生的骂这供养着的灵猫,这不是徒增天尊厌恶吗? “赶紧找个太医看看,下午的祈福你就别来了。”陈太后吩咐婢女再去把太医请过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太阳穴突突的跳。 太医很快就来了,正要给祝丹丹把脉,却见原本躺在门板上毫无声息的姜雨笙突然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祝丹丹:“贵妃娘娘不过脸划了几道,算不上什么伤。不如贵妃娘娘让一让,先让太医替我诊治诊治?” 第465章 京中有善口技者 第465章京中有善口技者 “啊!”祝丹丹又一声尖叫,差点气都透不上来,哆嗦着唇,“你……你不是死了吗?” 姜雨笙借着苏俨伸过来的手站起来,理了理裙摆,神色淡淡:“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死了?不过就是睡一觉罢了。” 陈太后眼神犀利地看着姜雨笙,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她也敢欺瞒! “可……可你明明已经没有气息了啊。”枇杷颤着声音,她探得明明很清楚啊。 “你来探的时候我屏住呼吸了啊。”姜雨笙似是很无奈,一副看蠢蛋的表情,“难道看一个人死没死,就只知道探鼻息吗?还看瞳孔,看脉搏,还心脏的啊。果然主子蠢钝如猪,下人也唇。” 祝丹丹怎么也没想到姜雨笙竟然会诈尸,当下也顾不得脸上的痛了,指着姜雨笙:“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不敬!还拿鞭子抽本宫,来人,拉下去!” “闭嘴!”姜雨笙朝她怒斥一句,“我鞭子卷住你的脖子?” 眼看着她走到了祝丹丹面前,陈太后要出手拦住,却被苏俨一句话给拦住了。 “太后娘娘不妨静观其变,看看你自己是怎么被人当棋子用的。” 姜雨笙一把揪住祝丹丹的胳膊,将她衣领往下扯,两指比划着她脖子上的红痕:“一寸半。”她松手,又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递到陈太后面前,“太后娘娘不如细看下,我的鞭子有多粗。” 陈太后一言不发。 倒是王皇后走了过来,接过鞭子手指一量:“两寸。” 姜雨笙冷呵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我的鞭子竟然如此厉害,卷住人的时候还能自己变粗变细。” 说罢,她又变花样一样,从衣袖里取出一颗珍珠,还有一块碎步,是裙摆的一角,“这些都是贵妃娘娘的吧?” 祝丹丹一看,那珍珠是自己发髻上几颗中的一颗,而布料……她低头看了一圈,裙裳没有少一块啊。 孟如菱惊呼道:“是后面!” 祝丹丹将后面的裙摆给拽过来,果然少了一角,当下脸色更难看了。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我独自一人上了观星亭,丹贵妃上来后辱骂了我几句,就让婢女把我摁住,直接将我从背后推了下去。好在我提前有准备,她推我下去时,我就用鞭子卷住柱子,这才落在了祈福台上。”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掉到下面去了。”批萨尖声道,话音刚落,她面色瞬间就白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的披风罢了。站的高,又只是心虚地看了一眼,哪窥得全貌。”姜雨笙简直是被这对主仆的智商给蠢哭了。 “可青天白日的,就算是贵妃,也不能就这样杀人啊。”王皇后皱眉,“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雨笙道:“那是因为她有恃无恐啊。她自诩有身孕就是免死金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重罚。若是能杀了我自然是最好的,但即便今日杀不了我,也可以反咬一口,说是因为我对她不敬的缘故,孩子没了。” 陈太后面色凝重:“什么意思?” 姜雨笙回头看向她,耸肩:“很简单,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不,准确来说,是几天前就没了。但她谁都不敢说,却要想个办法让大家都知道她被流产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倒霉的我就成了她的目标、” 祝丹丹面色发白:“你说的都是假的!没有这回事!” “有没有,太医一查,不就知道了吗?”姜雨笙缓缓地将鞭子收回去,“今日我即便大难不死,可害贵妃流产,害死皇上目前唯一的子嗣,我有几条命可以承受?” “我若是出事,我家大人肯定会为我求情,也会因此惹得龙颜大怒,指不定会因此受影响。一箭双雕,呵,蠢猪脑子也难得有好用的时候。” 陈太后目光严厉地看祝丹丹,她都不用问,单看她那脸色就知道姜雨笙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枉她还对这个孙子有所期盼,因着这个孙子缘故对她祝丹丹多了几分疼爱和迁就,却没想到她竟然连自己也算计。 陈太后连祈福的心情都没了,哼了一声直接往外走。 王皇后也是一脸的怒其不争:“真是糊涂,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两个位份最高的人都走了,其他女眷自然也都纷纷跟着走了。 姜雨笙看了捂着脸蹲在地上的祝丹丹一眼,慢悠悠地任由苏俨牵着下了观星台,最后一层台阶都还没下呢,就被人腾空抱起。 “虽然知道是假的,可看到你安静地躺在那里,还是觉得有些怕。”苏俨在她鬓边吻了吻,揉着她的脸颊,声音有些沉闷,“以后别用这样的法子,看着不舒坦。” “行,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姜雨笙侧头,也吻上他的唇,“惹大人不愉快了,该罚。” “怎么罚?” “大人听过一句话吗?”姜雨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京中有善口技者,从此君王不早朝。你说为什么君王就不早朝了呢?” 她边说这句话还边摩挲着他的唇:“大人这段时间学习了这么多,有没有答案?” 苏俨眼底的墨色越来越浓,他有些重地咬了咬她的唇,带着警告的意味:“这要不是在外面,看我怎么罚你!” “那我晚上等你?”姜雨笙浑身都散发着邀请的味道。 “阿笙!”魏雪竹从不远处一路小跑赶过来,见两人抱得紧紧的,反倒先红了脸,往后转身,“你……你没事就好。” 苏俨把姜雨笙放下,又忍不住吻了吻她,才道:“我先回去了。” 待他走远了,姜雨笙才收回视线:“你怎么来了?” 看魏雪竹额见冒出的细汗,心里一阵感动,她怕是听闻自己出事的消息了就一路狂赶过来的。 魏雪竹绕着她走了两圈,确保她毫发无损,才道:“真真是吓死我了,消息传来时我正好也在宫里。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说你死了?” 第466章 上天会垂帘你 第466章上天会垂帘你? 原来,姜雨笙自从知道自己也会受邀来观星台祈福后就知道,祝丹丹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根据希姑姑那天给到的消息,祝丹丹怀有身孕,虽然秘而不宣,但还是被王皇后知道了。 既然皇上不想告知众人,王皇后便故作不知。哪知前几日,祝丹丹突然就小产了,负责清理的太医只说这一胎从怀上开始就胎像不稳,但丹贵妃不允许外传。 流产了却不让人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再加上上次祝丹丹当众找姜雨笙的麻烦,只怕这次会拿她开刀,诬陷是被姜雨笙害流产的。 于是姜雨笙就和王皇后一合计,用这样的方法让祝丹丹自己露出马脚,让她和陈太后心生嫌弃,反倒比由姜雨笙等旁人来揭发更有效果。 因而今日一进观星台,姜雨笙就十分警醒,特别是在独自一人上了观星亭后。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祝丹丹果真大胆到这地步,直接就杀人灭口。 “那小道童是真的以为你死了,才去和太后娘娘报信的?”魏雪竹问道。 姜雨笙笑着摇头:“我从那平台上进去,正巧碰上在清扫的小道童,我正想着要如何解释,没想到倒是他先开口了,只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我的。我也就不客气的让他去做这报信的活了。” 这观星台是沈铮所建,这里面的道童应该都是他选的,能认识她,并且帮她也就不奇怪了。 “这丹贵妃可真够无耻又大胆的。” 贵妃…… 呵,只怕当不了了。 果然,祝丹丹回到宫里,人都还没坐热呢,皇上的旨意就来了。说是丹贵妃素日嚣张,眼里没有尊卑,言行僭越,降为贵人。 祝丹丹差点将来宣旨的太监都给毒打一顿。言行僭越?她一向这样对待王皇后的,当初怎么不说?不就是看她肚子里没货了嘛! 可又不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留不住她能有什么办法? “皇后娘娘到!” 王皇后身上的披风都还没有脱,进门时看到祝丹丹的脸色,淡淡道:“你刚小产,切记不可动怒。你若是早些说明情况,今日也不会带你出去受冻。女人小产若是修养不当,日后落下了病根,怕是再也不能生养了。” “你诅咒谁呢?”祝丹丹怒视她,“你才是下不了蛋的鸡,嫁给皇上这么多年了,你这肚子可有半点动静?肯定是你,你妒忌我有了身孕,定然是你在我的饮食里做了手脚,害死了我的孩子!” “丹贵人,慎言!”王皇后面色清冷,“你这一胎刚怀上就胎像不稳,难道不记得了?太医让你卧床保胎,可你呢?到处蹦跶不说,还成日里招惹是非,你的孩子是被你自己折腾没的!” 祝丹丹瞪圆了眼睛:“你……你早就知道了?” 王皇后道:“这后宫到底谁做主,你心里没点数吗?当真以为皇上宠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等你哪天成皇后了,再如此嚣张跋扈也不晚。” “卑鄙!无耻!”祝丹丹扑上去要打王皇后,手却被她身边的希姑姑用力扣住,她狠狠地甩开丹贵人。 “丹贵人,再闹下去,怕是连贵人都做不得了。” 王皇后走了没多久,祝丹丹不甘心,就让婢女替她收拾一番,又起身去了皇上的书房。太监说皇上正和国师商谈正事,若无召见,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我在偏殿等着便是。”祝丹丹径直往偏殿而去,太监想拦都拦不住。 可哪知道等到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烨帝还没有出来。 祝丹丹找来太监怒道:“你是不是诓我?皇上根本就不在里面?” 太监苦着一张脸:“丹贵人,皇上就在里面,有时和国师商议正事,便是一天也有可能的。” 可祝丹丹哪里听得进去,死揪着太监不放,这边动静大了,书房门一开,烨帝从里面出来,看到这情景,登时怒道:“怎么回事?” 祝丹丹立马送了手,苦兮兮道:“皇上,如今臣妾成了贵人,这宫里的人就都欺负着。臣妾要见皇上也不给臣妾见,还辱骂臣妾,臣妾真的是有苦……有苦说不出啊。” 身边的太监抽了抽嘴角,这太能瞎扯了。 烨帝神色清冷:“找朕什么事?” 祝丹丹一听烨帝没说她的不是,立马就跟着进了书房,她心里本就猜测皇上定然是想给太后等人一个交代才暂时将她降为贵人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皇上。”一进书房,祝丹丹就娇滴滴道,“臣妾这事不是不告诉皇上,可臣妾心里有苦说不出啊!那日御花园赏花结束后臣妾遇到了皇上,知道皇上对苏大人很是器重。如今根基不稳,更是要仰仗苏大人,臣妾这才想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不想让皇上和大人闹得不愉快。” “臣妾是那日被县主的鞭子受了惊吓,晚上噩梦连连,这胎才没保住。”祝丹丹擦了擦眼泪,“是这孩子福薄,不能当皇上的孩子。但以后臣妾会更努力的,让皇上早日有自己的孩子。” 烨帝也不说话,就这样定定地地看着祝丹丹,直到看得她有些头发发麻心慌,正想要想再怎么辩解,就听到他开口了。 “丹贵人,你是觉得朕是个傻子吗?” 祝丹丹一听这语气不对,连忙跪了下来:“皇上赎罪,臣妾绝无此意。”她回来的急,脸上被那只该死的猫抓出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早就疼得她脸都扭曲了。 “你来之前,太医刚走。你这胎像如何,他都一五一十告诉朕了。”烨帝走到她面前,“抬起头来。” 祝丹丹心慌地抬起头,那张原本还算秀丽的脸上红痕一片,惨不忍睹,她乌黑的眼睛上还蓄着泪水:“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瞒着您,臣妾总想着或许有奇迹呢,或许上天垂帘臣妾,让臣妾保护这孩子,让……啊……” 祝丹丹捂着心口,不可思议地看着烨帝。 烨帝收回脚,一脸的厌恶:“上天垂帘你?就连养在天尊神像前的那只猫都看不下去,还会垂帘你?” 第467章 千年铁树反击了 第467章千年铁树反击了 祝丹丹最后是被太监给抬回去的,小产过的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烨帝那一脚,直接就痛晕了过去。 比丘道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对烨帝一躬身:“皇上还有事,贫道就先告辞了。” “国师上次所说的法子,果真有效吗?” 比丘道长道:“皇上试上一试不就知道了。即便没有你预期的效果,但能强身健体总没有错。” 烨帝赞同地点头:“那这事便劳烦道长了。还有,道长说那侯府姜县主,果真是有凤命之命格?谁娶了谁就能得天下?” “自然,贫道怎会算错。” 烨帝颔首。 祝丹丹被贬为贵人,还被烨帝赏了一脚的消息传到侯府时,姜雨笙正在喂面前的这只猫。 那日从观星台回来,雪球就一路跟在后面,她是下了马车才发现的。当下就把这只可爱又聪慧的猫给抱回了自己院子。 “小姐,这只猫可真可爱。”茶花将面前的小陶瓷碟推到雪球面前,可见它嗅了嗅,却不吃,皱眉道,“难道它是不爱吃这个吗?” 姜雨笙看了眼,这碟子里的是鱼松,应该是好东西了吧? 她蹲下来,又把碟子往前推了推:“这可是新鲜的鱼松呢,再不吃就没了。” 雪球低头看了看,似乎很为难,然后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再默默地继续把剩下的吃完。 茶花:“……”猫也会看人下菜吗? 待雪球把鱼松都吃完了,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在地上躺着翻了翻身,一脸满足惬意的模样。 “小姐,要把它送回观星台吗?” 雪球仿佛听懂了这话,对茶花“喵呜”一声,似乎还瞪了她一下。 姜雨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既然跟着来了,估摸着就是嫌观星台呆腻了吧。我们先养着,等道童找来再说。” 雪球就这样在候府住了下来,姜雨笙还特意让茶花去找了木匠来,为雪球造了个半人高的木屋子,里面还铺满了暖和的棉花,一日三餐也都是用上好的肉丝和鱼松养着。 茶花见此不得不感叹:“这猫都过得比人舒服,下辈子还不如做只猫呢。” 芍药在一旁补刀:“那也得长的和雪球一样漂亮可爱,还聪明才可以。不然照样过不好。” 魏雪竹已经进了鸿胪寺做了女官,原本以为都入冬了,而且现在都城也没有外来的使臣会轻松些。 哪知道突然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来年元宵前后,科勒沁的两位殿下会携带女眷来大奉,这下她反倒开始忙碌起来了。 苏俨这日得了空,天气又好,直接就去了侯府,说要带姜雨笙去郊外走走。 姜雨笙出府时苏俨就坐在马上,一身黑色劲服,墨发玉冠,玉树兰芝,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上来。”苏俨朝她伸出手,姜雨笙刚把手搭在他手心里就被抓紧,一个旋身落到了马前,他双手握紧缰绳,将她圈在怀里,迅速往城外飞驰而去。 出了城门,迎面的风更大了,苏俨放缓速度,又将她提起,一个旋身面朝自己,轻笑道:“这样暖和些。” 姜雨笙圈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胸口,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约莫一盏茶时辰马才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只见这边是一片梅林,盛开的梅花如点点繁星,远处是缥缈的山,近处还有潺潺的流水。 “好漂亮啊。”姜雨笙不由感叹一句,“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以前路过,想着你会喜欢。”苏俨松开缰绳,让马自由的去吃草,牵着姜雨笙往前走,“果然,你很喜欢。” “嗯。”姜雨笙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就和喜欢大人一样。” “嫁衣试过了吗?” “小了。” 小了? 苏俨微微蹙眉:“哪里小了?”凭着手感,他应该不会量错的啊。 姜雨笙挺了挺胸口,眨眼看着他:“大人又没量过,怎么就知道我的尺寸?都和你说了,小荷不是小荷了,小荷还在长的啊。” 这…… 苏俨有些羞涩地别过头,轻咳一声:“那我让绣娘改了再给你送过来。” “别改了,我紧一紧便是了。”姜雨笙凑到他耳边,“到时候反正也是大人替我脱,费力也是大人费力。” 洞房花烛,红衣美人。 龙凤烛火一灭,黑暗中摸索着脱去嫁衣,解开中衣…… “大人。”姜雨笙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大人怎么还走神了?” 苏俨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不准再去想那些画面,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曹氏母女这几日可为难过你?” “不曾。”可哪知姜雨笙却是不依不饶,轻轻揪着他的衣领,“大人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我不信,大人定然是想了不该想的,不然耳垂怎么都红了?” 苏俨瞧着小狐狸狡黠得意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有些不甘,怎么每次都被这小狐狸牵着走? 他轻笑一声:“自然是想了很多该想的事。比如,洞房花烛夜,该如何让你求饶。” 他将她逼得背靠在一棵梅花树干上,将她的碎发撩起:“想着解开你的嫁衣,你说,大人,冷,要抱抱。” 姜雨笙眨眨眼,铁树开花了?知道会反击了? “我不抱,你就凑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大人,人家真的很冷。” 还人家…… “你把手放在了我的腋窝上,腰上,越来越不安分。我伸出了手,将你搂在坏里,你却一会喊着热,一会喊着冷,一会又说没力气,一会又往我身上蹭。” “我扣着你的手腕,低声问你,夭夭,你到底意欲何为?” 这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说着这些话,明明很正常的话,可随着他一字一句,就好像眼前一幅幅画跟着摊开了一样,异常的清晰明了。 姜雨笙听到自己也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嘴唇:“我怎么回答你的?” 苏俨往前压了压,热气从她的鬓边一路吹到下巴,再沿着锁骨缓缓而下,便亲着边低喃着,又问了一遍:“夭夭,你到底意欲何为?” 第468章 下次能快点吗 第468章下次能快点吗? 两人就好像已经身处那个画面了一样,苏俨一边在她锁骨上连着种草莓,一边喃喃问她,到底意欲何为。 姜雨笙被他亲的有些难受,手搭在他的腰上,唇却凑到他的耳边,也呢喃着:“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大人三分热。” 之前暗指他最热的地方,如今又说不及三分热…… 苏俨只觉得气息都乱了,他哪里比得过小狐狸,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最后苏俨抬起头,眼底有些猩红,可怜兮兮地看着姜雨笙:“夭夭。” “难受?” 苏俨不说话,却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姜雨笙钻进他宽大的披风里,承受着如暴风雨一般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俨才牵着姜雨笙到河边,将她的小手在河里认真地清洗着。 河水刺骨的冰冷,可苏俨在清洗的时候还用内力将她手心边的河水变得温热,不至于那么刺骨。 姜雨笙不声不响地任由他洗着,见他一脸歉意地看过来,她哀怨道:“大人,下次能快点吗?” 苏俨胸腔震动,愉悦的笑声在耳边萦绕着:“这个好像做不到。” 还一脸得意! 姜雨笙撩起河水就拂了过去,给他半个肩膀都弄湿了,哼了一声:“下次离我远点。” “舍得吗?” “一天。”姜雨笙道,“离我远点,一天。” 一个时辰都做不到。 苏俨心里笑道,一边洗着双手,一边哄着姜雨笙,又总是忍不住吻着她。 到最后,她的手被洗得通红,唇也被亲得殷红。 日落时分,两人策马回的城门,却见有一驿站的人高喊:“八百里加急!让路!让路!” 八百里加急,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姜雨笙和苏俨在侯府门口分开,她唇角还带着笑意,见茶花焦急地在松柏苑门口徘徊,她眉头一皱:“茶花。” 茶花听得声音忙转身,奔到姜雨笙面前:“小姐,嫁衣被毁了。” “什么?”姜雨笙快步走了进去,只见放嫁衣的箱子里一片狼藉,那件嫁衣关键地方都被剪了好几个洞,她拎起来展开一看,这根本就没办法穿了。 “谁干的?”姜雨笙胸口燃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曹氏身边的婢女突然来院子辱骂小姐,芍药和奴婢气不过就和她对峙起来,芍药更是直接就下手,两人一路打到了外面。奴婢回了屋,却见姜瑜身边的那个婢女青叶神色慌张地从里屋出来。奴婢拉着她要对峙,却被她给逃脱了。本以为是进来偷什么的,哪知道是剪嫁衣。” 茶花一脸的自责和痛心:“都怪奴婢没有守好嫁衣。”小姐除夕就要和苏大人成亲了,嫁衣制作繁杂,只怕是来不及再赶制出这样有新意的嫁衣了。 姜雨笙转身就往外走,直接去了姜瑜的院子。 此刻姜瑜正坐在院子的松树下喝茶,听得声音,抬头:“笙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怒气冲冲地到我院子里来?” “青叶呢?”姜雨笙见这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直接问道。 “姐姐是嫌弃身边的婢女没用,要来我这院子里挑走青叶吗?”姜瑜回头喊了一声,一个身形魁梧的婢女从里面走出来。 茶花一看见她就怒道:“好你个青叶,你竟然敢剪了我家小姐的嫁衣!” 青叶一脸的不在乎:“你有证据吗?” “我看见你从屋子里出来了!” “只是看见而已,你瞧着我拿起剪刀剪了?”青叶哼了一声,“都没瞧见,在这瞎嚷嚷什么?指不定是你自己羡慕嫉妒恨,自己拿刀剪了这嫁衣,让你家小姐不能出嫁也说不定。” 她的小姐可是如今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她还是一等婢女,在下人界那是一等一的高贵,哪是茶花这等低贱的婢女可以相提并论的? “你……你……”茶花又急又气,“我为何要这么作?你别在这污蔑人,挑拨我和小姐的关系!” 青叶双手抱胸,一脸倨傲:“你若是和我好好道歉,我便饶了你,否则,打断你的腿也不过是张嘴闭嘴之间的事。” “青叶是吧,你为何好端端的进我屋子?”姜雨笙走到她面前,在她刚张开嘴巴要回答时,却突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根本就无法说话。 “我不管你进了我的院子做什么,没我的同意擅自进了,该打!” “我是先皇亲封的县主,我的婢女比你高一等,敢对她不敬,该打!” “我进来后,你就不曾对我行过礼,藐视主子,更该打!” 连着打了几个耳光,姜雨笙才松开青叶的下巴,见她眼里不仅没有惧意反倒更多是愤怒和仇恨,她抬手:“茶花,拿过来。” 回过神来的茶花忙把手里的剪刀递给姜雨笙,刚出来时手里就被小姐塞了把剪刀,她一心要找青叶问过清楚,都没心思问小姐这剪刀带来何用。 姜雨笙伸手点住了青叶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她勾唇冷笑,直接就把她的裙褂从中间剪开,再将上衣也剪开,一下就露出了里面的中衣。 青叶面色有些发白:“你……你要做什么?” “和你喜好一样,喜欢剪东西。”姜雨笙低头看着她,只顾着剪,而且剪刀还时不时碰到她的肌肤,惊得青叶一连声的惨叫。 “痛痛痛,你剪衣服就剪衣服,可别千万别剪肉!”青叶声音都在颤抖了。 “你如今是砧板上的废肉,有资格谈条件吗?”姜雨笙将她的衣袖剪到最后只剩下一件肚兜,青叶魁梧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 “小……小姐,救我。”青叶斜着眼往姜瑜那边看去,可姜瑜依旧在漫不经心地在喝茶,仿佛这边发生的事都和她无关。 “你觉得她会救你?蠢钝如猪,事情是她让你去办的,但最后惩罚却是你背,值得吗?” 青叶咬着唇不说话。 姜雨笙也懒得和她废话,再次举起剪刀,将她的长发都给剪掉,看着满地的头发,她冷声道:“害怕了?恐惧了?早干嘛去了?” 第469章 通敌之罪 第469章通敌之罪? 青叶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身上更是因为被剪刀锋利的刀尖嗑出了东一个洞,西一个小伤口,痛不堪言。 “乱剪别人心爱的东西,这双手留着有什么用?”姜雨笙抓起她的手,突然一个用力,青叶食指上的指甲盖连着肉就被剪下来。 “啊!” 姜雨笙解开了青叶的穴道,她痛得瘫痪在地,缩成一团。 青叶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姜瑜听得烦了,将茶盏放下,缓缓走到姜雨笙面前:“姐姐这样就消气了?” “我知道是你做的。”姜雨笙直视她的眼睛,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若是惹怒了我,照样对你不客气!” 姜瑜却一点也不畏惧,甚至眼底还闪动着血腥的光芒:“不如放马过来?” 看姜雨笙就盯着她不说话,姜瑜竟然从她手里夺过那把剪刀,对着自己的虎口剪了一下,鲜红的血登时流了下来。 这满手的血反倒让她更加兴奋,姜瑜仿佛感觉不到手心的疼,笑道:“要比一下吗?” 姜瑜如今彻底变成变态了。 姜雨笙松开手,冷声道:“你喜欢自残是你的事,我可惜命的很。一旦殃及我和我在乎人的性命,你可以试试看,是你变态,还是我狠。” 姜雨笙低头看了青叶一眼,早就因为疼痛缩在那里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她唇角嘲讽:“当走狗之前,先看看对付的人是谁,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能招惹的。” 青叶挣扎着跪了起来,低垂着头连声应是:“奴婢知错了。” 哪知道姜雨笙才刚走到院门,就听到姜瑜在背后喊着:“姐姐,这有东西忘了拿。” 茶花要转过去但被姜雨笙阻止了:“往前走,不必理会。” 两人走出两步远,只听得“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姜雨笙面前。 茶花低头一口,捂着嘴惊呼出声,这……这姜瑜太可怕,竟然把青叶的一只手硬生生给砍了下来,丢过来的时候还在滴血,一路都是血。 姜雨笙回头,姜瑜手里还提着剑,歪歪一笑,再一剑砍下去,青叶另外一只手也被砍了下来。 青叶早已痛晕过去,被这一砍,又睁开眼,却是半个字也喊不出了。 “姐姐消气了吗?”姜瑜看似是要为姜雨笙出气,可分明就是恶心她,“听闻舟海那边有人喜欢吃生鱼片,就是将这鱼修理干净后,一片一片地剐下来,在鱼还没死透的时候刮下来口感最好。没机会请姐姐吃生鱼片,人肉片姐姐想吃吗?” 茶花忍不住捂嘴干呕一声。 姜雨笙折身大步走到姜瑜面前,夺过她的剑,一刀刺向青叶的脖子,后者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就死过去了。 姜雨笙很清楚,等自己一走,姜瑜还不知道要如何杀青叶,与其让她受尽折磨,倒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姜瑜挥了挥口鼻,一副恶心嫌弃的样子:“姐姐这时候做好人,不觉得太做作了吗?” “好过你这变态。” 回了院子,姜雨笙吩咐院子里所有的人,一律不得离姜瑜太近,甚至对方主动上门挑衅也不要搭理。 若不是除夕就要成亲,她真得马上就在外面寻一处合适的院子。 翌日一早,姜雨笙出的侯府,听得过往百姓议论纷纷。 说前段时间,南唐和大奉在齐木一战,大奉惨败,不仅退兵十里,损失了不少士兵,就连齐木的百姓都不少被抓去当战俘。 昨日这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都城,烨帝听后雷霆震怒,当下就命人把祁瑾给召回来受罚。 哪知道还奉旨的人还没出城门,就有人去大理寺击鼓鸣,说是有证据证明祁瑾收收了南唐皇家贿赂,出卖军情给南唐。齐木一战,不过就是装装样子,他早就知道这一战必败。 皇上当即命杨少英去搜查将军府,却不想这一查,还真查出不少埋在地里的黄金白银。 甚至还在书房的暗格里查到不少祁瑾和南唐太子的书信往来,每封书信都足够判祁瑾一个通敌之罪。 证据呈到皇上面前,龙颜再次震怒,不过一个时辰,将军府的人就都被打日了天牢,而内廷太监携了皇上的圣旨,飞快地策马离开都城。 姜雨笙转道就去了督主府,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苏俨回来。她实在等的煎熬,又转道去了魏府,正碰上从皇宫回来的魏雪竹。 “阿笙?你这么来了?”魏雪竹一身鸿胪寺女官的官服,从马车上下来,见她神情严肃凝重,心有灵犀,“可是祁将军一事?” 姜雨笙颔首。 “进去说。”魏雪竹一路带着姜雨笙去了书房,魏子昌也在。 “你说什么?圣旨是斩立决?”姜雨笙失声道。 魏雪竹点头:“冯兄急匆匆寻到了鸿胪寺,将这消息带给我,让我赶紧出来找人想办法。皇上怕是动了杀心,要将祁将军当众诛杀。” 姜雨笙气得眼睛都红了:“这齐木一战怕就是个圈套。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或许背后主使就是皇上呢?他就是要夺了祁将军的兵权,培养自己的心腹!” 魏子昌没说话,因为他知道姜雨笙很有可能说的就是真的。 “但如今那些证据都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搜出来的。若要救祁将军,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不够。” 那内廷太监八百里加急宣旨去了,说不定等他们查出事情的真相,祁瑾已经被斩立决了。 “我现在就进宫去找大人,东厂眼线多,说不定能有办法拖慢宣旨太监。”姜雨笙起身要走,被魏雪竹拦住了。 “阿笙,你可想过,东厂是皇上的东厂,若是违背皇上的旨意,去救皇上要杀的人,可是什么后果?”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人是皇上的大人不假,但他更是大奉的子民。祁将军素有小战神之称,有他在一日,西南便可安宁一日。可如今有人为了一己私利要诛杀这等功臣,是要将西南的,甚至将大奉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我家大人心中,民大于天,社稷安危远高于权利富贵!” 第470章 要还将军一个清白! 第470章要还将军一个清白! 为了节省时间,姜雨笙策马到了皇宫,在门口下了马,还没进宫门,就被守在那的阿全给拦住了。 “县主果然要进宫。”阿全拱手道,“大人让卑职在这候着,有话带给县主。” “你说。” “祁将军一事有蹊跷,宣旨太监虽然带着圣旨出城了,但大人用官职向皇上担保,十日内查出真相,否则不仅祁将军要受这通敌之罪的惩罚,就连大人也一并撤销官职听候发落。” 姜雨笙松了口气,却又为苏俨担心。 阿全道:“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祁将军通敌卖国这一事,还祁将军一个清白。大人说,他相信县主可以做到。大人这两日怕是要留在宫里,外面的事就交给县主了。” 既然祁瑾没有生命之忧,姜雨笙也就不急着进宫找苏俨了。她转了个身,牵着缰绳一路缓缓往前走。 这些证据是真,但肯定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祁府的。 如今祁瑾的家人都被打入了天牢,她又进不去盘查,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从侧面看看,或许有什么发现。 举报之人是祁瑾的二姐夫梅渊,莫非这两人素日里就有什么冤仇,他才会用这样恶劣的手段对付祁瑾? 姜雨笙当初不过就一个宴会上远远看过梅渊一眼,依稀记得那是个常年面色有些发白,身形瘦削的男子。 皇上只给了苏俨十日,时间紧迫,姜雨笙让茶花去问了下梅渊住处,随后转了个头,往南大街走去。 不成想还没到梅府,就见门口聚集了不不少人。 她走过去一瞧,只见有个妇人牵着个约莫三岁左右的女孩童,满脸泪水地看向站在梅府门口的人:“梅郎,你果真如此狠心吗?” 梅渊面无表情,负手而立:“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祁府其他人都被打入天牢,我保你一命,还给了你一间铺子,你还想如何?” “我不想和离!”祁琼一把抱起孩子,“你看看荨姐儿,她还这么小,你就舍得她没有爹爹吗?” “我梅家到我这就我一男丁,你既然生不出了,为何不退位让贤?难道要我日后到黄泉路上,被祖先责备我,害得梅家断了后吗?”梅渊朝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妇人招招手,那妇人向他款款而来。 “红柚为我生了一个儿子,我自然是要给她名份的。她只想当梅家主母,且不想和其他女子共享丈夫,论功劳,你自然是没她大。” 祁琼一脸的不可置信:“梅郎,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一直是这样的人,是你自己活在自己编织的愚蠢桃花源里。” 梅渊眉眼间略有些不耐烦,“你阿弟卖国求荣,如今连累整个祁府被关。若不是我大义灭亲,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带着孩子赶紧走,让皇上饶过你,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仁至义尽!” 祁琼怎么也不肯走,也不肯把孩子放下,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上前帮她抱着孩子:“他都这样待你了,你何必执迷不悟!老天爷会还祁将军清白的!” 祁琼泪眼婆娑中看着梅渊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得心痛难忍,一直在摇头:“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的。” 梅渊一手抱着个一岁多的男孩,一手牵着红柚往里走,跨进大门时冷冷道:“日后她不再是梅府的主母,这大门可不是她说进就能进的。” “是。”门房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祁琼哭得险些昏阙过去,听得耳边七嘴八舌为自己抱不平的人。她抱过孩子,可祁府已经被查封,母亲和其他姐妹已经被关入天牢,她此刻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祁二姐。”姜雨笙上前道,“我是侯府姜雨笙,和祁将军虽然交情不多,但和他夫人祝敏之是闺中密友。” 祁琼点点头:“我知道你。”她虽然在和姜雨笙说话,可眼神却一直盯着梅府,仿佛下一刻梅渊就会再次开门,笑着和她说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梅荨很是乖巧地站在祁琼身边也不说话,见姜雨笙望过来,只往母亲身后躲了躲,明明眼眶都红,却一声不吭,也是个倔强的孩子。 “祁二姐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去侯府,与我一道做个伴?”姜雨笙看出祁琼没地方去,正好也可以从她口中探一下梅渊的一些情况。 失去了主心骨,没有方向的祁琼跟着姜雨笙回了姜府,就住在松柏苑她旁边的那间厢房里。 从祁琼那得知,梅渊的祖父当年也是都城有名的才子,而且还是钦点的状元。 但还没建功立业就因病去世,而梅渊父亲也是英年早逝,只有梅渊这一个儿子。 梅渊学富五车,奈何他母亲养大他也不容易,到他成年时竟拿不出丰厚的聘礼,放眼望去,哪个高门世家的姑娘会嫁给这么一个光有面子却没栗里子的人? 但祁琼在一次书会上见过梅渊后就对他念念不忘。好在金氏也是个比较开明的人,见两个孩子确实情投意合,也就不看中那些虚礼直接把女儿给嫁了。 自从娶了祁琼后,因为有镇国将军府的名头,梅渊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许多,不仅在白鹿书院当了个管事的,还在翰林院也当值。 但去年开始,梅渊就逐渐对祁琼表现出不耐烦甚至是厌恶的情绪,当时也有风言风语说他在外面有别的女子,但祁琼一直相信自己的夫君,也没多问。 不曾想,直到前几日,齐木战败的消息传来,烨帝本就烦躁愠怒,梅渊更是突然携带着几封书信直接上朝参了祁瑾一本,说他早就和南唐皇室的人勾结。 随后奉命的杨少英就在将军府搜出了那些书信,黄金等有利的证据。 祁琼摸了把眼泪:“我是真的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昨儿个夜里还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不想这辈子都碌碌无为,要光耀梅家,要让梅家再次成为都城煊赫的世家。县主,你说男人真的会为了名和权,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吗?” 第471章 大人何时压过我 第471章大人何时压过我? 会吗? 当然会。 前世陶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为了皇位,和姜蓉联手起来,将她逼到那个地步! 祁琼还在哭诉着:“他就算不要我,怎么能不要荀姐儿呢?她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只管将我赶出来便是,好歹把孩子留在府里。如今都赶了出来,我一个妇道人家,以后怎么带孩子过?” 这点也是姜雨笙想不明白的,既然梅渊子嗣单薄,既然已经有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再多留一个女儿在府里又有什么关系?除非他厌恶祁琼到了极致,看到她的孩子都难受。 姜雨笙自然不敢将这个猜测和她说,只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还年轻,养一个孩子总是可以的。” 入夜后,苏俨来了。 他敲了敲窗户三下,随后从窗户那一跃而进,却看到他的姑娘手托着腮,对着烛火发呆,就连他走近了都不知道。 苏俨附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好看,还是烛火好看?” 姜雨笙这才回过神来,又是惊讶又是意外:“大人?阿全不是说你还要在宫里忙活几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怕你担心,让你看看我安然无恙,一会就要走了。”苏俨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没那么冰冷,他唇角微微上扬,有些满意。 “十日,我们能查出事情真相吗?”姜雨笙有些担忧。 苏俨道:“总要试试才知道,再说了我的姑娘这么聪明伶俐,想来问题不大。” 见他还有心说笑,姜雨笙轻轻推了他一把:“压在肩膀上的大山这么重,我哪受得住?” “比我还重吗?”苏俨挑眉。 “大人又不曾实实在在地压过我,我如何得知?” 苏俨:“……” 得,这越说越离谱了。 得知被梅渊休了的妻子就在隔壁,她又多问了几句梅渊的事。 苏俨道:“素日和他交集不多,但每次见到他总是有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倒是不知道还是这么个负心汉。” “我现在就是心疼那个孩子,从我见到她到现在,一声都没哭过,这硬生生憋在心里,怕是得i憋出毛病。” “要么明日让宋老先生过来,让湛哥儿和她一道玩玩。” 姜雨笙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孩子有伴,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所以以后得多要孩子。”苏俨低喃着。 “什么?”姜雨笙侧过头,不曾想擦着他的唇而过,还没再问,唇就被他狠狠吻住了。 他吮的有些用力,最后唇都麻了,她嘟着一张红艳艳的唇委屈道:“大人,嫁衣被毁了。” 苏俨听了来龙去脉后道:“无妨,交给我。” 翌日一早宋老先生就带着姜湛过来,姜雨笙特意让芍药留下照看着两个孩子,她带着祁琼去了酒楼。 “这酒楼是我的产业,你先去熟悉熟悉,看看里面有什么是你能想做的。” 祁琼有些意外和疑惑地看着姜雨笙:“县主,这是……” “你如今既然是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那有份活计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妇人,离了丈夫不是最可怕的,但离开后自暴自弃,自我否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便得过且过,那才是最可怕的。” “振作起来,活出精彩,养好孩子,这才不枉费人生来一趟。” 祁琼反复咀嚼着她的话,既觉得有些心潮澎湃,又有些忐忑,她真的可以吗? 下了马车,姜雨笙一路带祁琼去了后厨,把她介绍给了程二娘:“这是祁二姐。” 一听是姓祁,程二娘就知道了,她道:“祁将军是个好将军,我相信他肯定不会通敌卖国。” 祁琼眼眶一红,连连点头:“是,我阿弟是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会做这等下作龌龊之事。” 程二娘带着祁琼在酒楼走了一圈,最后发现她做账房更合适,账算得很快。 正好因为桃花去世,酒楼里没了新的账房,程二娘当即做主让祁琼做这账房。 祁琼再三推测,连声说自己不行。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二娘看人的眼光很准,她说你行,你肯定行。”杨少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木盒。 程二娘看到他却是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冷哼一声直接把人往外赶:“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奉。” 杨少英脸色有些尴尬,想伸手去扣着她的手腕阻止,却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姜雨笙倒是有些乐了,难得看杨少英吃瘪的模样,她打趣道:“杨大人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二娘的事啊?惹得二娘这么生气?” 杨少英指天发誓:“天地良心啊,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二娘的事!” 这急急辩解的模样反倒让程二娘乐了下,看到杨少英看过来又立马绷着脸:“管你有没有,我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床头打架床尾和。”姜雨笙嘿嘿一声。 “呸!”程二娘笑骂一句。 杨少英却急得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到底怎么了?”姜雨笙看玩笑也开的差不多了,才正色问话。 “他带的人去搜查证据,冤枉祁将军。”程二娘眼底有些黯然,“我知道他不过只是听命行事罢了,但对我来说,带头之人,也有过错。” 杨少英不管二娘说什么都一并应下:“是,这件事是我做的不是,我应该据理力争,我也相信祁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祁琼没想到掌柜的和杨大人闹别扭是因为祁瑾的事,当下就劝道:“程掌柜,杨大人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事怨不得他。” 程二娘如何不知,可是她一闭上眼就能想起当年也是有人这样奉了旨,带头冲了进来,随后火光一片,打骂声,哭声…… 杨少英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更是懊恼不已,连声道:“二娘,我真的知错了,下次绝不这样。” 程二娘还没说话,就有道柔柔的声音插了进来:“姐姐,你也在这里?好巧啊。” 第472章 畜生和娼妇不得入内! 第472章畜生和娼妇不得入内! 众人纷纷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艳丽的妇人正含笑看向这边,见到大家都看过来,她落落大方地行礼:“红柚见过各位贵人,见过姐姐。” 祁琼一看到她,面色登时就白了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怎么来了?” 红柚正笑盈盈地站在那,看到祁琼望过来,忙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我和姐姐真是有缘呢,不过来酒楼用个膳,都能在这遇到姐姐。” “今日出府时还问过梅郎,要不要来看看姐姐。怕姐姐出了梅府一个人过,一下不适应。” 祁琼想抽回胳膊,无奈红柚挽得太紧,她既有羞愤又觉得尴尬,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放手。” 经过昨夜和祁琼的相处,姜雨笙知道她就是个典型的妇人,受了委屈,宁可自己独自默默承受,也不会剧烈反抗的那种,偏偏最是心善。 她还没说话呢,程二娘娘就上前一把拍掉红柚的手,弹了弹:“没看到祁二姐说让你放手吗?你和她不是一路人,就别玷污她了。” “什么叫要来看看祁二姐过的好不好,她为什么会一个人,你心里没数吗?” 红柚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笑的更深:“瞧你说的,我和她都爱慕着梅郎,怎么就不是一路人呢?我和姐姐都盼着梅郎好,都想让他能光宗耀祖,让梅家风光不是?” “至少祁二姐不会抢人别人的相公,还如此不知羞耻,如此理直气壮。” “我与她情投意合,何来抢一说?”梅渊抱着孩子,孩子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从不远处走来。 那孩童见到这么多人在,有些害羞地往梅渊怀里钻。 他笑着安抚两句后将孩子递给红柚,柔声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就换个地方。” 红柚娇声道:“可是这里的菜式很不错,我就想在这吃。” “我这酒楼有个规矩,畜生和娼妇不得入内!”程二娘做了个请的动作,“以后经过也请绕路,以免污了酒楼的风气。” 自从梅渊出现后,祁琼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只盯着他道:“梅郎,你是饿了吗?我烧面疙瘩给你吃,你不是最爱吃我烧的面疙瘩了吗?” 红袖轻笑一声,用绣帕点了点唇:“那都是多久的事了,梅郎如今最爱吃的,可是那上好的鲈鱼肉,而且还是腹中那一点。梅郎是做大事之人,姐姐怎么到如今还是这般小家子气,怪不得梅郎看不上你。” 那孩子伸手要梅渊抱,他含笑着抱过来,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脸颊:“不是刚抱过你吗?让我歇会也不乐意啊?” 他伸出手,等红柚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梅渊才转身走,这期间都没和祁琼说过一句话。 “梅郎!”祁琼再也抑制不住,奔着往前跑,路滑脚步又不稳,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手撑着地面滑破了一层皮。 可她却顾不上这些疼痛,只对着梅渊的背影哭道:“梅郎,你果真不要我和荀姐儿了吗?” “昨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何必又再多此一问?”他牵着红柚继续往前走,把祁琼的哭声抛诸脑后。 茶花忙上前扶起祁琼,程二娘看着姜雨笙有些沉思的表情,低声问她:“东家可是也觉祁二姐这夫君忘恩负义?” 姜雨笙秀眉微蹙:“二娘,你若是有孩子,你和孩子说话时,会如何自称?” “娘?或是母亲?” “但刚刚梅渊抱孩子却没有自称爹。”姜雨笙刚想了很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有可能是每个人习惯不一样,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看祁琼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精神又因为再见梅渊而变得意志消沉不已,精神恍惚,看样子也做不进什么事了。 “祁二姐。”姜雨笙唤了一声,“我想去将军府看看,不如你陪我一道?” “好。”祁琼抽了抽鼻子。 行到一半,听得马车外有人喊了一声:“马车里坐的可是平和县主?” 茶花掀开车帘,却见是个身穿石榴红裙的妇人,她一脸警惕:“你是何人?有何事?” 那妇人眉眼弯弯,略一行礼:“老妇是那同心嫁衣坊的掌柜,今晨得了东厂苏大人的口信,让老妇带县主去趟我们绣坊。” 老妇身后的那个东厂护卫面无表情,听到这话道:“大人谴我一道陪着。” 姜雨笙凑过去看了下,却见是素日和阿全在一道的六安,颔首道道:“那便前面带路吧。” 同心嫁衣绣坊就在不远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姜雨笙下了马车,那妇人拿绣帕捂着唇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望过来,忙笑着道:“县主果然明眸皓齿,姿色过人,怪不得督主大人将县主捧在手心里疼着。” 这绣坊位置极好,且也有好些年头了,做的都是老客人,在高门世家口中极有口碑。 姜雨笙不由想起庞乾的那间丝绸铺,虽然他去了齐木镇,这家铺子也由有经验的掌管着,但依照二舅舅的意思,以后这都城还得再多开几家丝绸铺,怕是庞乾还得再来都城管着。 不知道那憨憨到齐木镇了没有,找到祁瑾,表明心迹了没有?若是这次没办法还祁瑾一个清白,那表哥岂不是也会跟着有影响? 原本在铺子里挑选款式的姑娘和夫人们一抬头看到有东厂的人跟着进来,不由面色一变,正要迈步离开,却被那老妇笑着给阻止了。 “贵人们只管挑着便是,我带这位贵人去雅间挑选,这位侍卫是她的护卫,无妨,无妨。” 有人眼尖认出了姜雨笙,知道她是活阎王未过门的妻子。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她,东厂也不会找自己麻烦。 姜雨笙目不斜视地跟着那妇人往后屋走,只见她站在一间大屋前,笑着推开了门:“县主快请进,这屋子里的都是大人为县主准备的。” 姜雨笙侧身迈了进去,饶是心里隐隐有猜测,可看到面前这场景还是愣住了,不由又反问了一句:“这都是大人为我准备的?” 第473章 好想扑倒大人 第473章好想扑倒大人 老妇颔首:“正是。” 这…… 有钱就是任性! 苏俨竟然做了十来件嫁衣,一件件都挂在这里! “大人不知道县主喜欢什么样的,担心做了的那件不喜欢,再做倒是浪费时间。大人就命老妇将都城这两年时兴的款式都做一通,他挑选了其中他觉得好看的送去给县主。” 那老妇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大手笔的雇主,可不是开心的眼角皱纹都乐成了花:“大人真有先见之明,当初预备着,一是可以多些款式供县主挑选,二是万一有破损还有其它嫁衣可选。” “督主大人还说了,这成亲一生中就一次,总是要给县主最好的。” 姜雨笙鼻尖有些发酸,怎么办,突然好想扑倒大人。 祁琼也跟着进来,她看到眼前这场景,既羡慕的很,又想起自己当初嫁给梅渊时的场景,心酸难忍。 但不好在人家挑选嫁衣时落泪平添了晦气,祁琼硬生生地将泪压了回去,笑着道:“县主真是好福气。” 姜雨笙选了其中最喜欢的一件,又对老妇道:“你这的绣娘手艺应该不错。” 老妇满脸得意:“县主唤我一声佟掌柜便是。我既是这的东家,也是这的掌柜。这绣坊可是我佟家一路传下来的,这里的绣娘老妇不敢说是全都城最好的,但也是上百家里又响当当名头的。” “那就劳烦佟掌柜寻个手巧的绣娘,再替我做件衣裳。” “好说。” “我会让婢女把画好的款式送来。” 从绣坊出来,再过一条街就到了将军府。 但大门已经被大理寺用封条给封住了,姜雨笙从将军府的角门进去,才走了两步,迈出的脚就硬生生收了回来,手搭在鞭子上,竖起耳朵,一个转身,手里的鞭子快速抽了出去。 “县主,是我!”杨少英避开鞭子道。 “杨大人?”姜雨笙停了下来,“刚在酒楼不是说回大理寺吗?” “想想又绕这里来了。我和县主心里想的一样。”杨少英道,“我查了一圈,倒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除了西苑在修建亭子。” 举报祁瑾通敌的那封信里,不仅将藏书信和银子的地方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将当初祁瑾和南唐太子的来往也都描绘的一清二楚,这将军府肯有背后主使的内应。 “祁二姐。”姜雨笙道,“梅公子和将军府里的人关系如何?” 祁琼道:“他虽然人清冷了些,但待人倒是不冷,对下人也还算好,将军府就没一个人说他的不是。” “他对将军府熟悉吗?” 祁琼点头:“母亲身子不好,我经常回来看她,梅郎也几乎每次都跟着我一道回来。只是去年开始,他就渐渐地不随我一起回来了。” 将军府虽然没有其它高门世家那么大的排场,但堂堂一个将军府,下人也不算少,都和梅渊关系不错,那排查起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杨少英仿佛猜到她心里所想,道:“大理寺已经把那些下人都审问过了,后院能进去的人不多,尤其是祁将军的院子,除了两个老奴,其它人几乎都没进去过。” “阿弟不喜旁人进他的院子,更不喜欢有人随意乱动他的东西。以前有婢女想魅惑阿弟,反倒被他鞭打一顿直接发卖出了府,就再也没人动那些歪心思了。” 姜雨笙沿着整个将军府一点一点查证起来,再到祁瑾的院子,最后是书房,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她站在书房窗户前,推开窗,前面是一个小池塘,边上还有个秋千,不远处是一片翠竹,景色倒是好的很。 她摩挲着窗框,这花纹没想到竟然是荷花,她倒是有些意外,祁将军竟是喜欢这样的花纹。这花纹已经被磨得很光滑了,看样子祁将军经常站在这里。 这望出去,便是那好看的景色,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何祁将军这么喜欢站在这里? 从祁瑾院子出来,看到祁琼有些紧张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捕捉到了。姜雨笙皱眉,她进祁瑾的院子,祁琼紧张什么?莫非还有什么隐瞒? 在回姜府的路上,姜雨笙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开口询问:“祁二姐之前进过祁将军的院子吗?” “不常去,母亲让我们几个姐妹俩没事也不要进去,别扰了阿弟。”祁琼微微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一般都是大姐进去。我有次进去,正巧遇到阿弟和大姐在说事,他们说着说着还哭了,抱一起。我……我……” 说到后面她有些难以启齿。 姜雨笙却明白过来了:“你是觉得你大姐和你阿弟,过于亲密了?” 祁琼面色有些尴尬,觑了姜雨笙一眼:“如果县主查到什么可能涉及这些的,还请县主不要声张。” 所以她刚刚的紧张是,以为自己在院子里发现了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 祁琼和祁大姐之间的秘密,又和梅渊告状,有什么关系? 回了姜府,就见到梅荨和姜湛两个小人儿蹲在大树底下在捏泥巴。姜湛不知道说了什么,虽然梅荨没笑,但脸上的神情比之前好多了。 “荨姐儿!”祁琼喊了一声,梅荨转身扑到她怀里,她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脑袋,“今日可还好?” “阿姐!”姜湛也一下扑到姜雨笙的怀里,“妹妹很可爱,就是不爱说话。” 梅荨抿了抿唇。 姜湛上前拉住梅荨的手,道:“你爹爹不要你了,我爹爹也不要我了,我们……” 梅荨突然狠狠地甩开姜湛的手:“我爹爹没有不要我!”还顺手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祁琼忙追了出去。 宋妙手正巧出来看到这一幕,忙有些心疼地上前扶起姜湛:“这小姑娘的,倒没良心了,还亏得湛哥儿哄了她这么久。” 姜湛摇摇头:“师父,我没事,妹妹是伤心才会这样的。” 姜雨笙弯腰捏了捏他的脸颊:“湛哥儿真是个小小男子汉。” “小姐。”茶花从院子外进来,“门房送来一张帖子,是尚书府送来的。” 第474章 吹牛不打草稿 第474章吹牛不打草稿 尚书府。 今日是丽氏的生辰,孟尚书特意为她操办了一番,将都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请来为她庆生。 放在以前,孟尚书还没这么大的面子,但如今他从一个县令不仅官复原职,还得皇上看重。这都城一个个都人精似的,自然也看到了这里面的门道,不仅来赴宴了,带的礼物还不少。 朱氏看着下人将礼物一件件地往库房里送,既眼红又妒忌,心里已经将丽氏不知道辱骂了多少遍。 王正禾带着孟如菱上门时,正碰上朱氏对着丽氏的背影大吐口水。 她一回头看到往日最讨厌的庶女风姿绰约地站在那,更是来了气,直接指着孟如菱的鼻子就大骂:“当姨娘的都是一个下贱样,就知道以色侍人!出身卑贱,却偏偏喜欢做这些事!” 本来王家看重的是孟千柔,哪知道王正禾来尚书府见到过孟如菱之后,就对她念念不忘了。 宁可娶个庶女也不要嫡出的姑娘,若不是他临时反悔,她那心肝宝贝用得着去南唐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王正禾急着要辩驳却被孟如菱给拉住了,他若是辩驳了,反倒被朱氏抓住了把柄说他对长辈不敬,对他名声有损。 但她可不在乎什么名声。 孟如菱微微向朱氏行了个礼:“母亲骂了这么久,还一直吐口水,怕也是口干得很吧。不如先去喝点茶,再来吐应该更吐得更多一些。” “好你个贱蹄子,敢对主母指手画脚?当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朱氏作势就要上前对孟如菱甩耳光,可这手却怎么都举不起来,甚至还疼的厉害,低头一看,手腕上竟然缠着鞭子! 她面色一变,回头,果然看到姜雨笙手里的鞭子在往回收。 她习惯性地要骂上几句,可手腕上火辣辣的疼又在提醒她,眼前这个煞神,可不是自己能轻易招惹的。 “她姓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姜雨笙对走到孟如菱身边,“你若是脑子糊涂不知道,不如我帮你亲自去问问孟尚书?不过,你本来就这么蠢笨,不得他喜欢了,若是再因为这个问题到他面前去问个究竟,怕是真的要被休了。” 朱氏如今在孟尚书面前不仅没了任何存在感,还总是遭受孟尚书的白眼,空有一个妻子的名头。 可她却又不敢对着他发脾气,才像个疯子一样,把气都撒在除了孟尚书之外的所有人身上。她如今能有的底线,就是孟尚书的妻子,此外再无其他。 “哼,别得意太久。”朱氏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孟如菱欢喜地上前道:“县主回来也有几日了,今日才得见呢。” “太忙了。”姜雨笙打量她一番,笑道,“看来王公子把你养的很好,瞧这脸色红润的,真漂亮。” 王正禾一直含笑看着孟如菱,听到这话也不羞涩,大大方方承认:“她是我妻子,我自当是对她好。” 姜雨笙又细看了下,才发现她小腹微微隆起:“你……有身孕了?” 孟如菱笑着点头:“四月有余。” 怪不得王正禾这般小心翼翼地在身边护着。 “今日回去后,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就别出门了。”姜雨笙正色道。 孟如菱一愣:“可是有什么事?” 姜雨笙不好多说自己的猜测,只得把桃花的事简单的说了说:“那贼人到现在还没抓住,就怕还会再找人下手,你当心些便是。” 孟如菱还没开口呢,王正禾就点头如捣蒜:“县主说的是,今日回府后,没旁的事就不出来了。” 一行几人一路往里走,在回廊处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孟尚书,还有他身边的梅渊。 两人似乎是在谈事情,也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后院还会遇到人。 见是女儿和女婿,孟尚书倒是松了口气,微微皱眉:“夫人们都在前院,你们怎么来这了?” 王正禾朝他一鞠躬:“小婉一到人多的地方就觉得胸闷难受,小婿陪着她到处走走。” 孟尚书却看向姜雨笙,眼底有一些难辩的敌意:“县主也是觉得胸闷?” “不过是图方便从角门进来罢了,没想到碰巧遇到了他们。”姜雨笙看向梅渊,颔首,“倒是没想到在这会遇上梅公子。” 梅渊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待两人走的远了,王正禾才开口道:“梅公子如今可是岳父身边的心腹,听闻岳父刚官复原职,梅公子就毛竹自荐,果然听了他的建议后,岳父是越来越得皇上器重。” 所以,梅渊是投靠了孟尚书? 也是,如今康太师大不如从前,而孟尚书因为烨帝当年还是殿下时对他有过几分照顾,登基后自然新皇身边的第一大臣,依附孟尚书,不就有大好前程了吗? 祁瑾一事,背后可是有孟尚书的手笔? 梅渊怕是也带了女眷。到了前院一看,果然看到了精心打扮过的红柚,在这样的场合带她而来,两人虽还没成婚,但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刚刚还在后院像个疯子似的朱氏,此刻正吐沫横飞,口若悬梁地在吹牛:“你们都不知道,我本来还担心我家柔姐儿嫁过去会受委屈,哪知道她如今过的这般好。” “身为殿下正妃,吃穿用度自不用说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连那南唐皇后也极为喜欢她,不管去哪都要她在身边作陪。” “甚至那排场,那待遇,比太子妃还要好呢。南唐的王后还说,若是早些知道我家柔姐儿,就凭她的样貌和品性,嫁给太子绰绰有余。” 姜雨笙想起南唐太子那手段心计都不知道高申屠承几倍,孟千柔连个申屠承都搞不定,还想嫁给太子? 丽氏一直含笑听着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当面说什么,以免把好好的生辰宴给毁了。 偏生红柚不仅听得津津乐道,还不忘对朱氏再三夸奖:“原来孟姑娘这么厉害啊,可惜我不能见她一面,否则定是要向她好好讨教讨教,该如何做才能得夫君和长辈欢心呢。” 第475章 县主是凤命 第475章县主是凤命 朱氏见有人附和,还这般夸奖,当下就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是梅公子的妻子吧?瞧你就是个有福气的。无妨,柔姐儿总是要回来看看父亲母亲的,到时我让你们认识一下。” “太好了!”红柚拍手叫好,“也是夫人有能力,能把姑娘培养的这么好,在王室那种吃人的地方还能得这么看重。若是我,怕是刚进去就没气了,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果然嫡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庶子庶女,就是为嫡子嫡女铺路的。” 她叽叽喳喳的说着,说完才发现周围都死一般的安静,众人都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红柚眨眨眼,突然意识过来,忙捂着嘴:“瞧我这嘴,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丽夫人可别见怪啊。我小地方来的,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姜雨笙心里有些异动,总觉得红柚这话听着更像是反话。 “云妃娘娘赏赐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下,只见云妃身边的嬷嬷领头,身后的宫女们一个个都捧着好几件礼物鱼贯而入。上好的珊瑚手钏,硕大的珍珠耳坠,绸缎布匹更不用说,看得人羡慕不已。 当今王皇后是当年二殿下自己看重的寻常姑娘,又父母早逝,没娘家。而丹贵妃,本以为深得皇上宠爱,她若是诞下皇子很有可能会取代王皇后成后宫之主,哪知道这才当了多久的贵妃,就被贬为了贵人。 如今放眼后宫,只剩下云妃最,背后是得皇上信赖的孟尚书,自己虽不是宠冠六宫,但至少和皇上相敬如宾。 只怕过不了多久,位份还会再晋一晋,这样想着,心思活络的夫人们也都更想着要好好巴结,几乎把丽氏的头发丝都夸成了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珍品。 丽氏受不住这样的夸奖,借口有些冷回院子添个衣裳,经过花园时却站放慢了脚步。 “夫人可是有心事?”婢女贴心地问道。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丽氏轻轻叹息一声,当初她作为丽姨娘时,被朱氏狠狠地压榨欺负着,虽然有时候也恼火也怨恨,但倒没想过要将朱氏如何,如今更是没想过要借着女儿的身份,反击朱氏。 “夫人。”姜雨笙道,“你请我来可是有事?” 丽氏转身,含笑看着她:“县主果然聪慧过人,我不过离席时给了你一个眼神示意,县主就猜到我的意思。” 姜雨笙只看着她不说话。 “那日宫中人太多,有些话我们母女不方便和县主说。” 丽氏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芝姐儿虽然有些小性子,但她心地不坏。当初若有跟着柔姐儿一起惹县主生气,还请县主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她一般见识。” “当然,我和县主并无深交,说这话其实也不过是托大。但她是我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心性我自问是清楚的。她或许会帮腔骂几句,但那些杀人放火的事,她是决计,也没这个胆做的出来。” “你是想和我说,丹贵人对我的所作所为,云妃娘娘毫不知情?” “是,而且以后也不绝不会参与其中。”丽氏直视着姜雨笙的双眼,“这点县主可以放心。” “你女儿不会做,那你夫君呢?”姜雨笙道,见她愣了愣,唇角有些嘲讽,“你女儿最多就是后宫手段的,但你夫君若是行不齿之事,关乎的,可就不是后宫,而是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大奉!” 丽氏抬眼眺望,看着不远处的梅花,轻声道:“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哪有人去和天抗争的道理?不管他做了什么,这辈子都是我夫君。” “不管是非,不分黑白?”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况且他如今还是尚书,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质疑他?”丽氏有些想不明白,“日后县主嫁给了督主,难道还会质疑他的言行吗?” “当然。”姜雨笙回答的干脆利落,“你是嫁给他了不假,但不是把这辈子都搭进去了。夫妻是互帮互助,互相扶持,共同……” 算了,对牛弹琴。 姜雨笙索性不说了,只借着她前面的话道:“夫人不会无端端的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丽氏道:“前几日我去宫里看芝姐儿,她说丹贵人说,但凡是宫里的妃子,县主都要一个个弄死,因为县主自己要当皇后。” “我当皇后?”姜雨笙气极反笑,这都是哪里刮起来的谣言啊,她都要嫁给苏俨了啊。 丽氏颔首:“比丘道长算出的八字,说县主是凤命。” 又是这个比丘道长,她下次有机会还真得看看这道长长啥样,怎么哪都有他。 “所以你信了,生怕我会对你女儿下手,赶紧赶在我下手前,先表明下立场?”姜雨笙哭笑不得,“我这人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 从尚书府出来,姜雨笙进了马车就吩咐车夫走。 早就在车厢里等着的芍药摘下蒙着的面纱:“小姐,兵部侍郎家新纳了个妾,李大人府上的老夫人前两日刚去世,中书府几个月前刚诞下一对双胞胎。” 姜雨笙之所以会答应来赴宴,就是想借着赴宴的由头,让芍药暗中去查看打探一番,看这些贵人府上近日可有可疑的人或是事,这么粗粗听下来,倒没什么异常。 “你去查下兵部侍郎那个妾是哪户人家的姑娘,还有另外两户人家在办丧事和百日宴的时候,都邀请了那些人。” “是。” “还有。”姜雨笙眯了眯眼睛,“我今日看到梅渊和孟尚书在一处,你找个脸生的去打探下尚书府的门房,梅渊一般都来尚书府几次,什么时候来。” “是。” 这段时间她也查了不少,有件事总是想不明白,梅渊若真的那么喜欢红柚,对祁琼无情,为何不直接休妻,而是和离呢? 入了府进了院子,却在厅里意外看到玲珑。 “玲珑?”姜雨笙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第476章 废了你的腿! 第476章废了你的腿! 玲珑指了指雪球:“看它,好玩。” 雪球在玲珑的掌心下蹭了蹭,一脸的满足,甚至还整个人都跌倒在她怀里,一会吃下玲珑手里的鱼松,再让她揉一下肚子,再发出“喵喵”的声音。 姜雨笙失笑:“这小畜生倒是个会享受的。” 被喊小畜生的雪球登时不满,冲着姜雨笙“喵”了一声。 “玲珑。”姜雨笙摸了摸她的脑袋,“太后知道你出来吗?” 玲珑点头。 “那你先和雪球玩着,我换身衣裳。” 玲珑的视线里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抹裙摆,才再次将雪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它柔顺的毛:“你说,他是不是恨极了我?” 雪球“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可恨我又怎么办,我就想把他留在身边。” “他会喜欢我的,对吗?” 姜雨笙再次进门,就听到雪球“喵”的声音,她乐了:“看来雪球很喜欢公主,要么公主带回去养?” 玲珑摇头:“母后不喜欢。” 她留玲珑在这用过晚膳后才送她出府门,马车刚驾过来,婢女看到跟着马车一道出现的人,脸色大变:“你怎么又来了?” 玲珑身子缩了缩。 借着门口的大灯笼,姜雨笙看到一身藏青色夹袄的冯儒带着讨好的笑站在马车旁,见婢女训斥也不恼火:“我来找公主说几句话。” “又是来要银子的?滚!”婢女霸气侧漏,“上次不是刚给过你一千两吗?就是吃,也够吃好几天的了!” 冯儒不退反进,嘿嘿一笑:“公主手里有的是钱,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 玲珑一脸惧意地看着冯儒,见他还要过来,惊得一下就躲到了姜雨笙身后,大力地挥挥手:“走,走!” 若不是碍于姜雨笙,冯儒怕是要直接去拽玲珑了。 “手里有的是钱?就当是打发叫花子?”姜雨笙眉眼全是冷意,“你当公主身处金矿吗?叫花子至少还懂得感恩,你呢?懂得什么?当初冯兄就不该替你求情!” 冯儒想起自己如今这都不算男子的身子,也瞪圆了眼睛:“我如今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不过就是和公主开个玩笑,无伤大雅,都是你在瞎起哄!” “开玩笑?无伤大雅?”姜雨笙气极反笑,“那我家大人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过就是刀快了点罢了。” 冯儒懒得和姜雨笙废话,今日要是要不到银子,他怕是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他眼珠子一转:“既然公主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便是。”说罢还真的一溜烟就跑了。 “冯兄知道他一直来找你吗?”姜雨笙问玲珑,见她点头,又问,“他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吗?” 婢女气不过:“那狗皮药膏每次都是直接来找公主的,驸马偶有几次见到过,不仅不替公主出气,还责怪公主给钱。可驸马也不想想,若是不给钱,他能让公主有安生日子过吗?” 姜雨笙神色淡淡:“我想,这些话你当面和驸马说更合适,毕竟我不是传话的人。” 婢女神色有些尴尬,玲珑却恍若未闻。 姜雨笙搀扶着玲珑上了马车,也不管玲珑能不能听懂,只柔声道:“冯兄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们如今也是夫妻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多沟通。” 车帘放下,马车缓缓往前行驶。 婢女叹息一声:“县主实在是太聪明了,奴婢还没说出意图,就被她识破了。” 玲珑端正地坐在那,轻轻一笑:“聪明。” 婢女唯有一声叹息。 结果这马车还没驶出这条街,就见原本已经离开的冯儒突然出现。 他手脚极快的一棍子将车夫给打了下去,自己脚一蹬迅速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可人还没进去,腰上就被鞭子卷住一下给抽了回来。 冯儒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阵阵痛呼。 马车停了下来,婢女掀开车帘,见冯儒躺在地上,而车夫不知所踪,登时面色大变:“好你个狗皮膏药,竟然死性不改!待我回了宫禀报太后娘娘,把你另一只手也废了!” “夜黑了,公主先回吧。”姜雨笙放心不下,让芍药亲自驾车送公主离开。 马车没影了,姜雨笙缓缓走到冯儒面前,每走一步,手里的鞭子就摔一下。 躺在地上的冯儒看着走近的姜雨笙,还有那渗人的鞭子,腿肚子都在打颤,和前面的嚣张相比,此刻早就吓得人都在哆嗦:“县主,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找公主了。” 姜雨笙是决计不会再信他一个字,走到他跟前,鞭子狠狠地抽了几下,冯儒在地上来回滚动,依然没有避开。 姜雨笙又拔出匕首,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刺了一刀,再使劲扭动着。 “啊!”冯儒捂着腿哇哇大叫,“你不是和冯鹤鸣是好友吗?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是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若不是看在冯兄的面子上,我这一刀就直接了结了你,而不是废了你的腿!”姜雨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下次胆敢再到公主面前晃悠,再补你一刀,再废你一只眼睛!”姜雨笙将沾满鲜血的匕首在冯儒身上抹了抹,“公主奈你不得,冯兄看在养母的份上对你一再纵容,但我不会。哪日彻底活得不耐烦了,知会一声,方法多得是。” 冯儒惊恐的看着她,他太清楚姜雨笙绝对说到做到,可不找公主,他没有钱还,不还是死路一条? 他不甘地闭上眼睛,费力地站起来,拖着那只受伤的腿,缓缓地往自己那破旧的家走去。 两日过去了,却依旧一点线索也没有,姜雨笙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急得不行。 反正睡也睡不着,她索性加了件夹袄,又穿上了披风准备去督主府,不曾想才打开门,就看到苏俨一身黑色披风地站在那。 “要出去?” “你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却又同时笑出了声,下一刻,苏俨直接吻了上去。 第477章 脱了吧,方便 第477章脱了吧,方便 一个站在门外,一个还站在门内,隔着门框,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直到“喵”的一声,雪球发出不满,一直在苏俨脚边转着圈,见他还不松口,直接就一跃,跳到了苏俨的肩膀上。 苏俨被唬了下,松开唇,一侧头就对上雪球那双如绿宝石般的眼睛,他蹙眉:“这哪里来的小畜生?” 雪球“唰”的一下就竖起了尾巴,凶狠的看着苏俨,仿佛在说,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姜雨笙笑着将雪球抱在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安抚了下:“观星台里的那只白猫,沈大人之前养的,不知怎的就跟我回来了。” 苏俨跨了进来,牵着姜雨笙一道进了屋。 姜雨笙吩咐茶花倒盆热水过来,她替他解下披风:“大人来了怎么不进来,这披风都潮朝的,怕是在外面站了好一会了吧?” “一路骑马过来,本来想把身上的寒气过了再进来,哪知道越等寒气越多。” “傻不傻。”姜雨笙递了盏热茶过去,又从茶花手里接过热水。 茶花抱着雪球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姜雨笙和苏俨,地龙还烧着,没一会儿苏俨就热出了汗。 姜雨笙蹲下来,示意苏俨把脚放进来,见他疑惑,笑道:“我替大人洗洗脚。” 苏俨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提起姜雨笙,将她摁在榻上,他反而蹲了下来,不由分说的褪去她的鞋袜:“要洗,也是我替你洗。” 脚被一双大手握住,轻轻地放入木盆里,热水覆盖了脚背,姜雨笙低头看着他,轻轻问道:“这几日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苏俨摇头。 姜雨笙眉头微微蹙:“怎么办,马上就要三日过去了。” “邪不压正,别急。” “可这不仅涉及祁将军,还有大人你呢。”姜雨笙面露焦急,“那些不安好心的人,可就等着看大人被罚呢。” “我又不在乎他们,无所谓他们怎么看。”苏俨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这双白皙的小脚,越看,眼底的眸色就越暗。 知直到水冷了,苏俨才拿过纱布将她的一双小脚包起来,珠圆的脚指头格外得引人注目。 “大人。”姜雨笙看着他这神色,也有些口干舌燥,想伸手去拉他,却见他缓缓低头,就这样直接吻在了她的脚背上。 姜雨笙深吸一口气:“大……大人。” 苏俨又亲了一下,甚至还轻轻挪到脚指头前,张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大拇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尖一路蹿到了头顶,姜雨笙嘤咛一声,咬着贝齿,随后道:“大人,你是这勾搭我吗?” 苏俨抬头:“那勾搭上了吗?” 姜雨笙突然一抬脚,将他勾到了面前,地龙热的她脸颊发红,反倒更添几分妩媚:“大人这么英俊神武,一看到大人,就想扑倒你。” 他往下,将她压在身下,摩挲着她漂亮的眉毛:“夭夭。” “大人这几日是不是想的多,这眼圈都黑了。”姜雨笙心疼的摸了摸他的眼圈,“不如我给大人揉揉捏捏,放松放松?” “看到你,就放松了。”苏俨将她的发簪取下,三千墨丝就这样散在床榻上,黑的发,红的唇,他还要再往前,却见那只纤细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 “大人,刚替我洗了脚。” 苏俨挑眉,仿佛眼神在问,所以呢? “这地龙烧的这么旺,大人不热吗?”姜雨笙循循善诱,“不如脱了吧,凉快,又方便。” 方便…… 苏俨坐着不动。 姜雨笙轻笑着上前:“大人不愿动,我倒是很乐意为大人效劳。” 翌日一早,姜雨笙听得外面芍药惊呼一声:“好大的雪啊。” 她起身打开窗户,昨夜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树枝和屋顶上已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了。 她伸出手,有几片雪花落在手心里,很快就化了,不知昨夜大人走的时候下雪了没有。 “小姐。”茶花从外面一路快走进来,结果跑的太快脚底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惹得芍药大笑。 姜雨笙见她脸上神色焦急,走过去扶起她:“何事惊慌?” “顺天府的捕快在府门外侯着,说是请小姐赶紧去一趟顺天府。” 姜雨笙换了身衣裳,早膳也来不及吃,直接披了披风就往外走。 雪越下越大,路上又有积雪,马车走的也慢,等姜雨笙到顺天府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 一进门,她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浑身血迹斑斑,脖子上还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沈智天对姜雨笙一颔首,道:“县主,你可认得死者?” 姜雨笙走上前,没想到死者竟然是冯儒,她皱眉:“认识。” “死者是他送过来的。”沈智天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瘦小的半百老头,“他是农兴坊卖土豆的老马,自称是死者的干爹。他说是你杀了冯儒。” “我杀的?” 那老马道:“昨夜我和我这干儿子一道去了侯府,他去找公主说事,我在街口等他。但久等他不来我就去找他,不曾想正巧看到县主在拿着鞭子狠狠地冯儒,甚至还狠狠地刺了他一刀。” 他指着冯儒身上的伤口:“这些鞭伤和这刀伤,大人可以好好验一验。” “不必验了,是我打的,也是我刺的。”姜雨笙直接承认,“但他的致命伤应该是脖子上这一处,绝非是我的这些伤口。” 老马哼了一声:“你这般心狠手辣,很有可能就是你气不过,又找到冯儒家里去,一刀结果了他。” “人证呢?物证呢?行凶工具呢?” “我……这……在……”老马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反反复复就只会说,“就是你杀的,他和旁人又没有仇,人家为何要杀他?” “大人,死者的家属来了。” “宣。” 第478章 竟然圆了 第478章竟然圆了? 冯鹤鸣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冯儒这样子还是愣了愣,拱手对沈智天道:“沈大人,死者是我的家兄,我来将人领回去。” 沈智天有些为难:“但有人指控你家兄是被谋杀的,案情没结束,本官不能让你就这样把人带走。” “被谋杀?” 老马大声道:“对,就是她杀的!” 冯鹤鸣看他指向姜雨笙,摇头:“这事绝不可能是县主所为。我是死者家属,我说不追究那边不追究吧。” “不行,如今既然有人告谋杀,本官总不能置之不理。” 沈智天叫了个仵作上来,仵作是个半百的老头,一番验核下来,推测死者致命伤确实是脖子那一处,而凶器应该斧头所致。 见识过唐阿尤的验尸手段,姜雨笙对着这粗糙的手段有些瞧不上,但至少也能查出是什么所为。 不是姜雨笙的鞭子和匕首,又有人证明她昨夜就没出过侯府,自然就排除了她杀了冯儒的嫌疑。 反倒是老马,在仵作的铁证和沈智天的怒喝下,才不得不承认只是看到了姜雨笙打冯儒。早上见冯儒死了,才想污蔑她,来谋取点钱财。 无端诬陷别人,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杖责。 走出顺天府,茶花撇嘴,一脸的不满:“这都什么事,怎么什么事都往小姐身上泼。” 但姜雨笙却在想,这明显就能查清楚的真相,为什么要找这么个人来污蔑她?真的如老马自己说的,就是为了讹钱? 冯鹤鸣把冯儒尸体带回了冯府,又找了专门做白事的铺子来处理他的丧事,也算是对养母有个交代,忙到日落了才回了公主府。 一进门,就有婢女上前道:“驸马回来了?公主一直在等您回来一道用膳。” 他快步进了屋子,看到玲珑坐在屋子边,看到他进来眼睛都亮了,站了起来,指着面前一桌子菜:“用膳,好吃。” “是你做的吗?”冯鹤鸣几步走到她面前,扣住她的手腕,神情严肃,语气冷淡。 “什么?”玲珑没听明白。 冯鹤鸣又重复了一句:“是你做的吗?是你派人杀的吗?” 玲珑眨眨眼看着他:“杀谁?” “冯儒。”冯鹤鸣彻底没了任何耐心,“他死前去找过你,还打晕了你的车夫。在都城脚下,想要随随便便杀一个人又不怕追责,除了你们皇家的人,还有谁谁这么肆无忌惮?面对冯儒这个无赖,即便你不想动手,你身边的人就一点也不想吗?” 玲珑挣扎着却被死死地被他握着,红着眼眶:“疼,疼。” 冯鹤鸣狠狠地松开手,看着玲珑踉跄着摔在地上,想伸手去扶,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身大步离开。 玲珑缓缓站起来,仿佛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安静地坐在桌子边,一小筷一小筷的夹着佳肴。 月上半空,冯鹤鸣再次进屋子时,却见玲珑竟然在喝酒,他忙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酒壶夺下:“怎么喝起酒来了?” 玲珑抬起头,意识有些模糊,眼睛也一片迷茫,伸手要去抢回来:“好喝,还要。” 冯鹤鸣发了一通脾气,再回到屋子里冷静下来,却又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冤枉了玲珑。想起她跌倒在地是模样,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过来看却发现她喝得半醉了。 冯鹤鸣打横抱起玲珑,送她回了屋子,放在床榻上,脖子却被她双手环住,两人离得极近,她呼出的甜香酒气仿佛要将他也熏醉了。 “你……喝多了。”冯鹤鸣伸手去掰扯她的手。 “你喜欢她。”玲珑抽了抽鼻子,一脸的委屈,“我也很好,为什么不喜欢我?” “喜欢谁?” “她。”玲珑张开微醺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往前一凑,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不由分说地辗转着,还吮了他一口。 冯鹤鸣脑袋一片空白,口中满是酒香,怀里是她又软有香的身体,和之前总是抱在怀里睡的时候不一样,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开始热了起来。 “抱抱我。”玲珑一边吻着他,一边低声喃喃着,那声音里有委屈,有祈求,更有难以拒绝的邀请。 冯鹤鸣抱紧她,就当是刚刚推了她给她赔罪吧,他在心里说了句。 “亲亲我。”玲珑吮着他的唇,低喃声从唇间溢出,手在他胸口不停地漫步着。 …… 帷幔悄无声息地散了下来,床榻上的两具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合在了一处,就连天上的月亮也羞涩地躲到了云朵里。 冯鹤鸣再醒来时怀里还抱着玲珑,他空白的脑袋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陡然坐直了身子,颤着手掀开被褥,看到被褥下的画面,登时“轰”的一下,这…… 他竟然和玲珑圆房了? 被推到一旁的玲珑睁开惺忪的双眼,不满地瞪着他:“困。” 冯鹤鸣忙转过头,甚至都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慌里慌张地下了床榻,鞋靴才穿了一只就要往外跑。 “驸马。”玲珑喊住他,“疼。” 冯鹤鸣回头,只见肤如凝脂的雪娃娃坐在那,拥着被子,殷红的唇轻轻咬着,见他望过来,又一脸委屈道:“身上疼。” 冯鹤鸣再次落荒而逃,出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上了门槛,险些被摔倒。 玲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笑意却又都散去了,神色淡淡,剩下更多的是落寞。 雪还在继续下,姜雨笙坐在炭火前,听着芍药在低声说着。 “冯儒死前除了碰见过这些人,还见过梅渊。” “梅渊?”姜雨笙蹙眉,“这两人有什么交集?” “是在赌坊门口,有人见到他们聊过几句,但聊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冯儒是赌场的常客,醉心于此,也欠下不少的债,梅渊自诩读书人,又为何会在赌坊门口出现? “芍药,你想办法去把梅渊的字迹拿过来,做个比较。” 第479章 悬梁自尽 第479章悬梁自尽 …芍药办事神速,不过半日就摞了过来。 祁琼看着面前的书信,颔首:“这些确实是梅郎的字迹。” 她见姜雨笙又递过来几封,仔细查看一番后道:“这些也是他的字迹,他平日里喜欢临摹一些大家的书法和丹青。” 这就说得通了,那些被举报的书信为何都说是祁瑾的,很有可能就梅渊临摹而成。 “茶花,套车,去梅府。” 祁琼一定要跟着一道去,姜雨笙也索性让她跟着,总要彻底死心才甘心。 一路上,梅荨都缩在祁琼的怀里一言不发,小小年纪就有让人心疼的早熟。 是红柚亲自带着婢女在梅府门口迎的姜雨笙:“今日一早就听到喜鹊喳喳喳的叫,就在猜测是不是有什哪位贵人要来,却没想到是县主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夫人倒是厉害,这下雪天的还能见到喜鹊。”姜雨笙拢了拢披风,“我要见梅公子。” “梅郎就在里面候着。”红柚又伸手去拉梅荨,“荨姐儿几日不见,怎么瘦了?莫不是你娘亲不给你吃的?” 梅荨只低垂着头,任由祁琼牵着进了府。这府里倒是和离开时没什么变化,祁琼心里升起一丝幻想。 莫非梅郎心里还有她,所以她喜欢的这些花草树木,假山小池,都不曾有过半点变化? 梅渊就坐在花厅的上首,他穿着极厚的披风,手里还捂着小火炉,见到来人,却只对着梅荨面无表情道:“可有事?” 祁琼忙将孩子推出来:“荨姐儿说想来看看爹爹,想爹爹了。” “看到过了,那就走吧。” 祁琼一噎,瞬间就流泪于睫:“梅郎,你果真狠心到这个地步吗?” 梅渊满脸的不耐烦:“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走吧,我梅府不欢迎你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雨笙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男人无非就是为了名,为了权。”梅渊将手里的火炉递给红柚,“再填些炭,有些冷了。” 祁琼连忙补充道:“要那些小炭,不然烧着会有些烟,梅郎闻不惯。” 梅渊恍若未闻,继续道:“做了这事,我就能平步青云,何乐而不为?” “你可知道祁将军素有小战神之称,他若出事了,西南的百姓如何?你可想过?” “我又不是圣人,过好我自己就很好了,其他人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与我何干?” 梅渊眉眼冷道了极致:“我可比不得县主,就爱沽名钓誉。你不就是想我承认是我设计的圈套,将通敌的罪名扣在了祁瑾头上吗?我承认啊。” 祁琼面色大变:“梅郎,这等大事,且不可乱说!” 姜雨笙盯着他说不说话。 “可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我到了皇上面前,反咬你一口,你和你的情郎,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获罪。” 这也正是姜雨笙担忧之处,梅渊作为揭发人,整件事和他妥不了干系,还有他背后的孟尚书,可她就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否则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冯儒死前见过你,你为何要杀他?” “对我不敬咯。”梅渊说的云淡风轻,“对我不敬的人,难道我还教训不得?” “梅郎,阿弟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祁琼有些不可置信,“可你当初明明说阿弟英勇,精忠报国,是你敬佩的对象!” “不过是唬骗你的话,也就你傻,会当真。”梅渊从红柚手里接过火炉,“我身为梅家三代单传,碌碌无为这么些年,难道要一直寂寂无名下去吗?我甘心,我父辈也不会甘心!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是梅家的组训!如今既然有路可以让我平步青云,为何不走?” “他可是你的小舅子啊!” “妻子孩子都可以不要,何况小舅子?” 祁琼被这话起气得浑身战栗,她走到梅渊面前,胸口起伏不定,突然伸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梅郎!”红柚惊呼。 梅渊用牙齿抵了抵舌尖,嗤笑一声:“这一耳光就当是我还清了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等你们祁家人都下了阴曹地府,可别再找我麻烦。” “一个耳光就想还清?你做梦!”祁琼几乎是哭着吼出来的,荨姐儿吓的一下扑到她怀里,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 这一耳光,祁琼是用尽全力,自己都指尖发麻,进府前她眼里是期望,是恳求,那现在就全数都化作了愤怒和绝望。 “县主。”梅渊看向姜雨笙,“都说县主是个聪明人,那我就等着你找到证据,再去殿前告我。” 一路无话地回了侯府,姜雨笙满腹心事,凶手承认了罪行,却没有证据定罪,这才是最烦恼的。 “小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茶花整理好床榻,却突然听得“哐当”一声,主仆二人都被这声音给惊了一下,这是…… 姜雨笙迅速起身跑到隔壁厢房,一把推开门,只见面前一根白绫,祁琼的身体还在晃着。 姜雨笙一个蹬脚跳了起来,把她抱了下来,扯下白绫,低声训斥:“祁二姐,你疯了吗?你若是这样死了,荨姐儿怎么办?你想过她吗?” 祁琼“哇的”的一声痛哭:“我对不起阿弟,对不起祁家!我若是不嫁给梅渊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是我害死了阿弟,害死了全家人!” “如今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你就急着寻死。邪不压正,你现在自尽了,等查清真相,还你阿弟清白时,你可还有命能看得到?” 祁琼捂着脸哭,她也是一时想不开。被姜雨笙这样说,心里又是后悔又是羞愧的,直言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傻事了。 “你如今要活出个样子来,才能不让他们小瞧了你。”姜雨笙扶起祁琼,“你自己若是没想明白,我说的再多也无用。” 祁琼一夜没睡,却在这一夜彻底想明白了,早上起来时脸上也没了自怨自艾又凄凄惨惨戚戚的神色,倒是多添了几分自信和乐观。 姜雨笙一看她这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里也欣慰的很。 “小姐,梅公子的外室来了,说要见祁二姐。” 第480章 姐夫,吃吗 第480章姐夫,吃吗? 本以为祁琼会拒绝见,或者是再见红柚时会和之前一样底气不足,但没想到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后,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红柚把手里的药材递到祁琼面前:“姐姐,这是上好的补药,你身子一向比较弱,正好可以补补,但千万不能多吃。” “你倒是有心了,但别再喊我姐姐了,我受不起,也不想受。”祁琼神色淡淡,将药材推了回去,“这些补药你自己留着吧,养好身子可以再给梅公子生几个儿子。不是要传宗接代吗?那就生他十个八个的,这可不是个小事,你得好好养着。” 红柚也对祁琼的表现有些意外:“姐……姐姐这是想明白了吗?” “什么明不明白的,人活一世,总不能只靠幻想过日子吧?” “这就对了,换做是我,可不得好好活着,亲眼看看,梅郎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红柚还是没把药材带走,但走的时候,神情里怎么看都带着欣慰和欢喜。 正常外室思路,不是看到原配越落魄,心里越开心越得瑟吗? 姜雨笙反复咀嚼着红柚最后那句话,总觉得话中有话,又吩咐芍药悄悄跟上去,看看她会去哪里。 祁琼道:“县主,我想去酒楼。您说的对,我还有荨姐儿要养着,得有一份能让我们安身立命的活计才是最重要的。” 姜雨笙颔首,她亲自送祁琼去了酒楼,又吩咐程二娘做些小糕点,她一会去督主府送过去给苏俨。 督主府。 姜雨笙本来以为苏俨这个点不会这在府里,哪知道他正巧从宫里出来,见到她,眉眼柔了下来,看着茶花提着的食盒,笑:“送什么来了?” “你爱吃的几样小食。” 姜湛听到姜雨笙来了,也立马蹦了过来,一打开食盒,香气扑鼻而来,他大声道:“阿姐,好香啊。” 他说罢便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感受到身后冷冷的目光,一回头,见苏俨那双漂亮的眼睛狭长的眯着,很是不满。 姜湛眨眨眼:“这糕点很好吃,姐夫吃吗?” 姐夫…… 这个称呼成功的让苏俨的不悦瞬间都消失,他“嗯”了一声,上前也拈了一块糕点,轻咬。 “大人,好吃吗?” 苏俨没说话,等到姜湛提着食盒走远了,他才凑到姜雨笙耳边,低声道:“没你好吃。” 姜雨笙:“……” 大人现在都这么骚了吗? 苏俨边吃糕点,边听得姜雨笙将梅渊亲口承认的事娓娓道来,他道:“承认的如此痛快,要么是极为自信我们找不到证据,要么就是他这么做,是故意的。” 他把食盒递给阿全,和姜雨笙一道往书房而去,把查到的信息一一说与她听。 梅渊和祁琼成亲八年有余,只有荨姐儿一个孩子,素日里虽说夫妻二人看似平淡,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纳妾,却从去年开始,渐渐发生了变化。 而红柚在成为梅渊的外室之前,还有过一个男人,不知为何两人最终没成亲,就此分道扬镳。 “还有她送给祁二姐的补药,我查了下,回春堂都有,而且是这段时间卖的最好的补药,我见过东厂也有人在吃,说是强生健体的。” “那就是这药没问题?”姜雨笙有些没想明白,“我总觉得她眼巴巴地过来,就送了这补药,说了那几句话,有些兴师动众。况且祁二姐已经被梅渊和离了,她实在没必要讨好祁二姐吧?” 梅渊和红柚之间,处处透着古怪。 姜雨笙从书房离开时,听得在回廊下的阿全道:“这糕点好像没素芳斋的好吃,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阿全。”苏俨沉沉地喊了一声。 “卑职在。”阿全立马收起糕点,站直身子。 “自己领命,绕着都城跑十圈。” “啊?大人明示,卑职是犯错了?” 呵,何止犯错,简直胆大包天!敢说他女人带来的糕点不好吃? 如此又过了半日,虽然还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但至少不再和无头苍蝇一样,姜雨笙的心也稍稍宽了几分。 回侯府的路上,原本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的她,倏然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一角,果然看到前面有一商队说着科勒沁的官话。 都城也会有其它国的商队来做生意,在这见到倒是不意外,但站在商队中间的那个高大的男子,却让她不由眯了眯眼睛,他为什么会隐在商队里?是有什么目的吗? 姜雨笙刚想放下车帘,却意外看到穿着官服的魏雪竹从不远处急步而来,她径直走到商队前,不知道和那些人说了什么,商队的人连连点头,满脸的谢意。 “你们就先去驿站,我会将这情况告知鸿胪寺,待补好了过路文书,你们再离开。”魏雪竹道,“虽说现在大奉和科勒沁通商,但你们这么多人,过路文引又不见了,怕是会有问题。” 一个皮肤黑红,矮胖的男子对着魏雪竹行了个科勒沁的礼,道:“多谢大人。” “素闻大奉地产丰富,疆土辽阔,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失望。”高大男子似是一脸的失望。 魏雪竹正色道:“科勒沁地大物博,放眼望去满眼黄沙,百姓们都居住在土坡里,但依旧有连绵不绝的高原山,壮阔波澜的沙山,有可口美味的羊肉,也有肉质鲜美的牛肉。我大奉平原,山丘,盆地都有,不同的地势养育不同的物产,公子怕是第一次来大奉吧?” “从科勒沁一路沿着官道来大奉都城,若是公子没特意走歪路,沿路上看到的,应该是我们大奉的西北风光,山势雄伟挺拔,自然风光亮丽。” “如果公子有幸再一路南下,不仅景色越发的迷人,就连物产也更为丰富。窥一处而得全貌,这样不适合大奉,因为大奉,真的是太大了。” 高大男子眼神有些赞叹地看着魏雪竹,她明明对自己刚刚的话心生不满,但先夸了科勒沁,再形成对比,扯出大奉的好,有理有据,又不失礼貌,这大奉的女子也这么厉害吗? “却不知五皇子什么时候成商人了?”姜雨笙走到魏雪竹身边,看着高大男子道,“若是官方来访,是否应该通报一声?” 第481章 小方氏之死 第481章小方氏之死 高大男子有些意外,却还是故意装傻:“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科勒沁五皇子,身高五尺有八,眉眼处有道疤,眼窝深凹,鼻梁高挺,说话唇角会不自觉地往一边歪,因为受过伤。” 索中愣了愣,却也笑了:“我以为我伪装的很好,倒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大奉素来和邻国交好,邻国的皇室人员样貌喜好自然也都心里有数。”姜雨笙说的头头是道,若不是前世她在一次国宴上见过索中,自然也认不出来这么接地气的人就是五皇子。 魏雪竹只当姜雨笙是因为东厂的缘故才知道,她看向索中,行了个官礼:“既是五皇子来访,还请皇子移步驿站,我上奏朝廷,给五皇子官礼迎接。” 索中连连摆手:“我不过是跟着商队出来玩耍罢了,我那二哥在后面,才是真正的使团,你们就当没见过我。” 没等魏雪竹反应过来,索中已经跑的无踪影了,她眨着一双大眼睛:“这是五皇子吗?怎么像个贼?” 依据她前世对五皇子的了解,索中无心皇室争斗,反倒是对做生意特有兴趣,不仅自己开了牛羊肉的铺子,还成日里跟着商队到处跑。 后来索西登上了皇位,其他几个兄弟都没有好下场,唯有索中,不仅安然无恙,还把生意越做越大。 姜雨笙轻笑:“不过这事还是得上报朝廷,若是被其他人认出索中,而你又见过他,这反倒成你的罪责了。” 魏雪竹颔首,她和姜雨笙一起并肩而行。 “因着元宵说科勒沁使团要来,鸿胪寺忙的人仰马翻,哪知道还有这漏网之鱼。”魏雪竹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如今朝中都在因为祁将军的事人人自危。当初和他交好的,现在都恨不得立马撇清关系,就怕自己也沾上通敌的罪名。” “但听闻你父亲为了求情,还在勤政殿跪了一夜。” 魏雪竹点头:“还是苏大人命人把父亲扶走的。”她压低声音,“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这祁将军是西南的门户,皇上这根基还没稳就急着对付祁将军,未免太寒了众将士的心吧?” 或许在这位新皇眼里,百姓的命,众将士的心,都没有他的权重要,固权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两人心思沉重地一路往前走,又各怀心事的在街口分道扬镳。 姜雨笙还在想着要从哪里下手找梅渊的证据,翌日下午就传来了小方氏病逝的消息。 “这么突然?”姜雨笙蹙眉,上次在宫里见过小方氏,那气色和上蹿下跳的蹦跶劲,可不像是有病的人。 芍药颔首:“听说是补药吃多了,身体受不住,直接一命呜呼的。” 自从上次在观星台被祝丹丹想杀自己后后,姜雨笙就让芍药派几个信得过的人,盯住祝国公府,将小方氏的举动都掌握其中。 “什么补药?” 芍药打开一包药渣,将这药递到姜雨笙面前。 姜雨笙仔细看了看,这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她扬声道:“茶花,将那天红柚送给祁二姐的补药拿过来。” 没一会儿茶花快步而来,两份补药放在一处,竟然一模一样,根本就是同一个药! 那天红柚来送补药时还特意说了,这补药虽好,但不要多吃,否则身子受不住。 当时她就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原来红柚是在提醒祁琼! “马上去查下这补药的出处,是谁卖给回春堂的,小方氏又从这里面买了多少药材。”有什么念头在姜雨笙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快到她来不及抓住。 直到夜幕时分,芍药才再次回了侯府,连着灌了两大杯热茶才缓解了口渴,她道:“根据回春堂的活计交代,这药是从长畈那边采买来的。再顺着这条线找下去,是从江宁府送过来的,只有长畈一户叫余田的才能拿到这货源。” “我也去找了这个余田,但他不愿和我多交谈,还对我有极大的敌意,没多问几句就把我赶出来了。我就绕着村子一个个问,最后也只问出来了他是早几年搬来这长畈的,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也没见有家人。据说是当年机缘巧合救了江宁府一个药铺掌柜的宁,才得了这货源。” 江宁府…… 莫非是他! 姜雨笙眼前一亮,苏俨告诉过她,红柚之前还有个男人,两人后来分道扬镳了,那个男后来去了江宁府! 外面的雪一早就停了,但夜黑又路滑,由于宵禁,路上早就没了百姓出没。 姜雨笙换了套夜行衣,一路摸到了梅府,只见屋里还亮着灯,梅渊坐在油灯下,一手翻着书,一手握拳咳嗽。 红柚似是端了药过来,两人不知道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红柚放下药转身就走。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进来喝盏热茶。”梅渊淡淡道。 姜雨笙也不遮掩,直接推开了门,扯下面纱:“梅公子似是猜到我要来。” 梅渊做了个请的动作:“县主身份尊贵,怕是喝不惯我的这山上随手摘的野茶。” 姜雨笙大大方方地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茶味甜,回味无穷,梅公子不是已经平步青云了吗?怎么还喝野茶,与你身份不符啊。” “喝茶而已,何来那么多的讲究。”梅渊放下书卷,“深夜来访,可是有事?” “你为什么要杀她?” “县主问过我这个问题的。” “我说的是小方氏,不是冯儒。” “据我所知,小方氏是自己吃补药,身子受不住而亡,与我何干?” “她在无意中听闻这药吃了不仅可以永驻清青春,还能强生健体,她就此买了吃。而身边的婢女也一日日的夸她越来越年轻,她想要更青春些,自然也就吃的更多。” 梅渊挑眉:“所以,这都是她自己想吃要吃,又没人逼她一点点。” “无意透露,婢女夸赞,这些和梅公子就没有一点点关系?”姜雨笙直视他的双眼,“你到底是做什么?” “县主应该多等一段时日再来质问我的。” 第482章 给苏大人纳个妾 第482章给苏大人纳个妾 姜雨笙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再问,梅渊却如打太极一般什么话都问不出,她索性不再问转身就走。 但来一趟,至少证明小方氏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回去的路上,来时原本安静黑暗的街道上,现在却突然变得火把通明,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领头之人的命令声,这声音的方向,是祝国公府! 姜雨笙调转了个方向,快速往祝国公府而去。 到的时候,只见门口站着不少皇城司和东厂的人,甚至还有大理寺的人。 她隐在墙角,只听得有人道:“这祝国公府真的会做这样的事吗?这敏小姐,可是祁将军的妻子啊。” “这里面住的人可多着呢,又不是只有敏小姐一人。那小方氏,自从被夫君休了,从枣庄回到都城后就一直赖在国公府呢。” “对,我隐约听着今夜就是奔她的事儿来的。” “她不是都死了吗?”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直到杨少英出来,才收住了议论声,同时里面还抬出好几个木箱,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皇城司的人面色严肃地将这些木箱都抬走了,杨少英也是一脸凝重地回头,吩咐一队人马留下守在门口,若是有人闹起来就直接带走。 小方氏都死了,祝敏之不在,沈铮这个当家人也早就不管事,还来这么多人查封祝国公府,为什么? 这个疑惑在翌日一早得到了解决。 王皇后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适,请了大夫来看却看不出什么,最后还是有个老道的大夫说皇后只怕不是生病,而是被人诅咒了。 希姑姑就此对整个后宫展开调查,在祝丹丹宫殿里找到了写着王皇后生辰八字的小玩偶,胸口前还扎着好几针。 这个玩偶呈到陈太后面前,太后震怒,要求彻查此事。 祝丹丹身边的婢女受不住拷问供了出来,说是这些事一直都是小方氏在做,这才有皇城司和大理寺的人连夜查封祝国公府。 而从祝国公府里面搜出的那些木箱里,不仅有写着王皇后的好几个玩偶,就连陈太后和皇上的也都有。 甚至其他高门府邸的当家人也都在里面,不过就是有些胸口插了针,有些没有。 除此之外,还在一个木匣子里搜到一沓书信,都是自从方氏死了之后,祝丹丹和小方氏的书信往来,书信里写祝丹丹恨急了祁瑾当年对她的拒绝,声称一定要不择手段地报复回来,甚至也提到了,对于武将来说,通敌罪名才是最致命的。 后宫之事传到前堂,杨少英向烨帝进言,丹贵人插手朝廷政务,这些书信证明很有可能祁将军所谓的通敌叛国是她凭空捏造的。 烨帝雷霆震怒,当下就撤去了祝丹丹的任何封号,直接将人打入冷宫。 姜雨笙听了这消息后立刻进宫去了凤羽宫。小方氏不过去被休了的人,她背后的祝丹丹才是现在最有威胁的。 王皇后今日未施粉黛,脸色有些发白,见着姜雨笙也是虚弱一笑:“县主是为祝丹丹而来的吧?” 姜雨笙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此事与皇后有关?” 王皇后摇头:“确实明眼人都会觉得这是我一手设计的陷阱,将她拖下水,本宫是最大的受益者。但县主,你我既是一条船上的人,本宫自然不会瞒你,此事当真与本宫无关。” 那就是还有人要对付祝丹丹,难道是孟云芝?可她看着就不像有这心计之人啊 显然王皇后也想到了这点,她也道:“不会是云妃,她没那个胆,也没那个能力。” 小方氏的死,和梅渊有关,难道利用小方氏的死,拉祝丹丹下水,也是他的手笔?后宫之事,他为何要参与进来? “太后驾到!” 姜雨笙都来不及走,陈太后就已经进了门,见到她似是有些意外:“县主也在?” “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臣女来探望探望。” “你和皇后倒是投缘。”陈太后在上首坐下,嬷嬷将上好的燕窝和人参递给希姑姑。 她道:“如今那贱人既已得了惩罚,你就放宽了心养着。把身子养好了,早日替皇上开枝散叶才是正经的。” 王皇后努力一笑:“多谢母后关怀,儿媳牢记。” 陈太后又聊了几句,看向姜雨笙道:“县主和苏大人原定的婚期延迟了,新日子可定了?” 姜雨笙起身回来:“回太后娘娘,苏大人定了除夕夜。” “倒是个好日子。”陈太后面露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听了极不舒服,“自古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苏大人虽不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但他手握重权,这都城也没人小瞧了他,自然别的当家人该有的,他也当有。哀家有个远房的侄女,样貌品性虽是比不上县主,但也算过的去,不如就给苏大人当个妾吧。” 真是笑话了,给太监塞妾? 姜雨笙心里冷笑,面上却道:“太后娘娘抬爱,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这人一向心胸狭小,容不下旁人与我一道分享特别是夫君。” 陈太后面色略有不悦:“这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并不是所有天经地义都是对的。况且我家大人也说过,他只娶我,绝不会纳妾。” 陈太后哼了一声:“县主也太会拿乔了,哀家下次遇着苏大人了,亲口问问他。” 姜雨笙低垂着头不说话,眼角看着陈太后一脸不悦地离开了。 王皇后道:“太后一贯是个强势的人,她既这么说了,怕是早就有这个心了。” 姜雨笙不想提这一茬,只道:“皇后娘娘,我今日进宫是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去见下祝丹丹。” “让希姑姑带你去便是。” 冷宫在皇宫的西北角,位置偏僻,而且走近了,总觉得有股阴冷的风在耳边飕飕地刮过。 祝丹丹又是住在西北角最冷最差的那间屋子里面还布满了蜘蛛网,老鼠蟑螂倒是乱窜, 姜雨笙推门进去,眯了眯眼睛,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祝丹丹,冷道:“想不到自己也落到了这个下场?” 第483章 祝丹丹之死 第483章祝丹丹之死 祝丹丹一听这声音,倏然抬起头来。 她这一抬头,姜雨笙才看见她眼睛竟然全是血,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 祝丹丹一片模糊视线里,看到姜雨笙朝她走过来。 她倏然站了起来,要冲向姜雨笙,无奈脚上还绑着镣铐,才扑到一半就直直被往回一拉,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姜雨笙,你无耻!你个贱人!”祝丹丹边哭边骂,“你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害我!我是冤枉的!” “论卑鄙和无耻,谁是你的对手?”姜雨笙走到她面前蹲下,“你想把我从观星台上推下去摔死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自己的卑鄙?你因为私仇,就一再对祁瑾迫害,你不无耻?” “他那是活该!他当年若是答应了我,娶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 “娶你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姜雨笙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地踢了一下,“我看你脑袋是被驴踢了不清楚了吧?那我再踢一脚让你清醒清醒。就你这样的,别说是嫁给祁瑾了,就是给他倒夜来香都不够格!对夜来香都是一种侮辱!” “没有他在西南守着,你能安心在都城吃香的喝辣的?没有他这道门户,你能活得这么体面?你这表面上的岁月静好,都是建立在边疆战士的血肉之上!你不仅不感恩,还诬陷他通敌叛国,祝丹丹,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啊?” “就怪他!我这么爱慕他,他却对我恍若未闻,凭什么?” 对牛弹琴!更何况是比牛还蠢的人! 姜雨笙懒得和她多说,直接问这次来见她的目的:“我问你,桃花是不是你找人杀的?” “桃花?什么桃花?”祝丹丹脑袋被踢得一阵阵发晕,歪着头斜着眼看向姜雨笙,“哦,我想起来了,是和你一样下贱的那个贱婢。一个贱婢,嫁了人,还能怀孕,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一个贱婢都活得比我好,凭什么?” “所以你就找人下了狠手?”姜雨笙又一脚,将她的脑袋直接踩在脚底下,“祝丹丹,你到底是不是人?怎么能狠到这个地步?” 此刻的祝丹丹就好像疯了一样:“对,我不是人,我是魔鬼!我要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杀了!” “你怎么杀的桃花?” “当然是一片肉一片肉剐下来,再丢到山里去喂野狗!”祝丹丹露出狰狞的表情,“你都不知道,那些野狗都嫌弃这贱婢的肉,宁可在那腐烂也绝不吃。” 桃花的死,和祝丹丹无关,她说的杀法,和桃花的死法不一样。 姜雨笙松开脚,看着祝丹丹:“你母亲受尽夫君宠爱,你比阿敏更得你父亲的宠爱,原本你可以有个很好的前程,但这一切都被你的妒忌心给毁了。” “你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觉得自己就该拥有这世道最好的东西,没有人能比得过你,没有人不能喜欢你,而且所有人都要对你死心塌地。” ‘“祝丹丹,你是银子吗?就算是银子,也有人不喜欢的,你到底有什么自信,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喜欢你?一旦有人不喜欢你,你就会不择手段的迫害。对阿敏是这样,对老夫人如此,对祁将军更是这样,呵,希望你下辈子能好好做个人吧。”’ 见姜雨笙要走,祝丹丹又突然叫住了她:“姜雨笙,我知道桃花的死可能和谁有关。你把我从这救出去,我就告诉你是谁。” 姜雨笙站着不说话。 “真的,我知道谁对有身孕的人感兴趣,这对你来说肯定是有用的线索。”祝丹丹道,“我也不要再当什么贵妃,你只要把我救出去,让我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就可以。你有办法,苏大人肯定更有办法。”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了,我想要什么线索,自然会自己去找。虽然时间可能要花费多些,但至少不受人胁迫,我也不接受交易。” 见姜雨笙真的要走,祝丹丹连忙大喊:“我真的知道,这次我不骗你。我知道错了,我认错,你放过我一命!” 狗改不了吃屎。 姜雨笙不再回头,径直出了院子。 祝丹丹脸贴在地上,呜啊呜啊的哭,她不想死,真的一点都不想死啊。 但皇上的旨意隔天就到了,说祝丹丹为了报私仇,陷害祁瑾,罪大恶极。还利用巫蛊之术伤害王皇后等贵人,且她身上可能也有巫蛊,唯有火烤,才能将她彻底灭了。 上次被祝丹丹刺伤眼睛的太监很是积极地把祝丹丹拖到刑场,把她绑到架子上。 “我错了,你放了我,我把我的银子都给你。”祝丹丹哆嗦着唇,可根本没人听进去。 下面木柴堆得很高,已经隐隐有火在烧,她急得撕心裂肺的哭,手腕都挣扎的出了血,青紫一片,周围的人却都是一脸冷漠,甚至还隐隐有些雀跃。 烨帝最后来的时候,祝丹丹已经奄奄一息了,看到来人顿时眼前闪过光芒:“皇上,救……救救我。” 烨帝却一脸冷漠地看着祝丹丹,眼里根本就没有半点感情:“你以为朕对你有感情?” 祝丹丹一愣:“皇……皇上?” “你们一个个都只是棋子罢了。”烨帝冷漠的仿佛不是之前那个温柔的人。 “你……你之前让我帮你去做那些事,只是利用我?” “不然呢?皇家的人,谁会有感情?”烨帝轻轻摩着衣袖的一角,“先皇没有,朕也没有,朕的后代,也不会有。” 祝丹丹眼里一片死灰:“你为何一定要赐死我?” “你冲撞了灵猫,冲撞了有凤命命格的人,唯有一死,才能谢罪。” “凤命命格?”祝丹丹想起烨帝的表现,下面是越来越热的火,她只觉得嗓子都在冒烟,“你是说姜雨笙那贱人有凤命命格?怪不得你从不责罚她,你……你杀了我,就是担心我说破那些事!” 烨帝将被磨皱了的一角轻轻抚平:“看破不说破,死的还能顺当点。” 背后火光蹿起老高,有祝丹丹的惨叫声,空气中还有肉被烧焦的味道,烨帝深吸一口气,唇角却带着胜利的笑意,终于有那么一次,他能自己决定谁的生死,还有死的方式了。 这感觉,太棒了! 第484章 大人,还饿吗 第484章大人,还饿吗? 从宫里出来,姜雨笙径直去了督主府,在苏俨的书房等着他。 宋妙手带姜湛出府去了,没了孩子的嬉笑声,整个督主府又显得格外的安静,甚至还有些冷清。 姜雨笙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她见到了她的母亲。 “阿笙,到母亲这里来。”庞雪兰温柔地笑着对她招招手。 姜雨笙缓缓走过去,被她紧紧地拥在怀里:“阿笙,母亲好想你啊。” 她也紧紧地回抱着母亲,她想问问母亲,在那边过的还好吗,也想问问母亲,她的父亲是谁,可她却好像嗓子哑了一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母亲父亲不在你身边,以后就让哥哥照顾你。” 哥哥,她还有哥哥? 庞雪兰爱怜地伸出手,一遍一遍地抚摸她的脸颊,眼神温柔极了,她将脸放在母亲的手心里,不由湿了眼眶。 “母亲!”姜雨笙低低喊了出来,意识缓缓清晰过来,才发现自己脸颊上确实有修长的手在摩挲着。 她倏然睁开眼,正对上苏俨那带着心疼的眼神,她一开口喊了声“大人”,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 苏俨什么也没问,弯腰凑到她面前:“在这睡要着凉的,到床榻上躺一躺。” 姜雨笙摇头:“现在不困了,倒是有些饿了。”她起身往窗外一看,才发现竟然已经过了正午,她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咕噜”一声,姜雨笙的肚子叫了一声,见苏俨望过来,她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早上急着进宫,没来记得吃早膳。” 苏俨牵着她的手:“我也还没吃过,想吃什么?” “有云吞吗?” “去瞧瞧。”苏俨牵着她一路到了厨房,厨娘见苏俨亲自过来,登时吓得脸都白了。 “大……大人,老妇不知道大人在府里,没……没烧大人的膳食。” 苏俨挥挥手表示无妨:“可有云吞?” “有是有,就是只有皮,还没成型。” “我自己来包。”姜雨笙跃跃欲试,不就是包个馄饨嘛,再简单不过。 可当她真的一手拿着皮,一手往皮里塞肉的时候,才发现看似最简单的,却是最难的。 苏俨轻笑一声,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抱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说出的话仿佛是那最好的女儿红,听得让人有些微醺:“应该是这样的,你看。” 姜雨笙低头看去,不过三两下,一个漂亮的云吞就包好了。 她有些惊讶:“大人,你怎么这么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苏俨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依旧环抱着她,继续抱着云吞,可包了几个,却是心猿意马了。 怀里的姑娘哪里还在包云吞,一会歪过头亲亲他的唇角,一会故意撅着臀蹭蹭他。 “夭夭!”苏俨愠怒,“不是肚子饿吗?” “我才饿了一会会,大人都饿了这么多年了。”姜雨笙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能吃饱呢。” “那你是该多操心操心。”苏俨将最后一个云吞包好,手都没来得及擦净,一把掰过她的身子,扣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下来。 身后是灶台,锅里的水早就开了,姜雨笙柔软的腰靠在灶台边上,没一会儿就感受到灶台传来的热度,她轻轻推了推苏俨,低喃一声:“烫。” 还好意思说烫?不都是她自己招惹的吗? 苏俨将身子往前贴了贴:“很烫吗?” “嗯,烫得不行。”姜雨笙眼角都有些委屈了,“大人,好烫啊。” 大人,好烫啊。 苏俨觉得浑身更加难受了,她越是喊烫,他就热的越厉害。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手撑在灶台上,这一撑才发现真的是烫。 他连忙收回手,一个旋身带离姜雨笙,有些焦急道:“怎么样,烫着了吗?” 姜雨笙撇撇嘴,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早就和你说烫了,大人怎么回事啊。” 苏俨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他哪知道她说的是灶台烫啊,还以为是…… 姜雨笙看苏俨这表情就瞬间明白他刚刚是误会自己了,不由觉得好笑,轻轻掐了他腰一把:“大人怎么老想歪啊,是不是饿太久了?” 听她打趣的语气,娇嗔的表情,若不是在厨房,苏俨怕是恨不得直接上去就摁住她,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饿太久。 苏俨点了点她的鼻子,转身打开锅盖。 云吞往烧开的锅里一放,再翻滚几下就熟了,苏俨捞出几个放在瓷碗里,碗里还抹了些猪油,一点葱末,云吞一放进去,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好香。”姜雨笙抽抽鼻子,“我家大人上得了床,下得了厨,真真厉害极了。” 苏俨弹了弹她的额头:“再言语撩拨,就地正法。” 待一碗云吞落了肚,苏俨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水渍,才道:“祁将军一案,怕是差不多要结了。” 上次祝丹丹一事,不过是说想报复祁瑾才打算用污蔑他通敌的罪证。可祁瑾输了齐木一战是真,皇上自然不会就此轻易就判祁瑾无罪。 “你有新的证据了?”姜雨笙道。 “据探子急报,齐木大败是因为祁将军手下将士们的兵器都有问题,一砍就断,盾牌也毫无抵抗之力,将士们伤亡惨重。” 姜雨笙脑子转的极快:“兵器厉来是兵部掌管的,那这就和兵部的人逃不了关系。若是猜的不错,只怕接下来兵部管事的,必然有一个人会出事。冯儒,小方氏,祝丹丹,再算上兵部的人,从百姓,后宫再到朝廷,这些人看似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出,但背后肯定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苏俨颔首:“把我这些事串联在一处的这个关键人物只怕就是梅渊,是他举报祁将军通敌之人,那些证据也是他提供的,如今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姜雨笙看着他,手托着腮:“大人是一开始就知道很有可能是有人做局,所以才向皇上提出用官职担保,彻查祁将军一事?” 第485章 还了清白 第485章还了清白 “祁将军不是这样的人,那就定然是背后有人搞鬼了。”苏俨捏了捏她的鼻尖,“再说了,我的夭夭这么能干,肯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 姜雨笙抓过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我的大人也很能干。” 苏俨:“……”为何重音要在干字上? 正如苏俨二人所料的那样,不出两日,兵部铸造的兵器有问题的奏折就被呈到了皇上面前。 起因是头天夜里,有刺客进了皇宫,被皇城司的人发现后迅速追捕。 但一向英勇的皇城司护卫却在交手没几招后就被刺客打的落花流水,若不是东厂的人及时赶到,怕是此刻就越过皇城司,直接杀入皇城了。 烨帝知道后当即扣了皇城司当班将领,将领哭诉皆是因为手里的武器不耐用,一打就断,这才被刺客钻了空子。 皇城司可是守卫皇宫,保护皇室安危的,手里的兵器竟然堪比豆腐渣?烨帝立马命人彻查,一查就查出这兵器是从兵部领取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少英继续往下查,就发现这一年多来,兵部铸造的兵器多多少少都有问题,而且大部分兵器都发往了齐木镇,到了祁将军手中。 而这时,祁瑾上奏的战报也辗转到了烨帝手里,战败的原因竟然就是因为兵器问题! 兵部尚书去年病逝后这位置就一直悬空着,大小事宜由兵部侍郎掌管着。 杨少英还没带人去兵部侍郎家抓人,就先传来了噩耗,说是兵部侍郎一早被发现死在了小妾的床上。 根据小妾的描述,说兵部侍郎一夜风流后,突然就身子一僵,人直接死了过去。大夫诊治一番后发现是因为侍郎服用了大量强生健体的药,虚不受补,结果就一命呜呼了。 从兵部查出的账本来看,从铁原料的采买,到后面的铸铁,再到打造兵器,都由侍郎监管着,也有他的签名。 同时还从侍郎府里查出大量的金银元宝,他将皇上拨下来的军饷费用中饱私囊,用劣质的铁和技术来打造兵器。 烨帝怒不可遏,尽管兵部侍郎已经死了,但还是将怒气牵扯到他的家人,男的发配边疆做苦力,女的直接入教司坊做官妓。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却在苏俨和烨帝十日之约的最后一日,早朝之上,一袭白衣的梅渊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他先是向皇上告罪,举报祁瑾通敌叛国之罪不过是子虚乌有,他是被人胁迫。而这背后之人,正是新皇登基后就一直告病在府上休息的康太师。 根据梅渊提供的证据,一是他和康太师的书信往来,如何仿造祁瑾和南唐皇室的书信,二是康太师和兵部侍郎之间的密信。原来兵部侍郎私吞的那些军饷,至少一半落入了康太师的口袋。 指使梅渊诬陷祁瑾,有梅渊和孟尚书作为人证,而私吞军饷,兵部侍郎已死,死无对证,种种迹象都指向康太师。 一石激起千层浪。 烨帝并未将康太师押入天牢,只说暂停太师一职,在府上软禁不说,而且还要再彻查此事。 三朝元老就这样没了往日风光,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西北守着没有诏令不得回京,康泰和去了枣庄,也是没诏令不得回京。 百官都在悄悄议论着,看样子新皇早就想要好如何对付康太师了,否则怎么一登基就立马将唯一在都城的康泰和给调到枣庄去? 宣旨的太监来了太师府,康太师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日了,神态坦荡地接受旨意,送太监走的时候还让长随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管家忧心地看着康太师:“老爷,这……这不是赶尽杀绝吗?” 康太师冷笑,他手上本来就不干净。再说了皇上当年还是二殿下时,他哪里会知道这么个瘸子会登基?态度好不到哪里去,一登基自然是要开始秋后算账了。 他对管家道:“这事不要让老夫人知道,影响她养病。” 管家点头。 而和清算康太师的旨意一同派出的,还有对梅渊的赏赐。烨帝奖赏梅渊揭发有功,赐他大府邸一座,黄金万两,还特封他为翰林院杜撰。 一时间,梅渊又成了新贵,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梅府却在圣旨下来后就闭门谢客,说是主子得了风寒,不方便见客。 而此时,得了风寒的人却一身黑色披风,从角门走出,走到停在门口的低调马车旁,对立面的人道:“多谢贵人。” “这是你应得的。”马车里传来醇厚的声音,“只是你确定不要更大的官?” “劳贵人惦记,我这身子我知道,高的官职做的事也多,身子受不住,这翰林院杜撰,正合适我。” 马车里安静了片刻,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你所求是这样,便应了你。” “贵人放心,这件事决计会烂在梅某肚子里,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 马车缓缓离开,哒哒的马蹄声在巷子里响起,每一下都好像是重石砸在了他的心口,窒息难忍。 纷纷扬扬的祁将军通敌案就这样落了序幕,不仅还了祁瑾清白,还因为无端被康太师这样的奸臣陷害而深受百姓同情。 祁府女眷金氏等人从天牢出来时,听闻不少百姓自发地去接她们,还一起帮着打扫府邸,送来许多新鲜的瓜果蔬菜,对金氏再三宽慰。 金氏摸着泪道谢,将姜雨笙迎进了府里:“这次多亏了县主忙前忙后,否则这飞来横祸,我都不知道下了黄泉要如何向老爷交代了。” 金氏虽然脸色憔悴,但好在没受什么伤,她看向一直坐在金氏身边的祁瑶,笑道:“祁大姐可有受伤?” 祁瑶摇头:“天牢里并未有人对我们动过刑。” 祁瑶如今都快三十了但依旧没有婚配,她对外人说小时有人算过她是个短命的,就不去祸害别人了。 姜雨笙想起祁琼的话,看到祁瑶和祁瑾抱在一起,这对姐弟莫非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注意到姜雨笙的打量,祁瑶也落落大方:“县主有话不如直接问?” 第486章 你心里有过我吗 第486章你心里有过我吗? 姜雨笙不由笑了:“祁大姐这话倒是让我汗颜,那我便直接问了,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姐见谅。之前为替祁将军平反,我去过祁将军的院子,也在书房呆过。” 果然,祁瑶脸上的紧张一闪而过。 “但没发现什么,我想问一下,祁大姐和祁将军,可是姐弟?” “是,一母同胞。” “你们之间,是否有不可言说的情愫?” 祁瑶慢慢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突得笑了:“县主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谣言?小弟已经娶了敏姑娘,两人如今琴瑟和鸣,我不过是不愿嫁人,怎么就扯到这上面去了?” “祁大姐不愿说,我便不多问。”能养出祁瑾这样精忠报国的人,祁府里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龌龊的事,想来也不会有。 “祖母!”梅荨从外面奔了进来,一下就扑到了金氏的怀里,仰着小脸,“荨儿好想外祖母啊。” 金氏怜惜地揉着她的小脑袋:“外祖母也很想荨姐儿。” 祁琼从外面缓缓走进来,她和梅渊的事,金氏也听府里的人说了,一声叹息后把女儿拉到了身边,还没说话就先哭了起来。 反倒是祁琼一直在安慰她:“母亲,你和大姐都平平安安出来,这么大的喜事,不仅不能哭,我们还得好好庆祝一番。今日我请母亲到酒楼去吃个全席面,让母亲看看我如今的状况,我能自个养活自个了。” 她这么一说,金氏还真的来了兴致,稍作休息后就和祁琼等人一道去了“归去来兮”酒楼。 程二娘备了两间雅间,还带着金氏参观了整个酒楼,告诉她祁二姐如今是做账房,那算盘打得可快了。 祁琼怕金氏不相信,直接就在她面前三下五除二的打起了算盘,还颇有几分干练的模样。 可没想到噼里啪啦的算盘声,让祁府的几个女眷都红了眼。 金氏更是直接别过脸,哽咽道:“是母亲没用,让你们一个个都受苦了,都怨母亲。” “母亲。”祁大姐拿起手绢将她眼角的泪擦去,“二妹有出息了,您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落泪了。” “是,有出息,有出息。”金氏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眼泪却是如何都止不住。 酒楼里的客人知道来的是祁府女眷,纷纷都抢着要给她们买单,但都被姜雨笙阻止了。 “别说是给她们,今日就是在座的各位,我们酒楼也都免单!”姜雨笙扬声道,“祁将军是国之栋梁,他能安然无恙,是百姓之幸,是国家之幸。这等开心的事,就该好好庆祝!免单!你们尽管喝,尽管吃。若非有祁将军这样的人替我们守着,我们又怎么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喝酒!” “对,敬祁将军!敬将士们!” “祁二姐。”有个小二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那位又来了。” 祁琼悄悄退了出去,却见梅渊就站在门口,神色恍惚地看着门匾,见到她,收回视线,神情却始终都是淡淡的。 祁琼也是看寻常客人的表情:“梅公子,是要用饭吗?今日东家免单。” “我如今得了这般多的赏赐,别说吃一顿饭了,就是把整个酒楼买下来也绰绰有余。”梅渊语气有些冷,“倒是你,别觉得算盘打的好,就是个好账房了。这里面还有各种算账的,出入买卖的,你一向心粗,这些都是要紧的活,你干得好吗?” 祁琼脸色更淡了,看不出喜怒哀乐:“谁生下来就会走路,会吃饭?不都是一样一样慢慢学吗?” “你能这样想最好,你能干些,日后荨姐儿的日子便会过的好些。”梅渊低头拢了拢袖子,掩去眼底的情绪,“以后得靠你自己了。” 梅渊抬脚转身,却再次被祁琼给叫住了。 “梅郎!”祁琼此刻情绪有些波动,“便当是最后一次问你。这么些年,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冬日的日头不算强烈,晒在人身上反倒是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这样直面着梅渊的背影,祁琼才惊讶地发现他好像又瘦了不少,他身上的直缀还是去年冬天新做的,如今就空荡荡的挂在身上,看得让人觉得心疼。 但她如今已经必要心疼了。 见梅渊不说话,祁琼抽了抽鼻子,有些自嘲:“当我没问吧。有个儿子可以传宗接代,有喜欢的女子陪在身侧,如今还是个新贵,日后你和红柚好好过日子。” 梅渊道:“牢你挂心了,你日后也发愤图强,可别让我小瞧了。” “不会的。”祁琼道,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追着他跑,只求他能多看看她,多爱爱她的女人了。 祁琼转身却见姜雨笙站在门下,神色复杂地看着梅渊离开的方向。 “东家。”祁琼堆起一个笑容,“您怎么出来了?” 姜雨笙收回视线:“菜都布好了,进去吃吧。” 金氏等人直到日头落了山才回的祁府,姜雨笙一路送她们回去,在回姜府路上,她半道转去了梅府。 和上次一样,梅渊仿佛猜到她会来,还让红柚直接在角门候着,等她进来径直带去了书房。 书房里没有地龙,只有一个大大的火盆,梅渊坐在火盆边,手撑在上方烘着手,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却做了个请的动作:“来的时辰倒是和我预估的差不多。” 姜雨笙将披风解下,在火盆边坐下:“梅公子可以解惑了?” “县主想听什么?” “你设的局,死的这些人。” “是啊,死的这些人,该从哪个说起呢。”梅渊看着火盆里烧的火红的炭火,“那就从冯儒开始吧。” “他嗜赌如命,没有本钱运气又差的要死,在赌坊里人家偏偏就喜欢他这样的,一直往里面投钱。他死的那天,我在赌坊门口见到他,他说会想办法再去找公主要钱。” “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可以假意在公主给的糕点里放少量耗子药,借此讹公主一顿。” “但你把耗子药,换成了砒霜?所以冯儒脖子那一刀,是故意混淆视听的?” 第487章 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第487章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梅渊笑笑:“顺天府的仵作没能力,看到脖子上的致命伤,如何还会浪费时间再去注意别的了?” “那小方氏呢?补药是你特意送到她面前的,也是你买通了她身边的婢女,故意刺激她,让她吃更多的补药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药房的掌柜早就提醒过她了,万万不可多吃,她不听,又能怪谁?” “县主肯定是在想,那些巫蛊之术,是不是又是我找人陷害的。那你错了,那些巫蛊,确实是小方氏和那位丹贵人自己弄的。一个想当皇后,一个想重新嫁个王爷一辈子无忧,却都没有能力,只能用这样捞偏门的法子了。” “但这巫蛊之术的法子,想必也是梅公子找人透露出去的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 “对付康太师,应该不是梅公子的本意,是公子背后的那位贵人,借公子的手,来撼动康太师的位置。至少他不用出手,又名正言顺。” “县主这么聪明,岂不是把苏大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夫妻之间可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梅渊,不必再装了。”姜雨笙正色道,“你做了这么多,肯定有你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只怕是极为重大的。” 有打更的声音从府门外传来,梅渊又添了几块炭进去:“去年冬天我得了风寒,久治不愈,后来大夫告诉我,我得的不是风寒,而是肺痨,命不久矣。” 姜雨笙神色一凛。 “我就在想,左右不过是个死,但要死得其所。要怎么样,才能保证琼娘和荨姐儿日后的生活?只有祁府屹立不倒,祁瑾更强大了,她们才有强大的支撑,才不会被人瞧不起。祁瑾就是祁府的天,所以,无论如何得护住祁瑾。” “护住祁将军,倒不如说是护住这个和祁将军有关的秘密。” 这个秘密肯定很重要,很有可能泄露出去就会让祁府满门落魄惹来杀身之祸,甚至还会株连九族。 祁瑾的爵位是世袭的,但他这么些年来凭借自己的本事,早就让那些以为他是绣花枕头的人闭嘴了,那自然就不是祁瑾能力问题了。 “祁将军不是祁府的人?” 梅渊摇头:“确为金夫人和已故镇国将军所生。” 既然是亲生的,却又极为重大事关生死,那就是…… 姜雨笙食指蘸了茶水,在地上写了个字,梅渊勾唇一笑:“都说县主聪明,还真是一点就透。” 竟然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你如何知道的?祁二姐不知道?” “整个祁府,只有金夫人,祁大姐和祁瑾本人知道,她们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梅渊道,“我是男子,又善于观察,日积月累的,总是能窥破这个秘密。” “冯儒等死的这些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或许知道,或许只是猜测,但我不敢赌。” 梅渊有次在茶楼,听得有人在聊起祁瑾,原本都是夸奖的话,却听得冯儒道:“祁将军长得娘娘腔一样的,怎么可能打的赢仗,只怕都是抢了别人的功劳!” 冯儒当时酒喝得不算多,不会是醉话,见众人都一脸不信,他就起了歪心思:“我这有小道消息,你们谁想听的,就给一两银子。” 有人好奇,给了一纹银子过去:“要说就说,不说一文也没有。” 冯儒抢过银子,嘿嘿道:“我知道祁将军不喜欢女子!” 梅渊多听了几句,身为知情人,他越听越觉得冯儒很有可能知道点什么,他让长随拿了五两银子给冯儒,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冯儒竟然说还看到过祁瑾穿裙衫的样子,还说比一般的姑娘都要好看,这才让梅渊彻底动了杀心。 而对付祝丹丹,则是因为他知道祁瑾拒绝了祝丹丹后,就一直被她用各种方法报复。如今祝丹丹得当了贵人,若是位份再晋升,日后祁府还有安宁的日子吗? 偏偏那次被红柚听到小方氏和身边婢女的对话,说是祝丹丹要对付祁府,允诺她只要祁瑾获了罪,定会给她向皇上讨要个封号。 “恰好有贵人找到我,希望我能替他办事,想法子对付康太师。”梅渊替自己倒了盏热茶,“康太师身为太师,却不曾为朝廷出过一份力,还一再利用职权打压清官好官,我便欣然应下。” “我查康太师有几个月了,知道他贪着兵部的军饷,也知道兵部铸造的兵器有问题,怕是西南不会安生,便打算用祁瑾做引子,下这盘棋。” 姜雨笙眉眼都冷了下来:“所以齐木战败,你早就预料到了。借由战败一事,皇上必然会定罪,依照祁瑾的为人,朝廷中也定然会有人为他求情,然后再彻查此事。” “由此你就开始铲除对祁府有威胁的人,然后再将康太师的势力也一并铲除了。既为了自己的私,又帮了皇上,还得了赏赐。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梅公子翻手之间如此厉害。” 这么大盘棋,没点时间和精力,能布局的起来?这等心机和手段,实在让人心寒! “可你想过没有,你明知道兵器有问题却不上报,那些无辜的将士和百姓们,就活该死在你的阴谋之下吗?一次战乱,至少要修养三年才能有所平复!” “若是不铲除这些人,祁瑾真的就会被害死,西南没了小战神,最后受苦的不还是西南的百姓?”梅渊也站了起来,他面色更显苍白,“魑魅魍魉不死,朝廷瘴气不除,如何四海歌舞升平?” “水至清则无鱼,你确定你清光了吗?你确定你效劳的皇上,就是个明君吗?” “县主,慎言!”梅渊因太过激动导致咳嗽不断,手帕捂着口唇,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将手帕拿下,唇角有着鲜红的血。 肺痨,对这个朝代的人来说,那就是绝症。 姜雨笙也平复了下情绪,道:“你一心为祁家人着想,想着替皇上办事得了赏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梅公子应该把自己的身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第488章 站起来才能亲到你啊 第488章站起来才能亲到你啊 梅渊涉及陷害康太师,他知道这是皇上的授意,而新皇要口碑,不可能对老臣下手,这样秘密自然就不能外传。 只有死人才能万无一失的确保封口。 “你什么时候开始给皇上办事的?” “开春后。” “祝国公府的黑衣人,你可见过?”姜雨笙盯着梅渊,见他听到黑衣人时微微蹙眉,随即摇头,神情不似作伪。 “我只负责想办法晃动康太师的根基,此外再无其他。” “我本就时日不多,怎么死的,有什么区别。我和孟尚书示好,也不过是希望少个敌人,给祁家再多个依靠罢了。” 梅渊将手帕缓缓叠好,塞入袖中:“今日对县主和盘托出,不过也是想请县主帮个忙。” “祁二姐既在我酒楼做了账房,她又是个明事理的,若日后有事,我不会置之不理。” 梅渊含笑拱手:“有县主这话,我便放心了。琼娘那我不担心,她从不是个惹事的人,我只担心祁瑾,日后若是……” “我活着一日,便护着祁将军一日。”姜雨笙顿了顿,又道,“祁将军值得。” 她,太值得了。 夜逐渐深了,火盆里的炭火也渐渐灭了。 “今日所言,还请县主半个字都不要透露给琼娘。” “好。” 姜雨笙起身告辞,将身后的人和火都关在了门内。她紧了紧披风,却见红柚从墙角快步走了上来,双眼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许久。 “县主,如今事情真相您都知道了,您打算告诉祁二姐吗?”红柚抽噎着。 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悄声离开了书房,往角门方向而去。 “梅公子做这么多,就是不想让祁二姐知道。他希望他走后,二姐能好好的活下去,不带着任何愧疚,也没有任何牵肠挂肚。” “可……可这这样梅公子不是很委屈吗?” “他甘之如饴,何来委屈一说?”梅渊若是心里没有祁琼,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的为她,为祁府筹谋?若不是深爱着她,为何宁可到了这地步都不肯让她知道真相? “我夫君早些年得过梅公子相助,去年冬天他找到我,希望我帮这个忙,我自是不能推脱。” 红柚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梅公子太可怜了,他把祁二姐赶出去,可每天晚上都在他们住着的那间屋子里,一坐就是天亮。病痛的时候,总是一遍一遍的喊着琼娘,喊着荨姐儿,我……我差点就熬不住去找二姐了,就是送补药那次。” “所以他做了这么多,更不能到这时候了功亏一篑。待这边事结束了,你就带着孩子回江宁府吧,别再呆在都城了,不安全。” 翌日下午,梅渊在府里病逝的消息就传到了姜雨笙耳朵里,她站在窗户前许久。 红柚怕是在梅渊病逝前就被赶走了,如今梅府估摸着也是人都没有一个,筹谋许久到头来却是这般孤单凄惨,也不知是该夸梅渊痴情,还是该夸他太自作主张。 “小姐,祁二姐去替梅公子办身后事去了。” 姜雨笙叹息一声:“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的吧。” 康太师被查,朝廷百官人人自危,特别是出自太师的门生,不仅扯断关系,更是到处搜集太师的罪证上奏给皇上以示清白。 而和朝廷百官上蹿下跳不同,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今年夏日大旱,秋收极少,又遇上大雪和山体滑坡,附近的农户很多都过不下去,往都城这边而来,希望在皇城脚下可以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程二娘一大早就和酒楼的活计一起用木板车推了好几大口锅粥到城门口,难民们一哄而上,若不是有城门的将士帮忙,怕是直接把锅都给推翻了。 苏俨带着阿全等人策马而出,他身后还坐着一个身穿男子服饰的公子。 身下的马匹如闪电一般策马而出,急速而进,没一会儿就把其他人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冷吗?”苏俨一开口,话都随风飘散,听不到了。 策出老远了,苏俨才放慢了速度,一匹马驮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前几日听闻石坝那边又有一出滑坡,苏俨这几日不是很忙,就打算过去查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今早要出门时正碰上来督主府的姜雨笙,两人有几日没见,苏俨索性就带着姜雨笙一道出了府。 “大人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啊?”姜雨笙从身后抱着他的腰,还不忘摩挲一番,掐了一下。 “人家又忍不出是你。”苏俨话音刚落,就见身后的人站在了马镫上,他道,“怎的站起来了?” “站起来才能亲到你啊。”姜雨笙的手早就从腰间拿了出来,绕到了他脖子上,半弯着要,轻轻咬了他的耳垂一下,“大人的耳朵冷吗?我帮你暖暖。” 她说暖暖,就绝不含糊,张嘴就把耳廓含在两唇之间,温热的唇,还有她的气息,迎面而来的风将苏俨的脑袋吹的一片空白。 这小狐狸怎么在哪里都不忘记点火! 如风似乎也感受到了马背上的人在坐着羞羞的事,马蹄放的更慢了。 姜雨笙从耳廓一路往下,唇触碰到了他的颈部动脉,她将唇贴到动脉上,感受到那脉搏强有力的跳动,她轻笑一声:“大人跳的真快,紧张了?” “怕你摔下去。”苏俨手扣住她的胳膊,确保她万无一失,才仰头看着她,“喜欢挑战有难度的?” “嗯哼。” 苏俨轻笑,突然一用内力,将她往上一提,再一个旋身,她头向下,脚向上。他一仰头,就吻了上去。 姜雨笙深吸一口气,这……要缺氧的啊,可偏偏身体的悸动不由她控制,反倒是因为这样的刺激而更加涌动。 不过苏俨就是吻了一下,见她面色有些发红,就连忙将人给拉了回来,放平了在自己身前:“你若是打小就练武,身子就更柔软了。” “就更能任由大人捏成想要的姿势?” 苏俨:“……”他还是别说话了,一说就点火! 第489章 探查 第489章探查 到正午时分,姜雨笙和苏俨就到了石坝,和阿全等人在出了城就分道扬镳,他们从另一边进村子,以防万一,他带着姜雨笙直接就去了坝中最大的宗族杜家。 来之前就查过,杜家在这坝上算是大户人家,说话也有分量,无论要查什么,从这着手更好查。 而整个杜家,最好的突破口又是在孔六娘身上。她是个寡妇,又带着个两个孩子,因为丈夫的死和宗族里生了嫌隙,却又不得不依附着宗族过日子,长此以往,也有诸多不满。 苏俨和姜雨笙在进入庄子前就易了容,换了身衣服,假扮夫妻从村口进去,在孔六娘家门口停了下来。 姜雨笙上前敲门:“可有人在家?” 孔六娘身穿素色夹袄,手里还端着簸箕从屋子里出来,见是陌生人,不由多了几分警惕:“可有事?” “我和我夫君错过了路,这天色也黑了,再往前怕是有什么野兽出没,是否可以在这借住一晚?”姜雨笙笑道,“放心,我们给银子的。” 她拿出一贯银子。 孔六娘看着那银子,可足足是她几个月活计才能挣来的。 虽说宗族里的人说了,要对外来的人提高警惕,但这对夫妻看着也和善,何况她却是缺钱,宗族的人就会说,可谁能帮她? 这么一想,孔六娘就请他们进来:“我先声明,就住一晚,而且是西边那个草屋。天黑了就不要出来。” “好,多谢大姐。”姜雨笙喜滋滋地牵着苏俨进了院子,见孔六娘打量过来,她又道,“我夫君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您放心肯定不会打扰你。” 苏俨说话都是冷冰冰的,太有个人特色了,怕被人再生警惕,索性就当个哑巴。 孔六娘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是两个女娃娃,见到姜雨笙,都好奇的打量着她。 姜雨笙从包袱里拿出几颗杏花糖:“吃不?” 孩子们伸手就要去拿,却被孔六娘一把拍掉:“不准吃!娘怎么和你们说的?” 因为语气太过严肃,小的孩子哇的一声被吓哭了。 孔六娘抱起她:“二娃,娘不是和你说过,外人给你吃的都是毒药,吃了是要死的!” 姜雨笙笑着从地上捡起一颗杏花糖,吹吹自己一口吃下:“不瞒大姐,我就是做干货买卖的,这包袱里啊,啥没有,就是干货和糖多。” 说罢她打开自己的包袱,里面全是看着可口的干货还有飘香的甜味,两个孩子顿时屯着口水,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姜雨笙。 “大姐有警惕性是好的,但我也吃了,你瞧这不是没事吗?” 孔六娘受不住孩子们眼巴巴的眼神,只能绷着脸:“最多吃一颗。” 二娃挣扎着从孔六娘怀里下来,两个孩子在包袱里翻了翻,找了几颗自己觉得最好吃的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姜雨笙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胭脂水粉递给孔六娘:“大姐,我瞧着你这脸颊似是有些干,你试试看这个胭脂。这是我打算拿来卖的,但不知道好不好。你若是用了觉得好,可得和我说一声啊,我就进这个货卖。” 孔六娘犹豫着,哪个女子不爱美?她还在犹豫之际,姜雨笙已经把胭脂打开,递到她手里了。 “大姐就当是帮帮我,我这一路过来,就没找到和大姐一样这么漂亮的,不然这胭脂也早就试出去了。” 孔六娘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是故作为难:“看你这么为难,那我就帮帮你。” 有了糖和胭脂,孔六娘去厨房时,姜雨笙又去打下手,一会夸六娘厨艺好,一会夸她手保养的好。 一顿晚饭下来,孔六娘的脸色已经没了半点警惕之意。 晚膳用的极为简单,都是些家常菜,姜雨笙吃着大馒头,道:“六娘这手艺好,这简单的馒头怕是比都城的都要好吃。” “你们是都城来了?” 姜雨笙摇头:“我们是去都城做生意,但今年生意不好做,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这去都城的难民格外的多,我上次的货还被抢走呢。” 苏俨夹了点菜到姜雨笙碗里,示意她趁热吃。 “这半年来也没打仗,怎么就有这么多难民。”姜雨笙一脸想不明白。 孔六娘道:“都是这村子去的。” ’“这村子?”姜雨笙意外,“怎么可能?我进村的时候,这家家户户的,不是都过的很好的吗?” “那你是只看到了表面。”孔六娘这一打开了话匣子就这么也收不住了,“过了后面那条小溪,再到过去就是坝里的后半村,那里山体滑坡,房屋都榻掉了,村民们无处可去。这前坝里也不准他们过来,要不然这前坝就会被拖累。” “他们没地方去,就只能一路往都城方向而去。” 姜雨笙恍然大悟:“可最近都没洪涝天灾,怎么还会有山体滑坡呢?不会是山神震怒吧?” 孔六娘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山神,不过就是有人在丢雷弹……” 她戛然而止,见姜雨笙夫妇俩没注意到她说的话,这才松口了气,忙用其他话头转过去。 用过晚膳,姜雨笙帮孔六娘收拾一番后就去了西边的厢房,一进屋她就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拉了过去,摁在墙壁上,迎面而来就是他的气息。 两人都带着人皮面具,唯有嘴唇才是最真实的,姜雨笙自然吻了上去,一番辗转后道:“大人听到六娘说的吗?” 苏俨颔首。 “这小小的村里竟然有人用雷弹,如今山体滑坡,怕是雷弹都找不到了。”姜雨笙想起之前牛县令那搜到的那些哑弹,看样子是因为那被发现了,就转移地方,到了这后坝处试验。 想要查看是否有雷弹痕迹,也只能等明日去后坝看个究竟了。 姜雨笙和苏俨同床而卧,这西厢本就不是住人的,床板硬不说,就连被子也都薄的很,而且还有股潮湿的味道。 “冷?”苏俨长臂一伸,将姜雨笙紧紧搂在怀里,“今夜将就着,就……嘘!有人” 第490章 千年陈醋! 第490章千年陈醋! 姜雨笙被他半搂在怀里,下巴贴在他的胸口处,借着淡淡的月色,用眼神在问他怎么了? 苏俨指了指外面,用唇形无声地说道:“外面有人。” 怕是孔六娘放心不下,又来查看下他们有没有问题。 姜雨笙眼珠子一动,一下就整个身子爬到苏俨身上。 “相公,轻点。”姜雨笙捏着鼻子喊了一声,再次使劲挪动,让床板发出更大的声音。 她娇嗔的声音在狭小的草屋里回荡着,还有那咯吱床板声在配合着。 姜雨笙卖力地自导自演着。 “人走了。”苏俨扣着她的腰,不准她再动,咬牙切齿道,“你要来了?要来什么?” 姜雨笙被摁得丝毫都不敢动,她只为了让孔六娘放心,却没想到点燃了身下这个火药桶,乖乖,这次好像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没来,什么都没来。”姜雨笙很是乖巧,趴着一动不动。 可她不动,苏俨却更难受了,这人可真会调位置,压得他疼死了! “你很想来?” “不不不,一点也不想来。”姜雨笙连连摆手,却发现这么一说后,苏俨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道,“我想来的,不如大人和我一道来?” “夭夭!” 这…… 到底是要她来还是不要她来,给个准话啊。 苏俨扣着她的手腕,胸口起伏不定:“有本事就一道来。” 姜雨笙顺从的被他握着手,这下床板是真的咯吱咯吱叫了,她轻轻咬着贝齿,许久后才听得苏俨轻声一笑。 翌日一早,苏俨打开屋门,一眼就瞧见了在院子里喂鸡的孔六娘,后者看向他,倏然红了脸。 孔六娘想起昨晚上姜雨笙的声音,还有那连绵不断的咯吱声,只觉得浑身都发热,这男子虽是个哑巴,但竟然这么厉害! 告别了孔六娘,姜雨笙和苏俨一路往后坝而去,眼看着就要到山体滑坡的地方,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皇城司的人在。 原先皇城司也隶属于东厂,但后来先帝听了康太师的建议,将皇城司从东厂中分离出来,各司其职。 这一现象在烨帝登基后格外明显,皇城司可以称之为禁军了,而如今管着皇城司的,是平国公府的嫡子平朔。 苏俨认出了平朔,但因为他易容了,后者却没出他来。 平朔伸手拦住两人去路:“这里路被封了,二位请绕道。” 姜雨笙“哎呀”一声:“可若是不从这里过,我们要绕一大圈,要累死了。” 平朔面无表情:“想从这里过也可以,躺着过去。” 见姜雨笙还站着不动,他也没了耐心,刀鞘往前一推:“没听到吗?再在这里,当心吃一刀!” 苏俨带着姜雨笙离开,却又绕到后面山丘上,看到这滑坡的地方已经被平朔围了起来,而且还有一队人马守着。 平朔是皇城司的人,能指使的动皇城司的人,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难道是皇上在养血兽,在铸造新的兵器,包括雷弹? 可他如今都贵为天子了,为何不名正言顺的拿出来,让百官们一起探讨,非要躲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弄这雷弹? 直到回了都城,姜雨笙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来了,康将军来了!”有百姓喊了一声。 姜雨笙回头,只见官道上百姓们自觉地退避两边,中间空出一道,康知灼就带着他的营队从门外整齐划一地走了进来。 “灼表哥?他怎么回都城了?”姜雨笙很是意外,怎么一点也没得到这个消息啊。 苏俨哼了一声:“他算你哪门子表哥。” 姜雨笙眨眨眼:“大人早就知道灼表哥要回都城,却故意不和我说?你可真是陈年老醋,酸的要死。” 康知灼一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姜雨笙和苏俨隐在百姓身后,他自然没有看见。 身边有百姓议论:“这康太师虽然被皇上削了官职软禁在家,可这康将军,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且不说他当年一路凭着自己的本事从小兵做到将军,就说他去抗击洪灾时的表现,谁不说一声好。”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经历过。” “我胞妹嫁去了江南,前段时间回了娘家,绘声绘色的和我说起这事。康将军在江南名望极高,而且口碑也很好。” “康太师贪赃枉法,他这孙子怎么这么精忠报国?一窝生出截然不同的崽,也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这么丑,你那兄长可是整条街上最帅的小伙子。” “你看康将军这样貌如此俊秀,还彬彬有礼,这谁比得上?” “就是,若大奉的公子一个个都似康将军这样,大奉迟早是大国里最强的!” 不知道谁突然转了一句:“只要像东厂那样的阉狗少一点,我们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一点!” “对,上梁不正下梁歪,特别是那只大阉狗,若不是他纵容,他带头,东厂能这么乌烟瘴气,人家能这么惧怕东厂吗?” 听得周围的人都在诋毁苏俨,而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悦,一脸的波澜不惊。 可姜雨笙却受不住了,她哼了一声:“盲人摸象,你们以为你们很了解东厂,很了解苏大人吗?苏大人利国利民的事做得多了去了,哪一样比不得康大人?就你们在这罗里吧嗦,随意诋毁。” 那些百姓被顶嘴,不满的回头,却见是个姑娘,随口说了几句却也不和她一般见识。 苏俨笑着牵姜雨笙离开,唇角的笑意就没散去过。 “你笑什么啊,人家都说你是大魔头呢。”姜雨笙越想越气,这些人难道都不长眼睛的吗?人云亦云,她家男人做了这么多利民的事,都装作看不见! “我的女人这么护短,难道不值得笑吗?”他捏了捏她的手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第491章 杀了她,或者废了她! 第491章杀了她,或者废了她!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姜雨笙又轻声重复了一句,侧头看去,只觉得他素日淡漠肃杀的五官,此刻仿佛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为他抱不平,却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把这些流言放在心上,倒是她想多了。 她用力挽住苏俨的胳膊,娇声道:“大人,我发现我好想捡到宝了。” 苏俨挑眉看向她。 姜雨笙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亲他的唇角,声音比刚刚更加娇滴滴:“大人就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这声音,骨头都要酥了,苏俨也回吻了她一下。 康知灼先进了宫,得了皇上的恩赏后才回了太师府,哪知直接被门房挡在了府门外,说是老爷的意思,不让康知灼进府门。 康知灼看门房有些眼生,顿时急了:“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康太师是我祖父啊,我怎么就不能进去?” 两个门房一道拦住他,只说这是老爷的意思,还请他别为难,否则最后还是他们受苦。 康知灼要硬闯时,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康泰和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叔?”康知灼有些意外,“您不是在枣庄吗?怎么回来了?没有皇上的调令您擅自回来,可是要……” “掉脑海?还是要诛九族?”康泰和语气冰冷,脸色铁青,“我若是再不回来,只怕是整个太师府都要散了。” “怎么会!” “你小姑从观星台上跳下来当场而亡,你祖父被人设局,说他贪污了军饷,还构陷朝廷重臣。你祖母中风躺在床上,口不能言,我若是晚点回来,只怕在枣庄就出问题了!”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康知灼听得瞠瞠目结舌:“这……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康泰和一步逼到康知灼面前:“这一切都是姜雨笙那个贱人所为!你若是想进太师府,就去把她杀了!” 康知灼后退几步:“不可能,阿笙不是这样的人!” “她逼得你小姑跳台自尽,全都城的人都知道,你还要为她辩解?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执迷不悟?” 康泰和怒其不争:“你是缺女人,没见过女人吗?小叔给你送十个,让你尝尝女人什么滋味!也让你脑子清醒清醒!” 康知灼被训斥的涨红了脸:“这和我有没有女人有什么关系!小姑娇纵跋扈,受不得任何不好的话语和刺激,她一把年纪,若是自己不想跳,难道别人还能逼着她跳吗?” 康知灼食指指着康知灼,怒火冲天:“你若不是我侄子,就凭你刚刚的话,我一巴掌就打飞你!我还是那句话,想进太师府,即便不提着姜雨笙的人头,也得砍下她一只手,否则,门槛都别想踏进来!” 姜雨笙这头回了侯府,还没怎么休息,就听得茶花说康知灼来了。 她一脸诧异,这算算时间,怕是刚从皇宫出来就过来了吧?没回太师府吗? 和在城门口意气风发不同,此刻的康知灼脸上一片灰白之色,颓废至极,无精打采。 “灼表哥还没吃过吧?不如你留下,你我一道吃个晚膳,喝点小酒,就当是我替表哥接风洗尘了?” 康知灼淡淡地“嗯”了一声,又看向姜雨笙:“阿笙,我小姑的死,和你无关,对吗?” “你觉得呢?” “肯定无关。”康知灼自己说了一大堆,又道,“可我小叔非说是你害死我小姑的,还要我来提着你的人头去见他,或者是砍下你的一条胳膊。” 姜雨笙伸出两只手:“表哥要砍哪一只?” 康知灼把两只手都拍了回去,没好气道:“你还有心思说笑,我肯定哪一只都不会砍。我祖父的事,我也听说了,虽说之前对他的事略有耳闻,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康知灼是太师府唯一一个一心为国,性格又极好的人,姜雨笙一度觉得到他这就是基因突变了,她吩咐茶花温壶黄酒过来,又让她去让小厨房加几道下酒的小菜。 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你祖父一心想扶持三殿下登基,结果三殿下却在这场夺位中失败,流放途中不知所踪。新皇登基势必会清算旧账,这些都是预料得到的。” “但依照我对你祖父的了解,他的性子极为强硬,如今竟然不上奏喊冤,也不发动原有的门生势力为自己谋划,反倒是在府上,一心配合调查,你不觉的奇怪吗?” 康知灼点头:“是有些奇怪,可我今日连太师府的大门都没进去,没见着祖父,自然也没看不清楚他如今什么情况。” “我猜测,你祖父是要弃车保帅。” “弃车保帅?他自己就帅,还要保谁?” 康太师年事已高,而且身子也有疾病,极端乐观情况下也就只能再多活个几年,而且这年迈身躯,又如何能保康氏一族百年荣耀? 他如今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放松新皇的警惕,让他麻痹大意,暗中在谋划着什么。 “太师府除了你祖父,难道你忘了还有你小叔?”和康太师不同,康泰和如今正当壮年,而且野心勃勃,无论是从能力还是手段上,都是最好的继承人。 若是保他,让他来光耀康氏一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康知灼没说话,显然也是认同她的这番话。 “可是皇上对我祖父已经诸多忌惮,还会对我小叔加以重用吗?” “你都能得以重用,为何他不可?” 康知灼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的就是朝堂的权谋斗争,所以当初才早早地就远离庙堂之高。 可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要面对。 菜式很快就上齐了,茶花分别给二人倒了杯酒。 姜雨笙举起酒杯:“这些事先不想,我先恭祝灼表哥盖凯旋归来。” 康知灼也举杯回碰:“谢谢阿笙。” 两人的酒杯眼看着就要碰到一起,只听得“哐当”一声,一颗石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直接砸在了康知灼的酒杯上,还砸出了一个洞,酒水撒了他一身。 “给康将军的接风宴,怎么没叫我?” 第492章 给你找个媳妇,如何 第492章给你找个媳妇,如何? “大人?”姜雨笙没想到苏俨竟然会来,忙往旁边挪了挪,“大人怎么来了?” 这不是日落时分刚在侯府门口分开的吗? 苏俨脸上写着一副还不该来打扰你们的表情,却又紧挨着在姜雨笙身边坐下,夺过她的酒杯:“喝什么酒,喝茶。” 他可记得上次这只小狐狸喝多了,抱着他乱啃呢。 康知灼挑眉:“苏大人霸道到这地步了吗?” 苏俨哼了一声,仿佛在说,有意见? 给康知灼的接风宴,最后变成了他和苏俨的无声拼酒宴。 这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喝,却都不说话,到最后还是姜雨笙看不下去,直接让茶花把酒壶拿走。 康知灼酒量不行却也不肯认输,此刻眼底猩红,脸颊也微微发红,他指着苏俨:“喝酒算什么,有本事和我打一架。” 苏俨还真的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康知灼大步而去,刚到院子,两人就直接开打。 茶花看得院子里两道人影飞速的交错着,连带着树枝也在晃动,她咋舌:“苏大人和康将军,不会把我们这屋顶都给掀了吧?” 芍药却是一脸兴致勃勃的在旁边看着,眼睛都不带眨的,便看还边学招式,过足了眼瘾。 最后是以苏俨两指掐在了康知灼的脖子上结束,他收回了手,拍拍衣袍:“承让了。” 康知灼虽然输了,却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气势:“是承让了,我今日酒喝多了脚步不稳,明日再来。” “悉听尊便。” 两人再进屋子,却见桌子上的酒菜都被撤走了,康知灼眨眨眼:“还没吃饱。” “那就继续打,打到饱为止。”姜雨笙哼了一声,“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办。茶花,去看看西厢房还有没有屋子空,让康将军住一晚。” “不必了。”苏俨道,“督主府空屋子多的是,康将军就去督主府上住,你我切磋起来也方便。” “也好,你们从早上切磋到半夜,也没人管。”姜雨笙指了指门外,“茶花,送客。” 苏俨走到姜雨笙身边,凑到她耳边道:“谁和他要切磋到半夜?半夜这种好时光,只留给你。” 他带着半醉的康知灼离开,听得姜雨笙在背后哼得笑骂一声“不害臊”,他唇角微勾,再看看康知灼,一脸嫌弃:“回来就给我找麻烦。” 康知灼这一睡,就睡到了翌日的日上三竿,看到床榻边的小孩,倏然坐直了身子揉揉脑袋:“这是哪里?” “督主府啊。”姜湛道,“将军可醒了?师父让我送醒酒汤给将军。” 康知灼看了眼:“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阿姐是平和县主。”姜湛把醒酒汤递到康知灼面前,“姐夫出去了,他吩咐若是将军醒了,随意,但不要去找我阿姐。” “姐夫?”康知灼揪了下姜湛的耳朵,“你阿姐还没嫁给他呢,就一口一个姐夫叫的这么欢。” 姜湛拍掉他的手,气呼呼道:“他就是我姐夫,是阿姐让我这样叫的。” 康知灼眼底有些黯然,借着喝醒酒汤之际,将黯然全叔掩去。 “将军,你也喜欢我阿姐吗?” 康知灼一愣:“没有的事,谁说的?” “我师父啊,他说用他过来人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将军喜欢我阿姐,但阿姐不喜欢康将军,所以你要借酒消愁。” 康知灼从床榻上起来,揉了揉姜湛的小脑袋:“小屁孩,懂什么。” “师父有句话让我带给将军。” 康知灼回头。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霸王花。” 康知灼:“……” 用过午膳,又捯饬一番,康知灼再次去了太师府,但依旧被关在了门外。 门房转达了康泰和的话,还是老样子,想进太师府,就呈上姜雨笙的一只胳膊。 康知灼心情沉闷到了极点,再次回了督主府,在府门口遇到一身官服的苏俨。 “今日朝堂之上,又有几份证据呈给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你祖父的罪又重了几分。”苏俨将披风解下递给阿全。 康知灼没说话。 “督主府大的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苏俨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去了书房。 康知灼哼笑,不就是怕他去找姜雨笙吗?真是够小心眼的。 同时陈太后特意下了旨意,说是要在宫里大摆筵席,为康知灼接风。 翌日一早,康知灼从督主府和苏俨一道进了宫,其他重臣的女眷也都进宫参加这宴会。 烨帝坐在陈太后身边,听她不停地在夸着康知灼,一直面带笑意,时不时附和几句。 都说烨帝不过就是个傀儡皇帝,陈太后如今垂帘听政,最后做主的,还是太后。 甚至还有传言,说陈太后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很有可能会取而代之自己做女皇,不过就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 看着前面假意母慈子孝的画面,姜雨笙冷笑一声,低垂着头喝茶,耳边听着几位高门世家的主母对康知灼赞不绝口。 若不是康太师如今正处在敏感时期,怕是现在给康知灼做媒的人,从东城排到了西城。 陈太后果然也提到了这个问题:“康将军一表人才,正直大好年华,如今却还未婚配吧?不如哀家替你择户好人家?”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紧张起来,生怕选了自己家姑娘。这时候和康府做亲家,不是自寻死路吗? 康知灼起身回礼,低垂着头:“回太后娘娘,卑职确实还不曾婚配。” 陈太后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昌硕侯府的嫡女陈娇娇身上,她笑道:“哀家瞧着康将军倒是和娇娇挺配的。” 姜雨笙握着茶盏的手一顿,抬头往坐在她右上方陈娇娇身上看去。 陈太后竟然把自己娘家的姑娘许配给康知灼?她这是要彻底拉拢康知灼? 坐在姜雨笙身后的杜氏和她身边的人道:“之前昌硕侯府的夫人还问过我,我家元良有没有婚配啊。你说,就她家那位,我敢娶吗?” “康将军觉得娇娇如何?”坐在上首的烨滴见康知灼一直不回话,微微皱眉问道。 第493章 县主可愿进宫 第493章县主可愿进宫? 在座的人都看向康知灼。 太后娘家昌硕侯府,当年在太后嫁入皇家后,因为先皇宠爱宁贵妃,太后反而受冷落,侯府也没能壮大起来。 反而是在二殿下登基后,开始儒春笋一般日益壮大。 陈娇娇,虽是侯府的嫡女,名字里也带着个娇,但和娇完全沾不上边。 打小就娇纵跋扈,睚眦必报。前年嫁给了外姓小郡王,跟着去了庆春封地,却将整个郡王府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小郡王忍无可忍,提出和离。若非是看在太后的面上,只怕小郡王就要直接休妻了。 最主要的是陈娇娇不仅脾气差,一只眼睛是废掉的。据传是小时与人玩闹,左眼被人用树枝刮到,眼珠直接被划伤,就此废掉了。 陈娇娇这时也抬头打量康知灼,只见站在中间的男子气宇轩昂,玉树兰芝,看人时那双深邃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唇角始终带着得体的笑意。 这样的男子,真真是优秀极了。 陈娇娇满意极了,她见康知灼望过来,忙低头喝茶。 自从和离后回到都城,她就一直呆在府里不曾出门过。若不是今日太后说要给她再找个如意郎君,她还真不会来。 虽然康知灼看似没受他祖父的影响,还得皇上看重,但这种事谁又说得清楚呢。万一皇上最后查出来康太师的罪过足以株连九族,康知灼又岂能独善其身? 而陈太后这意思,明显就是逼康知灼和康府划清界限。 他若是应下这门婚事,答应娶陈娇娇,那便是陈太后的人,就算最后康太师被问罪,他也可以毫发无损。 见他不说话,陈太后又道:“康将军是难得的人才,哀家也是惜才,加上娇娇又是哀家最心疼的侄女,这才操了份闲心。” 康知灼如何不知道陈太后的心思,但还是拒绝了:“多谢太后娘娘的抬爱,但微臣已有心仪的女子。” 苏俨听到这话,立马一个眼神丢过去,仿佛他下一刻要是敢说是姜雨笙,就直接拿眼神将他大卸八块。 康知灼顿了顿,道:“是微臣在扬州城结识的女子,原本这次回城,便是要向祖父言明此事,选个日子提亲的。” 众人都替康知灼捏口气,这人是傻了不成,如今康府本就是岌岌可危,太后给了他这条活路,竟然还被他自己给硬生生掐断了。 陈太后倒是不见怒意,和身边的皇上轻笑一声:“看来是哀家瞎操心了。” 烨帝忙道:“母后也是为了康将军好。”他皱眉看向康将军,“娇娇人美心善,你娶娇娇做妻子,扬州那位姑娘做个妾室便好,这不是一举两得?” 康知灼再次拒绝:“多谢皇上抬爱,但微臣和那位姑娘已私定终身,若是就此背信弃义,岂不是要被人嘲笑?” 陈娇娇听他话里话外都是拒绝之意,当下就来了气,把案几上的茶盏拂到地上,哼了一声,起身就走。 “这孩子,真是被哀家惯坏了。”陈太后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看看,可别伤着自己。” 扬州的姑娘?是真的有,还是不过随口一提拿来当挡箭牌? 姜雨笙还没想出是谁,就听得陈太后道:“今日哀家索性就闲操心到底了,苏爱卿。” 苏俨应声出列。 “上次在观星台,哀家就答应过你,会再赐你一个对食。虽然如今县主安然无恙,但这对食多些,府里也热闹些。” 苏俨比康知灼拒绝的更加直接和果断:“多谢太后,但本座不需要。一个县主就够本座头疼了,再多一个,怕是无心替皇上分忧了。” 陈太后面色一沉:“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拒绝哀家,是觉得哀家太好说话了?” 她这一怒,不少人都纷纷跪了下来,连声道:“太后息怒。” 就连烨帝也道:“苏爱卿,母后是一片好心,你怎能拂了好意?还不赶紧谢恩?” 苏俨依旧是站在那:“多谢太后娘娘,但微臣不需要。” “好你个苏俨!”陈太后将手里的茶盏掷到他面前,“你是嫌督主当的太久,想解甲归田了吗?” 姜雨笙心里冷笑,陈太后今日真正的目的怕本来就是苏俨吧,康知灼不过就是个引子。 苏俨要是再拒绝,太后觉得又被拒绝一次,发起怒来也情有可原,顺理成章的撤了督主的位置。 而他若是识时务应下,那送过来的对食,既是替太后监视苏俨,也是来恶心他和姜雨笙的。 当初她还觉得宁贵妃嚣张跋扈,但如今看来,陈太后才是最阴险狠毒的那个。 苏俨眉目间俱是清冷,看样子这对母子是要对他下手了,他苏俨何时受人威胁? 但他还没开口,和姜雨笙对上一眼,他便明白了她的想法,要拒绝的话也就没说出来。 见他没开口,陈太后道:“若还想当督主,那便好好受着这个赏赐,哀家还能害了你不成?” 宴会结束后,苏俨原本想送姜雨笙回府,但阿全来报说是便匆匆离去。 姜雨笙才刚出了太后的宫殿,就见有个嬷嬷在那候着,见到她忙走了上来:“县主,太后还有几句话想和县主说。” “嬷嬷带路。” 哪知嬷嬷七拐八拐,去的却是勤政殿方向,她放缓了脚步,小道的假山旁突然出现了几个太监,拦住茶花。 茶花惊得要叫,但被姜雨笙阻止了,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几步开外,烨帝负手站在那,含笑看着她:“县主。” 姜雨笙和陶晔并没有多少交集,当初他没登基前,最大的交集,也只是那次回侯府,发现他在姜瑜处,还和雷弹有关而已。 而他登基后,两人更是一点交集也没。 明黄色的龙袍在身,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倒是比之前总是紧张看着从容不少。 姜雨笙行了个礼:“皇上可有吩咐?” 烨帝往前行了一步:“县主可愿入宫?” 姜雨笙皱眉。 他又道:“如今后宫人少,朕打算扩充后宫,朕颇喜欢县主的性子,若是愿意进宫,贵妃之位自是你的。” 第494章 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第494章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烨帝要纳她作妃子?疯了吗? 看她不说话,烨帝又道:“朕也知道县主心气高,但如今皇后并未有大错,朕不好轻易废了她。但县主放心,朕的皇后之位,也一并允诺给你。” 还让她做皇后?这脑子里的水还不少啊。 “太后给苏俨赐了个对食,他虽是督主,但始终是人臣,你嫁给他,即便是遵从先帝的旨意,是一品诰命夫人,又岂是贵妃能比的?” “你想想,凭着你的美貌和聪慧,却不能做这人上人,要向其他人行礼,你甘心吗?本来你可以坐在上面,受人朝拜,高贵不已。” 烨帝再次向前一步,逼近姜雨笙:“况且苏大人不过就是个太监,县主如此貌美如花,如此一个可人却嫁给他,岂不是糟蹋了?” 敢说他男人的不是? 姜雨笙肚子里的火差点就喷出来了,她忍着大骂的冲动,道:“臣女谢过皇上厚爱。但臣女已经是苏大人的人了,在扬州那段日子,我与大人重逢后就在我外祖母的见证下成了亲。他虽不是个男子,但也让我体会了其中的快乐。” 烨帝脸上可以说是五彩斑斓什么颜色都有,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体会了其中的快乐?是他的人了?” 姜雨笙颔首,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作为皇帝总不会再提出这个要求了吧?高高在上的皇帝,让一个已经不是黄花闺女的女子做贵妃甚至是皇后,这脑子被门夹了吧? 但姜雨笙没想到的是,烨帝脑袋还真的被门狠狠地夹了。 他挥挥手,脸上有的是云淡风轻的笑意:“无妨,朕不介意。” 姜雨笙:“……” 见她不说话,烨帝又道:“一日之下万人之上,你确定不想要吗?”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语气冲动和冷淡:“是臣女福薄,伺候不了皇上。皇上若是想纳新妃扩充后宫,让太后娘娘为您查看便是,太后娘娘这最喜欢做这样的事了。臣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还请皇上见谅。” 她说完,也不管烨帝同没同意,直接转身就走,到最后甚至是小跑起来了,生怕烨帝直接来道圣旨,要封她做妃子。 “皇上。”比丘道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县主怕是一时半会不会答应了。” “来日方长。“”烨帝脸上闪现出嗜血的光芒,“朕九五之尊,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太监?不过就是还没想明白罢了。” 根据比丘道长算出的命格,姜雨笙有凤命,烨帝若是想坐稳这个位置,便要娶她,而且还要她心甘情愿的嫁,这才能扶持他坐稳这个皇位,大奉才能国泰民安。 姜雨笙特意在宫门口等苏俨,日落时分才等到他从宫里出来。 “大人,小姐在马车里等您。”茶花面露忧色。 苏俨快步往马车那走去,手刚掀开车帘一角,就被人从里面扣住手腕直接给拉进去了。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苏俨施施然地坐在姜雨笙身边:“等久了吧?” 姜雨笙生怕烨帝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告诉苏俨,她还没说完呢,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仿佛是在雪地里打了几个圈,冷得人直哆嗦。 “太后前脚给我赐了个对食,后脚他就说要纳你为妃,这对母子打的可真是好个好算盘。”苏俨那双漂亮的眼底全是肃杀之意,敢觊觎他的女人?管他是谁,都该打! 皇上和太后不是面和心不和吗?一个要收权,一个不肯放权,但为何在这件事上,两人却意见一致?” 姜雨笙没想明白,“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太后会赏赐谁给你做对食了。试婚年纪的姑娘家倒也不多,不会是姜瑜吧?还是严国公那两个双生子?这一下就来两个的话,大人可就有福了。” “让我应下,就是想看看我多有福气?”苏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怕你生气呢,你倒是好,张罗着要给我纳妾。” “太后都这样塞了,再拒绝反倒是我们没理。不如接受了,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了,不管来的是谁,难道我还收拾不了吗?能不能成为妾室,还不是你我说了算?” 苏俨就知道她心里早有计算,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小算盘多,小狐狸。” “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他无端端的说这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姜雨笙心有不安,“依他如今这说法,应该不会对我不利,但我就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苏俨这才想起她刚刚说的,“你在她面前说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不怕有损你的名声?” 姜雨笙一脸的无所谓:“我迟早是你的人,损不损名声的,有什么要紧。本来以为这样说他就会放弃了,哪知道他……唔……”剩下的话都被他的吻给堵回去了。 仿佛是要证实她就是他的,也仿佛是带了点不甘和生气,这个吻一会小心翼翼,一会又霸道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提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环着她的腰,柔声道:“当初就该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说谁生米呢。”姜雨笙轻笑,食指在他结实的胸口画着圈圈,“现在也不晚啊,不如在这?” 苏俨的眼睛沉了沉,这车厢虽大,但对他来说还是小了些,根本不够他发挥的。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姜雨笙,将她压在车厢的壁上,亲了好久都不肯放。 茶花看着这摇晃的车厢,不由微微低垂着头,红到了耳根,说事就说事,怎么好端端的,车厢又震起来了? 姜雨笙还要去督主府看姜湛,便随苏俨一道回了督主府。 两人落座没多久,就听得外面侍卫来报,说是宫里太后的旨意来了,还把要赐给大人做对食的姑娘也一并送来了。 这么迫不及待? 苏俨带着姜雨笙到院子里接旨,看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娉婷姑娘缓缓走到苏俨面前,摘下帷帽,盈盈行礼:“俨哥哥,好久不见。” 第495章 我就是御赐的对食 第495章我就是御赐的对食 姜雨笙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陈太后赐的对食会是这个不知羞耻的货? 不是说远房侄女吗?这都是哪来的远房侄女! 苏俨显然也没想到,连连退避三尺,对宣质太监道:“你从哪把她带来的,就把她带回到哪里去。” 太监一脸的为难:“大人这就是为难小的了,小的就是个跑腿的,这要是带回去,小的这条命怕是都没了。” 苏俨知道他所言不虚,又冷声对裴锦瑟道:“督主府不欢迎你。” 裴锦瑟丝毫不被他的脸色和语气给恼怒,依旧是用最温柔的笑看着苏俨:“俨哥哥,我是太后娘娘赐给你的对食,你若是不要,或者赶我走,那就是抗旨。” 姜雨笙连着深吸好几口气,才把情绪平复了些:“倒是没想到裴姑娘如此好手段啊,竟然哄得太后开心,让太后娘娘亲自为你赐婚。” 裴锦瑟身边的圆脸婢女银杏一脸骄傲道:“那是我家小姐人见人爱。小姐随老爷回京述职,太后一见小姐就喜欢的不得了。听闻小姐痴痴喜欢苏大人十来年,更是被她的痴心打动,慈心大发,这才亲自替小姐赐了婚。” “人见人爱?”姜雨笙看向苏俨,“大人爱吗?” 苏俨果断摇头。 “阿全呢?” 阿全头更是摇的拨浪鼓一般,吸取上次说糕点不好吃被罚的教训:“一点都不爱。”又适当的补充道:“县主这样的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不爱,大人也不爱,你又是哪来的底气说人见人爱?”姜雨笙指着大门,“出门,左转,走到底,那适合你。” “那是什么地方?”银杏有些好奇。 “茅厕。”阿全道,“而且还是这条街上最臭的那种。” 裴锦瑟脸部肌肉抖动的下,但很快又恢复成笑了:“我入了府,得尊称县主一声姐姐。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妹妹以后都听你的。也会和姐姐一起同心同德,把大人伺候的稳稳妥妥的。” 伺候你妹啊! 姜雨笙抽出鞭子,指着裴锦瑟:“再不滚,当心抽死你。” 她话音刚落,裴锦瑟就很配合的摔倒在地,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姐姐为何就怨恨我到这个地步?你若是嫌我烦,那我入了府,就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惹你烦就是。” “痴心妄想。”苏俨道,“本座不会让你入府的。” 裴锦瑟睁着一双大眼睛,故作担忧和不安地看着苏俨:“可这是皇上和太后的旨意,俨哥哥是要抗旨吗?” 随即她又含泪看向姜雨笙,“姐姐,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大人,可你看看,你做的事,哪件不是把大人推向危险的境地?哪件不是让他被皇上责骂,被人千夫指?” “姐姐?看来你嘴巴还是想再被缝啊。”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嗜血的眼睛,一鞭子凭空一甩,抽在了她的小腿上,“我和大人之间,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 银杏护在裴锦瑟面前:“县主,你这未免太不把太后和皇上放在眼里了吧?竟然把御赐的人直接鞭打,明日我便去上奏天听,说你不知天高地厚,藐视皇家!” 裴锦瑟又很恰当地倒在了地上,扶风弱柳好不凄惨:“太后已经下旨,没有回旋的余地,姐姐再不喜欢我,也只能认命地接受现实了。” 一直站在裴锦瑟身后的嬷嬷终于开口了:“我是太后身边的高嬷嬷,在这托个大。县主,这天下都是皇上和太后的,太后赏给你们东西,你们就应该把裴姑娘当珍宝一样供奉着,而不是像县主这样还给她脸色看。否则传到了太后耳朵里,这事怕是就过不去了。” 看来这高嬷嬷是太后派来跟在裴锦瑟身边的人,既是监视她,也是替她出主意。 姜雨笙径直走到高嬷嬷面前,突然扬手就打了她一耳光。 高嬷嬷捂着脸,一脸震惊:“你疯了吗?我可是太后身边的人。”她在宫里,因为她,太后宫里的老人了,谁不给她几分面子,竟然被这丫头片子给打了? “你说话不分尊卑,僭越,如何打不得?这天下是皇上的,何时又成了太后的?莫非外面传言,说太后现在垂帘听政,日后是要君临天下这一谣言,是真的?” 高嬷嬷一惊,太后最忌讳这样的谣言,她哪里还敢给自己找麻烦? “你再厉害,也还是太后身边的一条狗。狗而已,够资格自称我吗?不应该是老奴吗?” “你……你……”高嬷嬷本来打算给姜雨笙一个下马威的,哪知道反被她抢先一步。 “我怎么了?着替太后教训你,还教训不得了?我堵住你的嘴,那是为了你,为了太后娘娘好,毕竟你说的这话要说传到太后天耳朵里,怕就不是一个人耳光这么简单了。” 裴锦瑟没想到姜雨笙在都城也还是这么嚣张,还敢掌箍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眼睑抖了抖,起身抬头,走到高嬷嬷身边,豆大的泪珠滚落,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是我害了嬷嬷,是我害了嬷嬷。” 宣旨的太监早就离开了,裴锦瑟等人就站在院子里,等着苏俨给安排。 高嬷嬷手里拿着圣旨,若是直接下令把人赶走,明儿个苏俨怕是就被直接罢官了。 “阿全,你看着处理。”苏俨牵起姜雨笙往外走。 “俨哥哥,你要去哪里!”裴锦瑟忙喊了一声,可苏俨大步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刚进来的时候瞧得真真的,姜雨笙那贱人的唇又红又肿还润润的,她又不是三岁孩童当然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会这些下流的手段吗?她也会!她就不信抓不住俨哥哥的心! 苏俨牵着姜雨笙出了督主府,见姜雨笙还在生气,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再鼓,成金鱼了。” 姜雨笙皱眉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裴锦瑟,还真是阴魂不散。她郁闷地问道:“现在大人去哪里?” “自然是去你那,日后都宿在你那。” 第496章 大人,你是属狗的吗 第496章大人,你是属狗的吗? 姜雨笙气呼呼地回了侯府,晚膳茶花送来她都没有吃。 苏俨蹲下来,将她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生气?” “如果康将军住在我这院子里,你生气吗?” “他敢?”苏俨起身将她抱在身上,手带着宽慰的意思安抚着她的背。 因为地龙烧的旺,两人穿的也不多,他粗粒的掌心下能感受到她一节节的脊柱。 “怎么这么瘦。”苏俨低声一句,“再不吃,要更瘦了,嫁衣又要改尺寸了。” “穿不了就给裴锦瑟啊,她巴不得穿呢。”姜雨笙气鼓鼓的,捏着嗓子,“好久不见啊,俨哥哥。” 这小狐狸,吃醋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苏俨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胸膛震动,再缓缓往下移,将她的衣襟轻轻拉向一边,见到那红色的带子,眉眼沉了沉,一口要上去。 听得姜雨笙惊呼一声:“大人,你属狗的吗?突然就咬人。” “别说话。”苏俨闷声道,继续吻着咬着。 不过片刻,他就听到姜雨笙气息急了起来,他宽厚的大掌放在了那起伏的山丘上。 他不记得在哪本画本子上看到过,不要和生气的女人讲道理,用亲吻堵住她的嘴,用实际行动让她快乐起来,她就没力气生气了。 果然,他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姜雨笙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胸口,轻轻地砸了他一拳:“大人哪学的这些啊?还能用嘴解开带子,大人这是天赋异禀,还是拿人练的多了?” 苏俨:“……”他去哪里找人练啊。 自从来了侯府,苏俨吩咐阿全,把公务都送到侯府去,若是有人找,也到侯府找他。 虽然这样做是见不到裴锦瑟了,可一想到这个不知羞耻的狗皮膏药就在督主府住着,姜雨笙越想越气。 早知道是赐这人,她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见她这一日又气鼓鼓地在美人榻上,苏俨笑着道:“都气了两日了还气,身子可是你自己的,要不再让你快乐下?” 姜雨笙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都怪你,没事招蜂引蝶干什么的,不知道安分。” “怨我,都怨我。”苏俨从善如流,“我的夭夭要怎么样才不生气?亲我一下?” “去。”姜雨笙反倒被他这无赖样子给逗乐了,“她既然是陈太后赏赐的,定然没这么容易好打发。呵,我就不信我还对付不了她?” “那是,我的夭夭最厉害了。”苏俨牵起她,“走,带你去见个人。” “谁?” 苏俨一路带着她去了皇宫南门,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出现了。离得远,姜雨笙没看清,可走进了,却瞧的眼熟极了。 “国师?那个比丘道长?” 苏俨颔首。 姜雨笙“哎呀”一声:“我想起来他是谁了。他就是去年康氏请来的蹩脚道士,当时还收了康氏的钱说我命中带煞,是个孤星呢。” 一个毛脚道士,转眼就成了国师,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后来是阿敏带着沈大人来了。”姜雨笙微微蹙眉,细细回忆着,“倒是沈大人说我命格贵不可言,说什么凤命,可当时不是为了帮我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只怕他信了沈铮的话,就直接转述给皇上,表现一下自己高深的道行。”苏俨面带冷笑,对阿全点点头,后者领命而去。 没一会儿,比丘道长就被请到了车厢,他一看到面前的两人,顿时头皮发麻。 “好久不见啊,道长。”姜雨笙似笑非笑,“没想到道长这么厉害,左右不过一年时间,就从赤脚道士,做到了堂堂国师。” 比丘道长皱眉:“贫道不明白县主的意思。却不知道两位请贫道来,是何用意?” “先皇怎么死的?” 比丘道长一冷,本以为会问皇上为何会对县主有意,哪知道苏俨不按常理出牌,竟问的是这个。 苏俨也不需要答案,他不过就是试探,如今一问,见他下意识的蹙眉发愣,就知道先皇的死必然有问题。 “倒是我多心了,道长是国师,自然是皇上的人。这话我不该问,阿全,送道长。” 就这样,比丘道长前后说了一句话,就被阿全架着下了马车。 姜雨笙和苏俨对食一眼,她道:“先皇已经下葬了,怕是找不到原因了。” “如今天气寒冷,尸体还没腐烂,要是查,还能查的出来。” 验尸…… 姜雨笙想起了唐阿尤:“我书信一封,请唐姑娘来都城做客,看看这的大好时光。” 平静了几日的都城,是被康知灼亲自揭发祖父康太师的罪行而再次炸出了个雷,泛起了惊涛骇浪。 听闻康知灼找到了康太师贪墨西北虎贲军军饷的证据,大义灭亲,上奏给了皇上。 皇上自然雷霆震怒,但又同时给了康知灼嘉奖,而康知灼却不要任何嘉奖,只求能换祖父一命,皇上准了。 康太师彻底解甲归田,不问朝政。 康知灼是和宣圣旨的太监一起进的太师府,他心情复杂地站在院子中间,看到面前跪着听旨的祖父,眼底有些发热。 太监宣完旨意就走了,康知灼上前扶起康太师:“祖父,我……” 一个我字才说出口,就听得后院的丫头匆忙来报:“老爷,老夫人吐血了,要不行了!” 康太师神色一凌,转身就走,康知灼也大步跟了上去。 康老夫人因为轻微的中风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今日感觉身子好些了就拄着拐杖下床去走,哪知道就听到婢女们在嚼舌根。 原来她的女儿早就从观星台上跳下来了!根本就不是去了西北找她大哥去,而是死了! 而她的夫君,如今也是被软禁在府里,怕是没几日,整个太师府都要满门抄斩了! 康老夫人气急攻心,一口血卡在喉咙里,直接晕倒过去。再醒来时,倒是把那口血吐出来了,却一直在吐,怎么也止不住。 康知灼忙上前要去查看,却被康太师阻止了。 康老夫人指着康知灼:“你……你害死了康家的人!当初不该把你捡回来!” 第497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497章养不熟的白眼狼 康知灼倏然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康老夫人:“祖母,您刚刚说什么?” “出去!”康太师一声怒喝,见他不动,直接吩咐管家把人给拖出去。 先皇登基后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呆着府里,他也想明白了,无论是先皇还是烨帝,都对他百般忌惮,他即便再隐藏势力,也不会被信任。 他活到这把年纪了,或许哪天睡着就醒不过来了。他早就多做准备,才和儿子康泰和分别选择了不同的人扶持。 无论是哪一边当上了皇上,康家都不会散,朝堂第一重臣,还会是康家的人,康家也还会是第一大家。 看康老夫人望过来的眼神,康太师轻轻拍拍她的手,柔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大夫就在屋子外侯着,但他清楚,自己夫人不过是强弩之末,这样苟且活着,让肆意活着的她心里如何好受得了? “你先走,在那边等我。”康太师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他贪赃枉法,不顾百姓生死?那又如何,当初他潦倒困顿时,那些人可曾帮助过他分毫?可曾给过他好脸色? 都不曾,那又为何要求他得势了之后,要对这些人感恩戴德的?这辈子,他只要不负他的发妻便好,其他人,关他何事? 康老夫人原本还愤怒不甘的情绪,在听到他这话后反倒是逐渐安静下来,有些费力地将他的手缓缓抬起来,贴在了心口处,闭上眼睛,太累了,不如休息一下。 康太师见她睡了过去,掖了掖被角,低头在她额见亲了亲,仿佛六十年前,初见时那样。 他轻轻打开门,把一生的眷恋都关在了门里面,见康知灼还站在院子里,道:“想知道?” 康知灼抿着唇不说话。 康太师往书房那边走去,康知灼快步跟了上去。 “你确实不是康家的人。是你父亲在难民窟里捡的你,你当时也就七八个月大,还裹在襁褓里,他不忍心你就这样饿死,才捡了回来。” 怪不得,打小康家的人就都和他不亲热,他以为是祖父小叔不善言笑,都是严肃之人才会这样。甚至每次康家的人在商议事情,也从来不会主动叫他一道。 他觉得或许是祖父觉得他没能力,所以一及冠,他就去了营地,他要靠自己的努力挣得功名,要让康家的人看看,他不差! 可不管他做的再好,立了多少功劳,祖父都不会笑一声,甚至不会夸奖他一句。 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因为他不是康家的人,又何必浪费口水夸一个外人呢? 也怪不得小叔会不顾他的情绪,非要他杀了姜雨笙,否则就不能进康府。 “您,怨我吗?”康知灼的情绪变了几变,最终却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你,老夫也会出事。如今还能免一死,倒是还得多谢你。” 可康知灼怎么听,都觉得这个谢字还带着点讽刺,他眼底猩红一片,想问问祖父,这么些年来难道就没有一瞬间是把他当亲孙子吗? 可话到了喉咙口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如今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康太师挥挥手:“你走吧,这本就不是你的家,呆在这也无用。” 康知灼脚好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最后直直地跪了下来,向康太师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他刚要起身,头顶处一片阴影压下来,随即肩膀上就承受了重重的一掌,他不得不一脚踩在地上支撑身体,硬生生将地上踩凹陷一块,而气息还没收过来肩膀上就再次承受一掌。 康泰和这三掌几乎是用足了内力,而康知灼又一点都没用内力抵抗,震得肩胛骨都碎了,喉间一股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康泰和收回掌力,面色阴鹜:“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杀那贱人就算了,还大义灭亲?” 康知灼咬着舌尖,逼自己不准晕过去。在这件事上,本就是他理亏,就算今日康泰和杀了他,也绝无二话。 阴沉了大半天的天终于下起了大雨,没一会儿就把院子里站着的人都淋湿了。 康知灼腿脚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大雨中他微微抬起头:“小叔,我……”然而康太和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胸口再次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康泰和收回脚:“若非是看在这些年你喊我小叔的份上,直接杀了你也不过分。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下狠手。” 康知灼微微仰头闭上眼,砸在脸上的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还想继续呆在康家?”康泰后走到康知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侄子,看他听到这句话后眼里陡然散发出来的期盼,冷道,“你现在就去把姜雨笙给杀了,我便让你继续呆在康府,还给你上族谱。” 原来,他自认为是康太师的孙子十几年,到头来却连康家的族谱都没有上,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小叔要杀我尽管杀,但我绝不会去杀阿笙。” 这句话又一次惹怒了康泰和,他再次踢腿却被一根金色鞭子给卷住了。 这鞭子…… 果然,下一刻就见姜雨笙从雨中大步而来,仿佛是将雨帘撕开一道口子,携带着滔天的怒气。 恍惚间,康泰和仿佛看到了当年,庞雪兰找他算账时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也是这样的怒气冲冲,也是…… “啪!”姜雨笙一鞭子抽了过来,直接抽在了康泰和的胳膊上,他手里的剑应声而落。 “这可是康府,你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 “你如今该在枣庄,却出现在了这里,是觉得太师的罪名不够大,想再来个罪名吗?”姜雨笙伸手要去扶康知灼,再被康泰和阻止。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雨越下越大,落在两人身上的雨将他们都淋得湿透了。 姜雨笙看准一个时机,出了鞭子,腰间的软剑也抽了出来,一个虚张声势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力往下一压,脖子上就渗出血来了。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康泰和眼底闪着狰狞的光明,他指着胸口,“和你母亲当年样,往这刺一刀!” 第498章 喜欢喝早说啊,管够! 第498章喜欢喝早说啊,管够! 母亲!又是母亲! 康泰和每次和她接触都会提到她母亲,显然是想用这个来引她分神或是做什么交易。 但她偏不! 姜雨笙稳住思绪,手还要再往下压,却被修长的手给扣住了。 她侧头,康知灼惨白着一张脸,对她摇摇头:“阿笙,别伤我小叔。” 他恳求的语气,毫无血色的脸,姜雨笙收回剑,冷冷地扫了康泰和一眼,搀扶着康知灼离开。 康知灼身上伤的不轻,姜雨笙一路送他去了督主府,宋妙还在那,能第一时间救治。 她扶着康知灼下了马车,哪知道他早不过就是强撑着一口气。 如今这气一松,人彻底就晕了过去,靠在姜雨笙的肩膀上,若不是被她扶着,只怕早就滑落到地上了。 姜雨笙抱着她,让茶花赶紧进去通报一声,哪知道怎么敲门,门房都不开。 “小姐,这……”茶花想不明白,小姐可是督主府未来的主母啊,这些门房素日里可都是把大门敞开了等着小姐来的啊。 茶花又忙回过头来和姜雨笙一道,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康知灼到了府门前,她再次扬声道:“有人在吗?开门!” 连着喊了三声后,才有个门房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一脸为难:“县主,小的不敢开门。” 茶花怒道:“瞎眼了吗?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你们苏大人未过门的妻子,你不开,想好后果了吗?” 门房几乎要哭出来了,往身后看了一眼:“小的,小的……” “你一个婢女,又何必为难门房?大家都是下贱的下等奴仆,谁也不比谁高贵。” 裴锦瑟从门房身后走了出来,让银杏打开门,“我既然住在了督主府,自然是要为督主府负责的,随随便便的猫啊狗啊的就往督主府里进,引起问题怎么办?” 茶花气的鼻子都歪了,这口吻分明就是女主人的意味,把小姐放在什么位置? “让开!”姜雨笙冷声道,“我没空和你废话。” 高嬷嬷一脸倨傲道:“你虽说是县主,可裴姑娘昨日刚得了封号,如今可是郡主了。你见了她,还得行礼呢。” 郡主?现在哪怕她当了皇后,姜雨笙也照打不误! “姜雨笙,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吗?在俨哥哥的府前,还抱着别的男人。你是膈应他,还是为了证明自己魅力无限呢?”裴锦瑟拿手绢捂着鼻子,“这一股子骚味,这么大的雨也冲不掉。”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冷眼看着裴锦瑟,随后把康知灼交给茶花,转身冲进了雨帘。 裴锦瑟一脸得意的看着逐渐变小的背影,不就是个县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现在可是郡主!就是要压她一头,让她翻不了身! “银杏,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些不相干的人,都赶走!”裴锦瑟冷声道,“以后这些下贱的人都不准进督主府,平白降低了督主府的档次。” 银杏袖子一撸,就要来赶茶花。 茶花搀扶着康知灼,他又没了意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哪里有多余的手对付银杏。 一个小身影从府里面奔了出来,一下咬在了银杏的手上,痛得她哇哇大叫,手一甩,直接把姜湛摔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找死!”银杏抬手就要打。 “老夫徒弟,我看谁敢碰!”宋妙手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扶起姜湛,看到已经没了血色的康知灼,忙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脉,正色道,“快把人送进去。” 宋妙手是苏俨的座上宾,而且医术高超,即便是陈太后提起他时也是诸多夸奖。 裴锦瑟自然不敢对他不敬,微微一笑:“老先生,还是等俨哥哥回来再说吧。” “回来?你在这住着,他还会回来?”宋妙手瞪了她一眼,食指虚空点了点,“女娃娃,忒恶心了些。” 裴锦瑟脸上尴尬一闪而过:“老先生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无妨,日子长了你总会知道我的好,还有我对俨哥哥的心意。” 宋妙手连着点了康知灼几处大穴道,止住他还在不停往外流的血,气得胡子都翘了:“你再不让路,这小子可就活不成了!” 高嬷嬷开口了:“老先生仁心仁术,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人就连自己的祖父都能背叛,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郡主也是为了苏大人好,这片心意实在难得。” 宋妙手不会武功,姜湛又是个孩子,康知灼昏迷不醒,竟然就这样硬生生被裴锦瑟给堵在门口进不去。 宋妙手真恨不得塞个毒药到裴锦瑟怀里,把她毒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作孽啊!” 裴锦瑟面带笑意,始终一副我是为了俨哥哥着想,随便你怎么说的表情。 去而复返的姜雨笙再次大步而来,她没穿蓑衣,也没撑着伞,湿透了的裙衫被寒风一吹,更是冷到了骨子里。 转眼间她就到了大门前,手里还提着一桶不知名的东西,雨水顺着她的鬓发滑落,将她脸上的狠意越发衬托的吓人。 裴锦瑟不由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姜雨笙阴狠一笑,伸手快速点了裴锦瑟主仆三人的穴道,让她们动弹不得,将桶盖掀开,一股子尿骚味充斥鼻端。 她将这桶马尿从裴锦瑟头上“哗”的一下直接浇下去,看桶里还有点,姜雨笙又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再次从头浇了下去,而这些都流进了她的嘴里! “茶花,和老先生先把康将军抬进去救治。”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抬进去,姜雨笙将桶往地上狠狠一砸,直接砸在了高嬷嬷的脚背上,痛的她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好大一股骚味,却不知是谁身上散发出来的。”姜雨笙解开裴锦瑟的穴道,掐着她的脸将她逼到墙角,“没见过这么喜欢喝马尿的,喜欢就早说啊,管够!” “大人来了!”门房喊了一声。 姜雨笙回头,穿着官服的苏俨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往这边走来。 第499章 嗯,果然很甜 第499章嗯,果然很甜 裴锦瑟一开口,那口中的味道就逼得她干呕不止,但她顾不上了,直接大喊:“俨哥哥!她背着你在外面偷汉子,被我发现了,她竟然用马尿灌我,逼我封嘴!” 苏俨一言不发地看着姜雨笙。 “她整个人都贴到姓康的身上去了,手还摸在了不该摸的地方。要不是被我阻止,她都要亲上去了!”裴锦瑟说着这些话,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马尿。 苏俨叹了口气,伸出衣袖将她脸上的雨水擦去,看着她哆嗦的身子,一下打横抱起她:“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来不及。” 苏俨大步往里走,斜眼淡淡地扫了门房一眼:“滚。” 那门房哆嗦着腿,听到这话还松了口气,活阎王没要他的命。 哪知道下一刻身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他的整只胳膊竟然被阿全给砍下来了! “虽然留你一命,但惩罚不可少。”阿全正色道,“大人早就立过规矩,县主便是这府里的主子,你敢对主子不敬?自寻死路。” 被砍下的那个胳膊腾空飞到了裴锦瑟面前,断臂处还在流血,将她的裙摆和鞋面瞬间就染红了,她死死咬着唇,心里的恨意却更被放大。 高嬷嬷虽说见识多了后宫的勾心斗角,可哪见过这样直接的血腥画面,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气差点又提不上来了。 康知灼有宋妙手诊治着,姜雨笙也就放心了,她被苏俨一路抱去主屋换衣裳。 没有她的衣服留在这里,阿全现在去买也还要些时间,苏俨把自己没穿过的崭新衣袍递过去:“先换上,免得着凉。” 姜雨笙很是乖巧去了屏风后面,悉悉率率的把衣袍换好,却发现够不着系带子,她闷声道:“大人,你进来一下。” 苏俨刚绕过屏风,就看到她那娇小的身躯套在他宽大的衣袍里,好像穿着大人衣服的孩子一般,更让人怜惜。 他伸手从她的身后环过去,轻轻系着带子,系好了也不走,安静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 “夭夭。” “嗯。” 苏俨开了个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人信我吗?” “自然。” 姜雨笙转身,仰头看着他:“我知道大人不会信裴锦瑟的话,但大人介意我去救康将军,更介意我扶着他。” 苏俨安静地看着她,眼底的墨色却好似卷起了惊涛骇浪。他无法开口说他的占有欲,他知道自己霸道、强势,却担心她会受不住,甚至厌恶他的霸道和强势。 姜雨笙伸手抚上他的眉,将皱着的眉头一点点抚平:“这辈子我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大人的事,这辈子我的心里就只有大人。我喜欢大人的贴心,喜欢大人的温柔,也喜欢大人的霸道,当然也喜欢大人的强势。” 原来,他的夭夭什么都明白。 浑身上下好像有股奔腾的血液都涌向某一处,他用力地扣着她的肩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刻到骨血里,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地就吻了上去。 他的夭夭,怎么这么好。 茶花送了碗姜汤过来,说宋妙手已经帮康知灼处理好伤口,康将军现在还昏迷着,但已经没有生命之忧。 有老先生在,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外面夜色暗了下来,姜雨笙靠在美人榻上,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苏俨轻轻柔柔里又带着点焦急的喊叫声给喊醒的。 她费力地睁开眼,却发现眼皮重的厉害,索性闭着,手握着苏俨的大手:“大人,我……”喉咙如刀割一般疼,声音也沙哑得厉害。 “别说话,好好歇着,你发热了。”苏俨将绞干的纱布贴在她的额头上,“老先生来替你把过脉,药正在熬。” 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的虚弱。 和下午在府门口怒怼裴锦瑟的人判若两人,此刻姜雨笙虚弱地手都抬不起来了,娇滴滴,委屈屈地喊着:“大人,好难受。” 苏俨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我知道你难受,再忍忍,药一会就来了,喝了好好睡一觉。” 人一旦有了软肋,有了依靠,就会柔软,特会忍不住地想要更多。 看她实在难受的很,苏俨索性也上了床,将她搂在怀里:“在我怀里睡一下。” 姜雨笙再次沉沉睡去,最后是有人不停地把药往她嘴里灌才给弄醒的。 这刺鼻的味道,她差点就吐了出来,避开碗,小孩子气道:“苦,不喝。” 宋妙手登时极了:“你这女娃娃,不喝药怎么能好?” 苏俨接过药碗:“我来喂,你们都出去吧。” 姜湛放心不下,但还是被茶花给牵走了。临走前还塞了两颗蜜饯在姜雨笙的手心里:“阿姐,喝完吃这个,很甜。” 外面雨停了,屋子里烛火芯爆了一下。 苏俨自己喝一口,再渡到姜雨笙口中,一点点喂她喝下去,还不忘再亲亲,将她口中的苦味都如数亲走。虽然速度慢了些,但一碗药好歹都喝完了。 他塞了颗蜜饯到她口中,又再次吻了上去。 嗯,果然很甜。 姜雨笙迷迷糊糊又靠在苏俨的怀里睡着了,好像是做噩梦了,不仅惊悸,还说着梦话:“大人,快走!他们要害你!” 苏俨将怀里的姑娘搂得紧了紧,他的夭夭,任何人都不能分走。 宋妙手的药果然极有效,睡了一夜,翌日一早,她就不发热了。虽然精神还不太好,但也没出现其他症状。 “昨日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想吃什么?”苏俨坐在床边,他一夜未眠,但丝毫不见憔悴,依旧是俊俏的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云吞。”姜雨笙眨眨眼,“大人做的云吞最好吃了。” 苏俨轻笑一声:“出息。” 裴锦瑟原本还不相信银杏说的,可等她眼巴巴赶来厨房,真的看到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淡漠活阎王,围着围裙,站在炉灶前包着云吞时,她整个人都疯了。 她大步向前,伸手就要去推桌上的云吞:“俨哥哥,你是失心疯了吗?这些卑贱的事是你能做的?” 第500章 特别的云吞给最恶心的你 第500章特别的云吞给最恶心的你 还好苏俨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腕,才没让这些云吞落地受了灰。 他狠狠一甩,看着跌到在地的裴锦瑟,神情就好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煞神一样:“裴锦瑟,你真当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裴锦瑟站起来,瞪着眼睛:“你是敢对我怎么样,可是姜雨笙那贱人敢吗?她在乎的这些人,敢吗?你们可以抗旨,可以无视太后的旨意,可其他人呢?他们有几条命抗旨?” “姜雨笙在乎的人不少吧?那看病的老东西,小瘸子,就连她身边的婢女也都在乎着。难道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因为你们的任性而一一死去?” 灶台上锅里的热水已经烧开了,苏俨仿佛这个厨房里就没有裴锦瑟这个人一样,掀开锅盖,将一只只云吞缓缓放入锅里。 他现在眼里只有这一锅热水,甚至看云吞的表情,都比看裴锦瑟要好。 热气不停地往上冒着,苏俨再用捞勺晃了晃,转身继续包云吞去了。 裴锦瑟被他这种完全无视的态度给气得再次癫狂起来了,也顾不得满锅的热水,伸手就拿瓢,要将锅里的云吞给悼掉。 结果才刚悼上,就被锅边缘给烫到了手,一惊,松了手,瓢一落锅里,滚烫的热水溅了出来,全数都撒在了她的鞋面上。 “啊!”裴锦瑟痛得咬牙切齿。 可苏俨转身却只看云吞,见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他用捞勺搅拌的时候还特意加了内力,结果热水又溅出了很多,再次洒在裴锦瑟身上。 “俨哥哥!”裴锦瑟一声声尖叫,可换来的都是苏俨的漠然。 他将熟了的云吞捞上来放到碗里,又撒了点葱花,端着出去了,这途中一眼都不曾看过裴锦瑟,后者气得恨不得拿云吞砸死姜雨笙。 厨房发生的一切,姜雨笙自然不知道,她吃着云吞还不忘赞不绝口:“大人手就是巧,做的云吞格外的好吃。” “喜欢吃便好。”苏俨见她很快就一碗吃完,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唇角,“康将军身子修养一段时间,不过太师府他是彻底回不去了。” 姜雨笙食指抵住苏俨的唇:“大人知道就好,不用和我说。”她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我家大人是个醋坛子,太酸了。” 又被宋妙手强制在督主府休息了一日,确定无大碍了,他才让姜雨笙离开,还不忘抓了些补药给她,再三叮嘱她要熬着吃,还得每次不间断地好好吃。 她一走,苏俨自然也跟着回去。 和那日癫狂的模样不同,裴锦瑟今日又成了一副娇滴滴的模样站在院子中央,看到苏俨,低低地唤了声:“俨哥哥。” “俨你妹啊。”姜雨笙忍不住爆粗口,“人要脸树要皮,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裴锦瑟有个很厉害之处,就是她不想听的话,可以完全当着没听见,不想见到的人,也当做没看见。 比如此刻,她一瘸一拐地走到苏俨面前,语气里带着点哀求:“那日是我的不是,俨哥哥别生气。” “看来大人和你在扬州说的话,你当是放屁呢?谁允许你喊俨哥哥了?” 裴锦瑟微微低垂着头,一副懊恼的样子:“俨哥哥说的话,我自然是都记得的,可……可太后娘娘下了口谕,说以后只允许我喊俨哥哥,这是我独享的。” 姜雨笙:“……”论无耻,她自认不是裴锦瑟的对手。 裴锦瑟眼底闪过得意,又道:“昨日那些云吞,我下次再要吃的话,就和俨哥哥单独说。” 还吃云吞了?当她傻呢。 “你的俨哥哥给你包的云吞,应该是马粪做的馅,马尿熬的汤吧,比较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姜雨笙说着开玩笑的话,可眼里却冷极了,裴锦瑟知道她不会信这些话,却依旧还是说。不过就是故意说出来,姜雨笙只要听进去了,就会膈应,日后怕是一吃云吞就会想起这事,这才是裴锦瑟的效果。 高嬷嬷也一瘸一拐地跟在裴锦瑟身后:“县主,裴姑娘身为郡主,却如此放低了姿态。知道县主爱吃云吞,就和苏大人一道在厨房里包云吞给你吃。你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还如此不知好歹?” 苏俨把阿全喊过来,低声吩咐一声,后者领命而去。 姜雨笙看他这模样,不由唇角含了丝笑意,却故作愠怒:“那云吞竟然是你和她一起包的?”看苏俨不说话,又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一跺脚,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苏俨要追,却被裴锦瑟给拦住:“俨哥哥,我的脚好疼。” “要再帮你打断吗?”丢下这么句话,苏俨就直接追了出去。 裴锦瑟气得直跺脚,这一跺,又伤到了脚背,血泡怕是又破了,同得整张脸也扭曲了。 她几次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带着同样瘸脚的银杏和高嬷嬷,转身回了院子。 阿全很快就回来了,从后面看过去,三人格外的好笑。都瘸成这样了还出来蹦跶,真是找死不挑日子。 他快步端着云吞过去:“这是特意为郡主做的云吞,郡主不如趁热吃了。” 裴锦瑟眼前一亮,看来俨哥哥还是心疼她的! 可当这云吞到了面前,她却闻到了味道不对。之前闻着很香,可今日这个……一股子骚味! 你的俨哥哥给你包的云吞,应该是马粪做的馅,马尿熬的汤吧…… 姜雨笙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阿全屏住气息:“郡主既然心心念念着云吞,那就都吃光。你若不吃,那就你婢女吃,都不吃就滚出去吧。” 这东西能吃吗? 高嬷嬷面色大变,果然是活阎王,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折磨人! 裴锦瑟一把拉过银杏:“你吃!” 银杏还没开始吃呢,光闻这味道就干呕不止,却被裴锦瑟摁住脑袋:“若是不吃,打断你的腿,卖入青楼。” 而此刻马车上,苏俨将人搂在怀里:“你这生气的模样,装的还挺真的。” 姜雨笙仰着小脸:“谁说我装的?真生气了。” 第501章 苏大人有两个妻子 第501章苏大人有两个妻子 本来还嘟着的嘴,可一想到苏俨还真的命人用马粪做馅料,马尿做汤,这般特别的云吞给裴锦瑟吃,姜雨笙又忍不住笑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大人倒是比我还损。” 隔了一日,陈太后宫中的掌事姑姑就亲自来侯府请姜雨笙,说是太后娘娘几日不见县主,甚是想念,请她进宫唠唠家常。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但姜雨笙还是跟着入了宫,在宫门口遇见了正从宫里出来的裴瑞天。 裴瑞天显然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事,一脸歉意地看向姜雨笙:“裴某实在是对不住县主,锦瑟任性执拗,我这次回京述职,她也跟着来。本以为她想明白了,可哪知道竟然通过太后赐婚给了苏大人。” 裴锦瑟虽然过继给了裴瑞天,但这对父女一直都不算亲近,如今更是因为苏俨和姜雨笙缘故,多次起了激烈的争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非要如此,也怨不得裴大人。” 裴瑞天叹了口气:“她还自请要会裴国公府,我已经答应了。等过段时日裴玄回了京,再改下族谱这事便作罢。” 但不知道是该同情裴瑞天,还是该庆幸总算和裴锦瑟脱离了父女关系。 陈太后今日还请了其他女眷,孟如菱也在列,她小腹又隆起了些,人也丰腴了些,见到姜雨笙,忙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她可以坐这边来。 但姜雨笙生怕有人找她麻烦,连累孟如菱,她含笑微微摇头,在下首寻了个位置坐下。 哪知道她刚坐下,裴锦瑟就走了过来,她略略屈膝,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我本来想去接你的,但又怕扰了你休息。” 陈太后乐了,对王皇后道:“要哀家说啊,这百官里就数苏大人最有福气。虽不是个男子,可这福气,比真正的男子还要好。两个妻子都这般样貌过人,聪慧不已,实在是让人羡慕的很。” 两个妻子…… 姜雨笙一声冷笑,陈太后还真能打算盘,先是赐对食,再抬裴锦瑟的身份地位,如今直接就说两个妻子,怕是用不了几日,她倒成了妾室,裴锦瑟要成这妻子了。 裴锦瑟似是娇羞一笑:“臣女还没谢过太后娘娘呢,若不是太后娘娘体恤臣女的痴情,臣女哪有这样的福气。是吧,姐姐?” 被点名的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锦瑟,也不说话,场面顿时尴尬下来。 裴锦瑟生父是已故裴国公,后来过继给了裴大人,虽是没有爵位,但他身为航运使,那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而且听闻如今的裴国公,年纪虽小,但政绩煊赫,更是出了名的疼妹妹,若是让他知道有人欺负他妹妹,还不得把对方屋顶都给掀了? 因着煊赫家世,裴锦瑟是都城高门子弟娶妻的第一人选,哪知道转眼就被太后赐给了苏俨,颇有种鲜花插在了没有的木桩子上的感觉,花蜜都没地方产。 偏偏这个煞女姜雨笙还不知好歹,不上杆子讨好裴锦瑟不说,还成日里给她使绊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太后眉眼冷了冷:“县主,虽然你和苏大人的赐婚在前,但锦瑟处处比你优秀,能做个平妻,也是贤惠的她主动提出。你又何必成日里绷着脸给她脸色呢?你这到底是对锦瑟不满,还是对哀家这个老太婆不满啊?” 对谁不满,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姜雨笙还没开口,倒是王皇后先笑了:“瞧母后说的,您这模样,哪和老太婆这三字有点半关系。前几日臣妾还说要和母后讨教保养之法,这一眼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个老太婆呢。” 陈太后笑骂:“就你会说话。” 姜雨笙斜眼看到裴锦瑟眼底露出的得意之色,她冷笑,自己不发威,这些人都当她是摆设吗? 裴锦瑟起身道:“太后娘娘怜惜臣女,臣女甚是心暖。听闻太后娘娘喜欢听小曲,臣女特意从扬州带来一位姑娘,她不仅小曲唱的好,就连弹评也是一等一的好。那吴侬软语说出来,让人骨头都酥了。” 陈太后来了兴致:“哦?那就请上来让哀家瞧瞧。” “是。”裴锦瑟吩咐银杏去把人带上来。 不过片刻,一个身穿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收腰长裙的姑娘抱着琵琶缓缓走了进来,只见她额见瞄着一朵梅花,还带着白色面纱遮住容貌,那婀娜多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良家妇女该有的。 “民女吕胭芸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贵人。” 这个声音…… 姜雨笙顺着声音看去,可面前这姑娘这蒙着面纱,又披着三千墨丝,从后面也看不出什么,声音虽然听着耳熟,却一时间半会想不起在那听到过。 嬷嬷给吕胭芸搬来了一张凳子,她坐在凳子上,轻轻拨动着弦,缓缓张开嘴,唱起了小曲。 “杨柳叶子青啊呐,七打七呀蓬呀呐……” 吴侬软语里带着宛转悠扬的曲调,一曲唱罢,传来鼓掌声:“好!” 没想到竟是烨帝来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烨帝大步而来,站在吕胭芸面前:“姑娘这小曲唱的婉转,歌声也好听,让人闻之心生怜惜之情。” 吕胭芸微微低垂着头,似是有些羞涩。 王皇后听烨帝这话哪还有不明白之理,当即就笑道:“不如请吕姑娘留下来,今日再唱些别的小曲给皇上听。皇上平日批阅奏折累了,就喜欢听听小曲,揉揉穴位。” 陈太后颔首:“若是能替皇上分忧,便是你功德一件了。”对她来说,后宫的女人只要不是重臣之女都无所谓。 吕胭芸抱着琵琶谢恩:“民女定不负太后和皇后娘娘吩咐。” 这……是被皇上收了? 众女眷眼观鼻鼻观心,如今皇上虽说后宫人少,但也不用这般迫不及待吧,都没见过人长什么样就收了,这万一是个丑八怪呢? 迎面一阵风吹来,将吕胭芸的面纱掀开。 众人纷纷看去,既是因为她不是丑八怪而遗憾,又因为她样貌不错而心生妒忌。 姜雨笙却是愣住了,怎么是她? 第502章 又被她给绕进去了! 第502章又被她给绕进去了! 午膳也是在昆溪宫用的,在众女眷眼里看来,陈太后真的是格外喜欢裴锦瑟,不仅让她在自己下首坐下,和王皇后遥相呼应,更是一再将自己的小蝶菜式赏给裴锦瑟。 惯会捧高踩低的高门世家,当下对裴锦瑟也是好话不断,甚至还故意贬低姜雨笙来讨她换新。 用好午膳,撤了案几,裴锦瑟极慢地走到姜雨笙身边,低声道:“姐姐没想到她也会来都城吧?” “你都来了,你的走狗,自然也会跟着一道来。” 庞芸在扬州城早就没了任何依靠,且口碑还这么差,如何能继续待下去? 而她作为裴锦瑟的走狗,自然是会跟着她一起来都城另谋出路,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入了皇上的眼。 “我这人仗义的很,自己有好日子过,也会让身边的朋友一起有好日过。不像姐姐,见不得任何人好。” “锦瑟。”陈太后又唤了一声,“前日进宫说脚受伤了,哀家刚瞧你走着还算好是,是已经好了?” 裴锦瑟如犯错的孩子一样觑了姜雨笙一眼,忙对太后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不打紧的,不过是个小伤。” “怎么不打紧,郡主脚背上都肿出好几个血泡了。”高嬷嬷愤愤不平,“郡主为了进宫陪太后娘娘,硬是将那些血泡用针一一挑破了,这走路看着没事,等晚上脱了鞋袜时,那血泡破了的地方都和袜连着,钻心的疼。” 裴锦瑟道:“嬷嬷,都是些小事,无碍的。” 陈太后皱眉:“怎么伤这么重?可要太医来看看?” “不小心热水烫着,我……” “回太后娘娘,郡主心善,但老奴看不下去,还是得说一句。” 高嬷嬷手指着姜雨笙,愤愤不平道:“那日苏大人做了些云吞,让婢女分别给郡主和县主都送一碗。可是县主得知郡主也有后,就气冲冲地冲到了院子里,将郡主手里的那碗云吞直接打翻,滚烫的汁水将郡主的脚背浇了个透。” 裴锦瑟红着眼,轻轻拉了拉高嬷嬷:“嬷嬷,快别说了,我真的没事。”说这话时又悄悄看了眼姜雨笙,仿佛害怕极了。 高嬷嬷一脸的怒其不争:“郡主,您就是太好说话了,被人欺负都到头上来了,还这么心善。” “姐姐入门早,她说什么都是对,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该受着。” 两个女人嫁给太监本就是件搞笑的事,再加上还在这争风吃醋,这不是大奉最大的笑话吗? 陈太后哼了一声:“县主,哀家本觉得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为了争风吃醋,做出这等没有风度的事?” 姜雨笙盈盈起身:“听裴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没想到督主府上还藏着这么个宝贝。要我说,大人也不用当这督主了,把这宝贝献给皇上,得个赏赐不就可以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宝贝?”王皇后起了好奇之心,“却不知督主府里有什么宝贝,这么价值连城?” 裴锦瑟一副督主府寄的宝贝就是我啊的表情,唇角的得意早就盖都盖不住了,听得姜雨笙说:“自然是裴姑娘”更是差点笑出了声。 就知道姜雨笙再胆大妄为,还敢在太后面前造次吗?这看她还怎么嚣张! 姜雨笙继续道:“自然是裴姑娘口中的那个碗了。督主府厨房在西北角,裴姑娘是住在督主府的东南厢房,从厨房到她院子要走快一柱香时间,还是在这么个大冷天的,到她手里竟然汁水还是滚烫的。这药竟然能保温这么,可不就是上好的宝贝了吗?” 之前只听裴锦瑟说,众人都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听姜雨笙这么一说,她们也回过神来。是啊,这么大冬天的,饭菜都要在灶台上温着,怎么还能滚烫? 裴锦瑟愣了愣,忙道:“我那院子里有小厨房,大人便是在我那小厨房烧的。” “是吗?原来我家大人也是个宝贝,还有分身之术的。这几日我和他都在他的院子里,还能再弄一个分身到裴姑娘的小院子里烧云吞去,如那孙悟空一样,拔根毛就能再变一个出来,实在皇上之幸运,朝廷之福啊。” 姜雨笙嗤笑一声,“你能让高嬷嬷和你身边的婢女替你说说话,遮掩,难道可以让整个督主府的下人都替你遮掩?你这脚上的到底是怎么伤的,大人可给你煮过云吞,你心里没数?” 姜雨笙挑眉,似是有些歉意:“抱歉,我记错了,大人好像还真的给你包云吞了。” 众人:“……”这是脑子不好使了吗?结果又都被姜雨笙接下来的话给震到了。 “大人让人做了特别的云吞,说是裴姑娘就爱这种口味的。你吃了吗?味道怎么样?” 姜雨笙捂着鼻子,轻轻扇了扇,“那云吞是马粪做的馅料,马尿做的汤,听阿全说,裴姑娘可是一个不剩都吃了的。” “我可没吃!”裴锦瑟连连辩解,“是银杏吃的,她……” “啊!”云妃轻呼一声,“还……还真的做了这样的云吞啊。” 裴锦瑟脸色死一样的那看,她又被姜雨笙给绕进去了! “既然大人这般看重你,爱护你,为何还要给你吃这样的云吞?莫非大人疼惜你的方式,这般特别?你不是就喜欢你的俨哥哥吗?他特意给你做的云吞,怎么又给婢女吃了?” 姜雨笙这话里满满的讽刺和嘲弄,在座的还有谁听不出来? 再说了,东厂活阎王疼姜雨笙,把她宠得嚣张跋扈这一事,都城的人即使没亲眼见过也都有所耳闻。 原以为苏大人和男人一样都有些喜新厌旧,可如今这一听,原来是裴锦瑟剃头担子一头热啊。 陈太后前面还力撑裴锦瑟,反倒说姜雨笙的不是,可如今就被打脸,心里恼怒裴锦瑟的愚蠢,面上却依旧神色淡淡,对此不做评价,甚至是转移了话题,想就掩过。 但她想就这么算了,也得问问姜雨笙同不同意! 姜雨笙道:“太后娘娘,还觉得这样是争风吃醋吗?” 第503章 就你爱多管闲事! 第503章就你爱多管闲事! 陈太后没想到姜雨笙竟然如此不给她颜面,她都已经转了个话题了,竟然还死黏着不放。 她当下就冷了脸色:“争风吃醋,不过就是字面意思,听闻县主饱读诗书,难道还不知道这个吗?”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但根据这意思,是因为男女关系而妒忌吃醋,可我家大人对裴姑娘根本就不在意,她不曾入大人的眼,我自然也不会妒忌,何来争风吃醋一说。” “若不是太后娘娘将她赐给我家大人,自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裴姑娘怕是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陈太后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的往桌上一掷:“你的意思是怪哀家多管闲事了?” “臣女不敢。”可她嘴上虽然说着不敢,那神情却仿佛在说,就是你多管闲事。 姜雨笙今日之所以敢和陈太后直接对上,一是因为她一时不察接受太后的赐婚,二也是想试探太后的底线。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王皇后笑着打了个圆场:“县主还是这般直率可爱,太后娘娘啊也是为了你好,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苏大人是皇上看中的重臣,他平日里公务繁忙,想要管好偌大一个督主府也不容易,怕你来忙不过来,这才让裴姑娘过来帮你帮你。” 姜雨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如此说来,我便明白了,督主府不缺女主人,倒是缺一个管家,可惜裴姑娘如今是郡主,却来府里当管家,倒是大材小用了。” 什么管家! 太后娘娘明明把裴锦瑟已经许配给了苏俨,这姜雨笙还真是大胆,竟然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太后冷声道:“锦瑟既能管家又能伺候人,还有如此好的样貌和品性,你哪里去找这般好的管家?” 裴锦瑟柔柔道:“只要能留在督主府,我也心甘情愿,只要姐姐给我这个机会就好。” 姜雨笙却是冷冷地拨弄着茶盏盖:“如此说来,高嬷嬷应该更合适,不如就让她代替裴姑娘进督主府吧。我家大人应该至少会比看到裴姑娘顺眼。” 实在是有人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让高嬷嬷竟督主府,也就姜雨笙说得出来。 高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虽然一把年纪了还没嫁人,可是要嫁也不会嫁给一个太监呀。 虽然宫里也有老太监提出要和她作对食物,可她自诩是太后宫里的老人,哪里肯做对食物。 如今姜雨笙这意思不就是说让她代替裴锦瑟去做对食物吗?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嘲笑到这个地步,她心里如何不恼怒? 陈太后又何尝不恼怒,打狗还要看主人,前有不顾颜面刨根问底,后有侮辱裴锦瑟和高嬷嬷,如此不顾颜面的当真她这个太后是白当的吗? 陈太后忍无可忍:“姜雨笙,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吗?如今哀家不过是给苏俨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姜雨笙本来即使不和陈太后一条战线,但也不用做敌人。可如今陈太后明明白白地选择了裴锦瑟,她还要装傻充愣,继续被欺压?她可不是这养的性子! “太后娘娘息怒,臣女一向就是这样的性子,若是热惹怒了太后,还请太后见谅。毕竟太后如此为我家大人着想,先是赐了裴姑娘,今日又是高嬷嬷的,这福气也不是谁都有的。” 谁说要赐高嬷嬷了? 云妃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见陈太后陡然射过来的两道凌厉目光,连忙低头喝茶企图遮掩过关。 就在众人担心陈太后暴怒而胆战心惊的时,休憩过的烨帝从侧殿大步而来,明黄色的衣袍随风而起。 “县主还是快人快语,倒是不改初衷。”烨帝这么一说,脸上又带着笑,似是一种夸奖。 跟在他身后的吕胭芸面纱已经不戴了,脸颊微微透着红,似乎是向众人无声的表达着刚刚在偏殿发了什么。 烨帝走到陈太后身边,安慰道:“母后息怒,要不让胭儿也替您揉捏几下?她这手法果然好。” 胭儿…… 裴锦瑟很快就调整好的状态,走到吕胭芸身边道:“吕姑娘最擅长的便是这个,怕是宫里的太医手法都还没她好呢。” “不必了,哀家是被气的。”陈太后起身,手搭在嬷嬷身边离开了。经过姜雨笙身边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是再也不加一丝丝掩饰的厌恶。 王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也都散了。 孟如菱走到姜雨笙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那吕姑娘怕是要入宫了,她是姓裴的推荐的,这两人很有可能会联合起来为难你,阿笙你当心些。” 姜雨笙握着她的手:“别担心,她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这两人在扬州城的时候就沆瀣一气了,如今怕是更加过分了。 不过隔了一日,吕胭芸的册封旨意就下来了,竟是直接被封为了贵妃,封号颜。 消息传到侯府时,姜雨笙正抱着雪球替它揉着肚子。这两日雪球贪吃,吃得肚子胀气了,难受的一晚上都在叫。 姜雨笙就学着救治人的法字子替它揉着肚子,管不管用不知道,雪球倒是享受的很。 茶花淬了一口:“这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就从扬州一路跟到了都城!” 庞芸,也是如今改名了的吕胭芸,依照她的性子,怕是一朝得势,就会对庞家下手。 姜雨笙皱了皱眉,吩咐茶花笔墨拿来,她要给二舅舅写封家书,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早做应对。 “县主,公主来了。”芍药把玲珑领了进来,却见她红着眼,一见到她就扑到她的话里。 “这是怎么了?驸马欺负你了?” “母后不高兴,挨骂。” 怕是陈太后把气都撒在她身上了,姜雨笙叹息一声,当初有宁贵妃牵扯着,陈太后还故作端庄大度,可如今成了太后,本性露出来,越发的强势专制了。 “今日我进宫言语冲撞了太后,倒是让你受累了。”姜雨笙示意茶花去拿些糕点过来,却见她脖子上有红点,伸手去摸,“你这是被什么咬了?” 第504章 关系变好了呢 第504章关系变好了呢 姜雨笙手还没碰到,玲珑就往后微微避开,瞬间闹了个大脸红。 身为过来人的姜雨笙哪里还不明白那是什么,这分明成片的草莓啊。 她忍不住笑道:“是驸马做的?” 玲珑羞涩地点点头。 姜雨笙倒是为他们松了口气,会种草莓,至少是个好迹象。 玲珑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聊着。从她口中得知,冯鹤鸣得了个新的差事,是去北新坝那边当县令,顶替当初被苏俨带回都城的牛大力的县令位置。 冯鹤鸣学富五车,能力出众,虽说当县令实在是屈才,但也好过只做驸马偶尔管管翰林院的文职工作要好。 玲珑把雪球抱在怀里,趁着姜雨笙和茶花交代事情的空隙,她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轻声道:“以后不常不来看你,得想我啊。” 雪球:“喵……” “别再吃了,不然成肥猫就不可爱了。” 雪球:“喵……” “小姐,驸马来了。”芍药喊了一句,最后一个字都还没喊出来了,就见冯鹤鸣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窝在姜雨笙身边的娇小人儿,他才算是送了口气,却皱眉道:“公主下次去哪里,记得和婢女交代一声。这时辰了在府里不见,让全府的人都好找。” 玲珑如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微微低垂着头站在那里,看着委屈极了。 姜雨笙将玲珑牵到冯鹤鸣面前,将小手塞了过去:“关心不假,但若是话说的不得体,反倒适得其反。” 冯鹤鸣没说话。 “冯兄,既是选择开始,便没有半途放手的道理,你和阿雪不合适。” 冯鹤鸣神色黯了黯:“县主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他牵着玲珑转身上了马车,又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她穿上,语气比刚刚好了不少:“下次记得说一声,不管去哪里。” 玲珑很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着。 冯鹤鸣靠在车壁上闭幕养神,马车微微晃动着,他突然睁开眼,就看到面前那双白皙的手心里躺着一块梅花糕。 “好吃。”玲珑眉眼弯弯,见他一直不动,有些失落地往后收。 冯鹤鸣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低头,将那块梅花糕咬了起来,一点一点往嘴里吃。 玲珑一愣,笑意满满,突然就凑上来,咬住了还露在外面的梅花糕,也一点一点的往前吃,不过两下,唇就贴到了一起。 轿厢里明亮的烛火下,两人都瞪着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马车的轱辘压在了一块石子上,颠簸了一下,玲珑往前一撞,直接装到了冯鹤鸣的怀里,随即腰间就被一双修长而宽厚的手给扣住。 她将糕点都咽下,贴着他的唇:“好吃。” 冯鹤鸣想起她柔软的唇,香甜的吻,柔滑的肌肤,小巧的身躯,气息彻底乱了。 可这还是在轿厢里,他扣着她的身躯:“别动。” 语气有些急,又有些不着痕迹的隐忍,被扣在急胸口处的玲珑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马车在公主府门口停下,冯鹤鸣先下了马车,伸手,玲珑却不下来。 见他皱眉,玲珑才委屈道:“腿麻,走路疼。” 思绪停了一会,冯鹤鸣才再次开口:“我背你。” 玲珑顿时喜笑颜开,爬上了冯鹤鸣宽厚的背。 康知灼在督主府养伤,而因为裴锦瑟在督主府,姜雨笙不想再见到她,也就没再去看过康知灼。 但贴心的苏俨会每日谴人过来,把康知灼的情况事无巨细地都告诉姜雨笙,让她放心。这对千年陈醋来说,实属不易。 这日姜雨笙去了酒楼,却见大病初愈的康知灼也来了,身后还跟着责备了他一路的宋妙手。 她忙将人请进了雅间,可见康知灼连着喝了两壶茶,依旧是一言不发。 听闻因为康知灼大义灭亲,烨帝最终还是留了康太师一命,撤去官职,且家中财产都变卖充公,二十年内康家的人都不得担任五品以上的官职。 “我祖母去世了。”就在姜雨笙以为康知灼打算喝闷茶到太养落山时,他开口了。 康老夫人去世了?她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是今日凌晨走的,听说在睡梦了走的,没受什么痛苦。”康知灼视线落在空中某一处,“我祖父带我祖母回乡下安葬去了,也不回都城了。” 偌大的太师府,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光景。 “你后悔吗?” “不知道。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姜雨笙替他斟了杯热茶:“你这做派,和康家的人一点也不像。”康太师,康泰和,康氏,姜蓉,一个个都自私自利,看重权势。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康家的人。”康知灼唇角有些嘲讽,将那日康泰和所说的一五一十转述给姜雨笙,见她也是惊讶不已,自嘲道,“原来我打小被排挤,也是有原因的。” “这样的家庭,不要也罢。生恩你已经还了,若不是有你,康老头子能留一命?” 姜雨笙突然想起康泰和,那日在康府见过后就不知所踪,若是太师回乡下去了,康泰和会乖乖回枣庄?不像他的风格。 如今康知灼将手里的兵权都交出去了,现在也还没有新的任命下来,康府也回不得,他只得暂时住在督主府。 一想到落魄时还得情敌出手相助,康知灼怎么都觉得有几分尴尬。 姜雨笙看出他的尴尬,道:“我倒是有件事要劳烦灼表哥。裴狗皮住在督主府,我和大人都不在府里,她有个什么事,还请大人监看一二,可别让她把督主府给烧了。再建费钱,我可不想花那些冤枉钱。” 康知灼如何不知道她这是替自己消除尴尬,心里多了几分感激,道:“那裴狗皮这几日不在府里,日日进宫,听说不是在太后宫里,就是在颜贵妃宫里。,怕是在想着怎么使坏。” “两只屎壳郎凑一起,还能凑出多花来?”姜雨笙冷笑,“两人要对付的人都是我,怕是没几日就要找我麻烦了。” 姜雨笙猜的没错,没多久,颜贵妃的赏赐就送到了侯府,让姜雨笙看过后择日进宫谢恩。 第505章 谈个买卖 第505章谈个买卖 芍药看着面前这满桌的礼物,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意思?” 茶花把这些礼物都一一丢到篮子里,没好气道:“还能什么意思,不就是来膈应,恶心小姐的。” 都城谁不知道,苏俨虽是东厂活阎王,可那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太监。颜贵妃送了这么多婴儿穿的小衣袍,还有包被,虎头鞋,这些姜雨笙能用得上? 若是用得上,反而从侧面说明姜雨笙红杏出墙了! 姜雨笙在手里把玩着虎头鞋:“不穿便不穿,当着做摆设不也挺好看的。” 她视线在衣袍上转了转,道:“茶花,你去找个手巧的绣娘来,把这些衣袍连夜改一改,给雪球做几身衣裳。不如就去请佟掌柜吧。” “给雪球?”芍药和茶花异口同声,这猫的日子过的也太好了吧? 雪球一脸傲娇的竖起尾巴在姜雨笙脚边蹭了蹭,似乎对她这个做法极为满意。 姜雨笙一把捧起它,和虎头鞋一起放在腿上,揉着雪球的耳朵:“是啊,这大冷天的,雪球也怕冷,给它穿暖和点。” 茶花连忙去找了佟掌柜,芍药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一处,听得姜雨笙问颜贵妃给裴锦瑟赏了什么。 她冷笑:“本来谁稀罕知道裴狗皮得了什么封赏,那银杏说去采买,偏生要从侯府门口经过过,还抓着茶花不放。在那逼逼叨了许久,说她那狗皮小姐得了什么绫罗绸缎,人参补药,异国首饰,还说是用马车送来的这些赏赐。” “也不看看我们小姐有多少产业,在乎这无耻之徒赏赐的脏货吗?” 这和姜雨笙猜测的差不多,这两人还是勾搭在一处了。 没一会儿佟掌柜亲来了,听了姜雨笙的描述后,虽是有些好奇还有人要给小畜生做衣裳的,但这裁缝本就是她擅长的,不过熬了些夜,就改好了几件小衣裳,要告辞却被姜雨笙给留住了。 她穿着披风,三千墨丝披散着,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份酒酿丸子送过来,让茶花端到她面前:“这点事让佟掌柜忙活到这么晚,倒是我不懂事了。” 佟掌柜忙道:“县主这话严重了,这本就是老妇擅长的,不过举手之劳。” “佟掌柜的绣坊这几年生意当是大不如前了吧?” 佟掌柜倒是没想到姜雨笙会说这个,叹了口气:“不瞒县主,这都城的绣坊这几年越来越多,有些还是一些贵人的庄子和产业。若不是我这绣坊是传了几代的,又有口碑在这,不然怕是早就要关门了。” “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佟掌柜的绣坊再次成为都城的第一绣坊。”姜雨笙闻着这酒酿圆子的味道也有些饿了,忍不住垂涎,但想着要穿嫁衣,可不能发胖,硬生生将这口欲给压下去了。 佟掌柜见她神色严肃认真,也来了兴致,当下放下勺子:“县主的能力,老妇自然是信的,却不知道是什么法子。” “我婢女送去的样式你看了吧?” 佟掌柜想起那日茶花送来的款式,她都不好意思让别的绣娘来做,还是夜深了自己做一针一线缝制的。她一把年纪了,看着这款式都还是有些脸红羞涩。 “这样不同的款式,我还有很多。”姜雨笙知道佟掌柜心里在想什么,道,“成亲之人都想着能百年好合,琴瑟和鸣。这嫁衣固然重要,可这洞房花烛夜更重要。若是在洞房花烛夜里,漂亮的嫁衣穿在外面,还有这样的衣裳穿在里面,岂不美哉?” “这样的衣裳不必拿来卖,只要定了绣坊的嫁衣,那便可以挑选一件这样的小衣裳,或者是自己提出要求来定做。我想,整个都城,还没有一家绣坊有这样的新奇之处吧?” 佟掌柜细细琢磨着姜雨笙的话,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姑娘虽然年轻,可抓住夫妻的心理却十分的准,别说新娘喜欢这样的衣裳的,男子怕是见着了更欢喜吧? “却不知道县主有什么条件?” “若我猜的没错,绣坊怕是有些周转不过来了吧?”佟掌柜虽然手艺不错,但在管理上并非绝佳人才,不然也不会因为苏俨定那二十来件嫁衣就心花怒放,不怕因为客人是东厂活阎王惹上麻烦了。 佟掌柜讪笑。 姜雨笙竖起三个手指头:“我入三成股,而且是暗股,我不想让人家知道我有股在这里面。” 三成,佟掌柜心里想了下,若是绣纺有什么要做决定的,占三成的东家也只是给个建议,不能做拍板。 况且县主说的这个法子,确实值得尝试,都城第一的绣坊……这个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佟掌柜不过思虑片刻后马上就颔首点头:“县主是个懂做生意的,老妇信你。” “行,那过几日我请人把这契约送过去,亲兄弟明算账,既是做生意,有些条条框框的,事先还是要说好更合适。” 佟掌柜喜笑颜开的走了,姜雨笙想着扬州的姑娘铺生意蒸蒸日上,迟早还要将生意开到都城来,先在绣坊里提醒预热一下倒也不错。 翌日一早,姜雨笙换了身衣裳就进宫谢恩去了。 吕胭芸身为贵妃,单独有自己的院子,听闻这院子原本叫凝香殿,她嫌俗气配不上自己如今高贵的身份和气场,当即命人改成霓裳殿。 姜雨笙到宫殿见得里面这么多女眷,倒是有些意外,这吕胭芸是疯了吗?才当上贵妃几天,排场就这么大了,还把女眷都叫来。经过那么多事,都学不会聪明点吗? 见到她进来,吕胭芸忙笑着让宫女赐座:“县主,昨日本宫赐给你的礼物,可都喜欢?裴姑娘今日也是来谢恩的,说本宫赐的绸缎艳了些,倒是不衬她清新脱俗。” 她这话里明显就是带着和裴锦瑟的亲昵,众人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姜雨笙一副既然你要装作不认识我,那我便也当做不认识你的表情:“多谢娘娘,那些小衣裳和虎头鞋,我家宝贝很适合。” 第506章 我的小宝贝怎么样 第506章我的小宝贝怎么样? 小宝贝? 姜雨笙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众人都很是震惊,就连吕胭芸自己也是惊了下,下意识道:“你不是还没嫁给苏俨吗?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茶花!” 姜雨笙唤了一声,茶花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掀开盖着的素色小毛毯,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众人有些意外,竟然是只猫! 姜雨笙把雪球从篮子里捧出来放在地上,只见它身上穿着皂色的小衣裳,四只爪上还套着极小又可爱的小鞋靴。 姜雨笙笑道:“还真是要好好谢谢贵妃娘娘,想的如此贴心,生怕我的雪球会冻着,连夜给我赏赐么多的小衣裳还有小鞋靴。” 她虽然这样说,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其实是另外一个意思。这大奉千百年来谁给畜生赏赐过衣裳鞋靴的? 雪球一脸傲娇的绕着众人走了一圈,惹得众人纷纷好奇不已,竟然有如此可爱有灵性的猫! 姜雨笙看向裴锦瑟:“裴狗皮,颜贵妃应该给你也赏赐了不少吧?若是穿不下,倒不如做个人情,送给我的雪球啊。我倒是觉得,它虽是畜生,但比一些人穿的要好看。” 别说裴锦瑟了,就是吕胭芸也气得不行。本来是想借用赏赐,一是彰显自己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妃子来压迫姜雨笙,二是让她心里难受,这辈子都别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哪知道看她这样,反倒是开心的很。 吕胭芸脸色有些扭曲,却还在装出得体的笑,反倒是更显得虚情假意:“县主还真是厉害呢,连一只猫也能买通。” “娘娘是因为擅长按摩揉捏才被皇上封妃子的,却是不知道会不会替自己按摩?建议你还是先让婢女去找个铜镜过来,娘娘自己对着铜镜按摩按摩吧。毕竟现在的脸扭曲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万一皇上过来看到你这模样,好不容易封的妃子又落汤了。” 姜雨笙又看向裴锦瑟:“裴狗皮,你和娘娘是旧识,她若是不会按摩,不如你帮她吧。都是扬州城来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裴锦瑟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被人一口一个狗皮喊着,她难道不要脸皮的吗? “咦,阿笙,你前段时间不是也去过扬州城吗?”孟如菱有些惊讶,“你没和裴姑娘还有贵妃娘娘见过吗?” 姜雨笙把雪球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裴狗皮是见过,而且当时还和她闹得不愉快呢。” “怎么回事?”有人好奇,这种八卦事情最喜欢听了。 茶花道:“我家小姐在扬州时,苏大人因为公务缘故也去了扬州。苏大人待我家小姐一片情深,但狗皮姑娘却一直从中挑拨。” “自称是苏大人小时候的救命恩人,转眼就被大人识破。大人因为担心染了鼠疫就搬去了裴大人的府邸,可她却跑到小姐面前说大人改变心意,要和她在一起所以住在了裴府。还有……” “放肆!”吕胭芸喝声道,“这里都是主子们坐着,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婢在这满口胡言了?来人,拖下去掌嘴!” 说完她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姜雨笙:“县主,我替你教训下婢女,让她学会规矩,你不会怨恨我吧?” “自然不会。但说到规矩,刚刚娘娘应该自称本宫而不是我,这也就看在你我半个老乡的份上我便不笑话娘娘你了。” 姜雨笙叹息一声:“说起来,裴狗皮倒不是我最讨厌的人,我啊,最讨厌的就是我那个大舅舅的女儿,庞芸。” 吕胭芸眼睛一眯,眼底的狠意一闪而过。 “她这怎么了?”众人更来了兴致。 “我倒是不好多说,不如问问贵妃娘娘,你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氏,有没有听过庞芸这个人呢?” 吕胭芸肌肉都在僵硬地抖动:“我素日里居住在西郊外,况且你说的这个人怕是出生高门大户,我身世孤苦伶仃的,自然没听到过。” 姜雨笙“哎呀”一声:“瞧我这脑袋,这话我应该问问裴狗皮的。在扬州城,她和庞芸可是手帕交呢,这扬州城谁人不知啊,是吧,裴狗皮?” 你才是狗皮! 裴锦瑟一张脸都气白了:“我不认识什么庞芸,你别乱说。” “啧啧啧,你这过河拆桥的也太快了吧?虽说庞芸做了很多让扬州百姓无法容忍的事,比如她是她母亲和车夫苟且生的孩子,却冒充庞府的孩子一直住庞府。” “又比如身世揭开后,她为了能在庞府留下继续过好日子,把亲生母亲赶出了府,还有……算了算了,这位奇女子的事,没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当初和她可是形影不离,现在却开口闭口都不认识,果然是树倒猢狲散啊。你见她失了势了,口碑也没了,还被百姓追着辱骂,你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和形象,也和她断绝了来往,是吗?” “不是!”裴锦瑟一口否决。 “那你和她认识吗?” “不认识!” “可她当初说陷害我命人传播鼠疫之事是你指使的!” 裴锦瑟哼了一声:“那明明就是她自己做的,她让身边那个什么琪的人做的。” 众人恍然大悟,果然是认识的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那庞芸这么相熟,怕是你自己也不什么好鸟吧?” 姜雨笙循循善诱,“还是说你觉得她那样的,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你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更或者是在你心里面,主母和别人厮混苟且,这样的孩子也挺不错的,毕竟你自己也是庶女,你母亲也是个不得人宠爱的妾室。” 有人轻声道:“都说裴国公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他这妹妹怎么是这样的啊?” 裴锦瑟刚回都城没多久,急着要和众人打好交道,更是要努力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听得这话,当即道:“这是她自己的不是,她做的这么不厚道,手段下作,我当然不能和她同流合污!她那样的出生,简直就是丢脸!” 第507章 给道个歉吧 第507章给道个歉吧 气氛死一般的尴尬。 裴锦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吕胭芸就是庞芸,她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来说她的出身体就是低贱的? 果然,吕胭芸气得发髻上的步摇都在颤抖,正碰上雪球冲着她喵呜喵呜叫,她更是心烦意乱,直接大步过去抬腿就是要踢它。 若不是雪球自己眼疾手快地躲开了,只怕那一脚还真会直接踢在它身上。 雪球登时怒了,尾巴高高竖起,对着吕胭芸呲牙。 吕胭芸一看,哟呵,现在就连一只畜生都敢对她瞪眼睛,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裴锦瑟因为自己刚不小心说漏了嘴,现在正想着怎么补救,如今看吕胭芸对这只猫气愤不已,就想着要弥补一时嘴快,大步走过去,从后面狠狠地踢了雪球一脚,将它直接踢飞了。 雪球“喵呜”的一声惨叫,随即趴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雪球!”茶花惊呼不已,连忙过去捧起雪球,可刚刚还一脸骄傲的小家伙,此刻却是闭着眼缩成一团,甚至是呼吸都弱了不少。 姜雨笙也大步走了过去,看着雪球这模样心疼不已,转身就打了裴锦瑟一个耳光。 高嬷嬷护在裴锦瑟跟前:“县主,这可是郡主!高你一等,要打也是你被打的份!” 姜雨笙冷哼一声:“有本事就打我啊,没本事,就只有挨打的份!你可知这猫,并非寻常的猫,这可是养在天尊神像前的,有灵性的。” 上次在观星台,裴锦瑟还不在都城,自然没见过雪球,也不知道祝丹丹被猫抓手一事。 她捂着脸:“你以为我会信你在这吹牛吗?”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已经是够丢脸的事了,她扬起手要打回去,可看到姜雨笙不屑又冷冷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缓了缓。 这一缓,她的脸颊上就又被打了一个耳光。 “我……” “你什么你?”姜雨笙伸手一把揪住高嬷嬷的衣领,将她往后一丢,也不管她跌到在地上。 她一步走到裴锦瑟面前:“你知道当初祝丹丹被雪球抓破了脸的事吗?她还没打雪球呢,就被皇上给罚了。这件事谁都清楚,你可以问问。” 裴锦瑟环绕一圈,看众人的眼神她就知道姜雨笙说的是真的,当下就慌起来了。 皇上信奉道家,这小畜生如果真的是养在天尊像前有灵性的猫,那她岂不是惹了龙颜大怒? 可她又十分不愿意在姜雨笙面前露出丝毫后悔和害怕的表情,依旧梗着脖子道:“丹贵人之前那是自己做错了,并非是打了这只小畜生,别将我和她相提并论。” 姜雨笙颔首:“是不能相提并论,你比她蠢多了。你若是不行信,现在就让人去将观星台的道长请来,好好问问雪球是不是灵猫。” “王皇后到。” 内廷太监话音刚落,王皇后就已经到了跟前,她含笑看着一圈,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看向吕胭芸:“倒是不知道妹妹今日还办了个这么大的宴会啊?” 吕胭芸行了个礼,可根本就没有恭敬地神色:“昨日给县主赏了些东西,县主和裴姑娘一道进宫谢恩的。” 希姑姑厉色道:“在这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其他妃嫔可是没资格要将女眷都召集在一处的。” 吕胭芸也不是吃素的,被皇上册封后就收买了一个年级大的老嬷嬷,将这宫里的规矩都摸清了。 她当然知道希姑姑说的是事实,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说妃嫔不能召集女眷啊。 她就是抓着这个漏洞故意这样做,王皇后没说什么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像现在这样找上门来了,她随便敷衍过去就可以了。 吕胭芸从善如流地认错:“妾身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下次注意便是。” 这表情,这语气,哪里是知错的意思? 王皇后看着姜雨笙怀里抱着雪球,又见她神色清冷,关切道:“县主可是身子不适?”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关心,我身子倒是无碍,但雪球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怕是不舒服极了。” 王皇后有些震惊:“谁这么大胆敢踢雪球?不想活了吗?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重罚的,说不定腿都要砍断的。” 裴锦瑟不信姜雨笙的话,可听到王皇后这么说,却是彻底就慌了神。 她求助地看向吕胭芸,却见后者也有些震惊和慌乱,两人视线对上,她却被丢了个大白眼。 “裴狗皮,听到了吗?这腿是不想要了?”姜雨笙看了雪球一眼,“我现在就带着雪球去告诉皇上。” 她才走出两步,就被吕胭芸给叫住了。 这局是吕胭芸组的,在她的宫里出这样的事,皇上追究起来她肯定也是要被罚的。这才当上贵妃才几天,就要被责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吕胭芸心里越想越气,对裴锦瑟怒道:“谁让你不知好歹还踢猫,你和猫说声对不起,我自会去帮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向一直只猫道歉?疯了吗? 裴锦瑟脸色难看极了,哪知道她还没开口呢就被姜雨笙给嫌弃上了。 姜雨笙抱着雪球转了个方向::“小雪球,喜欢吃牛粪云吞的人臭得很,我们可禁不起这样的臭气。” 雪球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又好像真的被踢伤了,了无生气的窝在姜雨笙怀里,时不时朝裴锦瑟喵呜一声,声音虚弱,让人听了也跟着心疼。 王皇后吩咐希姑姑去找个懂治猫的太医过来好好瞧瞧,她此刻气场大开,径直坐到了吕胭芸的位置上,后者不得不站在下首。 “裴郡主,太后娘娘看得起你,特赐了个郡主封号给你。可你呢,不感谢便罢了,还踢伤灵猫。你可知道太后信奉道教,每月要去观星台好几次,如此诚心诚意的替大奉祈福,这一切就被你给毁!” 裴锦瑟面色大变,连忙跪了下来啊:“皇后娘娘饶命,我……我……” “刚刚我也说了这样的话,但她不信,非说我诓她。”姜雨笙指着外面的亭子,“你还是跪到外面去吧,在这惹的雪球不高兴,它就疼的更难受了。” 第508章 好扎死你! 第508章好扎死你! 结果,裴锦瑟还在考虑怎么反驳时,就见吕胭芸过来,真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拉。 “庞芸,你做什么?”裴锦瑟来气了。 吕胭芸听到整个名字更愤怒:“我可是颜贵妃!哪里来的庞芸!今日之事本就是你不对,可别因为这点事影响了你我的前途!特别是我的!” 裴锦瑟大怒:“若没有我,你……啊!”她捂着脸,怎么也没想到,吕胭芸竟然会直接甩她一个耳光! 就连吕胭芸自己也没想到,她生怕裴锦瑟一时兴起会说出她真正的身份,想也没想就一个耳光甩出去了。 看着发愣的人,她自诩现在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不认错,只冷声道:“你清醒清醒,你我都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地位。你是郡主我是贵妃,难道要功亏一篑吗?” “看来颜贵妃和裴姑娘还真是一对好手帕交啊,一会聊天一会耳光一会又怒视的,就是唱戏的也不敢这么唱。” 姜雨笙这话惊得吕胭芸回过神来,她回头一看,见所有人的视线落聚焦在她们身上,目光里有不信,惊讶还有幸灾乐祸。 她忙后退两步,呵呵一笑:“我不过是看裴姑娘执迷不悟,劝解几句罢了。” “所以,现在裴郡主是想明白了吗?”王皇后声音透过厅传到裴锦瑟面前,眼里的冷意让后者不由打了个哆嗦。 裴锦瑟深吸一口气,对着王皇后缓缓跪下:“民女知错,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踢的谁,便向谁跪着。” 裴锦瑟又调转了个方向,向雪球磕头,可磕完才反应过来,雪球被姜雨笙抱在怀里,她向雪球磕头,不就等于向姜雨笙磕头吗? 一口气堵在胸口,裴锦瑟气得脸都发紫了。 偏生这时雪球还“喵呜”一声,姜雨笙凑到它的小脑袋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抬头:“雪球说不原谅你,你做的还不如一只畜生。” 怎么可能有畜生会说话,还能听懂这话?分明就是姜雨笙接这个机会来对付她罢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他虽是看过一些懂如何看动物毛病和伤口的医书,可真的给动物看病还是第一次,这猫可真娇贵。 可检查了一圈,都没毛病啊。 偏偏这雪球从姜雨笙怀里再到王皇后怀里,神色异样不说还有气无力的样子,太医抽了抽嘴角,只得寻了个理由,说很有可能是受较大的惊吓,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太医一走,王皇后还在气头上:“既然裴郡主喜欢踢,那就踢个够吧。” 希姑姑把裴锦瑟带到了大柱子面前,让她对着柱子一直踢,直到王皇后说停为止。 整个过程中,吕胭芸也没有替裴锦瑟开口说过一句情,甚至还全程在喝茶,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姜雨笙道:“今日原本是来谢恩的,没想到遇到这么惨绝人寰的事。但我准备给颜色贵妃的回礼还是要奉上的。”她向茶花点点头,后者转身而去。 没一会儿就提着个盖着黑布的大笼子进来的,众人都有些好奇,这份礼物会是什么。 姜雨笙一把掀开黑布,笼子里竟然是一条蛇和一只老鼠!那花花绿绿的蛇,还有黑不溜秋的老鼠放在一个笼子里,看得人毛孔直竖。 “贵妃娘娘可知道这礼物有个什么名字?”姜雨笙把这礼物往前推了推,“蛇鼠一窝,来形容贵妃和裴狗皮,怕是再合适不过了吧?” 这还真是这个女煞神会做的事! 众人被这一闹,一点要留的意思也没有,只等着王皇后开口就走走人了。 王皇后临走时还不忘敲打吕胭芸:“颜贵妃,本宫知道你如今得皇上恩宠,但这后宫,没有谁能一直得宠,也没有谁会一直失宠。你将我看成眼中钉,我自然也会视你为肉中刺。” 其他人纷纷起身告辞,姜雨笙抱着雪球,缓缓从吕胭芸面前经过:“自作聪明,死性不改。” 吕胭芸死死地盯着她。 姜雨笙回头轻笑:“颜贵妃既然也是扬州人事,我猜测肯定认识庞芸,只是不想和那么卑贱的一个人扯上关系罢了。” “你日后若是见到她,烦请你替我转告一声,人的出生不能选择,但今后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择。若她只想一条道走到黑,那我倒是不介意在这条路上多撒点钉子,好扎死她。” 银杏扶着裴锦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她踢了快大半个时辰的柱子,此刻怕是整只脚都肿成了馒头。 “庞芸,你我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竟然也不知道替我求情?”若不是脚疼的厉害,她真的恨不得上去踢吕胭芸几脚。 “替你求情有用吗?皇后娘娘显然就是来替姜雨笙那贱人出头的,我若是求情,只怕死的更惨。”吕胭芸眼底闪过很意。 “你这个贵妃娘是我帮你当上去的,我既然可以让你当,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如今是贵妃,在皇上身边吹几口耳边风,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当郡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裴锦瑟顿时噤声不语,却又觉得吕胭芸这过河拆桥实在可恶。 “贱人和皇后只怕是一伙的,你要对付姜雨笙,我要对付皇后干倒她,目标统一,齐心协力,你我这样的样貌和智慧,还对付不了她么你?” “你有主意?” 吕胭芸示意裴锦瑟附耳过来,低声叙述着。 裴锦瑟脸上的不甘心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狰狞:“好,就这么做!” 话说这头,姜雨笙刚回的马车,怀里的猫就“喵呜”一声,精神抖擞地从她怀里跳到了毛茸茸的地毯上,伸出小爪子,一下就抓到了小碟子里放着的鱼松,大口吃着,好不惬意,哪里半分受惊吓的样子? 这小畜生,还真能演,姜雨笙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府的时候,苏俨早就在屋子里等着她了,见她眉眼都带着笑意进来,轻笑着:“看来是颜贵妃吃亏了。” 第509章 大人,你又不乖 第509章大人,你又不乖 “何止,你的那位妾室也吃亏了。”姜雨笙把披风解下,脚踩在凳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挑起苏俨的下巴,“心疼吗?” “心疼你受累对付她。”苏俨伸手一拉,将姜雨笙搂在了怀里,“什么时候一招制敌,对付她?” 茶花忙低头,抱着雪球出去了,轻轻将门带上,将私密空间留给二人。 “一招制敌,不就不好玩了?” 姜雨笙哼了一声,太监还这么能招蜂引蝶的,真是够了。 “昨日阿全来报,孔六娘被族长说是不守妇道,捆了起来浸猪笼了。那对孩子也被人一道捆了石头沉入河里。” 看来是那日他们易容住在孔六娘家的事被孔氏宗族的人知道了,担心她乱说什么,直接杀人灭口了。 “大人把她安置在哪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把人救了?” 姜雨笙凑到他面前,轻声道:“我是大人肚子里的虫啊,大人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那我现在想做什么?”苏俨两指捏着她的小小手指。 “亲我。”话音刚落,姜雨笙轻轻咬了他的下唇,“对吗,大人?” 这点到即止的亲吻如何能让苏俨满足,他扣着她的后脑勺,一下就吻住她,亲昵的话从他齿间溢出:“对,你说的都对。” 之后苏俨才松开她,拇指摸着她的唇角:“现在孔六娘还藏在一户废弃的道观里,你觉得送哪里合适?” 孔氏宗族的人万万没想到孔六娘会被人所救,只怕如今都觉得她已经命丧黄泉了。 她想了想,道:“不如送我那个庄子上去如何?她带着孩子,庄子上正好也要有人缫丝,这活计倒也适合她。” 苏俨颔首:“好,明日便安排阿全送去。”他摩挲着的拇指顿了顿,想想还是不提了,却仍旧被姜雨笙给捕捉到了这轻微的情绪变化。 她抓住他的手指:“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 “没有?” “嗯。” 她道:“真的没有?” 他故作平静道:“确实没有。” 姜雨笙叹息一声:“大人真的太不乖了。” 苏俨最终还是受不住,收回手指,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在孔六娘屋子里还搜出些东西罢了。” 姜雨笙用绣帕轻轻擦去他食指上的晶莹:“什么东西?让大人都不敢说?” “一些禁书,还有一些……”苏俨似乎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却发现竟然词穷到找不出合适的词,最后只得不好意思道,“就是,就是那种自己用的……” 看他这不好意思的脸色,再想着孔六娘是个寡妇,姜雨笙瞬间明白了,她不由失笑:“呆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女子为何就不能有这想法?” “这东西就和人的本能是一样的,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茶一样。寂寞了,就不能有欲望吗?就连圣人都说,暖饱思**,这不也是从侧面说明至少不愁吃穿吗?若是每日都为生计谋算着,谁还有空想这个?” “那你会想吗?”他如深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姜雨笙。 她唇角微勾:“和大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想。” “那我若真是个太监呢?” “那又如何?总有法子啊。”姜雨笙摩挲着他那双修长的手,“大人这手可真漂亮,又长又直,还有其它的那些东西,大人不是在孔六娘搜出的东西里看到了吗?” “可谁知道,大人深藏不露呢。”她两指从他胸膛的心口处一路弹下去,“是吧,小俨俨。” 小俨俨……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俨一下将她往后压,背靠着圆桌,低头:“想快乐吗?” 夜深了,烛火被吹的飘摇,暗色的屋子里,姜雨笙靠在苏俨的怀里,很是安静。 苏俨搂着她,突然开口道:“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你嫁给了陶襄,但被他害死了,还悬挂在了城门口。” 姜雨笙陡然抬起头,眼底有些不可思议:“你梦到了?” “嗯。”苏俨看她的神情,“你这般恨陶襄,是因为被他害惨死吗?” 她在是死过一回的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说出来,怕是会吓到大人吧?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大人信这是梦,还是我亲生经历的吗?” “无论是在梦里被害死,还是亲身经历,都无需再想,我总会护着你的。” 姜雨笙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却在想,日后若是自己威胁到他,那她宁可死,也绝不做大人的软肋。 可苏俨仿佛是猜到她的心思,挑起她的下巴,语气严肃里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夭夭,无论身处什么困境,都不要轻易说死。只要人还在,总还有希望。” 只要人还在,总还有希望。 姜雨笙眼底发酸,重重地点头:“嗯!” 因着上次在霓裳殿让裴锦瑟和吕胭芸吃了闷亏,这几日姜雨笙难得清静了不少。 她看着雪球身上穿的衣裳,还有那虎头鞋,想起孟如菱如今也是有了身孕,让茶花备了些上好的红枣燕窝,又去庞乾的铺子里买了几匹好布,让她送到王政事府上。 结果茶花去了没一会儿,反倒还把王正禾给带到侯府来了。 一见到姜雨笙,王正禾就道:“县主,救救小婉。” 第510章 我是你大爷! 第510章我是你大爷! “夫人,县主来了。”有个年老的嬷嬷上前道。 丽氏有些意外:“我并未邀请过她啊。” “是来找东院的那位。”嬷嬷压低声音,“瞧县主那神色,怕是东院那位又做什么过分的事,惹到县主了。” 丽氏放心不下,忍着不适的身子在嬷嬷的搀扶下往东院而去。 而此刻朱氏正喝着姜茶,听婢女说县主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反问一句:“谁来了?” “我,你大爷!”姜雨笙直接就走到了她面前,见她在喝茶,伸手就夺过她的茶盏,直接从她的头顶浇了下去。 “啊!”朱氏捂着脸,逼着眼睛,“你……你疯了吗?” 柳氏是在半道上遇到姜雨笙的,自从上次姜雨笙帮沈智天官复原职后,她就将姜雨笙视为恩人,见恩人气势汹汹的,自然是跟着来,可不能让恩人受委屈了。 柳氏又将桌子上另一盏热茶浇到了朱氏头上,大怒:“好你个孙女,竟然做下这等腌臜之事,实在是丢奶奶的颜面!” 上次在孟千柔大婚上,朱氏和柳氏打下的赌约输了之后,柳氏就一直以奶奶自居。 尽管孟尚书已经不再是县令了,柳氏也只是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她孙女罢了,但背地里,几乎全都城的女眷可都知道,朱氏是她的孙女。 火辣辣的姜茶流入眼睛里,朱氏疼的龇牙咧嘴:“柳八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再喊一声孙女试试看?我让你家的大人没官做!” “哟呵,厉害了啊。”柳氏双手叉腰,“有本事你就去弄啊,上次弄不下来变成我孙女,这次要变什么?曾孙女?你太奶奶我可吃不消。” 围观的婢女们想来拉开姜雨笙,却又故意磨磨蹭蹭,看朱氏吃瘪,心里也都痛恨的很。 前两日孟如菱又得陈太后召进宫,陪着她听了会戏,离开时碰上了吕胭芸和陪在身边谄媚讨好的朱氏。 朱氏自以为傍上了颜贵妃这条大腿,当即把这几天憋着的气都撒在了孟如菱身上,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足足骂了一炷香的时间。 吕胭芸听闻这名字里还有个菱字,更是想起了庞菱,一股子无名怒火陡然而起,平白无故打了她两个耳光不说,还逼着她改名字。 朱氏给了个建议,说改成孟如珠,如明珠一样璀璨。可朱氏如此痛恨庶女,怎么可能是这个好寓意,分明就是如猪的意思。 孟如菱尽管嫁给了王正禾,可出身到底摆在那里,怕因为自己惹怒吕胭芸而给王家带来麻烦。 她又是个心气极高之人,回了府什么都没说,结果就硬生生憋出病来了,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不说,还见了红。 吓得王正禾连夜去请大夫,大夫说若是再不解开心结,怕是胎儿就不保了。恰好茶花来送礼,王正禾就想着求助姜雨笙。 朱氏好不容易将脸上的姜茶抹干净,发髻却又被姜雨笙一把揪住,她已经痛的喊不出声了。 姜雨笙扯着她的发髻往外走,正碰上从跟外面进来的丽氏。 “县主,这是……”丽氏有些疑惑,还没完整的问出来,就被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快,救我。”朱氏朝丽氏喊了两声,见她无动于衷,登时大怒,“好你个丽贱人,你是和她串通好了吧?就想把我忘死里整?告诉你,但凡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丽氏身边的嬷嬷不满,可丽氏咳得厉害,她顾不上分神来怼朱氏。 “我请她去王政事府走一趟。” 这请的方式也太独特了些。 丽氏微微侧身,她虽然和姜雨笙深交不多,但也知道她的性子,今日这般,必然是朱氏做了惹怒她的事。 原本她就是想和姜雨笙结好,今日刚好是个机会。 朱氏看丽氏还侧身,朝她吐了口口水:“我就知道你这贱人包藏祸心,我背后可是颜贵妃,你们惹得起吗?” 那日朱氏偏生不在霓裳殿,否则怎么还想着一心讨好吕胭芸? 姜雨笙已经将朱氏拉到院子里了,闻讯而来的孟尚书见这乱糟糟的,胡子一瞪,质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丽氏柔弱的身子晃了晃,直接倒在了地上。 “夫人!”孟尚书快步而去,搀扶着她,摸摸她有些滚烫的额头,皱眉,“怎么这么烫?生病了怎么不躺着?” 丽氏半个身子贴在孟尚书身上:“老爷,姐姐是不小心推的我,您就别怪她了。” 孟尚书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就不管朱氏了,只管扶着丽氏回院子去了。 朱氏开始还在叫:“老爷救我啊。”到后面成了,“天杀的贱人!你们都不得好死,一个个都吃屎去吧!” 芍药拿了根绳子困住朱氏的手腕,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马车上,亲自驾车缓缓往前走。 这新奇的样子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柳氏没上马车,她随着朱氏一道走,边挥着帕子,一边向好奇的百姓诉说着朱氏的恶行。 从尚书府到政事府,短短两条街的距离,朱氏的恶行已经满都城都知道了。 王正禾站在府门口,怒视着朱氏,若不是母亲有交代,他怕是直接上去就踹几脚了。 韦氏如何不恼火朱氏,但还矜持着高门世家主母该有的仪态,对下了马车的姜雨笙道:“县主来了。” 姜雨笙点头,再看向朱氏,一向养尊处优的她,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若不是怕被马车拖着走,早就坐地上休息了。 如今她喘着粗气对韦氏道:“赶紧解开我,拿个软轿过来把我抬进去。” 韦氏淡淡道:“我王府庙小,可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要不是口干舌燥的,朱氏早就把韦氏骂个狗血淋头了,她道:“我还得进宫陪颜贵妃聊体己话,若是延了时辰,颜贵妃追究起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说朱氏笨,怕是都辱没了笨这个字,她到底被什么蒙蔽了双眼,会觉得吕胭芸会是她的靠山? “芍药,去王府里搬把椅子出来。” 朱氏面露得意,就知道把颜贵妃搬出来,这些人都怕了。 第511章 让你吃好喝好 第511章让你吃好喝好 韦氏有些意外,这县主莫非是怕这猪头不成?若真怕,那她来做这恶人,决计不能让她儿媳妇受委屈了! 脚还没迈开,却见她的儿子对她做了一个眼神,失意她稍安勿躁。 韦氏一向信任自己的儿子,也就先静下来了,看姜雨笙怎么安排了。 芍药很快就从王府里端了一把椅子出来,还端了些瓜果和馒头干粮出来。 姜雨笙看着芍药把这些东西放到朱氏面前,她笑道:“这走了一路,怕是也走累了吧,赶紧坐下来歇一歇吧。” 朱氏冷笑,这小贱人刚刚还装得这么凶神恶煞,结果到头来不还是乖乖服软?欺软怕硬,狗仗人势的东西。 芍药又毕恭毕敬地把椅子端到朱氏身后,扶着她坐下,哪知道她刚坐下就发出猪一般的惨叫声。 “刷”的一下朱氏就要站起来,可肩膀却被芍药死死的摁住。 姜雨笙眨眼,有些不解:“叫什么?你不是累了吗?不是想要个凳子坐下来休息休息吗?怎么又不想坐了?” 这能叫凳子吗?凳子上面好几枚钉子,一坐下来全都扎到屁股上了,差点没把她腿给废掉。 “我要是你,我就宁可坐着不动,不动也就这样,越动,那刺得就越深,疼的也就越厉害了。” 肩膀上那双手如铁钳一样死死的钳住她的肩膀,朱氏只能用尽全力,微微抬起来下身,让身体离开凳子一些。 “怕是也饿了,渴了吧?这里有干粮都尽管吃吧。” 可经过凳子这件事,朱氏再笨也知道姜雨笙绝不会这么好心,这些干粮也绝不是正常的干粮。 她连连摆手:“我不饿,不需要。用不着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拿耗子比喻自己,问过耗子的意见吗?”姜雨笙将地上的干粮端起来递到朱氏面前,“这些都是上好的干粮,赶紧吃吧。” 朱氏还没低头看呢,就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给刺激的要呕吐出来了,再低头一看,白色的馒头上面还布满了青色的毛,看着就恶心。 “快吃吧,我要找这点东西出来也不容易的。” 这东西吃了是会死人的! 可不等朱氏犹豫,她发髻就被芍药一拉,下巴被扣住,迫使打开了嘴,那个带着发霉的馒头就直接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朱氏拼命摇头挣扎着,可还是不小心吃了点馒头进去,眼看着又要噎住了,姜雨笙又一把抄起旁边那碗黑不溜秋的水就往她嘴巴里灌。 “呕……”朱氏再次干呕起来,这个比馒头更难吃! 逼着朱氏吃了几口馒头,喝了点这个泔水,姜雨笙才道:“想休息也休息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不如进去好好聊聊?” 朱氏已经从凳子上跌在了地上,她手撑在地上,连连翻白眼:“王夫人,你我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这样纵容这个恶人如此虐打我?” 韦氏面色极冷,刚得知这事,若不是儿子拦着,她就恨不得冲到孟尚书府里去找朱氏问个究竟。 如今见她这个模样,很是畅快出了口气,却又为她的无耻而生气。 “什么叫虐打你?这些吃食可是王家存了好久的好东西,一般人来我可不给吃。若不是看在你身份高贵的面子上,还不见得有这东西可以吃呢。” 姜雨笙将手里端盘上的馒头再次递给朱氏面前:“把菱姐儿的名字改了,是你的主意吧?” 朱氏一脸忌惮地看着这馒头:“是颜贵妃本就不喜欢这个菱字,可不怨不得我!” “现在又把锅都甩给颜贵妃了?你以为你傍上了个有力的靠山?前几日她可是因为欺负了一只猫,而被皇上罚了俸禄。虽说罚的小,可你想想,连对付一只猫都会被罚,更何况是王政事的媳妇?” “王政事深受皇上器重,更是你夫君想要拉拢的人,不然为何当初看上一个庶女,孟尚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当然,你的猪脑子是想不明白的。光拆你夫君的台,也难怪你夫君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朱氏的脸色比刚刚吃发霉馒头还要难看几分:“你骗人,我夫君不过就是被丽氏那贱人蒙蔽,和我一时离了心罢了。” “他亲眼看着你被我拉走,却视而不见,你还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现在没人可以帮你,要么你将这里的发霉馒头和这一桶泔水都喝下去,要么在王府面前跪着,向菱姐儿磕头认错。” “我是她母亲,她受得起吗?” “你算哪门子的母亲?要点脸吗?”姜雨笙几乎要将她的下巴都给捏碎了:“她有自己的生母,如今丽氏也是尚书府的主母之一,你这等狠蝎子心肠的人,够格当母亲骂?” 见她没有要吃的意思,芍药再次拿着发霉馒头往她嘴巴里死啊。 “我认错,我认错!”朱氏连忙喊了出来,这些馒头和泔水要是都吃下去,可不得命都要交代出去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朱氏只得跪在王府面前,对着大门方向磕了三个头,声音比蚊子还细:“对不住。” “听不见。”姜雨笙拔出匕首,抵在她的后脖子出,“大声点。” 冰冷的触觉冷得朱氏一个哆嗦,她拔高声音:“对不住。” 姜雨笙让芍药监督着朱氏跪一盏茶的功夫,也又对韦氏道:“夫人,这里似乎不怎么干净,要门房来清扫下,用水好好清洗一番吧。” 韦氏冷笑:“这是自然,是得好好清扫一番,把污秽都洗干净了。” 朱氏跪在那,旁边是王府的门房一会拿扫帚扫地,一会又是拎着水冲,她的膝盖被冰凉的水浇着,要起身,可头顶上又悬挂着一把锋利的剑。 她宁可在潮湿的地面上跪着,也不想被一剑刺穿了脑袋,只能在心里不断地骂姜雨笙。 姜雨笙迈进了大门,果然看见孟如菱站在那,手紧紧地撑在婢女胳膊上,见到她来,哽咽着喊了一声:“县主。” “傻姑娘。”姜雨笙叹息一声,“赶紧回去躺着,可别自己生闷气了。” 第512章 他会是我的父亲 第512章他会是我的父亲? 孟如菱上前轻轻抱住她:“阿笙,谢谢你。”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和我说,自己生闷气对方又不知道,还伤着自己的。”姜雨笙从婢女手里接过她,搀扶着她一路回了院子,又让王正禾再去请了大夫。 直到大夫再三确认,说着看脉象已经好了不少,姜雨笙才算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的叮嘱:“你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怎么还老是往宫里跑啊?” “太后娘娘这段时间总是无聊,爱听戏,有次听闻我也喜欢听戏,就每次听的时候也都把我召到宫里去了。” “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没事还是少出门。” 孟如菱点头:“除非是进宫去,其他时间我都是在府里带着。” 姜雨笙又宽慰她:“你放心,今日且先对付着朱氏。” 孟如菱眼里有些担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颜贵妃到底是皇上的妃子,身份摆在那,我也不会往心里去了,你不必再冒着高风险替我出气了。” 姜雨笙笑笑,吕胭芸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离开王府时,韦氏为了感谢姜雨笙的出手相助,大包小包的备了不少礼物,都给塞马车里,直接让马车送到侯府去。 王正禾看着马车逐渐离去,道:“都说这县主就是个女煞神,但我瞧着,她最是仗义和心善不过了。” “人不可貌相。” 一路回到侯府,曹氏带着姜瑜不知道去哪里了,府里的下人说是找地方清静修养身体去了,但姜雨笙对此毫不关心,安静些倒是浑身舒坦。 洪嬷嬷一直守在门口,看到姜雨笙来,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县主,老夫人能说话了。” “嗯。”姜雨笙淡淡应道。 洪嬷嬷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可反倒被她这态度整得有些尴尬,想着老夫人没生病前确实对姜雨笙诸多挑剔,而且还偏帮康氏等人欺负她,当下讪笑几声:“老奴就是来和县主知会一声。” 姜雨笙都进自家院子了,又后退两步,转身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洪嬷嬷这么开心,也只是因为老夫人清晰的说了一个“水”字,她年纪大,这毒中的又深,哪是一时半会能彻底好起来了。 但如今至少是看人的时候能清晰地认出对方,甚至能稍微清楚的喊下名字了。 姜老夫人向姜雨笙伸出手,见她走进了却不靠近床,眼里有失落闪过,又“呜啊无啊”几声。 依旧还是说不清楚,洪嬷嬷一脸失望。 “你可知曹氏的亲生儿子是谁?” 姜老夫人睁着浑浊的眼睛摇头。 “你疼了十几年的姜炀。” 老夫人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震惊,更是激动,呜啊呜啊更加说不清楚。 “因果报应便是如此。我救你一命,不过是有事要问你。”姜雨笙走近了些,“我母亲当年嫁入侯府时,她应该带了不少东西来的。她的那些东西,去世后都被康氏给烧了?” 老夫人眨眨眼,表示是的。 “她嫁入侯府前,你可听说过她曾和别的男子有婚约,或者是她和太师府的康泰和有过什么交集?” 姜老夫人摇头。 尽管做了准备,觉得很有可能问不出什么,但姜雨笙还是有些失望。 她转身就走,出了院子却被洪嬷嬷叫住了她:“县主稍等。” 她走上去压低声音道:“老奴倒是看到过有件事,是关于县主母亲和那位下康大人的。” “你说。” “那年县主母亲刚嫁入侯府两月有余,一日夜里老奴是因着什么事来着,途径后花园,见到县主母亲和一黑衣男子在拉扯,似乎起了争执。” “为何起争执并不知晓,只依稀听得县主母亲道肚子里的孩子与他无关,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 姜雨笙面色一凌:“你怎么就知道那男子是康泰和?” “那男子要去抱县主母亲,推搡间姨娘撤掉了他蒙在脸上的黑纱,虽然离开的远,但那日正好正月十五,月色透亮,这分明就是小康大人的脸。” 姜雨笙心思沉重地回了闺房,从木匣子里拿出一块玉佩,虽然已经碎了,可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不,康泰和绝对不可能是她的父亲。 可母亲和他有什么关系?听康泰和的意思是他知道当年和母亲私定终身的人是谁,他们三人是否有过纠葛? 入睡前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又做了一夜的梦,姜雨笙翌日起来的时候头都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在府里无精打采的过了两日。 茶花替她梳妆时神色有些担忧:“小姐,今日还要去道观祭祀,反正也不是要求县主必须去的,不如您就在府上休息吧。” “信送出去了?” 茶花颔首:“昨儿个早上就送出去了。”见自家小姐这神色,她就知道这祈福必然还是要去了,挑了个更衬她肤色的口脂,看起来气色会哈点。 姜雨笙和姜志明一道出的侯府,曹氏说身子还没好透无法回来,姜瑜在伺疾,陪着姜志明一道去祭祀的恶心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姜雨笙身上。 姜志明从见到她开始,这数落就没停过:“你前几天凶神恶煞的对付那朱氏,都传遍整个都城了。这般手段,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侯府竟是学这些。” “难道不是吗?”姜雨笙斜眼道,“你如墙头草一样,就钻研这些,康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姜蓉姜姜炀自不必说了,就连如今的曹氏,也不是什么好鸟,可……” “你就是什么好鸟了?”姜志明瞪着她,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数落她! “我当然不是什么好鸟,你这么喜欢做鸟自己做吧,可别把别人拉下水。” 祭祀依旧是放在观星台,有皇上亲自主持,带领都城的文武百官和女眷,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是烨帝登基的第一次规模较大的祭祀,礼部很是注重,抽掉了不少官员来协助,只盼着今日的祭祀能圆满举行。 但这好像是不太行了。 第513章 太后不信,我给你看看 第513章太后不信,我给你看看? 烨帝因为腿脚不便,礼部的人特意将祭祀放在了一层,甚至连高高的台阶也省了。王皇后陪伴在他身边,一身凤服将她衬得越发光彩照人。 她身后跟着云妃和颜贵妃,来之前就吩咐过二人,今日是祭祀,皇上极为看重,切不可粗心大意出什么纰漏。 比丘道长做完法后点起了香火。 烨帝从比丘道长手中接过香火,对着天尊神像弯腰,语气尊重:“天尊在上,朕今日真心实意地带着文武百官和一众女眷来祈福,祈祷大奉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烨帝说了一长串的祈祷祝福的话,将手里的香插入香炉,可还没插呢,这香就灭了。他脸色顿时大变,祭祀时香火灭了,这可是大忌! 好在祭祀台离百官的位置有些远,跪在下面的百官们看不清清楚。 烨帝连忙和比丘道长上前,用宽大的道袍掩盖了下,再次将香点燃。可这香一到烨帝手里,插入香炉时就灭了。 如此几次,烨帝也恼火了。 比丘道长压低声音道:“皇上,只怕是今日祭祀的人里,有人冲撞了天尊。” 这香插不进去,就是天尊不接受祈福人的心愿,这可是大事! 烨帝让苏俨和平朔一起,将文武百官都查了遍,可在座的百官无论是衣着还是其他方面的,都不曾有半点不好之处,这冲撞在了哪里? 这祭祀半道停了下来,苏俨又检查百官,众人也都隐约猜到了,都在窃窃私语,会是谁冲撞了天尊。 “啊,血,血!”有宫女低呼一声。 王皇后回头,却见那宫女指着吕胭芸,哆嗦着唇:“娘娘,你……你的裙摆上有血。” 吕胭芸甩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别在这胡言乱语,我何来的血?” 王皇后快步绕到她身后一看,半个裙摆都染红了,她面色有些凝重:“妹妹,你是不是来月信了?” 吕胭芸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快速否认:“没有,不曾,我前段时间才来的。” “果真?” “我又何必骗姐姐。这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这丹青擦我身上了,我去换身衣服。”吕胭芸往前面去了一眼,“若是皇上问起,姐姐就……” 王皇后了然:“你快去便是,本宫自回为你遮掩一二。” 吕胭芸提裙快步离开,马车里都有随身携带的衣裳,她让婢女速速去取来。 她寻了个间安静的屋子准备换下衣服,刚把外面的衣袍和裙摆解开,就听得“咣当”一声,有人一脚踢开了门,冲了进来。 “你……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是个宫里的老嬷嬷,颧骨高高凸起,面相刻薄,声音尖锐:“来人,将贵妃娘娘的裙子扯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在流血。” 几个宫女顿时上去,将吕胭芸摁住,一顿撕扯,被巴拉下来的裙摆,上面一大块晕开的血。 老嬷嬷朝她呸了一口:“娘娘可真是不懂事,这等大事竟然还敢隐瞒!” 她拿着裙摆就出去了,吕胭芸匆匆忙忙换好衣服也跟着追了出去,却见陈太后站在不远处,那些双犀利的眼神就冷冷地看着她。 “太后娘娘,我……我……”她出来的急,带子都还没系好,这一紧张,带子就直接散落了,裙摆掉了下来。 结果又有人大喊:“这后面全是血!” 她不过就是把外面脏了的那件裙褂换掉,里面的并没换,如今自然是一看就看出来了。 “你好大的胆子!”陈太后一声怒喝,“来月信者不得参与祭祀,否则是对天尊极大的不敬,你把哀家和皇上当什么了?” 吕胭芸急得不行:“太后,我这来的不是月信,是血,是不小心伤到哪里才造成的血,对,可能是腿,不不一定是腿。” 那老嬷嬷冷声道:“贵妃娘娘就不要狡辩了,老奴在这宫里几十年,是鲜血还是月信,难道还分不清楚吗?” “真的不是月信。”她都已经来过了,而且才结束没几天,怎么可能呢,情急之下,她竟然口不择言道,“太后若是不信,我给你看看。” 这话彻底惹怒了陈太后,她身边的嬷嬷得了吩咐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光,打的吕胭芸半张脸都要歪了。 陈太后道:“皇上,这便是你一心要纳的妃子?如此蠢顿不说,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也不知道吗?” 烨帝也是恼火极了,她怎么娇纵任性,他都不管,可她在祭祀上,文武百官面前犯这样的错,让文武百官怎么看?他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皇上连自己后宫的妃子都管不好,如何管朝廷,管一国?”陈太后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前面还有烂摊子等着她去收拾呢。 烨帝神色隐晦不明地站在那,吕胭芸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皇上,臣妾……臣妾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你自己的身子,月信问题,你和朕说你不知道?” 吕胭芸哭唧唧:“明明都已经结束了,臣妾也没想到今日又会来。”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就觉得小腹不太对劲,当时也没多想,哪知道竟然是这样问题。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一定……”她的话戛然而止,脖子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双手掐得她透不过气来。 烨帝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温润的气度早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鹜:“若不是你有用,朕还留着你这般拖朕后腿?” 吕胭芸眼底闪过恐惧,等烨帝松开手,她瞬间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明黄色的袍子越走越远。 再有一抹藕色裙摆出现在面前,她抬起头,逆光里看到姜雨笙的面容,登时朝她扑过去:“是你,是你!” “我怎么了?”姜雨笙蹲了下来,平视着吕胭芸,“今日是你要来的,发现身子不适也是你,换衣裳的是你,做这些事情的都是,可有人逼迫过你半分?” “这后宫,这都城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这脑子,够用吗?” 第514章 死性不改 第514章死性不改 烨帝匆匆返回到祭祀台前面,听得陈太后道:“众位爱卿们,你们作为大奉的国之栋梁,替哀家和皇上守着大奉江山,这等忠心和功劳,哀家铭记于心。” “但近日因着天灾地动和滑坡,导致北坝那么的难民增多。就有流言说是因为皇上上位不正,惹恼了天怒才得如此,才会让百姓过上了这等颠簸的苦日子。” “但是这等流言,简直就是妖言惑众,包藏祸心。有天灾,吾等齐心度过便是,有人祸,吾等齐心平复即可。” “所以这里面最主要的是众位爱卿要和皇上同心同德,共渡难关。皇上有不足之处,大臣们不仅要及时指出,更是要和皇上一道改正,一道前进。朝廷稳了,民心才会稳,众人的位置,也才会稳。” 烨帝微微低垂着头,掩饰住了眼底的嘲弄,甚至是那一抹粉刺。 他是皇上,却让太后在这祭祀大典上来说这些鼓动人心的话,他果真只是个傀儡。 午时后,耗费三个多时辰的祭祀大典终于结束了,众人都是一脸疲惫地离开。 烨帝看着那高高的台阶,缓缓向前走去。 贴身伺候的太监惊呼:“皇上,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烨帝浑身都充斥着肃杀之意,“朕是腿脚不便,但不是断了!” 自从他登基后,无论是在皇宫寝殿,还是在别苑,甚至是这样的祭祀大典上,但凡是他要走的路,都没有台阶,甚至都弄成了平地。 可这看似贴心的举动,反而不就是处处提醒大家,当今皇上就是个残废,就是个瘸子吗? 烨帝缓缓提起腿,迈下一层台阶,见太监还要来阻止,他冷声道:“再多说一个字,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太监顿时噤声,一脸担忧地看着烨帝极为小心地往下走,到后面已经满头是汗了,可依旧脚底不稳。 不知过了多久,烨帝才走下了最后一层台阶,回头看看,眼里有难言的苦涩,却又带着点骄傲。 他其实是可以做到的。 烨帝回头要走,却意外看到姜雨笙就在不远处,他脸上的神色松了松,走到她面前:“县主可想好了?” 姜雨笙蹙眉:“什么?” “进宫,做朕的妃子。” 呵,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臣女那日已经和皇上说的很清楚了,臣女早就是苏大人的女人。” “朕那日也说的很清楚了,朕不在乎。只要你肯入宫,后宫位置随你挑。” 姜雨笙本来是在这等苏俨的,哪知道还会看到烨帝在走台阶,想走却又觉得这一走反倒像是落荒而逃,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在这候着。 “多谢皇上抬爱,但臣女并不打算进宫。皇上想请臣女入宫,无非就是信了关于臣女有凤命命格的谣言。” “能否坐稳皇位,成为一代明君,靠的是帝王的素养,能力,以及是否有百姓的拥护,而不是一个女人的命格。” “这是自然,但有锦上添花的事,为何不做?” “怕就怕,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火中取栗。” 苏俨来时就看到自己女人和皇上视线无声地交汇着。 他走过去将她的小手牵在手心里,面无表情地对烨帝道:“这边的事微臣已经都处理完了,皇上若没有其它的吩咐,微臣就先回府了。” “当然有。”烨帝笑着对苏俨道,“苏大人是朕的肱股之臣,无论朕在哪里都少不得苏大人。日后没有其它吩咐,苏大人就时时陪在朕的身边,以免有人要对朕不利。” 这人实在是无耻…… 姜雨笙气得握着苏俨的手一下就紧了。 反倒是苏俨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没必要和这人生气,面上始终淡淡的:“微臣自然是愿意的,但就怕太后娘娘会有意见,觉得皇上未免胆小了些。” 烨帝脸色登时铁青,敢拿太后来压他?找死!这笔账迟早会算回来! 转身时,苏俨的脸也彻底冷了下来,还打他女人的主意?那就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坐稳这个皇位再说! 吕胭芸经祭祀上这一事,被陈太后关在寝殿五日,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探望也不得让她出来。 五日后,王皇后去了,婢女还端着刚熬制的燕窝一道送去。 不过五日,吕胭芸却好像老了好几岁,衣着邋遢不说,就连发髻也没有梳,整个人都憔悴的不行。 王皇后道:“妹妹这心理未免也太柔弱了些,不过是关你五日罢了,又没降你的位份,也没打你,就成这样子,往后还怎么呆在后宫?” “是你,对不对?”吕胭芸到底还没蠢到家,被软禁的这几日将前段时间的事联合起来想,将疑虑锁定在了那几日她喝的燕窝上。 怎么好端端的,来了又来呢?而且还来的这么多,她问过太医和经验足的掌事姑姑,说确实会有这样的药材能让人月信不稳。 “冤枉皇后娘娘,掌嘴!”希姑姑上前左右开弓,“颜贵妃没有证据,信口开河倒是厉害的很。” “你莫不是觉得一朝得了皇上的宠爱,日后在这宫里就千秋万代的好下去了?” 王皇后说话的语气始终很淡,却带着一股肃杀:“即便是做皇后,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松懈,你的嚣张还真是让人甘拜下风。” “这燕窝是给你补补的,身子补好了,才有精力继续斗。若不是你惹是生非,本宫不会主动对你怎么样。” 王皇后蹲下来,手里端着燕窝:“听说你很不喜欢菱字?还说给王家的儿媳妇改名如珠?” 吕胭芸哪里还有嚣张的气焰,甚至还有些畏惧王皇后的眼神,忙道:“这都是那个朱氏怂恿我的,我可从没这样想过。” 王皇后用勺子舀了舀燕窝,示意吕胭芸张嘴,却见她颤着唇微微张开一点。 王皇后舀起一勺燕窝就往她口中用力一塞,那些没塞进去的燕窝和汁水都流到了衣赏上。 王皇后将碗砸在了地上,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冷声:“本宫觉得菱字就很好,倒是朱氏的名字,本宫觉得可以改一改。” 第515章 猪不如 第515章猪不如 “你说改成了什么?”姜雨笙没听清楚。 茶花还没说呢就又忍不住笑了,直到笑得快岔气了,才硬生生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颜贵妃的赏赐送到了尚书府,都是些上好的米糠还有猪食槽,赏礼的太监说朱氏这性情千无完人后无来者,为了和身份相符,这名字就得改,改成了猪不如。” 姜雨笙也不由失笑。朱氏原名朱茹,被这一改,竟成了猪不如。 “事情远没结束。她那妯娌杜氏知道这消息后,在丈夫耳边吹了枕头风,朱氏的哥哥当即就赶到尚书府,说是将她从族谱里剔除了,毕竟族谱里可没人姓猪,还声称断绝兄妹关系。” “朱氏大怒,又气势汹汹地去找杜氏,说是她搞的鬼。这对妯娌在朱府大门口一路撕扯回了尚书府,最后还是杜氏赢了,朱氏连里面的肚兜都被杜氏给拉扯出来了。” 姜雨笙莞尔一笑,这场面,想想都带劲。 “孟尚书就任由自己的结发妻子被欺负成这样,也不出面管一管?” 芍药“呸”了一声:“那糟老头子就没露面过,听说婢女去请了,但他说这既然是宫中贵人的决定,他也没办法。还让朱氏以后自己夹着尾巴做人,别到处惹是生非,给他找麻烦,给尚书府丢脸。” 谈笑间,马车已经到了“归去来兮”酒楼,正碰上果蔬农户来送菜。 姜雨笙看了下这板车上的蔬菜,微微蹙眉,这菜都不太新鲜啊。 进门时正听到送菜的农户对着程二娘道:“掌柜的,这些菜都在这了。不是我不给您送,可其他菜农不是不卖了说自留,或者就是不肯出给我,我也这是没办法了。” “这之前不是都好好的,怎么最近变这么差了?”程二娘把手里的土豆和菜豆递回给那老农户手里,“八叔,我这是信得过你,才先付了银子就等你这送食材了。可你这些食材也太差了些,怎么也对不起我给的这价格吧?” 八叔把一根玉米掰开:“这就是成色不太好,但里面都是好的。前段时间不是滑坡就是大雪的,蔬菜本就不多。偏偏可现在村里的人都捂着不肯卖给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程二娘看到姜雨笙进来,道:“东家,这八叔自打初夏开始就一直给酒楼送瓜果蔬菜,开始都是极新鲜极好的,可现在这成色色,这水分,这都没办法做食材给客人了。” 八叔哭丧着脸:“掌柜的,真不是我不给你好的,就这些,还是我和老婆子在家挑挑拣拣过的,不然更差。” “老伯,你说村民们都捂着不卖?” 八叔点头:“是啊,都说要留着自己吃。说是今年天灾这么多,多卖了家里就没得吃,要饿肚子。想卖,就得至少多出三倍的价格。” 真是瞎话,能卖出去,为什么要留着等发烂?况且现在虽有天灾,但粮价没有涨多少,难道不是应该把农作物换了银子更有保障?能卖粮食,蔬菜,有了钱还可以买棉被衣物。 三倍?比肉还贵,失心疯吧? 程二娘也是面露忧思:“我也是信得过八叔才全都交给您,可现在送来的蔬菜,我没办法做。我的食材都坚持不了几日,再没有好的蔬菜,我这酒楼都不能开了。” 开酒楼的,食材必须要新鲜,否则怎么能做出色香味俱全又健康的美食? 姜雨笙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把这些食材也都收了,不卖给客人,但做些菜饭救济给城外的难民,倒也极为合适。 八叔千感激万感激地走了,姜雨笙让芍药暗中跟着去,到八叔的村子里打探一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见程二娘苦着脸,她笑道:“真该拿根苦瓜过来,看看是你的脸苦,还是苦瓜的脸苦。” 程二娘一笑,结果又成了苦笑:“这后厨的食材,最多也就能坚持三天了,可咱们这一向都是八叔在送果蔬,现在这情况,我马上就让大碗去农贸集市那边看看,再采买点回来。” 姜雨笙颔首。 但她在雅间才坐了一炷香时间,就见程二娘进来的脸色更苦了:“大碗说农贸那边都没了果蔬,好不容易找到个大娘,说是家里有,大碗跟过去看,却只有蚕豆,其他都没了。” “整个农贸都没有其它蔬菜了?” “正是,说是后面还有大雪,那些高门大户的管家就多买了些,预备着万一大雪没了蔬菜就不至于被动。” 这倒是个正常的说辞,但姜雨笙却依旧有些不安:“其它酒楼的也遇到这问题吗?” “自从我们酒楼成都城第一酒楼后,其它掌柜的看到我们就好像看到了敌人一样,就连从门口过去都好像是要抢他们客人,哪里还问的出来。” “我倒是托了个常来喝酒的兄弟,给了些银子让他跑其它家酒楼看看,怕是没这么快有消息。” “这蔬菜还能坚持三天,你先别慌,我让茶花找素日里有交情的农户问问看。” 结果问了一圈,这些农户不是手里就一些自己种自己吃的少量蔬菜,就是也被人给收了走了。 而程二娘那边反馈,问了都城几家大的酒楼,也都是食材买不到新鲜的,掌柜们也都是急得团团转。 姜雨笙一思虑后,让程二娘请了几位掌柜过来,在酒楼凑了一桌,直接说明来意:“大家也都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食材,咱们这酒楼生意怕是也做不好了。不如大家一道想想办法,看是否能从哪位农户手里匀点出来。” 廖掌柜长的人高马大,手里两个核桃不停地在转,听这话阴阳怪气道:“哟,姜东家还有有求于人的时候啊?你可是东厂苏大人的女人,一声令下,不是整个东厂都为你效劳?” “东厂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家大人的,而是皇上的。廖掌柜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故意陷害我呢。”姜雨笙站在一群男人里,身材虽是最娇小的,可气场却是最大的。 第516章 竟然听一个娘们的 第516章竟然听一个娘们的? 廖掌柜吃了个软钉子,脸色更难看了:“我那酒楼还忙着呢,姜东家若是还在这说些有的没的,恕廖某不奉陪了。” “廖掌柜酒楼里的食材都没了,忙什么?是要给客官弄西北风吃吗?” 姜雨笙做了请的动作:“如今不止是廖掌柜,还有陈掌柜,黄大当家的,手里食材也都所剩不多了。与其在这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到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下要如何应对。” 众位掌柜虽然都坐下来了,但都抱有敌视态度,你看看我,我撇撇你。 “大家都是开酒楼的,可大家都不是敌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说远的,只说如今这局面,原料食材都没有,大家这酒楼怎么开?到时候倒的可不是一家,而是成片,当然,我的酒楼也不例外。” “酒楼是大家安身立命的屏障,但也有几处酒楼是一些贵人的产业,那掌柜的尽管把我的话带给你们的东家。希望大家可以同心协力,资源互享,也这个困难时候大家互通有无,度过这次原料危机。” “互通个屁。”廖掌柜冷声道,“能扛过去的就抗,抗不过去就关门。现在互通有无,到时候食材有了,又互相踩,吃相难看。” “谁难看?哪次不是你廖掌柜大人来抢客人?还到处造谣说我的酒楼里面有蟑螂。”一个半百老头怒气冲冲,“要说手段,整个都城就数你最阴险。” “无商不奸。做生意的不想赚钱,脑子有病啊?”廖掌柜说的理直气壮,“我可不像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老子就是要赚钱,还要赚很多的钱。” “谁说我们不想赚钱?”姜雨笙道,“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总不能昧着良心赚钱吧?莫非我们都没有食材,但是廖掌柜有?” 廖掌柜不屑一顾,又难掩得意:“那是你们人情和人脉不够,老子岂是你们这些窝囊废可以比的?” 话已至此,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你们管你们商量,老子不奉陪了。” 真是笑话,这时候不赚钱,还等什么时候?至于食材,都有人递了口信,他前去见见那位东家便是,和这些人凑一起凑什么热闹,还听一个女娃娃在这叽叽歪歪的,简直是丢男人的脸! 廖掌柜真的就走了,连门都没关,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吹了进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若不是看在她未来夫君是东厂活阎王的份上,怕是也都直接走了。 “你还在那坐着做什么?”廖掌柜去而复返,对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子不满道,“怎么,还打算跟着个娘们,让她来给你找货?” 坐在角落的男子身形瘦削,样貌和廖掌柜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胞弟廖进才,人称小廖掌柜。 他看众人都看着他,神色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有些歉意地看了姜雨笙一眼,迈步离开了酒楼。 “邬掌柜,你这么看?” 被点名的男子是个微胖,留着一小搓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色直缀更显干练利落。 他扬声道:“姜东家说的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酒楼厨师烧的再好,没食材都不作数。如今也不瞒姜东家,我们几家酒楼确实缺食材,而且也都问了一圈,还真没能找到。” “是啊,今年也不知怎么的,这么难收。这些农户莫不是都赚足了银子,不愿卖菜了?” “没食材,别说酒楼开不下去,就连正常做生意都没办法。现在谁能找到这食材,我老邬就服他!” “你要多少食材?” “一车土豆,一车豆角,一车白菜。这些是最基本的,还有些新奇些的菜式,比如茄子,这些酒楼每日也都要备着的,保不齐哪位贵人来了,就喜欢吃这些的。” “你说的这些,我给你半车。”姜雨笙道,“我在郊外的庄子上也种了些农作物,农户应该也收了不少上来,我这就让人快马加鞭去收些作物上来。” “那价格呢?”有人喊了一声,“这要是太高了,折本生意,我们也不做啊。” “你们之前多少银子从农户手里收进,我卖给你们也是多少银子。” 还有这等好事?她提供食材货源,还不提高价格? 有人将信将疑,倒是邬掌柜痛快地应了声好:“出来的急没带笔墨,契约就不急着签了,我在都城几十年,靠的是这张脸和信誉行走。县主是侯府贵人,又是苏大人未过门的妻子,自然不会为了这些钱讹诈和欺骗我。” “契约都好说,邬掌柜是都城有名的心善掌柜,我自然是信你。为了彰显你我第一次合作的诚意,这次便无需付定金了。” 邬掌柜有些意外,却也明白她的心思,拱手道:“姜东家如此信任我,倒是让老邬汗颜,老邬先说声谢了。” 姜雨笙又问了些其他酒楼的情况,程二娘在一旁细心的记着。等送走最后一个掌柜,她才问道:“你这怎么看?” “怕是有人在背后收这些食材,但近日没听说有新的酒楼要开业的。” 程二娘晃了下算盘,噼里啪啦快速地打着,“这里土豆要的最多,有五车,白瓜三车,还有……” 她一一清点完,面露有色:“庄子上的作物够用?” “上个月春哥儿来过信,今年收成不错,即便不能全部满足也八九不离十了。”姜雨笙道,“你派个稳妥的人去庄子上找春哥儿,让他合计合计,再去村子里收收看,尽快送过来。” “是。” 可只到了翌日傍晚,祁琼就直接上侯府了,说原本够三日的食材,因为今日生意格外好,已经一点都没了。 姜雨笙也有些意外:“今日生意这么好?” “是啊,客人足足比之前多了六七成,这酒楼都忙的飞起来了,掌柜的忙不抽身,这才让我来知会东家一声。” “我去瞧瞧。” 姜雨笙一路马车行驶去酒楼,这还没下马车呢,就听得有人不满道:“这酒楼这也没有,哪也没有,还开什么酒楼啊,让我们都喝西北风吗?” 第517章 新款饺子来一个 第517章新款饺子来一个? 酒楼里人声鼎沸,而且因为有一桌闹事开了个头,后面闹的人就越来越多。 “我点的酱炒茄子怎么还不来啊?早知道没有我就去别的酒楼了,都饿死了。” “是啊,每次问都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这太阳都落山了,你们开酒楼就是这样开的吗?赶紧把掌柜的叫出来,要么上菜,要么补偿我们。” 程二娘快步走到那男子身边,笑着到:“我是这的掌柜,如果久等不来,你可以换个菜。” “我都换了三个菜的,每次都说好的,马上就来,结果到现在一个菜都没有上来!”那人食指指着程二娘,口水全都喷到她脸上。 程二娘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那我给你退银子。” “现在是银子的事吗?老子有的是银子,老子现在就是要个公道!哪有你们这样开酒楼的?欺骗我们不说,还把我们当傻子忽悠!” 不管程二娘如何解释,这些客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甚至意见越来越大,还有人开始动手砸茶盏,宣泄着不满。 “倒是没想到酒楼今日这么受欢迎,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呢。”姜雨笙道,“二娘,你去拿笔墨记录下来。正常是在半个时辰内,会把你们所点的全部菜式都送上桌,今日大家火气这么大,必是酒楼做的又不周之处。” “请等菜时间超过一个时辰的客人往右边走,同时将定的什么菜式告诉掌柜,我们这边做个登记。” “等菜式超过一炷香的,我们送一道时蔬,两炷香就送一两肉,三炷香就送一壶酒!朝过一个时辰的,今日所吃所点的,全部免单!”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还有这等好事。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是这的东家,说话当然算数。” “我先来!”有个男子快速走到程二娘身边,“我点的是一份焖烧白瓜,还有一份焖笋,我从午时进来的,如今自己快到申时了,是不是要给我免单?” “好。”程二娘爽快地应下,迅速记录着,同时又让小二去送一蝶牛肉过去。 见有人真的因为等候时间长而得到了免单和赠送的菜,还根据不同时间赠送不同的菜式。 众人心想反正闲来无事,等着就等着吧,还有免费的热茶和瓜子无限供应,就当是来消遣了。 原本闹哄哄的大厅,在姜雨笙这一招下又变得井然有序。 程二娘悄悄对她竖起个大拇指,按着她的吩咐临时去请了个说书先生,又去干货铺买了大袋的瓜子,让大家在等菜的时候便听说书的,便吃瓜子。 但这只是解决了众人等候问题,没有食材又如何上菜? 姜雨笙绕到后厨一看,别说食材没了,就连那平日没人要的葱花都上场,恨不得做出一道葱花大餐来。 厨师徐大勺是一脸焦急:“东家,这可如何是好?外面这些人刚刚闹成那样,若是不给的话,是不是还得把酒楼给砸了?” “八喜,你去邬掌柜那看看,能不能有点什么食材救救急,就说出三倍价格收这些食材。” “得了,小的马上就去。”八喜,是徐大勺的学徒,一溜烟的就跑了。 没多久八喜又一溜烟的回来了,说是邬掌柜那边也是因为食客多,食材少,爱莫能助,倒是猪肉还多的很,给了几刀猪肉。 邬掌柜都没有,其他掌柜更加不会借了。 大碗和芍药去了庄子还没回来,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又没有食材。 “有面粉吗?”姜雨笙想了想道。 徐大勺愣了下,连忙点头:“有有有,这个管够。” “赶紧做皮,然后包饺子,煮熟了交给我。” 难道东家要用饺子来应付外面那群人?这也太简单了吧?徐大勺心里充满了疑问,却还是一言不发地照做。 不过小半个时辰,徐大勺就整出了近百个饺子,见姜雨笙找了口平日都不太用的平锅,穿上围裙,在锅底抹了些猪油。 待油烧的滚烫,再将煮熟又沥水过的饺子一个个放到锅底上,一边放,一边去翻前面放下的饺子。 不过片刻,就一股香气萦绕鼻端。 “好香啊。”徐大勺忍不住道。 姜雨笙看看成色,应该差不多了,伸手:“芝麻。” 徐大勺连忙递过去。 “葱花。” 姜雨笙再将锅盖盖回去,心里默念了十下,再打开时,雪白的饺子,底下是黄而不焦的皮,再配上粒粒芝麻,还有葱花,香气扑鼻,又色泽诱人。 嗯,姜雨笙对这一锅锅贴还算是满意的。 “会了吗?” 徐大勺回过神来:“会了。” “继续做。”姜雨笙让八喜将这些锅贴每四个放在一个碟子里端在食盘里跟着她出去。 外面已经安抚好的人里又有几个在闹事了,还不准说书先生说书,见到姜雨笙出来,那带头的道:“你们酒楼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我看你们分明是没有食材,就诓骗我们。你们不会是要关门了吧?” “你猜对了,我们确实是没有食材了。”姜雨笙直言不讳地点头承认,“我们也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多客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没食材那你就关门啊。”那人说的理直气壮,“不关门,把我们都骗进来,就给点热茶,瓜子,怎么,当我们都城的百姓都是好骗的吗?” “就是,进酒楼不吃菜,光嗑瓜子喝茶,你怎么不改成茶楼啊?” “主要是这两日我们酒楼在研发新菜式,一时不察没及时发现食材库存不足,倒是让大家笑话了。”姜雨笙挥挥手,八喜将食盘端了上来。 “好香啊,这是什么啊?” “就看着花不拉几,上面还有几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怎么这么香?不会是黑心店家,放什么有香气的毒药吧?” 可真能想,姜雨笙心里忍不住笑道。 “这就是我们酒楼新研发的菜式,贴饺,是免费给大家试吃的,欢迎大家给出意见。” 第518章 闹事 第518章闹事 “师父师父,还有吗?”八喜一脸兴奋地奔了进来,“又吃完了。” 徐大勺手里都要飞起来了,脸上笑意一片:“有是有,就是实在是来不及包了。” “我来包,你去煎。”程二娘走了进来,撸起袖子,动作娴熟地包起了饺子。 徐大勺侧眼悄悄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看过来又连忙转移视线:“好好,我这就去煎。”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在包着饺子,前面也吃得津津有味。 不少人都意犹未尽,但姜雨笙却不再提供了:“今日的新菜式品尝就先到此为止了,大家若是觉得好吃的,明儿个来再吃。” “今天是免费的,那明天吃贵吗?”有人忍不住问,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很贵,不也是吃不起吗? “没有一两牛肉贵。”姜雨笙还没核算过成本,不好直接定价,只道,“这位小哥你放心便是,百姓都吃得起,咱又不是靠这个发横财,细水流长,过日子的啊。” 日落西山,众人纷纷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等客人走光了,徐大勺累的手都在抽筋了,脸上却兴致勃勃。 祁二姐手里的算盘不停,抬头道:“东家,这些贴饺粗粗核算下来,成本是一贯不到。” “那我们便卖一贯四个。”姜雨笙不怀疑这锅贴的受欢迎程度,她现在却是怀疑今日的的事,“二娘,今日来的客人里,可都是老客人?” 程二娘摇头:“只有小部分是老客人,有些甚至是才见第一面,只说慕名而来。” 这都城虽说大,但她的酒楼还没到让外地人慕名而来的程度。若都是在都城的,何至于要窝在一天都往里面冲? 只怕是有人怂恿着他们而来,让酒楼的食材都一抢而光,再让客人们闹起来,虽不至于让酒楼倒闭,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名声。 “明日怕是还会来,找出闹得最厉害的人,跟着他,看他到底是自己要来吃,要是别人逼着她来吃。”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徐大勺就和厨房其他的帮工开始做水饺,东家说今日来的人还会更多。果不其然,晌午还没到了,这酒楼就已经坐不下了。 来的人也都是先点菜,但许久没上才就开始闹,和昨天一样的路数。 但有了昨日的应对路数,程二娘也不会手忙脚乱,有条不紊地安抚着闹事的客人,再将贴饺一份份送到客人面前。 “我们东家说了,唯有美食不可辜负,昨日是免费请大家品尝,今日则是半价。但其他菜式不打折,只有这贴饺和羊肉汤打折。” 除了闹事的人,其他人本就是冲着那贴饺来的,昨天吃的还回味无穷,听闻今日还可以半价,自然又是一阵抢。 挑头闹事的男子见自己游说的没有效果,众人依旧是对贴饺兴致勃勃,他带来的几个人也没办法,他吃了两份贴饺后离开,从巷子里绕出去。 八喜一路跟着他出去,半个时辰后回来,义愤填膺道:“这邬掌柜可真不是东西,竟然雇人来做这些事,昨日我们还去问他借用食材,他当然不可能借用给我们。” 是邬掌柜? 姜雨笙微微蹙眉,相由心生,她总觉得这是不像是邬掌柜会做的事。 “小姐。”芍药站在楼下喊了一声,见姜雨笙从雅间出来,站在廊上,她仰着头道,“陈管事来了,小姐要的东西他都找好了,就在运来的路上。” 陈富春竟然亲自送这些菜来了? 姜雨笙稍微松了口气。 “我先赶回来和小姐说一声,陈管事的马车天不亮就出发了,估摸着现在已经在西山坳那了。” “二娘,和其他酒楼的掌柜知会一声,让他们午时后空了来领菜。” “是。” 可结果过了午时,根本就没有陈富春的影子,来酒楼领菜的掌柜们怨声载道。 “姜东家,知道你厉害,但也不能这么糊弄人吧?我们掌柜的可是因为这有这食材,还接了几个大单子呢。” “我们家也是啊,那些贵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酒楼没生意事小,可到时候被贵人责罚,连带着名声都没了,谁来承担呢?” 邬掌柜亲自来拿菜,见这阵仗也是有些晕:“姜东家,今日也是你通知大家来领食材,白跑一趟但没什么,可这信誉是大问题啊。” 芍药不会吹牛,说陈富春来了,那必然就是在来的路上,只怕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酒楼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不知为何又有人挑起了闹事,还在不停的喊着:“这酒楼怕是要倒闭了,没有食材,谁知道会给我们吃什么?之前还用耗子做的肉,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可当时不是都查清楚了,是有人故意放的吗?” “这东家可是东厂的人,蛇鼠一窝,自然是这样说。就你们手里吃的这个贴饺,指不定里面的肉就是人肉,这东家是个煞神,专门克母克姐弟的,还动不动就砍手指,刺大腿的,你们还敢吃吗?” 姜雨笙探出头看了一眼,是上午离开的那个人,看样子是没能搞垮酒楼,下午又来了。 楼下的话众掌柜也都听到了,虽说不至于相信她用人肉做这贴饺,但她仗着有东厂做靠山就横行霸道,言而无信一事却是都又有所耳闻。 有掌柜带头站了起来,哼了一声就往外走。 “且慢,今日通知你们来领菜,确实是有我那庄子上的管事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未能守时这点我自是要致歉,但无中生有,这罪名我可不受。” “你说在来的路上就在来的路上了?那我还说我也有好几车在来的路上了,大话谁不会说?” 有个大汉挥挥手,“你若是不说有这食材,我们也不会接那些高门世家的客人,现在倒好,我们都接了,结果你又说没有。我们还怎么继续做生意?” “你想如何?”姜雨笙沉着声音问道。 “赔偿我们所有的损失,误工的,名誉损失的,至少要多加三成!” 第519章 量一下谁的嘴巴大 第519章量一下谁的嘴巴大 呵,这明显就是这几日他们因为食材短缺造成生意不好而出现亏损,如今却都转嫁到她身上,想她来赔这笔钱了。 “我若是不同意呢?”姜雨笙眉眼冷了冷。 “不同意?那姜东家就别想在这都城做生意了!”说话之人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他不能将人怎么样,但联合其他酒楼排挤一个女流之辈,不还是很容易做得到的事? “大家都消消气。”邬掌柜起身打了圆场,“这肯定有办法的,老廖那不是还有不少食材吗?要不我们去他那周转下?” “他那食材是多,也可以买,这价格足足高出三成,这买了生意还怎么做?我肯定也要在菜式上加钱赚回来,加了还有人来买?” “菜来了!”八喜在楼下喊了一声。 众人听到都纷纷探出头去,却见是东厂的护卫一个个手里提着一框框的食材纷纷从门口走进来。 让东厂的人来送菜? 众人既是震惊又有些羡慕,护卫们鱼贯进入后就看到那个活阎王身穿黑色披风,冷面肃杀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还趾高气扬要姜雨笙赔偿,对她紧追不舍的那些人立马就变了脸色,都变得一脸讨好。 “大人!”姜雨笙也有些意外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刚刚威胁她的掌柜给侧身拦了下。 “姜……姜东家。”那掌柜讪笑着,“我刚刚就和你说笑而已,您别忘心里去。” 姜雨笙都没空搭理他,飞快地下了楼,如燕子一般飞到了苏俨跟前:“大人,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菜。”苏俨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环顾一圈,冷声道,“阿全,把来酒楼不是好好吃饭,倒是来闹事的人清算一下,都一并带回东厂去。” 酒楼瞬间安静下来,随后“轰”的一下,再次爆发出声音。 “这贴饺真好吃啊。” “是啊,我明儿个还要来吃。其他菜有没有无所谓的,这贴饺能吃到就是好的。” “掌柜的,我们不急,你慢慢来。就坐着听听说书打发打发时间,厨房什么时候有了,给我们上就是。” “厨房要是来不及,招呼一声啊,我们去帮。” 姜雨笙哭笑不得,早知道自己的活阎王这么好用,昨天就应该来这站一站了。 阿全带着护卫们把菜都放在了后厨,二娘依照登记的单子带着众掌柜分发去了。 “邬掌柜。”姜雨笙喊住他,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夹袄的男子,“你可认识他?” 邬掌柜看了一眼,摇头。 “这几日在我酒楼闹事,都是他挑的头。昨日八喜亲眼看着他进了邬掌柜的酒楼。” 邬掌柜登时道:“此事绝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个人。”感受到姜雨笙身边那个活阎王如冰窖般的气息,他头皮有些发麻,“这件事我虽然毫不知情,但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一个交道,我这就去查清楚,” “邬掌柜无需担心,我信你。” “你……你信我?”邬掌柜倒是有些意外。 “若是不信,昨日又怎么会让八喜去你酒楼互通食材呢?只怕这里面是有人故意要挑拨我和邬掌柜的关系。” 邬掌柜这一听,还得了,拱手道:“姜东家放心,我老邬也要对得起你的这份信任。明日日落前,我并弄清楚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 苏俨看着满酒楼的人,柔声道:“可有受委屈?” “人家知道我是活阎王的女人,能受什么委屈?”姜雨笙轻笑着,“既然都来了,就尝尝我们酒楼的新菜式?” 程二娘特意让徐大勺再弄了一锅出来专门给东厂的护卫吃,也送了两小碟到雅间,还温了一小半壶黄酒。 “这个要和羊肉汤搭配着才好吃。”姜雨笙舀着勺子轻轻吹着,“这羊肉是前几日刚送来的,新鲜的很,你喝喝看。” 殷红的唇瓣吹了吹,白皙的勺子递到了跟前,苏俨微微凑过去,一口喝下去:“嗯,甜。” 姜雨笙:“……” 这是羊肉汤,你喝出甜的味道,我这酒楼还开不开? 但她知道苏俨说的甜是什么意思,又连着喂了三勺:“暖下身子了,你再吃这贴饺。” “要如何吃?”” “就这样吃,蘸醋味道更好。” 苏俨蹙眉,好像很不会吃的样子,还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难。” 不就是想自己喂着吃吗? 姜雨笙轻轻夹起一个贴饺,又蘸了点醋,一手托着送到苏俨的口中,见他一张嘴就咬下大半个贴饺,轻笑道:“大人这嘴巴有点大啊。” 苏俨也不说话,任由她往自己嘴里喂,连着吃了四个,又喝了点羊肉汤,他才扣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贴,唇轻轻就贴到了她的唇上,喃喃着:“谁的嘴巴大?” “你啊。”姜雨笙将唇角贴在他的唇角上,再印上去,手指比划着还空出来的那一小点唇角,退开,“看到没,你的唇比我的还大这么多,可不是你大嘛。” 这还真是独特的比唇大小方法。 蜻蜓点水不过瘾,苏俨又凑上去,深深地吻着。雅间的温度随着两人的深吻而一发不可收拾,没一会儿温度就直线上升。 “大人。”偏生这时候阿全在屋子外敲了敲门,“卑职带着护卫先回宫墙处查看去了。” 苏俨回过神来,淡淡地“嗯”了一声,拇指将她唇角的水渍擦了擦,低声道:“一会还有公务。” 这要是没有公务,难道还要在这里把她怎么样吗? 姜雨笙欲说还休地娇嗔一瞪,听着苏俨又轻笑一声,见他还要喝汤,把羊肉汤弄到一边:“大人还是少喝些羊肉汤吧,这个挺补的,我怕大人又受不住。” 东厂的人一走,其他酒楼的人分到食材也迅速就回去了。 手上打了药膏的陈富春在八喜的搀扶下上了雅间,一见到姜雨笙就要行礼下跪:“富春有愧东家所托!” “这事不怪你。”姜雨笙赶紧让他坐下,“是在西山坳那边遇到突发状况了吗?” 第520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520章车到山前必有路 陈富春颔首:“出门时看天色担心会下雨,就在每辆车上都裹了油毡布,几辆板车到西山坳时,就被横在地上的大树给挡住去路了。兄弟们纷纷下车去挪大树,哪知道这一路上竟然这么多的大树。还好到后面遇上了苏大人,不然这些食材怕是天黑都运不到东家手里。” 这显然就是有人故意捣乱的,不想弄出人命,但就是不让这食材顺利地运到都城姜雨笙手里。 “你这伤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挪树的时候扭了下。”陈富春道,“但这次过来的食材还是没有达到东家说的数量,而且庄子上大家手里的食材也都不多了,就只够日常吃的了。” “你这已经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姜雨笙唤来茶花,吩咐她带陈富春去找家客栈,再采买些干货和孩子们吃的糖果,让他回庄子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回去之后再多看看附近庄子农户手里有多少作物在手,若有需要就可以及时才买。 这些食材怕是没个几日就用光了,从那么远的庄子送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姜雨笙眉眼冷了冷,这次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邬掌柜说明日日落前查清楚,结果还不到午时,就把人给绑来了。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跪在地上,缩着脑袋,一脸畏惧地看着姜雨笙。昨日他在这,亲眼看到东厂的人来送菜,当时就后悔接这个活了,若是惹得东厂的人生气,别说拿钱了,就是这小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东家饶命,东家饶命!”他先自己磕头认错。 “这人是大兴坊那边的混混,素日就游手好闲,惯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根据他的招供,他是得了好处,带了一群人来你这酒楼吃东西,尽管点菜,然后菜不上来,就把事情往大了闹。” 姜雨笙斟了盏热茶递到邬掌柜面前:“邬掌柜消消气,若我猜的没错,这背后之人应该是廖掌柜吧?” 邬掌柜也有些意外:“姜东家是怎么猜到的?” 这都城虽大,但有名气的酒楼并不是特别多,再查查这段时间哪家酒楼食材是不缺的,又是哪家酒楼生意最好的,一目了然。 那天请大家来商讨时廖掌柜那态度,还有昨日又人提起廖掌柜那里有食材,结合起来,猜到是他根本就不难。 邬掌柜义愤填膺:“老廖这人虽然平日里斤斤计较,唯利是图,但没想到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在算计着我。听说其他几家酒楼也多多少少都遇到了这情况,实在是可恶。” 姜雨笙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道:“这次的事我便不再和你计较,但若下次再有,就算别人给你的钱再多,你自己也想想,有没有命来花。”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了。” 那人连忙溜之大吉,邬掌柜道:“这次的事我定要去找老廖说个清楚。” “只怕廖掌柜早就想好后路了,你去多半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依照廖掌柜那狡猾的性子,很有可能确实这样,可不出这口气,邬掌柜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去? “邬掌柜,你手里的食材也不多了吧?” 说到这个,邬掌柜也是一脸惆怅:“正是,之前给我们送菜的农户,问了也都说没有,说是被收走了。原先临近过年,生意本会好许多,可今年这样一闹,怕是生意要大降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送走邬掌柜,姜雨笙一直在雅间没出来。程二娘有些担心,期间送了些点心和热茶进去,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又去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这一弄,倒是把她弄醒了。 “不如你去我那屋子睡一会?” 姜雨笙摇头:“无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程二娘道,“今日贴饺都卖完了,若是晚上还有客人要来,还是继续卖吗?” 众人的新鲜程度也就那么几日,也不可能日日都有这两日这般的盛况,姜雨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瞒二娘,我还真没想好要如何做。” 对酒楼来说,食材的新鲜和充足供给极为重要,如今她肯定的是背后有人搞鬼,但现在一是大概能猜出是哪些人做的却没有证据,二是即便查出了,对方只是提高价格收了农户手里的蔬菜,何罪之有? 她拿了一小块糕点,才咬一口微微皱眉:“这糕点怎么还有股味道?” “不会啊,这我刚做的。”程二娘拿了一块吃嘴里,不由失笑,“肯定是徐大勺又没把弄酱料的锅铲弄干净,串气了。” “徐大勺还会做酱料啊?” “他闲暇时就爱捣鼓这些东西,什么腐**,黄豆酱,还有些听都没听过的,黑呜呜的也不敢吃,闻着倒是怪香的。” 腐**,黄豆酱…… “二娘,你去把徐大勺做的所有酱料,每一份都弄一勺过来。” 见她神色严肃起来,程二娘也不敢耽搁,转身就去,不过一炷香时间就都摆在了桌子上。 “这些都是徐大勺弄的?”姜雨笙有些意外,这林林总总得有十来个酱料,红的黑的黄的,各种颜色都有。 程二娘点头:“还有两个前几日吃完了,他就没再做。” 姜雨笙一一品尝过来,最后停在了一个红色的辣酱面前,这酱料做的辣中还带着一点甜,很不错。 她盯着辣酱好一会,突然站了起来:“二娘,你把大勺叫过来。” 徐大勺惴惴不安地站在姜雨笙面前,手搓着围裙,看她一直不说话,更显忐忑:“东家,莫不是我烧的菜式出什么问题了?” “这些酱料都是你做的?”姜雨笙未为保万无一失,又问了一遍。 徐大勺点头:“是,不过我保证,我做酱料用的食材是我自己买的,绝对不是私自用了酒楼的食材,而且也没耽误干活,我……” 姜雨笙抬手打断他的话,面色略有些凝重,看着这份红色的辣椒酱,道:“这个厨师,你暂时先别做了。” 第521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521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徐大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东家,我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养活着,不能没有这份活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酱料了,还请东家给我一个机会。” “不行。” 徐大勺一愣,却被姜雨笙后面的话给惊得没回过神来。 “这酱料不能不做,而且还要大大的做。”姜雨笙示意他站起来,“我一会告诉你个法子,你试着做一份饭。” 徐大勺点点头。 三人一道去了厨房,现成的米饭还有,姜雨笙让徐大勺清炒了些豆芽和青菜,将胡萝卜切成极细的丝,放入滚烫的沸水中悼了下,再煸炒了点肉末。 她让徐大勺把处理好的菜都一并倒入锅中,倒之前还在锅两侧摸了些油,用锅盖蒙上去。 徐大勺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可看到过东家做的贴饺,他再有疑问也没问出来。等解开锅盖的时候,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就是他这个老厨师都被这香气给吸引了。 姜雨笙再将徐大勺的辣椒酱摸上去,将那些覆盖在米饭上的菜和米饭连着辣酱一起充分拌起来,然后盛了一碗出来:“你们尝尝看。” 徐大勺和程二娘各吃了一口,就被这味道给惊住了,连连竖起大拇指:“好吃,好吃。” “会做了吗?” 徐大勺连连点头:“会。” “好,那你再试着做几份,把你觉得做的最好的那份给邬掌柜送过去,让他品尝一下。” “得咧。” 徐大勺在做菜方面颇有天赋,不过才试了两次就已经做得很好了,连忙让八喜趁热给邬掌柜送了一份过去。 他站在姜雨笙面前,小心翼翼道:“东家,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做出事了?” 姜雨笙摇头:“都说了让你这厨师暂停一下。你既然会做了,就把这活交给八喜。”看徐大勺脸上难掩的失落,她知道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手艺,她道,“这样安排,自然是要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这拌饭最关键的就是酱料,之所以好吃,是因为你做的酱料起了画龙点睛的效果。所以我让你停了厨师的事,专心做酱料。”这拌饭放眼整个大奉就没有酒楼这样做过,她对这个菜风靡大奉那是有绝对的信心。 徐大勺听得东家肯定他的酱料,又是激动又是自豪,当下拍着胸脯:“东家放心,这酱料管够!” “从现在起,你的酱料就是我们酒楼的秘方,既是秘方,就不可外传。”姜雨笙对茶花点点头,后者递了一张银票过去,她继续道,“这酱料的秘方我买了。” 徐大勺低头一看,五百两!他险些就被这数字给砸晕过去了,连忙摆手说不要。 “你拿着。不仅如此,我还让你入股,这酒楼的股份,你占一成。” 徐大勺这下更晕了,掌柜的也就占了两成,他竟然可以占一成,这何德何能啊,就是会做个酱料而已啊。 “但这些都是有条件的,不仅这个酱料你不能外传,就是你做酱料的技术也都不能教授给任何人,除非是我和二娘指定的人。你若是能做得到,二娘会拟个契约出来,白纸黑字,你我摁手印作数。”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徐大勺哪有不应之理,恨不得现在就摁手印。 等徐大勺心花怒放的离开雅间,茶花欲言又止,姜雨笙道:“你是觉得这条件给的太高了吗?” 茶花有些不好意思,她一个做奴婢的,还能置喙主子的决定不成? 但姜雨笙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我们这拌饭一出,定然会成为各个酒楼效仿的目标。但有人模仿我们的饭,却不能模仿精髓,而这精髓就是这酱料。若我不用这些方法挽留住大勺,怕是一转身,就有别的掌柜东家招揽他,甚至是以比这更高的更诱人的条件来挖走他。” 谁也不能保证面对那么多的利益诱惑,徐大勺是否还会坚守本心,到不如先揽入自己麾下。 姜雨笙笑道:“你放心,今日这五百两,我会赚回来的,而且还多。” 八喜再回来时天都黑了,说是邬掌柜约东家明日见面。 姜雨笙和程二娘相视一笑,那五百两要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了。 翌日用过午膳,姜雨笙就带着程二娘一道去了邬掌柜的酒楼。她今日一身浅紫云锦,外套素色直袖大袄,面若中秋,色如春花,倒是更显动人。 程二娘忍不住打趣:“东家如今是越来越漂亮了,看样子是寻得如意郎君才能这般心想事成,心情愉悦。” 姜雨笙毫不羞涩地点头:“有情饮水饱,好的感情才能越发滋润呢。但杨大人木讷了些,怕是不太会表达吧。” “那简直就是跟千年木头。”程二娘虽然在吐槽,但唇角却是带着一丝甜意。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邬掌柜的酒楼,这酒楼位置倒还不错,坐落在清月街口,来往热闹,两层楼高,廊檐翘着就如一只展翅的大鹏。 姜雨笙一进门,就有小二忙迎了上来,笑道:“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的特色……” 程二娘道:“我们赴邬掌柜之约。” 小二忙道:“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姜东家了,两位楼上请。”他径直把姜雨笙带到了雅间:“二位请坐,小的这就去叫我们掌柜。” 雅间墙壁上挂着水墨画让这屋子多了几分雅致,窗外的梅花花开得正艳,。 姜雨笙探出手折了几枝,将折好的梅花插进一旁的笔筒里,暗色的笔筒,配上颜色鲜艳的梅花,顿时多了几分朝气和高贵。 邬掌柜进门时就看到姜雨笙对着刚插好的花抿唇而笑,他不禁对她更多几分赞赏,他不由说道:“看来姜东家是个懂生活乐趣之人。” 小二跟在邬掌柜身后沏了壶热茶送进来。姜雨笙端起茶盏,低头吹了吹还漂浮在上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果然是好茶。 看姜雨笙眉目间略有赞赏的意思,邬掌柜才问道:“姜东家觉得这茶如何?” 第522章 连本带利赚回来了! 第522章连本带利赚回来了! “好茶。”姜雨笙把茶盏放下,开门见山道,“昨日的拌饭邬掌柜吃了,感觉如何?” 昨日八喜把食盒送来时,刚看到这里面的样子,邬掌柜还真有些吃不下去,若不是旁边那色彩还算配得好看的几个菜,他怕是直接就拒绝了。 邬掌柜就着勺子舀了一口饭,没想到入口后极为好吃,融合了几道蔬菜的爽口、牛肉的鲜美,还有这独特酱料的味道。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没一会儿就把这饭都吃得差不多了 邬掌柜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饭,而且这样的做法也是闻所未闻,他道:“这做法是姜东家自创的?” 姜雨笙颔首:“自然,味道如何?”她又问了一遍。 邬掌柜竖起个大拇指:“口味新奇却又美味,这种做法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邬掌柜觉得会有生意吗?” “有。”邬掌柜毫不犹豫的道。 “那邬掌柜想做这生意吗?” 邬掌柜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当然清楚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想了想道:“姜东家什么条件?” “七百两。”姜雨笙比了个七的动作,“我和邬掌柜两年的合作时间,在这两年期间,你们酒楼就是我们酒楼的唯一合作方。这酱料秘方我们不会提供,但酱料,会源源不断提供,只要你们需要。” 邬掌柜凝思着,许久后才道:“若是我出了这笔钱,但接下来如果不赚钱,该当如何?” “那你只能认亏。做生意,哪有一本万利的,总是要冒险,包括我自己也是如此。” 姜雨笙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但根据我的经验,这拌饭不会没有生意。如今食材短缺,用这样的食材和米饭做出色香味俱佳实在不容易。可有了拌饭,既不用到处找食材还能让人吃饱,若是你,你会不选择吗?” “即便今日邬掌柜不答应也无妨,我出了你这门,定然就找其他合作的人去了。我相信这若大的都城,这么多的酒楼掌柜东家,总会有人同意与我合作的。” 邬掌柜想的却是,即便这个生意没赚到钱,但和姜雨笙交好,也就是和那位活阎王交好,等于是给自己买个保障,这也是不错。 当下应答:“既然姜东家看得起我,信任我,那老邬我就跟着你。” 姜雨笙也收了脸色的笑意,拿出早已备好的契约,放在桌子上:“邬掌柜,你我现在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有什么丑事我可就先说在前头了。若是有说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林邬掌柜直言。” 仔细看了看,上面一条条罗列的条款,不仅条理清楚,而且还把以后可能会遇到的问题也都得列出来了。 邬掌柜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毫不掩饰赞赏:“姜东家这契约十分清楚,我自是没什么问题。” “邬掌柜是爽快人,那我晚些时候便让人把酱料送来,还让我们那大厨来教你怎么做这拌饭。” 见她要走,邬掌柜起身送她:“老邬有个疑惑,却不知姜东家为何就直接选了我们酒楼?这都城也有不少酒楼和掌柜。” “做生意也是讲究缘分的。”姜雨笙笑道,“邬掌柜有兴趣和我一道看场戏码?” “乐意奉陪。” 半个时辰后徐大勺就带人过来了,一日不到的功夫,对方酒楼的厨师就把这手艺觉学到了精髓。 徐大勺看着其他人也会做这拌饭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想到这酱料只有自己会做,独一无二的手艺,又觉得骄傲不已。 “归去来兮”酒楼和邬掌柜的酒楼在同一时间推出了拌饭,尽管对这拌饭有信心多做了些,但还是没想到才到申时,这拌饭就卖光了。两家酒楼的后厨都在马不停蹄的继续做着拌饭。 而且这拌饭的火爆程度连着三日,一日好过一日,而其他酒楼,特别是廖掌柜的酒楼,门口罗雀。 “掌柜的。”小二提着一个食盒回来,“我把拌饭买回来了。” 廖掌柜快速掀开,吃了一口,虽然对姜雨笙有气,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拌饭确实入味好吃。 “厨师呢?赶紧把人叫过来。”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子步履蹒跚地走过来,扫了食盒一眼,明显的不屑:“就这东西?”他尝了一口,微微蹙眉。 “怎么样?味道如何?” 大厨把药味道不错的话咽了回去:“不怎么样。掌柜等着,我给你做。” “可有信心?” “当然。” “好,小二,招呼客人,进来吃拌饭了。” 小二兴致勃勃地到酒楼门外去招呼客人,人家一听,另外两家酒楼都等不到位置,这里也有那就在这里吃好了。 不少人都一脸期待进来,没一会儿小二就端了拌饭上来。 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呸”的一声全数都吐出来了:“你这是什么拌饭啊,这么难吃。” 廖掌柜面色铁青,忍着怒火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才是好吃,什么是不好吃吗?这就是拌饭。” “你忽悠谁呢,我前两日才去归去来兮酒楼吃过的,根本就不是你这个味道。” “不可能!归去来兮的拌饭技术还是从我这偷去的呢。”廖掌柜瞪圆了眼睛,“我还没到顺天府告他们去,现在倒好,还和我抢起了生意。” 那小男孩站了起来,扯着身边的长随道:“我们走。” 小二伸手去拦:“客官,这再不好吃,可你们点了,这也得付钱啊。” “付你头的钱,这么难吃的东西还好意思找我要钱?”那男孩十分骄纵,竟然还抬脚狠狠踢了小二一脚,“这一口饭吃得我都恶心想吐,没问你找要大夫的诊治费用,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廖掌柜一听这话,当即冷笑:“我倒是不知道,如今这都城都这般无法无天了?一个孩子不仅来吃霸王餐,还打人骂人?” “你可知我们公子谁?”长随也神情倨傲。 第523章 我是来要钱的 第523章我是来要钱的 廖掌柜自诩多年在高门世家蹿着,确实没见过这个孩子。即便是高门世家的,那多半也是个不得宠的庶子。 这样想着,他就更加也来劲有底气了:“不管是谁,吃饭付钱,天经地义。” “你这饭若是好吃,我自然是可以付你的。关键这么难吃,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从茅坑端出来给我的屎!” 众人一阵哄笑。 这感情是来拆台子的? 廖掌柜撸起袖子就要去揪男孩的耳朵,却被长随一个扣手,再一伸脚,直接把他给绊倒了。 那小男孩走过去踢了趴在地上的廖掌柜一脚:“不会做拌饭就不要瞎说,反倒给自己惹一身骚。不懂装懂,是个饭桶。” 他这一走,酒楼里本来就不多的其他在吃饭的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昨儿个也想吃拌饭,掌柜的说没有,怎么今日就有了?” “你点一份吃吃看,看是不是真的很难吃。” “我刚看了一眼,那味道闻着就不好吃,还有那色泽,看着也没胃口。” 小二连忙把廖掌柜搀扶起来,后者铁青着脸,拿了把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口,也“呸”的吐出来了,果然很难吃,那死肥猪还口口声声说没问题? “把肥猪给我赶出去!”廖掌柜气得不行。 如此又过了两日,拌饭的热度依旧没有下来,但廖掌柜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差,甚至今日到这里都没有一个客人出现。 小二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收回来,后腿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谁允许你打哈欠了?要是没事做,把这些桌椅全部都擦一遍。” “擦过了。”小二捂着后腿,面色有些痛苦,“掌柜的,我今日把这桌子都擦了三遍了。” “那就继续擦!” 廖掌柜脸色铁青,没有客人,他后厨那些食材不就等着烂?如今虽说天气寒冷,有些食材可以放的日子久一点,但到底是不新鲜了,很是影响口感! 最最关键的是,这些食材是他高于往日的价格收购过来的,若是就这样任由烂掉……他光是这样想的,都觉得心疼的厉害。 廖掌柜愤愤不平,带着人去了归去来兮酒楼,看着门口甚至还排起了长队,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 他直接冲了过去,大声喊道:“姜雨笙,你给我出来!” 早就守株待兔的姜雨笙施施然走了出来,敷衍地一拱手:“廖掌柜,可是要来吃拌饭?” “拌你个鬼。”廖掌柜口水乱喷,“我是来要钱的。” “我何时欠你的钱了?” “你拌饭的手艺偷学了去,难道不要交费用给夫子的吗?还有这酱料,难道也打算白拿吗?” 还在等候的百姓们一听这话也愣了,这手艺是偷学的? 姜雨笙早就猜到廖掌柜不会无动于衷,定然会找她的麻烦,却不想是这么无中生有,颠倒是非黑啊。 “你有证据,能证明我们酒楼的手艺是从你那偷学的吗?” “这些都是证据,”廖掌柜从衣襟里取出一叠纸,“这里面记录了我采买酱料的时间和坛数,还有多少银子。至于你说的手艺,我不过也还是在尝试阶段,是有次和你闲聊起提过一嘴,哪知道就被你这小人给听去了。” “和我闲聊?”姜雨笙满脸讽刺,“我和廖掌柜好像还没这么熟吧?” 徐大勺也急了:“你不要胡说!这些酱料是我酿的,怎么可能到别的地方去买?这可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想买也买不到。” 廖掌柜一脸的阴笑:“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不过是一个会烧几个菜的厨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站在哪里,几斤几两了?” 徐大勺被这话气得脸都涨红了,急得都要落泪了。 姜雨笙道:“你瞧不起谁呢?他至少还会做饭还会酿制酱料,你会什么?就是像只疯狗一样到别人的酒楼里胡说八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是木匠,厨师,还只是普通的农户,只要是凭勤劳的双手,凭本事赚的钱,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 “没有农户,你那些新鲜的食材哪里来?没有木匠,你那酒楼如何盖起,那些桌子椅子怎么来?还真当自己是根五彩斑斓的葱?” 廖掌柜一个堂堂一个七尺大男人被姜雨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早就觉得颜面全无。 他死死地盯着她:“你以为你就是好东西了?不过就是仗着背后有东厂,是那活阎王的对食,否则谁会高看你?” “人是要靠自己的能力获得别人的尊重。我背后是有东厂不假,但我没有依靠东厂作威作福,甚至在我被你无礼对待的时候,没有找东厂来找你的麻烦吧?否则你觉得你还能四肢健全地站在我面前,这么怒斥我?” “这拌饭是我想出的主意,这酱料是徐大勺的独家配方,这销售方法是程掌柜想出来的,还有我们酒楼的几个小二,都在辛苦的跑堂着。” “你现在嘴巴一张一合,就把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和付出都推翻了,还说是抢你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姜雨笙从他手里一把夺过那叠纸,念了起来:“八月初十,李家大叔两坛,十一月二十三,王阿婆四坛辣椒酱……” 呵,倒是不知道廖掌柜这随手捏造的能力如此空前绝后。 姜雨笙指着其中一张纸道:“这位住在新建街上的王阿婆,昨日是她的三七,你这写着十日前才买了四坛辣椒酱,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廖掌柜这么厉害,还能下到黄泉和鬼做交易。” 围观的百姓再次哄堂大笑。 “还有这个住在新贸的阿牛,他上个月给家里修缮屋子不慎伤到了手,就连吃饭都是他媳妇喂的。你还买了三坛刚酿制的黄豆酱,莫非是他用脚给你酿制出来的?” “廖掌柜既能到黄泉找已故之人做交易,还能让断手的人用脚来替你办事,是在下输了,比不得廖掌柜如此三头六臂,厉害厉害。” 第524章 你敢说你们没有一腿 第524章你敢说你们没有一腿? 姜雨笙这些话在场的人哪里还听不明白啊。 廖掌柜因为急着要来搞事情找姜雨笙麻烦,只是依照以前给酒楼送过食材的人情况随意捏造了这些采买记录,哪知道就偏偏都是出问题的。 但廖掌柜依旧还是不认输,梗着脖子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将这些人弄受伤,然后故意来说这些话的?你那未来夫君可是东厂督主,谁不知道东厂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是做不出来?” 一听东厂,百姓们本能的就觉得都不是好人,就觉得只要是和东厂的人沾染上了,受伤的只会是平民百姓。 “别把什么屎盆子都扣在东厂头上,东厂是皇上的东厂,保护皇家和对付那些贪官污吏时间都不顾,还要来对付你?” “再说了,东厂的人再厉害,还能和黄泉的人见着?你这狗急跳墙的厉害啊。”姜雨笙道。 “我可听说东厂的人还专门来给你送菜的,你还敢说你没有利用东厂吗?”廖掌柜却死咬着东厂不放。 天啊,竟然还有东厂的人来送菜,这下百姓们原本还觉得是廖掌柜在惹事生非,可现在却觉得是姜雨笙在仗势欺人了。 “东厂送菜的时候,正值他们休息时间,怎么,他们休息时间皇上都不管,廖掌柜还要管他们做什么吗?既然有不满,那就要御前告状好了。” “老廖,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邬掌柜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你收买人来这酒楼闹事,还将这罪名转嫁给我。你这些罪名,我都已经到顺天府去和沈知府说过了。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再这样,可就别坏我不客气了。” 廖掌柜眼神闪烁,认定邬掌柜没有证据,强词夺理道:“老邬,你可别血口喷人,这闹事的与我何关。你这是要帮她出气?呵,你这妻子死了都十多年了,这么,耐不住寂寞,还是打算找人了?” “老廖!”邬掌柜脸色铁青,这人是失心疯了吗?这么多人在这,他竟然不顾身份颜面说这些话。他一个男子倒是无妨,可人家姜东家还是个黄花闺女的,这脸皮还要不要了? “我难道说错了吗?整个都城,就她这酒楼和你的酒楼卖这个拌饭,你敢说你们没有一腿?” 这人就是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说,引导大家往不堪的那方面去想,越想越觉得是姜雨笙和邬掌柜联合其他人一道对付廖掌柜。 “那就要问廖掌柜了。”姜雨笙冷笑,“你前面还说是我偷了你的秘方,现在又说是我和邬掌柜狼狈为奸,你倒是说说,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诬陷我偷秘方就算了,竟然还说我和邬掌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是嫌自己嘴巴太大,死的不够快吗?” 廖掌柜笃定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依旧还在胡说八道:“难道不是吗?可是有人亲眼看到他从你酒楼的雅间出来,还看到你去过他酒楼的雅间,出来时可都是发髻散乱,衣衫不整。” 发髻散乱,衣衫不整? 这么有想象力,怎么不去写画本子啊?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都被这八卦给吸引过去了,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脑补出一副激烈的画面了。 邬掌柜急得要上前和廖掌柜理论,而后者等的就是他气急败坏的鞭打自己,这样他就成了受害方了。 “啪”的一下,鞭子在半空中发出渗人的声音,众人顿时都噤声。 姜雨笙连着甩了三次,看向廖掌柜,气场大开:“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廖掌柜听说过姜雨笙的一些事迹,但想着她到底是侯府家的女儿,这里又这么多人在,总不会这么不顾及颜面和名声,可现在看到她的神情,他突然觉得自己低估了对方。 “我……我……” “如果是事实,你为什么不敢说?结巴什么?心虚什么?” “我……我那是被你的鞭子给吓到了。”廖掌柜话是这么说,人却躲到了一个大汉身边后,就怕那鞭子抽下来,伤到自己。 “芍药。” “是。”芍药转身就进了酒楼,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男子,一下甩到了廖掌柜面前。 廖掌柜看到这个人,登时一惊,他怎么在这里? “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姜雨笙缓缓将鞭子收回来。 被揪出来的男子一抬头,看到廖掌柜那威胁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虽然有些害怕,但和东厂相比,那还是东厂厉害点。 他道:“掌柜的让我去把附近几个庄子里的农户手里的蔬菜都收走,而且价格和寻常的一样。有些农户不愿意给,说是已经定给别人了,掌柜的就让我带人带刀威胁,若是不给,就把腿打断。” 众人一听,这还得了,专门欺负老实巴交的人,人家农户种点蔬菜容易吗? “这样威胁恐吓之下,把所有农户的蔬菜都收了进来。廖掌柜还让我去找濑头,让他来这归去来兮酒楼闹事,说每闹一天就给五两银子。” “廖掌柜,这可是你酒楼之前的副管事,你不会再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不认识了吧?” 廖掌柜脸色铁青:“他因为偷了酒楼的钱,早就被赶出去了,谁知道是不是怀恨在心,故意污蔑我?” 姜雨笙彻底没了耐心,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死到临头了还在这狡辩? 那管事的一听这话也来了气了,辞退他就算了,还污蔑他偷窃,以后他还怎么到别的地方去做事? 当即大声道:“廖掌柜,东西可以乱吃,吃死你这个黑心鬼,话可不能乱说!” “这些年我替你办了这么多的事,就因为我提出多要些银子,你不满意,就说我事情没做好,还说我惹怒了贵人,故意将我辞退。收食材这件事暂且不提,大伙儿怕是不知道他那酒楼用的食材都是什么样的吧?” 廖掌柜眼睛一眯,语气充满了威胁:“你可想好了,话要怎么说?” 第525章 手撕廖掌柜 第525章手撕廖掌柜 这廖掌柜也是自寻死路,这么多人面前还敢这样威胁管事。 刘管事当即道:“别看他那酒楼做出来的菜像模像样的,那些油,可都是地沟里刮出来的!还有那些菜,很多都是已经烂了,他却命后厨把不好的削去,留下好的继续烧。” “后厨十几天才打扫一次,耗子会从锅上面直接爬过去,甚至那些腌制的食物里都长出了蛆,他也只是让人把那些恶心的虫子剔掉,再锅里一炒,直接端出去给客人吃。” 在场的也有人去廖掌柜的酒楼吃过饭,听得这话直接犯恶心,干呕不止。 “为了节省水,他让人把洗菜的水再用来洗抹布,然后还要洗锅,一盆水到后面都是黑乎乎的了,他还要我们继续用。你们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看,这才是最真实的样子。” “我去!”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举起手,“你们摁住他,别让他回去消灭罪证!” 小伙子风一样的跑开了,廖掌柜额头上都是汗,急得团团转,要走,周围却是几个大汉围着,根本就没办法动。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掀开,只见里面有一罐黑乎乎的油,还有一碟腌制的酸菜,上面确实有白色的虫子在爬,旁边还躺着几只肚子吃得圆鼓鼓的耗子。 “这些都是后厨拿出来的,那后厨比这还要恶心,我实在是见识到了,差点忍不住就要吐了。” “天啊,我之前还觉得他们酒楼的这个酸菜烧的很好吃,天知道我吃了多少虫子进去啊。” “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杀人也不是这样的杀法啊。” 众人越说越气愤,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死这个不要脸的黑心贩”,开始是一个拳头一脚,到后面就已经是数不清的拳头和脚了。 等廖掌柜被打的差不多了,姜雨笙才出声阻止:“大伙儿消消气,这等黑心无良知的商家自然是该打,但打过之后呢?他这般利益熏心罔顾百姓性命,就该付出代价,震慑其他商家,要让人知道,不将百姓的命当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把他押到顺天府!” “让让,让让!”有捕快推开围观的百姓,手里拿着镣铐,一下铐到了廖掌柜的手上。 姜雨笙早就猜到廖掌柜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势必会来闹事,早早地就谴人和沈智天说过了,他亲自带着捕头来这守株待兔,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廖掌柜反手被绑着,当下大喊道:“大人,小的知错了,饶命啊。” 沈智天负手而立:“若是但凡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跑到这来闹事了。” 廖掌柜凑到他身边道:“沈大人,我那还有很多银票,只要你肯……” “银票?本官缺你那点钱吗?本官银子是没有你多,但这些黑心的钱,本官可不敢要。”沈智天扬声道,“他竟然还想贿赂本官,罪加一等!” 廖掌柜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能用银子搞定食管署的人,当然也能搞定沈智天。 可见他一点都不吃这一套,又忙道:“大人,我这顶多就算是不卫生,要管也是食管署的人管,哪里是你来管?” “哼,你这险些闹出了人命,姜东家和邬掌柜已经拿着状书去状告你了,这事自然就归顺天府管!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廖掌柜还要再说,直接被摁着脖子扭着手给带走了,围观百姓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民以食为天,但若是这事都出问题了,百姓还敢吃什么?”姜雨笙道,“我在此向大家保证,我们归去来兮酒楼,但凡是有百姓担忧这卫生状况的,我们都接受百姓进后厨检查,而且是随时!” “好!我来!”那个风风火火去廖掌柜酒楼抓证据的小伙举起了手,话音刚落就冲进了酒楼的后厨。 没一会人出来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你们看到吗?我就是用这衣袖去擦桌子,完全很干净,一尘不染。” 姜雨笙既然敢这样做自然也是对后厨有绝对的信心,她道:“不如麻烦这位公子画个笑脸张贴在大厅显眼之处,说明今日对酒楼卫生是满意的。” “若是觉得一般,就画个平静的脸。,若是不满意,则画个愤怒的脸,这样百姓们随时都可以掌握我们酒楼后厨的情况。” “我们酒楼也同意这样做。”邬掌柜道,“欢迎大家随时监督。” “还有我,我们酒楼也是。” 沈智天道:“不如这样,我们官府出一人,你们百姓里挑选出两人,三人一道,每日对这都城的酒楼卫生进行监督,根据姜东家的方法也进行鉴定和标记。等一月或是一季,便考核一次,让大家对都城酒楼的卫生情况一目了然。” “好!沈青天这个方法好。” 被称为青天的沈智天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只想着在职期间安安稳稳度过便好,如今却觉得能为百姓们做些事,得到他们的肯定和赞扬,似乎极为不错。 “新一锅的拌饭又好了,大家快进出去吃吧。”程二娘在酒楼门口扬声喊了一声,门口围着的百姓瞬间都往里走。 沈智天对姜雨笙竖了个大拇指:“县主实在厉害,能将这食材短期却的危及又转变成了商机,还把暗中捣鬼的人给一锅踹了,这份心智沈某实在是佩服。” 邬掌柜如果说一开始和姜雨笙对拌饭的合作还有观望态度的话,那现在就是心服口服了。 今日不仅手撕了廖掌柜这个小人,还替她和自己的酒楼打开了新门面,提高了名声,一箭三雕,实在是高。 “不过是做点小买卖,糊糊口罢了。”姜雨笙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在说,日后人家提起她,希望不再是,苏俨女人,而是姜大当家。 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大人不如进去尝尝我们的拌饭?” “这算是贿赂吗?” “沈大人可是要付钱的,当然不算贿赂。” 沈智天轻笑一声,也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道往里走。 “姜东家。”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 第526章 苏大人娶到你,三生有幸 第526章苏大人娶到你,三生有幸 姜雨笙和邬掌柜齐齐回头,倒是后者蹙眉先开口了:“你怎么来了?你兄长已经被押去顺天府了,这是他咎由自取,和姜东家无关。” 小廖掌柜向三人拱手:“我早就劝过家兄,这等事做不得,但他心里只想着谋取眼前利益,我也实在无能无力。” 姜雨笙看着他:“小廖掌柜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廖进才又是一拱手:“姜东家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家兄这次所为实乃是有人授意。” 姜雨笙毫不意外:“我猜到了,这指使他的人,不是重臣女眷,怕就是和宫里有关。” 廖进才没想到姜雨笙这般聪慧,既然如此,怕是谁做的,她心里也有数了。 想他还想用这这个信息来和姜雨笙做个交易,实在是可笑,他脸上有些苦涩:“打扰了。” 姜雨笙如何不知道他心里所想,那一日开会她便看出来了,廖进才和他那势利的兄长不是一路人。 她又道:“我虽猜得到,但没有证据。小廖掌柜若是能有证据,这对我来说也是极大的帮助。” 廖进才脸上有些意外,:“有,有。家兄开始是让我去采买的,但我寻了个借口推掉了,他和那位贵人传递递消息,我知道都放在哪里,我这就去拿来给姜东家。” “多谢小廖掌柜。”姜雨笙道,“听说你家兄掌管着你们廖家所有的酒楼产业,小廖掌柜是给他打下手。但如今他被抓走,廖家没了主事的人,小廖掌柜若是有几分本事,倒是不该再藏着掖着的。” 廖进才明显一愣:“我……” 邬掌柜笑着道:“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可比你那家兄有本事多了。若非他是长子,你是庶子,何苦被他这样死死地压着。但经过这一事,你们廖家的酒楼怕是要大受影响了,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廖进才手里握着的拳头松松握握,他空有一身本事,可母亲却说他是庶子,不能展现本事,更不能显得比嫡子厉害,否则这辈子都过不安稳。 他是收敛锋芒了,可他那兄长依旧不依不饶的,他的日子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对上姜雨笙和邬掌柜鼓励以及赞赏的眼神,廖进才只觉得心神荡漾,浑身充满着豪气,对二人再次拱手,语气诚挚:“廖某在这此谢过二位。” “我和姜东家正想着筹建商会,小廖掌柜若是有兴趣,不妨一起?” 廖振这下彻底蒙圈了:“我?商会?一起?” 沈智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就是你,不要妄自菲薄。” 廖掌柜不仅用坏了发霉了的食材危害百姓身体健康,还有不少农户听闻他被抓到顺天府后都去顺天府做证,说他收食材时,都是带着人恐吓威胁,甚至还有人被打伤打残疾了。 这无疑是让廖掌柜的罪责加重了,他被关在牢里还想着贿赂狱卒,帮忙带口信给他平日里结交的那些贵人,让贵人们帮帮他。 结果,又多了个罪证。 最后,廖掌柜多罪并罚,脸上被刺了青,还要受五年牢狱之灾。 “小姐。”茶花递了书信上去,“这是小廖掌柜送来的。” 姜雨笙展开信,唇角的冷笑越来越浓,看到最后,直接把信“啪”的一下扣在了桌子上:“果然是她!” “裴狗皮?”芍药道,见姜雨笙没否认,她向茶花伸手,“我赢了,五两银子。” 姜雨笙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 茶花笑道:“奴婢和芍药姐姐打赌,这次是谁在背后主使的,她猜裴狗皮,奴婢猜的是宫里那位。” “那你们是打平了。”姜雨笙道,“算你们都赢,我给你们一人五两。她们可是砣不离称,称不离砣,怎么可能互相不知道。” 茶花拍拍手:“小姐发红利了,五两是不是少了些?” 姜雨笙点了点她的鼻子:“鬼丫头,你的聘礼我都替你存着呢,不用你自己存。” “茶花想嫁人了?”芍药有些意外,见她红透了的脸,有些不解,“男人有什么好的?嫁去了还得和其他男人一起抢着,本来一个人生活挺好的,你嫁个人,还让自己过的不如以前。” “那也有好的啊,大人不是很好吗?” “大人又不是男人。”芍药道,“阿全也不是男人吧?估计他也不错。” “噗嗤。”姜雨笙被芍药这话逗的笑出来了,“那我帮你问问阿全去?” “小姐!”茶花轻轻推了芍药一下,转身就跑,把两人的笑声丢在了后面。 天气一日比一天冷,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姜雨笙就都呆在府里也不出门。直到这一日得了个消息,她才懒洋洋地穿着披风,带着婢女出门去了。 街上比以往热闹多了,眼看就到了腊八,到街上采买年货的人也多了起来。 担心马车在街上行驶缓慢,姜雨笙就索性步行而去,手里的汤婆子紧紧捂着,但冷风还不停地往脖子里钻。 “小姐,要不奴婢去找辆马车吧,这过去还有段路,瞧您这脸都吹红了。” “无妨,今日天气还算不错,就当散步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年货要买。” 这此的白鹿书院,也比以往热闹多了。 裴锦瑟身穿绯色牡丹纹罗裙,藕色的貉子毛倒是越发衬托得她明眸皓齿,单看这样貌倒是不错。 不少从里面走出来的学子都对她颔首表示感谢,更是因为她出众的样貌而不由多打量几眼。 白鹿书院的宗院长对裴锦瑟道:“郡主实乃慈航大人转世,如此善良心肠。老夫替那些寒门学子谢过郡主。” 裴锦瑟掩唇而笑:“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能帮得到大家,才不枉费我做这些事。” “今年天灾严重,郡主可是把半个身家都拿出来买这些了,就是想给学子们过一个安稳的年。这书院里的学子都是国之栋梁,郡主说再苦也不能苦了天下读书人。” 宗院长满脸的敬佩:“郡主胸襟广阔,实乃我等人的楷模。苏大人能娶到你,真是幸运。” 第527章 苏夫人,只会是她! 第527章苏夫人,只会是她! 身边有人惊呼:“郡主竟然婚配了?” 裴锦瑟朝他款款而笑,倒是让问这话的男子红了个脸,她柔声道:“太后亲自赐婚,赐给了东厂督主。” 那学子满脸的失望,也愤愤不平:“郡主国色天香,而且还如此善良,却许给了那活阎王,可惜,可惜了。” “苏大人英勇神武,我对他也是极为爱慕的,你可不能说苏大人的不是。”裴锦瑟虽然不满,可那说话的声音却比棉花还温柔,让人反倒是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说错了话惹人生气。 “那日后要称呼你一句苏夫人了。”宗院长拱手道,嘴角却是抽了抽。 这一声苏夫人让裴锦瑟听了极度舒服,银杏更是贴心的道:“我们郡主虽然条件好的很,但偏偏就喜欢苏大人,院长这一声苏夫人啊,算是喊到我家郡主心坎里去了。” “银杏。”裴锦瑟看似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可眼里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明眼人哪里还会不知道,阿谀奉承的更是一把就抓住裴锦瑟的心里,一口一个苏夫人的喊个不停,更是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上课了。”有夫子在院门口喊了一声,众学子纷纷进了书院。 裴锦瑟脸上的假笑才逐渐散去,带着银杏往围墙那边走时,听得有人在说话。 “母亲,我如今在这书院里处处受到排挤,我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说话的是谭珍,自从上次被姜雨笙挂在墙上之后,他在书院就备受白眼。 李氏将手里的碎银递过去:“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其他事交给母亲。母亲如今在一家贵人府邸做事,待母亲和那的老夫人相熟了些,就提一提你的事。” “那你尽快,这日子没发过了。”谭珍把碎银塞到衣襟里,又淬了一口,“呸,我过成这副狗样子,都是姜雨笙那贱人害的!” 李氏也跟着淬了一口:“那黑心妇就该出门被马车撞死,被男人玩弄死,被野狗给啃死!” 母子俩对着空气将姜雨笙彻底大骂了一顿才觉得稍微解气了些,李氏临走时再三叮嘱谭珍暂时隐忍。 谭珍转身回书院却见不远处站着个漂亮的姑娘,他皱眉:“你是谁?” 裴锦瑟来分发食物和过冬棉被时他在书院里被副院长抓着清扫大院,清扫完就急着出来见李氏了,自然没见过裴锦瑟。 “这是我们家郡主。”银杏趾高气昂,“裴国公最宠爱的妹妹,裴航运使的侄女!” 谭珍一听这来头不小啊,当即就面色多了几分讨好,点头哈腰道:“贵人好,郡主好。” 裴锦瑟微微抬起下巴:“你和那姜雨笙有仇?” 谭珍有点摸不透她的意思,斟酌着没说话。 “看来那贱人倒是仇人挺多的。”裴锦瑟哼了一声,“你既这般厌恶她,若是给你方法对付她,你愿意对付吗?” 原来也是厌恶姜雨笙的,谭珍立马道:“求之不得。我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这等贱人不除,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和他母亲的对话,裴锦瑟听的一清二楚,他的事到都城问一问便能知道个一二,而且谅他也不敢对欺骗自己。 谭珍凑到裴锦瑟面前,几乎到了卑躬屈膝的程度:“我叫谭珍,当初还是姜雨笙那贱人的姐夫。我原本大好前程,却被她弄的在这书院里就是个随便的人都可以欺负我,这个仇不可不报。只要郡主吩咐,我必愿意效劳。” 裴锦瑟眼里闪现出嗜血的光芒,她就是要团结一切所有厌恶姜雨笙的力量,要让她在这都城活不下去! 姜雨笙到这白鹿书院附近,就听着有学子奔走相告,说是督主府的苏夫人又送来了一批棉被和新鲜果蔬过来,让大家快去领。 “苏夫人?”芍药差点被这个称呼给气晕过去,“这裴狗皮也越来越不要脸了吧?” 姜雨笙原本只是来看看裴锦瑟买的这些棉被捐的怎么样了。 可在听到这个称呼后,她眼底瞬间就冷了下来。她的男人,谁都别想抢走!就是冠个称呼也不可以,苏夫人只会是她! 裴锦瑟和谭珍谈完话后,又回到了白鹿书院,让人再次送来的果蔬和棉被也到了。 这次不仅是对寒门学子了,只要是想来领取的,说一声“愿苏夫人和苏大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就都可以领。 “苏夫人,我要两床。” “一人只能领一床。”银杏头也不抬地道。 “就要两床。” “没听到我说一人只能领一床吗?”银杏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的茶花,唇角微抽,“怎么是你?” “怎么,我就领不得?” 裴锦瑟道:“银杏,快给她,就两床,她都喊苏夫人了。茶花,还是你明事理,我和姐姐都是俨哥哥的女人,以后她是督主夫人,我是苏夫人,这样就不会搞混了。” “督主和苏大人是同一个人,他的夫人自然也该是同一个人。”姜雨笙出现在茶花身后,上前摸了摸分发的棉被和果蔬,“看来你还真是出手阔绰啊。” 裴锦瑟似是一脸欢喜地从案几后走到姜雨笙面前:“姐姐!你怎么来了?” 姜雨笙好想一个巴掌甩过去,这裴锦瑟到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毕竟脸皮要厚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裴锦瑟做势还要去挽姜雨笙的胳膊,对看过来的学子们含笑介绍:“这是我姐姐,她和我一道嫁给苏大人。” 众学子不由嘴抽,一个太监,还能享受齐人之福!这都什么事! 宗院长对姜雨笙拱拱手:“姜姑娘。”上次她来这书院,宗院长不过和她一面之缘,倒是对她和朱元良说的那番话颇有赞扬之意。 “这太监不仅有对食,还有两个,可真是大奉朝开朝以来闻所未闻啊。” 裴锦瑟虽然在笑,可笑里却有带着点苦涩:“姐姐很是喜欢苏大人,太后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我也乐意和姐姐一起伺候大人的。” 说的姜雨笙才是插足她和苏俨真爱的那个无耻小三! “啪!”姜雨笙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甩过去,把众人都给吓懵逼了。 第528章 黑心婆娘 第528章黑心婆娘 “你疯了吗?话都没说几句就打人?”有学子看不过去,“郡主如此天仙,被你个猪头妹在倒打一耙,你脑子进水了吗?” 隐在人群里的谭珍立马就冲了出来,指着姜雨笙:“县主,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盛气凌人,就爱欺负人?” 他又看向裴锦瑟,“郡主,她是不是一直欺负你?你们日后要嫁给同一个人,她定然对你诸多刁难甚至是虐待。” 裴锦瑟不说话,只是缩着肩膀在那呜呜呜的哭。可这哭声看在别人眼里,不就是变相承认谭珍说的是真的了吗? 那学子越发的生气,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找姜雨笙理论,人还没到跟前就被芍药一个过肩摔给直接摔在了地上。 “怎么打人呢。”学子们开始不满,甚至有人高喊,让她滚远点,不要玷污了书院这种神圣的地方。 “听到了吗?不要玷污这种神圣的地方。”姜雨笙看着裴锦瑟,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缓缓走进她。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裴锦瑟对着那把匕首,哭声传到几里远,“不要打我,更不要刺我!上次的伤口还没扣。” 上次的还没好? 不少学子一听,忍无可忍,这人长的倒是挺漂亮的,心肠怎么这么恶毒! 众人更是在谭珍的怂恿下直接开骂,而且骂起人都不带脏字的,却偏偏恶毒不已。要不是顾忌芍药的身手,怕是一窝蜂都冲过去要揍姜雨笙一顿了。 姜雨笙步步紧逼,直到将裴锦瑟逼到放着棉被的案几前,匕首贴着她的脖子缓缓向下压。 裴锦瑟深知姜雨笙是什么人,此刻看到她眼底里的狠意,也开始怕了,唇都在哆嗦着,压低声音:“你……你敢伤我,可想过太后那边会有什么发麻啊?” “你觉得我会怕麻烦?”姜雨笙将那锋利的刀刃从裴锦瑟的脖子处一点点往上,贴着她脸颊的皮肤,“上次嘴巴被缝,这次要么给你鼻子从中间隔开?” “姜雨笙,青天白日的,你果真目无王法嚣张到这地步了吗?” 谭珍一跃跳到旁边的大石头上,用尽力气在那扯着喊,把书院的学子们,尤其是受了裴锦瑟馈赠的寒门学子们的敌视情绪调动起来。 “你是县主,你要嫁的人是苏大人。可人家裴姑娘是郡主也是要嫁给苏大人,看看你们的差异。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比牛粪还恶心。” “对!”有个身穿灰色直缀,直缀上还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学子大喊,“用牛粪形容她都是给她面子了!此等恶女魔女,人人得而诛之!” “什么平和县主,就该是蝎子县主!” 裴锦瑟眼底一片得意,面上却是更加的可怜,甚至身子都在夸张的颤抖。 姜雨笙捏着她的下巴,高高举起匕首,狠狠地往下刺! “贱人!” “县主!” “郡主!” 周围的人纷纷惊呼出声。 裴锦瑟紧闭着眼却见没有疼痛袭来,她睁开眼,听得身后传来布被撕破的声音,她心里顿时不安。 一转头,果然就见身后案几上的棉被被匕首划出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 姜雨笙一把拉过棉被,双手一扯将那口子扯到最大,把里面的棉絮都扯出来丢在地上,冷笑:“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这棉花是什么棉花!” 茶花冷笑:“这等黑色棉絮,是铺子里最下等,最没人要的!谁会塞在里面做棉被?” 众人上前查看,果然看到那些棉絮不仅发黑,甚至有些还发霉了。 有人弯腰捡起一些闻了怎,一股极为潮湿的霉味萦绕鼻端。 “你们以为就这样了吗?再看看这些。”姜雨笙把剩下的那些被子全部都花开,扯出棉絮,有些棉絮里面竟然还有不少虫卵,更夸张的是有几床还有蟑螂在爬。 学子们面色大变,有人纷纷转身回去将自己领的床被拿回来,也扯开一看,竟然也是黑色发霉的棉被,也有虫卵和蟑螂,竟然没有一床是好的。 有学子道:“这……这些被子怎么这样的。” 姜雨笙道:“这样的被子你们敢盖吗?可别盖几天,都睡出一身毛病来。” 也有些学子不受裴锦瑟施舍的,当即就道:“郡主,你既是做好事,怎么还用这些棉被来送人,岂不是损害人家身体吗?” 裴锦瑟脑子也转的极快,当即就道:“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黑心的掌柜竟然卖这种棉被给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银杏不愧是裴锦瑟的身边丫鬟,也马上就转过话来的:“小姐,奴婢这就去找这个掌柜算账。” 谭珍既然跟裴锦瑟是一伙了,如今见到这局面自然是要现在她这一边的,也跟着怒道:“如此黑心铺子,郡主应该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去他那里买被子买衣服。” 裴锦瑟又是柔柔弱弱,一副很为他人考虑的样子,道:“他做点生意也不容易,肯定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这等错事的,我得空去劝劝他。” “郡主真是菩萨心肠,面对如此坑的铺子,竟然还能一心为他着想。”谭珍用极为羡慕崇拜的语气,夸张地夸着裴锦瑟。 裴锦瑟面露恨意的看着地上这些发黑的棉絮,对那些学子道:“今日这些事是我一时不查着了别人的道,你们放心,我定然会马上去找更好的棉被,让你们能过一个暖冬。” 寒门学子也觉得这么一个仙女不太会做这么黑心的事,当即都拱拱手表示奸商当道与她无关。 甚至还有学子一脸鄙视的看了姜雨笙一眼,道:“郡主,这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吧,毕竟有些人心狠手辣,很多这种事也是做得出来的。” 姜雨笙看他一副脑袋被门踢了的样子,冷声道:“你们还是饱读诗书的学子呢,她蠢你们也跟着蠢。既然你们说是奸商所为,那不如我们就请卖这些棉被的那家掌柜过来看看吧。” 第529章 背锅技术一流 第529章背锅技术一流 裴锦瑟一听顿时心里有些慌,她难道还请了掌柜吗?不会的,掌柜知道她是郡主,还知道她是替宫里采买的这些棉被,不会说出来的,除非他是不想在都城混了?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姜雨笙的能力,当掌柜真的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裴锦瑟彻底慌了。 王掌柜向裴锦瑟拱拱手又向众人拱,道:“我是城东棉被铺子的王掌柜。这些棉被确实是出自我们铺子,在右上角缝着一个如字,大家可以看看。” 众人一看这奸商做这等生意,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实在是太过分了。 “打倒奸商,把奸商赶出去!”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其他学子纷纷都围了过去。 王掌柜迅速后退,连连摆手道:“这些棉被是出自我铺子不假,可我做这些棉被是受了人旨意呀。” 王掌柜指了指裴锦瑟道:“那一日这位贵人带着婢女间来我的铺子里,说是要一百来床棉被,我一听这可是个大买卖呀,当即就招待了她。可哪曾想她竟然要的棉被都要指定最差,甚至是发黑发霉的那种棉絮。” “我再三和贵人说过,这些棉被根本盖不得,否则要盖出毛病来的,可是她根本就不听我的。甚至还说如果我不照做,她就到外面去污蔑我,说我的铺子棉絮都是黑心棉。” “她是郡主,还说她做这是也是宫里的贵人授意的。我一个普通的商人如何对斗得过她和宫里的贵人?” “我只能根据她的要求来做,就这些棉被,我和我铺子里的伙计了很久才找到,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到我铺子上每个伙计都问问。” “而且据我所知,她不止问了我这家铺子,连城西的杨氏铺子马氏铺子她都问了,人家都不做,她才到我,专门捏了我这个软软柿子。” 这等剧情反转,让众学子们实在是措手不及,却又都觉得不可能呀,这样一个仙女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裴锦瑟自然是不会承认这些事,狡辩道:“你……你到底收了我姐姐多少银子啊,要如此污蔑我。” 说说不过几句,就开始哭了起来,哭得半个身子都靠在银杏身上,扶风弱柳的模样,让一些男子看的颇为不忍。 那个黑长脸学子指着王掌柜的鼻尖骂:“你这大老爷们也真是的,自己是个奸商,还把这锅扣到天仙一般的郡主身上,实在是过分!” 王掌柜本来不愿意趟这浑水,可前两日邬掌柜亲自上门来说这件事。 他和老邬是多年好友,也算知道他的性子,若是这位县主心术不正,没点本事,必然不会值得老邬出面的。 况且,他们王家的家训,就是不可做奸商!他本来就因为卖黑心棉的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了,如今有这机会弥补,当然不能放过。 他面色冷了下来,从衣襟口中取出一张采买单据,摊开递到那个黑长脸的学子面前:“你看看,这白纸黑字的,一百余床的棉被,就十两银子。你们若是不知道行情的,尽管到其他铺子去问问,能值这个价吗?” “我母亲前几日买了床被子,还是普通的,都要一贯呢。”有个学子道,“一百余床才十两银子,这也太便宜了吧?” “因为她指定要这些黑心棉絮,还说发霉了的,哪怕是出虫的都无所谓,说反正是给别人盖,又不是她自用。” “还有这些食材,你们觉得是对你们的照顾,负责烧这些食材的酒楼,都已经被顺天府查封了,因为用的都是腐烂的蔬菜,而且还是用地沟油烧出来的!” 茶花指着其中一份酸菜鱼:“这道菜是‘归去来兮’酒楼的拿手好菜,想要吃好,酸菜极为关键,若是有人去吃过都应该知道纯正的是什么味道。而这家酒楼,不仅偷学了这个菜式,用的酸菜还是腌制的已经出了虫的。” “可惜那家酒楼前几日就被查封了,否则真该带你们去看看,整坛酸菜里都是虫,看你们能不能吃额下去!” “那是酒楼的问题,都被查封了,还如何烧这些食材?”谭珍大声道,“我看你是就要将这屎盆子往郡主身上扣,这搬杆子打不着的事也非要说她做的。” “酒楼是查封了,可根据酒楼里的小二招供,那些被查封的酸菜,也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是被一个圆脸婢女给低价买走了,而且那酒楼的厨子也被请走了。那个圆脸……哟,倒是和郡主身边这人长的很像。” 看到裴锦瑟张嘴就又要哭,姜雨笙直接截断她的话:“郡主想好了再哭,这些采买单据,可都在顺天府作为证据存着呢。” “还有这些棉被,王掌柜在卖出的时候就已经匿名去大理寺做了个登记,说有人专门采买大批量的黑心棉,担心是用给了营队的将士们,让大理寺的人留个心。” 裴锦瑟顿时急了,竟然还去了大理寺:“这只是简单的买卖,凭什么要到大理寺去登记?” “谁知道你这黑心棉是要祸害谁?怎么,不狡辩了?” 铁一般的证据面前,裴锦瑟又把银杏拉出来,让她背锅,连着甩了两个耳光,痛心疾首道:“我给了你一百两银子,你竟然用十两银子买这些棉被?剩下的九十两呢?你都贪到哪里去了?” 可怜银杏,做裴锦瑟的婢女,不仅背锅技术要一流的好,还与学会吃马粪云吞。 她捂着脸跪在地上,却知道除了把罪往自己身上扣外别无他法:“小姐恕罪,是奴婢一时猪油闷了心,才会做出这等事来,小姐饶命啊。” 裴锦瑟捂着心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气晕过去了:“你哪里是对不起我,分明就是对不起这些国之栋梁!” 谭珍道:“这都是婢女阳奉阴违,和郡主无关。郡主这份惦记着外面这些学子的心,无人能比!我替其他学子,谢过郡主!” “替其他学子?”姜雨笙将匕首别回鞘里,语气淡漠,“谭珍,你替得了吗?” 第530章 一群白眼狼 第530章一群白眼狼 谭珍看到姜雨笙这个笑,就心里打颤,却不肯输了气势,也想着自己如今背后有郡主和太后,底气也足了:“我是这书院的夫子,如何代替不得?郡主即使被这婢女坑了,那也比你这个蛇蝎毒妇要心善!” “就是,至少郡主还能想到我们,你呢?”黑长脸学子也是一脸的要替裴锦瑟出气的神情,“你除了嚣张跋扈,动手动脚,鞭打别人,你还会什么?” 愚蠢至极! 姜雨笙不屑地看着谭珍:“你这夫子之位怎么来的,不知道吗?靠着出卖你已故妻子姜晴来和我做的交易,这是读书人会有的气节?” “你是天阉,连个男人都不是,却将生不出孩子的罪责都丢到姜晴身上。试问,你都这样了,她若是还能生出儿子,你头顶的草原不够绿吗?” 周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爆发出不停的议论声。 “”天啊,谭夫子竟然是天阉!” “怪不得他总是避开我们上茅厕,原来这样啊。” “天阉是天生就没有这东西吗?还是就不能生孩子而已?” “这谁知道,你得去问夫子啊。” 谭珍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直接冲到姜雨笙面前:“贱人!你……你竟然……”话都没说完就被芍药一把掐住脖子。 “再喊一声贱人,扭断你的脖子!”芍药眼底泛着狠意, 谭珍敢怒不敢言。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来招惹我。”姜雨笙看了裴锦瑟也是吃惊的模样,“怎么,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都不把你的情况告诉你新的靠山?” 裴锦瑟虽是恼怒谭珍有所隐瞒,让自己变得被动,但这人不过就是个走狗,是不是天阉,谁在乎? “还有,你们一个个在这说你们这郡主心善,说我们小姐蛇蝎。”茶花拔高声音,“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你们书院今年梅雨后有一处院子一直漏水,是我们小姐出了银子命人不仅修缮了院子,还把其他院子顺势都一道检查了。” 宗院子很是意外,凝眉思虑道:“可当时木匠和泥水匠说是他们是收了一位叫竹生公子的委托,来修缮的啊。不仅如此,书院里今年新换的这些书桌啊什么的,也是这位竹生公子捐助的。” “我们小姐的闺名里有个笙字,拆开可不就是竹生。”茶花忍不住翻白眼,“这才是真正的行善低调,而不是拿最次的东西来充当好人。” “害你们的当做仙女供着,真心帮你们的,却反倒被说蛇蝎。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面前的这些学子们被茶花的话都说的面红耳赤,有人带头把那些发霉的棉絮抽出来,统一堆到一处,再一把火烧了。 乌黑刺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书院门口,更加显示了这些棉絮有多差劲。 一个身穿枣色长袍,腰间一条黑色雷纹的男子对姜雨笙拱手道:“今日之事是我们被小人蒙蔽,言语之间对县主多有得罪,还请县主别放在心上。” “崔兴,你自己要趋炎附势就自己去,凭什么把人家都拉下去?”黑长脸学子依旧执拗的认为裴锦瑟就是无辜的。 “田光,事已至此,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傻?”崔兴也实在是懒得和他废话了,对裴锦瑟冷声道,“我等虽是寒门学子,但一样有骨气。你当是施舍给乞丐吗?还用这些黑心的棉絮,你丢的是你自己的颜面就罢了,偏偏还顶着东厂苏大人夫人的名号,你这般败坏他的名声,怪不得苏大人看都不多看你一眼。” 他这番话让姜雨笙不由多看他几眼,虽然苏俨做了很多低调的好事,但大伙儿基本上听到东厂二字就怕,更是很少有人会主动为他说话。 “再看看县主所做之事,简直就云泥之别!白鹿书院是高等学府,是纯正学习的地方,不是你来作秀找棋子之处!日后白鹿书院不再欢迎你。” “滚出去!” “打倒郡主,打倒小人!” 看样子崔兴在学子中的威望极高,他这么一说,几乎是一呼百应。 裴锦瑟还想试图装柔弱来博取同情,可没想到这些直肠子学子,直接拿棍子和扫帚来赶了。 最后主仆二人直接被赶到了官道中央,身上沾了黑灰不说,而且发髻散乱,全都一团糟,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这不是裴航运使的女儿吗?”有个老妇道,“她和裴大人刚回京的时候老妇还和府里的老爷夫人一道去探望过。” “这么个贵人怎么成这样了?哪有半点贵人该有的样子啊。” “你怕是不知道吧,这姑娘啊傍上了宫里的贵人,嫌航运使大人的身份太低,要转回裴国公府呢。这些啊,都是裴府杂院那些人替航运使大人抱不平说的。” 众人纷纷说着,在这些嫌弃鄙视的目光中,裴锦瑟主仆二人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宗院长想请姜雨笙进去坐坐,但她拒绝了。 她意味深长地道:“宗院长,书院是读书育人的地方,风气要纯正。若是一个院长都钻营阿谀奉承之术,那又如何能将整个书院发扬光大呢?” 宗院长被她说的面红耳垂,只觉得臊得很,却又叹了口气:“不瞒县主,老夫也不愿做这等下作之事,可是书院到如今,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风光无二的书院了。” 在宗院长满含无奈和惋惜的叙述中,姜雨笙才知道原来这书院在惠帝刚登基时,为了拉拢读书人,惠帝特意拨了款项来修缮和扩建书院,同时还每月都拨款改善伙食。 而书院也因为有惠帝的支持,无论是在占地名气还是其他方面,都一跃而出,又因为连着出了状元、探花等,成为大奉最有名气的书院。 可到后面,惠帝沉迷修仙问道之后,那些原本该给书院的款项却大部分都拨给了道观,大奉开始大量修缮道观,书院逐渐入不敷出。 “新皇登基,你们没有上奏朝廷吗?”姜雨笙有些意外。 第531章 设个圈套往里钻 第531章设个圈套往里钻 “自然是上奏过的。”宗院长这话里满满的无奈。 到后面惠帝暴毙烨帝登基后,宗院长确实找过翰林院和户部等,但两部门都互相推脱,结果就是谁也不管,这书院只能靠着各种捐助维持生计了。 “为了书院的存活,我也是不得不做这些违心之举。” “这书院后面那一片田地,原本是空着的,开春后都被种上了各种果蔬,旁边还弄了个猪圈,至少学子们在吃方面能无大忧。” 崔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宗院长身边,他接着道:“为了这个书院,宗院长已经把他的家底都掏空了。读书人有气节,可在书院前景和众多学子的前途面前,宗院长是没有气节的。” “今日这裴郡主,前几日就让她的婢女送了口信,说是会给书院送棉被和食材,此外每年还会给三百两银子赞助,但要求这里的学子日后见着她,都得尊称她一声苏夫人,而且是只能叫她苏夫人。为了这笔捐助,院长不得不配合她。” 这裴锦瑟倒是不蠢,书院里的人都是潜力股,以后说不定都会入朝为官,和苏俨是同僚,她就用这样的方式恶心姜雨笙。 “刚刚不是有很多学子一口一个仙女的喊得很欢乐吗?喊我们小姐一口一个毒妇。”茶花到现在还愤愤不平,小姐做了这么多事,反倒成了毒妇。 崔兴再一拱手:“书院学子里除了我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书院如今的状况。他们一时被蒙蔽了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县主莫怪罪。” 可姜雨笙想的却是另外的事,她道:“苏大人一向有爱才之心,当年先皇在世时,也多次向先皇举荐过有才能之人。包括我对书院的这些修缮等事宜,其实也都是我家大人的意思。” 宗院长倒是有些意外,这活阎王竟还这等惜才?反倒是崔兴神色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苏大人会这么做。 “不如这样,我和我家大人每年给书院一千两供书院维持运营,但还请院子和崔学子替我们保密。” “条件呢?”宗院长要先问清楚,若是交易条件不能接受,他也宁可不接受这个额捐助。 “条件?我既是发自内心要帮助书院,为何要条件?”姜雨笙蹙眉,“院长是将我和裴狗皮那等人相提并论了?” 宗院长忙拱手:“县主言重了,县主大义,让我等汗颜。” “若真是有条件,倒也不是没有。” 宗院长一愣,这…… “我家大人实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国事家事天下事,他事事都放在心上,却一直被人误会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只盼着日后能有人多记他的好罢了。” 原本以为经过书院的教训裴锦瑟会收敛一点,哪知道不过过了一日,她就再次花枝招展地出现在宫里,甚至还代表陈太后给几个高门世家女眷送去赏赐。 这一来,那些捧高踩低的高门女眷还是对她有几分颜面,又因为裴玄已经在回都城的路上了,众人想着倒是不如先攀附裴锦瑟,这样不就也等于攀附上了那位宠妹妹如命的国公爷了吗? 可姜雨笙却是没空搭理裴锦瑟,贴饺和拌饭都已经上了正常轨道在售卖了,而且拌饭既美味又能吃饱肚子,更受欢迎。和姜雨笙预料的那样,也有不少酒楼相继模仿,但因为酱料不好吃,味道自然也没有姜雨笙和邬掌柜酒楼卖的拌饭好吃。 “小姐。”芍药快步从楼下上来,进了雅间,“查到是谁,高嬷嬷的一个远房亲戚。” 廖掌柜之前不过是个棋子,背后主使还真是的裴锦瑟,这样做一是截断了都城酒楼的食材源头,特别是要搞垮姜雨笙的酒楼,二是等着酒楼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再以三到五倍的价格卖给酒楼从中间狠狠赚一笔。 “但自从春哥儿那又找到果蔬,两日就往都城来送后,现在各家酒楼都还没有人找她买食材,只怕是还捂在手里。”程二娘眉目也冷了冷,“不如就让她捂到烂,留着自己吃。” 裴航运使是个清官,没多少丰厚的家底,裴锦瑟自然也不会有很多私房钱。她下面又没有自己的产业,即便现在有陈天后的赏赐,可也禁不起她这样折腾,只怕早就捉襟见肘了。 “哪能让她捂到烂,自然是要收过来的。”姜雨笙笑着和程二娘低语几句,后者笑着连连点头。 几日后,都城的酒楼又出现了食材短缺的情况,各家酒楼都在找果蔬,可这大冬天的,又临近过年,四处碰壁。 “郡主,小廖掌柜来了。”高嬷嬷把廖进才带了进来,后者脸上一片焦急,一进门就道,“郡主救我。” 裴锦瑟难掩算计得逞的得意,却又故意漫不经心地道:“我何德何能,能救你?” “我兄长没入狱之前和我说过,若是有困难就来找郡主,郡主是我们的恩人和靠山,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廖进才微微低垂着头,做足了恭敬甚至是奉承的神态,“郡主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能拿到新鲜的食材。” “有是有,但只怕这价格……” “只要能拿到价格,一切都好说。”廖进才迫不及待道,“如今哪里还顾得上价格,先稳住酒楼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裴锦瑟伸出五个手指头:“市价的五倍。” 廖进才在心里呸了一声,黑心鬼,脸上不过是微微蹙眉为难地思虑了下就壮士断腕的点头:“五倍就五倍,但郡主将这些食材都给我,不可再给其他酒楼了。” 无奸不商,他怕是要将其他酒楼的比下去,做这都城第一酒楼了。 裴锦瑟自诩自己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忖度了下廖进才的心思,又想着能让姜雨笙的酒楼再次吃瘪,自然是万分得意的,她又道:“若是不能卖给其他酒楼,出了这市价的五倍外,要再多给我一百两银子,算是封口费。” 廖进才又肉痛的答应了:“小的自然是极为信任郡主的,但这商场往来,契约还是要签订的,小的下午送份契约过来,劳烦您摁个手印。” 裴锦瑟早就在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能赚多少,听到这话敷衍地点头:“我还能诓骗你不成,下午契约摁手印,明日你带人来拿货。” 可到了翌日,银杏带着人去地库,打开门却傻眼了。 第532章 我认罪! 第532章我认罪! 原本这地库里堆满了白瓜、茄子等各种蔬菜,可如今却只剩下半间屋子的蔬菜,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她举着油灯绕了一圈,在角落处竟然看到有个半人大的狗洞,再让人去查看,这洞通向督主府外的巷子口,这途中还有几片掉落的菜叶,显然是被人从狗洞里偷走了。 银杏将这情况迅速禀报给了裴锦瑟,又找了几个大汉去把地库的那些菜给搬出来,在太阳下一看更加傻眼,这些蔬菜好多都已经腐烂了,这……还怎么卖? 裴锦瑟匆匆赶到时廖进才也带着几个伙计到了,笑着道:“郡主安好,我带人来取货了。” 她道:“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都快午时了,早些把货拉回酒楼还能早点开门做生意。”廖进才从衣袖理取出两张大面额银票,“这是剩下的银子,郡主您收好。” 裴锦瑟看着上面写着一千两,心里泛起喜悦,指了指院子里的果蔬:“就这些,你拉走吧。” “好,有劳郡主了。”可廖进才一回头看到院子里那些蔬菜,面色变了变,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离他最近的一颗大白菜,只见外面的叶子都黄了不说,连菜根都开始腐烂了。 “郡主,这些食材怎么不新鲜?” “怎么会,你上哪去找这么新鲜的果蔬。”裴锦瑟睁着眼睛说瞎话,“怕是你手脏,将泥土摸上去的吧?” 廖进才简直是被她这无耻的话给气晕了,他的手有仙术不成,一摸就让白菜腐烂了。 他将菜递到裴锦瑟面前:“郡主,这黄叶和腐烂的菜根你可以看看,这买去了我也是喂猪啊。” “那你就喂猪好了。”裴锦瑟翻了翻白眼,“把猪喂得白白胖胖的,杀了也能多点肉。” “我现在不缺猪肉,我就缺蔬菜啊。”看她要走,廖进才拦住她的去路,“还有,昨日契约里郡主明明说的是白菜两百斤,菜豆三百斤等等,可院子里堆着的这些,根本就没有这些数量。” “今日这些你先拿去,下次有货了我再给你。” “不可以!”廖进才骤然拔高了声音,连带着刚刚还微微弯腰的身子此刻站的挺拔,“这契约既是白纸黑字写好的,就按照契约来。若是做不到了,就是违约,那郡主可是要双倍赔偿我的。” 双倍?还赔四千两? 裴锦瑟当即把银票捂紧了些,她都没有什么银子了,还赔个屁。 看廖进才拦着不给她走,裴锦瑟也来气了:“我是堂堂郡主,我说下次给你就下次给你,还能讹你不成?” 可她的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就是讹你的意思。 “即便是剩下的下次给我,可现在交给我的这些都不新鲜,那也是违约的,你也得赔!” 裴锦瑟来气了:“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低贱商人给我拉出去。” 可她忘了现在是在督主府,上次门房因为听了她的话拦住姜雨笙导致一只胳膊被砍断的事众人都还历历在目,吸取教训又怎么会再听她的呢。 裴锦瑟喊了大半天,只有银杏挪了几步,其他人都或是手里拿着扫帚在看好戏,或者就是借故还有事,远离这是非之地。 廖进才等的就是裴锦瑟恼羞成怒,他也不说话,让伙计们挑了些最差的食材到府门外,取出契约,扬声道:“裴国公府裴锦瑟裴郡主,自诩背后有太后撑腰,欺瞒敲诈,说是给我好蔬菜,可你们看看,这些蔬菜是好的吗?” 他说话声音大,加上本就做好了准备来的,没一会儿府门外就围满了人,纷纷指责裴锦瑟仗势欺人。 裴锦瑟在府里当然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百姓的话让她极为愤怒,可此刻又不敢出去,生怕又被人给砸东西丢了颜面。 大半个时辰后,沈智天带着捕快上门了,说是廖进才去顺天府状告裴锦瑟,说她不守契约,契约和蔬菜都在顺天府放着,让裴锦瑟也跟着去顺天府一趟。 裴锦瑟当然不肯去:“笑话,我是高贵的郡主,那种污秽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去?” 沈智天冷着脸:“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这样的半道郡主,请吧。” 裴锦瑟无论如何也不肯去,最后还是两个捕快将她一左一右狠狠地扭着胳膊才去的。一出督主府,就看到外面黑压压地站着一片人,看到她出来顿时鸦雀无声。 不知道谁喊了句:“她这么嚣张讹钱,不会是太后授意的吧?” “太后可是宫里的贵人,不会做这些事吧?” 裴锦瑟本来还心神慌乱的,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冲着沈智天道:“姓沈的,我劝你对我客气点,我背后可是有太后娘娘。等她老人家知道这件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是太后,明知道你做错,我相信她也不会包庇!” 这番话几经周转传到了陈太后耳朵里,气得她把一个上好的琉璃花瓶给杂碎了,怒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得是多蠢,才会说出这番话?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要脸,哀家难道也不要嘛?” 身边的嬷嬷道:“据闻还有上次在白鹿书院,她送黑心棉一事,也说是得了太后的旨意。” “这要不是看在裴玄的颜面上,这等比猪还蠢的人,哀家一脸都不会多看!这事不必理会,让沈智天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裴锦瑟被关在顺天府最潮湿的牢房里,她本来还盼望着陈太后知道后马上会派人来救她,结果,整整一日过去了,连来个送饭的人都没有。 她又冷又饿,喊得喉咙都沙哑了也没人过来看他一眼,甚至到半夜了,这狭小的牢房里还涌进了很多肥硕的耗子,蟑螂,数不清的各种虫子,她几乎要崩溃了。 不过又熬了一夜,裴锦瑟就熬不住了,死抓着牢房的门大喊:“沈大人呢?我认罪,我认罪!” 裴锦瑟认罪的消息传到侯府,姜雨笙正握着苏俨的手,在教他画丹青。 第533章 他说,看到你就恶心! 第533章他说,看到你就恶心! 娇小的人儿站在高大男子的身后,从腰间穿过握着他的大手,头从一侧探出来,边教他画着边道:“大人的妾室如今被关着了,大人心疼不?” 裴锦瑟认罪了,承认食材和黑心棉确实都是她弄的,无外人无关。她原本是要判一年牢狱之灾的,但廖进才很是“大度”的表示,只要根据契约赔偿银子就不追究这些事。 于是裴锦瑟命银杏砸锅卖铁的凑出了三千两银子,还是不够。 廖进才又再次“大度”的表示,郡主知错能改就好,于是裴锦瑟最终被判关七日,以儆效尤。 “她的事,与我何关?”苏俨语气淡漠。 姜雨笙轻笑一声,又低声道:“这里再画一个小人儿,对,然后从这边……” 苏俨看着宣纸上画的毛毛躁躁的东西,偏偏他还看懂了,几乎是要将毛笔都给捏碎了:“夭夭,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画这些啊。” “嘘,别说话。画这个,可是要凝神聚力,要把自己代入进去的。” 还代入进去! 画他和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画小苏俨和小姜雨笙,还要做这些羞人的动作? 姜雨笙还要再画,苏俨将毛笔一放,一把将这只小狐狸提到跟前来,将她往身后一压。 她半个身子都躺在书桌上,他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再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哪学来的?” “大人要多看那些书学习学习,我也要啊,总是要势均力敌。”姜雨笙反抓着他的手,将发梢轻轻扫着他的脸颊,“要不然敌人太弱,大人不是也没了兴致吗?” 她半躺在书桌上,发髻散开,狡黠里又带着点不自觉的媚意,像是无声的邀请。 苏俨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脖子,轻轻地吮了两口听得姜雨笙低呼说疼,他才松口。 微微抬起头,眼底满是宠溺却又故作生气:“夭夭,不要惹火上身。” “我不要火上身,我就是要大人上身啊。”她伸手扣着他的脖子,将他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两人的唇贴到了一处,她低喃着,“真想时时刻刻都将大人呆在身边。” 他一下咬住她的唇:“说话就说话,脚别乱动。” “动哪了?” “腰上。” “现在呢?” “腿上。” “那现在呢?” 苏俨的气息彻底乱了,她总是这样,考虑过苏俨的感受吗?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起了雪,屋子里地龙烧得极旺,书桌边的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苏俨一脸歉意地看着姜雨笙:“我让茶花伺候你沐浴。” 姜雨笙娇嗔着:“大人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控制不住吗?” 苏俨自知理亏也不说话,这大白天的叫热水,可不是让人浮想联翩吗? 姜雨笙却故意凑到苏俨面前;“大人要多加油哦,势均力敌嘛。” 苏俨彻底黑了脸,不还是因为这小狐狸太能撩了吗? 他走的时候,雪已经逐渐大了起来,没一会儿地面就有覆盖了层薄薄的积雪。 “小姐,那对蛇蝎母女回府了。”芍药从外面回来,跺了跺脚,把脚底的雪水留在外面才踏进了门口。 温暖的屋子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她道:“婢子远远瞧了一眼,那小蛇蝎的脸好像更白了,看着有几分渗人。” 姜雨笙没去找曹氏母女的麻烦,但没想到姜瑜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没经过任何人通报,直接就闯进了她的院子,大步冲向屋子,若不是芍药眼疾手快地拦着,怕是要直接上来就一拳了。 “你进宫去了?”姜瑜一进门就来了这么一句。 “进宫?”姜雨笙倒是显得镇定的多,“我是县主,进宫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凤命命格?”姜瑜逼近。 姜雨笙抬头看去,见姜瑜果然是青白的脸色,眼睛下面极大的黑眼圈,看着确实有几分病态,听她这语气,是忌讳自己凤命命格? 姜雨笙站了起来,直视她:“是又如何?” “谁得到你,谁就得到天下?”姜瑜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是啊,总比得到你这个变态强吧。”姜雨笙步步套话。 “他是不是还想娶你?” “你有意见?”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姜瑜彻底崩溃了,她的脸几乎是下一瞬间就扭曲了,伸手就要来掐姜雨笙但她灵活的躲开了。 姜瑜依旧不死心,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芍药要上前拦住,却被姜雨笙眼神阻止了,她抽出鞭子,边打边退,两人在院子里敞开了打。 “你知道他为什么看不上你吗?他说你是变态!你是神经病!”姜雨笙用话刺激她,“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喜欢一个变态?” “我都是为了他才变成这样的!”姜瑜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男人这东西,把女人当棋子,当垫脚石的事做的还少吗?再说了,你如今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了,他为何还要对一个变态念念不忘?” “大事还没成,怎么会没用?我可以帮他做很多事,可以帮他杀很多人!”姜瑜眼底泛起一片猩红,“只要他想做的事,我都可以做,怎么就没用!” 姜雨笙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姜瑜对他口中的这个他,有着近乎偏执的感情。 “可以杀人就非要和你在一起吗?那他手下那些护卫暗卫,不也可以杀人?” “我为了他嫁给陶襄那个恶心的渣男,那些护卫暗卫可以吗?”姜瑜手里的招式不停,可却逐渐落了下风,显然是有心事了。 姜雨笙将她脚底下的雪和泥抽得溅起来,后退跃到大石块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直接道:“他说,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欢。他看到你,就恶心。” “不,你撒谎!”姜瑜却如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不会的,他不会这么说的。” 这些话自然是姜雨笙编造的,她至少确定,姜瑜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口中的他。 他,会是烨帝吗? 第534章 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534章这个人,到底是谁? 曹氏飞奔而来,一把扶起姜瑜,低语几句后看向姜雨笙:“我不找你麻烦,你倒是主动找上我了?” 姜雨笙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语气冰冷:“你不来找我麻烦?你说这话的时候经过脑子了吗?哦,抱歉,你出生就没带这个东西吧?你找我麻烦的事还少吗?” 曹氏看姜瑜半昏迷的状态,急着要带着她回屋子里调养去,面露凶光:“你害死了我的两个孩子,若敢再对瑜儿不利,我就是豁出这命,也和你同归于尽。” “你两个孩子都是咎由自取,姜晴身患重病的时候,你这当母亲的不仅没想到要认她,带她去救治,反而一直在暗处观察着。甚至在她死前还要去告诉她真相,让她死不瞑目。你尽过一点点母亲的责任吗?你快别自称母亲了,平白玷污了母亲二字。” 姜雨笙往自己屋子走去,背对着她们冷声道:“下次若是不通报再擅自闯进来,试试看。” 那两蛇蝎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姜雨笙却是陷入了沉思。 “小姐,那姜瑜就好像疯了一样,看着实在是吓人。”茶花端了杯参茶过来,“您喝杯茶这样压压惊。” 宫里的人,身份最高贵的男子自然是烨帝,且烨帝还提出了要纳姜雨笙为妃子,甚至是让她当皇后。莫非姜瑜口中的他,真的是烨帝? 可当初烨帝还是二殿下的啥时候,看到他们站在一处,姜瑜眼里根本就没有半分崇拜欣喜。依照刚刚姜瑜的表现,定然是爱极了她口中的他,控制得住表情,却控制不知眼神。 而且她还说,大事未成,二殿下都登基了,还有有什么大事未成? 这个人,到底是谁? 裴锦瑟被关了几日,出来那天就直接来找姜雨笙,侯府的门房得了命自然是不会放她进去的。 见不到人她又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就叉腰站在侯府门口破口大骂:“姜雨笙,你这小人竟然用这样的方法陷害我!” “咯吱”一声,茶花打开了门:“我家小姐说了,郡主若是喜欢呆在顺天府的牢房里,倒是可以让你再进去玩玩。” 裴锦瑟哼一声,罪都抵过了,廖进才都表示不追究了,她还能有什么法子把自己抓紧去、?不过这念头才刚起,就被茶花的话给惊住了。 “白鹿书院的学子们还有不少人对黑心棉一事不满,甚至有人也想去状告郡主。” 她怎么这么倒霉! 气势汹汹却又不能将姜雨笙如何,裴锦瑟如鲠在喉,回到督主府,没想到她不在的这几日,她居住的院子竟然硬生生被一道围墙给围出来了,而且还特意从外墙那开了道小门。 这一来,根本就不是住在督主府,而是住在一个极为寻常的小院子里,当然相应的,自然也没有一个下人呆在这里。 “啊!”裴锦瑟朝天大喊几句,为什么这一个个都来欺负她! 银杏站在不远处,也是一脸愤恨:“小姐,这督主府的人太过分了,还说若是我们越过这道墙,那就是侵犯了督主府,那个-阿全的阉狗说了,越过什么就砍了什么。” 高嬷嬷比她更气愤:“老奴不信邪,昨儿个还真就越过去了,哪知道那阿全阉狗真的一刀就砍过来了,要不是老奴躲得快,这半个脑袋就没了!可是如今这头发却大半没了。” 裴锦瑟望过去,这才发现高嬷嬷的发髻竟然只有半个,看起来好不滑稽,但她却是笑不出来了,一拳砸在墙上:“俨哥哥到底喜欢那毒妇什么!” 高嬷嬷眼珠子一转,上前轻声道:“郡主,怕是太监的心思和正常男子的心思不一样,不如找个太监问问,忖度下苏大人的心思。这样就知道了苏大人为何对那贱人念念不忘了。” “可这东厂都是俨哥哥的手下,那些阉狗们哪里会背叛他来和我说这些事?”裴锦瑟没好气道。 “被割了一刀成太监的没有,但天阉的不是有现成的吗?”裴锦瑟被抓紧去后第二日,谭珍就找上了门。当时是银杏接待的,高嬷嬷自然也从她口中知道了谭珍的事。 “你是说哪个姓谭的?”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谭珍对姜雨笙恨之入骨,想必会很想愿意做这件事。 “银杏,去把人找来。” 在日落前,谭珍和李氏母子二人双双来了这个小院子。 李氏知道自己面前的是郡主,可谓是用尽了生平所有的讨好之话,末了又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跟着裴锦瑟对抗姜雨笙,做她手里最锋利和最有用的匕首。 “现下倒是有件事要你去做。”裴锦瑟看向谭珍,说明意思后见他沉着脸,当即就不高兴了,“怎么,不是说要做我手里最锋利的匕首吗?就这点事都做不好?” 李氏拉了拉谭珍的衣袖,对他做了个眼神示意,又笑着对裴锦瑟道:“郡主放心,我儿必然做的妥当。只是,这姑娘……” 裴锦瑟指了指银杏:“就她吧,带她去隔间。” 谭珍才走出屋子,脸色就瞬间变得铁青,要不是看在她是郡主,就刚刚一口一个天阉,他就不会放过她! 知子莫若母,李氏宽慰他:“男子汉能屈能伸,忍过这一时等日后我们得势了,这些都会一并讨要回来。” 可怜了银杏,还不知道要替裴锦瑟办什么事,就被谭珍给拉进了屋子里,而李氏却守在门外,不管银杏如何喊叫,就是不开门。 夜幕降临,屋子里点起了油灯,银杏的手在窗沿上挣扎着,挥舞着,直到最后任命着。 谭珍再次出现在裴锦瑟面前,眼底闪着不一样的光芒,低声的和裴锦瑟说着。 裴锦瑟眯着眼,原来俨哥哥喜欢这样?只要他能多看自己一眼,无论让她做什么,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腊八开始,都城的年关气愤就逐渐多了起来,而在这一日,原本说元宵日要来都城的科勒沁使团,却足足提前一月有余到了都城。 第535章 不允许辱骂 第535章不允许辱骂 来的是索西和他的侧妃塔娜,由于提前太多时日,很多事宜都没还没有准备妥当,一下就将鸿胪寺和礼部的人打得措手不及。 偏生索西还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说是能体谅大奉人才有限,迎接贵客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会给予充分理解的。 魏雪竹当即道:“科勒沁是个好客热情的地方,听闻二皇子更是热情,若是有客人说要来拜访二皇子,二皇子该当如何?” “自然是杀羊宰牛,好酒好菜的备着等客人来啊。” “二皇子果然豪气,却不知这杀羊是当天杀的吗?”微魏雪竹一脸的求知欲。 索西一脸倨傲:“当天杀最是新鲜,提起两日也还可以。” “那要是提前一个月呢?” “岂不是不新鲜了?这牛羊肉就是得新鲜,不新鲜如何吃?当然,你们大奉也吃不到新鲜的,那……”索西突然反应过来,他被魏雪竹给绕进去了,当即瞪眼要反驳,哪知还是被她抢先了。 “二皇子说的有理,我们也会谨记的。不过还请这位客人也得守时,提前两三日来访倒是能理解。可这提前至少一个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客人是早早的就潜伏在主人家不远处,窥探主人的一举一动,意图不轨呢。” 索西被这软钉子怼的一句话都对不上来,不由对魏雪竹多看了几眼,手指着:“你……你给我等着。” 即使没有准备充分,但要弄个宴会招待外来的使团,宫里速度还是很快的,翌日宫里就让重臣和女眷一道进宫,和科勒沁使团一起共享国宴。 苏俨不能亲自来侯府接姜雨笙,就派了阿全来。 因着有使团来访,官道上都不允许再有摊贩在两侧摆摊,姜雨笙的马车还特意绕了路,从后巷走,却没想到在这竟然意外见到了阿元兹。 他正对着平国公府大门嚣张道:“平朔,你给老子出来。” 听这语气,是有过节?姜雨笙倒不急着走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一会儿,平朔就气呼呼地从府里出来了,一见到阿元兹,话还没说呢,就直接打了起来。 两人都没用兵器,纯粹的拳脚开打,平朔拳拳带着凌厉的掌风,招招都带着杀意攻击阿元兹,但后者虽然身形庞大但也是灵巧地一一化解。 茶花将帘子掀开,姜雨笙透过这帘子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索西,双手抱胸,就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她看他样子越发不爽。 察觉到她的目光,索西越过中间众人,和她的目光对上,微微皱眉。 见他猛然看过去,她也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甚至还唇角带着冷意勾了勾。 他没见过马车里这个漂亮的姑娘,她为何用这么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 一到雨过天青色的身影从府里大步走了出来,原来是平老国公,他边走边道:“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何必一言不合就打开呢。” 可他却径直走到索西面前,面色淡如水,道:“二皇子,今日是宫里设宴,并非是我这国公府,二皇子怕是走错了吧?” 索西依然笑得如春风般:“我的部下说要来见个老熟人,我想着也好久没见平将军了,过来聊聊。” “你们还没那么熟。” 那边平朔停了手里的动作,却双眼猩红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对的大汉,压着克制不住的杀意道:“阿元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阿元兹“呸”了一口,满脸的不屑:“中土狗,你当年打不过我,你现在还是打不过我。中土人,都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随后又反过来,大拇指朝下。 别说平朔了,就是跟着他的那些皇城司护卫也都被阿元兹这傲慢而又鄙夷的态度给刺激到了。 有心上去和他理论几句可又觉得掉身价,加上对方是科勒沁二皇子身边的勇士,可是涉及到两国国事,万一出点啥事,可不是自己能兜得住的。 平朔就要再上去开打,却被身边的心腹死拽住,后者劝道:“平校尉,你冷静点,他就是要刺激你,让你再丢官职!” 刚分开两人的平老国公虽然也不满这阿元兹的态度,但他很清楚今日这索西就是来挑事的,而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竭力阻止两人开打。 平老国公看了眼聚在这的护卫们,扬声道:“你们先忙公务去,别都挤在这里。” 尽管愤愤不平,但护卫们还是听从纪一跃的话离开了这。 “丢了就丢了,我今日非打死这龌龊的家伙!”平朔在气头上,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说起了粗话。 虽然不清楚两人的过节是什么,但看平朔这样,怕是还不小的过节,姜雨笙也看不惯阿元兹,加上当初他也是不管不顾就拉着自己和唐阿忧到这索西面前,强抢民女的事只怕没少做。 “这大奉的人一个个都是窝囊废,没一个有用的!”阿元兹连着挑衅,他知道这些愚忠的人最是不敢对他如何,不然伤及了两国体面,又能如何? 阿全听这号这话也极为气恼,想冲上去理论半大一番,可想起大人吩咐不要随便找这对主仆的麻烦,还是硬生生忍下。 哪知道这阿元兹说话越来越过分,甚至到最后还将苏俨也辱骂进去了:“平朔小畜生,你不是我的对手,就连你们大奉最厉害的苏俨这只阉狗也不是我的对吼!你们大奉的人,都是比那牛粪还差劲,迟早都要尊称我们科勒沁天汗!” 索西始终面带微笑的站在那,任由阿元兹在那大口辱骂,这分明就是借着阿元兹的嘴,若是这事传到了烨帝耳朵里,质问他,他说句没关好部下,不痛不痒的打几下就了事。若是烨帝不质问,他下次就再加大力度,就这样一次次的试探烨帝和大奉的底线。 姜雨笙要下马车,见阿全想拦她,她神色清冷道:“阿全,我是大奉人,我不允许有人这样辱骂生我养我的国家。” 第536章 真是让人敬佩的称呼 第536章真是让人敬佩的称呼 阿全正色道:“县主放心,卑职不会拦您。大人说了,县主只管去做您想做,或是觉得对的事,万事有他。” 姜雨笙唇角微翘地下了马车,走到阿元兹面前,对他道:“阿元兹是吧?听闻你是科勒沁第一勇士,好样的。” 阿元兹不认识面前的人,看是个黄毛丫头,冷道:“你敬佩我?” 姜雨笙点头:“敬佩的五体投地!” 平朔虽然平日里和姜雨笙没打过交道,但在宫里远远见过几次,何况她的那些事,闲暇时也早就有所耳闻,只觉得她不会是卑躬屈膝的认怂之人,只克制着冲动道:“他有什么值得敬佩的?” 姜雨笙继续道:“一看你这身材和气质,就知道科勒沁第一勇士所言非虚,而且打败了不少高手,确实值得人敬佩!” 阿元兹显然被姜雨笙这话恭维的心情大好,转头对索西道:“殿下,这中土狗里还是会有好狗的。” 姜雨笙又道:“对了,我们那对值得敬佩的人还有独有的称呼。” “是啥?” “傻逼。”姜雨笙一脸严肃和认真,“您可以在您名字后面加这个词,以示尊贵。阿元兹.傻逼。” 阿元兹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哈哈哈,殿下,这名字不错。” 趁着他得意洋洋地走回索西身边时,姜雨笙低声对身边的平朔道:“傻逼是蠢透了的人的意思,是一些偏僻地方的土话。” 平朔一愣,随即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又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平老国公,没一会儿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一个个都忍俊不禁。 索西看着姜雨笙,总觉得这人的眼睛好像在哪见过,他一直盯着姜雨笙看,却没想平朔忽然走到他面前:“索西,奉劝一句,你还是早点滚回科勒沁吧,要不然你连这殿下也做不了。” “我刚来,你就急着赶我走,是怕想起伤心往事吗?”索西看到平朔的脸色变得阴沉,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泛着幽幽冷光,刺中他心里的痛,索西就觉得舒畅不已。 平朔双眼一眯,用凉薄的声音道:“索西,别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索西神色里充满了挑衅和不屑:“是吗?那你试试看。” 阿元兹看了看平朔,又对他做了个大拇指扣地的动作,语带鄙夷道:“平朔,我在西北等着你。” “阿元兹.傻逼,慢走。”姜雨笙扬声高喊了句。 她身后的那些皇城司的护卫也都知道这话的含义,跟着她一起喊道:“阿元兹.傻逼,慢走!” 阿元兹一脸得意,对索西道:“殿下您看,这些中土狗就是没能耐,属下这还没发威呢,这群人就这样畏惧属下。” 索西却没说话,他总觉得刚刚那个姑娘的话还有另外的深意,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这双眼睛和这些灵动的眼神,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等索西彻底离开了箱子,有个护卫才道:“要不是他是这什么使团,我非得上去扭断他的脖子。不是,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就来这逛一圈?” 平老国公叹了口气:“对方就是来挑衅的。最好是激怒朔儿,这样就有借口长期留在都城养伤了。”他看了平朔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付他们就一个字,忍。” 老国公回了府,姜雨笙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转身准备离去,却没想到平朔缓缓开口了。 “当年我在西北驻军,阿元兹带人来犯,但我守着城门,他怎么也破不了城。他恼羞成怒之下使计抓走了我表妹,就在城门下,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表妹,以此威胁我开城门。” 平朔语气不急不缓,但姜雨笙偏能从这语气里听到那强自压抑着的哀恸和悲伤,他继续道:“表妹不堪受辱,也不想连累我,当场咬舌自尽了。” 姜雨笙仿佛能看见漫天黄沙之下,那个水灵的姑娘诀别地看了平朔最后一眼,用最激烈的方式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平朔,还有那满城的百姓。 平朔死死的握紧了拳头,似乎要将手心都刺出血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道:“原本再过一个月,表妹就要与我成亲了。我和她自小青梅竹马情意互许,我去了西北,她不顾姨父姨母反对,也不顾他人的眼光,依然跟着我去了西北,可我却不能护她周全……”到最后,那话里的哽咽声已是十分明显。 劫走平朔的心上人,当面羞辱以此来胁迫,这还真是阿元兹这个无耻之徒会做的事,姜雨笙冷眼回头看了眼刚刚索西离去的地方,道:“对付无赖,只能比他更无赖。而对方他这等卑鄙无耻之徒,只能比他更无耻。” 平朔收回已视线,对着姜雨笙略一拱手:“今日之事让县主笑话了。” 姜雨笙也回礼:“平校尉性情中人,客气了。”她道,“依照阿元兹这种性子,怕是会到处宣扬今日我们对他的赞赏,所以傻逼是什么意思,还要请平校尉广而告之了。” 平朔冷笑:“县主放心,我会让整个都城都知道他的英名。” 刚刚和索西这样彭了个头,加上阿元兹很快就会知道傻逼是什么意思,姜雨笙觉得今夜的宴会对方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找自己的麻烦,她眯了眯眼睛,和阿全低语几句后就转道回了府。 果然,在宴会上逢人就说自己是傻逼的阿元兹,终于在一群人的笑声中知道了这傻逼到底是什么意思,气得当场就劈开了宴会厅旁边的一棵大树。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连着被侮辱了的索西找了大半个皇宫都没看到姜雨笙,原本要想好的刁难都落了空,他直接就和烨帝说,要烨帝连夜把姜雨笙给召进宫里来,他有话要问。 烨帝有自己的小算盘,而苏俨又一心护妻,当然没让索西得逞,也让不少心怀叵测之人失望了。 不过翌日,姜雨笙倒是听了个有些意外的消息,昨夜宴会上,索西竟然看上了魏雪竹。 第537章 姜老夫人之死 第537章姜老夫人之死 “那皇上答应了吗?”姜雨笙倏然站了起来,索西就是个狼子野心不择手段的人,和当初陶襄有的一比,雪竹绝对不能嫁过去。 茶花摇头:“没有,但也没有明着拒绝,只说魏姑娘是魏老先生唯一的女儿,而魏老先生是大奉有名的老学究,受大奉学子尊敬,他要听听老先生的意思。” 烨帝这是在打太极,历代皇上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连亲生女儿和妹妹都可以送过去邻国和亲来确保关系,何况一个大臣之女? 姜雨笙放心不下,又急急地赶到了魏府,看魏雪竹一身官服要出门,她焦急的拦了下来:“阿雪,昨夜宴会上的事,你知道了吗?” 魏雪竹脸色有些憔悴,眼底还有黑眼圈,苦涩地点点头。 “想到办法了吗?” 她摇摇头。 姜雨笙一咬牙:“我这有个法子,但是这对你可能不太好。” 魏雪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再差,还能比嫁到科勒沁差吗?”见好友凑到耳边说了几句,她有些发愣,随即抬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就这样做。” “可是,这上那去找这样的人啊。” “索西今日由礼部的人带着去了农井山,怕是要在那住个几日,这几日我们找一圈,看能找谁。”魏雪竹眼里还带着点期盼,“万一他过几日就忘了呢?” 姜雨笙又道:“他身边的那个塔娜,虽然是侧妃,但至少是他现在唯一的妃子,你可以和她谈谈。” “和她谈?” 姜雨笙前世没见过塔娜,只是听回来的使团提起过,说科勒沁那位皇妃,当真是爱吃醋极了,宫里都不要婢女伺候,生怕会被索西给看上。 “你表明你不想嫁去科勒沁,让她想办法帮你,即使不能说服索西取消这个荒诞的想法,至少也可以让她想办法延长时间,能有多少就多长。” “可她跟着索西一道去农井山了,等她回来……” “不必,你谢封书信,我让芍药连夜送到她手上,这样在农井山这几天她还能吹点枕头风。” “好。”魏雪竹转身回了府,没一会儿就写好了。 姜雨笙把信给芍药,让她务必交道塔娜手里,同时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这件事办妥了,两个才算是松了口气,一个去宫里当值,一个回个侯府。 才到侯府,就看到姜湛那小身影飞奔而来:“阿姐!” 姜雨笙一下将他抱在怀里:“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想阿姐了。” 这段时间忙到都没时间去督主府看姜湛,因为曹氏母女在侯府,没事她都不让姜湛回府的。 她抱着姜湛一路回了自己院子,姐弟俩一边吃好吃的,一遍聊些贴心的话。 “阿姐,师父说我的医术学得的很快,很好。你可以带我去看看母亲吗?我可以替她按摩的。” 姜雨笙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和诚恳的语气,甚至还带着点期盼,有些心酸:“好,等你母亲好些了,我马上就带你去。”现如今杭婉儿依旧如植物人沉睡着,带姜湛去怕反倒惹他伤心。 知道姜湛来府里了,洪嬷嬷来请,说是老夫人想见见小孙子。姜雨笙本来不想让他去的,但姜湛自己却先站起来了:“阿姐,我去看看祖母,一会就回。” 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她也不好做恶人,只吩咐他快点回来。 姜湛跟着洪嬷嬷走了。 没过多久,这头姜雨笙闭眼休息着,突然是听到了洪嬷嬷的惊呼声,她倏然睁开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等她赶到姜老夫人的屋子时,却见老夫人已经吸气多,出气少。 “请大夫。”姜雨笙语气严肃,“马上。” 可等大夫急匆匆敢来时,姜老夫人已经没气了。 姜湛被吓得缩在姜雨笙怀里,他一个劲的摇头:“阿姐,是我杀了祖母吗?” “谁说的?”姜雨笙抱着他,“不过是祖母的病又犯了,与你无关。” 茶花带走了姜湛,姜雨笙问大夫:“可查得出因何致死的?” 大夫又是查嘴角,又是翻眼睑的,却还是摇摇头:“只怕是心悸复发,老夫人生前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几天那曹氏母女也没进来过,莫非是看到姜湛,过于激动了? “老夫人吃的药渣,你都还留着吗?” 洪嬷嬷连连点头:“这几日的都还留着。县主可要查看?” “你去拿过来,让大夫比对一下。” 洪嬷嬷将药渣都堆到大夫面前,后者弯着腰,眯着眼一点一点的检查,又问了问姜雨笙药方,再低头看。 最后在今日喝的药渣里找到两片深色的小药渣,他颤着手对光举着细看,道:“这药渣是三味子,好像不曾在这药方里出现过。” “可有毒?” 大夫摇头:“这是上好的补药。” “可和其他几味药,药性冲突?” 大夫再次摇头:“根据老朽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并不冲突。” 既是补药,又和其他的不冲突,但为何会出现在这药方里呢? 洪嬷嬷看到姜雨笙头过来的视线,连忙跪了下来:“县主,老奴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面。这些药是前几日一道去回春堂抓的,这前几副都没有,怎么就这副有了呢?” 显然,老夫人的死,是人为的。能在老夫人的药里轻而易举加进去这味药,很有可能就是曹氏母女所为,但可惜没有证据。 这时候姜雨笙好想唐阿尤在,至少可以验一下,知道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老夫人的猝死,姜雨笙只是有些意外,但姜湛却是震惊,还受了不少惊吓,脸色一直发白。 姜志明得了信匆匆赶回侯府,听闻是老夫人见到了姜湛才会激动而亡的,他气的抄起旁边的棍子就要打姜湛:“你个兔崽子,老子现在正是升迁的关键时刻,你把你祖母给弄死了,是想老子马上回老家丁忧去吗?” 姜雨笙一抬手,阻止了他棍子的趋势,神色清冷:“你把祖母丢在这院子不闻不问,你可有半点尽孝?祖母是被你气死的!” 第538章 注定要断子绝孙 第538章注定要断子绝孙 姜志明瞪着一双牛眼睛:“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如何对祖母的,我可是一点一点都记着呢,要不要我明儿就奏折一封,直接递到皇上面前?”姜雨笙狠狠的甩手,姜志明手里的棍子落了地。 “还有,湛哥儿不是你儿子,当初我带他离开侯府的时候,你就说了,想要儿子,招招手就来无所谓他跟着谁走。所以,姜侯爷,要点脸,做个人吧。湛哥儿和你毫无关系,哪里来的铜墙铁壁厚脸皮自称老子?” 姜志明被姜雨笙说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结果没想到姜雨笙接下来的话更损。 “你不是说招招手就有吗?你倒是招啊?”她的语气充满了讽刺和不屑,“年纪大了,生不动了吧?就你这样的,上不孝敬母亲,下不优待子女,注定要……” 姜志明死死地盯着姜雨笙,却见她朱唇轻启,一字一字地道:“断!子!绝!孙!” 太过分了! 姜志明气得抡起拳头就要打姜雨笙,却被挡在姜雨笙面前的芍药反倒一拳给打蒙了。 “啊小姐,打歪了,本来想打鼻子打到了眼睛上。”芍药一脸遗憾。 “那就另外一只眼睛也打了,总是要对称。” “啊!”姜志明又是一声痛呼。 姜雨笙牵着姜湛出了侯府,蹲下来:“湛哥儿,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不要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祖母,知道吗?” 姜湛红着一双眼,死死地咬着唇。 姜雨笙此刻真是恨急了背后的主使,有什么尽管冲她来便是,偏生用这样的手段,将老夫人和姜湛的死联系在了一处。害死老夫人的同时,又让姜湛这辈子都心里不好过。 “湛哥儿,这里面是有人要害阿姐,所以如果你伤心了,负罪感了,正中了奸人的奸计,那岂不是让阿姐担心,不能全力对付那些坏人了吗?” 姜湛仰着头,嘴唇因为咬的厉害,已经咬出了深深的印子,他似懂非懂地道:“是有人要害阿姐?” 姜雨笙点头:“你是阿姐的亲人,你会帮阿姐的,对吗?” 姜湛重重地点头。 姜雨笙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不要往心里去,就是对阿姐最大的帮助。” 她命芍药亲自送姜湛回了督主府,回到院子却见已经有小厮来抬老夫人的尸体了,说是侯爷说了,老夫人的尸体要尽快处理,摆在这晦气。 本以为姜志明会派人来操持老夫人的身后事,哪知道他让小厮把尸体停放在院子外就再无后续动作,更是直接寻了个借口,消失不见。 茶花气得直跺脚:“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那可是他的母亲了。他为了膈应小姐,竟然就这样直接放在棺材里,把尸体放在院子门口,传出去他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 笑掉大牙,怎么能恶心姜雨笙相比呢? 姜志明不管,姜雨笙自然也不会管,但至少还是让人把棺材定上去了,将棺木放到了屋子里。 才不过一日,陈太后的旨意就来了,说是因为祖母之死,姜雨笙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就不能嫁给苏俨,那就先操办苏俨和裴锦瑟的婚事,就让他们先在除夕成亲。 原本姜雨笙还想不明白,姜老夫人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为何还要杀她。原来目的在这,用她的死,来硬生生截断姜雨笙和苏俨的婚事。 守孝三年?亏陈太后和裴锦瑟想的出来!竟然还联合了曹氏母女! 外面下起了小雨,姜雨笙抬头望向对面院子的那口棺木,叹了口气,就为了她的婚事,老夫人就被弄死了。她吩咐茶花去简单设置个灵堂,让老夫人先入土为安再说吧。 “县主!”外面传来柳氏的大嗓门,下一刻她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她看着灵堂上除了姜雨笙外空无一人,有些意外,“其他人都不在?” “夫人可是有事?”姜雨笙被宫里这消息弄的心烦意乱,只觉得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了,看来她真的对裴锦瑟太好说话了,否则她这么会一次又一次次的不长记性呢。 “我妹妹柳茹茹来了,今晨刚到的,她急着要来找县主,还是我让她先休息着,说县主近日家里有白事,带忙好了再过来。” 柳氏又叹了一声:“可这白事如今就你一个人在操持,你还不曾出阁,不曾掌管过中馈,这如何操持?不如我帮你?” 她语气诚恳,加上姜雨笙也确实不懂,颔首道:“那就有劳夫人了。” “什么夫人,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柳姐姐,那就是福生无量天尊了,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姜雨笙糟糕的心情被她这夸张的语气逗乐了,见她一笑,柳氏才道:“是要笑,县主要笑了才好看。” 看似粗狂的柳氏却是个极为心细的,姜雨笙发现自己好像以前从未深入去了解过柳氏。 结果到了傍晚,柳茹茹姐弟俩就来了,说是见长姐一直没回心里担忧,也想来看看姜雨笙。 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悲痛之色,又从柳氏口中听过她在侯府的一些事,柳如津当即就跳起来道:“这老东西死前都对你不好,你理她做什么,要我说,直接席子一裹,丢出去再说。” 柳氏当即一拍柳如津的后脑勺:“瞎说什么呢,死者为大,留点口德。” 柳茹茹柔声宽慰姜雨笙:“若是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你尽管开口便是,无需客气,” 正说着,苏俨大步从外面而来,还携带着寒风,可他身上的气势却比寒风更冷。 “你知道了?”苏俨微微蹙眉。 姜雨笙点头。 “无需理会。”苏俨话里不容置喙的霸道。 姜雨笙苦涩的摇摇头,她可以不理会,可是她不能不顾苏俨。陈太后用这一计,必然也算准了苏俨不会听这所谓的守孝之说。可他若是一旦不听,坚持和姜雨笙成亲,那她就有绝对的理由,让苏俨罢官,然后对他进一步的打压。 她的男人,她怎么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 第539章 你们怕他,我不怕! 第539章你们怕他,我不怕! 柳如津一见到苏俨就来气:“你说你会对阿笙好,结果呢?一回京就迫不及待地娶了个妾室,当初还不允许阿笙纳侧夫,你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既然喜欢左拥右抱,就别死抓着阿笙不放啊,你做不到的事,我做得到。” “闭嘴!”苏俨气息再次凌厉几分,一回头,眼底冰冷一片里还带着狠意,“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呢?” 柳如津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神:“怎么,这是阿笙的家,你还能把我赶走不成?” 福生无量天尊! 柳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连忙把自己弟弟拉道一旁,眼神示意,你是疯了吗?和活阎王这么说话? 柳如津撇撇嘴,你们怕他,我可不怕! 姜雨笙上前轻轻牵起苏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语气轻柔道:“大人,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进宫去找太后,否则就正好中了她们的计。如今离除夕还有二十多日,总还有办法。不如你找个人去算,说是除夕这日和裴狗皮的八字不合,冲煞,元宵合适。” 苏俨抿着唇不说话。 姜雨笙微微侧头,唇贴在他的手心里吻了吻:“当然,大人还得先算算,元宵和我的八字合不合。” 听到这话,苏俨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定定了看了她一会,应了声“好”,这才大步离去。 他的夭夭事事为他着想,他也相信他这么聪慧的夭夭肯定会想出办法,但若是到时候真的还没办法,他就直接把裴锦瑟那个烦人的蠢货丢到山里喂狼去,管裴玄找不找自己麻烦。 在柳氏的帮助下,老夫人的白事操持的还算顺利,反正也没人来祭拜,基本的该有就行,不过两日,老夫人的身后事就弄妥当了。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曹氏母女一次都没来过,姜志明自然也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不知道想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来躲避言官的炮轰。 为了感谢柳氏这几日的相助,姜雨笙让茶花去和程二娘知会一声,打算明日在酒楼宴请下柳氏三姐弟,也算是为柳茹茹接风。哪知茶花走到半路就快步折回来了,低声道:“小姐,奴婢看到曹氏急匆匆出去了,她身上似乎有伤口,走过的地方地面有血。” 有血?却不知是伤的哪里。 “芍药,你跟过去看看。” 结果芍药是直到翌日清晨才回来的,说是曹氏一路出了城门往西而去,她一直跟着,不曾想她进了青州县的地界,且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怕打草惊蛇,芍药只得悄悄做了标记,原路返回,城门一开就赶紧回来汇报给姜雨笙了。 青州县?冯鹤鸣新上任的县,她的庄子也在那。她为何受伤还往那种偏僻的地方躲?有同伙在那里? “茶话,你对外放话,就说我因为要守孝三年不能嫁给苏大人而心伤,去散心去了。” 自打大半年前去过青州县的庄子上,大小事务都是陈富春来信汇报,姜雨笙趁着去查曹氏为何来青州县一事,索性就将庄子的情况也一并看看。 她到庄子上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整个庄子都黑乎乎的,偶有几声狗吠,看着格外的渗人。 “这庄子上的这么早都入睡了?”茶花有些意外,“那也不能约好时辰,这般整齐都入睡了吧?” 这次来还是住在陈婆子处,她家在庄子最里面,刚从村口进去,马车才走了一会就惊动了庄子上的狗,从一声狗叫到全村狗叫,没一会儿每家农户屋子里都点起了油灯,可家家户户都躲在屋子里无一人出来查看什么情况。 别说茶花愣住了,就是姜雨笙也被这情景给愣住了,依照她的印象,庄子上的农户都很热情啊。 “来……来者何人?”有户离马车最近的农户颤着声音问道。 “是姜东家。”茶花拔高声音喊了句,可见依旧没人没有出来,她回头,“小姐,这些人怕是不认识你了?” “这月黑风高的,我们如何知道你就是姜东家?”又有人喊了一声,“若是有事,明早再来。” 她们都已经到庄子上了,还让她们离开明日再来,在马车上过夜吗? 茶花正要出声怒斥,就听得又小跑声响起。 “姜姐姐?”不远处有个小女孩试着喊了一声,听得姜雨笙应了一声,才“噔噔噔”的王这边跑来, 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是黑妹。 她手里还举着个火把,身后跟着一只土狗,她对姜雨笙道:“姜姐姐怎么这个时辰来庄子里?快随我进村,切莫说话,以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马车加快速度往庄子里面行驶,轱辘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黑妹不停的举着火把环顾四周,神情有些焦急又有些畏惧,甚至还不停地催促着马车快点走,千万不要停下来。姜雨笙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都跟着黑妹照做。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庄子最里面,等陈婆子听到成片的狗吠声起身穿好衣裳时,姜雨笙已经到了门前。 “小姐,您怎么来了?”陈婆子有些意外,赶忙把人给迎了进来,见陈富春听的声音也要进来,被她阻止了,“你明儿个一早再进来,深更半夜的,你不要名声,小姐也不要了吗?” 陈富春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转身回了屋子。茶花不由轻笑一声,又转身去了厨房烧热水。 将姜雨笙安全地带到了陈婆子家,黑妹又举着火把,后面跟着土狗,急急忙忙回了家。 陈婆子将烛火芯子挑了挑,屋子瞬间明亮了起来,又将加了炭的火盆端到姜雨笙面前:“这乡下地方比都城要冷的多,又没有地龙,委屈小姐了。” 姜雨笙将已经冻僵了的脚往火盆边上挪了挪,手放在火盆上方,却是问道:“大娘,这庄子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瞧着大晚上的,都没人敢出来,是有劫匪来过吗?” 陈婆子叹了口气:“可是比劫匪更可怕的。” 第540章 就看对眼了 第540章就看对眼了 原来从今年入夏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生病,有人一开始只是拉肚子,可是到后面就变成了大腹便便,整个肚子鼓的像山丘一样,找了大夫来看,也看不出任何毛病。 再到后面,是有人好端端的面容会开始出现毛病,或是皮肤变黑了,或是牙齿无缘无故的就开始掉落,还没老呢一口牙就没了。 甚至再到后面,那些有身孕的妇人,生下的孩子竟然要么嘴唇裂开的,要么天生面容畸形,竟然没一个是好的。 这事多了,庄子上的人就开始恐慌了,有流言说是庄子被诅咒了,所以这里面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也有人说,是恶鬼晚上出来觅食,要找人下手,没吃得爽快,就用法术警告这些人,要让他们好好孝敬恶鬼。 姜雨笙一直静静地听着,知道陈婆子安突然没了声音,她抬头,就看到陈婆子有些为难又尴尬的表情。 姜雨笙隐约猜到了什么:“这些事,和我有关?” 陈婆子点头:“有人说是因为这庄子的东家乃煞星转世,身上有太多恶行,可她八字太硬,阎王爷也不能奈她何,所以就把她的恶行转嫁到了身边人的身上。” 茶花进门正好听到这话,当即就道:“我们家小家若是煞星转世,还会带着庄子上的人发家致富,让大家都不愁吃不愁穿?现在煞星都这么慈悲为怀了?” 陈婆子面色忧虑:“我老婆子自然是不信这些流言的,再没有比小姐更心善的人了。可是庄子这么大,总还是有些人受蒙蔽的。就拿春哥儿收农作物一事来说,有人一听是替小姐收的,就怎么也不肯给了。甚至还说宁可烧了丢了也不给小姐,不然春哥儿还能收到更多。” “怎么有这么多白眼狼。”茶花将热水放下,绞干了绞纱布递给姜雨笙,“小姐您擦把脸。” 姜雨笙细细地抹了把脸,道:“时辰不早了,先睡觉。万事睡醒吃饱再说。” 上次来过之后就有间厢房整理出来是给姜雨笙住的,陈婆子隔两日就会清扫,因而一点灰尘都没有。 姜雨笙躺下不过两个时辰,天就灰蒙蒙亮了,外面开始有农户低声交谈的声音传来。 反正也睡不着了,她索性就起来,吃了陈婆子特意煮的阳春面后就去了田地上。 昨夜姜雨笙的马车从村口进来,虽然农户们闭门不出但也都知道了,今晨和她打招呼既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愧疚。 陈富春一早就陪在他身侧,他胳膊上的上也早就好了,他将这段时间庄子上的情况一一和她说? 提到那个诅咒,他也是一筹莫展:“诅咒之说虽听起来是无稽之谈,可这庄子上的人总是无端生病,且出生的孩子又都有问题,可找了好多大夫都查不出根由,也就只有这个说法最让人信服了。” “上个月,陈三爷的儿媳妇生了个儿子,可一出生,这唇就是裂的。三叔当天夜里就把这孩子丢到山里去了,说是被诅咒的孩子不能要,否则就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荒谬!那可是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那孩子呢?”姜雨笙蹙眉,眼里有些隐隐的怒火。 “三叔儿媳妇得知后,也顾不上虚弱的身子了,当即棉被一裹,一把砍柴刀别在腰间就进了山,再也没出来过了。” 陈富春叹息一声,“山里野兽出没,别说她一个妇人和那刚出生的娃了,就是猎户若没有充足准备都不敢独自一人进山。只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只猛兽的肚子里了。” 这陈三爷真是愚蠢又郁闷,还狠心,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舍得丢,这等恶人真应该拉出去砍头三百次。 “庄子上喝的水,都是哪里来的?”姜雨笙道。 “就前面那条沛河,几百年里都是喝这的水,东家是觉得这水有问题吗?”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新生儿总是畸形,很有可能是孕妇在怀有身孕的时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而几个有身孕的人不是一家人,唯一能相同之处,怕就是水和空气了。 可现在这个朝代还没有什么辐射,那就是水了,但现在没有什么检测设备,她也不能肯定就是水的问题。 姜雨笙还在思考,听得茶花道:“这县令不是驸马爷吗?他也不管吗?” “上任三天就来看过了,可冯县令将整个庄子都翻遍了还是查不出什么。有人说他就是个驸马,不过装装样子罢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姜雨笙倒是没想到来查曹氏下落,反倒牵扯出这个事了。 既然来都来了,总是要查清楚的,看看是什么东西平白将她的庄子弄的乌烟瘴气。 姜雨笙没用午膳,就直接套了马车去县衙,陈富春也跟着一道去。 一路上,陈富春总是不停地往马车上看,一会敲了敲马车,问姜雨笙要不要喝水,一会又递了些野果子进来。 最后他又摘了把野花进来,才刚敲了下马车,茶花就掀开车帘,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陈富春挠了挠脑袋,把野花往她手里一塞:“好看的,给你。” 茶花哭笑不得,放下车帘,一回头就看到姜雨笙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登时闹了个大脸红。 芍药打趣道:“原来陈管事不是问小姐要不要喝水,是问我们的茶花妹妹啊,还有那野果也不是在给我们吃的,是给茶花妹妹吃的。” 茶花的脸更红了,却哼了一声:“怎么样,不可以吗?” 姜雨笙含笑道:“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跟着小姐来的时候就觉得他不错,前段时间他来送货,就……就看对眼了。” “好啊,怪不得每次要招待陈管事,你都抢着去,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把春哥儿喊进来。” 这马车虽然不小,可陈富春一进来,还是显得有几分逼仄,芍药索性出去,她是练武的,这点脚程不在话下。 “春哥儿,你是认真的?”姜雨笙开门见山直接道。 第541章 这狗成精了 第541章这狗成精了? 陈富春冷了愣,再看茶花的神色便知道姜雨笙已知晓,他一脸郑重地点头:“我是认真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茶花?” “只要她愿意。” 茶花这下彻底红了脸。 “那你呢?”姜雨笙又问茶花。 “奴婢还想多陪在小姐身边。”茶花眼神真挚,如今小姐身处狼群,身边又没有几个可靠的人,她若是再嫁人了,小姐想随意差遣个人都还得想半天找谁,那怎么行? 姜雨笙点头道:“如今我确实还离不得茶花,就暂且委屈你们一段时间。等我这边稳定下来,我定将茶花风风光光的送出嫁人。” 茶花和陈富春异口同声道:“不委屈,不委屈。”两人不由对视一眼,又都默契的笑了。 而此刻正在县衙里的冯鹤鸣并不知道姜雨笙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办好公务回到府邸,却见玲珑抱着一只小黄狗,在那乐呵呵地逗着。 他一身官服也没换,就走过去:“这哪来的狗?” 玲珑抬起头:“大发,送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冯鹤鸣神色顿时冷而了下来,怎么又是他,府里的风筝,木偶,还有各种新奇的玩偶,多的都要放不下去了,现在又来一只黄狗? “送走。”冯鹤鸣冷声道。 玲珑捂着狗,一脸抗拒:“不!” “我让你送走。照顾小狗很费时间,你连自己的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小狗?” 冯鹤鸣说完这话,就明显感觉到玲珑的神色黯然下来,他一下懊恼自己说错话,可想想却又觉得这话也没说错。 玲珑抱着狗站起来,气鼓鼓道:“不送。” “必须送。” “就不送。”玲珑哼一声,“你咬我啊?” 一说到这话,反倒是冯鹤鸣先彻底红了脸了。 你咬我啊,他想起昨晚上两人原本都安分守己地睡在榻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再醒来时,娇小的人儿就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还不停的蹭啊蹭,拱啊拱。 有种滋味没尝到过也就算了,但一到尝试过,他哪里还能再装淡定。特别是怀里的人也突然醒了,看了他一眼,一下就吻了上来。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吻是最好的催化剂,不过一瞬间,冯鹤鸣就一个翻身,将玲珑压在了身下。 耳边是她柔柔里又带着点气喘的声音,他忍不住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事后他才发现,竟然还咬出了小小的血痕,他不由责备自己实在是鲁莽,却又一上午都控制不住在回味这个味道,以至于原本很勤奋的他,还有一点公务没做完就急着回来了。 “青天白日,你说这些话,臊不臊?”冯鹤鸣恼羞成怒,从她手里一把抢过小黄狗,往地上一放,将它往外推,“赶紧走,以后也别来了。” 可小黄狗却极为喜欢玲珑,就是不肯走。不管冯鹤鸣从哪个角度赶它走,它都有办法再次回到玲珑脚边,而且还一次比一次亲昵。 这狗莫不是成精了! 冯鹤鸣气得要拿扫帚,一回头就看玲珑笑得极为开心。 明媚的日头下,她的笑容却更加明媚夺目,那眼底的璀璨,就是星光也比不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玲珑笑着望过来,眼底清明一片,甚至还有些小女人的娇媚。 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眼,再细看,那娇媚又都没了。 玲珑不知道蹲下来和小黄狗说了什么,它在她的手心里舔了舔,然后摇着尾巴走了。 玲珑走到冯鹤鸣面前,将他手里的扫帚拿过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柔柔地喊了声:“相公。” 难掩的情愫一下就蹿上了天灵盖,等冯鹤鸣意识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扣住了玲珑娇小的腰。 从前她都是怯生生地喊他驸马,今日是第一次喊他相公,就好像正常的娘子会对夫君喊的那样,他情潮涌动的更加厉害。 她殷红的唇边就在眼前,手掌心里是柔弱无骨的腰,仿佛昨天的触感还在手心里,冯鹤鸣再也情难自已,一下就撅住这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两人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冯鹤鸣才松开她的唇。 “相公。”玲珑再次柔声柔地喊了一声,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吧?那就不如和盘托出吧,深藏多年的秘密。 “我……有事和你说。” 这日头还高高地挂在天上,晒在身上暖和的很。 冯鹤鸣自诩饱读诗书,是最守礼节的人,如今却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和女子站在这院子中央亲吻。 虽然面前抱着的人是他的妻子,可他多年来读的书,习得的知识,还有他的涵养都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回过神来的冯鹤鸣,微微往后退了两步,既和玲珑保持着距离,又让自己能冷静下来。 他克制着语气淡淡说道:“嗯,你说。” 玲珑反被他这样的言行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正要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时,就见婢女快步从回廊里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公主您的药。” 玲珑看着面前这碗黑乎乎的药,理智瞬间恢恢复过来。 她的语气比刚刚冯鹤鸣的语气还要淡,神色也更冷,却看着这碗药,一言不发。 冯鹤鸣微微皱眉:“不是说有事要与我说吗?何事?” 冯鹤鸣又见她望着这药一言不发,以为她是害怕吃药,从婢女手中接过这碗药,用自己觉得已经挺温柔的语气道:“若是怕苦,一会喝完了再吃两个蜜枣便是。” 药苦吗?自然是苦的,却比不得心里的苦。 玲珑从他手里一把夺过这碗药,药汁溅的手上全部都是,二话不说,仰头就咕咚咕咚的一口喝尽。 这刚刚用力,药汁也溅到了冯鹤鸣的手里,他取出手帕,先将玲珑手里的碗递给婢女,又牵过玲珑的手,将她手上的药汁一点点擦去,口中还不忘轻声训斥道:“怎么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的,轻些拿,若是砸碎了可如何是好?” “心疼碗?”玲珑反问,语气越发冷了下来。 第542章 他不配拥有姓名吗 第542章他不配拥有姓名吗? “什么?”冯鹤鸣没反应过来。 玲珑抽回手转身就大步离去,任由冯鹤鸣在背后喊,也没回过头。 这好端端的又闹什么脾气,真是如孩童一般。 冯鹤鸣心里也微微有些气恼,想上去哄几句,却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为何要哄? 就在院子里来回徘徊到第十圈时,冯鹤鸣的肩膀耷拉下来。 罢了罢了,又何必和孩子一般见识,他转身要进屋去哄时却听得门房来报说是都城姜姑娘来访。 都城姜姑娘?莫非是姜雨笙? 冯鹤鸣快步往外走,当他看到真的是一脸笑意的姜雨笙时,既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连忙把人往里请。 姜雨笙打量这个院子和花厅,虽然小,但是却极为干净,且屋子里面的家具摆放和装饰都极符合冯鹤鸣这个书生的性子。 姜雨笙忍不住道:“这屋子里怎么就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气息?” 冯鹤鸣倒是被这话问住了,一愣:“何为姑娘家的气息,玲珑也是住在这的。” 姜雨笙笑道:“那是我知道你成亲了。这要是旁人来,谁能看得出这有半点女主人住的意思?” “玲珑喜欢屋子多点窗,帘布上有些小碎花,还喜欢种一些小植物,甚至喜欢亲自做点玩偶,到处摆放着。你这屋子里可有半点?” 冯鹤鸣脸上尴尬甚满。 姜雨笙有些意外:“你到如今都不知道玲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冯鹤鸣的脸色从尴尬变为沉默,再到不知所措。 姜雨笙叹息一声,想劝几句却又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又何必再多言说。 她转了个话题,缓解了冯鹤鸣的尴尬:“冯兄,我昨日从都城而来,想必你也听过了我庄子的一些事,有人腹如小山,有人面部畸形。” 冯鹤鸣点头,道:“我刚上任没几天,听说了这事便亲自去那边查看过,但并未查出任何异样。” “我怀疑是泉水的问题。” “需要我怎么做?”冯鹤鸣猜到了姜雨笙的来意。 “用你县令的名义,将这条河封了。” 冯鹤鸣没说话。 姜雨笙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难做,水是生命之源,将水封了,当地的百姓吃什么,喝什么?又去哪里去找水? 她也可以强制封了,可她不是父母官,只怕会引起更多更大的麻烦,殃及无辜百姓。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玲珑听闻姜雨笙来了,忙一路小跑过来,但她眼底发红,一看就知道哭过的,她抱着姜雨笙也不松手。 冯鹤鸣主动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也不知道她们都聊了些什么,过了午时姜雨笙才从里面出来。 “县主可要用膳?” 姜雨笙摆摆手:“不饿,用过了回去就晚了。” “行,我送你。” 在去大门的路上,姜雨笙见有一婢女手里拎着药包从外面再走进来。 她道:“刚问玲珑最近好不好,她倒是和我说很好,有只小黄狗一直陪着她。” 小黄狗陪着她?难道他就不配拥有姓名吗?这段时间他没陪她吗? “公主可是身子不适?我闻着她衣裳上有药味,这婢女也拎着这么多药包,若是有不适,一定要早些找靠谱的大夫看。” “公主很好,不过就是些……”冯鹤鸣神色有些扭捏,“就是避子汤罢了。” 姜雨笙有些意外:“你们是夫妻,为何要喝这个?冯兄莫非是瞧不起玲珑,怕她的孩子也会是脑子不好的?玲珑又不是天生这样,这不会传给孩子的!” 冯鹤鸣摇头:“她既是我妻子,我又怎么会有这想法?不过是觉得她还是个玩心极大的孩子,若是有了身孕,将她早早的束缚住,她又如何玩得开心。” 这……姜雨笙倒是没想到一向木讷的冯鹤鸣竟还有这般深思熟虑的时候。 送走姜雨笙,冯鹤鸣再回院子时,却见玲珑站在廊坊下,遥遥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他也一言不发地回望,直到她转身回了屋。 他既是应承下要去封了这条河,就要早些想办法,也转身就去了书房。 姜雨笙一路赶回庄子,哪知道竟然在庄子口遇到了独自策马而来的柳如津。 一见到姜雨笙的马车,柳如津一个翻身就下了马:“阿笙。” 姜雨笙有些意外:“柳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昨日去侯府找你,门房说你出去散心了,我托我长姐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来这庄子了,我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这…… “阿笙,苏大人那个负心汉,你就别理他了。”柳如津愤愤不平,“不对,他连个汗汉都不是。他这等负你,就让他抱着那个什么郡主滚一边去。” “日后我护着你,我和苏大人不一样我,我不仅是个真汉子,而且我说不纳妾,就绝不纳妾。我……” “柳公子。”姜雨笙打断他的话,“有些话我在扬州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忘了,我再和你说一遍。” “我这辈子你心里只有苏大人,成亲是极大的事,不是敷衍,不是讲究,而是要和自己真心喜欢,而对方也喜欢你的人过一辈子。” “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崇拜还是感激还是其他的心思,但我都很感谢你,因为这证明我值得人喜欢。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可以把你当弟弟,当朋友,却不能当备用的。这对不起我自己,更是对不起你。” “你若是再在我面前说这些,我日后绝不会让你靠近我一尺距离。” 柳如津看她坚定的神色,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好道:“好好好,我以后不再说了。可苏大人这是,你……” “那也是我和苏大人的事,若是他果真负我,我绝不会多做一丝停留,更不会为难自己。” 姜雨笙大步往庄子里又去,柳如津牵着马缓缓跟在身后。 姜雨笙回头:“这也快落山了,你怕是赶回去城门也关了,你一会跟着春哥儿去,让他给你找个地方,明日一早你便回都城。” 柳如津刚因为能留下来而雀跃,在听到明日一早有些发愣,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 庄子上还有不少人都在劳作,见到姜雨笙回来,纷纷和她打招呼。 田埂上有不少从学堂下了学的孩子在那嬉闹着。 茶花看了一眼,有些意外道:“怎么没见黑妹?她不是孩子王吗?” “她在家照顾六婶。”陈富春语气有些难过,“六婶怕是不行了。” 第543章 我会好好照顾她 第543章我会好好照顾她 姜雨笙赶到六婶家时,黑妹正在熬药。 她急着要去拿药罐子,却因心急手被烫了下,她一边哭,一边找了块纱布将药罐两边包着,小心翼翼地从火上取下。 她边往碗里倒药汁,一边口中说着:“太乙救苦天尊,您救救我母亲,只要让她再活五年,我愿意折寿二十年来换。” “娘亲太苦了,她还没享福,怎么就得重病了?”她边说边强忍着泪,等她将药罐子放下,拇指已经是一片红。 端着药转身却见不远处姜雨笙正怜惜地看着她。 得知母亲生病时没哭,没钱买药跪在药铺掌管面前被羞辱要从他胯下钻过去时没哭,被药罐子烫伤无数次时也没哭,可现在却被姜雨笙一句“为什么不和我说”给整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姜姐姐。”若不是手里还端着药,她怕是一下就要钻到姜雨笙怀里去了。 姜雨笙看到六婶时,不由鼻子一酸,险些就落了泪。 上次来时看到六婶精神十足,如今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颧骨高高凸起,只有那一双眼睛还算是有点生气。 她听到声音,艰难地往门口看过来,在看到姜雨笙时,眼里的光陡然亮了起来。 黑妹坐在床沿边,将药吹凉了缓缓往六婶口中喂。 可是六婶想喝下去,却碍于身体的本能,喝下去就吐出来,先是药汁,再是苦水,甚至到后面都吐出血来了。 黑妹边哭便边擦着六婶吐在衣裳上和棉被上的血,哽咽着:“母亲,别急,慢些喝。这些药喝下去,身子就好了。” 六婶却摆摆手,费力推开黑妹,她朝姜雨笙伸出手,眼神充满着期待。 姜雨笙在床沿边坐下,读懂了六婶眼神的意思,她道:“芍药,你带黑妹出去玩会。” 黑妹哪里舍得出去,不管姜雨笙说什么都不肯出去,她死死地拽着六婶的手:“我不走,你们都把我当孩子,我什么都明白,我能和母亲多呆一会也是好的。” 六婶有些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只得作罢,她艰难的朝女主伸出手,紧紧的握着。 原本已经连吃饭说话都很费劲的六婶,此刻却突然来了精神,连带着说话也利索起来了。 她一开口,日夜照顾在她身边的黑妹,马上就察觉出了她的不一样,哭得更凶了。 她虽然读书少,可是回光返照四个字还是知道的。黑妹将自己的脸放在六婶的手心里,无声的哭泣着。 姜雨笙回握着六婶的手,柔声道:“六婶,我在,有事你说便是。” 六婶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黑妹,带我走后,还请县主对她照顾一二。” 姜雨笙侧头看着黑妹那不停抖动的肩膀,就知道她明明是在哭,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是个坚强的孩子。 她柔声道:“芍药一直想要一个妹妹,她头次见到黑妹就很喜欢她,只要黑妹愿意,我可以把她带在身边的。” 六婶听到这句话眼神更亮了:“有县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你就把黑妹当你的婢女,什么脏活累活,尽管差使她去做。你别看她小,她力气可大了,啥活都能干。” 姜雨笙轻笑道:“黑妹还小,先让她学点东西,她要是喜欢,也可以跟着芍药学武功。” 六婶情绪更加激动了,连连点头:“是是是,还是县主有远见,这孩子交给县住,我死而无憾。” 姜雨笙微微摇头:“不说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她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是再明白不过了,瞧六婶和症状,怕是和梅渊得的同一个病,肺痨。 姜雨笙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六婶家,怕黑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又特地让陈婆子也过来搭把手,希望这最后的日子可以让她走得没那么痛苦。 翌日,天还不亮,姜雨笙就被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惺忪着双眼坐直了身子。 茶花从外面进来,低声道:“小姐,冯县令来了。” 冯鹤鸣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姜雨笙急匆匆穿好衣服,清晨,东方不过露出鱼肚白,格外的寒冷。 冯鹤鸣正命里正敲锣打鼓的把每家每户都喊醒,让他们醒了都到沛河边。 村民们有的还没有睡醒,有的正打算出门干活,除了孩子,几乎都被喊到了这里。 有人不满道:“冯县令,虽然您是县令,但也没有这样折腾人的啊。” 冯鹤鸣相比之前的牛大力样貌英俊不少不说,就连待人也是客气许多,没有任何官架子,百姓们对他还是十分欢喜的。 有个老农道:“县令把大家都叫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冯鹤鸣点头,道:“昨夜本官做了一个梦,玄武大神入梦来与我说,他被压在一个黑不溜秋,喝的又都是毒水的地方,实在是难以忍受。” “根据他描述的地方,本官找了一圈,发现正是在这一处庄子。” 姜雨笙一愣,却没想到冯鹤鸣竟是想到了这个法子。 在民间,乌龟也算是一种神兽,尤其是上百年的老龟。从地势八卦图上来说,北方属于五行当中的水,乌龟就成为北方的神兽。 有些高门世家因有缘得了乌龟,便会将其放在井底,希望可以镇宅旺风水。 但姜雨笙却知道,乌龟对水质要求极高,若是水不好,它可呆不住。 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哎呀,那还了得。怪不得我们庄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原来是因为玄武大神在这下凡的不安生呀。” “玄武可是天尊面前的坐骑,让他受委屈了这怎么行?” “大人您可得早一点把玄武住的地方清理干净呀,这样我们这庄子以后才能过得安宁。” 冯鹤鸣连连点头:“正是,所以本官连夜赶来,便是为了此事。如今这玄武就在这河底住着,我这就命人潜下去查,看看到底如何。” 姜雨笙不由失笑,冯鹤鸣当真是个极为聪慧之人,可惜就是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是个木头。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河里,翘首以盼。 第544章 玄武神兽不满了 第544章玄武神兽不满了? 约摸一柱香时间后,下去打捞的捕快艰难地游了上来,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如何?你在下面可看到了玄武大神?” “是否真的是如他梦中所说肮脏不堪又有毒?”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问道。 那个捕快嘴唇冻得发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艰难的指了指自己胸口。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他的胸口鼓囊囊的。 冯鹤鸣连忙命令没下水的捕快上去解开他的衣裳,结果直接就看到他怀里绑着一只硕大的乌龟。 这乌龟无论是块头还是龟壳上的纹路,都是平日难见的。 冯鹤鸣将这乌龟抱在怀里,煞有其事的低头,和他轻声交谈着,时不时抬起手,指了指沛河,又时不时把头凑过去,最后才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众人都被冯鹤鸣这神色和动作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屏着气不敢喘,就看他怎么说。 冯鹤鸣抬头看着面前黑压压站着的村民们,语气严肃道:“玄武大人在这河里住了一段时间,如今已元气大伤,不能再继续住在这了,也不能再庇佑你们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 冯鹤鸣继续说道:“但他也说了,如果你们把他居住的地方清扫干净了,他还是会常住这里,还是会保佑村民们幸福安康。” 有个老妇大声道:“这河水几百年来都是这样吃下来的,怎么就突然有问题了?冯县令你该不会是在这把我们当傻子耍吧?” “是啊,我老头子在这吃了半辈子了,都一点事也没有啊。” “不吃这里的水,那吃哪里的水?” 冯鹤鸣将手里的乌龟小心翼翼的再放回到捕快手里,他大步走到村民们面前:“正因为这里的河水有问题,别说玄武大人这样有道法仙术在身的都住得不舒服,你们寻常人更是耐不住。你们想想近年来庄子上离奇的事还少吗?” 村民们想起庄子上的这些事,连连点头:“这莫非真的是被谁给诅咒了吗?” 有个皮肤黝黑,腰如同水桶般粗的妇人,叉着腰道:“冯县令,我们尊称你一声县令,可你也不能把我们当蠢的啊。你说你随随便便抓只乌龟来,你说是玄武大人就是玄武大人啊?” “那我今日早上门前飞过的麻雀还是朱雀大人呢,要不要也抓来看看,是不是在这住的不舒服啊?” 他这话倒是问出了不少人心里的想法,有些人想问,却又觉得对神灵是种冲撞也就不敢说出口。 冯鹤鸣既然能想出这个法子,当然也预见到会有村民有同疑问。 他道:“玄武大人就在这,你们尽管上前来看看,它龟壳上的纹路,再看看它上面的颜色,和你们见过的万年龟是不是一样。” 有村民喊了一声:“张半仙,你活了将近百岁,可是村里有名的长寿人,您见多识广,要不您去看看那捕快怀里的是不是玄武大人?” 张半仙一头满头白发,年近百岁,是整个青州县有名的长寿老人,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到捕快面前,对着玄武上下打量。 随后转身对刚刚那个黑妇怒其不争道:“马大家的,这就是玄武大人啊,你刚刚那些话是要惹怒了玄武大神,日后还如何能让家里安康?” 菊仙嗤笑一声:“张半仙,我看你也是越活越糊涂了,这乌龟怎么可能是玄武大人?” 张半仙很无奈的用食指点点她:“你啊,就是说话不经过脑子,冲撞了神灵,看你以后家里怎么过。” 菊仙心里却是洋洋得意,最近家里发了笔横财,要什么有什么,还会在乎这个? 姜雨笙压低声音对芍药道:“你去查一下这个妇人。” 芍药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冯鹤鸣厉声道:“你不要神灵庇佑,你不想过好日子,难道人家也不想吗?” 菊仙一脸得意:“我靠我双手勤劳致富,要什么神明庇佑,也就你们这种好吃懒做,装神弄鬼的人想着神灵庇佑。” 她这话引起了不少村民的不满,有人纷纷指责她乱说话。 “菊大婶儿,你怎么说话呢?谁好吃懒做了?要说好吃懒做,谁比得过你啊?” “就是,你们家衣裳穿七日,换下来反过来再穿七日。那灶台上厚厚的灰,我都不想走进去。” 菊仙朝那人狠狠的呸了一口:“不想进你别进啊,就你们那破破烂烂的院子我还看不上呢。日后待我住上了三进四进的大院子,你们就排着队来求着看看我家大院子!” “菊大娘,菊大娘,你家出事了!”有个约摸十多岁的孩子,边跑边喊。 “你个兔崽子,你家才出事了,你能盼我点吗?” “是真的!”那孩子气喘吁吁的跑到菊仙面前,连着喘了几口大气才道:,“狗蛋哥哥路过沛河脚底一滑,掉到了河里,就……就再也没上来过了!” “怎么可能?我家狗蛋是出了名的水性好,鸭子能淹死他都不可能淹死的。” 那孩子一听这话也急了,跺跺跺跺脚,举起手:“我若是骗你,我……我就被狗咬死了!” 菊仙见他神色不似说谎,把袖子一撸:“小兔崽子,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戏弄我,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孩子的母亲一把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目视着菊仙:“马大家的,你这算怎么回事,我家孩子还能诓骗你不成?” 菊仙不满地点点孩子,哼了一声:“前面带路。” 狗蛋是在沛河的下游落了水,等菊仙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河面上飘着一件衣裳,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家狗蛋的衣服,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狗蛋”! 跟在后面的大汉连忙下了河去捞狗蛋,哪知道怎么捞也捞不起来。他潜到河底才发现狗蛋的脚都被水草给缠住了。 他用力扯断水草,拖着狗蛋的尸体往岸边游去。菊仙看到儿子真的已经没气了,一下瘫痪在地上嚎啕大哭:“狗蛋,我的儿啊!”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第545章 六婶去世 第545章六婶去世 那人继续说道:“菊仙,肯定是你刚刚对神武大神不尊重,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这就是惩罚啊。” “是啊,要不然为什么几个孩子在河边走,就狗蛋落水了?而且狗蛋这么会游泳,却偏偏被水草给扯住了?” 菊仙抱着狗蛋,恶狠狠地瞪着周围的人,随后回了自己家。 狗蛋的意外溺水而亡,反倒让冯鹤鸣口中的玄武神兽之事有了更好的理由。接下来封河就格外的顺利,再也没有人表示不满或阻止。 但也有农户忧心忡忡:“冯县令,既然这条河不能喝了,那我们若是要喝水又该如何?” 冯鹤鸣道:“我已经勘察过了,前面那座青山山上都有一处泉水,一会儿你们几个壮丁跟我一道上山,砍几根竹子劈开用,将泉水从山上引到山脚下,你们若是要喝水便到那里去。” 虽然麻烦了些,但至少没有危害,村民们也没再异议。 河虽然封住了,可这河里到底受了什么污染,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验,但只要封住了,办法慢慢想便是。 狗蛋的死菊仙再悲痛,也还是开始操办着他的身后事,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口上好的红木棺材。因为没有现成的,还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大口的棺木。 入夜后芍药悄悄回到姜雨笙身边:“小姐,我看到那菊仙屋子里角落上埋着好几坛白银。” 姜雨笙眼色冷冷冷,看来这所谓的诅咒之事是有人利用这个河水问题,说和她有关,将这污名硬生生扣在她的头上。 姜雨笙道:“她如今儿子去世怕是最悲痛的时候,也是最容易露马角的时候,你暗中盯牢一点,看她跟谁接头。” “是。” 半夜姜雨笙睡得正香,听到陈婆子的屋门口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似乎还有焦急的声音。 姜雨笙睁开眼,凝神细听,是黑妹的声音。 “茶花。”她低声唤道。 “唉。”茶花应了一声,随即蜡烛就点了起来,她快步从外屋走了进来,“小姐,是黑妹来了。” 这大半夜的急匆匆敢来…… 姜雨笙定定的看着窗外,许久后才问道:“可是六婶走了?” 茶花探颔首。 “你和春哥儿一道,把六婶身后事办得体面些,也要办得妥妥当当的,让她风风光光地走,下到那个世界也安心点吧。” “好。”茶花掖了掖被角,“小姐,您要再睡一会儿吗?时辰还早。” 姜雨笙摇头,她似乎能感受得到黑妹此刻悲痛欲绝的心情,小小年纪就丧母,她感同身受,又如何能再睡得下? 鸡鸣时分,庄子里就响起了两声唢呐声。每当村里有人过世,就会用唢呐声来告知大家,随即要开始筹办白事了。 六婶平日里是个极为热心又勤劳的妇人,她这一过世,知道这事的村民们都纷纷自发地到了六婶家,想来看看能帮点什么。 却发现东家身边的婢女和陈管事已经连夜找了最好的白事铺子操持着,众人都纷纷感叹说六婶找到了户好东家,黑妹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的。 和六婶的身后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菊仙家里的冷冷清清。 菊仙家和六婶家隔的不算远,六婶家吹吹闹闹的唢呐声音传过来,菊仙气得连着把地上的坛子都打碎了好几个。 马大蹲在墙角直叹气,听得打碎声,突然抬起头:“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把坛子都打碎了,我用什么来装干菜?” 菊仙突然又拿起地上的坛子砸向马大,马大躲闪不及额头被她砸出了一道口中,鲜血直流,他捂着额头:“你……你这婆娘……” “我怎么了?”菊仙双手叉腰,朝着马大吐了一口浓痰,“若不是我,这个家能撑得起来?老娘嫁给你的时候,你连个屋子都没有,还是住在马圈里的。” 马大捂着头,要争辩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狗蛋如今已经没了,菊仙唯一的支柱也没了,本就看马大不顺眼,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的对他又打又骂,拳打脚踢。 “你个窝囊废,要不是你,我能被人这么嫌弃着?想我也是村里一枝花,却嫁给你这样的杂碎,你竟然还敢说我半点的不是,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马大看着菊仙,那又肥又大,还满脸褶子的脸,实在是和一枝花联系不起来。 可他却实在是畏惧害怕菊仙现在这个样子,终究还是自己缩了缩身子,躲回了角落。 “如今狗蛋也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现在就滚出去。” 马大梗着脖子:“你……你疯了吗?” “不滚是吧?不滚老娘就把你的脑袋砸开花!”她举起一个更大的坛子,高高的就要砸下来,吓得马大连抱头鼠窜。 “你是我的妻子,这也是我的家,为何我就住不得?” 屋子外的唢呐声更大声了,隐隐还传来黑妹的哭丧声。 菊仙更是恼怒直接将坛子狠狠砸在地上:“就这偏僻的地方,老娘也不稀罕住了!” 她转身进了屋子,将藏在墙角的那些白银都包裹起来,随意收拾了两件衣裳,拎着包袱就往外走。 马大想要来拉,可看到她的神色,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终究第一次硬气,朝她背影喊道:“你要是走了,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老娘到都城找贵人去,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喝西北风吧。” 走出庄子前,菊仙回头看了一眼庄子,哼了一声,坐上了板车,远远离去。 日落时分,柳如津从外面院子外走了进来,看到他,姜雨笙也有些意外:“你怎么没回都城,还在这?” 柳如津道:“陈管事今日一直在忙六婶的事,我也去搭把手了,却不想这一搭就搭到了现在。” 姜雨笙叹息一声:“如此说来你也只能明日再回都城了。” 可哪知道,太阳还没最后落下山,柳如津正暗自窃喜今日又能多赖一天,却没想道苏俨急急的策马而来了。 第546章 大口喝醋 第546章大口喝醋 苏俨来的时候,姜雨笙和陈婆子等人正在用膳,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还以为是陈富春回来了,哪知道下一刻就看见阿全掀开帘子:“大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姜雨笙更是眨了眨眼睛:“大人您怎么来了?我没看错吧?” 苏俨淡淡的扫了屋子一眼,再看到柳如津也坐在饭桌上的时候,双眼眯了眯,寒气瞬间包围着周身。 他在姜雨笙身边坐下,道:“近日没什么公务,你既来庄子了,我便来陪陪你。” “年关了还没什么公务吗?”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让茶花去沏了杯热茶。 吧全道:“县主有所不知,大人前日在抓贼时不慎手臂受了伤,皇上体恤他这几日劳苦,便放他几日假,让他在家好好休养着。” “你受伤了?”姜雨笙一惊,连忙放下碗筷,一脸关切,“伤到哪了,可严重?快让我看看。” 苏俨轻轻动了动胳膊,却听得他“嘶”的抽气声,却又强自镇定,“无妨,不过是些小伤罢了。” 他这模样又哪像是小伤的样子,况且他武功高强,若能伤到他的必然是高手。 姜雨笙急着去看他的胳膊,见没伤口,更急了:“到底伤哪了?快让我瞧瞧,别让我担心。” 苏俨似是很为难的看了姜雨笙一眼,随后道:“伤到了肩胛骨这。” 姜雨笙牵起他的手,道:“走,到我屋里去,我给你瞧瞧。” 苏俨很是乖巧地任由姜雨笙牵着出了院子,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唯有阿全嘴角抽搐。 大人追现主追到这里来,还不忘演这么一出,他竟然不知道,自家大人演技这么好。昨天不过是被雪球挠了一下,最多也就是两道红痕,不知道还以为大人身负重任。 到了姜雨笙屋子,她急着解开他的衣袍,却没看到伤口。 看她蹙眉,苏俨道:“是内伤,但无大碍,就是不能过度劳累,老先生叮嘱我要好好休息。” “老先生都让你好好休息的,你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骑那么久的马。”姜雨笙轻轻推了推苏俨的身子,“你也真是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 苏俨搂着她的腰:“你是我的药啊,看到你,病不就好了?” 姜雨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倒是不知道,大人现在嘴上是抹了蜜一般的甜。” 苏俨凑过来:“要尝尝吗?”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本以为是茶花,却没想到是柳如津,只听到他问:“苏大人可曾用过膳?需要一起用一些吗?” 苏俨性子一向淡漠,不爱与人同桌用膳,姜雨笙正要拒绝,却见苏俨抢先开口了:“没用过膳,夭夭替我看好伤口,便去用膳。” “那行,我们等着,大人尽快来用。”柳如津这话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婆子有些忐忑的看着面前的活焰王,一言不发的坐在这,总觉得头皮发麻,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姜雨笙笑着轻轻戳了戳苏俨:“脸色好看一点,这样吓到人家了。” 苏俨尽力的缓和了一下面部表情,见陈婆子还有些紧张,他指了指面前的菜,语气生涩地说了句:“还不错,挺好吃的。” 陈婆子顿时受宠若惊,连忙道:“好吃大人就多吃点,多吃点,不够我再去烧。” 柳如津大步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坛陈醋进来,倒在了苏俨面前的碗里:“大人是不是就爱喝这个啊?不如多喝一点。” 这……谁喜欢喝陈醋啊? 偏生苏俨却很淡定的接过来,咕咚一声,将一碗醋一口喝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轻轻放下碗,一脸不屑地看着柳如津:“我喜欢喝着,你有意见?” “没有,不敢。”柳如晶也淡淡回了句,又再次给苏俨倒了满满一碗,“好,既然大人喜欢喝,那就多喝一点,管够。” 苏俨还要再喝,倒是姜雨笙先摁住了碗:“你不是说饿吗?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苏俨点头,手拿着筷子才夹了两口菜,却又“哎呀”一声。 姜雨笙连忙问怎么了,苏俨皱着脸:“扯到伤口了,有点疼。” 姜雨笙道:“你也真是的,你想吃哪个,我帮你夹。” “那个小笋。” 话音刚落,姜雨笙夹到了他的碗面前,却见苏俨张开了嘴巴,意思是要她喂。 姜雨笙二话不说,轻轻的喂到了他的嘴里。 在场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特别是阿全,他家大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对食。 柳如津嘴角抽搐,本来是想酸死苏俨,哪知道反倒自己被酸死。 他起身离席,还不忘讽他几句:“苏大人这可真是厉害呀,这么多的醋喝下去不得酸死你呀。” 直到周围的人都离开了,姜雨笙才没好气的看着苏俨:“不酸啊?” 苏俨笑还笑,看着姜雨笙道:“酸,却也不酸。” “还吃吗?” 苏俨点头,继续把嘴巴张开。 阿全喂完马回来看到自家大人和县主还在吃着饭,他嘴角不由又抽搐,吃这么多大人不怕噎着吗? 苏俨一来,晚上住的地方又成了个问题,陈婆子这本就没有多的厢房,更是担心住的地方差了,会怠慢了这位活焰王。 柳如津道:“陈管事替我找的那间屋子宽敞的很,苏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同榻而眠?” “本座不爱与人同榻,尤其是与你这样的男子。” 柳如津耻笑一声:“搞得好像我很喜欢和你同榻一样,怕是都要被你给酸死了。” “正好,夭夭不怕酸。”苏俨牵着姜雨笙转身就往她的屋子走去,气得柳如津在背后哇哇大叫。 “苏阎王,你虽然是个没把的,但好歹也算是半个男人,你这样还顾不顾阿笙的名声了?” “阿笙,你可别让他得逞了。有什么危险,喊一声!” 进了门,苏俨将她抵在门板上,面色似是有些生气,捏着她的下巴:“他怎么也跟里来了?” 第547章 意外发现 第547章意外发现 “他跟来是他的事,腿长在他身上,我还能砍了不成?”姜雨笙反挑起他的下巴,“大人果然酸的很。” 见他扣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没好气道:“明天就把他轰走。” 姜雨笙想起柳如津说苏俨是个没把的,心里就想笑,这人的何止有把,而且这似乎还挺吓人的。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她不由有些脸红,轻轻吻了吻:“他呆他的,你呆你的,又不相干。” “看着就刺眼。”哪知道他话音刚落,柳如津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而且似乎就在门外。 “阿笙。”柳如津敲了敲门,“有危险记得喊一声啊。” 门本来就不厚重,他这一敲,就好像是敲在姜雨笙的后脑勺一样,格外的清楚。 惊得姜雨笙低呼一声,结果一个旋身,就被苏俨靠着门板上,而她贴在他的身上。 “阿笙?”她的低呼声柳如津自然也听到了,又敲了敲,“那活阎王是不是弄疼你了?苏阎王,你给我开门!” 苏俨却突然就吻了下去,随着柳如津不停的说话声,他越吻越深。 仅是一门之隔,柳如津的喊叫声停了下来,可苏俨这却没停,这个吻还在逐渐加深的,姜雨笙都忍不住嘤咛几声。 等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却忍不住微微推开她的身子,和她保持距离。 “大人?”姜雨笙有些意外,可她声音里听着娇媚极了。 和小狐狸独处的时间长了,苏俨的脸皮似是也厚了气起来,这若是放在以前,他必然会极为难为情的别过脸,可如今他却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嗯。” 姜雨笙扶额,这也能让小苏俨抬头了?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确定没人了,姜雨笙才凑到他耳边声音道:“大人在庄子上得忍忍,若是弄脏了衣裳,或是有这味道,反倒会引人注意。这庄子里,可能有曹氏的人。” 可苏俨却满脑子都是味道二字,味道……这会是什么味道? “大人?”姜雨笙往前靠了靠,可一碰到又后退,讪笑着,“大人怕是要好好冷静冷静了。” 可只要和她在一处,又如何能冷静下来? “等回去了再说。” “不行,回去也不行。老先生不是让你好好养养吗?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苏俨深吸一口气,他好像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你早些睡,我去庄子再看看。”苏俨闷声道,将她衣服理了理,又再三强调,“要是那烦人精又来敲门,可千万不要开门。” “知道了。”姜雨笙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还真是个醋精。 今日本就起得早,又因为苏俨的到来让姜雨笙格外心安,她才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一夜安睡到日出。 茶花端热水进来时道:“小姐,阿全天没亮就在外面站着了,说若是小姐醒了就和他说,他来汇报一件事。” “定然是大人叫他来的,快请进来。” 阿全进来就拱手道:“县主,大人让您随卑职一道去山上。” “可有发现?” 阿全颔首。 姜雨笙立刻换了套劲装,只和陈富春说上山逛逛,跟着阿全到了半山腰,七绕八绕到了一山洞前,洞门口竟然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昨夜大人视察了一圈,意外发现了曹氏的踪迹,但她熟悉这座山,又轻功了得,大人一时没能追上。找了一圈,却意外看到了这个山洞。” 阿全边说边带人往里走,这山洞里还有不少动物的尸骨,甚至还有几个头颅。 茶花“啊”了一声:“小……小姐,这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骨?” 越往里面走,动物的尸骨就越多,反倒是再没见过人骨了。 姜雨笙神色凝重,阿全手里的火折子险些就灭了,头顶上有水声,再走一段路,豁然开朗,里面一个巨大的山洞。 苏俨就站在那,洞里十分潮湿,中央这躺着一头猛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血兽?”姜雨笙很是意外,“竟然是在这里?” 苏俨向她伸出手,将小手握在手心里,带着她往前走:“但死了。” “死了?” “嗯,而且怕是死了有几天了。” 怪不得这空气有股腐烂的味道,姜雨笙走到血兽面前,看着以前见过有着锋利的獠牙,凶猛表情的巨型兽,如今却躺在这一动不动。 “查得出是怎么死的吗?” “身上没什么大的伤口,不是中毒而死,怕就是年岁大了,自然而亡。” “大人,血瘦不止一头。”姜雨笙神色越发凝重起来,“这头和去年我们见到的那头不一样,然后还有头用人血和婴儿来饲养的血兽崽。” “嗯,这是头雄血兽。”苏俨道,“这山洞极大,怕是早就凿的,看看这墙壁打磨程度,得有十多年了。这血兽养在这,定是被喂了哑药的,不然不可能没有一个村民发现。” “可这血兽在这,他就不会出去吗?”想起曹氏在这附近出现过,姜雨笙道,“莫非那曹氏是饲养人?” “不好说。” 山洞里出现的那些动物骨头和人骨,怕都是这血兽的杰作了。 “这血兽带不走,否则就会打草惊蛇,只能暂时将这山洞封了,不让村民们发现这个地方。” “嗯,但肯定还有其它养血兽的地方。” “这里都能被我们找到,其它地方还会远吗?” 姜雨笙突然想到正好这段时间索西在都城,倒是可以想办法去套套他的话,这血兽是科勒沁的独有物种,总不会随随便便就送人吧? 几人一道转身要走,却听得角落里突然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苏俨陡然将姜雨笙护在身后,喝声道:“什么人?” 阿全腰间的刀“蹭”的拔了出来,屏气凝神往角落那边走去。 先是滚了一颗石块出来,再过了会,出了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身上裹着棉被,怀里还抱着个睡得正香的婴儿。 “别杀我!”那妇人一出来就先喊了这么一句,“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不会说出去的。如果不放心,可以毒哑我。” 第548章 带母女二人回去 第548章带母女二人回去 姜雨笙打量着她,又见她怀里还抱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她道:“你可是陈三叔家的儿媳妇?” 那妇人颔首:“正是。” “我是羔山庒的东家,你的事,我听春哥儿说过。”姜雨笙道,“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对你和孩子怎么样的。” 她这么一说,采冬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和那个女的是一伙的。” “那个女的?”姜雨笙抓住话里的重点,她将曹氏的外貌描述一番后道,“你说的可是她?” “正是。” “她是我们要找的人,是我们的对家,你可知道她去哪里了?” 见采冬眼神里还是带着点戒备,姜雨笙道:“你对我不熟悉,但你应该知道春哥儿和陈婆子吧?我是他东家,陈家庄是我的产业。” 听到陈婆子,采冬眼里的戒备才慢慢退去:“她昨日傍晚出去后,就没再进来过的。但她以前进来时,都盘腿打坐,我……我还看到过她生吃野鸡。” 曹氏定然是怕生火弄烤鸡会引起注意,这才生吃,可听着却十分恐怖。 “我进来的时候,这猛兽已经死了,是吃了那个女人给的东西后没一会儿就死了。”采冬搂紧了孩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原来采冬那日裹着棉被别着刀就进了山,但陈三叔这个胆小鬼没敢把孩子往山里面扔,直接在山脚下一丢就算了事了。 结果她一进山,一眼就看到了那大红布裹着的孩子。 采冬找到孩子,原本是想带着孩子回去的,可转念一想,自己孩子嘴唇生下来就裂开的,被视为不详,自己那公爹能扔第一次,就自然会有第二次,回去不也是自寻死路吗? 她丈夫外出寻活了,哪怕是在家也决计是站在公爹身边不会帮她的,横竖回去都是死,不如进山,她就不信山这么大,还容不下她和孩子? 或许是老天爷垂帘她,采冬抱着孩子走到半山腰,天亮时分竟然让她找到了这个山洞。 这山洞很大,她带着孩子成功地住了两日,在昨日往里走遇到了血兽,正担心要如何逃脱这等猛兽,却没想到当天死了。 再然后就遇到了姜雨笙。 “你带着孩子,她没发现你吗?”姜雨笙很是意外,这个时间段的孩子,总是要哭的,哪里忍得住? “她来,我就奶孩子,她走我就带着孩子出来。”采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些话,好在那两个男子已经走远,并没有听见。 “要我们带你回去吗?” 采冬犹豫着。 “你不回去,你孩子怎么办?她虽然可以吃奶,可你若是吃不好,又哪里来的奶可以让她吃饱?” 这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单凭她生完孩子没多久就敢孤身进山找孩子,这份勇气值得姜雨笙敬佩。 “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以到陈婆子那住。” 采冬眼前一亮:“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你到时候可以住我那屋子,我过几日就回都城。” 采冬千恩万谢地跟着姜雨笙一道下了山,阿全飞鸽传书给了都城的东厂,让人过来清理这山洞。 至于曹氏……山洞被封了,离她原形毕露的时候还会远吗? 陈婆子看到采冬来,也很是欢喜,可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又忍不住落泪:“苦了孩子,苦了你。” 直到能躺在床上,采冬才发现身上哪里都疼,都不舒服。 陈婆子还特意去请庄子上替人接生的婆子,让她来替采冬看看。结果这一看,倒是把采冬给吓着了。 婆子说采冬生孩子的伤口都还没好呢,还一直在流血,甚至是已经有出脓的情况了,得赶紧去请高超的大夫来瞧瞧。 可这大夫都是男的,又如何能让他来查看妇人呢?以后采冬如何在这庄子待下去?可若是不看,依照婆子的话,怕是熬不住几日了。 陈婆子有些拿不定主意,去找姜雨笙商议,后者听了当即就道:“大娘也是迂腐,这些规矩,如何有性命重要?” “是是是,老婆子糊涂了,我这就让春哥儿套车去请大夫来。” 陈富春正在院子里砍柴,听了自己母亲吩咐,二话不说丢了斧头套车就往外赶。 原先采冬抱着孩子,想着自己一定不能出事,否则孩子就活不了,才苦苦支持着。 可如今一旦这个支撑的念头没了,就一下身子给空了。 陈婆子看着怀里的孩子,若不是嘴唇裂开,也是个极为清秀的女娃娃。 陈婆子又是叹息一声,听着怀里的孩子哼唧哼唧,眼看着要哭出来了,赶紧抱到采冬身边:“采冬,娃怕是要饿了,不如你先胃喂她?” 采冬一脸愧疚:“不满婶儿,我身上没奶。” “没奶?”陈婆子有些意外,“这几日孩子如何过的?” “有人来,我就将她塞怀里,她吮着,可我没奶,她又如何能吃到?”她生完孩子没多久进了山,身子没调养好,又没吃好,哪里会有奶? 陈婆子惊呼:“都没吃过孩子还能活到现在?福生无量天尊,这孩子就是福星啊。你等着,东头的王婶家的虽生了两个多月,但她奶多,都吃不完,我这就抱着孩子去。” 王家婶子的儿媳虽然在刚看到这孩子时,也被她的唇吓到,可看到孩子饿的直往她怀里凑,她又本能地掀开衣服,让孩子吮了起来。 听着孩子咕咚咕咚的发出满足而迫切的声音,陈婆子眼眶一红:“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没一会儿孩子就喂饱了,满足地闭着眼睛睡着了。 王家媳妇把孩子递给陈婆子:“婶儿,我这奶临哥儿也吃不完,你就尽管把这女娃娃抱过来就是。” 陈婆子颔首:“你是个心善的,天尊会庇佑你的。” 她抱着孩子往回走,见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想着是儿子把大夫请来了。 可哪知道进了院子,却见陈三叔拿着把锄头站在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大夫:“你今日若是敢进去,我就削了你的脖子!” 第549章 谁知道这是谁的孩子 第549章谁知道这是谁的孩子? 陈三叔嗓门太大,反倒是将陈婆子怀里的孩子给惊吓住了,孩子睁开眼愣了愣,随即“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陈三爷,你怎么回事?要发威回你自己家去,别在我这院子里撒泼!”陈婆子克制着声音,女娃娃的却是越哭越厉害。 陈三叔越发大声,夹杂着怒气:“这就是个煞星,我已经把她丢了,你捡回来作甚?你是想害死我陈家,害死全村人吗?” “她几日不吃奶都没有死,怎么会是煞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就是因为煞星,所以不用吃也可以活下来。”陈三叔扭曲事实,见那白胡子大夫提着药箱还要往里走,他手里的锄头真的就高高举起,吓得大夫连连后退。 “老夫……老夫就是来看个病啊。”大夫也被他气得不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躺在里面的可是你的儿媳妇,她若是出了意外,你儿子回来了,这责任你担待得起?” “我如何担待不起?我是他老子,我让他休了这个娘们,他绝无二话!”陈三叔扯着嗓子,面脖子粗,他指着采冬住的屋子,一脸不屑,“就这样不守妇道的儿媳妇,我要她何用?我儿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赚银子养家,她却在这庄子里勾三搭四,谁知道这个女儿到底是谁的?” 陈婆子简直是被这话气得人都在抖,正好芍药就站在不远处,陈婆子把孩子给芍药转过身来,指着陈三叔,怒道:“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好货色吗?他能娶到采冬这样的好姑娘,那是你们你们陈家上辈子积来的福气!” “采冬自从嫁给你们家,任劳任怨不说,无论是地里的活还是你们家里的中馈,她哪一样管的不好?你采冬不守妇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儿子每几个月回来一次,一回来就往村头的寡妇家跑,是几个意思?” “无论样貌品性,采冬那样比不上寡妇?不就是没有那寡妇骚吗?你儿子不就喜欢这样吗?和你一个德性。嫂子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就是被你和当年的田寡妇给活活气死的!” 陈三叔没想到陈婆子竟然当着这么多后辈的面提这些陈年往事,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当下锄头往前狠狠一丢,锄头没伤着陈婆子,却把她的脚背狠狠的砸了去。 陈婆子“哎呀”一声,语气里有些痛意:“陈三,你疯了吗?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姜雨笙还没走,采冬暂时住在了闲置着的小屋子里,她听得外面的吵闹,让茶花先把大夫请进去给采冬看病了再说。 陈三爷自然认得茶花,他挡着茶花,道:“这是我们陈家的事,莫非你们东家手还是这么长,别人家家里的事也要管?” 茶花冷笑:“你的手不也是挺长的?采冬姐已经住到了大娘家,你还要赶到这里来,拿着锄头在人家院子里来这么一出。我看不止是手长,这脚也长。” 陈三自诩是陈氏宗族的族长,却被一个婢女一再地挑衅他的威严,当即越发的恼怒了:“采冬是我的儿媳妇,她是生是死我说了算,就这个裂开嘴的小贱货是我的孙女,我想让她怎么死,就怎么死!” 听得他如此辱骂自己的亲人,在场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陈福春走过来拦在了陈三叔面前,示意茶花赶紧把大夫带进去。 干瘪的瘦小老头陈三叔哪里是人高马大的陈富春的对手,他眼睁睁的看着大夫走了进去,他怒道:“民风不正,民风不正啊,一个老头子竟然都能给一个妇人看病,这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论不要脸,谁能有你的脸皮厚啊?”陈婆子一瘸一拐的靠着墙根站着,“人要脸,树要皮,你都这把年纪了,还非得往死里作,还要让大伙儿看看你能不要脸到什么样!” 陈三叔哆嗦着手指向陈富春:“我说呢,为什么屋子里那个娼妇对我儿子这么冷淡,有事没事就喜欢往这边田地上走,原来是早就和你勾搭在一起了啊。” 陈富春登时脸色大变:“三叔,这话万万不可这么乱说。” “怎么,被我揭穿了,不好意思了?怕被人知道,当初别做呀。”陈三爷走到院子门口大喊,“大家都来评评理,他们家的春哥儿勾了我的儿媳妇,这等挖人墙角的事都做得出,还是本家们,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陈婆子气得胸口起伏:“陈三,你……你……枉费人家尊称一声才陈三叔!” 陈福春连忙上前扶住陈婆子:“母亲,您消消气,切莫和这等小人一般见识。” 院子门口的村民越来越多,陈三叔已经彻底开始胡说八道:“那娼妇没有身孕前,总是来这里,后来有了身孕,可是富春这小子有事没事就来我家,今日送些腊肉,明日送些小笋。当初我以为这小子是孝顺,他知道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送的!” “我为什么要把这孩子给丢了?一来是孩子面容有损,很有可能会给带来灭顶之灾,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这根本就不是我们陈家的骨肉,是别人家的杂碎。我为何要提他陈富春养这个孩子?” 陈三颠倒是非黑白,他自己在那里说得起劲,但围在院子外的人都知道陈富春什么性子,自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甚至有人看不下去了,都劝他道:“三叔,富春不是这样的人,你就别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陈三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瓜田李下的,一次两次他忍得住,三次四次就心痒,五次六次那就直接把人摁倒在田地上了。” 这还有孩子也在围观的,见他口不择言这样到这个地步,有几个夫人淬了几口,赶紧带着孩子离开了。 “让让,让让。”阿全牵着一头母猪过来了,把绳子松开,对陈三道,“陈三叔,是吧?我把你媳妇儿给找来了,赶紧带回家去吧。” 第550章 我要休夫 第550章我要休夫 那母猪偏偏是发了情的,一个劲儿的往陈三身上凑,陈三躲闪不及,竟然被母猪一下扑倒在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陈三虽然嘴巴贱,可他到底是个半白老头,又如何是这只将近两百斤的母猪对手?他被母猪死死的压在下面,想要挣扎着出来却完全无计可施。 “快快救我呀,救我呀。”陈三拼命的喊着,但周围的村民们都无动于衷。 姜雨笙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门廊下,冷冷的看着陈三:“我倒是不曾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自己能和母猪苟且到一处,还有脸污蔑别人。” 陈三一听到这声音,气得呲牙裂:“目姜东家,我和你没完。” 他这一开口,刚好给了母猪机会,母猪拱上去对着他的嘴巴,一下就咬了下去,这下半个嘴唇都被咬下来,陈三的痛叫声喊破整个庄子。 直到这出闹剧闹的差不多了,阿全才慢悠悠的捡起绳子一头,施施然地牵着母猪往外走,临走还不忘在再三叮嘱他:“陈三叔,你可得好好记,记着你这媳妇的好,要不然啊,惹她生气了,她那下次还得再咬你一口。” 陈三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手捂着半张脸,血从指缝里流下来,他指着陈富春:“你……你竟然敢杀人灭口。” 陈婆子越听越生气,她捡起地上的瓦片,砸碎,将一片锋利的瓦片边缘指着陈三的脖子处“陈三,我敬你是陈氏宗族的族长,才对你一再忍让。可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无中生有,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你再跌侮辱我儿半分!” 陈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凶狠的陈婆子,一时也被她的气势所吓到,再加上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半条老命都没了,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却又不肯认输,只故作强硬道:“陈婆子,你……你给我等着,我们陈氏宗族里是不会有你这样的黑心婆和不知羞耻的儿子存在的。” “宗族里有你这样恬不知耻,为老不尊的人做族长,我宁可不入这个宗族。”陈富春的话掷地有声,“一个宗族的人,就好像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族长就是这车头。这车头若是不好,走到哪里都是歪的,后面的人又如何能走出好路?我虽不是读书人,但及时止损,还是知道的。” 恰好这时大夫拎着药箱从从屋子里走出来,对茶花吩咐几句后就要走,哪知陈三却拉着他不肯放大夫走:“我这也伤着的,你赶紧替我瞧瞧。” 大夫还气恼陈三刚刚的态度,也气恼他对人命的枉顾,当下甩开他的手,道:“真是抱歉,母猪咬的伤老夫可治不了。” 陈三哪里肯放,但有陈富春拦着,大夫还是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再数落陈三一句:“帮人就是帮己,你看看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 陈三看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的,他双眼眯了眯,不能对这些人如何,难道还不能让那娼妇如何吗? 他正转身,却见采冬在茶花的搀扶下站在屋子门口,正冷冷地看着他。 好啊,如今一个娼妇,都敢对他这样了?陈三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嘴唇疼的,指着采冬破口大骂:“你现在就随我回去,在祠堂里跪个三天三夜,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会和恒哥儿说,否则等他回来,看不打断你的腿!” “我不会回去的。”采冬神色清冷,“不仅如此,我还要休夫。” “你说你要什么?”陈三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休夫?你一个农家妇女,还生了孩子的,怎么,当自己是块宝呢?还休夫?” “是休夫。”采冬提高声音,让在场围观的村民们都听到她的声音,“我请大伙儿帮我做个证,今日我要休夫。我和陈恒成亲以来,他从未将我当做妻子,但凡有一点点不顺心,对我便是拳打脚踢。” 采冬掀起衣袖,露出里面的青紫和各种疤痕:“这些都是他打的,还有他拿烟袋烫的,就连我这胳膊,都被打折了两次。” “作孽啊。”陈婆子低叹一声。 “你是他妻子,他还打你不得了?”陈三理直气壮,“你就是他养的东西,和他养的土狗有什么区别?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被他打不乖乖受着,还在这说大话要休夫?离了恒哥儿,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宁可死了,也绝不回陈家。”采冬神情坚定,“这是休书,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从今往后,我和孩子,与你们陈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三看她是来真的,也有点急了,威胁道:“采冬,别给脸不要脸!你……” 姜雨笙道:“你这是不敢?怕你家那位母猪大人有意见?” 陈三瞪了她一眼:“我们陈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的?是不是你怂恿她休夫的?你自己不知羞耻上赶着要嫁给太监,就别把……啊!” 他捂着腰,一回头,见柳如津阴沉着脸看着他。 “再出言不逊,直接踢断你的腰,看你家母猪大人以后怎么办!” 这冒出来的男人又是谁? 可陈三见他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觉得他就是在纸老虎,当即道:“有本事你就踢,一个小伙子,光知道欺负我这老头,你要脸吗?” 柳如津做势要再踢,哪知道陈三先喊了起来:“杀人了,欺负老头子了,还有没有人管啊!”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姜雨笙缓缓走到陈三面前,将她刚刚临时草拟的休书丢到他面前:“别废话,替你儿子摁手印吧。” 陈三年轻时还是秀才,不过终生成就也就是这秀才了,却自诩高人一等,家里的人也都捧着,才养成了这又臭又恶的习惯。 他捡起休书,一目十行地看完,登时大怒:“这是休书吗?我看根本就是让我儿子认罪的认罪书。” 姜雨笙点点头:“倒也不蠢。” “我儿子没罪,更不会摁手印。她采冬算什么东西?敢和我儿子叫板?” 姜雨笙挑眉道:“那你是不知道了,如今今日不同往时,采冬当官差了。” 第551章 离他远点,当心被雷劈到 第551章离他远点,当心被雷劈到 “什么?她当……当官差了?”陈三因为加剧的疼痛和震惊,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就是个娘们,能当什么差事?你把谁当傻子呢?” “爱信不信。采冬如今是东厂里的人,正儿八经的官差,你再辱骂一个试试?” 这下别说是陈三了,就是围观的人也都震惊不已,一个妇人,还是要休夫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的人竟然是东厂的人? 苏俨从院子外走进来,听到这话,颔首:“东厂正要招个厨娘替东厂的护卫们管伙食,采冬姑娘正合适。” 陈三从震惊到不屑,再到痴线:“不就是个烧饭的,算什么官差?还有,成日里面对着一群太监,那不也是男人吗?就说她是个娼妇,专门喜欢往男人多的地方钻。” “虽是厨娘,但和东厂的护卫一样,享受朝廷发放的俸禄,逢年过节也都有礼,当然,朝廷也还会管住。东厂厨房就一处小院子,又没没其他人住,采冬姑娘和孩子住,绝对够。” 站在苏俨身后的阿全哼了一声,“大人体恤采冬姑娘刚生完孩子,特地吩咐将县主院子的那个洪嬷嬷一道谴过去,照顾采冬姑娘。” 众人一听,都愣了,这哪是活阎王啊,这分明就是活菩萨啊。 姜雨笙也是一脸的自豪,从山上回来她得知采冬还被她那不像话的夫君家暴,她当时就说家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让采冬为了自己和孩子,赶紧离开这样的人渣。 当时她还对采冬说,只要想离开就别担心生计的事,她有酒楼等产业,饿不着孩子。 但姜雨笙没想到,她家大人想的更周全。 采冬和祁琼不一样,她刚生完孩子,孩子这么小,几乎是每时都要和娘亲在一起。 酒楼的活怕是不适合采冬,而这厨娘,每日只要烧一顿饭就好,况且还有洪嬷嬷相助,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东厂是不是真的缺厨娘,厨娘是不是属于官差,东厂是苏俨的底盘,不还是他说了算吗? “我要是你,就不在这叽叽歪歪了。”姜雨笙道,“这你家夫人咬的伤,若是不及时诊治,怕是日后就留下这疤了。” 陈三看这么多人替采冬撑腰,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总要办法让那娼妇后悔的,要走,却被阿全给叫住了。 一看阿全还要上前,陈三想起母猪就是他牵来的,心有余悸,不由往后推,结果踩在石子上一下摔倒在地。 阿全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又从腰间取出拇指粗的针,刺在他的指尖上,将整个食指涂满了血,摁在休书上:“既然你儿子不在,你这做老子的就替儿子摁个手印,这休书就算是成了。” 陈三要骂人,可一抬头就看到阿全腰间把别着的各种各样的刀和针,吞了吞口气,默默地认亏,离开了。 姜雨笙扬声道:“三叔慢走啊,下次没事就别出门了,毕竟你家夫人比较调皮,你一个没看住,夫人可就是到处乱窜了。” 她虽然在笑,可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她又对村民们道,“下次打雷的时候,你们可都得离他远点,不然他被雷劈的时候当心劈到你们。” 去东厂当厨娘一事,采冬也并未提前得知,她有些别可思议又和姜雨笙确认了一遍:“姜东家,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姜雨笙颔首:“但你若是不想去,也无妨,还有绣坊也……” “我去。”采冬毫不犹豫地就应下,“这等好差事我为何不应下?”有东厂这个名头在,谁还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东厂的护卫天黑前就赶到了庄子,连夜将这山洞给封住了,本以为用不了两日,曹氏必然会熬不住,哪知道怎么都再没见到过她的身影。 苏俨靠在软塌上,神色似是疲惫,有气无力道:“还想吃。” 姜雨笙又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放入他的口中:“大人怕是染了风寒吧?” 苏俨摇头:“也不是,只是这伤口又隐隐的疼。” “我们明日便回都城,让老先生再给你好好看看,可别落下病根。”姜雨笙连着喂他,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她柔声道,“还想吃吗?” “想抱抱。” 姜雨笙轻笑一声,这几日柳如津在,苏俨就格外的粘她,还真是个醋坛子。 “小姐,冯县令来了。”茶花在外面轻轻敲门喊了一声却不进来。 “这就来。”姜雨笙从苏俨怀里起来,在他唇角吻了吻,“你先睡会,我一会再进来。” “睡不着。” “一会进来陪着你睡。” “‘好。’”苏俨唇角微勾。 冯鹤鸣是和玲珑一道来的,还给姜雨笙带了些县里有的特产,他道:“你说的夫子,我找了两个,瞧着都还不错,要不都来教教看?” 姜雨笙颔首,又吩咐茶花去把陈富春也叫来,几人一道在堂屋里坐着赏议事情。 “春哥儿,现如今夫子冯县令已经找好,过两日就会来私塾了。我就一个要求,不能让庄子里的任何一个孩子没有书读。” “可若是有些农户实在是不愿意让孩子来呢?书费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农忙的时候,这七八岁大的孩子也能干不少的活。” “书费不用他们操心,只要他们人来就好。至于农忙,就让私塾里放几日假,让孩子们回去搭把手,若是还忙不过来,就请长工,帐从我们庄子上走。” 陈富春颔首:“听东家的,一会我就去和大伙儿说。” 别说在这个只有读书才是唯一出路的朝代,就是姜雨笙以前那个世界,对农家的孩子来说,读书不也是最有效最公平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吗? “少年强,则国强。”姜雨笙道,“若是想家里长远兴旺,家族复兴,国泰民安,一定要让孩子从小就读书,而且是好好读书。” “每年庄子上特别优秀的孩子,我还会推荐到白鹿书院。”冯鹤鸣道,“我自己便是通过读书改变了命运,深知读书的重要性。” 他说这话时候注意到旁边投来的视线,一回头,正对上玲珑若有所思的目光。 第552章 不想睡书房 第552章不想睡书房 冯鹤鸣微微蹙眉,想要轻声问句如何,却见玲珑已经收回了视线,又是恢复沉默不语,低声乖巧的样子。 事情都敲定妥当,姜雨笙留冯鹤鸣用膳却被拒绝了,将这夫妻二人送到村口,她忍不住又叮咛冯鹤鸣一番,让他务必要好好照顾玲珑。 昨日下过雨,这路上有些泥泞,马车一个不稳就陷了进去。 车夫下车查看一番,说是轱辘轴坏了,得到前面去找人来拉马车。 马车就这样停在了路中央,外面偶有农户路过,询问是否要帮助,冯鹤鸣柔声拒绝。 再次拒绝一个农户的好意后,他放下车帘,实在是忍不住这冷落的车厢了,斟酌着开口:“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玲珑摇头。 今日他要来找姜雨笙,问她要不要来,可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抱着小黄狗就呆在自己屋子里。 冯鹤鸣一见那只小黄狗就来气,隔壁大发还总是借口给狗送食物过来找玲珑,真是笑话,他这里还能让一只狗给饿着了? 他寻了个借口,硬是把玲珑给带来了,哪知道她就全程一言不发。 以往她总是在耳边不停地喊“驸马”“要亲亲”“要抱抱”等各种话,如喜鹊一样叽叽喳喳。他总会觉得烦,可现在听不到这话了,却又觉得冷清极了。 冯鹤鸣蹲了下来,仰头看着玲珑,见她睫毛眨了眨,低垂着眼,可就是不看他。 他心里更是胸闷堵得慌,从衣袖里取出手帕,再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几块水晶糕,他递了一块过去:“早晨买的,很好吃。” 晶莹剔透的水晶糕确实让人勾起了食欲,若是放在以前,玲珑至少可以吃下十几块,可现在她却摇摇头:“不吃。” 对吃的都没兴趣了? 冯鹤鸣有些急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不然看到这爱吃的糕点都没兴趣了?” 玲珑依旧不说话。 这下冯鹤鸣是真的急了,脑海里无数个念头转了转,最后一咬牙,将水晶糕放入自己口中,他一手扣着她的脖子将她贴向自己,已经冰凉的水晶糕贴到了玲珑的唇上。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现着不可思议。 冯鹤鸣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捂着她的眼,却是强硬的将糕塞入到她口中,见她吃了下去,他才松了口气。 第二块,第三块,他如法炮制,直到将手里的糕点都吃完了,他才松开她的眼。 见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自己,瞳孔是他有些发红的脸,他捏着她的手,语气轻柔:“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被宽厚而又温暖的大手握着,玲珑直直地看着他,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冯鹤鸣被这话问的一愣,喜欢吗? 见他思虑很久都没回答,玲珑眼底有些失望,缓缓收回手,就要离开指尖时被他倏然抓住,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冯鹤鸣道:“喜欢看你笑,听你说个不停,看不得你不说话,不理人。也……见不得大发对你好。” 才说了这么一句,他觉得当面说这些话难为情极了,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晚上不想睡书房。” 自从上次喝了避子汤后,每日晚上要睡觉了,冯鹤鸣就发现屋子被反锁了根本不去,他只好去睡书房,连着睡到现在。书房虽然也有软塌和棉被,可他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玲珑唇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上扬,突然抽出手,捧起冯鹤鸣的唇就亲了下去。 但没想到冯鹤鸣是蹲着的,她一下太过用力,他控制不住直接后仰,结果导致马车失衡也往一边翻。 冯鹤鸣直接被压倒在地上成了垫子,玲珑靠在他的胸口处。 两人都愣了愣,玲珑先轻笑出声,冯鹤鸣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他伸手轻松捏了捏她的脸颊。 马车外,天空放了明,冯鹤鸣突然觉得玲珑还是笑起来好看,和这突然出来的阳光一样灿烂。 翌日,姜雨笙等人收拾东西要打道回府了,该吩咐的事情她都一一交给了陈富春。 且在这住的几天时间里,柳如津还和庄子签了几个订单,说是先将庄子明年的桑蚕丝先定了,等可别到时候有价无货。 黑妹离开前又去了六婶坟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母亲,我今日就跟着姜东家回都城去了。我如今改名叫金晃,小姐说我现在既然是芍药姐姐的妹妹,那就取个和芍药同一品种的花名。虽然我没见过金晃花长什么样,但小姐取的,肯定好看。” “我这次去都城,一定会牢记母亲的吩咐,也一定会发愤图强,要混出个人样了,让母亲在那边也安心。” 金晃直接从山下下来,坐进等在山下的马车里,一行人就直接离开了。 可在出庄子没多久,在最前面的阿全却是收住了缰绳,下了马,上前查看一番后面色略有些凝重,几步奔到马车前,拱手道:“大人,前面有具尸体。” 苏俨掀开车帘,忽略马车外面柳如津那如火炮般的眼神,询问几句后牵着姜雨笙下了马车。 柳如津快步跟了上去:“苏阎王,你是不是不会骑马啊,非要和阿笙挤在一个马车里。你要是不会骑,不如我载你啊?” 苏俨一个眼神都没丢过去。 见直接被苏俨忽略,柳如津不甘心,还要再说却被金晃给拉了拉衣袖。 “柳哥哥,我若是你,就自己先骑马走了。” “为何?” “不然又要酸死了。” “嘿,好你个黑妹,你以为你改名就不黑啊,我……我……”柳如津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能形小姑娘调皮的词,食指指了指,又得作罢。 他们现在走的不是官道,走的人本就不多,加上临近年关,近日天气又时好时坏,路上多是泥泞,村里的人都很少出门,这具尸体也就还没被人发现。 尸体背朝上,发髻散乱披着长发,阿全上前用刀鞘将尸体转过来面朝上,可看到面容时都忍不住惊讶,这……怎么是曹氏? 第553章 曹氏之死 第553章曹氏之死 “可看的出是受什么伤吗?”姜雨笙蹲在一旁,皱眉看着脸颊上被画了个大叉的曹氏。 “应该是心口这一掌。”阿全跟着苏俨多年办案,也懂些仵作之事,“但看这一掌,只怕她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打的。” “就是在原先旧伤的基础上,心口再被打了这一掌,却不知这是什么招式。” 原本就是为了追曹氏而来的,却没想到现在成了尸体躺在这里,那些在山洞处守株待兔的东厂护卫自然等不到人了。 苏俨让别全回去知会那些护卫一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起身道,“一并带回都城。” 他又扫了柳如津一眼,“柳公子不是嫌一路上孤单寂寞,想要人和你同骑一马吗?这下有机会了。” 等回到都城,才进城门,柳如津就再也控制不住,直接下了马,在路边不停地呕吐。 苏俨施施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柳公子就这点能耐,怕是还不够格和我抢夭夭吧?” “无耻!”柳如津才刚骂了一句,一回头看到曹氏那尸体,又忍不住昏天暗地的吐了起来。 曹氏的尸体一路被送到了侯府,姜志明和姜瑜父女二人猛然见到这尸体都愣住了。 随即姜瑜如风了一样冲到姜雨笙面前:“你……你竟然杀了我母亲!” “我也想,但上天都不给我机会,怕玷污我的手。”姜雨笙让人把尸体直接丢在侯府门口,其他事不需要理会。 姜瑜还要再打,但被芍药拦住了,两人一路直接打到了巷子口。 她要往里走,姜志明却要拦,一拦就看到苏俨投过来的淡淡眼神,他顿时觉得仿佛有无声的剑刺到了胳膊上,隐隐作痛,连忙抽回了手。 “你还真是杀人杀上瘾了!”姜志明低吼道,“你祖母死了才几日,你又弄死了一个!” “祖母死的时候你没机会操持白事,如今又有机会了,总不能再推了吧?让你锻炼锻炼,曹氏倒是挺心细的,死了还为你考虑。” 姜雨笙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二人做的那些恶行,难道都忘了?” 苏俨看着姜雨笙都安顿好了才离开侯府,姜瑜因为悲痛情绪不稳输给了芍药,当下带着曹氏的尸体就不知所踪了。 姜志明正乐得个清净,对他来说女人不过就是个摆设,这个没了还有下一个,自然无需多问。 “小姐,听闻昨日那裴国公回都城了,整个都城好不热闹,比当初康将军回都城还要热闹呢。” 老百姓的眼睛可比上头的人亮着呢,谁是做保家卫国的事,心里都明镜似的。 裴玄回来,对姜雨笙没有影响,怕是此刻最高兴的就是裴锦瑟了吧,有个如此强硬的靠山给他撑腰,但那又如何,她可不怕。 苏俨回府就听门房说裴玄已经在书房等了快一日了。 他将披风解下,大步往书房走去,才刚推开门,凌厉的掌风就迎面而来。 苏俨轻笑一声,轻松避开,出手就对上对方的招式。狭小的书房承受着两大高手的过招,但偏偏没有任何独一处损伤。 最后是以苏俨站上风结束了这场比试,裴玄哼了一声:“你且等着,总不会一直输给你。” 他一身枣色长袍,一条暗灰纹角带系在腰间,一头墨黑色的头发,双目光如炬的凤眼,让他增添了几分血性。 苏俨道:“下次你也还是会输给我。” “得瑟。”裴玄在他对面坐下,“去哪了?一进京你就出去,该不会是故意躲我吧?” “你既然回京了,我去哪你不是都知道的吗?” 裴玄哼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你一个太监,还能如此动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太监又怎么样了,太监就动不得请?” “太监动情了走如何?你能动身吗?”裴玄凑到苏俨面前,他在营地里呆久了,荤话听不少,虽然在外人面前不会说,但在挚友面前,还是会说说的。 “裴将军莫非是一直动身?”苏俨扫了他一眼,“等我一日,就是想和我在讨论一下动不动身的事?不如让阿全带你去青楼吧,那更能直接检验你到底能不能动身,而且动身的能力如何?” “笑话,就我这身板,还用说?”裴玄两手撑在书桌上,往前压了压,“那我妹妹怎么办?” “是她非要凑过来。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觉得我会容忍她到这程度?” “你一个太监享齐人之福还在这不满足?”裴玄一脸困惑,“我妹妹不是挺好的?就是骄纵了些,但她对你可是情深义重啊,这些年他给我的信里,每次都提到你,这情意,我这做哥哥的都觉得感动。” “她非说她自己见着你了和你亲口说,不然我早就和你说了。”裴玄说道这,也好奇了,“我妹妹漂亮,还是你那对食漂亮?” “我女人,谁能比得过?” “哟哟哟哟,这还没成亲呢,就一口一个我女人。你这老太监也太不要脸了吧?” “我好歹有个对食了,裴将军呢?”苏俨起身,把书房门打开,“自诩身板好,动身能力大,却连个能动身的对象都没有,好意思?我看你是交战时伤到了,没办法动身了,不好意思说吧?” “喂,苏俨,说事就说事,可不待这样污蔑人的啊。”裴玄被他赶出书房,登时不满,“我热茶都没喝一口,你就赶我走,什么意思。” “你要是来恭贺我准备成亲的,我自然欢迎,但你现在是来说裴锦瑟的事,抱歉,一个字都不听。” “啪”的一声,书房还真被关上了,裴玄鼻子差点都被撞上。 他摸了摸鼻子,这家伙,是认真的? 裴玄叹息一声,好友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看来只能回去劝劝妹妹,看看都城别的优秀男子,何必在一个太监身上吊死? 这边督主府发生的事姜雨笙自然不知道,她美美地睡了一觉,一早起来就听得佟掌柜急急来报,说绣坊里她的那些嫁衣,都被人给抢走了。 第554章 烧了你的院子! 第554章烧了你的院子! 姜雨笙策马到了裴国公府。 裴玄回都城后看到自己妹妹住的那个小院子里,虽然是从督主府划出来的,但还是二话不说将她带回了国公府,说即便是出嫁,也要从国公府出嫁。 裴玄久不在都城,他又是随意不讲排面之人,因而国公府一直闲置着。除了定期有人来打扫外,门房和下人都是在得知裴玄要回京时,苏俨着人去找伢子买回来的。 现在这门房自然不认识姜雨笙,见她怒气冲冲地下了马,说要找郡主,他立马拦住:“敢问你是哪位?若是没有帖子,不能随便见小姐。” “行,那你让她滚出来。”姜雨笙后退两步,也不进去了,看门房站着不动,她皱眉道,“你不通报,她怎么知道有人找?” 门房又道:“小姐说了,除非是东厂苏大人找她,否则一律不用特意进府通报,直接把人赶走便是。” 裴玄是西北虎贲军大将军,她敬佩他的为人,这又是他的府邸,她不愿意将他的府邸弄出什么大动静。她倒不信了,裴锦瑟会不出府? 门房见她转身就走,和身边的人撇撇嘴道:“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对小姐大呼小叫的。国公爷可是吩咐了的,可以不听他的话,却不能不听小姐的。况且这小姐还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我要么脑子进水了,会帮她这个恶煞进去通报。” 哪知道姜雨笙才走出没多久,哒哒的马蹄声就响起。她回头,裴国公府奢华的马车由远而近。 裴锦瑟下马车时看到不远处冷眼看着的姜雨笙也是愣了愣,随即遥遥向她行礼:“姐姐。” “啪”的一下,姜雨笙的鞭子直接抽了过去:“我的嫁衣呢?” 鞭子携带着姜雨笙十足的内力和怒气,硬生生地抽了裴锦瑟脸颊上,登时皮开肉绽。 她“哇”的惨叫一声,正要怒骂,耳尖的听到有马蹄声来了。 她登时连着旋转几圈,妥妥地把自己“摔倒”在地上,再滚了几圈,又角度精准地滚到了裴玄的马蹄下。 好在眼疾手快的裴玄及时拉住缰绳,高高扬起马蹄调转了个方向,不然一马蹄踩下去,怕是直接把裴狗皮的肚子都给踩破了。 姜雨笙冷眼看着裴玄急急下马将裴锦瑟扶起来,神色焦急语气关切:“怎么回事?” 他看着她脸颊上的伤,吩咐长随马上去督主府把宋老先生请过来,又让银杏扶稳了她。 裴玄转身,面色沉如水,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乌云:“你就是侯府的平和县主?” “正是。” “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未免太有损颜面了吧?” “那你倒是不如问问你的好妹妹,都做什么好事了。”姜雨笙丢了个不屑的眼神过去,“自己没有嫁衣,就到绣坊里把我的嫁衣都给抢了,算怎么回事?” 她策马而来,佟掌柜和茶花是走路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赶到时正听好到这句话。 佟掌柜扶着老腰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回……回大人,县……县主说的是,那日郡主进来,就问了句县主的嫁衣在哪里?说是想参考下县主的款式,她又是郡主,老妇得罪不得,就打开了那个屋子,哪……哪知道才刚打开,郡主带来的人就把嫁衣一股脑都给抢走了!” 裴玄蹙眉。 姜雨笙又道:“裴将军也有心爱之物,如果我不经你同意就将你的心爱之物直接抢走,将军作何感想?” 裴锦瑟面色痛苦地靠在银杏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走这么点路都好像走了一个时辰。 她走到裴玄身边,又是痛苦又是哽咽道:“哥哥,我再过十多日就要嫁给俨哥哥了,可我还没有嫁衣。姐姐现在又不能嫁给俨哥哥,那她的二十几件嫁衣就让我穿一穿又如何呢?” 姜雨笙简直是被她这罗强盗逻辑给气笑了:“我嫁衣多,就必须分给你穿吗?做梦!我宁可把这些嫁衣都剪掉撕掉扯掉扔掉烂掉,我也绝不会让借给你的,想都别想!” “可我总不能穿着平常的衣服嫁给俨哥哥呀?” “嫁个屁!人家苏大人说过要娶你了吗?太后的口谕是说让你先嫁过来,可是他还没最后点头啊。”姜雨笙实在忍不住爆粗口。 裴玄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比他营地里的男子说话还要粗鲁,哪有姑娘家是这个样子的? 可对方是既然是素苏俨喜欢的姑娘,裴玄又不好直接训斥她,只好道:“县主,有话不妨好好说,何必……” 姜雨笙打断他的话:“我对着裴狗皮,从来没有好话。” 裴玄被这声裴狗皮惊得嘴角处抽搐:“县主,我一再客气退让,可你倒好,一直咄咄逼人。锦瑟是我唯一的妹妹,她做错事自有我这个兄长来承担。你说吧,要如何赔偿你那些嫁衣?一千两够吗? “我缺你那点钱吗?况且我的身家不比裴将军差,何况还有苏俨那些。”姜雨笙手里的鞭子再次指向裴锦瑟,“裴狗皮,你再不把那些嫁衣拿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裴锦瑟往裴玄怀里躲了躲:“哥哥,我……” 忠心护主的银杏,再次展开了胡说八道的本领:“县主,你一个人能穿二十多件嫁衣吗?还是说你想每年嫁一个男人,嫁到你老死为止?我们家郡主穿你的嫁衣,那是看得起的,那也是这些嫁衣的福气!” “所以,让你吃牛粪云吞,让你承认背锅,也是你的福气,对吗?” “什么牛粪云吞?”裴玄挑眉。 “看样子,裴狗皮的光荣事迹,裴将军之所知甚少啊,要不要拿盆瓜子来让我慢慢说给你听?” 见她张口就要说,裴锦瑟突然“啊”的尖叫一声,人直接晕过去了。 高嬷嬷连忙蹲下来搀扶着,边扶边哭诉裴锦瑟的苦和委屈。 银杏大喊一声:“小姐!”随后怒目圆睁看向姜雨笙,“县主,你是非要把我家小姐害死了你才甘心吗?” 第555章 蛆都不如 第555章蛆都不如 已经晕倒在地的裴锦瑟,又很时宜的缓缓睁开眼睛,仿佛是怒极了,训斥道:“银杏,你怎么能这么和姐姐说话?她怎么打我都不过分,谁让她是我姐姐,先许给了俨哥哥的呢?” 裴玄看姜雨笙脚步一动,他长手一拦,语气里含了几分警告:“县主,适可而止。” “你先和你妹妹说这话去吧。你那好友什么性子你最清楚,若是他知道了这事,你觉得他会就此罢休?” 银杏和高嬷嬷一道把裴锦瑟搀扶了起来,只见她脸上的伤口愈发的狰狞了。 裴玄看得眼皮子一跳,又对自己的长随道:“你再去督主府看看,怎么到现在还没把老先生请来。” 裴锦瑟此时一脸的委屈,轻轻地拉了拉裴玄的衣袖:“哥哥,你和俨哥哥是好友,你说一声他肯定不会生气的,对吗?” “裴狗皮,你不交是吧?”姜雨笙一点耐心也没了,转身就往府门冲了进去,见门房还要来拦,鞭子一抽,将他脚底抽的灰尘飞扬,后者哪里还敢再上前拦住,忙后退几步。 姜雨笙让一个婢女带路,直接冲到了裴锦瑟的屋子,进去找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些嫁衣。二十来件嫁衣可不是随便藏就能藏住的,莫非是藏在地库里了? 身后裴锦瑟扶风弱柳地来了,她凄惨的恳求着:“姐姐,我就成亲那一日穿,待洞房花烛夜后,我马上就还给你,还不行吗?” “不行。” “你……你为何要逼我到这地步!我好歹是太后亲赐的郡主,我哥哥是裴国公,叔父是航运司大人,你怎么就能这般欺负我?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吗?” “一,你现在还是在裴大人名下,还是他的女儿,你却口口声声称他为叔父,自作主张地不肯认他做父亲,有你这么不孝的吗?” “二,就算是太后和皇后,我想媒有青天白日就闯进铺子抢东西的道理吧?上次因为黑心棉和食材一事被关到顺天府的遭遇忘了,还想再被关第二次?” 裴锦瑟缩了缩脖子,这一行为看在裴玄眼里,自然是心虚表现,他微微蹙眉,这七八年不见,自己妹妹竟然这么骄纵了吗?但到底是他妹妹,无论她骄纵到什么程度,他都有责任把她带回正路,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不说在哪里是吧?”姜雨笙对芍药低语几句,后者绕着这个小院子找了一圈,最后在小厨房找到了一桶菜籽油,再冲到裴锦瑟的屋子里。 “你要干什么?”裴锦瑟一阵尖叫,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姜雨笙唇角冷笑,从腰间取出火折子,点了火,直接往屋子里面一扔。 “哄”的一声,屋子里瞬间燃起了火。 “你……你疯了吗?”裴锦瑟尖叫,“那些嫁衣,你都不要了?” “被你穿过,碰过,我还会要吗?我要回去,也只是要处理了而已。一想到你穿着大人命绣娘做的嫁衣,不知羞耻的幻想着嫁给大人,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芍药也跟着说了一句,“小时候吃的奶都要吐出来了。” 姜雨笙本来还想怒斥几句,听得芍药这话反倒是“噗嗤”笑了出来,她身后的火越来大,她就站在院子门前,那倾城的脸上带着冷艳的笑,看着让她多了反倒有几分张狂的美。 “夭夭!”从外面一路大步而来的苏俨看到这火光,又看到姜雨笙站在那院子门口,以为是被裴玄给拦在那了,他迅速掠了过来,一把扣住她的腰就往外带,待落在了安全的地方,他才蹙眉道,“可有事?” 姜雨笙摇头:“火不大,没事。” 苏俨看向裴玄,此刻脸上再无半点玩笑之意,多了几分严肃:“裴玄,我昨日和你说的话,你没听进去吗?” 裴玄知道苏俨误会了,可一上来就先质问他,他顿时心里也恼了起来:“什么听没听进去,你女人欺负我妹妹,还放火烧了我的宅子,这胆子倒是大的很。” “我惯的,有意见?”苏俨冷哼一声,“把你院子烧了就烧了,再赔你一座便是,拦着人做甚?” 裴玄气极反笑:“我倒是不知道东厂活阎王什么时候开始不讲究证据,只凭着喜好和情绪办事了。” 可他心里却也暗暗心惊,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未见过好友这个样子,这个叫姜雨笙的女人,在好友心里,当真已经与众不同到这地步了吗? 宋妙手和姜湛也随后赶到,见姜雨笙没有受伤,才道:“既没人受伤,把老夫叫来作甚?” “有有有。”银杏连忙喊了一句,“我家郡主受伤了,这脸被鞭子抽伤了。” 宋妙手虽然因为上次裴锦瑟在督主府门口拦康知灼的事而对她有意见,但自己到底是个大夫,总不能违背本心。 他上前查看一番,只见裴锦瑟的脸皮都开了,露出里面鲜红的肉,倒是看着有些可怖,他摇摇头:“这伤口不浅,谁这么厉害,把人的脸打成这样。” 裴锦瑟一听着话,立马道:“老先生,县主也不是故意的,定然是我哪里做错了,惹她生气了她才出手重了点。” 宋妙手皱眉:“是县主打的?” 裴锦瑟眼底浮现恨意:“是。” 宋妙手原本手都搭在药箱上准备拿针了,却又抽回,改为拿出一瓶药递给裴锦瑟:“县主打你,肯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对,而且肯定还是做的过分了。” “这瓶药给你,原本你惹县主这般动怒老夫是不想救你的,但奈何老夫是大夫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这药能让你伤口愈合。” 裴锦色被老先生前面的话给气个半死,听到后面这话,又立马追问道:“那能去疤吗?除夕那夜可以好吗?我还要嫁给俨哥哥,不能有伤的。” 宋妙手嘴角抽搐:“若不是看在裴将军的面子上,你连这瓶药都没有,要给你最差的了。” 他没好气地说完,正看到裴玄望过来,又忍不住道,“这是一个爹生的吗?做哥哥的是个心怀天下的大将军,这做妹妹的比茅坑里的蛆还不如。” 第556章 婚事筹办的如何了 第556章婚事筹办的如何了? 原本裴锦瑟觉得姜雨笙一口一个狗皮已经够难听的了,没想到宋妙手竟然还说她是蛆! 别说是她了,就是裴玄也彻底愣住了。他和宋妙手也打过交道,知道对方不仅是医术高超之人,也知晓行事做派讲究一个理字,这样的一个人,却用蛆来形容锦瑟,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老先生都对她厌恶至极? 察觉到裴玄有些探究的目光,裴锦瑟顿时泫然欲泣:“老先生是俨哥哥府上的,对姐姐偏颇些,我也能理解,我不怪您。” 宋妙手山羊胡子抖了抖,又补充一句:“而且还是蛆里面最丑的那种。” 裴锦瑟:“……” 那火本就不大,院子周围又有小河,裴玄命人一灭就灭掉了,看苏俨牵着姜雨笙就要走,他喊住了他们:“苏大人,县主,舍妹要嫁给苏大人一事,是太后定下的。你们若是不想娶,只要说服太后能取消这门婚事,我绝无二话。但不要来为难舍妹,舍妹如何能抗拒太后的?” 姜雨笙回头,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裴将军,在你说这些话之前,我强烈建议你还是找人了解一下你这好妹妹都做了什么事,最好是去白鹿书院走一走。” 他们站的位置离裴锦瑟有些远,她只看到姜雨笙嘴巴一闭一合,却不知道他们在交谈些什么,生怕姜雨笙那张比鬼还能说的嘴会说出对自己不利的是,裴锦瑟快步走了过来,才走到,他们就离开了。 “俨哥哥。”裴锦瑟对着苏俨背影深情地喊了一句,可苏俨连根头发丝都没有转身。 走出国公府,苏俨的脸色更难看了。 姜雨笙却是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叹息一声:“你和裴将军打小的情分,又何必因为我而起争执呢。” “屡教不改。”苏俨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狗皮是他妹妹,他爱护妹妹倒也没错,不也正好说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吗?” “难道是他妹妹就可以不顾是非曲直,不分黑白,任由她为非作歹?” 苏俨越说越气,还一口一个苏大人,这多年的情分是不要了?呵,他无所谓啊,反正这等不明事理的朋友,不要也罢。 裴玄还是请了个太医过来替裴锦瑟看脸,听着她一直在明里暗里说姜雨笙的各种不是,虽听着好像很过分,可他总有种恨不起来的感觉,或许是觉得苏俨能看上的女人,总差不多到哪里去吧。 下午得了空,他去了一趟白鹿书院,找到了宗院长,听他说了裴锦瑟的事,几乎是铁青着脸回到国公府。 裴锦瑟刚服了药,还在睡梦中的就被婢女给叫到祠堂。 裴玄看她畏畏缩缩地进来,一声怒喝:“跪下!” 裴锦瑟惊得“扑通”直接跪了地:“哥……哥哥。” 裴玄取出戒尺,指着她:“你啊你,你怎么就做出这些事来?” “锦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哥哥这么生气。” “宗院长已经把你的事都告知我了。”裴玄克制着怒火,父亲的谆谆教诲以及裴家的家训让他火冒三丈,若锦瑟是个男子,只怕腿都被直接打断了。 “哥哥,我是被冤枉的。”裴锦瑟抬起头,早在知道裴玄快到都城的时候,她就在心里想好要怎么说了。 她哽咽着将自己是如何替宫中颜贵妃办事,又是如何替她一声不吭地抗下这等罪责,委屈至极却又不得不将所有冤枉都自己吞下的苦楚。 到最后,她凄然道:“哥哥,我如何不知道这事对我,甚至对哥哥和国公府都会造成恶劣影响。可当初在扬州城,颜贵妃救过我,哥哥总是要知恩图报,我总不能不顾这份恩情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裴玄脸色依旧难看,但和刚刚相比已经好了很多。 “哥哥最是疼爱我,我也最是敬重哥哥,锦瑟若是有半点欺瞒哥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裴锦瑟跪在地上,嘴上说着这些话,藏在衣袖里的手却在地上画了个叉叉,在心里腹议着,她把刚刚说的话都叉掉了,天尊应该听不见。 裴玄叹了口气,将戒尺放回桌子上,扶起裴锦瑟:“你也是的,日后离那个颜贵妃远点,为了私利竟然能做出黑心棉这等事,简直是无耻。” “哥哥说的是,这个恩情还了,我也就不再欠她什么,自然不会和她多打交道的。”裴锦膝盖有些软,胳膊被裴玄紧紧搀扶着,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今日给哥哥惹麻烦了。” 她指的是姜雨笙火烧她院子的事,又道:“我倒是没想到姐姐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想烧了国公府,我日后嫁过去,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讨好她,让她不再这般欺压逼迫我。” 裴玄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姜雨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偏生让苏俨和老先生都这么维护她? 翌日在朝堂上裴玄遇到苏俨,两人都因为昨日的事心里还有气,哼了一声彼此擦肩而过。 烨帝坐在龙椅上,陈太后在旁边坐着,道:“今日皇上龙体不适,担心他会应付不过来,哀家过来瞧瞧。” 有大臣面面相觑,这不就是垂帘听政吗?这段时间来,陈太后找各种理由上朝,烨帝不仅没有反驳,甚至朝廷之上一言不发。 烨帝身子越来越差,甚至已经有人在想,他还没有子嗣,若是真的就这样病逝了,那这皇位该由谁来继承? “苏爱卿。”陈太后点了苏俨,“你和锦瑟的婚事筹办的如何了?” 苏俨直言不讳道:“并未筹办。” 陈太后当即就冷了脸色:“苏大人是把哀家的话当耳边风了?” 见太后神色动怒,而苏俨也是一淡漠的模样,裴玄上前拱手道:“回太后,近日舍妹身体也多有不适,这事自然没有商议。太后若是信得过微臣,不如交给微臣去做。” 陈太后颔首:“如此甚好,那你妹妹的婚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你可不能让你妹妹受委屈了,定要风风光光的嫁给苏大人。” 第557章 朋友妻不可欺 第557章朋友妻不可欺 下了朝,裴玄想找苏俨聊几句,却见他快步如风,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他,气得裴玄跳脚,这个小气鬼!若不是皇上和太后还交代给了他差事,他非得上前狠狠揍醒他。 裴玄对科勒沁的民风和索西都比较了解,就让他和魏雪竹一起把小年夜上招待科勒沁使团的相关事宜打点好。他一路去了鸿胪寺,远远地就看见阿元兹站在那,他双眼眯了眯。 当初平朔入西北虎贲军时,若非和阿元兹有恩怨,加上心爱的姑娘去世,他原本可以在虎贲军有个更好的前程,何至于要这样急匆匆的赶回都城? 阿元兹拦在魏雪竹面前:“魏女官,我们殿下请你去是给你面子,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魏雪竹强忍着怒火:“我现在是在当值期间,你家主子若是有什么事,就去和接待使团的大臣说,我只对塔娜妃子负责,不照顾你们皇子。” 阿元兹嘿嘿一笑:“早晚都要照顾的,不如现在先去适应适应。殿下一个人在那住着也无聊,再说了,你们这些女官,不就是拿来招待的吗?不然要你们女官什么用?” 魏雪竹气得脸羞红:“慎言!这是大奉皇城,由不得你放肆!” 阿元兹得意的笑着,可笑声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他的后脖子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给掐住了,他惊得一动不动:“你是谁?” 裴玄冷笑:“这么短时间就不认识你大爷了?”他手下用力,直到看到阿元兹的脖子青筋暴起,脸涨成了紫红色,他才松开手,走到魏雪竹面前,半个身子挡住她,“还不快滚。” 阿元兹一看,竟然是裴玄,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阴狠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裴玄回头,只见面前的姑娘微红的杏仁小脸,一双宛如秋水的丹凤眼,见他打量着她,不卑不亢的屈膝行礼:“雪竹见过裴将军。” “嗯。”裴玄淡淡地收回视线,举止娴雅得体,半点都挑不出毛病,他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却又依旧平静道,“皇上命我来协助你,准备小年夜上的使团接待。” “如此就有劳裴将军了。” 除夕将近,茶花却越发的焦灼起来,每日总要在姜雨笙面前转悠好几趟。 姜雨笙和金晃一起在给雪球梳着猫毛,见她还在转圈走,哭笑不得:“茶花,你要是再走下去,你没晕,我们先晕了。” “小姐。”茶花一脸苦恼,“小姐还没想出法子,难道真的要让那裴狗皮除夕夜嫁给苏大人吗?” 根据她打探回来的信息,督主府可是一点取消婚事的意思也没有,听府里的管事说,这几日督主府还大肆采买,看样子这宴席还是要开的啊。 莫非苏大人妥协了? “办法自然是有的,你就别操心了。”姜雨笙拉着她坐下,把雪球往她面前一推,“既然没事做,你一会就替雪球洗个澡。这毛怎么都顺不好,估摸着是脏了。” 雪球“喵”了下,大概是对说他脏极为不满。 除了茶花急之外,裴锦瑟也心急如焚,只恨不得明日便是除夕了。她一脸欣喜的拿着书信从裴府出来,加快脚程回国公府。 银杏一脸的得瑟:“小姐,和裴大人的关系解除文书也拿到手了,待一会回到国公府,国公爷就带小姐去宗祠入族谱。您彻底成了国公府嫡亲小姐,看都城里还有谁敢怠慢。” 锦瑟洋洋得意,可等她进了国公府却不见裴玄的身影,细问之下才知道哥哥早就进宫了,而且明日就是小年夜宴会了,他可能会忙到很晚才回府。 裴锦瑟一直等到子时都不见裴玄回来,倒是谴了个长随回来,说是事情太多,他今日就宿在宫里,让她明日一早就进宫去。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一日的事,煮熟的鸭子还能飞走不成? 翌日一早,裴锦瑟早早地就起来梳妆打扮,她今日势必要在宴会上压姜雨笙一头,让众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的美若天仙,才值得俨哥哥喜欢。 可她没想到,自己捯饬两个时辰的妆容和发髻,还不如人家简简单单的一身梅花素衣,在额间点了个梅花钿,更引人注目的,她竟然不知道在眼皮上弄了什么,让眼睛看这更大更有神。 几乎是看见她的女眷纷纷都围着她,问她这新奇的花法是怎么画出来的,从发髻甚至都绣花鞋,都在夸她。 精心打扮过的裴锦瑟就这样直接被冷落了,气得她牙痒。。 甚至到宴会开席了,她在那坐着还被谢琦岚给硬生生逼着挪了个位置:“郡主你往那边坐坐,我和县主有事要请教,反正你和县主也不和,就不必装着坐在一起了。” 谢琦岚快人快语,裴锦瑟才刚一站起来,她就忍不住道:“县主,这眼上的妆容,你是如何画出来的?前面在宫门处人太多了,我都没机会问你。” “倒是不难,将炭笔削成极尖,沿着眼皮这缓缓画着。”姜雨笙倒是没想到她不过随心想着画个眼线,会有如今这追捧。心里不由一动,又暗暗有了个新想法。 姜雨笙总觉得有探究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抬头,是毫不掩饰探究的裴玄,她遥遥举起杯,对着他做了个捧杯的动作,随后一饮而尽。 “裴将军是看上她了?”鲁小国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裴玄身后,“听闻县主性子火辣,这样貌你也看到了,说都城排名一二你也同意的吧?” “啧啧啧,还这么带劲,也怪不得裴将军看上了。怎么,要尝一下吗?反正苏大人也不会知道的。” “鲁小国公是头正直壮年的牛吧,看到什么,都想那方面去了。精力太多没地方释放啊,不如自己多研究研究,靠人不如靠己嘛。”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鲁小国公哼了一声:“你在这装正人君子,眼睛别往县主身上看啊,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倒好,朋友妻别客气。” 第558章 郡主,做个人吧 第558章郡主,做个人吧 “鲁能!”裴玄怒斥一声,“嘴巴放干净点!” 鲁能却是一点也不畏惧他:“裴玄,你是国公爷,我日后也是国公爷,平起平坐,你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 “平起平坐?你先把你国公爷前面那个小字给摘了吧。”裴玄朝他比了个指甲盖,耻笑一声,“小,哪都小。” 他冷眼看着鲁能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一回头却发现魏雪竹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这距离显然能把他刚刚和鲁能的对话都听进去了,他登时有些手足无措,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就听到她先开口了:“索西到了。” “嗯。”裴玄眼角扫了她一眼,看她一脸的平静,莫非是没注意听? 索西和塔娜今日盛装出席,他更是直接要求把席面摆在烨帝下首,几乎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烨帝,这等近距离让众百官都愤怒不已,可坐在那的陈太后和烨帝本人都并未表示不满,他们也只能暂时忍着。 “皇上,你们大奉的羊肉也太难吃了,莫非是注水的?”索西一上来就挑衅,“你若是买不到好的羊肉你和我说,我们科勒沁的羊肉肥美新鲜,吃过的人都说一声好。我到时候可以让人送几只给你。” “才几只?二殿下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吧?”裴玄边说话边往索西这边来,“我们大奉人吃不惯羊肉,觉得太膻了。” “你说话便说话,离我这么近作甚?”索西一脸不满,见裴玄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马上就要贴自己脸上了,他可没有龙阳之好,连连后退,伸手挡住他的胸口,“裴玄,够了。” “不舒服?” “你口水都喷我脸上了!”索西瞪着他。 “你也知道离得近说话不舒服啊,那你为何离皇上这么近?是不知道,还是故意?” 索西眯了眯双眼,脸上阴鹜的表情逐渐浓了起来,两人无声地对峙着,烨帝咳嗽几声开口了:“裴爱卿,索西皇子对大奉礼仪规矩不太懂,你就别为难他了。” 听起来是责备裴玄,可这温柔的语气,哪像是责备啊,就差赏赐了。 索西被裴玄弄了这么个软钉子心里极度不爽,他对塔娜做了个眼神,后者颔首去到裴锦瑟身边,和她用不太熟练的大奉官话道:“裴郡主,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裴锦瑟一看,这塔娜可是索西的妃子啊,哪都不去就到自己身边来,不就从侧面说面自己地位高,面子足吗?当即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快请坐。” 塔娜正想提裙坐却又皱眉:“这……这凳子好像有些脏。” 裴锦瑟低头,干净的很啊,见塔娜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凳子,示意塔娜坐下,还很贴心地替她理了下裙摆。 塔娜捂唇而笑,又道:“裴姑娘是郡主,哥哥又是大将军,肯定是都城里最威风的。咦,这是你们大奉的果子酒吗?好喝吗?” 被这一夸,原本就蠢顿的裴锦瑟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忙拿起酒壶亲自给塔娜倒了杯酒:“很不错的,你喝喝看。” 索西道:“裴玄,你那妹妹可比你懂事多了,知道要给我爱妃擦凳子提裙倒酒,这奴婢该做的活倒是做得挺像模像样的。” 裴玄,堂堂虎贲军的大将军,他的妹妹却这般低三下四的去讨好有利益冲突的科勒沁皇妃,众人看着这一幕,又气又怒。 索西大步走了过去,朗声道:“郡主真是热情好客,实乃都城第一大家闺秀啊。” 裴锦瑟见索西也夸她,脸上的欣喜和得意怎么盖都盖不住了,见索西已经到了跟前了,她忙让内廷太监再去拿个酒杯过来,她笑道:“二皇子不如也尝尝,这果子酒味道极好的,而且后劲也不足,不用担心喝醉。” 内廷太监很快就拿了杯子放在桌子上,裴锦瑟伸手就去拿酒壶要倒酒,可手还没放在酒壶上,酒壶就被一条鞭子给卷走了,“哐当”酒壶直接落了地,酒洒了一地。 裴锦瑟转头,勃然大怒:“姐姐,你到底要如何,这可是在国宴上,你是要把大奉和皇上的脸都丢光了才开心吗?” “丢光的是你吧?”姜雨笙真是被她给蠢哭了,“你是裴大将军的妹妹,你不要脸,裴大将军也不要脸吗?” “谁不要脸了?”裴锦瑟见众人都望过来,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在众人面前哭诉,将姜雨笙的恶行公布于众再好不过了。 她将自己的声音扯到最高:“你是觉得整个都城就你最聪明,但凡是你看不顺眼的,你都要找各种理由打压和欺负吗?你……” “闭嘴!”姜雨笙没了任何耐性,见索西一脸嘲弄的望过来,她道,“二皇子想喝酒,是吗?不如我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鞭子再次被甩了出去,快如游龙,卷住自己案几上的酒壶,瞬间就到了索西面前,下一刻杯子也跟着掷了出去,速度快到索西只顾着连连后退,无暇拿酒杯。 一个个铜酒杯都被掷落在了地上,“霹雳咣当”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在投了十多个酒杯之后,索西才勉强接到了一个酒杯。 姜雨笙一个燕子翻身落了地,脚轻轻地勾住酒壶,在索西的酒杯里缓缓倒了点果子酒,再脚一抬,伸手就把抛出的酒壶拿在了手心里。 她做了个请的动作:“这酒确实不错,二皇子,请吧。” 用脚斟的酒,谁要喝! 索西铁青着脸,下意识就想把这杯酒给狠狠砸了,可这等落人口舌之事他是不会主动做的。 正犹豫着,塔娜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这杯酒,对姜雨笙举了举:“殿下喜欢烈的酒,这么温和的果子酒不适合,不如就我喝了吧,县主不介意?” 姜雨笙耸耸肩。 塔娜一饮而尽,一语双关:“县主可真厉害。” 这等风头又让姜雨笙给出尽了,这让裴锦瑟如何能忍受?她正要找茬讽刺,却被王皇后给硬生生堵回去了。 “郡主,做个人吧。” 第559章 找到了! 第559章找到了! 王皇后和姜雨笙交好,裴锦瑟知道她肯定是偏帮姜雨笙的,可对方是皇后,她也不能如何,只装傻充愣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科勒沁极为忌惮虎贲军,而作为虎贲军的大将军,裴将军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在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上,你作为裴将军的妹妹,竟然替索西的妃子擦凳子斟酒,还要给索西倒,你争着抢着要给他做这婢子的活,无端端的将裴将军的地位践踏至此。” “再看看县主,一出手就压住了索西的气势,让他节节败退,你就算没脑子,也没眼睛吗?看不到索西那铁青的脸了吗?” “可她也给索西倒酒了!”裴锦瑟不服气。 “你是带着讨好的笑倒酒,人家是冷着脸用脚倒酒,能一样?”王皇后也是彻底无语了,这人是笨,却一次又一次用言行来证明自己的笨,生怕别人不知道,倒也不容易。 “二皇子。”姜雨笙将酒壶放回案几上,语气轻缓可话里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你忌讳虎贲军,可我大奉却不止这么一支虎贲军。大奉的子民心里想的都是大奉,而且还是一个完整的大奉。” “若是有狼子野心的人不知好歹的挑起战事,那在农田里耕地的农户,也会立刻丢掉锄头,换上锋利的佩剑,雄赳赳气昂昂跨过你们的云雾草原,直捣黄龙!” “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随后是一个两个,最后变成了成片的声音,“直捣黄龙!” “还有一句话,二皇子也记住了。犯我大奉者,虽远必诛!” 中间隔得有些远,索西看不清楚姜雨笙此刻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凌厉之气,见烨帝都不再当没听到,还夸了姜雨笙几句,他心里越发的恼火,直接回了位置上连着喝了三杯酒,怒火却在酒的帮助下,直接蹿到了天灵盖。 再次用自己的愚蠢和姜雨笙的睿智形成鲜明对比的裴锦瑟,目光里带着狠意和杀意盯着姜雨笙,直到感受到裴玄的目光她才惊呼回来,连忙将眼里的凶光换成了祈求和讨好,可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裴玄眼底失望至极,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妹妹笨,骄纵,甚至为了个男人争风吃醋,可是他不能允许裴家的人,暴戾嗜血,滥杀无辜。 早就准备好的歌姬纷纷上来了,姜雨笙遥遥望去,和苏俨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对着半空中临摹了个嘴唇的形状,本以为苏俨会不自在的别过头,哪知道下一刻苏俨就笑着摸上了自己的嘴唇,好像已经接收到了她的吻。 天啊,大人现在要不要这么上路啊?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宴会结束来个真的亲亲。 苏俨的唇角不自觉的扩大。 宴会到一半,姜雨笙起身离席去了个净房,再回来不小心多绕了两圈,结果就绕迷路了,转了一炷香都没能找到出口。 “县主这是迷路了?”裴玄透着磁性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 “裴将军?你怎么在这?” “宴会无聊,早就躲出来了。”裴玄正色道,“刚刚之事,多谢县主解围。” “我又不是帮裴锦瑟,不过是受不了她给朝堂,给你们裴府抹黑罢了。” “谢意的话我也说了,但我还是要多说几句,锦瑟小时候过的不甚如意,所以有时性子难免骄纵了些,日后你们都是阿俨的人,和平相处不是更融洽吗?” “她小时过的不如意,现在就要所有人都让着她?再说了,谁这一辈子都顺丰顺水?一点点不如意就要让别人吃尽苦头?你是她兄长,你可以让着她,但我们不是。” “还有,我再和裴将军强调一点,苏大人不会娶你妹,他心里只有我,也只会娶我。是你妹妹非要插入我们中间,说难听点就是不知羞耻的小三。” 裴玄脸色彻底愣了下来:“县主,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若不是看着你的面子上,我说话会更难听。”姜雨笙已经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不瞒裴将军,若是到除夕头一日,裴锦瑟这婚事还没取消,我就直接把她打晕,丢到深山野林上去喂狗。” “你敢!” “她若是继续死缠烂打,你看我敢不敢!”姜雨笙也冷了下来,“大人若不是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还会不处理她?当真是留着过年吗?” 说完她就要走,对牛弹琴简直无话可说,可哪知裴玄却本着今日一定要解决问题的态度,不肯让她走,伸手去拦住她,一来二往,两人竟然直接交上手了。 姜雨笙知道自己不是裴玄的对手,若不是他刻意让着自己,只怕没几招就败下阵来,况且她也不是真的要和他打。寻了个机会,姜雨笙跃下假山,抬手阻止:“裴将军,你是抵抗外敌的大将军,不是和我这小女子在这胡搅蛮缠的。” “啪”的一下,她戴在身上的玉坠不知何时断了线,直接落了地,她弯腰要去捡,哪知一只修长的手抢先一步,将这玉佩握在手心里。 “这是你的?”裴玄脸色可以说是五彩纷呈,看得姜雨笙有点懵。 “是,有问题?” “这玉佩果真是你的?”裴玄情急之下一把扣住姜雨笙的手腕,听得她惊呼一声才稍微松开了手,“你从哪得来的这玉佩?这玉佩的主人和你什么关系?” 姜雨笙也一把夺回玉佩,吹了吹上面的灰,皱眉:“这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有问题?” “你母亲留给你的?”裴玄取下腰间的玉坠,一摁一扣,取下外面这个玉佩,里面竟然还有个小玉佩,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玉佩放在手心里递过去。 和煦的阳光下,两人的手心里都躺着半块玉佩,依照这纹路,凑在一起怕就是一个完整的玉佩。 姜雨笙惊讶地挑挑眉,还没问出口就被裴玄一把紧紧的抱住:“找到了,找到了!” 第560章 定然让你风光大嫁 第560章定然让你风光大嫁 姜雨笙被他搂得透不过气来,用力把裴玄往外一推,冷着脸道:“裴将军,自重。” 可哪知道她的重字都还含在嘴里,就见他长臂一挥,再次抱住了她。 “你们看!我就说裴将军看上了苏大人的对食吧?”鲁能大喊一声,“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这片没人出没的小树林里,谁知道他们都在做些什么了?” 裴玄听到这话,刚刚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高大的身子将姜雨笙护在身后,冷着脸:“鲁牛,怎么哪都有你?” 鲁能被裴玄冷嘲热讽一番,睚眦必报的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命长随一路跟着他,结果却看到了他和县主在这地方独处。 好啊,这等好机会,管他做了什么,只要是独处,裴玄又不是苏俨那阉狗,真男人和真女人独处,他就是要将他们说的污秽不堪,看谁能帮他们。 鲁能不仅自己来了,而且还将烨帝等所有在宴会上的人都一并喊来了,他自诩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一把将苏俨拉到面前:“苏大人你自己瞧瞧,在宴会上时裴将军那双眼眼睛就没离开过县主,说县主这样火辣辣的性子,实在是合他的胃口。” “我劝他不可胡来,他却说朋友妻不客气!这等道貌岸然之人,实在是可恶!” 苏俨目光幽深地看着姜雨笙,向她缓缓伸手,语气听不出喜怒:“夭夭,过来。” 姜雨笙抬脚就要走,可哪知裴玄拦着不让她走,一脸不满地看着苏俨:“这么凶,和谁说话呢?” 裴锦瑟一看这送上门的机会,哪有放过的道理,当下梨花带雨,又是一脸痛意的指着姜雨笙:“县主,你……你就这样给俨哥哥带绿帽子的吗?你若是不想嫁便别嫁啊,为何自己不嫁,还不允许我嫁?结果自己又和我哥哥搞在一起?” 一连三个问句,还用了搞字,瞬间就将姜雨笙推上了风口浪尖。 颜贵妃又恨恰当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足以让大家都听:“这……县主也太水性杨花了吧?之前嬷嬷还说她时常进宫,对皇上也……”说到这又很恰当的捂着嘴巴,一脸委屈,仿佛自己说错话了。 原来,县主还想勾搭皇上啊。 裴锦瑟快步走到裴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你还好吗?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姜雨笙一个凌厉的刀眼丢过去:“郡主这话实在搞笑,裴将军一个八尺男儿,我还能将他怎么样?” 鲁能嘿嘿一笑:“那可说不准,这女子要是骚起来,能有男人什么事?” “啪啪。”他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两个结实的耳光。 鲁能捂着脸,“你……你这阉狗,竟然敢打我?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在外使臣前面!” “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日子?”苏俨眉目笼罩着一层淡漠和愠怒,“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未过门的妻子言语侮辱,你觉得本座能忍?” 见烨帝也不出口训斥,鲁能便知道没人会帮他,他又偏生咽不下这口气,指着姜雨笙:“如今她和裴玄抱得这么近,苏大人莫不是眼瞎了,都看不清吗?” “是啊,我还看到她的手搭在我哥哥的腰间上,还……还乱摸。”裴锦瑟说完这话还扭过头,仿佛是不好意思极了。 “闭嘴!”苏俨和裴玄异口同声喊道。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知道裴玄是个极宠妹妹之人,怎么还让妹妹闭嘴! 裴锦瑟不可思议地看着裴玄:“哥……哥哥,你怎么这么说话?”苏俨说这一声闭嘴她还能理解,可怎么哥哥也说了? 陈太后道:“裴爱卿,你把你妹妹的婚事操持的如何了?哀家听闻还是没什么动静。怎么,裴将军是在西北那蛮荒之地呆久了,看着个姑娘就迈不开腿,不分对象了吗?如今你妹妹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夭夭。”苏俨又喊了一声,大步朝她这边走过来。 深知苏俨性子的裴玄,看他这脸色就知道此刻这人正处在暴怒边缘。 他知道不让姜雨笙过去会更加触怒他,但正因如此,担心姜雨笙过去反倒会吃亏,还要再拦,不曾想身后的姑娘反倒是一把将他推开,小跑到了苏俨身边。 “大人。”姜雨笙将手放入他的大手内,对他摇摇头,“我没事。” 苏俨身上的戾气逐渐散去,伸手极为温和的将她乱了的头发拂好,似是轻声责备:“下次别乱跑了,遇到歹人就不好了。” 被好友称为歹人的裴玄一口老血吐出来,伸手又要去拉姜雨笙,却见裴锦瑟挡在了他们中间,戚戚然地看向姜雨笙。 “县主,你就放过我,好吗?抢走了我的俨哥哥,现在又要抢走我的哥哥,非得逼死我才可以吗?” 裴玄脑门突突的跳,他把裴锦瑟拉到一旁,克制着怒火:“锦瑟,你别火上加油,我和县主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越是这样欲盖弥彰的说,不是越说不清楚了吗?” “可……可她就是不知羞耻的勾搭你啊。” 裴玄扬起手,最终这一个耳光还是没打下去。 “够了。”陈太后看不下去了,“就为了个女人,惹得朝廷重臣翻脸不说,还当众示爱,这丢的是朝廷的颜面,是大奉的颜面!” “裴将军,哀家且问你,你妹妹的婚事到底筹备好了没有?你说全权负责哀家才把事情都交代给你,否则这宫里多的是能人。” “回太后,筹备妥当,除夕夜我定然风风光光地将我妹妹嫁给苏大人。” “有你这话哀家就放心了。”陈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裴锦瑟,“你哥哥都这么说了,你总归放心了吧?回府安心等着便是。” 而同时,裴玄也看向姜雨笙:“你放心,除夕定然让你风光大嫁。”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将他的表现和话串联起来,有些意外:“裴将军的意思是,我是你妹妹?” 第561章 不可能是妹妹! 第561章不可能是妹妹! 裴锦瑟脸上的笑还没持续三秒,就被姜雨笙这话给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你说什么?你是哥哥的妹妹?” 裴玄摊开手心:“这半块玉佩是父亲去世前亲手交到我手里的,他告知我,我还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以后若是见到那个孩子身上也有这半块玉佩,那就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 “不可能!”裴锦瑟最先尖叫起来,“她是侯府的庶女,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哥哥,你被她迷惑的昏头了吗?” “锦瑟!”裴玄果真是动怒了,“你若是再口不择言,当心家法伺候!” 裴锦瑟登时噤声。 烨帝咳嗽两声,轻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爱卿?” 裴玄摇头:“父亲的事我知晓的并不十分清楚。我只知道他在娶母亲前有深爱的女子,祖母以死威胁他才不得不娶了我的母亲。两人成亲后客气十足,有了我之后,更是像两个陌生人,平日里要说的话也都是我代为转达。” “后来父亲好像是又和心爱的姑娘重逢了,期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晓,只知道没几个月,父亲的欣喜荡然无存,也更加郁郁寡欢,带着我去了西北。” “那郡主怎么来的啊?”有人好奇多问了句。 裴玄看了裴锦瑟一眼,叹口气:“锦瑟的生母是其实是府里伺候的婢女,有次趁着父亲酒醉不省人事就犯下这等错误,待要赶她走却意外发现她有身孕了。” “这块玉佩是父亲和他心爱女子的定情之物,当初分别之际,她将这玉佩一分为二,她告诉父亲,肚子里有他的骨肉,日后若是两个孩子有缘,可凭着玉佩认亲。” 天啊,裴锦瑟的生母竟然是个婢女,还做下这等不知羞耻的事。 周围的女眷们的关注点都在这上面,纷纷窃窃私语。 “你单凭这一块玉佩就判定她是你妹妹,未免草率了些。万一这玉佩被有心人捡了去?” 平白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绿帽子,姜志明早就气的怒发冲冠了,几步奔到姜雨笙面前,食指指着她:“我说那贱人进府后怎么就郁郁寡欢,却没多长时间就怀孕了,原来是找了我接手啊。” 苏俨伸手,两指捏着姜志明的食指,再一转,硬生生地将他的食指给凹骨折了。 “你……你疯了吗?我是你岳父!”姜志明忍着痛,这活阎王,竟然如此不顾礼数和情面。 “本座没你这样的岳父,下次再拿手指指着我女人,怕就不是骨折这么简单了。” 裴玄也冲到了姜志明面前,怒道:“你再拿手指指着我妹妹,我直接砍断!” 姜志明:“……”他揉着疼痛的手指,“裴将军,她可是一贯狡猾得很,这要是个圈套呢?” “是啊,这就是个圈套。”姜雨笙冷笑,“我在侯府是个受尽白眼被人鄙视又彻底无视的庶女,所以我早早的就得知了裴将军身上的玉佩,得知了他要靠着玉佩寻妹妹一事,所以早早地就做了规划,就等着裴将军来认我,好跳出侯府这个火坑。” “你在侯府受尽屈辱?”裴玄脸色难看至极,他盯着姜志明,将对方看得头皮发麻,“这玉佩认亲一事,只有三人知道,县主若是要作假,莫非是下到黄泉,去问他母亲?” “父亲还和我说过,他深爱的女子名里有个珺字。” 姜志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里带着嘲讽:“她母亲就叫庞雪兰,哪里有的这个字?裴将军,就说你被她骗了。” 姜雨笙彻底鄙视他:“你们成亲几年,你竟然还不知道母亲有个小字珺岚?母亲绣的那些绣帕一角,都有这个珺字。” 她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手帕,“我母亲一去世,她在侯府的东西都被侯爷和康氏给烧光了,我上次从扬州回来,带了些念想回来,这些绣帕是我母亲待字闺中时绣的。” 裴玄凑过去一看,不正是有这个珺字吗?这下骄傲地看着周围的人:“看到没,这是我父亲最挂念的女儿,是我的妹妹!终于被我找到了!” 姜雨笙道:“你父亲字齐丰?” “什么我父亲,那也是你父亲。”裴玄和之前对姜雨笙的态度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晚些时候我和你说父亲的事,他也有很多苦衷。” 裴锦瑟彻底崩溃了,姜雨笙是父亲的女儿?怎么可能!那她呢,她算什么? 接受到她祈求的目光,陈太后道:“裴老国公一身热血,精忠报国,若是有人冒充他的女儿来妄图给裴府抹黑,那哀家是绝不允许的,不如就滴血验亲吧。” 众人还没回过神,裴锦瑟就率先开口了:“对,就滴血验亲。” 陈太后吩咐嬷嬷去取器皿和针,东西一拿上来,她看向姜雨笙:“县主,敢吗?” 笑话,是裴玄急着要认她做妹妹,她对多不多个哥哥无所谓。 随即大步走过来,拿起针就刺在了食指上,往器皿里滴了几滴血。 而裴玄也拿起另一根针,刺了血滴入到器皿中,两人的血滴浮在水面上,在器皿里绕了几圈,可就是融合不到一处。 裴玄大惊失色:“这……这不该啊。” 裴锦瑟明显松了口气,急急道:“哥哥,你肯定是被歹人给蒙骗了,县主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呢?” 裴玄始终是一副不相信的脸色:“除了我,知道此事的父亲和县主母亲都已去世,何来歹人之说?而且父亲不可能骗我的,这有玉佩之人,定然就是我妹妹。” 陈太后似是失望至极:“裴将军,眼见为实,如今铁证在这,你还不信吗?你实在是辜负了哀家对你的信任。信狡猾之人的诡辩,也不信叫了你十几年哥哥的锦瑟。” “都愣着看什么热闹,散了!无端让外人看了笑话。”陈太后看了索西一眼,意有所指。 “慢着。”苏俨沉着声音开口,长手一伸,一把抓过裴锦瑟的手,用针连着将她食指刺了十几下,将血往水里滴,可这血落了器皿里,却不能与任何一出的血凝为一处。 这下轮到裴锦瑟惊慌失措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562章 别动手动脚的 第562章别动手动脚的 谢琦岚“咦”了一声:“这裴郡主明明是老国公府的孩子,怎么也会不融合呢?莫非是这水有问题?” 这水和器皿都是陈太后的贴身嬷嬷去弄的,有问题,不就说陈太后也有问题吗?加上陈太后对裴锦瑟青睐有加,还把她硬塞给苏俨,众人想要不往徇私舞弊那方面想,真的还挺难的。 “小六子,你再去打盆水来。”烨帝吩咐他的贴身太监去办这事,见陈太后一个眼神过来,他微微垂着头,“众人既然有疑惑,就让众人再亲眼看看,死心便是。” 太监很快就端了新的盛满水的瓷盆过来,重新让姜雨笙和裴玄把血刺入器皿中,众人屏息看着,气都不敢喘一下。 “凝住了,凝住了!”谢琦岚喊了一声,“县主真的是裴将军的妹妹啊。” 一时间,众人脸上神色五彩纷呈。 “不可能!”裴锦瑟凑过来一看,却见那血已经凝得都分不开了,她只觉得好像坠入了万丈深渊,她所期盼的一切,在这瞬间都从云间跌落,这个贱人,怎么可能真的是她的姐姐!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姜雨笙脸上似乎看不出多少喜悦之色,“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妹妹呢?莫非有可能你不是裴家的人?” “怎么可能!”裴锦瑟愤怒的再次拿过针也刺了血滴入器皿中,气呼呼道,“我们裴家的人都很善良低调,怎么会有你这样凶残之人,你……” 她的眼珠子几乎都要崩掉下来了,这血怎么可能凝不住,怎么会! “这……这裴郡主原来不是裴家的人?” “是啊,你想想,裴老国公是喝醉了,都不知道到底和她生母有没有那啥过了,到时候不都可以赖在国公爷头上吗?” “怪不得,你看她言行,和裴将军哪里半点相似之处,刚刚做哪些尽丢裴将军颜面的事。倒是县主,说话行事和裴将军颇为相似。” “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裴老国公似是很不待见这个女儿,就从来没见他带着这个女儿出现过。” 陈太后也将众人的议论都听在了耳朵里,若是没有这一出,她还能帮裴锦瑟指鹿为马。 可现在这血就是融不到一处,她还能逼着所有人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裴玄也很是意外的看着这碗里,若有所思。 裴锦瑟一把抓着裴玄的胳膊:“哥哥,这水肯定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妹妹,不是裴府的人呢?” “郡主,你是指朕命人在这水里动手脚吗?”烨帝原本就青白的脸色更是添了几分怒容,“朕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要不是看在裴玄的面子上,就凭你刚刚这句话,朕就可以杖毙了你。” 裴锦瑟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女并无此意,只是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这根本不可能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就如女眷们说的,谁知道你生母是不是将这锅丢给老国公?朕瞧你这样,也别做什么郡主了,实在是丢脸。即刻起,撤了你所谓的郡主封号,本就名不符实,若不是母后被你一时蒙蔽,哪能任由你在这蹦跶。” 好好的一场国宴,最后变成了裴玄和姜雨笙的认亲宴。 走出宫门时,索西投来虎视眈眈的目光,但都被裴玄给挡了回去。 他一拱手:“刚刚舍妹多有得罪,但舍妹功夫好,倒是让二皇子见笑了。” 索西阴阳怪气:“裴将军现在一口一个舍妹,我若是没记错,你之前可是讨厌县主,讨厌的很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道错了,还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两人的视线不知道在半空中打了几次架,索西收回视线时正好落在了裴玄身后的魏雪竹处,他勾唇阴笑:“魏女官,我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二皇子想知道,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即便在你们科勒沁,看上哪位姑娘,不也得赶牛赶羊过去意思下?” 姜雨笙冷声道:“怎么二皇子到大奉了,就只知道嘴巴一张一闭,什么礼物也没有?莫非是本就不富裕,从科勒沁到大奉又长路漫漫,路上把盘缠都用光了?” 阿元兹一听这话,手里的大刀一下拔出来,结果又被一股暗力给硬生生地摁了回去。 如此几次,他也恼火了,正要用蛮力却不妨膝盖一软,朝着姜雨笙直直地跪了下去。 苏俨牵着姜雨笙,施施然地往外走:“惊动二皇子身边的第一高手下跪,我的夭夭可受不起。” 阿元兹心惊,这人的武功竟是比裴玄还要高上不少,这大奉还真是卧虎藏龙。 “那狗熊说的什么事,让你考虑一下?看上哪位姑娘了?”出了宫门几丈远后,裴玄忍不住问道。 魏雪竹嘴唇动了动,却又觉得这事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敷衍道:“没什么,他瞎说的。” “怎么瞎说,我瞧他……喂,苏俨,你手往哪放呢?” 裴玄眼角看到苏俨的手搭在了姜雨笙的肩上,还要一路往上捏她的耳垂,他飞奔而去,一下拍掉他的手,“苏俨,别动手动脚的。” 苏俨眉目沉了沉:“多管闲事。” 裴玄一把将姜雨笙拉到自己身后:“怎么多管闲事了?这还是大白天呢,又是在宫墙外,你就动手动脚的,别人看了会怎么想,你不要名声,我妹妹也不要了吗?” “我妹妹?”苏俨哼了一声,“你妹妹还没说认你这哥哥的。她是我女人,动手动脚如何?还动口了。” 还动口了?这还得了! 裴玄紧紧地盯着苏俨:“你要是想在我妹妹身上用什么动身之术,我和你没完!” “什么动身之术?”姜雨笙忍不住好奇,却见两个男人同时望过来,眼里都在说无需多问。 她眨眨眼,“本来不知道,可能现在知道什么意思了。” 苏俨:“……” 裴玄:“……” 苏俨要带姜雨笙回督主府,裴玄却要带她回国公府,一时间争执不下,再抬头,却见姜雨笙已经走远,直接回侯府了。 两人快步追了上去。 第563章 还没成亲,注意点! 第563章还没成亲,注意点! “哥哥。”裴锦瑟站在台阶下怯生生地喊了一声,“你是要进侯府吗?” 已经半只脚跨进侯府大门的裴玄回头看了一眼,点头:“是的。” 裴锦瑟指了指门房:“可……可是他们不让我进。” 走在前头的姜雨笙听到这话转身过来:“是啊,对侯府来说,畜生能进,但畜生不如的人,不能进。” 裴锦瑟顿时哭了起来:“哥……哥哥,我们如今都是兄妹了,她……她怎么还这么欺负我?” 姜雨笙负手走到裴玄面前:“我丑话说在前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裴玄思虑片刻后收回腿,走向裴锦瑟。 裴锦瑟见他选择了自己,当即脸上一喜,语气雀跃:“哥哥,我们回府去吧,就我们兄妹二人也能过得好好,不一定就是要认她。” 裴玄摇头:“把她认回裴府,认祖归宗,这是父亲的遗愿,而且父亲在没娶母亲之前,就已经和阿笙的生母私定终身,所以她母亲才是真正的嫡妻,阿笙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女。” 裴锦瑟身子晃了晃,面色惨淡:“怎……怎么可能?” “不管外人怎么说,父亲便是这样和我说的。”已故老国公是裴玄最敬重的人,他深爱的女子也绝不会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定然当得起当家主母。 况且每次父亲提起他爱的女子时,那样的神色,那样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所以。”裴玄神色似是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说,“你现在,以后也都还是叔父的女儿,我会安排时间让阿笙认祖归宗,写在族谱上的。” 五雷轰顶! 她都已经从裴瑞天那拿到接触父女关系的文书了,还怎么回去做叔父的女儿啊? 她急着要说,可裴玄却已经转身进了侯府,朱红的大门缓缓关上,唯独她被挡在了府门外。 裴玄一路从侯府门口打量到了院子,一直在碎碎念,一会说侯府太小了,一会又说院子太小了,就没一个满意的地方。 最后才说出了最关键的点:“阿笙,你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国公府,住在这麻雀小的地方,实在难受。” 见苏俨要开口,裴玄立马道:“而且除夕那日从国公府出嫁,不是更让阿笙有颜面吗?” 苏俨和姜雨笙都不说话了,没想到除夕成亲的事,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 裴玄看姜雨笙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忙从善如流道:“之前做错的事,哥哥认错。日后你就看哥哥表现便是,若还是不能让你满意,就拿家法打哥哥。” “老国公爷……”看到裴玄蹙着眉,姜雨笙又道,“父亲他,就是齐丰?” 裴玄颔首:“父亲生前喜欢游荡江湖,当年和康太师的儿子康泰和一道去儋州,又从儋州一路往北,在江宁府遇到了你母亲,两人一见钟情,互许倾心。” “但后来祖母病重,父亲不得不回了都城,你母亲也一道去了都城。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最后祖母是以不肯吃药等死为要挟,才逼得父亲和你母亲分开。” “没两个月,父亲就娶了我母亲,在我母亲有了身孕后没多久祖母就病逝了。父亲和母亲就提出等生下孩子就和离,娶你母亲,母亲答应了。父亲欣喜若狂地去找你母亲,那段时间应该是父亲最快乐的时候。” “怎么有的你我不太清楚,倒是后面有次父亲和同僚喝多了回府,就有了婢女趁着他醉酒上位,生下锦瑟一事。” 说到这,裴玄也忍不住“咦”了一声,“今日滴血验亲锦瑟的血与我的不融合,难道她真的不是父亲的孩子?” 这滴血验亲本就不是很科学,不过就是概率问题,但姜雨笙却没说,她反问道:“你从来没见过我母亲吗?” 裴玄摇头:“后来父亲和我母亲最终没有和离,因为我记事起没多久母亲就病逝了。后来我就跟着父亲去了西北,我曾央求过父亲能不能画下来,日后我若是回了都城也能看见。” “父亲拒绝了,他说,当初和你母亲再次分开的时候,他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哪怕是一幅画也不行,父亲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我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副画也不允许。” 姜雨笙却是心疼自己母亲,她看向窗外,日落将天空渲染得格外美丽,可这美丽却只有昙花一现,太阳一落山就会被无边的黑暗所吞没。 “因为母亲当年用心爱着父亲,可他却一再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先是你母亲,再是裴锦瑟生母。虽然他有苦衷,可背叛是事实。母亲既深爱着父亲却也恨他,或许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吧。” 看她有些伤感,苏俨拦过她的肩,如黑曜石般的双眼看向她,仿佛眼神在询问她是否安好。 姜雨笙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没事。” 裴玄突然有些羡慕苏俨,他的妹妹还没这么对他笑过! 他当即道:“早些时候答应了太后,会安排好妹妹的婚事,你只管住过去就好,其他的都不要你担心。” “你安排的是你锦瑟妹妹的婚事,可不是我。”姜雨笙哼了一声,“我才不要捡漏。” 裴玄登时大急,连连摆手:“不是捡漏,你是你,她是她,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说了,我刚刚已经和锦瑟说了,她会一直是叔父的女儿,是我的堂妹,不是我国公府的孩子,日后也得唤我一声堂哥。” 姜雨笙眉眼松了松,这才差不多。 见她神色好些,裴玄又将苏俨的手从她肩膀上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阿俨,这还没成亲,注意点啊。” 以前都没人在他耳边罗嗦,现在多个哥哥出来,还管东管西的? 苏俨将手改为掸了掸裴玄的肩膀:“手下败将,谈何注意?” 在侯府用过晚膳,苏俨还想继续呆着,却被裴玄扣着手腕给拉走了。 可哪知半个时辰后,苏俨再次从窗户跃了进来,看到站在窗户前的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挑眉:“猜到了?” 第564章 让你狠狠地哭 第564章让你狠狠地哭 姜雨笙走过去,一把抱住他,欢喜地仰着头:“大人今日还不曾好好抱过我,亲过我,又怎么会睡得着?肯定会再来一趟的,所以我就在这守着。” “真是聪慧。”苏俨掌风一带,轻轻关上了窗,下一刻就挑起了她的下巴,唇贴在她的唇上,也不吻,就摩挲着,“开心吗?” 姜雨笙颔首:“其实有点开心的。”多了个疼她的人,还是这么优秀的大将军,自然是欢喜的。 她想起上次母亲托梦,说还有哥哥会来找她,没几日裴玄就回了都城,莫非是冥冥之中母亲也想自己和裴玄相认,多个依靠吗? “最关键的是除夕还能嫁给大人。”姜雨笙眉眼弯弯,她轻轻咬了咬他的唇,“晚上有羊肉汤大人都没喝,是知道自己要来,怕自己受不住吗?” 苏俨:“……”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只管穿着嫁衣等我来接你便是,一概事情没去扬州前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姜雨笙双手改为环住他的脖子,脚踩在他的鞋靴上:“嗯。还好那日我选的嫁衣和做的小嫁衣没有被狗皮给抢走。” “小嫁衣?”苏俨挑眉,“这是什么?” “大人到时候就知道了。”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这几日大人可别吃得太补,不然怕你到时候流鼻血呢。” 明里暗里的各种暗示,苏俨忍无可忍,就这样大步走到床榻边,把人放下的同时,人也覆盖了上去。 他用自己的唇描绘着她的唇,再长驱直入,毫无阻碍,却又能搅起翻天覆地的涌动。 “大人,刀柄又咯到我了。”姜雨笙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说我之前是不是很傻,这形状怎么会是刀柄呢。我还问芍药有没有这样的暗器,能长能短,随时别在身上……”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要笑岔气了,唇上忽然温热的触觉,原是苏俨轻轻捂着了她的唇:“你想把人都招来?”他压低声音说话,身子也不由跟着他下俯。 今夜地龙烧得极旺,姜雨笙穿的也不多,他这一下俯,就感觉到了不一般。 他登时要退,反倒被姜雨笙给扣住阻止,她将自己更靠近他:“不是早有蜻蜓立上头了吗?怎么,大人不想立了?” “夭夭,还有五日。”苏俨几乎是咬牙切齿。 “嗯,还有五日大人就会食不知味了。” 他扣着她的腰,眼尾有些红:“是离让你狠狠哭,还有五日。” 姜雨笙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明明是句凶狠而又带着警告的话,她却偏偏听得身子有些发软:“大人这么自信?” “阿笙!”院子里忽然想起裴玄的声音,床榻上的两人登时一愣,都这个时辰了,裴玄还来作甚? “阿笙!”裴玄的声音又近了近,听着似乎就在门外了,和茶花低声交谈了几句,他又道,“我不进去,我就隔着门,和你说说话。” 苏俨整张脸都黑了,有这么不上路的哥哥吗?大半夜的,说什么话? “当年父亲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不要弟弟,我要妹妹。” 裴玄似是轻笑一声,“虽然锦瑟是我妹妹,但父亲因为她生母用不齿手段,导致你母亲彻底心冷离开,所以对她也存了厌恶之心,甚至叔父说没有子嗣时就直接将她过继过去,只恨不得从未有过这样让他受辱的孩子。” “在父亲心里,所有女子都比不上你的母亲,其他孩子也都比不上你,因为你是他和最心爱女人所生的孩子。” “阿笙,我是真的很开心找到你。”裴玄的神情极为柔和,“你没见父亲,不知道他当时知道你母亲有了他的骨肉时,对你有多盼望,多期望,又有多愧疚。” 他在门外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床榻上的两人身上涌动的火也都已经灭掉了。 姜雨笙靠在苏俨的怀里,眼底有些泛红,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惦记着她。 “你别怪父亲,他确实有难言的苦衷,你母亲不愿再见他后,他就用这一生都在偿还当初的背叛。” 高门世家的子弟,特别是嫡子,背上肩负着重担,又岂能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还有,阿俨虽和我是多年好友,但做哥哥的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因为自小的经历,他这人对谁都淡漠无情的很。可一旦对谁上心了,又霸道的很。他若是做事惹你生气了,你就和我说,哥哥帮你去揍他。” 苏俨凑到姜雨笙耳边道:“他打不过我。” 姜雨笙靠在他的怀里,侧头一下咬在他的唇上:“你要是欺负我,我就亲死你。” 苏俨轻笑。 姜雨笙靠在他怀里什么时候睡着了不知道,苏俨轻轻放平她,在唇上吻了吻才离开。 他越出窗出侯府院时,却见裴玄就在那站着。 裴玄哼了一声:“就猜到你肯定来了。我倒是不知道堂堂的督主大人,也开始喜欢做这等偷香窃玉之事了?” “不服?揍我啊?” 苏俨大步往前走,裴玄简直是被他这欠揍的表情给气得发狂:“喂,你当心除夕我不让阿笙嫁给你,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你看夭夭会要我,还是要你这个半路哥哥。” 小年夜一过,过年的氛围就越发浓厚起来了,翌日一早,裴玄就找了十几个壮汉过来,说是要替姜雨笙搬家。 姜志明一看这情景,太阳穴都突突的跳:“裴将军,不过就是搬个家,何须这么多人?” “阿笙喜欢的东西,我都得带走啊。”裴玄大手一挥,“动作都快点,手脚麻利的一会还有赏。” 若不是侯府有个定时炸弹姜瑜在,姜雨笙倒是觉得搬不搬都无妨,可看到裴玄这么大阵仗,她也愣了下:“我没这么多东西啊。” 裴玄眨眨眼:“侯府的人不是对你不好吗?放心,哥哥替你出气。” 结果在这十几个大汉紧锣密鼓的搬运下,等在外面用过膳,有些小醉的姜志明回到侯府,看着眼前的场景,喝的酒都彻底醒了。 第565章 你我水火不容 第565章你我水火不容 只见姜雨笙住的那个院子,已经看不出哪里是门,哪里是窗了。几间厢房就连屋顶都被拆下来,那些床和柜子更是被拆得七星八落的,看着就好像是被抢匪洗劫一空一样。 姜志明一个哆嗦,听府里的小厮说裴玄刚走没多久,他连忙追上去,一路追到巷子口,怒道:“裴将军,你这是何意?” 裴玄回头,捂着鼻子:“姜侯爷好大的酒气啊,怎么,突然发现身边的孩子要么不是你的,要么已经死了,是受不住这刺激,去买醉了?” 姜志明不接这个话题,反问他:“你到我侯府里来拆这些东西,是几个意思?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妹妹喜欢,都想搬走,怎么了,有意见啊?”裴玄说得理直气壮,“这么大的屋子当然搬不走,只能卸下来再慢慢搬走啊。” 姜志明气结:“莫非是你们国公府穷到没有屋子了吗?非要搬这侯府的?” “国公府的是国公府的,我妹妹就喜欢侯府这屋子,怎么,还搬不得了?那你不如到皇上面前去评评理,我在前线辛辛苦苦打仗保家卫国,如今回了都城,心疼我妹妹,把你这些东西搬走,还被你指着鼻子骂,你看理占谁身上?” 姜志明连眉毛都在跳:“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就不信,皇上会信你这连篇的鬼话!” “为什么不信?我守在大西北,在脸上皮肤被晒黑晒脱皮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虎贲军在和科勒沁的人血战时你又在做什么?就你现在这一身胭脂粉气,你觉得皇上会信谁?” 姜雨笙走到姜志明面前,带着淡漠和冷意:“侯爷,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你会断子绝孙,如今看看,可应验了?” “胡扯!”因太过激动和气愤,他的下巴都在抖,“你且等着,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排着队要进侯府了,十个八个孩子根本就不在话下!” 姜雨笙嗤笑一声,却不再废话和裴玄并肩离去。 姜志明一路回到自己院子,却越看越生气,这院子里的树,怎么都被连根拔起了! 一旁的小厮战战兢兢道:“裴……裴将军说,小姐还喜欢这些树,他要把这些树也都运走。” “裴玄!” 裴玄一路上都笑嘻嘻地在和姜雨笙介绍着裴府的情况,末了道:“你放心,绝不会有人敢说你的不是,裴氏宗族里如今最厉害的就是我了,惹恼了我,可么什么好果子吃。” 姜雨笙见他这样直爽真性情,倒是觉得他有些可爱,心里暖洋洋的。 一道进了裴府才发现黑压压几十号人站着,看到他们进来,裴瑞天率先开口:“县主,倒是没想到你我竟是一家人。当初第一次见你就觉得面善眼熟的很,如今这一细瞧,这五官可不是就和大哥相似吗?” “是啊,特别是这鼻子,真像。”有人附和着。 “今日宗族的人都来了,替你把名字写在族谱上,写裴雨笙,如何?” 裴玄见姜雨笙不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是觉得我自作主张,不高兴了吗?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也想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裴玄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远高姜志明,能做她妹妹自然是好的,只是,真的只凭着玉佩和滴血认亲,就能认定自己和裴玄是兄妹呢? 那为何裴锦瑟的血却不能和他的融合在一处?这概率问题万一出错,日后再弄点乌龙出来,不是很尴尬? 可看到裴玄那期盼的眼神,她又不忍心拒绝,道:“就按你说的来吧,但只在族谱上改裴雨笙,日常我不想改。”不然以后万一打脸了,得多疼。 “行,都依你。”裴玄高兴极了,马上让长随明灯去取笔墨过来,让族长把她的名字给加上去。 族长是裴家排行老五,大家都尊称他一声五爷。 裴五爷年纪虽然大了,可这身子骨还是英朗的很,握笔的手丝毫不见颤抖,而且字迹极为流畅挺拔。 他写好后将毛笔搁下,对姜雨笙道:“如今你能认祖归宗,也算是了了阿齐一个心愿,他也该入土了。” 姜雨笙诧异:“入土?” 裴玄道:“父亲过世后,让我火化了他,可这骨灰却一直在宗祠里供奉着。他说我什么时候找到那个孩子,让孩子认祖归宗,什么时候入土。” “可若是一直找不到呢?” “那便一直不入土。” 姜雨笙默然了,有些心疼老国公,如此痴心之人,却也因为愚孝而将自己和母亲的一生都给葬送了。 “哥哥!”裴锦瑟喊了一声,快步提裙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裴玄,“哥哥,既然大家都在,今日也顺便把我的名字写回到父亲名下吧。” 裴玄下意识地看向姜雨笙,后者挑眉:“我说得很清楚,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裴锦瑟顿时跪了下来,跪行到姜雨笙面前一把抱住她:“姐姐,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原谅我?我本就是裴府的人,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这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裴锦瑟被陈太后口头赐婚说要嫁给苏俨一事裴家也有人知晓。 但裴家家风严谨,即便没有做到裴玄这个位置的,即使是个七品小杜撰,也都秉持严谨的家风,对裴锦瑟的一些言行自是不满。 可裴锦瑟却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一门心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还觉得她是裴家唯一的姑娘,万千宠爱在一身,她今日猜到裴玄会带姜雨笙回裴府,就用这样的方法来胁迫她。 姜雨笙眉眼清冷:“我没说你不是裴府的人,也没人在乎你那个滴血认亲为何融不到一处,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我水火不容。” 裴锦瑟似是被雷击中一样的表情,陡然跌坐在地上,看看裴玄,又看向裴五爷:“五爷爷,您是族长,您评评理,她怎么能嚣张到这地步?” 裴五爷示意裴锦瑟站起来说话,他中气十足道:“锦瑟,我问你,裴家的家训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第566章 不能入族谱! 第566章不能入族谱! 裴锦瑟嘴巴张了张:“心术不可……天地,言行当……当……” 她低下头,语气涩然道:“五爷爷,我打小就被过继过去了,叔父忙于公务,别说家训了,就是规矩和女红,姑娘家该学的,都没人教我。” 裴瑞天哼了一声:“荒谬。我在扬州的府邸,那么大的一副对联挂在花厅,你没看见?” 裴锦瑟努力回忆,可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裴瑞天失望地摇摇头:“锦瑟,裴家家训,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言行皆当无愧于圣贤,你怕是连这家训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存心谋事不能够违背规律和正义,言行举止都应该不愧对圣贤的教诲。你可做到半分?”裴瑞天也想不明白裴锦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即便被人逼到走投无路我也没起过害人之心。”裴锦瑟大声争辩道。 裴五爷缓缓开口,语调虽然依旧平缓,可语气却多了几分严肃和不满:“自从你回都城后,你一言一行,敢说皆无半点出错之处?” ”在宫中贵人面前搬弄是非,厚颜无耻搬入督主府,一再挑拨雨笙和苏大人关系,这些事便不说你。明知道康将军被打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你还故意堵在门口不给救治,不是你所为?” “为了一己私利,恶意找人收买农户手里的农作物,甚至还鞭打威胁,哄抬酒楼价格,绕乱都城正常的秩序,不是你作为?贬低学子,甚至让大奉未来的国之栋梁去盖黑心棉,吃那些已经出虫的食物,不是你所为?” 裴锦瑟对上裴五爷那双洞悉一切的犀利双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这些事我早就和哥哥说过了,我也是替人受过,都是宫里的颜贵妃让我这么做的。” “胡说八道!”有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道,“那日我去顺天府办事,正巧遇到沈大人在审讯你,事情到底如何,你都已经招供了,现在还想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姜雨笙也道:“既是颜贵妃所为,不如我们进宫找颜贵妃对峙下?我想她应该很想知道这天上掉下来的锅在怎么就扣到她头上了。” 裴五爷有些灰白的眉毛拧在一处,此刻才显现出严厉的表情:“莫说如今有雨笙上了族谱归入老国公名下,便是没有她,我也不会给你归回去!” “你这样的人,整个裴家的风气都被你带坏了,若还能再入族谱,日后还如何整肃家风,还是如何传承下去?” 裴五爷又看向姜雨笙:“你行事看似嚣张,但都是为自保却也不曾滥杀无辜。况且城外的布粥,白鹿书院的捐助,酒楼对难民的收容这些事我都有所耳闻,你父亲若是知道你所为,也会为你骄傲的。” 姜雨笙有些发怔,随后微微仰着头。 妈的,有点想哭,怎么回事。 而裴锦瑟彻底慌了,裴五爷是族长,他这样发话了,谁还会帮她? 她急得眼底发红,环视一圈后奔到了裴瑞天面前:“父亲!” 裴瑞天眉毛抖了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她死拽着的胳膊。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以后让女儿好好孝敬您,为您养老送终。” 裴锦瑟见裴瑞天丝毫不无所动,又跪下来,连着磕了三个头,“父亲,当初过继给您时,您答应过的,绝不会让我受苦受委屈的,可现下您怎么就不要我了呢?” “究竟是谁先不要谁的?”裴瑞天也怒了,“回都城第一日你便进了宫,回来后就哭着闹着要回裴玄这,让我写解除父女关系文书。” “我想着你或许是一时激动,便让你冷一冷。可哪知道你日日都提起这事,甚至到最后还拿刀在自己胳膊上割肉来胁迫我马上写这书给你,你都忘了?” 周围的指责声越来越大,看裴锦瑟还在跪地求饶,裴五爷看不下去了:“来人,把裴姑娘请出去。” 见裴瑞天眼底终究还是浮现一抹犹豫,他又道,“虽不给她入族谱,可她到底还是裴家的人,西街的那个布庄,便给她吧。她只要不去赌,也够她衣食无忧了。” 裴锦瑟被架着赶出了裴府,还要试图闯进去却被门房再次远远地驾到外面去。 “这就是你说的有办法?”谭珍从角落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锦瑟,眼底再无之前的讨好,反倒是多了几分冷漠。 裴锦瑟倏然抬头,狠狠道:“要你罗嗦!滚!” 谭珍蹲下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你已经不是郡主了,现在更是连裴家的人都不是了,还在这威风什么?” 他真是气死了,本以为找到了个靠山,哪知道这靠山说倒就倒,他都还没威风几日呢。 裴锦瑟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朝他淬了一口痰:“我就是再不是,也比你强!你个寡妇带大的孩子,还是个天阉的,你有什么能耐?” 谭珍最忌讳别人提到天阉二字,当即抬手就甩了裴锦瑟一个耳光,食指几乎指到了她的鼻尖:“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他如发怒的豹子,眼底猩红一片,连带着眼角的疤痕都被拉扯开。 裴锦瑟有些畏惧他这个样子,到底是没敢再嚣张,自己默默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自从她的郡主封号被撤了之后,高嬷嬷就回了宫,银杏这几日身子不适没跟在她身边。 昨日离宫后她只能住在督主府边上的小院子,哪知道现在再过去,那个小院子也直接被拆了。 银杏被赶了出来,脚底还放着几个包袱,看到裴锦瑟过来,她晃了晃身子,脸色发白:“小姐,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算是报了吧?” “这算什么报?你以为这样就是报了?我告诉你……”她气得边说边扯着银杏的胳膊。 哪知道她话还没说完,银杏就直直地往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头一歪,吐了一地的血。 裴锦瑟看她这模样,伸手想去探个鼻息,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连忙收回手,再次一瘸一拐的飞快逃走了。 第567章 这么奢侈的吗 第567章这么奢侈的吗? 裴锦瑟一路飞奔离去,又想办法进了宫,一路往吕胭芸的霓裳宫而去,哪知道在宫殿门口就被内廷太监给拦了下来。 “裴姑娘。”太监尖锐的嗓子说着刻薄的话,“你如今可是没有封号的人了,没有宫里贵人的召唤,可是进不得宫的。” “自然是颜贵妃请我来的。”裴锦瑟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是吗?那为何贵妃娘娘还让奴婢在这候着,拦着不让裴姑娘进去呢?”内廷太监哼了一声,“裴姑娘还是要点脸吧,别最后弄的啥都不是。” “你这阉狗!”裴锦瑟大怒。 内廷太监素日里早就看不惯裴锦瑟那高高在上鄙视太监的模样,“呸”了一声:“你口口声声阉狗,不还是想嫁东厂头子吗?臭不要脸的,既要当,又要立。” 好家伙,现在一个太监也能骑到自己头上来了?裴锦瑟一下就甩了两个耳光过去:“我如今就算没有封号,那也比你这做奴才的强!你现在就进去和你们主子说,若是不让我进去,我就把她的事都公布于众!” 内廷太监悻悻地离去,没一会儿有个婢女出来请她进去。还没进门,裴锦瑟就先扯着嗓子喊道:“好你个庞芸,你如今是得意了?胆子肥了,敢把我也关在外面?你……你怎么了?” 只见吕胭芸整个人躺在美人榻上,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嘴唇都发白起皮了,毫无光泽的长发散落着,见到裴锦瑟,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如今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帮不了也得帮!否则你的那些事,我可不会帮你隐瞒!” “我的事?你以为皇上不知道我的事吗?”吕胭芸面色狰狞,“你当真以为皇上是因为我的按摩技术高超,是因为我的小曲唱得好吗?” 裴锦瑟反倒被这话问的有些发愣:“不是吗?” 吕胭芸脸上凄冷的笑才刚出现,就听得外面婢女喊了声:“方公公。”一听到这一声方公公,她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她转身一把将裴锦瑟推到屏风后面:“想活命,就不要出声。” 裴锦瑟秉着气缩在屏风后,透过屏风她看到随后进来的内廷太监拿着匕首将吕胭芸手腕的动脉割开,用力地挤着,血滴答滴答的滑落到早就放好的玉碗里。 两人说话极轻,离得又有些距离,裴锦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没一会热吕胭芸似乎就在惨叫,可方公公还是不停地在挤着血滴。 最后离开霓裳殿时,裴锦瑟腿脚都有些发软,在宫门处和正出宫的魏雪竹撞到了一起,将她怀里抱着的书都撞到了地上。 “你……”责备的话都还没说完,裴锦瑟已经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走远了。魏雪竹自认倒霉捡起书,让来接她的婢女把书带回魏府,她去趟裴府。 姜雨笙所住的院子是裴府最大,位置最好的一处院子,取名思兰院,里面的各种东西都一应俱全,可见当初裴老国公离开都城时早就安排好了。 姜雨笙坐在院子里,给芍药和茶花都安排了一处厢房,她对金晃道:“你如今年纪还小,就先和你姐姐住在一处,待日后你及笄了,我再给你单独拨个小院,可好?” 芍药骄傲地揽着金晃的肩膀:“日后金晃妹妹指不定就成了都城第一位女大夫,还瞧不上小姐这小院子呢。” 金晃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怎么会嫌弃。姜姐姐不仅收留我,还让我跟着宋老先生学医,还能和湛少爷一起去私塾识文认字,这些我都已经很满足了。” 上次因为采冬的事,姜雨笙想着现在的妇人若是生病了,虽然有医婆和接生婆可以看,可到底不是专业的大夫,但专业的大夫又是男子,多少人因为这男女大防而不敢找大夫看,硬生生把自己给拖死了? 所以她才想到了让金晃跟着宋妙手去学学看,若是她有这方面的兴趣和天赋,倒是个好出路。 “怎么样,还满意吗?”裴玄负手从外面进来,“这院子大,我又去找伢子买几个婢女和老妈子过来,你放心,就让他们负责院子的清扫等一些杂活,你贴身的话还是这两位婢女伺候着。” 姜雨笙颔首。 茶花快步走进来,道:“小姐,魏姑娘来了。” “魏姑娘?哪个魏姑娘?”裴玄眉眼一跳。 “魏大学士的女儿魏雪竹啊。”姜雨笙起身,“我今日搬家,正好她说找我有事相商,我便请她来府吃个便饭,哥哥不会有意见吧?” “这是你家,如何安排你当然可以做主。”裴玄原本打算坐下的姿势顿时改为站起:“我还有事,就先回院子。” 姜雨笙也没注意他的神色,让茶花赶紧把人请进来,二人对着这院子品头论足一番,又说了些体己话,看天色不早了,她忙吩咐茶花去问问晚膳是否准备妥当。 茶花才到门口,就见厨娘王妈妈来了,说是裴将军晚膳也在府里用,就一道在打厅那边用,请小姐和魏姑娘过去。 姜雨笙和魏雪竹一道往大厅那边走去,她笑道:“他不是说晚上要出去有应酬吗?怎么又在家吃饭了?” 等一路到了大厅,姜雨笙看着面前的裴玄,眨眨眼:“哥哥,你这是沐浴过了?” “没有!”裴玄一口否认,“这还没睡呢,沐什么浴。” “你这鬓发都是湿的,还有这发梢……” “我刚去练了几套拳,都是出的汗。”裴玄摸了把额头,“真是热死了我了。魏姑娘来了,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不然就多安排些菜。这家常便饭的,倒是让你笑话了。” “我和阿笙是好友,裴将军不必客气,家常便饭也很……好。”魏雪竹是硬生生将那个好字给说出来,这满桌子的菜,菜式齐全,还只是家常便饭?裴国公府这么奢侈的吗? 就连姜雨笙也有些疑惑了:“哥哥,我没让厨房烧这么多菜啊,你安排呢?” 第568章 帮你追啊 第568章帮你追啊 “怎么会!”裴玄提高声音连声否认,看魏雪竹望过来,他神色有些僵硬,随即一把拉着姜雨笙坐下,“我可是堂堂裴国公,虎贲军大将军,手握重兵的重臣,皇上跟前的红人,都城最玉树临风的男子,都城女子最想嫁的未婚男子,每天吃这些菜,很困难吗?” 注意到姜雨笙打趣的眼神,裴玄又道:“赶紧趁热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刚坐下,姜雨笙又道:“哥哥,你还说你没沐浴过,你这衣裳都换了。” “打拳打的都是汗,自然是要换一身。” “你衣裳都换了却没有沐浴?”姜雨笙简直不可思议,“那再穿上去,不还是一身汗吗?” “晚上沐浴了再换啊。” “可我怎么还闻道了皂香?你的汗里还有皂香味?那……” “吃饭。”裴玄一下堵住她的嘴,不停地给她夹菜。“多吃点,瘦得跟根竹竿似的。” 想了想,他又给魏雪竹夹了一道嫩笋:“魏姑娘也多吃点,你也瘦。” “多谢裴将军。”魏雪竹连忙道谢,可哪知这菜夹着夹着就停不下来了,没一会儿碗就和小山一样了,可见裴玄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她有点哭笑不得,“裴将军,你再夹下去要满出来了,我吃不下也是浪费了。对了,我今日在宫里遇到裴锦瑟了,她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她身边的婢女死了,和她脱不了干系。”姜雨笙冷声道,“进宫怕是找她那好姐妹颜贵妃去了,如今也只能找她了。 裴玄又夹了一筷子银鱼过去:“这个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魏雪竹有些意外:“裴将军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裴玄手一僵,立马道:“我可没特意打听过啊,就是那日听着老先生和旁人聊天时提到而已。” 姜雨笙若有所思地看了裴玄一眼,用完膳后悄声对魏雪竹道:“上次提到的事,我有眉目了,你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我们再慢慢协商。” “嗯。”魏雪竹对好友十分信任,“那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 “哥哥,你送一下魏姑娘。” “这不太好吧?”裴玄嘴上这样说着,可人却已经走到魏雪竹身边了,还一脸为难的表情,“既然是妹妹所托,那就请吧。” “有劳裴将军了。” 下台阶的时候,堂堂虎贲军大将军还脚崴了下,看得姜雨笙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裴府离魏府不是很远,可两人却走得极慢,魏雪竹有心走快,可身边的男子虽然是大将军,走的却比她还慢。 裴玄似是有些歉意:“我这腿脚受过伤,大夫说不可走快路,否则容易复发。” 魏雪竹恍然大悟,也跟着裴玄慢慢走,月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送好魏雪竹,裴玄一阵旋风似的回了国公府,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好妹妹坐在亭子那,正打趣她道:“从国公府到魏府,一身武功的裴大将军竟然用了快一个时辰。” 裴玄放慢脚步,叹了口气:“旧伤复发,要不是你吩咐,我也不接这活了。” “是吗?我问了下厨娘,是哥哥吩咐厨房烧这一桌子菜的,而且有几道菜还是哥哥亲自下厨烧的。我也问过哥哥院子里的婢女,你确实是用水沐浴了。” 姜雨笙缓缓站了起来:“而且在吃饭时,哥哥一共看了阿雪二十五次,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哥哥是喜欢阿雪?” “怎么可能!”裴玄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我……我不喜欢阿雪啊。” “哦,是吗?我还想若是喜欢,我还能告诉你件事,让你努力努力。”姜雨笙一脸的可惜,“既然哥哥不喜欢阿雪,那她嫁给谁,倒是和你没关系了。” “她要嫁人?嫁给谁?”裴玄语气一下就急起来了,“没听说她定亲啊。” “你还说不喜欢她?”姜雨笙瞪了他一眼,“喜欢一个人又不丢脸,何况是阿雪这么优秀的人。” 在妹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裴玄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了,两人沿着小路往姜雨笙院子里走,他伸手一抓,几片梅花花瓣落在了手心里,他往嘴里一塞,含糊道:“喜欢又怎么样,她心里的人又不是我。” “你怎么知道?” “我和她小时候有过几次接触,粉粉嫩嫩的像个粉雕娃娃一样,可爱极了。后来我跟着父亲去了西北,几年前回都城时见过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我眼。但我却知道她喜欢五殿下,据说还要嫁给他。” “后来得知五殿下去了齐木,也没娶他。我倒是松了口气,这次回来,看到她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了。”裴玄神色有些黯然。 “你是真心喜欢阿雪吗?” “嗯。” “会纳妾吗?” 裴玄瞪圆了眼睛:“纳妾?纳什么妾?你觉得我有这个时间应付这么多女人吗?” 这么一说姜雨笙也就放心了,如果说要找个男的推脱索西,裴玄是最好的人选,何况他还喜欢魏雪竹呢? “那你现在能和我说什么事了吗?” 姜雨笙眨眨眼:“帮你追阿雪,让她成为我嫂子啊。” “什……什么嫂子啊?”裴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可不能乱说啊,万一她……” “阿雪正在物色夫君人选,因为索西要求娶她。” “什么?索西个王八羔子,老子一段时间没打他,骨头就痒了是吧?看我现在不去削了他的屁股,让他蹲到死都拉不出!”裴玄气急之下口不择言,在营队里的粗话也都说了出来。 “所以她要抢先找好人选。”姜雨笙上下打量一番,“堂堂裴国公,虎贲军大将军,手握重兵的重臣,皇上跟前的红人,都城最玉树临风的男子,都城女子最想嫁的未婚男子。怎么样,有信心吗?” “干别人不好说,干掉索西,举手之劳。”裴玄道,“我明儿个就去找索西。” “你找索西做什么,你要找阿雪啊。” “为何?” “追阿雪啊。” 第569章 她是个宝藏 第569章她是个宝藏 翌日一早,魏府门房就收到一个热乎乎的篮子,指定魏雪竹亲收,门房赶忙给送了过去。 魏雪竹正穿好官服,听门房说完又问了一遍:“你说是谁送来的?” “裴大将军的长随,说这是今儿一早裴将军就去铺子里买的,还热乎着呢,让小姐抓紧时间吃了。” 魏雪竹掀开帘子,篮子里躺着热气腾腾的豆水,还有新鲜的油条,香气扑鼻而来确实让人胃口大开,她有些不解:“怎么一大早的就送过来了?” 婢女从门房手里接过篮子,在桌子上放好,道:“许是大将军给县主去买的,知道您和县主是好友,顺道给您送来了?” 魏雪竹颔首:“定是这样了。” “咦,这还有张纸条呢。”婢女把这纸条递给魏雪竹,只见上面写着:今日天气有些冷,可多穿一件夹袄,玄。 魏雪竹眨眨眼:“裴大将军提醒阿笙多穿衣服,也顺道提醒我了?” 带着疑惑进宫,没想到了在宫门口遇到了裴玄,魏雪竹向他行了个官礼,见他不苟言笑,倒也不好打趣,只中规中矩道:“今日的早膳很是好吃,多谢裴大将军了。” “嗯。”裴玄应了一声,还想说几句又被其他同僚打断,他只得作罢。 朝堂之上,烨帝的脸色这几日逐渐好了起来,陈太后也不再垂帘听政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多问了几句裴玄的事,末了道:“县主率真可爱,朕也极是喜欢。” 他这话一出,众百官都震惊了,皇上这是疯了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苏俨面前说这些话? 苏俨眼观鼻鼻观心地在那站着,看众人都望向他,他也道:“微臣的夭夭是个宝藏,不止皇上喜爱,魏太傅,驸马等人也都喜欢,都愿意和他做好友。” 裴玄也跟着颔首:“正是,不止这些,就连生意场上的那些掌柜东家也都对舍妹赞不绝口,朋友遍布天下。” 烨帝笑而不语,心里却恼怒,若不是有人阻止,他能让姜雨笙就这样嫁给苏俨吗?一旦嫁过去,他以后还怎么娶,却偏偏无法抗争,他实在是恨。 “今日还有件事要和众爱卿商议。朕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西厂的建立势在必行,相关事宜也筹备的差不多了,不知众爱卿对西厂督主人选有何建议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面面相觑,这……西厂来得毫无头绪,皇上自己什么时候筹备的?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东厂自先祖建立,在先皇时到了鼎盛时期,几乎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权利不可谓不大。但活阎王苏俨倒是一向忠于先皇,皇上如今来这么一出,莫非是觉得苏俨对他不够衷心? 苏俨似乎对这个决定毫不意外,甚至还和他推荐了个人选:“大理寺卿杨少英忠心耿耿,为人处世又公正,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孟尚书却道:“西厂既是和东厂遥相呼应,各司其职对皇上负责,东厂督主是太监,为了显示公平公正,西厂督主自然也是。” “孟爱卿所言极是,那便在内廷太监里选吧。” 这内廷太监里能有什么好货色,敢和活阎王对抗?众人心里怀着这个疑问散了朝,裴玄小步追上苏俨,见他始终淡漠的脸上不见丝毫愠怒,他倒有些奇怪了:“皇上这明显就是在削你的权。” “现在是我,接下来就是你了,大舅子。” 裴玄如何不知呢,一旦姜雨笙嫁给了苏俨,他们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了,皇上要对苏俨下手,又如何会对裴玄置之不理? 他摆摆手:“我做事无愧天天地,大不了就和康知灼一样,去道观上清修,还省得烦心。” 自从康知灼伤好了,又闲赋在家,他就索性去了城外的道观上住着,说是修身养性,但怕也是想避开都城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一道到了宫门口却都不离开,苏俨蹙眉:“不回府?” “阿笙今日一早就被皇后娘娘的人接进了宫里,我说好了在这等她的。”裴玄也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走?你在等阿笙?” 苏俨一副不然呢我还等你的表情,却见裴玄气得否认:“不行,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 “迂腐。”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裴玄推着他往外走,“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伤着你倒是无所谓,伤着我那水灵灵的妹妹就不行了。” 苏俨本不想走,可听到血光之灾这四个字,终究还是先走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可舍不得拿夭夭来冒险。 此刻正在宫里陪着王皇后喝茶的姜雨笙却不知道宫门这一出,听得王皇后问她打算怎么处置裴锦瑟,说是裴锦瑟昨日还进宫了,怕是要求颜贵妃。 “不如向皇后娘娘讨个人情,请娘娘帮我个忙,把她这赐婚给取消了。” 裴锦瑟的郡主封号被烨帝撤了,但和苏俨的婚事没取消,这让姜雨笙每每想起来都如鲠在喉。 “但她是母后口头赐婚的,让母后自己改怕是难得很。”王皇后思虑再三后道,“县主可是有法子了?” “有是有,就是怕要让皇后娘娘做这恶人了。” “说来听听。” 听姜雨笙娓娓说完,王皇后不由笑了:“还好本宫不是县主的仇人,否则哪是县主的对手。你放心,这件事本宫办了。”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姜雨笙起身行了个谢礼,又坐着闲聊几句后才起身离开凤羽宫。 离宫前,她特意绕到了鸿胪寺等到魏雪竹,和她一道出了宫。 远远地就看到裴玄在那站着,姜雨笙叹了口气:“这兄长认回来了,也是麻烦。本来没人管着我,如今却管天管地的,好不自由。” 魏雪竹却是一脸的羡慕:“这样的哥哥多好,我想求还求不来呢。”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做夫君是什么滋味,怕是做妻子的都受不了吧。”姜雨笙说这话时特意打量了魏雪竹的表情。 第570章 不速之客 第570章不速之客 “怎么会。”魏雪竹很是意外,“裴将军精忠报国,一心守着国土,虽然人冷淡了点,但看他这么疼你,就知道对家人肯定是很好的。” “原来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啊。”姜雨笙心道,有戏。 两人一道往前走,看到裴玄,后者的笑容在看到魏雪竹时突然变得有些僵硬,这……她怎么突然来了? “哥哥,你是在等我,还是在等阿雪啊?” “当……当然是等你啊。”裴玄注意到姜雨笙有些无奈的眼神,又只得断断续续补充上后半句,“和……和阿雪。” “阿雪晚上还来裴府用晚膳吗?我哥哥又做了满汉全席,就我们两人也吃不玩。” 魏雪竹摇摇头:“今日父亲回府,我要陪他用膳。”她看向裴玄,“裴将军,虽然知道你是朝堂重臣,俸禄和赏赐也不少,但也要节省点用,日后还得娶媳妇。” “啊?娶媳妇?不不不,我不娶媳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裴玄又赶忙否认,“不不是,要娶的要娶的,还得多娶点,多娶点。” 魏雪竹杏目圆睁,这……还多娶点? 姜雨笙扶额,这怕是个呆子吧? 裴玄一脸菜色,又连忙否认:“不娶多,不娶多,我……”哎,他还是什么别说了,越说越错。 她挽着魏雪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聊了些别的话题才算是把裴玄的尴尬给化解了,见裴玄一脸无奈的表情,她不由仰头长叹,果然上天是公平的啊,给了裴玄如此强的能力,却让他在男女关系上如此不善言辞。 临近年关,朝堂也开始休沐直到元宵才会继续上朝,得了空的官员们让青楼和酒肆的生意好了起来,可对裴府来说,恨不得一人掰成两人用,都在等着除夕这天国公府小姐的出嫁。 柳氏带着柳茹茹来了,两人都有经验,而且和夫君感情和睦,让她们去铺床倒是极为恰当。两人将该准备的东西再核实一遍,柳氏道:“太多了太多了,这些送嫁的东西太多了,这国公爷可真疼县主。” 茶花捂嘴笑道:“这还是小姐再三拦了的呢,若是不拦,怕是从这到督主府的街口上都有铺满了。” 当初苏俨送了聘礼到侯府,姜志明见没搬走还想占为己有,没想到昨儿个阿全带着一队东厂护卫去搬那些聘礼,他不仅半个不字都不敢说,还好声好气地把人送到府门外,连什么欢迎下次再来的话也说出口了。 柳茹茹笑着塞了几本书给姜雨笙:“虽然这书你可能用不上,但这该有的流程咱们可不能少。”她伸手捏了捏姜雨笙的手,“真好。” 姜雨笙低头一看,这些书只怕苏俨早就看过了。她眼眶有些发热,柳茹茹就好像她的长姐一样,事无巨细的都帮她想到了:“茹姐姐,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没有妹妹,只有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有你这样聪慧的妹妹,我们还求之不得呢。”柳氏从婢女手里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津哥儿让我转交给你的,他去奚柏郡看他叔公去了,这次就不来参加你的婚事了。” 其实柳如津并不想出城,可耐不住两个姐姐让沈智天架着他出城去,就担心他在姜雨笙成亲当天说错话,惹得活阎王不高兴。 “阿笙,不管津哥儿说了什么,但他的心意是真的。”柳茹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自家弟弟什么性子他才清楚不过了。 “我知道,但我不能接受。”姜雨笙笑道,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必要纠结了,她转了个话题,将这事就这样揭过。 “小姐,裴狗皮来了。”芍药道,“要不要婢子将她丢到城外去,和难民们一起过节倒也不错。” 姜雨笙能猜到她是为什么事来了,但不想她坏了兴致,“倒也不必丢到城外,就直接赶走便是,别惹了晦气。” “是。” 过了会院子的婢女来报,说是一位自称国公府的夫人来找县主,有几句话想和小姐说。 “没说是哪个国公府的吗?”茶花问了句。 婢女摇头:“不过说是姓张。” 张氏的国公府夫人? 柳氏道:“是那鲁国公的夫人。”她微微蹙眉,“这人不好相与,斤斤计较,十分宠溺儿子,看看都把那儿子宠成什么样了。” 姜雨笙正想着要不要把人请进来,就见张氏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茶花将人拦在了外面:“夫人,我家小姐好像并未通报说让您进来。” “让开!”张氏一下甩开她的手,“好狗不当道,我还没见过我去哪个府上被拦在外面呢。” “没有不代表人家不想拦。”姜雨笙原本还想问问张氏有什么事这么急着闯进来,可看到她身后的李氏,倒是不急了。 李氏触到姜雨笙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眼底既有怒气,也有挑衅。 张氏站了一会,见没人招待她坐下,也没人上茶,更加怒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国公府的嫡女这么没有教养?” “你都说了,待客之道,夫人这样硬闯进来的,算是客吗?我没报官府有人私闯住宅已经算是给夫人面子了。” 张氏自诩是一品诰命夫人,且老国公的妹妹当年还是惠帝的妃子,虽然进宫两年就病逝了,但在惠帝心里一直都是个念想,因而这张氏在都城也是个横行霸道的主。 “原本李妈妈和我说这些事我还将信将疑,哪知道今日一看,怕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张氏眯了眯眼睛,“县主,你可真够恨的啊,把人都要逼死了你知道吗?” 柳氏登时道:“鲁夫人,这国公府马上就要办喜事了,你在这一口一个死的,实在是晦气。咱们有事不防说事。” “呸,你一个顺天府的夫人都敢在我面前说话,算个什么东西。”张氏一下就堵住柳氏的嘴,命人把门板抬进来,“你自己看看,若不是我出手相助,只怕躺在这上面的就是个死人了!” 第571章 送你份大礼 第571章送你份大礼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门板上躺着的人惨白着脸,唇角还有刚吐出来的污秽之物,见大家都望着她,忙撑着身子费力地想坐起来,却因为虚弱过度直直地倒回去,后脑勺再次被门板狠狠的砸了下。 “裴姑娘到底是裴家的人,你竟然逼得人家吃砒霜自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救人,还非得把人往死里逼,啧啧啧,小小年纪,心狠手辣。” “裴狗皮,你是为什么吃砒霜?”姜雨笙走到门板面前,看着半死不活的裴锦瑟,呵呵两声,“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来真的了,怕是就那么一点点砒霜,吃了就赶紧拿手指抠出来吧?” 都落得如今这境地,裴锦瑟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绝望地闭上眼:“夫人,您又何必救我,还是让我去死吧,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了。” 今日张氏由李氏陪着出门,路过裴府正好看到裴锦瑟在裴府门口服用砒霜,她当即命人救下裴锦瑟,又听说是被姜雨笙所逼,加上平日里李氏在耳边说的那些事,当即就要替裴锦瑟讨回公道。 “我就问你,为何吃砒霜?” “我有家归不得,有亲人却认不得,不是都被你逼得吗?”裴锦瑟失声痛哭,“我都落到了这个地步,只是想进来看看哥哥,可为什么你还是不同意?我不会抢走哥哥的,我答应你,看看他就好。哥哥当初这么疼我,若不是有人阻止,哥哥是绝对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你不允许她嫁给苏大人,我还能理解是你善妒,可你为何还不让她见哥哥?你丧心病狂到这地步了吗?”张氏咄咄逼人的声讨姜雨笙。 姜雨笙一脚踩在门板上,惊得裴锦瑟的身子又抖了抖:“她不说,那就我来说。众人都知道我有喜事,却不知道裴狗皮也有喜事吧?” “怎么不知道,不是也要嫁给苏大人吗?”张氏皱眉。 “她和苏大人的婚事,前两日已经取消了,她难道没告诉你吗?”姜雨笙道,“皇后娘娘体恤裴将军不想两个妹妹都嫁给苏大人,因而和太后商议一番后便将她的婚事取消了。” “但皇后娘娘听闻她一心想嫁人,就在白鹿书院里又给她物色了夫子谭珍,不仅赐婚还赏赐了很多东西,是吗,裴锦瑟?” 裴锦瑟下意识摇头,却被姜雨笙的话给堵回去了:“要撒谎可得想好了,夫人可是随时能进宫见皇后娘娘的。” 裴锦瑟顿时噤声。 “所以,你服砒霜,是因为要嫁给谭珍这样的太监,不服气,是吗?”姜雨笙语气有些凌厉。 “什么?太监?”张氏惊呼,转而看向李氏,“你不是说你儿子很优秀吗?怎么成太监了?太监我还如何帮你举荐?” 李氏连忙低垂着头,这大冷天的额间已经开始冒汗了,她好不容易取得了张氏的信任,怎么能功亏一篑,当即否认道:“老奴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太监,不过是有人见不得他好才胡言乱语的。” 张氏将信将疑。 姜雨笙道:“皇后娘娘说了,谭公子才学倒也还算不错,等他和裴狗皮成亲了,就让他去翰林院试试。” “皇后娘娘果真这样说了?”一涉及到自己儿子前程的事,李氏那算计精明的头脑瞬间就进了水,她那双吊三角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裴锦瑟,“这个事你怎么不说?” “只怕她和你说,王皇后逼着她嫁给你儿子,是我的计谋,就是为了让你儿子丢脸,接手人家不要的货色。” 李氏没说话,却无异于是变相的承认了。 “她在门口服用不至死的砒霜,再三言两语蒙骗路过的贵人,让夫人当这出头鸟来替她出气。却不知道这是你身边的这位李妈妈早就和她串通好的,不然你怎么好巧不巧就刚好这个时辰从裴府门口经过?” 张氏最恨别人把她当枪使,还是个干粗活的老妈子,当即甩了个耳光给李氏:“现在起你就不必来府里当差了,敢算计我,算个什么东西。” 张氏拂袖而去,却被裴玄给拦住了,她倨傲地抬起头:“裴将军这是何意?上次为难辱骂了我儿,今日还要为难我?” “道歉。”裴玄脸色极冷,“你刚刚那么凶的骂我妹妹。” 张氏也毫不后退:“怎么,你还能打我不成?” 裴玄呵呵一笑,突然伸手一掌,掌风激起张氏脚下的灰,看被灰呛一直得咳嗽的张氏,他冷声道:“我就打了,又如何?” 张氏后院宅斗是把好手,可哪是硬碰硬裴玄的对手,她脸色大变,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丢了颜面,还要再说哪知道裴玄又是一掌,她连着脚底都隐隐阵痛,看裴玄还要扬起手,她连忙道:“得罪了。” “得罪谁了?”裴玄一掌往后一打,树木应声而断,“夫人若是再搪塞敷衍,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氏再不甘也只能向着姜雨笙的方向道:“县主,多有得罪了。”说完脚底抹油,飞一般的走了。 而这边李氏却揪着裴锦瑟的衣襟不停地摇晃着她本就虚弱的身子,将她身子又晃得吐出了白沫:“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骗我!我儿子的前程差点就被你给毁了!还想我帮你,做梦!” 裴锦瑟被她晃得生不如死,求助般地看向裴玄,后者抿着唇,最终还是没上前阻止。 “我要是你,我就赶紧把她带回去养好身子,过几日就好嫁给你儿子了。”姜雨笙施施然地坐下,看力大如牛的李氏拖着门板往外挪,她道,“我先祝你儿子和她百年好合。茶花,送个礼。” “是。”茶花进屋,将早就准备的小篮子拿出来,只见一篮子的狗皮药膏,中间还有一坨晒干了乌黑的地衣,递到李氏面前,“若是觉得少,日后用完了我们小姐会再送。” 李氏想着不要白不要的贪便宜心理,把这些东西放在裴锦瑟身上,一道拉走了。 裴玄大步进了亭子,看向姜雨笙:“锦瑟的婚事,是你和皇后商议的?” 第572章 哥哥错了! 第572章哥哥错了! 姜雨笙看向他,点头:“是。” 柳氏生怕两人起了争执,打着圆场道:“这裴锦瑟也是咎由自取,她……”看到裴玄冷下来的气质,柳氏顿时收住话头,“我和茹姐儿再去看看送嫁的礼是否都全了。” 茶花和芍药也走了,芍药还嘀咕着:“我不走远,就在这守着,若是裴将军出手打小姐,我虽然打不过但至少能上去挡一挡。” “所以,你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了,要替你的锦瑟妹妹出气?”姜雨笙微微抬起头,身子向后略略倾斜,呈保护姿势。 “不是,只是锦瑟到底喊了我这么多年的哥哥,看她现在这样,我于心不忍。”裴玄试着商议,“不如你和皇后娘娘说说,这门婚事取消。我回头替她寻户好人家,让她嫁了安安分分过日子的。”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我做过分了。”姜雨笙连着后退两步,和他保持距离,“实话告诉你,这门婚事和皇后娘娘商议时,也并未一锤定音。我给过她机会,只是让希姑姑去口头传皇后娘娘的旨意,说她和苏大人的婚事取消了,但有意将她许给谭珍。若是她就此洗心革面,自然不用嫁,而且还会给她寻个好人家。” “可若是她反倒闹起来,那这就不是有意和商议,而是直接赐婚了。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她不仅死不悔改,还把鲁国公的夫人也牵扯进来,借她人之手对付我。” 裴玄默不作声。 “你不在扬州,没见过她是如何将我一步步逼到入险境的。你回都城也晚,也没看到过她又是怎样利用陈太后,一言一行专门往我心口上戳刀子。若非我机警,果断,只怕如今我早就成一具干尸了,别说认回我了,你到哪给我上香都不知道!” “什么狗屁哥哥,一边去,我不要了。”姜雨笙说完就大步往外走出了府,惊得裴玄二话不说跟了上去,见她一路往督主府的方向而去,他更是无奈又懊悔。 “阿笙,哥哥错了,错了!”裴玄拉住姜雨笙的手腕,“是哥哥一时口不择言,你别生气。” 姜雨笙收住脚步,神色却依旧清冷。 裴玄叹了口气:“我也知道锦瑟做事过分,是我一时心软,她也是咎由自取。” “你驻守西北,可知科勒沁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狼子野心,屡教不改,觊觎大奉国土,不打不服。” “裴锦瑟于我而言,就是索西于你,你会对索西一时心软,就放过他,甚至和他把酒言欢吗?”姜雨笙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你不是我,没经历过我受的那些迫害和伤,我不指望你和我统一战线对付裴锦瑟,但至少别心疼,别心软。她,不值得。” 裴玄松手,向姜雨笙深深地行了个礼:“妹妹这话让我茅塞顿开,将心比心我也不可能对索西有任何心软。若日后锦瑟再不安分守己,那我也绝不允许她再伤你丝毫。” “哥哥向你赔罪了,妹妹别生气,可好?”裴玄见姜雨笙不说话,懊恼地抓了抓脑袋,真是一时嘴快一时爽,追妹追到火葬场。 “哥哥若是早点把阿雪追到手,我就少生气点。” “啊?”裴玄瞪着眼睛,这个好像很难吧? 当天夜里,希姑姑又把礼送到了李氏家中,说是皇后娘娘恭贺裴锦瑟和谭珍的新婚之,至于谭珍一事,待年后朝廷开朝了,他可以去翰林院一试。 这消息传到姜雨笙耳朵里,她正绞干了头发准备入睡。 茶花有些想不明白:“小姐,那谭珍就是个阴险小人,您为何还要这样帮他?” 皇后说的是去翰林院试一试,谭珍势必以为这职位已经铁板钉钉了,但以谭珍的水平和心性,这事却又必然会泡汤,因为他绝对入不了翰林院杜撰的眼。 “帮他?怎么可能。”他以为娶裴锦瑟就能获得这一职位,是个交易,必然加快速度娶她。结果娶了之后却因为能力原因应聘不上,但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能力有问题,这锅自然就丢到了裴锦瑟身上。 这裴锦瑟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看看姜晴就知道了,可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又能怪谁? 翌日天还没亮,茶花就把姜雨笙给喊起来了,她将帷帐用银勾勾好:“小姐,希姑姑来了。” “这么早?”姜雨笙有些意外,昨日宫里传来口信,说是今日她出嫁,王皇后会让希姑姑亲自来替她梳妆打扮。 连忙穿戴洗漱好,希姑姑进来见到她微微弯腰行礼:“因着今日除夕宫里事多,婢子一会还要回宫,来的有些早叨扰县主了。” “姑姑能来我求之不得,怎么会叨扰呢。”姜雨笙连忙道,“都说姑姑手艺巧,今日是我有福气。” 希姑姑对自己盘发髻的手艺很有信心,听着这夸奖也不推脱,在她一双巧手下,姜雨笙今日这发髻果然既新颖又端庄。 再由着希姑姑给姜雨笙上胭脂水分,她都不由夸道:“用肤如凝脂来形容县主一点也不为过,苏大人可真是有福之人,夜夜抱着块豆腐睡觉。” “噗嗤”,姜雨笙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姑真逗。” 一切准备妥当,姜雨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眨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茶花等人:“这镜子里的是我吗?我有这么漂亮?” “阿姐!”姜湛一蹦一跳地进来,后面跟着裴玄,他仰着头,“哇,阿姐你好漂亮啊,像天上的仙子一般。” 裴玄也忍不住哼了一声:“真是便宜苏俨那小子了。” 今日虽然是除夕,家家户户都要过年放炮竹,但一早就有东厂的人负责维护沿街的秩序,因而苏俨从督主府出来很顺利,而且他还命人沿路分发各种果干和糖块,遇到孩子,再给个红封,若是孩子说的话吉利好听,这红封更大。 所以苏俨这一路,是在各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祝福中到的国公府。 “小姐,苏大人到了。”芍药在外面喊了一声,“我现在就去拦着吗?” 第573章 哥哥舍不得 第573章哥哥舍不得 “拦,必须拦!”柳氏姐妹二人扬声道,“可千万不能让新郎就这样顺利进来了。” 苏俨今日一身大红色喜服,越发衬托得他唇红齿白,也越发的俊俏,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 在看到他对着姜雨笙厢房唇角微勾,眼里带着宠溺笑意时,更是有人忍不住扬声称赞和羡慕:“多俊俏的儿郎啊。” 柳氏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故作凶悍:“来者何人?”这时候不为难下活阎王,还等什么时候? 苏俨作揖:“县主的男人。” “啊!”有人尖叫一声,捂着脸,“天啊,他怎么说这话,但听得好开心啊。” 柳氏也没想到苏俨一上来就回答的这么猛,一下被整懵圈了,柳茹茹连忙接上:“新郎最喜欢什么?” “最喜欢新娘。” “新娘的什么?” “小性子。”苏俨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像只狐狸。” “啊啊啊,新郎笑了,他笑的好好看啊。”身边是一个比一个激动的女子,尖叫声甚至都振聋发聩。 裴玄撇撇嘴:“有这么激动吗?” 魏雪竹也鼓掌道:“不激动吗?” 看她脸颊微红,裴玄道:“你喜欢这样的?” “哪个姑娘家不喜欢这样的?”魏雪竹微微踮起双脚,看着苏俨在柳氏姐妹的刁难下对答如流,她由衷的羡慕,“阿笙能嫁给苏大人,真好。” “你想嫁人吗?”裴玄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刚周围又有人尖叫,她没听清,等声音小下去了,她又问了一句说什么。 裴玄忙道:“我说苏俨不错,但有比他更不错的男人。” “堂堂裴国公,虎贲军大将军,手握重兵的重臣,皇上跟前的红人,都城最玉树临风的男子,都城女子最想嫁的未婚男子吗?” 面对魏雪竹的打趣,裴玄的脸蹭得红到了耳垂,连忙想解释他并未如此自大之人,可见面前姑娘的注意力又被前面的热闹给吸引去了,他索性也不解释了。 何况,他说的,也是事实啊。 这下是芍药在问:“我们家小姐甜不甜?” “甜。” 看芍药问的没个正行,柳氏点了点她的脑袋,却没想到她自己问出的话更让人浮想联翩:“既然县主甜,想不想要?” “求之不得。” 周围又是浪一般的尖叫声,在厢房里等着的姜雨笙一脸无奈,这人是故意来招蜂引蝶的吗? 她起身,茶花连忙搀扶着她:“小姐是要如厕吗?这穿着喜服不方便,不如先……” 姜雨笙抬手阻止她:“不如厕,我去院子里。” “咯吱”一声,厢房门打开,姜雨笙穿着凤冠霞帔,却没戴着红盖头,娇嗔地看了苏俨一眼,似是有些愠怒:“还不接走,不想接了?” 苏俨轻笑一声,小狐狸吃醋了。 他让阿全拿着红封去打赏院子里的所有人,连柳氏也不放过。 红封一发,面前顿时没了人,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哪知人还没到呢,就被突然冒出来的裴玄和姜湛给挡住了。 一大一小双手抱胸,姿势相同,一脸敌意地看着苏俨。 “以后会对阿姐好吗?”姜湛人小鬼大,高高扬起头,听得苏俨说了声“自然”,他又道,“这话我记住了,若是待我阿姐不好,我就拿针再阉你一次,让你做两次太监。” 苏俨:“……” 姜雨笙:“……” 裴玄哼了一声:“还没做几天妹妹,就又成你妻子了,你日后若是敢让我妹妹受委屈,我和你没完。” “你打不过我。”苏俨说的理直气壮,又指指姜雨笙,“但她打得过我。” 姜雨笙无声地用唇形道:“咬死你。” “好。”苏俨也无声地回了一个。 裴玄都已经档在中间了,这两人还当着他的面完全无视他,眉来眼去的聊上了,受伤的裴大将军郁闷的连着宰了苏俨三个大红封。 依照风俗,要新娘的兄弟背着新娘从厢房一路到花轿上,不能落地。 裴玄一弯腰,让姜雨笙爬到背上来,扶着她的腿,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向前走。 “阿笙。”裴玄一收刚刚的玩笑神色,神情有些肃然,“阿俨会是个好夫君,你们好好过日子。” “嗯。” “父亲会很欣慰的,我不仅找到了你,还亲自背着你出嫁。”裴玄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湿润强压下去,“别说什么女人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只要你想回来,这裴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嗯。” “受委屈了就和哥哥说,别怕给哥哥惹麻烦,哥就怕你没麻烦。” 裴玄把人往上提了提,“嫁人了,也不能满脑子都只有夫君,你更要有自己的事,别总是围着阿俨转,转到后面他都要烦你了。但你放心,你成日在哥哥面前转,哥哥不会嫌你烦的。记得常回来看看,哥哥一个人也怕孤单” “嗯。” “阿笙,哥哥舍不得。” 姜雨笙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努力使劲地把眼瞪大了,可还是有眼泪滑落,坐上花轿时,她抓着裴玄的手,哽咽着喊了声:“哥哥。” 裴玄鼻子一酸,却将她的红盖头理理好,拍拍她的手背:“记得哥哥说的话,万事有哥哥在。” 轿子的帘布被放了下来,外面传来喜娘的“起轿”声,轿子一起,摇晃着上前,姜雨笙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小姐。”茶花掀开帘子,递了一块手帕进来,“大人给的,他说您想哭便哭,不怕妆花了,反正您都是最美的。” 被这话一逗,姜雨笙反倒又笑了,心里却异常的甜和满足。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督主府门口,还没下轿子,就见阿全喊了声:“夫人来了!” 随即东厂护卫全部都整齐划一地对坐在花轿里的姜雨笙喊道:“夫人好!夫人妙,夫人就是大人的心头好!夫人乐,夫人美,夫人就是大人的掌心宝!” 坐在花轿里的姜雨笙哭笑不得,这怕都是阿全想出来的吧? “落轿!”喜娘一声喊,帘子掀开,那双修长的就已经伸了过来。 第574章 背文章给你听 第574章背文章给你听 姜雨笙的手搭在苏俨的大手上,才掀开帘子就见高大的身影一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督主府里走去。 哪知道后面东厂的护卫在阿全的示意下,又集体开口唱道:“大人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大人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那个县主她笑弯了腰……” 姜雨笙贴在苏俨的怀里简直是笑得岔气了,这阿全是哪里整的这些曲子,朗朗上口却又很贴合如今画面。 她透过红盖头一角,看到苏俨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想着以后自己就是他的人了,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搂着他脖子的手不由紧了紧。 跨过火盆,一路往花厅而去,两人没有高堂,拜了天地,也凭空祭拜了下高堂,再是夫妻对拜,苏俨牵着姜雨笙进了洞房。 虽说苏俨是活阎王,可这不妨碍众人想闹洞房啊。 一群人在外面眼巴巴地候着,就等着苏俨把新娘安置好后出来敬酒,再把他灌醉,最后再去闹一闹洞房,看看活阎王出糗的高光时刻。 哪知道等了半天也没见苏俨出来,反而是阿全拿着一筐红封出来,道:“大家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大人就不过来了。” “哪有新郎不出来陪酒的啊?”有人嘟囔了一句,这千年等一回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我家大人说了,能娶县主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要多花时间陪陪县主,何况还是洞房花烛夜呢。” “这光看不能吃,不是更难受吗?”有人腹议一句,却见东厂的人一脸严肃地发着红封,又都不敢肆意的闹洞房。 这东厂督主娶媳妇,成了除夕这天最大的喜事,当然也是最盛况的,最特别的喜事。客人们在前面吃饭喝酒,新郎却不曾出来寒暄一句,却都看在厚重红封的面子上,也不多说什么。 别人口中最奇怪的新郎,此刻正带着新娘一骑快马出了城,绝尘而去。 将繁琐的喜服褪去,苏俨替姜雨笙换上收腰的裙裳,一路到了碧云山。 “大人这是带我要去哪里?”姜雨笙任由他紧紧牵着,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往山上走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担心姜雨笙走累了,一下将她背到宽厚的背上,提气加快脚步掠出去,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 “到了。” 姜雨笙从他背上下来,看着面前这分明就是个山庄,门匾上就写着一个念字。 只见庭院坐落在半山腰中,廊檐若隐若现,耳边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她有些意外:“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嗯。”苏俨唇角微勾。 这山庄修的极为气派,有几个伺候的老妇和婢女,不是天生没办法说话,便是耳朵聋的。或许是得知主子要来,收拾好后就都在自己屋子里休憩也不出来了。 苏俨快步牵着她往里走,只见屋子里每一处都燃上了红烛,显然这里布置的更像是新房。 进了屋子,映入眼帘就是一张极大的床,鸳鸯戏水的棉被下还有许多花生红枣,姜雨笙欣喜地在床沿边坐下:“这床够大,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了。” 苏俨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着,弯腰和她直视:“你想怎么滚?” “当然是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互相滚了。”姜雨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大人今日真帅气,想亲亲。” 他将唇凑过去,感觉到柔软的唇贴了上来,不过一瞬,他就化被动为主动,扣住她的后脑勺,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攻城略地,听得她一声嘤咛,手里的动作却越发带着探索前行。 屋里龙凤烛燃得极亮,地龙也烧得极旺,可当她只剩下那件小嫁衣时,身子还是忍不住一个哆嗦。 苏俨的双眼仿佛是被墨给晕染开了,甚至连带着眼角都有些微红,手掐着她的腰无意识的用了力:“这就是你说的小嫁衣?” 姜雨笙也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裳,耳垂都红得滴血了,但还是故作大胆地翘着下巴:“好看吗?” 好看。 简直是好看的要喷血。 感受到怀里人还在微微战栗着,苏俨长手一捞,将娇小的人儿搂在了怀里,大步往里屋走去。 一进里屋,再随手一甩,门被关上,入一道珠帘门,就听得哗啦啦的泉水声,原来这里面竟然是个温泉。 他一跃而下,将她放了下来,温热的泉水漫过她的肩头,他将她贴在池壁上,唇贴着她的耳垂:“知道为什么来温泉吗?” 姜雨笙抬起小腿勾住他的身子:“因为水里不疼啊。” 他两手将她圈起来:“有什么话想说的?” “欢迎进来?” 苏俨:“……” “不对。”姜雨笙轻笑一声,凑过去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就跟着一颤,逼近了的男人声音沙哑:“为君开?” 他毫无章法的四处点火,却偏偏又能让她无法招架。 没一会儿,池面上浮起了两人的衣裳,苏俨背靠着池壁,将心爱的明珠抱在身前。 一向胆大妄为的姜雨笙,可当她真的到了这箭在弦上的时候,却又有些畏惧了,特别是发现这刀鞘和自己完全不匹配后,脸色都有些发白。 “夭夭。”苏俨也急的一头汗,他试图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前几日看了篇文章深甚是不错,不如背给你听。” 他一边咬牙切齿的背着,一边还顾及着感受,好忙。 九天神龙落凡,忽逢桃花源,期间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神龙甚异之,复前行,桃花源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内里别有洞天,溪水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神龙往来种作,怡然自乐。 停数刻,辞去,神龙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温泉里的水花溅起又落下,周而复始,姜雨笙一头青丝飘在水面上,身子也如浮萍一样,起起伏伏。 “大人。”她脸贴在他的肩窝处低低哭泣着,“你这什么狗屁文章。” 第575章 还不知道改口 第575章还不知道改口? 温热的泉水将姜雨笙包裹着,她下巴贴在手背上,慵懒地趴在池边,听得身后有人走近,她真的是累的眼皮子都不想掀。 “喝点水。”苏俨扶着她的脑袋,将茶盏凑到她唇边,见她哭得眼底都红了,低头在她唇角吻了吻,“力道没控制好,让你吃苦了。” 姜雨笙欲说还羞地嗔了他一眼,见他眉梢眼角都带着无限的满足和笑意,又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 他吻着的唇一收,缓缓离开她的唇,还滴着水的食指点在了她高挺的鼻梁上,一滴水滑落到她唇上,他沙哑着:“还满意吗?” 姜雨笙轻笑着在他胸前戳了戳:“大人是不是快了些?” 话音刚落,她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从温泉大步走到床榻边,水滴了一路,随即她被放在了大棉布上,被苏俨一裹一擦,再一扯,她一下就被滚落到了床榻最里面,再被苏俨用棉被裹着,免得着了凉。 姜雨笙等了片刻,本以为这人会覆上来,哪知道等了一会没声响了,她掀开被子,却见苏俨随意披了件外袍,手里拿着个小盒子,走到床边,一本正经道:“刚刚弄疼你了,让我看看,我给你上点药。” 姜雨笙:“……” 见她不动,苏俨去拉被子,可棉被被她死死地扯着,她就是不出来,他勾唇而笑,尽显风流:“害臊了?” 见他那打趣的神态,姜雨笙倏然一下坐了起来,半拥着棉被,若隐若现,却因为太过用力牵扯到了伤口,“呲”的一声,不服输道:“不如也让我替大人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不是受伤,是生锈。利剑再锋利,长久不用也是会生锈的,大人是需要磨石?” 苏俨一把将人摁了回去:“会说笑,看样子还不是很疼。”见她扭动着身子,他缓和了语气,又带着恳切,“夭夭,让我看看。” 实在拗不过他,姜雨笙只好厚着脸,看着帐子顶部,闷声道:“那你快点。” 苏俨动作利索地掀开被子,检查了下伤口,又快速而又均匀地涂抹着药膏,可等药都涂好了,他却有些心猿意马了,这等滋味,他竟从不知晓会如此难忘,果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啊,大人。”姜雨笙收回视线看了苏俨一眼,忙道,“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苏俨:“……” 翌日下午,苏俨就悄无声息地带着姜雨笙回了督主府,却不想明灯就一直候在了府里,说是大将军吩咐,接小姐回去用晚膳。 苏俨冷着脸:“裴将军不知道吗,要三日后才回门。” 明灯硬着头皮:“将军说,大……大人肯定不拘小节,不会在意几日后回门的。今日是大年初一,一家人一道用膳团团圆圆才是最重要的。” 姜雨笙挽着苏俨的胳膊:“行,你回去和哥哥说,过会我们就过去,可得准备得丰盛些,大舅子头次上门呢。” 苏俨蹙眉,待人走了他才咬着她的耳朵道:“你不是还疼吗?就在府里好好休息,过几日再去也行。” 被他的这个疼字说的脸颊微红,姜雨笙悄悄掐了他一把:“都怪你,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想的太久,一朝得愿,难免力道控制不住,还请夫人见谅。”苏俨说着这话,可脸上哪里半点不好意思之意,尽是满足。 都没有高堂,也没那么多规矩,姜雨笙想回,苏俨自然就陪着她一道回去。裴玄早早地就在府门口等着了,一见到妹妹忙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有些不满:“怎么脸色不好,昨夜没好好睡吗?” “我瞧着气色好的不行。”苏俨没好语气,这大舅子忒不上路了,才新婚燕尔第二日就来打扰他们。 裴玄果然让府里的厨娘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可姜雨笙昨夜累着了却是没什么胃口,不过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苏俨柔声道:“再吃些,我喂你?”他夹了一小筷子的鳕鱼肉,示意姜雨笙张开,见她咽下,还要再去夹,抬头却见裴玄那比锅底还黑的脸。 他到底为什么自虐的要把这两人一道请回来,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的? “以后你自己回来便是,他不用跟着来了。”裴玄哼了一声,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好友。 姜雨笙掩唇而笑:“过几日一道去道观上祈福,哥哥记得好好打扮打扮再出门。” “为何要好好打扮?”看到妹妹狡黠的目光,裴玄了然,怕是魏雪竹也去,他有些难为情的别过脸,“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打扮的。” 虽然元宵节前文武百官是休沐,但苏俨身为东厂督主,也就休沐了三日,初四又带着阿全等人去值班轮守,确保皇城安全。 “这皇上都要建西厂了,大人为何还这么卖力?”芍药吃着坚果,有些不解,“况且现在皇城司都交给那平校尉了,不是又把大人手里的权分出去了吗?” “不做就落人口舌和把柄,被早就等在那的太后娘娘抓住问罪的由头。况且如今城外难民不减反增,大人也是为了城内百姓着想。” 今日日头极好,姜雨笙特意让茶花搬了张美人榻在院子里,她懒洋洋地半躺在榻上,斑驳的阳光从松树枝缝隙里投射下来,在她脸上折射出一圈圈光影。 苏俨回府时就远远地看到院子里的美人榻上,他心爱的姑娘躺在那睡着了,睡颜依旧美的不像话。 姜雨笙翻了个身,露出那一截藕白般的手腕,他悄声走过去在美人榻边坐下,将手腕握在手心里,想起昨日便是这截藕白手腕环着他的脖子,娇滴滴的求饶:“大人,不行,还疼呢。” 他无意识的摩挲着柔滑的小手,再回过神来,低头,却见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眼正凝神看着他。 “大人这是摩挲上瘾了?” 他微微侧头,将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将指尖放入口中,似惩罚一般轻轻咬了一口:“大人?还不知道改口?” 第576章 大人帮我瞧瞧 第576章大人帮我瞧瞧 姜雨笙坐直了身子,轻轻往回抽,娇嗔着:“大人,你弄疼我了。” 苏俨却是不放,又继续咬了一口:“不改口就不放。” “俨哥哥?”姜雨笙唇角微勾,语气轻快,故意夸大,用更加娇滴滴的声音道,“俨哥哥快放手,人家好疼啊。”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以前苏俨听得别的姑娘这般矫揉造作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时只觉得恶心,可如今听着姜雨笙这样说话,他竟然不可抑制的觉得身体在不停涌动着。 他将咬改为用齿尖轻轻摩挲着,还带着蛊惑的味道:“真的不改口吗?” 那双深邃的眼睛就一直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她贴进他的身子,将他的手轻轻捧起,也张嘴咬了咬:“夫君?” 苏俨一个激灵,指尖上的酥麻,还有这一声夫君带来的震撼,让他呼吸不由急促起来,眼底的墨色更浓。 “相公?”她的战地转移到了耳垂。 苏俨的手也放在了她的腰间,盈盈不足一握,想着那天掐着她的腰,起起伏伏,他的呼吸彻底乱了。 “官人?”她又从耳垂轻轻呼着热气到了他的下巴。 就知道不能随便让这只小狐狸得意起来。 她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仰头看着他:“还是想叫你,死鬼?” 苏俨:“……” 他身子往下,将她压在美人榻上,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伤口好了?” “还没好。” “那你还有胆在这挑衅我。” “就是要点火,却不灭火啊。”姜雨笙说得理直气壮,“不然大人怎么会心心念念呢?” 他再也抑制不住,直接就吻了上去。那双纤细的手腕直接圈住他的脖子,忘情地回应着这个吻。 “小姐,鲁国公又送帖子来了,啊……”快步走进院子的茶花看到这一幕,登时啊了一声,连忙羞红了脸转身,“奴婢什……什么都面得看到,小姐继续,继续。” 苏俨被打断了却也不恼,拇指将她殷红唇瓣上的水渍擦去,回头问道:“鲁国公府送什么帖子来了?” 茶花这才缓缓转身靠近,见自家小姐那唇又红又肿,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完道不尽的媚意,心里既是赞叹小姐不自知的美,又是有些羡慕小姐和大人的感情。 “嗯?”苏俨挑眉。 意识到自己出神了的茶花连忙把帖子递了过去:“初一那日便送来了帖子,说是那位张夫人替女儿开了个书友会,请小姐一起过去诗词作赋。” 姜雨笙颔首:“不过我拒了,没想到今日又送来了。看来我不去,这诗词会就不办啊,莫非我是这都城的第一才女,没我就不行了?” 苏俨刮了刮她的鼻尖:“可不是没你就不行了。”他将帖子随意地往案几上一丢,“下次再送来,直接让门房撕了便是。” “等等,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地邀请我,我就大发慈悲的去看看。”姜雨笙脸上尽是精明。 “把鞭子戴好了。”苏俨吻了吻她的手背,“谁欺负你直接一鞭子抽过去。” “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天大的事也有大人替我担着。”她也吻了吻苏俨的唇角,“大人就是我的天。” 入夜就寝前,苏俨又拿着药膏过来了,说是他又从宋妙手那得了一盒好药,效果更好,要给她擦药。 姜雨笙捂着被子,一脸戒备地看着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每次说擦药,都要占尽我便宜,昨日还……还做出那等羞耻之事。” 苏俨扶额:“就是蹭……” “你还说。”姜雨笙瞪着他,她是喜欢说笑喜欢逗苏俨,可是她受不住动不动就实际行动的苏俨,她哪是他的对手,瞬间就被压着动弹不得。 “那不擦药,就让我看看。” “不行。”姜雨笙果断拒绝,“我怕你又流鼻血。” 苏俨:“……” “老先生知道你的事吗?”姜雨笙连忙转移个话题,就怕他直接上来扯被子。 “老先生与我母亲是旧知识,当年他从太医院退下来后,无意中得知我的身份,便一直都跟在我身边。”苏俨大手一捞,索性把人连带着被子一道抱在了怀里,“但他一直说服自己,我就是太监,怕日后年纪老了糊涂了,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你不是很早便流落扬州城吗?还记得你母亲的事?”姜雨笙说完就后悔了,她明显感觉到苏俨脸色一僵,阴沉下来,随即眉目间还隐隐有痛苦之色。 姜雨笙连忙抱住他:“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不说也无妨。人的出生不能选择,但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却是自己选择的。但不管是高山还是荆棘,都有我陪着你。” 苏俨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想起幼时的那些重重,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在,周身笼罩着让人畏惧的暴戾。 “大人。”姜雨笙嘟嘟嘴,“好像伤口有些疼了,大人帮我瞧瞧。” 苏俨身上的戾气陡然间散去,大手被娇小的手握着,耳边是她娇滴滴的声音:“大人,越来越疼了。” 他深吸一口气,明知道她是在哄自己,却偏偏受益的很,他唇角微勾:“好,替你看。” “喂大人,这里不疼啊。” “一起看看。” “不要,大人,快起来。” “大人,你好像又流鼻血了。” 翌日一早,姜雨笙一番梳妆打扮就去了鲁国公府,张氏昨日得了她的口信说是今日会赴约,一早便在大门口候着了。 姜雨笙由茶花搀扶着下了马车,对张氏微微行礼:“见过夫人。” 张氏看着极为热络,还伸手过来要搀扶,但被姜雨笙不动声色地给避开了。 “县主能来,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进。” 跨了门,入了后院,姜雨笙才发现今日来的人倒是不少,离她最近的便是张氏的儿媳妇,鲁能的妻子谢琦岚。 “本想去恭贺县主新婚的,但没拿到帖子,也只能在心里祝福了。”张氏笑着说这话,却明里暗里讽刺姜雨笙不懂规矩。 “没拿到帖子吗?”姜雨笙也有些意外,“国公府的客人名单是我哥哥拟定的,督主府的是大人拟定的,都没有的话,可能是哥哥和大人都不喜欢你们吧。” 第577章 活着还不如死了 第577章活着还不如死了 张氏被这话气得一口气差点堵住倒抽过去,她一脸的尬笑:“县主还真能说笑啊。” 原本先皇给苏俨赐婚后,还赐了姜雨笙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但这都被烨帝一句不合适给取消了,所以她现在也就还是只有县主的封号。 “我没说笑啊,我说的是事实。”姜雨笙一本正经。 张氏觉得胸口再次被插了一把刀,原本客套就不是她的本意,当下也懒得遮掩不满的神情了:“县主,口下积德。” “彼此彼此。” 谢琦岚倒是挺喜欢姜雨笙这性子的,奈何之前每日都被张氏耳提面命,不准和姜雨笙有什么交情,这次更是被要求不准给好脸色。她做不到,却也不想惹怒了张氏,索性就不开口说话。 姜雨笙入了国公府,却没想到柳氏也在,后者见到她也有些意外,眼神在问县主怎么来了。 “看戏。”姜雨笙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在张氏安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张氏吩咐婢女上茶,她看似一脸关心实则八卦又不屑道:“瞧着县主这脸色似是不太好,莫非是洞房花烛,新婚燕尔的,过的不惬意吗?” 话一出口,又矫揉造作的“哎呀”一声,张氏用绣帕捂着嘴巴:“是我失言,县主嫁的是东厂的督主,自然不会知道洞房花烛什么滋味。” “夫人这话不尽然,或许县主在嫁给苏大人之前,就已经品尝过了呢?”开口说话的是已经消停了几日又开始蹦跶的朱氏。 “你被赐了猪不如的新名字,果然和你很衬,不开口没人当你是猪。”姜雨笙缓缓地喝了口热茶,“鲁夫人这若是有上好米糠和泔水,不如都一并送上来,再多她也能吃得下,毕竟当初在王府门口她吃得可欢了。” 一提这事,朱氏就想起当初的那个味道,又忍不住干呕了下:“若不是你拿刀逼着,我会吃吗?” “若不是你言语上对我儿媳诸多刁难,说话恶毒,县主会仗义出手相助吗?”韦氏毫不客气地揭穿朱氏的话,“我要是你,我就呆在尚书府不出来了,平白无故的给孟大人和云妃丢脸。” 韦氏在众妇人圈子里口碑不错,素日里是个说话轻声温柔的主,今日见她毫不留情面的怼朱氏,怕是这朱氏做了惹怒了她的事,心里自然也都有了几分计较。 朱氏还想说,却被张氏给阻止了。她请朱氏来当这出头鸟,却不想因为她和韦氏闹得不愉快,只道:“今日请大家来不过就是来替我家萍姐儿凑个热闹,她非要弄这诗会,说是想见见大伙儿的水平。” 张氏口中的萍姐儿,是她嫡亲的女儿鲁萍,虽已十七,却因为生得魁梧肥硕,到现在也还没有相谈人家。于是张氏就另辟蹊径,给她打造了个才女的人设,希望能用才学来吸引别的大户人家,给她做个嫡妻。 鲁萍进来的时候脚步又快,进亭子时明显感觉都地面都震了震,她一进来就往姜雨笙对面一坐,霸道地将她身边的姑娘给挤揍。 那姑娘家里不过是个五品文官,哪里得罪的起鲁国公府,也就自认倒霉,寻了个远离她的地方坐着。 鲁萍倨傲地在那坐着,视线绕了一圈落在了姜雨笙身上:“你这裙裳穿的不好看,换了。”她才不允许别人和她穿一个颜色的衣裳! 茶花简直是被她这语气给气笑了,不软不硬道:“这件裙裳的肤色和款式都是苏大人选的,说是极为衬我家小姐的肤色和身材。” 身材二字直接刺激到了鲁萍,她呸了一声:“什么身材,就这搓衣板一样的,谁看得上。” 张氏冷眼看着姜雨笙,这几日自己宝贝儿子总是在裴玄那碰钉子被侮辱,她对付不了裴玄,还拿捏不住他的两个妹妹吗?一会就让她们狗咬狗! 柳氏面色变了变,道:“鲁小姐还没出阁呢,当众点评谁的身材如何,怕是不好吧?” 鲁萍扫了扫柳氏,语气更加不屑:“你不过就是生了个孩子,就成水桶腰了,胸口那二两肉几乎都要垂到地上了,再看看这肌肤,简直是比我今日吃的桔子皮还要黄。” 鲁萍一个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说话不仅粗俗难听,还对着别人品头论足,可张氏作为母亲不仅不阻止,甚至眼里还带着几分赞赏和肯定之意,果然熊孩子背后就是有熊家长。 柳氏腾的站了起来:“鲁小姐,这便是国公府的家教?对着客人用侮辱性的词语品头论足?” 张氏似是还有些不悦:“沈夫人,萍姐儿就是个孩子,你和一孩子计较什么,你这心气也太小了点。” “她都这么大了,如何还是孩子?” “没嫁人不就还是个孩子?”张氏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当然,沈夫人的孩子若是还活着,怕也是和我家萍姐儿年纪不相上下。” 柳氏身子晃了晃,脸上的痛楚一闪而过,早逝的孩子是她心里的痛,平日自己想都不敢多想一分,如今张氏却这么直接的就戳她心窝子。 今日没有宫中的贵人,张氏是众人里身份最尊贵的,众人自然是不敢去触她这个话头。 姜雨笙叹息一声:“倒是可惜了,有些人虽然不在了,却永远活在了大家心里。可有人活着,却还不如死了。” 张氏语气陡然一凌:“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家萍姐儿去死?” “我刚刚话里,哪个字提及你家的熊宝贝了?莫非夫人小觉得,自己的熊宝贝,活着还不如死了?” 鲁萍“咚”的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奔到了姜雨笙面前,怒视着她:“你敢这样和我母亲说话?” 姜雨笙站起来,身子极为夸张的摇了摇,在茶花的搀扶下才站稳,捂着胸口:“鲁小姐,您慢点走,这还好是在地上,若是在桥上怕是直接被你晃到河里去了。” 有些孩子不够老成,直接就笑出了声,看鲁萍陡然射过来的眼神,又连忙噤声。 “你的意思是说我胖?” 姜雨笙耸耸肩:“听出来了。” “你敢说我胖?”鲁萍最受不得这个字。 第578章 不按套路出牌 第578章不按套路出牌 “你能说人家水桶腰,胸前二两肉下垂,脸色黄,为何别人就不能说你胖?” “我说的是事实!”鲁萍双手叉腰,一脸的愤怒。 “笑话,难道我是在讲故事吗?” “县主也真是的,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朱氏眼里满是嘲弄,“这点容人之心也没有,平白让人笑话了。” 姜雨笙今日还带了金晃一道来,金晃道:“小姐,您的茶冷了,我再去给小姐倒杯热茶。” 亭子西北角的火炉上烧着热水,一般若是贵人们手里的茶冷了,自有国公府的婢女会上前重新上茶。 但张氏今日本就是打算为难姜雨笙,早就和府里的婢女告诫过了,不准给姜雨笙上茶。 金晃重新沏了杯热茶,在经过朱氏身边时,突然脚一软,手一弯,茶一翻,热水全都洒在了朱氏身上,惊得朱氏哇哇哇的叫。 朱氏如一只青蛙一样跳了起来,指着金晃:“小兔崽子,没长眼睛吗?”她扬手就要打,却被姜雨笙眼疾手快地扣住手腕。 “夫人也真是的,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平白让人笑话。”姜雨笙把朱氏刚刚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孩子?有这么恶毒的孩子吗?这么热的水洒下来,我怎么也得烫了一层皮了!”朱氏一脸痛楚,让张氏帮忙把府医请来。 姜雨笙让金晃站在鲁萍身边,有些诧异:“鲁姑娘你都说是孩子,怎么比她小的反而还不是孩子了?瞎说也不是你这么说的吧?” 金晃眨眨眼,看着朱氏:“夫人,我真的就只是个孩子,你能不计较这位姐姐,那肯定也不会计较我,对吗?” 朱氏被她这话堵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在府医已经来了,她哼了一声,警告金晃:“我先去看看,一会再找你算账。” 金晃苦着脸:“那夫人要找我算账,岂不是沈夫人也可以找这位姐姐算账了?” 鲁萍双手叉腰:“你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在这瞎说什么呢。” 金晃一听,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你这胖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在这瞎说什么呢?” 鲁萍最恨别人说她胖,当即要来掐金晃,可后者登时跳起来大喊:“我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能对一个孩子动手。” “孩子个屁,别拿孩子当借口!” 但鲁萍的手还没碰到金晃,她就直接躲了姜雨笙背后,后者道:“是啊,别拿孩子当借口,这里的人都不瞎呢。” 鲁萍原本就因为哥哥鲁能被裴玄一再欺负的缘故,恨死了姜雨笙,如今见她果真是又狠毒又阴险,越发恼怒起来了。 她眯了眯眼睛:“今日既然是诗会,那你和我对句子,若是对得上来,我便放过你。” “不对。”姜雨笙果断拒绝,“以诗会友才会这样,我和你既不是友又不打算成为友,会什么会?” 鲁萍没想到姜雨笙拒绝的这么果断,面色更是难看:“你竟然敢拒绝我?” “为什么不敢?在今日之前我从未见过你,而且你母亲今日请我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为何还要配合你?” 心里有算计是一回事,可这算计被人当场揭穿又是另外一回事,对于张氏这样又当又立的人来说,那是不能容忍这些算计被摆到明面上来的。 她当即假意训斥鲁萍:“萍姐儿你也真是的,何必惹得县主不高兴,这还有这么多真水平的人在这呢,和他们以诗会友便是。” 茶花一听不乐意了:“夫人这话说的不对,什么是真水平?我家小姐的水平,怕是并不比在场的各位低。” “不低,怎么就不敢比试?”鲁萍眼里燃起熊熊烈火,她就不相信今日不能和她比了? 姜雨笙挑衅:“我就是不比,气死你。” 张氏眉眼又跳了跳,这姜雨笙可真是胆大妄为,这还在国公府呢,在她眼皮子底下就敢对着鲁萍如此不必客气,可想而知他们兄妹二人平日都是怎么欺负他的宝贝儿子的! “夫人,谭夫人来了。”有婢女来通报一声。 “谭夫人?哪个谭夫人?”有人多问了一句,这世家里好像没有姓谭的啊。 张氏叹息一声:“是那谭珍的妻子,也就是裴大将军的另一个妹妹,裴锦瑟。” 众人恍然大悟,又都一脸八卦地看向姜雨笙,她和裴锦瑟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婢女似是有些为难:“夫人,这谭夫人都来好几次了,说是要替她婆母给您道歉,今日又来,婢女还是将她赶走吗?” 正说着,朱氏回来了,一听这话当即道:“来者都是客,哪有正月里赶人走的道理。夫人,我就托大不如请她进来吧。我和郡主之前也有过几次接触,她并非是什么恶人,不过是被逼得紧了些。” 张氏故作思考,勉强道:“既然你这么说了,就让她进来吧,你说呢,县主?” 姜雨笙冷笑:“不管我点不点头,夫人都会让她进来的,不是吗?” 张氏又是被一噎,这姜雨笙怎么和其他高门世家的姑娘不一样,人家都是点到为止看破不说破,她倒好,字字句句都说的如此直接且完全不按套路来,让她的算计都无所遁形。 裴锦瑟在婢女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进来,向大家一一行礼,动作神情丝毫没有瑕疵,甚至还对姜雨笙表达了谢意:“姐姐送我和夫君的新婚之礼,我们都很是喜欢,锦瑟在这谢过姐姐了。” 柳氏眉头微蹙,这人又在准备什么坏心眼了? “你们夫妻二人倒是口味独特,竟然喜欢狗皮膏药和晒干了的地衣。茶花,到时候再多买些狗皮膏药给裴姑娘送过去。” 姜雨笙又看向朱氏,“你刚喊了她什么?郡主?这封号已经被皇上给撤了,你还叫郡主,是没把皇上的话听进去?你刚刚被热水烫了,倒是让我想起一句话和你很贴切?” “什么?”朱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姜雨笙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第579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第579章死猪不怕开水烫 姜雨笙轻轻抿了一口刚刚沏好的热茶,再将这热茶缓缓倒在面前,轻声道:“死猪不怕开水烫。” 柳氏率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孙女啊,你怎么每次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啊,奶奶吃不消啊。倒是我这做奶奶的才疏学浅,没想到比这更合适的词来贴合你的言行了。” 朱氏虽然被王皇后赐了个猪不如的名字,可众人看在孟尚书的份上,都不会当着她的面这么叫她。 唯有姜雨笙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一口一个猪的叫着,偏偏她又不能说这是污蔑,气得胸口起伏,险些将衣裳都给撑爆了。 张氏眉眼直跳,只觉得今日请姜雨笙来,好像似乎错了,怕是没教训她,反倒自己先一肚子火。 正暗自思忖着要如何应对,却听得自己女儿开口了。 “你和她是姐妹?你长的这么漂亮,性子这么好,她怎么这么野蛮粗鲁?”鲁萍对裴锦瑟道,“我瞧着你才更像是县主。” “那不如待下次上朝,让哥哥和皇上提议下,鲁国公府的小姐觉得皇上错了,这质疑皇上决定有错的责任,也她来担。” 姜雨笙看到裴锦瑟来,便知道张氏为何几次三番非要把自己请来参加这所谓的诗会了,不就是想要用裴锦瑟来恶心她吗? 呵,她倒是想看看,裴锦瑟来,到底恶心的是谁。 “我可没这么说,你别颠倒黑白。”鲁萍示意裴锦瑟到她身边坐下,才靠近却鼻子抽了抽,“这什么味道?好浓郁的香气啊。” 裴锦瑟道:“近日新做了香囊,里面是用梅花和一些秋日留下的桂花晒成干放一道的。鲁姑娘若是喜欢,回头我给你也送一个。” 虽说都有佩戴香囊的习惯,可裴锦瑟身上的这个香囊也实在是太香了,她刚离得远,如今离得近,姜雨笙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柳氏有心和姜雨笙一道离开这地,忙道:“县主可是身子不适,或是着凉了?我瞧你穿的也少,不如回府添件衣裳,若是冻着了苏大人又该心疼了。” “来我这府上了,还能让县主冻着?”张氏立刻吩咐婢女去取个汤婆子来。 可当这汤婆子递到茶花手心里时,她却闻到了难闻的味道。 “县主快捂捂热,别真给冻着了。”张氏看似好心的提醒着。 姜雨笙自然也闻道了这汤婆子的味道,她直接让茶花给丢了出去,喝声道:“传闻鲁国公府如今大不如从前,入不敷出不说,就连吃穿用度也不比不上五品官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张氏皱眉:“我好心给你汤婆子,你怎么还侮辱我?” 柳氏上前端详了下这汤婆子:“我说张姐姐,你这汤婆子是几百年用了,还是刚从哪个龌龊恶心的地方给捞出的?这么臭?” “你可别乱说。”张氏故作不满,“这怎么就臭了的?” 金晃将地上的汤婆子捡起来,一下丢到了裴锦瑟怀里:“这位姐姐捂吧。” 裴锦瑟陡然站了起来,汤婆子和腰间的香囊也一并落了地,她却不自知,道:“你……你怎么回事,这东西往人身上丢,砸疼了,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不过就是个孩子,你和孩子计较什么。”姜雨笙道,“再说了,你连牛粪云吞都喜欢,这装了不知道什么臭水的汤婆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几个妇人不知道牛粪云吞什么故事,柳氏又不厌其烦地和大家叙述一遍,这一说,鲁萍都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目光里不由带了几分鄙视。 裴锦瑟看向张氏,眼神仿佛在问,你请我来对付姜雨笙那贱人,怎么反倒让我出丑了? 张氏忙道:“这些人云亦云的事,又怎么能当真的。既然县主瞧不上我这汤婆子,我让人拿走便是。” 婢女秉着气来收拾汤婆子,一并将掉在地上的香囊也给拿走了。 张氏一脸同情的看向裴锦瑟,叹了口气:“裴姑娘,如今嫁给谭公子,可都还好?” 裴锦瑟擦了擦眼泪,明明一脸的委屈和痛苦,却又偏偏笑着说:“好,不是嫁给心里想的人,嫁给谁不都一样吗?” 张氏继续道:“有些事我想帮也帮不了,有些人太蛮横太粗暴了。”她说这话时视线一直落在姜雨笙身上,谁都听得出来她就是在暗指姜雨笙。 姜雨笙颔首,一脸的赞同:“夫人这话说的极是,你若是不这么蛮横粗暴,将她的婆母李氏直接赶出了国公府,她们家可能还还能多份收入,偶尔还能多点几顿猪肉。” 张氏没想到不过一句话又引到她头上来了,这如何能认,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姜雨笙和裴锦瑟狗咬狗,让裴玄丢尽颜面的。 哪知她还没开口了,鲁萍就又忍不住再次跳了起来:“你和我穿一样颜色的裙裳,说我胖,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如今还这样得寸进尺,你是欺负我们国公府没人了吗?” “撞衫,谁丑谁尴尬。”姜雨笙起身,“你这么大块头站在我面前,怎么可能会觉得国公府没人?” 看鲁萍又要发飙的样子,姜雨笙一脸的不解,道:“鲁姑娘为何会让她站你旁边?奉劝你还是赶紧让一让,别挤着裴姑娘了。你往她边上一站,本来没觉得你多胖,如今这一看,你简直就是一座山啊。” 裴锦瑟这段时间吃不好又睡不好的,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如今在鲁萍身边这一站,可不就是越发的对比出来了。 鲁萍低头一看,她的腰是裴锦瑟的足足三倍!这还得了,当即伸手就把裴锦瑟使劲一推,一脸不悦:“你离我远点。” 裴锦瑟不妨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袖子里又跌出了三四个香囊。 茶花眼疾手快地把香囊捡起来,却差点被这浓郁的味道给熏过去,这人带着这么多香囊在身上,有病吧? “这么多香囊?”柳氏也是一脸惊讶,“裴姑娘现在是开始卖香囊了?” 第580章 狐臭,好恶心 第580章狐臭,好恶心 裴锦瑟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连忙起身想从茶花手里夺过香囊却落了空,恶狠狠道:“贱婢,还给我!” 茶花将这些香囊都交给了姜雨笙,后者闻了闻,确实是花香,但这也太浓了点。 依照对裴锦瑟的了解,看她此刻的神情和言行,这香囊必有猫腻。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道:“裴狗皮,你装这么多香囊在身上,是想掩盖什么的什么臭味吗?” “不是!”裴锦瑟陡然尖叫,可这声音太过突兀和凌厉,反倒让在场的人都跟着一唬,她道,“你才臭,你全身都臭!” 已经失去理智的裴锦瑟要扑过来,但脚底被裙摆一绊,整个人都跌倒在地。 众人瞠目结舌,这……姜雨笙就说了一句话,裴锦瑟怎么就自乱阵脚了? “什么味?”柳氏皱眉,“这么奇怪的味道。” 她话音刚落,裴锦瑟也跟着捂鼻子:“臭死了,什么味!” 她跌倒的位置正好在鲁萍面前,她这一喊,众人立马将视线都投放在了鲁萍身上,看向她的目光就又多了几分探究。 而好死不死的,除了胖,鲁萍最不能接受的一个字,就是臭。 她一脚踩在裴锦瑟的手背上,怒目圆睁:“你刚刚说什么臭?” 两人离得近,裴锦瑟自然闻道了鲁萍身上散发出来的若隐若无的味道。 她一怔,可若是不指认鲁萍,人家就会说是她身上臭,她身上的问题,她可不想其他人知道! 姜雨笙将二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心细如发的她已经明白了这两人都有问题。 她挑眉道:“我闻着怕是两种不同的味道,莫非是两个不同的人身上有的?裴狗皮,鲁小姐?” “不是我!” 裴锦瑟和鲁萍两人异口同声道,却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柳氏早就绕到了两人身后,鼻子一嗅,登时掩着口鼻后退几步:“是她们身上的臭味!” “好了!”张氏打断柳氏的话,“你这人真是毫无底线,一点做长辈疼爱晚辈的心也没有。” 柳氏也对张氏说话不客气了:“你家的熊宝贝刚刚那样说我,可有半点晚辈对长辈的尊重之意?她都没有尊重,我又何必爱护?” 有人打了圆场:“今日不是以诗会友吗?来喝了好几盏茶了,这还没开始,一会日头又要落山了。” “来人,去上些点心和果茶,让贵人们都尝尝。”张氏笑道,“是我疏忽了,是让大家见笑了。” 几个婢女端着果茶和新做的糕点上来了,给各位贵人一一送茶。 鲁萍和其他几个姑娘家还真一本正经的对对子,比试诗词歌赋,她虽也念书识字,却是个半吊子。可又非要装出一副自己很厉害,是名副其实才女的样子,言行间就有几分惹人讨厌了。 “啪”的一下,鲁萍突然伸手打了对面的姑娘一下,她那肥硕的手,看似轻轻一拳砸在人家肩膀上,可小姑娘的眼瞬间就红了。 “你脑子又病啊,我这上联如此难,你能对的上来?” 姑娘明明已经对上来了,却因为鲁萍的这话低垂着头,哽咽着摇头道:“对……对不上来。” 鲁萍洋洋得意:“我这上联,怕是整个都城都没人能对得上来。” 张氏立马夸道:“我儿真厉害,这都城第一才女还真是非你莫属。” 鲁萍趾高气扬的扫了一圈,眼底不屑:“高处不胜寒,这没了对手的孤寂,我也习惯了。” 姜雨笙简直是被这厚颜无耻的程度给气笑了,她端茶要喝,唇都贴在了茶盏沿边突然愣住,随后将这茶盏放下,眼角扫了一圈,果然看到张氏那有些紧张的表情。 鲁萍指着姜雨笙:“你,起来和我对对子。” “就你这对法,魏大学士也不是你的对手,都城第一才女,承认承认。”姜雨笙端起自己的茶盏递到鲁萍面前,“不如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茶,” 鲁萍伸手要去接,却听得张氏一声喝道:“不能喝!” 姜雨笙冷眼睛扫了她一眼:“这茶是你们国公府的婢女沏好端上来了,为何就不能喝了?” “这……这茶冷了,我让婢女再送来便是。” “还热乎着呢。”最后一个字还在口中,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姜雨笙直接冲到了鲁萍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这一盏茶就灌下去了。 鲁萍被迫喝这些水,又喝的太快,呛的眼底都是血丝:“你疯了吗?” “疯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母亲,疯了吗?”姜雨笙从腰间抽出鞭子,将婢女后来送上来的茶盏都一鞭一鞭抽过去,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众人既惊讶又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柳氏也算对姜雨笙有些了解,当即道:“这茶水有问题?” “我倒是不知道,国公府还有这等癖好,给人送茶,喜欢在茶水里放五石散。” “什么?五石散?”韦氏惊呼出声,这东西吃多了可是会上瘾的,让人迷失心智。 张氏当然不会承认:“县主,你即便对我也意见,也不可这般诋毁!” “是与不是,请个大夫过来一验便知。”姜雨笙前世对五石散有过几次接触,刚刚那茶水里有股不一样的味道,细闻之下分明就是加了五石散的。 这东西吃了短时间会内让人失去理智,变得异常暴躁愤怒,冲动之下做出蛮横之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小姐扶下去!”张氏怒道,身边这些婢女一个个都是木头吗?不知道救人? “夫人不是说这茶水没问题吗?既然是热水,喝了便喝了,为何要扶下去?”姜雨笙拦着不准婢女接近。 一茶盏五石散喝下去,本就臭脾气的鲁萍更是觉得心口脑海成片成片的火无处可发。 偏偏这时候裴锦瑟撞到她了,鲁萍怒得当即就揪着裴锦瑟的发髻狠狠地摇晃着,直到将裴狗皮彻底摇晃到了地上。 裴锦瑟脑袋都在冒金星,眼前一片花,恍惚间有人凑过来却没看清楚是谁,她捂着鼻子大喊一声:“狐臭!好恶心!” 第581章 我如何能信你 第581章我如何能信你? 她话音刚落,脑袋上又连着被砸,瞬间空白发晕,等她再缓过神来,却是见鲁萍还要再伸手来打。 裴锦瑟忙连滚带爬的侧过身避开,可依旧还是被鲁萍的拳头往脑袋上砸了下。 随后发髻又一次被人狠狠地往后揪住,鲁萍就好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一直不停的殴打着裴锦瑟。 到最后还是张氏生怕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才让婢女赶紧上来把人离开。 鲁萍眼神狂热里又有些迷离,这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她身形魁梧,这一用力,就这几个瘦削的婢女哪里是她的对手。 她一甩手,再次将这些婢女都甩出去,几步冲到了裴锦瑟面前,再次对着她厮打起来。 “赶紧让府里的护卫来。”张氏声音里已经带着慌乱和不自觉的颤抖。 护卫很快就来了,但又不能伤了鲁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给拉开,几个人驾着她,把她带了下去。 裴锦瑟被打的一只眼睛都成熊猫眼了,唇角都是血,她战战巍巍地站起来,意识都还没清醒过来,就听得离她最近的韦氏惊呼道:“这裙子上怎么都是血?” 众人定睛一看,裴锦瑟的裙摆上可不都是一片片红色的! 张氏心里一个咯噔,可别平白无故闹出了人命,赶忙走过去要一探究竟。 哪知被裴锦瑟先开口了:“夫人,你的女儿将我打成这样,难道不需要负责吗?” 什么东西!张氏可不会承认鲁萍打人,不然这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自己流的血,怎么还赖我女儿身上了?”今日裴锦瑟虽然是她请来的,可涉及到鲁萍和国公府的声誉,张氏翻脸就不认人。 走得近了,她立马就闻道一股恶心的味道,绕着裴锦瑟走了两圈,喝道,“原来这臭味,根本就是你身上的!” 裴锦瑟大惊失色:“不……不是我,没有!” 张氏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走过来,却都捂着口鼻,嫌弃又厌恶的退避三舍。 “怪不得你身上要带这么多香囊,原来是要掩盖住这些臭味啊。”张氏绕着她又看了一圈,最后盯在了她的裙摆上,“你这裙摆里除了红色的血,还有这黄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裴锦瑟连连后退:“没……没有东西,你眼瞎看错了。” 张氏被这话气得立马让婢女上前摁住裴锦瑟,可裴锦瑟不是鲁萍的对手,难道还不是这些婢女的对手吗? 何况她现在只想守着自己这个秘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番拳打脚踢,将案几上的那些茶盏和糕点全都弄到了地上。 奔到西北角的时候,见身后还有婢女追上来,穷途末路的裴锦瑟顾不上疼,抓起火炉上的茶壶就往后丢,传来嚎啕的惨叫声,随即匆匆往府外逃去。 好好的诗会,顿时成了鸡飞狗跳,一片混乱的闹剧。 姜雨笙也懒得继续呆着了,她走到张氏面前,神色不加掩饰的嘲讽:“夫人把裴锦瑟叫来什么目的,我心知肚明。但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处狗咬狗的好戏,国公府的千金日后想嫁人,怕是更难了。” “还有,夫人今日很好的解释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希望你的脚,不会太疼。” “姜雨笙!”张氏被眼前的画面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你莫欺人太甚!” “笑话,是你几次三番送贴子,请我参加这诗会,那五石散也是你让人准备的,裴锦瑟亦是你叫来的,我哪里欺你了?” 姜雨笙和柳氏转身就走,出了府门听的身后传来急促的小跑声,一回头,却见是谢琦岚。 “县主。”谢琦岚跑得急了,发髻都有些凌乱,“刚给你倒茶的婢女虽是我身边的,但我并不知道这茶里有问题。” 姜雨笙神色微微有些清冷:“你是国公府的儿媳妇,鲁能的妻子,你现在和我说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问题,抱歉,我无法判断你的话是真是假。” 谢琦岚一听,急了:“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婆母是让我和她一道对付你,但我喜欢你的性子,更不想与你为敌,所以我就装鸵鸟。可没想到她还是利用了我的婢女。” 张氏也算是聪明人,知道姜雨笙必然会有戒备,就用谢琦岚的婢女来降低她的警惕性。 姜雨笙看向谢琦岚,因为她刚刚的话,神色略有些动容:“谢家姐姐,你如今是鲁能的妻子,要么便和他一条心,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要么就趁早和离,这样对谁都好。” 谢琦岚听着这话有些发怔,还要再问,却见姜雨笙已经走远了。 柳氏淬了口,没好气道:“就知道那张氏不安好心,今日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让口口声声还是孩子的鲁萍再三侮辱姜雨笙,请来裴锦瑟恶心她,又在她喝的茶里放了五石散,企图刺激她。 柳氏骄傲地道:“还真是狗咬狗,也不看看,就我们县主这聪慧的小脑袋,是她们能应付的吗?” 姜雨笙邀了柳氏去督主府做客,但后者还是有些畏惧活阎王的气势,摆摆手拒绝了。 苏俨回到府里就见茶花在院子里和金晃在挑着药草,他问了几句今日诗会的事,听得姜雨笙一人对付几人还得胜了,他满脸都是骄傲。 进了屋,听得里面静悄悄的,掀开珠帘,只见他心爱的姑娘趴在地上,正写着什么。 他缓缓走过去,半蹲下来,从身后环抱住她,握着她的毛笔,在她耳边轻轻问道:“在写什么呢?” “对联啊。” 苏俨轻笑一声:“衣带渐宽终不悔,还给寡妇挑过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出来。” “朕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读到后面,苏俨自己都忍不住先笑起来了,“还说我狗屁文章,我瞧着你这才是狗屁对联。” 姜雨笙本就是跪在地上写的,苏俨又是从身后环绕住他,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她挪了挪身子:“大人,起来说话。” 第582章 就是要锁上! 第582章就是要锁上! 苏俨将她的笔往地上一搁,再将人一提,两人就直接面对面了。 “朕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苏俨又念了一遍,扣着她的腰,“你这小脑瓜里想的是些什么?” 姜雨笙眨眨眼,似是有些委屈:“我对的这么好,大人不仅不夸我,还说我。” 苏俨叹了口气,心爱的姑娘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谁受得住。 他凑过去一下就吻住了她的唇,极尽缱绻,而她也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这个吻。 气喘吁吁后的一吻后,她的鼻尖轻轻触碰着他的鼻尖:“大人,听阿全说过段时日你要去枣庄?” “嗯,皇上吩咐了件差事。” “皇上的西厂怕是已经弄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西厂督主也找好了,怕就要狡兔死走狗烹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你说该怎么办?” “居庙堂也好,退江湖也罢,你在就好。” 苏俨定定地看着她,指腹在她唇间摩挲着:“这小嘴真甜。”被夸甜的小嘴瞬间张开咬住了他的手指,他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份柔软,整个人都滚烫起来。 他呼吸急促,气势汹汹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她的嘤咛声在他不断的进攻中支离破碎。他伸手勾上她的腰带,却被那双柔软的小手给摁住了。 苏俨看着她:“还没好吗?那我就看看,再给你上点药。” “嗯,再养养。”姜雨笙有些羞涩,却还是大着胆子道,“让我适应适应。” “好,那就看看。”苏俨说着将她的裙摆慢慢地解开,眼看着就要褪下了,却听得“喵呜”一声,雪球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随即一跃,跃到了苏俨和姜雨笙中间,有些敌视地看着苏俨,冲他“喵呜”了好几声。 姜雨笙一愣,看到苏俨铁青的脸色,她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打断别人好事还不自知的某猫更是得寸进尺的拱到了姜雨笙的怀里,在她胸口处蹭了蹭,仿佛挑衅地看着苏俨,我能这样,你能吗? 苏俨一把揪住雪球的脖子,往门外一丢,喊道:“阿全,去抓几只耗子来,让这猫好好练练。做猫的不抓耗子,非来多管闲事。” 姜雨笙早就忍不住,在地上哈哈的笑了滚做一团。 而这边裴锦瑟回到李府后,李氏见她空手而归,当即就拿着洗衣锤,对着她的手心使劲锤了两下:“我们李府可不养白吃的人。你去国公府做客,竟然半点东西都带不回来,真是笑话了。” 裴锦瑟低垂着头不说话。 “你身上这些伤哪里来的?” “鲁萍打的。” 李氏一惊,忙道:“那鲁萍受伤了吗?” “不知道。” 李氏走过去踢了裴锦瑟一脚:“她打你便打你,你可不能还手!别因为你这下贱东西,得罪了国公府,我还想着再回去当差呢。” 裴锦瑟往后缩了缩,避开李氏。 “把这些衣裳都拿到河边去洗了,回来再把饭给烧了。”李氏磕着瓜子,一边吩咐一边朝地上吐瓜子,见裴锦瑟站在那不动,她直接淬了口痰过去,“你是聋了吗?” 李氏说对了一半,裴锦瑟虽然没聋,但她现在耳边一直在嗡嗡嗡的叫,别人说话也听不大清楚,只怕是被鲁萍拳头砸下来的时候伤到耳朵了。 “咯吱”一声,从外面喝了酒的谭珍脚步虚浮地跨进了院门,对着李氏道:“母亲,书院那些人听说我要进翰林院了,一个个都巴结着我。” “我儿这般优秀,那些人是要来好好巴结你。”李氏满脸的骄傲,“再忍几天,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还不是因为娶了我才能得来的这个机会?”裴锦瑟语气虽有些嘲讽,但终究还是有些畏惧李氏,不敢说的太过。 谭珍打了个酒嗝,道:“我有些累了,你进来给我捏捏脚。” 李氏推了裴锦瑟一把:“还不赶紧去。” 裴锦瑟进了屋,耳朵贴在门口听了会,没听到李氏的声音,连忙奔到谭珍声音道:“过几日你就能入翰林院了,不如现在先将我身上这东西个解开了。” 谭珍瞪着眼睛:“为何要解开?” “这东西这样锁着,我还如何行方便之事?”裴锦瑟怒不可遏,“我出门在外,也有三急,你把这锁着,我都不上不了茅厕,只能拉在身上了!” 她说这话时又羞又怒,想她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再不济,那也是航运司的女儿,是谭珍怎等贱民可以随意欺负的? 谭珍却摇头:“不行!这贞洁锁可是母亲花了五两银子请了铁匠师傅重金打造,你好好穿着就是,为何想要脱?莫非是真的想要红杏出墙?” 裴锦瑟简直一脸的生不如死,李氏这个蠢妇,因为自己儿子是个天阉的,又担心她会红杏出墙,竟然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说是替儿子管教儿媳妇。用极细极薄的铁片打成了小亵裤的样子,让她穿上,还将两边用锁锁住,没有钥匙她根本就没办法脱下,只能大小便等都拉在这里面,这样能不臭吗? 所以一旦出门,裴锦瑟只能不停地往身上藏了香囊,她就是要用这些香囊覆盖住身上的那些臭味。 今日去国公府,她原本是清理干净了去,可哪知道半路上想上茅厕,却因为没有锁,只能拉在身上,加上又来了月事,裙摆上自然是红一块黄一块的。 见谭珍死活都不肯打开这个锁,裴锦瑟也来了气:“你这般欺我,当真是觉得没人会帮我了吗?” “还有没有人帮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样欺负你,姜雨笙会很高兴的。” “你不是和她有仇,恨不得她死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能带给我一切名利,我为何还要和她为敌?”甚至谭珍每次想到姜雨笙和太监那啥,就控制不住的兴奋。 比如此刻,谭珍又来了兴致,从衣襟里取出一枚小钥匙:“过来,我给你打开。” 裴锦瑟一下就乐了,可她没想到,这打开,还不如不打开。 第583章 你我公平竞争 第583章你我公平竞争 裴锦瑟伸手要去抢钥匙,却被谭珍一把推开,后者眼底隐隐闪现着嗜血的光芒:“你之前不是就想知道太监的心理吗?如今正好可以自己亲身体验,也不用找银杏来帮忙了。” 裴锦瑟警惕捂着自己的裙摆:“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让你快乐啊。”谭珍一脸的兴奋,将她拽过来,将其狠狠地扣住,眼里的光芒更甚,看裴锦瑟还要挣扎,直接一个膝盖就顶上去,痛得她顿时浑身发软。 李氏听得屋子里传来裴锦瑟的惨叫和痛呼声却无动于衷,反倒靠在墙壁上,一脸的冷漠。这女人就得好好收拾,否则日后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受苦的还是她儿子。 过了两日,到了姜雨笙约着和魏雪竹出行的日子。 是个极好的大晴天,姜雨笙起了个大早,还特意吩咐茶花去裴府提醒裴玄一声,可别迟到了。哪知道茶花出门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裴玄。 姜雨笙眨了眨眼睛:“哥哥不是说这有什么好打扮的吗?” 裴玄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一脸的无辜:“我没打扮啊,不过素日里的寻常衣裳罢了。” 行吧,你说什么都对。 姜雨笙忍着笑意,让茶花备好干粮和糕点,马车绕到魏府接上魏雪竹,一行四人往城郊的道观而去。 “索西昨日入了宫,不知和皇上商议了什么,出宫回府没多久,就有个贴身护卫出了城,怕是送什么密信回去了。”裴玄骑在高头大马上,和苏俨齐头并行。 “皇上根基不稳,太后又想插足朝政,何况本来就不是亲母子,两人如今的矛盾越来越大了,怕是皇上为了拉拢索西,私下提了什么交易也不一定。”烨帝若不是觊觎姜雨笙,苏俨倒是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可如今……他可不会帮觊觎自己妻子的人稳固江山。 “皇上前段时间身子不是,如今却春风得意,可并未听太医院的太医提起最近治过什么,莫不是装病?”裴玄有些困惑。 苏俨冷哼一声:“他依仗国师,道士里道行深的人也会懂些医术。” “哥哥。”姜雨笙掀开车帘,“阿雪有些渴了。” 裴玄收住缰绳,立马解下身上的水囊:“这是早上灌好的,我不曾喝过。” 他将水囊递过去,从车帘一看过去,只见魏雪竹那杏仁小脸上,那双宛若秋水的双眸眼帘一掀正望了过来,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手一颤,水囊险些就掉到了地上。 姜雨笙笑着接过水囊,却不知和魏雪竹说了什么,车厢里传来两个姑娘的娇笑声,听得裴玄越发尴尬,腹议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失礼而被笑话?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就到了山脚,姜雨笙和魏雪竹携手下了马车,又一道并肩往上走。 这道观不大,但因大奉人信奉道教,自然也有香火,何况还是正月,来祈福的人也不少。康知灼一身杏白色直缀,腰间别着一枚翠绿玉佩站在道观门口,见得来人,微笑道:“阿笙。” “灼表哥。”姜雨笙有段时间没见康知灼,见他如今眉眼平和,神情淡然,便知这段时间住在道观里他已然想明白了。 “裴将军,苏大人。”康知灼又打了声招呼,看向魏雪竹时不由道,“魏姑娘,最近可安好?” 很是寻常一句问候,裴玄却好像领地被侵犯的猫一样,陡然竖起了毛,半个身子挡在了魏雪竹面前,替她回答:“阿雪很好,劳烦康将军挂记了。” 康知灼也没多想,他轻车驾熟地带着众人去祈福,上香,许愿,又邀请他们留下来用午膳:“这边斋菜很是不错,我这段时间跟着小道友学了几道菜,你们若是不嫌弃,我做给你们品尝品尝。” “康将军竟然还学会做菜了?”魏雪竹有些意外,“好啊,正好可以尝尝。” 裴玄哼了一声:“康将军也会做菜?正好我们可以比试一下,让阿雪来评价评价,谁的菜好吃。” 康知灼一脸懵逼,他和裴玄没什么交集,这裴大将军怎么好像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做饭时更是和他唱反调,甚至明里暗里挤兑自己。 一桌子菜很快就做好了,苏俨不想让康知灼坐在姜雨笙身边,将姜雨笙的蒲团放在最里面,他顺势往边上一坐,康知灼就只能坐在魏雪竹身边。 裴玄最后端着汤出来一看,好家伙,好位置先选上了。 他连忙将汤碗放下,道:“康将军,刚看到有个小道友在找你,就在厨房边上,你去看看。” 康知灼不疑有他,起身离开。 他一走,裴玄立马蹿到了康知灼的位置坐下,却不想因为动作太快,将魏雪竹的茶盏打翻了,茶水将她的裙摆晕染开了。 魏雪竹低呼一声,裴玄连连道歉,伸手就要去擦裙摆上的水,却见魏雪竹身子一侧,避开了。 裴玄的手在半空中停留着,伸手有几分尴尬:“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雨笙叹息一声,呆子啊。 苏俨也哼一声,是呆子,是不是情敌都不知道。 姜雨笙陪着魏雪竹去厢房清理裙摆去了,再回来却见裴玄和康知灼竟然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魏雪竹一怔:“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比试罢了。”苏俨在一旁看热闹,让裴玄教训下他的情敌,让情敌教训下不识数的大舅子,他这个旁观者最是惬意。 裴玄开始是一较高下的意思,可打到后面却生了惺惺相惜心思,到最后两人点到为止打成平手时,他已经对这位情敌颇为赞赏了,拱手道:“康将军身手了得,且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虽两人打成平手,但康知灼心里明白不过是裴玄还没用全力,他也心生崇敬之意,回手道:“裴将军不拘小节,和阿笙性情相似,能得相交,实康某之幸。” 裴玄望站在不远处的魏雪竹看了一眼,凑前压低声音道:“既然康将军也喜欢阿雪,你我公平竞争便是。” 康知灼一愣,想起刚刚种种,不由失笑:“裴将军,我的情敌可不是你,而是现在气定神闲看我们比武的那位。” 第584章 好吧,我是喜欢你 第584章好吧,我是喜欢你 “什么,你喜欢的是阿笙?”裴玄有些意外却有些了然,怪不得从进道观开始,这苏俨说话就不阴不阳的,开始他注意力都放在误以为康知灼是情敌份上,如今这一瞧,可不就是苏俨更难受吗? 好家伙,刚刚还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啊。 裴玄登时揽过康知灼的肩膀往边上走去,笑道:“我和康将军一见如故,若是阿笙还没成亲,这可是我最满意的大舅子人选。” 苏俨一个冷冷的眼神丢过去,牵着姜雨笙转身就走,还不忘丢个炸弹过来:“魏姑娘可不会喜欢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喜欢什么?”魏雪竹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苏俨回头:“有人喜欢你却不敢说,怂包。” 魏雪竹没想到苏俨说话这么直接,裴玄更是没想到好友会当众拆台,下意识看向魏雪竹,却见她脸颊微红,他的视线立马就转向一边,心里将苏俨暗戳戳骂了几十遍,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康知灼的视线落在苏俨和姜雨笙十指紧握的手上,将眼底的黯然收起,一路送姜雨笙等人离开道观。 “灼表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姜雨笙问道。 “这边住的也挺好的,回不回倒也不重要了。” “不回去,你的雄心壮志怎么办?你带出来的那些士兵怎么办?逃避不是办法,也没人取笑你的身世。”姜雨笙直直地看向康知灼,这样有能力的将领,难道就因为身世一直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到老吗? “我已经向皇上自请回扬州了,但还没得到皇上的首肯。” 苏俨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姜雨笙穿上,又缓缓地系着带子,末了才道:“平校尉是陈太后娘家关系盘根交错,皇上是不会放心将整个皇城司完全交给他。若是猜得不错,怕是没几日就会有旨意下来,让你去皇城司当差,和平校尉分权。” 康知灼神色有些清冷却又有着无奈,他最恨的就是勾心斗角,可身处庙堂,又如何躲得过? “若皇上是位明君,便值得我追随。” “是不是明君,你心里没有判断吗?”苏俨和康知灼的视线交汇,显然两人都清楚,烨帝不是明君。 从山上下来,姜雨笙和苏俨并肩走在前面,特意将独处的空间留给裴玄和魏雪竹。 可因为刚刚在院子里苏俨的话,裴玄此刻尴尬极了,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甚至走着走着,手脚都还能走出同一个方向来,差点把自己给绊倒了。 魏雪竹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裴将军很紧张?” “不不不,怎么会紧张。”裴玄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紧张。 姜雨笙回头,用嘴型对裴玄无声地道:“哥哥,加油。” 或许是来自妹妹的打气加油,或许是不想这样尴尬了,裴玄提着一口气,用极为快速的语调道:“听阿笙说你要找个夫君,你看下我合不合适?你放心,我不是闹着玩的,我是很认真的。” “什么?”他说的太快了,魏雪竹听得不是很清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裴玄鼓起的气瞬间又泻掉了:“没什么,我说虽然太阳快落山了,但这景色也不错。” 魏雪竹收住了脚步,看向裴玄:“裴将军是喜欢我?” “什……什么?”裴玄不妨对方这么直接,下意识就要否认,“怎么会,我怎么会喜欢你,你和阿笙是好友,你就是我的妹妹啊。” 魏雪竹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裴玄,不过一眼,后者败下阵来,挠挠脑袋:“好吧,我是喜欢你。” “所以你每日都让长随来给我送丰盛的早膳,日日叮嘱我多穿些别着凉了?下雨了还让长随在宫门口守着给我送伞?” 裴玄极为不好意思又很轻微的点点头。 “所以,你做的那些事,也是因为喜欢我?” 裴玄再次点点头。 “你是认真的吗?” 这次裴玄是极为严肃而又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索西想娶你,没关系,你就和皇上说早就和我定了终身。只要能避过索西,即便你不想嫁,我也会寻个不毁你名声的理由将这事给遮掩过去的。” 魏雪竹凝眉不语,似是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裴玄忙道:“你放心,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分欺瞒。即使真的嫁给我了,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碰你一下。”说到这裴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微微红,可神情却极为真挚。 “好。”魏雪竹笑着应了一声。 裴玄反倒被这一声给愣住了:“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好啊。”魏雪竹道,“毕竟你可是堂堂裴国公,虎贲军大将军,手握重兵的重臣,皇上跟前的红人,都城最玉树临风的男子,都城女子最想嫁的未婚男子。” “啊!”裴玄跳起来大叫了两声,连忙奔过去追上了姜雨笙,一把将她抱住,“阿笙,她说好,她说好!” 极为不满的苏俨一把将大舅子给拉开,脸色微沉:“裴将军,请自重。” 裴玄丢了个白眼给他,切了一声:“我抱自己妹妹还要经过你同意?” 正说着魏雪竹走了过来,看姜雨笙打趣的眼神,她不由问道:“上次你说有想法了,便是你哥哥?” “怎么样,满意吗?” 魏雪竹虽对裴玄没有姜雨笙对苏俨那种爱意,但平心而论,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想必父亲也会极为满意的。 下了山,裴玄就直接奔往裴瑞天的府邸,当即就拉着催他去魏府下聘礼,而且一定要将他所有的家底都告知魏老先生。 裴瑞天扶额:“眼看日头就要落山了,非得这时候去吗?再说了,你叔父我,可不是媒婆,做不来这媒婆的活啊。” “你就只管把我的身家都拿去便是,让魏老先生看到我的诚心。”裴玄催着裴瑞天出门,“现在就去,多一会都等不了。” 裴瑞天上门提亲的消息传到督主府时,姜雨笙刚沐浴好,坐在床榻边等着苏俨。 第585章 行路之难 第585章行路之难 苏俨出来时身上还沾着水汽,见她向自己伸出手,他一搭上她的手,反而一个旋身将她搂在了身前,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 “大人。”姜雨笙娇嗔一声,“哥哥去魏府提亲了。” “嗯。”苏俨低低应了一声,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又慢慢吻到了她的下巴,再是白皙的脖子,他唇下不由用了力,再挪开,白皙的脖子上绽放着一个个殷红的草莓。 他的呼吸逐渐重了起来,伸手就要去脱她的衣裳,圆润白皙的酥肩映入眼帘,却见她的肩膀处有个小疤,他神色有些迷离却又好奇:“这怎么有个疤?” 这疤,她穿到原主身上时就有了,怎么来的她也不知道,此刻被苏俨撩拨的也语气急促起来,摇头道:“不记得了。” 他低头,舌尖在疤痕上扫过,含糊不清道:“忘了便忘了,以后不再会有疤了。” 温热的触觉让她一声嘤咛从唇间溢出,浑身开始滚烫起来。 摇曳的烛火下,那小荷也跟着摇曳晃荡,看得人呼吸彻底乱了。 苏俨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 姜雨笙猛然间抓住他的衣襟,对他这突如而来的低头有些惊讶,却又带着他勇攀高峰,谱写婉转动听的曲子。 “夭夭。”他用沙哑又性感的声音一声声的在她耳畔喊着。 她被他用手捏着,死死地咬着唇,脸颊早就红了一片。她想坐起来,却才刚起身又跌回了床榻上,脑袋好像有点缺氧。 大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迷离间,她被他抱着抵在床沿边,她红着眼,哑着嗓子道:“还……还会疼吗?” 她的小手在他胸前推搡着,他忍着满头是汗,将她乱的头发拂到一旁:“夭夭乖,别让小苏俨走的太辛苦。” 她闭上眼,却不曾想是一场狂风暴雨。 苏俨凑到她耳边:“夭夭,别咬着唇,我再给你念个文章。” “噫吁嚱,危乎难哉!此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毁,神龙入源之艰辛,冲波逆折之回川。踽踽前行尚不得进,欲度愁攀援。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此道虽难,然神龙岂是池中物,一入桃花风雨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到最后,姜雨笙忍无可忍,一下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苏俨!” 苏俨连着眼底也在发红,低头去咬她的唇,似是在宽慰她:“岂有半途而废的仗,再忍忍。” 最后,终于云收雨散。 姜雨笙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任由苏俨亲自去打了热水给抱着一道沐浴,沐浴过程中也少不了到处点火,可她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让某只饿狼占尽了便宜。 洗好一沾床,姜雨笙就沉沉入睡,苏俨却将人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的唇。 她可真甜,让他上头了。 翌日,姜雨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浑身骨头都好像散架了一样。 因为苏俨身份特殊,晚上就寝,即便是茶花,姜雨笙也没让她守在外间,若是需要热水,茶花送进来也从不会多问一句。 “小姐。”茶花从外面进来,看到坐在床榻上惺忪着双眼的姜雨笙,再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全是殷红的草莓,惊呼一声,“小姐,这……这大人也太不知道疼惜你了。” 心里却腹议,果然如阿全说的,老太监一朝得了对食,都控制不住的吗? 姜雨笙双腿沉重如铅,这还有更不知道疼惜的呢,她眨眨眼;“日后你和春哥儿成婚你就知道了。” 冷不防被这么一说,茶花倒是先脸红了:“今日湛少爷回都城,奴婢想着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的,已经吩咐厨房备下他爱吃的菜式和糕点了。” 宋妙手虽然没有成亲,但还是有亲人健在,除夕那日姜雨笙入了督主府,就由东厂护卫护送他和姜湛回了老家。 “夫人。”门房在屋外躬身道,“有您的信。” 茶花拿进来,见是扬州寄来的,她拆开递给过去:“肯定是老夫人和两位舅夫人想小姐了。” 可姜雨笙脸上的笑意却在看完信后逐渐散去,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断指的庞芸,就知道她一朝得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庞芸自从成了颜贵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宫里的婢女拿着她的手令出去找人去办事,直接封了庞家在扬州和江宁府好几个铺子,但好在庞周卓等人提前得了姜雨笙快马加鞭的消息,虽然没有完全阻止庞芸,但至少也将损失减少了不少。 姜雨笙让茶花研磨,她想了几点应对之策,吩咐茶花把这信交给阿全,他自会安排送出。 她等了大半天却还不见姜湛来,让芍药去接一下,没想到说是马车在城门口被堵住了。 “酒楼现在还是每日都会安排人在城门口布粥吗?”见芍药颔首,姜雨笙起身,让茶花把披风拿过来,“那就去城门看看吧。” 此刻城门口正有一群难民围着程二娘,领头的人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手里拿着大锅铲指着她:“每日都是这么点东西,就不能来点肉,来点其他的吗?” 祁琼简直被这话给气笑了:“您若是想吃好点的,我们酒楼菜式很多,尽管去吃,但要能进城门,身上要有银子。” 那高大个难民一把将锅铲敲在大锅上,生生地将大锅砸出一个洞,锅里的粥哗啦流了出来,他指着祁琼:“你是在嫌弃我是个难民?嫌弃我身上没钱?” 祁琼被他这样子有点吓坏了,却又气不过他的无耻,道:“我不过说实话罢了。我们酒楼拿出这些也是要钱的,你不仅不感谢,还……啊!”眼看着那锅铲直接就要朝她头上砸下来,却眼前一黑,锅铲没落下来。 程二娘用手肘挡住了这突然砸下来的锅铲,她闷哼一声,却趁着对方一愣,直接抬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眉眼俱冷:“就知道伸手要饭吃的蛀虫,还有选择的权利?” 第586章 你怎么虚成这样了 第586章你怎么虚成这样了? 那难民虽高大,可这段时间都没吃好睡好,又是猝不及防之下被踢,如今看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女子踢倒在地,还被这样鄙视,当即就更气了。 他一下就站起来伸手抓住程二娘的胳膊,往前狠狠一拉:“臭娘们,我吃你们的粥那是给你们面子,给你们做门面。否则谁知道你们酒楼是什么东西?” 程二娘并不懂武功,胳膊又被对方扣住,却临危不乱道:“就算我们酒楼声名狼藉,就算我们酒楼把吃不完的酒菜都倒河里,也绝不喂你这种白眼狼。” 有些难民看不下去去,道:“是啊,这程掌柜每天都让人来布粥,实在大善人,不然我们哪能活到今天啊。” 那难民话才说完,脑袋上就被人拿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头上登时鲜血直流。 原来这高大个拉帮结派,在这难民群里还搞小团体,带着其他几个同样人高马大的难民从别人手里抢吃食衣物,欺压其他难命,弱小的难民也是有苦无处诉。 高大个掏出匕首抵在程二娘的脖子上,狠声道:“我知道你身上有银子,都拿出来,否则我这一刀下去,你可就没命了。” 冰凉的锋刃贴着脖子,程二娘扫了高大个一眼:“不过就是为了求财,值不值得赔上性命?” “没有财,再这么如狗一样的活着吗?别他娘的废话,拿钱!”高大个趁着城门口的士兵没注意到这里,想赶紧拿钱走人。 可他没想到程二娘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柔弱姑娘,丝毫不畏惧他不说,甚至颇有几分宁可被他杀也不会拿钱的势头。 高大个气急攻心失去理智,眼看着手里的匕首就要刺下去,一块石子打在了他手背上。 他吃痛松开了匕首,程二娘眼疾手快一个侧身避开,再转身踢了他一脚。 “二娘。”急急赶来的杨少英一把扶住踉跄着要倒地的程二娘,一脸关切,“可有受伤?” 程二娘摇头,稳了稳身子:“无碍。” 一个身穿枣红色护卫服的男子手里拿着长剑走过来,“唰”的一下,锋利的剑尖指着高大个:“都这样了还惹是生非,找死!” 那高大个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对方是不仅懂武功,还气势迫人,连忙磕头认错:“小的错了,还请大人原谅。” 不远处马车上的车帘掀开,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蹙眉看向这边:“四五,别伤着人了。” 四五收回长剑,还不忘再狠狠踢高大个一脚:“下次再敢欺负人,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杨少英向马车方向弯腰行礼:“下官见过肃王爷。” “杨大人无需多礼。”来人正是先帝唯一在世的弟弟,肃王爷,他去别院住了一段时日,今日回城正好遇到这事,“举手之劳而已,这位姑娘可有事?” 程二娘微微低垂着头回礼:“多谢王爷关心,民女无碍。” 肃王爷笑着点头,环绕一圈,脸色有些担忧:“这难民怎么有增无减?四五,进城后让马车改道去皇宫,本王也好久没和皇上下棋了。” “是。” “再让管家送些棉服吃食过来,这天冷,帐篷再搭几个,大人受得住,孩子哪受得住。” “是。” 车帘放下,聚集在一处的难民一阵欢呼纷纷散开,马车缓缓驶进了城门。 姜湛的马车跟在后面也要进城,他突然大喊一声:“停车,阿姐,师父,阿姐在那呢。” 宋妙手凑过去一看,只见姜雨笙冷着脸走到高大个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连蛀虫都不想当了,你还想当什么?” 高大个一见是个女的,脸上轻蔑之意顿显,大咧着要站起来,哪知才屈膝,膝盖就被姜雨笙再次狠狠地踢了一脚。 他直接跪倒在地,额间冷汗直冒,心下骇然,这个臭娘们怎么这么厉害? 姜雨笙环绕一圈,视线落在那口因为破洞粥都大半流出来的锅,让程二娘吩咐活计把这些都搬回酒楼。 她扬声道:“今日起,我们酒楼不会再在这里施粥,斗米恩升米仇,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们若是一直想当蛀虫,我拦不住,但我却不再当这冤大头。” 有个颤颤巍巍的大爷手拄着根树枝,道:“我等也不想当蛀虫,可村庄的地被山体滑坡淹了,如今都城又进不去,我们便是想进城找份活计也不行啊。” “别的地方就不能去吗?你们一心奔着都城来,不就是想在皇城脚下,即便没有伙计,让皇上看到你们的窘境,赈给你们的粮也多吗?” 姜雨笙有些失望摇摇头,“年前,程掌柜和你们说过,若是想有份活计的可以找她,只要你们并非大恶之人,身世清白,我们酒楼可以作保让你们进城去酒楼做活。” “可结果呢?你们看看,宁可每天窝在这里,到饭点了伸手要个饭,也没有一人找程掌柜要活干。你们还好意思说是想干活?” 一群人都被她说的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杨少英道:“对于你们的去处,皇上已经有定夺了,待元宵过后,就会将你们一并送到枣庄去。只要你们想,就可以在那继续扎根生活,若是不想,也可以到附近的村庄寻落脚之处,但活计朝廷并不负责。” 众人一听,都纷纷说服从朝廷安排,跟着去枣庄。 “阿姐!”姜湛从马车上下来,一下奔到姜雨笙跟前抱住她,“阿姐想我了没?” 一看到姜湛,姜雨笙脸上的清冷就散了下去,柔和的笑意浮了上来,弯腰捏着他的脸颊:“当然想你了。” 姜湛听到这话,圆圆的小脸上满是开心和满足,他牵着姜雨笙的手看向这些难民们,脆生生道:“我都知道要活得有价值,要有用,你们一个个比我大,怎么比我还不懂事?” “我阿姐想帮你们,偏偏你们自己不争气,又能怨谁。哎。”姜湛老成的摇摇头,逗得姜雨笙轻笑不已。 一行人回了督主府,正碰上苏俨回来,宋妙手一看到苏俨,皱眉道:“你怎么虚成这样了?” 第587章 最多一月…… 第587章最多一月…… 金晃比姜湛年长几岁,素日里在庄子上就是孩子王,几日不见姜湛也很是想念,当即就带着他到后院去玩了。 苏俨施施然地在梨花木椅上坐下,见宋妙手一直瞪着他,大有不把手伸出来不罢休的架势,他蹙眉:“我身子好着呢,无需把脉。” 宋妙手吹胡子瞪眼:“你忘了自己身上都是毒了?虽不会传给女娃娃,但我也得好好把一把,确认万无一失才是。” 这理由苏俨倒是能接受,手才刚伸出来就被宋妙手一把拉过去,凝神把脉着,神色却越来越严肃。 “夭夭,我有些饿了,你去拿些糕点。”苏俨柔声吩咐着。 姜雨笙却反倒在苏俨身边坐下:“大人别想把我支开,老先生您就直说吧,大人身子如何了?” 苏俨神色有些无奈,却别有深意地看宋妙手一眼。 在苏俨威胁的眼神下,宋妙手还是开口了:“别的问题倒是没有,但他身子浸润毒汁多年,每逢十五便会发病。虽然这两年经过老夫的调理,不是每月十五都会病发,但并未根治,切忌不可掉以轻心。” “因着身子的缘故,他所需的底气和肾气要比寻常人多。如今你们成亲,这臭小子怕是熬不住一直欺负你吧?为了他的身子,你们房事不可太过频繁,否则他身子底气和肾气不足,很容易毒发甚至是加剧。” 姜雨笙看向苏俨,眨眨眼,仿佛在问苏俨,老先生的话是真的吗? 苏俨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瞪了宋妙手一眼:“老先生杞人忧天了,我身子如何我清楚的很。” 宋妙手最讨厌别人不信他的话,就差伸手去揪苏俨的耳朵了:“你懂医还是我懂医?看看你现在,肾虚的样子,老夫都看不下去了。” 姜雨笙哭笑不得,这……苏俨的脸色明明很正常啊。 但她是见识过苏俨病发时的样子,而且他的血都能治愈鼠疫的毒,可想而知他血液里的毒得到什么程度了。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姜雨笙自然是要听宋妙手的,她握着苏俨的手,一脸诚恳:“大人,老先生总不会害你的,我们便听老先生的。” 宋妙手脸色好看了许多:“还是女娃娃懂事,会说话。” “那老先生觉得多少算合适?” “最多一月一次。” 苏俨的脸色顿时比那锅底还黑,一月一次?这老家伙是魔鬼吗?自己没有成亲,就一定要想法子阻碍别人尝甜头吗? 宋妙手又补充了一句:“他若是犯病了,一月一次都没有了,什么时候彻底把这病治好了,毒解了,什么时候敞开了身子来。” 一晚上,苏俨的脸色就没好过,下人们都胆战心惊的,莫非那只白猫又惹大人生气了? 入夜后苏俨见姜雨笙关切地看着自己,他一把将人搂在怀里,火热的唇就落了下去,可才吻了几下就被柔若无骨的小手挡住了。 “大人,节制。”姜雨笙捂着他的嘴,“再亲下去小苏俨肯定要抬头了。” 原本没啥的苏俨在听到这话后,深吸一口气,这该死的,说抬头就抬头?这么听话的吗? “不如我们就约定每月十六吧,你十五只要不犯病,十六就可以敞开了吃一次。” 姜雨笙见苏俨坐在那不说话,脸色阴沉,她贴过去环绕着他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想和大人白头到老,以后还要给大人生几个娃,可大人若是身子不好,又如何陪我到白头?” 苏俨的脸色因为她的话缓和了不少,挑着她的下巴:“老先生危言耸听了。” “不,老先生只会据实已告。你身上的毒,要怎么才能解?”姜雨笙之前一直没问这个问题,但两人如今既是夫妻一体了,她自然要问了。 苏俨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帘,再抬头看到姜雨笙灵动的双眸里倒映出他的神色,他淡淡道:“怕是要去西凉山才能解。” “西凉山?”姜雨笙有些意外,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你这毒是西隋圣教的人下的?真是找死!” 苏俨没说话。 “你放心,待都城这边事情了了,我陪你去趟西凉山,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陪着你一起闯。”她仰头亲吻着他的唇,“等你身子彻底好了,从日出到日落,从床榻上,到案几上,再到马车上,只要你体力行,我都由着你。” 她说这话时格外的温柔,脸颊又微微泛红,看得他实在是心痒难耐,一下就将她扑倒在床上,可怜兮兮地抱着姜雨笙:“夭夭,好难受。” 一向高高在上的活阎王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姜雨笙瞬间就心软了,任由着苏俨解开衣带,他在耳边悄声道:“我快一点,就没那么费体力了。” 迷离的姜雨笙思绪彻底被他带跑偏了,直到和他坦然相对才回过神来,见他一脸的苦闷和渴望,心再次软的一塌糊涂:“罢了,就从明日起执行吧。” “夭夭真好。”苏俨一口就吻在了白皙的脖子上,开始沿路而行。 “阿姐!”外面突然响起姜湛的声音,而且一声高过一声,大有姜雨笙不应,他就喊到天亮,喊到全督主府的人都听到的趋势。 “怎么了?”姜雨笙轻轻推开苏俨应了一声。 “师父让我来给姐夫送药,师父说姐夫肯定会耍赖,让他喝个清心汤。” 苏俨咬牙切齿:“回去让你师父喝,我不要。” “不行,姐夫不喝,我就在这不走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姜湛又这些小,怎么能让他一直在外面呆着呢。 姜雨笙起身穿好衣裳打开房门,从姜湛手里接过汤:“我看着大人喝,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姜湛却小腿一迈径直往里面走进来了:“我今日想和阿姐睡。” 苏俨一把拎起姜湛的衣领:“男女授受不亲,睡什么睡。” “那我也做太监,就能和阿姐睡了。”姜湛童言无忌,“师父说了,姐夫肯定会无耻的耍赖,那我比姐夫更无耻就好了。” 第588章 邬掌柜被抓 第588章邬掌柜被抓 离元宵还有几日,可这天原本休沐在家的百官却都天还没亮就进宫去了,原来是烨帝昨夜突然咯血,吓得太医院的人连夜诊治和熬药。 苏俨是半夜得了消息,急匆匆的就进宫去了,而姜雨笙一早也去了王皇后那,希望能查到点什么。 去凤羽宫要经过陈太后的宫殿,姜雨笙远远地看见有人跪在那,领路的小太监忙讨好道:“那裴姑娘已经跪了三日了,但太后娘娘一面也不见她。” 竟然是裴锦瑟,上次在鲁国公府见过后就没再见过,这一下她还真没认出来,不过十来日,就瘦成这样了? 前面传来婢女的惊呼声,原来是裴锦瑟昏倒在地,有宫女上前搀扶着。可没有陈太后的命令,谁也不敢把人领进去,只得架着她往宫门外走,把人送出去再说。 经过姜雨笙身边,半昏迷着的裴锦瑟突然睁开眼,朝她扑过来,被她侧身避开,头磕在了鹅卵石上,瞬间血流如注。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吗?”裴锦瑟顾不上疼,血流了满满一脸,看着格外的瘆人,她又哭又叫,“我真的知道错了,谭珍不是人,这日子没法过。” 姜雨笙自然知道谭珍心理扭曲,否则姜晴怎么会惨死?可这一切都是裴锦瑟咎由自取,她若是心软,后患无穷。 她冷冷地收回视线,径直往前走,半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裴锦瑟,任由宫女再次架着她离开。 王皇后昨夜也守了一晚上,今晨听得皇上暂时度过危险了,她才回了凤羽宫休憩。姜雨笙来时,她正准备去勤政殿。 “怕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姜雨笙直接开口,“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来了,我想问问皇后娘娘,皇上这段时间身子不是好了吗?怎么突然咯血了?” 王皇后摇头:“皇上已经大半个月没来过凤羽宫了,一直宿在霓裳殿,怕是要问颜贵妃才知道了。” 她凝眉思虑片刻后道,“我昨儿个在御花园见到过她,瞧她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风一吹就倒,还怎么伺候皇上?” 从王皇后这也问不出什么,姜雨笙只好打道回府。 而此刻勤政殿,文武百官们都屏息而跪,听得内廷太监说皇上已经无碍让众爱卿散去,留下孟尚书便是。众人虽担忧,但还是纷纷离去。 走出殿门,裴玄压低声音道:“我闻着满屋子的丹药味,会不会是这丹药有问题?” 苏俨目视前方,声音同样很轻:“还有一股血腥味。” “什么?”裴玄意外,“莫非是皇上还受了什么外伤?”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但现在烨帝对两人都起了戒备之心,自然也探查不出什么。 此刻勤政殿里,烨帝被贴身太监扶着坐起来,脸色青白,一双阴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吕胭芸:“这段时日,你都吃什么了?” 吕胭芸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以头触地,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臣……臣妾吃的和以往一样,并……并未异常。” 比丘道长道:“不可能,你这血入了丹药,皇上吃了却气急咯血,脉象急乱,脸色乌青,显然是有中毒之像。” 吕胭芸一听,更是惊呆了,忙连着磕头:“臣妾真的没特别吃什么,就……就是最近嘴馋,让婢女每日都去宫外的酒楼买了些吃食回来。可在吃之前,臣妾都让太医查过有没有毒的。” 孟尚书冷哼一声:“你以为所有的毒,都是银针就能直接甄别出来的?堂堂后宫贵妃,却留恋民间小食,既然这么想吃,就不如日日都待在外面,何必进宫?” 吕胭芸一听这话,连滚带爬的挪到烨帝床榻前,抓着黄色被子一角:“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比丘道长道:“当务之急是先要将她的血清干净了,再用新鲜的血入新的丹药,皇上服下,三日便可无碍。” 烨帝疲惫的闭上眼:“你把人带下去处理吧,我只要我的药能好。” “是。”比丘道长拉着吕胭芸离去。 孟尚书拱手道:“皇上,依老臣看,不过酒楼寻常食物并不会有毒,怕只怕是……” 烨帝颔首:“朕也是如此想的,没想到她终究还是对朕下手了。” “这毒也要不了人命,她大概就只是想皇上身子一直不好,可以再垂帘听政。” 烨帝倏然睁开眼睛,双眼迸发出瘆人的冷意和狠意:“她当朕还是当年那个瘸子吗?既然她要斗,那朕奉陪便是!孟爱卿,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已经在来都城的路上了。” “好,不可打草惊蛇,也不可掉以轻心。”烨帝喉间一阵腥甜,他压下去,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姜雨笙回府没多久,门房来报说是门外有个小二打扮的人急着找她,脸生的很,门房也不敢把人放进来。 茶花出去,片刻后脚步急促地回来:“小姐,邬掌柜的酒楼被查封了,邬掌柜被大理寺带走了。” 大理寺带走了?莫非是涉及到什么命案了? 姜雨笙又急匆匆赶往大理寺,杨少英还在宫里,大理寺的人将她拦在了外面,只说邬掌柜涉嫌谋害宫中贵人,一切要等查明了再做定论。 宫中贵人?难道和皇上的病有关? 看这样子是不会让姜雨笙进大理寺见邬掌柜了,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姜雨笙转身去了酒楼。 邬掌柜被抓时正是用膳高峰,不过一顿午膳时间,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东家。”程二娘正打算去找姜雨笙,却见她先来了,带着她上楼,道,“听回来的人说,是宫里的颜贵妃吃了邬掌柜酒楼的东西后就开始身子不适,险些一命呜呼。” 吕胭芸? 姜雨笙想起王皇后今日的话,脸色不好,身子虚弱是不假,何来一命呜呼之说? “我给老杨送了口信,他得了空应该就会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楼下传来杨少英的声音:“二娘!” 第589章 我这是给你脸! 第589章我这是给你脸! 杨少英显然是怕程二娘等心急了,几乎是一出宫就一路赶了过来,这大冷天的额间还冒着汗。 “县主也在?”杨少英顾不上寒暄了,“今日被抓的那位邬掌柜,是皇上下的旨意,而且太医诊断过了,颜贵妃确实是吃了拌饭才中毒的。” “真是笑话,这拌饭怎么可能有毒!”程二娘冷笑,“而且邬掌柜又不是第一日售卖这拌饭,况且这段时间他的卫生监督可都是微笑。” 姜雨笙唇角扬起一抹嘲弄:“对方的目标是我,邬掌柜不过是随意找的由头罢了。” 这吕胭芸可真是死性不改,她定然知道邬掌柜和姜雨笙的合作关系,直接对姜雨笙下手反倒会惹人非议,便绕了个弯,拿邬掌柜下手。 若是查到拌饭的酱料来自姜雨笙酒楼,能给她降罪这是最好的,即便不能,落了个差名声也很好。若是查不到,那邬掌柜很有可能被问罪,依照姜雨笙的性子,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吕胭芸那蠢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段了?莫非是裴锦瑟出的?可裴狗皮如今自顾不暇,若是给吕胭芸出主意,也用不着在陈太后殿前跪三日了。 吕胭芸这段时日都在宫里,能给她出这主意的,除了陈太后,姜雨笙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那现在怎么办?”程二娘有些担忧。 “掌柜的,城东的马掌柜找您。”小二在楼下喊了一声。 随即响起马掌柜那虚假的客套声:“程掌柜,近日可还好啊?” 程二娘探出头,见马掌柜那贼眉鼠眼,脑满肠肥的往头上看过来,眼里更是还有些猥琐,她忍着厌恶,也笑着客套:“托马掌柜的福,倒是不错。” 马掌柜自来熟地走了上来:“几日不见程掌柜,马某甚是想念啊。”他说话流里流气,走了上来,才发现还有别人在,一愣,拱手,“杨大人,姜东家也在啊?” 杨少英冷哼一声转身下了楼,姜雨笙却是挑眉:“马掌柜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就是想来和你们谈笔买卖。”马掌柜那眼神时不时就落在程二娘身上,而且还带着别有用心的审视,让人极不舒服。 程二娘脸上笑意渐淡:“马掌柜有事说事便是,正好今日东家也在,我也不必再转述传达意思了。” “是是是,二娘做事我也是放心的。”他直接从程掌柜跳到二娘了,“如今邬掌柜被抓进去了,他的酒楼势必会受影响。即使他被放出来,这酒楼还能不能开也不知道,毕竟谁愿意去被抓进去过的人店里吃东西呢?” “我知道邬掌柜和姜东家合作,但现在他进去吃牢饭了,东家也没了合作伙伴,这拌饭肯定会受影响的。我那酒楼也不算小,姜东家不妨考虑下和我酒楼合作?” “不考虑。”姜雨笙果断干脆的拒绝,“马掌柜若是来谈这笔生意的,慢走不送。” 马掌柜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姜东家,我这是给你机会!” “不需要。” “我这是给你颜面!” “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给我颜面。”姜雨笙语气嘲讽,“素日里你可是跟在邬掌柜身后转的,如今邬掌柜被陷害抓了进去,你不仅不想着如何相救,第一件事就是先过来将他的财路给抢走,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是,做生意就和打仗一样,谁狠谁才能赢。但在我姜雨笙心里,除了合作共赢,我更希望生意也能做出人情味。若是一味倾轧互咬,最后只会两败俱伤。合作才能实现更大的盈利。” 马掌柜“呸”了一声:“别把话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要把活都给姘头做吗?老邬能做你姘头,我也可以啊,反正我是男的也不吃亏,还……哎哟!” 他剩下的话都被吞了回去,直接被姜雨笙踹了一脚,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姜雨笙一步一步缓缓地从二楼走下来:“姘头?亏你编的出来。我们女子出来做生意,本就比你们男子辛苦的多,你们不仅不愿意承认我们做的比你们优秀比你们好,还非得用这些龌龊无耻的手段去想别人。女子就不能依靠自己闯出一条路,撑起一片天?” “你们男子做掌柜,做东家,可以去青楼谈生意,可以去对方家里签买卖,可是我们呢?只能选在人多,最热闹的地方,无数双眼睛盯着,能不能确保合同不作假是小事,但关键得先保证我们在谈的时候是清白的。” “女子怎么了?你母亲不是女子吗?没有女子,哪来的你?” 姜雨笙看马掌柜站起来,又一脚踢在了他胸口,“这一脚,是替二娘踢的。别口口声声喊着程掌柜,那双眼睛却好像是进了青楼一样的无耻下流。程掌柜是我们酒楼的掌柜,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 “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和眼神,下次再让我听到或者看到你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让你感受下什么是胸口碎大石!”姜雨笙收回脚,“我和邬掌柜合作,最看重的便是他的为人。商人重利是不假,但在利益面前,还得要有良心。” 马掌柜踉跄着站起来,捂着胸口逃了出去。 姜雨笙嗤笑一声:“就这货色,也好意思来谈合作?”她看程二娘投过来的感激神色,指指后院,“那木头估计有气了,你去看看。邬掌柜的事别急,我回去和大人商议下。” 程二娘颔首,掀开珠帘去了后院,就见那呆子坐在大树下生闷气,见她来了,闷闷道:“那臭东西走了?” 若不是身为朝廷大臣,他怕是第一次看到马掌柜那眼神就直接踹飞他了。 “走了。”程二娘在他身边坐下,“你不高兴?” “没有,高兴的很。”杨少英嘴硬,“这景色好,过来欣赏下景色。” “那你慢慢欣赏吧,我还有事做。”程二娘作势起来,见杨少英出手拦住她,又笑了一声坐下来,“有事说事,我不喜欢堵在心里。猜不着,也猜的累。” 第590章 怕不是个呆子吧 第590章怕不是个呆子吧? 杨少英看着二娘那张艳丽而又倔强的脸,叹息一声,摇摇头:“原本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现在没有了。” 程二娘道:“确定?” “嗯。”杨少英笑了,她一如当年那样倔强和坚强,自己不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情而动心的吗? 他环视一圈,见院子里无人,突然快速伸手握住程二娘的手,不过一瞬又收了回来:“老师知道你现在这样能干,也会为你骄傲的。” 程二娘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再抬头却依旧还是风风火火的模样:“邬掌柜的事,肯定是有人陷害的,你定要如实查证,还他一个清白。” 杨少英点头。 姜雨笙却是没回府,直接去了魏府,前几日魏雪竹就让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魏大学士请他们过去一聚。她到的时候裴玄和苏俨已经到了,两人估摸是直接从宫里过去的,身上还穿着官服。 苏俨一看到她就向她伸出手,将小手握在手心里哈了哈热气,皱眉:“这么冷的天出门怎么也不带个汤婆子?” “出门急,忘了。” 见她手还是冷的厉害,苏俨直接把她的手伸进了衣襟里,用胸膛去焐热,两人低声交谈还时不时笑几句。 裴玄看不下去了,让婢女送个汤婆子过来,直接拉开姜雨笙,把汤婆子往她怀里一塞:“他还能有这个暖?” 苏俨哼了一声,又拉过姜雨笙,将她的手连带着汤婆子一下捂在心口:“正好,我心口冷,顺道也捂捂热。” 裴玄:“……” 他竟然从不知道活阎王这般厚颜无耻! 姜雨笙探出头看,一脸无辜的看着裴玄:“哥哥,你不是说有话要和阿雪说吗?” 上次裴瑞天带着都城第一媒婆来魏府提亲,魏子昌对裴玄的家世和人品极为赞赏,加上魏雪竹也没意见,当即就欣然应下,让两家抓紧时间交换庚帖。 国公府虽然没有高堂,但有裴瑞天在,裴玄自然也不用操心这些,得知魏府答应后,更是有事没事就来魏府露个脸,还和魏大学士下下棋,谈论下古今大事,把未来岳父哄得眉开眼笑。 魏雪竹看裴玄没说话,微笑着道:“裴将军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裴玄耳垂微微发红,瞪了姜雨笙一眼,仿佛在说,这话我可说不出口。 苏俨将两人眼神交换尽收眼底,他呵笑一声:“裴将军怕是心怯的很,不敢吧?” 好家伙,说他怯弱? 裴玄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但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还是无法忍受被说怯懦,当即道:“有何不敢?敢问阿雪是哪里人士?” 魏雪竹有些意外,这问题问的……不是有点傻吗? 但她还是得体的回答:“都城人士。” “不,你不是都城人士。”裴玄看着魏雪竹有些惊讶的表情,他脸色已经涨的有些发红了,“你……你是我的心上人。” 万事开头难,但一旦开了头,发现也没那么难。 勇敢迈出第一步的裴玄快速开口:“阿雪,你的脸上有点东西。” 魏雪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来之前还照过镜子的啊,忙道:“什么东西?” “有点漂亮。” “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我害你什么了?” “害我这么喜欢你。” 魏雪竹的脸彻底红了起来,娇嗔地看了裴玄一眼,转身就往竹林里去了。 姜雨笙贴在苏俨的怀里,笑的几乎抬不起头来了,裴玄这呆子,真的是…… 看魏雪竹跑了,裴玄大惊失色,下意识看向姜雨笙:“阿雪她……她怎么跑了?” 姜雨笙笑的都岔气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给了你那么多情话,你好选不选,非选这最肉麻的两句,别说是阿雪了,我听得都有些臊啊。” 裴玄瞪着眼角:“那……那怎么办?” “还不快去追。” 裴玄追姜雨笙去了,这亭子里就只剩下姜雨笙和苏俨二人了,苏俨胸口热乎乎的,他凑到她耳边:“这么能说情话?怎么不见你说给我听?” 姜雨笙仰着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动着:“大人,你以后走路能不能看着点啊,都撞到我了。” “撞你哪了?” “撞我心上了。” 苏俨唇角微微勾,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姜雨笙又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大人,你会弹古筝吗?” “不会。” “那你为什么能拨动我的心弦。” 这小狐狸,可真能说话,小嘴真甜。 苏俨一低头,将她柔软的唇吻住,呢喃着:“真甜。” “咳咳!”守在不远处的茶花连忙咳嗽两声,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 没一会儿,就见魏子昌来了,还好茶花提前示警了,若是让老先生看到这一幕,怕是得念叨个不停了。 晚膳魏府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席面上魏大学士夫妇一直给裴玄夹菜,可见对这准女婿满意极了。裴玄则是来者不拒,不管岳父岳母夹什么,他一律欢快的吃下去。 席快散时,魏子昌放下竹筷,看了裴玄一眼,道:“前几日老夫上奏皇上,将阿雪和裴将军一事奏给了皇上,皇上倒是没其他话,索西怕是不敢再乱来了。” “这索西就是皮痒,讨打!”裴玄怒道,“脑子进沙了,敢打阿雪的主意。” 魏雪竹一直低垂着头,唇角却微勾。 苏俨呵了一声:“魏大学士学子遍布整个大奉,即便是在科勒沁的学子中间也颇有几分名气,若是能娶的魏姑娘为妃,他在大奉行事,岂不更方便了?” “痴人做梦!狼子野心!不知天高地厚!”魏子昌一声比一声怒。 “索西怕是不知道索中这个弟弟也在都城吧?”苏俨侧脸线条挺拔,他将面前的茶盏轻轻推了出去,“弟弟说没有夺位之心,可生意却越做越大,甚至口碑还好过哥哥,做哥哥的会信吗?” 裴玄一个哆嗦:“看你这笑,就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哥哥,你的脸怎么了?”姜雨笙有些惊讶,裴玄俊秀的脸上现在全是红点点,看着有些渗人。 第591章 殃及池鱼 第591章殃及池鱼 魏雪竹望过去,登时也有些惊讶道:“这……这脸怎么红成这样了?” 裴玄摸了自己脸一把,挥挥手:“无妨,就是吃了这个虾有些过敏罢了。” 魏子昌皱眉:“裴将军怎么不早说,老夫还给你夹了这么多虾。” 裴玄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姜雨笙却捂着唇笑道:“老丈人夹的菜,哥哥可不得都吃下。” 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魏雪竹羞红了脸,又有些担忧地看着裴玄,后者再三确认说只是红点绝无大碍,且一日时间就会消退后才放下心里,心里有些暖。 回去的路上,姜雨笙将邬掌柜一事和苏俨说了一嘴,末了道:“原本还在想要如何救邬掌柜,现在却有了办法。” 苏俨将她一缕长发绕在修长的手指上:“借刀杀人?” 姜雨笙娇笑一声:“大人怎么这么聪明。” “不聪明,怎么做小狐狸的男人。” 元宵那日,烨帝身子已经大好,上朝时脸色不仅红润,说话底气也十足,让人怀疑那天咯血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依照往年惯例,元宵这日,宫里会摆元宵宴,君臣同乐。 今年因为索西等科勒沁使团也在,为了向他彰显大奉的强盛国力和太平盛世,元宵宴格外的隆重。 索西在来参加宴会之前就听说了裴玄和魏雪竹的事,当即又怒又气,就差直接冲到烨帝面前,却被塔娜给拦住了。 “殿下,我昨日听驿站几个婢女聊天,说是五弟也在都城,还和裴将军见过面。” 索西的注意力都被这个转走了:“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正说着,一脸傲娇的裴玄出现在索西面前,看他的怒容,对他比了个小拇指:“二殿下,听闻你那弟弟也被邀请了,你怕是还不知道他已经来大奉多日了吧?我们可是早早的就把他视为座上宾了,在你还没来的时候。” 索西代表的是科勒沁,可索中却先于他被大奉视为座上宾,在他眼里看来,这就是捧着索中而故意踩低他了,更何况塔娜刚刚的话,也让他心里警铃大作,看来是真的是对这个弟弟低估了! 索中被宫女直接引到了烨帝下首坐着,位置比索西还好,和苏俨等重臣说话也都很是熟稔的状态,这让索西更是怒不可遏,他命阿元兹把索中带到面前,人还没站稳,他就先一掌劈了过去。 索中连连后退,捂着胸口一脸不解:“二哥!你这是何意?” “你还好意思喊我二哥?我看你早就把我给卖了,和那狗皇帝蛇鼠一窝,就等着对付我吧?” 索中瞪着眼睛连声喊冤枉:“二哥,我来大奉就是为了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对付二哥呢!皇上请我来也是为了谈生意!”看索中一脸的不信,他用科勒沁的方式发誓,“我很早就对二哥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对可汗之位感兴趣,现在也还是如此。” 可疑心很重的索西却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自然不会再对索中的话深信不疑,但面上却装出一副相信他的样子,拍了拍索中的肩膀:“记住你今日说的,否则到死都会被草原上的雄鹰咬,死无全尸。” 索中将眼里的黯然和受伤收起,对索西再次拍拍胸脯:“雄鹰替我作证,我索中绝无此意。” 烨帝举杯对众臣道:“前几日朕偶感风寒,又加上一时气急攻心,倒是让众爱卿担忧了。太医已经替朕看过,并无大碍。” “皇上龙体安康,实乃大奉之福。”众百官异口同声道。 “朕这一生病,倒是让母后跟着受累,这段时间让母后忧心了。”烨帝也向陈太后举杯,“为了让母后安享晚年,朕也得好好照顾身子。” 陈太后笑意不达眼底:“皇上能这么想,哀家也就放心了。” 烨帝又看向孟尚书,语气似是责怪:“孟爱卿,日后若是有什么急事要奏,你只管来勤政殿便是,可别又去扰了母后休息。” 话里话外,都是在压陈太后,各个都人精一样的百官哪里还听不出这话外之音,纷纷心里吐槽,这母子争权,殃及池鱼啊。 开宴,歌姬纷纷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百官们正欣赏着起劲,忽见索中开口了,单手放在胸膛:“皇上,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能相助。” “哦?何事?说来听听?”烨帝挥挥手,歌姬停了动作,乐声也小了下去。 “我这次来大奉,是寻求大奉的美食。前几日在一家酒楼吃了拌饭,惊为天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和那掌柜的谈了合作,准备请他去科勒沁也开个酒楼,可哪知第二日这掌柜就被抓了。” “哦?是这事。”烨帝颔首,“朕的爱妃吃了那酒楼的吃食便身子不适,朕怀疑这里面有问题,才让大理寺的人去把他拎来审问审问,杨爱卿。” 杨少英从案几上站起来回话:“微臣在。” “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回皇上,微臣彻查后发现邬掌柜是清白的,是有人在送给颜贵妃的食盒里放了巴豆和乌色草汁。” “大胆!”烨帝一脸震怒,“何人如此大胆?” “是个内廷太监,如今已经收押在了大理寺,但……”杨少英有些为难的往陈太后那看了一眼,“这太监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他只说是奉了上头的旨意。” 欲言又止的话,可众人却都知道,不就是说奉了陈太后的旨意吗? 陈太后眉眼俱冷,可还没开口就听得烨帝一掌拍在案几上,怒道:“好大的胆子,死到临头了还敢胡乱攀咬,诬陷当今太后?谁给他的狗胆?这等阉货留着作甚?传朕旨意,将这内廷太监当即拖出去,斩首示众!杀鸡儆猴,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挑拨朕和太后的母子情谊!” “是!” 烨帝似是缓和了下情绪:“既然邬掌柜是冤枉的,杨爱卿现在就命人去把人放了吧。能把酒楼开到科勒沁去,弘扬我大奉美食,彰显我大奉大国气派,也是件好事。” 第592章 杀鸡儆猴 第592章杀鸡儆猴 姜雨笙低头喝茶,掩去唇角的冷意。 依照她的计划,原本是想借用吕胭芸的手,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哪知道过了一天,苏俨就和她说了这事。原来果真是陈太后给吕胭芸出的主意,让她去酒楼买拌饭然后说吃出了问题,污蔑给酒楼。 一来吕胭芸可以用此计对付姜雨笙,二来,方便陈太后命人在这吃食里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药。 苏俨道:“烨帝纳吕胭芸为妃,是因为比丘正好要找人献血入药,献血的人不仅是要处子,还得必须心甘情愿,否则都会影响药性。所以就有了吕胭芸成颜贵妃这一事。” “所以什么狗屁按摩,小曲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要她的血做药引?吕胭芸为了做人上人,当然心甘情愿。”姜雨笙恍然大悟,“陈太后要对付皇上,就只要在吕胭芸身上下毒,她的血自然就跟着有毒了。” 苏俨颔首:“所以这件事也不用我们出手了,不如冷眼旁观,坐收渔翁之利,看皇上和太后如何斗法。” 烨帝早就猜到是陈太后动的手脚,既然吕胭芸吃的东西只有酒楼的吃食和寻常不一样,那他就假意上当,先把邬掌柜抓到大理寺再说。再借由别人的手,扯出所谓的内廷太监,既打压了陈太后的气焰,又从侧面警告她,她所做之事,他可都看在眼里。 这一计最关键的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合适的人提出,既不显得皇上刻意,又让陈太后当众无法辩驳,吃这个闷亏,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既不涉及政治却又有一定地位让人不能小看的索中。 这倒是可怜了一心想着扩展宏图商业版块的索中,却成了烨帝和陈太后斗法的棋子,还自作多情的以为烨帝请他进宫是商谈商业大计,被索西猜忌也顾不上了。 陈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她没想到这半路儿子竟然已经胆子肥到直接和她开战了,当即眯了眯眼睛,眸底含着警告:“皇上这一出杀鸡儆猴倒是用的不错。” “多谢母后夸奖。”烨帝一脸祥和的看向索中,“待邬掌柜回去了,五殿下便和他商议着后面的事。他若是真能弘扬美食,朕可不是还得封他个美食大使?” 众百官纷纷附和,大赞烨帝睿智英明。 “哀家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奉陪了,你们慢慢享用美食。”陈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离席,转身前别有深意的扫了烨帝一眼,“皇帝现在是翅膀硬了,有自己主意了。” 两人的位置本就远离下面的百官,说话又轻,别人自然也听不到,烨帝微微低垂着头,语气听起来有些恭敬,可神色却是满满的嘲弄:“这还多亏了母后教导有方,您不是打小就教育朕,出手要快准狠吗?” “这路想走稳怕是不容易,皇上可要好好走,千万别摔着了。” “朕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邬掌柜的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姜雨笙将眼底的嘲讽都一一掩盖去,却听得不远处的孟如菱惊呼一声:“她怎么来了?” 姜雨笙抬头,见盛装打扮的裴锦瑟出现在了宴会上,身后跟着同样面色惨白的吕胭芸。 裴锦瑟一脸焦急的环视着,最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林氏身上,大步走了过去,半跪下来:“夫人您好,我是谭珍的妻子。” 林氏之前在别的宴会上远远地见过裴锦瑟,但心里对她的所作所为极为鄙视,可她的修养和家教还是让她露出了得体的笑,颔首道:“请问有事吗?” “我想请夫人帮我问问您相公,我的丈夫明日是否直接到翰林院当值,官服什么时候能发?” 今日元宵,谭珍一早就将压箱底最好的衣裳穿在身上去了皇宫找翰林院黄学士,可对方一番考核后只让他回去等消息,而且当时看黄学士的神色,也并不见多欢喜。 谭珍回去了一直放心不下,逼着裴锦瑟想办法进了宫,参加了这宴会来找黄学士或是他的夫人问个清楚。 林氏微微蹙眉:“我一向不管我夫君在朝堂上的事,他可对你夫君说结果了吗?” 裴锦瑟道:“当时学士大人有事急着先走了,并未告知如何。” 林氏却在心里“呸”了一声,这裴锦瑟还真不知悔改,事到如今还撒谎。今日她和夫君一道进宫,马车上还听夫君提起过这个谭珍,说他不过半吊子水却摆出一副天上地下唯他最厉害的样子,最关键的是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心里想的没有百姓,如何能为官? 林氏道:“那便让你夫君再等等,三日内总会有是否录用消息的。” “是否录用消息?”裴锦瑟皱眉,“怎么是录用?不应该是告知是什么官职吗?就我家夫君那样的,怎么也的是个侍讲吧?” 她是不喜欢谭珍,甚至是厌恶至极,可如今两人既是夫妻一体,谭珍好自然也是她好,她在众人面前也是有些颜面的。 林氏脸上的笑散了下去,“谭夫人,你这话说的好笑,谁不是经过层层考核合格了才被录用呢?你夫君不过就是个秀才,又不是状元,凭什么就能直接当职?” 裴锦瑟一听登时急了:“皇后娘娘说了,只要谭珍娶了我,他就可以入职翰林院!” “皇后娘娘说的是给个机会,但能不能录用,得看谭珍自己的能力!”林氏语气严肃起来了,“他什么能力你不知道吗?实话告诉你吧,今日他就直接被剔除了,这水平和品性,别说我是夫君了,怕是白鹿书院的宗院长也要将他踢了。” 不能当值,依照谭珍那尿性,她回去还不得被打个半死? 裴锦瑟登时跪下来:“夫人,您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就帮我这一次,让我夫君进翰林院当值吧,哪怕是最低的职位也无妨,只要让他进。” 林氏帮避开她,急急站了起来:“我不吃你这一套,况且我夫君的事,我又怎么能左右?你赶紧起来!” 第593章 活该! 第593章活该! 裴锦瑟道:“听闻黄学士和夫人琴瑟和鸣,你若是肯说几句,学士定然会听您的。” “我从不左右我夫君的想法,裴姑娘,恕我爱莫能助。” “所以,夫人是不打算帮我了,是吗?”裴锦瑟语气隐含警告,“夫人对学士的名声和清白也不顾了?” “我夫君行的正坐得直,清白自有人评判。”话不投机半句多,林氏不愿再和她多废话。 裴锦瑟颤抖着食指指着林氏,突然惊呼一声直接倒地,蜷缩着身子,一脸痛苦。 “你……你怎么了?”林氏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想闹出什么事来,凑过去,“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去请个太医?” 哪知道裴锦瑟突然从怀里抽出把匕首,往自己脖子上轻轻一割,又将匕首塞到了她手心里,随即大喊:“夫人饶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氏有些发蒙,回过神来见不少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她手里还拿着匕首,连忙往地上一扔:“裴姑娘,你这是何意?” 裴锦瑟捂着脸,不甘,羞愤充斥着脸颊:“夫人,这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受害者,您又何必如此为难我呢?” “怎么回事?”韦氏走过来,看裴锦瑟就没好脸色,“你怎么在这里?又搞什么幺蛾子?” 裴锦瑟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对这个避而不谈,只看着林氏:“夫人,那一夜是黄学士强迫我留下的,我……我也是被逼无奈。他说只要我从了他,我夫君的事,一定会没问题的。可现在,我夫君不仅不能入翰林院,你们竟然还……还翻脸不认人!” 林氏脸色大变:“你莫信口雌黄!” 裴锦瑟闭上眼,眼角有泪滑落,看着可不就是受尽委屈的样子,她哽咽着道:“你们如今不过就是见我没了仰仗,就如此欺负我。” 林氏素日端庄贤惠,哪见过这样泼皮无赖啊,当即被她这话给气得光顾着生气了,哪还知道反驳。 “怎么回事?”裴玄大步往这边走来,见裴锦瑟在这,剑眉蹙着,“你怎么来了?” “哥哥!”裴锦瑟一脸哀恸,又畏缩着脖子,喏喏地改口,“裴……裴大将军。” “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裴玄想上前扶她,想了想还是作罢。 韦氏和林氏也算是手帕交,见好友都被气蒙了,她喝声道:“裴锦瑟,你无端向黄学士泼脏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是,是我无耻,是我向黄学士泼脏水!”裴锦瑟站起来,“活该我被侮辱了也不能有半句反抗,活该我被欺负!我就该去死!” 说完她真的就一头撞向身边的案几,速度太快,身边的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那尖锐的桌角直接将她的额头撞出了一个血窟窿,看得人瘆得慌。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甚至索西等人也都往这边看过来,烨帝让贴身太监来问是怎么回事,原本和魏子昌在喝酒谈心的黄学士走过来,一听这事,气得胡子都在哆嗦:“你……好你个不知羞的人啊。” 若是以前沽名钓誉的杜学士,或许大家还有几分相信,可后来杜学士调任离开都城,现在的黄学士却是个一心只扑在翰林院上的文人,说他玷污了裴锦瑟,其他人倒是不信。 可即便不信,这对文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侮辱了,黄学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在今日之前,老夫何时见过你?” 裴锦瑟连忙点头:“是是是,学士您没见过我,是我记错了。” 她明明是在认错,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反倒像是她在替黄学士掩盖一二。 生怕搅不乱这浑水的朱氏扯着嗓子喊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偏生有人就是道貌岸然,人面兽心。我瞧这裴姑娘也挺可怜的,若不是真受委屈了,何至于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裴锦瑟悄悄地往黄学士和林氏那看了一眼,见两人都瞪着她,又忙缩了缩身子:“不不不,刚刚是我胡说八道,黄学士不曾对我做过什么,那日……没有,没有那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家伙,这欲盖弥彰的话,反倒是将黄学士落入了更尴尬的境地。林氏更是被气得直接要晕过去,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下贱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吗? “裴将军,裴姑娘也是你妹妹,你就忍心看着她被人欺负到这地步吗?”朱氏扫了不远处站着的姜雨笙一眼,“一个妹妹风光大嫁,一个妹妹却置之不理,这裴将军也太偏心了吧?” 裴锦瑟凭着一张嘴颠倒黑白,可黄学士却没办法自证清白,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诛心,气得口不择言:“莫非你是要我以死证明清白吗?” “不不不,我怎么敢。那日您说只要从了您,就给我夫君安排入翰林院。如今这话可算数?” “裴狗皮,当初是粘着我家大人,如今又粘黄学士了?”姜雨笙看不下去了,若是换做别人她懒得搭理,可黄学士和魏子昌一样,是万千学士心里的夫子楷模,若是让他平白被冤枉,岂不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裴锦瑟一看到姜雨笙,就露出一副惊恐至极的神色,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姐姐我错了,你不要打我。” 姜雨笙低声吩咐芍药几句,后者颔首上前,连着几下点了裴锦瑟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你……你要干什么?”裴锦瑟瞪圆了眼睛大喊。 芍药一番搜身,将她身上的那些香囊全部都搜出来了,丢在地上,这次比上次还多,竟然有二十多个。 姜雨笙让宫女把这些香囊都扫走,浓郁的香气一没有,裴锦瑟身上的臭味就分外明显。 离她最近的韦氏捂着口鼻道:“上次在国公府她身上就是这臭味,今日反倒更臭了。” 芍药忍着臭味在她身上搜着,摸到胯骨的时候,愣住了,随即道:“小姐,她身上有贞洁锁。” 第594章 都是一家人 第594章都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贞洁锁,众女眷都只是从话本子上听过,有些偏僻的山庄,丈夫出去赚钱养家,担心妻子在家不守妇道,便会给妻子打造一件独有的铁片亵裤,再配上贞洁锁,来确保妻子不会红杏出墙。 可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出现在天子脚下,莫非这裴锦瑟出墙成瘾? “来人,把她带下去,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身上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贞洁锁。”王皇后一声令下,希姑姑带着两个老嬷嬷就上前押着裴锦瑟下去。 没一会儿,希姑姑再回来时,手里果然拿着一件铁片质的亵裤,上面还有被刀剑砍断的锁。 裴锦瑟被狠狠地丢到地上,姜雨笙一脸的冷意:“我倒是想知道,你穿着这玩意,黄学士是怎么玷污你的?莫非他手上有锁?” 原本众人就不太相信黄学士会做这事,不过就是没有证据,如今这东西一出来,不就证明他的清白了吗? 裴锦瑟脸色惨白,众目睽睽之下被揪出这贞洁锁,她早就无地自容了,再被姜雨笙这样直白的怒怼,她现在手上若是有刀,恨不得一刀捅死姜雨笙。 王皇后冷眼看着她:“本宫早就和你说过,是可以给个举荐机会,本宫何时说了肯定会让谭珍进翰林院的?后宫不得干政,你当本宫是个蠢的吗?” 林氏好不容易将情绪稳定下来,对裴锦瑟可谓是厌恶到了骨子里,她自认待人一向和睦有礼,今日却受了这么个冤屈。 她指着裴锦瑟怒斥道;“我瞧着你脖子上长的这东西留着也没有,不如从脖子这就开始切了吧。再请裴将军拿回裴家放祠堂里好好问问,这裴家祖先到底是惹谁了,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无耻货色。” 裴玄眼色也很冷,亦很失望,他没想到裴锦瑟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若说她对付姜雨笙,是因为苏俨,可黄学士夫妇和她又有什么仇恨,她要用这样卑鄙的方法? 内廷太监将这边的事上奏给了皇上,不过一会就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传皇上口谕,裴锦瑟心计狠毒,心胸狭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朕亦厌恶。即刻起,裴锦瑟不得踏入宫门半步,其夫谭珍亦不得入朝为官,取消秀才功名。” 吕胭芸一看这架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生怕裴锦瑟求着要她帮忙,而她却碍于有把柄在不得不帮她。 裴锦瑟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已经有几个太监要上前来将她拖走,她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在地上撒泼打滚。 裴玄实在看不下去,她如此作为简直丢尽了裴家的脸,隔空点了她的穴道,让太监将她拖了出去。 索西一脸嘲讽地看着裴玄:“裴将军,你这妹妹还真是特别啊。大奉有句古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怕是平日里裴将军做多了这样的事,她才有样学样吧。” 裴玄本就因这事一肚子火,见索西还在不停的火上加油,当即出掌就要打,刚抬起的手被苏俨给扣下了。 后者对他摇头,这索西就是为了激怒他,万万不可中计。 魏雪竹上前道:“看样子二殿下对我们大奉的古话倒是了解的不少,但还有句话却不知道二殿下听过没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索西震怒,却见裴玄一下就挡在魏雪竹面前,大有你敢说一句重话我就扭断你脑袋的意思,他自认不是裴玄的对手,只等狠狠地瞪了魏雪竹一眼,悻悻转身。 裴玄有些感激地看着魏雪竹:“刚刚谢谢你了。” 魏雪竹抿着唇眨眨眼,过了会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走。 一……一家人? 裴玄反应过来后几乎是欣喜若狂的表情,一把抓住姜雨笙的手:“阿雪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啊!” 苏俨将他的手弹开,将姜雨笙的手握在手心里,哼了一声:“你弄疼夭夭了!” 裴玄丝毫不在意苏俨的态度,因为欣喜过度,甚至还扭起来身子,滑着步伐绕着苏俨转,边转边哼起了小曲:“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圆啊圆……” 苏俨:“……” 这怕不是个疯子吧? 裴锦瑟被直接丢到了宫门口,早就候在那等着的谭珍忙上前,看她这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没问出个什么。 他大怒,抬脚就往她心口狠狠地踩了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谭珍朝她吐了口痰,也没扶她起来,转身就走。 没一会儿碰到了同是书院的张大,可哪知前几日还巴结讨好他的人,现在却是满脸的厌恶,这让谭珍如何受得住。 “喂,喂!我喊你呢。”谭珍冲到张大面前拦住他,“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张大收回手,一脸嫌弃的甩了甩被谭珍碰过的衣袖:“人叫,我自然是听得到,可狗叫我,我可听不到。” “你说什么?”谭珍伸手就去揪他的衣领但被他避开。 张大“呸”了一声:“你那不知羞耻的妻子在元宵宴上污蔑黄学士,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皇上下了口谕,别说日后你妻子再不能进皇宫,就是你,也取消了秀才的功名,这辈子都不能入朝为官!” “你说什么?”谭珍彻底愤怒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随便找个今日参加这元宵宴的人问问就知道了。” 谭珍重新回到了宫门口,看到有官员出来就问,结果都是这样的答案,可想而知这都是事实。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谭珍掉头就回家,在半路上追上了也回家的裴锦瑟,二话不说直接拖着她就往家里走,根本不顾她的哭喊。等到家时,裴锦瑟的外袍都没了,身上全是乌青淤痕。 谭珍将她一把丢到院子里,院门都还没关上,举起拳头就对着裴锦瑟狠狠地打,直到将她打的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李氏一进门就看到这画面,当即道:“这贱人又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第595章 惨死 第595章惨死 谭珍将事情一说,李氏气得拿起旁边的大石头就砸了下去,听得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裴锦瑟闷哼的声音,随即一阵抽搐,人就彻底晕过去了。 李氏还觉得不解恨:“儿,你在这看着,我去买点东西回来。不好好将她惩治一番,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谭珍并不知道李氏买什么去了,他又怒又气,进屋子拿了坛酒,仰头一饮而尽,犹觉得不过瘾,两坛三坛继续喝。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李氏还没回来,谭珍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起身踉跄着身子还要进屋去拿酒,却被脚下的圆滚木槌一绊。 他整个人都往前冲,谁也没想到地上还有个铁锹,他这角度跌下去,胸口直接就戳在了铁锹上,酒彻底醒了。 痛得几乎昏过去,谭珍费力地翻个身,哆嗦着手把铁锹从胸口处拔下,疼痛难忍之间他看到原本昏迷不醒的裴锦瑟站了起来,他提着气道:“还……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裴锦瑟忍痛走了过去,弯腰拿过他手里的铁锹,定定地看着谭珍一会,突然高高举起铁锹,对着他的脖子就狠狠地铲了下去! 可怜刚刚还嚣张跋扈的谭珍,此刻头和身子只靠着半个脖子连接着,血瞬间喷了出来,他身子抽搐着,死死地瞪着裴锦瑟,没一会儿抽搐的四肢就没了动作。 李氏手里捧着一个坛子快步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谭珍。 李氏大惊失色,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手里的坛子落了地,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手带脚的爬到谭珍身边,伸手去摸那已经血都流干了的脖子:“珍……珍哥儿?” 可是谭珍早就死透了,哪里还能回应李氏的呼唤。 “珍哥儿!珍哥儿!”李氏撕心裂肺的惨叫着,手心里全是血,她将自己衣袍脱下,裹住谭珍的脖子,“你放心,娘这就去找大夫,别怕啊,肯定能治好你的。” 那件素色的夹袄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李氏手都在颤抖,忍着剧痛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手里拿着铁锹的裴锦瑟。 李氏看看她,再看看她手里的工具,喝道:“是你!是你杀了珍哥儿!” 裴锦瑟此刻仿佛是地狱里来的恶鬼,她一扬手,手里的铁锹就冲着李氏的脸狠狠一拍,将她拍倒在地,紧跟着就一铁锹铲在了她的脸颊上,半张脸都没了,颧骨都露了出来。 “啊!”李氏惨叫一声。 裴锦瑟脸上带着笑意:“怎么样,疼吗?”她看到李氏拿回来的坛子,捡起来打开盖子,竟发现里面是还热乎的铁箔。 这个恶毒的老妇,肯定是想要用这个铁箔封住她,让她做个“石女”! 裴锦瑟找来绳子,将李氏手脚都绑住,眼底迸发出嗜血的光芒:“你这么喜欢这些东西,那就让我好好来帮你吧。” 她神色认真专注,就好像在描绘一幅丹青,动作轻柔而缓慢,听得李氏的惨叫声,她轻笑着,食指抵在唇上:“嘘,你若是再喊,我就把你嘴巴也封起来。” 李氏顿时噤声,脸上一片痛楚,四肢忍不住的颤抖。 夜色笼罩着整个院子,院子里那棵两人粗的大树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仿佛是被院子里这骇人的情景给吓到。 翌日一早,天色阴沉,小雨飘着,没一会儿又开始雨夹雪了。 “小姐。”茶花撑着油纸伞从外面走进来,“昨夜大火的人家查清楚了,是谭珍的家。” “谭珍?”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可有伤亡?” “谭珍母子都死了。”茶花想到那个画面,还是觉得瘆得慌,“多亏了三更天下起了雨,才将这大火浇灭,谭珍母子的尸体才不至于被烧成灰。那谭珍的脖子就只剩半根骨头连着,那李氏更是……” 茶花说不下去了,随后进来的芍药倒是显得镇定的多,接着她的话道:“李氏被人用铁箔堵住了,成了石女,然后半张脸都削没了,从院子里抬出来的时候,手脚都被折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 “裴狗皮呢?” “毫无踪迹。” 显然这李氏母子的死和裴锦瑟脱不了干系,姜雨笙道:“这是两条人命,沈大人自然会在衙门里立案。” “阿姐,阿姐!”姜湛迈着小腿从院子里跑过来,身后跟着他的长随,连声喊着让他慢些。 “啊!”姜湛上阶梯时地上滑,他还是重重地摔了一跤,但他拍拍衣摆迅速站了起来,冲到屋子里:“阿姐,外面来了两个客人,说是扬州来的。” 扬州来的? 姜雨笙连忙起身往外走:“没说是谁?” 姜湛跟着姜雨笙身后,他跑到府门口时候见姜雨笙已经将两位客人迎了进来。 “湛哥儿,喊舅舅舅母。” 来人竟是庞周卓和肖氏! “舅舅舅母!”姜湛啥也没问,直接甜甜地喊了两声。 长的可爱又嘴甜的孩子谁不喜欢? 庞周卓当即弯腰一把抱起姜湛,对姜雨笙道:“这就是你上次提起的孩子吧?比我想的还要可爱。” 尽管才第一面,姜湛也喜欢极了这位下巴有着络腮胡子的舅舅,抱着庞周卓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舅舅也很可爱。” 姜雨笙怎么也想没到庞周卓夫妇会来都城,让芍药吩咐下去收拾间上好的客房出来,又命人去准备午膳。 一进屋子,庞周卓就道:“他娘的,这一进都城就下雪,这运气还真好。” “舅舅,他娘的是什么意思啊?”姜湛仰着头,一脸的求知欲。 肖氏瞪了庞周卓一眼:“说话注意点分寸,别把孩子带坏了。” 庞周卓哈哈大笑,用胡子去扎姜湛,逗得他咯咯大笑,自然也忘了要问的这个问题了。 肖氏打量了姜雨笙一圈,对她脸色红润,身子丰腴了些很是满意,握着她的手:“看来苏大人把你养的不错。” “夭夭。”苏俨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东西收拾好了吗?去别院,今日可是十六啊。” 第596章 怕别人听见啊 第596章怕别人听见啊 院子里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苏俨修长的手落在珠帘上,掀开一角露出那坚毅的下巴:“去别院就没姜湛这小毛头烦人,你……” 苏俨后面的话都随着他踏进屋子而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屋子里这么多人,而屋子里的人也都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就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姜雨笙“噗嗤”一声,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唇下笑了好一会儿。 庞周卓夫妇忙起身向苏俨行礼,才弯腰手就被苏俨扶住,示意他不必如此。 反倒是苏俨后退一步,向庞周卓深深地行了个礼:“苏俨见过舅舅,舅母。” 虽然一家人了,可庞周卓看到苏俨还是有些发怵,连忙挥挥手:“大人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姜湛小手叉腰,仰头看着苏俨:“姐夫,你说谁是小毛头?谁烦人?” 他气呼呼的样子,腮帮子鼓着,实在是可爱的很。 肖氏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知道小毛头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师父总说姐夫是大毛头,做事毛毛躁躁的,烦人的很。” 苏俨:“……” 庞周卓看苏俨脸色不好,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嘘,你师父肯定是开玩笑的。”可他眼底却笑意满满,苏俨看似脸色不好,可实际上却并未有丝毫责怪之意。 用午膳间,才听得庞周卓将来都城的缘由说了出来。 庞乾离开家后,都城的生意原本都是掌柜的写了书信到扬州来询问东家做主,可这时间太长了,经常等到庞周卓回复时,掌柜这边已经错失良机。 当初让庞乾来都城,便是本着要把生意做到都城的计划,庞周卓兄弟俩一合计,就让他来都城接管原本的生意,再根据都城的情况看看是否能开新铺子。 肖氏道:“母亲说不能和你一道过年,就和你一道过元宵,好歹也都是一家人齐团圆。” “所以过了年,我们年初二那日就出发了,一路水路坐到了枣庄,再换马车到了都城,结果还是晚了。我和你舅舅先去的侯府,在侯府门口见到了姜志明,还没开口说话呢,他就要轰我们走。” 庞周卓微微皱眉:“他骂的难听,但舅舅却听明白了,那狗杂碎,说的可是真的?” “应该是吧。” “小姐,裴将军来了。”门房刚通报完,就见风风火火的裴玄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他打量了下饭桌上的庞周卓一眼,随即拱手:“裴玄见过舅舅,见过舅母。” 苏俨谴了阿全去裴府找他,裴玄得了口信连忙往这边赶。 庞周卓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外甥既是欢喜又是惊讶,还没想到怎么说,就见苏俨倒了满满三杯酒过去:“扬州风俗,外甥头次见舅舅,得先喝三杯酒再说。” 庞周卓有些尴尬,这扬州什么时候有这风俗了?可见苏俨的神色,他哪里敢反驳活阎王的话,当即只讪笑着。 裴玄二话不说仰头就喝,又在庞周卓身边坐下,舅舅长舅舅短的,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就熟稔的好像做了十几年的甥舅一般。 庞周卓既然是打算在都城长住,自然是要寻处院子的。他嫌丝绸铺的院子太小,不够他每天起来舞刀弄枪的,让裴玄带着他看院子去了。 裴玄道:“院子不急,我慢慢替舅舅找。这几日舅舅就先住国公府去,让我好好孝敬舅舅。” 在热情似火的大外甥和冷淡如冰的活阎王之间,庞周卓自然是选择了裴玄,带着肖氏去了国公府。 这人一走,督主府又冷清了下来,姜雨笙坐在明烛下翻着书,眼睛却是落在不远处正襟危坐的苏俨。 她起身假意把手里的书掉地上,“哎呀”一声:“这书怎么掉了呢,还砸我脚背上了,有点疼呢。” 苏俨坐在那一动不动。 姜雨笙“哼”了一声:“大人这装模作样看书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首诗,恰当的很。” 苏俨克制着没望过来,听得她道:“笑将红袖遮银烛,不放才郎夜看书。相偎相抱取欢娱,止不过赶应举,及第待何如。整首诗就一句话,看什么书嘛,上床耍子。” 苏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坐在那不动。 姜雨笙缓缓走向床榻:“怕是再过几个时辰就过子时了,过了子时,可就不是十六了。”话音刚落,她就被人从后面环抱住。 “大人不看书了?”姜雨笙扭了扭身子,推了下他,“继续看呗,大人可以考个状元去。” “书没你好看。”苏俨一下吻在她的脖子上,声音似是有些委屈,“今日可是十六呢。” 盼了多少日,盼来了十六,结果,泡汤了。 姜雨笙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坐下,弯腰和他平视:“你原本是想去别院温泉的。” 苏俨颔首:“那边没人,你叫了,也没人听见。” 姜雨笙登时红了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别瞎说,我可没叫。” 苏俨含笑点头:“对,我是怕我忍不住叫。” “今日让你失望了,给你个补偿吗?” 苏俨一把扣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唇贴在她的耳垂上:“什么补偿?” 帷帐放了下去,摇晃的烛火间,透过帷帐依稀可见两人身姿。 姜雨笙将脸埋在绣枕下,感觉到那只修长的手在她背上弹跳着,她闷闷的声音从绣枕下传来:“大人,不如我给大人讲个故事?” “南山风景秀丽,但偏时运不济,久逢干旱。一日来了个年轻秀才,他查看一番后道,这南山实乃宝地,蕴含深泉,若是凿口井,可解干旱之苦。可这地处偏僻,秀才又不曾凿过井,该如何是好?” “好在秀才饱读诗书,一番学习后找到了凿井之法。那日夜色正好,秀才趁着四下无人,鼓足了劲拎起锄头凿。功夫不负有心人,埋头苦干的秀才终于凿到了井水。清甜的井水从山里冒了出来,秀才既是欣慰又是骄傲,不由想起两句诗。” 姜雨笙微微侧着头:“大人可知道是什么诗吗?” 第597章 亲家会面啊 第597章亲家会面啊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不经一番苦钻研,哪得清泉甜入口?” 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肩膀处,将她凌乱的秀发轻轻撩到一旁:“还是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姜雨笙累得不想说话:“偏得桃花流水渡,且骑凤背上青天。” 苏俨的眸底再次燃起了火苗,帷帐轻轻飘动着,红木大床也跟着微微晃动。 “大人!”姜雨笙有些恼羞成怒。 “我的错。”苏俨低低的求饶声,“再坚持一下。” “大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给你咬,别气。” 茶花原本想来问问姜雨笙,见她晚膳吃的少,是否要厨房送份燕窝过来。 哪知道走到门口,听得屋子里竟然还有小姐嘤嘤的哭泣声,她心下大骇,下意识就要推门而入。 在关键时刻,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苏大人也在里面,小姐定然不会有危险,只是……小姐怎么还哭了呢? 翌日一早,茶花来伺候姜雨笙洗漱,见她神色红润气色不错,丝毫看不出昨夜哭过的痕迹,倒是声音有些沙哑,她想了想还是不问了。 姜雨笙用过早膳打算去国公府,贴心的苏俨留了便条,说是裴玄一早就谴人来报,今日庞周卓夫妇不在国公府,是在丝绸铺,让她别跑落空了。 “小姐,邬掌柜送来的燕窝和人参放哪?”芍药拎着好几盒子的上等食材和药材进来,“邬掌柜说过几日就跟着索中去科勒沁了。” “什么?他亲自去?不是和他说过派个人去便是了吗?”姜雨笙有些意外,连忙起身往外,“去邬掌柜酒楼。” 马车很快就到了邬掌柜的酒楼,邬掌柜虽然被抓,但这酒楼的口碑一直很好,加上昨日杨少英亲自陪着他回了酒楼,当面向百姓们解释了误会缘由,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小二将姜雨笙引到楼上,一推门进去,姜雨笙就开门见山道:“邬掌柜,这次你不能跟着索中一起去科勒沁。” 邬掌柜正在算账,听得这话忙放下手中毛笔,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姜东家请坐。” 他亲自给她倒了盏热茶才道,“索中邀我去科勒沁开酒楼,弘扬这大奉美食实乃好事,况且这事我也不放心别人去办,早就听说科勒沁风光不错,就当是去游历了。” 姜雨笙神色有些凝重:“邬掌柜,听我一句劝,不要去科勒沁。你若想去,过了这两年再去便是。” 依照她前世的记忆,就在这一年,科勒沁可汗会病逝,几位殿下会进入激烈化的夺权之争。 别说做生意了,处于内战的科勒沁极度不安全,那时候在科勒沁的使团,即使活着回来的,不是缺胳膊短腿,就是眼瞎耳聋。 邬掌柜对姜雨笙十分信任,如今见她脸色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姜东家可否告知为何?” 为何?姜雨笙偏偏不能说为何,只道:“科勒沁可汗年迈,几位殿下各个都虎视眈眈,怕是不安全。” 邬掌柜倒是笑了:“若是因为这个,姜东家大可放心,索中殿下和我说了,我这趟去只管和他做生意,他会确保我的安全。” 到时候索中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怎么护你安全啊。 姜雨笙眉间隐隐有忧虑。 “再说了,昨日我从大理寺出来时,内廷太监还奉了皇上的口谕,让我务必要把这事给做稳妥了。皇上这般信任我,若是别人去,做的不好反倒又会让我落人口舌,难道还要再进一次大理寺吗?” 姜雨笙哑然,最后只得道:“你多找些武功高强的护着你。” 离开酒楼时心情格外的低落,她即便知道事情的走向又如何,有太多的人和事不是她能控制的。 到丝绸铺时正碰上祁瑶在挑选布匹,她在两个布匹间犹豫着。 看到姜雨笙来,笑道:“县主来的正好,我这拿不定注意,不如县主帮我看看,应该选哪个。” “是祁大姐自己穿吗?”见她颔首,姜雨笙指了指那个藕色的布匹,“这个吧,祁大姐总是爱穿深色衣裳,我倒是觉得穿这些素色更适合你。” 祁瑶其实心里也喜欢这个,但又觉得自己这年纪没有嫁娶,穿得太明亮了反而会惹人争议。 如今见姜雨笙也这么说,当下欢欢喜喜的让小二把这匹布给包好,又给金氏也挑了两匹。 “阿笙来了啊。”肖氏从后院过来看到姜雨笙,忙亲热的上前拉着她。 见祁瑶有些意外,姜雨笙道:“这位是我舅母,庞乾的母亲。” 肖氏笑着打招呼,祁瑶也笑着回应。 姜雨笙心里腹议一句,这……亲家见面啊。 “最近又上了些时兴的款式,祁大姐不再挑挑吗?”姜雨笙道,“我瞧着那件束腰广袖的,大姐穿着格外好看。” 祁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眼前顿时一亮,她确实喜欢那款式,正犹豫着,听得有人道:“就她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穿那款式,不是糟蹋人吗?” 来人竟然是陈娇娇,她趾高气昂地吩咐小二:“你去把那件衣裳拿下来。” 店小二看她衣着华贵,又态度嚣张,忙去取下递到她面前:“姑娘您看,这裙裳无论是款式还是布料,那都是极好的。” 陈娇娇找了一圈,在柜台上找到把剪子,拿过来直接就把这裙裳给剪了个彻底。 众人惊呆。 “看到了吗?你就适合穿这样的,污秽不堪,又骚的很,很适合你。”陈娇娇将这剪成一条条的裙裳一下甩到祁瑶身上,随即裙裳掉到地上,她一脚踩上去,“你说呢?” 祁瑶抿着唇不说话。 肖氏上前打圆场:“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我这铺子里还有其他款式的裙裳,姑娘不如再看看?今日姑娘好好挑挑,我给您优惠些。” 陈娇娇身边的婢女怒道:“闭嘴!没看到我家小姐在和贱人说话吗?优惠?我家小姐差钱吗?” 陈娇娇将手里的剪子刺到祁瑶面前:“把这件裙裳捡起来,穿在身上从这走出去,否则我剪了你的脖子!” 第598章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第598章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祁瑶并未有害怕畏惧之色,神情有些冷淡:“陈娇娇,何必呢?” 陈娇娇将手里的剪子再次往前,眼看着就要刺入祁瑶脖子,她却被姜雨笙给拉到一旁,后者道:“陈姑娘,若是这里的款式都不喜欢,你可以把你喜欢的款式告知我们,会有裁缝师上门给您裁制的。” 陈娇娇怒视着祁瑶:“祁瑶,你若是顾着点将军府的颜面,你就别躲在人家后面,这么窝囊,算什么东西。”见祁瑶无动于衷,她又指着姜雨笙,“你,让开。” “她是我朋友,恕我无法看着朋友被欺。” 欺这个字瞬间就将陈娇娇的怒火给点燃爆炸了:“欺?那你好好问问这个道貌岸然的贱人,我这眼睛是怎么瞎的?她不知羞耻和我夫君勾搭在一起时又是怎么发浪的?她被我抓到和我夫君在道观私会时,又是怎么狡辩的!” 祁瑶面色发白,身子明明在微微颤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微微抬着下巴,气势不输:“我与你说过很多次,那次和齐小郡王在道观遇见纯粹是意外。” “意外?怎么不见你遇见别人,就偏骗遇见他?”陈娇娇朝她“呸”了一声,那吐出的痰却被眼疾手快的姜雨笙扬手一挥,掌风将这痰给推了回去,一下打在了陈娇娇的脸上。 “啊!”陈娇娇一声怒喝,反手要把脸上的痰给弄掉却因为太过用力和迅速,反倒是给了自己一耳光。 婢女连忙掏出绣帕给陈娇娇擦去脸上的痰,她那只瞎了的眼睛因为愤怒,结着的疤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姜雨笙,你这是要帮这个贱人,与我为敌,与太后为敌,与整个大奉为敌?” 姜雨笙的眉眼也冷了下来:“陈姑娘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我可扛不住。我只知道你在我的店里无故撕毁我的裙裳不说,还蛮横伤人。我若是不出手阻止,那日后还有客人敢来我这买东西吗?” 陈娇娇是陈太后娘家的人,姜雨笙和陈太后如今已然成为了敌人,反正也不会和陈娇娇交好了,面对她这种恶行,当然不能姑息。 祁瑶怕给姜雨笙带来麻烦,道:“陈娇娇,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尽管对我冲着来,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你配和我说无辜二字吗?”陈娇娇一脸的阴鹜,铺子里聚集的人多了起来,她如今还想着再嫁人,不想弄污了名声,只得忍着怒火,恶狠狠地瞪了祁瑶一眼,带着婢女离开。 姜雨笙带着祁瑶去了后院,肖氏倒了盏参茶过来,柔声道:“别往心里去,喝点茶压压惊。” 祁瑶顾不上礼仪,直接将手捧在茶盏上,冰冷至极的手贴在茶盏上,但因为颤抖着,茶盏里的参茶也洒了出来,溅在手背上,她却丝毫不觉得烫。 手心里的茶盏渐渐凉了下去,祁瑶有些迷蒙的眼睛看向姜雨笙和肖氏:“你们……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肖氏温柔一笑,伸手握着她的手:“傻孩子,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有什么好问的。” “你们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人?”祁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哽咽着。 “相由心生,我做生意十几年,看的人无数,你不是这样的人。” 祁瑶强撑着的倔强,在听到肖氏这温柔的安抚和宽慰后轰然倒塌,她眼角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滚落到了茶盏里,她低低哭诉着:“是,我不是这样的人。” 在祁瑶娓娓叙述中,姜雨笙才知道原来祁瑶、陈娇娇和齐小郡王这三人还有这样的爱恨纠缠,原来祁瑶不成亲,竟是因为这样。 都在都城长大,将军府离郡王府也不算远,祁瑶和齐小郡王还有陈娇娇打小就一起长大。后来金氏让祁瑶和祁瑾一道进了书院读书,便是让她在祁瑾不方便的时候给打个掩护。 祁瑶才思敏捷,秀丽慧中,是书院的佼佼者,当时她又过及笄两年,正是众世家相看人家的好对象。 虽然那会儿祁瑾还没有功成名就,但依靠着牺牲的镇国老将军的名号,祁瑶当之无愧可以做世家的主母。但祁瑶却偏偏没看上其他人,和一道长大的齐小郡王互生情愫。两人情根深种,齐小郡王更是直接让他母亲去祁府提亲。 但齐夫人却以祁瑶比小郡王大三岁,且八字不合为由拒绝了,随即又迅速替齐小郡王和陈娇娇交换了庚帖。 齐小郡王为了此事还绝食过三日,试图说服母亲,但没有任何效果。 齐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小郡王,他们三人打小就一起长大,陈娇娇虽然一只眼瞎了,可家世比祁瑶要好,况且陈娇娇和他的八字最合,不仅旺他,还旺整个郡王府。 齐小郡王还在做最后的争取,可祁瑶这边却先放弃了。原来陈娇娇找到了她,要她离开齐小郡王且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就当是幼时害她瞎了一只眼的补偿。 肖氏又倒了一盏热茶给祁瑶,安静又怜惜地在她对面坐下:“那后来呢?” 祁瑶当时自然是答应了,可她没想到倔强又情深的齐小郡王直接就来祁府找她,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当时她真的已经走了,可到了府门口,回头却见金氏和祁瑾无声地站在那,她突然失声痛哭。 祁瑾做错了什么,出生就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和责任,她要哭就只能悄悄躲在被窝里哭,转眼又成了一副小小少年的样子,咬着牙扛起了整个祁府。 而她身为大姐,又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如今还想着要和别人私奔,要将祁府置于何地? 最后,祁瑶把收拾好的包袱塞到了齐小郡王的怀里,把他一路推到了巷子口,她满脸清泪,语气决绝:“向来缘去,奈何情深。以后,便不要再见了,你好好过日子。” 至此,祁瑶便再没见过齐小郡王,心里深爱过那样一个人,心扉自然是打不开了。万幸的是金氏遵从她的意思,嫁或不嫁,都随她喜欢。 “陈娇娇的眼睛,是她自己弄的。” 第599章 为难肖氏 第599章为难肖氏 “那年她八岁,我十一岁,昌硕侯府的老夫人办七十大寿,我们也一道去了。虽然自小就一道长大,可我一向不喜陈娇娇,对她突然起来的热忱有些警惕。陈娇娇打小就喜欢齐小郡王,可小郡王对她一直爱理不理的,她见小郡王和我走得亲近,便将气撒在了我的身上。” “她让婢女提前制了份特制的香粉,那日让婢女给涂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要府里训鹰师在逗耍老鹰时,好让那只鹰闻着这味道飞到我身上了,将我挠伤。祁瑾识破了这计谋,就以借口对此过敏而没有给我涂。但祁瑾看不过陈娇娇总是为难我,便悄悄把这些粉撒在了陈娇娇的衣服上。” “所以最后那只鹰飞到了她身上,把她的一只眼睛给啄瞎了?”姜雨笙冷哼一声,“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肖氏道:“这是她自己做的孽,怎么还把这罪落到你身上,借此逼着你和齐小郡王分开?” “话是如此,可陈娇娇后来找上门,不依不饶要找祁瑾麻烦,当时还闹到了太后那,最后也是碍于镇国将军府的名号,加上太后娘娘又有意拉拢祁瑾,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不是自己的,强求来的又如何?现在不还是和齐小郡王和离了吗?”肖氏握着祁瑶的手,心疼不已,“你没做错,别搭理这种人。” 还好陈娇娇和康知灼的婚事没成,否则又祸害康知灼去了。 祁瑶看看天色,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母亲要担心了。”她道,“前几日我去看过小妹,她在酒楼做的得心应手,县主,谢谢你。” “那也是祁二姐自己有本事,我那酒楼可不养散人。” 姜雨笙亲自送祁瑶回了祁府,还吩咐芍药多注意下祁府,听得这几日陈娇娇都没再找祁瑶的麻烦,她才稍稍放心了。 “小姐,今日大人不在,您不是想吃古董羹吗?要不奴婢去买些羊肉和牛肉?” 苏俨昨日接了旨意出去执行任务了,姜雨笙打了个哈欠:“这个要人多吃着才热闹,不如你去问问哥哥和舅舅舅母,看他们晚上有没有空来,若是来,你就多备些菜。” “是。”茶花要走出去了又被姜雨笙给叫住了。 “茶花。” 茶花回转过身来。 “城西那间糕点铺子,你觉得如何?” “奴婢觉得还不错啊,而且上次去掌柜还说这大半年的赚了不少。小姐是想再开一间吗?” “这间铺子给你做嫁妆,如何?” 茶花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姜雨笙,见她面色含笑,不似说着玩,话还没开口,泪就先落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嫌少?” 茶花拼命地摇头:“太多了,太多了。” “不嫌少便好,今年再留你一年,明年挑个好日子,风风光光的把你给嫁了。” 茶花抹了把眼泪,满含感激地离开屋子,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神色有些焦急:“小姐,奴婢去的时候舅夫人不在,说是被宫里的人接走了。” 宫里的人?除了吕胭芸,还能是谁? 姜雨笙顾不上再梳妆一番,急匆匆进了宫,吕胭芸如今到底是贵妃,她没办法直接冲到霓裳殿里,便先去了凤羽宫。 “本宫随你一道去看看。”王皇后加了件披风,还没走近霓裳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丝竹管弦之声,还隐约有唱曲的声音。 霓裳殿的婢女一见王皇后,连忙要进去通报,但被她给阻止了:“本宫自己会进去,无需你通传,忙你自己的去。” 离正殿近了,丝竹声停了下来,有人轻笑一声,语气嘲讽道:“这位夫人既是会唱小曲,为何不唱呢?光顾着站在这给我们看吗?” “是因为这没有男子,没了取悦对象,没办法唱了吗?”这话一出倒是惹得不少人跟着讽刺大笑。 姜雨笙听的声音,快步走进殿门,见坐在上首的吕胭芸一脸冷漠地看着站在中间的肖氏,见到来人,不由神色大变:“姜雨笙,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召见,你如何能进来?” 她话音才落,随后而来的王皇后淡淡道:“怎么,本宫来了,还得要你召见吗?” 肖氏穿着戏服站在中间,脸上还画着夸张的花旦妆容,眼圈泛红,眼底有湿润,看到姜雨笙神色有些担忧,对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让她别冲动。 吕胭芸心里暗呸一声,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位置上走下来,对着王皇后敷衍的行礼:“见过姐姐,姐姐凤体安康。” “这是怎么回事?”王皇后视线落在肖氏身上,“颜贵妃自己喜欢唱小曲,还把宫里也整的唱曲楼一样?” 吕胭芸道:“姐姐有所不知,这位夫人是我在扬州的旧识,她当年可是名动扬州的唱角呢,多少男子为了能听她唱一曲而散尽千金。” 肖氏当年虽然不是高门负家,但自小也是父母呵护长大,后来父亲骤然离世,母亲又病重,她只能靠着一副好嗓子登台献唱,来给母亲赚取药费。但母亲熬不过半年,还是病逝了。办好母亲的丧事,肖氏就再没唱过了,可这到底是她心里的一段痛,如今却被吕胭芸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戳穿,诛心也不过如此。 肖氏面色微微发白:“贵妃娘娘,我虽是唱过小曲,但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凭自己本事赚钱,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呵,你若是个良家子,会做这样的事?”吕胭芸看着肖氏,想起自己在扬州受的那些耻辱,心里越发的恼怒,“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就是不知羞耻,就是下贱。” 在来的路上,姜雨笙已经简单的把肖氏的身份和她与吕胭芸之间的纠葛与王皇后说了说。她上前扶着肖氏,将肖氏只是披在外面的戏子衣袍脱了,又用绣帕将她脸上厚重的脂粉擦去,这才冷冷地看着吕胭芸:“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就是不知羞耻,就是下贱?那贵妃娘娘怕是下贱到无底线了吧?” 第600章 他娘的 第600章他娘的 “姜雨笙!看清楚你自己现在是什么东西!”吕胭芸这段时间身子本就虚弱没有养好,加上一看到姜雨笙就怒火攻心,这一番怒喝身子都忍不住晃了晃。 姜雨笙道:“你母亲和外人勾结,抢夺庞家家产之后,你和你母亲也抛头露面去谈过生意,不是羞耻是什么?你母亲和戏子搞在一起,喜欢听小曲,你不仅不阻止甚至还帮她打掩护,不是羞耻是什么?” “你为了能自己留下,把你母亲都推出去背锅,不是羞耻是什么?”姜雨笙步步紧逼,语气震震夺人,“都说不可随意断人财路和后路,你来了都城,我本想着若是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便当做不认识你。可结果呢?” 在场的人除了知情人,其他都面面相觑,这姜雨笙竟然还认识颜贵妃? 张氏因为上次在国公府里对付姜雨笙失败,反倒给鲁萍惹着一身骚,早就把姜雨笙恨之入骨了,听得这话当即笑道:“县主口口声声喊别人狗皮,我瞧着你才是狗皮吧,捧高踩低,如今还想和颜贵妃搭上关系。” “就这关系,给我我都不要。”姜雨笙看到吕胭芸眼底的惧意和祈求,可她却唇角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颜贵妃闺名吕胭芸,但实际上她的本名是庞芸,吕是跟着她母亲姓。她的母亲,就是我外祖家的大舅母,也就是这位夫人的妯娌。”姜雨笙将吕氏如何谋取庞家的家产,又是如何与车夫苟且生下庞芸一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见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姜雨笙道:“诬陷贵妃可是重罪,我这人惜命的很,自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说了,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找最近从扬州到都城来的商人,当初庞家这些事闹得不算小,即使不知道细节,大致总是知道的。” “你胡诌!”吕胭芸手指着姜雨笙,“你就是见不得别人过的好,就是……啊!” 众人瞪着眼睛,看着姜雨笙以迅雷不及摘掉吕胭芸手指的玳瑁,一只手上竟然只有三根手指头! 吕胭芸连忙捂着手,可在场的人都已经看得清楚了,她就算捂住也没办法了。 “知道她这两根手指怎么没的吗?”姜雨笙将手里的玳瑁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她害死了我的小表妹!小表妹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我没让她偿命,就断她两指,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张氏吞了吞口水,这个煞星,竟然直接砍了别人的手指! 可众人心里却更是尴尬,不是说因为她很擅长捏肩揉穴才被皇上收了的吧?这三根手指怎么捏肩揉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大奉注重孝道,就算你改名了,你也还是原来的那个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庞芸!面前站着的这位,可是你喊了十几年的婶婶!你如此待她,尽给皇上抹黑,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就喜欢你这样的,惯着你。” 王皇后直接上前甩了一个耳光过去:“本宫早就与你说过,伺候好皇上便是你最大的福气和本分,可你看看你现在,实在是丢脸!” 吕胭芸被王皇后打也不敢还手,下意识用断了的手指捂着脸,反应过来又连忙换了只手,可这欲盖弥彰却只是让大家更清楚的看到她的残缺罢了。 王皇后环视一圈,最后语气不善地看着张氏:“鲁夫人近日闲得很啊,三天两头到颜贵妃宫殿里,是来听曲,还是来向颜贵妃讨教一番是如何不孝的?听闻鲁夫人和府上的老夫人也多有嫌隙啊。” 张氏当众被这么嘲讽,心里恼怒,却只敢低着头不说话。 “太后娘娘口谕。”一个老嬷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殿看了一圈后道:“传太后娘娘口谕,颜贵妃近日来不守本分,在宫里大行暴戾乖张之事,惹得后宫乌烟瘴气,哀家颇为不满。即刻起,命颜贵妃禁足哀家寝殿,没有哀家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后宫自然有陈太后的眼线,怕是姜雨笙一进宫陈太后就知道了,婢女回报后立马派人过来传了这口谕。元宵宴上她被烨帝摆了一道,又怎会善罢甘休,自然是要抢回先机。 没想到猪一样的吕胭芸正好送上这个机会,后宫虽然归王皇后管,但陈太后要处置一个本就犯错的嫔妃,名正言顺的,即便是烨帝也不能置喙什么。 将吕胭芸关到陈太后的寝殿里,烨帝想要找人不简单,关个五日,没了她的血入药,烨帝身子受损,陈太后自是喜闻乐见。 吕胭芸没想到她就是找肖氏入宫来小小惩戒一番,最后反倒将自己给搭进去了,顾不上颜面了,忙握着王皇后的手道:“姐姐,你救救我。” 王皇后淡淡地抽回手,冷冷地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而去。 姜雨笙扶着肖氏出了宫门,得了口信匆匆赶过来的庞周卓看见妻子完好无损才算是松了口气,一把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他娘的,再不出来,老子都要拿刀进去砍死这个杂碎!” “舅舅。”姜雨笙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这可是在宫门口,慎言。” 庞周卓自知失言,牵着妻子的手就道:“上马车,我们先回府再说。” 肖氏一直一言不发,到了国公府,听得姜湛脆生生的声音说道:“舅母,您可算是回来了,湛儿急死了。”她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别看庞周卓八尺男儿,舞刀弄枪的,可生平最怕的就是肖氏的金豆子,他手忙脚乱的去擦:“别哭,夫人你别哭。他娘的,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 肖氏呜呜呜的哭着,突然捶了他一拳:“他娘的,这庞芸就是他娘的该死!” 一向知书达理的妻子却说出了他娘的这三个字,庞周卓愣了愣,却更是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别打,打疼了我心疼。别说他娘的,这三个字来骂她还不配,他娘的要生气的。” 第601章 被劫 第601章被劫 裴玄回府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听得门房说姜雨笙也在,他忙大步往里走,却听得婉转的哭泣声,心下大怒,莫不是苏俨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妹妹? 掀开珠帘,没想到哭的却是肖氏! 肖氏还被庞周卓半搂着,见到裴玄,下意识就要挣脱但被他搂着不给动。 裴玄有些尴尬地搓搓手:“舅……舅,舅母。” “哥哥。”姜雨笙将今日吕胭芸为难肖氏的事简单地说了下,见裴玄脸色铁青,她道,“哥哥想替舅母出气吗?” “老子现在就去冲进宫里去捶爆她的头。”裴玄额角隐隐青筋突显,这颜贵妃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敢动他的家人! “那哥哥明日便可以这么做……”她示意裴玄弯腰,凑过去在他耳边细细地说着。 裴玄脸上的怒容逐渐散去,随即笑着伸手揉了揉姜雨笙的脑袋:“我妹妹这小脑瓜就是好用,哥哥佩服。” 姜雨笙看向肖氏:“舅母怕是肚子饿坏了吧?且放宽心了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看她的好下场。” 肖氏收住了哭声,见庞周卓还拉着她不肯放,她娇嗔着瞪了他一眼:“他娘的,还不放手?” 庞周卓嘿嘿笑出了声,在她柔滑的手背摸了摸,趁着裴玄兄妹二人没往这边看,他迅速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晚上夫君好好疼爱你,别生气了。” 肖氏不妨他竟然如此大胆,在两个晚辈面前说如此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当即耳垂都红得能滴血了,欲说还羞的模样看得庞周卓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立刻天黑就寝了。 翌日散朝后,裴玄单独去了勤政殿,和烨帝商议西北防守之事,商议到一半,烨帝突然脸色发白直冒冷汗,甚至到后面险些晕倒,商议之事不得不中断。 比丘道长得了消息急匆匆从炼丹房赶到勤政殿,裴玄自然就先告辞了。 烨帝犯病,是因为裴玄在自己身上佩戴了特制的香囊,里面的药材是从宋妙手那得来的,人闻久了就会觉得胸闷发晕心跳加速,裴玄上朝时并未打开这个香囊,去勤政殿时才将这香囊打开。 但烨帝一出现脸色发白等症状,裴玄立马将这香囊给收紧,这一番动作,不过就是让烨帝觉得身子还是有些虚,丹药需要继续吃。这丹药都要吕胭芸的血来入药,入的多了,她身子自然就虚。身子虚的躺床上起不来的人,还有力气作妖吗? 果然,吕胭芸被陈太后关了几日后回到霓裳殿,人都还没坐稳就被太监架到炼丹房去了,听闻吕胭芸最后是被轿子抬出来的,当时人都已经昏过去了。 这消息传到国公府时,姜雨笙正陪着肖氏在绣花。 肖氏凑过去一看,不由笑了:“你这绣的鸳鸯?我瞧着就是野鸭吧。” “野鸭也可以一对一对的啊。”姜雨笙举起小绣架看了看,神情很是满意,“不管我绣什么,我家大人定然都会喜欢的。” 裴玄进门就听到这话,笑骂道:“一点也不谦虚。”他从姜雨笙手里拿过那个小绣架,“这个哥哥拿去了,苏俨的你再绣一副给他。” 姜雨笙起身抢了回来:“你想要,去问阿雪要啊,阿雪绣的比我好多了。” “真的?”裴玄眼前一亮,已经琢磨着要这么开口了,随后他看了肖氏一眼,“舅母且放宽了心,庞芸如今自顾不暇,怕是没精力管其他事了。” 肖氏对裴玄兄妹抱以感激的一笑:“舅母没事,这些年做生意也见过不少风浪,也遇到了比她还过分的人,都看开了。” 裴玄和姜雨笙异口同声道:“那不行。” 看开是一回事,但欺负他们家里人,那是绝对不行的! 回督主府的路上,一匹马在道路上急速地驰骋着:“让让,让让!” 可他速度太快,有个孩子避让不及,眼看马蹄就要踩踏到孩子身上,眼疾手快的芍药扑过去,抱着孩子一个翻身将孩子从马蹄下救了出来,她仰头怒道:“这可是在大道上,你这样是要出人命的!” 马上的男子拱手致歉:“实在不好意思,但我急着要回府报信,我们少夫人被劫走了。” 芍药把孩子牵到他父母身边,回过神见姜雨笙掀开车帘往那人消失的方向,她上前道:“小姐先回府,奴婢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炷香时间后,芍药带着消息回了督主府。 “你说谢琦岚被难民给劫走了?”姜雨笙有些意外。 芍药颔首:“奴婢一路跟着那人到了鲁国公府,没一会儿就见他带着几个护卫出来,说是去找少夫人。” 昨日平校尉这边谴人带着难民们离开城门口了,为什么今日还有难民出来闹事?莫非是那些不肯走,却又不肯回原来村庄的贪心难民? 姜雨笙猜对了,确实是那些不肯走的难民做的这事,由上次带头闹事的高大个起意,绑个高门世家的人,让对方来交赎金。靠着这个赚一笔,也能活半辈子了。 偏偏这段时间都没有贵人出门,今日谢琦岚出门去找鲁小国公,自然就成了高大个的目标。 谢琦岚被打昏蒙着眼睛带走,再醒来时身处一个潮湿阴暗的地方,一股腐烂的味道充斥鼻端。 “三哥,这信已经送出去大半天了,还没人来赎,这娘们不会是个败钱的吧?”有个瘦削的难民手里拿着一把略生锈的剑,站在谢琦岚前面,“这一万两银子,对一个鲁国公府来说,算不上什么。” 万三“呸”了一声,把口中咬着的稻草吐了出来:“再找个人去问问,两个时辰没回信,就撕票。” 谢琦岚从最初的恐惧和震惊后慢慢回过神来,眼睛上的黑布还蒙着,她沙哑着声音道:“你们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去送信,鲁国公府的人凭什么信你?” 万三走到谢琦岚面前,弯腰看着她,挑起她的下巴:“你说如何?” “我写封信给我夫君,他认识我的字,看到了自然会来救我。” 第602章 还要她作甚 第602章还要她作甚? 谢琦岚双手虽然被解开了绳索,但双脚依旧被绑着。在写书信前,她借口人有三,双脚蹦跳着到山洞仔细观察一番后才返回山洞。 在万三等多人注视下,谢琦岚给鲁能写了封信,看似是让他来交赎金救自己,但实际却是写了被藏地点的特征告知他。 万三书没读几年,自然是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将信叠好后递给一个小孩:“铁二,你赶紧去鲁国公府送这封信,再在府门口候着,等着对方回信。” 谢琦岚的眼睛再次被蒙上丢到了角落,凭着感受到越来越冷的气温,她大概判断着时辰。 “三爷!”铁二从外面跑回来,气喘吁吁道,“鲁国公府的人不给赎金。” “什么?”万三一下从石头上挑起来,“一分也不给?” 铁二吞了吞口水,点头:“那个夫人说她不值一万两银子。” 谢琦岚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可有把信亲手交到鲁小国公手里?” “交了。”铁二回头看了被丢在角落的谢琦岚一眼,心里突然有点同情她,“他……他说,听他母亲的,他母亲说怎么做便怎么做。” 谢琦岚有些震惊却又觉得这好像是鲁能会说出的话,樱桃小嘴微微张开,但瞬间就抿了起来,甚至是咬着后牙槽,神色倔强不服输:“你说的夫人,是鲁小国公的母亲?” 铁二点头,才想起谢琦岚看不见,又连忙道:“是。” 本就是铤而走险干这一票,万三现在担心鲁国公府会不会已经将这事通报给顺天府了,这样钱没拿到反而还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他焦急地徘徊着,等又有个小胖子从外面飞奔而来,说顺天府并无异常,他才松了口气。 万三恶狠狠地瞪着谢琦岚,突然上前两只手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没一会儿白皙的下巴就泛起了青紫。 谢琦岚倔强地看着他:“不如你再送一封信过去,再试试看?” “还送?”万三没了耐心,一把夺过身边人的匕首,又一把抓起谢琦岚的脚,在她的惊呼下直接脱了她鞋靴,一匕首砍下去,将她左脚的小指砍断,丢给铁三,“拿着这断指再送到国公府去,别和老子来虚的,要是再不送银子来赎人,老子就不是砍指头,直接砍脖子了。” 谢琦岚脚上传来剧痛,万三命人去拿了点草药过来,要替她抹上止血,却被她阻止了。她转过身,用身子挡住这些人的视线,自己将草药抹在断指处,视线一片模糊。 日头逐渐西移,铁二还没回来,等得焦急不已的万三直接押着谢琦岚下了山,准备乔装打扮着进城去直接冲到国公府去,不曾想在山脚下,遇到了架着马车而来的张氏和鲁能,铁二在前面带路。 看到鲁能出现,谢琦岚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万三:“还不替我松绑?” 万三不仅没有松绑,反倒一把揪住谢琦岚的后衣领,揪到马车前,扬声喊话鲁能:“前方可是此女的夫婿,鲁国公府的小国公?” 鲁能从马车上跳下来,倨傲地看着万三:“我正是小国公,你的信和那个断指我看到了。” “很好,一万两银子,一手交银子,一手把人还给你。” 鲁能嫌弃地看了谢琦岚一眼:“没这么多银子,这人你要就要,反正也脏了,我鲁国公府肯定不会要了。” 谢琦岚一脸震惊地看着鲁能,失声道:“鲁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张氏从鲁能身后走出来:“这断指是你脚上的,这等私密的地方都被人家看了,名声不保,清白尽失,我们鲁府还要你作甚?” 谢琦岚气得嘴唇都在哆嗦:“被人绑架非我所愿,被人砍脚趾亦非我所愿,况且除了看脚趾,这绑匪并未对我做什么事,如何就名声不保,清白尽失了?” 鲁能道:“你被绑架虽说不是你的错,但你如果还有点自尊的话,就应该咬舌自尽,凭什么还要我们来拿银子赎你出来?” 别说谢琦岚了,就是万三听到这话也有些发愣,但他却是因为担心若人家不在乎这娘们的性命,他干这一票,不是白费了? “三哥,会不会是他们联合起来演的?故意这么说?” 万三琢磨了下觉得很有可能,他将谢琦岚推到在马车上,手搭在她的衣襟上:“你再不给钱,我就对他不客气了!” “赶紧的。”鲁能手一伸,做了个催促的动作,“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国公府不要这个人了。” 万三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杏色的中衣,他已经怒红了脸,失去了理智:“不给,我就当众要了她!” 鲁能打了个哈欠,转身上了马车。 张氏的神情冷漠极了,就好像看陌生人一样,她道:“别再给府里送信了。”上了马车,她吩咐车夫赶紧走,都不曾回头再看一眼。 谢琦岚手死死地抓着万三的手:“他们不给,谢家会给,你们再去城南的谢家送信。” 万三眼底都泛着红,见谢琦岚还在说,甩了个耳光给她:“闭嘴!老子运气真差,没想到抓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他想着既然拿不到钱,这女人不要白不要。 有个难民还没有娶妻,见到这情景,流着哈喇子上前道:“三哥,这等好事可别忘了我。你先玩,玩好了我玩。” 谢琦岚闭着眼,反抓着万三的手,不顾一切的拳打脚踢,手指甲在他的脸上刮出了好几道血痕:“你今日要是敢碰我,若我活了下来,要你血债血偿!” 万三已经失去了理智,扣着她的手腕,双腿压着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活下来?没用的东西我还会留着吗?你放心,死之前总会让你乐呵乐呵的,别……唔!” 谢琦岚突然感觉到手腕上的蛮力消失了,再睁开眼,一支利箭贯穿万三的脖子,血滴在她的杏色中衣上,迅速晕开,如一朵朵艳丽的梅花。 她侧头望去,只见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上,手里还举着弓,气势磅礴,见万三轰然倒地后,扬起马缰往她这边而来。 第603章 她在山寨 第603章她在山寨 姜雨笙出城门的时候正碰上鲁国公府的马车回来,本以为是将谢琦岚赎回来了,可哪知芍药回报,说这对母子根本就没把人赎回来,任由谢琦岚自生自灭。 茶花怒极:“这谢姑娘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人啊,他们怎么这么狠心?” “去平府。”姜雨笙让马车转了个方向,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平府门口,听得门房说少爷还没回来,她只得在府门口候着。 平老国公从府里快步走了出来,上次姜雨笙在府门前替平朔解了阿元兹的挑衅之围,他对她印象极为深刻:“苏夫人来了怎么不进府?” 姜雨笙向平老国公行了个礼,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找平校尉借人的。平校尉谴人送难民离开,但有一小部分难民不仅没走,还劫走了鲁国公府的儿媳妇谢家姑娘,我想向平校尉借人,去山上救人。” “朔儿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平老国公略一沉思后道,“这样,老夫府里的护卫还算有点拳脚功夫,先跟着你去救人。老夫再给朔儿留个信,他回来若是还没把人救回来,便再带一对人马去。” “如此多谢老国公。” 姜雨笙带着十来个护卫出了城门,一路沿途搜寻着谢琦岚。 但眼看着天色都暗了下来,依旧没有谢琦岚的踪迹,姜雨笙心里的不安陡然扩大。 “小姐。”芍药举着火把道,“我带人到这山上去找下看。” 姜雨笙道:“好,我带剩下的人到前面那座山去。” 可又搜了一个多时辰,依旧没有谢琦岚的踪迹,后来平朔带着一队皇城司的人来找,也还是没能找到。 茶花担忧道:“小姐,谢家姑娘会不会……” 平朔先开口道:“应该不会,若是出事了,也得有尸体不是。很有可能绑匪把人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夜深露重,不如苏夫人先回府,我继续带人搜寻,若得了信,立马谴人去督主府。” 姜雨笙想着这么找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去找鲁能问个究竟,她道:“那就有劳平校尉了。” “苏夫人客气了。” 平朔出城门的时候和守门将士打过招呼,即使过了入城时间,姜雨笙的马车还是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去鲁国公府。”茶花吩咐车夫。 “不,去胭脂巷。”姜雨笙眉目清冷,“那怂包多半是在胭脂巷那种地方,现在这个时辰,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国公府。” 到胭脂巷,茶花一打听,鲁能果然是在这胭脂巷最大的青楼迎笑阁里寻欢作乐。 姜雨笙进门的时候被老鸨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番:“夫人这是要找哪位啊?我们这可不招待女宾,您若是也想乐呵乐呵,那让您失望了,怕是……” “闭嘴!”芍药一把拍向老鸨的嘴,这香粉的味道她闻的都要吐了,“鲁小国公在哪里?” 老鸨嘴巴被打的火辣辣的疼,来找鲁能的?怎么不是他家那个母老虎?看芍药握着拳头,老鸨连忙手指指了指楼上:“在二楼的牡丹雅间。” 姜雨笙大步而去,行到牡丹雅间门口,听得里面传来鲁能洋洋得意的声音:“那臭娘们我早就想一脚踢开了,要不是忌惮她那老不死的父亲,我会忍她到现在?现在可好,她自己被绑匪绑走,关我鸟事?” 传来几个女子阿谀奉承的娇滴滴声音,鲁能又道:“就她那古板性子,配上那木板一样的身子,谁有兴趣啊。哪有你们香甜啊,来,让本大爷亲一个。” 姜雨笙一脚踢开门,走过去一把揪住鲁能的衣领:“谢家姐姐被抓到哪里去了?” 鲁能冷不丁被人揪住衣领,酒醒了大半,又见来人是煞星姜雨笙,一个哆嗦:“我……我怎么知道她被抓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出城去了吗?怎么没把人给赎回来?” “对方武功高强,我哪是他们的对手啊。”鲁能缩着脖子,“再说了,她都已经被绑匪给糟蹋了,都脏成这样了,我还赎回来做什么啊?” 姜雨笙气极反笑,一把改为将他的猪脑袋摁在桌子上:“你骗谁呢,绑匪就是要钱,你给了钱,怎么还会糟蹋谢家姐姐?只怕是你有私心,不肯出钱赎她!说,你们在哪碰头的?” 鲁能的脑袋火辣辣的疼,嘴巴都被压歪了:“在……在靠近西山那。” 西山? 姜雨笙松开手,平朔去搜过西山,怎么没见到人?莫非又被转移了? 她一脸疑惑的回了督主府,苏俨还没回来,裴玄虽然是大将军,可他手里的兵都驻扎在城外,没有皇上的手令不得调兵,她一时间陷入了困难境地。 “姜东家。”有个隐在督主府大门角落的瘦削男子,见到姜雨笙从马车上下来,连忙小跑着上前,“大当家让小的给您送个信,您要找的姑娘在他那儿。” 姜雨笙诧异地转过头:“谢姑娘在山寨?” 那男子点头:“大当家的救了她。” 既然是在马汉三那,谢琦岚就是安全的了。 姜雨笙原本想让芍药去通知平朔不必找了,可转而想起马汉三的身份,还是作罢。她怕引人注目,回府换了身衣服,就跟着那男子悄悄地趁着城门将士换防时离开了都城。 等姜雨笙风尘仆仆地赶到西山坳已经是半夜时分,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她上了山寨,在马汉三的带领下一路往里走。 上次沈智天的事,姜雨笙利用了谢琦岚一次,她就多少都有些愧疚。如今谢琦岚出事,她既然知道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你进去瞧着她的模样了别惊讶。”马汉三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尴尬,“我那也是没法子了。你先进去,我就在旁边那屋,有事喊我一声便好。” 姜雨笙颔首,“咯吱”一声推开了有些陈旧的木门,只见昏黄的油灯下,谢琦岚手脚成大字被绑着,嘴巴上塞着一块大纱布,见到来人,她瞬间就红了眼眶。 姜雨笙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谢琦岚被救后是想寻死,她不急着解开,反倒先开口问道:“谢家姐姐,在来的路上你知道我都想了些什么吗?” 第604章 那就迎头痛击 第604章那就迎头痛击 谢琦岚听着她这话,稍微安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 姜雨笙走到她面前,手放在她被绳索绑着的手腕上:“很疼吧?但只怕你的心更疼。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自尽了,你父亲母亲该怎么办?就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欺负你的人怎么办?你何错之有,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死来替别人的错误买单?” “在来这之前,我去找过鲁能那怂包,你在这寻死觅活的时候,他却左拥右抱还和青楼女子说巴不得你死,你甘心吗?” 谢琦岚想起嫁给鲁能后的种种,眼里不甘、愤恨循环闪烁着。 “我知道你不幸,我也有过我的不幸,但也有我的幸,你亦如此。苦难如深渊,要么就苟且逃避,要么就迎头痛击,都城颇负才学的谢家千金,我想不至于这般懦弱吧?” 屋子里逐渐安静下来,烛火下两个女子面对面站着。 外面马汉三一直站在角落里注视着屋子,高大的身影隐在风雪中,他今日从别处回西山坳途径西山脚下,看到有人行不齿之事。 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有个手下才从都城回来在这等着和他汇合,说是鲁国公府的儿媳妇被绑架了。 他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当日掀开车帘,就看到一脸怒容而又艳丽的姑娘,他二话不说弯弓射箭,一剑就刺穿那人的脖子。 他策马奔前,看到她手死死地捂着衣襟,唇被咬出了鲜血,一双愤怒又无辜的杏眼含泪看着他,马汉三好像觉得心被狠狠地撞了下。 谢琦岚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冷静,姜雨笙知道她想通了,她道:“想明白了我就替你解开。”看她点头,姜雨笙迅速解开绳子。 谢琦岚揉了揉被勒得有些淤青的手腕,道:“县主说的对,凭什么我死?这账还没找人算呢!” 马汉三见姜雨笙和谢琦岚同时出现在门口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上次乔装成难民,和今日的马汉三判若两人,谢琦岚自然也没认出来,她对马汉三屈膝行礼:“谢琦岚谢过大侠救命之恩。” 马汉三连连摆手:“举手之劳,切莫客气。”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昨日还糟糕的天气在随着红日逐渐跃上山头后消失不见。 谢琦岚这几日没回谢府,谢太傅耐不住夫人唠叨,一大早就到了鲁国公府前,打算接了谢琦岚一道回谢府,陪她母亲用过早膳。 哪知道门房一直搪塞不说,一会说少夫人昨日就去闺中密友府上了还没回来,一会又说和小国公出去游玩了。 见他眼神闪烁,神情不安,谢太傅怒道:“还不赶紧去把少夫人给叫来?” 昨夜姜雨笙走后,鲁能就急匆匆的赶回国公府,添油加醋的和张氏说了番。 张氏连夜找娘家的兄长商议,后者因为私怨早就对苏俨恨之入骨,当即出了个主意,张氏这才心安地回了国公府。 哪知道姜雨笙没找上门,这谢太傅倒是先来了,还不依不饶地非要见谢琦岚不可,吵得张氏脑壳疼。 鲁萍陪着张氏到了门口,张氏一脸假笑:“谢太傅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原本是该请您进去坐坐的,但我这急着又是要出门,就不请您进去了。” “老夫也不进去了,岚儿呢?老夫见着她就走。”谢太傅不怎么喜欢张氏,能少打交道自然就避着。 “您来的真不巧,我家能儿带着他妻子前日就出游去了,怕是得好几日才能回来呢。” 谢太傅皱眉:“前日就去了?昨日老夫还收到她婢女的口信,说是今日会回府陪着她母亲去道观上香的。” 张氏脸上的笑容裂开一点,又道:“瞧我这脑子,是昨日。昨日给你送了口信后,我家能儿临时起意才的。” “昨日什么时候?” “辰时三刻。” “可岚儿巳时了才给老夫传的口信。”谢太傅那双犀利有神的眼睛盯着张氏,“莫非是我岚儿出什么事了,夫人这般推三阻四就是不让她来见我?” 鲁萍翻了个白眼:“这就要问你的好女儿去。” “萍姐儿!”张氏撤了下她的袖子,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谢太傅道:“鲁姑娘定是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鲁萍撇撇嘴,没再说话。 谢太傅愠怒道:“夫人,若不是老国公当初上奏先帝,耍手段请先帝赐了这门婚事,老夫是决计不会把岚儿嫁入你们鲁国公府的!” 张氏一听也怒了:“嫁给我们国公府,那你是女儿的福气!就你女儿那样的,谁会要?” “我女儿如何了?样貌出众,才学兼备,性情又好,这都城多少世家子弟排着队要来我谢府详谈婚事的?再看看你儿子,大腹便便,不学无术,性情粗暴,到处沾花惹草……” “我哥再不好,也不会像你女儿一样,当众和绑匪苟且!”鲁萍气呼呼道,“母亲,你还想保全谢琦岚的名声,可看看人家谢家,压根就不领这份情!” “你刚刚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谢太傅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我家岚儿怎么了?” 到如今这个份上了,张氏也就随鲁萍去了。 鲁萍道:“我哥带着她去出游,可哪知在西山遇到了绑匪,绑匪绑走了他们。我哥为了保护她,还伤到了胳膊,可哪知道谢琦岚这个不要脸的,竟然用自己的身子去换,她说只要绑匪能不伤她,她就和绑匪一起快活!” “住口!”谢太傅气得胸口都疼,“岚儿绝不是这样的人,你莫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我哥哥亲眼所见,如何会假?” 周围有路过的百姓,自然也将鲁萍的话听了进去,众人议论纷纷。 谢太傅决计不相信自己女儿会做这事,可他是个清高的文人,受不住别人这样污蔑女儿,更受不住旁人的指指点点。 鲁萍那张嘴一张一合,说出了太多难听的话,他只觉得胸口越来越疼,不得不扶着墙,虽怒可说话的气却不足了:“闭嘴!” 第605章 谢太傅之死 第605章谢太傅之死 鲁萍双手抱胸:“我可以不说,但请你现在马上就离开国公府,再也不要来。休书我哥哥已经写好了,这样不知羞耻的荡妇,我们国公府可养不起,也惹不起!” 荡妇二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谢太傅老来得女,一心一意栽培谢琦岚,打死他都不相信自己的明珠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饱读诗书的他,却因为气愤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岚儿是清白的,是清白的!” “清白的?我哥亲眼所见,她还有什么清白可言?”鲁萍眼里浮现起嘲讽,“不如以死明志?但也要她能回来。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清白的,不如你替你女儿明志?” 谢太傅一口气梗在心口提不上来,手指着鲁萍,颤着声音:“别……欺人……人太甚。”随着最后一个字,他轰然倒地。 鲁萍一愣,却轻蔑笑道:“以为装死就能博同情了?装谁不会。”她假意抹了抹眼角,假哭两声,“自己女儿不守妇道还讹上国公府,当初借着是太傅的身份压着我们国公府做了多少龌龊的事啊,如今……” “没气了!”有个上前查看的百姓探了探谢太傅的鼻端,扬声道,“断……断气了!” 张氏和鲁萍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 有个中年男子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跪在地上双手压在谢太傅的心口,反复按压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他还是摇摇头:“救不了了。” 此人是回春堂的东家兼掌柜,也懂医术,他说救不了自然是就是没救了。 “钱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人好奇,“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没气了呢?” “谢太傅怕是被气得心梗发作。”钱掌柜站起来,看向鲁萍,“小小年纪,口出恶言将人硬生生逼死,鲁国公府当真是好教养。” 鲁萍原本因为谢太傅真的死了还有一丝的不安,可被人这么一说,不安又被愤怒驱散了:“我只是说了实话,他自己要死,阎王爷要收他,我如何拦得住?” 张氏示意她少说几句,让百姓们都散了,又让府里的护卫找辆板车把人送回谢府,只说谢太傅是听闻谢琦岚被绑匪绑走后就气急攻心而亡,其他一概不提。 谢琦岚身上有伤,担心被父母看到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和担心,索性先跟着姜雨笙回督主府,在她府上小住两日无碍后再回谢府。 却不曾想两人才进城,就被官兵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三指宽的大刀指着姜雨笙:“来人可是督主府的苏夫人?” “正是。” “拿下!”那人一声大喝,周围早有准备的人顿时撒网,一个硕大的网从天而降,直接将姜雨笙和谢琦岚困住,带走。 “你们何人,为何要捉拿我们?”姜雨笙看对方身上穿着的官服,只怕是刑部那边官兵。 来人并未搭理姜雨笙的话,只捆着她们继续往前走,带到了刑部,直接将她们分别丢到两个牢房,期间一句话都没多说。 刑部牢房里的犯人就没断过,关押她们的牢房只怕还是临时清理出来的,上面的稻草都还有些余热。 “县主。”谢琦岚走到牢房边,看着就在自己对面的姜雨笙道,“会不会是鲁能做的?” “应该不是,那带头之人问我可是督主府的人,并未问过你,显然你是被我连累的。” “县主这话便见外了,若没有你,我怕是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谢琦岚经历过那样的风雨,人倒是冷静许多,刚刚走了路,脚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她将稻草铺了铺,席地而坐。 对面姜雨笙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坐下,她将可能做这事的人排除一遍,却依旧没锁定对象。 牢房里潮湿且阴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咯吱”一声,有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 姜雨笙明显感觉到这人站在自己牢房面前,但她却不睁开眼睛,最后还是对方熬不住了,冷笑道:“那阉狗的女人和他一样,挺会装模作样的。” 姜雨笙这才睁开眼,入眼处是个刻着永字的羊脂玉玉佩,还有腰间别着的大刀,再往上,尖嘴猴腮的脸上有道从眉角贯穿下巴的刀疤,看着十分可怖。 “兵部侍郎张永成。”姜雨笙朱唇轻启。 “倒是不蠢。” “这玉佩上的永字,这标志性的刀疤,还有和你妹妹七分相似的脸,想猜出身份又有何难。” “舅舅?”谢琦岚失声道,“县主所犯何罪?你要将她押到这里来?” 张永成也没想到抓姜雨笙还会顺手把这个外甥媳妇给抓来,他没回头,冷声道:“闭嘴!你要还想继续在国公府呆着,就乖乖在那坐着。我已通知能儿,他自会安排。” “继续在国公府呆着?”谢琦岚冷笑,“那人间地狱,谁愿意谁呆!” “张侍郎抓捕我的罪名是什么?”姜雨笙施施然起身,将坐皱了的裙摆略略整理一下。 “通匪。”张永成冷笑,“人证物证确凿,你这通匪罪名成立,我已上奏皇上。” “你上奏皇上是真,怕只怕皇上并未做任何批注吧?” 张永成一笑,那脸上的疤痕看着就更可怕:“皇上当然做批注了,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烨帝得不到姜雨笙,但因为她所谓的凤命风格,即使是嫁给了太监,烨帝依旧心有忌惮。 既然不肯嫁他,那留着还有什么用? “县主可是苏俨的妻子!你就不怕苏俨找你算账吗?”谢琦岚手抓着牢房门又惊又怒。 “阉狗鞭长莫及,你放心,我总能让他回来收尸的。”张永成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吩咐狱卒定要严加看守,否则就要他们的命。 “县主,如今该怎么办?”谢琦岚万分焦灼,虽然要明日午时才斩首示众,可她们关在这里,既出不去又没人知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姜雨笙倒是淡定的多:“我从山寨下来时已给芍药传信,让她去通知平校尉不必再找人。但我若是午时还没回府,她应该就会猜到我出事了。” 第606章 营救1 第606章营救1 谢琦岚下山不过一个时辰,马汉三就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想着她怒视自己骂登徒子的神情,一会又是她微微屈膝款款行礼的模样,只觉得心好像被猫爪挠过一样,痒得很。 “大当家这是怎么了?”师爷摇着鹅毛扇,看他这坐立不安的样子,作为过来人的他哪里还会不明白,当即道,“好长时间不曾去过都城了,不如大当家去看看,如今都城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这主意甚好。”马汉三一下站了起来,“那天听县主说都城出了不少杂耍的戏班子呢,我替兄弟们去瞧瞧。” “我也去。” “我也去。” 兄弟们接二连三的附和,马汉三瞪了他们一眼:“老子是替你们去看看谋生的活计,又不是逛青楼,一个个的,瞎起什么哄。” 师爷笑道:“你们且都安心在山寨守着,我和大当家去一趟。” 师爷年约三十左右,足智多谋,带着他去既不烦若是遇事又能多个人商量,马汉三自然应下。 从西山坳到都城,两人各骑一马,一个时辰后就到了城门口。 马汉三翻身下马,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裳,这才牵着缰绳往里走。 日头高高悬挂在天空,马汉三看着道路两旁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场景,对师爷道:“在山寨里呆惯了,出来这么热闹的地方,老子竟然还怕生。” 他一会摸摸这卖面具的摊,一会又凑过去闻闻臭豆腐的摊贩,和师爷道:“你说他娘的这东西这么臭,怎么也会有人爱吃呢?” “世间百态,各有所爱。”师爷摇了摇鹅毛扇,听的身后有人议论着,侧耳多听了两句,却面色微变,拉住继续往前走的马汉三,“大当家,你听。” 身后那个男子道:“说是通匪呢,这么大的罪名,也怪不得刑部的人早早地就在城门口候着了。” “是啊,听说昨日夜里就布下天罗地网了,就怕她跟着山匪一起进城了。” 马汉三轻声道:“这说的是谁?” 师爷有些不确定:“怕是县主。走,我们先去督主府,看看县主是否回府了。” 马汉三收起玩笑之色,两人七拐八绕的到了督主府,问了下门房,才得知姜雨笙竟然昨日出去后就没有回府! 可见那些人说的十有八九就是姜雨笙了! 没有帖子,他们也进不去督主府,马汉三有些急了:“你请芍药姑娘出来,她看见我便知道了。” “芍药姑娘一早就出府了。” “什么?那县主的其他婢女还有人在吗?” 门房摇头。 这下搞大了。 师爷压低声音道:“大当家的,你在这候着,我去刑部附近打探一下。” “好,快去快回。” 而此刻芍药正带着金晃在白鹿书院逛着,昨日闲聊时她听金晃对白鹿书院充满崇拜之意,想着小姐去了西山坳,有马大当家在不会有事,便一早带着金晃来。 崔兴上次见过芍药,一眼就认出了,听说她是带着妹妹来大奉最高学府来看看,当即就充当起了向导:“今日正好学子们都休憩,我带你们逛逛。” 金晃雀跃不已,原本打算半个时辰就完事的,结果因为崔兴一边逛一边讲解,愣是逛了一个多时辰。 在他热情的邀请下,芍药姐妹俩还跟着他去吃了书院角门那家颇有盛名的阳春面。 “好吃吗?”崔兴道。 金晃眨眨眼:“想听实话吗?” 崔兴失笑:“这是自然。” “好吃是好吃,但这和我在小姐自己的酒楼比起来,就显得一般了些。” 芍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人小鬼大。今日逛也逛了,吃也吃了,回去得好好读书,跟着老先生好好学医术。” 金晃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姐姐放心,日后我定能成为大奉第一女大夫。” 崔兴有些惊讶又有些赞叹,竖起拇指:“鸿鹄之志,好样的。” 他虽是男子,却并没有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甚至还由衷的表达了赞赏之意思,芍药倒是对他大为改观。 “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太嚣张跋扈的人啊,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田光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崔兴脸色一变,讽刺道,“哟,这不是崔公子嘛,这么有钱,又是宗院长的儿子,怎么还来这地方吃面?” “你是宗院长的儿子?”芍药很是意外,这一个姓宗,一个姓崔啊,不过这么一说,这两人五官倒还是有些相似。 崔兴将筷子放下,神色淡淡:“我在哪吃饭,与你何关?” 田光也算是有些才能,却每次都被崔兴压一头,更因为崔兴是院长儿子的身份,这让贫穷家里出生的田光更是自卑。久而久之,这两人就因为着各种琐事开始不和。 “哟,原来是带着两个姑娘来吃面啊。”田光嘿嘿一笑,“果然是道貌岸然啊,这小的怕是还没八岁吧?你倒是……啊!” 芍药一出手,就将田光的手反钳在背后,痛得他哇哇大叫:“狗嘴里吐不出像牙,给我放干净点!” 田光不过一介书生,毫无武艺在身,芍药力气大,又是在一怒之下扭的胳膊,竟就这样就把他的胳膊给弄骨折了。 田光听得“咯吱”的声音,脸色发白额间冒汗,咬着牙道:“崔兴,你竟然放任她在书院伤人,难道你忘了你父亲的话了吗?” “学子之间不得打架斗殴,可她又不是学子,自然不受书院院规束缚。”崔兴对芍药做了个眼神,后者冷哼着收回了手。 面也吃得差不多了,芍药带着金晃准备回督主府。 田光捂着胳膊,恨恨道:“你家主子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嚣张!” 芍药猛然一回头,抬腿一脚将他抵在了墙上,鞋底摁着他的脖子:“你刚刚说什么?谁死到临头了?” 田光一下就感觉脖子被堵住,透不过气了,看到芍药眼里的狠意,他又有些怕了,断断续续道:“你……你家主子被刑部抓走了,你……” 第607章 营救2 第607章营救2 “芍药姑娘!等等!”崔兴跟着后面一直追,可芍药身手不错,他哪里追得上。 手撑在大腿,崔兴气喘吁吁看着一旁同样追不上的金晃:“别追了,我们追不上的。” 金晃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姐姐肯定是去刑部了。我……我们怎么办?” 崔兴想了想,牵着金晃往另一边走:“你姐姐有武功,自保肯定没问题。我们先回督主府,万一是田光这王八蛋胡说呢?” 芍药几乎是一路冲到了刑部,可这刑部又岂是她说进就能进的。 她冷静下来,生怕硬攻反倒给姜雨笙带来麻烦,她绕到刑部后面,想趁着有刑部的人路过,绑一个来问问。 等了快两盏茶的功夫,心急如焚的芍药才等来两个换班的狱卒,刚准备伸手摸暗器,眼前就突然出现一把鹅毛扇,她本能地转身出掌,但被面前的人避开了。 “来人可是督主府上的?”师爷问道。 “你是谁?”芍药一脸警惕。 这问题也算是从侧面回答问题了,师爷压低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芍药看出他没有武功,倒也不怕他耍手段,跟着他绕了一处,才听他道:“我是西山拗山寨的师爷,县主确实被关进去了,还有那位谢姑娘也一并抓进去了。” “狗娘养的,谁敢动我家小姐?不要命了吗?”芍药咬牙切齿,对方既然是西山拗的人,那便不会是敌人。 “马大当家还在督主府门口等一位叫芍药的姑娘,不如我先……” “我就是芍药!” “什么?”师爷有些惊讶却没更多的时间消化,“哎呀”一声,“你没收到你家小姐的飞鸽传书吗?” “我一早就出门了,若有飞鸽传书,只怕那鸽子还在院子里。”芍药折身就往督主府极速而去,她到府门口的时候,崔兴和金晃也刚到没多久。 崔兴见她安好才松口气,迅速道:“我们在来的路上也多方打听和确认了,今日午时确实有两个女子被刑部的人抓走了,根据描述,只怕就是县主了。” 芍药脸色铁青:“嗯,是小姐。” “芍药!”马汉三快速小跑过来,“你去哪了?再不回来,老子都要敲锣打鼓上街找你去了。” 师爷道:“先进府,莫引起注意。” 芍药带着一行人进了督主府,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那只脚上还帮着信的鸽子,她取下信快速解开,不过十来个字,她却恨死自己没守在府里等小姐消息。 芍药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弯腰对金晃道:“同里巷的平府你知道吗?就是平校尉家。” 见妹妹点头,她才道,“你现在马上去找平校尉,就说小姐已经把谢姐姑娘救回且一道回了都城,却被人无故抓到了刑部。” 金晃转身就往府外跑。 崔兴看出了芍药的愧疚和不安,不动声色道:“如今之计是要先救出县主,其他的待县主出来再说。” 芍药颔首,对马汉三道:“大当家,都城应该有你的暗哨吧?请派个脚程快的人去阜城找大人,将这事告知他。” “芍药,你回来了?”茶花从外面进来,“今日你没去酒楼,你没看到二娘……”她踏进院子,看到这么多人在,倒是愣住了。 “茶花,出事了,小姐被抓了。” 茶花听她说了始末,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拿刀冲到刑部去救人。 见马汉三要走,她道:“大当家,这封信交给我,我去送信。”她没有武功,又并非足智多谋,自然是要做自己最擅长的事。 “好。”马汉三让茶花取来笔墨,迅速写好,又报了家店铺,将玉佩交到她手里,“姑娘只管拿出来给掌柜看便是。” 日头逐渐西移,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金晃回来说平校尉昨夜就没回来,只怕去了城外更远的地方搜寻谢琦岚。 马汉三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奶奶的,老子晚上就带人劫狱去。” 师爷示意他稍安勿躁:“对方抓县主显然是有备而来,这刑部大牢必然早就防范的和水桶一样,我们现在去,只怕都是白白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小姐出事吗?” 而此刻刑部大牢里,狱卒来送了两晚面汤,就算是晚膳了。 那黑乎乎的面汤水,配上几片半生不熟的青菜叶子,看着根本就没胃口。 已经过了预估的时间,但还没有任何异动,莫非是芍药还没反应过来? 对面牢房传来谢琦岚有些嘤咛的声音,姜雨笙道:“谢家姐姐,你还好吗?” 谢琦岚脚上的伤口更疼了,浑身开始发冷汗,冻得直哆嗦,却担心姜雨笙分神照顾她,兀自克制着疼痛,尽量让自己听上去语气平和:“没事。” 过了一会儿,心细如发的姜雨笙还是听出了异常:“谢家姐姐,你可是发热了?” 谢琦岚终究还是扛不住了,忽冷忽热的她意识都半模糊了:“县主,若是有办法,你只管你出去,切莫管我。” “你是被我连累进来的,岂有坐视不管之理?有人吗?来人!”姜雨笙扬声喊道。 连着喊了大半天,才有霹雳哐当腰间钥匙相撞的声音响起,随即是牢头极为不耐烦的声音:“叫什么叫?赶着去投胎啊。” “她发热了,你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那牢头又黑又胖,看了谢琦岚一眼,“呸”了一声:“反正都要死了,看什么看。” 姜雨笙冷声道:“明日午时斩首示众的是我,可不是她。她如今还没和鲁小国公和离,又是谢太傅的独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 那牢头却道:“我只听侍郎大人的吩咐,大人吩咐了,明日斩首示众前,就算你们咬舌自尽了,也不必管,我也不会出手相助。”他丢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走。 姜雨笙暗暗焦急起来,只怕谢琦岚的伤口感染了,这感染可大可小,若是救治不及时,要了命也是正常的。 这张永成,别让她出去,否则定要在他脑袋上挖个洞! 有悉悉率率的声音传来,随后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姜东家?” 第608章 营救3 第608章营救3 牢房阴暗,唯一的窗户又在走廊尽头,这边只能靠着墙壁上昏暗的油灯看个大概的轮廓。 姜雨笙见是个脸生的狱卒,道:“你是何人?” 那狱卒往后看了一眼,确保没人才道:“我是廖进才掌柜的友人,在他酒楼见过姜东家。你有什么事?” 姜雨笙倒是没想到在这还会遇到廖进才的友人,请大夫进来看不可能的了。 她当即说了两个专门可以消炎的草药,道:“劳烦你抓了给谢家姑娘即可。” 那狱卒点点头,欲言又止。 姜雨笙道:“就这事,你且走吧,其他的不必相助了。” 皇上都下了旨意说要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她和这个狱卒素昧平生,又怎么能要求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替她传信呢?而且没到最后一刻,如何能认输? 月上柳梢头时分,金晃从外面一路心急如焚的赶回来了:“魏姐姐出不了府门。” “什么?”众人惊呼出声。 黄昏开始,张永成就派了不少官兵分别守在了国公府,魏府等门口,人只进不出。 茶花替马汉三送了信又转道去了魏府,可哪知道进去容易再出来就难了。 魏雪竹试着冲出去,可守着的官兵直接拿刀拦住:“奉张大人命令,从即刻起到明日午时三刻,任何人不得踏出府门半步,违者杀无赦。” 显然张永成是担心有人要救姜雨笙,才提前斩断了后路。 “魏姑娘,这可怎么办?”茶花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了,“如今离明日午时不到八个时辰,可苏大人和裴将军都还不知道小姐已经被关,我们又出不去。” 就连庞周卓夫妇都因为去了邻郡看铺子不在都城。 魏雪竹环视一圈后道:“你进屋穿上我的衣裳做我的打扮,记住就在屋子不要出门。” “那位姑娘你呢?” “我想办法出去。” “可……可大门不是有人守着吗?” “还有个地方,他们没有守。” 魏雪竹说这个没守的地方,便是后院角门的那个狗洞。 她换上轻便的衣裳,又将发簪等头饰都取下,只简单地竖起,从狗洞爬出去。但她没想到,一出狗洞,几张弓箭就齐刷刷地对准她。 张永成负手冷笑道:“魏女官,得罪了。” 魏雪竹冷冷地看着他:“我也是朝廷命官,张大人是打算诛杀同僚吗?” “自然不敢。不过就是请魏女官去喝喝茶,聊聊鸿胪寺的趣事罢了。”他挥一挥手,“带走。” 魏雪竹被两人押着带走,她怒视他:“张大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本官如何做事还不用你这女流之辈来指手画脚。”张永成看着魏雪竹被押走,眼里的冷意和嗜血闪现着。 张永成等人一走,隐在角落的程二娘连忙转身就走,她也不敢去督主府,回酒楼换了身妆扮后就去了杨府,等着杨少英回来。 他很快就回来了,却对程二娘摇摇头:“别说见到皇上了,我连宫门都没进去。” 得知姜雨笙的事后,杨少英就迅速进宫,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二人又赶到督主府的时候,张永成的官兵还在附近巡逻着,这些官兵都认识他,只怕也不会放他进去。 杨少英对程二娘道:“我们一会这样……” 督主府里,各个都面色凝重。 最后师爷站起来道:“众位若是信得过我,我这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干。”马汉三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管他什么法子都得撸起袖子干他奶奶的。实在不行,就劫狱。” 师爷摊开一张宣纸,用炭笔在上面做着记号:“这是刑部,大牢在后院,芍药去刑部府门口守着。大当家明日一早便出城,再带着一队山里的兄弟进城,记住,一定要大张旗鼓。” “要悄无声息地把县主从牢里救出来,势必要找个替身继续在牢里呆着。” “我来。”芍药毫不不犹豫道。 崔兴摇头:“你是县主的贴身婢女,和县主相熟又有默契,还要靠你在牢房墙外和县主传暗号,怕是不妥当。” 师爷冷笑:“这替身不死也得脱层破皮,为何要找自己人?” “姐姐。”金晃在外面敲了敲门,“杨大人来了。” “快请进来。” “可有我等相助的地方?”杨少英和程二娘出现在屋子门口。 屋子里的人本以为督主府门口被封了不会有外人进来,却没想到杨少英竟然来了。 他和程二娘装扮成了倒夜香的人,才混过了府门口那些官兵的盘查。但也不能待太久,一盏茶的功夫就得走。 师爷认出杨少英是大理寺卿,眼前一亮:“杨大人来的正好,确实有一处需要大人的鼎力相助。” 他从城门到大理寺划了一条线出来,迅速说道,“从这到这,到时候杨大人便这样做……” 烛火下,众人围坐在一处,神色凝重。 “那我呢?”姜湛仰着小脸蛋,“我也要救阿姐。” 芍药一把抱起他:“湛少爷就在府上候着,准备些小姐爱吃的糕点。这样小姐回来就能吃到爱吃的糕点了,这也很重要。” “好!保证完成!”姜湛拍着小胸膛。 黎明时分,沉睡了一夜的都城开始慢慢醒来。 今日是个小集市,不少都城周围的农户早早地就赶过来,准备将刚从田地里采摘而来的新鲜果蔬拿到都城来贩卖。 城门的守卫踩着点打开沉重的城门,乔装打扮过后的马汉三充当着同样乔装过的程二娘的车夫,出了城门,解开马车上的马匹一骑策马离去。 程二娘寻了处亭子,要了份羊肉汤,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干坐着等着。 而此刻刑部大牢,谢琦岚因为用草药敷过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可她却愈发的交焦急起来。 从那唯一的窗口看到逐渐亮起来的天色,她道:“县主,这……” “嘘。”姜雨笙打断她的话,凝神听着外面,传来一阵类似麻雀的叫声,她松了口气,芍药来了。 待叫声停止后,姜雨笙略一思忖后,两指放在口中,发出了几声哨音,这是苏俨教过她和芍药,用此哨音传递信息的方法。 “谢家姐姐,我需要你的相助。” 第609章 营救4 第609章营救4 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马汉三带着一众人马出现在城门口,扬声道:“我乃西山坳马大当家,要进城找大理寺告状!” 守城的将士面面相觑,这还有山匪主动进城告状的? 有个小将领正要赶人走,早就候着的杨少英道:“好你个马匪,本官正要派人去剿匪,却没想到你自己先送上门来了。来人,将这些人等一众拿下。” 马汉三等人装模作样的一番打斗后各个都缴械投降,跟着杨少英去了大理寺。 而他前脚踏进大理寺,后脚杨少英就派着一众人去了鲁国公府。 张氏此刻正头疼的很,谢太傅的妻子孙氏正一身麻衣,头戴白帽,不依不饶地站在鲁国公府门口。 一夜之间她的头发已经全白,手拄着拐杖,对门房喝道:“你们再不让开,难道是也想逼死老妇,让我也死在你们鲁国公府门口吗?” 门房面无表情道:“我们夫人不在府上,请改日再来。” 不管孙氏说什么,门房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孙氏忍痛道:“我家老头子昨日来你们府上接女儿,人没接到,却突然死在了你们府门口。难道你们就没有半点交代吗?你进去通报,若是她张氏再不出来,我就穿上诰命服,进宫面圣去了!” 婢女将孙氏的话带回时,张氏正由贴身婢女揉捏着太阳穴。 她听了不耐烦地挥挥手,今日重中之重就是等着姜雨笙那贱人人头落地,其他的事,晚些时候再说。 哪怕孙氏进宫面圣她也不怕,张氏早就打探过了,这谢太傅素日里就容易心急气喘,自己走路急了恰好死在了鲁国公府门口,关她何事?她还没嫌晦气呢。 “夫人!”外面又有人来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声让正在喝茶的张氏一惊,茶水都撒了出来。 张氏将茶盏狠狠地掷到那小厮身上,怒道:“又不是狗,叫什么叫?” 小厮身上挨了热水烫也不敢言语,等张氏这股怒骂劲过了,才喏喏道:“大理寺的人来了,说是要抓少爷。” “什么?”张氏倏然站了起来,“这等大事,刚刚进来怎么不说?” 张氏急匆匆赶到府门,大理寺的人已经迈了进来,她眉眼跳了跳,稳住心神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儿一向奉公守法,怎么会犯事?” 孙氏一见到她,喝道:“好你个张氏,明明窝在府上却避而不见,你这是心虚了吧?我老头子到底怎么死的,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和你没完。” “闭嘴!”张氏不耐烦道,“谢太傅自己要死,谁拦得住?我现在没空和你计较。” 大理寺带头的柴九,是杨少英的心腹,他道:“鲁下小国公通匪,尔等若是再胆敢阻拦,可就别怪我们大理寺的人不客气了。” 来的若是东厂,众人光是看人都瘆得慌,可大理寺一向查的都是文武百官,且又有绝对证据的人,众人自然是不怕的。 柴九见张氏并未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当即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没一会儿就押着一脸惺忪,宿醉还没醒的鲁小国公出来,直接带到大理寺去了。 张氏踉跄着跟了上去,又让婢女连忙去刑部知会舅老爷一声。 人带到大理寺,鲁小国公的酒彻底醒了,可一张嘴却臭气熏天:“杨……杨大人,你把我带这来做什么?”说完还打了个酒嗝,周围的人纷纷后退。 “有人状告你通匪。”杨少英坐在上首,指了指马汉三,“这位马大当家,你可认识?” 鲁能扫了马汉三一眼,又打了个酒嗝:“认识个蛋,这谁啊。” 马汉三冷声道:“鲁小国公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你我还把酒言欢,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随后而来的张氏拨开层层阻挠,在外面见还有人要拦,她道:“我可是一品诰命夫人,我若是出现什么意外,我看你们谁担待的起!” 杨少英示意不必拦她,又见马汉三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玉佩,张氏母子定眼一看,这正是鲁能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在马汉三身上? “这玉佩是前几日鲁小国公给我的,当时和我称兄道弟,还给我了三张一千两银票,让我替他办件差事。” “什么差事?” “他说他早就看他的妻子不顺眼,却又因为是皇上赐婚休不得,便让我想办法寻个办法解决了她妻子。” 马汉三将难民劫走谢琦岚一事说了,末了道,“但这不是老子干的。老子虽然是山匪,却一向瞧不起欺负女人的男人。我当时假意应下,可哪知他担心我做事不靠谱,又去找了那些还在城门处徘徊的难民,让他们去做这些事。” 鲁能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那是她自己被劫走,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说岚儿还在府上吗?怎么就会被劫走?”跟在张氏身后到的孙氏听得这话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哽咽道,“所以,我家老头子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被你们活活给气死的?” “这玉佩是你的,这银票也是你们鲁国公府的,你还敢说和你没关系?”马汉三道,“我山寨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你和我把酒言欢,难道也都是假的吗?” “我……我这几天就没出过府,怎么可能和你把酒言欢?” “你当城门将士的眼也是瞎的吗?”马汉三道,“可我没想到这狗娘养的东西,转眼就让人来围剿我的山寨,害我好几个兄弟受伤了。老子气不过,自然是要将他所做之事公布于众。” 鲁能瞪眼眼睛:“你别在这胡诌,我什么时候还让人围剿了?” 杨少英又去请了个迎笑阁的姑娘,她款款而来,将鲁能在她面前说的如何厌恶谢琦岚,如何找人毁她清白,又如何向她说自己多少厉害,结交了不少江湖上的人都一一说来,听得张氏面色大变。 鲁能忙道:“我那都是为了耍威风瞎编的,不可信!” 第610章 营救5 第610章营救5 “那谁知道现在是不是为了脱罪,又胡编乱造的呢?”杨少英皱眉道。 “是不是胡说,杨大人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张永成阴沉着脸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自家哥哥来了,张氏顿时有了主心骨,上前道:“哥哥,这些人竟然如此空口白牙的就诬陷能儿,能儿一向心善,怎么可能通匪。” 张永成道:“这是自然,通匪的人已经被关在刑部大姥了,皇上也下了旨意,还有小半个时辰便要斩首示众了。” 本来张永成也要在现场观看的,可哪知张氏的婢女来报,说是鲁能被大理寺抓了,他只得先急急赶到这边来看下。 杨少英颔首:“通匪乃是大醉,无论是谁,一旦查实,自然是要受律法制裁。却不知张侍郎口中的这位通匪之人,通的是哪里的匪?” “西山坳的那群马匪。” 马汉三“咦”了一声:“通我的人,不是就在面前吗?那是谁要斩首示众?” 张永成心里一惊,看向马汉三:“你是何人?” “这位大人口口声声说西山坳的马匪,本马匪之首就站在你面前,你竟然不知道?” 张永成确实没见过马汉三,这都城方圆百里,最大且唯一的山匪就在西山坳那一处了,姜雨笙出城去寻谢琦岚,又一夜未归,能治她罪的,最合适又最不需要铁证的就是通匪之罪。 但张永成是个老油条,马上就将话圆了回来:“西山坳这么大,通你的手下也是通匪,也不一定要通你这匪首。” 马汉三赞同的点点头:“这话有道理。但通了我的手下就是杀头的大罪,那通我这个匪首,岂不是要五马分尸了?” 张永成脸色这才变了变:“你有何证据证明他通匪?” 杨少英道:“人证物证都有,证据不要太多,张侍郎想先看哪个?” “杨大人!”张侍郎怒喝了一声,那脸上的刀疤因为愤怒红了几分,“身为大理寺卿,竟然为了私人恩怨,不顾事情真相,就对无辜之人下手,你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你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吗?” “身为兵部侍郎,竟然为了私人恩怨,不顾事情真相,就对无辜之人下手,你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你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吗?” 杨少英将这话原封不动地丢回给张永成,见他气得太阳穴都突突得跳,他道,“来人啊,将鲁能押入天牢。” “不可以!”张氏一声尖叫,“我儿子是无辜的,是你们冤枉的!” 马汉三道:“和土匪头子把酒言欢,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可不得是死罪。” “谁说他通匪了?”张永成一脚踢开上来要押鲁能走的官兵,“不过就是个土匪的片面之言,如何可信?” “张侍郎连片面之言都没有,就能定一个死罪。我这好歹还有片面之言,如何就不能信了?” 杨少英对上张永成,看到他眼底的杀意,丝毫不惧,“张侍郎若是重新审理此案,本官自然也会和你一道再好好审问鲁小国公通匪这事。” 张永成不说话。 “来人,带下去。” 大理寺的官兵上前死死地压着鲁能,反手将他钳住,押了下去。 张氏身手来拦却被大理寺的人一把推开。 “哥哥!”张氏看向张永成,“能儿不能进去,他受不了这样的苦!” “慈母多败儿。”张永成道,“我就不信了,他还真敢将能儿如何。我这就进宫面圣去。” 从城门口到大理寺,一大早就布满了白鹿书院的学子。 见马汉三进了大理寺,学子们在崔兴的带领下,发挥了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的特长,把鲁能是如何和山匪勾结意图伤害自己的妻子,又是如何气死岳父一事,再将鲁能以前的事也都一并拿出来说。 说得整个都城的学长们都义愤填膺,到后面,学子们已经开始表达不满了。 为何一个如此无能的人却可以世袭国公之位,这般浪费朝廷的俸禄,为何要养这样的蠢蛋和米虫? 把这些钱拿出来修缮白鹿书院不好吗?或是给边关的将士们多买件棉袄不香吗? 学子们一路示威到了鸠口巷,这一向是犯人们斩首示众的地方。 披头散发的姜雨笙被兵部的人押到了刑场上,她口中被塞着汗巾,脸上也是左一片青紫右一块乌青的。 看到面前站着的人高马大的刽子手,她拼命地摇着头,一直呜啊呜啊的。 可刽子手一脸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擦拭着自己的大刀。 张永成不在,他的心腹刘门在这守着,见姜雨笙一直在拼命地摇头,他冷笑:“知道你死的冤,但谁让你是那阉狗的女人呢?要报仇,就找他吧。” 烨帝登基后大赦天下,已经没有死囚犯了,更别说是还有斩首示众的。 况且这消息来的这么匆忙,很多人都是临时得知才急急赶过来的,本以为是个什么罪孽深重的逃犯,可哪知道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这姑娘犯了什么大错啊,还要斩首示众。” “说是通匪呢。” “这姑娘通匪?瞧着怎么不像啊。” “这位可不是别人,是裴将军最近才找到的妹妹,先帝亲封的平和县主,东厂督主的夫人呢。” 有人咂舌:“这样家世的人,还通匪啊?咋这么想不通呢?咦,那东厂活阎王呢?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自己夫人要被杀头了,他倒不见了?” “怕连累自己,当缩头乌龟了吧。” “我瞧着那苏大人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夫人也挺和善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都通匪了,还和善啊?” 崔兴一路带着的学子们被官兵拦在了外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刑场上的女子,手心里全是汗。 日头逐渐升到了正当空,刘门拿着斩立决的牌子,嚣张又得意地往地上狠狠一丢:“斩!” 姜雨笙被摁下了头颅,刽子手高高地扬起了那把沾满了血的大刀,一下就要往下斩! 第611章 她还在 第611章她还在 “夭夭!”一骑如风般的白马扬起高高的马蹄越过人群,马上的人扬手举起手中的剑,用尽内力掷了出去,剑尖擦着刽子手的大刀而过,火花四溅。 刽子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打断,手一歪,大刀也顺势歪着落下,没砍下姜雨笙的头颅,却将她的左耳给硬生生砍了下来! 马转瞬间就到了眼前,苏俨一跃而下,却见那被刽子手割下的耳朵同一时间被甩到了他面前。 他低头一看,这和猪耳朵一般大的耳朵怎么可能是他家夭夭的? 看到他出现,隐在人群中的芍药立刻奔了过来,在行刑台下迅速说了句:“大人,夫人在府上。” 苏俨那颗一路上吊着的心,这时才落了下来,惨白的脸上略有些血色,也没看躺在地上的人是谁,又一跃而下,下了行刑台。 “大……大胆苏俨,竟然敢扰乱法场,本官要上奏皇上,治你个大罪!”刘门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正了正官帽。 苏俨唇角俱是冷意,浑身笼罩着杀气,他一把夺过阿全手里的佩剑,看也没看直接往后狠狠一掷,随即扬长而去。 刘门只听得“嘶”的破风声,一抬头就看到一把剑从天而降,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那把剑正好插在他的大腿处,若再往前一分,只怕他也得直接进东厂了。 崔兴也松了口气,却没急着走,带头喊了句:“鲁国公府的人通匪,才不是苏夫人!那姓鲁的已经被抓到大理寺了,还是西山拗的土匪头子来状告他的。” “土匪头子来状告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刑部侍郎为了私仇抓了苏夫人泄愤,若不是杨大人,只怕真正的犯人就要逍遥法外了!” 这话又燃起了百姓们的熊熊八卦之心,崔兴自然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 苏俨急匆匆赶回督主府,看到魂牵梦萦的姜雨笙就站在院子中间,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眼底发酸,大步上前,可距离姜雨笙还有两步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一番。 “我没事,一点也没受伤。”姜雨笙笑道,“就是没来得及沐浴,有点臭。” 苏俨长手一展,将面前的人紧紧拥在怀里,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跳动的心口,呼在下巴的气息,他才觉得脚彻底踩在了地上,随即他霸道地挑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就吻了上去。 嗯,唇是甜的。 也还是热的。 她还在。 她没事。 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着,辗转着,他自责,愧疚,害怕,担心,但现在只剩下庆幸。 他的夭夭如此聪慧,化险为夷,可他却受不住这样的疼。 越是害怕,越是担心,吻的越是用力,甚至到后面唇齿间有了腥甜的味道,苏俨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松开她的唇,看到唇上那鲜血,眼底的愧疚更甚,一开口竟然带着一丝颤音:“夭夭。” 姜雨笙抬手将他唇上的血抹去,看他还要再说,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大人什么都别说,我明白。你放心,我很好。” 尽管四下无人,她还是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都还没给你生娃娃,怎么能死呢?” 他牵着她往里走:“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姜雨笙道:“别急,我慢慢和你说。” 时间拨回到黎明时分。 来送早膳的狱卒将早膳丢下就要走,却见谢琦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连着喊了几声也没反应,走过去踢了几脚也没反应。 姜雨笙道:“别踢了,昨夜疼的厉害,只怕是没气了。” 狱卒一个咯噔,蹲下来探了探鼻息,果然,根本就没气了。 “我昨日和你们牢头说过的,但他却无动于衷。你去和你牢头说一声,因为他的疏忽,谢家姑娘死了。” 狱卒顾不上拿篮子,直接飞奔而去,没一会那牢头就来了,探探鼻息,见谢琦岚果真死了,他登时也慌了。 昨夜他和姜雨笙说的那些话,也只是色厉内荏而已,如今谢琦岚真的因为他的疏忽死了,不说国公府,就是谢太傅追究起来,要他这个牢头的命,他又怎么躲得过? “把人抬出去。”牢头道,“找个老妇过来,替她整理下,别让人发现是死在这牢房里的。” “是。” 两个狱卒来将谢琦岚抬了出去,打扮成老妪的柳茹茹“正好”从附近经过,被狱卒看见招了过来,请她替死者换身衣裳。 柳茹茹装模作样地看在十两银子的份上应下,说可以送到她家,但是替死者殓妆要一炷香时间,请他们一炷香后再回来。 狱卒趁着这个时间去喝点酒暖暖身子,柳茹茹将板车推到身后的院子。 早就在那候着的芍药连忙点了谢琦岚的穴道,没一会儿原本应该没气的人又有气息了。 这是苏俨教过众人的龟息闭穴,姜雨笙在狱中借助那位廖进财友人狱卒才替谢琦岚点了这穴道,她才得以从牢房里出来。 谢琦岚从板车上下来,顾不上还有些眩晕,忙道:“快,拿纸笔来。将我记下的大牢构造画出,这样你们进去就不至于瞎子摸象。” 芍药道:“谢家姑娘,我们不劫狱。” “那……那怎么救县主?” 一炷香后,两个狱卒就回来了。 柳茹茹手里拿着眉笔,听到声音转身道:“这还没殓好,这姑娘莫非是惨死的?这心里怨气大的很啊,这身上和脸的肉都僵硬得很,怎么都抹不上去。” 狱卒一听,可不就是惨死的嘛,两人吓得有些心虚,一人问道:“还……还要多久?” “怕是至少得一个多时辰。” 那可等不下去了,狱卒又烦躁又是害怕。 柳茹茹主动道:“不如这样,二位官差若是有事就尽管忙你们的去,好了我找人知会一声?” 一想到还要推着这么个冤魂去找合适的地方装作是事发点,两个狱卒也是害怕的很。 一人提议:“不如这样,你替她弄好,直接就把人拖到鲁国公府后面那个大池塘里去,装成不慎落水的样子,再将车推回刑部后院即可。” 第612章 要恭喜鲁夫人啊 第612章要恭喜鲁夫人啊 看柳茹茹犹豫,狱卒又递了十两银子过去:“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好咧,二位官差放心便是,这事必然办得妥妥的。” 狱卒一走,躺着的谢琦岚又坐了起来,看着芍药从屋子里绑着一个昏迷的人出来,她眯了眯双眼,这就叫报应! 没走出多远的狱卒却被师爷和山寨的暗哨一棍子敲晕过去,再喂他们喝下宋妙手独家三日飘,足足得睡上三日! 从他们身上扒下狱卒的衣服赶紧送了回来,芍药换上,再给鲁萍换上,可这鲁萍实在是胖,这狱卒的衣服根本就穿不下。 好在柳茹茹手艺好,手里针线迅速,将前面拆开用黑布补了下,只要能进到阴暗的牢房里,倒是不太会被认出。 宋妙手又简单地给她们易容一番后,芍药将人绑在板车下面,自己也一并钻了下去,手脚扣着那多出来的绳索。 半个多时辰后,由柳茹茹推着板车送回了刑部,停在了刑部后院。 芍药一直屏息躲在板车底下,听得牢房里传来狱卒换班的声音,趁着在这一个空隙,她扯着鲁萍从板车底下出来。 她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心里怒骂一句,吃这么胖就算了,还这么恶毒! 芍药扶着昏迷的鲁萍往牢房里走,眼看就要走到头却不曾想竟然遇到了牢头! 牢头上下打量了芍药一番,皱眉:“事情都办妥了?” 芍药虽然易容了,可这声音一开口就露馅了,千钧一发之际,她直接捂着唇做个干呕的动作,估计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道压低嗓音道:“吓……吓人。” 这两个狱卒都新来没多久,没见过这场面倒也不稀奇,牢头嗤笑一声:“就这胆量,这个还晕过去了?” 芍药正想着要如何搪塞,外面有人叫了牢头,他匆匆离去,芍药才松了口气。 根据谢琦岚的描述,芍药一路拖着鲁萍走到了最里面,为确保万一,她轻轻吹了个口哨,得到回应才低声道:“小姐。” “嗯。”姜雨笙应道,她看向一旁的狱卒,“大柱。” 被换做大柱的狱卒,正是自称廖金才有人的那位狱卒,他点点头,上前轻轻打开牢房,上前和芍药一起将鲁萍拖到了牢房里,再背转过身。 姜雨笙的衣裳给鲁萍是彻底穿不上了,她索性直接把鲁萍的外袍脱了,露出她自己本来的衣服。 她就不信这张永成还火眼金睛了不成,就这乌漆嘛黑的地方看能看清楚她的裙裳? 做好一切,姜雨笙又换上狱卒的衣服,悄无声息地跟着芍药出来。 就这样一个周密计划,赶在午时前完成。众人各司其职,拖住和扰乱张永成,又把人换了,再激起民愤,相辅相成,一环扣一环。 刘门带人来拖走时,鲁萍还没醒,被拖上刑场那一刻才醒来,可嘴巴被捂住,又是这副模样,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张永成,哪里会想到人已经被调换了? 姜雨笙手托着腮,眨眼看着苏俨:“怎么样,我们这计划天衣无缝吧?是不是很棒?” 苏俨刮了刮她的鼻子:“夭夭最棒了。” “你和张永成有什么旧恨?” “并未旧恨。” 张永成年少时就入了刑部,自认为能力出众,武功过人。可他却怎么努力总会因为各种缘由无法成为刑部侍郎。 而每次不能失之交臂的原因,都是因为苏俨查处的官犯或多或少都和他有牵扯,惠帝这才没给他晋升。 次数一多,加上当时张永成和曹元走得近,就觉得苏俨是因为曹元的缘故一直给他穿小鞋。 后来有次在追捕逃犯过程中,苏俨和那穷途末路的逃犯一路厮杀,在最后关键时刻张永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拿刀抵住哪逃犯的脖子。 张永成原本以为可以捡这个现成的功劳,但他低估了逃犯的不要命,洋洋得意之际却不想逃犯腰间还别有利器,脖子被抵住。 最后是苏俨用银针刺向那逃犯的手腕救了张永成一命。但那逃犯本着同归于尽心,在他脸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张永成的命是保住了,但脸上就留下这狰狞的疤痕,而且这疤痕就成了他的笑话,每次百官看到他这个疤痕,就想起他为了抢功而自作自受的笑话。 姜雨笙对这所谓的旧恨气极反笑:“这张氏兄妹果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还真是一样的睚眦必报。” 说道张氏,姜雨笙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去恭喜鲁夫人呢。” 鲁能还被关在大理寺,张永成只说进宫面圣后他自然会没事。可张氏还是急得团团转,她的儿子是天子骄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夫……夫人!”小厮踉跄着从外面进来,“鬼,鬼来了。” 张氏本就烦躁不安,这小厮还如此不上道来烦她,她顾不上礼仪,抬腿就是一脚揣在小厮的心口:“这么喜欢叫,脖子上拴根铁链拴在门口,让你叫个够!” 小厮顿时不说话了。 张氏胸口起伏不定,贴身婢女上前轻轻锤着她的肩膀道:“夫人消消气,舅老爷说少爷没事这定然就没事,那通匪罪名岂是说成立就成立的?督主府那位是因为惹恼了皇上,皇上要杀她,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这么一说,张氏稍稍松了口气:“是,皇上要杀她,与我们何干。对了,小姐呢?” 婢女手里的动作不停,闻言微微摇头:“今日便不曾见过小姐,怕是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鲁萍时常出去游玩,这情况也常有发生。 张氏略有些不满道:“自己哥哥都被抓了她还有心思出去玩,还玩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让小厮出去找,赶紧把人给找回来。” “怕是找不回来了。”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姜雨笙冷冷道。 张氏闻言望去,差点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你……你不是死了吗?” “是啊,所以现在化作厉鬼来找你报仇啊。”姜雨笙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客人来了,也不知道上盏热茶,鲁国公府便是这么待客的?” 第613章 断了,又断了 第613章断了,又断了 张氏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轰隆”“啪啦”的各种声音,她看出去,却见院子里的几棵树手腕粗的树枝都被剑气砍断,而那些石桌石凳,更是被拳掌打的粉碎。 张氏这下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活阎王来了! 苏俨那双寒潭般的眼眸冷冷地扫了张氏一眼,他今日并未穿官服,一身玄黑色衣袍却让他更显几分桀骜逼人气势,他大步而来,寒风将他的衣摆上的青竹纹扬了起来。 那令人胆寒的声音阴沉的响了起来:“却不知鲁夫人问谁借的胆子,敢动我的夫人?” “不……不是我。”张氏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再看看姜雨笙,这分明有血入肉有脚,怎么会是鬼? 如今午时已过,她却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那刑场上的人是谁? 她心里的不安陡然放大。 “不是你?”苏俨往花厅里走近,每走一步,那山雨欲来的压人气势就重一分,他凤眸微眯,声音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你的意思是,张侍郎所作所为,你一概不知?” 看着苏俨,张氏只觉得自己胆都被吓破了,急着撇清:“是……是不知。” “我倒是不知我的好妹妹这么会撇清关系。”张永成从外面进来,身后还有两个刑部的人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看到张氏,那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了声:“母亲!” 张氏定眼望去,这……这不是自己的女儿鲁萍吗? 她快步走过去,只见鲁萍身上污秽不堪,脸上还都是伤口,最关键的是一只耳朵没有了! “来人,叫大夫,快叫大夫!”张氏怒急攻心,抱着鲁萍看向张永成,“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永成因为张氏在苏俨面前撇清自己有些不满,哼了一声,看向姜雨笙:“本官倒是不知道苏夫人这李代桃僵玩得这么好。” 姜雨笙耸耸肩,冲他一脸惺惺相惜的笑:“彼此彼此,我也是才知道,张大人能把无中生有玩的这么好。” 大夫很快就来了,鲁萍立马被带下去救治,张氏几乎是要朝着姜雨笙冲过来,哪知道人还没近身,就被苏俨一个掌风给掀翻,直接趴倒在地上。 “萍儿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她这样残疾了,一辈子都毁了啊!”张氏试图爬起来,可肋骨好像摔断了一样,抽气都疼,说完这话差点就疼晕过去。 “难道我和你就有怨,就有仇?若不是有众人相助,此刻的我怕是早就人头落地见活阎王去了!”姜雨笙走过去,蹲下来,两指挑起张氏的下巴,“儿子被关,女儿被废,这自作自受的滋味,怎么样?” “能儿,能儿。”张氏想到鲁能,忙看向张永成,“哥哥,你说过会救能儿的。” 张永成对这个妹妹是又气又疼,他哪里来得及进宫面圣,半道上就回过味来总觉得事情不对劲,立马绕道去了刑场,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听闻苏俨刚走。 苏俨都来了却没把人带走,张永成连忙上行刑台一看,这地上躺着的不正是他的外甥女鲁萍吗? 苏俨气势不减地扫了张永成一眼:“以往总觉得张侍郎是能力不足才花了这么长时间爬上侍郎之位,如今看来,却是连个男人都不是,竟然只会对女人下手。” 张永成两眼发红,手里的剑“哐当”一声就拔了出来,直指向苏俨:“阉狗!有本事你我打一场!” 姜雨笙手里的银针“唰”的一下飞了出去,直接就刺向张永成的耳朵,痛得他捂着耳朵直叫:“你……你竟然暗器伤人!” “你再骂我夫君一声阉狗看看?直接刺瞎你的眼睛!”姜雨笙道,“我本就是个小女子,别和我讲什么道义和道理,老娘不懂。” 苏俨突然轻笑一声,这一声有些粗鄙的老娘,从他女人口中说出来,竟然觉得有几分莺啼燕转的味道。 张氏再次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看向姜雨笙:“你要怎么样才会放了能儿?” “只要张侍郎承认这是他的阴谋诡计,杨大人便会重新好好审理此案,那位马大当家也会再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和你家能儿把酒言欢。” “痴人说梦!”张永成脸色铁青,因为太过气愤,脸颊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 姜雨笙耸肩:“鲁夫人,主意我也给你出了,既然张侍郎不配合,那我就爱莫能助了。不过我还是先恭喜鲁夫人吧,儿子女儿都如此争气,让你一下接着一下的激动。” 她和苏俨要往外走,张氏几乎是尖叫起来了:“哥哥!我当初为了你的前程才嫁给鲁胖子,你说过但凡是我所求,你定会帮我的!” 张永成不说话。 “哥哥,难道你要我说出……” “妹妹!”张永成急急喝断张氏的话,后者也反应过来,因为太急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虽在紧要关头收住话头,可那神色分明不甘。 “既然苏夫人没死,那本官自会向皇上言明一切。”姜雨笙没死,苏俨不会善罢甘休,皇上想姜雨笙死是不假,但却不会因此和苏俨交恶,至少目前不会。 所以现在出了事,没能弄死姜雨笙,这锅,自然也只能他来背了。 想明白的张永成负手往府门口走去:“本官大理寺等你们。” 张氏松了口气,她身上疼的厉害却还是担心鲁能,让婢女找来软轿抬着她去了大理寺,结果大理寺门口才下来,竟然遇上了谢琦岚! “婆母这么急匆匆的赶来,可是为了夫君的事啊?”谢琦岚完好无缺地站在门口,唇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婆母放心,杨大人会还他一个清白的。” 原本小心翼翼从软轿上下来的张氏,听到谢琦岚的声音,一个激灵直接从软轿上跌落下来,一声闷哼,又断了一根肋骨。 却来不及感受疼,如见了鬼的惊恐:“你……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第614章 哀 第614章节哀 谢琦岚凑过去,手搭在张氏的手背上,感受到她因为惊恐而手脚冰凉的肌肤,冷笑:“婆母觉得我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夫人,我们先进去。”婢女扶着张氏,后者回过神来,哆嗦着进了大理寺。 不过一个时辰,鲁能就已经被换上了囚服,手脚带着枷锁,看到张永成和张氏进来,连忙喊道:“舅舅,母亲,救我!” 杨少英喝道:“肃静,肃静!” 鲁能又被大力摁了回去,他在看到姜雨笙和苏俨随后进来的时候,绿豆大的眼睛瞬间瞪大:“你……你怎么没死?” “我得长命百岁,看看你怎么死的啊。” 在看到后面谢琦岚进来的时候,鲁能更是惊得嘴巴都要脱臼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来看看我这好夫君,怎么通匪的。” 马汉三在谢琦岚进来时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见她完安然无恙才松口气,又心里欢喜不已。 听得她说的好夫君,心里呸了一声,就这狗东西,别说是当夫君了,连当个男人都不配。 张永成进来,杨少英便知道他是要自己背这锅了,他看向马汉三:“马大当家,你说还有事并未言明,是何事?” “哦,是他与我喝酒那日,还说在鲁国公府院子里藏了不少好刀好剑,还有很多弓箭。” 知情人都一愣,这……不在计划里啊。 杨少英忙道:“数量多少?” “各两百。” “这已经超过了府兵该有的数量。”杨少英神色凝重看向鲁能,“你藏这么多,意欲如何?” 鲁能傻眼了,登时急了:“这么可能!藏两百个美女,两百坛好酒还说得过去,我鲁能一向就喜欢和美人喝酒聊天,什么刀剑弓箭的,你这人可别胡说!” 马汉三一本正经道:“说到美人,他与我说,他还给不少高门重臣家里都送美姬去了,就是为了给他打探消息的。”他看了张永成一眼,“这位舅舅家怕是也不少吧?” 张永成面色一愣,鲁能确实给他送过不少美人,甚至他都说不要了,这外甥还接二连三的送来,难道真是为了打探消息的? 谢琦岚也愣住了,她作为鲁能的枕边人,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马汉三这一番胡诌,是为了什么? “他把打探来的消息,李家收了谁多少银子为了办什么差事,王府又收了多少银子准备要弄死谁,他都一清二楚,就是要把这些把柄握在手心里,到时候可以威胁人呢。” “你胡说!我没有!”鲁能连连辩解。 此事非同小可,杨少英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连着问了几遍鲁能都说是没有,就连张氏也争着抢着说没有。 杨少英看向谢琦岚:“你是他妻子,你可知道这些事?” 张氏忙道:“岚儿,你身为谢家的人,可不能乱说话啊。” 谢琦岚真恨不得顺着马汉三的话说下去,可她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没有一处地方是教她说谎,教她害人性命的。可要帮鲁能辩解,她又从心里上做不到,索性缄默不语。 不说话,或许是不知道,但也或许是不敢说。 “来人,杖责十大坂。” 鲁能被拖下去,张氏要阻止却无能无力,而张永成却想不管是不是真的,就当是给个教训,十大板又不会要人的命。 可哪知道鲁能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早就虚胖不堪,这十大板下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杨少英只得请个大夫过来,给他扎针把脉。 马汉三“哎呀”一声:“我想起来了,那日他和我说这话时酒喝的极多,是醉话也指不定,对,应该是醉话。” 幽幽醒过来的鲁能听的这话又晕了过去。 结果马汉三因为胡乱指认,被打二十大板。 在被杖责前,马汉三从腰间取出个玉佩,是先帝赐给他的。 前大理寺卿杨建安还在任时勾结西山坳原大当家,后被姜雨笙将计就计剿灭后先帝就将这些马匪都招安了。 但惠帝并未将这事对外宣扬,一事怕言官太烦,二也是先帝自己的私心,希望能彻底为他所用。可惜还没能用上呢,就驾崩了。 姜雨笙和苏俨率先走出大理寺,她牵着他的手,勾勾他的手心:“大人,想去哪里?” 他凑到她耳边:“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歇着?” 姜雨笙失笑,这日头还挂在天上呢,哪里天色不早了。 张氏慌里慌张地带着鲁能回国公府了,根本顾不上谢琦岚,后者特意等在大理寺门口,看到马汉三从里面走出来,看起来伤得不算重,她走上前道:“马大当家的,你还好吗?” 本来雄赳赳气昂昂走路的马汉三听到这话,立马成了扶风弱柳的模样,手还在脑袋上扶了下:“这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谢琦岚瞪着眼睛:“这么严重?马大当家不是练武之人吗?怎么这二十大板就受不住了?” “被杖责时,太天真的我没用内力护体,而且那官兵还打的狠,我这实在是……哎呀!”马汉三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摔倒了,被一旁的谢琦岚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可当马汉三真的触碰到她胳膊上时,他又立马站直了身子,柔弱状态尽消,中气十足道:“让谢姑娘见笑了,我没事。就是再打两百大板,我就这身子也扛得住。” 谢琦岚没想到他刚刚是在装腔作势,想着这么个络腮大汉还矫揉造作的哎呀一声,她反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马大当家还挺风趣幽默的。” 她这一笑,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陡然升起的太阳,绚丽的日光驱散有所阴云,马汉三只觉得看呆了,也跟着她傻傻地笑了起来。 杨少英出来时看到谢琦岚还没走,道:“谢家姑娘,节哀。” 谢琦岚没听明白:“节哀?为何?” “谢姑娘还不知道吗?你父亲昨日骤然离世。” “什么?我父亲离世?”谢琦岚只觉得天旋地转。 “谢姑娘!”马汉三伸手捞住了要倒地的谢琦岚。 第615章 孙氏之死 第615章孙氏之死 谢府。 谢琦岚直到看到门口悬挂着的白布,才相信杨少英说的是真的。 “母亲!”她一路踉跄着进了府,却见只有一口上好的棺木摆在厅中间,除了两个婢女守着外,再无其他人。 “小姐。”有个婢女上前道,“您可算是回来了。” “母亲呢?” “在屋子里躺着。” 谢琦岚脚步一转去了孙氏屋子,箭步冲到床榻前,只见前几日还精神抖擞的母亲,今日却好像是被抽空了气一样整个人都毫无光彩。她还没喊,泪就先流了出来。 听到声音,孙氏微微张开眼睛,看到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当即愣了愣,待她将手握了上来,摸到那实实在在的温度,孙氏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没死。 “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氏挣扎着坐了起来。 谢琦岚在床沿边坐下,将那日被劫的事一五一十道来。 孙氏听得张氏母子的无耻言行,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实在是过……过分!这张氏母子就不怕下地狱吗?” “母亲,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被那鲁萍,活生生给气死的!”张氏说到愤懑之处,又因情绪太过激动一直咳,到后面竟是直接咳出血来了,吓得谢琦岚连声惊呼。 一路送谢琦岚回来的马汉三,因担心她没离开就现在院子里,听得这声音,连忙冲了过来。 见老夫人吐血了,他二话不说扶起老夫人,将大掌贴在她的后背,一股内力缓缓输入,将她的咳嗽给止住了。 孙氏平复下来后问道:“这位是?” “母亲,他便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女儿哪怕没被那该死的劫匪杀了,只怕也会不堪受辱咬舌自尽。” 孙氏向马汉三投去感激的眼光,却见他有些羞涩的挠了挠脑袋,再偷偷看了谢琦岚一眼,见她望过来,又连忙看向别处。 孙氏哪里还不清楚马汉三的心思,这样的眼神就从来没在鲁能身上看到过。 但造化弄人啊,孙氏看向窗外,明明还有明媚的日头挂在天空,可她心里却一片阴霾。 她的老头子走了,两人相伴将近六十载,说好等岚儿生了孩子,他就陪着她去江南看看。 “老婆子,我先带你去江宁府,再去扬州城,然后是泉州郡,顺着这一道下去,最后到儋州看看海。那边暖和,若是岚儿过的好,你我便在那住着,这样冬日你也不必怕冷了。” “岚儿。”孙氏收回视线,“你和那姓鲁的,和离吧。” 谢琦岚有些发怔地看向孙氏。 “当初就应该豁出一切反对这赐婚,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还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谢琦岚将脸贴在孙氏的手心里,轻轻摇头:“我不委屈,只要母亲好好的,我就不委屈。” 孙氏轻轻抚摸着她柔滑光亮的黑发,早就做好了没有子嗣的准备,却不想老天开眼,让她一把年纪了还能有身孕。 周围人都笑她老蚌生珠,那又如何,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孙氏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岚儿,以后活的随心所欲些,坏事恶事咱不做,可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想不遵守咱便不遵守。” 谢琦岚仰头:“像县主那样吗?”她隔三差五就会回府,就会和孙氏聊起姜雨笙的事,话里诸多羡慕。 孙氏低头,露出温柔的笑:“母亲就知道你羡慕县主羡慕的紧,日后你也可以这样活着,只要你自己开心便好。” “母亲放心,待我和离了,我就带你去江南。” “好孩子。”孙氏抬头看向马汉三,将他眼底的心疼看在眼里,道,“壮士,我家岚儿日后若是有苦难之处,还请壮士多助手。” 马汉三连忙拱手:“夫人严重了,马某绝无二话。” “母亲累了,你先出去吧,父亲的棺木已经在灵堂那摆着了,去给他上柱香。” 谢琦岚虽然还是担心孙氏,但进来还没去给父亲上香也说不过去,她替孙氏掖好被角又再叮嘱几句才去到灵堂。 刚刚没仔细看,如今再看却发现这棺木大的很,只怕是两个人也够。 这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里,谢琦岚连忙转身就跑,不慎将烧纸钱的铜盆也踢翻了。 她一路快速奔回到了孙氏屋子里,手扶着门框,看母亲依旧安详地躺着,就和她刚刚离开时没区别。 可谢琦岚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甚至都不敢走过去。 马汉三也追了过去,似乎是隐隐猜到了什么,想了想,他往里走。 “出去!”谢琦岚突然大声道,“出去!谁也不准进来!” 马汉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可谢琦岚将他推出去,反手关上门,几步奔到了孙氏面前,“母亲,母亲!” 前一刻还和她温柔叮嘱的人,却再也不会睁开眼和她说一句,我家岚儿最棒了。 都怨她,母亲刚刚明明就是托孤的话,她怎么就听不出来?怎么就粗心大意放任母亲一个人在这? 孙氏和谢太傅感情甚笃,谢太傅骤然离世对孙氏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她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不相信自己女儿会出事,也不相信女儿会是那样的人。 如今既然见到了谢琦岚,也知道了那日的真相,泄了气的孙氏哪里还有独自一人活着的勇气? 夜幕降临,寒风四起。 挂满了白布的谢府隐在黑夜中,反倒让人看着多了几分瘆人的微笑。 “你……确定吗?”马汉三看着站在棺木面前的谢琦岚,他帮她将老夫人和谢太傅放在一起,合上棺木。 谢琦岚点头:“没人比我更清楚我父亲和母亲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好,我帮你。” 谢府府上的火光烧了一夜,还惊动了顺天府。沈智天带人来查看,却又默默地守在谢府门口。 张氏听闻这消息后,狠狠地“呸”了一声:“这下贱的荡妇,和那土匪勾结起来祸害我家能儿,烧死活该!” 鲁能爬在床上,狠狠地拍了拍床板:“我要那贱人拿命来换!” “母亲,我也要姜雨笙那贱人拿命还还!”鲁萍走了进来,她耳朵上海颤着厚厚的纱布,脸又肿得和猪头一样,看起来格外的可笑。 第616章 一只耳 第616章一只耳 不过才晴了两日,又变成了阴天,寒风呼啸而过,刮的人脸上阵阵生疼。 “这都马上要过完正月了,怎么还如此冷?”有个挑着担子的男子对身边的婆娘说道,“莫不是今年天气又不好吧?去年收成都已经不怎么样了。” 他婆母头上围着一块围巾挡住半张脸,露在外面的脸暗黄,显得忧心忡忡:“今年要是收成再不好,娃上私塾的钱都不知道哪来了。” “都说是皇上篡位,所以老天看不下去,只要是他在位一日,这日子就不会好过呢。” 婆娘连忙捂住自家男人的嘴,瞪他一眼:“这话是你能乱说的?我们老百姓就只管管好田地里的菜,管好手里的米,谁做皇帝,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之人披麻戴孝,手捧着一个黑色匣子,容貌清丽却又清冷,特别是在这样阴冷的天里,看得人不由一个哆嗦。 那男人拉着婆娘,低声道:“快走,晦气。” 谢琦岚对这对夫妇的言行恍若未闻,走到鲁府大门口,连着敲门。 张氏为了两个孩子的伤闹腾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又听得院子里小厮和婢女吵吵闹闹的,当即就怒道:“吵什么吵,没完没了的。” “婆母真是好兴致啊,睡到这个时辰还没起来。” 张氏陡然坐了起来,谢琦岚?她怎么来了? 就府门口那几个菜鸡似的门房,哪里是马汉三的对手,他三拳两脚就把人给撂倒在地,谢琦岚直接从府门进来的。 张氏都来不及梳妆打扮,发髻还有些松散着就直接起身去了院子,哪知道还有个外男在。 她当即怒道:“谢琦岚,你疯了吗?带外男来婆母的院子,谢家就是这样教你的?” “谢家家规如何教我,就不劳烦婆母罗嗦了。不过,鲁国公府的规矩,倒是不怎么样,一双儿女教成这样,婆母不羞愧吗?” “我儿子如何?天子骄子,我女儿又如今?当今明珠。” 马汉三瞠目结舌,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他倒是越发心疼谢琦岚了,要和这样的人做婆媳。 他冷冷地看着张氏:“见过癞蛤蟆,但没见过吹这么大口气的癞蛤蟆,国公府还一下出了三只,但是马某孤陋寡闻了。” “你……”张氏因为马汉三在公堂之上对鲁能的胡乱指正而心怀怒意,哼道,“奸夫**,你们怕是早就勾结在一处了,变着法子要害死我家能儿。” “就你家那狗杂种,有这个资格让老子害吗?”马汉三真想一拳头直接砸死这无耻妇人。 这时府门口突然锣鼓喧天,敲打了很久还一直没有散去。 张氏让婢女去看个究竟,没一会儿婢女匆匆来报,说是姜雨笙带着人就站在府门口,说若是夫人不出,她就一直敲锣打鼓到夫人出去为止。 这个煞星又来凑什么热闹! “我不去,你让她进来说话。我还能怕她不成。”张氏一想到肋骨还隐隐作痛,就气的很,后半句话说的反倒有些底气不足了。 哪知道姜雨笙进来时,除了看热闹的百姓,还带着一群人进来了,这些人或是茶楼说书的,或是走街串巷的担贩,或是船头摇橹的船夫。 “你……你要做什么?”张氏警惕地看着姜雨笙。 “自然是把夫人的好情夫送还给你啊。”姜雨笙一挥手,大力的芍药将手里拎着的人用力一甩,直接把人丢到张氏面前。 张氏低头一看,这人喉咙上被硬生生戳出个洞,两眼如死鱼眼般盯着她,看起来可怕极了。 这不是那日劫持谢琦岚的绑匪吗?怎么在这里?还死成这样。 “众位听好了,今日这等有趣的故事,你们可得好好记下来,明日摇橹或是说书时,可得好好说说。” 姜雨笙指着地上躺着的难民,“鲁夫人自从寡居后,就一直蠢蠢欲动不安分。偶然一次出城看到了这个难民中的男子,惊为天人,于是乎,堂堂鲁国公夫人为了追到一个人高马大的难民,用尽了各种手段。” 张氏简直是被这番话给气得脸都青了,要辩驳才发现她竟然没办法开口说话,除了呜啊无啊的,其他一概说不出来。 在姜雨笙的描述下,张氏很快就和这个男人双宿双飞,快活了一段日子,但是很可惜有次被谢琦岚撞破这不耻之前。为了维持自己的颜面,张氏就设了一计,让这个男人绑走谢琦岚,毁了她清白。 “夫人,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氏拼命地要摇头,要骂人,可什么都做不出来,她大惊失色。 姜雨笙转头:“你们看,鲁夫人自己也不否认。” 得了素材八卦的人一脸欣喜地走了,他们一走,张氏又立马能说话能动了。 她手指着姜雨笙:“贱……啊!”因为太过用力,她那两根好不容易接起来的肋骨又断了,痛的根本就没办法说话了。 “痛吗?”姜雨笙冷笑,“当初你泼到谢家姐姐身上的脏水,又何止这些?她被绑匪劫走玷污了净白,嫁给鲁能那龟孙子后也是不守妇道这些话,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管她如何否认,辩驳,可最后反而得来更多不屑的眼神。” “我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摩任何人,但发现这世间真的有无缘无故就生出的恶意。即使我行事规矩,安分做人,可突然之间也会成为被讨伐的对象,就比如夫人你。” “一身冤屈却无处喊的绝望能硬生生毁掉一个人的。而这些,始作俑者只有自己都尝试一遍了才知道这里面的痛苦。有些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各种难听的话就说了出来,满足了自己的口舌之欲,却没想到这些话会在别人身上割开多大的口子。” “今日后,你,鲁国公的夫人,当家主母,就成了不守妇道,道貌岸然的寡妇,甚至你孩子是谁的都说不准。别怪任何人,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姜雨笙,拿命来!”鲁萍提着根大木棍从别院里冲出来,哪知道因为太过用力脚下一滑,她反倒摔在了地上,下巴磕在了大木棍上,顿时血流如注。 “哟,一只耳来了?”姜雨笙冷笑,“这一见面就行如此大礼,我虽然受得起,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啊。” 第617章 是我,休了他! 第617章是我,休了他! 鲁萍被婢女搀扶起来走进了院子,才看到另一边还站着谢琦岚,她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可一想到自己和兄长都是因为她而变成这样的,又觉得不甘,凭什么这么个肮脏的女人还有脸跑到国公府来耀武扬威的。 “三哥。”谢琦岚喊了一声。 “我在。”马汉三应了一声,这一声三哥,他只觉得没有人比她喊得更好听了。 谢琦岚朝鲁萍那做了个眼神示意,马汉三顿时明白,大步走到鲁萍身边一把摁住她,将她硬生生摁跪在地上。 “放开我!你……你做什么?” 谢琦岚捧着匣子走到鲁萍面前:“这是我父母母亲的骨灰,你好好看看。” 鲁萍一抬头,看到那黑漆漆的匣子,本能地有些害怕,想要起身后退,后脖子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死死地嵌住,根本没办法动弹。 在马汉三的,鲁萍对着黑匣子连着磕头,磕到额头都出血了还在不停的磕。 谢琦岚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自从自己嫁进鲁家开始就一直各种找她茬,找她麻烦的小姑子。为了家庭和睦,也存着讨好的心思,不管鲁萍做的多过分,她都忍气吞声,可结果呢,他们只会一次比一次过分。 张氏因为又被芍药点了穴道无法动弹,根本就走不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女儿在那磕头。 “你虽磕头谢罪,但我双亲未必受得起。可你那张嘴,却成了杀人的刀子。发泄情绪的方法有很多种,但绝不是选择作恶这样的方式。一个人只有温暖纯良了,才有资格谈论爱。生而为人,我劝你善良。” 鲁萍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琦岚,显然她说什么根本就没听进去,若是有把刀,怕是直接就捅死谢琦岚了。 冥顽不灵。 谢琦岚蹲下来,用近乎冷漠又愤怒的语气道:“你害死我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 “你想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鲁萍心里有底气,她是国公府的嫡女,谢琦岚可不敢杀她,除非她不想活了。 可哪知道谢琦岚却将黑匣子放在膝盖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塞了个黑色的药丸进去。 这药丸塞的太快,等鲁萍反应过来已经下了肚,她连忙伸手去扣喉咙,可连着扣了好几下都没出来,她捂着脖子:“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放心,不会要了你的狗命。”谢琦岚起身,再次抱着木匣子走到张氏面前,递了张纸过去,“这是休书,不是和离,是我,休了鲁能。” 张氏怒目而视。 马汉三嫌弃地捏起张氏的手,在她拇指上割了一个口子,摁在休书上:“你家狗崽子被打的起不来,母亲代摁也是可以的。” 姜雨笙等人离开院子前,听到张氏的惊呼声,还有鲁萍呜啊呜啊的声音。 鲁萍说那些恶毒的话害死了谢太傅,谢琦岚唯一能想到的报复方式就是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再说话,不能再去祸害其他人。 一行三人离开国公府,姜雨笙道:“谢家姐姐,可要去我酒楼那坐坐?” 谢琦岚摇头:“我定了下午的船,出发去江南。” “这么快?”姜雨笙有些意外。 谢琦岚道:“我父亲母亲都不在了,这都城留着还有什么意义?他们生前就一直想去江南看看,现在就当是弥补吧。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们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的。” 马汉三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姜雨笙道:“那日后待我得空回了扬州,请你去扬州做客。” “一言为定。” 姜雨笙原本想送谢琦岚上穿的,但被拒绝了,后者说不喜欢离别,她只得作罢。 回到督主府前,姜雨笙路过炸汤团摊,想着姜湛爱吃,就准备买些回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有狐妖?”那摊贩主一脸的好奇,听得姜雨笙说要糕点,连忙打包,边打包边对身边的豆腐摊贩主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那摊贩神秘兮兮道:“你想啊,那颜贵妃既没有倾城样貌,又没有什么绝世武功,怎么就偏偏得皇上宠爱了呢?有人说,皇上只要去过她的寝宫,出来时那嘴巴都是红的呢。” “不都是狐妖吃人吗?怎么还认人吃肉喝血啊?” 摊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皇上是九龙真身啊,狐妖怎么能吃得了他。但狐妖的血能强身健体,据说,还能让包治百病呢。皇上不是这不好吗?”他指了指脚,“说是喝了狐妖的血,这脚都能好起来呢。” “真的有这么灵吗?我那老母亲眼睛不好,是不是喝一口狐妖的血就能好了?” “你就痴心妄想吧,就我们这样的,别说是喝狐妖的血了,就是连狐妖都见不着,喝西北风啊。” 还真是无稽之谈。 姜雨笙接过糕点,烨帝和吕胭芸的事传到了民间,却成了这样的版本。 “小姐,这宫里的事怎么会传到民间的啊?” 那天把姜雨笙救出来,芍药本来是要拿着刀刺自己一剑来赎罪的,关键时刻却被姜雨笙用鞭子给抽走了剑。 “这种错谁都预料不到,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个意外之错呢?” 姜雨笙冷笑:“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搞鬼。”除了陈太后,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已经是她最近听到的第五次关于皇上和后宫那些谣言了。陈太后暂时动不了皇上,那就从他的名声下手。 看来这对母子俩是彻底闹掰了。 回到督主府,姜雨笙把糕点给到姜湛,姜湛一声欢呼,雀跃起来:“阿姐最好了!” 姜雨笙弯腰点点他的鼻子:“你姐夫呢?” 姜湛顿时耷拉着脑袋:“今日回来不知道谁惹姐夫生气了,他那脸色可难看了,进了屋子就没出来过,阿全叔叔进去送饭菜都胆战心惊的被他骂出来了。” 阿全在一旁连连点头,苦着脸:“这时候怕是只有夫人才能进去,宽慰大人了。” 第618章 今日不是十六 第618章今日不是十六 姜雨笙推门进去,屋子里静悄悄地,她的男人坐在梨花大椅上,孔武有力的背对着她。 单从背影看,就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确实不佳,甚至还有几分落寞。 姜雨笙从来没看到过苏俨这个样子,心里顿时有几分心疼,赶紧走过去蹲下来仰头道:“大人,怎么了?” 苏俨低头一看,那双如小鹿般清澈乌黑的眼睛黑溜溜的看着他。 再多的烦恼好像只要看到这一双眼睛就烟消云散了。 苏俨摸摸她的头,唇角微勾:“没事,不过是近日公务繁忙有些累了。” 姜雨笙鼓着腮帮子:“大人撒谎了,大人不乖,不给你亲亲了。” 苏俨轻笑,却还是道:“真的只是公务繁忙了。” 姜雨笙手扣着他的脖子,让他整个人都压了下来,她一下就含住他的唇。 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在你一片阴霾甚至是暴戾得想摧毁一切,只要一个吻就可以让你瞬间安静下来吗? 苏俨以前不信,但现在不要太信。 柔软的唇,温热的呼吸,她身上独有的清香,一样样都环绕在他周身。 罢了,都有她了,那些事又与他何干? “大人不专心!”姜雨笙松开他的唇,两手捧着他的脸,“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好,要专心。”苏俨微微一侧头,吻上她的指尖,顺着手指一路吻到手腕,再轻轻一吮,一咬,松开,“那日茶花还说你手腕上空荡荡的,要是带个珊瑚手钏肯定好看,这个怎么样?” 姜雨笙低头,轻笑出声,她白皙的手腕上,一串草莓印子加几个牙齿印,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大人这么小气,珊瑚手钏也不舍得给我买?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大人来个?” 苏俨笑而不语。 可哪知道姜雨笙凑到他耳边,轻轻道:“我想在大人的腰间来这么一串。” 腰间,苏俨最怕痒,却又最容易让小苏俨抬头的地方。 “还有这。”姜雨笙手指在他身上轻轻地弹跳着,一会到肋骨上,一会又到下腹,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滑过…… 苏俨扣住姜雨笙的手:“夭夭,今日可不是十六。” “我知道啊,但我想让大人开心。”姜雨笙神情真挚,语气亲昵,伸手去抚平他着的眉心,“我是你的妻子,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任何喜怒哀乐,分担痛苦,承受困难。” 苏俨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后才艰难地开口:“我……” 才说了一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姜雨笙眼神鼓励:“让大人为难的事,是和大人的身世有关吗?” 苏俨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他的夭夭如此聪慧,能猜到也不难。 苏俨将姜雨笙调转个方向抱在腿上,双手圈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娇小的背上。 “我今天收到了南枫的信,他让我回西凉山给我解毒。” 姜雨笙心里泛起惊涛骇浪,一个回字足以说明一切,怪不得上次在扬州,苏俨看南枫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初识的。 “我在西凉山长大,从出生起就被定为圣子。为了控制我,当时的圣教教主便每日都让我泡百毒澡。” 身后的男人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冷漠,此刻无助的好像是迷路的孩子,姜雨笙心疼不已。 她紧紧握住腰上那双手,既是宽慰又是给他台阶下:“西凉山都不算什么了,更别提一个圣教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夫妻合力,踏平西凉山,铲了这狗日的圣教。” 姜雨笙明显感觉要腰上的手紧了紧,她也清楚能让苏俨情绪起伏这么大的肯定不止这一件事。但他愿意和她说,哪怕就是一句话,也是好的开始。 不急,来日方长。 关于吕胭芸是狐妖的谣言越演越烈,到后面甚至还有不少天灾人祸都归结于她,言官几次三番让烨帝给个表态,不过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妃子,推出去平息民怒又如何。 可烨帝却不同意,只说不舍得。 众百官都不得不相信这些谣言是不是真的了,若是九五至尊真的靠吸食狐妖的血来让坡了的脚恢复原样,这不是笑话吗? 下了朝,烨帝一脸冷漠和怒意的回了勤政殿,比丘道长正将端着炼好的丹在那候着。 原本每次都急不可待要吃丹药的烨帝,此刻反倒上前一掌拍飞:“这都吃了多久了,一点用也没有!” 比丘道长连忙把丹药捡回来:“皇上,切忌万万不可心急。” 烨帝坐了下来,喝了口参茶,却发现烫嘴,将茶盏等一并事物都推倒在地,又猛然站起来,神色有些狰狞:“朕是不急,可那老妖婆急,她都恨不得现在就要了朕的命,好自己坐上去,当大奉第一个女皇帝。” 贴身太监连忙把其他婢女太监们都赶得远远的,道:“皇上,她既然可以用这法子,皇上不是也是可以用吗?” 烨帝回头:“此话怎讲?” 贴身太监凑过去低语几句,烨帝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行,就按照你说的做,赶紧吩咐下去。” “是。” 比丘道长这才再次把丹药端到烨帝面前,看着他吃下去后道:“皇上,贫道瞧着颜贵人这血也不多不纯净了,是否再物色一人?” “你看着安排便是。”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有婢女在外面喊了一声。 “宣。”烨帝捏了捏鼻梁,最近奏折也不多,却甚感疲惫。 “皇上。”王皇后进来时脚步有些虚浮,素色的脸事更是不施粉黛,看着惨白无色。 看到她这样,烨帝有些不满:“你好歹是后宫之主,素日里也多在乎自己的容貌言行。” 王皇后心思不在这上面,随便敷衍了烨帝一句后道:“皇上荣登大统也有近半年了,却不知当初应承臣妾的那件事,可以做了吗?” 烨帝蹙眉:“还不到时机,你再等等。” “还要等?”王皇后站起来,眼里带泪,“前几日是父亲的忌日,臣妾梦见过好几次了,质问臣妾为何还不替他守尸。还有母亲,臣妾也梦到了,她……” “够了,这些有什么好说的,朕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做到,你这是在讨伐朕吗?” “臣妾不敢。”王皇后抿着唇,看烨帝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知道不能再多说,可她还是忍不住,“当初帮陛下做了那事……” 第619章 惊天身世 第619章惊天身世 “替朕?”烨帝那张有些阴冷的脸上又堆起阴森森的笑,“不是皇后自己不甘寂寞,自己做下的这事?” 王皇后不可思议地看着烨帝:“皇上,当初你我可是说好的,我替皇上去办事,皇上为我父亲……” “父亲父亲,一天到晚就知道父亲,难道朕不记得答应你的事吗?”烨帝彻底发飙,甩手给了王皇后一个耳光,“朕都说了过段时日等朕根基再稳些了便会帮你,你还要朕怎么样?” 王皇后捂着脸,心早就冷透了,若不是有为父报仇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如何能一路走到现在? “根基再稳些?”王皇后自嘲一笑,“皇上心里怕是比谁都清楚,但凡有太后娘娘在一天,这根基怕是就稳不了!” 这话是实话,却也硬生生戳到了烨帝的心里去,陈太后就是他心里的刺,谁替她就是和他过不去! 烨帝突然伸手掐住王皇后的脖子,惊得比丘道长想来阻止,可念及对方是皇上,脚尖一动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脖子上传来窒息感,王皇后眼底泛冷看着烨帝:“狡兔死,走狗烹,皇上这是要赶尽杀绝了?” “你虽然年少时便跟着朕,但若是再出言不逊,朕照样会要了你的命!”烨帝松开手,“来人,皇后德行有亏,若无朕的命令,皇后半步都不得踏出凤羽宫!” 王皇后惹恼皇上被软禁的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一样,没一会儿整个后宫就都知道了。 吕胭芸听说后,顾不上虚弱的身体,对婢女道:“快,马上到凤羽宫门口去。” 婢女连忙找来披风,吕胭芸一路到了凤羽宫,宫门紧闭也谢绝其他宫妃来请安。 她却依旧不依不饶,对那守着宫门的婢女道:“本宫听说皇后身体欠佳,特意带了人参来看望姐姐,这门都不给进,不是太让人寒心了吗?” “寒别人心可能是不太好,但若是寒了颜贵妃的心,倒是好的很。”希姑姑从宫里出来,倨傲地站在那,“皇后娘娘好的很,不知贵妃哪知耳朵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了?” 颜贵妃厌恶王皇后,也对王皇后身前这为管事姑姑憎恨的很,心里耻骂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 但她脸上却还在笑,哪知道话都还没说出口呢,就被希姑姑接下来的话给震裂了。 “皇后娘娘说了,颜贵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若是来探望,看一眼门就可以走了,凤羽宫的宫门她也只能仰望一下。若是来看热闹的,怕是要让她失望了。皇后娘娘如今还稳坐后位,轮不到颜贵妃这样的跳梁小丑上蹿下跳。” “你……” “砰”的一声,朱红色的大门直接被关上,吕胭芸的鼻子险些都被撞断。 “呸!”吕胭芸朝宫门吐了一口,她倒是要看看,这假仁假义的皇后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娘娘,奴婢扶着您回去吧。”婢女好心提醒,哪知道这个扶字却又惹到了吕胭芸。 她狠狠地瞪了婢女一眼:“本宫好的很,哪要让你扶?”现在整个后宫都说她就是个病秧子,走这么点路还要再扶,不是更被人笑话了吗? 希姑姑折身回殿,没好气道:“这颜贵妃也忒不要脸了,还真是耗子一样,哪里有缝就往哪里钻。” 王皇后坐在软塌上,神色失落,似乎是没听到希姑姑的话,对她后面劝解的话更是没听进去。 直到听得婢女来报,说是姜雨笙来了,她才回过神来。 “请进来。”王皇后摸了摸鬓发,见婢女踌躇了下,她冷道,“皇上只说不许本宫出去,但没说不准旁人进来。” 姜雨笙进来看到王皇后的状态不由一愣,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不舒服?” “希姑姑,你去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王皇后神色凝重,待希姑姑走后,她握着姜雨笙的手,“县主,你我当初既决定一条道上,那本宫如今能仰仗的也就只剩下你了。” “皇后娘娘有事请说。” “若是日后皇上没办法做皇上,无论谁登基,我都恳请县主能帮忙重审当年孔尚书的案子,还他一个清白。”王皇后都不自称本宫了。 “孔尚书?”姜雨笙一怔,“先先皇在位时,前户部孔尚书提出赋税改革,惠及百姓,却因为触及到了太师及门生的利益,前户部孔尚书被莫须有的罪名抄了全家,男丁全部流放,女眷全部当了官妓。恕雨笙冒昧,敢问皇后娘娘和这位孔尚书,什么关系?” “她是我父亲。” “什么?”这下姜雨笙是彻底震惊了。 “我不是嫡女,又因为出生时就有道士算出我命格太硬,需有人压着。满月后主母就让奶娘带着我去道观上住着,待及笄便让我回府。主母宽厚,因而我生母总是隔三差五便能来道观上看我,父亲也不曾落下对我的叮嘱和教诲。” 孔尚书是前朝的事了,姜雨笙只知道他的死闹得挺大的,但对孔尚书府上的事,知道的不多。 只听闻孔尚书死时,那对嫡子嫡女也被人用计流放,还在半路上出了事,一个病死,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嫡子,也饿死了。 王皇后看向半空,神色陷入回忆:“我及笄那年,将最好看的衣裳穿上就等着父亲派人来接我,可我等到日落也没能到。过了两日,我才知道出事了。” 姜雨笙记得孔尚书被斩首示众,先先皇以此来震慑其他文武百官,附和孔尚书赋税改革的百官,之后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些年纪差不多的就直接告老还乡,那时候整个朝廷都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先先皇更是担心会有第二个孔尚书冒出来,就让东厂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将但凡有点嫌疑的百官都给抓到牢里狠狠审问一番。在这情况下,谁还敢提出改革和措施呢? “我清楚父亲的为人,一心为民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被扣上以下犯上意图谋逆的罪名,这让他如何能安心?我要还父亲一个公道!” 第620章 惊天秘密 第620章惊天秘密 “出生起便在道观长大,很多人怕是都不知道尚书府还有一位庶女。后来皇后娘娘就换了个身份,嫁给二殿下?”姜雨笙猜测道。 “我既无武艺在身也无出众的才学,想要为父平反不是一件易事。我下山没多久后先先皇就驾崩了,随后先皇登基。” 王皇后想起当年往事,依旧觉得有些心酸,“我这样的人,能想到为父亲翻案的唯一方式,便是入宫。可当时玉贵妃宠冠后宫,别说是靠近先皇了,就是连宫门都进不去。” “机缘巧合之下,我结识了皇上,他当时是不得宠的二殿下,虽养在当时的陈皇后膝下,但因为是坡脚,一直不被先皇重视。可和他接触过几次后,我便发现他其实是有野心的,而且陈皇后的野心还要大。” 王皇后虽然已经克制着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来诉说这段往事,但姜雨笙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甘和羞愤。 一个没有什么特长的女子,想要为父报仇,除了她能想到的容貌和身子,再无其他。 后来当时的二殿下陶晔或许是因为自卑,一直没有人会像王皇后这样倾听他的事,动了真心。 陈皇后也有自己的私心,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可婚后,陶晔才知道了王皇后的真实身份,当即大怒,这等于是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可他又舍不得王皇后带给他的温柔和温暖,一边既愤怒,一边又怀念,就在这样的情绪里自我折磨和对王皇后也诸多折磨。 后来他对王皇后说,只要替他办事,日后成功了,他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替孔尚书平反。 “先皇的死……”姜雨笙点到为止,见王皇后摇头,心里正疑惑,却被她后面的话给愣住了。 “是太后做的。”王皇后看姜雨笙吃惊,她呵呵一笑,“太后娘娘看似温和慈善,却最是阴险狡诈。当初玉贵妃只是明面上嚣张跋扈,但太后却是毒蛇潜伏在暗处,什么时候出来蛰你一口都不知道。” “皇上原本没有夺位之心,但太后有,她替皇上安排了不少事,渐渐的,皇上也滋生出了野心,觉得自己就是可以当皇上。” 是啊,一个当初为了巩固自己的后位可以亲手杀了女儿的人,能不狠吗? “你帮他做过什么事?” 就这么一句话,王皇后整张脸顿时呈现出颓然的死灰之气,她突然掩面而泣,肩膀微微抖动着,似乎是连哭也在克制着。 姜雨笙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最后那只能将自己的绣帕递过去。 王皇后接过来,再抬头连带着眼眶都红了,唇角缓缓撕扯着:“去年你去看望玲珑却被姜蓉设下局,让你撞破了先皇的丑事你可还记得?” 姜雨笙颔首。 “当时便是我在。” 短短六个字却好像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到姜雨笙那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朱唇,她唇角嘲弄满满:“是不是没想到?当初皇上便是让我去做这事。” 当初姜雨笙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到和惠帝在那偏殿的女子是谁,却没想到竟然会是王皇后! 陶晔生了野心之后,想在惠帝身边找个可靠的人做眼线,可找了一圈,要么就是对惠帝忠心不二的,要么就是已经被三殿下收买的,还有就是陈太后的人。 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事事都仰仗着陈太后,加上当时又对王皇后隐瞒身份而生气,便想出这样自以为一举两得的法子,既惩罚了王皇后,又能让她替自己办事。 惠帝在世时既要修道,却又舍不得红尘,更是舍不得那些让人格外亢奋的女色,尤其是王皇后这样的。 一场精心策划的邂逅,让惠帝直接把她给办了,还以为是给陶晔戴了绿帽子却不知道是中了别人的计。 “那几年里,皇上便是利用我,在先帝这套取他想要的信息,而作为交换条件,他保证在登基后便会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王皇后用绣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登基到现在,他连我父亲的事都不曾提及半句。” 烨帝是个能力不足却又不甘平庸的人,是在陈太后的帮助下坐上了龙椅,现在外面对他不利的谣言又四起,他只怕灭火都来不及,更别提是重审先帝的旧案了。 “你怕是想不到,祝丹丹也被他利用了吧?就祝丹丹那样的,皇上怎么可能看得上。娶了她,无非就是让自己多颗棋子,也入宫去和先帝索要信息去了。” 今日得到的信息对姜雨笙来说冲击很大,既有些心疼王皇后,却又觉得有些悲哀。在这个朝代,女子想要做点什么事,何其艰难! “今日说了这么多,便是想着日后若是能得县主相助,给父亲平反的几率便大些。” 孔尚书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姜雨笙握着她的手,语气真诚:“若是有机会,必为孔尚书平反。” 一心靠着为父亲平反的意念支撑着的王皇后在得知无望后,一夜之间便好像老了十来岁,更是在起夜后不慎着了凉,就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连着二月二龙抬头这样的日子里也不能起来主持宴会,这事烨帝原本是想交给云妃,但吕胭芸自告奋勇,最后便落到了她身上。 好家伙,吕胭芸当即就把自己当成了后宫的主子,把所有的一应用具都换成了她自己喜爱的淡紫色,甚至还让婢女将王皇后的椅子撤去,说既然生病了,就该好好养着,出来见了风怎么办。 后宫本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见王皇后不仅被皇上软禁,甚至勤政殿那边还传出消息来,说是有废后的打算!加上皇上又让吕胭芸管理这龙抬头的宴会,莫非真有这个打算? 一时间,霓裳殿人来人往,虚弱的吕胭芸也因为这事倒是脸上添了几分红润。 她看了眼宴会上的名单,看到几个熟人的名字,嗤笑着,如今没了王皇后,看谁替她们做主! 很快,就到了龙抬头的宴会。 第621章 你疯了吗 第621章你疯了吗? 姜雨笙是和孟如菱一道来的,她肚子已经很显怀了,原本应该在家安心养胎,但是陈太后还特意送了帖子过去,这对王家来说是个恩赐,她自然要进宫谢恩的。 云妃一见到她就忙让婢女将席面挪到她那边去。 以前因着一直要讨好孟千柔对这位庶姐姐也有些嫌隙,但如今就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在都城。 朱氏又着实可恶,母亲已经是平妻不需要再讨好朱氏和孟千柔了,云妃自然对孟如菱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 “姐姐,这个你尝尝。”云妃夹了块拔丝甜芋到孟如菱的碗碟里。 孟如菱摇头:“大夫那日摸了摸我的肚子,说是胎儿有些大,叮嘱我少吃些甜的,怕到时候不好生。” 云妃脸上略有些失落:“那姐姐尝尝这个鱼汤?” “大补的我也不能多吃。”看她越发失落,孟如菱知她所想,宽慰道,“你我既是姐妹无需这般见外客气。” “姐姐不生气吗?”云妃道。 孟云芝不过就是跟在孟千柔后面,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恶事,孟如菱道:“过往的事我可以一概不计较,但日后你若是有伤害我和王府的事,我半点都不会原谅。” “姐姐放心,自然不会。” 孟如菱笑笑,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 入宫后,姜雨笙就一直没说话,听孟如菱问她,她才道:“今日上面那位这么安静,倒不像她。” 吕胭芸坐在陈太后下首,时而对陈太后浅笑轻语几句,时而吩咐宫女太监办事,分明就是后宫之主的样子。 不少女眷看了都鄙视不已,觉得一个如此下贱家世的人,凭什么能做到这个位置? “母后您先坐着,臣媳这裙裳脏了,去换一件。”吕胭芸含笑起身离去,这期间看都没往姜雨笙那多看一眼。 孟如菱也对吕胭芸厌恶,冷哼道:“这人指不定憋着放什么暗招呢,你我都要当心些。” 祁瑶陪着金氏坐在角落,将还热着的汤底送到金氏面前:“母亲,这汤不错,您喝喝。” 金氏却没接过,有些忧心:“昌硕侯府的那位,有再找过你麻烦吗?” 祁瑶手一顿,随即一笑:“自然没有,当年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和我井水不犯河水。” “那……你有和齐小郡王再见面吗?” “自然没有。”祁瑶抬头,看到金氏一脸忧虑,宽慰她,“母亲放心,我答应过便会做到的。” 金氏已经到嘴边的话却还是咽下去了,罢了,那昌硕侯府的人要怎么说就随她们吧,祁瑶才是自己的女儿,她只信自己的女儿。 今日这宴会上还请来了戏班子唱曲,有不少女眷笑话这是村里出了个秀才唱大戏呢,这身份摆在这,就是不如前太傅家的王皇后懂这些门道。 姜雨笙将这些话听了进去,心里却有些苦涩,当初王皇后冒用了前太傅之女的名头,若是他们知道她不过是个尚书府的庶女,只怕又是另外的一个说法了。 这索然无味的宴会让姜雨笙待的实在无聊,加上孟如菱坐得有些累,婢女扶着她去偏殿休息了,她就更无聊了,索性起身离开。 “小姐。”走远了,芍药才道,“她回了霓裳殿就没出来过。” 这倒是奇怪啊,依照吕胭芸的性子,这么能对付她的机会,能错过? “还有,昌硕侯府的那位陈小姐,到处在找祁大小姐。” 姜雨笙入座前,就吩咐芍药特别关注有可能会为难她们的那几人,倒是没想到陈娇娇也会在其中。 “祁大小姐不在席上吗?”姜雨笙没注意这点。 “两盏茶前她就起身了,还不曾回来。” 这皇宫禁地,祁瑶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陈娇娇不要无事生非,祁瑶应该不会有事。 此刻祁瑶正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你怎么在这?” 齐星河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魂牵梦萦的人,他克制着上前的冲动,遥遥向她行礼:“我今日陪祖母进宫,因不喜热闹便在这候着祖母。” “哦。” 再无他话。 祁瑶又微微行礼:“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母亲还在席上。” “好。”齐星河颔首回礼。 两人刻意的生疏而又礼数周全。 直到祁瑶消失在视线里,齐星河的视线依旧没有收回来,这样好的人儿,他当初怎么就没坚决点呢? 他转身要走,却听得“啊”的一声闷哼,这是祁瑶的声音! 等齐星河反应过来,他已经迈出腿追了上去,却见是突然出现的陈娇娇,给了祁瑶一个耳光,将她硬生生打倒在地! “瑶儿!”齐星河一个健步上前,语气急切,“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瑶儿?”陈娇娇呵笑一声,只有一只眼在看向祁瑶,“前一刻还和他在这院子里私会苟且,转眼却和我说不知道齐星河在哪里?你不心虚,撒什么谎啊?” 在深爱的人面前被打,祁瑶只觉得难堪至极,她轻轻推开齐星河的手,自己站起来,理了理鬓发:“陈娇娇,我和齐小郡王不过就是偶遇,互相问了一句好。我不认为这是有什么值得好说的事。” 齐星河还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僵硬,不值得好说,是啊,他都不值得相守,又有什么值得好说的呢。 可陈娇娇如何会信,她得知齐星河陪着老夫人来了,却没在宴会上出现过,她就是想见他,却同时又发现祁瑶也不见了,一团火瞬间就烧了起来,脑袋里有个念头在叫嚣着,他们肯定在某个地方私会! 果然! 齐星河神色黯然,后退几步,语气冷淡:“祁姑娘和我是遇上不假,但不过就问了个好,再无其他。” 陈娇娇显然一副不信的表情:“齐星河,都这时候了你还装?你连做梦都一口一个瑶儿瑶儿的喊着,现在你和我说再无其他?骗鬼呢?” 齐星河不妨她会说这个,当即脸色一变:“陈娇娇,你疯了吗?” 第622章 谁的星星 第622章谁的星星? “是!我是疯了!”陈娇娇突然对着他大吼大叫,“我那叫嫁人吗?我嫁的是木头!寻常的嘘寒问暖没有便罢了,你还和我分房睡,你宁可看书看到天亮,也不过来屋子看我一眼,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齐某一向性情寡淡,做不出夫妻间那些温暖浪漫之事,是我亏欠你。” “齐星河,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这些话。”陈娇娇一脸的不甘心,“当年我们都还在书院时,祁瑶想吃糖葫芦,你翻墙出去给她买。回来被夫子发现打了手心,你缠着她说,只要她对你笑一下,就不疼了。” “那年端午,祁瑶想坐龙舟,你明明晕船,却强撑着带她去坐,回来躺了十天床,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坐的时间太短了!” 陈娇娇手指着祁瑶,“我记得很清楚,有天书院里很吵,你嫌烦,说谁再讲话谁就是猪。可祁瑶没听见,她还在不停地夸她弟弟,全书院的人都在笑你,齐小郡王的颜面没了。可你呢,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什么了吗?” 齐星河和祁瑶都没说话。 “你当时说,我养的,有意见吗?”陈娇娇几乎是哭出来了,“你做这么多,我又不是眼瞎。现在却和我说,本就是个性情寡淡之人?不懂夫妻间那些温暖浪漫之事?那你告诉我,你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些画是什么?” 齐星河脸色大变:“你竟然未经我的允许就进了我的书房,还看了暗格里的画?” 看到他不再是冷淡无变化的表情,陈娇娇反而觉得舒畅:“若是你心里的瑶儿知道你画的这些,她会如何……” “陈娇娇!”齐星河几乎是怒喝一声,“你要敢说半个字,可就别怪我不顾之前的夫妻情义了。” 陈娇娇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笑了几声:“夫妻情义?你我从未同房,何来的夫妻情义?” 祁瑶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齐星河。 当年两人情到浓时,她说笑着问了一句:“日后若是不能嫁给你,你会对你妻子好吗?” 齐星河搂着她,将脸贴在她的脸上:“我不会碰她。我的妻子,只会是我的瑶姐姐。” “瑶儿瑶儿!齐星河你是眼瞎吗?她比你大几年,你还一口一个瑶儿,你们不要脸,听的人也不要脸吗?”陈娇娇唔的哭出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齐星河再次恢复成淡漠的样子:“当初你母亲上门和我祖母谈这婚事的时候,我就说过,即便真的要嫁,那也是嫁个无心之人,确定吗?是你说,不在乎,无所谓的。结果你嫁了,又奢求更多,可能吗?” 齐星河看向祁瑶:“人心就这么点大,在里面的人一直不出来,外面的人又怎么进得去?” 陈娇娇被她母亲苗氏找到,她拽着自己女儿的胳膊:“都已和离,还缠着做什么?丢人现眼。太后自会给你再寻门合适的婚事,在他什么吊死作甚?” 苗氏的骂骂咧咧和陈娇娇的哭哭啼啼声逐渐消失。 四周安静下来,祁瑶只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底蹿上来,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她知道身后的人没走,那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越发的焦灼不安。 稳了稳心绪,祁瑶道:“多谢齐小郡王解围。” 齐星河没说话。 祁瑶迈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步伐,才迈开一步,却因为一直僵站着腿部发麻,直接一软,踉跄着就要往前摔。 齐星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再往回一拉,直接落到他的怀里。 直直地撞入那个久违的怀抱,祁瑶瞬间的发懵后就要离开,可那双修长的手死死地禁锢着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她抬头,看到那双漆黑的眼里映射出有些慌张却又隐约有期盼的自己,她更加害怕了,声音都有些发颤:“齐……齐小郡王,你放开我。” “你叫我什么?” “齐小郡王。” “再想想。” “齐星河。” “是吗?”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祁瑶的下巴几乎都要贴到他的胸口了,“不记得了?” “星星。”祁瑶声音小了许多。 “谁的星星?” 祁瑶轻轻咬着唇,不说话。 当年两人互通情愫后,他欢喜之至,抱着她不肯松手。 听她喊自己齐星河,他当即不悦:“日后你便喊我星星,我是你一个人的星星。别想着上天摘星星给你,我就在你眼前,以后都照着你,闪着你,护着你。” 而齐星河也总是一口一个瑶儿的叫她,开始祁瑶还有几分羞涩,觉得自己比他年长还这么叫,倒是不好意思了。 可齐星河那不要脸的却说:“我的妻子,我要当孩子般养着疼着,喊瑶儿没错啊。” 可有时候齐星河想要抱抱亲亲祁瑶却不同意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她,一个劲儿地撒娇:“瑶瑶姐,就给星星亲一口嘛,好不好?” 那时候,她总是毫无招架之力,因为他知道她的命门在哪里。 齐星河眼底发酸,眼眶发红,将怀里的人搂得紧了些:“星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祁瑶瞬间泪崩。 “有人不要星星,舍弃星星了,星星这里疼。”齐星河指着心口,“疼了好些年了,无药可治。” 祁瑶哭花了脸。 齐星河伸出手,将她脸上滑落的泪拭去:“所以,可以带星星回家吗?” 看到他的姑娘哭,他心里更难受,可不这样逼一下,他如何甘心? “瑶儿。”不远处响起金氏不冷不热的声音。 还在哭泣的祁瑶如受惊的小鹿陡然回过神,看到金氏,忙要挣脱开:“母亲,我……” 可齐星河就是不肯放,改为牵着她的手,走到金氏面前:“夫人,几年前我错过了,现在我不想,也不会再错过了。” 金氏看着齐星河,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我不同意。” “竟然还有这等事?敢调戏贵妃?”有妇人从这边经过,一脸八卦,看到金氏,忙道,“金姐姐,你也要去霓裳殿吗?一道去。” “那边怎么了?”金氏不由问道。 “说是那位督主意图冒犯颜贵妃呢。” 第623章 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第623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原本都在前面的女眷们纷纷都往霓裳殿而来,甚至到后面官宦也来了,说是皇上早就匆匆被请过来了,这样的大事,只怕是杀头之罪了。 可等众人往这里面一瞧,哪有苏俨的影子?反倒是一个男子捂着凌乱的衣裳半跪在地上。 姜雨笙赶到的时候就是吕胭芸跪在地上,而陈太后一脸铁青地站在那,喝道:“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老实交代?” 吕胭芸身子晃了晃,刚刚在宴会上还和她有说有笑的陈太后,怎么现在成这副嘴脸了。 她哭了几声:“太后娘娘,臣妾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实在是……” 那半跪在地上的男子哼了一声:“贵妃娘娘自己不是应该更清楚吗?我随我长姐进宫来,却不想差点被你非礼,你身为贵妃却做下这等不耻之事,你真当自己是后宫之主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这男的不是苏俨,姜雨笙松了口气,可这声音,怎么听得也这么耳熟? 轮后宫的勾心斗角,吕胭芸哪里是陈太后的对手,怕是被太后卖了还替她数钱呢。 烨帝手心死死捏着,这吕胭芸真的是蠢猪吗?上次已经被陈太后算计过了,这次还上当,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皇上,这是你的妃子,你说该如何处置?”陈太后看向烨帝,众目睽睽之下,颜贵妃不知羞耻的抱着外男就要亲上去,还拉扯着衣服,怎么都说不过去。 烨帝没说话。 “皇上该不会纵容她到这个地步吧?”陈太后这话明显在说,现在整个朝廷都知道她给你戴绿帽子了,还不处置她,你就这么懦弱无能吗? “此事爱妃必是被陷害的,这几日就安心呆在霓裳殿吧,待朕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吕胭芸一听这话,登时连连点头。 “慢着。”陈太后道,“如今大伙儿都在这,不妨就在这问个清楚,这样不是更能还她一个清白吗?” 陈太后扬手道:“给皇上搬张软塌来,皇上不宜久站。”忽略皇上阴森森的脸,又看向吕胭芸身边的婢女,问道,“你说,你家主子说裙裳脏了要回来换,为何要换这么久?” 那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太后娘娘,娘娘回来已经换好了,却说还要等个人来。奴婢问她是谁,她只说是……是她新看中的人。” 吕胭芸骇然,回头死死地瞪着那婢女:“好你个贱婢,你受了谁的指使来说这些鬼话?对,一定是王皇后,一定是她指使你的!” 姜雨笙扶额,陈太后遇到这么个蠢钝如猪的对手,可不是分分钟碾压她吗? “她可说看中的人是谁?” 婢女摇头。 陈太后又看向地上跪着的男子:“那你说,你是如何进来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这时候才扬起头,微微侧身指向吕胭芸:“是有内廷太监给草民传旨意,说是草民长姐在霓裳殿晕过去了,让我草民给过去接。” 姜雨笙一脸惊愕,柳如津怎么会在这里? 柳氏同样心急如焚,今日宴会原本不能带他进宫,可元宵那日回都城后,这个弟弟就一直都闷闷不乐的。 她便问他想不想进宫见识见识,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才请了个恩赐,特意带柳如津一道进宫,谁曾想竟然会出这事! 柳氏连忙从众女眷里走出来,道:“太后娘娘,臣妇素日就不得贵妃娘娘待见,今日确实被召唤过到过霓裳殿,可左右不过问了两句话,就被贵妃娘娘给谴走了,何来晕倒一说。” 柳氏这话就更加从侧面证实了那个婢女所言不虚,吕胭芸再辩解几句,反倒成了辩解。 柳如津道:“草民进来后并未见到长姐,便问贵妃娘娘我长姐呢,可哪知道她突然让我跪下,说草民长姐冒犯了她,被扣押起来了。若是草民听她安排,她便放了草民长姐。” “何安排?” “她让我就此入宫做内廷太监,贴身伺候她。” 伺候二字极为让人浮想联翩,柳氏一起跪到柳如津身边,对陈太后磕了个头:“太后娘娘,津哥儿是臣妇柳家唯一的男丁,柳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但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如何能做这等不知羞耻之事?” 烨帝脸色铁青看向柳如津:“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了,颜贵妃从未见过你,为何要对你这般?” “回皇上,颜贵妃在未入宫前,是扬州庞家的长房之女。当时我们我母亲派了媒婆去庞家说亲事,她看上的是庞家二房的姑娘。可颜贵妃母亲以为看上的是颜贵妃,忙答应下来了,但颜贵妃不同意。后来弄清楚原是媒婆弄错,草民有心仪之人,自然不会娶旁的女子,而颜贵妃。” 柳如津看向吕胭芸,后者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狠意,和素日里看到的吊儿郎当模样判若两人,让她不由觉得有些害怕。 “她觉得草民让她受辱了,之前草民来都城,在街道上无意间撞上了她,只怕当时她就想好要怎么报复了。原她是想让我和宫里的婢女苟且,治我一个祸乱后宫的罪,但她到最后临时改变了注意。” “为何?”张氏忍不住问道。 “因为她见色起意。” 姜雨笙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吕胭芸那蠢蛋是想不出这法子的,如果是陈太后利用柳如津的,可他为什么愿意这么做?这可是得罪皇上的事啊。 “可颜贵妃深得皇上宠爱,她为何要这么做?不是自掘坟墓吗?”云妃也没想明白。 “外人都传颜贵妃宠冠六宫,但为何哀家在内廷记录上却看不到皇上翻颜贵妃牌子的记录?”陈太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吕胭芸道,“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皇上?” 烨帝若是在众人面前承认用吕胭芸的血入药,他试图构建的明君形象如何还有? 比丘道长轻轻走到烨帝身后,对他耳语几句,再抬头,烨帝脸上也没了愠怒,只剩冷淡:“既然太后觉得她扰乱了后宫,太后觉得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第624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624章好了伤疤忘了疼? “皇上!”吕胭芸尖叫,“这明明是您……” “掌嘴!”烨帝目光凶狠地看着吕胭芸,原本还可以留她一命,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众人都散去了,被掌嘴掌得只剩下半条命的吕胭芸彻底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她原本是想设计苏俨的啊,而且还得了烨帝的授意,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都是他,都是他! 吕胭芸看到柳如津还没走,如一只疯狗一样扑过去,却扑了个空,她嘶吼着:“柳如津,你竟然如此害我!” 柳如津从袖筒里取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在吕胭芸面前:“上次给了你不少金元宝,但你如今是贵妃了,怕是到了地府,一应用具规格也上来了,这些银票可是我让掌柜的特意做的,面额十万两一张,够你在地府用很久了。” 吕胭芸身子本就虚的差不多了,她就算是想把柳如津怎么样也没办法,只怒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诬陷我?” “你若是不死,会一再地找阿笙麻烦,而我,不想阿笙有麻烦。”柳如津神情淡漠。 阿笙,阿笙! 又是为了姜雨笙那个贱人! 吕胭芸太过气愤,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溅在面前放着的冥钞上,颤着手指才伸向半空,人就直接晕过去了。 烨帝对她弃之不管,陈太后直接就下了命令,将吕胭芸打入冷宫。可对她这样虚弱的身子来说,打入冷宫和直接赐死,有什么区别? 柳如津出宫门时看到苏俨和姜雨笙并肩站在那,他直接将苏俨当空气,只笑着对姜雨笙道:“阿笙,好久不见。” 姜雨笙神情复杂地道:“你这是何必呢?” 柳如津哈哈一笑:“阿笙可别自作多情啊,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两位阿姐。这讨厌鬼总是找我长姐的麻烦,既然……”他在姜雨笙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再编不下去了,耸耸肩,“好吧,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就是想做点什么。” 苏俨道:“这份人情我不承。”他淡淡道,“柳公子下次还是别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柳如津一口老血吐出来了,可谁让阿笙已经是苏俨的妻子了,还要再说却被柳氏给拦住了:“小祖宗,你就少说几句吧,刚刚在里面差点没吓死我。” 柳如津挽着柳氏的胳膊两人细细说着走了,苏醋坛子还没回过劲来,脸色一直都不高兴。 今日苏俨进宫,烨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传皇上口谕带他去后花园,结果却带他到了霓裳殿。看到烨帝和颜贵妃都在,他心里顿生不好的念头,凭着本能反应,他屏息而立。 果然有猫腻。 苏俨便假意中招,见太监来扶,烨帝冷冷道:“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吕胭芸洋洋得意:“皇上放心,臣妾必会为您解忧。” 上次张永成没能弄死姜雨笙,烨帝和苏俨这梁子就算彻底结下了,两人都不过是面和心不和。 但对烨帝来说,他最担心的就是苏俨会倒向陈太后。既然不能为自己所有,那便杀了。 烨帝临走前狠狠地剜了被架着的苏俨一眼,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若非那人在来的路上旧疾复发,他自然也不用这样的手段。 烨帝一走,苏俨就睁开了眼睛,登时吓得吕胭芸差点背过气:“你……你没晕过去?” 苏俨一出手,两个太监都无声息地倒地,他拢了拢月牙白的衣袖:“你是想找死?” “这边,霓裳殿。”外面远处隐隐传来声音。 苏俨抬手就要对付吕胭芸,却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柳如津给打断了,后者将他往树林里推:“你赶紧走,让旁人看着你,你有没有事我管不着,可阿笙若是生气伤心了,我可不同意。” 苏俨被推了进去,抬脚要踏出去,只见柳如津将自己衣裳一撕,张氏等人已经带着早就通过气的八卦天团到了霓裳殿,他只得收回脚,从小树林转身离去。 平白无故欠情敌一个人情,谁稀罕! 苏俨心里堵着一口气,姜雨笙如何不明白,可谁都不知道柳如津会来这么一出,她轻轻摇着他的胳膊:“大人,你闻到了这风里什么滋味?” 苏俨蹙眉。 “甜的啊。”姜雨笙梨涡浅笑,“和大人一道走路,连风都是甜的呢。” 苏俨绷着的脸才算是松了些,顺口问了句:“晚膳想吃什么?” “大人想弄什么好吃的给我?”姜雨笙发现苏俨有厨艺天赋。 除了云吞外,看过一次贴饺就能做出和徐大勺差不多水平来,她都不由打趣,若是不做督主,去开间酒楼也门庭若市。 “我下面给你吃?” 姜雨笙骤然收住脚步,一脸错愕的看着苏俨,突然捂着脸:“大人,你……你……” 苏俨一脸茫然:“不喜欢吃面吗?那我下米粉给你?”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姜雨笙会错了意,这下更加不想松开手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慢慢回过神来的苏俨也耳垂微红,牵着她的手不说话,两人快步往督主府而去。 “阿姐,姐夫!”姜湛看到两人回来,雀跃地喊了一声,可见两人都只绷着脸不说话,他对宋妙手眨眨眼,“师父,他们是吵架了吗?” 苏俨牵着姜雨笙往小院里走,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要飞起来了。 一进门就反手将门关上,将她抵在门板上,面前的姑娘又捂着脸,不肯抬头了。 他轻轻捏着她的耳垂:“你刚刚想的是什么?” “没有什么。”她闷声道。 “那你为何脸红?” “没有脸红。”这人真的是,刨根问底做什么。 苏俨低头凑过去,从她的耳边开始吻起,边吻边说:“夭夭想歪了,想到了……那里去,是想做什么?” 热气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又酥又麻,这人的手还开始游来游去的,姜雨笙哪受得住这个啊,若不是有门板抵着,怕是直接就要无力得坐到地上了。 苏俨轻笑出声:“这么没用?” 姜雨笙突然抬起头,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抓着他的衣襟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门板上,腿就靠了上去:“大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上次遗尿的事了?” 第625章 钻狗洞 第625章钻狗洞 苏俨气笑:“那是遗尿吗?那是……” “哦?是什么?”她的腿再往里面靠,“今日不是十六,我可不会松口。” 苏俨看着她如一只傲娇的小狐狸一样,只觉得分外可爱,一个用力将她拦腰扛起。 “你做什么?”姜雨笙惊呼,“喂,苏俨,苏俨!” 外面奔来的姜湛隐约听到这声音要冲进去,却被芍药给拦住了。 姜湛一脸不解:“芍药,你不是阿姐的护卫吗?阿姐被欺负了,你怎么不管?” 额……芍药摸了摸脑袋,总不能和这小屁孩说小姐时常被大人这么欺负吧? “还是因为你是姐夫找来的,你向着姐夫?”姜湛仰着头,手叉着腰,“你既然跟了阿姐,你就是阿姐的人,你就得听阿姐的。不能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芍药扶额:“湛少爷,咱能不乱用词吗?你回你的院子吃糕点去把,小姐没事的。” “真的?”姜湛一脸狐疑。 “真的。若是明日你见到小姐哪里受伤了,你只管找我,我把我胳膊割给你。” 姜湛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屋子里,姜雨笙被苏俨丢到了大床上,还没坐起来就被他宽大的身子覆下来了。 “今日不是十六。”姜雨笙又重复了一句。 “我知道。”苏俨将她发髻上的步摇取下,“但老先生可没说你受限啊。养了这几日,身子好了吧?” “大……大概是好了吧?”姜雨笙舔了舔嘴唇,感觉有种危险在向她靠近。 “你想为夫怎么让你快乐?” “下……下面吃。”说完姜雨笙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好端端的,下什么面啊,还下云吞呢。 苏俨低低一笑,那张一向淡漠如天山雪莲的脸上绽放出动人心魄的笑,虽只是一瞬,却依旧让姜雨笙再次看呆了:“大人,你笑的这怎么这么好看?” 苏俨却不听她的,只管做自己的。 姜雨笙睁着杏眼,有些失神地看着红色的帐顶,两手突然一把揪住丝锦,这苏俨,又是哪里学到的这个? 他见她扯着丝锦的手都有些紧,伸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动作却也不停。 红帐翻滚,情意绵绵,如海浪潮,慢慢退去。 姜雨笙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身下。 苏俨凑过去:“感觉怎么样?” 姜雨笙一巴掌将他的脸推到一旁去,还感觉,太丢人了! 这边情意绵绵,另一边张氏气呼呼地回到鲁国公府,没想到今日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了,结果又让姜雨笙给避开了,这人难道有大罗神仙护体吗? 鲁能的身子好些了但依旧还不能下床,张氏都还没和他说休书的事,不然怕宝贝儿子都没心情养伤了。这到处都是烦心事,张氏只觉得更加烦躁的很。 “夫人,舅老爷出事了。”婢女来报,“裴大将军刚回的城,还没回裴府就先去了舅老爷那。” “这个天煞的姜雨笙,就是我们鲁国公府的克星!”张氏急匆匆赶往张府,扑了个空,又根据门房所言去了魏府。 张氏不知道张永成抓了魏雪竹,还以为裴玄只是要替姜雨笙报仇。到魏府侧门,张永成正被裴玄长剑指着。 张永成脸上的刀疤越发狰狞:“裴将军,你我同僚,你竟这样仗势欺人!” “笑话,魏女官难道就不是和你同僚了?你不也照样仗势欺人?” 裴玄怒火中烧,这狗娘养的东西,他就是出城一趟,回来竟然发现自己未婚妻被张永成给关起来了。 魏子昌起初并不知道自己女儿被关了,连着两日都没有回府,接待外使臣女眷的借口便不信了,最后才发现是被关了。 魏子昌忙去刑部提人。 魏雪竹不是犯人,不过就只是被关在刑部后院的一间杂物间,虽干净但没有地龙棉被又是薄的。 她不是犯人,张永成又交代过,有人来找便让她走,自然也没人拦着。 把魏雪竹接回家,魏子昌去找张永成理论,哪知道这杂碎连张府的门都没开过,他连着吃了闭门羹。 好在没两日裴玄就回了城,第一件事就是去魏府找魏雪竹,给她送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得知这事后勃然大怒,直接就冲进张府。 裴玄当时看到魏雪竹已经被冻得脸颊发红连打喷嚏,这让他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你要如何?”张永成就是故意扣着魏雪竹不放,不能将姜雨笙弄死,将她的好友和为了嫂子折腾一顿,至少心里舒坦些。 却没想到裴玄也是这么个横的主。 “从这狗洞爬出去,再爬回来,直到天黑。” “裴玄,你欺人太甚!”张永成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羞愧难忍,可他技不如人,还被长剑抵着脖子,堂堂刑部侍郎被侮辱成这样,他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张永成还不死心:“裴将军,我奉皇上之命捉拿通匪之人,魏女官想去通风报信,我暂时扣押下来,也是职责所在吧?” “敢动老子女人,你屁上长毛了?”裴玄长年住在营地里,素日里听惯了将士们的浑话,除非怒到极致也不会说这话。 “裴将军,有话好好说,你可是朝廷重臣,不怕被笑话吗?”张氏道。 “老子八尺男儿护不住自己女人,这才是真的丢脸!”裴玄没了耐性,把剑往前一伸,“再罗嗦,剑可不长眼睛。” 张永成看他那样不像单纯唬人,慢慢跪下来,往狗洞里钻 来回钻了一次,魏子昌道:“好了,起来吧。” 老丈人都开口了,裴玄自然不会拒绝,看张永成铁青着脸站起来,他道:“还不赶紧谢谢孟大学士,不然你还得爬到天黑。” 孟子昌道:“张侍郎日后若是闲着无聊,不如将心思都放在政绩上,至少会比现在好看些。” “裴将军!”远处一内廷太监策马而来,到了裴玄面前一跃而下,拱手道,“裴将军,皇上急召。” 裴玄皱眉:“可知何事?” “虎皮河沦陷,宝林镇被科勒沁占领。” 第626章 出征 第626章出征 不过半日,科勒沁席卷宝林镇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谁也没想到前段时间还由索西带着一群使臣来的大奉,科勒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的抢占宝林镇,是谁领的兵? 就连姜雨笙也诧异不已,根据她前世的记忆,科勒沁的内战是在清明前后的,怎么这时候还会突然抢占宝林镇?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啊。 “夭夭,裴玄要回西北了。”苏俨进门就道,“皇上要求他带着一万精兵,立刻拔营去西北。” 姜雨笙连忙从美人榻上下来:“这么急?我去送送哥哥。” 但她没想到惠帝如此之急,裴玄才从宫里出来就被催促着直接去兵部和户部替将士们领武器和军粮去了。 她几乎是跟着裴玄跑,刚到兵部,说是裴将军去了户部,再跟过去,又说是裴将军已经走了。 最后竟然是在城门口找到了裴玄,他已经一身铠甲在身,看到姜雨笙,张开双臂:“妹妹,哥哥抱一个。” 姜雨笙心里忽生不舍:“哥哥,怎的这般急?” “军情不容耽搁,早一刻到前线,受伤的将士就少一人。” 但裴玄心里清楚,惠帝不过就是给他穿小鞋罢了。这次战事若是有半点疏忽,直接就成了烨帝对付他的借口了。 姜雨笙走过去拥抱他:“哥哥多保重,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她想起科勒沁的内战,又道,“若是双方力量悬殊不好打,哥哥只要再坚持到清明节便好,到时候科勒沁怕是无瑕顾及了。” 裴玄虽有些意外,但依照妹妹的聪慧,能推断一二也不是什么难事,点头:“哥哥不在,你也要护好自己。” “裴将军,皇上在城墙上看着,怕是要早些出发才是。”监军李公公弓腰道。 “嗯。”裴玄淡淡地应了一声,一转身却见魏雪竹穿着腊梅色披风站在那,背后绚丽的朝霞竟还比不上她那张艳丽的脸。 两人相视无言。 魏雪竹突然大步走来,还有一步距离时收住脚步:“你……保护好自己。” 她眼神里的关切真挚而诚恳,看得裴玄心尖一动,顾不上礼仪张开双手拥抱住魏雪竹,在她耳边道:“待我回来便风风光光娶你,等我。” 魏雪竹羞红了脸,再抬头,裴玄一个旋身上了马,环顾一圈:“将士们,科勒沁这狼子野心不死的东西又来进犯了,为了我们的双亲,为了我们的妻子,为了我们守护的每一寸土地,也为了我们牺牲的每一个僵尸的血,誓要驱除外辱,保我山河无恙!” “誓要驱除外辱,保我山河无恙!” 一声声壮志豪言传开来,回音也在耳畔回响着,姜雨笙眼底微湿,胸口仿佛也在震荡,她的哥哥,如此优秀! 裴玄转身,带着一众精兵出发。 魏雪竹心里有些不舍,今日他替自己出气的事婢女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特别是说到那句,护不住自己的女人,当什么男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一个我的女人,明明是能让人害羞的话,魏雪竹却吃吃的笑了。 姜雨笙对她眨眨眼:“我哥哥很优秀吧?” 魏雪竹眼里也有自豪,唇角微勾:“还行吧。” 两人正说着,身后一骑极速而去,追着裴玄而去。 回了督主府,姜雨笙才知道追出去的那人是平朔,他虽然已经是皇城司的校尉,但是心还在西北的战场上。这次他留了书信给老国公,请他代为请罪,日后必拿战功将功赎罪。 “平老国公也是武将出生,虎父无犬子,平小国公又怎么安心带在这里。”姜雨笙感叹一句。 苏俨却凑过来:“过几日就是十六了,我提前带你去温泉。” 这人对十六有执念! 庞周卓的院子已经找好了,但因为裴玄走的匆忙,姜雨笙便让他别急着搬走,就住在裴府,当是替裴玄守着家。 裴玄在前线保家卫国,能替他守好家也不错,庞周卓夫妇欣然应下。既是要长住,就得再去采买些东西,姜雨笙陪着一道去。 日落时分才坐上马车晃悠悠地回裴府。途径祝国公府时听得门口嘈杂声,门口还挂着白布,是有人去世了? 姜雨笙放下帘布,祝国公府如果是旁支的大房暂时管着,却不知是谁去世了。 马车还没走过去,就见有宫里的马车行了过来,掌车的小太监扬声道:“来接下玉贵妃的遗体。” 竟然是玉贵妃。 姜雨笙很久没有关注过这个人了,更别提玉贵妃在冷宫病逝的消息了。 玉贵妃是三殿下生母,在三殿下被流放后就打入冷宫。一向嚣张的她被打入冷宫后倒是夹着尾巴做人了,存在感低到整个后宫都没人记得她了。 头天夜里宫女进去送水,才发现玉贵妃躺在床榻上,已经没了气息。 陈太后特意给了恩赐,虽然不能入皇陵,但可以得回府后葬,不用丢到乱坟岗。 小太监喊了两句却没人出来接应,嘟囔了两声,只得停了马车下车,上前敲门。 门开后,一个留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子出来了,他衣着华贵,身后的门房又弓着腰,再看看他的模样,人精一般的小太监拱手道:“祝大人,玉贵妃的遗体到了。” 来人正是如今暂时代管祝家的祝石绍,他回礼却又拒绝:“不瞒公公,昨儿个夜里得了宫里的口信,祝某便连夜召集了宗族的人,大伙儿一致商议后都觉得玉贵妃就不方便入祝府厚葬了。” 小太监“啊”了一声:“可这是太后娘娘的恩赐,你怎么还……” 祝石绍从袖筒里取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公公便当是送到了,我也接到了。出了这条街,公公想把她丢哪,便丢哪。” 小太监没想到这活还能赚一笔,当即乐了,接过:“得咧,那咱家就丢到乱坟岗去,喂了野狗,谁还能知道她是谁。” “如此就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转身下了台阶,看到板车却愣住了,玉贵妃的尸体哪里去了! 第627章 颜贵妃之死 第627章颜贵妃之死 原是有几个孩子在附近嬉闹,有孩子不小心撞到了马车,板车上的尸体咕噜的翻滚下来。 几个小孩好奇的上前一看,却见原本被白布裹的东西露了出来,是个面目狰狞的死人。 “啊”的一声,孩子们顿时如鸟兽状。 孩子们的尖叫声惹来了他们的父母的,几个大人过来一看,也都被这死人的模样吓到了。 这装尸体的板车又是停在祝国公府,莫非这死因和祝国公府的人有关? 众人议论纷纷,这边看热闹的人一多就挡住了路。 有个孩子因为害怕一直往后退,不小心撞上了姜雨笙的马车,肖氏掀开车帘,对那孩子柔声道:“可有磕着碰着了?当心些。”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地上的尸体,眉头微卒。 姜雨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并未看到什么异常,不由问道:“怎么了,舅母?” 肖氏道:“人瞧着有些眼熟。” “那是宫里的玉贵妃,三殿下陶襄的圣生母,舅母以前认识?” 肖氏摇头,放下帘布,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她又忍不住,还是掀开帘布再看了一眼,随后道:“停,停!” 马车停了下来,肖氏上前查看一番后对姜雨笙耳语几句,后者有些惊讶。 看小太监骂骂咧咧地把尸体搬回板车上,驾车走了,姜雨笙又吩咐芍药跟着那个小太监,看他要把尸体运到哪里去。 回到裴玄一个时辰不到,芍药就来报说是人被葬在了乱坟岗,她把尸体给带回来了。 消息传出来是玉贵妃死了,可这尸体却是吕胭芸的,这倒是让姜雨笙始料不及。 她看着两人把吕胭芸的遗体抬进来,短短几日,她的脸已经又是青紫又是红疹一片,甚至都肿成了猪头。 庞周卓也很是意外:“怎么会这样?” 姜雨笙唇角嘲讽:“怕是玉贵妃来了一出偷梁换柱吧。她在冷宫,吕胭芸也被打发进了冷宫,就她这脑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假死的玉贵妃去了哪里呢?陶襄不知所踪,她一个后宫之人,又能如何? 庞周卓叹息一声,这张脸变成这样,怕死前也遭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吧。 肖氏请了敛妆的来替吕胭芸弄一弄,看着这张脸,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到头来落的这个下场,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姜雨笙把玉贵妃李代桃僵之事告诉苏俨,又让他找个可信的人传个口信给王皇后,让她心里有个底。 苏俨也带回来个消息,王皇后身子没有痊愈,好像还比之前严重了,倒是让姜雨笙有些担忧。 因为平朔擅离职守,即使是奔赴前线也是渎职,烨帝龙颜大怒,当即就撤了他皇城司校尉一职,改由康知灼来担任。 康知灼回都城后直接进了宫,和烨帝在勤政殿相谈许久后才离宫,众百官都在猜测,康家是不是要因为康知灼又被皇上重用了。 但这些对苏俨来说都不重要,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十六,那日早早地就完成了公务,带着姜雨笙去了别院。 姜湛也要跟着去,被苏俨一把丢到了阿全怀里,让他务必哄好姜湛,哄不好就不要去东厂了。 阿全苦着一张脸,难,真难。 虽已经开春,但倒春寒冷起来甚至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姜雨笙整个人都缩在苏俨怀里,瞪着他:“大人也是的,非要往山上跑,太冷了。” “那安静,随你叫。” 马车似乎也感受到了苏俨焦灼的心思,走的格外的快,天还没黑就到山庄了。 上次是夜里来,这次姜雨笙天趁着天还没黑好好打量了一番这山庄,不得不赞叹苏俨这眼光和设计不错。 有个半百的老头过来,和苏俨比划了几句,她发现苏俨竟然能和他无障碍交流,他怎么还懂哑语? 正好奇着,那老头突然看向姜雨笙,目光里从开始的审视到欣赏,再到恭敬。 姜雨笙记得清楚,上次来并未看到这个老头,而今日这么一看,他应该是这个山庄的管事。 果然,听的苏俨道:“他是樊伯,这的管事。” 姜雨笙对他颔首而笑,见樊伯离开她道:“这樊伯怎么瞧着不像大奉人?” “他是西凉山的。”看到姜雨笙诧异的神色,他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这里的人,都是西凉山的,他们都是当初因为伺候我,而被毒哑毒聋戳瞎的。” 这圣教的都是写什么人啊,还圣教,魔教还差不多。 苏俨成为督主后,陆陆续续找到因为他出逃圣教而被赶出来的奴仆,但也就只剩这么几个了。 “这是去哪?”姜雨笙有些疑惑,“这不是去里屋的路啊。” 苏俨道:“去厨房用点膳,省得一会肚子也一起叫了。” 这人真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那吃什么?” “我下面给你吃。” 姜雨笙:“……” 过不去了! 厨房有面粉,苏俨轻车驾熟地擀起面来,姜雨笙在帮他打下手。 “大人,这个要加点水吗?” “那这个呢,弄好了要怎么处理?” “还有这个,我……唔!”姜雨笙的唇被苏俨封住,他手中还拿些揉好的面团,“嘘”了一声,“现在先别说话,一会有你叫的时候。” 姜雨笙一路上早就被他撩拨的心痒难挠,她顺着他的手,将他手里的面团拿下来:“大人揉面团,还不如揉……”她凑到他耳边,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我?” 脑海里迅速浮现起那片雪色,苏俨眉眼间仿佛都蹿着火苗,还沾染着面粉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声音格外的低沉迷人:“既然娘子这么要求,夫君自当努力。” 话说完就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厨房出来打个弯进了里屋,一路往里,温泉的热气迎面而来,他直接把人丢了下去。 池子里的水温热舒服极了,姜雨笙从池底冒出来时墨发尽湿,贴在衣裳钱,晶莹的水滴沿着她的发梢滴落,她微微仰着头,露出白皙而又修长的脖子:“大人还不下来吗?” 第628章 鱼戏莲叶 第628章鱼戏莲叶 姜雨笙今日穿的是淡绿色的裙裳,从温泉里钻出来,如飘在池面上的荷叶。 “大人。”姜雨笙话音刚落,苏俨就直接跃入了池水里。 他修长的手一展,在温泉里游了会,跃出水面时,他将姜雨笙娇小的身子托在了手里。 他的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我下来了,然后呢?” 姜雨笙看着自己漂浮在池面上的纱裙,轻轻一笑:“大人可听过一首诗,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中!” 她尾音还回响着,就见一尾银白色的鱼钻入了池底,鱼儿在成片的荷叶中嬉戏着,时而潜入最深处,时而跃出池面。 银白色的鳕鱼,游刃有余地在荷叶间嬉戏着,只觉得美妙而又酣畅淋漓。 在最后一刻,银白色的鳕鱼再次跃出了池面,似乎还沾染着露珠。 温泉池里的水波还在荡漾着,姜雨笙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有些沙哑:“鱼戏的如何?” 苏俨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性感:“北冥有鱼,鱼之大,一片荷叶装不下。” 姜雨笙娇嗔着瞪了苏俨一眼:“大人还真不害臊。” 泉水温热的在两人四周涌动着,舒服至极。 没一会儿,苏俨又“抬头”了,他咬着她的耳垂:“今日是十六,总不能浪费了,不如……” “莲叶不同意!”姜雨笙拒绝,“你这时辰太长,我……大人,你受伤了?” 苏俨皱眉,见姜雨笙看向池面,他低头一看,池面上漂浮着淡淡的血色,他一急:“我没有,可是你哪里受伤,我弄疼你了?” 他立马抱着姜雨笙从池里跃出,看她身上并无染血的地方,而他身上也没有伤口,那这泉水为何是血红色的? 两人也没兴致继续鱼戏莲叶了,匆匆换好干净的衣裳再回到了温泉池里,却见不止这个温泉池的池水是血红色的,就连泉口出来的水也是血红色。 苏俨鹰眸一眯,语气肃染:“这温泉是后山通过来的,怕是后山那边有人出事了。” 两人立刻拿着火把去了后山,苏俨轻车驾熟地顺着这个温泉水流方向,很快就找到了出事点。 上面看似一片绿色和这山融为一体,可火眼金睛的苏俨又岂是这么好忽悠的,他上前掀开那个覆盖着的树枝,就着火把,却见这竟然是个坑,而坑里,堆着至少有几十具的尸体! 姜雨笙上前看了看,“咦”了一声,再绕着坑走了一圈,抬头道:“大人,这些都是前段时间聚集在城门口的那群难民。” “嗯。” 翌日上朝,苏俨就将这消息上奏给了皇上,同时也将这些难民尸体带回。这些死者既不是逃犯也没犯事,尸体自然可以带回。 可在烨帝眼里,这却成了苏俨挑战他权威,当即朝廷上训斥苏俨多管闲事,东厂不需要理会这些,直接把这事交给了康知灼,让他来处理这事。 散了朝,有个酸腐的文官阴阳怪气地讽刺苏俨一番。 苏俨淡淡道:“看来夏大人是翅膀硬了,不惧怕府上那位母老虎了。既然这样,那你有几个外室,几个私生子的事,不如一并说了。” 夏大人一听,一个哆嗦,这个活阎王,连人家这是也管,是闲的太无聊了吗? 康知灼从后面追上来对苏俨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苏俨不冷不热道:“皇上既然交给你了,你只管去查便是。” 康知灼哼了一声,小心眼。 苏俨回了督主府,对今日朝廷之事只字未提,姜雨笙还是从宋老先生那听了这消息的,她送糕点去书房时看苏俨在处理公务,她抱不平:“就这样的皇上,大人为何还在处理公务?” 苏俨搁下笔:“这些事若是处理的不及时,最后苦的只会是百姓。” 姜雨笙叹息一声,大人的好,只有走近了才能感受得到。 可没过几日,都城里就开始流传出来,说是皇上其实根本就不想处理这些难民,可又觉得不处理对自己的政绩不好,也会影响都城百姓,才说什么元宵后带着难民们去别的地方,但实际上却是出了城外,就赶尽杀绝。 从这件事散开,开始讨论起烨帝的出生,再到他是个瘸子,还有他登基以来各种天灾人祸和战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烨帝非上天选择的,而是他用阴谋诡计算计来的,甚至还说先皇是被他毒死的。 “清君侧”这个名号就这样散播开来,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后面就会延伸出各种各样的版本。 枣庄那边竟然已经有难民揭竿而起了,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一路壮大,隐隐成了一股威胁的力量。 这时候烨帝又想到了苏俨,让他立刻启程去枣庄清理这些造反之人。 苏俨二话不说片刻没有耽误就走了,都来不及和姜雨笙说几句,后者很是郁闷。 苏俨去枣庄两天后,姜雨笙去酒楼的路上遇到了柳茹茹,她正和一个妇人在交谈着,神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待她和那妇人分别,姜雨笙才上前道:“柳家姐姐。” “县主?”柳茹茹有些意外,“你这是要去哪?” “去酒楼,你这是……” 柳茹茹上了马车,在她心里姜雨笙可不是外人,一上车就道:“我在替我姐找这么姐夫那个外室生的儿子。” 姜雨笙有些意外,沈智天竟然会有外室?这不太可能吧? 柳茹茹嘲弄一笑:“我本来也觉得,我姐夫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阿姐的事,可有人看到他最近这大半年一直在荷花巷流连,和一女子和抱在手里的孩子。” “而且我姐也说了,我姐夫这半年,尤其是这一个多月时间来很不寻常,一直偷偷地买各种孩子玩的玩意,这不是外室的私生子是什么?” 荷花巷?祁琼就住在那,或许知道这事也不一定。 姜雨笙问了句:“你可见过荷花巷的那位姑娘?” 柳茹茹摇头:“远远看过一样,听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婢女,却不想做了外室。” 第629章 孩子到底给不给 第629章孩子到底给不给? 姜雨笙和柳茹茹一起到荷花巷时,没想到祁琼也在,她正一脸怒容的看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走近了听得她训斥道:“你虽是婢女,可也不能如此作践自己,你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柳茹茹侧头一望过去,好家伙,这不就是姐夫那个外室吗?她立马撸着袖子上前道:“我正好也要问问你,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祁琼一回头,有些意外:“姜东家,你怎么来了?” 姜雨笙眼神看向那个女子,脸生的很,衣着也极为朴素,她道:“你们有过节?” 祁琼道:“齐府老夫人派人来,说是要将这孩子带回齐府,听的人说是齐小郡王的。他这几日日日都去祁府找我大姐,可转眼间却又有个孩子,我得找他问个清楚,不然阿姐要是被蒙骗了,那可怎么办?” 齐星河的?不是说孩子是沈智天的吗? 无论柳茹茹说什么,那妇人始终都是抱着孩子一言不发,后来柳茹茹声音大了,反倒是把孩子吓哭了。 柳茹茹也是做母亲的,听不得孩子哭,忙收了声,压低声音道:“你且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沈智天和一个伢子从另一个院子里出来,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听得柳茹茹一声惊呼“姐夫”,他一回头,看几个妇人都聚在一起,眉眼一跳,忙走过来:“怎么都在,这是出什么事了?” 柳茹茹看他自己撞上枪头了,当即怒道:“好你个沈智天,在外面养着外室还有个孩子,你对得起我姐吗?” 这边闹成一团,没想到又来了两个嬷嬷,看到那女子,一个年长些的嬷嬷道:“华芝,你想好了吗?” 华芝紧紧地抱着孩子,瞬间哭了出来:“我不同意。” 柳茹茹松开手,这……什么情况? 沈智天连忙理了理衣裳,将柳茹茹拉到一旁:“我说姑奶奶,那姑娘可是齐王府的人,哪是我招惹的啊。” “果真?”柳茹茹看柳氏也进了巷子这里,忙向她招手,待她走近了,才道,“阿姐,我……” “回家去。”柳氏直接打断她的话,眉目有些严肃,“他是你姐夫,哪有在外面就这般卸他面子的?有什么事不能回府了再说?” 柳茹茹微微低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柳氏扫了沈智天一眼,看他要说话,直接截住他的话头:“回去再说吧。” 可这巷子本就不大,现在又被两个嬷嬷和华芝堵住了,柳氏等人一时半会还不出去。 那嬷嬷脸色也冷了下来:“你不过是个婢女,却不知好歹的勾搭主子,珠胎暗结,既然府里肯认下这个孩子,你应该烧高香了,哪还如此不知好歹!” 华芝一脸清泪:“不是的嬷嬷,我和公子是真心的,我……” “真心什么,你什么身份,公子什么身份!”嬷嬷陡然拔高声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孩子到底给不给?” 华芝依旧抱着孩子不肯松手。 那两个嬷嬷也懒得废话,直接就上来抢人,华芝被一把推倒在地,手里的孩子也从怀里了滚落下来,眼看就要着地摔着了,被眼疾手快的姜雨笙一把抱住。 众人都停了动作,一嬷嬷看向姜雨笙:“这位姑娘,这是我齐王府的孩子,还请姑娘给老妇。” 那孩子落在姜雨笙怀里,也不哭了,还对她笑了笑,露出两个小牙齿,看得她心都化了。她抬头看向华芝:“你是孩子的母亲,孩子给不给,你说了算。” 华芝一把抱过孩子,脸贴在孩子脸上,笑了笑,再抬头,神情坚定:“我不同意。” 两个嬷嬷还不甘心,可被姜雨笙那淡漠和迫人的气势震住,一时间不敢上前胡来。 “我是平和县主,督主苏大人的妻子,你们且回去复命,你们主子若是问起来,便说是我拦着。” 嬷嬷们灰溜溜的走了,华芝对姜雨笙福身谢礼:“华芝谢过县主出手之恩。” 姜雨笙逗了下那孩子,听得他咯咯的笑,越发觉得这孩子可爱:“不过举手之劳,但你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告知这孩子是这位大人的吗?”她指向一旁的沈智天。 华芝摇头:“华芝并不认识这位大人。” 柳茹茹有些意外:“可……可他不是来这找你很多次了吗?” 沈智天看了眼柳氏,夫妻多年,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妻子心里也对这事误会了,叹了口气:“伢子告诉我,荷花巷有个五岁大的孩子,她母亲病重长兄又要娶亲冲喜,要将孩子卖了。让我来看看是否满意,那户人家和这位姑娘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柳氏?然:“你……” 沈智天握着她的手:“你不是一直想再要个孩子吗?是不是自己生的又如何,有个孩子你便有个寄托,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上次在鲁国公府被鲁萍提起伤心往事后,柳氏这段时间就一直睡不好也吃不好,她当年生产时伤到了身子,不能再生了,她也让沈智天纳妾过,但他并未采取。 “我连妾都不会纳,更何况是养外室?”沈智天柔声道,“原本想着给你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怕是成了惊吓了。” 柳氏眼底逐渐湿润。 祁琼道:“那这孩子可是齐小郡王的?” 华芝缓缓摇头:“是齐大公子的。” 这下轮到姜雨笙惊讶了,齐大公子十多岁时不慎坠马,虽保住了性命,但双腿却被硬生生给截断了,从此自我封闭住在别院里,低调到外人几乎都不记得齐王府还有位大公子。 华芝再次向姜雨笙屈膝行礼后转身回了屋子。 众人都有些唏嘘不已,各自解开误会算是皆大欢喜了,祁琼道:“姜东家,正好你在,我有事想与你相商。” 沈智天等人先行离去,姜雨笙和祁琼并肩往巷子外走,她神情踌躇,欲言又止,一脸的难为情。 “祁二姐有话不妨直说。” 祁琼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说这话忒没良心了些,可我还是不知耻的说句,我不想在酒楼做账房了,我想自立门户,开绣坊。” 第630章 抢孩子 第630章抢孩子 姜雨笙没打断她的话,祁琼继续道:“我大姐精于刺绣,她想开个绣坊,她从来没开过,我好歹在酒楼做过账房,帮她一把。” 有孩子们嬉笑着从外面奔进来,不小心撞到祁琼,她连忙扶住孩子,叮嘱小心些,继续道:“阿姐说,花无百日红,伴君如伴虎,现在祁府虽然有隆恩在,可指不定哪一日就出现之前那样的事,开个绣坊有份家底,日后阿弟不做这将军了,也可以养活祁府。” 姜雨笙心里明白,祁瑶这是未雨绸缪,毕竟祁瑾的身份就是个隐藏的炸弹,若是被发现,怕是整个祁府都要满门抄斩。与其提心吊胆,还不如早早抽身。 可是祁瑶没有做过生意,祁琼虽然做过账房,但还没磨练出掌柜的能力。 略一思索后姜雨笙道:“城东那家专做嫁衣的绣坊你知道吗?”见祁琼点头,她道,“这家绣坊我也有占股,如今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你若有兴趣,你可以先去看看,学学怎么掌管一家绣坊。” 祁琼的神色从羞愧,到惊讶,再到感动,甚至说话都有些无与伦比:“真……真的吗?东家不……不怪我?” 姜雨笙笑笑:“当初请你来酒楼,不过是当时怕你想不开,让你找点事情做,充实自己。如今你既然有自己的打算,证明你自己彻底从过去走出来了,也知道要为自己而活,我为何要怪你?” 如果梅渊还活着,看到祁琼这样,也会很欣慰的吧? 和祁琼分开时,姜雨笙道:“等你哪日觉得学得差不多了,你和我说,我在扬州的那家铺子,也差不多可以在都城开分店了。” 回了督主府,府里的护卫依旧没有信呈上来,姜雨笙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担忧。也不知道枣庄那边的叛乱如何了,大人怕是很忙吧,这去了到现在就来过一封信。 夜幕笼罩着整个都城,万籁俱寂,西北角却被一阵阵不间断的狗吠声划破,随即响起嘈杂的喧闹声。 督主府离西北角有段路程,可外面嘈杂声越来越大,睡眠本就浅的姜雨笙听着外面的声音,起身喊了茶花:“外面怎么回事?” “芍药去看了,怕一会就回来了。”茶花将帐子钩住,又倒了盏热茶过来,“小姐喝些热茶润润喉。” 屋子里地龙烧的暖和,姜雨笙确实也觉得有些渴,她接过茶盏喝了两口,听得芍药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可看到是哪里出事了?”茶花问道。 “荷花巷。”芍药哈了口热气,又搓了搓耳垂,“听说是齐王府的人去抓人,那姑娘抵死不从,眼看就要抓走了,齐王府的大公子来了。” “荷花,更衣。” 姜雨笙赶到荷花巷时,那边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朝廷虽然还有宵禁,可皇城司当值的护卫都在拦住荷花巷巷口,但还有更多的百姓因为热闹而往这边涌来,总有漏网之鱼冲进了巷子口。 有个皇城司护卫认出了姜雨笙,悄悄放她进去了。 才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齐星河,他身边是坐在轮椅上的齐明初。 华芝抱着孩子被两个嬷嬷摁着,有个身穿褐色石榴褂,银白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夫人手拄着拐杖现在最中央,身后跟着一群人,她应该就是齐王府的齐老夫人了。 齐老夫人神色严厉地看向齐明初:“明哥儿,你果真不回去?” 长年不怎么晒太阳,齐明初的脸色比常人白的多,他看向华芝和她怀里的孩子,轻轻一笑:“今日从齐王府出来,祖母不是就知道孙儿的心思了吗?” 齐老夫人眉角因震怒而隐隐跳动着:“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这等丢人现眼的事,齐王府可做不出!” 齐明初勾唇而笑,笑里带着苦涩:“齐王府又不需要我来承袭,如果祖母今日不这么大动干戈的来抓我,只怕都没人会记得齐王府还有位大公子。” 齐老夫人被他这话气得不轻,转而看向华芝,喝道:“你若是真心为明哥儿好,你就赶紧走人。孩子我带回去,你且放心,我养在我膝下,不会再孩子受委屈。” 华芝将孩子往怀里贴了贴:“您到底不是孩子的母亲,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 齐老夫人没想到就连一个婢女也敢忤逆自己,怒不可遏对身后的嬷嬷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孩子夺过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乱棍打死。” “祖母!”齐明初推着轮椅上前,可他才刚动了下,齐王府的府兵们纷纷将手里的弓箭对准他,只怕再向前,就瞬间被刺成了刺猬。 两个干惯了粗活的嬷嬷力气极大,左右各一个直接上前就扭住华芝的胳膊,她怀里的孩子瞬间落了地。 华芝狠狠地一口咬在其中一个嬷嬷的手背,惊的那嬷嬷松开手,她立马扑过去,将孩子紧紧地贴在心口,用力的指尖都泛白了。 “孩子就是我的命,谁都别想抢走!”华芝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婢女。这一刻她成为了战士,为了保护孩子而战。 “祖母。”齐星河于心不忍,“不如就让大哥带着华芝回去吧,给当个妾室……” “你闭嘴!”齐老夫人喝道,“你也觉得给齐王府丢的脸还不够吗?” 齐星河没说话。 齐老夫人对华芝道:“你把孩子交给我,逢年过节你可以看一看。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华芝态度也强硬起来:“老夫人不必再说,华芝还是那句话,您不是孩子的母亲,再好也替代不了。” 齐老夫人忍无可忍,对府兵道:“动手。” 她就不信了,还不能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上抢个孩子。 “这孩子到现在这么大的动静,不哭也不闹,乖倒是真的乖。”有人说了一句。 那人离华芝近,她听得这话连忙松开孩子,看他睡的香甜,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落下,又被震的支离破碎。 孩子……怎么好像没呼吸了? 第631章 刽子手 第631章刽子手 华芝哆嗦着伸手去探了探孩子的鼻子,随即一声尖锐的惨叫,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姜雨笙越过两个护卫径直走了过去,从她怀里抱过孩子,借着火光,看到这孩子脸色涨得青紫,嘴唇乌黑,她将手贴在孩子颈部脉搏上,果然感受不到一点点跳动。 怕是华芝抱着太用力,孩子窒息而亡了。 华芝反手擦去眼泪,连忙起身又一把从姜雨笙怀里抢过孩子,将自己的衣襟解开盘扣,掀开里面的衣裳,将孩子的头往胸口上贴:“是饿了吧?阿娘这就喂你。” 可孩子早就没了气息,又如何能咬住头吮奶吃? 华芝气急败坏道:“阿娘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快喝啊。” 她半夜正准备喂孩子却听得外面有人踹门,随后齐王府的人就冲了进来,孩子一口奶都还没来得及吃。 一个嬷嬷离得近,踮着脚尖往这边看了几眼,快步回到齐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这孩子确实没了。” 齐老夫人蹙眉,齐王府人丁不旺,她是真心想把这孩子接回王府好好养着,怎知道却出了这样的事,虽觉得有些可惜,但更多的却是觉得这都是华芝自找的。 “你不吃饱,难道黄泉路上要做饿死鬼吗?”华芝眼眶通红,神色有些癫狂,她拼命地将头塞到孩子口中,可根本就塞不进去,孩子的身体也逐渐冷了下来,她贴着孩子,悲痛欲绝,“你就吮着奶,在阿娘的怀里睡着走不好吗?” 围观的妇人们无不动容,有人抹着眼泪道:“要么去请个道士过来,孩子的魂怕是还没走远,你若有什么要叮嘱的,就赶紧和孩子说。” 华芝听着这话回过神来:“对,还没走远,还追得上。” 她抱着孩子环顾一圈,视线落在不远处护卫腰间的佩剑上。 “华芝!”齐明初急喝一声,“不要!” 可还是慢了一步,他话音刚落,华芝已经抽出了剑,往脖子上一抹,温热的血洒了一地,剑“哐当”一声落了地,她抱着孩子,唇角却是满足的笑意:“娃儿,阿娘来了,等等阿娘。” 护卫们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齐明初趁着众人发怔的瞬间用力冲了出去,还没到华芝跟前,轮椅就被地上的石头绊着,他靠自己怎么也推不过去,索性下了轮椅,向着华芝那爬了过去。 堂堂齐王府的大公子,众目睽睽之下却拖着一具残躯爬着,齐老夫人太阳穴都在突突得跳:“你们都眼瞎了吗?还不赶紧把人扶起来!” 华芝脖子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流,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向爬过来的齐明初伸出手:“公子。” “华芝!”齐明初爬得额头青筋爆出,他也伸出手,哽咽着,“华芝,你傻不傻。” 华芝却在笑:“能得公子爱一场,又怎么会傻。” 府兵们上前要扶起齐明初,被齐星河挡住了,他抽出腰间长剑:“谁敢过来?” “星河。”齐老夫人喊了一声,“你也疯了吗?” 齐星河眼底有些湿润:“祖母,这都两条人命了,您还不收手吗?” “收手?这又不是我害死的,收什么手?” 说话间,齐明初已经爬到了华芝身边,将她沾满鲜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语气温柔:“华芝,再给我唱个小曲吗?” 华芝抱着孩子,靠在齐明初的怀里,轻轻哼唱着:“星光皎皎,虫儿飞飞,地上的娃儿到处奔……”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靠在胸口上的人头一歪,再没了声音。 鲜衣怒马的少年,却因意外成了个残废,祖母嫌他丢脸,不仅没宽慰他反而诸多讽刺。 谁也不知道那段暗淡无光的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活不下去了,是华芝陪在他身边,一点一点将他阴暗的人生撕开,重新将阳光洒进来。 她是婢女不假,却也是他心尖上的人儿。 可如今都没了。 齐明初紧紧揽着母子俩,从衣襟里取出一包药粉,对齐老夫人道:“今日我既出来打算带华芝走,便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你是齐王府的老夫人,我不过是个无用的弃子,我斗不过你,也护不住妻儿。但好在我们一家人总归是团聚了。” 他决绝地将那包药粉往口中一塞,再看向姜雨笙:“我知你帮过华芝,若县主不嫌累赘,明初厚着颜面再请县主帮个忙,将我们葬在一处,离齐王府远远的,离这都城,也远远的。” 姜雨笙颔首。 “大哥!”齐星河睚眦欲裂,他忙跪下来去拍齐明初的后背,“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啊,人活着就有希望啊。” 齐明初看向这个一向和自己亲近的弟弟,嘲弄一笑:“我的希望都死了,我活着还哪里来的希望。星河,人活一世,若真想要,便得争取。” 他本就苍白的脸上如今更是一点血丝都没有,唇色已经变得乌黑发紫,唇角开始口吐白沫,这一包砒霜吃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齐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因太过用力,拐杖的边缘将她手心刺出了血,顺着拐杖流下来,她却不自知,许久后才听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开口道:“回府。” 有嬷嬷问了句:“那大公子的遗体……” “带走。” “谁敢。”姜雨笙挡在齐明初等人的遗体面前,“我既答应了齐大公子的遗言,便会竭力帮他做到。” 齐老夫人虽没和姜雨笙打过交道,但她却对都城的事了如指掌:“苏夫人又何必淌浑水呢?” “淌浑水,总好过当刽子手。” 齐老夫人没想到姜雨笙竟然如此不给颜面,要强势带走齐明初,一抬头,却见至少大半的府兵都被芍药给打趴下了,她恨恨道:“既然苏夫人要管,那别怪和齐王府结下梁子了。” “一个面子大于儿孙幸福和性命的王府,难道我还要上杆子结亲家?” 齐老夫人一杵拐杖,对齐星河道:“还不走?” 齐星河起身,深深地看了齐老夫人一眼,突然撒开腿就往外跑。 第632章 一直都想 第632章一直都想 齐星河一路飞奔到了祁府,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又绕到了后院,借力越过围墙进了院子,轻车熟路的去了祁瑶的院子。 “瑶儿!” 祁府离荷花巷不远,那么大的动静祁瑶自然也听到了,但祁府的规矩便是明哲保身,尽量不惹祸上身,因而没人主动出去看着是什么情况。 可祁瑶却睡不着了,披了件外衣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乍然听到这声音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瑶儿!”齐星河又连着敲了几声门。 祁瑶手一下抓着自己的外衣,她听到自己呼吸明显都乱了起来,强迫克制着情绪,故作平静:“齐小郡王?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你开门,我有话和你说话。” “夜深人静,你我孤男寡女,实在不合适。”祁瑶往前走了两步,又连忙往后退,直到美人榻挡住她的脚,她才收住脚步,“况且我和齐小郡王也没什么好说了,小郡王走吧。” 外面安静下来,祁瑶连着手都颤了,竖着耳朵听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远走,她松了口气,却被铺天盖地的失落和难过掩盖着。 “啊!”屋子外齐星河突然一声闷哼,似乎是摔着了。 祁瑶想也没想奔了过去,哪知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齐星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愣了愣,回过神来要关门,被他抢先一步摁住门,齐星河长手一拉,将人拽到了怀里,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语气有说不尽的哀痛:“大哥没了。” 还在挣扎的祁瑶神情一怔,随即放弃了挣扎,齐星河和齐明初兄弟情义重,大哥在他心里分量也重,此刻怕是很难过吧? “大哥和我说,人活一世,若真想要,便得争取。”齐星河两指捏起她的下巴,“我想要你,一直想要。” 祁瑶抿着唇,随后别过头,语气冷淡:“齐小郡王半夜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当年年少无知,做了些不太明智的事让你误会了,如今……唔!” 祁瑶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这该死的齐星河,竟然…… 齐星河直接挑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就吻了下去。 祁瑶回过神来后,使劲挣扎着却见他不仅没松手,反而吻得越发用力,她一下就咬住了他的舌尖。 吃痛的齐星河不过愣了一瞬间,再吻时越发的用力了。 万物静止,风过无声。 祁瑶从挣扎到妥协,再到后面慢慢回应,口中的血腥味变成了甜香味,时隔多年,他依旧还在原地,而她也依旧还在。 不知道吻了多久,齐星河松开她的唇,额头轻碰:“还要你的星星吗?” 祁瑶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泪珠滚落了下来,却还没到唇角,就被齐星河吻了去。 她登时羞红了脸。 齐星河再次抱着她,又问了一句:“瑶姐姐,还要你的星星吗?” 以前每次齐星河用这样的称呼和语气说话时,祁瑶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这次也是,可这如今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事了,有齐王府,祁府甚至还有昌硕侯府,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齐星河显然也想到了,他那双如星河般璀璨的双眼坚定而又诚挚地看着祁瑶:“这些事都交给我,你只要别躲就好。” 人活一世,若真想要,便得争取。 我想要你,一直想要。 还要你的星星吗? 祁瑶耳边一直回荡着齐星河说的这几句,再抬头,神色已经多了几分坚定:“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让齐星河欣喜若狂,他忍不住捧着祁瑶的脸又吻了好几下,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 金氏本就晚上睡不踏实,齐星河潜入院子落地时她就听到声音了,从隔壁过来时站在角落,将二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她叹了口气,因为她的自私,已经毁掉了祁瑾,难道真的要祁瑶这一生也都葬送了吗? 看着夜色中相拥的人,金氏默默转身走了。 齐明初不仅看上了自己院子里的婢女,还无媒苟合育有一孩子,甚至因为和婢女私奔不成反倒双双奔赴黄泉。 这成了近日都城最大的茶余饭后谈资,就连齐星河和陈娇娇的事也都被拿上了台面。 陈娇娇出门一趟,满耳朵都是齐星河休了她,她如何骄纵蛮横一事,甚至到后面还成了是她生不出来孩子才会被休,气得陈娇娇将那说书的人都抓回去毒打一顿。 陈娇娇让婢女去盯着齐星河,看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而这边姜雨笙和齐星河一道将齐明初一家三口都入殓封棺后,寻了个黄道吉日送出城门安葬。 不曾想被城门守卫给拦住了,说是潘大人吩咐过,近日捉拿反贼,没有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 “哪个潘大人?”姜雨笙皱眉,皇城司现在不是康知灼在管着吗?东厂里也没有姓潘的大人啊。 “西厂的潘大人。”护卫道。 西厂? 烨帝趁着苏俨去枣庄平叛却不声不响地开了西厂?这不是卸磨杀驴是什么? 姜雨笙陡然生起一股怒气:“什么西厂潘大人我管不着,如今我想出城安葬友人也不行?” “依令牌行事。”护卫不软不硬来了这么一句。 齐星河亮出腰牌:“我是齐小郡王,我出城安葬我大哥。” “要有潘大人分发的令牌才可以。”那护卫看了姜雨笙一眼,特意强调,“如今城门归西厂管,即便是东厂督主来了,也得依照西厂规矩办事。” 谁知道潘大人是哪路人呢,这护卫明显就是在挑事。 入土安葬也讲究黄道吉时,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要错过好时辰了。 齐星河拱手道:“不如你先放我们出城,待回城了我亲自去找潘大人解释这件事?” “何事?这么吵吵闹闹的。”有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姜雨笙回头,只见一男子身穿和东厂差不多的官服,不过就是颜色不一样,他往这边看来时,还特意多扫了姜雨笙几眼,声音带着刻意的尖细和刺耳:“哟,这不是侯府的四小姐吗?好久不见啊。” 第633章 是王八还是狗 第633章是王八还是狗? 怎么是这个狗东西。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他怎么成西厂的人了? 齐星河最近几个月才回的都城,并不认识潘元凯,但他看姜雨笙的脸色便知道此人是敌非友,他拱手道:“我要出城。” 齐星河虽然不认识潘元凯,但后者认识齐星河,挥挥手道:“齐小郡王可以出城,但苏夫人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督主府吧。”他脸上闪现着阴鹜的笑,“毕竟若是你有嫌疑,提讯你也方便。” “什么嫌疑?” 可潘元凯却没回答,只吩咐城门护卫开门,让齐星河出去。 齐星河有些为难的看着姜雨笙,后者道:“你送你大哥便好,我去不去都无妨,别耽误时辰了。” 齐恒星颔首,让人抬着棺木往城外走。 潘元凯双手负在身后看向姜雨笙:“没想到我还有翻身的一天吧?我的父亲母亲,两位阿姐,你手上可是染满了他们的血,放心,我会一点点向你讨要回来。” 当初潘元凯被苏俨废了之后就丢到了东厂扫茅厕去了,后来也没人去关注他,不曾想他竟然不声不响的成了西厂的潘大人,那西厂的督主会是谁? 姜雨笙懒得和这狗东西废话,折身回了督主府,不曾想半路上有人撞上了马车,直接被撞倒在地。 马车里的人都往前一冲,茶花掀开车帘,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倒是被地上的人给愣住了,回头道:“小姐,是尚书府的朱氏。” 朱氏捂着被撞出血的头,和以往嚣张气势判若两人,她惊慌失措的拎着裙摆继续往前跑。 “咻”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天空,直接射到了朱氏面前,挡住她的路,惊得她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地上,康知灼随后而来,马蹄高高扬起。 他认出了姜雨笙的马车,一跃下了马,上前道:“阿笙,可有事?” 茶花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后搀扶着姜雨笙下来。 “你在追捕她?”姜雨笙看向朱氏。 康知灼颔首,压低声音道:“她曾和旁人聊起过,说是听到过孟尚书和门生商议要如何处理那些难民,我要带她回去问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朱氏连连摆手,发髻散乱,“我那是胡说八道,我家老爷什么事都没做过,我也什么都没听到过。” 康知灼一挥手,两个皇城司的护卫架着朱氏离开。 姜雨笙秀眉微蹙,如果真的是孟尚书作为,莫非这些难民的死,真的是烨帝下令的? 烨帝并非天选之子的谣言越传越烈,就连酒楼里吃饭的百姓都关心起这朝廷大事来,私下议论纷纷是不是又要变天了。可如今五殿下远在齐木镇,没有诏令回京的话反倒很容易被烨帝安一个谋逆的罪名,即便正的上位了,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你说如今这位如果不是天选之子,那会是谁呢?” “除了五殿下,还能是谁。我瞧着五殿下倒是比这位要好,有勇有谋,这位这里方便,怎么也是个缺陷。”一个年长的男子指了指腿,压低声音道。 “都说是皇上是被身边那位比丘道长祸害的,给皇上吃什么人血入的丹药,这妖言惑众的道士,日后若是说人肉可以入药,难道还要找人肉吗?” “那位入血的妃子死了后,听说那道长又给皇上找了一个呢。”说话的人连连摇头,“这哪是道士,这分明就是妖怪吧。” 议论一番后有人道:“肃王爷也是皇子,他才学出众,又关心百姓疾苦,我总是见到王府的人各自布粥等善事。他会是天选之子吗?” 有人叹了口气:“肃王爷自然是个好的,听说当年也是先帝爷看重的皇子,可惜后来生病腿瘸了,不然怕是也轮不到先皇了。” 百姓们的议论,自然也都传到了姜雨笙的耳朵了,她此刻正坐在雅间里看账本,听得程二娘有些担忧道:“原本还没说的这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到后面,越说越离谱了。” 姜雨笙合上账本:“谣言堵不住的,他们会在我们酒楼说,自然也会在旁的茶楼议论。嘴长在人家身上,总不能封住不给他们说吧。” 楼下原本只是轻轻的议论声,突然变成了喧闹声,夹杂着桌椅被砸烂的声音,程二娘连忙走到廊上探出头:“东家,官府的人来了。” 姜雨笙起身下楼,看到这些护卫的官服,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我是这的东家,你们这是为何?”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起一道稚嫩的声音:“阿姐!” 只见潘元凯揪着姜湛的后脖子提了进来,他今日竟然还抹了胭脂,看着十分怪异。 “湛哥儿!”姜雨笙眯着眼睛看向潘元凯,“你这是何意?” “这小兔崽子在背后诋毁当今圣上,我没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随后进来的宋妙手听到这话“呸”了一声,急道:“这无中生有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不过一个屁大的孩子好奇地问了一句,清君侧是什么意思你就抓了人,西厂就这么为所欲为?” 潘元凯一副我是西厂我最大的表情,挑眉嚣张道:“是,你能耐我何?” 这不过就是个借口,潘元凯就是要对付姜雨笙罢了,她让程二娘将客人都先请出去,今日的酒钱就都不结了。 她在长条凳上坐下,倒了盏热茶:“潘大人是一朝得势,连自己是王八是狗都不知道了吧?” 潘元凯没想到都有人质在自己手上了,这姜雨笙还如此嚣张,他收紧了五指:“怎么,平日里的姐弟情深只是演出来的?” “总好过你,家人有难时却当缩头乌龟,当的还挺好的。” “姜雨笙!”潘元凯怒不可遏,“我倒是想看看,是你的鞭子快,还是我的手快。”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姜雨笙身上,没注意到芍药已经绕到他身后,在姜雨笙甩出鞭子时她一个猴子捞月,直攻潘元凯下盘。 潘元凯避开了鞭子,却没避开芍药的攻击,一下被打的往前冲,手腕一麻,不由松开了手,姜湛就落了地。 第634章 大人如何我便如何 第634章大人如何我便如何 姜雨笙一弯腰将姜湛捞了过来,见他胳膊上一个刀口,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将孩子丢给茶花,拳风不停,再次攻了上去。 潘元凯那三脚猫武功如何是姜雨笙的对手,虽然带了护卫,可那些不是什么高手,芍药一人对付就足够了。 不过几招,姜雨笙就将潘元凯给打趴下了,她摁着他的脖子,将他那只揪过姜湛的手撑在桌子上,掏出匕首一下就刺在了他的手心上。 听得耳边惨叫声,她道:“都被净身了还不吸取教训,不是所有人都是你招惹的起的。” 潘元凯疼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西厂护卫连忙将人带走,姜雨笙揉了揉脸色发白的姜湛:“可有受伤?” 姜湛明明还心有余悸,却担心姜雨笙担忧,硬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勇敢很平静:“我没事,阿姐。” 被这么一闹,姜雨笙也没心思继续看账本了,带着姜湛和宋妙手一道回了督主府。 进了那朱红色大门,将一切嘈杂关在门外,宋妙手才开口问道:“女娃娃,你怎么想的?” 姜雨笙清丽的脸上带着倔强和不屑:“他这是要借别人的手来对付大人了,大人如今在帮他平叛,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寒心。他既然不仁了,为何我们还要对他有忠有义?” 宋妙手压低声音道:“那若是苏俨……” 虽是点到为止的话,聪慧的姜雨笙却瞬间明白了:“我既嫁给了大人,那便与他是一体的。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大人如何我便如何。” 宋妙手只是连着点头,却不再说话。 今日姜雨笙特意连着说了几个故事哄姜湛睡觉,听得他呼吸声渐起才起身离开。 不曾想半夜了姜湛突然发起热来了,一度说胡话,口中不停地喊着“娘亲”。 宋妙手已经用银针封住他几处穴道,姜雨笙让茶花端来热水,一遍又一遍替姜湛擦着身子,可忙到东方泛白,姜湛反倒越来越热。 “老先生,湛哥儿怕是今日吓着惊厥了。”姜雨笙坐在床沿边,将姜湛的手握在手心里,听他迷迷糊糊说着胡话,她既是心疼又是自责。 “小姐,药熬好了。”芍药端着药进来,扶起姜湛,由姜雨笙将这一碗药灌下去。 看姜湛这难受的样子,姜雨笙真恨不得再去暴打潘元凯一顿,她才是他要对付的人,姜湛不过是被连累而已。 日头逐渐升起,姜湛的热度才算是稍微退了些。 姜雨笙沉思片刻后道:“如今潘元凯得势,而且皇上还弄了这该死的西厂,日后怕还会有其他的危险,我想先把老先生和湛哥儿送走。” 宋妙手摇头:“送他走,我不走。”见姜雨笙要反驳,他道,“如今敌人在暗,防不胜防,万一出现什么事,谁的医术有我的好?再说了,苏俨那臭小子身上的毒就是个隐患,我若是离得远,他犯病了怎么办?” 知道他都为苏俨着想,可若是因此而连累他,姜雨笙又愧疚不已。 宋妙手知她心思,道:“便当是我还苏俨母亲的人情吧。” 可姜湛要如今送出去? 姜雨笙和督主府的人怕是早就被暗中监视起来了,她连给齐明初送葬都出不去,更别说送姜湛走了。 日头正中时姜湛醒了,虽唇色有些发白,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阿姐。”姜湛懂事地看着姜雨笙,“让阿姐担心了,我没事。” 姜雨笙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是想你娘亲了吗?不如阿姐就先送你去你娘亲那呆一段时间?” “真的吗?”姜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我娘亲的病已经好了?” “还没痊愈,但比之前要好。”陈富春来信中提到过杭婉儿的病情,虽然还沉睡着,但对外界的一些刺激偶尔有轻微的反应。 姜湛脸上的欣喜还没退掉,又小心翼翼道:“阿姐,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 “哥哥去打坏人了,姐夫又不在府里,我去了,阿姐会孤单的。”姜湛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真挚地看着姜雨笙,后者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阿姐不孤单,如果你去了,每日陪着你娘亲说说话,她的病应该会好的更快。到时候阿姐再把你和你母亲一起接回来,好吗?” 姜湛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立马就被哄好了,重重地点头:“嗯!” 姜雨笙还在想怎么送姜湛出城,门房来报说一位姓廖的掌柜来了,她忙让人请到花厅去。 廖进才前段时间去石城看铺子去了,原本十来天就能回来,不曾想着一耽搁,就弄弄了快一个月。 廖进才在门厅外跺了跺脚,将寒风都甩在外面,进门便拱手:“姜东家。” “廖掌柜一切可都顺利?” “过程虽坎坷,但好在铺子还是拿下了。”廖进才一改以前沉闷,总是故意缩着身子的状态,整个人挺直腰背,说话也铿锵有力。 寒暄两句后他开门见山道,“不瞒姜东家,大柱如今不在都城了,你给的银票我也无法给到他。” 姜雨笙从刑部大牢出来后,她不知道大柱住在哪里,再去刑部找人只说他回乡探亲。 她便让芍药去给廖进才府上留了封信和一张银票,让他代为转交给大柱,若不是他,那日在刑部也不会这么顺利。 “待他回乡探亲归来,你再转交给他便是。” 廖进才讪笑:“怕是以后能不能遇到,还得看缘分了。他本是江湖人士,因被仇家追杀而身负重伤,我出城办事时遇到,就顺手将他带回都城医治。” “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他便改名换姓想办法进了朝廷,即便是个最简单的狱卒,仇家也想不到他会躲在刑部大牢里。” 如此说来,倒是可惜了。 “若是姜东家信得过我,这银票便放我这,待日后有机会再见到他,我再替姜东家转交。” “那就有劳廖掌柜了。” 廖进才又道,“我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特产,待过几日去涑河,那盛产蚌,我带些上好的珍珠回来。” 姜雨笙的注意力却在涑河二字上,去涑河就得经过她的庄子,心里瞬间便有了计较。 第635章 突变1 第635章突变1 两日后,廖进才再次出发去了涑河,带了一大马车的家私和货物,遇到城门护卫盘问时只说带着妾室去涑河那边居住一段时间,护卫查过并未异样便做了放行。 芍药把消息带回督主府时,姜雨笙正和柳氏在亭子里饮茶。 姜湛藏在廖进才装货物的大箱子里出城去了,他会把孩子送到庄子上亲手交到陈富春手里,姜湛悄悄地走,潘元凯便还会认为孩子没出都城,这也能保证姜湛的安全。 柳氏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连芍药进来都没注意到,更别提听她和姜雨笙说什么了。 茶花将热茶续上,姜雨笙才道:“柳姐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柳氏叹息一声:“不瞒县主,上次闹了个乌龙,虽然我家夫君并未责怪,但我自己却是既自责又悔恨。”她将杯盏捧在手心里,语气有些低落,“但那日夫君说对了,我还想要个孩子,可我如今是生不出了,这几日在相看能不能替他纳个妾室。” 但凡是琴瑟和鸣的夫妻,又怎么会愿意和旁人分享丈夫呢? “沈大人并未执着于孩子,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了。” “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是觉得对不起他,总想替他,替沈家留个后。否则日后若是我们百年了,连个替我们安葬的人都没有。”柳氏道,“今日来便是想和县主商议下,县主是否有乖巧懂事些的人认得?” “柳姐姐今日来,怕是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不过是拿不定主意,想找我协商下罢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柳氏道,“我家夫君虽官阶不高,但好歹也是顺天府的知府,我看了几日,相中了祝国公府旁支的那位三姑娘,她是庶出的,生母去世的早,养在了主母膝下,不曾读过书,但精于女红。我也找人打听过了,这性情乖巧得当,倒是个不错的人员。” 祝国公府的…… “柳姐姐一片心意,但我觉得你还是要和你夫君商议一番,有时候你想的,未必就是他要的。” 送走柳氏,姜雨笙还是多留了个心思,让茶花去打听下柳氏口中的这位庶女,哪知道她打听回来的,这直比柳氏说的还要好。茶花道:“奴婢问了街坊邻居,从侧面打听了下这位三姑娘,都说若不是庶女,怕直接做主母也是足够的。” 怕只怕,不安心做个妾室。 柳氏只是相看,但最后纳不纳还不一定,姜雨笙也就没再放心思在这事上。 三月初十,陈太后生辰,虽然枣庄叛乱还没彻底平叛,虽然各地还有百姓流离失所,但依旧挡不住皇宫的衣香鬓影和歌舞升平。 姜雨笙接到了帖子,一番打扮后坦然前往,但在腰间和袖筒里,隐匿地多藏了一些银针,避过了宫女的搜身。 玲珑和冯鹤鸣也头一日就赶回了都城,她前几日崴到了脚,走路不是那么顺畅。到宫门口时冯鹤鸣还问要不要让人送顶软轿过来。 玲珑拒绝了,牵着他的手:“你扶我,就好。” 冯鹤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将胳膊递过去,任她搀扶着往宫门口走。 “玲珑公主,好久不见。”潘元凯站在宫门口,看到玲珑就想起当年因为她自己才变成这样的,他一脸阴森的笑,“看来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一个傻子也能嫁人。” 冯鹤鸣将玲珑护在身后:“对公主出言不逊,不想活了?” 潘元凯一脸鄙视地看着冯鹤鸣:“靠娶公主上位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她虽然傻,但好歹还是个女人,能满足你的需求……” 冯鹤鸣突然一拳砸在了潘元凯脸上,气得脸色通红:“你再胡说八道,当心舌头被割。” 潘元凯哪知道这文弱书生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当即就要打回去,才出拳,就看原本是在冯鹤鸣身后的玲珑突然一步到了跟前,那看着他的目光带着野兽般的凶狠,声音虽低却是带着十足的威胁:“你打一拳试试看?” 潘元凯有些发怔地看着他的模样,这……是傻子吗? “玲珑。”姜雨笙从后面走上来,看了眼潘元凯,语气凉凉,“手心的伤口好了?” 潘元凯手心里还缠着纱布,他敌视姜雨笙,可想起今日上头那位的吩咐,还是硬生生忍下这口气,转身走了。 玲珑眼里的狠意如数散去,再抬头又是那个憨憨傻傻的姑娘,挽着姜雨笙的胳膊:“想你。” 姜两人说笑着进了宫门,离宴会开还早,姜雨笙转道去了凤羽宫。 王皇后的身子一直没好起来,且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姜雨笙进来时,希姑姑正在帮她穿一件绿色锻绣团绫雨花锦的裙裳,外面天气逐渐暖和,但希姑姑还是替她罩了件鱼纹锦的斗篷,发髻高高挽起,在她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口脂。 “我还以为皇后今日不会出席寿宴了。” 王皇后勾勾唇:“太后娘娘寿宴,不去反倒是落人口舌。” 姜雨笙蹙眉道:“这身子怎么还不见好?不如请送宋老先生来看看?” 王皇后摇摇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这么快。”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抹了抹鬓发,又对姜雨笙笑道,“人总有那么一日的,怕只怕来不及给父亲平反。” “所以你得养好身子,才能等到那一日。” 两人一道出了凤羽宫,在小道上遇到了久未谋面的梅妃,不,如今已经是梅太妃了。 陶霖去齐木镇后,梅妃就一直在自己宫里潜心抄经入道,先皇去世后,她更是无事半步都不踏出宫殿,这般谨小慎微,因此陈太后母子也并未对她如何。 “苏夫人,好久不见。”梅太妃眉眼祥和,“前段时间霖儿送给送了些齐木的特产来,有东西让我转交给夫人,如今既是遇上了,不如你随我去拿下,我也不必再谴人送到督主府上。” 王皇后道:“你去便是。” 梅太妃领着姜雨笙去了宫里,让贴身宫女去将五殿下送来的东西都拿过来。 姜雨笙却心如明镜,道:“太妃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第636章 突变2 第636章突变2 姜雨笙回到祥和宫时,席面上已经坐满了人,她依照自己的品阶入座,身边的孟如菱道:“耽搁了这么久,可是有人为难你了?” 姜雨笙摇头道:“不过是走得慢了些,无碍。” 可她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梅太妃说的话。 先皇惠帝驾崩前那段时日都宿在了梅太妃的宫里,惠帝和她提起过,如今几个儿子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五殿下陶霖,且他也对这个儿子十分满意。待到腊八祭祀,若是陶霖并未犯错,他便册封陶霖做太子。 “苏夫人你想想,先皇已经心里有了人选,怕是连册封的诏书也准备好了,这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驾崩,而且还当众说将这皇位传给当时的二殿下?” “我为了保住霖儿,不得不撒下弥天之谎,说先皇曾和我提起过,二殿下品性贤良堪当大任。可如今皇上和太后之争越发厉害,我只怕会惹祸上身,给霖儿带来危险。什么皇位不皇位的,哪有命重要。” 梅太妃是个大智如愚之人,虽不出宫门半步,却是将朝堂上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苏大人是个能臣,但当今皇上没有容人之量,怕是苏大人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霖儿没有夺位之心,可若是被人欺到了头上,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梅太妃无非就是想拉拢苏俨,若到时候烨帝要对付五殿下,有苏俨一个阵营,胜算就大很多。 姜雨笙并未多言,只说无论是苏俨和她,都没有做刀肉的打算。 “阿笙?”孟如菱连着喊了两声,姜雨笙才回过神来,她失笑,“你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姜雨笙笑笑:“自然是想我家大人了,这一去也快一个月了,不知大人如何了。” 孟如菱一脸羡慕:“阿笙和苏大人的感情这么好,倒是羡煞旁人。” “你和王大人不也很好吗?”姜雨笙往王正禾那边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我瞧那王大人一直往你这边瞧,怕是一刻都放心不下呢。” 两人说笑间,陈太后和烨帝来了。 今日陈太后寿辰,文武百官都携女眷恭贺太后生辰,也都各自向太后献上寿礼。 等众人都献得差不多了,烨帝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母后拥有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缺,朕觉得送这些宝石什么的倒是显得庸俗了。”他挥挥手,贴身太监奉上一个木匣子,烨帝打开,里面躺着十来颗丹药。 “母后总是容易头疼,朕特意让比丘道长研制了这丹药,专治头痛保安宁的。母后若是吃的好,朕再让比丘给母后做便是。”烨帝也不再自称儿臣,一口一个朕,无非就是在提醒陈太后,他才是如今的皇上,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陈太后身边的嬷嬷接过这丹药呈给了太后,后者看了几眼,道:“皇上虽是一片好意,但这入了人血的丹药,哀家怕是承受不起,要折寿的。” “母后多想了,这不过是用几味中药练就的丹药,怎么会入人血?”烨帝掸了掸龙袍,眼里多了分漫不经心,“不过是谣言,母后一向睿智,怎么也信了呢?” “这是比丘道长做的?” “正是。” “他人何在?” 听得陈太后点名,比丘道长从一旁走出来,拂尘一甩,躬身行礼道:“比丘见过太后,太后凤体安康。” “皇上的这些丹药一直都是你研制的吗?”陈太后语气听不出喜怒。 “正是。” “拿下!” 陈太后这一声喝令,将众人都惊了下,只见皇城司的侍卫突然就从殿外冲了进来,直接推倒前面还在跳舞的歌姬,甚至还有侍卫踩在歌姬的身上踏过去,为首的将领一脚踹倒比丘,长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烨帝没想到陈太后竟然会在自己的寿宴上见血,他倏然站了起来,眉角隐隐跳动着:“母后这是何意?” 陈太后也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皇上还有脸问何意?你登基不过半年,却在这臭道士的怂恿下作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多少人盼着清君侧,哀家是你的母后,你即便贵为皇上,但还是哀家的儿子,做的不对的地方,哀家难道还教训不得了?” “比丘道长做错了何事?” “皇上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谁也没想到这好好的寿宴会来这么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唯有姜雨笙淡定地坐在小案几前喝茶。 陈太后和烨帝矛盾激烈化,可她到底身处后宫,要如何名正言顺的对付烨帝,拿“清君侧”做借口最好,而这谣言又怎么会空穴来风?多半就是陈太后的手笔了。 在文武百官面前,以“清君侧”的名义处理了比丘道长,一来狠狠地打了烨帝的脸,二来也让百官看清楚,她虽是太后,可手里的权,却比皇上少不了。 烨帝负手站在陈太后面前:“母后这是打算一意孤行了?” 陈太后神色有些负责地看着这个当初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如今却蛮横对抗的儿子,她喝道:“陈兴!” 带头冲进来的是皇城司的副将陈兴,也是陈太后娘家昌硕侯府的人,他听得这一声喝,当即扬起剑一下就抹了比丘的脖子,可怜比丘道长还祈求着烨帝会救自己,哪知道转眼就成了黄泉之人。 他瞪着眼睛,手不知指向哪里,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孟如菱手扶着腰,神情有些焦急:“这……这怎么还见血了?”对她即将临盆的人来说太不吉利了! 王正禾悄悄绕了过来,拉着他:“我让长随先送你回府,这里太危险了,若是磕着碰着,不得了。” 陈太后和烨帝闹成这样,现在离席也没人会追究失不失礼了,孟如菱颔首,跟着王正禾的长随从小道先离开。 烨帝看着躺地上睁着眼睛却没了气息的比丘,气得额角都在颤抖,也喝了一声:“来人!” 一阵铠甲和兵器交错的声音响起,一群身穿西厂官服的护卫在潘元凯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分道两旁,有个满头银发的人负手走了进来:“本座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见谅。” 第637章 突变3 第637章突变3 本座…… 众人初听之下还以为是苏俨,可一看到这满头白发,又愣住了,这人是谁? 有些年老的大臣却是认出来了,惊呼道:“曹元!” 和上次相比,曹元的头发已经是全白了,可脸上却看起来反倒更嫩了些,姜雨笙心里震惊不已,原来西厂的督主竟然是苏俨的死对头曹元! 如果说之前姜雨笙只是猜测烨帝要对苏俨下手,但现在看到曹元,她就可以肯定了,烨帝怕是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留给苏俨了! 曹元再次对烨帝行礼道:“微臣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他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刚刚还拔剑站着的陈兴已经到了曹元手里。 陈太后自然也认得曹元,她虽是震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曹元,你这是来都城旧地重游了?” 曹元唇角冷笑,当初先皇选了苏俨舍弃了他,他对惠帝不满,自然也不会对陈太后有什么好印象,他两指一拗,陈兴手里的剑应声而断。 “曹爱卿,这人诛杀了无辜的比丘道长,替朕处理了他。” “谁敢!”陈太后怒喝道,陈兴是她的人,处理了他,不就是当众打她的脸了? “本座只听皇上的吩咐,太后的话,恕本座……”听不懂三个字还在口中没说出来,就听得一声惨叫,一个胳膊被丢到了半空中,血溅当场。 曹元竟然硬生生地将陈兴的胳膊给扯断了! 陈太后面色骤然大变:“陶晔,你疯了吗?” 烨帝脸色更加阴鹜:“母后,你虽是太后,可别忘了朕才是皇上,你胆敢直呼朕的名字!” 文武百官都没想到这对母子竟然如此直接撕破脸皮,连半点遮掩都没有,一时间都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该不会逼着自己站队吧? 没等他们思考,陈兴的另一只胳膊又被曹元给扯了下来,直接丢到了陈太后面前。 连着两只胳膊被扯断的陈兴直接昏死过去,连向陈太后求救的话都没说出口。 “赤龙卫何在?”陈太后扬声一喊。 让众人更加吃惊的是,原本还在宴会上伺候着的那些宫女,内廷太监或是护卫,听得这话后将外袍一扯,露出里面的墨色劲服,腰间抽出软剑,把把都指向皇上。 “杀。”陈太后朱唇轻启,可说的话却是杀气十足。 本以为她要杀的只是皇上和西厂的人,哪知道这些所谓的赤龙卫竟是直接大开杀戒,除了明显站队陈太后的人,其他人都杀无赦。 王正禾十分庆幸先将孟如菱送走,他不善武功,没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眼看着就要被一剑刺穿,腰间突然被鞭子卷住,整个人都往后退,他回头一看,正是神情肃然的姜雨笙。 很多女眷们都因喝了宴会上的茶水身子发软,根本就逃不走,赤龙卫的人将女眷们都丢到一处,用她们来威胁百官,若是再反抗,直接将女眷们都杀了。 孟尚书道:“太后娘娘,您这是打算把所有人都诛杀了吗?” 陈太后凤袍一甩:“有何不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想活命的,弃暗投明自然就好。” 原本有几个文官站在陈太后那边,听得这话,又过来两个,随即他们的女眷也被放了过来。 夏大人对着陈太后躬身,谄媚道:“太后娘娘擅治国,重人才,大奉若是能得太后治理,必然会长治久安,百姓富裕。”他又看了眼烨帝,“皇上,大奉以孝治国,您虽是皇上,但依旧还是太后的儿子,怎可如此忤逆母亲,您要弑父后再弑母吗?”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众百官是怀疑先帝的死有蹊跷,可夏大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旧事重提,说他不是太后的走狗,谁信? “今日若是弃暗投明的,哀家也不计较过往,但若一再一意孤行的,可就别怪哀家不顾颜面了。” 有人站着不动,有人踌躇着,也有人径直就走到夏大人身边。 陈太后看了一眼,道:“既然有人冥顽不灵,赤龙卫,动手。” 姜雨笙没喝那酒水,自然不会身子发软,她和冯鹤鸣站在一处,那些赤龙卫的人听得陈太后的吩命令,直接就挥剑对那些百官和女眷动手。 姜雨笙能护住一个两个,却护不住十个二十个,和赤龙卫交过手,她脸上的神色越发震惊,这些人的招式,和去年在祝国公府外遇上的那些黑衣人如此相似,莫非是同一批人? “尔等还在观望什么?皇上并非天选之人,又身有缺陷,根本就不值得你们愚忠!”夏大人扯着嗓子吆喝着,像极了集市上买卖货物的农户,他道,“太后娘娘当初……” 话戛然而止,刚刚还卖力扯叫的人,如今却人头落了地,睁着眼睛在地上滚了几圈,惊得女眷们尖叫不已。 曹元手里的银丝线缓缓往回收,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线上的血:“一个妇道人家,管好后宫便是,还想掺和朝堂政事?”趁着众人都在震惊中,他连连出手,将离他最近的几个护卫不是直接扭断脖子就是一掌拍飞。 一时间,赤龙卫也不敢轻易上前。 陈太后没想到如今曹元的武功竟然骇人到这地步,可箭已经射出如何收得回?她只能让赤龙卫的人不顾一切的上前。 就连姜雨笙也诧异曹元的武功,扭人的脖子就好像扭树枝一样,加上他带来的西厂的人,武功路数都有些诡异,不过一炷香时间,赤龙卫已经被杀了大半。 曹元银白色的头发上也沾染了血,他翘着兰花指,从衣襟里取出绣帕擦了擦手指:“太后还要负隅顽抗吗?” 烨帝眼底闪着得意之光,果然这曹元武功高强,足够当西厂的督主,就这武功,怕是苏俨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起身从明黄色的凳子上走下来:“母后若是就此安分守己,今日之事朕便不与你计较。” 陈太后眼里倒是没有多少落败之意,神色坦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哀家无话可说。” “带下去。”烨帝冷冷开口。 第638章 突变4 第638章突变4 西厂的人押着陈太后离去,那些支持她的官员们也都被一并押走。 其余人纷纷扶正官帽,理了理官服,让婢女将女眷们搀扶起,又听得“咻”的一声,竟是有赤龙卫趁着众人不注意,挽弓搭箭刺向烨帝。 那护卫离烨帝本就不远,又是趁众人分神之际,等反应过来那箭已经到了烨帝跟前,曹元武功再高强也快不过这箭,烨帝被这惊得脚步本能地挪不开,下意识闭上眼。 可他听到了利箭刺入身体的声音,却感受不到疼痛,烨帝睁开眼,原是离他最近的王皇后冲了过来,替他挡住了这一箭。 王皇后身子缓缓向后倒去,烨帝也没想到她会冲出来,一把扶住她:“你……这是何必呢?” 王皇后对烨帝的感情很复杂,开始是利用不假,可这十多年的夫妻,又怎会一点感情也没有?没登基前,他也曾和她一起描过丹青,也为她画过眉,不过在他野心逐渐膨胀后,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她气息越来越弱,却还是死死地抓着烨帝的手:“皇上,臣妾父亲……”若现在就没气了,那她唯一不甘心的便是还没替父亲平反。 烨帝本以为她是因为对自己有感情才冲出来挡这一箭,正有些动容,听得她这话,倏然松开了手,眉眼里多了些不耐烦:“你是想挟摁,想朕看在这一箭上,必须替你做这事?朕最恨威胁和强迫了。” 他转身就走,明黄色的龙袍随风而动,王皇后朝他伸出手,到半空却落了下来,反被走过来的姜雨笙给握住了。 她看向姜雨笙,虚弱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生气,唇角勾了勾,气若游丝:“县主。” 姜雨笙握着她的手,神色有些动容:“放心,我都记着,也会竭尽所能完成的。” 王皇后听到这话,神色松了许多,看向半空中,仿佛看到她母亲在向她招手:“嫣儿,来母亲这。” “母亲。”王皇后低喃一声,这么多年,她终于不用再顶着王秋烟的名字过日子了,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皇后娘娘!”希姑姑一下扑到她身上,看她窝在姜雨笙怀里,逐渐没了气息,失声痛哭。 一场寿宴变成政变,又以陈太后的失败告终,但一时间都人心惶惶。 曹元走到姜雨笙面前,勾起兰花指轻轻碰了碰鼻子:“你是苏俨的妻子,原本今日便不该让你活着出去,但本座要对付的是苏俨,你回去和你夫君说一声,想好怎么个死法了知会一声,本座看在旧情,还是会答应的。” 潘元凯一听,急道:“大人,这女人阴险狡诈,若是放她回去,只怕后患无穷,就该一刀杀了她。” “啪啪!”曹元隔空打了两个耳光过去,“本座如何做事,还要你置喙?” 潘元凯捂着脸,再不甘也只能低垂着头站到一旁。 姜雨笙起身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曹大人得意的怕是早了些吧。” 曹元呵呵一笑,那尖细的声音听得有些毛骨悚然:“倒是和苏俨有几分相似,那本座就候着了。” 姜雨笙出宫门时,康知灼在宫门外焦急地要进来,看到她忙上前道:“我听到里面厮杀声停了,现在如何了?” 康知灼虽然暂时领着皇城司校尉一职,可今日陈太后早就有准备,昨日便寻了个借口支开康知灼,让陈兴领着皇城司在寿宴上里应外合。康知灼办好差事宫复命时就看到一众百官伤的伤,哭的哭出来。 大惊之下正要冲进去就看到姜雨笙出来了。 姜雨笙道:“太后败了。” 康知灼既没有半点高兴之色,也没有丝毫失败神情,仿佛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见她没有受伤才道:“你这是要回督主府吗?我送你。” 两人并肩往前走,行到一半,康知灼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姜雨笙缓缓摇头:“陈太后此人工于心计,她当初既能不动声色扶持二殿下坐上这位置,又怎么会是个简单角色?可今日之事,她却完败,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康知灼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都在皇宫,她又如何会对皇上的一举一动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可她一向是个不服输的,今日却输得彻底,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作风。” “静观其变吧。” 一回到督主府,姜雨笙就立刻写了封密信,让芍药找人送到枣庄,务必交到苏俨手上,早些知道曹元来了都城成了西厂督主,他也好有个准备。 勤政殿外染满了鲜血,宫女太监们颤着手跪在地上一点点擦洗,原本已经离去的烨帝,在众人离宫后又回来了此处,他看着那些渗到了石缝里的鲜血,道:“别洗了,就让血在这风干。也让世人长长记性,皇权不可挑战。” 他眉眼间都带着胜利的意气风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彻底站在了巅峰之上,身后也再无他人指手画脚,真真正正的万人之上,唯我独尊。 “皇上,皇后的遗体已经安置好了。”贴身太监弓着身,小心翼翼道,“是否要葬入皇陵,还是……” 烨帝沉默着,他想起还是皇子时王皇后的体贴和温柔,想起大婚之日她的娇羞,他心里若是没有过她,又怎么会答应帮她父亲平反?可惜人这东西,都是不知足的。 “葬吧。”烨帝捏捏鼻梁,“太后被关在她的寝殿?” “是。” “摆驾。” 烨帝到陈太后寝殿时,原以为会看到如丧家之犬的陈太后,可哪知她却依旧是和往日一样,闲坐在美人榻前,身后有宫女轻轻捶着肩膀,还捏了颗葡萄往口中塞,看到烨帝来,她毫不意外,淡淡道:“来了。” 这神情,这语气,就如同今日根本没有这场血流政变一样,烨帝原本还得意胜利的心情陡然被击得粉碎,他上前一脚踢翻了小几,案面上的果盆被踢翻,他恨声道:“看来是朕太过仁慈了,没把母后打入死牢!” 第639章 突变5 第639章突变5 陈太后眼里带着轻视,语气轻蔑:“皇上是胜利者,怎么还如此气急败坏的,这么沉不住气?” 烨帝被这话堵得哑然,是啊,他明明胜利了,怎么反倒像他才是输的那个丧家之犬? 陈太后挥挥手,身后捶肩的宫女躬身退下,她道:“大奉开朝以来便是以孝治国,先皇死的不明不白,已经有人对你提出了质疑,如今你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试图弑母。皇上,你觉得你这皇位还坐的稳吗?” “那是你逼我的!”烨帝咬牙切齿,“若不是你逼人太甚,朕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哀家如何逼你了?你的皇位是哀家帮你坐上的,开始朝局不稳,也是哀家帮你稳住的。这些百官们可都是亲眼所见,百姓们也都知晓。但所谓哀家逼的你,谁看见了?他们只看见了你一手组建了西厂,让西厂的人血洗勤政殿,甚至差点就杀了你的母后!” “让哀家猜猜看,今日之后你的路会变得如何?声名狼藉?朝局不稳?重臣异心?”陈太后逼近他,“你以为你赢了吗?其实你输的一塌糊涂!” 烨帝脸色铁青:“这才是你今日的目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原本以为自己赢了,可听陈太后这话,分别就是她的另一个计划,那他就还是输了! “你打小就养在哀家膝下,你什么性子,什么能力,哀家难道不清楚吗?”陈太后转身,端庄大气地在软塌上坐下,语气淡淡,“当真以为这把椅子是你想坐便能坐的吗?” “打小先帝就让你们几个皇子开蒙识字,你是几个皇子里资质最差的,无论文武。不度德,不量力,操刀伤锦,举鼎绝脰,这些你总学到过吧?说的便是你。” 烨帝愤怒的如一头疯狂的野兽,他低吼着:“你也说了,朕打小养在你膝下,这便是你做母亲的样子吗?” “哀家的儿子早就死了!”陈太后也怒道,“他夭折后,谁有资格做哀家的儿子?就你这蠢蛋吗?哀家何尝没有对你给予厚望,可你实在是太蠢,一次又一次的让哀家失望。” 烨帝被那个蠢字刺激到了,说出的话都带着破音:“你如今都是丧家之犬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说三道四的?” “你若是不想坐稳位置,那便现在就杀了哀家。”陈太后语气笃定。 这句话一下就戳中了烨帝的命门,别说他现在不敢杀陈太后,甚至还要保护好她不能出事,否则但凡她出点什么事,最后都会变成是他做的。他又如何能坐稳位置,如何能维持形象? 陈太后看着烨帝失魂落魄地离开,一脸的嘲弄,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柔和许多。虽然半路杀出了曹元,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离真正的胜利,也近了。 这一夜,经历过这场政变的人都睡得不安稳,或是噩梦连连,或是忧心忡忡,姜雨笙也辗转反侧,知道天蒙蒙亮才沉沉睡了过去。哪知刚睡下去没多久,就听到茶花在耳边唤她。 “小姐?”茶花弯腰连着唤了几声,见姜雨笙睁开惺忪的双眼,她才道,“小姐,驸马来了,说是找玲珑公主,昨日宴会后她一夜未归。” 姜雨笙睡意全无,陡然坐了起来:“玲珑一夜未归?” 茶花颔首:“奴婢瞧驸马怕是一夜没睡,神情也挺焦急的。” 若是放在平日,姜雨笙也不没这么焦急,可昨日宫里这场政变,加上突然冒出的西厂曹元,她不得不谨慎起来。 她匆匆穿好衣裳去到前厅,冯鹤鸣急得来回踱步。 “冯兄,你可都找过了?” 冯鹤鸣点头:“昨日宴会,我怕会误伤她,便让她跟着王夫人先走,可等我半夜忙好回到府上,却是不见她人影,门房说她根本就没回去过。” “那你去问过王政事了吗?” “问过了,王夫人昨夜也不曾回府。” “什么?”姜雨笙更是震惊,孟如菱昨天由王正禾的长随护送回去,怎么也不曾回府了呢?她如今已经到了临盆之际,这…… “小姐,王大人来了。” 天还没大亮,前厅点了灯,朦胧中看到王正禾大步而来,一眼就看向冯鹤鸣:“如何?” 冯鹤鸣摇头:“县主说都不在督主府。” 孟如菱和玲珑一起离开皇宫,如今一起消失,这两人会去哪里呢? 王正禾已经急得没了头绪:“菱儿还挺着大肚子,她在外面磕着碰着,饿着冻着了该如何?” “护送她们的长随呢?” “也没有回来。”冯鹤鸣语气难掩的焦灼,玲珑虽然任性,可她不会这样毫无交代就不回府的,他担心昨日的政变,波及到了玲珑,毕竟她是陈太后的女儿。 “公子!”外面有王府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六儿回来了。” “人在哪?”王正禾连忙奔了出去,却见六儿是被人抬着进来的。 “怎么回事?夫人呢?”他看到六儿这样,整颗心都在往下沉。 “少……少爷。”六儿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他被打得昏死过去,再醒来就不见了夫人和公主,连忙拖着身子回来报信,“夫人被……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王正禾大惊,“可是宫里的人?” 六儿摇摇头:“不……不认识。” “不是让你看着夫人的吗?怎么会出这事?往哪个方向带去了?”王正禾急得不行。 六儿羞愧不已:“小的并……并不知道她是谁,只记得她的模样。”他咬着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把能记得的样子都尽可能清楚的描述出来。 和王正禾听得一脸茫然,都城这么大,他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 姜雨笙蹙眉:“你说的这人,是不是约莫这么高。”她比划了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上,“她这里有颗痣,是吗?” 六儿愣了下,凝神想了下,重重点头:“是是是,就是这。” “县主认识这人?”王正禾忙道。 第640章 虎口救人1 第640章虎口救人1 姜雨笙神情凝重:“是侯府的姜瑜。” “侯府的姜瑜?”王正禾一脸震惊,“她为什么要带走菱儿?” 姜雨笙欲言又止,现在说姜瑜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不是在王正禾和冯鹤鸣心口上扎刀,让他们更着急吗? “我们去找康大人。”姜雨笙带着二人往府外走,万一有皇城司的护卫值守时看到过姜瑜出现呢? 谁知道人都还没走出巷子口,就被潘元凯给拦住了,他又拿出所谓的令牌:“西厂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办什么事?不是该办的都已经办完了吗?”冯鹤鸣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半点耐心,“赶紧让开。” 潘元凯昨日被曹元训斥后就一肚子火,曹元让人领兵去挨家挨户查,看还有谁妄议昨日之事,也看看谁是太后的走狗。 他欣然领了这任务,看谁不顺眼就把情绪全都发泄在此人身上。 从昨夜到现在,也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被潘元凯或是打或是骂,好不凄惨。 潘元凯突然抽出剑,一下砍在了冯鹤鸣胳膊上,若不是姜雨笙拉的及时,只怕这只胳膊就没了。 “姓潘的,赶紧让开!”王正禾都急红了眼,他实在是不放心孟如菱,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想出去可以啊。”潘元凯两脚分开,指着胯下,“你们从这爬过去,再喊三声我错了,我便放过你们。” “你有跨吗?”姜雨笙语气嘲弄,“看来你还是对自己认识不够清楚。” 潘元凯朝姜雨笙伸出手:“或者是你来伺候我一下也行,毕竟在伺候太监方面,你是经验十足的。” 他的手眼看就要触碰到姜雨笙的脸颊,后者一个侧身夺过潘元凯的剑,反手一扭,这剑就砍向了潘元凯的手腕,而他又不慎往前一冲,那锋利的剑刃就将他的手腕齐齐切了下去! “啊!”潘元凯仰天惨叫,鲜血将衣袍都染红了。 “我能砍你手,也能砍你的脑袋!你若是再来找茬,当心我直接抹了你的脑袋!” 看姜雨笙等人都不曾多看他一眼,冷漠地走了。 潘元凯忍痛对身边的护卫怒道:“眼瞎了吗?感觉去叫个大夫,还有,拦住他们!” 潘元凯带的人不多,姜雨笙又气急愤怒,出手也不管招式了,没一炷香时间就将这些人打趴,从巷子里冲了出来,直奔皇城司院子。 而此时,玲珑也适应了眼前一片漆黑,看了许久,还是判断不出身处何方。 “公主?”听到声音,孟如菱忙道:“公主可还好?” 玲珑顺着声音挪了过去,轻轻应了一声:“嗯,你呢?” “还好。”可孟如菱这话显然是提着一口气说的,感觉到玲珑坐到自己身边来了,她在黑暗中摩挲着找到了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公主别害怕。” 其实孟如菱自己也很害怕,可是一想到身边还有个脑子不太灵光的玲珑,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然玲珑怕是要更害怕了。 玲珑知她心思,神色有些复杂,背靠着墙壁,但很快就察觉到了孟如菱的不对劲,她忙坐直身子:“你,怎么样了?” 孟如菱似是还轻笑了一声:“我肚子有点疼,怕是要生了。” 玲珑一惊,可这漆黑一片别说生孩子了,就是正常做事都看不见。 孟如菱的惊呼声逐渐加重,她深呼吸,道:“公主,一会我若是疼的晕过去了你一定要叫醒我,否则孩子在肚子里呆久了会熬不住的。你不要害怕,只管按照我说的来做便是。” 玲珑沉默着,直到听得孟如菱的抽气声一阵强过一阵,到最后忍不住闷哼出声,她才往前挪,摸到她的肚子,道:“你别用力,保持体力,你跟着我呼吸,呼……对,然后再吸……” 孟如菱诧异玲珑突然说话流利,而且这说话也不像是傻子,可她现在疼的已经没有力气计较玲珑为何要装傻了,跟着她说的做,发现疼痛倒是减少了很多。 “咯吱”一声,门被人打开了,透进来的光亮让屋子里的两人都有些适应不了。 那人看了孟如菱一眼,不耐烦道:“赶紧把孩子生了,老子还等着吃香的喝辣的,要来守着你们,看着你们。” 玲珑回头:“油灯。” 那人转身拎了个煤油灯进来,放在屋子中间,目光猥琐地多看了玲珑几眼后才离开。 有了这盏油灯,这屋子好歹能看得清楚了,但玲珑却没时间打量,孟如菱疼的越来越厉害,可不管她如何用力,这孩子根本就没半点要出来的意思。 到最后她整个人都虚脱地往后倒:“我不行了。” “不行。”玲珑上前扶住她,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摸着她的肚子,给她打气鼓劲,“这孩子还在不停的动,这可是你和王大人的孩子。再加把劲,很快就出来了。” 孟如菱发髻散乱,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听了玲珑的话备受鼓舞,再次一鼓作气,可孩子就是出不来。 玲珑奔到门口连声拍门,直到刚刚那人再次不耐烦地打开门:“叫什么啊。” “产婆。” 那人觑了眼孟如菱,随即又狠狠地推了玲珑一把:“要什么产婆,这孩子生下来我就要抱走的,叫产婆来不是多事了?再说了,生不出来,开膛破肚啊。” “休……休想!”孟如菱咬牙切齿地说着,这孩子是她的命,谁都别想抢走! “如今你都被关在这了,还能插翅而飞?” 他丢下这么句幸灾乐祸的话就走了,玲珑听得孟如菱没了喊叫声,吓得忙跑过去:“王夫人?王夫人?” 孟如菱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整个人湿的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虚弱地摇摇头:“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玲珑虽然不会接生,但她之前广猎奇书,倒是看过女子生娃是个什么样的,她道:“王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我替你看看?” “好。”孟如菱闭上眼睛,感觉到有手探了进来。 “不好,这孩子脚在下面。” 第641章 虎口救人2 第641章虎口救人2 孟如菱自从有身孕后,就听过对女子来说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的话,特别是遇到胎位不正的时候。 王正禾为此还特意找了几个产婆随时候着,就连大夫也找好了,以防万一。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不知道被谁带到了这个鬼地方,而什么产婆、太夫,没有一个在身边。 玲珑也急了,她虽然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却也知道脚先露这是生孩子里最凶险的,很有可能就是九死一生。 “公主别怕。”孟如菱反倒宽慰玲珑,“我稍作休憩,一会再用力便是。” 可她们谁都知清楚,脚露在外面,不是说用力就能用力生出来。 死亡的气息渐渐笼罩着二人。 玲珑再次起身走到门口拍门,守在外面的人凶神恶煞地打开门:“孩子没生出来,喊什么喊?” “我是玲珑公主,只要你们去找个产婆来,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那汉子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老子不缺钱,不过长这么大,倒是不知道公主的味道。” 玲珑回头看看孟如菱,一咬牙:“你若是能把产婆叫来,你想如何,我随你处置。” 汉子眼里闪出不一样的光,他挑起玲珑的脸,借着外面的火把,越发觉得这张艳丽里又带着清冷的脸,倒是别有滋味,他呵了一声:“那你先伺候好了老子,老子就叫产婆来。” “不行。”玲珑果断拒绝,“王夫人的情况刻不容缓,晚一炷香,离阎王殿就进三丈。” “那与我何关?”汉子语气凉薄,“我只要确保能拿到孩子就行,这大的死不死,没谁在乎?” “她死了,这孩子如何能生得出来!”玲珑提高声音,“生不出来,你还怎么拿孩子?” “开膛破肚啊。”汉子说的理所当然,“老子现在没开膛破肚,已经是给你们机会了。能活就活,不能活就赶紧去阎王那报道。” 玲珑还要再说,汉子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你现在亲一个,若是亲的好了,老子就去请产婆。” 玲珑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垫着脚尖缓缓向前,却在即将碰到汉子的唇时停住了,她做不到亲吻除了冯鹤鸣之外的任何男子。 可那汉子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往前一压狗啃一样亲了上去。 玲珑本能地推开他,一个耳光甩过去。 男子“呸”了一声:“现在装清高?什么玩意,就在这等死吧。” 门再次被关上,玲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孟如菱身边,声音有些哽咽:“王夫人,对……对不起。” 孟如菱疼的几次差点晕过去,但她都靠咬着舌头逼自己清醒,满口的血腥味,舌尖发麻发痛,玲珑刚刚的话她自然也听进去了,能让公主做到那个程度,她何德何能。 “公主。”等这一阵痛过去,孟如菱死死地抓着玲珑的手,“刚刚那人说对了,开膛破肚。” 玲珑怔住了,随即大力摇头:“不可以。” “如今只有这办法才能保住孩子的命。” 孟如菱已经消耗了大半的力气,偏偏遇上这样凶险的时候,玲珑如何不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可这样一来,孟如菱又怎么能活? “你不开膛破肚,就现在的条件,一没产婆二没大夫,孩子又是脚先露,我和孩子必死无疑。若是开膛破肚了,至少还能保孩子一命。” 玲珑泪流满面,连连摇头:“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是你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公主你不懂,没有一个母亲会舍弃自己的孩子。虽然我还没见过这孩子,可他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个月,早就血脉一体了。但凡能让孩子活下来,做母亲的又怎么会放弃?” 玲珑将脸贴在孟如菱的手上,感受到脸下这只手也在颤抖,她知道孟如菱说的对,可她如何能下得去手? “公主!”孟如菱拔高声音,“若是再迟疑,当真就一尸两命了。恳请公主能帮我护住这个孩子,我下辈子再好好感谢你。” 孟如菱说了这么多话,力气显然不够了,而肚子里的孩子动静也没有刚刚那么大,只怕是卡在哪里,面临窒息了。 昏黄的油灯下,孟如菱那张惨白的脸带着乞求看向玲珑,神情坚定倔强里又带着决绝。 玲珑缓缓点头,从未有这么一刻觉得脑袋有千斤重,她从腰间取出一根精巧的发簪,但打开便是一把极小而又锋利的匕首。 当初遭遇冯儒那事之后,玲珑就悄悄命人特意打造了这样一把匕首,以防不备之需。 玲珑将绣帕塞入孟如菱口中:“王夫人,这划开肚子取出孩子绝非常人能忍受之痛,你咬着这绣帕,别咬着舌头了。” 孟如菱缓缓点头。 玲珑拿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可她只能不停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会因为手抖而伤着孩子了。 这途中,孟如菱几次昏死过去,直到听到玲珑一声低呼“好了”,她才费力地睁开眼,愣了下,焦急道:“孩子怎么没哭?” 她这一说倒是提醒了玲珑,后者连忙去探了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 她松了口气,湿润着眼眶:“王夫人,是个儿子。”她脱下自己的罩衣,将孩子简单的包裹起来,“孩子很漂亮。” 孟如菱孱弱地笑了。 玲珑抹了把眼泪,愧疚不已:“但是孩子的脸,被我划伤了。” “和命比起来,这点伤算什么。”孟如菱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地发冷,“公主,今日把孩子交代你手上,我相信公主肯定可以保全他。一会我拖住门口的人,你带着孩子离开。” 孟如菱身子的伤口有些狰狞吓人,她这样说,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玲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能改变她的决定。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孟如菱挣扎着坐起来,在孩子的脸上落下一个吻,“只可惜不能陪着孩子长大,我相信正禾会是个好父亲。公主,帮我带句话给正禾。” “你说。” 第642章 虎口救人3 第642章虎口救人3 姜雨笙等人几乎将整个都城都翻过来了,依旧没有姜瑜的踪迹。皇城司当值的人也说并未看到过这样的人。 王正禾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到底在哪里,在哪里啊!” “小姐。”芍药急急而来。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芍药摇头:“金晃不见了。” “什么?”姜雨笙彻底震惊,这失踪的两人没找到,金晃又不见了? “金晃也帮忙去找公主和王夫人,我和她约好无论找不找得到,午时一定要在酒楼碰头。但她到现在都没回来。”芍药担心金晃也被人给绑走了。 “这样,我去找沈大人,请他派顺天府的捕快和我一道找,你们依旧找公主和王夫人。”康知灼道。 “好。” 一行人分道扬镳,各自循着目标而去。 行到青雀街后面,一个身穿杏色裙褂的姑娘冲出了巷子直接撞上了姜雨笙,后者一抬头,惊讶道:“二娘?” 冲出来的正是程二娘,她也没想到姜雨笙会在这:“东家?你这是……” “玲珑和王夫人都不见了,我们已经将都城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找到人。”姜雨笙看了眼后面的巷子,“二娘怎么在这?刚刚为何这般急?” 程二无意识的摸了把鬓发:“我来这找个老朋友,想起来酒楼还有事就急了些。我与你们一道找。” “好。” 但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姜雨笙让王正禾请他父亲政事大人进宫面圣,看是否是皇上因为玲珑是太后的女儿抓走了她,而殃及到了孟如菱。 “我们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姜雨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从曹氏死后,姜瑜就不曾露面过,她如果要带走这两个人,假设我们是姜瑜,会把人藏在哪里?” “侯府!”姜雨笙脑子转过神来,对冯鹤鸣道,“快,我们去侯府。” 所谓灯下黑,姜瑜在都城没有别的栖身之地,要悄无声息地藏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藏在众人都想不到的侯府! 去侯府的半路上,姜雨笙遇到了老熟人。 康泰和坐在黑色的马背上,一脸阴鹜地看着姜雨笙:“县主,好久不见啊。” 康太师去世,太师府没落后,康泰后就消失无踪了,就连烨帝也只是将其官职削去并让他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后便不再追究其过错了。 时隔几个月,康泰和为何又突然出现在都城?还是在这个节骨眼?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听说县主认了根基,回了裴府?” “与你何关?”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贱性难除,裴府的人明明都伤害了你们,你们却还是上杆子入裴府。”康泰和语气充满了嘲讽,“你母亲贪慕虚荣,贪图那些名利,你和她,也差不多。” 康泰和和母亲之间到底有何旧仇,姜雨笙并不清楚,可从洪嬷嬷上次的话来看,只怕他是那个因为爱而不得而扭曲了心理的人。 姜雨笙眉目清冷:“难道要选择你这样毫无建树,又心胸狭窄之人吗?若是能重来,我母亲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话果然激得康泰和愤怒:“是吗?那你便等着瞧!” 另一边,玲珑抱着孩子站在门内喊道:“快来人啊,孩子生出来了!” 门外一直候着的人听的这话连忙就推开门。 就在他推门的瞬间,玲珑的簪子匕首一把刺向了他的脖子,趁着他吃痛分神之际,她抱着孩子飞快地往外跑。 虽然被刺了一刀,可这匕首并不深,也不是什么致命伤,那汉子捂着脖子就要追,可哪知脚被拖住,一低头,一头散发的孟如菱竟然死死扣住他的腿肚子,再一用力,他“轰”的一下摔倒在地上。 孟如菱捡起那盏煤油灯就往他脸上砸去,煤油入了那汉子的眼睛,汉子根本就无法睁开眼。 一下,两下,三下…… 疯了一样的孟如菱用尽力气用煤油灯砸那汉子,她身上的伤口只是用外袍紧紧地扎着,不让肠等内脏掉出来,所有支撑她一切的力量,就是要让孩子顺利逃出去。 手里的力道越来越小,直到她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她眼神看向门外,温柔而又带着失落,孩子,原谅母亲不能陪你长大,但母亲会一直保佑你。 玲珑抱着孩子从屋子里出来,入眼处一片花园树林,她越发觉得这里眼熟,绕过两圈,竟然是侯府! 迎面遇上了洪嬷嬷,后者看到一身是血的玲珑手里还抱着个孩子,惊得手里的木盆都掉落在了地上,她结结巴巴道:“公……公主。” 玲珑直接抱着孩子从花园小道离开,哪知道那个汉子竟然追了上来。 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脸上青肿一片,一只眼都睁不开,喝道:“别跑!” 玲珑抱着孩子慌不择路,不想入了条死路,面前是高大的院墙,而身后是那个穷凶之人。 她将孩子紧紧搂着:“我的人就在这墙外面,你若是想留一命,就别再做蠢事了。” 那汉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怒道:“把孩子给我。” “不可能。”玲珑心里着急,身上已经没了利器,身后又无退路,难道王夫人用命博出来的孩子,依旧没有活路吗? 汉子吐了口血水出来,手里提着刀缓缓朝玲珑走去:“臭娘们,敢和老子耍手段,里面那个已经死了,就算你是公主,在老子眼里并无区别,老子照杀不误!” 他到了眼前,挥刀就砍向玲珑。但他虽然没死,可到底身负重伤,玲珑又娇小灵活,连着避开他几刀。 激得他大怒,挥刀乱砍,其中有一刀砍在了玲珑胳膊上,她一吃痛,差点就把孩子掉在了地上。 “受死吧!”汉子再次挥刀。 她将孩子护在身前,背对着那汉子,缓缓闭上眼,没想到等来的是汉子的闷哼倒地声。 她转身,见是洪嬷嬷拿着木盆砸向了那汉子的脑袋,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人如何受得住这一下,登时就倒地没了气息。 “公……公主,随老奴来。” 玲珑跟着洪嬷嬷就要走。 “还想逃?”一身黑衣的姜瑜站在不远处,一张冷漠的脸冷冷地看着玲珑。 第643章 虎口救人4 第643章虎口救人4 两盏茶的功夫,姜雨笙等人就奔到了侯府门口,朱红色大门紧闭,她直接过去就踹开了门。 “大胆!”从院子里匆匆赶过来的姜志明手指着姜雨笙,“你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还胆敢擅闯侯府,找死吗?” 冯鹤鸣一把推开姜志明,哪知道侯府的护卫竟然齐齐拔剑拦住了去路。 “就算你是驸马,也没有擅闯侯府的道理!”但凡是和姜雨笙走得近的人,姜志明都看不顺眼。 姜雨笙丢了个眼神给芍药,后者迅速出手解决了面前的这些护卫,甚至还一掌“误打”到了姜志明,他捂着伤口怒视芍药。 而此时松柏苑内,玲珑抱着孩子警惕地看着姜瑜:“你要如何?” “把孩子给我。” “除非我死。” 姜瑜挑眉:“地狱无门你偏闯,一心寻死我便成全你。” 她陡然伸手抓向玲珑,不远处的洪嬷嬷突然冲了出来,挡在玲珑面前,一掌落在了她身上,洪嬷嬷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下被打到了墙上。 怀里的孩子或许也感知到了危险,哇哇哇的开始嚎啕大哭。 “真吵。”姜瑜皱眉说了一句,再伸手去抓,身后听得有鞭子破空而来的声音,她转身避开,却见姜雨笙已经到了跟前。 玲珑松了口气。 “姜瑜,好久不见。”姜雨笙手里的鞭子再一甩,根本不给她说话的余地,直接就攻了上去。 姜瑜也顾不上玲珑了,转身就接着姜雨笙的招式,冯鹤鸣则去救玲珑。 两人你来我往几十招,依旧不分上下,眼看着来的护卫越来越多,而玲珑也已经被冯鹤鸣护住,姜瑜怒道:“每次都坏我的事,姜雨笙,你找死!” “每次都伤害我在乎的人,姜瑜,你也找死!” “小姐!”芍药赶过来加入了姜雨笙,一对二,姜瑜瞬间就落了下风。 “姜雨笙,你竟如此卑贱,不择手段。”姜瑜边打边退,很快她就招架不住了。 “今日便是要活捉你,再说了,我何时说过要与你单打独斗?”姜雨笙手里的鞭子卷住姜瑜的双腿,眼看着芍药冲上去就要捆住她,不曾想姜瑜竟然从袖筒里掏出一个雷弹,往前狠狠一掷,整个松柏苑瞬间炸了起来。 姜雨笙等人眼疾手快地避开,等烟雾散去,姜瑜早就不知所踪。 “这是侯府,侯府啊!”随后而到的姜志明捶胸顿足,“你们竟然敢炸了我的侯府,我要上奏皇上!” 可他喊的喉咙都哑了也无一人搭理他,姜雨笙看到孟如菱时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她身上缠着的纱布已经散开,露出了那又深又长的伤口,里面的内脏都流了出来,她的眼睛瞪得极大,似乎是死不瞑目。 王正禾赶到时足足呆了一炷香后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曾起来。 玲珑把孩子递过去,她也受了伤,血流不止,脸色苍白:“王夫人临终前有句话让我转达给王大人,她说这一世能与王大人真心相爱一场,便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王正禾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一样,对玲珑的话恍若未闻,只打横抱起孟如菱,柔声道:“我带你回府,昨日厨娘还烧了你爱吃的燕窝,燕窝如今还在灶上温着,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吃。” 看他没接孩子,姜雨笙先接了过来:“冯兄,你先带公主回府。” 姜雨笙抱着孩子和王正禾一道回了王府,将孩子交到韦氏手里,后者早已哭红了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昨日还兴高采烈的参加寿宴,可如今却阴阳两隔,还落得如此惨死的下场,在场的人无不唏嘘,跟着落泪。 孟如菱的惨状和桃花之死极为相似,原本还对杀死桃花的真凶没有半点头绪,可如今看来,只怕十有八九就是姜瑜做的。 姜雨笙紧紧地捏了捏鞭子,她和姜瑜,这辈子势不两立! 回了督主府,门房说依旧没有看到过金晃回来,姜雨笙和芍药又转身出了府。 冯鹤鸣一路将玲珑带了回去,请了大夫来包扎伤口,这期间她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婢女说县主来了,她神情才有所波动。 姜雨笙进了屋子,看了冯鹤鸣一眼,对玲珑道:“公主,你被关期间,可见过金晃?” 玲珑摇头:“就我和王夫人被关,期间并未见过任何人。” 看样子金晃不是姜瑜绑走的,那会是谁? “姜姐姐,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玲珑捂着受伤的胳膊看向姜雨笙。 “你与如菱一到被关,她身上的伤口不可能是自己划出来的,只会是你,而且你还带着孩子逃了出来。”姜雨笙深深地看了玲珑一眼,“这些事常人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何况是一个傻子?” 傻子二字让玲珑脸色再度变了脸色,她余光看到冯鹤鸣有些复杂的神情,知道今日这些话说出口,怕是和他之间就渐行渐远了,可到如今这境地,想瞒也瞒不住了。 她后牙槽咬了咬,随即故作轻松道:“想在后宫安全地活下来,装傻是好的办法。” “只要公主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如何生存那便是公主的事。”虽然姜雨笙能理解玲珑的做法,但说对玲珑装傻一点都不生气那是假的。 “我还着急去找金晃,就先告辞了。”姜雨笙语气里多了一丝疏远。 心思敏感的玲珑如何不知,她撑在床榻上的手缓缓收紧,淡淡点头:“好。” 姜雨笙走远了,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人都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玲珑先开口了:“我……” “公主不必多言。”冯鹤鸣打断她的话,语气多了几分冷淡,“公主是陈太后的孩子,她如何耍心机用手段,公主怕是也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这么多年装傻骗过所有人,又有什么新奇的呢。” 冯鹤鸣只觉得胸闷不已,一股气血在胸口翻涌着:“倒是冯某太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枕边人竟是个如此有勇有谋之人,失敬了。” 第644章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第644章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无论冯鹤鸣说什么,玲珑始终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冯鹤鸣再也控制不住的愤怒,他扣住她的肩膀:“所以你当初嫁给我,是为了什么?冯儒和潘元凯那两蠢货不是你的对手,那一日即使我和县主没有赶到,只怕你也不会出事。” 玲珑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依旧一言不发。 “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利用先帝的手对付了冯儒和潘元凯,又让先帝用冯儒的命来威胁我,让我和你成亲。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冯鹤鸣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难道把我玩弄在鼓掌中,看我像傻子一样被耍很开心是吗?”说到后面,冯鹤鸣语气有些急促话,口不择言。 他冷笑两声:“是啊,你是公主,即便是个傻子,那也是公主,又岂是我这样寻常之人可以比的?我就应该乖乖的配合你。” “你是傻子时,我就好好的演个守护你的驸马,你是攻于心计之人,我就当傻子被你玩弄被你戏耍,还不准有半点不甘心!” 玲珑也突然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痛楚:“是,就是因为与我成亲,所以你不能和你喜欢的人守护在一起,你怨我,恨我,我都认了,可你绝不能否认我对你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屋子里两人面面相觑,都因为情绪激动而胸口起伏不定。 玲珑要说的话,在冯鹤鸣那双愤怒而不甘的眼神里,终究败下阵来,她颓然的坐下,声音低落:“你走吧。” 冯鹤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屋子里的蜡烛,“哔啵”一声,火星子爆开,随即缓缓地暗了下来最后灭掉,整个屋子都暗下来。 玲珑将头埋在膝盖上,抓着胳膊的手缓缓收紧,已经止了血的伤口被这一抓再次流了出来,而她仿佛不知疼,一动不动。 姜雨笙回到督主府等了许久,依旧没有金晃的消息。 眼看一夜都过去了,顺天府那边也没有消息,芍药急得眼眶都在发红:“金晃能去哪里?她不是这样的人。” 姜雨笙又何尝不知道呢? 天亮了,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姜雨生和芍药两人一惊,芍药更是直接掠了出去,一开门却见是柳氏身边的婢女。 她气喘吁吁道:“孙夫人呢,我家夫人让我来传个话,你们找的小姑娘找着了,现在正在沈府。” 姜雨笙和芍药二人也没坐轿子,直接策马到了沈府。 只见沈志天和康知灼等站在院子里,看到姜雨笙时神情欲言又止,后者心里一个咯噔,快步往里屋走去。 柳氏看到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县主……” “夫人,我妹妹怎么了?我妹妹人呢?”芍药环视一圈,且却不见金晃的影子。 柳氏抹着泪:“随我来。” 她才先开珠帘,芍药就先冲了进去,只见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身上全是伤口,裙摆更是血迹斑斑,躺在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面部被严重咬伤,眼睛也肿了,同时内脏破裂,大小肠流出体外,简直惨不忍睹。 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为什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导致奄奄一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氏哽咽着:“孩子被好心人送来时,还曾被放置在冰冷的水池中,冰冷的水冲洗着她的身体。” 光听她这么说说,姜雨笙就觉得心痛不已,刺骨的寒冷和痛苦反复折磨着这个尚且不足十岁的孩子,天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芍药震惊地看着金晃,她缓缓伸出手,颤抖的手去去碰她的脸,却到半路收了回来。 芍药突然反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怨我,都怨我!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金晃费力地睁开眼睛,颤抖着手去握芍药的手,又看向姜雨笙,语声哽咽着道:“姜姐姐,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姜雨笙泪如雨下。 芍药飞快起身往外跑:“我去请老先生。” 姜雨笙握着金晃的手,看着她沉沉入睡,眉头紧蹙,时不时就惊厥尖叫,姜雨笙一直安抚她。 等金晃稍微睡熟了些,姜雨笙才有时间和柳氏聊几句,得知发生了什么。 原来昨日金晃在寻找玲珑过程中不慎在巷子里撞上一个男子,对方似是喝了些酒,这一撞就倒了地。 金晃连连道歉,哪知那男子不仅没放金晃走,还拉着她往巷子深处走。 身形娇小的金晃如何是成年男子的对手,那巷子又极为偏僻,巷子口还有护卫守着。 金晃那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即便是有人闻声过来,也被巷子口守着的两个护卫拔刀劝退。 直到今日凌晨那男子扬长而去,附近的农妇起早磨豆腐中才看见躺在地上的金晃,不知她是谁家的孩子,只好送到了顺天府,这才让大家找到了她。 柳氏也是在金晃再次醒来时才听她断断续续说了这些事,中途几次落泪哭得停不下来。 姜雨笙唇紧紧地抿着,拳头握紧,指甲都陷进了手心里,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定要扭断这人的脖子! 宋老先生很快就来了,饶是他见过无数的病人,看到金晃这样也是震撼和落泪。 他对芍药道:“你再去请城西的那位王产婆,伤口撕裂,怕是只有她那精湛的技术才能缝合好,只是……” 宋老先生的语气叹息遗憾和悲痛:“这孩子以后怕是就……” 他的话欲言又止,可在场的谁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金晃被欺负成这样,能做个正常人已经是上天垂怜了,以后还如何能结婚生子? 很快王产婆就来了,看到金晃这样连连惊叫:“作孽啊作孽啊,这人畜生不如啊。” 宋妙手让芍药灌着金晃喝了一碗麻沸散,再和王产婆一道细细地给她清理和缝着伤口。 直到入夜时分,金晃才再次缓缓醒来,意识清醒。 姜雨笙道:“金晃,你能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吗?这事姐必替你报仇!” 第645章 出殡 第645章出殡 三月十三,宜出殡。 王正禾将自己关了足足两日,韦氏抱着孩子把他从孟如菱的遗体前一把揪起来:“这是你娘子用命换来的孩子,你好好看看!” 王正禾呆滞地看了孩子一眼,又收回视线,再次温柔地落在孟如菱身上,有些不满道:“母亲,您轻些,菱儿睡得浅,您这样容易吵醒她。” 韦氏潸然泪下,抱着孩子也跪在了孟如菱面前:“菱姐儿,你若是还没走远,你回来骂醒他,你将孩子托付给他,就他现在这样的,怎么对得起你,怎么养这不顾一切生下的孩子?” “我要孩子作甚?我要菱儿啊。”王正禾一个男子红着眼睛,声音沙哑,“我娶菱儿不是为了给王家传宗接代,只因为她是菱儿,我欢喜她。她怎么能为了孩子就这么狠心地将我抛下?” “王公子。”姜雨笙从外面进来就听到这句话,她双手扶起韦氏,抱过她怀里的孩子,“菱姐儿生前的遗言你也听到了,若是让她再选一次,她还会这么选。只因为这孩子是你们的,你既真心待她,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思?” “你这般种种,是想让菱姐儿觉得自己爱错了人,付错了情吗?”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沿着屋檐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朵雨花。 “日后我们若是有了孩子,姑娘便叫春暖,是个男娃便叫夏凉。” “那还有秋爽,冬寒,得要凑够四个才行。” “一年四季,人生不过如白驹过隙,能得你垂爱,是否白首已不重要。” 王正禾失神地走到廊檐下伸出手,还带着点点凉意的雨滴得都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正禾。” 王正禾陡然看向不远处,笑靥如花的孟如菱正端庄地站在那,眼里带着星光,向他娇倩一笑,一如当年初见。 “菱儿。”他怔怔地往院子中间走去。 韦氏下意识要去拦住他,却被姜雨笙给阻止了:“你让他发泄出来吧,或许这样反倒清醒的快。” 王正禾到了院子中间,雨越下越大,没一会儿就将他身子都淋湿了,他绕着整个院子跑,又是哭又是笑:“菱儿,我知道你还在的,你出来见见我啊。”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你回来啊。” “菱儿,还不曾白头,你怎么就先走了?” 不知跑了几圈,王正禾“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人直接倒地。 韦氏连忙命小厮把人抬下去,让厨房送生姜水过来,又让婢女去把府医请来。结果大夫还没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王正禾已经从里屋走出来了。 “正禾,你这是……”韦氏一怔。 “母亲,送菱儿上路吧。”王正禾手指在棺木上轻轻摩挲着,最后一次缱绻而又不舍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你先去,待孩子有出息了,我便来寻你。” 棺木被钉上去,王正禾对姜雨笙拱手致谢:“今日县主能来送菱儿,她定然也会很开心的。” 姜雨笙一抬头,看到玲珑撑着油纸伞也走了进来,众人都知道是她救了孟如菱的孩子,她想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索性也就不装了。 王正禾朝玲珑深深地行了个礼:“公主。” “不必多礼。”玲珑从韦氏手里接过香,点燃后对着棺木拜了拜,再插在了香炉里,“王大人好福气,王夫人巾帼英雄,很勇敢。” 王正禾脸上带着骄傲之色,颔首道:“公主谬赞了,但菱儿真的勇敢,实乃女中豪杰。” 玲珑站在姜雨笙身边,当初无话不谈的两人此刻多了几分疏离,多少都有几分尴尬。 玲珑正打算是不是要走,就听得姜雨笙开口道:“今日除了来送菱姐儿,还有一事要请王大人帮忙。” “县主请说。” 姜雨笙从袖筒里取出一副小画展开:“王公子可认识画上的人?” 王正禾凑过来,点头:“认识。” “他是哪家府上的?”昨日姜雨笙根据金晃的描述画了这副小画,且说他身上衣着华贵,想着很有可能是高门世家,但问了一圈却没找着。 后来是廖掌柜酒楼的小二说,曾经见到过王政事家的公子和这位画像上的人一道在酒楼出现过。 “昌硕侯府的嫡长子。”王正禾道,“也就是陈娇娇一母同胞的弟弟,但他因小时高热三天不退,痊愈后就智力低于常人。” “因着这毛病,他就不住在都城,去年中秋后回的都城,他倒是很少出门。我那日不过是街上偶遇,他说想吃糕点身边长随又回府办事了,我才带着他去酒楼吃的。” 竟然是昌硕侯府的! 王正禾看她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也郑重了起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雨笙抿唇不语。 今日孟如菱出殡的消息都传了出去,她虽是庶女但到底是孟尚书的女儿,也是当今云妃的姐妹,出于各种原因来送殡的人不少。 尽管姜雨笙急着要去昌硕侯府,但还是打算送完孟如菱最后一程。 棺木抬出王府时,朱氏正命婢女扛着一个花圈行来,夸张的“哎呀”一声:“我这花圈还没送到呢,怎么就上路了呢?” 朱氏被康知灼带到了皇城司内,但还没开始审问就被孟尚书给带走了,他还要再去追,反倒是烨帝下了命令,说难民之死与孟尚书一家无关,让他不要再盯着孟尚书不放。 甚至难民一是,也让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百姓想要什么交代,随便编一个给了便是。 都被抓进去了,却因为夫君一句话又被放出来了,这让朱氏更加嚣张,觉得自己有夫君傍身,这都城就是她的螃蟹窟,随便她横行霸道。 韦氏根本没空搭理她,越过她直接就往前走,可哪知道朱氏竟然还不依不饶地非要把花圈给送上来:“这王夫人啊是个命薄的,没福气享受好日子。之前我与她有些误会,但我这做长辈的,怎么能和晚辈一般见识呢?” 姜雨笙对韦氏低声吩咐几句,后者冷笑着扫了朱氏一眼,点头:“好,我这就吩咐人去。” 第646章 连风都是甜的 第646章连风都是甜的 朱氏看韦氏一言不发的离开,以为是被她震慑地害怕了,神情看起来有些歉意,可说的话却是句句招人恨:“都说要积福报才能有好福气,不是我说王夫人,她也太小家子气了些,不过就是一些误会,就让我这做长辈的吃苦头,丢颜面,人家天尊也不是瞎的。” 若非姜雨笙拦着,只怕王正禾已经一剑刺过去了。 没一会儿韦氏就回来了,她身后的两个家丁还抬着一个黑漆漆的棺木过来。 朱氏愣了愣,随即冷嘲热讽:“人家都是好事成双,怎么到了王府这,就成了雪上加霜了呢?这次棺木里躺着的又是谁?” 家丁将棺木放下,打开棺木。 朱氏很好奇地凑过去,嘴里话不停:“你看我们孟府,我就是带头行善积德,所以才有我家老爷如今的风光,你……这里面怎么是空的?” “看你闲得慌,自己进去躺着休息吧!”姜雨笙推了朱氏一把,见她脸朝下摔进了棺木,立马把棺木合上,朱氏在里面拳打脚踢,可依旧没人搭理。 “来人,将这棺木抬到尚书府门口。”韦氏吩咐道,“若是孟尚书问起,只让他来找老爷便是。” 姜雨笙还将朱氏送来的花圈一并丢到了棺木上,让送过去的家丁沿途再多买几只花圈放在尚书府门口。 从宫里回来的孟尚书见到这棺木,听得里面还有声音,忙让人打开,却见是惨白着脸的朱氏蹦了出来,他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登时大怒,连着甩了朱氏好几个耳光,连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要休妻!” 这笑话传到姜雨笙耳朵里,她却没心思去搭理朱氏,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陈娇娇的那个弟弟陈良元,可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晓自己闯祸了,连着两日都没有出来过。 芍药便一直在昌硕侯府外盯着,若见到陈良元出来,便回去找她。 连着下了两日的雨可算是停了,雨后的日头格外的明媚。 祁瑶抱着金氏的被子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没下台阶就看到笑着站在那儿的齐星河,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齐星河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被子,往院子立着的竹杆那走去,他将被子甩了过去,再将被子一角撸平,“咦”了一声,指着半空中:“那树上的是什么东西?” 祁瑶侧头看过去,那树枝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啊,她才回头,就碰到了齐星河的唇。 她的脸倏然红了,身子往后仰:“你……” 齐星河扣住她的后脑勺,人往前倾,唇再次含了上去,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到将她吻的透不过气来。 他松开她,看她嫣红的唇瓣上水润润的,眸色暗了暗,还要再亲,却被识破意图的祁瑶轻轻推开,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是在祁府呢,注意些形象。 齐星河一把揽过她:“我不亲你,替你擦擦唇还不行吗?”他袖长的手指轻轻抹过她柔软的唇,却越抹越觉得这唇嫣红的漂亮迷人,他哑着声音道,“今日擦口脂了?” 祁瑶摇头。 齐星河皱眉:“我不信,为何这般香?” “真的没擦。” “再尝一下便知真假。”他说这话后半句时就已经是含着她的唇了,含糊不清的话总是让人格外的心醉酥麻。 再松开祁瑶时,他捧着她的脸不肯松开:“一想到来见你,就连风都是甜的。” 祁瑶感觉到自己脸越发的热起来,娇嗔道:“几年不见,却不知道你如今这般能巧言令色了。” “攒了好几年的话呢,就想着以后重逢了都说给你听。” 今日天气好,祁瑶还要上街去替金氏抓几副药,齐星河也一定要陪着去。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回春堂,祁瑶将药方递给掌柜:“掌柜,这次里面多放一味莲心,我母亲这段时日有些上火。” 掌柜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包好了几副药,递给祁瑶:“待过几日天气暖和了,你把你母亲送过来,我再给她把把脉,看要不要换个方子。” “多谢掌柜。” 祁瑶转身离去,听得有客人在背后议论道:“这不是齐小郡王吗?他才刚和昌硕侯府的嫡小姐和离没多久,这转眼就和别的姑娘同进同出了?” “人家是小郡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这摆明了就是羡慕嫉妒恨啊。” “那是,我如果是个郡王或者侯爷的,三妻四妾不说,外面还得养几个呢。”有人嘿嘿一笑,语气有些下流,“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啊。” 身后人传来的说笑声祁瑶自然也听到了,可她选择和齐星河在一起那日期,自然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心里虽有些难过,但面上笑意不散:“星星,想去吃王大娘铺子上的酒酿饺吗?” “好久没吃了,走。”齐星河拉着她快步离开,不曾想看到昌硕侯府的马车,他双眼一眯,心里想着可别是陈娇娇,哪知道怕什么就来什么,下一刻就看到陈娇娇从马车上下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十指紧握的齐星河与祁瑶,脸色当即就变了,“哎呀”一声:“我这眼睛,可是疼的很啊。” 陈良元也从马车上下来,听得这话忙道:“阿姐哪疼,我看看。” “这奸夫**的,看着可不得眼睛疼吗?”陈娇娇声音又高又尖锐,“你们倒是看看,一门忠烈的将军府里出来的千金,却尽做这种勾人夫君,不知羞耻的事!” 若是放在往日,祁瑶必会为了顾全祁府和祁瑾的名声,一退再退,可如今既做了决定,那便没有不战而败的道理。她哼笑一声:“陈姑娘眼睛疼,怕是那只受伤的眼睛旧伤复发了吧?” 陈娇娇没想到祁瑶竟然还敢反驳她,喝道:“你还有脸说这个?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我不过当时和小郡王多说几句话,你便用计将我的眼睛弄瞎,你……” “陈姑娘,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年你要陷害我,反倒自己吃了这个苦,颠倒是非说了这么多年,我不辩解不代表着那是真的,而是我不屑和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站在一处论事。” 第647章 打的就是你 第647章打的就是你 陈娇娇早就习惯了祁瑶对自己的谩骂逆来顺受的样子,何时见过她这样?怔了片刻后,下意识就上前扬手要打她,但手还没落下,就被齐星河扣住了。 她抬头望去,见曾经的夫君帅气的脸上一脸怒容,眼底还带着不屑。 齐星河狠狠地甩开她的手:“陈娇娇,适可而止。” 陈娇娇仰天笑了两声:“原来你也有表情的啊,和我成亲那几年,你既不笑也不怒,我还以为你是面瘫。” 齐星河懒得和她废话,握着祁瑶的手绕过陈娇娇就要走,才走出两步,听得有人喊了声:“小心!” 他回头,见有剑落了下来,他连连后退,伸手去挡,哪知道这根本就是对方虚晃一招,身旁传来一声闷哼,他望过去,见祁瑶捂着额头,鲜血沿着她的脸流了下来。 “瑶儿!”齐星河大惊,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口,只见额头上已经被砸出了一道小口子。 反倒是祁瑶先宽慰他,一手捂着额头,一手从袖筒里取出绣帕,再轻轻贴在额头上:“没事,就是破了点皮。” “破皮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齐星河悲恸之下大怒,转身就看到陈良元手里还拿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尖锐的棱角上还沾着祁瑶的鲜血。 “找死!”齐星河怒得上前就要揪住陈良元,但被侯府的护卫团团围住,他一时半会紧身不得。 陈娇娇道:“我阿弟什么情况,全都城都知道,难道齐小郡王还要和我阿弟一般见识?” “他是傻,可他不是个死的。”齐星河朝陈娇娇怒吼,“他啥,你总不傻吧?他凭什么打瑶儿,还不是你指使的?” “他是我阿弟,看到我被贱人欺负替我出气如何了?她那好弟弟祁瑾,不也给她出过气吗?”陈娇娇反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若不是祁瑾,我这眼睛能瞎?” “那是你咎由自取!” “这也是祁瑶咎由自取!”陈娇娇如泼妇骂街一般,声音又尖又细,看到周围围观有个孩子还捂着耳朵,她立马上前揪住孩子的耳朵,连着扇两个耳光,“你捂什么耳朵?你父母没教过你,听别人说话要有礼仪吗?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祁瑶一来额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二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惹得更多人围观,她拉了拉齐星河:“星星,我们走吧。” 这一声星星,却让陈娇娇彻底崩溃了,她连着哈哈大笑:“星星?我还月亮呢。怪不得你就连名字都不让我喊,只让我叫你小郡王,齐星河,你这心到底得多狠啊。” “这些和你加诸在瑶儿身上痛苦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他看向躲在一群护卫身后的陈良元,“你且等着,最好每次出门都这么多护卫跟着,否则,我定会让你脑袋上也开两个洞!” 陈良元看似缩头缩脑的,可眼里却闪着不屑的冷意,不曾想这冷意还没褪去,脖子就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他一下子呼吸不上来,唔啊唔啊两声。 陈娇娇回头,姜雨笙的鞭子卷住了陈良元的脖子,转眼就到了眼前。 “姜雨笙,你疯了吗?”陈娇娇要冲过去解开那鞭子,反倒被芍药一撂,整个人脸朝下,摔了个狗啃食。 “你是何人?怎敢挟持世子?不想活了吗?”为首的护卫头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姜雨笙,生怕她一用力,世子爷就没了气息,他们只怕也得都跟着死。 “三月初十那晚,你在哪里?”姜雨笙看向陈良元。 陈良元开始还战战兢兢,可到后面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姜雨笙,你放开我阿弟,他是个傻的,你吓到她了!” “傻的?”姜雨笙手里的鞭子逐渐收紧,看着陈良元的脸色涨成青紫,“一个傻子,会把不到十岁的孩子拉近巷子深处欺负?一个傻子,会懂那么多欺负人的方法?一个傻子,会知道用冷水浇灌孩子的身体来消灭证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娇娇道,“但你若是再不放开我阿弟,就别怪我对你……” “闭嘴。”姜雨笙打断陈娇娇的话,“我就站在这里,你能奈我何?嘴上的狠话谁不会说,但你有资格耍狠吗?” 她手里的鞭子再次收紧,甚至陈良元的脚都被她提得逐渐离开了地面,他艰难地从唇间吐出几个字:“放……放开我。” “三月初十那夜,你在哪里?”姜雨笙又重复了一遍。 “在……在烟雨巷。” 那些护卫要冲过来,可如何是盛怒之下的芍药的对手,再加上还没走的齐星河,陈良元的脖子又被姜雨笙给卷住,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做了什么?” “喝……喝酒。” “遇见了谁?” 陈良元艰难地摇摇头,下一刻脖子的鞭子抽的他几乎要翻白眼吐白沫了。 姜雨笙松了松鞭子,让他透口气,继续问道:“你对那个小姑娘做了什么?” “那天确实有个小姑娘,迷路了,我家世子还好心的给她指路了。”护卫头目连忙道。 姜雨笙双眼只盯着陈良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把她拉进去,还欺负她,是也不是?” 陈娇娇喝道:“姜雨笙,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阿弟身上扣,他绝对不会做那种不知廉耻,遭天谴的事,他太冤枉了!” “是……是冤枉。”陈良元说完这句话,再次觉得脖子上的绳子收紧,随即大脑开始空白。 “快放手,诛杀世子爷的罪名,你承担得起吗?”陈娇娇几乎哭了出来。 围观的有人悄声道:“前几日,我大舅子隔壁家的姑娘,也是消失了一夜,再回来,那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吓人了。” “难道也是这世子爷做的?” “不会吧,这傻子真会做这样的事?” 姜雨笙将这些人的对话听在了耳朵里,她突然想到,陈良元的手段娴熟,显然是个惯犯,那其他没被他欺负的那些姑娘呢? 她缓缓松开了绳子,冷眼看瘫倒在地上的陈良元,随后转身离去。 第648章 替我出气 第648章替我出气 “小姐!”芍药惊呼,不明白姜雨笙为何突然就走了。 “芍药,我们走。”姜雨笙只回了这么一句。 “小姐!”芍药不甘心,可她又不敢忤逆姜雨笙,何况一向爱憎分明的小姐,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就放过陈良元? 陈娇娇赶忙扶起自己这个弟弟,瞪着芍药:“你家小姐都说走了,你这个贱婢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芍药要动手,却被齐星河拦住了,后者对她摇摇头:“你先回去问问你家小姐,她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芍药只得放弃,一肚子闷气地回到督主府,还没开口问,就听得先一步回府的姜雨笙道:“我知你不甘心,知你愤怒,我又何尝不愤怒?” “那小姐你为何还放过那个畜生?” “他是侯府世子爷,我若真的杀了他,昌硕侯府和陈太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很有可能是你,或是我身边的其他人来背锅。” “奴婢不怕。”芍药正色道。 “这不是什么怕不怕的道理,这种人渣,为什么对付他还要赔上自己的命?” 姜雨笙道,“而且我相信受害者除了金晃外,肯定还会有其他姑娘。我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也要其他人明白,随意欺负姑娘,不管你是谁,死都是可能的!” 姜雨笙将此事悄悄告知了杨少英,请他暗中调查陈良元,将被他欺负过的姑娘都找出来,但切忌打草惊蛇。 杨少英得知金晃一事后就极为愤怒,他正色道:“县主放心,此事我必定彻查到底。” 在宋妙手和王产婆的合力救治下,把金晃从阎王殿给拉了回来,但她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反复发热不说,甚至有两次险些就以为要熬不过去了。 她现在这情况,想要带回督主府反倒不方便,柳氏抹了把泪,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和姜雨笙道:“县主,不如就让这孩子住在我这吧,我也没孩子,素日里也没其他事,孩子就交给我来照顾。” 姜雨笙似是在斟酌。 “我本就极喜欢金晃这孩子,如今她遭受这苦难,我也是心痛如绞。”柳氏道,“我就厚着颜面向县主打个商议,不如将这孩子交给我来养,如何?” 姜雨笙有些意外:“柳姐姐的意思,是把金晃过继到沈府?” “不谈过继不过继的,待日后金晃身子好了再来做决定。我就是单纯想养大她,县主心善,但你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况且金晃这情况,必是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心力。” “如今朝廷局势不稳,你家夫君也是一身麻烦,县主不妨将精力放在自己和苏大人身上,金晃就交给我。” 姜雨笙没想到柳氏虽然身为内宅妇人,可这朝廷局势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心理既有些意外又感激,却不敢擅自替金晃做主:“这些事待金晃醒了,听她的意思吧。” “好。” 隔了十来日,昌硕侯府见姜雨笙没再有其他动作,陈娇娇等人才松了口气,她寻了个机会,她进宫面见陈太后去了。 自三月初十政变之后,陈太后虽然被软禁在她宫殿里,但除此之外并未有任何惩罚措施。 而烨帝的处境却越来越糟糕,且不说名声越来越差,大奉各地都有战火烧起,或是邻国纷争多了起来,或是本土百姓举旗谋逆。 一封封奏折从各处飞到了烨帝案几上,他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又哪里还有精力来想如何不伤自己又能斩草除根地处理陈太后之法? “姑母。”陈娇娇一进宫殿就连着喊了几声,“姜雨笙实在是欺人太甚,您都不知道她那天在大街上是如何鞭打良哥儿的。” 陈太后正微闭着眼,由贴身宫女轻轻揉捏着太阳穴,听到陈娇娇咋咋呼呼的声音,她蹙眉:“慌什么。” 陈娇娇被这威严的声音震慑的骤然收住脚步,看着坐在那雍容华贵的太后,想着太后虽然和皇上斗失败了,但她依旧是太后,也还是昌硕侯府的靠山。 她猫着腰走过去,示意宫女退开,她接宫女的活继续替陈太后按摩着,声音也低了下来:“姑母,您是不知道那日姜雨笙有多嚣张威风,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陈太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良哥儿又做什么事了?” 陈娇娇顿了顿,故作轻松道:“也没什么,就是喝了些酒,路上正好遇到个小姑娘,而那小姑娘正好是姜雨笙府上的人,她这才不依不饶。” 陈太后沉着脸没说话。 “不过就是个下等的婢女,我们侯府就当是买个婢女便算了,就她姜雨笙装腔作势,还非得替一个婢女出气。我看啊,替婢女出气是假,无非就是想拿这个当借口,对外面侯府打压羞辱才是真。” 陈娇娇见陈太后依旧不说话,她又道:“她那日还说了,太后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你们昌硕侯府的人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还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晃荡着,不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陈太后摁住陈娇娇的手,示意她不必按摩了,她淡淡道:“你也不必拿这些话激哀家,哀家什么风浪没见过?” 被识破心思的陈娇娇讪笑两声:“姑母睿智,又岂是娇娇能比的,侯府有今日,多亏了姑母。” “即便她不找你们的麻烦,哀家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陈太后起身缓缓走了下来,“你回去和你父亲说,别总是纵然着良哥儿,别以为装傻做那些事就可以逃过,总有人不吃这一套。” “姑母教训的是。” “太后,玲珑公主来了。”嬷嬷躬身进来道。 “让她进来吧。” 陈娇娇离开宫殿时迎面对上缓缓走进来的玲珑,她眼里带着不屑:“这不是傻子公主吗?怎么,不傻了?堂堂公主装傻,倒是闻所未闻。” 玲珑勾唇冷笑:“你们侯府的嫡子不也装傻吗?我装傻,却不曾做什么恶事,看看你弟弟,恶事怕是罄竹难书吧?” 陈娇娇忍着怒:“我阿弟可不是装傻,他……” 玲珑迅速打断她的话:“说话前先过过脑子,看看说的话有没有人信。哦,我忘了,你出生时就没有这东西了。” 第649章 我要和离 第649章我要和离 陈娇娇还要再说,可玲珑已经走了,她气的对着玲珑的背影大骂:“什么东西!” 久违的檀香萦绕鼻端,玲珑跪在下方,她能感受到坐在上首的那双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玲珑以为陈太后会让她一直跪下去,却听得陈太后开口了:“这病什么时候好的?” 玲珑磕了个头,才道:“回母后,是去年落水后再醒来,当时宋老先生替玲珑把过脉,开过几副药,吃了之后,女儿就好了。” “那为何不说?” “这么多年都傻习惯了,况且傻子才能惹人怜爱。”玲珑脸上有些苦涩的笑,“但玲珑终究还是没办法抓住驸马的心。” 陈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儿,她心里清楚,当年生出来那孩子早就已经掉包了,眼前这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养了十八年。 但她也一直当自己女儿养着,却不知道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倒是小瞧了些。 “仅此而已?”陈太后再次问到。 “仅此而已。”玲珑也再次叩首,“玲珑欺瞒母后罪该万死,母后如何罚玲珑,哪怕是赐死,玲珑也绝无二话,但还请母后能答应玲珑一件事。” “你说。” “让我与驸马和离。”玲珑语气里有不甘和愤懑,“他心里有喜欢的姑娘,日日看我都不爽,母后不知我和驸马成亲这么长时间,可不就前才同的房,而且翌日他就逼着我喝避子汤,他说我不配怀他的孩子。” “当初也是你求先皇赐的婚。” “是玲珑错的离谱,如今幡然悔悟,只希望不会太晚。” 玲珑的神情和眼神都不似作假,陈太后道:“哀家准了。嬷嬷,公主说了这么久的话,怕是也渴了,给公主斟杯茶。” “是。” 一个老嬷嬷端了盏热茶送到玲珑面前,后者叩首谢恩,神色如常的接过茶盏,一口喝尽,有些惊喜:“这是上好的雨前青芽呢。” 陈太后轻笑一声:“嘴倒是刁的很,哀家这还有很多,你拿些回去便是。” “多谢母后。” 玲珑又陪着陈太后说了几句话后才起开,出了宫门,一转到拐角无人处就用手扣着喉咙,将刚刚喝下去的茶都吐出来,可这是茶水,又不是食物,哪里扣得出来? 玲珑没办法,只能去找姜雨笙,她到督主府时,姜雨笙正打算出门。 “公主?”姜雨笙有些意外,看她脸色发白,“你这是……” “我喝了母后赐的茶。” 一句话,姜雨笙瞬间就明白了,让茶花赶紧去请送老先生,而她则带着玲珑进了她的屋子,转头吩咐芍药:“你先去酒楼和二娘知会一声,我今日便不过去了,她若是急,就让她得空了来我这。” “是。” 宋妙手很快就来了,他连封住玲珑几个大穴道,再喂她喝下自己调制的解毒唐汤药:“老夫不知公主喝的是什么毒药,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先喝这个解毒汤了。” “聊胜于无,况且我也相信老先生的医术。” 陈太后这样心机的人,知道自己女儿装傻,或许当初以为玲珑傻,而当着她的面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一定,为了自身安全,她势必会对玲珑下手。 十八年前,陈太后就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十八年后,自然也可以再亲手杀了这个毫无血缘的养女。 “可她若是得知你安然无恙,必然还会再想办法对你下手的。”姜雨笙有些担忧,“如今皇上自顾不暇,否则这母子相斗起来,她怕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想你的事了。” “怕只怕,最后皇上斗不过她,而我还是会死在她手上。”玲珑脸色嘲弄,“人终究一死,但就是不甘心罢了。” “不如你这两日就宿在我这,若是有什么情况,老先生也能及时查看。” 玲珑抬头:“姜姐姐不恨我吗?” “你装傻又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恨倒是谈不上。”姜雨笙道,“就是有些气不过,我拿你当妹妹,你却戏耍我。” 玲珑上前挽住姜雨笙的胳膊:“我一直拿你当姐姐,有几次想和你和盘托出,但……” 姜雨笙打断她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用什么都和我说。你可以不说,但不准骗我。” “没有下次。”玲珑信誓旦旦道。 玲珑在姜雨笙府上住了三日,也不见任何毒发迹象,她这才回了公主府。 一进门,就看到冯鹤鸣负手站在院子那,她收住脚步,挑眉道:“接到太后的旨意了?” “为什么?”冯鹤鸣放在背后的手缓缓收紧。 “没有为什么,当初觉得你不错,才想着嫁给你,却不想你这般无趣不说,心里还惦记着别的女人。”玲珑走上前,微微仰头看着他,语气冷淡,神情更冷,这是冯鹤鸣从未见过的样子。 “我清楚的记得你对婢女说的那句话,记得每日都替公主准备一碗避子汤。冯鹤鸣,你以为我很想给你生孩子吗?你还不够格吧?” “你是这样想的?”冯鹤鸣听到自己声音有些涩然。 “要不然呢?”玲珑神色似是有些不耐烦,“赶紧走吧。” 她越过他往前走,谁都没看见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没走出几步,身后的人突然大步奔了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玲珑,你是不是傻?” 玲珑发怔。 “你以为这样把我赶走,和我划清界限,太后就不会对付我了吗?”冯鹤鸣环抱住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紧,“前几日你进宫,太后对你做了什么?” 不等玲珑开口,他又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她肯定是给你喝了什么。” 他将她的身子掰过来,“玲珑,我既是你的夫君,便没有抛下你的道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我这是不可能的。无论日后的路如何,我都与你一道走。” 玲珑抬头看着他:“你不肯走,又说这些话,只因为我是你妻子,你有责任而已吗?” 第650章 丧心病狂的畜生 第650章丧心病狂的畜生 冯鹤鸣一时冷着没说话。 玲珑唇角浮现起苦涩,将他的手缓缓掰开:“我不需要你负这些责任,我一个人也可以面对太后,可以保护好自己。” 手即将被扯开,冯鹤鸣又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贴,语气有些无奈:“玲珑,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又装傻?” “明……明白什么?”玲珑有些发怔。 冯鹤鸣一低头,吻上她的唇,似是还带着点惩罚意味轻轻咬了一口才松开:“现在明白了吗?” 玲珑整个人处于茫然状态,要说的话也都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任由冯鹤鸣牵着回了屋。 过了许久,玲珑才回过神来,看着紧紧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唇角高高扬起。 而另一边,杨少英暗中调查了陈良元后,简直是被这畜生的言行给气得不轻。 这日下了朝他便直奔督主府,和姜雨笙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依旧气愤不已:“原来这狗东西七八岁开始就和寻常孩子不一样,格外的早熟和需求大,十多岁时,他院子里的那些婢女就都被他糟蹋了。” “糟蹋侯府里的人我们管不着,可这该死的畜生竟然觉得这些逆来顺受的婢女没有挑战,开始到外寻找那些良家姑娘。他十三岁那年,把巷子口的一个农家的闺女给折腾的当场就死了。侯府给了一笔银子,又对外说陈良元因风寒发热不退,退烧后脑子就不太好了,做这些事时他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其实脑子好的很。”杨少英一拳砸在了案几上,“从此他便拿傻子当幌子,尽做那些畜生不如的事。离开都城后他做没做事不清楚,但从他回都城来看,已经是好几起了。” 姜雨笙想到陈良元只怕不止这一起作案,但没想到竟然丧心病狂到这地步,她怒道:“那些受害者怎么说?” 杨少英叹了口气:“有的已经搬走了,有的早就嫁人了,我找过几户还在都城的人家,才起了个头,就被赶出来了,这对她们来说就是噩梦,一旦对簿公堂做证,这辈子便是毁了,如何敢呢?” “杨大人可有名单?” “有。”杨少英从袖筒里取出一张纸,“能查到的都在这上面了。” 姜雨笙接过粗粗看看,从陈良元最初犯案到现在,竟然多达二十多人,他还真当大奉的律法是摆设,当他昌硕侯府是天下无敌了吗? 她将这名单收了起来:“若是没有认证,只怕也不好定罪,我会找名单上的人看,能不能说服。” 杨少英颔首,起身要走:“对了二娘这段时间,可还好?” 姜雨笙挑眉:“杨大人是指哪方面?” 杨少英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去找二娘,她不是不在酒楼,便是见着我了也说忙得很,聊不到几句就又赶我走。” “酒楼的事倒是还好,或许二娘是有心事?”姜雨笙道,“我寻个机会帮你问问。” “如此杨某先谢过县主了。” 姜雨笙研究了下名单上的人,一番打探后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叫葛莲的妇人身上,这一日她让茶花带路去葛莲家。 “小姐,那个穿着灰色裙褂的妇人就是葛莲了。”茶花手指了指,“她夫君前两年去世了,屋子里有两个闺女养着,她婆母还在世,但这婆母也是常年卧病在床的,日子过的很苦。” 姜雨笙缓缓往前走,葛莲洗好了衣裳,端着木盆从河边拾阶而上,她家就在不远处,那个最落败的棚毡屋便是她家。 一路往前走,到了家门口她却没进门,转身,打量了一番姜雨笙后道:“贵人找谁?” “你是葛莲吧?” 葛莲点头,有些警惕地看着她:“贵人有何事?” “昌硕侯府……” 葛莲脸色登时大变:“我不认识什么昌硕侯府的人,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的。”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匆匆转身,进门时还险些就摔着了。 “小姐,这……” 姜雨笙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但相比其他人来说,已经没有了丈夫的葛莲是最可能成为人证的人。 她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简易的茶棚:“坐那休息会,她应该一会还会再出来的。” 葛莲回了屋,因心绪不宁,还把仅有的一个陶罐给摔碎了。 “莲儿?”屋子里传来马氏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没事,手滑摔碎了陶罐。”葛莲应道。 “可有伤着?” “不曾。”葛莲深呼吸后又抹了把脸,看不出异样才进了屋子,昏暗的屋子里充斥着浓厚的药味,一个眼窝深陷的老妇躺在床上,皮肤暗黄。 “娘,今日可好些了?”葛莲上前将已经失去了本色的帐子用发黑的钩子钩起来,“灶台上还炖着米汤,您现在想喝吗?” 马氏动作缓慢又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靠在床上,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那行,一会想吃了您喊一声。”葛莲掖了掖背角,“我今日换了两条鲫鱼,晚上给您炖个鲫鱼汤。” “我这老婆子都要死了,喝这些浪费了,给孩子们喝。” “瞧您说的,孩子们有的,您只管喝便是。” 马氏擦了擦眼角:“嫁给马家,让你受苦了。” “娘,别说这样的话,再没有比您和峰哥更好的人家了。”葛莲也忍不住哽咽着。 “是峰哥儿没福气,年纪轻轻地就没了,让你拉扯两个孩子不说,还要照顾我这老不死的。” “娘,一家人,不说这见外的话。” 两人聊了几句,两个孩子也从外面回来了,葛莲开始弄饭去了,等她忙好出去一看,不曾想姜雨笙竟然还在凉茶棚那坐着,她吓得转身就回了院子,“砰”的一声把布满青苔的门关上。 一连三日,姜雨笙都在这家凉茶棚坐着,也不主动找葛莲,反倒是后者先撑不住了。 在第四日,安顿好马氏后,葛莲端着一盆换洗衣物出了院子,却没到河边,走向凉茶棚,情绪有些激动地看着姜雨笙:“贵人,你到底要如何?” 第651章 夫人喜欢就好 第651章夫人喜欢就好 姜雨笙起身,和葛莲平视:“我知道你被陈良元欺负过,也知道侯府给过你们一笔银子,但被你父亲拒绝了。” “因为这件事,你父亲郁结在心,就此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病逝了。你匆匆嫁给青梅竹马的马家,可好景不长,婚后没几年,你夫君就在一次捕鱼中不慎溺水而亡,只剩下你们孤儿寡母的。” 葛莲捏着木盆的手骤然收紧:“那与你何关?” 今日是芍药陪着姜雨笙一道来,她听的这话情绪格外激动:“我妹妹也被那畜生给欺负了!她被发现的时候,盆骨都被打断了,脸上全是伤口,面目全非。最重要的,那一处被伤得不成样子,现在就连如厕都是问题,如一个婴儿一样只能尿在床上。” 葛莲睫毛颤了颤,脸看向别处:“我虽然很同情你妹妹的遭遇,但我爱莫能助。” 芍药还要再说却被姜雨笙给拦住了,她道:“葛莲,我知道你心里恨,你有个好夫君,但不是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有这好命的。城西王家的三姑娘,你应该知道吧?她也是被陈良元欺负了的,草草嫁给了同街坊的屠夫,就因为不是处子成亲后成了屠夫的出气桶,胳膊被打骨折不说,眼睛都被打瞎了。” “还有城东的李家姑娘,和你是手帕交吧?她被陈良元欺负后做了个员外的小妾,可那员外竟然让她去招待那些生意伙伴,和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 葛莲始终抿着唇不说话。 “我不逼你,你若是想通了,便来督主府或者是去归去来兮酒楼找我。”姜雨笙深深地看了葛莲一眼,转身离去。 “小姐,您说她会同意吗” 姜雨笙摇头:“不知道,但如果她都不愿意站出来的话,只怕更没人愿意站出来的。” 葛莲住在城外,姜雨笙和芍药心事重重地进城,听得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逐渐靠近。 她往边上靠了靠,心想这马蹄声急速又纷杂,却不知是哪个营队的兵马。 转瞬间马蹄声就到了跟前,姜雨笙只觉得眼前有人影闪过,再抬头,就看到那一抹青色的披风逐渐远去,这披风…… 已经远去的那道人影又掉了个头,急速策马奔向姜雨笙,到她跟前时长手一捞,将娇小的她搂在了身前。 “大人!”姜雨笙惊呼出声,语气掩不住的惊喜,“大人怎么突然回来了?” 苏俨将怀里的人贴向自己,说的话都飘散在风中,带来了回音:“想你了。” 随后而来的阿全自然也将这话听了进去,拽着缰绳的手一个哆嗦,活阎王说这肉麻的话,总是违和的很啊。 苏俨策马回了督主府,一跃下了马,向姜雨笙伸出手,她脚尖还没落地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往府里走去。 府里的下人们看到苏俨抱着夫人回来,忙低垂着头纷纷到别处做事去了。 苏俨一脚踢开了屋门,进去再脚尖一勾,将门带上,随即直接就将人放在了圆桌上。 姜雨笙搂着他的脖子,语气欣喜:“大人平叛可辛苦?” “没想你想的辛苦。”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落了下来,带着这段时日不见的思念,一下吻得深过一下。 她被吻得有些情动,小腿无意识地勾住他的小腿,直到意识到不对劲,她才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大人,抬头了。” “嗯。”他不肯松开,就这样的吻根本没办法慰藉他的思念,他想要的更多。 她也被吻得情绪七零八落,早就将一月只能一次的规矩抛诸脑后了,她伸手去解他的衣襟,缓缓伸进去,神色登时愣住了:“你……” 苏俨扣住她的手,没让她再继续往前。 可姜雨笙瞪了他一眼,继续将那衣襟解开,赫然露出裹着的纱布,她登时急了:“这怎么还受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伤的重不重,你怎么都不和我说的?你……唔……” 她的话再次被苏俨用唇堵住,每次松开,见她又要问,他就用唇封住。 几次来回,姜雨笙也无奈了,战场刀剑无眼,受伤也很正常,她叹了口气:“大人不可再瞒着我。” 苏俨从善如流:“是夫君错了。” 他抱着她在美人榻上坐下,将下巴贴在她的肩窝处:“当时是为了救个孩子受伤的,伤得不重,但阿全怕感染,一定要纱布包裹着。” 姜雨笙哼了一声:“一会你沐浴时我自会去看到底伤的如此,现在说半句话我都不会信。” 苏俨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是吗?那娘子可得好好替为夫搓洗一番了,去枣庄后都没怎么沐浴过。” “帮你搓掉层皮如何?” “夫人喜欢就好。”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实在是太想你了,那边处理好了就赶紧回来了。你写的信我收到了,倒是没想到还会在都城再遇上曹元,迟早是要解决他的,送上门来倒是件好事。” 姜雨笙将那日政变说与苏俨听,末了道:“我觉得太后似乎是故意发动那一场政变,就是为了逼急皇上,将他落入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可是为什么?莫非她真想当女皇?” “她手里没有兵权,那什么赤龙卫保护她,出其不意发动下政变还可以,但若是想拿下都城,稳固政权远远不够。” “还有姜瑜,她非要孟如菱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血兽幼崽,难道她早就投靠了陈太后?” 当初看到姜瑜和还是二殿下的烨帝在一处,或许她不是为了烨帝,而是早就开始帮陈太后做事呢? “大人。”阿全在门外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宫里的李公公来了,说皇上急召您进宫。” “大人披星戴月的赶回来,就不知道让功臣休息下吗?”姜雨笙心疼地看着苏俨,“他就是找茬。” 见她这样护短,苏俨心情大好,在她唇角吻了吻:“嗯,他就是找茬。” 两人又闹了下,苏俨才依依不舍地换了官服进宫,却是没想到在宫门口就遇上曹元了。 第652章 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第652章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曹元依旧是他的招牌动作,翘着兰花指,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鼻子:“哟,这不是东厂督主苏俨吗?” 苏俨斜斜地扫了他一眼,越过他,径直往宫门里走。 被心心念念的对手如此忽视,这对心高气傲的曹元来说如何能忍,他直接从背后一招黑虎掏心就冲着苏俨挥出去。 苏俨耳朵动了动,脚步一挪,避开他的掌风,再一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面出掌,两人就此在宫门口交上了手。 上次在扬州城,苏俨和曹元交过手,但这次再一交手,他心里不由暗暗吃惊,这货怎么功力又如此增进了?且招式更加阴邪。 “两位大人。”康知灼快步从宫门内奔了过来,扬声道,“宫门口不可动手,若是再不住手,可别怪皇城司不客气了。” 曹元先收了手,他看似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也在腹议,这家伙怎么功力进展这么多? 苏俨也收回掌,漫不经心地拂了拂披风:“西厂督主又如何,这朝廷,这大奉,多少人只知东厂,不知西厂?” 他的话戳到了曹元的痛处,他又何尝不知如今整个大奉都畏惧东厂,他自然想直接取代苏俨,可这十多年,苏俨的根基太深,贸然取代只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苏俨,别得意太早。”曹元对着他的背影道。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潘元凯,一双眼也阴狠地看着苏俨离开的背影,在曹元耳边道:“督主,这就是只狼,若是不能将他一刀杀了,只怕日后……” 曹元转身又甩了两个耳光过去:“本座做事,要你置喙?”他扫了眼潘元凯那用白纱布吊在脖子上的手,露在外面的光滑伤口,冷声道,“你一只手已经废了,还有何用?西厂不养废物!” 潘元凯连忙道:“督主放心,小的绝不会拖西厂的后退,只要督主吩咐一声,无论什么事,小的必定肝脑涂地为您去办!” 苏俨一路进了勤政殿,烨帝和孟尚书都在,他拱手道:“微臣见过皇上。” “事情都办妥了?”烨帝将奏折放在案几上,听得苏俨应了声是,他又道,“既是办妥了,回了都城为何不进宫面见朕?” “皇上并未要求微臣一回都城就进宫。” “这是基本常识,还用朕教你吗?”烨帝骤然拔高声音,“朕瞧你是当东厂督主当久了,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微臣一向只脚踏实地做事,并不关注常识不常识。”苏俨不卑不亢道,“平叛谋逆之贼这些事,怕不是懂基本常识就能做得到的吧?” “你……”烨帝被这话气得不轻,可一想到这次枣庄平叛确实是苏俨的功劳,他又一口气堵住,能用的不是自己人,自己人没一个能用的。 孟尚书上前道:“苏大人这次辛苦了,这次谋逆的主犯可都押解进都城了?” 苏俨点头:“主犯是兄弟二人,弟弟已经被乱箭射死,哥哥被押了回来,还有其他几个得力干将,也都一并押了回来。” “此等逆贼,就应该在菜市口五马分尸,让大家都看看,起谋逆之心的下场是什么!” “枣庄税赋徭役繁重,且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还有枣庄的知府贪了不少银子不说,还欺横霸市……” 烨帝倏然站了起来:“依照苏大人的意思,他们谋逆没错,反倒是朕错了?” 对牛弹琴,苏俨索性不说了,烨帝问什么,他答什么,没说几句烨帝就直接让他走了。 苏俨才刚离开,烨帝就气得把案几上的奏折都给甩了出去:“一个阉狗,也敢这么嚣张!” “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皇上最大的敌人是西殿那位,苏大人虽是说话难听了些,但至少并未有谋反之心。” 说到陈太后,烨帝更加心烦意乱:“西殿那位,朕杀又杀不得,关又关不得,如此窝囊,朕还当什么皇上!” “皇上。”孟尚书跪在地上,“老臣知道皇上憋屈,但还是那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正在风头之上,太后若是出点什么事,必然都会算到皇上您头上的。” 烨帝深吸一口气:“端午!赛龙舟那日,便寻个机会让她寿终正寝,朕不能再等下去了。” 虽离端午还有两月不到的时日,但至少也是留有时间可以谋划,孟尚书道:“老臣必为皇上谋划!” 苏俨冷着脸离开勤政殿,要出宫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潘元凯,他想起姜雨笙提到这货对她的几次为难,甚至还出言不逊,当即走了过去。 潘元凯一看到苏俨,登时变了脸色:“你……你想做什么?” “这手是我家夫人砍的?”苏俨扫了眼他的手腕,赞赏地点头,“这刀口切的比之前砍手指的要好了。” 潘元凯看到了苏俨眼中的冷意和狠意,转身就要走却被扣住肩膀动弹不得,再转身,另一只手的手腕竟也被齐齐切了下来! 苏俨收回剑,冷道:“欺负我夫人,你有几个胆子?” 潘元凯想捂着手,却发现已经没有手好捂了,痛得哇哇大叫,可周围的太监看到苏俨在,哪敢上前帮他啊,只能任由他痛得在地上打滚。 苏俨回到府上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姜雨笙已经吩咐厨房烧了他爱吃的饭菜,就等着他回来吃。 松柏,黄昏,院落。 饭香,倩影,夫妻。 苏俨唇角上扬,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特别是当入夜后,姜雨笙命人送来热水,亲自要给他沐浴时,他笑意止都止不住。 “大人。”姜雨笙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别光顾着笑,赶紧进来。” 苏俨将衣服脱得只剩下中衣,踏进浴桶,任由她将中衣解开,将那包裹着的纱布解开,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 虽然裂开的肉已经开始愈合了,可依旧能看得出来当时伤的有多深。 姜雨笙一下就红了眼眶,抬头哽咽着:“大人不乖,受这么重的伤还和我说没事。” 第653章 大人还是别想了 第653章大人还是别想了 苏俨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些对我来说,是小伤。” “那什么对大人来说,才是大伤?”姜雨笙将这些纱布解开,用水瓢舀了瓢热水,动作轻缓地浇在他身上。 “你不理我,便是大伤。”苏俨低头看着自己的娇妻,神情专注地浇着热水,氤氲的热气下,是她艳丽的脸庞,那双灵动的双眼在听到这话后倏然抬起了头。 “大人如今情话说的话这么好,哪学的?”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肩膀,靠近他,“今日不是十六,大人别想图谋什么了。” 苏俨一脸的无辜:“心里话罢了。” 她吻着他的耳垂,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欺瞒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姜雨笙一笑,示意他坐下,靠着浴桶,解开长发,她继续用热水浇着他的身子,脸从他身后贴了过去,手指轻轻到了他身前,下一刻也低下了头。 她的三千墨丝垂了下来,有些和花瓣参合一起,有些贴在了苏俨身上,让他眼底的眸色暗沉了几分。 随即他身子一僵,呼吸都乱了几分,立马扣住她的脖子:“夭夭……” 姜雨笙轻笑一声:“大人紧张什么,不过就是亲了下你的伤口而已。” 她将他的手拿下,贴在自己脸上摩挲两下,又在他手心里吻了吻,随后继续亲吻着他的伤口。 苏俨觉得自己的呼吸更乱了,他无意识的握紧拳头,墨丝在他身前带来酥麻之感,却让他更加难忍,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一丝可怜:“夭夭。” 姜雨笙不为所动,抬头:“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错在哪里?” “瞒着你。” 姜雨笙又亲了一下,再抬头:“以后还这样吗?” 苏俨摇头,又可怜兮兮道:“夭夭。” 姜雨笙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既是惩罚,便是不会让你舒服的,大人还是别想了。” 苏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拉,就将她拉入了浴桶中,她的惊呼声才刚喊出,剩下的就被他用唇堵住了。 浴桶里的热水温度逐渐下降,可浴桶里的两人体温却在逐渐升高。 姜雨笙轻轻推着他,又担心弄疼他的伤口,反倒有几分欲拒还羞的样子,她含糊道:“大人,不可以。” “可以的。”苏俨循循善诱,“就当今日是十六了,十六那日就休息。” 这么一说,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姜雨笙被他吻得支离破碎,他说什么便任由他了。 “小姐。”芍药在外面喊了声,惊得姜雨笙从迷离的情绪中陡然回过神来了。 “葛莲来了。”芍药又道,“她还受伤了。” 姜雨笙讶然,急急忙忙从浴桶里出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掀开珠帘走进花厅,就见椅子上坐着的人倏然站了起来。 “贵人。”葛莲脸上一片黑灰,裙裳也是东一块扯碎西一块烧出了洞,她道,“还请贵人救我婆母和孩子!” “怎么回事?”姜雨笙道,“家里着火了?” 葛莲抹了把泪,点头。 “火还烧着?”见葛莲再次点头,姜雨笙道,“芍药,你带几个人去。” “是。” “等等,让阿全和芍药一道去。”苏俨也走了进来,“再带几个东厂的护卫去。” “是。” 葛莲见有人去救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葛莲谢过贵人。” 姜雨笙忙将人扶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葛莲止住哽咽:“今日晚膳吃的早,我们素日里为了节省油灯,天黑了便都早早就上榻入睡了。” “不知为何我今夜总觉得心里不安睡不着,便索性起来准备去劈柴,哪知道出了屋子,就见厨房那有青烟冒出来,我连忙去灭。” 可没等葛莲把厨房的青烟灭了,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一回头,马氏的屋子已经烧了起来,她又连忙奔向马氏的屋子,可火越烧越大,她顾得了婆母这头却顾不上两个孩子那头。 马氏在床榻上下不来,葛莲背着她又冲不出火海,一时急得不行。 马氏一把推开葛莲让她去救孩子,她只得一咬牙去救孩子,哪知道小闺女在床榻上还睡着,可大闺女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抱着小闺女冲出了院子,再回头就连厨房也烧了起来,她哪里还冲得进去,看看小闺女身上被烧伤的地方,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就是来督主府找姜雨笙帮忙。 姜雨笙道:“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葛莲摇头:“入睡前我都检查过的,灶台里的火苗早就灭了,我们又不曾点油灯。” 苏俨道:“只怕是有人故意点火的。” “昌硕侯府。”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只怕我去找葛莲的事被昌硕侯府知道了,担心葛莲出来作证,就先下手为强了。” 葛莲的小闺女二丫缩在姜雨笙的怀里,整只左手都是烧伤的血泡,姜雨笙吩咐把茶花去请大夫过来,又道:“在你来之前,你家大闺女还没找到吗?” 葛莲摇头:“她一向是个乖巧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我担心是被人抓走了。”她语气焦急,“若是落在那畜生手里,只怕……只怕……“” 她是经历过那地狱般的惨痛,这样的事想都不敢想。 “我命人去昌硕侯府打探一番。”苏俨道。 姜雨笙点头,就在葛莲得等焦急不已时,阿全和芍药回来了,还把马氏用门板给抬回来了。 但马氏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身上全是伤,若非一口气撑着,只怕早就葬身火海了。 马氏看到葛莲,全身唯一能到的眼珠子转了转,待葛莲到了身边,她才挣扎着道:“别……别难过。” 葛莲早就哭成了泪人:“娘,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马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了:“状告,报仇,瞑目,别怕。” 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葛莲却听明白了,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第654章 想你,我的星星 第654章想你,我的星星 天边逐渐露出了鱼肚白,马氏强撑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散尽,脖子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葛莲趴在马氏身上痛哭流涕。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葛莲再抬起头来,满是眼泪的脸上带着几分决绝:“贵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愿意作证,指控陈良元。” 晌午时分,东厂的一个探子也回来了,根据他的描述,葛莲的大闺女大丫正是被昌硕侯府的人带走了,但被带到了何处关着,东厂的人还在寻找中。 小闺女二丫经过诊治,身上的伤口已经控制住了,葛莲看着熟睡的孩子,心里一片痛楚。 “葛姐姐,用膳了。”茶花喊了一声,随即端了碗热乎乎的面进来,“知道你放心不下二丫,小姐特意吩咐我端到这里来让你吃。” “县主是个好人。”葛莲擦了擦眼睛,大丫生死不明,二丫又受伤了,她如何有胃口。但为了不辜负姜雨笙的好意,她还是努力的扒拉了两口面。 姜雨笙进来见那面几乎没动过,她也不勉强,只道:“芍药说有两个男子在你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徘徊着,我想他们是想确认下你死了没有。现在没有找到尸体,只怕是开始慌了。” 葛莲语气坚定:“这一次,我绝不退缩。” 而此时的大丫,正坐在陈娇娇的马车里,嘴巴被塞着纱布,有些惧意的看着面前的人。 “小姐。”婢女掀开帘布,递上匕首。 陈娇娇接过,看着大丫:“你身上可有胎记?” 大丫摇摇头。 陈娇娇丢了个白眼给她,满脸嫌弃地对婢女道:“你去检查下,免得脏了我的手。” 那婢女将大丫的手和脖子都检查一番后对陈娇娇摇头:“小姐,没有胎记。” “那就随便砍个手指下来。”让婢女摁住大丫的手,陈娇娇举起匕首,“你也别怪我,只怪你母亲没事找事。” 眼看她一匕首就要刺下去,哪知道马车“咯噔”一下,往旁边一晃,她一颠簸,身子一歪,倒失了准头,一匕首刺到了婢女手背上。 “啊!”婢女一个痛呼出声。 陈娇娇立马甩了个耳光过去:“疯了吗?叫什么叫,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绑人了?” 婢女捂着脸不敢说话。 “摁住了。”陈娇娇话音刚落,就见这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马车里坐的何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齐星河坐在白色的马匹上,祁瑶坐在他身前,他环住她,见那车夫神色慌张,越发觉得这马车里有蹊跷。 当即跃下马背,走近马车扬声道:“我刚听到里面有痛呼声,你是何人府上的车夫?里面可是……” 陈娇娇掀开车帘:“齐小郡王可真会多管闲事,我刚马车颠簸了下,惊呼一声,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齐星河和陈娇娇做过几年夫妻,虽然并未有夫妻之实,但他对她还算有几分了解的。 今日出门没大摇大摆地坐昌硕侯府的马车,还偏偏到这人烟稀少的郊外来,这绝不会是陈娇娇会做的事,除非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里面的人是谁?”齐星河直接问道。 “与你和关?”陈娇娇狠狠地剜了祁瑶一眼,今日事情重要,否则她定要狠狠地侮辱这个贱人一番,她吩咐车夫不必理会齐星河,继续往前走。 她越是这样,齐星河就越是笃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一把将车夫拉了下来,趁着陈娇娇没反应过来,又一把将她拉下来,掀开车帘,就看到被捂着嘴的大丫。 “你绑了谁?”齐星河回头。 陈娇娇刚被摔在了地上,顾不上疼,气愤地站起来:“齐星河,你别多管闲事,她母亲欠了我们侯府银子不还,我绑了她自然有用。” 大丫使劲地摇头,眼力带着惊恐和求助。 齐星河伸手扯下大丫口中的纱布,只听得她迅速说道:“大侠救命,他们绑了我,还烧了我的家,我母亲等人都生死未卜。” 齐星河伸出手:“跟我来。” 大丫被他带下来了马车,她立刻躲在了齐星河身后:“我是城门西边马家的孩子,我母亲叫葛莲,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绑走我,只说是我母亲得罪了她。” “把她交给我。”陈娇娇道。 齐星河直接忽略她,把大丫交到祁瑶手里,冷冷地看向陈娇娇:“却没想到你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和你那阿弟一样,都坏到了骨子里。” 陈娇娇被他这轻蔑和不屑的语气神情给气得不轻,想上前夺回大丫,可在场的人没人是齐星河的对手,她懊恼没带些护卫在身边,只能先回侯府找人再说。 齐星河一路送大丫回去,却没想到看到了烧得不成样子的院子。 大丫急得冲进院子找了好几圈,她眼泪汪汪道:“大侠,我母亲她们是不是都死了?” 祁瑶道:“我刚问了街坊,说昨夜大火,有人来救走了里面的人,但是是谁救的就不清楚了。” 大丫松口气,却哽咽着:“也不知道母亲她们去哪里了,如今我也无家可回了。” 祁瑶上前签着她的手:“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就先跟着我回祁府吧。我们再帮你打听打听,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大丫看了看这被烧成一片黑的院子,点点头。 齐星河一路送祁瑶和大丫回了祁府,趁着没人注意,他在祁瑶脸颊上迅速亲了下,低声道:“我明日再来寻你,记得想我。” 祁瑶红着脸轻轻点头,见齐星河要走,又舍不得的拉了下他的衣袖。 “还有事吗?”齐星河看着她。 祁瑶眨眨眼,随即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亲了亲:“想你,我的星星。” 齐星河一路咧开唇角回了齐府,才进门,早就候在那里的齐老夫人院子里的嬷嬷上前道:“公子,老夫人有急事找您。” 齐星河脚步一转,跟着嬷嬷去了齐老夫人的院子。 自从齐明初去世后,这还是齐星河第一次进老夫人的院子,进门看到老夫人坐在当中的红木大椅上,旁边摆放着两块牌位。 第655章 鸣冤1 第655章鸣冤1 “祖母。”齐星河弯腰拱手行礼。 “跪下!”齐老夫人喝道。 齐星河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对齐老夫人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又对着牌位各自磕了三个,才仰头对齐老夫人道:“祖母今日把孙儿双亲的牌位都摆在这儿,孙儿知道您想说什么,但孙儿心意已决,还请祖母成全。” 齐老夫人手里拐杖狠狠一杵:“你如今是整个国公府唯一的男丁,这偌大的国公府也是你来继承,难道你要为了她,放弃国公府,放弃大好前程吗?” “若是祖母能容得下瑶儿,孙儿自是感恩戴德,可若是您依旧不愿意接纳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孙儿也只能舍弃国公府了。” 齐老夫人走到齐星河面前,定定地看了他几眼,随即狠狠地掌了他一个耳光,打都身子都在晃:“糊涂!糊涂!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为了她舍弃前程?” 齐星河硬生生承受着这个耳光,腰背挺得笔直:“孙儿就不明白了,为何您就是不喜欢瑶儿。祈府是镇国将军府,一门忠烈,她弟弟祁瑾如今又守着西南门户,护我大奉,军功累累。如此忠君忠国之家,您到底哪里不满意?” “因为她比你大!她克你!”齐老夫人气得发髻上的步摇都在颤抖,“你母亲就是比你父亲大,硬生生克死了你父亲!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父亲是病逝,我母亲是抑郁而终,祖母当真不知道吗?”齐星河神色似是有些波动,“自从我母亲嫁入国公府以来,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我父亲,对整个国公府,她都做到无可挑剔。” “可是祖母您呢?父亲提出让母亲掌管中匮,您看似移权,可实际呢,母亲无论做什么,事无巨细都要问您,但凡她有一点点自己的想法,您就变着法贬低她,甚至含沙射影的指责她。” “明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感情甚笃,琴瑟和鸣,可您却非要给父亲纳妾,一个姑娘接一个的往父亲床上塞,母亲心里能不堵吗?” “父亲病逝,母亲更加抑郁,没多久也病逝了。您却口口声声说我母亲克死了父亲,让她死后还要遭受这些委屈。” “不说远的,只说近的,大哥怎么死的,祖母难道这么短短的时日就忘了吗?”齐星河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华芝和孩子的惨死,祖母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啪!” 齐老夫人再次甩了耳光,用力之大,将他唇角都打出血了,她颤着手:“所以这么多年,你对祖母的孝顺和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对祖母孝顺是真,可对祖母有怨言,也是真。”齐星河感受到口中的血腥味,他也不去擦,“祖母,您能不这么强势,不这么一意孤行,不这么固执吗?” 齐老夫人被这话气得后退两步:“你便是这么想祖母的?所以你宁可要外人,也不要这国公府的爵位,不要祖母了?” “对祖母而言,什么儿子孙子,如何有您的颜面,如何有国公府的颜面重要?” 齐老夫人身子一晃,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再次上前,打一个耳光就问一句:“你可知错?” 齐星河自始至终都没有弯一下腰,再耳光落下,他便回答:“孙儿不知何错之有。” “你可知错?” “孙儿不知何错之有。” 齐老夫人的耳光声音越来越虚弱,而齐星河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亮,到最后,齐老夫人的耳光停了下来,他依旧一遍又一遍地喊道:“孙儿不知何错之有!” 齐老夫人手指点在半空,突然一僵,整个人直直地往后跌去。 “老夫人!” “祖母!” 齐星河和嬷嬷异口同声道。 此刻督主府内,姜雨笙正逗着二丫,葛莲在一旁,时不时也跟着笑两声。 “小姐。”茶花快步走了进来,“齐小郡王来了。” 这个点来,总不会是来吃宵夜吧? 齐星河还未进门,就听得他的声音先传了进来:“县主,宋老神医可在?” 来找宋妙手的? 姜雨笙有些意外,下一刻就看到了焦灼的齐星河快步进来:“县主,我祖母吐血昏迷不醒,府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还请县主和苏大人能让宋老先生过去府上诊治一二。” 姜雨笙想起那日在荷花巷看到的老夫人,冷漠强势,她实在是不喜欢这老太太,但到底是齐星河的祖母,她让茶花去把宋妙手请过来。 宋老先生听得齐星河的描述,连忙让他拎着药箱,去了国公府。 忙活了一夜,翌日一早,齐星河亲自驾车把宋老先生送回了督主府,扶着老先生回屋休息,再亲自过来和姜雨笙道谢。 “祖母度过了鬼门关,多谢县主。”齐星河拱手道。 “那是阎王还没想要你祖母的命。”姜雨笙语气淡淡,对这老夫人是在是喜欢不起来了。 “县主,喝些银耳羹。”葛莲端了份银耳羹过来,却没想到还有客人,忙对齐星河行了里礼,“贵人可要一份?” 齐星河摆手,听得姜雨笙道:“这府里有婢女,怎么劳烦葛姐姐做这事。” “我闲着也是闲着,二丫还没睡醒,大丫也还没找着。” “大丫?”齐星河挑眉,“昨日我救了个小姑娘,巧了,她也叫大丫。” 葛莲一听,登时道:“贵人救的小姑娘是何模样?” 齐星河描述一番,见葛莲落了泪,他有些惊讶道:“真的是你的闺女?” 葛莲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听得大丫找到了,还是在祁瑶府上,姜雨笙倒是松了口气。 葛莲情绪稳定后,再次对齐星河行了个谢礼:“多谢贵人出手救了我闺女,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举手之劳,不必再客气。” 葛莲神情坚定地看向姜雨笙:“县主,我要击鼓鸣冤。” 三日后,是个晴朗的大好日子。 大理寺门口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将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听得又响起了击鼓声,站在外面看不到前面情形的百姓疑惑道:“这何人鸣冤?这鸣了快一个时辰了,大理寺怎的还不接?” “鸣冤的这妇人,是死告啊。”有个老妇哎呀一声,“才刚击鼓,大理寺就有人出来了,可这妇人不肯。她说她的冤屈极大,且要状告之人十恶不赦,她要击够一个时辰,让全都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冤屈。” “她告的是谁啊?” “昌硕侯府的嫡子陈良元。” “那不是个傻子吗?傻子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怕是这妇人讹诈不成,故意使这计吧?” “怕不是吧,若是为了讹诈,用得着死告吗?” “来了来了,杨大人出来了。”有人喊了一声,众人顿时噤声。 杨少英一身大理寺卿的官服站在门口,脸色严肃地看着葛莲:“击鼓者何人?” “山湾坳马家媳妇马葛氏葛莲!”葛莲放下鸣锤,对杨少英行礼,“民妇死告昌硕侯府嫡子陈良元!” 陈娇娇亲自带着陈良元来了大理寺,还没进门,就让侯府的护卫蛮横地驱逐围观的百姓。 芍药拔剑阻止,随后而来的姜雨笙道:“却不知这昌硕侯府如此厉害,先皇都说遇大理寺判案,百姓可来听之看之,甚至也可论之。这还没开案呢,就急着要把围观之人都驱逐了,莫不是做贼心虚?” 陈娇娇怒视姜雨笙:“若是在顺天府审,我自然用不着驱逐。我阿弟既没有杀人也没放火,为何要来这大理寺?” 第656章 鸣冤2 第656章鸣冤2 “顺天府?陈娇娇,你可真美。”姜雨笙语气充满了轻蔑,“想得美。” 周围一阵哄笑,也有人不满指责陈娇娇:“就是,要是没罪,怕什么围观?莫非真的是做贼心虚?” 大理寺的护卫出来,对陈娇娇道:“入大理寺不得带刀剑等武器,也不可带护卫。” 没等陈娇娇说什么,那些护卫的剑都被大理寺的护卫给下掉了。 一肚子火的陈娇娇姐弟二人进了大理寺,看这阵仗,陈良元畏惧地往陈娇娇身后躲:“阿姐,怕,怕。” 葛莲一看到陈良元,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咬断后牙槽。 “原告葛莲,死告昌硕侯府陈良元,所告何事?” “畜生陈良元,辱我清白,害我父亲,手段残忍!”葛莲哽咽道。 “你且细细道来。” 在葛莲缓缓叙述中,围观者无一不落泪,无一不指控陈良元畜生行径。 葛莲出事那天,准备替干了一天农活的父亲去巷子口打壶酒。 “娃,天黑别去了。”葛老爹将蓑衣解下,“外面还下着雨,天黑路滑。” 葛莲已经拿起了小酒壶,发髻上就只有一根银簪却依旧挡不住她秀丽的脸。 她让葛老爹坐下:“父亲劳累一日,这时候若是能喝上一壶小酒,疲惫尽除不说,心情也能愉悦,这是莲儿能替您做的,您且候着。” 葛莲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拎着小酒壶出了家,转进酒香巷,见一男子站在那,模样清秀,但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她走过去,“咦”了一声:“您没带伞吗?” 当时还是少年的陈良元点点头。 葛莲踮起脚尖,将伞撑到他的头顶:“您去那儿?我送您?” 陈良元指了指酒香巷最里面的那个庭院,好心的葛莲送他过去,期间还多问了一句:“您瞧着有些眼生,可是来这探亲的?” 陈良元颔首,没行多久就到了那庭院门口,他示意葛莲进去坐坐,要感谢她。 单纯善良的葛莲直言不过举手之劳,拒绝了,但还是被陈良元给脱了进去。 她的善举却是噩梦的开始,陈良元将院门锁住,将她身上的衣服解开不说,还用鞭子鞭打她。 葛莲一把撩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深浅不一的疤痕:“我喊一声,他便拿鞭子打我,拿匕首割我,到最后我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他依旧不放过我,还对我再三凌辱。”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天知道当时她都经历了些什么,还没及笄的姑娘就遭遇了这非人的待遇,想想都心疼。 陈娇娇道:“你自己贪慕虚荣,尽做些不知羞耻勾人的事,现在还污蔑我阿弟?做梦!” 陈良元很是害怕的双手抱胸:“不是,是她,是她,抢我东西。” 一直跟随他的护卫很是默契地上前到道:“这位妇人说的那日,正是当年世子爷不小心走失。待小的找到世子爷,他身上的银子银票被抢走不说,就连稍微值钱点的玉坠也都被抢了。而抢这些的,正是这位妇人!” 葛莲一愣,随即“呸”了一声:“信口雌黄,我为何要抢他银子?我家虽不富裕,但我爹爹也不曾少了我一口吃的,少了我穿的,甚至给我的温情比你们大家族的多得多!” 葛莲手指一转,再次指在了陈良元身上:“他根本就没傻,他凌辱我后关着我,不肯放我走,他让身边的护卫去打听我是谁家的人,去和我父亲说把我带回府上做个婢女。” “我一夜未归,父亲急白了头,发动街坊找我。两日后才找到浑身是伤的我,将我从那院子里抬出去。我父亲绝不会卖女儿,自然也不会同意让我进侯府,这个畜生加大筹码,可我父亲依旧不同意,甚至还决定要去顺天府告他,如此侮人清白!” 可后来葛老爹还没来得及去顺天府,就在街上被一匹“失惊”的马给撞断了肋骨,卧床不起。 在他卧床这断时间,关于葛莲的谣言就没断过,说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游走在高门世家之间,说她小小年纪,堪比风月场所的头牌。 说话十分难听,且众口铄金,而葛老爹和葛莲又不是善于解释的人,秉持着清者自清也不多言语,反倒成了默认的态度。 那段时日,原本相处融洽的街坊婶子们看到葛莲,都好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看紧了自己丈夫和儿子不说,还对着她指指点点,让她和葛老爹就该立刻搬走,不能再在这祸害人,丢人现眼。 若非有青梅竹马的马家,葛莲怕是完全撑不下去,马家仿佛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依旧该送汤的送汤,该缝补的缝补。 葛老爹因为受伤和郁结于心,将葛莲出事归结于替自己打酒,是自己毁了女儿一生。愧疚、愤懑、不甘等多种情绪交加,葛老爹骤然离世,身后事也是马氏一手操办的。 担心葛莲这孩子想不开,马氏做主让她直接和自己儿子定亲,但直到她及笄后才完婚,生下一对可爱的女儿。 葛莲壮着胆子,将这些不堪回忆的痛苦一点点在众人面前解开,全程身子都在颤抖,若非茶花一直搀扶着她,只怕早就腿软瘫倒在地了。 陈娇娇一脸的不在意和鄙视:“时隔多年,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谁知道是不是临时编纂出来的故事,就为了讹诈我们侯府一笔?” “这对我来说这辈子都磨灭不了,如何记不清楚?”葛莲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这么多年了,噩梦不断,噩梦里都会做到他拿着鞭子打我,拿冷水一遍一遍地往我身上浇,他那双如饿狼一样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嘴长在你身上,随便你怎么说了。那你说吧,要多少银子才能撤销对我阿弟的污蔑?” 陈娇娇一副我知道你就是讹钱但我有的是钱的表情,“一万两怎么样?够你带着你两个女儿活几辈子了吧?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做母亲的如何,你的闺女可都看在眼里,若是她们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讹钱,捏造如此恶毒的谣言,不顾名声,怕是会以你为耻吧?” 葛莲被她这话气得险些就昏过去,早就千疮百孔的往事却一再被陈娇娇说成是为了钱而污蔑的,饶是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也还是应对不如。 而围观的百姓里更是混进了装扮成百姓的侯府家丁,有人道:“这妇人本就是个不安分的,水性杨花的很。你们知道她那丈夫是怎么死的吗?就是目睹了她红杏出墙,被她活活给气死的。” “不会吧,我瞧着她也不是那恶毒的面相。”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为了钱能做出什么来?”有一家丁道。 葛莲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几乎被气得要昏厥过去,她掐了把人中,再从发髻说拔下自己的银簪,突然狠狠地在自己的手心上刺了下去:“我今日所言,若是有半点虚假,我亡夫和身故没几日的婆母死不安宁!” 杨少英被她吓的一怔,连忙让人夺过葛莲手里的银簪:“马葛莲,有什么冤屈只管道来便是,切忌不可再做这等自残之事。” 葛莲颔首,看向陈娇娇:“我敢发誓,你敢吗?今日若是有半点虚假,你那些死去的族人们日日不得安宁,夜夜找你索命!” 陈娇娇剜了葛莲几眼:“我这等上等人,怎能和卑贱的你做同样的事?岂不是掉面子?” 姜雨笙惊讶道:“前齐陈氏,莫非是个妖怪不成?” 第657章 鸣冤3 第657章鸣冤3 前齐陈氏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陈娇娇的心,她的怒火陡然被拉升:“什么妖怪?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的?” “你虽然鼻孔大了点的,但好歹是两个,虽然眼睛是吊梢眼且一只坏了,但至少也是两只,虽然心歹毒了点,但也是一个,既然和我们都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怎么就觉得自己是上等人?上等畜生倒是很贴切。” “好!”有人喝彩道,“不过就是会投胎,她投到了侯府,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了。” “你给我闭嘴!”陈娇娇怒斥那人一声,又看向姜雨笙,“你以为你又是好东西?还主动求着嫁给阉狗……” “肃静!”杨少英拍了拍堂木,“被告陈良元,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等他开口,陈娇娇就道:“我阿弟脑子不太好,杨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吧,我阿弟的事,我都清楚,我自然可以代他回答!” “今日还有个人证,也可以作证陈良元的畜生作为。”姜雨笙道。 “传。” 身子还未痊愈的金晃坐在轮椅上,柳氏推着她走进来。 她那张还带着点稚嫩的脸上毫无血色,阳光照在她脸上几乎将血管都照了出来。 看到芍药担心的目光,她勾唇一笑,示意姐姐自己没事,直到被推倒堂中央,看到站在那的陈良元,她身子才忍不住的颤抖着。 “堂下何人?” “督主府金晃。”金晃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指向陈良元,“我可以作证他并不是傻子,就是个畜生。” 那日金晃也跟着一道去找玲珑和孟如菱,经过巷子时撞上了喝酒的陈良元。 她一直道歉,后者始终一言不发,她原以为是个哑巴,想走却反被抓住了胳膊,被捂住嘴,直接拖进了附近的一个院子里。 “开始时他直接就绑住我,对我做那无耻之事,我死命的挣扎着,打到了他的脸,他一怒对着我连扇几十个耳光,还狠狠地咬下我脸颊上的一口肉。”金晃指了指脸上缝补起来的伤口,“后来我被他打晕了。” “再醒来,他已经侮辱了我好几次,甚至还将树枝塞到我身体里,就因为我不配合他。”金晃边说边落泪,泪水将她的衣襟都打湿,她身后的柳氏已经哭成了泪人。 “他的左胳膊上有我咬过的伤口,我醒来后,说要去告他。他说,我父亲是昌硕侯府的侯爷,我姑母是当今太后,我是侯府唯一的子嗣,他们各个都将我当做眼珠子疼,半点事都不会让我出,你去告,去哪里告?” “顺天府?就沈智天那墙头草,我姑母咳嗽一声,他屁都不敢放!去大理寺?你看杨少英敢不敢接这案?就连皇上都看我姑母的脸色行事,你觉得你能告倒我?” 陈良元的这番话,态度极其猖狂,在场的人都义愤填膺。 “一派胡言!”陈娇娇一把将陈良元的袖子撸上去,只见他左胳膊上没有什么咬伤,反倒是有一片被火烧伤的印记,“府上婢女伺候不周,这热水浇到他身上,已经两月有余,何来你说的咬伤的伤口?” 金晃脸上一片惊慌:“怎么会,我明明是在那咬了一口的。” “你怕是把别人认错成了我阿弟了吧?我可以念在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但你必须当着众人的面亲口给我阿弟道歉。”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金晃想站起来,可手才搭在轮椅上,又如泄气的气球,颓然无力地坐回到了轮椅上。 “陈娇娇,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畜生,就不怕天尊把你们都收了吗?”柳氏怒道。 “沈夫人,你也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联合起来污蔑我阿弟,就不怕有报应吗?” 陈娇娇有备而来,自然不担心会有什么证据,她看向金晃,“原本我还顾念你年纪小,一些错事便不拿到明面上来,给你留些颜面,但如今看来,我的一片仁慈反倒让你得寸进尺了。” 陈娇娇转身对杨少英道:“杨大人,这个名叫金晃的姑娘自己言行不正,小小年纪勾搭成性,所言根本就没有真实性。我这边也有人证可以证实这点。” “带上来。”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书生就翩然入了大堂。 “崔兴!”芍药有些意外,今日之事和他毫无关系,他怎么来了? “白鹿书院崔兴,见过杨大人。”崔兴目不斜视地走到堂前,对着杨少英行礼。 崔兴是这两年白鹿书院的佼佼者,才学过人,品性端正。有时候也有几场精彩的辩论,杨少英还是蛮看重他的,日后怕是个不得多得的人才。 “崔公子,我且问你,你可认得面前这小姑娘?”陈娇娇指向金晃。 “认得。”崔兴点头。 “你和她有过何接触?” “前段时日,她和她姐姐芍药一道来了书院,说是想参观书院,我请她们离开,但她们却一直缠着我不放,非要我带着她们。” “崔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芍药震惊,“明明是偶然遇上你,是你说反正也无事就带我们参观的,怎么就成我们缠着你了?” “书院人多,到底是谁缠着谁,问问便知。”陈娇娇再一请示杨少英请个人证上来,得了允诺之后却见上来的是田光。 田光将那日所见再一一叙说,从他口中说来,变成了芍药这对姐妹花,根本就不是逛书院,而是冲着书院找男子去的。 说什么嫁个好的男子便是第二次投胎,能飞上枝头过好日子,什么女子只要用些手段,让男子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捏住男子的心等等厚颜无耻的话。 田光的话让在场瞬间沸腾了,围观的人被带偏了节奏,纷纷指责金晃小小年纪不知羞耻,尽想着做这些贪慕虚荣之事,只怕这身上的伤,也是被哪个男子故意弄出来的。 “你……你……”金晃手指着田光,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杏色的裙摆上沾染了点点血迹,如盛开的腊梅,触目惊心。 陈娇娇眼底带着得意和鄙夷看着金晃,语气却是一副我很为你考虑奈何你自己不识趣:“若非你欺人太甚,我也不会将这事拿到公堂之上来说,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太贪心了吧。” “大夫,快去叫大夫!”柳氏惊得连连大叫。 “慢着。”陈娇娇阻止,“这还在公堂之上呢,怎可随随便便想叫大夫就叫大夫呢?那我现在累了,叫个婢女上来替我揉捏捏肩膀如何?我阿弟还饿了渴了,送些上好的酒水过来如何?” “陈娇娇,你欺人太甚!”柳氏被气得说话都在颤抖,“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要手上再添人命吗?” “沈夫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陈娇娇语气理所当然,“既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我阿弟如何,你们自然也该如何。” 她脸上满满的挑衅之色,仿佛在说,和我斗,就该知道有什么下场! 姜雨笙走过去蹲了下来,捏了捏金晃已经发冷的手:“还好吗?” 金晃眼里满是泪:“小姐,金晃没……没用。” 姜雨笙从腰间取出一颗药丸,塞入金晃口中:“这是宋老先生的气血丸,你应就是被气的。顺顺气,在一旁安心候着便是。” 金晃从她眼里看到了笃定,那不安和愤怒的情绪也逐渐安稳下来,颔首:“嗯。” 姜雨笙起身,看向崔兴:“崔公子,刚刚那番话,是何人要挟你这么说的?” 第658章 鸣冤4 第658章鸣冤4 “姜雨笙,这分明就是崔兴自己的真心话,何人要挟他?”陈娇娇厉声道,“你这是阴谋论,没顺着你的话说,你就觉得别人是受了指使的!” “肃静,肃静!”杨少英喝道,他看向崔兴,“崔公子,公堂之上,所言皆要真实可信,切不可胡言乱语。” 崔兴对杨少英深深行了个礼,才这才正色道:“刚刚是那个因为有人伪造家父养外事而被拿捏的崔兴所言,如下这话,是真实的崔兴而言。” “她。”崔兴指着陈娇娇,“三日前,田光带着她找到我,让我配合她,只说芍药姐妹二人纠缠我,我若是不配合,便要毁我家父清白名声。” “家父把这一生心血都放在了白鹿书院上,矜矜业业,呕心沥血,书院不仅是他的家,更是如他的孩子。因为书院,就连妻子病重他都没多余的时间照顾,就连妻子出殡,他都没有亲自来送,更别说亲自抚养我这个儿子了。” “但我依旧钦佩他,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绝对是一个好院长,好夫子。这样一心为学子的院长,就因为陈娇娇一己私利,就要被毁名声,我如何甘心?我便假意迎合,我倒是想看看,这世道,到底是正气多,还是作祟的小人多!” “若真让陈娇娇这样的小人得逞,日后谁还愿意为朝廷付出?为众人报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街头!” 陈娇娇没想到崔兴会临阵倒戈,当即大怒,这话还没说出来呢,又见崔兴从袖筒里连着取出好几张银票,那些正是她送过去的! “这些银票不用多说,杨大人应该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崔兴将银票递给捕快再由其呈递给杨少英,后者见银票上还有昌硕侯府的印记,这当真是嚣张极了。 “杨大人,我这也有人证,能证实陈良元这手臂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带上来。” 带上来的是回春堂的掌柜,他行过礼后对杨少英道:“回大人,五日前,侯府的管家来找过小的,问小的可有什么法子能让被烫的伤口看起来如几个月般久。小的当时不疑有他,便将法子告知了管家。但小的没告诉过管家,用小的这法子虽然结痂快看起来是旧伤,但若用陈醋一泡,必会原形毕露。” “来人,上陈醋。” 陈娇娇姐弟二人眼底闪过惊慌,想着要如何避开,可捕快已经拿着一坛子陈醋上来了。 绝不能让伤口被陈醋给染了! 陈娇娇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待那一坛子陈醋到了跟前,她作势踉跄后退,想“碰瓷”陈醋将坛子给摔破,但捕快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而她假意去摸发髻想伸手打翻,但那坛子陈醋依旧安然无恙。 陈良元也急了,左右手被捕快们扣住,袖子被撸了上去,他如泥鳅一样试图挣脱禁锢,可哪是抓捕犯人经验丰富的捕快的对手。 当即一坛子陈醋浇到他手臂上,陈良元“啊”的一声惨叫,再一低头,那看似结痂的伤口上那层红色的皮落了下来,露出新鲜狰狞的伤口。 “这就是刚被烫伤不就的啊。”有人喊了一声。 杨少英一拍堂木:“陈良元,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公堂之上欺瞒本官,来人,杖责五大板!” “住手!”陈娇娇护住陈良元,“我阿弟这伤就是两个月前受的,但他一直不曾听大夫的,那些忌口,辣的麻的什么都吃,这才导致伤口感染不停,一直好不了。” 掌柜道:“若是不忌口,也会导致伤口恢复缓慢,但绝不会……” “听到没有?”陈娇娇打断他的话,眼神带着警告,又道,“就连掌柜也说了,不忌口是会导致伤口恢复缓慢。” 姜雨笙挑挑眉:“你是昌硕侯府嫡女,姑母太后权利比皇上还大,我们自然是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这话根本就是说陈娇娇仗着背后的太后,才能这般为所欲为。虽然这是事实,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姜雨笙继续道:“我这还有人证呢,不如再听听别人怎么说的,或许还真的是冤枉了陈姑娘,可千万别让太后的亲侄子亲侄女受委屈了,要是太后发怒,可没人能护得住我们了。” 大丫从门外进来,看到站在原告处的葛莲,她当即就哽着声音喊了声:“阿娘。” 葛莲瞬间落了泪,应了一声,想问问她这几日过的可好,之前是否受了惊吓,但现在也不是关心的时候,用坚定而又温柔的眼神告诉大丫,莫怕。 母女二人心意相通,大丫自然明白葛莲眼神意义,她上前对杨少英行了个礼:“马大丫见过大人。” 杨少英看是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有些意外,问姜雨笙:“县主,这孩子能作证?” 大丫先开口了:“回大人,前几日这对狼姐弟派人烧了我家院子,还绑走了我,我听得清楚,来放火的人说要把我和妹妹都绑走,但绑我的时候我醒了且喊了两声,他们怕引来注意,便只绑走了我。” 被一个屁大的孩子喊畜生,陈娇娇姐弟脸上都难看极了,特别是陈良元,他脱下自己的鞋,狠狠地砸想大丫,但太失准头,却不想砸到了杨少英跟前。 “蔑视官位!”杨少英喝道,“陈良元,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陈良元却是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甚至还故意装傻道:“人不好,下次要扔好。” “来人,拉下去杖责二十!算上前面的五大板,一共二十五大板。” “慢!”陈娇娇道,“杨大人,我阿弟智商如七八岁孩童,你又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呢?” “七八岁孩童就能胡作非为了吗?”杨少英语气严肃,“在场这么多孩子,如果各个都拿孩子小来说事,做这等恶事,然后又以这个借口躲避惩罚,这世道岂不是要乱了?” “而且看看面前这姑娘,不过六七岁,比你说的七八岁孩童还要小,为何人家上公堂都知道要行礼,回话要弯腰?你阿弟这七八岁的人却不懂?莫非侯府就从未教过他礼仪,素日里只教他如何做哪些畜生行经的?” 陈娇娇被这话气得不轻,可也知道陈良元理亏在前,只能任由捕快把他架到公堂前打板子。 本以为杨少英好歹会看在侯府和陈太后的面子上,做做样子罢了,哪知道不仅不是做样子,就但如果看那捕快打的架势,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杨少英,你收了姜雨笙多少银子,竟然如此偏帮她?亦或是畏惧东厂实力?这天下,到底是东厂的天下,还是太后的?” “陈娇娇,慎言!”杨少英这下彻底怒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怎么会是太后的天下?” 陈娇娇也是一是嘴快,此刻连连后悔,被他这一问,只得闷声不语。 二十五大板打完,陈良元根本就没办法站了,只能趴在长条凳上,被抬回了陈娇娇身边。 “你继续说。”杨少英对大丫道。 “我被绑走之后,这个大畜生就把我丢到了马车里,我不知道她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只能装昏迷。听到她对婢女说,要用我来威胁我母亲,让我母亲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如果不是星河哥哥和瑶姐姐救了我,我可能早就被砍下手或者脚,拿去威胁我母亲了。” 姜雨笙道:“齐小郡王和祁瑶就在外面候着,大人随时可以传他们进来一验真伪。此外,那日放火烧葛莲院子的人,东厂的人已经抓到了,也一并在外面候着。” 第659章 鸣冤5 第659章鸣冤5 陈娇娇显然没想到本应该被灭口的人会再出现在眼前,说不惊慌和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放火的是个打更的,他驼背的厉害,因而落了个骆驼的外号。 骆驼脖子上被白纱布缠着,走路缓慢,就连行礼也得扶着脖子,极为小心翼翼地僵硬地点头:“小的见过大人。” “山湾拗马家院子的火可是你放的?为何要如此做?” 骆驼一脸愧疚:“小的是个打更和倒夜来香的,那夜小的正途径马家附近打更,就见有两个带刀的护卫徘徊着,见到小的出没,其中一人上前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让小的往马家后院那稻草堆里丢个火折子进去。” “小的当时也是被钱财迷了心窍才会应下这事,可听得马家院子着大火,里面的人都被困时,小的又良心不安,便又从家赶了回来,可那马家早就成火海了,小的如何进得去。只能等翌日一早火灭了,再进去看看,若是能寻得马家人的尸体,就好生安葬当是赎罪了。” “哪知才到院门口,就再次看到了那日给小人银子的护卫,他也认出了小人,将小人骗至巷子里,二话不说一刀就抹了小人的脖子上。”骆驼越说越气愤,“好在天尊怜我,让小人没死成,便是让小人来抓出这恶人的!” “这护卫若是站在你面前让你认,你能认得出吗?”杨少英问道。 “大人尽管放心,他就是烧成灰,小的都认识。” “去,将侯府的护卫都给领到这里来,让他好好认认。” “是。” “等等。”骆驼因为太急反倒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一张老脸脸皱成一朵菊花,“大人,小的刚刚进来时,看到那护卫就在这围观的人群里。” “哦?来人,将大门关上。” 而骆驼口中的那个护卫,做贼心虚,在听得骆驼说这话后就连忙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却被早就候在大理寺门口的齐星河给拦住了。 齐星河来之前,就听得姜雨笙吩咐到时候让他在大理寺门口守着,除非是将这案子审清楚了,否则谁都不准离开。 齐星河果然等到了这几个百姓,但一交手就知道对方是有武功的,而且也不弱。 大理寺的捕快很快就赶过来了,那几个护卫寡不敌众,最后只能任由被乖乖地押回到了公堂之上。 “咦,这不是刚刚在一旁说坐轮椅上的小姑娘就是个勾搭成性的男子吗?” “是啊,他旁边那个,还说原告的丈夫是亲眼目睹她红杏出墙活活气死的。” “这原来是侯府的护卫?”有个男子瞪圆了眼睛,“让护卫假扮做百姓,在我们中间散布谣言,让我们听信他们的话?” “天啊,这心思可真够恶毒的。” “要我说还审什么,若不是做贼心虚,谁会大费周章做这事?” 陈娇娇听着这些议论,又看着被打的嗷嗷大叫的弟弟,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了,他们进来也一个多时辰了,希望父亲见到他们没按约定时间回去,赶紧赶过来。 “陈良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冤……冤枉。”陈良元仰着头,那神色怎么看怎么无辜。 “大奉律法,没有一条写了说傻子犯了律法可以没有任何罪罚,否则人人都可以装傻当傻子,想如何变如何了。” 姜雨笙神色清冷地走到陈良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继续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父亲的吃喝玩乐学的倒是挺精的,怎么,还不知羞耻的惦记上姨娘了?” 陈良元眼底的惊讶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姜雨笙给捕捉到了,她再道:“你父亲有十二个姨娘,至少有半数被你给欺负了,原来喜欢这样的感觉?你父亲若是知道了,是会骂你,还是觉得自己这儿子有出息了?” 姜雨笙语速越来越快:“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你竟然对你的姑母,陈太后也起了龌龊心思!每次你进宫,你和太后独处,你那眼光充满了下流,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想法,会不会杀了你?” “我没有!” “你有!”姜雨笙道,“甚至有次宫门都落了钥,你还借口有事要与太后商议急匆匆进了宫,一夜未出,那一夜,你做了什么?” “我没有!”陈良元的声音已经有些提高了。 “有,你什么都有做。”姜雨笙站起来,“你替陈太后柔捏肩膀了,还有……陈良元,如果你再不承认自己装傻,可就别怪我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陈良元眉宇间挣扎着,太后是整个侯府乃至整个陈氏宗族的后盾靠山,若是太后出事,谁都别想好。 但如果自己暂时先承认了,无非就是先关了监狱,到时候就凭姑母的雷霆手段,还怕出不来吗? 姜雨笙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选择是什么了,只喝道:“陈良元,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县主不是都知道了吗?”陈良元这话一出,陈娇娇顿时踉跄着往后退,她不明白阿弟为什么要承认,她都撑到现在了啊。 众人纷纷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畜生,孽障等等难听的话,但陈良元对此无动于衷,只死死地盯着姜雨笙:“你还知道些什么?” 姜雨笙往后站,远离了他几步,掸了掸衣袍:“你和姨娘们的事是真,陈太后之事,不过是试探罢了。” 东厂密探对陈良元进行了地毯式的调查,将他那些事都查的清清楚楚,也查到了他去年确实宫门落钥后还入宫去了陈太后的宫殿,姜雨笙便以此为点,结合陈良元的性子,散开了想,果然…… 杨少英又道:“陈良元,原告葛莲和金晃所言之事,你到底认还是不认?” “装傻我认,这些事我不认。”陈良元道。 有捕快快步上前到杨少英耳边低语几句,后者有些讶然,连忙点头。 捕快匆匆离去,没一会儿带着几个蒙着面纱的姑娘进来。 “大人,这些姑娘便是闻言葛莲状告陈良元后,也来作证当年被他侮辱之事,因她们不想现如今的生活被打扰,便都蒙纱示人。” 五个姑娘并排站在一处,从左起第一个开始叙说,到最后一个说完,众人听得几乎要冲出来将陈良元直接给打死。 陈娇娇怒道:“口说无凭,你们有什么证据?” 其中一个微胖些的姑娘道:“当年被这畜生欺负时,他也曾鞭打过我,我想着要逃出去,摸索到了一块板砖,一下拍到了他的脸颊上,他一颗牙齿被我打断了。” 她颤着手从袖筒里取出一方丝帕,缓缓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半颗牙齿,她恨声道:“我将这牙齿带走,时刻提醒自己,若有朝一日遇到了这畜生,定要他万劫不复!” “来人,将这牙齿在陈良元口中进行比对。” “是。” 陈良元被翻了个身,身上的痛让他一下惨叫起来,早知道后面会被迫承认,他就不装傻了,还不用遭受这皮肉之苦。 一捕快粗鲁地扒开他的嘴巴,却发现陈良元的牙齿都整齐地并列一排,一下都愣住了。 “我来。”姜雨笙上前,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小铁棍和小锤子,将那颗镶了的金的牙一下敲下去。 金牙落了下去,陈良元满口血水,可他嘴巴被死死地撑开着,无法咽下去,口水、血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将他衣襟都打湿了。 这样看真的就是个傻子一样了。 仵作比对一番后拱手道:“大人,正是他的牙齿。” “陈良元,事到如今,还不认错?” 第660章 死之前先…… 第660章死之前先…… 从牙齿被打落开始,陈良元就不说话了。 陈娇娇用身子去撞捕快,反倒自己被撞得倒在地,她嚎啕大叫:“你们这是强词夺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昌硕侯爷到。” 有人喊了这么一声,昌硕侯爷陈广迈着虚浮的步伐从外面走了进来,却被护卫给拦住了。 眼底发黑发情,头发稀少,挺着个大肚子,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陈广怒道:“杨大人,你这是何意?还敢拦着本候,不让本候进?” “大理寺审问,既无召唤,怎可随意进来?” “我可是昌硕侯爷!杨少英,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拦本候?”陈广哇哇大叫。 姜雨笙算是知道陈娇娇这对姐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这上梁都歪成这样了,下梁能好吗? 她一直觉得姜志明不配当侯爷,但有陈广这个参考物,姜志明好像还能得个优秀奖。 “熊心豹子胆可贵着呢,本官可没这么多俸禄买得起,倒是侯爷,怕是吃的不少吧?”杨少英对护卫颔首,示意放陈广进来。 陈广大摇大摆地进来,一看到陈良元被打成这样,当即奔过去:“我的儿啊,谁将你打成这样的啊?打你的都是畜生,猪狗不如啊。” “来人,将陈良元押下去,具体刑罚,带本官上奏皇上后再做定夺。” “你敢!”陈广道,“我儿可是昌硕侯府的世子,是太后的亲侄子,若是他出了事,太后定然会心疼,到时候导致凤体不安,岂是你们担待得起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个小小的世子。就算是太后来了,得知陈良元的恶行,也绝不会包庇。”杨少英道,“还愣着做什么,把犯人押下去。” “慢着。”陈广摆手阻止,他走到葛莲面前,从袖筒里取出好几张银票,一下甩在她身上,“你冤枉我儿子,无非就是为了要银子,本候给你便是。” “呸。”葛莲朝陈广脸上吐了口痰,“银子?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要将这畜生告倒为止。” “你这妇人,心思怎得这般恶毒?他不过就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还能和孩子计较?再说了,他是堂堂侯府世子爷,你就一个农妇,他能看得上你,那也是你的造化,不过就是疼爱你时没把控好力度罢了,又何必抓着这事不放呢?况且这事就你们二人知道,或许还是你自己要求这样呢?” “你……无耻!”葛莲气得脸色发白。 姜雨笙简直也被陈广这话给气吐血了,她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脑勺往后狠狠一甩,直接将人甩到了柱子上。 她当即“哎呀”一声,一脸的抱歉:“我对侯爷很是敬重,但就是敬重的时候没把控好力度而已。侯爷一向大度,自然不会和我这孩子一般见识的吧?” 陈广被甩得这一撞,血到撞出来了,他连着咳嗽突出血来,手指着姜雨笙:“你……你……”你了个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姜雨笙脸上在笑,眼底却是冷漠一片,走到陈广面前,唇角微勾,出其不意又“咔嚓”一下,将他的左臂给扭了下,直接骨折了。 她又夸张地“哎呀”一声:“侯爷,我这敬佩又重了吧?你肯定还是不会和我这孩子计较的哦?对了,你放心,医药费我管够。” 她从衣袖里取出一叠银票,丢了一张过去:“这是对刚刚甩到柱子上的补偿,还有这是对刚刚那一下骨折的补偿。”她又丢了一张过去。 陈广这酒色身体又被撞成这样,如何是姜雨笙的对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右胳膊又被折得骨折了。 姜雨笙手里的银票一张一张地丢了过去:“侯爷不是觉得银子可以解决一切吗?那你受的这些伤自然也可以用银子来解决,我自然也是甩给你。要比银子,你哪有我有钱?我外祖家给我的家产,你怕是一半都够不上。” 陈广脸色发白,两只手垂直地挂在身上,额头满是汗珠:“苏夫人,你……你莫得意。” 姜雨笙挑挑眉:“我就得意了,你能奈我何?”她哼了一声,“你现在双手骨折,也捡不起地上的银票了吧,那我先替你收着,待你好了,我再交给你啊。” 姜雨笙很是淡定地将这些银票一张张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再放回袖筒里。 陈广气得胸口气血翻涌,这些银票拿回去,那他不是白白杯打了啊妈妈? 他当即扯着嗓子大喊:“苏夫人,本侯可是太后的亲弟弟!这天下都是太后的天下,你得罪本侯,想好怎么死了吗?” “朕倒是不知道,这天下,原来还是太后的天下!”烨帝从后面走了出来,惊得众人纷纷跪地。 “微臣(草民、臣妇)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雨笙没想到姜烨帝竟然会在这,她下意识地看向杨少英,后者也是一脸苦笑,烨帝是突然来的,他根本来不及告知姜雨笙等人。 陈广愣了个半天,众人都跪地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看来是昌硕侯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见到朕也不知道行礼?”烨帝脸色铁青,见陈广跪下了,上前狠狠地踹了一脚,“狗东西,你再说一遍,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陈广连连磕头:“是皇上的,这天下是皇上的,是微臣口不择言了。” 西厂的探子探得有人要状告陈良元,这是太后的娘家,若是罪大恶极,便可以用此来反击陈太后,烨帝这才亲自来了大理寺。 他来了以后就进了内堂,一直坐在帘后将整个案子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想到,这陈良元竟然敢如此嚣张跋扈,如此畜生,昌硕侯府的人几次三番都对他大不敬,对太后推崇,这可是送上门的好借口啊。 “杨大人,你认为该怎么判?”烨帝问道。 “回皇上。”杨少英拱手弯腰,“依照大奉律法,犯下这等恶行之人,应当处于凌迟。” “那便收押等着处斩吧。” 陈广父子三人身子发软,陈广更是瘫坐在地上,跪行到烨帝面前,抱着他的腿:“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独苗,若是他死了,陈家的血脉就断了啊,太后的血脉也断了啊。” 烨帝抬脚又是一脚踹过去:“朕是太后的儿子,何来太后血脉也断一说?你们昌硕侯府一无做过利国利民的大事,二无赫赫战功,朕便是想饶你们,也没办法。何况你儿子所犯之罪,人人得而诛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烨帝要走,姜雨笙却道:“皇上,臣妇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在陈良元被处于凌迟之前,臣妇建议先对他除以阉割刑罚。” “你……”陈广大怒,这都要死了还被阉割,下了地狱也不是个完人,日后还怎么投胎啊。 “为何?” “无论是高门世家的公子,还是寻常的贩夫走卒的男子,都自诩高人一等,对女子不甚尊重不说,甚至将女子当做东西随意践踏欺辱。” “臣妇认为皇上应该修订大奉律法,应加入一条,若是强抢民女,随意欺辱女子,要受阉割之刑,严重者再判三年指十年刑罚,若如陈良元这样的恶行,就是凌迟之罪!” 在场的女子除了陈娇娇外,无论年纪大小,听到这话都觉得热泪盈眶,胸口有股气在翻涌着。 大奉开朝到现在,谁在乎女子过的如何?谁在乎女子有没有被欺负?谁在乎女子被欺负了痛不痛苦? 但现在有了! 第661章 畜生出狱 第661章畜生出狱 “修正律法?提高女子地位?”烨帝的脸色不太好看。 姜雨笙正色道:“一户人家,若是做妻子的,做主母的好,那这户人家必然会兴旺发达,若是主母将心思都花在后宅内斗,心胸狭隘,那这户人家也会是乌烟瘴气。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看这都城里,但凡是兴旺的大户,这主母都是何品性。” 烨帝不说话。 “皇上。”柳氏道,“臣妇斗胆,附和平和县主的建议。” “民女斗胆,附和平和县主的建议!”在场的女子都纷纷跪着行礼附和。 跟在烨帝身后的孟尚书和烨帝打了个眼神,孟尚书上前道:“尔等要求,皇上自是会认真听取,但律法乃是国之根本,不可草率,皇上会和忠臣们商议后再行定夺。” “这等联系是实打实,相信皇上必然会听之取之。”姜雨笙道。 烨帝一走,捕快就拖着陈良元要离开,他再无之前的嚣张跋扈,连声大喊:“父亲,救我,救我啊。” 陈广还要去阻拦,却被杨少英阻止:“侯爷是将皇上的话视为耳边风吗?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人了?” 烨帝当着众人的面都已经判刑了,陈良元还能翻身吗? 陈广给自己儿子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别急,他会去宫里找太后。 可烨帝回宫后就直接下了命令,但凡是昌硕侯府的人,一律都不准进宫,而他也示意勤政殿的太监将这消息透露给陈太后那边。 而此刻正在自己宫殿里闭目养神的陈太后,听得婢女来报这一事,惊得当初就打翻了茶盏:“你说什么?皇上要处死良哥儿?” 那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奴婢听得勤政殿那边的太监说的。” “走,勤政殿。” 陈太后到的时候,烨帝正在看着奏折,她因走得急又携带着怒气,发髻上的步摇发出碰撞的清脆声。 待走近了,见烨帝依旧在那看书并未抬头,陈太后一扬手就将这奏折都给甩出去了:“你果真是翅膀硬了?” 烨帝这才抬头:“这话母后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从上次政变开始,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放了良哥儿。”陈太后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 “行,都听太后的。”烨帝半句争辩都没有,直接扬声道,“来人,传太后口谕,去把陈良元给放了。” “是。” 陈太后看着那太监行了出去,不过片刻她就回过神来,喝道:“回来!” 可那太监早就一溜烟地跑了,等陈太后要再命人去将他抓回来时候,人都已经出了宫门了。 接到旨意的杨少英愣了许久:“你说什么?” 太监又重复了一遍:“太后知道此事后雷霆大怒,去勤政殿逼着皇上释放陈良元。皇上无奈,迫于太后权威,只能答应了。” “不行。”杨少英果断的拒绝,“陈良元罪大恶极,刚被收押现在就要释放,当大奉律法是儿戏,当大理寺是收容所吗?” 太监叹了口气:“奴婢也知道杨大人的为难,可皇上都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杨大人还是算了吧,免得到时候因为此事,害得自己丢了乌纱帽是小,惹来性命之忧才是真啊。” 杨少英就是不肯放,可太监奉了太后的口谕要求释放陈良元,而皇上的口谕,则是都听太后的,到最后太监跺脚道:“杨大人,难道您要抗旨不成?” 太监带来了皇城司的人,一挥手,这些人冲进了大理寺牢房里将陈良元给带了出来。 陈良元换上囚服还不到半日,就又被带出来了,他一脸挑衅和得意地看着杨少英:“杨大人,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姑母是不会让我出事的。皇上还不是听我姑母的?他敢对自己的母亲不敬吗?” 太监带着陈良元离开大理寺,外面围满了闻讯前来的百姓,纷纷怒骂指责陈良元。 陈良元狠狠地“呸”了一声:“我那日喝酒了,根本就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他一环视,发现葛莲也在不远处,他走过去,轻蔑道:“没想到我能出来吧?你还有两个女儿是吧?不错,都给我等着。” 葛莲眼底惧是恐惧,她捂着嘴颤抖着声音,“你……你畜生!” “拒绝畜生出狱!”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户大声道,“你们谁都有闺女,都有妻子,若是这样的畜生出狱了,伤害你们的妻子,你们的闺女,该当如何?” 甚至有几个人并排躺在道路中央,表示抗议:“拒绝畜生出狱!” 有皇城司在前面开路,护着陈良元上了马车,他阴恻恻道:“躺地上的再不让路,直接从他们身上压过去!” “是。” 但围堵的百姓越来越多,马车寸步难行,甚至还有些懂拳脚的人冲到了马车的车顶,用脚狠狠地踹,恨不得将陈良元当场撕碎。 马车再怎么寸步难行还是到了昌硕侯府门口,陈广等人闻训到府门口候着,可看到这情景,倒是被唬了一跳。 陈良元下车时,不少百姓手里的鸡蛋和臭白菜就直接砸了过来。 他快步走进府门,对府里的护卫道:“去,把外面砸鸡蛋的那些人都给我吊起来,狠狠地打。” “我的祖宗啊,你就消停一会吧。”陈广道,“赶紧回屋歇着,把身上的衣裳换了。” 陈良元进了侯府,可百姓的怒火却没有浇灭,愤怒的百姓们将昌硕侯府团团包围,有人往大门砸石头,有人铲了不少牛粪丢到了院子里,更多的是臭骂:“陈良元畜生,出来受死!” 还有年轻的男子从角门那的大树爬上去,准备从这树进到侯府去,但被皇城司的人发现了,当即就绑住了他。 皇城司的守卫来了一拨又一拨,将侯府团团围住,甚至为了阻止越来越多的百姓往这边冲过来,皇城司的人直接把巷子口就封住了,只说是奉太后口谕保护陈良元,任何人不得伤害陈良元。 有个年轻气盛的学子拿了布满荆棘的狼牙棒站在巷子口,对皇城司的人道:“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还是太后的?皇上都下旨要处决陈良元这个畜生了,太后凭什么自作主张把人给放出来?” “就是啊,这般纵容畜生,太后是想亡国吗?” “对,陈良元能放,就是太后做的主,让太后别插手,还政皇上!” “还政皇上!” “还政皇上!” 这愤怒的声音如潮水一般,一波高过一波,和院墙外的愤怒形成天壤之别的是侯府内的靡靡之音。 这陈良元才刚回来,换下了囚服,就让歌姬赶紧过来给他唱小曲跳个舞,排解下愤怒的心情。 陈广哈着老道:“你才刚放出来,行事要低调些。” 陈良元翻了翻白眼:“父亲,这还看不明白吗?这天下就是太后的天下,我如今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皇上就连个屁都不敢放!” “就是。”陈娇娇附和道,“而且阿弟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就让他放松放松,这府里又没外人。待过几日风头小了,我带阿弟进宫再和姑母好好解释一番便是。” 陈广其实心里也是得意的,肋骨这被皇上踹的那一脚还隐隐作痛,这皇上打脸来的比较快,这么一来,这大都城的,谁还敢给昌硕侯府脸色看? 有个小厮急急地奔了进来:“侯爷,外面东厂督主来了。” 苏俨那个活阎王? “不见。”一想起姜雨笙打的他身上疼,他就一肚子火。 “来……来不及了。” 第662章 陈良元之死 第662章陈良元之死 陈广带着一对儿女赶了过去,侯府大门已经被东厂护卫拿着大木头给撞开了,苏俨负手站在那。 “苏俨,你敢撞我侯府的门?”陈广手指指着苏俨,“吃了豹子胆了?赶紧把……” “手好了?”苏俨掀了掀眼皮子,“要么再给你折一下?” 他这么一说,陈广觉得被正位的那个地方还隐隐作痛,他“呸”了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那娘们和你一样,心黑!” 苏俨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道:“陈良元何在?” “何事?”陈良元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有事说事,别妨碍老子听曲,老子还得喝酒呢。” “摁住。”苏俨两片薄唇轻启,语气凉凉,“先阉了。” 阿全亲自带着人上前去扣住陈良元,后者后退两步:“你敢!” “你看本座敢不敢?”苏俨手一挥,直接一个掌风将陈良元撂倒在地,看陈广要上前,又一掌甩过去,直接将他甩飞撞到不远处的柱子上。 可怜陈广的腰背同一个地方,又一次被撞,口吐鲜血。 而苏俨也不给他惨叫的机会,陈广才抬起眼,苏俨已经到了跟前,左边一扭,右边一卸,可怜了陈广那刚刚正位的左右胳膊,又一次被卸骨折了。 “你……”陈广才开了个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完了完了,肋骨肯定撞断了,两只手又断了,痛死本候了。 阿全和护卫摁住陈良元,外面的百姓全都冲了进来,乌压压的一片,如今都没人说话了,只有陈良元在哇哇大叫。 “太后都说要放了我,苏俨你这阉狗,你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本座身为东厂督主,东厂一向只对皇上负责,待哪一日太后不是太后,成皇上了,再来命令本座也不迟。”苏俨眉目清冷,“阿全。” “是!”阿全应了一声,高高扬起手里的刀,利落而又准确地砍下,只听得陈良元一声惨叫晕了过去,还有陈娇娇那害怕的尖叫声。 “刺耳。”苏俨道,“再叫,割了你喉咙。” 陈娇娇顿时捂着嘴不再喊叫。 陈良元身下一滩血,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我的儿啊。”陈广已经顾不上自己胳膊骨折了,垂着两只胳膊奔到了陈良元身边,“儿啊,你……” “阿全,行刑。”苏俨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是。” 阿全再一次手起刀落,趁着陈良元昏迷之际,直接一刀下去取了对方首级。 喷出的鲜血溅了陈广一脸,他无意识地伸手摸一把,看到满手的血,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了。 苏俨看着面前的百姓道:“大奉的律法并非是摆设,东厂也并非是恶鬼,律法是为了维护大奉朝廷根基稳定,东厂就是为了维护这世间公道,这世间百姓的大伞。”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昌硕侯府如何,太后又怎样,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皇上依照律法关押陈良元,太后却为了一己私利强制要求大理寺释放陈良元。皇上怕太后,但是东厂不怕。况且东厂也可以遵循先皇定的规矩,遇到紧急之事,东厂可以先办事后启奏之原则,斩杀陈良元,让他不再祸害百姓!” “东厂威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督主威武!” 苏俨骑在高头大马上,几乎是一路被百姓们护送到了督主府门口的。 他下马要进府时,还有百姓再三道谢:“之前总说督主是活阎王,说东厂就是祸害百姓的恶鬼,如今是我等误会颇深,东厂不仅为朝廷办事,更为百姓办事!” “是,东厂好样的。” “督主威武!” 苏俨进了院门就看到姜雨笙含笑站在那,他向她走去,伸出手:“怎么在这等我了?” “大人好像脸红了。”姜雨笙打趣道,“是不好意思了吗?” 阿全抢先道:“那肯定不好意思了,他娘的,东厂什么时候被这么夸过啊。” 苏俨扫了他一眼,阿全意识到自己抢话了,连忙挠挠后脑勺:“大人见谅,卑职一下就激动起来了。” 苏俨牵着姜雨笙进了屋子,道:“我的夫人真是冰雪聪明。” “那是大人教的好。”姜雨笙从善如流。 宫里太监到大理寺要求放人起,就有东厂的护卫将此事报给苏俨听。 姜雨笙在大理寺看到烨帝,就猜到他肯定是要拿太后娘家昌硕侯府要做文章,猜到很有可能是要求放了陈良元。 烨帝都已经和陈太后撕破脸了,怎么还会畏惧陈太后去放了陈良元呢? 显然就是要故意激怒民愤,等民众对昌硕侯府和陈太后的怨愤大到不可调和时,烨帝再出来,先是表明自己的委屈,再是大义灭亲,将陈良元继续收押。 这样一来,烨帝既挽回了自己的名声又通过陈良元打压陈太后,更是让她在百姓心中名声和形象都受损严重。 但苏俨和姜雨笙偏不让烨帝这如意算盘打好。 苏俨带着东厂的人及时赶到,当众先阉割了陈良元,再一道了结了他,法子也都是按照烨帝说的,不过就是提前罢了。 这一弄,效果倒是超出的好,百姓们其实很简单,谁真心实意对他们好,他们就敬重谁,什么许诺的虚的,都不值一提。 “督主威武呢。”姜雨笙眨眨眼,“一下这么多人都说大人好,我倒是有些吃味了。” 苏俨将她一揽,贴到自己身上:“我威不威武,不是只有你最清楚吗?” 姜雨笙一脸的无辜:“我不清楚啊,毕竟每月只有十六这一次,养一个月就为了这么一次,若是再不威武,怕是要被笑话了吧?” “只要夫人同意,一月六十次也是可以的。”苏俨扣着她那细腰,有些心猿意马,“不如将那日的事继续下去?” “过几日就十六了,我得看看你会不会旧病复发才行。”姜雨笙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毕竟你这次这么不乖,十六还有没有,也不一定了。” 苏俨听到自己咬牙切齿道:“夭夭,当心我日日都过成十六!” “大人还真威武。”姜雨笙轻轻地沿着他腰背的曲线,在他腰上挠了下,见他立即躲闪,她又挠了两下,“大人可要保护好自己的腰啊,男子万万不能说自己腰不好。” 姜雨笙和苏俨在柔情蜜意的时候,宫里的烨帝和陈太后却是剑拔弩张。 苏俨将陈良元被阉了并割下头颅一事已有太监回禀给烨帝,虽然震惊他擅自做主,但东厂一向有事急从权的原则,烨帝倒也没那么愤怒,倒是陈太后骤然听得这消息,一向淡然的脸上瞬间惨白不少。 看到陈太后这样,烨帝心里说不出的酣畅:“母后,外面的百姓可都喊着要皇上亲政,太后不得再抄手任何事呢。如今您的名声,和那陈良元的已经差不多了,甚至……”他冷笑几分,“有人说您在先皇在世时,就给他戴绿帽子,玲珑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孩子。” 陈太后一个刀眼瞪过去:“无稽之谈!” 烨帝耸肩:“旁人不在乎太后如何辩解,太后如今还是自己在宫殿里好好呆着自省吧。” 他现在幽禁陈太后,再不会有人说他什么。过几日再寻个借口只说陈太后被陈良元气得卧床病逝,只怕都还会拍手叫好吧? 陈良元这一案子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事,因陈太后被幽静且没了权,昌硕侯府也不敢再嚣张了,陈广父女更是连门都不敢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丢臭鸡蛋了。 这一日,葛莲带着大丫和二丫,让姜雨笙带着亲自上祁府道谢。 第663章 火烧铺子 第663章火烧铺子 一进祁府,大丫就奔到了金氏面前,甜甜地喊了声:“金阿婆。” 葛莲连忙招手示意她回来,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位夫人这般年轻,你怎么能叫阿婆呢?” 金氏很喜欢大丫,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我都一把年纪了,是该叫阿婆。”看到葛莲身边的二丫,对她招招手道,“来,和阿婆这边。” 二丫看了眼葛莲,见她点头,才小步小步地挪了过去。 金氏一边牵着一个孩子走进花厅,让婢女赶紧送些热茶和糕点上来。 葛莲对着祁瑶深深地行礼:“今日来特地谢谢贵人相助,否则我家大丫怕是没这么好命,我也不能顺利的状告陈良元。” “葛姐姐客气了,大丫这么可爱,谁能见死不救呢。”祁瑶笑着道。 “那畜生被阿全大人一刀割了脑袋,要我说,就该五马分尸,简直太混账。”齐琼道,看梅荀和大丫玩得开心,道,“想想若是我家荀姐儿出这事,我非得和那王八蛋拼命不可。” “怎么说话呢。”金氏瞪了齐琼一眼,对葛莲歉意道,“我这女儿一向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葛莲摇头:“祁二姐性子直率,我也是这般的。” 金氏留了葛莲等人用午膳,众人一道去院子里玩秋千去。 齐琼落后几步,对姜雨笙悄声道:“县主,梅郎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吗?” 姜雨笙有些意外:“你听谁说的?” 齐琼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自从梅郎去世后,梅宅就空了出来,我便时不时替他去打扫一番。前几日我无意中碰到了他书房壁画上的机关,发现了个暗格,里面有很多书信,我忍不住拆开看了。” 姜雨笙默了片刻后问道:“那你现在明白他的心思了吗?” “这个傻子。”齐琼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将此事消化掉,从开始的震惊、愧疚,经历过被瞒着所有的愤怒,再到现在的释然,感动,情绪几番变动。 “你和荀姐儿好好活着,便是对他最好的回馈。”姜雨笙道。 齐琼颔首,看看不远处在那玩得开心的梅荀,她压低声音道:“那天看了书信,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不知和县主说了是否有用。” 姜雨笙神色一愣,随即道:“祁二姐请说。” “之前我和梅郎还没和离的时候,有次半夜醒来我没看到梅郎,找了一圈后发现他在后巷那,当时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那,他和马车里的人在说话。” “说话的可是男声?” 齐琼微微蹙眉:“当时不敢靠得太近,隐约听着是个男声,而且声音粗犷,还略有些沙哑。” “是当今皇上的声音吗?” 齐琼陷入沉思,后道:“感觉不太像,但没听到几句话,也不好这么绝对。哦对了,他这里,有个大疤。” 齐琼指了指手腕,“后来我脚踩在了地上的树枝,发出声被发现了,就索性大大方方走了过去。正巧就看到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似乎是递了个木盒子给梅郎,我才正好瞧见的。” 手腕处有个大疤?姜雨笙倒是没注意烨帝到底有没有,待回去后问问苏俨。 “夫人!”有个小厮从外院快步而来,行到金氏身边,“夫人,外面有督主府的小厮找苏夫人。” “找我?”姜雨笙有些意外,“可知说何事?” 那小厮摇头:“但他还带了个人过来,小的瞧那人身上还受了点伤,故而不敢耽误,连忙来通报。” 姜雨笙对金氏等人拱手道:“夫人,我出去看看。” 金氏颔首,看到姜雨笙快步离开的背影,她不由叹了口气:“如今这都城是越来越不平静了。” “不如我带母亲回外祖家看看?”祁瑶道。 “若是变天了,去哪不一样?”金氏担忧地看向远方,“我现在只盼着你弟弟能平平安安的,我们祁府也平平安安的。” 姜雨笙行出祁府大门,却见是丝绸铺的小二,他身上的衣袍都被烧出了几个洞,脸上一片灰,她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小二忙道:“县主快去,铺子烧起来了,东家和夫人都在扑火,可西厂的人却不准他们扑火。” 等姜雨笙急忙赶到铺子时,铺子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她从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挤进去,见庞氏夫妇被西厂的人绑住,为首之人更是拿直接用刀背敲了庞周卓好几下,他脸都被拍肿了。 蔡公公还要再敲,却见刀背被鞭子卷住,下一刻眼前人影一闪,他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耳光。 “好大的胆子!”他捂着脸怒斥,“敢……苏夫人?” 姜雨笙转身解开庞周卓和肖氏手上的绳索,道:“怎么样,可有受伤?” 肖氏摇头,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你脸可还好?” “小伤。”庞周卓看向西厂之人,“敢问这位公公,一言不合就烧了我的铺子,西厂便是这么行事的?” 蔡公公哼了一声:“杂家做事,还得问你怎么做?我们的督主夫人来你们铺子买布料,却刮伤了柔滑的肌肤,没将你们拖出去斩了已经算是客气了。” 督主夫人? 姜雨笙歪头看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却带着黑色帷帽,看不清脸上的样貌和神情。 她对茶花吩咐两句,后者快步离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豆腐。 姜雨笙走近铺子,找了一圈才找到半匹没烧到的布料,她用布料去划豆腐,可豆腐丝毫不见受损。 她大声道:“我们铺子卖的是丝绸,又不是卖浆洗过的布,你们看看,被这丝绸布划过,这豆腐完好无损,莫非这位夫人的肌肤,比豆腐还要嫩滑吗?” 蔡公公道:“我们夫人说伤到了,那便是伤到了,何必罗嗦。” “看来你昨晚上吃的狗屎没让你满足啊,这么大怨气。”姜雨笙冷冷道。 蔡公公怒喝道:“你才吃狗屎,杂家是西厂将领,山珍海味多的是,再说了,狗屎是人吃的东西吗?” “我们夫人说你吃了,那就是吃了,何必罗嗦。”芍药双手抱胸道。 “你……” “你什么你?你们夫人是西厂督主的夫人,我们夫人是东厂督主的夫人,平起平坐。但谁不知道如今东厂好?”芍药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啊,谁不知道东厂现在都为百姓办事,督主苏大人更是一心为民啊。就你们西厂,刚建起来,事情还没做几件呢,就先放火烧人家铺子了,这能是个好东西吗?” “可别到时候真成了祸害百姓的阉狗了。” 蒙着面纱的女子开口,声音沙哑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看向姜雨笙:“苏夫人误会了,蔡公公也是怕我受委屈。不如这样,铺子造成的损失我双倍赔偿,如何?” “早干嘛去了?”姜雨笙道,“我们不需要银子,庞家不缺银子。就要西厂的道歉,并且允诺再无下次。” “道歉?”蔡公公哈哈大笑,“西厂是当今圣上一手建立的,你想道歉,莫非是想要皇上道歉?” “若皇上知道自己一手建立的西厂做的尽是欺负百姓的事,你觉得他会容忍吗?”姜雨笙太清楚烨帝这个人了,典型的又当又立,否则就不会让陈太后嚣张这么久了。 蔡公公还要再说,却突然感觉到后脑勺被狠狠地拍了一掌,随即就看到曹元骤然出现在了身后,他登时吓得跪在了地上:“督主,小的拜见督主。” 第664章 又火烧铺子 第664章又火烧铺子 姜雨笙冷冷地看着曹元,见他皮笑肉不笑地拱手,淡淡地说了句:“误会”便想将这事一带而过,但她偏不同意。 “苏夫人未免太小鸡肚肠了吧?本座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想如何?” “就只是道歉?” “仅此而已。”曹元眼底俱是冷意,他倒是想看看,苏俨的女人,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姜雨笙也拱手道:“行,曹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曹元没想到她会应得这么爽快,一下愣住了,待要再问,却见姜雨笙带着庞氏夫妇已经走了。 他收回思绪,对带着黑色帷帽的女子道:“回府再说。” 烨帝赏赐了一座六进六出的大院子给曹元,房屋建造的极为奢华,且仆人婢女无数。 蔡公公进院门起,那双小眼里的羡慕就没断过,对着曹元说话时那腰弯得就更厉害了,阿谀奉承的话说个不停。 “够了。”曹元打断他的话,“这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蔡公公弓腰道:“是,督主有什么吩咐只管指派小的,小的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待他离开了,素素蹲了下来,轻轻捶着曹元的小腿,冷不丁下巴被一双大手用力的捏住抬起。 “刚到都城,就给本座惹事?”曹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 素素娇滴滴道:“督主,您弄疼素素了。” 曹元的手松了松,继续躺回到软塌上,了然道:“火是你示意小蔡子烧的?” 素素继续捶着小腿:“督主您有所不知,妾前两日去那铺子挑了两匹料子,想着给您做两身中衣,也给自己买了件肚兜。可哪知道那肚兜才穿了一日便全身冒红疹子,痒得不行,妾去看了医婆,医婆说是因为那肚兜脏,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穿过。” 她将动作改为揉,动作轻柔缓慢,曹元脸上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素素继续道:“妾今日去找掌柜的理论,可掌柜的不承认这错便罢了,还说妾是去讹钱的。督主一月给妾这么多银子,妾怎么可能是为了钱?” 在素素缓缓的叙说中,便是东家来了之后责骂她无端惹事,还说她是对面铺子收买的就是为了坏他名声,还用各种难听的话来侮辱他。 素素叹口气:“他若是单单辱骂妾便算了,他竟然说妾不过就是靠着督主才这么嚣张的,而西厂督主算什么东西,连东厂督主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这话妾和蔡公公如何能忍,这才出手教训了他们。” 曹元倏然睁开眼睛,有些浑浊的眼神里充满了狠意:“苏俨?他够资格和我相提并论吗?” 最近因为苏俨斩杀了陈良元,连带着东厂在百姓之间的口碑也都水涨船高,百姓提起苏俨都竖起大拇指。 曹元唇角冷笑,谁在乎百姓怎么想,他只对皇上尽忠,手里握有权利就是,百姓是死是活,与他何关? 曹元躺了回去:“不过就是一间铺子,烧了便烧了,你是本座的人,还能责罚你?” 素素柔柔一笑:“就知道督主最疼我了。”她将脸贴在他的小腿上,甚至还亲了亲,“好欢喜督主。” 曹元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道:“解开。” “是。”素素自己把衣裳解开。 曹元十多岁就被净身了,却在后来得势后就一直寻找所谓的重整威风之法。直到苏俨当上东厂督主,他彻底被先皇舍弃去了儋州,人就开始心性大变,喜欢各种匪夷所思的法子。 特别是喜欢看别人自己动手。 曹元两眼放光,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没多久素素最后落到了他怀里,他那张涂了胭脂的脸上神情,看着格外渗人。 “你的消息可靠吗?”曹元抚摸着素素的秀发,用鼻尖深深地去嗅了嗅,扣住她的腰,“一会再来一个。” 素素窝在他怀里转了个方向:“督主也不知道心疼人的。您放心,消息可靠着呢,每月十五,他必会毒发,若是这时候出手对付他,天时地利人和。” 曹元几乎将脸都埋在素素的秀发里了:“好,若是杀得了他,你便是头功。” “督主,不好了,您那间粮油铺子被烧了!”有家丁踉跄着跑了进来。 “什么?”曹元一把推荐素素,倏然站了起来,连披风都被披就直接出了府,策马而去。 待他到自己的粮油铺子处,东厂护卫已将这团团围住,确保不会有百姓上前导致受伤。 曹元远远地就看到姜雨笙站在那,冷眼看着被火烧得越来越旺的铺子,他下了马走上前道:“苏夫人这是何意?” 姜雨笙转身,拱手道:“曹大人,我家管家昨日在这铺子里买了十斤大米,但吃出了不少沙子不说,甚至还有发霉的。民以食为天,在吃的上面都敢动手脚,这等黑心商家,还留着作甚?” “所以你一把火将这铺子烧了?”曹元眼里有火苗在闪现。 姜雨笙颔首:“不然呢,还留着继续祸害其他百姓吗?莫非西厂从来都不管这些事的?” 粮油铺子的掌柜苦着脸站在那一声不吭,他早就劝过东家不要卖好坏掺杂的米,可东家就是不听,这才开了几天啊就出事了。 姜雨笙自然是没吃过这铺子的米,她从丝绸铺离开后就让芍药去打听下,看曹元是否有铺子。 没一会儿就打听出来了,竟然还有好几家呢,她就选了粮油铺一查,意外发现这卖的都是黑心米,这还得了? 正巧去的路上碰到了阿全,她就让他带几个护卫来这维护治安,她一把火放过去,将这粮油铺子给烧了。 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知道反击,那可不是她姜雨笙会做的事! “你可有证据证明这铺子的米,有问题?”曹元用尖细的声音问道,听着格外的刺耳。 “我都说了,我吃出来了,你还要什么证据?”姜雨笙耸肩,一脸我说的就是事实,就和你夫人说的也就是事实一个道理。 “这等事汇报给顺天府就行,何必劳烦苏夫人动手?”曹元如何不知道姜雨笙这是以牙还牙,白发衬托的他脸上的褶子更加明显,整个人看起来更显阴气十足。 “沈大人公务繁忙,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姜雨笙很随意的拱拱手,“听说这铺子是曹大人的,曹大人这是心疼了?那我在这向你道个歉啊。” 曹元咬着后牙槽,眯着双眼。 “曹大人要是心疼银子,毕竟这铺子刚开没多久,那不如我三倍赔偿给你如何?”姜雨笙似是很无奈道,“我家大人银子太多,我总得替他用掉点。” “姜雨笙!”曹元怒喝一声,“别得寸进尺!” “曹大人未免太小鸡肚肠了吧?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还想如何?”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曹元,果然,他的脸色更差了。 苏俨策马而来,坐在马上就对姜雨笙伸出手:“夭夭,上来。” 姜雨笙将手搭在苏俨手心里,一下就被他提到了身前,那双修长的手环住她的腰,背靠着他宽阔而有力的胸膛,她整张脸都明艳不少。 “曹大人。”苏俨淡淡开口,“西厂本来名声就不好,你又尽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就不怕和陈良元一样激起民愤吗?” “我若是你,虽说断了根没有了后代,但至少给自己积点福,好歹下辈子投胎可以有个根。” 姜雨笙“噗嗤”笑了出来,大人毒舌起来的时候还真毒舌。 “阿达。”苏俨喊了一声,“把东西拿上来。” “是。” 第665章 大人画的是什么 第665章大人画的是什么? 众人都很好奇,东厂督主会送什么东西给西厂督主。 阿达带着人推着一板车过来,上面虽然盖着油毡布,但那刺鼻的味道却飘了出来,围观的人纷纷掩鼻后退。 “是牛粪!”有个农户喊了一声,见阿达掀开油毡布,果然是一车的牛粪。 “曹大人,我将这一车的牛粪送与你,希望你能谨记,做事要将百姓放在心上,切莫激起民愤。” 苏俨还特意将最后一个字加重语气,挑眉道,“如今你的愤已经不少了,再不好好反省,怕是没好果子吃,只能吃粪了。” 姜雨笙又很是贴心地对阿达道:“阿达,劳烦你将这车东西送到曹大人府上,省得曹大人还要亲自动手。” “是。” 在曹元如火喷的目光中,苏俨和姜雨趋马缓缓离开,二人先去了裴府,庞周卓刚上好药。 他们进门时听得他拍桌子怒道:“这个没根的阉狗,存心就是找我麻烦。要不是你拦着,老子当场就要给他几刀。” “好了。”肖氏瞪了他一眼,“这天子脚下的,不比我们扬州城,我们若是太鲁莽行事,给阿笙带来麻烦,多不好。” 庞周卓道:“他奶奶的,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子还能忍?” “要不是要不是,就你最厉害。”肖氏既心疼丈夫,又有些恼怒他的急性子。 “阉狗,没根的东西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庞周卓真的是被蔡公公给气坏了,进门开始就一直没停过,还要再骂却见姜雨笙夫妇站在那,他一惊,苏俨也是太监,这岂不是把他也骂进去了? 肖氏忙道:“你舅舅就是发发牢骚而已,没其他意思,你们别往心里去。” 苏俨笑道:“无妨。” “舅母,你可看到那个蒙着面纱女子的样貌?”姜雨笙最是好奇,这曹元怎么好端端的冒出个对食来?在扬州城的时候从未听说过。 肖氏摇头:“她从进来起就戴着面纱,而且很少说话,一开口那声音就沙哑的厉害。” 姜雨笙再看向苏俨:“你可知他有对食?” 苏俨也摇头:“也是今日才听说的。但他这人一向癖好特别,倒也不足为奇。” 姜雨笙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是不奇怪,但若真的只是因为布料伤到肌肤缘故,没必要放火烧了铺子吧?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肖氏也赞同地点点头:“回来路上我和你舅舅琢磨了半天,自打我们进都城以来,行事都谨小慎微,并不曾得罪谁。若是以前庞芸还活着,或许还能想到是她搞的鬼,现在还真想不出。或许这女的是自己哪里过的不如意,我们倒霉正好撞上了。” 本以为庞芸一死,这都城也不会有人为难了,哪知道又冒出这事来了,庞周卓夫妇多少都有些意兴阑珊,甚至在考虑要么回扬州城算了。 姜雨笙正色道:“舅舅,您可是大侠啊,哪有一遇到困难就退缩的道理?” “就是。”肖氏轻轻拿手肘推了推庞周卓,“你还没你外甥女想的通透。” 大侠庞周卓呵呵一笑:“外甥女教育的是,是舅舅没想明白。” 四月十五,月圆明亮。 督主府寂静极了,偶有几声狗吠传来,夹杂着打更人的打更声。 突然,夜风中传来嘶嘶的声音,随即不少黑衣人从巷子里跃出到了督主府的角门,手里的银丝线往上一甩,勾住树干再一拉,瞬间就跃到了院子里。 带头的人一路小跑到了苏俨的屋子,站在窗外挖了个小洞,单眼看去,只见床榻帷幔垂下,依稀可见高大的身影缩成一团,而一旁有轻柔的女子声音在安慰着:“大人您再忍忍,要不我去请老先生过来?” 苏俨痛得一声声闷哼,甚至到后面一掌拍了出来,将凳子都拍碎了。 带头人拿出竹管,将迷烟吹入屋子内,随后回头对身后那些人做了个动作示意,众人点头。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屋子里没了声响,众人纷纷闯了进去,带头之人直接冲到了床榻边,一扯帷幔,举起长剑就要刺下去,后脖子却立刻被冰凉的刀刃给抵住了。 而床榻上原本应该睡着的人此刻却睁开了眼睛,翻了个身,带头人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倏然睁大:“你不是苏俨?” 躺在床榻上的正是阿全,而一旁的却是芍药,两人穿的都是白色劲服,那有半点要就寝的意思。 阿全一伸手就直接掐住他的脖子:“说,谁派你来的?” 带头人身后被用刀剑抵住的正是苏俨,其他黑衣人在一进屋时,便被隐藏在屋子里其他的东厂护卫给围住了。 “老天爷派我来收拾苏俨这只阉狗的!”那带头之人说完这句想要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可被眼疾手快的阿全给阻止了。 阿全从他压槽里取出小小的一颗毒药:“大人,是五步散。” “曹元派你来的?” 那人不说话。 “都押下去。” 阿全下了床榻,押着众黑衣人下去,姜雨笙从屏风后走出来:“大人觉得会是错?” 苏俨摇头:“这都城里想杀我的人不少,皇上,太后,曹元,甚至还有我不知道的敌人。这些怕都是死士,也问不出什么。”他从衣袖里取出那张小纸条,是一个孩子送到他手里的,上面就四个字:十五,小心。 “给你送纸条的又会是谁呢?” “这字迹是陌生的,我不曾认识写过这样字迹的人。” “不会是大人的爱慕者吧?”姜雨笙撇撇嘴,“大人的爱慕者可真多呢,冒着危险都来给大人送信。” 苏俨伸手捏了把她的小脸:“爱吃味的小狐狸。” 昨日收到这纸条后,苏俨就马不停蹄地部署了,总归是在夜深人静的来杀人,但却算不准会是在哪一时。 因而天黑后,督主府的人都早早的熄灯入睡,各司其职的守在府里的各个角落,等待杀手的到来。 “你先去沐浴下。”苏俨道,看到姜雨笙疑惑的目光,他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已经过了子时了,今日十六了啊。” 姜雨笙:“……” 但她还是乖乖地去沐浴了,因为她也想他啊。 待她沐浴出来,见苏俨在写信,她便在一旁候着,用毛笔在宣纸上随意地画着。 苏俨将最后一封信封好,侧头一看,不由笑了:“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梅花啊。”姜雨笙说得理直气壮。 “梅花?我怎么敲着是爪子呢?” 姜雨笙瞪了他一眼,见他忙好了,凑过去用笔尖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点了点,看着那一点黑笑道:“我说是梅花就是梅花。” “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衣带并未系好,半个香肩露出来,他眼底逐渐深邃起来,如暗潮涌动的大海,他接过她手中的毛笔,在她锁骨处轻轻画了几笔,一朵傲然的梅花跃然肤上。 姜雨笙缩了缩脖子,娇笑着:“大人,痒。” 苏俨忽然来了兴致:“夭夭。”他看着她,眼底的火苗似是要将她彻底烧起来,而她,也如愿的被烧了起来。 她懂他,知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大人,还想在哪画?” 苏俨将毛笔搁下,将案几上的书都刮到地上,再将姜雨笙放上去,背朝着他。 肤如凝脂,白皙似雪。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画纸了。 苏俨再提笔,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轻落下几笔,没一会儿一副画就出来了。 “大人画的什么?”姜雨笙将脸枕在手背上,歪头问他。 “你猜?” 第666章 有朋自远方来 第666章有朋自远方来 “有数,有花,有大人,有我。”姜雨笙道,“还有羞羞的……” 苏俨只觉得自己呼吸凝滞了一会,那双柔柔的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她缓缓坐了起来:“大人,我也想画。” 她解开他的衣裳,在他的小腹上画下如他一样的画。 她不曾看过背后的画,却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夫妻同心,便是如此吧? 浓香似醇酒,一场接一场。 一再交付,犹入仙境,霞光万里中,落英又缤纷。 他点墨,继续在她光滑的背上作画,然后贴上去。 她也点墨,继续在他人鱼线的小腹上作画,然后也贴上去。 她的背,他的腰,契合十足。 无尽的思念总是要用这样的方式,用最热烈和炽热的方法才能诉说着。 姜雨笙足足养了三日才算是有些精神头了,她都不敢表现出太虚的样子,否认人家想一个太监怎么能这么厉害? 她只能推脱说晚上睡觉落枕了,让茶花多替她揉捏肩膀。 而那日的那些杀手,翌日一早就都全数死了,只怕来行动前就吃了慢性毒药,不管成功与否,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这些事苏俨自然会查,姜雨笙也便也不再关注。 待她身子好些了,就起身去佟掌柜的那间铺子看看。 前几日佟掌柜来了口信,说是这两个月又赚了不少,且祁琼在铺子里学的也还不错,她觉得倒是可以出师了。 “小姐,祁二姐倒是有做生意的料呢。”茶花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的长处是什么?”姜雨笙问道。 “奴婢?”茶花有些不好意思了,“奴婢可是一点长处都没有呢。” “你的长处就是贤妻良母啊。”姜雨笙笑道,“待日后你嫁给春哥儿,定然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小姐。”茶花都红到了耳后根,“小姐又打趣奴婢。” “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主仆二人行到闹市街,看到一群乞丐在路边行乞,姜雨笙心里感叹不已。 这烨帝做皇上真不咋的,之前那么多难民,现在都城里又多出这么多乞丐,一点惠民措施也没想出来,光想着怎么和陈太后斗,怎么稳固自己的政权了,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这样又能走多远呢? “哟,这不是潘大人吗?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啊?”有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走到一个没了双手,跪在地上行乞的男子面前,挑起他的下巴,语气夸张,“怎么,被西厂赶出来了?” 听到这话,姜雨笙也不由停住了脚步,她寻声望去,只见那跪在地上的,不是潘元凯又是谁? 此时的潘元凯哪里还有当初身为西厂潘大人时的威风,他别过脸却被那公子捏的更紧,他只道:“我在这行乞,与你何关?” 那公子是户部侍郎元的儿子,姓袁单名一个腾字。 他“呸”了一声:“你当初带西厂来我府上所谓的查事时,我父亲也曾说了这话,你是怎么说的呢?对,你当时说,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打你怎么了?” 袁腾狠狠地踢了潘元凯一脚:“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打你怎么了?” 潘元凯双手已废,又不知道怎么的头昏脑胀的厉害,哪是袁腾的对手,一脚就被他踢翻在地,愣是坐不起来了。 袁腾再次上前狠狠地踩了他几脚,边踩边骂:“我让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嚣张,不知道出来混就是要还的吗?” 袁腾还要再去踢,打这经过的崔兴忙上前拉住他:“袁兄,再踢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结果这话说了没多久,潘元凯两眼一翻,真的就口吐白沫,头一歪,死了。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大喊一声,正好将在这附近巡逻的顺天府捕快给引了过来。 “谁杀人了?”捕快厉声道。 “不是我,不是我。”袁腾这一说,立马将捕快的注意力吸引到他头上了。 一捕快走过去探了探潘元凯的鼻子,道:“是没气了。” “请跟我回顺天府一趟。” 袁腾登时大急:“我就是踢了几脚,怎么可能就把人踢死呢?”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还想赖?” “慢着。”有一女子喊了一声,她从人群里走了过来蹲下来,查看一番后对捕快道,“死者是中毒而亡的,不是被踢死的。” 袁腾踢潘元凯的时候,她就在人群外看着。 “你谁啊?哪来的啊?”那捕快打量了这姑娘一眼,皱眉道,“你说是中毒而亡就是中毒而亡?无凭无据的,但他踢死人,可是大家都看到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那姑娘指着潘元凯道,“他的脸是青黑色的,唇都卷起来了,舌头也缩进去了,再看指甲。” 她把死者的手举起来:“这指甲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最多再过两个时辰,必然会指尖发黑,因为现在已经隐隐偷着一点点青灰色了。再看他的眼睛,这凸出的和金鱼眼差不多了,你总不会觉得他是睡不醒吧?乞丐想睡不是多的是时间吗?” “而被打死之人,肯定是打在了致命之处,你看他身上。”那姑娘一把扯开潘元凯的衣裳,露出胸膛和肚子,“若是被拳手、脚足坚硬的东西撞打,伤害的颜色各有不同。” “重者紫黯微肿,次重者紫赤微肿,其次紫赤色,再其次青色。其外痕损色微青,但你们看这有啥的?” 看这捕快还是满脸的不相信,姑娘半跪下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再拔下发髻上的银钗,用瓶子里的水将这钗子淋湿,捏住潘元凯的下巴,将这银钗一头探入喉内。 “这姑娘是在做什么?”有人好奇道。 “瞧这模样,怕不是在验尸?” “验尸?那一向是仵作的货,一个姑娘家做这事,不怕嫁不出去吗?” 一炷香时间后,姑娘取出银钗,对着日头举起,道:“这个银钗用皂角水揩洗过,探入死人喉内,一定时间后取出,若是青黑色,再用皂角水揩洗,如果这青黑色洗不掉,便证明是中毒而亡。” 她又从瓶子里倒出皂角水,将这银钗来回清洗了好几遍,但依旧是颜色不变。 她站起来正色道:“如今足以证明死者是中毒而亡,并非被打死,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两个捕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即使这样,我等还是要将这位公子带走,是非曲直,我们沈大人自有判断。” 那姑娘颔首:“是这个理,但我刚刚已经将验尸结论告诉你等,若是你们沈大人乱判,或者是顺天府的仵作乱验,这么多百姓都听见了,我答应,他们也不答应啊。” 捕快把死者抬走,又让袁腾跟着一起走。 袁腾连忙对崔兴道:“崔兄,劳烦你去我府上和我父亲说一声,让他快来顺天府救我。” 崔兴颔首:“你放心,沈大人并非是滥杀无辜之人,他定会审清楚案子的。” 袁腾一脸惧意地被带走了,崔兴对那姑娘拱手道:“今日之事多些姑娘,若非姑娘及时出手,我那同窗怕是要多吃些苦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姜雨笙从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平静,含笑看着她:“阿尤,你什么时候来都城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此姑娘正是一番乔庄打扮过的唐阿尤,她上前挽着姜雨笙的胳膊:“县主还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被你认出来了。” “我不是认出你的人,是认出你的验尸技术。就你这验尸活,大奉还能找得出第二个姑娘来?” 崔兴意外道:“原来这位姑娘和县主是认识的,失敬失敬。” 第66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第667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日崔兴上公堂作证,揭发陈娇娇后隔了两日,他便特意上门来亲自向芍药赔罪。 芍药倒是没往心里去,反倒是崔兴因为自己那番话害得金晃又吐了几口血,这几日睡都睡不好。 因着陈良元之死,陈娇娇都没心思散播宗院长的谣言,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但崔兴有次和陈娇娇在路上遇到,后者直接就命小厮上前要狠狠地殴打崔兴一番。 可因着大理寺审案一事,陈娇娇在整个都城彻底出名了,她几乎走到哪里,那臭鸡蛋就扔到哪里。 小厮还没动手呢,他们主仆二人就先被臭鸡蛋给扔得抱头鼠窜了。 唐阿尤回礼:“公子不必再客气。”她又道,“若是公子一会去顺天府的话,倒是可以让那位知府大人查一下,为何这乞丐会中毒而亡。” “你怀疑是有人要害他?”崔兴道。 姜雨笙摇头:“潘元凯如今双手残缺又被西厂赶出来,就是个废人了,谁会害他?只怕是他误食了谁的食物,成了替罪羊罢了。” 唐阿尤道:“对,但若是不查出来,背后之人这次没能杀成功,只怕还会有下次。” 崔兴脸色严肃:“好,多谢姑娘和县主点拨,我这就去。” “你这次怎么会突然来都城?”姜雨笙道。 “是被人请来的。” “被人请来的?” 唐阿尤拉着她悄悄到一旁,小声道:“一个月前,有都城的人找到我,说是奉命行事,带我去都城让我查个重要人的死因。他们穿的是东厂官服,又口口声声说很是重要的人,并且说我若是不配合,就可以直接斩杀我。” “我假意应承,但在半路上寻了个机会就逃出来了,装扮易容后就进了都城。” “不可能是东厂的人,否则我家大人肯定会和我说的。”姜雨笙道,“我猜要么是西厂,要么是别的护卫,假借东厂名义。” “我父亲也是这般猜测,他还说,所谓的重要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牵起姜雨笙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两个字,见对方神色凝重且有赞同之色,她咂舌,“还真是啊。” “那可能请你来的人就是太后了,但如今太后已经被皇上幽禁在宫殿,你怕是见不到她了。” 唐阿尤倒是想的很明白:“那我就在都城玩一个月再回去。对了,康大人也是都城的吧?” “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因遇到唐阿尤的缘故,姜雨笙只能择日再去佟掌柜的店铺,让茶花带个口信过去,将她的意见等大概内容都告知下佟掌柜,带着唐阿尤去酒楼用膳了。 “东家。”程二娘看到姜雨笙忙放下手里的算盘,祁琼不在后,账房的活她便接了过来。 “二娘,将咱们酒楼的特色都送上来给唐姑娘尝尝。” “好,我这就去。”吩咐好后厨再回到前厅,程二娘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茶,替姜雨笙和唐阿尤各种斟了一盏热茶。 姜雨笙看着程二娘那明显瘦了一圈的脸道:“二娘近日可是累着了?我瞧你这都瘦成这样了。” 程二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吗?我都没注意,不过这几日胃口确实是不太好,许是吃的少的缘故。” 姜雨笙没说她脸色也很难看,只是叮嘱她别太操劳了,若是人手不够就再招人便是,别什么都自己扛。 徐大勺将贴饺和拌饭端上来,又对姜雨笙道:“东家,我又酿了几份酱料,约莫还有五六日便好了,您到时候再来尝尝。” “好。”姜雨笙道,“对了大勺,你会做花生酱吗?” 徐大勺摇头,又点头:“只要东家给我时间,便没有我大勺酿不出的酱。” “好,那你空了研究下花生酱。” 唐阿尤一路赶路,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进都城后又遇上潘元凯这事,早就饿得不行了。 加上这贴饺和拌饭又是闻所未闻的菜式,她吃得有些狼吞虎咽,还不忘对姜雨笙竖个大拇指:“好吃,真好吃。” 风卷残云地消灭完后,唐阿尤肚子是饱了,但还没过够嘴瘾,本想着再来一份贴饺,哪知才开了个口就打了个饱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若是让我父亲听见了,又得罚我跪祠堂,半月不能吃肉了。” “想吃尽管来吃便是,回头我找康大人结账去。” 明知道她是打趣的话,但唐阿尤还是脸颊微红,却道:“他才不会替我结账呢,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现在不是,以后可以是啊。” “小姐。”芍药从外面进来,凑到她身边道,“袁侍郎去了顺天府,沈大人查到潘元凯生前有人给了他一份素斋楼的糕饼,据一起乞讨的人说,这两日,他就只吃了这东西。其他乞丐想要点吃,但都被他拒绝了。” “查到是谁买的了吗?” “祁府的人,好像是祁夫人。” “祁夫人?”姜雨笙这可吃惊不小,“她为何要在这糕饼里放毒?是要毒死潘元凯?还是要毒死谁,而他却成了替死鬼?” “这些奴婢都不知。” “那看来只能走一趟顺天府了。”姜雨笙起身,准备安顿唐阿尤,见她也跟着一道起身了。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说不定可能另有冤屈。” “好。” 走出酒楼,姜雨笙和唐阿尤上了马车,徐大勺从外面奔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坛子:“东家等会。” 姜雨笙先开车帘:“徐大勺,可是有事?” 徐大勺将手里的小坛子递了过去:“东家,这我是自己腌的酸萝卜,您拿去尝尝,上次茶花来说您就爱吃酸甜可口的事物。” 茶花见姜雨笙点头,这才从徐大勺手里接过坛子。 “徐大勺有话不妨直说,可是嫌分红少了些?”这拌饭的生意出奇的好,姜雨笙依照和徐大勺的契约又格外多给了一成,当时徐大勺还特意来感谢她,带来了她母亲亲手做的鞋垫。 徐大勺瞬间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东家您这说的哪里话,您对我和我们家已经够好的了,我如果现在还狮子开口,实在是枉为人。”他踌躇一番后道,“不瞒东家,我猜程掌柜这段时间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姜雨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从之前孟尚书的庶女孟如菱之死闹的沸沸扬扬开始,程掌柜就显得心思不定,以前多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啊,现在却总是做错事。甚至我听帮工的三婶说,她就住在酒楼隔壁,有次半夜起来看到过程掌柜从外面回来,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一样的,眼神空洞得吓人。” “都城现在还有宵禁,这又是大半夜的,程掌柜能去哪里呢?再说了,翌日三婶问她,程掌柜却不承认,只说三婶看花眼了。可三婶却说自己看得十分清明,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但后来程掌柜还是把三婶给辞退了,说她干活时不认真。”徐大勺叹了口气,“以前程掌柜在我们心里,那就是铁娘子的存在,现如今看到她现在这模样,我们也都是心疼不已。” “好,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问问二娘的,如果二娘有什么急事,你直接来督主府找我便是。” 姜雨笙原本猜测程二娘突然瘦了这么多,不是生病就是有心事,如今看来是后者了。 “是,多谢县主。” 马车很快就行到了顺天府门口,原本捕快要拦,一看是姜雨笙,都纷纷让道。 姜雨笙进去时,金氏也刚到没多久,听到沈智天正在发问。 第668章 沈大人发威 第668章沈大人发威 “祁夫人。”沈智天道,“为何你的糕饼里会有毒?” 金氏摇头:“我并不知晓,这些糕饼是我的婢女去买的,途径看到那么多乞丐,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将糕饼都给了乞丐。” “去买糕饼的是哪位婢女?” 金氏的贴身婢女小菊登时跪了下来:“回大人,糕饼是奴婢去买的,但从买来到交到那乞丐手里,奴婢都不曾打开过糕饼,更别说往里面下毒了。” 在审问金氏的时候,有先见之明的沈智天已经命捕快去把素斋楼的掌柜和伙计给请来,正巧着便到了。 “掌柜的,你可记得有卖过糕饼给这位婢女?” 掌柜的看了眼小菊,点头:“她是素斋楼的常客,小的对她并不陌生。” “当日是你卖给她的糕饼?” 掌柜的摇头,指了指旁边跪着的小二:“一向都是他负责卖的。” 哪知道沈智天还没审问呢,小二就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头,先认罪了:“大人小的什么都招,是前几日侯府的小姐找到小的,给了小的一锭银子,让小的在糕饼里放点巴豆,她说只是要教训一下祁夫人和祁瑶姑娘,说因她们害得弟弟惨死。小的想着巴豆也不会害死人的,这才……” “混账东西!”沈智天一拍堂木,“什么巴豆,那里面分明就是毒药,如今已经害得毒死了人!” 小二吓得缩在哪里,身子如筛子一样抖的厉害:“小的真的就只是放了巴豆啊。” 捕快又再次去昌硕侯府提审陈娇娇去了。 姜雨笙悄声将前几日陈良元的案子和唐阿尤说了说,后者挑眉:“这等恶人,就是斩首也是太便宜他了,应该用化骨粉将他化成一摊水,想投胎都没办法投。” 没多久,陈娇娇就被捕快带过来了,她显然知道是因为何事被带来,一进顺天府就撇撇嘴:“沈大人,不过就是在糕饼里下了点巴豆,何必劳师动众的?怎么,现在拉肚子也得要人偿命了?” 陈良元一死,陈太后被幽禁,陈氏一族现在可谓是如履薄冰,奈何蠢货陈娇娇依旧没有半点羞愧之心,行事依旧高调和狠毒。 比如此刻,她一点知错和悔恨之心都没有,甚至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沈智天见过不少犯人,但还是被陈娇娇的无耻给气到了:“劳师动众?若不是祁夫人行善将这糕饼给了乞丐,这糕饼若是带回了祁府,那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乞丐了!” 陈娇娇一愣:“死人了?”随即又连连否认,“不可能,从来没听过巴豆还能害死人的道理。” “巴豆是只会让人腹泻,但若是吃多了,腹泻的多了,也会让人脱水而亡的。”唐阿尤一步上前,又道,“且根据死者的死状,他是中毒而死,并非脱水而亡。” 陈娇娇瞪了她一眼:“你谁啊?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沈知府在审案,有你什么事?” “便是她审出来了潘元凯是被毒死的,而不是我打死的!”袁腾大声道,“原来是你这毒妇要害人,却让我来背锅。” “腾儿。”袁侍郎喊了一声,对沈智天拱手道,“沈大人,如今既查出此案与我儿无关,我儿是否可以先行离去?” “袁侍郎若不是皇上急召,便在一旁一起听听这案子吧。”沈智天婉转的拒绝了,他看向唐阿尤,“姑娘可能验得出是中了何毒?” “那得剖尸,从他的胃里还没消化的那些食物来看,都有些什么。” 陈娇娇忍不住干呕一声。 “那便罢了,反正知道是中毒便好,何种毒也不重要了。”沈智天又一拍堂木,“来人,将陈娇娇押下去,移交大理寺。” “慢着慢着。”陈广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他一回府就听说女儿被顺天府的捕快带走了,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沈大人,且慢。” 陈广那肥胖的身躯实在是拖累了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他拱手道:“沈大人,不知我儿犯了何事?” 沈智天将陈娇娇收买小二下毒意图毒死祁府的人一事说与他听,末了道:“蓄意谋杀,这可是死罪。” 陈广一听,那双牛眼登时圆了:“沈大人肯定弄错了,我女儿这么娇滴滴的一个人,这么可能蓄意谋杀?” “是与不是,本官已经查明,你在这哭诉也没用。” 陈广环视一圈道:“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两步都不行。”沈智天眼里带着些嘲讽,“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你的爵位都已经被皇上撤了,这都城已经没有昌硕侯府了。” 这话实实在在戳到了陈广父女的心里去,陈娇娇怒道:“我姑母又没死,指不定明日便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沈大人就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再说了,即使我真的下毒了,死的不过是个乞丐,死之前能吃饱饭不用做个饿死鬼,他还得感谢我!”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无耻的话给气得不行,金氏连连摇头:“心思实在是歹毒,即便是个乞丐,那也是一条命,他若是做错了事,自有律法来判决,岂是你想杀便杀的?” “老婆子,别在这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了。你以为你们祁府是什么好东西?”陈娇娇连着“呸”了好几声,“若祁府门风好,能养出祁瑶这样不知从羞耻,勾搭人夫的贱胚?能养出祁琼这样被前夫扫地出门的荡妇?能养出有龙阳之好,通敌卖国的祁瑾?” 金氏被她这话气得捂着胸口:“你……你欺人太甚!” 祁瑶连忙扶住金氏,连声宽慰:“母亲,万不可听进去她的话,她无非就是要激怒你,要让我们不好过。” 姜雨笙道:“祁府是没有你们陈府好,养出的儿子行事如畜生,装疯卖傻地欺辱姑娘,死到临头了还嚣张跋扈。养出的女儿如毒蛇心思狠辣,妄顾人命。老的耽于酒色,小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都城,谁比得上陈府?” 陈娇娇双手插腰,那只剩下的独眼看起来更外的恐怖,“你既非受害人,也非官府之人,凭什么在这公堂之上对我指手画脚的?莫非你和沈大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沈大人才会这般纵着你?” 沈智天一听,这还得了,他从位置上下来行到陈娇娇面前,一个耳光打过去。 “你……” “你什么你?”沈智天又一个耳光打过去,“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既然你父亲不知懂得如何教育你,那便由我这都城的父母官来教训你!” “这一耳光,是打你不尊长辈,不敬英雄!”沈智天手指着外面,“若不是有祁瑾守着,你能站在这里?你那死了的弟弟能有闲情逸致犯下那些事?” 沈智天又甩了个耳光过去:“这是打你草菅人命!乞丐就不是人,就不配活着了?那你就更不配活着,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 “啪”又一个甩了过去:“这个再打你屡教不改,不知礼义廉耻。” 沈智天连着打了陈娇娇五六个耳光,直到将她打倒在地,他才停了手。 “别以为人人都得让着你,凭什么?谁不是父母生的,谁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总想着别人要害你,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害的?样貌不出众而且还是一只眼,性格如此差既当不了妻子也当不了主母,如今更是连嚣张的本钱侯府都没了,我就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嚣张?” 第669章 再验 第669章再验 在姜雨笙的印象里,沈智天一向都是和稀泥的人,一般不会这么得罪人,可今日这番言行,实在是大快人心,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可见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陈娇娇捂着脸,显然也是被沈智天这番话给整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来人,将人押下去。”沈智天转身,却眉头皱起,这连着打这几个耳光,手都疼死了。 “大人大人。”陈广连忙道,“我如今就这一个女儿了,她若是也出事了,陈家就真的没后,彻底断根了啊。” 沈智天回头,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哼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现在悔恨又什么用?那些被你儿子伤害的人呢?难道就活该没伤害了吗?再说了,你陈家都是一窝畜生,又何必还要有后呢?” 陈娇娇被捕快架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声尖叫:“沈大人,我是冤枉的,我真的就只是让小二放了巴豆啊,肯定是那小二自作主张!” 小二一听,连忙磕头:“青天大老爷啊,她给小的什么,小的就放什么。她说是巴豆,小的就信了,也没再找人验证一下。” “那……那肯定就是祁府的人设的圈套,就是要将我彻底害死啊。”她的话越来越轻,直到彻底消失在众人耳朵里。 谁也没想到因着一个乞丐的事,还能牵扯出这么一段事来。 陈娇娇蓄意谋杀的罪名定了下来,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唐阿尤来了都城几日,原本想去见康知灼的,而后者却领了命出城去了,直到五日后才回来。 一进都城,康知灼坐在高大马背上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姜雨笙,他神色一喜,立马跃下了马,脸上带着欣喜:“阿笙,你来接我了啊?” 唐阿尤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又笑着道:“康大人莫非眼神不好,只看得到阿笙,看不到这么大个的我?看来我还得再吃的胖一些,才能让大人没办法忽视我啊。” 康知灼这才看向一旁,有些惊讶道:“唐姑娘?你怎么来都城了?” “想康大人,所以来了啊。”唐阿尤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康知灼,看到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笑道,“大人想我吗?” “不……”康知灼才说了一个字,又觉得好像这么直接说,会伤姑娘的颜面,又道,“扬州城的伙伴们我都想。” “我还有事,你们先聊。”姜雨笙今日特意带着唐阿尤来这堵康知灼,否则依照康知灼那性子,只怕一听说唐阿尤来了,躲都来不及呢。 “阿笙,我……”康知灼想拦住姜雨笙,却也知道根本拦不住,挠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办好。 茶花边走边往后看,捂着唇笑道:“小姐,康大人好窘迫啊。” “那呆子。”姜雨笙轻笑,唐阿尤多好的姑娘啊,和他也很般配。 可等姜雨笙回了督主府没多久,康知灼就来了,还是一个人。 “这么快就逛好了?”姜雨笙皱眉,“怎么就你一个人?阿尤呢?” 康知灼神色略有些焦急:“她不见了。”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不知道。”康知灼道,“我陪她进了个首饰铺子,她说想吃糖葫芦,我就给她去买,等我回来,就不见她人了。” “阿全!”姜雨笙喊了一声,见阿全快步进来,她立刻道,“你带着东厂的人沿街去找下唐姑娘。” 唐阿尤这几日都住在督主府,阿全自是知道她的样貌,当即拱手道:“是。” 因为孟如菱和金晃的事,现在但凡有人不见了,姜雨笙都急得不行,何况是唐阿尤本来就是被人请到都城来的,虽然半路逃脱了,可若是被那些人在都城看到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一时一直自责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只怪自己掉以轻心了。她和康知灼兵分两路,一道出去找了。 但依旧没找到,接下来投入更多东厂的人也没找到,都城这几日也风平浪静,并未听说有任何绑架死亡之事。 唐阿尤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身手也不错,不会和孟如菱和玲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且又聪慧机灵,应该不会是任由人拿捏,但她到底去哪里了呢? 就在姜雨笙还在想唐阿尤到底是去哪里了时,这一日朝廷之上确是风起云涌。 烨帝看着堂下站着的百官,随口一句道:“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言官邱吕上前道,“启奏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一看到言官说有事启奏,烨帝眼皮就跳了几跳,生怕这些言官又要说他对陈太后不孝顺,要他不得幽禁陈太后。 但言官一向有言论自由,就连皇上也不得左右,他只得道:“奏来。” 邱吕道:“近日有传言,先皇乃是被毒害,微臣恳请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以正视听。” 烨帝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脸色微变,对上孟尚书的眼神,后者示意他千万要稳住。 他深吸一口气:“荒谬!先皇已经入土为安,难道就为了这所谓的流言,还要让先皇死了还被人挖出来,不得安生吗?” “这事关皇上的名声,必须要查清楚。”言官都是一根筋,否则还做不了言官,邱吕正色道,“否认越传越烈,只怕到后面会一发不可收拾。” “谣言止于智者。”烨帝有些不悦,“再说了,大奉不是以孝治国吗?先皇都入土了,还要再查,谈何孝道?” “皇上!”邱吕语调拔高,“若是能还先皇一个公道,先皇才是真的死得瞑目了。” 烨帝一拍龙椅,龙颜大怒:“邱大人这话是已经判定先皇就是被毒死的了?” “皇上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心里没有什么,又何必惧怕查一查呢?”原本应该幽禁的陈太后却缓缓步入勤政殿,她今日穿的是荣升为太后那日的服饰,身形虽消瘦了些,但威严十足。 “母后?你怎么来了?”烨帝对护卫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干饭不办事的吗?母后是被幽禁的有罪之人,谁允许出宫殿还上这里来的?” 护卫想要抓陈太后出去,但被她后面跟过来的赤龙卫给撂倒了。 烨帝脸色阴骛,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赤龙卫?上次不是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皇上做贼心虚不敢验先皇的尸体,但哀家是先皇的枕边人,绝不能看着先皇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陈太后手一挥,“来人,把人都带上来。” 众百官凝神看向勤政殿门口,没一会儿就看到几个赤龙卫抬着一个棺材进来,而身边跟着的姑娘,正是失踪了几日的唐阿尤! 烨帝差点从龙椅上跌坐下来:“谁这么大胆,敢把先皇的遗体挖出来?还敢抬到这里来?不怕……” “皇上。”陈太后冷冷地打断烨帝,“清者自清,皇上不如就在那好好坐着,听听到底是何结论吧。” “这位唐姑娘验尸技术了得,是哀家特意命人去扬州请来的。”陈太后看了唐阿尤一眼,“唐姑娘,开始吧。” 康知灼身为皇城司首领,若无急事,他都是在巡逻皇城不会上朝,自然也没看到唐阿尤。 倒是苏俨,他从姜雨笙那得知了唐阿尤失踪一事,倒是猜到了十有八九是被陈太后的人带走,但没想到今日会直接被带到朝廷上来。 唐阿尤点点头,示意赤龙卫推开棺材盖,她戴好极薄的手套,上前细细查看起来。 第670章 亲口承认 第670章亲口承认 从棺材里飘散出来的味道难闻极了,可里面躺着的是先皇,众人哪里敢手捂口鼻大不敬,只能强忍着干呕,看如何验尸。 唐阿尤目光幽深,她从先皇的额头一一扫过,那件明黄色的龙袍穿的极为整齐,就好像马上就要上朝了一般,但从领口处开始,尸体却已经腐烂了,甚至有尸水将领口都弄湿了。 “先皇是去年冬天驾崩,距现在不过几月有余,且现在才开始逐渐暖和起来,可这时间和温度,还远不到腐烂的程度。” “但是你们看。”唐阿尤指了指先皇的脸部,“他的口鼻处都开始腐烂,只怕用不了几日,甚至都会有蛆出现。据我所知,历代皇上驾崩后,太医院的太医都会用药水浸泡过尸体,这样至少可以让尸体五十年不会发生腐烂。” “是啊,为何先皇的尸体才不过几月就烂成这样了呢?”有个文官疑惑道。 烨帝用充满警告的目光看着唐阿尤:“唐姑娘可想好了再说,太后虽是太后,但朕才是皇上,才是这大奉的主人。” 唐阿尤对烨帝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在民女眼里,先皇和路边的乞丐并没有任何区别。人生而不平等,死了都是一具尸体,还分贵贱?” 看烨帝越来越阴狠的目光,她依旧毫不畏惧,“只要是非自然死亡,别让阿尤遇见,一旦遇见,必是要验个清楚,不能让死者枉死。” “书曰: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我唐阿尤虽比不得青天大老爷,但也只盼不忘初心。” 有人心里替唐阿尤喝彩一声,也有人叹息她怕是命不久矣。 唐阿尤低头继续验尸:“但凡是因生病而亡的人,形体羸弱不说,肉色枯萎而发黄,口和眼睛多为闭合。” 她将惠帝的眼睛上翻,“而且就连着眼底也都是发黄的。小腹和肚子凹陷,拳头微微握着。综上缩说的,死者没有一处符合的。” “那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先皇是中毒而亡的。”孟尚书道,“你这不知it安高地和的人,略有点本事竟然还赶到勤政殿来炫耀的,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皇上和孟尚书这变着法子的威胁唐姑娘,莫非真的是当大家都是瞎的?” “这位大人稍安勿躁,且看我慢慢一点点给你你们解释便是。”唐阿尤对离他最近的一赤龙卫吩咐几句,后者看陈太后点头,便快步离去,再回来时手里就拿着她说的那些东西。 唐阿尤接过那些东西道:“凡是中毒而亡的人,毒性强也瞬间毙命的,死者都会呈青黑色,但先皇并没有,可见是服毒已久且是慢性之毒。这时候若是想要验出来,便用银钗探入死人喉咙。” “不可!”夏大人跳了出来,“先皇龙体高贵,岂是你这等小贼可以污蔑的?” 赤龙卫早就将唐阿尤和这棺材围住,也不担心会有人冲上来捣乱。 唐阿尤直接忽略夏大人,她捏住惠帝下巴,将银钗探入他的喉咙,再用热糟醋自下盦洗,渐渐向上。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这跟银钗,继续道:“用此法子时,一定要让气透出来,让毒气熏蒸,黑色就会出现。” 在场的人都屏息而立,果然没一会就看到这银钗开始逐渐变成黑色,众人脸色骤变。 “先皇真的是被毒死的!” “死不瞑目,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担心有人不服,我再用别的方法检测一遍。”唐阿尤又从赤龙卫手里接过一小碗糯米饭,她伸手从碗里取出揉搓成团,再用几条撕扯下来的棉絮条裹上,将这裹着的糯米饭放入先皇口中。 此等验尸方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众人既是好奇又是担忧。 一炷香后,唐阿尤将糯米饭从先皇口中取出,再放到早就准备好的火炉之上蒸煮着。 唐阿尤解释道:“如果死者生前是被人毒死的,那他的尸体肿胀,口中的恶臭汁水会喷到棉絮条上,而棉絮条也会被恶臭汁水染成黑色。再把这棉絮条解开,里面的糯米饭也一样会被恶臭汁水染黑。” 她将棉絮条解开,不仅是棉絮条,还有里面的糯米饭都成了黑色的了。 “真的是中毒了。”王政事脸色沉重,“会是谁给皇上下毒呢?” “谁最获利,谁就是最大的可疑者。”有人说了一句。 “皇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陈太后目光凌厉的第看向烨帝,“先皇之死,可是与你有关?” 坐在龙椅上的烨帝,缓缓点了头。 这一点头,无异于是在勤政殿投了个雷弹下去,议论声堪比爆炸声。 “皇上,皇上!”孟尚书连声喊道,“万万不可迫于淫威而承认从未做过之事啊。先皇之死,与您何干啊。” “孟尚书这话,难道是说哀家威胁皇上不成?”陈太后冷声,“那好,邱大人,你来问。” 邱吕上前道:“皇上,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还请皇上如实相告。先皇之死,到底如何?” “朕做的。”烨帝只说了这三个字,且不再多说。 “所以,先皇是被皇上所害,且那所谓的遗诏,也是假的?” 众人纷纷屏息,大殿之上安静的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是。”烨帝又点头说了这么一句,“假的。” 苏俨蹙眉,烨帝说话怎么突然几个字几个字的说了?他总觉得蹊跷不已,内有玄机。 “来人,将皇上先带下去,没有哀家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探视。” 皇上在大殿之上亲口承认害死了先皇,又岂有翻身之理? 有些本就是墙头草的百官纷纷站到陈太后的身后,跟着附和道:“皇上罪孽深重,要好好反省才是。” 赤龙卫的人将烨帝押了下去,陈太后缓缓走到龙椅旁边,俯视朝廷百官:“今日之事,可有人又疑惑?唐姑娘还在,若是对先皇的死还有疑惑之人,现在就再提出质疑。否则今日出了这勤政殿,本宫不会再接受旁人对此事有任何质疑。” 唐阿尤验的头头是道,且烨帝又亲口承认了,还能有什么质疑? “若是没有,就先散了,先皇的遗体哀家会让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重新下葬的。” “太后英明。” 众朝臣散去,唐阿尤缓缓行出勤政殿,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唐姑娘”,她回头,看是苏俨,勾唇一眼,回礼道:“苏大人。” “唐姑娘前几日去哪了?夭夭担心了好几日,也找了好几日。” “不过是遇到一个故人,没能及时和阿笙说,是我唐突了。”唐阿尤明明在笑,可那笑却是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涩然。 “唐姑娘现在可去督主府?” “苏大人先回,我去见见康大人,一会就去督主府。”看苏俨似是在想要不要等她,唐阿尤道,“苏大人放心,这次我不会再食言的,必会去看阿笙的。” 苏俨颔首,大步离去。 皇城司的主要职责就是守护皇城的安危,唐阿尤出了宫门,就在不远处的宫墙下看到了一身官服的康知灼。 康大人穿这身官服,可真帅气啊。 她抬起手,挡住照下来的日头,唇角勾起笑意,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大人,那边有个姑娘一直往这边打量呢。”有个皇城司的护卫道。 康知灼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了一眼,讶然道:“怎么是唐姑娘?” 第671章 香消玉殒 第671章香消玉殒 唐阿尤看到自己喜欢了许久的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踩着稀碎的阳光往她走过来,好像每走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一样。 怎么这么让人心动啊。 唐阿尤又想了一句,待康知灼到了面前,她才笑道:“康大人。” 康知灼语气有些急促,神情责备:“这几日你都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急死了。我和阿笙……唔。”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唐阿尤踮起脚尖,手捧着他的脸,一下就吻了上去,用唇堵住他喋喋不休的话。 周围还有皇城司的护卫巡逻着,看到康知灼被一个姑娘强吻了,当即都是又惊讶又羡慕。 回过神来的康知灼要推开她,但一向都不敢也不舍得忤逆他意思的唐阿尤,这次却格外的强势,口中的力道越来越大,甚至还发出了羞人的声音。 直到最后两人透不过气来了,唐阿尤才松开他的唇,却依旧捧着他的脸,声音有些甜腻:“记住了吗?” “什么?”康知灼只觉得嘴唇发麻,且口腔内香甜十足,看着唐阿尤那嫣红又有些发肿的嘴唇,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亲吻的感觉,以及我的味道。”说完她再次紧紧拥抱住了康知灼。 “你……”康知灼手僵在半空中。 唐阿尤这下彻底松开他,迈步离开。 她背对着他,挥挥手:“大人,后会……” 无期,这两个字在舌尖上打了个滚,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大人,但愿你日后会再遇到一个如我这般喜欢你的姑娘,你可以和她成亲生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阿笙是苏大人的,你别再有痴念了,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大人,真的太苦了。 姜雨笙在督主府门口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唐阿尤,她娇嗔地瞪了苏俨一眼:“大人也真是的,都看到阿尤了,怎么不等等她,与她一起回来呢?” “瓜田李下,惹人非议。”苏俨就短短的八个字,让姜雨笙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日头即将落山之际,姜雨笙差点就要派芍药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时,唐阿尤就出现在她视线里。 可一向精神抖擞,灵气十足的人怎么走路摇摇晃晃的,莫非是和康知灼喝酒去了? 这个念头才刚起,就见唐阿尤身子颤了颤,整个人直接倒地。 “阿尤!”姜雨笙连忙奔过去,只见倒地的唐阿尤脸色青白一片,唇色发紫,这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快,叫老先生!”姜雨笙急道。 “不必了县主。”唐阿尤阻止了她,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这毒吃了有三日了,已经毒入五脏六腑,就是神仙也没办法解了。” “怎么会中毒呢?”姜雨笙急了,“看看总没错,万一真的有用呢?” “我今日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解开了先皇的死因,太后不可能让我活着的。”唐阿尤唇角带着一抹苦笑,“那日他们还是找到了我,扬言我若是再不配合,他们便要去扬州把我爹爹杀了。” 唐阿尤给先皇验尸一事,苏俨回府的时候就和姜雨笙说过,但两人都没想到陈太后竟然会提前就让她服下这毒。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保他平安。我答应去验尸,可我看到先皇时,我便知道,我一旦验了,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又不能不严,一来自然是来此陈太后的威胁,二来却是她这么多年来验尸的原则,明知道死者是被害死的,又岂能无动于衷,有愧初心? “苏大人。”唐阿尤看向一旁站着的苏俨,“今日大殿之上,我只说了先皇是中毒而死,却不曾说是什么毒。他中的是蛊毒。” “可知是何蛊毒?” 唐阿尤摇头:“我对蛊毒研究不多,能判断的出来却无法判断出是何蛊毒,但这蛊毒却只能通过男女欢好之实才能种下。”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杀手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唐阿尤点头,她装作没验出是蛊毒,可精明如陈太后,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这么个隐患呢? “可恶!我现在就去找那老妖婆要解药!”姜雨笙要起身,但被唐阿尤用尽力气给拦住了。 “没有解药,我验了这么多年尸,我怎么会连这个都验不出来?”唐阿尤努力地勾起一抹笑,“阿笙,这次我没有爽约,真的回来了。” 姜雨笙鼻子发酸:“傻瓜,我从来没怨过你。” “待我走好,你将我烧了,别让我父亲看到我这模样,告诉他,我走时很好,没有任何怨言。”唐阿尤的语气越来越虚弱,“还有你帮我告诉康大人,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阿笙,现在别替我报仇。日后若是有机会了,让她也尝尝这个毒药的滋味,太难受了。” “阿笙,我看到我娘亲了,她来接我了。”唐阿尤向半空中某个方向伸出手,轻轻而又带着期盼喊了声,“娘亲。” 姜雨笙再也不忍不住,一滴泪落在了唐阿尤的手背上,随后手就如断了线的风筝,瞬间掉到了地上。 “阿尤!”姜雨笙抱着唐阿尤,满含痛意的喊了一声,却再也没人会应她。 康知灼没想到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接到了唐阿尤逝世的消息,他都不敢置信,又连着问了两遍。 “是,康大人听的没错,是唐姑娘去世了。”茶花显然也是刚哭过,眼睛还又红又肿。 他官服都来不及脱,直接策马去了督主府,当他真的看到那一具尸体躺在棺木里,再也不会喊他康大人的时候,他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原来她今日在宫墙外的种种,皆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他怎么这么傻,半点迹象都没有看出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雨笙心情低落极了,是苏俨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康知灼一拳砸在棺木上:“该死的老妖婆!” 唐阿尤在都城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身后事也办的极为简单。 姜雨笙寻了一出地方,将棺木和躺在里面的唐阿尤一并烧了,最后那骨灰装在了一个青瓷坛子里,想着要怎么送回扬州。 “我过段时间要回扬州,不如就交给我带回吧。”庞周卓道。 姜雨笙正要应下,却听得康知灼道:“交给我吧,我亲自送她回家吧。” 在场的人都知道唐阿尤的心思,她生前没能得到康知灼的心,死后由他亲自护送着回去,她若是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欢喜的。 如今烨帝被关,皇城司暂时交由陈太后来管,康知灼索性一封辞呈让苏俨转交给陈太后,直接带着唐阿尤的骨灰离开了都城。 门房送来康知灼留下的书信,姜雨笙拆开一看,里面就一句话:“已走,勿念,扬州,再聚。” 姜雨笙将这信放在桌子上,见苏俨进来,她才道:“大人,你说陈太后都被幽禁了,又怎么会有人还能抓到阿尤呢?”这是她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夭夭不是猜到原因了吗?”苏俨在她身边坐下,倒了盏热茶。 姜雨笙颔首:“我是猜到了她有同伙,但没猜到是谁,会不会是姜瑜?可之前听阿尤说找她的领头之人是个男子,若如果是姜瑜,她不会放心把这事交给别人的。” “陈太后揭发先皇是被毒死一案,无非就是要把皇上从龙椅上名正言顺地拉下来。那最后谁会坐这龙椅,谁就是她的同伙。” 隔了两日,烨帝的一封罪己诏震惊朝野内外。 第672章 惊天骇闻 第672章惊天骇闻 “朕今日起,便不再是大奉的皇上。”有个百姓对着那告示断断续续的读着,被旁边的其他百姓嫌弃,让他赶紧别读了,看到有个穿着白鹿书院的学子也在这,赶紧拉过来让他来继续读。 “我自幼失母,养在太后膝下,成了太后的养子。却没有感念太后的养育之恩,反倒滋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我用丧尽天良的手段谋害了先皇的性命,又假传遗诏这才得了这皇位。” “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坐在龙椅上这段时间辗转反侧于心难安。经太后一番痛斥现痛定思痛,自知罪孽深重,现已自脱皇冠,余生都将在道观里度过,忏悔至死。” “这皇上不当皇上了,那谁当啊?” “不知道啊,这罪己诏也没说。” 朝廷也对这份罪己诏震惊不已,孟尚书得知后第一时间要入宫,却被拦住了。无论他求了多少人,都没人敢放他进去。 而此刻皇帝寝宫,烨帝未着发冠,长发垂着,脸半边僵硬,他怒视着陈太后:“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太后依旧是一身华服:“你不是猜到了吗?” “验尸那天,内廷太监端上来的茶水有问题,是你做的!”烨帝半边脸已经瘫掉了,就连愤怒的表情也是一种奢侈,“喝了那茶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那茶水里不过是给你下了个蛊毒罢了。”陈太后轻蔑一笑,“你以为哀家是那么好斗的?还能留你一命,已经是哀家网开一面了。” 烨帝想站起来,可半边身体都已经麻了毫无知觉,他只能用能动的那只手将茶杯挥到地上:“你既然还有后招,当初那场政变为何让我赢了?” “这样才能麻痹你啊,若是哀家赢了,哀家又不能当女皇帝,那要扶持尚上位的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如何服众?” “你想扶持谁?” “从即刻起,你就只管安心念经忏悔便是。不过哀家好意提醒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毕竟当初那种处子之血混进去的丹药你也吃了,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的。” 陈太后优雅地走出宫殿,殿门缓缓关上,她唇角露出胜利的笑,直到此刻才是真的胜利了。 她抬头看向宫墙外,这几十年的生活就只生活在这四角宫墙之内,苦闷,孤寂,抑郁,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陈太后只觉得自己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少女般的笑意。 日头落了山,今夜乌云挡住了月亮,夜色朦胧。 正在睡梦中的玲珑眉头紧蹙,辗转反侧。突然屋外一个炸雷,她“啊”的一声尖叫,倏然睁开了眼睛。 电闪雷鸣,煎熬了许久的夜雨倾盆而下。 冯鹤鸣的县令一职还在,恰巧来了公函说那边有民众闹事,他不得不赶了回去,原本想把玲珑也带走了,但她拒绝了。 冯鹤鸣拗不过她,也不知道她为何明知这里有危险,却还坚持留在这,只能自己先回去,打算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回来说服玲珑。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外面只有闪电时候才会将屋子照亮一瞬间。 玲珑在最开始的发怔,茫然,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清明,掀开被褥下了榻。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避开外面守着的婢女,连油纸伞都来不及拿,直接就从角门出了公主府。 玲珑在皇宫长大的,对皇城司值班规律和时辰摸得一清二楚,她一路避开,随后到了督主府,轻扣门环。 但这声音却淹没在了大雨中,眼见天色逐渐明亮起来,玲珑也急了,只能加重声音。 而屋子里的姜雨笙,也被雷声给吵醒了。打第一个雷的时候,苏俨就下意识的将姜雨笙楼得更紧,后面接二连三的打雷,感受到怀里的人也没再睡了,他合着眼,声音里还带着点沙哑,道:“我若是有仙术,就让雷公赶紧回去睡觉。” 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跳声,反倒让姜雨笙心安不少,她环着他的腰:“白日里都没迹象会下这么大的雨,都快天亮了却下这么大,还真是春雷滚滚啊。” “小姐。”茶花在外面喊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又喊了一声,“小姐,您醒着吗?” 若不是自己主动召唤,茶花几乎不会主动叫她,她忙坐起来应道:“可是有事?” “玲珑公主来了。” 这外面夜色笼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玲珑前来必然是有急事,姜雨笙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茶花去把人请到侧屋去。 待她到侧屋看到玲珑全身都湿透了,又连忙吩咐茶花去拿套干净的裙裳过来,她道:“可是出什么急事了?” 玲珑开门见山道:“阿笙姐姐,你可知道我当年为何要装傻?” 姜雨笙直觉是有个惊天秘密,她示意玲珑别急着说,待她换好了干净的裙裳和送来热茶时,她才拉着玲珑坐下:“你慢慢说。” 当年玲珑因着道士批过的八字旺先皇旺国运,因而先皇格外的宠爱她,而她自己也聪明玲珑又乖巧可爱,很得众人的喜爱。 她七岁生辰那日,几位殿下和其他皇叔等都进宫为她庆生。 她见几位哥哥都喝酒了,也闹着要喝点梅子酒,先皇笑着给她喝了几口,哪知道这酒后劲十足,小玲珑没喝几口就脑袋发晕,直接睡了过去。 当时还是陈皇后,将玲珑带回了寝宫,让婢女好生看管。 但谁都没想到,玲珑其实只是装睡,因为她早就想偷偷去给宫殿外的荷花池摘莲藕,但父皇母后都不让她去。 可她迈着小腿出了自己寝殿,经过陈皇后处时,却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 她的母后,此刻正靠在她的皇叔,也就是肃王爷怀里。她虽然年纪还小,但并非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这明明就该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为何会出现在母后和肃王爷之间? 他们在拥抱,在亲吻,甚至肃王爷的手还伸到了母后的衣襟里。 玲珑不可思议地捂着嘴巴,在皇宫长大的人,有谁是真的单纯无暇?她不擅长宫斗,却也知道这是个惊天秘密,知道的人怕是都得死。 她急得转身就走,可因为太急,撞到了珠帘,惊到了宫殿里亲密的两个人,陈皇后喝道:“谁?” 她对心腹婢女做了个眼神示意,后者连忙追了出去。 玲珑不停地往前跑,她急得不行,可越急双腿就好像越是被罐了铅水一样,怎么都迈不开。 眼看着后面的婢女就要追上来了,玲珑情急之下,从窗户爬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就跳进了池塘里,躲在荷叶下。 陈皇后和贴身婢女一路追了过来,都没想到玲珑从窗户跳出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有个婢女打这经过,看到了躲在荷叶下的玲珑,忙道:“公主,您怎么在这?” 那婢女费力地把玲珑从池塘上拉了出来,还没等她问什么,玲珑突然大喊大叫,把原本已经走远了的陈皇后吸引了过来。 陈皇后一走过来,玲珑登时扑了过去:“母后,她害我。” 宫女吓得跪倒在地:“公主,婢女没有。” “她说她是奉了别人的命,要来杀我的!”玲珑哇哇大哭,“要损了父皇和母后的命数!” 陈皇后以为是宁贵妃派来害玲珑的,也没听宫女任何辩解,直接让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而玲珑因为落水,自保而害死了无辜之人,就此一病不起,连着发热昏睡了好几日。 第673章 夺位 第673章夺位 玲珑说的这些,无异于是惊天骇闻,就连姜雨笙这个重生过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陈太后竟然和肃王爷在一起? 玲珑连着喝了两盏热茶,可依旧是觉得冷,捧着茶盏的手都冰冷,不停地颤抖:“那次太医断定我撑不过去,但命硬的我还是醒了。可一醒来,我就知道,我如果想活下去,就只能装傻。” 她抬头,眼底带着泪珠:“阿笙姐姐,我不是故意害死那个宫女的。那件事后,我总是会做噩梦,我悄悄地找了道士超度她,逢年过节给她烧很多的元宝,可觉得还是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我不想害死她的,我本来以为母后最多只是先将她关押着,我会再寻个合适的机会把人放了,可哪知道母后直接就让人打死。她……她死的时候,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咽气的时候还打了个雷,从此一打雷,我就想到她的死。” 姜雨笙怜惜地摸了摸玲珑的手:“太后有怀疑过你吗?” 玲珑点头:“但都被我蒙骗过去了,而且你知道吗,就是她那夭折的儿子,并非是先皇的,而是肃王爷的。” 好家伙,原来之前的流言竟然被猜对了,陈太后还真给先皇戴绿帽子了啊。 “那孩子的死……” 玲珑摇头:“我也不知道是真的病逝了,还是先皇动的手。但太后一直觉得是宁贵妃做的。” 先皇虽然沉迷修仙问道,但对于自己的枕边人到底什么心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冷淡陈皇后。 玲珑自嘲一笑:“或许是我装傻装的太像了,后后面她也没再怀疑我,甚至有时候和心腹宫女谈事时也不避着我。我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公主了。” 等玲珑把事情都说完了,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苏俨敲敲门:“夭夭,早膳已经备好,是否送进来?” 姜雨笙起身打开门:“大人急着进宫吗?” “皇上都没了,进什么宫。”苏俨道,“在家陪你。” 茶花很快送来了早膳,一一摆好,还很贴心的给玲珑送来了姜茶。 “阿笙姐姐,劳烦你谴个人去公主府知会一声,就说我一早来了你这,省得她们又进宫去找。” “小姐和公主先吃着,奴婢去。” 姜雨笙将玲珑所说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苏俨,末了道:“所以,现在能把最近的事都串连起来,陈太后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了。” 苏俨从碟子里取出一颗花生:“肃王爷是先皇的弟弟,他母妃不过是个贵人,身份低微,但他打小就聪慧又胆识过人,很得先先皇的喜爱。” “可后来他母妃意外去世后,他就低调了许多,没多久腿也因意外折了。从此他看着就只喝花酒不问政事,但没想到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由此看来,无非就是皇子之间的争斗,而肃王爷输了。 姜雨笙也从碟子里拿出一颗花生米,接着苏俨的话道:“陈太后在前,他在后。我们以为陈太后都是为了当时养在膝下的二殿下谋事,但实际上都是拿他做幌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肃王爷。” “她让皇上去杀了先皇,先扶持皇上登上皇位,再用尽办法让皇上名声臭掉让百姓声讨,由此揭穿他杀害先皇之事,名正言顺地拉他下来,为肃王爷铺平道路。同时也用二殿下来试探百官和百姓的态度,一个瘸子到底能不能当皇上。” 姜雨笙想起祁琼说的,忙问道:“大人,肃王爷手腕可手伤?”她指了指上次祁琼描述的地方。 “有。”玲珑抢先回答道,“是我十一岁那年,有次他来宫里,宫女给他的汤婆子没装好,里面的炭火都散了出来,将他的手腕烫伤了,好大一块疤。” “大人还记得梅渊吧?”见苏俨点头,姜雨笙继续道,“我们都以为梅渊是替皇上办事的,但实际上,他是替肃王爷办事的。所以梅渊当时即使没有病重,为了祁二姐和孩子,他也得死。” “可是,不是还有五哥哥吗?”玲珑皱眉,“五哥哥各方面都很好,绝对比现在的皇上要好,也比肃王爷要好。” “从西南到都城,千里迢迢,只怕现在路上都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杀手,能不能活着回到都城都不得而知。” “难道朝廷就不会有人对此提出疑问吗?” 姜雨笙冷笑:“提出疑问的,只怕都没什么好日子了。” 她猜的不错,烨帝的罪己诏一出,又说什么自请道观忏悔,朝政暂时就由陈太后把控着。 这日朝堂之上,孟尚书再三追问皇上如今在何处,激怒了陈天后,她道:“哀家与你说过很多次,皇上已经去观星台处了,你还要如何?” “恕老臣愚昧,观星台如今都不对外开放,老臣想去探望下皇上都不得进入,这是为何?” 夏大人忙跳出来道:“还有一个月就端午了,就要赛龙舟祭天了,观星台的道士自然是忙着折元宝和抄表文,难道孟尚书以为道士们都和你一样这么悠闲的吗?折元宝和抄表文,要全心全意,自然是不能让外人你进去扰了清修。” “墙头草,两边倒。”孟尚书语气不屑,“皇上几日不来上朝,这奏折堆积如山,莫非太后是想亲自批阅奏折,代行皇上之事吗?” “皇上作为哀家的儿子犯下这等大错,哀家本也无颜面对众位爱卿和百姓,但国不过一日无主,朝堂不可一日无君,哀家只能暂时先替皇上把这些事做了,孟尚书放心,哀家对这龙椅没有兴趣,也不想做这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女皇帝。” 孟尚书神色似是放松了些,但依旧咄咄逼人:“太后能这样想最好,那太后打算关皇上几日?” “皇上的罪己诏说得很清楚,这皇位他是不做了,能者居之。今日哀家召集众位爱卿来便是商议此事,众人觉得谁坐这位置合适啊?” 孟尚书跪了下来:“太后,万万……” “来人,将孟尚书拖出去。”陈太后厉声道,“对哀家的话视而不听,一再忤逆哀家,莫非哀家还做不得这个主了?” “太后早就狼子野心,夺位之心路人皆知,太后要将这皇位给谁?是太后的另外不为人知的儿子,还是太后的姘夫?” “大胆!”陈太后一拍案几,惊得珠钗都从发髻上掉落下来,“来人,给哀家狠狠地打!” 孟尚书就在这门槛之外,被赤龙卫摁住,一下接一下的打,开始还传来他的痛斥声,但没打几下声音就逐渐小了下去,直到彻底没了声音。 “还有谁有意见?”陈太后环视一圈,下面没人做声。 自从烨帝被幽禁之后,就再也没上朝过,今日来上朝之人,陈太后还是挨个通知的,那些如苏俨、王政事等硬骨头,她便都一个都没有通知。 “太后英明,吾等但凭太后做主。”又是墙头草的代表夏大人先跳出来表忠心,随后一群人跟着附和。 陈太后道:“如今先皇的儿子里能有资格和这本事坐这位置,除了五殿下还能有谁?” “对对对,老臣也觉得五殿下极为合适。”夏大人立刻附和道。 其他附和同意声也跟着来了,陈太后颔首:“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五殿下吧。来人,去把梅太妃请来。” 可哪知道梅太妃进了勤政殿,陈太后还没说话,她就直接跪地扣首:“太后,妹妹知道太后请我来是何事,但我儿并不合适。” “为何?” 第674章 亲我一下 第674章亲我一下 “我儿前段时间来信,信里提及之前几次和南唐战斗中他受了重伤,大夫说,只怕是难以有子嗣了。” 百官一听,这还得了,皇上没有子嗣,如何能做皇上? “且我儿根本无心皇位,他只盼着做好臣子的本分,替皇上守着这片国土,让百姓安居乐业,别无他求。” 陈太后一脸的为难:“这就没人了啊。” 袁侍郎出列上前道:“太后,如今先皇的儿子虽都不能继位,但先皇尚还有兄弟在世,那也是先先皇的嫡亲血脉!” “肃王爷?”夏大人道,“对对对,肃王爷也极为合适,无论是血脉和地位,还有他在百姓里的口碑,那绝对是这个啊。” 他竖起个大拇指:“只怕其他皇子都没人能比了。” 原本有人想说,这肃王爷是个瘸子,如何能当皇上? 但转念一想,这烨帝不就是个瘸子吗?他都能当得皇上,口碑更好,更得民心的肃王爷如何就当不得? 陈太后装模作样地反驳拒绝,最后又勉为其难道:“这等大事哀家也做不了主,不如众位爱卿将意见写在纸上,都交给哀家,哀家听听大家到底怎么想的。” 一旁候着的内廷太监将早就准备好的纸墨一一送到百官手里,待他们写好后再一一收上去。 陈太后示意梅太妃站起来:“妹妹,不如你和哀家一起看吧,这么多哀家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愿意为太后分忧。” 小半个时辰后,陈太后将最后一张纸看完,道:“妹妹,就你来说这答案吧。” 梅太妃道:“百官们多数都推举肃王爷登基,偶有几张白纸,但不过是极少数,并不影响。” 就这样,肃王爷被推举皇上的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消息传到督主府时,姜雨笙正和苏俨在下棋,她将白子放下,却见还是死路,又拿起白子,皱眉道:“这也不对,那要放哪啊?” 苏俨笑道:“你已经悔了三次棋了,你亲我下,我再让你悔三次。” 姜雨笙直接越过棋盘,挑起他的下巴连着亲了好几下:“亲了这么多下,大人直接告诉我怎么下吧。” 苏俨一边回应她的吻,一边捏着她的两指将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待一个绵长的吻结束后,姜雨笙低头一看,白子反倒隐隐有了胜利趋势。 “大人好厉害!”姜雨笙又捧着苏俨吻了起来。 阿全进来看到这一幕“哎呀”一声,连忙背过身去,怎么老是看到这种羞羞的一幕啊。 “何事?”苏俨很是淡定地坐下,“可是宫里有消息了?” “正是,百官都推举肃王爷,日子就定在三日后登基。” 姜雨笙撇撇嘴,果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陈太后已经如此急不可待了,三日时间,能让礼部做什么事?什么龙袍礼数丢一边,先登基稳住皇位再说。 “没有人反对吗?” 阿全摇头,又道:“回夫人,孟尚书被打死了。” 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能理解,孟尚书是皇上的心腹,陈太后要杀鸡儆猴的话,他是最好的人选。 肃王爷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直推脱不肯登基,直到礼部的人带着临时赶制的不像样龙袍上了王府的门,又有不少百官跪在府门前恳请。 他才叹口气:“本王能力有限,但如今没有更好的人选,也只能先这样。日后若是有更合适的人选,本王便让出这个位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日后,肃王爷登基,改国号为新,史称肃帝。登基后就立刻对朝廷一番整治,无论是手段还是措施,倒是比烨帝更有气魄。 天气逐渐热起来,天亮的早,肃帝昨夜批阅奏折到两更天,才打了个盹就又起来准备去上朝了。 陈太后端着热粥和药膳从外面进来,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去。 她走过去将他的龙袍理了理,柔声道:“这事情哪能做得完,得多顾着点身子。” 肃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几日事情多,让你也跟着朕辛苦了。” “瞧你说的,跟着你,再苦也是甜的。”陈太后神情专注地扣着盘扣,“熬了几十年,终于能有这样帮你整理龙袍的时候。你受的那些苦,也都值得了。” 肃帝微微抬着下巴,双手撑开,感受到怀里多了个柔软的人,他轻轻地将手搭在她的腰上:“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为了你,什么都不辛苦。”陈太后想起当年往事,眼里有怨恨,“当年若不是先皇横插一脚,你我的事又怎么会生突变?” 原来当年陈太后早就倾心肃王爷,但先皇为了拉拢势力增加夺位的筹码,便主动去陈家求亲。 陈家当时也将赌注押在了先皇身上,答应了这门婚事,无论陈太后怎么说,可为了陈氏一门的荣耀,她只能嫁给先皇。 但她人是嫁过去了,心里却一直对鲜衣怒马的肃王爷念念不忘,特别是在先皇对她也没有感情极尽冷淡,她在宫里尝着无言的寂寞和苦闷后,心里越发的想念肃王爷。 在一次宫廷宴会后,两人不期而遇,陈太后分明感受到了自己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再次活了过来。她拉着他到了偏殿,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看到他受伤的腿,更是心疼不已。 “你想坐那把椅子,让这些年的委屈都让那该死的人加倍补偿回来吗?想做这大奉的主人,从此再无人可以左右你的任何事吗?” 肃王爷沉默着,那张俊秀的脸隐在月色里若隐若现。 她拉着他的手,贴在了脸颊上,语气缱绻:“只要你想,我便是赴汤蹈火,必也为你夺下这把椅子!” 就此一人宫内,一人宫外,一点点织下这漫天的网,再一点点的收网。 “皇上……我…们” 勤政殿的钟声响起,示意百官们可以陆续进殿了,肃帝轻轻推开她:“待朕回来再谈。” 陈太后眼里的温柔似是能将人融化掉,轻轻在他下巴处亲了亲:“那待你下朝回来,我再给你揉揉肩,放松放松。” 她眼里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只道:“如今我根基不稳,你我还是应低调些。” 陈太后蹙眉:“这天下是你的天下,后宫是我的后宫,谁敢说三道四?” “稳妥些总没有错。”他松开她的手,“你且去忙吧。” 陈太后看着他矫健的步伐离开寝殿,秀眉皱得更厉害,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一身龙袍的肃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上:“众位爱卿可有事要奏?” 百官摇头。 “报!八百里急报!”门外突然有道声音响起。 “宣!”内廷太监连忙将人领进来。 却没想到进来的是报信的驿站守卫,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西北战报,裴玄将军率领虎贲军在平柏陂激战西北科勒沁大军三天三夜,最后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裴玄将军跌落山崖,生死不明。” “什么?”别说肃帝,就连众百官都纷纷震惊。 “虎贲军被灭后,科勒沁大军长驱直入,如今已经兵临山河关!” 一旦越过山河关,就等于将大奉的腹地送到了敌人面前,往前直捣都城,往西将占领土地肥沃的良江一带,有了肥沃田地,再以此为根据散发开来,大奉灭国不过弹指之间。 下面的百官炒成了一团,肃帝凝眉思虑片刻后道:“苏俨何在?” “微臣在。” “朕命你率领五万精兵,即刻起领兵出发,务必要将科勒沁的兵阻挡在山河关之外!” 第675章 留下买路钱 第675章留下买路钱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没几日就到端午了,越往北边走,过端午的气氛就越淡,家门口插着艾草菖蒲便是过端午,塞龙舟却是从未举办过。 “阿雪,你喝点水。”姜雨笙将水囊递过去,“从都城出来你没怎么吃,如果再不怎么喝水,怕是还没找到我哥,你身子就先熬不住了。” 魏雪竹脸色有些发白,连续十几日的马车颠簸,让她更显疲惫,她摇摇头:“我不渴。”又掀开帘子,“芍药,还没到吗?” “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 魏雪竹放下帘布,依旧忧心忡忡:“阿笙,你说你哥他……” “吉人自有天相,且我不相信我哥会做这样的事。” 苏俨被临时封了上将军,当日就领着五万精兵连夜奔赴山河关。 而关于裴玄的消息,几乎每日都有新消息传了进来。 一说裴玄轻敌,这才导致平柏陂战败,二说裴玄收了索西的贿赂,故意战败,事后去了科勒沁,当了座上宾。无论是哪种,都对裴玄极不友好。 苏俨带并是去阻击科勒沁,是去收复失地,只怕暂时无暇彻查裴玄一事。 姜雨笙想了想,便假借回扬州看望外祖母名义,和庞周卓夫妇一道出了都城,但在葛村坝就和他们分开,她转道一路去西北。 哪知才走官道上没多久,竟然就意外遇见了公子打扮的魏雪竹,姜雨笙很是意外,连忙将人带到马车上,连声责备。 原来裴玄战败的消息传来当日,魏雪竹便知道了,她相信她未来夫君不会做这样的事,可也知道现在抗敌要紧,至于裴玄是生是死,只怕没多多人关注。 她越想越不安,一番打扮后留了封书信,就悄悄离开了都城,一路往西北而去。 她不会骑马,又没有马车,因而走的特别慢,这才被姜雨笙给赶上了。 黄昏时分,马车终于驶进了岐螺陂,这虽是个小地方,但往前近百里便是平柏陂。 如果说平柏陂地形位置特别,有重要的军事意义,那这岐螺陂就是最好的后勤,粮草武器等各种军需物品,绝大部分都是从岐螺陂转运出去。 百年前,这岐螺陂往西百多里,便是当时还没被大奉打得后退百里的南唐,因而这岐螺陂有大奉人,南唐人,也有科勒沁,算是三国混住,直到现在的子孙,骨子里留着的可能是南唐的血,也有可能是科勒沁的,还会是大奉的。 但先先皇登基后,外派了都城的文官过来治理这岐螺陂,二十来年过去,这边倒是看不出什么南唐和科勒沁的影子。 姜雨笙女扮男装做丝绸商人打扮,而魏雪竹则恢复女装假扮她的妻子。马车才刚进了岐螺陂,便被人给拦下了。 拦车的是个故作老成的少年郎,手里拿着一把阔刀,看马车上下来的公子细皮嫩肉的,眼里多了几分轻蔑:“来者何人,要去哪里?” 同样一身男子装扮的芍药一跃下了马车,粗声粗气道:“我们家少爷带着夫人要将这些丝绸送到平柏陂的铺子去。”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 “要多少银子?”芍药直接开口,小姐说了,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那男子伸出五个手指:“五两!” 芍药二话不说直接取了五两丢过去:“这里可有客栈?” 男子咬了咬银子,乐呵地往腰带上一塞:“有,不过就一家,我带你们去。” 他说的客栈就在岐螺陂的最里面,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到,只见屋子上面就挂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写着的“好客来客栈”,院子里站着个带着花头巾的妇人,正在喂羊。 “阿娘。”那男子喊了一声。 芍药一口老血吐出来,被讹了五两银子,结果带来的客栈竟然是人家家里。 那妇人看向姜雨笙等人,用不太熟练的官话问道:“贵人们可是要住店?” 姜雨笙点头:“麻烦两间上房。” 那妇人连忙把竹篮挂在篱笆上,用手擦了擦面前系着的裙兜,忙道:“快请进。” 她看芍药一直瞪着自己儿子,约莫是猜到了什么,转身狠狠拍了他手背一下,“你又做什么了?” 狄二根捂着手背“啊呜”几声:“阿娘,我没有。” “还说没有,讹了我们五两银子呢。” “五两!”桂婶惊呼出声,揪住狄二根的耳朵,“你不听阿娘的话,又去做这事,还不赶紧把银子还给客人?” 姜雨笙道:“无妨,便当做住店和用膳的花费吧。”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呢。”桂婶脸上有些惴惴不安。 “我向你打听些事,当做信息费吧。”姜雨笙道,“这岐螺陂近几个月可有官府营队的人出现过?” “有啊。”狄二根捏了捏耳朵道,“官府天天有人来,营队的人也隔三差五就出现。” 桂婶瞪了他一眼,责备他语气不好,她笑着接着道:“贵人怕是第一次来这吧?这岐螺陂人口复杂,因而官府一直有人来视察以免出事。” “早几年还算是上心,后来都是点个卯就没了,到现在更是直接把活交给了这的地头蛇,让他来做。” “至于您说的营队的人,北上南下西去的营队各有,却不知贵人所问是何事?” 魏雪竹道:“我们要找虎贲军。” “虎贲军?”狄二根先跳了起来,“就是那个卖国贼裴玄带着的虎贲军?你怕是不知道吧,在我们这,虎贲军是不得踏入半步的!” “再说了,一月多前的那场战事,虎贲军早就死光光了,去哪找?” 辩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魏雪竹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虎贲军是大奉一等一的虎狼之事,守百姓,固国土,为何就不得踏入这岐螺陂半步?” 桂婶拉住几乎要跳起来的狄二根,道:“在夫人眼里,虎贲军是虎狼之师,但在我们这眼里,却是魔鬼。” “这是为何?”姜雨笙皱眉。 桂婶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得外面有脆生生的声音喊道:“阿娘!” “唉!”桂婶应了一声,连忙出去,没一会儿牵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回来,约莫十来岁,和桂婶有几分相似。 “二哥!”狄小妹喊了一声,将背上的竹篓摘下来递给桂婶,看了姜雨笙一眼,“家里有客人啊?咦,阿娘,这位公子好漂亮啊。” 桂婶轻轻捏了她脸颊一下,语气却很是宠爱:“你可是小姑娘,哪有盯着公子哥看,还不停的夸。” “那是真的好看啊,而且旁边这位夫人也很漂亮,他们二人就好像是画里出来的一样。” 姜雨笙和魏雪竹都被狄小妹这话给逗乐了,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桂婶连忙去厨房烧饭去了,狄二根两兄妹也跟着帮忙去了。 没多久,狄二根端着一盆羊肉进来,后面狄小妹也端着一晚豆腐进来放在桌子上。 芍药满脸谨慎地从袖筒里取出银针,在羊肉盆里试了下,没变色,对姜雨笙点头表示可以吃。 狄二根登时跳起来:“你什么意思?担心我在这里面下毒吗?小哥我如果想下毒,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二哥哥!”狄小妹拉住狄二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试了下你又没少块肉。” “肉是没少,心里不舒服。”狄二根没好气道,“亏得阿娘还把最肥的那头羊给崽了,人家可不领情呢。” “其他的羊再喂,也会胖起来的。” “小妹,那羊本来还想卖个好价钱给你上学堂去的!” 第676章 为啥想读书 第676章为啥想读书 狄小妹很是淡定地安抚狄二根:“以后还有机会啊,再说了我还小,今年上不了,明年可以上啊。” 魏雪竹有些意外道:“你很喜欢读书吗?” 狄二根一脸骄傲:“我小妹是整个岐螺陂甚至是宜州的小神童!别看她小小年纪,懂的可多了,而且还一目十行,还过目不忘!” 狄小妹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否认,只转移话题道:“这些羊肉你们赶紧趁热吃,我阿娘刚烧的,可好吃了。” “好。”姜雨笙坐下,看狄二根兄妹二人要走,又叫住了小梅,“你为什么要读书?” “为大奉崛起而读书。”狄小妹仰着头,一脸的骄傲。 这个理由倒是让姜雨笙很是意外,她顿时来了兴致了:“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这呢说?大奉如今是几个国里比较强的,你为何还这般看不起?” 狄小妹负手而立,露出老成之色:“大奉开国皇帝是个农民,因不满前朝苛重的税赋和各种荒诞的行为,便揭竿而起,和其他农民一起起事。他因为出众的能力和大局观,逐渐成为了头领,再加上为人正直心胸宽广仁义,这才打下了这片江山。” “开朝皇帝确实是励精图治,但开国容易守国难,从他到现在的皇上,除了先先皇能与之媲美之外,还有哪个皇上,能有开国皇帝的胸襟和作为?无论是手段和胸怀,我觉得都没人能比。在位的皇上不是修仙问道,就是不务正业,若不是大奉家底厚,只怕早就废了。” “反观我们周围的国家,科勒沁现在虽然在内乱,但几位皇子都是极有雄心壮志,都想做出一番事业。内斗是不假,却又一致对外,特别是这几年,招兵买马,国力逐渐强盛。还有隔壁的南唐,其他皇子是废物不假,可南唐太子,却是一等一的这个。” 看狄小妹竖起大拇指如此推崇南唐太子,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你见过他?” 狄小妹摇头:“但自从他被册封为南唐太子以来,他提出的种种措施,都能看出是个有雄心壮志和手段的人。” 芍药挑眉:“你对敌国太子这般推崇,莫非是想入南唐去?” 狄二根丢了个白眼过去:“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就喜欢挑事是吧?你自己想想,我小妹如果想去南唐,还会说为大奉崛起而读书吗?” “我不过就是问问你激动什么,厉害的又不是你。”芍药也没好气的丢了个眼神回去。 姜雨笙和魏雪竹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惊叹,没想到真的是个小神童。 “你今年十岁?”姜雨笙见狄小妹点点头,又示意芍药取出一锭银子,“这是今日这顿饭费。” 狄小妹皱眉:“贵人这是何意?我们虽然穷,但不至于这般没骨气。这住宿和饭费你自己支付过了。” “不是,这银子便当我借给你的,你是个好苗子,若是就此可惜不读书了,那大奉不是损失极大?” 魏雪竹也道:“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读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等你有一日能走出岐螺陂,走出益州,你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广阔,有更多好的事物值得你去学习。” “我想考取功名,我是做大官,我想入勤政殿!”狄小妹豪云壮志道,被走进来的桂婶听到了连忙捂住嘴巴。 “我的儿啊,阿娘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再说这些话,这可是大逆不道啊。”桂婶忙道。 狄小妹拿掉桂婶的手:“阿娘,这怎么就是大逆不道了。开国时还有女丞相呢,怎么现在就不能有女官啊?再说了,我听说现在鸿胪寺也有女官了呢。” 魏雪竹没想到自己的事还能传到这里来,当即笑道:“是,我相信总有一日,女子也能考取功名,也能站在朝廷之上和男子一起议事,让男子都看看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狄小妹一脸兴奋,还要再说,外面却传来了羊咩咩叫的声音。 桂婶神色一变,看看天色,连忙拉着两个孩子要走,就连和姜雨笙说话都急匆匆的:“贵人们就先吃着,到时候碗筷往厨房一放便是,我明儿个起来会收拾的。” 姜雨笙等人也没多想,赶了一天的路,也是饥肠辘辘,加上这羊肉确实肥美飘香,三人都不顾仪态的吃着。 “他奶奶的,老子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了。”芍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逗得一路上都忧愁满脸的魏雪竹忍不住笑了出来:“芍药假扮男子都扮上瘾了。” 这次出门,姜雨笙不知归期是什么时候,也担心一路上危险重重,就没有带茶花,且让芍药做护卫打扮。 芍药就贴了胡子,又担心自己不算高大的身材会引起人怀疑,便从都城开始就学着说粗话。好在以前听庞周卓说了不少,学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一路上倒是都没引起任何注意。 姜雨笙也吃了不少,不由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边都养羊的缘故,我总觉得这羊肉比咱们在都城吃的更有味道。” “吃东西还得吃当地的,才够味。”芍药又啃了一块,直到再也吃不下去了,才心满意足地砸吧下嘴巴,“这一顿,可以坚持让我赶三日夜的路了。” 魏雪竹素日里不怎么吃羊肉,但今日这一吃,也觉得不错:“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味道比都城的更有味道。” 待三人都吃好了,芍药将骨头都装到木盆里,又端去厨房,好一会儿才回来,端了盆热水进来道:“奇怪了,厨房没热水,他们都还没洗漱就睡觉了,这么急的吗?还是这边风俗就是不洗漱就睡觉?” 姜雨笙回想到刚刚桂婶的表情,是有些古怪,但她们也只是住宿一夜而已,其他的事也不管了。 入睡没多久,耳尖的芍药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她将手轻轻放在刀柄上,但那声音没一会就远去了,她松开手,再躺了会,却也不敢睡去了 翌日一早,桂婶已经弄好早膳,却还在厨房做饼,说是可以让姜雨笙等人路上带着吃。 狄二根一早就出门去了,狄小妹在厨房帮着桂婶继续做饼。 “桂婶!”门口有人喊了一声,“老刘家的不行了,你快去看看。” 桂婶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神色慌张:“昨儿个夜里,看中的是老刘家的?” 来人是个微胖的妇人,头上也带着头巾,脸颊黑红:“没,原本那篮子丢的是张半眼家的,哪晓得这老刘家的也不知是不记得昨儿个是初一,还是中了什么邪了,竟然半夜了还出来,这一出来就正好撞上了。” 桂婶忙跟着出去,行到院门口又回头扬声道:“小妹,你照顾下贵人,那些饼再多做些,还有水也要给贵人灌好。” “阿娘放心吧。”狄小妹应了一声,看芍药好奇地看着她,她放下手里的活,冲芍药挑眉,“想知道?” “想说吗?”芍药反问一句。 “太想说了。”狄小妹将灶火封上,擦了擦手,见姜雨笙也望向这边,道,“这岐螺陂啊,被诅咒过。昨夜我二哥哥不是说在岐螺陂,虎贲军的人是不准入内的吗?因为这诅咒啊,就和虎贲军有关。” 姜雨笙神色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 在狄小妹有条不紊,思绪清晰,官话又地道的叙说中,姜雨笙等人都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一件事。 第677章 抓鬼1 第677章抓鬼1 十年前,虎贲军里有个叫狄容的将领,他是从岐螺陂出去的,一身武艺又懂得带兵打仗,一入虎贲军,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没几年就一路升到了守备,那可是岐螺陂的光荣颜面啊。 每次他回岐螺坡,人人都尊称他狄守备,他家也因为他而备受尊崇。 但三年前,他受了重伤,一只胳膊没了,朝廷给了他一笔抚恤金便让他从虎贲军里退出来了。 可狄容原本还想一路做到指挥使,参将甚至是上将军,结果就这么被打发回来了。 他没什么手艺,加上又没了一只手,成日里也干不了什么重活,没多长时间就郁结于心。 但因为他没有本事赚钱,成日里都被妻子数落,他只能喝闷酒。时间一长就有了酒瘾,不是喝酒喝醉了殴打妻子,便是在喝多了倒头睡上一日。 听闻有次还活生生地将她妻子的眼珠打爆了,将她妻子的胳膊给折断,说什么也要和他一样,成个残废的,看还骂不骂他。 有次他妻子忍无可忍,拿了菜刀直接就将砍向他,结果直接砍脖子上把人给砍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那脖子和头,就差这么一张皮给连着了,瞪着大眼,样子很是恐怖。” 狄小妹绘声绘色地描述这画面,听她这口气,哪有半点恐怖的样子,“他妻子被打,岐螺陂的人也都知道,也都同情她,加上一双儿女还年幼,就没有报官,村民们就和他妻子一起,把狄守备的尸体丢到了后山上。” “然后事情就从这天开始,变得不寻常了。他妻子第二日起床,就发现家门口的篱笆挂着一件虎贲军的铠甲。那件铠甲是狄守备妻子把他丢山上时亲手给他穿上去的,如今却又挂在了门口。” 狄守备妻子虽然害怕,但当然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待从那日开始,没日早晨起来,她都会在篱笆上看到狄守备生前的东西。 或是他穿过的鞋靴,或是他用过的腰带,直到那把杀死他的菜刀,原本已经丢到了河里的,却出现在了一个竹篮里,安静地躺在那,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天黑,后山,丢弃处。 狄守备的妻子原本不想去了,可她若是不去,这辈子都要活在这恐惧之中,后来她便独自一人去了。 结果翌日一早她被村民发现光着身子从山上下来,逢人就笑,还说她晚上见到了狄容,还和他一夜春风,夫妻二人和好了! 村民们被她这话给吓得不轻,她家里的兄弟将她用绳子绑住。 可到了晚上,她竟然还能解开绳索独自上山,清早依旧是光着身子被发现,无论村民们怎么劝她拉她,她就是不肯下山,说一定要在山上陪着狄容。 三日后,她就被发现躺在大树边上,依旧是光着身子,身上全是鞭痕,且死状和狄容死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 村民们纷纷都说是狄容死的不甘心,要来报仇了。 自从狄容妻子死后,之后还陆续有村民在半夜看到一个穿着虎贲军服饰的男子在路上游荡着,头歪向一边,就靠脖子的皮粘着,手里还拖着一把宽刀。 但凡是看到过他的人,第二天都会死的很惨,若是男子,则是身上都是伤口,活生生被打死,如果是女子,那便是先狠狠欺辱再打死,光着身子丢弃在山上。 而狄容每次都穿着虎贲军的服饰出来行凶,久而久之,村民们一看到虎贲军的服饰就吓得要死,便有了不准虎贲军入内的不成文规定。 而且还有人说,狄容当时是因为救参将裴玄才胳膊被砍,结果裴玄翻脸就不认人把人给赶出来了。 这才导致狄容心里怨恨不已,死不瞑目,要出来杀人。 “狄容死的时候正好是三月初一,从那时候开始,逢三六九月的逢初一,就会有个竹篮子出现在某户人家里,便是狄容要来索命的意思。也有说岐螺陂就是被狄容诅咒了,直到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为止。” 狄小妹道,“昨夜正好是六月初一,那个竹篮子就挂了在刘婶隔壁半眼张家里,不过可惜死的是刘婶。刚不是说要不行了吗?” “屁。”芍药“呸”了一声,“鬼走路有声音的吗?” “什么?走路的声音?”狄小妹眨眨眼,“我只知道他每次进村的时候,都拖着他那把吓人的宽刀在路上走,听得人心里实在瘆得慌。” “少爷。”芍药看向姜雨笙正色道,“昨夜子时我确实听到了声音,有刀拖地的声音,也有走路的声音,那鬼怕是还踩到了石子上,别了下脚,我听得他气息都停顿了下。” 芍药武功不是顶尖的,但她听力绝佳,其他人听不出来,但她这么说,绝不会听错。 只怕是有人假借鬼的名义行恶事,还败坏虎贲军的名声。 虎贲军是姜雨笙生父一手建立的,裴玄将其迅速扩充变成雄师,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虎贲军。 “小妹,刘婶住哪?”若是别的事,她可以不管,但这件事,不能不管。 “贵人也想看热闹?”狄小妹暗搓搓的兴奋起来,以前她阿娘可从来不让她去看这些,今日借着几位贵人要看,岂不是有借口了? “去抓鬼。”芍药冷笑,都做不到草上飞,还想出来撞鬼吓人,那是还没遇到她这芍药奶奶! 刘婶家就住在村口进来没多少路,姜雨笙等人还没走近就听到嚎啕的哭声传来,走得近了,议论声也不停地传来。 “这刘婶死的多冤枉啊,本来竹篮子是挂在张家的。” “是啊,难道是狄容看不上张家的?” “她婶,别哭了。”有妇人安慰一个老妪,却被老妪一把推开。 “我儿是替你去死的,你还在这假惺惺地安慰什么?”老妪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可怜了我的儿啊,留下这一对孩子,我要如何养大这孩子啊。” 桂婶正跪在地上,她懂一些妇人的毛病,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刘婶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也只能给刘婶换套裙裳,将伤口缝合一下,省得面目全非的上了黄泉路。 “阿娘。”狄小妹喊了一声,见桂婶瞪着眼要责备,她连忙指了指姜雨笙,“贵人说要来抓鬼。” “抓鬼?”众村民听得这话脸色大惊。 有个半百的老头拄着拐杖,连着戳地:“抓什么鬼?不可乱说,这若是再惹恼了狄容,苦的可还是我们!” “不抓,才哭的是你们。”芍药没好气道。 姜雨笙上前:“桂婶,能让我看看吗?” 桂婶还在犹豫着,村民们显然都是不乐意的,有人道:“有什么好看的啊?这人都死了,还会说话不成?再说了,你们这些外地的一走了之了,受苦的不还是我们?” 刘婶的老母亲靠在一个妇人怀里,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旁人我老婆子管不着,但我儿尽管看。即便是鬼,我老婆子也不怕,等老婆子死了下了地狱,我定然找那狄容问个清楚,为何要伤害我女儿!” 死的是刘阿婆的亲闺女,她都这样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她的开明,宽慰道:“阿婆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闺女喊冤而亡的。” 将其他村民都请了出去,只剩下刘阿婆和桂婶等人,姜雨笙蹲下来仔细观察着死者,想着若是唐阿尤在,必定能三下五除二就能验出来所以然来,心里有些难过,深吸一口气,将这情绪压下去,继续观察。 “依照你昨天听到的声音,刀应该多宽?”姜雨笙问芍药。 第678章 抓鬼2 第678章抓鬼2 芍药凝思考片刻后比划着道:“约莫五指宽,刀刃应该还有几个缺口,刀背偏重。” 狄小妹一脸震惊:“我的天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匆匆赶来的狄二根正好听到这话,嗤笑一声:“就尽管吹牛吧。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是什么刀,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 但没人搭理狄二根的话,姜雨笙继续低头查看:“可死者的刀口,怎么看都没有五指宽,这两指,反倒是像什么匕首杀的。而且你看她这口鼻附近,有明显痕迹,只怕是先被人捂住口鼻,再一刀毙命的。” 她起身比划了下:“看这伤口,是从后面割开,而不是前面。可你们想,如果你是凶手,看到突然出现的人,为何不直接刺下去,反而要绕到后面再刺呢?既然绕到后面了,又为何要捂着口鼻?” 魏雪竹也蹲下来,跟着一起仔细查看,两人虽不是验尸高手,无法根据细节判断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但两人本就涉猎极广,并非无知之人,加上又心细,多少还是发现了点猫腻。 姜雨笙从刘婶紧捏着的手心里,发现了一小片极小的树叶,她抽出来对着半空中看了看,再递给狄小妹:“你看得出这是什么树叶吗?” 狄小妹摇摇头,狄二根却丢了个白眼过来:“不就是山麻杆吗?这都认不出来,这么多年的饭都白吃了。” “二哥哥!”狄小妹一脸的无奈,又对姜雨笙道,“别看我二哥哥吊儿郎当的,但他其实可厉害了,他说是山麻杆,准错不了。” 芍药撇撇嘴,一副除了嘴皮子外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厉害的表情。 “这附近有这树?” 狄二根伸出手:“二两银子就告诉你。”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桂婶抄起一根棍子打得嗷嗷叫,他连声求饶,“阿娘,痛,痛啊。” “贵人问你,你老实回答便是,还敢要银子?阿娘怎么教你的?”桂婶追着狄二根满院子跑,后者连连求饶,最后捂着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姜雨笙面前。 “这附近没有,得走四五里地,到后面那山坞坳里才有。” 魏雪竹问刘阿婆:“阿婆,你闺女近日可去过那山坞坳?” “别说是去那山坞坳,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桂婶家,她素日在家不是喂羊就是纺线织布的,哪有空闲时间走那么远的地方去。” 那很有可能就是这“鬼”身上带来的,姜雨笙又问了下自从狄容死后,岐螺陂死的都有哪些人,家里如何。 开始桂婶还能说几句,到后面就记不清了。反倒是狄小妹接了话头,她连当时事发时的时辰,死者生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又佐证了她是小神童的名号。 死的不是还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便是寡妇,家里都没有男子的。 莫非这鬼是怕了? 姜雨笙悄声对桂婶吩咐几句,后者还在犹豫着,狄二根就先像猴子一样蹿了出去:“我去通知。” 他敲着锣打着鼓,绕着整个岐螺陂走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高人今夜会对刘婶做法超度,问问刘婶这事是不是狄容做的。大家可以准备好金元宝银箔,一起烧过去。” 入夜后,原本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可在听到有不寻常的声音从刘阿婆家里传来时,又都好奇地往打开门。 大家互相壮胆,有手里拿着桃木剑的,有提着一桶狗血的,都聚到了刘阿婆家。 村民们都围在篱笆外,屋子里点着灯,刘阿婆站在院子里对姜雨笙道:“高人,可是真的能招魂?” 姜雨笙道:“阿婆稍安勿躁便是。” 子时一到,屋子里的烛火突然开始飘着,随即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窗户上。 “是刘婶!”有人颤着声音惊呼道,“真……真的招魂了。” “儿啊!”刘阿婆一声痛呼,“你死的好惨啊。” 那影子晃了晃,开口俨然就是刘婶的声音:“阿娘,我死的好冤枉啊。” 围观的人瑟瑟发抖,却又有点好奇刘婶会说出什么。 “儿啊,可是狄容害死你的?”刘阿婆强忍着泪,哽咽着问道。 “他穿着虎贲军的铠甲,手里拿着宽刀,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脑袋。”刘婶似乎是害怕极了,声音都在发抖,“他看到我了,直接像我挥刀砍来,他……他说我活该。” 刘阿婆差点就晕过去了,姜雨笙扶住她,代她问道:“他的脸,可是狄容的脸?” 刘婶顿了顿,道:“我不曾见过狄容,但他脸上的刀疤看得很吓人,还有那胡子,比针还扎人。” 有个年长些的人道:“狄容死的时候没有刀疤啊,而且他都没胡子,怎么会说比针还扎人?” “莫不是做了鬼,还被人打,才受的伤?” 这句话瞬间遭到了周围人的鄙视,人死前什么样,死后就是什么样了,怎么还会变? “娘,他身上有山麻杆的味道,他捂着我口鼻的时候,我闻到了。” “山麻杆?莫非这狄容还住在了后面那山坞坳里?” “鬼也要有地方住吗?不是飘到哪就算哪吗?” “阿娘,女儿要走了,以后再也不能侍奉您了,您多顾着些自己。”刘婶的影子晃了晃,又直接消失在了窗户,屋子里只剩下一点明黄的亮光。 “桂婶,既然这位高人能召刘婶的魂,让她不如把狄容的魂招来,我们好好问问,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岐螺陂免遭诅咒啊。” 桂婶看向姜雨笙,后者道:“今日让大家来,便是要让大家亲眼看看这狄容的魂,让大家问个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好。”姜雨笙应道。 村民们都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神情凝重,可等了半天,除了夜风吹过,杀也没有。 有人不耐烦了:“这到底能不能召来?还是狄容的魂比较厉害,你没辙了?” “嘘,一会你们就知道了。”狄小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直没出现的芍药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在姜雨笙耳边低语几句,她扬声道:“好了,现在众位跟着我抓鬼去吧。” 芍药在最前面带路,姜雨笙和狄小妹随后,而其它村民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结果这一跟,就跟了将近三里地,直接到了山坞坳。 “狄容在这?”有村民一脸的意外,“这不就只有狄飞在这守着大山吗?” 第679章 抓鬼 第679章抓鬼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狄飞披着衣袍打开屋门,睡眼惺忪道:“这么多人?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山贼入了山?” “飞叔,你一个人在这住着,可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不?”有村民问道,“她说狄容的魂就在这山坞坳呢。” 狄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小声些,半夜不可说鬼。我老头子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你要说匪夷所思的事,见得多了,但平日不曾做过亏心事,怕什么。再说即便遇到了,多喊几声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天尊自然会护佑我。” “飞叔是吧?从刘婶家到这山坞坳,你倒是走的挺快的。”姜雨笙上前道。 “你在说什么?”狄飞一脸茫然,“自从我妻子去世后我便守着这山坞坳,很少去岐螺陂了。” “是啊,飞叔可是有名的老好人,我们这山上的那些果树,也多亏了他守着,才能免遭山贼惦记。” “就是,我前段时间丢了几只羊,还多亏了飞叔帮我找回来了,不然这半年都白操心了。” “抬起来脚来看看?”芍药道。 狄飞脚上穿的是半旧的鞋靴,他抬起脚露出鞋底,很是干净,并没有泥土等赶路过的迹象,而正因为很干净,才是问题。 “你既是守着这片树林,必然是要巡山的。你几日巡一次?” “早晚各一次。” “那你今日晚上也巡山了?这山里露水重,又都是泥土,你这双鞋,怎么会如此干净?你改不会是坐在轮椅上巡山吧?” “我再穷,也不可能只有这一双鞋靴吧?巡山的那双太脏,我已经刷掉了。” 姜雨笙呵呵两声,也不多做解释:“既然觉得自己是冤枉的,那不如就让我们进去看看?” 狄飞满脸通红,似乎是因为被污蔑而很不高兴:“我都活大半辈子了,还要被你这样污蔑,这可是事关名声的大事。我今日若是让你进去了,不管里面有什么,当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可传出去我就是嫌疑犯了!” 他说到激动的地方还不停地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喘气:“我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这才想着为村民们做些事,这倒好,你这外来人什么都还没做,就先污蔑我了。” 他看向村民们,“你们也跟着来了,是信他,不信我?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对你们好了。以后我也不看着这片树林了,这果树被砍,果子被摘,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飞叔,瞧您说的什么话啊,我们也就是跟着来看个热闹,您在这十几年了,我们还信不过你吗?”有村民道,又看向姜雨笙,“我说你到底准不准啊,这狄容的魂怎么会在这呢?” 村长出面打了个圆场:“狄飞,不如你让他们进去看看,就当是卖我个面子?” “若是狄容的魂在这,我帮你驱赶走,若是不在,也买个心安,不好吗?”姜雨笙道,看狄飞还要再说,她突然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屋子方向凭空甩了两下,喝道,“狄容,哪里跑!” 众人一听,狄容出现了?顿时吓的纷纷手拉手围在一起以求自保,再也没人为狄飞求情。 而狄飞也被姜雨笙突如其来的一鞭子给愣了下,待要应上去,却见芍药突然到了眼前,每掌都招招凌厉地向他打来,他开始还左躲右闪,但后来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迎战。 听得嚯嚯的拳脚声,众人寻声望去都愣住了,那个干瘪的瘦老头,怎么会懂武功?好像还不低的样子? 狄二根淬了一口:“果然是包藏祸心。” “别打了。”姜雨笙趁着芍药和狄飞交手的时候进了屋,搜了一圈后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套铠甲,正是虎贲军的铠甲,她否开,冷声道,“狄飞,这铠甲为何会出现在你屋子里?” 狄飞神情平淡:“我以前路边捡的,原本想买些银子,后来想着上山也可以穿,若是遇到猛兽,还能自保。” “捡的?”姜雨笙示意狄二根再多点几个火把,将这一切照的更明亮,她道,“你怕是不知道虎贲军的铠甲里,都有名字的吧?” 狄飞显然眼里闪过惊讶。 姜雨笙解开铠甲,将最里面的翻扯出来,铠甲内部的其中一边小铁片上刻着一个容字。 她道:“这件铠甲显然就是狄容的,你当初将它挂到了狄容家,后来又拿了回来,再穿着他,假装是狄容鬼魂在作祟。” “一件铠甲并不能说明什么,我捡起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狄容的,要知道我肯定比不会捡,多晦气。” “是吗?那这个呢?”姜雨笙又丢出一把宽刀,“这是在你床底下找出来的,别说这也是你捡的。” “这不就是狄容的那把刀?”狄二根道,“三月初一我好奇,听到声音就偷偷打开窗户,结果只看到了拖着的这把宽刀。” “你如果没问题,不心虚,为什么看到刘婶的魂被找回来了就逃?”芍药冷声道,“我可是一路跟着你到了这,看着你进了屋子的。” 桂婶等村民们都惊讶极了,没想到老实巴交的狄飞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还有这把匕首。”姜雨笙又拿出一把约莫半胳膊长的匕首,“这应该就是杀手刘婶的凶器了。” “让我猜猜看,你今夜要杀的确实是半眼张家的孙女,但你进老张家院子时,被不知为何半夜出来的刘婶给撞上了。她怕是认出了你,所以你才绕到她后面去,从后面不动声色地杀了她。” 狄飞被芍药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如今事情败露了,他也懒得解释了,只冷笑道:“倒是没想到一个外来的,比岐螺陂的人都聪明多了。” 他这话无异于承认自己的罪行了,前面还在夸他为他辩解的那个村民登时大怒:“好你个飞叔,枉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却尽做这样的事!” “你们不如进他的屋子里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姜雨笙道。 狄二根率先走了进去,却在里面绕了一圈后又狂奔出来,一直在狂吐,手指着屋子:“全……全是骨头尸体,太恶心了。” 狄小妹也想进去看,却被桂婶给拦住了,不准她进去。 其他几个稍微胆子大些的男子手举着火把进去,刚开始看到的这外面屋子不过就是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一个厨子,再寻常不过。 但掀开粗布帘进去,却见里面挂着一排的工具,或是大刀,或是铁棍,或是锤子,而放在粘板上的,是一只人的胳膊! 几人纷纷逃了出来,甚至还有人被门槛绊倒,直接摔了个狗啃食。 “你……你这杀人凶手!”天知道里面那只胳膊是谁的啊? “这有什么的,可能你吃的包子也都是这个馅的。”狄飞眼里有着狂热,他道,“我是倒插门,可岳丈因为我是上门女婿,对我像对待个畜生一样,我甚至觉得院子的羊过的都比我好。” 根据他的这些说辞,无非就是平日里的小矛盾积压起来,然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有次岳丈又不停地辱骂他,狄飞便直接一烟袋砸下去,没曾想,却是砸在了太阳穴,岳丈挺了几下身子就不动了。 “你们全家,都是你杀的?”桂婶简直不可思议,那几年狄飞家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他们当时还抱有同情心,觉得他十分可怜。 “那是他们该死,我不过是早点送他们上路而已。”狄飞说的信誓旦旦。 第680章 爱说不说 第680章爱说不说 狄飞把妻子拖到后山时,正遇上村民们把狄容也拖到山上。 等人都走光了,他蹲在了狄容尸体旁边,看到他惨死的样子,又听着村民们的对话,猜测是被妻子砍死,再联想到自己妻子对他的各种虐待和辱骂,只觉得十分为狄容打抱不平。 他把狄容身上的衣裳都脱了下来,又挖了个洞,将狄容的尸体安葬好。 翌日天没亮就将这铠甲挂在了狄容家的篱笆上,他在暗处悄悄地观察着狄容妻子的反应,看到她惊慌失措,乃至惊恐到瘫坐在地上,他突然觉得无比的爽快。 接下来几日,他将狄容的其他东西也都挂在篱笆上,狄容妻子逐渐崩溃,直到他觉得差不多了,写纸条让她到山上。 原本他是想让狄容妻子陪葬的,可在挣扎过程中,狄飞却越来越兴奋,就这样把狄容妻子给欺负了。 从此,狄飞开始热衷于这个,借着狄容回来复仇的无稽之谈,就每三月都会对一户人家下手。 如是个男子,他便将其杀了,砍下胳膊或者大腿,将肉剁碎了送到十里外镇子上的包子铺去,只说是新鲜宰杀的猪肉,甚至还会往宜州那边一家包子铺送肉。 若是女子,他便用尽各种办法欺负后再将其杀了,在他心里,这些女子生前都欺负过丈夫,都是该死的,他不过是出手教训罢了。 听完他说的话,在场的人简直是被他这毫无愧疚的言论给震惊了。 狄二根直接抄起一根大木头就冲上去往他身上狠狠一砸:“畜生,没想到岐螺陂出了你这样的畜生!” 犯下这等恶行自然是要扭送官府,姜雨笙让几个人高马大的村民一起把人绑了送到官府去,让官府来审判。 村长和另外几个村民忍着干呕进去将狄飞的草屋都搜了一遍,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搜出来摆到地上,甚至还有很多死者的裙裳。只怕是死者被拖下来的那些衣裳,狄飞没办法处理便都索性带回草屋,慢慢焚烧。 姜雨笙扫了一眼,突然道:“慢着。”她两步上前,从一堆东西起挑出来一把木剑,再三打量后问狄飞,“这把木剑你从合得来?” 狄飞手腕虽然被绑住,可依旧神色嚣张,和之前伪装出来的老实巴交判若两人:“你想知道?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姜雨笙最恨被威胁,她冷声道:“爱说不说。” 狄飞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看她的表情明明是很想知道啊,可要这样告诉她,他又不甘心。 芍药走过去狠狠踹了一脚:“赶紧说,我们是可以不杀你,但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狄二根“切”了一声:“毛都没长多少,一天到晚老子老子的,小哥都听不下去了。” 芍药懒得搭理,一下搭在了狄飞腰间某个穴道上,后者惊呼一声,顿时瘫倒在地。 他要喊喊不出,只觉得腰间好像被一座山压着一样,连带着胸口都气闷起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痛苦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他狠狠地瞪了芍药一眼,不甘心地道:“是宜州一家老王包子铺那掌柜的孩子给我的。” 看他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姜雨笙拿着木剑走了。 回到刘婶家,魏雪竹正陪着刘阿婆,看到姜雨笙等人回来,她道:“找到了?” “恩,就山坞坳的那个狄飞。” “什么?”刘阿婆满脸震惊,“是他?这狗崽子,去年我炸了糯米团子,还给他送去了些,哪知道是这个畜生,我可怜的儿啊。” 所谓的给刘婶招魂自然是假的,不过就是魏雪竹穿上了刘婶生前的裙裳,通过蜡烛的光,将影子投射在窗户上。 至于声音,却是狄二根模仿的,这倒是让姜雨笙很是意外,没想到狄二根口技这般的好。 “阿雪。”姜雨笙将魏雪竹拉到一旁,掏出那把小木剑,小声道,“我在狄飞的屋子里找到了这个,这把木剑和我哥哥佩戴的那把剑一模一样。如果没见过那把剑,怎么可能雕刻出来?” 魏雪竹面色一喜:“也就是说雕这把木剑的人很有可能有你哥哥的消息?” “去问问便知道了。” 把这岐螺陂的诅咒给破了,又意外发现了事关裴玄的线索,姜雨笙等人回了桂婶家拿了包袱便要走,却不曾想被村民们给团团围住了。 村长带头道:“贵人今日出手将祸害给揪出来,解了诅咒,也解了大伙的性命之忧,这些都是大伙儿送给贵人的,贵人别客气。” 村民们纷纷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塞到芍药手里,或是刚做还热乎着的饼,或是刚煮好的鸡蛋,更多的是自家晒的羊肉干牛肉干,既耐饿又美味。 姜雨笙也没拒绝,但悄声吩咐留点银子给狄小妹,让她帮忙把银子分给村民们就当是购买了。 她看向村长,严肃道:“村长,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并非是虎贲军作恶,你们是不是应该还虎贲军一个清白?” 村长脸上有些讪笑:“是是是,这都怪那狄飞,让我们这般误会虎贲军。” “可狄容被虎贲军抛弃那是真的啊,他拼死拼活的打仗,还救了参将,结果却是这么个命。” 有人替狄容打抱不平,“当初朝廷的抚恤金若是多给些,狄容好歹能做个小本生意,也不会因为手断了不能赚钱,还天天得看妻子脸色,这才闹下了祸事。” “据我所知,但凡是因公受伤的官兵,离开营队后朝廷都是会给抚恤金的,为何狄容没有?” “有是有。”村长叹了口气,“可那抚恤金就五两银子,能做什么事?” “五两?”魏雪竹惊呼,“怎么可能!依照朝廷律法和规矩,若是狄容这样的守备从营队离开,至少得有五十两,若还有战功的话,那至少得一百两了。” “我的乖乖,一百两啊。”有人感叹一声,“可这银子都去哪了呢?” 是啊,这银子都去哪了呢? 姜雨笙也想问着一句,将士们在前线英勇抗敌,可背后却有人敢吞这抚恤金,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第681章 谁来守国土 第681章谁来守国土 “把胳膊都赔进去了,才给了五两,我们就是自己多养几只羊,也能卖出这个钱啊,谁还去当什么兵啊。” 有村民嘟囔着,“狄容这是活着回来了,可那些死了的呢?只怕连这五两都没有,可能还没人给他们收尸的。” “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想,谁来守国土,谁来保护家?”姜雨笙环视一圈,道。 “庚子年四月十六,宜州发生地动,当时无数百姓被压,是驻扎不远处的虎贲军听闻后,在朝廷还没下命令,本着救人就是救火的原则,当时刚当上大将军没多久的裴玄就带着虎贲军奔赴宜州。” “你们可曾想过,裴将军是武将,镇守一方,若非战事,是不得轻易调动营队将士的,否则被有心之人用莫须有的罪名参一本,很有可能会惹龙颜大怒而带来牢狱之灾。但裴将军却不曾犹豫半分,直接就拔营奔赴宜州。” “可距离宜州还有二十里的时候,山都塌了进不去,怎么办?将士们就徒手挖,一点点地将石块搬走,将泥土挖开,等挖出一条能走的小路时,将士们手里全都是血。可眼看着就要到宜州了,却又发生了地动。你们爱命,难道那些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是虎贲军,没有一人退缩,他们在桥毁路断,余动不断的情况下,继续向宜州挺近。可谁都想到,又一个大地动袭来,不少将士都受了伤。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换做是你们,是进,还是退?” 面前的村民们都不说话,魏雪竹接着姜雨笙的话,继续道:“是裴玄将军,带着一百个精兵,立下了遗言,冒着生命危险挺近宜州。” “他说,在灾难面前,任何一个性命都不能放弃!他们踏上因为余动而不断落下滚石拦道的生死之路,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前进,前进。有个将士在行路中,硬生生地被落下来的大石块给砸死了。” “一百人,到宜州的时候,只剩下了九十人,那死了的十人,就连尸体都没能收拾。可和宜州一片废墟相比,他们根本来不来悲痛就投入了救援中。他们跋山涉水,片刻都不敢休息,与阎王抢人,救回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地动后,山崩路跨,又偏偏下起了暴雨,百姓们出不去怎么办?他们就用双手举着受伤的百姓,托起了一条生命之路。有个将士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转身就奔向废墟,可他已经连着三日不曾合眼,生怕他撑不住,其他人纷纷拉住他,可你们知道这位将士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我知道我再过去会很危险,也有可能进去就回不来了。可总要有人去的,你们去救别人人,我去救孩子,真的,我还能再救一个的。他坚持着救,孩子救上来了,他却再也没回来了。” 这些事,是有次聊起时,裴玄和姜雨笙、魏雪竹说的,当时她们听得时候都泪眼汪汪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虎贲军所为,都是将士们所为,你们现在却因为这个误会而质疑虎贲军,甚至还诋毁虎贲军!” “你们是没有亲生经历过那样的人间地狱,如今也没有遭受战火的洗礼,那是因为有虎贲军这样的将士们挡在前面!” “连狄小妹这样的十岁孩子,都知道为大奉崛起而读书,你们呢?山河无恙,人间皆安,不是一句空话。是那些将士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你们挡住了那么多的风雨!如果他们在前线这般付出,你们在后面捅刀子,他们难道不会心寒吗?” “他们是将士,可谁又不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呢?如果用他们来形容鱼,那你们就是水,军民鱼水情,这才能让整个大奉更加繁荣昌盛。” 被训斥的村民们都不敢说话,甚至大部分都默默地低下来了头。 “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宜州百姓,别怕,我们来了,朝廷没有放弃你们!也不会放弃你们!难道现在百姓却要先抛弃他们了吗? “至于你们说的抚恤金的事,姜某不才,正好有认识朝廷的人,会尽力让人彻查这件事。如果是有人拿着将士们用血换来的抚恤金吃喝玩乐,我想朝廷也绝不会姑息的。” 姜雨笙在走之前,再三强调了一遍:“虎贲军如今背上了污名,被陷害说是由于裴玄通敌才导致全军覆没,但我绝对不相信这会是裴玄和虎贲军会做的事。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人会还裴玄和虎贲军一个清白!” 马车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由于村民们给了很多食物,这车都重了不少,走起来稍微慢了些。 魏雪竹道:“阿笙,我们现在是去宜州?” 姜雨笙点头:“这小木剑既然是宜州包子铺那拿的,或许多少会知道点什么。” 魏雪竹喜忧参半:“这不来岐螺陂,却不知道虎贲军的名声都被毁成这样了。总有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抹黑英雄。” “嘴皮子一动,颠倒是非黑白又不需要入狱坐牢,也没有任何惩罚,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姜雨笙心里如何不气,她道:“或者是如狄飞那样借着狄容行恶事,即便做了什么,众人的视线都被这个虎贲军给吸引去了,想要再校正大家的观念,便难上许多。” 芍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宜州。 和岐螺陂这样的小村庄相比,宜州便热闹繁华许多,再过去就是平柏陂了,地处交通要道,人来人往,铺子林立。 天色已黑,包子铺必然已经关门了,姜雨笙找了间离包子铺最近的客栈住下,让芍药借着和小二聊天的间隙打探一下近日宜州可有大事发生。 却是什么都没有。 芍药端了三碗面进来,又从包袱里拿了点肉干,扯开撒了面上,三人便坐下吃着。 “小姐,这肉怎么越吃越得劲,下次我们回都城也绕下岐螺陂,奴婢带些回去给茶花和湛少爷吃。” “嗯。”但姜雨笙在心里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都城,这科勒沁怕是不好打。 用过膳,芍药又端着空碗出去的,打算附近走一圈,再探查下情况,结果在楼下遇到了个熟人。 第682章 跟来 第682章跟来 “阿笙,你觉得会是谁陷害你哥哥?”魏雪竹捧着热茶,她想不明白,裴玄若是出了事,科勒沁挥师过来,不管谁坐这把龙椅,都没有好处。 “是陶晔让哥哥来对抗科勒沁的,他不太会是主谋。而如果是现在的皇上,这位置都没坐稳,就遇到了外敌,只怕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姜雨笙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哥哥掌管着虎贲军,镇守西北,手握兵权,也有人会眼红妒忌。如果康太师还在,倒是很有可能会是他。但现在,我也不好说是哪个。” 姜雨笙将在热水里烫过的纱布绞干递给魏雪竹:“这一路,也辛苦你了。” 裴玄和魏雪竹交换了庚帖,就等着定日子成亲,但如今出了这事,她其实不用特意出都城寻裴玄。 可倔强的魏雪竹却独自一人出来,若不是半路遇到姜雨笙,真不敢想像没有武艺傍身的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楼下传来打斗声,还有小二求爷爷告奶奶的声音,姜雨笙打开门往楼下一看,竟是芍药和人在动手,她连忙走下去:“怎么回事?” 芍药收了手,怒指对面站着的人:“少爷,他暗算我。” 狄二根丢了个白眼过去:“什么暗算,我不过是试试你的武功罢了。”自从在岐螺陂见识过芍药的武功后,狄二根既有些崇拜芍药,却又本能地不想表示崇拜之意。 “你怎么在这?”姜雨笙也很是好奇,狄二根怎么也来这了。 “我来卖羊肉啊。”狄二根道,“怎么,这宜州是你们的底盘不成?你们能来,我这良好百姓就不能来了?” 芍药总是能被狄二根几句话就气得想上去揍他几拳,但看到姜雨笙的眼神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姜雨笙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未多言,直接上楼了。 “小姐,他哪是来卖羊肉的。”芍药语气不满,“奴婢下去的时候,正听到他在问小二的,我们是不是住在这,住哪个房间,分别就是跟着我们。” “先看看再说。”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心急的姜雨笙早早就吃过去了老王包子铺,芍药上前对那包子铺的老板道:“掌柜的,我是狄飞村里的,他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我来替他送肉。” 掌柜的打量了他一下:“肉在哪里?” “在马车上。” 芍药和掌柜的在前面聊着,姜雨笙趁着他们不注意进了铺子,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玩木偶的小男孩。 她快步走过去,和孩子套近乎,还拿出了两颗山楂,见孩子笑呵呵的没了戒备之心,才掏出小木剑,问孩子谁给刻的。 “疯子,疯子刻的。”小男孩吃着山楂,含糊不清道。 “疯子?疯子在哪里呢?” “打铁。” 孩子本来就口齿不清,说话又没什么逻辑,姜雨笙只能猜测或许是铁匠铺,可这宜州也有不少铁匠铺,这一间间找过去,既费时间又花精力。 想了想,姜雨笙出了包子铺,给了路边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几枚铜板,问他这宜州城内可有个铁匠,长得疯疯癫癫的。 乞丐咬着铜板爱不释手,听到这话道:“长得疯疯癫癫的没见过,有个人就疯疯癫癫的,倒是见过。他也就在打铁的时候人是清醒的,其他时间疯癫的就是个傻子。” 看来这个疯铁匠在宜州城还是很有名的,姜雨笙道:“你可知他是哪间铺子?你可能带我去?” 乞丐摇头:“他就没开铺子,在自己家里打铁呢。要不是他打铁技术好,这宜州城哪里还能容得下他。”他又伸出手,示意多给几个铜板。 看对方大方地又给了几个,他顿时笑道,“你沿着这条街走到底,往左,看到最破旧的那座院子就是了。” 看姜雨笙转身要走,他又提醒道:“这疯子很厉害的,你当心点。” 依照乞丐说的很好找,只是推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两只大狗,险些就将姜雨笙扑倒在地,多亏了她及时抽出鞭子,和芍药一人一只制服了大狗。 外面都这么大动静了,但屋子里依旧没有人出来。 这又没有链子,无端将人家这看门的大狗给杀了也说不过去,姜雨笙正想着要如何处理时,狄二根从门外进来了,一脸得意:“这时候就要看小哥我的厉害了吧?” 只见他从包袱里掏出两块肉丢到大狗面前,吃了没一会就倒地了。 “你毒死它们了?” “小哥我是辣手摧狼的人吗?”狄二根怎洋洋得意,“那是吃了能让狼崽们做个好长好美的梦的肉干。” “这些是狼崽?不是狗吗?” “你家狗长这样啊?”狄二根觉得自己简直是要芍药这话给气笑了,“都说你毛没长几根,装什么老子,懂的还没小哥多。” “你……” 这两人还在拌嘴,姜雨笙和魏雪竹已经径直进屋子里去了。 只见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披头散发地躺在软塌上,手里还哼着曲子,听到声音抬头看去,不过一眼又收回来,继续哼曲。 “请问,这样的剑,你会打吗?”姜雨笙将木剑递过去。 疯铁匠不过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变,都没看到他怎么起身出手的,木剑就到了他的手心里。 好快的身手! 姜雨笙和芍药都忍不住惊叹一声。 疯铁匠将木剑来回翻腾一遍:“这是我刻的,当然会打。” “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把剑?”姜雨笙看他神色说话都挺正常的啊,为什么要叫他疯子呢? 他一脸嫌弃的把木剑丢了回去:“这都不知道打了几把了,还来打?” 打了几把? 姜雨笙神色有些严肃起来:“你可还记得打了都给谁吗?” “谁有脑子记这个?”疯铁匠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走,没见我在哼曲吗?” “我看你是忘了怎么打了吧?”魏雪竹道,“人家还说你怎么厉害,我瞧着也就不过如此。” “女娃娃,小瞧人。”疯铁匠起身往后面走,推开门,指着里面道,“都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 第683章 我要参军 第683章我要参军 “我去,妈啊。”芍药一看到这些就不停地发出惊叹,“这可是相干剑?这是鱼肠剑?” 狄二根一脸嫌弃地往后退几步,双手抱胸:“真是乡下人,没见识。” 疯铁匠走到火炉边,拿起一块打造了一半的铁,埋头继续打磨着:“你们等着,一个时辰就好。” 姜雨笙等人就退到前院子处等着,两只狼崽安静地躺在地上,她看了狄二根一眼,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了?” “我就是来卖羊肉的,我……”狄二根原本还想狡辩的,可对上姜雨笙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话到嘴边就变了,“我想参军,想入虎贲军。” “为何?”魏雪竹有些好奇道,“你之前不是挺讨厌虎贲军的吗?” “那是被狄飞那畜生给蒙骗了。我听了你相公的那番话,想参军。”他指了指姜雨笙。 “认真的?” 狄二根立马站得笔直:“认真的!你说的对,山河无恙,天下皆安,但也要有人付出。” 他打小在岐螺陂长大,总觉得成日窝在这小地方不知道要做什么,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直到他听了姜雨笙的话,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要参军,他要对百姓说,等着小哥来救你,他要说,天下皆安也有我的功劳! “可是虎贲军已经全军覆没了。”魏雪竹声音有些发颤,“你想参军,也没地方了。” “但你们不是有认识朝廷的朋友吗?那肯定也有认识当将军的,劳烦引荐一下。”狄二根难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也不认识其他更厉害的人了。” 人不可貌相,就单单上次狄二根展现出来的口技,姜雨笙就觉得他是个人才,想了想道:“我可以帮你引荐,但能不能进,那就是你自己的能力了。” “我的能力只管放心,绝对是这个。”狄二根竖起大拇指,一脸的自信。 姜雨笙刚笑着,就听到后面轰隆一声,院子外面的一面墙被人给一掌给打翻了。 疯铁匠仰天大叫:“为什么,为什么打不出来了?” 姜雨笙和魏雪竹对视一眼,这么看来,好像真的是个疯子。 疯铁匠因为一直对打出来的剑不满意,无论姜雨笙怎么问他在哪里见到过这把剑他都不开口,只反反复复一句话:“为什么打不出来了?” 有个妇人站在院子门口往里探,问姜雨笙:“你们可是疯铁匠的亲戚?” 狄二根率先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啊,我们是在找寻多年前走失的舅舅,看他模样有些像,可我们舅舅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没疯啊。” 那婶娘手里还挎着个篮子,估摸着是刚从外面买了菜回来,她走进来将篮子里的菜往院子大树下一放:“这疯铁匠刚来这宜州时也没疯,还带着妻儿,又因为打铁的技术好,这打出来的无论是剑还是各种铁犁啥的,都比其他的铁匠要好,这久而久之啊,名气就有了。” 婶娘叹了口气:“可好景不长,才在这住了三年多,一天有个人找到这说是让他打把剑,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起了冲突,那天打的,我这婆子可从来没见过有人打架这么厉害的。” “那谁赢了呢?”狄二根一脸好奇,见婶娘摇头,不解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谁赢谁输啊。只知道疯铁匠后来就消沉许多,几日后,他妻儿突然双双得了重病,都还没来得及等大夫来就前后脚离世了。” “从那以后啊,他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时而看着正常,时而就如发了疯一样的,但凡打铁铸剑一点没弄好,就打墙,这面墙都不知道推倒几次又重砌了。” “当初夫妻恩爱的紧,突然之间妻儿就都没了,换做我也会受刺激。当年他对我们家帮助颇多,如今他变成这样,旁的我帮不上,得空送些菜过来还是能做到的。” 现在疯铁匠这个样子,想从他身上问出什么来,怕是难上加难,只有等他脑子清醒的时候了。 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姜雨笙道:“你可知道他娘子什么样?或者是他儿子素日里喜欢玩什么?” “他娘子长的可漂亮了,还会唱曲,唱的比那戏班子里的花旦还要好听。他儿子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但就爱捣鼓雕刻啥的,疯铁匠就给他刻各种木剑和木偶的。” 待那婶娘一走,姜雨笙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狄二根身上,后者捂着身子连连后退:“你们想做什么?我又不是女子,做不了什么的。” “你口技好,模仿个名伶唱个曲子,去问问话。”姜雨笙道。 “不行!”狄二根义正言辞地摇头拒绝,“小哥我要做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能做这种事?” “这也是大事。”魏雪竹正色道,“而且裴玄将军还没这本事,你若是做了,那可就是比他还厉害了,虎贲军还能不要你吗?” “果真?” “当然。” “好。”狄二根二话不说走向火炉那边,隐在角落里,清了清嗓子,把他唯一听过的村里的祝寿曲给搬出来唱了起来。 疯铁匠听到这唱曲的声音,身子一僵,转身要找人却没看到,只对着半空中伸出手:“怜娘,你回来了?” 姜雨笙一听,有戏,对狄二根做了个眼神示意,后者翻了翻白眼,却还是捏着嗓子道:“相公,你可还好?” “不好,你和哥儿不在,我如何能好?”疯铁匠脸色尽是颓然之色,剑也不打了,背靠着柱子缓缓坐下,甚至眼眶已经泛红,“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啊。他要那个兵符,我打给他便是,何必要这样呢?” “什么兵符?” 疯铁匠突然站了起来,往自己屋子里跑,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后从压箱底翻出几张纸,他抽出其中一张:“这个,这个!这是祸害的源头,该死,该死!” 姜雨笙还没来得及看,他突然将纸都给扯碎了,还往半空中一丢,哈哈大笑:“南唐第一神手有何用?却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 “南唐第一神手?”芍药惊呼,“天啊,他就是武林中被人推崇的刀剑之父,但凡是他打造出来的刀剑和各种暗器,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姜雨笙对武林中的事了解的不多,可芍药这般推崇自然也是个大人物,莫非是不肯为谁私造这兵符而导致妻儿被灭口了呢? 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其他画纸,姜雨笙走过去捡起来,看到其中一幅丹青时却愣住了,怎么画的是她? 第684章 要托付给他 第684章要托付给他 疯铁匠一回头,看到姜雨笙手里拿着的丹青,一个箭步冲过来夺了回来,神色有些激动:“找到了,这个也找到了。” “这画上的,是你什么人?” “自然是我娘子。”疯铁匠很是爱惜地吹了吹,连带着看丹青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和宠溺,“怜娘,没想到竟是被我压在了箱底。” 魏雪竹上前悄声道:“这画上的人你认识?” “画的和湛哥儿的生母,杭婉儿一模一样。” 魏雪竹和芍药都震惊不已,听得门外狄二根道:“我到底还要不要唱啊。” 可依照时间推算,杭婉儿当时在都城,不可能会在这和疯铁匠在一起,莫非这世上真有长的如此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的人? 经过这么一出,疯铁匠又渐渐恢复了清明,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你们怎么进我屋子了?” “先生刚摔着了,我扶着你进来休息。”芍药面不改色道。 疯铁匠觑了芍药一眼:“你那胡子都要落下来了,一个姑娘家的,要易容也易容得好看点,这么难看,我都看不下去了。” “姑娘家?”狄二根率先跳起来,“她是个姑娘?” “何止是她,这个也是,”他指了指姜雨笙,“却不知你们乔装打扮来我这,是何企图?” 前一刻还这么疯癫,现在说话又这么清晰明了,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的? 既然是第一神手,想必本事也不小,姜雨笙也不遮掩了,拱手道:“先生厉害,我从都城而来,是来寻我哥哥的。他是虎贲军的小将士,原本还盼着他今年荣归故里,可哪知道说是虎贲军全军覆没,就连尸首都没能收。我不甘心,这才来看看。” 疯铁匠指着芍药:“会做饭吗?” 芍药摇头,又立马点头:“为了先生,我必须得会啊。” 姜雨笙扶额,这一向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芍药,原来也有迷妹的时候啊。 “去烧桌可口的饭菜出来,烧的好,让你挑把剑。” 芍药的眼神不可思议地瞪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她一走,狄二根也跟着出去了,还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是个姑娘?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芍药没好气道:“姑娘你要怎么算看得出来吗?” 狄二根下意识地打量了下她的上半身,嘟囔一句:“这和我差不多,谁能认得出来是女的?” 芍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但感受到了他打量的目光,气得一掌挥过去:“找死!” 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疯铁匠才开口道:“小将士?这把木剑是依照名剑听风而雕刻的,若我没记错,当年我可是把它送给了裴国公的,怎么就到了你哥哥手里?” “先生认识裴国公?” “裴国公救过我的命,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特意为他打造了这把听风剑。”疯铁匠把那把小木剑放在桌子上,“你哥哥到底是谁?” “裴国公之子,裴玄。” “你是裴国公流落在外的那个女儿?”疯铁匠很是意外,看姜雨笙更加意外的表情,他笑了,“裴国公救了我之后,我们一次喝酒的时候聊过,我为此还他打造了一个小丝囊,让他以后找着女儿可以装个首饰。” “是这个吗?”姜雨笙从腰间取出来,是一个极小的银铁丝所制的囊,裴玄给她时并未说明来历,她就用来装银针,觉得极好极为方便。 “对,正是这个。”看到这个,疯铁匠彻底信了,他道,“没有半点你哥哥的消息吗?” 姜雨笙颔首,她将虎贲军在平柏陂一事挑了重点说,末了道:“现在我哥哥和虎贲军都没有任何消息,我找到现在这,也是因为在岐螺陂一人手里看到了这把木剑,这木剑和我哥哥的剑一样。” “是我打的,而且我还打了好几把。”疯铁匠道,“我是要找你哥。” “找我哥?”这下姜雨笙和魏雪竹都愣住了。 “那年我被人追杀,逃到平柏陂,是当时带兵驻守边疆的裴国公救了我,我中毒已深,他还耗费了大半内里替我祛毒。” 疯铁匠道,“后来为了报恩,我就打了那把剑,和裴国公告别好,我就遇到了怜娘,对她一见倾心,就此隐姓埋名在这宜州城。” “可后来还是被人发现了,大奉和科勒沁等国都派人来劝我,或是许以高官厚禄用不完的财宝,或者是用我妻儿的性命来威胁我,但我都没妥协。” “就是为了那个兵符?” 疯铁匠摇头:“兵符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我知道的冶铁术。” “冶铁术?”这下姜雨笙更加震惊了,她前世只知道这冶铁术是南唐的秘术,却没想到竟然是在面前这个神手手里。 “当年我为南唐皇室效忠,将一半的冶铁术先给了南唐皇,但南唐夺位之争严重,当时南唐皇年纪虽大可身子很硬朗,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南唐皇,已经等不及要做这位置了,便和自己的夫王争夺起了王位。我就是在这场战斗中,成了牺牲品,中毒后逃亡。” 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手里握有能让一国军队兴旺兵器超人的秘术,若是不能绝对效忠自己,南唐皇室又岂会让他流落在外,成为别国的座上宾? “怜娘也是被我连累而死,就此我心灰意冷,只想平平静静地把剩下的日子过完。” 疯铁匠叹了口气,“几月前,科勒沁突然挥师南下,听闻是裴国公之子裴玄率军前往。我以前见过裴玄,虽还小,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是恩公的儿子,我便打算把这秘术,托付给他。” “但你身份特别,不能离开宜州主动去找我哥,否则会给他带来麻烦,便想出用这木剑引他过来?”姜雨笙大胆地猜测。 疯铁匠赞赏地点点头:“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但我等到现在都没等到你哥,却把你给等来了。”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打铁铸剑上,对裴玄和虎贲军的事,也是直到最近才听说的,正想着只怕这秘术要就此断了,却没想到姜雨笙来了。 “先生,饭菜做好了。”芍药站在门外,如刚进私塾看到夫子的学子一样,既有些憧憬期盼,又有些忐忑不安。 第685章 疑似故人 第685章疑似故人 本以为依靠这把木剑线索能找到裴玄,但没想到疯铁匠也等着找裴玄,这下等于线索又断了。 姜雨笙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很是意外地看着芍药,用眼神在问,你什么时候会烧饭呢? 芍药往狄二根那边瞟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表示是那家伙烧的。 疯铁匠坐下来,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我说话算话,你们都可以去后面挑把剑。” “耶!”芍药欢呼一声,撒开腿就往后跑,狄二根也跟了过去。 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没有人说话,直到疯铁匠吃好了,搁下竹筷,他才对姜雨笙道:“你能看到木剑找来,便是缘分。我将这秘术给你也是一样的。” 姜雨笙起身,深深地行了个礼:“此等秘术,晚辈实在是受之有愧。” “我效忠南唐皇室这十多年,虽没做恶事,但也有不少人确实是因我而死,我的妻儿落的这个下场也是报应吧。” 疯铁匠起身,半点不见疯癫之色,神色清明,“如今把这秘术告诉你,就当是赎罪。日后若是有机会,让你哥哥一统天下,天下都归为一家,也就没有什么边境之争了。” “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现在分得太久了,只怕也是时候该合了。”疯铁匠示意姜雨笙跟她进屋,他将整卷冶铁术都写下交到姜雨笙手里。 姜雨笙想起自己最开始还用冶铁术取得苏俨的信任,倒是没想到南唐皇室手里也就只有半卷。 她将这些铭记于心,再用火折子烧了,对疯铁匠跪下,行了个隆重的叩拜之礼:“雨笙代哥哥,代百姓谢谢先生大义。” 疯铁匠挥挥手:“莫让我失望便好。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姜雨笙走时将门带上,看到芍药一脸兴奋地拿了一把剑出来,就连狄二根手里也拿着一把匕首,她笑道:“满意吗?” 芍药几乎要将头都点断了:“满意,太满意了,这剑在手,再多来十个也不怕。” 姜雨笙想着前面光顾着说冶铁术的事了,都没来得及问那怜娘的事,只想晚些时候再问。 可直到天黑,疯铁匠都没有出来过,她顿感不妙,再推门进去,先生已经安然入睡,就此长眠了。 芍药彻底呆住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向疯铁匠请教更多的本领,人就这样没了?心中一直崇拜的人骤然没了,芍药哭个不停。 她这一哭,唇上的胡子也哭掉了,特意涂黄的皮肤也一块白一块黄的,看着倒是有几分滑稽。 桌子上还留着一本书,翻开看是本关于易容、机关等的秘籍,只怕是疯铁匠留下来给姜雨笙等人的。 本想隐姓埋名过寻常生活,但终究还是被打破了,妻儿惨死后,他或许是真的因为受刺激而变得癫狂,也或许是装疯卖傻来躲避追踪,可谁又知道呢? 问过周围人,得知疯铁匠时不时就会去后山,只怕是他妻儿葬在那。 芍药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竖着爱妻阿怜木牌的墓,姜雨笙等人又将疯铁匠入土安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 “阿笙,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里?”魏雪竹站在半山坡上,看着不远处都在劳作的百姓,这线索断了,又该往何处找? “先去平柏陂吧,在那出的事,或许有更多的线索。” 从山坡上下来,狄二根直接揽过了赶车的活,把芍药赶到马车里:“一个姑娘家的,赶什么车?” 芍药大怒:“瞧不起老子,你……” “老什么子?毛都没有还老子?”狄二根一脸的鄙视,“小哥比你毛多多了都不敢自称老子。” 行到宜州城内正中街,只见前面锣鼓喧天,热闹不已,将道路都堵住了,马车一时过不去。 狄二根跃下马车打听了几句,回来后道:“宜州首富章员外的爱妾今日生辰,那首富做散财童子呢,在这围着的人都等着收银子。” 这大道是通往城门的唯一出口,如今堵成这样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着了。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散财了,散财了!” 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姜雨笙掀开车帘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坐在软轿上,八个家丁抬着,从远远走来。 那女子生得娇媚,身子柔若无骨地靠在半百年纪的章员外身上,一边往外撒铜板,一边咯咯的娇笑几声。 芍药浑身打了个哆嗦:“天啊,这笑声听的我汗毛直竖。” “人家那才叫女子,是你能比的吗?”狄二根吊儿郎当地坐在马车上,口中还咬着一根稻草,见芍药瞪眼过来,他也瞪眼回去,“不就比眼珠子谁大吗?我还会输给你?” 吹吹打打,这章员外和爱妾的软轿可算是走了过去,百姓们都跟了上去,据说章员外府门口还会发米和面,这可是不要白不要,当然不能错过。 狄二根把稻草吐了,正要赶车走,却被姜雨笙给制止了。 “去章员外家。” “我们也去领个米和面吗?”狄二根不解。 “让你走便走,哪来那么多话。”芍药没好气道。 马车一路到了章员外家,姜雨笙看着那人拿出帖子进去,她对芍药耳语几句,后者跃下马车,再回来时手里也拿着一张帖子,是她用五两银子从别人手上买过来的。 “阿笙,这章员外家,可是有情况?”魏雪竹扶着姜雨笙的手一起下了马车。 姜雨笙道:“我瞧着一人进去了,那背影看着是平朔。” “平校尉?”魏雪竹有些意外,平朔擅自离开都城后就入了虎贲军,如今裴玄生死不明,虎贲军全军覆没,平朔却为何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姜雨笙今日依旧是公子打扮,和魏雪竹还是假扮夫妻,狄二根是护卫,那芍药则是夫人的婢女。 她拿着帖子进了章员外府上,这员外府大是真的大,若是不认路的只怕还会迷路。 来祝寿的人很多,章员外带着爱妾在那迎来送往的,但凡有人送了礼来,爱妾就往章员外怀里缩了缩,娇滴滴地客套几句,惹得章员外心猿意马,只盼着这宴会早点结束。 可直到开席,姜雨笙都没能再看到平朔,这员外府大,可若是出了这员外府,宜州城更大,怕是更不好找。 狄二根没见过平朔,姜雨笙便让他留在前院和章员外周旋着,她和魏雪竹等人兵分三路,去后院找平朔。 第686章 大人,刀柄不藏一下吗 第686章大人,刀柄不藏一下吗? 章员外是做药材起家的,宜州又是个交通要塞,方圆百里驻扎着不少营队,因而对药材的需求极大。 他便是趁着狗屎运的机会,一举拿下三间大的药铺,逐渐壮大成了宜州首富。 他年过半百,大腹便便,头发稀疏,满脸油腻,和年轻貌美的爱妾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众人都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谁让他是宜州首富呢,能做个小妾那也有这辈子用不完的钱财。 可姜雨笙依旧一无所获,就连平朔的影子都没看到,她再次返回前院,正听到章员外在那吹嘘:“你们不知道,我那次给虎贲军送一车药材过去,那裴将军对着我可是点头哈腰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他是大将军,您就是个商人,为何要对你点头哈腰啊?”有人不满章员外的吹嘘和得意,故意刺他,“莫非是觉你比大将军还威武?” “那是因为他们要药材啊,没我的药材,那些伤兵可不就是个死。再说了,”章员外一脸得意,“我那日去,还撞见一个女的进了大将军的帐篷。你想,这行军打仗,做将军的都不带好头,公然找青楼女子,这被说出去,这还得了?” “不会吧,听说那裴将军,可是一等一的好将军,以前咱们这宜州地动,还是他带兵第一批赶到的呢。”一个年迈些的老人道,“咱们可得记恩,不能做白眼狼。” 章员外敷衍地点头:“叔公说的没错,他是咱们宜州城的恩人不假,可他找了青楼女子也是真啊,我亲眼所见。再说了,裴将军也个男人,有这个需求,不也很正常吗?”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脑子里只想着这件事吗?”魏雪竹从后院进来就听到这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岐螺陂的人不信任虎贲军那是因为狄飞穿着虎贲军的服饰作恶,可这章员外呢?就连他叔公都说了裴玄对宜州城有恩,他竟然还这么说。 章员外一看魏雪竹,这姑娘不认识啊,莫非是哪个员外的小妾? 这肤如凝脂,貌美如花加上一点清冷的气质,再一看自己旁边的爱妾,就是个胭脂俗粉,他嘿嘿一笑:“这美人是打哪里来的?看的好生眼熟啊。” 这么一个挺着大肚子,秃着头,满脸油腻的半百老头说这句话,实在恶心。 魏雪竹的脸色更是冷到了极点:“就冲你刚刚诋毁裴将军的话,上奏朝廷,就够打你五十个板子的。” 章元外一听,皱着眉:“什么诋毁,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不对,我这家产就送给你!” “这章员外最是爱财,会说这样的话,只怕十有八九是真的。”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可那样的英雄人物,怎么会做这种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再说了,可能以前是好的,现在变坏了呢?” “如果他现在变坏了,怎么会放着都城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回到这西北来?是觉得都城的风沙不够多,要回来吃沙子吗?是觉得都城的日子不够逍遥,要回这里来逍遥痛快吗?”魏雪竹想到裴玄一心为国,却一再的背负这些污名,心里就为他心疼。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未来的相公! “军营里出现女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军医,许是别的参将家属,许是厨娘呢?你都不知道人家的身份,只是看到那女子进了裴将的帐篷就妄自推测!” “那我如今进了你这员外府,看到这般富丽堂皇,奢侈不已,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赚的都是黑心的钱?要不然就算是做药材生意,也不会富到这个程度!” “你……你血口喷人!”章员外登时变得十分激动,“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百姓,徭役赋税,我可是宜州城缴纳的最多的。若不是有我,这宜州城有这么好的路,有这么多人能过好日子吗?” “我还要说你的药材以次充好,将寻常的小萝卜冒充成人参卖给病患,往小了说是赚黑心钱,往大了说,那就是谋财害命!” “你……你……”章员外彻底急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而且整个人跳起来,那肥胖的双脚往地上一跃,连带着地面都震了震,“来人,将她赶出去。” 宜州知府樊田海连忙出来打圆场,让两人都少说几句:“今日可是有喜事,大家别为了一点口舌误会,闹得心里不痛快。” “是啊,一人都少说一句吧。”旁边的人也都跟着劝道。 爱妾更是娇滴滴的劝着章员外别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孰是孰非大家都知道的。 一直在暗处的姜雨笙却没放过章员外眼里的忐忑和惊慌,如果没有猫腻,他为何要如此害怕? 她转身再次去了后院,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继续往里走,一边继续搜寻平朔的身影,一边查看这员外府是否有猫腻。 也不知是不是这次格外细心,还是老天开眼,姜雨笙越往里走就发现这条路她之前没来过,也越发走的小心翼翼。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姜雨笙环视一圈后迅速闪进了离她最近的一处假山,可一进来,她就后悔了,这假山里,还有其他人在。 会是谁?是敌是友? 两个聊天的婢女打这经过,一人小声道:“夫人佛堂里的檀香不能灭,还有趁着天黑前,烛火必须第一时间点上。” 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婢女一边记,一边点头,还忍不住好奇道:“姐姐,这大奉都信奉道教,怎么夫人反倒是信奉佛教呢?” “夫人的事,哪由得你置喙?”大婢女瞪了她一眼,见她忙愧疚乖巧地低头,又道,“夫人虽不得老爷喜欢,但老爷离不开夫人,甚至别看外面那小妾如今得意的很,只要夫人说赶走她,老爷绝对眼镜都不眨一下。” “那为何老爷从来不进夫人的院子呢?” 婢女越走越远,再说的话也听不见了,姜雨笙轻笑一声:“大人,刀柄不知道藏一下吗?” 第687章 大人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第687章大人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狭小的假山,半封闭的空间,让两人几乎毫无缝隙的贴合着,只有从头顶那假山上一处缝隙透下来的光,隐约能看到一丝轮廓。 姜雨笙听到身后传来那熟悉的性感声音:“刀柄?” 姜雨笙轻笑一声:“是啊,大人这剑别着,正顶着我的腰,这么长的刀柄不藏一下,可不就是要被发现?”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气息却变了变,姜雨笙缓缓转身,秀发拂过苏俨的脸,他想伸手去抓却不想来不及,反倒是触碰到了她的脸。 姜雨笙将脸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大人以为我说的刀柄,是什么刀柄?是让你挪一挪的刀柄?” “不然呢?”苏俨有些气急败坏,“你以为我有很多刀柄?” 姜雨笙有些委屈:“可是我这次说的刀柄,就是真的刀柄啊,大人自己想歪了。对了,大人怎么在这里?” “查到一些事,顺藤摸瓜就查到了这里。” “哦,我还以为大人想我了呢。” 两人都在用气音说话,姜雨笙凑近,隐约能看到他那坚毅的下巴,轻轻咬了一口:“大人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苏俨将她往自己身上贴,一侧头,准确无误地咬住她的耳垂,她一吃痛,就松开了下巴,他继续边含住边问道:“你说我不想不想?” “大人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说不出来,你帮我说。”怀里的人柔弱无骨,鼻端都是她的清香。从她一进这假山,他就知道是她,她那独有的清香,太好分辨了。他心里骤然惊喜,却又担心她为何独自一人闯这里。 “大人吃饭的时候,把我当成了米粒,一点一点的将我吃到肚子里,是吗?” “那你比米饭好吃多了。”苏俨轻笑着。 “大人喝茶的时候,把我当成了茶水,一口就喝到了肚子里,然后一路向下。”姜雨笙说这话的时候,两指沿着他的身子一路往下,听得一向淡定的人气息不稳,她又轻笑一声。 苏俨扣住她的手:“那你把茶水顺滑多了。” “我有多顺滑,才分别这么几日,大人就忘了吗?”她踮起脚,唇就贴在他的唇上,却也不吻他,只贴唇道,“我可是对大人的小苏俨长的如何,记得清清楚楚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俨一下就将她的唇吻住,攻城掠地,一点一点占据所有,不错过任何一处。 直到吻得嘴唇都发麻发肿了,苏俨才分开她,听着外面没有声音,牵着姜雨笙的手从假山处离开。 他快步闪进一个小院子,一进去就闻到了檀香味,想必就是刚刚婢女们口中的夫人院子。 再往里走,有很多架子,上面堆满了盛着药草的竹筛,想必已经晒了有几日,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苏俨抽出一个离他最近的竹筛,拿起药材闻了闻,低声道:“应该就是这个了。” “这药材有问题?”姜雨笙也抓了一把闻闻,但她对药材不是很有研究,只觉得这味道略有些奇怪,却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些药材原本是正常的,但采来后用五石散浸泡一段时间,再晒干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药性,只剩下五石散了。”苏俨语气里带着点杀气,“送到军中的药材,都是这样的药材。” “什么?”姜雨笙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回事,“那受伤的士兵既治不好,却又因为一直在吃五石散,身子无力不说,甚至逐渐迷茫和癫狂。” 苏俨带着精兵出发赶赴山河关,但由于科勒沁现在内斗日趋白日化,对兵权争夺更加严重,暂时搁置了对大奉的进攻。 两军签了停战协议,苏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彻查虎贲军一事。他从平柏陂一战出发,多番询问当地知府后却并未问出点什么。 倒是当地知府为了彰显自己积极配合抵御敌军的诚意,特意送来一车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苏俨就是在这车药材里发现了问题,旁敲侧击后得知这一片的药材,包括当时虎贲军的药材,都是宜州城的章员外供的货,这才一路找了过来。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姜雨笙不明白,若只是为了赚钱,可这五石散也并不是什么白菜价的东西,只怕和这些药材本身也不相上下,这岂不是成本更大吗? 苏俨一个竹筛一个竹筛的看过去,果然这些药材里都是这个问题,他那双冷冽的鹰眸眯了眯:“只怕这种药材的库房,就在这个院子里。” “你们是什么人?”有道凌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姜雨笙回头,却见是个圆脸婢女,正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看到他们手里捏着药材,更是脸色大变:“哪里来的不知名小贼,偷东西都偷道这里来了!” “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姜雨笙这话刚落,就从腰间抽出了鞭子甩向那婢女,哪知道这婢女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不仅能避开鞭子,甚至还能将她快如风的鞭子一把扯住。 那婢女拉住鞭子,一脸阴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姑奶奶!”姜雨笙一用力抽回鞭子,和婢女彻底交上了手,你来我往将药材架子都打翻了不少。 “夭夭。”苏俨在一旁看着,“左坤位,退二,攻她侧腰。往后,对,用手肘。” 在苏俨的指导下,姜雨笙的动作更快,也更能准确的抓到婢女的弱点,没一会儿,那婢女就落了下风。 “住手。”章员外妻子谢氏从屋子里快步而来,“两位可是前院祝寿迷了路的?我请婢女带你们出去。” 姜雨笙收住鞭子,冷眼面前的夫人,只见她一身藕色裙褂,发髻上没有任何首饰只有一根珠钗,就连胭脂水粉也没涂,整个人素色极了。 “玲儿,怎么这般无礼,和客人动起手来了?”谢氏低声训斥婢女,“赶紧道歉,再把客人带回前院。” ‘“前院倒是不必了,就是这后院只怕还有很多好的风光,不如夫人带我们逛一圈?”姜雨笙缓缓将鞭子收了回来,两指捏起竹筛上的药材,“这药材味道特别,夫人是怎么晒出来的?” 第688章 你是奸细! 第688章你是奸细! 谢氏丝毫不见惊慌,微微一笑:“公子是对这药材晒洗有兴趣?我不过是懂些平毛罢了,自己晒着在后院玩的。我家老爷有几间药材铺,公子若真想知道,不如去其中一间看看。” “那几间药铺的药材也是用五石散浸泡的吗?”苏俨漫不经心地道,他也用两指捏起一把药材,一用力,药材瞬间就被捏成了粉。 谢氏的脸色终于变了变,知道来的是明白人,却还是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长期服用五石散对身子会有破坏,我们章家既然是做药材生意,这就是救命的活,又怎么会用五石散来浸泡药材呢?” “夫人还是想好了再说吧,毕竟我们心知肚明,你再扯下去,只会让我们觉得你傻,而且傻的厉害。” “大胆!”玲儿怒喝一声,就要上前再打,但被谢氏给摁住。 谢氏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虎贲军全军覆没一事,可与你们有关?”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我们章家可担待不起。”谢氏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你们现在赶紧走吧。” “只怕我们前脚走,后脚就被杀手追杀了。这秘密怎么能被别人知道呢?” 谢氏对身后的几个婢女做了个眼神示意,婢女们立刻上前将其团团围住。 看似柔弱的婢女,如今却是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而且看她们围住的姿势和脚步,武功怕是不低。 一个深居简出的员外夫人,身边却是高手如林,这里面的猫腻怕不是一点点。 “夭夭,你一个人行吗?”苏俨看向姜雨笙。 姜雨笙挑眉:“男子不能说自己不行,女子也一样不能说自己不行呢。” 带头的玲儿嗤笑一声:“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不男不女,不阴不阳。” 话音刚落,她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苏俨轻轻拍了拍手:“说我女人,若不是要拿你给她练手,只怕你现在脑袋都搬家了。” 谢氏眼里有些惊讶,好快的身手,若是他上,只怕这里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她对站在最后没有武功的婢女低声吩咐几句,后者点头离开。 苏俨说给姜雨笙练手就真的给她练手,也不出手相助,时不时提点几句,直到她将几个人都打退甚至是打趴了,他忍不住夸几句:“不错。” “那是,你的女人能差吗?” “住手,快住手!”章员外挺着个大肚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放眼望去就看到他的肚子在抖,他喘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章员外一听有人擅闯后院,哪里顾得上前院的客人,拔腿就跑,虽然婢女禀报的声音轻,但是耳尖的芍药还是听到了,她和魏雪竹一路跟了过来。 “小姐,你还好吗?”芍药连忙道,一眼看到姜雨笙身后的苏俨,更是惊讶,“大人,您怎么在这?” “大人?”章员外道,“敢问这位是哪位大人?” “阎王大人。”苏俨将这些药材丢到章员外脸上,“将这些药材卖给营队,让受伤的将士用这些药材,你何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怕还吃了黑心大补丸吧?” 章员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官职,可对方这气势看着迫人的很,他顾不上了,只管点头哈腰道:“大人误会,误会啊!我这不过就是给人供货,人家送到哪里我可不……” “还在这胡扯。芍药,摁住。” 芍药跟着姜雨笙也快两年了,两人已经培养起了主仆默契,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即上前一手摁住章员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 姜雨笙捡起一把药材就往章员外嘴里塞:“让你尝尝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章员外被塞的一嘴都是药材,苦兮兮的什么味道都有,他呸呸呸的不停往外吐,哎呀哎呀的叫个不停。 谢氏也一直冷眼看着章员外,也不上前帮他,只问苏俨:“你到底想如何?” “是我们想问你,意欲何为。” “不过就是做个买卖罢了,能干什么。”谢氏说的轻描淡写,这事即使拿着这些证据捅到宜州知府那,无非就是出点银子打点一番,最多就是坐个三五年的牢狱之灾,并非是什么杀头之罪。 “章员外,你可知道你这妻子是什么人士?”苏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夫人以为穿着大奉服饰,说着大奉的官话,本座就听不出来你是科勒沁人了吗?” “本座?”章员外的关注点却在这两个字上,当即就脸色吓得比纸还白,“大……大人可是东厂活阎王?” 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早就和你说了是阎王大人,还问。” 苏俨看着谢氏继续道:“若本座没猜错,只怕夫人应该是科勒沁皇族里探知情报的。刚刚那四个婢女,也是科勒沁的,从她们用的招式里也能看得出来。” 人可以伪装隐藏着,但一旦遇到危险用本能的招式,自然都是用自己擅长的,所以那些婢女在和姜雨笙一交手就露馅了。 “科勒沁和大奉本就可以通商通婚,我虽是科勒沁人,但也在大奉住了十多年,难道不行吗?” “那你嫁给这做幌子的章员外都做了什么?传情报,培养探子,最主要的是将这些有问题的药材供给营队,当虎狼之师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之师。你觉得你在大奉所为,是行还是不行?” “这药材怎么闻得这么熟悉?”一路跟过来的狄二根凑到那竹筛面前闻了闻,脑海里突然一个激灵,看向姜雨笙,“这和我们村里用那些喂羊的饲食味道一样的。” “喂羊的饲食?”魏雪竹脸色微变,“你是说岐螺陂那些羊吃的就是这种饲食?” 狄二根再闻了闻,还放口中咬了咬,点头:“对,就是这种。” “怪不得岐螺陂的那些羊肉这么好吃,吃多了一直想吃,原来是加了这些五石散进去的!”芍药怒得上前狠狠地踢了章员外一脚。 第689章 逃脱 第689章逃脱 章员外被踢得摔了个狗啃食,才刚爬起来,又被狄二根狠狠地踢了一脚:“狗杂碎,给羊吃这些东西,小哥还经常吃羊肉,怪不得小哥明明每日都爬山下河,还觉得这身子越来越虚。” 这羊吃这些有问题的饲食,久而久之羊肉里就含有了五石散,而岐螺陂的人素日里的也都是吃羊肉为主,这吃的多了,哪能不中招? “你们岐螺陂的羊宰杀了都卖到哪里?”苏俨问道。 “早些年都是自己宰杀了然后送到县里或者更远些就送到这宜州城来,但三年前就有人专门来收这宰杀好的羊肉,价格和我们自己送出去卖的一样,可省了我们路上的时间,我们也就都一并宰杀好了交到对方手里。” “宰杀了的羊肉,很有可能就是和这些药材一样,送到这方圆百里的营队里去,特别是虎贲军。”苏俨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平柏陂的知府送了一车药材,还问我羊肉要不要,说营队里的将士可都爱吃这些羊肉,鲜美。” “所以那些没受伤的将士躲过了药材,却没能躲过羊肉。”姜雨笙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谁会相信这些人会这么丧心病狂的用这样的方法来一点点残害将士们的身子呢。 章员外虽然是个酒色之徒,但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的,从面前几人的对话里已经判断出了这些药材生意怕是保不住了,而且很有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 他当即指向谢氏:“是她,她想出的这个法子!我也只是鬼迷心窍,才会听了她的吩咐做这黑心事!” 谢氏对章员外的这番言行也不意外,她道:“你们若是有证据证明我谋害将士,那只管搜出来便是。若是没有,我最多也就是个黑心商贩罢了。” “证据?要多少?”平朔从院子一角转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叠书信,还有一串钥匙,“这是库房钥匙,里面堆积如山的五石散和已经晒干好的药材是证据,你手里和科勒沁二王子索南的书信也是证据。所有这些都能证明你是如何在他的指使下想出这法子的!” 谢氏没想到竟然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淡定的脸色也没了:“你是何人?怎么进的这里?” 平朔大步而来,对苏俨和姜雨笙颔首:“苏大人,此人乃是科勒沁听风楼的一个舵主,专门负责打探情报,十年前入了大奉,借着嫁给章员外做掩护,做下这等黑心之事。” “送入虎贲军的药材和羊肉,裴将军早就起疑了,在拔营奔赴平柏陂之际,让我掩人耳目查一查这件事,揪出这背后主谋。”平朔脸上有悲痛之色,“正因为这个,我才避开了平柏陂一战,但在这宜州城内,我越查,事情变越觉得触目惊心。” 谢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盯上的,也不知道平朔是如何找到这后院机关重重的库房的,看来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 她冷笑一声,一个虚招打向姜雨笙,但实际却是丢下一个烟雾弹和雷弹,转身就跑。 姜雨笙捂着口鼻,喝了一声:“追!” 芍药和平朔连忙追了上去,苏俨则将平朔留下的这些证据,丢给易容成参加喜宴的阿全,他带着姜雨笙去宜州知府衙门。 宜州知府薛达,在这任上已经七年之久,听闻有多次升迁机会,但都因为各种事,到临头被掺和一脚而搁置下来。 但薛达在百姓口中口碑极好,就连一向毒舌的狄二根也忍不住夸他,在他的治理下,宜州城越来越繁荣,百姓们安居乐业,虽也有乞丐和盗贼出没,但和其他州城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苏俨入衙门的时候,薛达正在后院陪着老母亲听戏。 听闻这薛知府的老母亲因年纪大了,眼睛逐渐看不清啊,生平唯一乐趣就是听曲。 孝顺的薛达便去青楼赎了一个唱曲最好的姑娘出来,让她每日只为老夫人唱曲解闷。 薛达听了下人来报后连忙起身匆匆赶到前院,对苏俨行礼:“下官见过苏将军。” 苏俨虽是东厂督主,但这次带兵出发,又得封了个将军的封号,因而众人也都叫他苏将军。 “苏某有一不情之请,还请薛知府下令封城,苏某要围捕科勒沁的探子。”苏俨将谢氏一事简单一说,“请师爷过来根据我等描述画下丹青张贴告知百姓,且提醒百姓不可收留陌生之人。” “下官得令,这就安排,苏将军稍作片刻。”薛达命人送来热茶,又将师爷叫了过来,待事情都吩咐好了,这才道,“苏将军,可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 这谢氏既然能在这宜州城十来年都没被发现,很有可能不会是一个人行动,只怕这宜州城内还分布着别的探子。 苏俨想了想道:“我带了东厂的一队人马过来,还请薛知府允许东厂的人在宜州城内便宜行事。” 论抓人,这知府捕快自然没东厂的人厉害。 “只要不伤及无辜百姓,东厂的人自然可以便宜行事。” 画像张贴出去,又有捕快敲锣打鼓沿街通知百姓万不可收留陌生人,但如此搜了两日,却依旧没有谢氏的任何消息。 “这人难不成插翅飞走了不曾?”芍药不解,“这么多人找着,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怕就怕,对方易容了。”姜雨笙道,“若是易容术精湛,她易容成普通百姓,又乔装打扮一番,就是站在你面前,怕是也认不出来。” 都揪出探子了,却还是没抓到人,平朔一肚子火,气得一拳就砸在了红木桌上,茶盏都险些被打翻:“这一日不抓到她,一日没有证据证明虎贲军冤枉之事,我如何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交代!” 之前平朔和其他人都在全城搜捕谢氏,都还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姜雨笙道:“平校尉,你可知当时我哥和虎贲军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说那些仅存的虎贲军回去报信,都说是我哥害死了虎贲军?” 第690章 我死也不投降! 第690章我死也不投降! 平柏陂一战前三日,裴玄正与副将和几位参将在商议行军作战计划,有士兵来报说外面有姑娘找。 原本若非有大事,军营是不允许有姑娘进入的,但来人拿出了个信物,裴玄立刻让人请了进来。 一众人等都退了下去,只留裴玄和那姑娘在帐篷里。 带着大帷帽的女子将帷帽摘下,赫然露出魏雪竹的脸。 裴玄既是意外又是惊讶,忙上前道:“真的是你?你怎么来这了?” 魏雪竹柔柔一笑:“你走后没多久,皇上就命我乔装打扮来这,希望凭着我流利和地道的科勒沁官话,看能不能从前方槊木郡探查道点什么。” 裴玄连忙将人请坐下,又亲自倒了热茶:“这么危险的事,皇上怎么能让你去做呢。” 魏雪竹道:“你都能在前线抗敌,我这又算什么?” 裴玄眼里带着欣赏,问道:“你可探查到了什么?” 魏雪竹点头:“别的机密我也探查不到,但我听百姓们这几日聊起的时候,说是槊木郡的县令下了通告,若是有亲友在平柏陂通商通婚的,都让他们回来。我猜测,怕是要压兵平柏陂了。” 这和裴玄的猜测一样,他道:“压兵也不怕,我早有万全之策。” 魏雪竹觑了眼立在那的幕布上,笑道:“你作战经验吩咐,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两人说了正事,又悄悄地互诉衷肠说了不少旁的事,临走前,魏雪竹还主动抱了裴玄一番,让他又惊又喜。 原本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一半兵力押在平柏陂,剩下的兵分三路将平柏陂包抄成掎角之势,让科勒沁的军队无处可躲。 但到了围剿的日子,裴玄带着一众将士刚赶到,就发现平柏陂已经是个空城,那里的百姓早就不知去向,而科勒沁的兵,也不见半个影子。 就在裴玄震惊是不是自己算失策,有先头兵来报,说在东南方向发现有大量的脚印和马蹄印。 他又即刻整装待发,留一个队人马驻守此处,等别的营队来。却不知道刚踏入那山林,就听到了振聋发聩的敲锣声,身下的马一匹匹都受惊得高高扬起马蹄。 二皇子索南亲自带着人马出现在山头,对裴玄大声道:“裴将军,好久不见。” “索南。”裴玄握紧缰绳,此时此刻,他便知道自己中计了,他扬手要下令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 “裴将军别急,先看看我送你的大礼。”索南命人将面前整片树林里挂着的黑布彻底摘掉。只见这山坳里是个极大的坑,而坑里战满了人,都是穿着虎贲军服饰的。 裴玄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几人,正是他下令今日负责包抄的那几个参将,一个个都被绑住,口中的被塞着布条。 “裴将军,这次多谢你配合,若不是你交给我虎符,不然我也调遣不了这些将士们。你放心,许给你的高官厚禄,我自然会兑现。” 索南说话的语气一脸的诚恳,“大奉皇帝给不了你的,我科勒沁都可以给你,甚至还可以给你个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裴将军也担得起。” “狗屁,你莫在这挑拨离间!”裴玄捏紧手里的剑,“弟兄们,今日都跟我势要杀出一条血路,绝不让外人践踏我大奉的国土!” 索南依旧是温柔笑着的模样:“裴将军不必担心,今日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活着从这走出去,也不必怕你我的交易被外人得知。” 他挥一挥手,只见科勒沁的士兵们推着一车车黑乎乎的东西上来。 裴玄定眼一看,竟然是火油和雷弹! 这索南是要将这山坳里的人都炸死! 裴玄的眼眶彻底红了,扯得嗓子都破音了道:“索南,你用卑鄙手段获取虎符,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获得胜利算什么好汉?” “我灭了虎贲军,那便是科勒沁一等一的好汉,谁在乎用什么方法?”索南一挥手,那些士兵们纷纷将这些火油倒到山坳了,又将雷弹分布好,对准山坳,就等着索南下令。 裴玄气得提剑就斩杀了附近的几个科勒沁士兵,但没想到这附近也早就埋下了不少雷弹。 接二连三的引爆,将士们都还没怎么出手,就被炸的或是飞向半空摔死,或是直接就炸晕过去。 将士们死的越来越多,到后面有些士兵们索性不打了,就想从这人间地狱逃出去,可哪里又能逃得出去呢?最后都不是死在了雷弹之下,就是成了科勒沁士兵手里刀下亡魂。 裴玄看着这满山的尸体,这满天的灰粉,刺鼻的烟味,他又痛又恼,一下不妨被人偷袭射中了一箭,半跪在地上,又因怒极攻心,硬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山坳里响了足足半个时辰,这山的动静才逐渐平复下来。 裴玄全身中了几箭,但没有一处是要害,他跪在地上,用刀鞘撑地站了起来。 看着远处那些在雷弹下活了下来的将士们却被科勒沁的士兵们摁住,一刀一个头颅砍下来,甚至到后面还有将领在比赛,看谁砍的又快又刀口整齐。 “裴玄,你今日若是投降了,我便饶你一命。”索南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裴玄,“你能力出众,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我父王和我都有爱才之心。” “死有何惧,你大可一刀砍了我。我也绝不会投降!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裴将军。”一道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和我一起去科勒沁不好吗?” 裴玄听着这声音,不可思议地回头:“阿雪,你怎么会在这?” 魏雪竹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你我就此在科勒沁做一对人人羡慕的鸳鸯,不好吗?” 裴玄如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随后将她一把推开:“你不是阿雪,你到底是谁?” 魏雪竹突然取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匕首刺入裴玄的心脏:“既然你不肯投降,那留着你有何用。就让你心爱的姑娘送你上路吧,这样至少心里舒坦点。” 第691章 有想法了 第691章有想法了 屋子里久久都没有人说话,直到茶盏被狠狠地摔落在地上,魏雪竹气得脸上都有些扭曲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易容成我的模样?” 平朔看向她:“我不知道是不是易容,但那人确实是你。” “什么叫不知道是不是易容?我一直在都城,直到听说裴玄出事了才从都城出来的!” 魏雪竹倏然站了起来,心口悲痛不已,原来是有人易容成她的样子,这才瞒过裴玄,定然是趁着和他两人在帐篷里说话的时候,将那虎符给偷走了。 她是没有参与这件事,可若不是因为裴玄心里有她,喜欢着她,又怎么会轻易被骗? “听闻科勒沁的听风楼里有个极为擅长易容的人,人称千面狐狸,莫非就是她?”芍药皱眉,又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可恨我就是领悟不了先生那本书的精髓,否则我定要易容成她娘,好好管教她。” “你不会,问小哥啊。”狄二根翘着二郎腿,悠闲地道,“小哥我会啊。” “得了吧,你就看了几次了你就会。”芍药没好气道,“还是我看的时候,你在旁边偷瞄的。” “你给我等着。”狄二根手指点点芍药,一副别瞧不起小哥一会要你好看的表情。 苏俨看向平朔:“所以,那五万大军便都是这样被炸死和隐藏在山坳里了?怪不得如何寻都寻不到尸体。” 那座山被炸了之后就设置了路障说是前方修路不能过,而且当时又没有村民在,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平朔拳头死死地握着,拳头上青筋爆起:“若不是有人冒死逃出,只怕我也不会知道这里面的秘密。我查不到其他的,只能先根据之前裴将军提到的线索,希望能揪出后面的大鱼。” “目前来看,谢氏是条鱼,大不大,就不知道了。” “各位贵人们,老爷已经备下了酒菜,不如请各位移步后院,享用美食。”一个小厮进来弯腰拱手道。 这时辰,离午膳还早,再说当时来的时候,苏俨就和薛达说了,无需理会他们,自会安排膳食,怎么还来了小厮? “二根?”苏俨道,见他唇角一抹笑,他眼底略有赞赏之意,“倒是不错。” 这下轮到其他人吃惊了,尤其是芍药,这才多长时日,真的就会了? 狄二根大步走了进来,冲芍药挑挑眉:“小哥没撒谎吧?要是给我更多时间,保准比这更像。” 芍药神色复杂,一直抿着唇不说话。 苏俨和姜雨笙对食一眼,心里都有了个想法。 姜雨笙道:“既然现在全城都找不到谢氏,不如就引蛇出洞。” “怎么个引蛇出洞?”平朔皱眉,“这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好歹也做章员外的妻子十多年了,看章员外被打,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她对本就是棋子的相公无所谓,但对主子呢?” 过了端午,这天气就越发炎热起来,这日早晨起来便一直闷的厉害,雨却一直不落下来,稍微劳作一番,就身上都黏糊糊的,难受的紧。 宜州城内最大的药铺内,掌柜的正在清点账目,见一人进来,借着递药方的间隙还递了一张纸条进去。 掌柜的一看纸条,脸色顿变,连忙对那人做了个眼神示意,那人看没人注意,跟着掌柜的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掌柜的连忙道:“果真是主子来了?” 那人颔首:“有探子回报,大奉这次的苏将军也在这宜州城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主子要探探虚实。” 掌柜的点头道:“主子一向英明,这对主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主子要在这几日?” “主子的事,岂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事情办好了自然就会回去。” “是是是。”掌柜的虽然只是面对个护卫,但依旧是点头哈腰十分恭敬,。 “你和她联络一下,主子要见她。” 掌柜的一愣:“以前不都是您直接和她联系吗?如今怎的要通过我小的了?” “之前不是章员外府被查了吗?如今她也不在员外府了,主子如何找她?”来人神色不悦,“怎么,如今主子让你做点事,还推三阻四的了?” 掌柜的连忙低垂着头:“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办。” 走出药铺,那人转了个弯进了一个巷子,再悄声进了院子,他进门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去露出了平朔的脸。 “如何?”众人围了上来。 平朔点头:“鱼儿应该上钩了。”他来这宜州城有段时间了,经过观察发现虽然章员外有几间药铺,但谢氏唯独只有亲自来这家药铺,且每次来的时候都要呆上好一会儿,他这才怀疑这的掌柜,来踩过几次点,便肯定了。 但他不知道谢氏在他们口中的代号是什么,只能用她来称,但好在那个掌柜也不是个聪明的。 姜雨笙道:“谢氏得知这个消息,必会暗中观察,待她真的看到索南出现了,自然就会想办法出来见索南。二根。”她回头看向埋头做人皮面具的狄二根,“可有信心?” 狄二根神情专注,和素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他一边用尖刀撮着边缘,一边道:“当然,看平校尉就知道了。再加上我还能模仿索南说话,就是他亲爹来了,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真儿子。” 众人都被他这话给逗乐了,唯有芍药一直闷闷不乐的。 姜雨笙走到她身边悄声道:“芍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也有人真的就是有天赋。你看习武,同样的武学书籍,大人看一眼就能融会贯通,但我得至少看三遍,再由大人教一遍我才能知道,并非我是笨,因为不擅长这个。” “你也是,在武学方面,你很有天赋,但狄二根就偏在武学上不行。你看你教他扎马步,练了大半个月了还是站不稳,可他却对口技和易容有天赋,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任何人都不要妄自菲薄,因为你在这个领域不行,或许在别的领域,你就可以上天了。” 第692章 薛母之死 第692章薛母之死 经过姜雨笙的一番劝解,芍药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反倒还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儿不好意思。 想了想,她拿了一壶酒送到狄二根面前:“嗨,给你的。” 狄二根看着那壶酒,有些惊讶地抬头:“你终于和我说话了?”看芍药不自在的别过脸,他道,“小哥还以为你是嫉妒我的美貌和天赋,自惭形秽到不敢和我说话呢。” 这人还是别开口了,一开口就惹人烦。 但芍药也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着,看狄二根神情专注的对着手里的人皮面具一拉一扯,没多久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就做好了。 狄二根将这面具覆在自己脸上,当即一个有着鹰钩鼻,双凹眼的男子就出现在面前了。 平朔细细打量一番后也忍不住叹一句:“人不可貌相啊,实在是像。”他在以前就是驻守西北边疆的,自然也见过索南,听过他说话,不然狄二根也做不出这个面具来。 苏俨道:“既是如此,那便依计划行事。” 后半日,一个炸雷凭空响起,这沉闷了许久的天气终于下起了雨,且这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路上的行人都赶着跑回家。 本以为是场阵雨,却没想到这一下就下了整整一日。 薛达看着院子里的雨,扶着老夫人道:“娘,这雨下这么大,怕是也出不去了,要不儿子帮您通知王老夫人,再改时间?” 老夫人摆摆手:“既已是约下的时间,又怎可轻易改变?如我们这年纪,约一次就少一次了,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见到她。”老夫人道,“你且让马车停在府门口,扶我去,若是还不放心,让华娘陪着我一道去便是。” 薛达还想再劝,但看老夫人神色坚定,也只得作罢,吩咐人赶紧把马车赶来,再拿把大的油纸伞,扶着老夫人慢慢往府门口走去。 大雨滴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的雨花,将老夫人的鞋面也都淋湿了。 她任由婢女搀扶着上了马车,听得薛达在外面吩咐车夫慢些赶车,她掀开车帘,伸出手:“儿啊。” 薛达忙伸出手抓住老夫人:“娘,有什么吩咐您说。” “儿啊,这人生在世,没人能不做错事,娘也是一样。错了不可怕,改了便是。” “娘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薛达听得有些糊涂,还要再问,车帘已经放下,马车缓缓驶出了府衙在的这条巷子。 马车上,老夫人对身边的华娘道:“如今离开了知府衙门,你要求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原本娇滴滴,说话都轻声轻气的人,此刻却是满眼冷意,靠着车壁冷声道:“放心,我也不会把薛府的秘密说出去的。” 老夫人脸上皱纹横生,她眼角隐隐在跳,克制着怒气:“如此,便请姑娘下车吧。” 华娘道:“下车自然是要下的,不过下车前,我还要做件事。” 她缓缓靠近老夫人,两指间夹着的银针突然刺向老夫人的后脑勺,见老夫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呵呵冷笑一声,“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可怜了老夫人不过一会就没了气息,华娘将她背靠在车壁上,乍看之下就是闭目养神的样子。 带马车拐到另一条巷子里,华娘下马车时也一并将那车夫给解决了。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别说是薛府和苏俨等人不知晓了,就是从马车面前经过的路人都以为车夫只是在这候着主子,此刻在闭目休息罢了 索南按照传口信中的约定时间到了城西的一间茶楼,正在雅间喝着茶,就见一女子掀开珠帘进来行礼:“华娘见过主子。” 索南打量了她一眼,沉声道:“她呢?” 华娘道:“回主子,姐姐受伤了,没办法来见姐主子,只能由我出面来找主子领命。” “受伤了?”索南似是有些不悦,“她如今人在何处?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我命人送些过去。” “华娘替姐姐谢谢主子,我替姐姐带回去就好。此番姐姐被那苏俨识破,没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姐姐说待回了科勒沁,自会前去领罪。” 索南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你不过是个小喽喽,听了不该听的秘密任务,还有命活着回去吗?” “华娘的命都是主子的,是生是死,主子一句话的事。” 无论索南怎么说,华娘都以打太极的方式,就是不肯说出谢氏的下落,到后面他都忍不住发怒了:“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人给我押回去。” 华娘被带了下去,姜雨笙从隔壁雅间出来,疑惑道:“她是薛知府府上那位唱戏的,薛知府会不会知道?” “枕边人,那薛知府能心里没点数吗?”狄二根气得将一盏茶都喝了下去,本以为他假扮索南万无一失,能马上就抓到谢氏的线索,哪知道谢氏这般狡猾,先让底下的人来探探虚实。 “我们先别自乱阵脚,你还是住在这,我们去薛达那看是什么情况。” 哪知道等姜雨笙一行人到知府后院时,听得婢女们说,老夫人在去见老友的路上骤然离世。 孝顺的薛大人听得这个消息就昏了过去,此刻才想醒了没多久,强撑着身体准备给老夫人操办后事。 薛达听说苏俨来了,忍着悲痛出来,他已经换上了白色孝服,眼睛发红,对苏俨拱手道:“苏将军。” “薛知府节哀。”苏俨拱手回礼,“却不知老夫人怎么好好的就离世了?” “我娘身子一直不太好,特别是心脏,大夫说不能劳累和受刺激。可今日是她那手帕交王老夫人的生辰,她们已经约好要一道抄表文祈福的。”薛达说着又忍不住落了累,“许是身子还没好透,娘又累着了,这才会出了这事。” “给你母亲唱戏的那位姑娘呢?”姜雨笙道。 “你是说华娘?”薛达用衣袖擦擦眼泪,“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就逃走了。或许是难得有自由身吧,这才逃了。” 第693章 送上门来 第693章送上门来 “薛知府,可否让我看看您母亲?”姜雨笙见薛达点头,大步往里走,只见老夫人闭着眼躺在木板上,脸上毫无血色。 既然是华娘跟着老夫人出去才得以脱身的,怎么就会那么凑巧,老夫人就正好这个时候发病了呢? 华娘隐藏身份躲在这知府后院里,素日里既可以到外面去查探信息,又可以从薛知府那探到官府消息,这是极好的身份隐藏,为何要露馅呢? 姜雨笙绕着老夫人走了好几圈,这老夫人身上也没有看到伤口,如果要悄无声息杀人,又不会被发现伤口,会从哪下手呢? 后脑勺! 她蹲下来,抬起老夫人的头,两指顺着头颅摸下去,果然…… 苏俨一看她面色就知道什么情况,对薛达道:“薛知府,你母亲,怕是被人害死的。” “什么?”薛达震惊,见苏俨用内力抽出那根刺入老夫人后脑勺的银针,他险些腿脚一软,整个人都跌了下去,“我娘竟然是被害死的!” 姜雨笙又吩咐人去把车夫的尸体也搬过来,果然也在后脑勺处摸到了银针,和老夫人的一模一样。 “薛知府,华娘到底是什么人?” 薛知府扑在老夫人身上痛哭流涕,听得这话抬头,鼻涕都流到口中了:“姑娘的意思是,我娘是华娘杀的?” “老夫人和车夫都死于银针,华娘却不知所踪,不是她杀的,至少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姜雨笙道,“那华娘在薛府这么多年,薛知府一点都没看出异常吗?” 薛达凝眉思考后摇头:“她素日就只给我娘唱曲,我又很少来这后院,对她知道的并不多。” “阿笙。”魏雪竹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有人送了这封信来。” 姜雨笙拆开,只见信上就写了一句话:想见我,未时三刻来吉祥酒楼。 谢氏! 好家伙,竟然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魏雪竹凑了过去,有些惊讶:“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谢氏的眼里。” 前段时间他们都住在这后院,华娘自然是将他们的言行都看在眼里,再用他们不知道的方式传出去给谢氏,只是不知道这谢氏到底躲在哪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未时去吉祥酒楼。” “好,我随你一起去。” 吉祥酒楼虽然不是宜州城最大的酒楼,但因为离城门最近,很多外来客一进城门就会先去酒楼,倒也有不少名气。 但谢氏为何要选在这个地方? “阿笙,她选在那,会不会是想趁着我们不注意,从酒楼跃出城门?” “城门如今守卫林立,又岂是她想跃就能跃的。”姜雨笙眼底带着狠意,“胆敢对虎贲军和我哥哥动手,该死!” “是,我定要她付出代价!”魏雪竹恨得牙痒。 薛达也顾不上失怙之痛,忙道:“苏将军,可有我能相助之处?” “继续封好宜州城便是。” 一行人要出去,姜雨笙却道:“你们先去府外候着,我肚子有些疼,去方便一下。” 苏俨留了下来,语气关切:“疼的厉害吗?可是中午吃坏了?” 姜雨笙踮起脚尖,轻轻凑到苏俨耳边低语几句,后者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辰时三刻,姜雨笙依照约定时间和地点到了吉祥酒楼,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姜雨笙得了消息就让芍药前来,把这酒楼给包下来了。 姜雨笙来的早,吩咐厨房烧几个菜出来,结果看到一盆羊肉,她都不敢去吃了。 苏俨轻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二,换几个素些的菜。” 小二的菜还没再送上来,就听得有脚步声从楼下出现,逐渐响了起来,随后谢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里。 她今日一身短打装扮,头发也只是简单竖起,神色看向姜雨笙时颇有几分不屑:“找我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这么大动干戈也还是没能找到我,倒是无能的很啊。” 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坐下一起喝杯茶?” “怕是你们还不够格。”谢氏大步走了过来,在姜雨笙对面坐下,将手里的一个包袱丢了上来,“这是章员外的人头,我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姜雨笙扫了一眼,只见那布还渗着深色的血迹,她道:“章员外不过是你的傀儡,算哪门子的将功补过?” 她倏然拿起竹筷,提了几分内力一下往谢氏那边射去,后者一躲,竹筷直接插入了柱子处。 谢氏手一撑在桌子上,也向姜雨笙打出一掌,两人你来我往,一个用短剑,一个用鞭子,酒楼里的桌凳都被打的稀巴烂。 “阿笙小心!”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魏雪竹紧张的喊了一声,这一提醒让姜雨笙避开了谢氏的暗器,却让谢氏恼羞成怒,往后一甩,一把扯过邪魏雪竹,掐住她的脖子。 “阿雪!” 谢氏冷笑:“再过来,我就把她给一把掐死。” 姜雨笙按兵不动,挑挑眉:“你想怎么样?” “给我一辆马车,开了城门,我出去三十里外安全了,自然会把她给放了的。” “你拿她做人质,还不如拿我做人质。我到底是苏将军的妻子,你拿我威胁苏将军岂不是更有底气?” 谢氏看了眼坐在窗边喝酒的苏俨,神色很是淡定,之前一直一眼都不曾往这边看过,直到姜雨笙说了这话,他才淡淡地扫了一眼,却又继续低头喝茶。 谢氏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容她有更多的时间思虑了,她加重手里的力道:“赶紧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就掐死她。” “换我做人质。”姜雨笙也很坚决,“若你是担心我会武功不好对付,我可以吃温柔散。她是我哥未过门的妻子,我哥已经出事,她绝对不能再出事。” 谢氏也很坚定:“我不换,谁知道你里面搞什么阴谋诡计,就是她了。” “你这么不想换,莫非,你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或者是看上这位姑娘了?”姜雨笙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那语气,让人听着有些心里发毛。 第694章 你的对手太强大了 第694章你的对手太强大了 “阿笙!”魏雪竹摇摇头,“如果你哥还在,绝对不会想看到你受伤的。” 姜雨笙回头看了苏俨一眼,见他微微颔首,这才应下:“好,我这就吩咐人去备马车。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让自己的车夫跟着,否则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把她放回来?” 谢氏抿唇思虑后道:“好,但要个半百老头,只要会赶车就行,一炷香时间必须出现在这里。” 姜雨笙吩咐芍药赶紧去找这样的车夫过来,又依据谢氏的要求准备好马车。 “阿雪,你还好吗?”姜雨笙看魏雪竹脸色不太好。 魏雪竹摇摇头:“我能坚持住,别担心。” 在一炷香就要燃尽之际,依照谢氏要求的马车和车夫已经安排妥当,谢氏掐着魏雪竹的脖子,缓缓下了楼,再上马车:“半个时辰后,我自会把人放了。”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快速驶出了城门,姜雨笙负手站在城门口,看那扬起的尘土越来越小。 “小姐,这次会成功吗?”芍药神色既有些兴奋又有些遗憾,这么精彩的的戏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看看热闹去?”姜雨笙侧头,脸上全是笃定的胜利。 “好啊。”芍药兴奋得直跺脚。 谢氏的马车一路驶出了城门,在离城门二十里外时,她才松开掐着魏雪竹脖子的手,神色恭敬的拱手:“舵主,多有得罪了。” 此刻魏雪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柔弱的样子,那淡漠甚至还带着点杀气的神色,根本就是个刀尖上舔血的魔头。 “能出来便好,其他无妨。”魏雪竹再开口,声音也变了,竟然赫然就是谢氏的声音! 而此刻的谢氏,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摘,竟然是章员外的那个美妾! “红玉。”真正的谢氏也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去,她对着帘子外那个车夫挑了挑眉。 红玉知其意,点头,从腰间取出自己的银针暗器,缓缓掀开车帘一角,对准车夫的后脑勺就一银针扎下去! 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车夫就好像后面长眼睛了一样,头往边上一侧给避开了,红玉再刺,他再避。 次数多了,红玉也看出了这绝不可能是偶然,她喝声道:“你是何人?” “取你命之人!”话音刚落,那车夫就一挥手,抽出藏在座位下面的短剑,一剑劈了过去,用力之大直接将马车车轱辘给劈开了。 红玉旋身从车顶迸出,和车夫在半空中交起了手。 谢氏一看这苗头就知道不对劲,趁着红玉和车夫交手之际,一跃下了马车急速往前走。 哪知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得身后的马车再次迸发炸裂的声音,那马车底下竟然还藏着一人。 她终究还是粗心了,只以为自己伪装成魏雪竹就万无一失了。 平朔挽了个剑花直指谢氏,逼得谢氏根本就无法逃走,只能转身应对,一一化解。 平朔没想到这谢氏的武功竟丝毫不比自己低,而且她暗器颇多,招招阴狠毒辣,论手段和狠毒,他自诩名门不屑用阴招,一时间落了下风。 谢氏看到平朔就知道自己这计谋怕是被识破了,再拖下去只会对自己更麻烦,她从腰间取出一枚极小的雷弹,正要丢出去,手却被鞭子给卷住了。 谢氏一回头,果然看到一脸冷意的姜雨笙站在不远处。 “我到底是该叫你章夫人,华娘,还是阿雪呢?”姜雨笙窥探一切的眼神,“可惜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觉得你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你可以模仿人的脸,却不能模仿人的眼睛。” 谢氏呵呵一笑:“所以,你是通过眼睛,发现我是假的魏雪竹?” “真的魏雪竹在哪里?”姜雨笙收紧手里的鞭子,见她神色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带着轻蔑,她更是恼怒的直接将手心里的银针就飞了出去。 这银针如暴雨梨花一般,谢氏手又被卷住无法全部避开,有两指银针分别刺入了她的胳膊和脖子处,她闷哼一声,顿时觉得浑身发软,丝毫使不出半点力气。 姜雨笙道::“好你一个千面狐狸,当真是模仿的很厉害。章员外的华娘是你们的人,一直在知府衙门做你们的眼线。” “你离开章员外府后,华娘寻了个借口出了府衙,再回来已经是易容成她样子的你。你在那呆了几日,原本想寻个机会跟着老夫人一道出城。哪知道听说薛知府封城了,一向都对儿子很是支持的老夫人自然也不会为难儿子,便不出城了。” “你可以易容成华娘的脸,却无法长时间模仿她的声音,时间一长定然露馅。可你没想到,老夫人眼瞎心明,不过几日就知道了你不是华娘,你只能离开,然后寻了个机会将老夫人杀了,以免消息泄露。” 谢氏挑眉,一脸的赞赏之意:“还算是有点脑子。” “你假扮华娘的那些日子,住在后院,将我们的底细探知的一清二楚,所以你知道我们里面有人会易容,这就是为什么最后是真的华娘去面见索南,而不是你亲自前去。” “我和华娘约好了,她若是没能从酒楼里出来,那便是有诈。果然,华娘被索南的人带走了。”谢氏又几分遗憾,但更多的是鄙夷,“倒是没想到你们里面还有这人才,能易容成几分像,可惜了,二皇子的神韵又岂是你们这种贱民能模仿的出来的?” “你最高贵,你们科勒沁探子最高贵,那你们在这这宜州城,不是假扮唱戏的怜人,就是假扮乞丐。”车夫已经将红玉给打趴下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就一脚踩在她的背上。 “阿全。”苏俨缓缓负手而来,“踩的位置不对。” 阿全低头一看,从善如流的“哦”了一声,挪了下,再一脚踩下去,正正是肩背上的灵明穴,只听得红玉惨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 姜雨笙继续道:“你扣了阿雪,装扮成她的样子,再让红玉打扮你的样子,假装挟持然后让我们不得不开城门,让你出去。棋是好棋,但你的对手太强大,太聪明了些。” 第695章 不打扰大人办正事了 第695章不打扰大人办正事了 芍药带着崇拜之心道:“我们小姐可是一等一的聪慧,躲得过我家小姐的眼睛,却躲不过我家小姐的脑子!” 平朔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反倒让淡定的谢氏不淡定了,她一直眼高手低且目中无人,唯有对主子索南毕恭毕敬,如今竟然被一个丫头如此讽刺,心气高傲的她如何能忍? 她要起来,可哪知道身体依旧无力,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芍药一眼:“不过是个阉人的妻子,能有什么好脑子?有好脑子就不会嫁给阉人了。” “为何有好脑子就不能嫁给阉人?”姜雨笙缓缓走到谢氏面前,捏着她的下巴,“难道是不是真男子,只有是不是根才算?这世间多少男儿有根,但做的事,是男子该做的事吗?缩头乌龟,见异思迁,忘恩负义,这些已经算是口下留情了。” “但这世间,又有多少没根的人,行事俯仰山河,无愧天地?进庙堂,心怀天下和百姓,殚精竭虑,回江湖,行侠仗义,扶弱救助。不说旁的,你作为千面狐狸,敢说没有生出不是男子的遗憾吗?” “你自诩能力出众,却偏偏不是男子,只能做这探子的事,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没有一点点不愤,一点点不甘心?” 谢氏眼里和脸上全是不甘心,却又立刻闪退:“是与不是,与你何关?” “你易容成阿雪的样子,我当真是被你给欺瞒过去了。但你在说到一定要为我哥哥鸣冤的时候,你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这不是阿雪会有的表情。” 姜雨笙有怀疑,但还不敢确认,就和苏俨商议后,决定做两手计划,一是假如魏雪竹是真的,那就到吉祥酒楼赴约,见机行事。 但假如这个魏雪竹是假的,那很有可能她就是谢氏,那来的自然就会是假的谢氏,定然会想尽办法出城,那他们就在城外沿途部署。 姜雨笙就是在听到魏雪竹说你哥不在了这句话时,确定眼前的就是个冒牌货。因为真正的魏雪竹,从此至终都相信裴玄还活着,甚至都不允许别人说裴玄死了。 “这宜州城还有哪些人是你们的探子?你们除了宜州城,还在哪里有暗桩?有都做些什么?”姜雨笙厉声问道。 “你死,我就告诉你男人。”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苏俨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直接一掌过来,谢氏被打的往后仰,直接倒地。 她捂着心口,看向苏俨:“若是她死,我就告诉你,除了这宜州城,就是你们都城,也有我们不少探子。她死,我归顺于你,为你所用,自然什么都告诉你。” “我要你何用?想知道东厂不会自己查吗?”苏俨的脸色冷了几分,“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就你刚刚那话,开膛破肚都算便宜你的了。” “阿笙。”魏雪竹从远处急促而来,看到的坐在地上的谢氏,恨声道,“便是她模仿成我的样子?” 谢氏震惊地看着魏雪竹,再看向姜雨笙:“你们怎么找到她的?” “你忘了华娘还在我们手上?她不会说出你在哪,但她自作聪明的说了几个地方来混淆视听,结果却意外让我们发现那些都是你们暗桩点,顺藤摸瓜找到被藏在青楼后院的阿雪,也不是什么难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谢氏恼怒。 “便是你,害得裴玄落得如此下场?” “铁汉柔情,但那也是软肋。”谢氏挑眉,一脸的怀念,“你都不知道,我主动抱他时,他有多高兴呢。那傻子,我趁着抱他时把虎符拿走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粗心到这程度,还怎么做大将军?” 魏雪竹怒不可遏,拔下发髻上的发簪,倏然就刺向谢氏的眼睛,后者“啊”的一声惨叫,捂着眼,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魏雪竹素日里就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可现在却能亲手刺瞎谢氏的眼,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她的手都在颤抖,用另一只捂住那只拿银簪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该庆幸你的奸细身份,否则我可以刺瞎你的两只眼睛,刺破你的心脏,砍了你的手脚,让你成为人龇放在街头供人参观!” 看谢氏这模样怕是个硬骨头,苏俨吩咐阿全把人带回去,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谢氏脸色惨白,被阿全扭着走时还不忘仰天哈哈大笑两声:“你以为你们大奉能撑多久?从上开始,一路都是贪婪之辈,更别说下面的那些地方官了。科勒沁威武!科勒沁必胜!科勒沁……” 阿全直接一个手刀砍向谢氏后脖子,见她缓缓倒地一脸嫌弃道:“真是个死到临头还嘴硬的癞蛤蟆。” 姜雨笙看到魏雪竹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上前轻轻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安抚道:“你做的很好,没事的。” “他是因为我才出这事的,是因为我。”魏雪竹满心的愧疚,“是我对不起他。” “哥哥不会有事的,平朔不是说到现在还没找到我哥的尸体吗?那就是还有希望。” 苏俨将宜州城内科勒沁的探子都抓了,分开审讯,有几个嘴硬的问不出什么,但也有几个熬不住酷刑的,把知道的都招供了。 阿全连忙将这供词送到苏俨处,还没进门听到里面传来夫人不同寻常的声音,他不由低垂着头,耳垂泛红,这大人和夫人又在玩什么花样了,这供词送还是不送? “大人,轻点轻点。”姜雨笙嘤咛一声,“弄疼我了。” “那这样呢?”苏俨换了个姿势。 “恩,这样就舒服多了。” 阿全想了想,还是保命要紧,扬声喊了句:“大人,供词给您放门口了,您先忙,卑职就不打扰大人办正事了。”丢下供词,他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 苏俨正在给姜雨笙揉腰的手一顿,哪里不知道阿全那家伙想哪里去了,唇角微勾,起身出去拿了供词。 再进来时,就看到原本趴在美人榻上的美人,已经坐直了身子,朝他勾了勾手。 第696章 大人要盖印子啊 第696章大人要盖印子啊 苏俨手里捏着一纸证词,踩着明黄的油灯光走过去,直到站在姜雨笙面前:“勾勾手指,是什么意思?” “让大人过来啊。”姜雨笙由坐改为跪,她的眼睛正好能平视苏俨的胸口,看到他交领的衣襟上那绣着的青竹,轻轻凑过去吻了吻,仰头道,“这几日光顾着查谢氏这群探子,都没好好亲过大人。” “那你今日打算怎么个好好亲法?”苏俨低头看着她。 一人站,一个人跪,一人静,一人动。 姜雨笙吻着他的交领一路往上,温热的唇贴着他的喉结处,咬了咬,手已经将他的腰带解开了。 “大人身上真奇怪,冬日里的时候比火炉还暖和,夏日里又比那竹席还凉快,真是居家必备的良品。”她解开他的衣裳,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冰冰凉的,舒服极了。 这小狐狸,贴就贴了,还贴在了不该贴的地方,又非要用脸蛋去蹭,这怎么能随便蹭呢。 “大人明日就要回平柏陂了吗?”姜雨笙恋恋不舍道。 “嗯。”苏俨听到自己的声音逐渐沙哑起来,撩起她的一缕头发,“跟我一起去吗?” 姜雨笙摇头:“哥哥下落还没查到,我要继续查。” “嗯。”苏俨知道亲人对她的重要性,只再三吩咐要小心,“下次再见面若是让我看到你多了处伤口,当心家法伺候。” 姜雨笙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大人今日是不是得好好检查下,我身上哪一处是好的,到时候才能有个对比不是?” 她将胳膊抬起来,衣裳下滑,露出白皙的胳膊:“大人看看,这胳膊可还完好无损?” 苏俨眸底泛着幽幽绿光,如一头山林中的野狼一般,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好。” “那大人检查一处,便盖个印,表示检查过了?”姜雨笙将胳膊伸到他的唇边,见他微微低头,就吻到了唇上,沿着白皙的肌肤,一路盖章过去。 “那这呢?”姜雨笙仰头指了指修长的脖子,“大人可要检查仔细了。” “还有这。”她解开腰带,将外裳退去,“从都城到这,也快一月了,大人想我吗?” 苏俨点头。 姜雨笙撇撇嘴:“我可没感受到大人的思念。见面了都是我亲大人,我说想大人,也是我主动抱大人。大人怕是被动的很呢。” “夭夭。”苏俨语气似是有些不悦,“你明知道我想的。” “不知道啊。”姜雨笙忍着笑意,故意委屈道,“娘子一心惦记着相公,相公却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大奉,想虎贲军,甚至想着那谢氏探子,就是不想我。” “可怜我对大人的一片深情,就总是这样备受冷落,这时间长了,只怕想思念,也没力气思念了。”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个凄惨的姑娘。 苏俨有些手足无措,但看到明明低头擦眼角假装哭泣的小狐狸却双肩抖动着,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她打趣了,当即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戏弄我?” 姜雨笙“哼”了一声:“谁让大人就是不说想我的话,姑娘家嘛,谁不喜欢听心爱的人说些甜言蜜语呢?” 苏俨将她轻轻一推,直接靠在了软塌上,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用气音道:“那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想不想你。” 他低头,她瞬间一把揪住他垂落下来的长发:“大……大人。” “不是要检查,还要我盖印吗?”苏俨吻着她白皙珠润的香肩,含糊不清道,“做事的时候别分心。” 姜雨笙看着屋顶,是盖印不加,可这盖的有点用力了吧?盖的有点多了吧? 不知道盖了多久的印,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姜雨笙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尾被冲上了沙滩的鱼,煎熬着,大口大口喘气着,就想寻找那一汪清水。 可清水偏偏就在苏俨身上,他不肯给,说要惩罚她,因为她觉得他不想她。 “大人。”到最后姜雨笙可怜兮兮道,“今日不是十六。” “不是觉得我不想你吗?”苏俨眼底散发着危险的光芒,管他什么日子,都被娘子这般质疑了,再不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这思念有多深多浓,这小狐狸还不得上天了? “大人不行,要等十六。” “那大人快点,别累着了。” “大人,你不累啊?那我累了。” “大人!”某人气急败坏,“我知道你想我,想得不得了,我错了。不该说你不想的。” “苏俨!你个王八蛋!放手!” 屋外一阵蝉鸣声,期间夹杂着美人榻咯吱咯吱的声音,蝉鸣响了多久,咯吱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后半夜,某人气定神闲,一脸满足的坐在床头看着供词,姜雨笙头枕在他的腿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举不起来了。 “依照这几个人的供词,这宜州城内都是谢氏做主,但凡谢氏不在,就是华娘做主,看来还得再审审华娘。”苏俨将供词看完,看着闭眼的姜雨笙,轻笑一声,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累了?” 姜雨笙鼻子哼了一声:“大人这等内力,我可比不上。以后怕是少不得要给大人多纳几个妾了,不然谁吃得消大人。” 苏俨轻笑着:“夫人夸我,我受着便是。” “还真想纳妾?”姜雨笙睁开眼,还要再说,就见他的唇从额头挪到了她的唇上,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大人!不可以!放手。”姜雨笙气急败坏。 “就看一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看一眼又要发生什么。” “那看两眼?”苏俨可怜兮兮的语气。 “半眼都不可以。”姜雨笙义正言辞的拒绝,“喂,苏俨,你点我穴做什么?” “看看受伤没有。” “苏俨,出来混是要还的,下次……别想有下次了。你个王八蛋!”可结果她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变成了嘤嘤声和求饶声。 蝉鸣声还在继续,断了的咯吱声又继续响了起来。 第697章 华娘之死 第697章华娘之死 日上三竿,姜雨笙才不得不撑着身子起来。 苏俨一早就接到秘信,带着东厂的人赶回平柏陂去了,他把谢氏也押走了,华娘暂时关押在这知府大牢里,审讯她这件事就交给了姜雨笙。 “小姐。”芍药听到了动静推门进来,看到姜雨笙这模样“哎呀”一声,“小姐脖子上怎么这么多印子,大人下手这么重的吗?” 芍药不说还好,一说姜雨笙就一肚子的火,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起天亮时他可怜兮兮的抱着她,学了一声猫叫逗她一笑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芍药丈二摸不着头脑,成了亲的人,都这么傻乎乎的吗? 姜雨笙围了块藕色纱布在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看着铜镜的自己倒是别有一番味道,这才满意地出了屋子。 走到前院,魏雪竹看到她这样不由夸了一句:“阿笙这样弄的真好看,快教教我。” 姜雨笙凑过去小声道:“待下次我哥给你种草莓了,我再教你。” “这和种草莓有什么关系?”魏雪竹一脸茫然。 姜雨笙轻轻将纱巾往下一扯,露出那些遍布脖子的草莓印:“看到没,就是这些草莓。” 魏雪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登时一跺脚:“阿笙,我和你说认真的,你却这般打趣我。” 姜雨笙也一本正经:“我说的也是认真的啊,这是夫妻之间的趣味,你日后和我哥哥在一起了,便知道了。” 说到裴玄,魏雪竹的神色又黯然了下来,再抬起头时多了几分坚定:“被谢氏关着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我相信你哥肯定不会死的。他就在平柏陂出的事,那我便以此为中心,方圆百里开始找。一年找不到,我就三年五年,再找不着,那就十年。” “你想好了吗?”姜雨笙脸上的笑意也散了。 “想好了。他才刚刚让我知道思念是什么味道,喜欢是什么味道,就这样走了,我不甘心。” “我也相信我哥不会有事的。”姜雨笙看向院子那棵生机勃勃的桂树,“索南灭了虎贲军,但我哥对他来说还有大用处,只怕不会轻易就让他死。或是我哥自己想办法逃脱了,或是索南把他带回了凉城。” 魏雪竹想了想:“那我们兵分两路,我在这附近找你哥哥的下落,你去凉城。” 姜雨笙颔首:“正有此意。待审了华娘后,我便出发。” “嗯。” “小姐,不好了。”狄二根从外面快步而来,他如今的身份也是姜雨笙的护卫,“刚我去给华娘送饭,没想到狱卒说她死了。” “什么?死了?”姜雨笙和魏雪竹异口同声道,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行了出去。 到知府衙门时华娘的尸体已经从牢狱里被抬到了大厅上,薛达一番检查后倒是看不出来怎么死的,听得脚步声,抬头拱手道:“苏夫人。” 姜雨笙略一点头,看华娘这模样也看不出来死因是什么,她问道:“府衙上的仵作可验过了?” “还不曾,已经让人去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矮小精悍的男子提着木匣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对薛达行礼后就直接开始验尸。 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仵作就起身道:“薛大人,她乃是因病猝死的。” “猝死的?”薛达皱眉。 仵作点头:“死者身上一无伤口,肌肉也没有陷进去,口和鼻内有涎沫,面色紫赤,此乃猝死之状。或是死者本有心肌,或是劳累所致。” 薛达恨恨道:“这好死不死的,非在这个时候死。这下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看向姜雨笙,征求她的意见,“苏夫人,您看要如何处置华娘的尸体?” “先放着。”姜雨笙只觉得这死的太突然了,莫非是这宜州城内还有探子没被抓到,怕华娘说出不该说的话,找人悄悄潜入牢狱把她给杀了? 姜雨笙让平朔再带几个人去宜州城内看看,是不是还有可疑的暗桩点,但查了大半日依旧一无所获。 “你说,这两日这牢狱里送饭和值班的人,也没有什么生面孔?” 平朔点头:“都查问过,和往常一样。” 怕只怕,有人就和华娘潜伏的一样深,若是个狱卒之类的,就更难查了。 “小姐。”芍药快步从外面走进来,“那个仵作不在家,我等了半日,才等到他邻居回来,说是昨日从衙门回去,就收拾包袱走了。说要回乡去看看老母亲。” 怎么走的这么急? “芍药,你再去问问那仵作的情况,可有妻儿,如今何在,家乡在哪里。” “是。” 华娘死的蹊跷,仵作验完尸马上就走人,直觉告诉姜雨笙,这里面没这么简单。 芍药在日落时分才回的府,一进门就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这仵作越查越有问题。他有一妻两儿,验尸前他妻儿就先驾车离开,他验完尸后匆匆离开。” “他家乡倒是不远,就宜州城往北百里的淮县,但奴婢当时多了个心,就驱马出城沿途问了,根据沿边茶寮小二的描述,这仵作根本就没去淮县,而是一路南下,看那方向,是齐木镇方向。” “奴婢担心耽误事,就先赶回来了。”芍药道,“小姐,可要奴婢去把人抓回来?他们拖家带口的,肯定没有我策马快。” “让平校尉去吧,他是个校尉,好歹也是个官,仵作定然会跟着他回来的。”姜雨笙又吩咐芍药去华娘生前住的屋子里仔细检查一番,或许有留下什么线索。 “对了,也去老夫人屋子看看。” 两日后的一早,薛达正准备去前堂,不曾想一开门就看到姜雨笙坐在院子里,他有些意外:“苏夫人?这是在候着本官?” 姜雨笙点头。 薛达正了正官帽:“这天色刚亮,苏夫人就在这候着,怕是有事找薛某吧?” 姜雨笙开门见山道:“薛大人,你为何要杀华娘?” 第698章 人血馒头好吃吗 第698章人血馒头好吃吗? 本以为薛达会狡辩,可没想到他只是很淡定地反问一句:“苏夫人都知道了?” 姜雨笙颔首:“华娘死前,除了狱卒,只有你进去见过她,而她是吃了砒霜而死的。仵作之所以是说是因病猝死,是因为得了你的吩咐。” “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不过是听命行事,你们别为难他。”薛达对长随吩咐几句,后者快步出了院子,他又做了个请的动作,吩咐管家送壶热茶和糕点过来,继续道,“苏夫人比我想的时间要短的多。” 姜雨笙道:“你为何要杀华娘?” “她杀了我母亲,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薛达毫无愧疚之色,甚至眼底还略有些狠意,“我母亲何其无辜,她竟是要取人性命。” “你母亲是谢氏杀的,不是华娘。” “若她不是谢氏的人,我母亲又怎么会死?”薛达抬头看着姜雨笙,“她进知府衙门本就是动机不纯,素日里不知道打探到了多少消息传给科勒沁,这等探子难道不该杀吗?” '“她做错了事,自然有大奉律法来惩罚她,你都不曾审判就自己先动手杀人,薛大人将头顶上的乌纱帽置于何地,将大奉律法置于何地?”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便是不要这乌纱帽了,也定要杀她!” “你杀华娘,到底是因为她杀了你母亲,还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姜雨笙看到薛达原本敲着石桌的手瞬间一僵,她又道,“你要掩盖你这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就只能杀了她。” “我不知道苏夫人在说什么。我薛某虽不是什么大青天,但在任这几年,上对皇上忠心,下对百姓负责,问心无愧。” “我不否认薛大人是个好官,若非如此,今日我就直接扣了你,而不是坐在这和你谈了。”姜雨笙挥挥手,芍药拿了个小木匣上来,打开只见里面一木匣的都是白银。 她拿了其中一块,递到薛达面前:“这些白银,薛大人应该不眼生吧?” 薛达不过扫了一眼,就认出这些白银出自何处,他脸上既有震惊,不可思议,又有一种难言的释然。 “薛大人母亲的屋子里,屏风后面那堵墙是空心的,里面塞满了白银。”姜雨笙神色清冷,愠怒道,“薛大人身上穿着的官服都有好几处补丁,素日行事也都低调朴素,可那墙心里却有这么多白银,敢问薛大人它们是从何而来的?” 薛达淡淡道:“是一些商人为了行便利之事,给本官的。” “事到如今了,薛大人还不肯说一句实话吗?”姜雨笙倏然站了起来,将这木匣里的白银狠狠砸到了薛达面前,“这些白银,都是你克扣那些将士们的抚恤金得来的!这上面可都沾满了将士们的血!人血馒头好吃吗?” 姜雨笙看到这一堵墙的白银时也是神色巨震,她查了整个宜州城,都没有查到关于薛达贪污受贿半点蛛丝马迹。 毫无头绪之际,她想到了狄容那变成五两的抚恤金,这一问,果然是! 薛达捡起脚边的白银,神色淡淡道:“这些银子我并未用过。” 平朔将那仵作连夜带回来,还没逼问他就招认了,华娘是中了砒霜之毒,是薛大人让他说死者是猝死的。 那这一来,薛达的嫌弃就很大,而芍药则在华娘的首饰盒里找到一封信,是她写给谢氏,估摸着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临时接到了谢氏要和她交换身份的任务。 信中她除了提及探查到的内容外,还提了个要求,让谢氏放过薛达母亲一命。 或许是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华娘被老夫人的慈爱所感动,那还没完全泯灭的良心让她不忍心一个老人就这样死去。 “薛达的秘密舵主已知晓,必要时刻用此来威胁他,但求舵主看在华娘一片忠心份上,留老夫人一命。”姜雨笙从袖筒里取出华娘那封信,一丢,信随风缓缓飘落到了地上。 “显然华娘被杀,就是因为她知道你的秘密,那你身上会有什么秘密呢?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到,你是个孝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我便去你母亲屋子里找,没想到就发现了这些银子。” “在任期间,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了百姓,也深受百姓爱戴,却偏偏克扣这宜州城及其管辖下所有郡县将士们的抚恤金,薛大人,你到底是善,还是恶?” “这世间难道非黑即白吗?我身为宜州城知府,拿朝廷俸禄,行知府职责,爱护一方百姓。” “可我上头的人呢,要政绩,便一层层压下来,事情是我做,功劳是他们领,这朝廷对百官的考核,向来只听言官和户部一张嘴,做的再好如何,人家嘴皮子动动,所有功劳都没了。” “相反,做的差又怎么样,被百姓骂贪官,骂全家又如何,可人家能说会道,张嘴阿谀奉承的话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夸到天上去,加官进爵,步步高升。这世道,可还有公平可言?” “十年寒窗苦读,一心报效朝廷,可换来的是什么?晋升的标准看的是你会不会阿谀奉承,看的是你孝敬的银子多不多。我难道不想晋升吗?” 薛达满脸的悲愤之色,“可我自诩不屑与那种小人威武,以为只要踏实肯干,即便是这次不行,下次总是行的。” “哪知道这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父亲死的早,母亲身子不好,只能做些缝补的活,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本以为我入朝为官便是出头之日,可谁曾想,这竟是个到处要打点的地方。” “初时我气不过,明明政绩我做的最好,为何到后面晋升的反而是那些只会吃喝奉承的酒色之徒?我心有不甘,一次宴会上喝多了酒,不由借着酒意对上峰张大人的考核提出了质疑,甚至还质问他,到底是何意?” 说到这,薛达嘲弄一笑:“结果他不但没有半点愧疚之色,反倒是借口我藐视上峰和朝廷,命小厮将我丢出了府门,还说要上奏皇上,将我的官给撤了。可怜我那母亲,为了挽回我的官职,竟低声下气地求到了当时府上,你知他是如何对待我母亲的吗?” 第699章 下黄泉了再道歉 第699章下黄泉了再道歉 薛达狠狠地将茶盏一掷,茶水溅到了石桌上,恨声道:“他竟要我母亲跪下求他!我听了消息匆匆赶到时,我母亲已经磕了三个头了。我怕是到死都忘不了张大人那轻蔑的表情,他说,薛达,想往上爬,也得有本钱,你有什么?” “他将我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我母亲在一旁跪着,我看到了她眼里的痛心和愤怒,她一直哀求张大人,可他反倒变本加厉的侮辱我。” “那天回家后,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三日,我想不明白,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张大人那种人为何能平步青云,而我这样的人却被他这样羞辱。若不是还要孝顺母亲,我受此屈辱,或许当夜就一根绳子就吊死了。” “所以你就选择克扣抚恤金这条路?”姜雨笙眼里带着不屑,“你吃人血馒头,和他这样嫌弃鄙视你,有什么不同?甚至你还不如他!” “我克扣的第一笔银子,那人是张大人的远方侄子,姓张的升迁去了都城,忙着巴结都城贵人,自然对这边的事不会理会了。我将银子扣的只剩下十两,送到张家,原本还有人质疑,可我说他们的儿子在军中犯了事,原本这十两都没有的,他们竟然信了。” 薛达仰头哈哈哈大笑:“那银子握在手心里的时,真重,重的我都拿不起来了。我拿着它想去街上给我母亲置办点首饰,却这么也花不出去。思前想后,我就将银子藏了起来。而一旦有开头,这事便停不下来了。” “那墙里面全是银子,这些年你克扣了多少?你可知道更多的将士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的顶梁柱去参兵,为国效忠,黄沙埋骨,有的甚至连尸骨都回不来,他们日子怎么办?更多的是食不果腹,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极为凄苦。” “你因为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就将这些愤恨转嫁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整个家庭来为你的错误负责。薛大人,你可真是个好官啊。” 姜雨笙不是苏俨,没有先行处置薛达的权利,她早就将此事书信给了苏俨,但还没收到他的回复。 如今她也只能道:“依法治国,这才是国之根本。薛大人是非对错,自有律法对你评判。我已将你的事上奏朝廷,在此期间,薛大人还是呆在府里修身养性的好。” 薛达将官帽摘下放在石桌上,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官服,带着些眷恋:“母亲说的是,人这一生都会做错事,人生在世,没人能不做错事,错了不可怕,改了便是。” “薛大人这话,可以日后下了黄泉,看有没有颜面对那些牺牲的将士们说。” 姜雨笙心情复杂地离开知府,平朔和魏雪竹留在了宜州城,既是看守薛达,也是为了寻找裴玄。 “小姐。”出城了,芍药还是有些不明白,“他都克扣下来银子了,为何不去用呢?既然不用,克扣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只为了放在那墙心里,参观用吗?” “他不克扣,过不去因为没钱打点而所受的屈辱。他去用了,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愧疚坎。他贪了抚恤金不假,但他这些年一心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也是真。既不是绝对的恶人,也不是绝对的善人,很难评判他这人这事。” 看芍药一脸懵逼的样子,狄二根轻笑道:“你还是别问了,问了也听不懂。有这时间,还不如跟着小哥多些易容术?” “马步扎稳了吗?”芍药凉凉地道。 狄二根讪笑两声:“快了,已经八九分稳了。” 马车离开宜州城后一路往北走,如今科勒沁和大奉虽然签订了停战协议,但依旧陈兵山河关,指不定哪一日就突然撕了协议开打。 姜雨笙依旧是客商公子打扮,芍药做护卫打扮,狄二根则将自己易容成了个账房。 “东家,翻过这几座山,再走个二十来里过宝林镇就是科勒沁了。”狄二根递了水囊过去,“我们要在山脚寻户人家休憩一番,明日一早再翻山。” 可结果因为科勒沁和大奉在打仗,这山脚下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个猎户都不肯收留他们,生怕他们就是某一方营队里的人。 在被最后一家猎户拒绝后,姜雨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这山脚待一晚,好在是夏日了,也不怕冻着。” “等等。”最后一户猎户家的妻子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个馕和一壶水,“这些你们拿着。” 芍药接过的同时还递了几个铜钱过去,对方再三推脱不要,一脸愧疚:“若不是在打仗,也不好说不收留。”想了想,她又转身进屋子,拿了丈夫的一把弓和几只箭递给芍药,“你们拿着,万一有危险就不怕了。” “这山里怎么可能会有狼。有也不怕,来一只小哥踢一只,来两只小哥打飞一双。” 狄二根将马车停在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将缰绳系在树干上,却见芍药没听他说话,一脸戒备地在周围巡视着。 “小题大做。”狄二根吐槽一句,可入夜后没得多久,原本靠着树干休憩的他被几声狼叫给吓醒了,连忙伸脚踢了踢坐在对面的芍药,“你……你会听到了吗,啊?” 芍药不耐烦的挪挪脚:“听到了,不就是狼叫吗?” “你……你不怕吗?”狄二根咽了下口水,“听声音还不止一只。” “你听得到,但只怕狼还在深山处,不会过来的,赶紧睡觉。” 可没一会儿,芍药发现身边紧挨着个人,脑袋都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没好气的用肩膀顶开他:“不是说来一只踢一只,来两只踢飞一双吗?” 狄二根嘿嘿一笑:“以后再踢,现在保命要紧。” 好在那狼声叫唤了一阵便没了声音,狄二根松了口气,却见原本还闭着眼的芍药倏然睁开眼,神情严肃,竖耳凝神听了片刻后起身走到马车旁,敲了敲车身:“小姐,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第700章 狼口救人 第700章狼口救人 马车缓缓向前,狄二根紧紧地挽着芍药的胳膊,一听到狼叫就拼命地往她肩膀上贴。 “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怕成这样。”芍药很是无语又一脸嫌弃,却捏紧了手里的剑,听这狼叫声,怎么也得有一群。 越往里走,孩的哭声就越清晰。 狄二根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别……别进去了吧,万一不是真的孩子,是那孤魂野鬼的,也想把我们骗进去和他作伴呢?” “鬼能哭成这样?”芍药没好气道,“你要是怕就别进去了,在这找个地方躲一躲等我和小姐出来。” 马突然停了下来,马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芍药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姜雨笙从马车上下来时,也捏紧了手里的鞭子,还将腰间的那个银丝囊里的银针也都取了出来。 “啊呜!”一头狼朝天喊了一声,听那声音就在附近了。 狄二根一回头,“啊”的一声尖叫,整个人跳到芍药身上,头埋在她肩膀不肯起来,“狼,狼。” 芍药顺着那视线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十几双绿幽幽的光,她不由惊呼一句:“我的娘啊,小姐,这么多。” “嗯。”姜雨笙应了一声,“把二根丢树上去,你对付左边的,右边的我来。” “好。”芍药话音刚落,就一把揪住狄二根的后领,一提,就跃到了树上,“你在这好好呆着,我喊你下来你再下来。” 再落了地,野狼们已经到了跟前,芍药握紧了手里的剑,和姜雨笙背靠背看着对面的野狼。 领头的是匹颜色极为纯正的白狼,姜雨笙轻喝一声,两人同时出手,剑花翻转,手里银针飞出,但都只刺向狼腿,并未取了性命,而芍药也是用剑鞘打狼腿,只是让它们不再有能力进攻。 谁也不知道这树林里有多少只野狼,若是将这些都杀了,只要一只狼在嚎叫,在呼唤伙伴,就会惹来更多的狼。实在得不偿失,倒不如只是打退,找到那个哭声来源,赶紧走人便是。 孩子的哭声停了下来,野狼也停止了攻击。 或许是野狼们也看出了眼前的人并没有杀它们之心,受了伤的狼嗷呜几声叫,在领头狼的示意下,都没再向前。 姜雨笙也不管这白狼能不能听懂,只道:“我听到孩子的哭声,想看看那孩子,并非想杀害你们。” 令人神奇的事,也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姜雨笙的话,还是觉得打不过她们,在领头狼的带领下,这群狼竟然转身就跃走了。 狄二根顺着树干爬下来时一脸震惊:“这狼是成精了吗?” “这深山老林里,说不定真的成精了。”姜雨笙却更偏向于狼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这狼一走,那孩子的哭声也没再听到,芍药皱眉道:“小姐,这孩子不哭,我也找不到了。” “再往里找一会,如果还没有便作罢。” “好。” 往里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芍药听到了树枝被踩的声音,喝声道:“谁?” 估摸着时辰,此刻外面想必已经天色开始慢慢亮了起来,但这树林里却依旧是半黑。 借着淡淡的月光,姜雨笙看到那只头狼去而复返,背上还驮着个重物,隐约看过去,是个人形的轮廓。 那头狼前腿屈膝,将背上的人放了下来,再低头舔了舔他的脸,又看了姜雨笙一眼,转身再次走了。 “我的天啊,这狼真的是成精了吗?”狄二根忍不住又叹了一句。 被头狼放下来的那人缓缓站了起来,赫然是个孩子模样,想必刚刚就是他在哭? 姜雨笙一走近,孩子就往后退,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她索性也不走了,只看着他,轻声问道:“我们要出这树林,你要出去吗?” 那孩子过了许久才轻轻地点了下头,姜雨笙将鞭子的一头丢了过去:“那你抓紧鞭子,我带着你出去。” 姜雨笙走的很慢,几次担心孩子跟不上,但回头都看到他紧紧牵着绳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直到出了树林,明媚的阳光从头顶照了下来,她才看清楚这孩子的模样。 芍药也看清楚了,悄悄地姜雨笙:“小姐,这到底是人还是狼?” 面前的小男孩身上穿的衣裳都被扯的破烂,头发散乱着,但让人诧异的是他脸上和脖子上都长满了毛,看着就像个野人。 或许是注意到了芍药如看怪物的目光,孩子丢下鞭子,转身又要往树林里跑,但被眼疾手快的狄二根给抱住了。 孩子一惊,低头就在狄二根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他“啊”的大叫,却始终不放手。 姜雨笙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下孩子的衣裳,见他胸口果然有个狼图腾的印记,再看看他的年纪和样貌,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她上前柔声道:“我现在要找个地方歇脚,带你去,帮你沐浴下,再处理下脸上的这些毛,好吗?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那孩子盯着姜雨笙看了许久,不安的情绪才慢慢抚平下来,缓缓点头。 越过这座山,往前走了十来里地才到了宝林镇,这本来是大奉之地,但因去年被科勒沁占领后就有科勒沁的士兵驻守着。 临时搭建的城门不过是比院子的墙稍微高点,芍药将早就准备好的路引送了过去,再塞了点银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城。 担心孩子会引起人注意,一路是由狄二根背着,还特意给孩子套了件大披风,只说是孩子生病了见不得风。 芍药寻了间客栈进了屋子才将孩子放下,又命小二赶紧送几桶热水进来。 “二根,给他沐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姜雨笙道,递上一把小匕首,“一会再将他脸上的毛都刮了。” 看他不接过,芍药道:“不会是连刮毛这点事都不会做吧?狼你怕就算了,一个孩子你也怕?” “小哥那是怕狼吗?那是不忍心和狼起冲突,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伤到了狼。”说话间小二已经将热水送了进来,他赶紧带着孩子到净房去。 “小姐,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长成这样?” 第701章 走狗一只 第701章走狗一只 一个时辰后,狄二根才带着孩子从净房出来,他虚脱的手指头都举不起来了:“我都不知道给孩子沐浴会他娘的这么累。” 刚刚进去还是个野孩子,如今再出来,已经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娃。 “你是科勒沁人?”芍药看他那高挺的鼻梁和凹陷的眼睛,眼珠还有点淡蓝色,又皱眉,“可你这眼睛的颜色……” “因为他母亲是波斯国的人,所以眼睛会有点蓝色。”姜雨笙弯腰看着他,“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孩子看她们眼里再没有惊恐,害怕甚至是嫌弃,神情又温柔,心里的防备也卸下了些,小声道:“索……索乐。” “索……”芍药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索是科勒沁的皇族之姓,这孩子是皇族的人? 果然是他。 姜雨笙将桌子上的糕点推到他面前:“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说。” 索乐还没伸手拿,狄二根的手就先伸过来,但被芍药一掌给拍掉。 他揉着手背:“姐姐,我给他干了这么久的活,又累又饿,还不给我吃,你是人吗?”他伸手拿了一块,又塞了一块到索乐手心里,“吃,一起吃。” 索乐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跟着吃了。 “如今科勒沁的可汗昏迷着,到底是生是死,只怕只有他几个儿子才知道。他倒是个颇有魄力的人,科勒沁在他手上国力也一日强过一日。他有五个儿子,为了彰显自己的野心,他给五个儿子取名东南西北中,意指这东南西北中整片大陆都会是科勒沁的。” “但八九年前,他无意救下一个波斯女子,对她一见钟情,便没心思花在治国上了。红颜祸水便是如此吧,那波斯女子为他诞下一个儿子,他极为开心,特取了一个乐字,可想而知他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有多喜欢。” 自从那波斯女子嫁给科勒沁可汗后,他再也没有宠幸任何一个妻妾,甚至还要为了她遣散其他人,日夜相处把酒言欢,夜夜笙歌到天明。 索乐出生后,可汗更是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他身上,对其他几个儿子不闻不问,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逐渐有传言传出,说可汗会将那波斯女子升为王后,还会将王位传给最爱的小儿子索乐。本以为就是个传言,哪知道没过两日,可汗贴身护卫传出消息,说王上已经将圣旨都拟好了,要将原王后废了,该立波斯女子为王后。 没几日,波斯女子就被人发现是波斯国派来的间隙而被抓入监狱,七日后直接被王后一杯毒酒给毒死了。 可就在当夜,王宫里有人发现索乐殿下竟然浑身长满了长毛,整个人看过去像是野人一样。 王后大惊,觉得这是不祥之兆,逼问之下才知道索乐一出生便是如此了,不过就是他母亲一直瞒着,每日都给索乐刮毛,这几年才将此事瞒了下来。 索乐母亲被关入监狱后自然没人给他刮毛,这才败露,据闻当夜王后就命人架起了火架,要将这怪物给烧死。 姜雨笙看着面前吃的津津有味的孩子,却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被救下来的,又是怎么一个人躲在了这的。 芍药却是唏嘘不已,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么可怜的身世,她想起树林里的那只野狼,不由好奇道:“我瞧着那狼不会伤害他,莫非他一直就在那树林里长大?” 如果是一直在那长大,就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 待一盘糕点吃完,索乐已经和狄二根也亲近了不少,甚至还拉着他玩起了小游戏。 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小二道:“客官,王里正带人来收过路赋税了,还请客官出来交一下。” 芍药打开门,一脸茫然:“什么叫过路赋税?” “说的好听那是过路赋税,说的直接那就是买路钱。”狄二根道,“你们这的里正还真是够不要脸啊,堂而皇之的收买路钱,怎么不去抢啊。” 小二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他眼神示意,小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你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别和他们去争论,况且这也不多,没得反倒为了这个弄得一身伤。” 楼下传来一人嚣张跋扈的声音:“赶紧的,把银子都丢到这个篮子里,让我发现谁没丢,小心你的脑袋。” 似乎有人对此提出异议,随之而来的是棍棒声、拳打脚踢声,还有被打之人的闷哼声。 小二苦着脸道:“这怎么又打起来了,这桌椅刚换了才多久。” 索乐听这声音,一个劲地往姜雨笙背后躲,后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别害怕。 “小二,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听说有里正来收什么过路赋税,这宝林镇的府衙,自己设的这东西?” 说起这,小二就是一肚子的苦水:“别说这过路赋税了,还有茶水赋税,场地赋税等等,五花八门,我等也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些赋税名目在朝廷颁布的律法里并未出现过,难道这县衙就没人管了吗?” “还管什么啊,这宝林镇都是科勒沁的了,哪里还轮得到大奉来管。”小二苦着脸,“前几日大奉的县令悄悄来收这一年的赋税,第二日便有里正来收,一边说这宝林镇是大奉的,一边又说这早就是科勒沁的,自该当科勒沁来管。” “那县令不服,就被那王里正伙同科勒沁的人一起绑了,如今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呢。” “大王天威可是你能侵犯的?来人,将他拖出去好好打一顿!”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这客栈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个走狗!你吃着大奉的米,却当着大奉的蛀虫,是科勒沁的走狗!” “这宝林镇县衙里都是科勒沁的图腾插着,哪里还是半点大奉的影子?我们如今都是科勒沁人,还真当自己是大奉的?”王里正说话还带着几分沾沾自喜,“入了科勒沁,才知道这科勒沁有多好,和它相比,大奉就是一坨牛粪。” 第702章 是秘密武器啊 第702章是秘密武器啊 客栈里的掌柜是土生土长的宝林镇人,听着这话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可他那愤怒的眼神却被王里正给捕捉到了,后者抡起最近的凳子就往掌柜的身上砸:“你那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吗?这大王就是威武!就是比大奉的皇上厉害!” 和他一到前来的是科勒沁驻扎在宝林镇的士兵,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用不地道的大奉官话道:“说的好!大王威武!” 芍药不解:“我进这宝林镇,就发现没几个科勒沁士兵在这,为何大家要这么怕呢?” 那小二道:“别看现在才没几个,可当初科勒沁攻占这宝林镇的时候,还屠了半个城呢。当时这满地都是血,活下来的人谁不记得当时的画面,加上这县衙后院还摆着对方的秘密武器,那东西一出,别说是我们怕了,就是虎贲军来了,也怕。” “什么秘密武器?”狄二根也好奇了。 “就是因为有这东西,虎贲军才被灭的。”小二摇摇头,“本以为虎贲军来了,我们宝林就要被收复回去了,哪知道都还没打到这呢,虎贲军就又被灭了。” 他这么一说,姜雨笙就对这秘密武器更好奇了,依照平朔说的,裴玄和虎贲军是被骗到山坳里被索南用雷弹给炸死的,那这里的秘密武器又会是什么? 眼看着楼下那掌柜的被打趴在地了,可也没有一人敢上前相助。 科勒沁的将士们更加猖狂,甚至还有一人指着胯下,要掌柜的爬过,吃那放在地上的狗粮。 掌柜的如何能忍受这屈辱,不肯去就被打,那王里正见他一副倔强样,颇有要拿他杀鸡儆猴的意思,抽出腰间憋着的砍刀,贴在他的脸上:“你要是不爬,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芍药要下去救人,但被姜雨笙给摁住了,后者对她摇头,她们如今身份本就是假扮,若是下去反倒会惹起麻烦给后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转头对狄二根说了几句,狄二根颔首下楼去了。 离地面还有几层台阶时,狄二根一声“哎呦”,慢动作地滚了下来,好巧不巧正好滚到了掌柜的身边,这一撞,倒是把他撞开了。 众人都没想到冒出这么个冒失鬼,王里正正要训斥,狄二根连忙站起来,皱眉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怎么回事,尽在这当人财路。” 掌柜的都还没开口呢就被狄二根给训斥了,他本就被王里正等人给整的心烦意燥,一看这外乡来的客商也对他趾高气扬的,当即就来了气,只是还没开口呢,就又被狄二根一把给推开了。 “一边呆着去。”狄二根转身嘿嘿一笑,递上一锭银子给王里正,“这位大人这般威武,无论是大奉还是科勒沁都找不出第二位来。这是我家少爷孝敬给您的。我们途径此处,做生意嘛,和气才能生财。” 王里正一看这银子,好家伙,这怎么看都至少有三十两,他当即脸上笑的如一朵菊花,接过银子咬了咬:“这才像话嘛。” 狄二根又道:“我家少爷身子弱,这刚睡着,他听着嗷嗷的惨叫声就烦躁的很,还请大人高抬贵手,今日别打了,明儿个再来打。” 这一锭银子到手,王里正等人自然也对打掌柜的的没兴趣了,走路如螃蟹般嚣张的出去了,走前还不忘回头警告掌柜的:“你给我等着。” 掌柜的也明白过来狄二根是在帮他,拱拱手道:“刚刚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了。” 有个客人道:“掌柜的,那畜生只怕明日还会来,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这宝林镇就是我的家,我能躲到哪里去?”掌柜的将地上的桌子一张张扶起来,“原本就眼巴巴地盼着虎贲军来收复宝林镇,可如今看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这听说这皇上又换了一个,只怕都没人顾得上咱们了。”有人叹了口气,“这若不是因为这王里正投靠科勒沁,那些鹰鼻废物管着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憋屈。” 狄二根扬声道:“大家放心,朝廷肯定不会忘了这宝林镇,忘了你们的。都城的苏将军带着大军已经驻守在平柏陂,而且还派了不少心腹将士分别潜入各地,或许这宝林镇也有苏将军的人,离收复失地不远了!” “真的吗?朝廷真的不会不管我们?我们还能做回大奉人?” “我们一直都是大奉人。” “对,我们一直都是大奉人。” 因着这个消息,整个客栈又热闹了起来。 入夜后,整个宝林镇除了中心街那还有点热闹喧哗外,其他百姓都是早早地就闭门在家,生怕在街上晃悠会被王里正和那些科勒沁的兵看到,引起不必要的是非。 今日王里正包下宝林镇最大的青楼,宴请了所有的科勒沁士兵,县衙此刻也是黑灯瞎火,一片寂静。 易容成普通大奉士兵模样的姜雨笙和芍药跃入县衙,没怎么费力就到了兵器库,再用狄二根给的万能银锁打开库房门,结果除了摆放的普通兵器外,却不见什么秘密武器。 库房没有,县衙前院也没有,这秘密武器会在哪里? 在库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暗格和密室,姜雨笙想了想,道:“走,我们去牢狱看看。” 果然,这牢狱里一个人也没有,却在最里面看到了一个油毡布盖着的黑乎乎的庞然大物。 芍药上前一把掀开,举着火把一看,好家伙,竟然是门大炮。 这还真是个秘密武器。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根据她前世记忆,就是到死都不知道谁有大炮,雷弹倒是有的。有它在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目前来说确实是可以所向披靡。 姜雨笙绕着大炮走了好几圈,确认这是门还能用的大炮,登时神情也兴奋起来了:“若是大人手里有这门炮,不是如虎添翼?” “可这么大,我们怎么运得出去?” “不运,让大人派人来取。” “怎么个取法?里正那些人……” “都是死人,何必在乎意见?” 第703章 王里正之死 第703章王里正之死 入夜后,宝林镇最热闹的中心街上最大的那家青楼,因为王里正今夜包下了整间青楼,没有其他客人回来,姑娘们全身心地伺候着王里正和一群科勒沁的将士们。 王里正喝得人都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张嘴嘿嘿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你们只管吃好喝好玩好。放心,这宝林镇在我的管辖下,保准是越来越好。” 这的科勒沁士兵头子阿牧特举起杯子:“本以为留下来守着这破镇是个折磨,没想到还能大赚一笔。你,做的不错。” 得了夸奖的王里正更是面色得意,洋洋自夸:“您放心,明日我再去收银子,再来吃香的喝辣的。” 他搂着两个姑娘,左拥右抱的进了雅间,嘿嘿着就要压着姑娘们上榻,却不曾想这榻的边都还没摸上呢,后脖子就被冰冷的刀刃给抵住了。 姜雨笙压低嗓音道:“可是王里正?” 王里正虽然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可这宝林镇,天大地大都没有他这里正大,当即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拿剑对着你老子爷爷,我……哎呀!” 姜雨笙将剑刃往下一压,王里正的后脖子瞬间被压了到口子出来,她冷声:“想做我爷爷,得看看你有没有这命。” 那真真切切的疼痛让王里正稍微恢复了点清醒,他哆嗦着道:“你……你到底是谁?想要什么?银子吗?我有很多,都给你。” “呸。”芍药朝他吐了口痰,“你这钱怎么来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王里正一听这话就知道身后的人怕是趁着这个机会来报仇了,他忙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外面那些不要脸的科勒沁兵,拿我老母亲和我妻儿的命来威胁我,我要是不帮他们收银子,倒霉的就是我家的家人啊。” “如此说来,你还受了一肚子委屈?” 王里正恨不得拍自己大腿上前哭诉:“是啊,我这内心也是煎熬。要不是有我在,外面那些狗东西说不定每天都要杀人 取乐呢。” 姜雨笙松开肩,王里正一见那剑收了回去,当即转身去,却见是两个面生的人,都身子偏小,脸色发黄,他往后退:“你们到底是何人?” 芍药一巴掌打过去,将王里正打倒在地,又一脚踩在他胸口上:“你家人不能倒霉,其他百姓就活该倒霉吗?就你那谄媚的样子,我可看不出来半点受胁迫的样子,还给自己戴高帽,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大爷饶命。”王里正拼命地要求饶,“只要两位大爷饶了我,我家那一坛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一坛?”芍药脚下加重几分。 “两坛,不不,三坛,都给你们。” 姜雨笙将手里的柴刀在王里正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知道吗?” “柴……柴刀。” “不,那是夺命刀。”她在他脖子上来回轻轻割着,割不出什么大伤口,却总是能割到皮。 屋子里响起了嘘嘘声,还有股难闻的味道,这王里正竟然活生生被吓尿裤子了。 芍药一脸的鄙视:“这还是个男人吗?” “饶命,爷爷,祖宗,饶命啊。”王里正声音都在颤抖了。 “卖国求荣,还不断的搜刮百姓,饶了你,宝林镇的百姓同意吗?”姜雨笙道,“但如果你告诉我,县衙里拿东西怎么用的话……” “我说我说。”王里正道,“我会用,上次他们在说的时候我都听到了,我这就给你画出来,写下来。” 作为穿越者,姜雨笙自然是会用的,但奈何她的构造画图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她怕写给苏俨的信,苏俨不仅没认出构造图,又会以为她是在画水鸭了。 屋子里的两个姑娘早就被芍药给蒙晕过去了,案几上也有现成的笔墨纸砚,王里正连滚带爬的爬到案几边上,拿着毛笔就往舌头上湛口水,直接写。 两盏茶的功夫他就写好了,一脸讨好的双手递到姜雨笙面前:“祖宗,您看下。” 这王里正人虽然是个畜生,但这对大门的构造图倒是画的还算简洁明了,姜雨笙接过收了起来,再次将柴刀对准王里正的脖子:“安心上路吧。” 王里正瞪着眼睛:“你……你不是说会饶我吗?” “是啊。”姜雨笙点头,“本来打算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现在留你个全尸,除了头以外。” 话音刚落,她一刀下去,王里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芍药还不觉得解恨,看他还在抽搐着身子,她补了一刀上去:“求人的滋味怎么样?那些被你欺负的百姓求你时,你怎么不说放过?” 王里正想呼救,可脖子上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身子挺了几下,眼神愤恨而又不甘心地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如地狱来的罗刹一样,举起还带着血迹的柴刀,再次朝着他砍了下来,王里正的头颅瞬间和身体分了家,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被打晕过去的姑娘里其中一人已经醒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啊”的尖叫声才喊出了半句就被自己捂住嘴给堵回去了。 “害怕吗?”姜雨笙问道。 姑娘摇摇头,可从颤抖的声音里却还是听出她多少有些害怕,她道:“王里正人人得而诛之,两位大侠这是为民除害。” “待我们从这窗户跃出去去,你就大喊杀人了。” 姑娘一脸不解:“这不是引来他们的注意,让两位大侠难以逃脱了吗?” 姜雨笙讳莫如深道:“就是要难以逃脱却又能逃脱,让他们见识下铁豹军的厉害。” 姑娘见姜雨笙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再多问,点头,见他们跃了出去,当即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外面科勒沁的士兵们虽然也都喝酒了,但还是有几个保持清醒意识的,当即寻声而来,推门而入就看到倒在地上没了头颅的王里正,当即骇然不已。 “嘿,孙子。”站在窗户外的芍药道,“这次老子就先取了他的头颅,明日再来取阿牧特的头颅,让他给老子洗干净了。” 第704章 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 第704章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死? 几个士兵们也纷纷跟着跃下窗户,可一落地又听得二楼有人喊了声:“孙子。” 众人抬头,却见拿着王里正头颅的汉子正站在二楼窗户处,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们:“孙子们,也太笨了吧,爷爷瞧不起你们。” 说罢,芍药一个鹞子翻身翻进了屋子里,再从青楼里面穿进去,从另一边出去了。 “可恶,给我追!”带头之人一挥手,“把里面没倒在地上起得来的都给我拉起来,都去追!” 姜雨笙和芍药离开青楼一路沿着巷子里最热闹的地方而去,此刻天还黑的,但她们沿途都大喊并连着敲了不少百姓的窗户。 “王里正作恶多端,现已经被诛杀,想来出口气的,可到城门口来。” 待两人到城门口时,已经有不少百姓闻讯而来了。 芍药借力跃上本就不高的城门,将王里正的头颅挂在正中间,一把夺过一脸懵逼的守城门士兵手里的火把,对站在下面的百姓道:“我乃朝廷铁豹军一员,前几日路过宝林镇,亲眼目睹了这王里正的恶行,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出手解决了他。尔等放心,朝廷从未放弃过你们,你们生是大奉的人,死是大奉的死人!” “那真的是王里正,天啊,这恶霸终于死了,老天有眼啊!” “那不是老天开的眼,是铁豹军杀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朝廷还有铁豹军啊?” “虎贲军是裴玄大将军率领的都会全军覆没,这铁豹军的将军会是谁?能行吗?” 这些人的议论声传到姜雨笙耳朵里,她扬声道:“如今是东厂督主苏大人领着这铁豹军,他在都城亲自斩杀了作恶多端的太后侄子,在大人眼里,百姓的安危是第一位,国家安危和国土完整是第一位!犯我大奉者,虽远必诛!” “大奉有苏将军在,绝不会亡国!更不会让科勒沁得逞!苏大人威武,铁豹军威武!” “犯我大奉者,虽远必诛!” “那铁豹军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啊?”一个男子的话刚落,就听得身后传来错乱的马蹄声和跑步声,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阿牧特领着一队人马,一脸阴沉地站在城门下。 “你们,何人?胆敢在这闹事?” “我在自己家玩耍怎么算是闹事?”姜雨笙凉凉地看了阿牧特一眼,“倒是你,在这鸠占鹊巢这么久,也该滚回去了吧?” 阿牧特显然没听懂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他看挂在那的头颅瞪圆了眼睛,甚至血都还没完全干透,看着几分渗人。 芍药将火把往城门下一丢:“老子要回去睡觉了,不陪你们玩了。” 阿牧特等人自然不是芍药和姜雨笙的对手,但他们胜在人多,且对宝林镇的地形熟悉,紧追不放,虽不能追上,但也没让姜雨笙逃脱。 拐进一条巷子里,奔到了头却发现是条死路,要再绕出去,可阿牧特已经带人冲进来了。 “呸。”阿牧特扭了扭脑袋,拳头捏的喀吱响,“这就叫自寻死路。” 姜雨笙看看天色,早就过了约定时间了,这狄二根怎么还没发起行动? 她忍着心里的小焦急,也“呸”了回去:“铁豹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若是你,就乖乖束手就擒,还能自己挑个死法。” 在来的路上了?阿牧特一愣,可大奉的兵不是都押在了山河关平柏陂那一处吗?如何敢到这里来?就不怕二殿下再次打过去吗? 有士兵冲了过去,姜雨笙的眼里顿时射出一道寒光,刷的抽出藏在腰间的小弓弩,对着他的额头就射了出去,那士兵顿时倒地,都还没来得及抽搐两下,就这样没了气息。 姜雨笙再一个旋身,对着附近的士兵射出一箭,那人顿时捂着心口倒地。 而芍药也一刀砍断了身边士兵的手掌,她早就看着阿牧特不顺眼了,下一刻就直接对着他的下盘攻了上去。 可哪知道这阿牧特看起来如猪一样胖,却十分灵活,且这武功招数她也没见过,一时间竟是还拿不下他。 外面有百姓喊了声:“铁豹军来了,已经到城门了!” 阿牧特心里一惊,待要抽身去看个究竟,却听得有敲锣声,有号角声,甚至还有将士们走路的声音,这么多的声音,难道真的来了? 他这一分心,直接就给了芍药机会,后者看准他的后心,干净利落地一剑刺了进去,也不给他任何反抗和感受疼痛的机会,又一掌跟了过去。 姜雨笙回头,也抓住机会给了阿牧特一箭,直到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倒地,两人才松了口气。 芍药走过去蹲下来拍着他的脸:“孙子,爷爷本来说明天来取你头颅,但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被砍,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姜雨笙却阻止了她,命芍药把阿牧特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断,道:“他是驻守在宝林镇的科勒沁将领,或许有大人需要的消息。” “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们说的。”阿牧特咬牙切齿道。 “你的伤口都不是致命伤,一会给你吃点好东西,保准你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自杀了。我把你交到苏将军手里,有没有利用价值,是生是死,或者是全尸还是千刀万剐,那就看你会说出点什么了。” 阿全手里那么多刑具,这阿牧特看着也不是个硬骨头的,怕是用不了几次刑就能问出点什么了。 “怎么样?怎么样?安全了吗?”狄二根一路小跑从外面跑进巷子,看到她们都安然无恙而这些科勒沁将士们却死的死,伤的伤,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姜雨笙夸奖道:“要不是你的千军万马,我们也没这么顺利拿下这些人。” 狄二根一脸得意的又表演起了口技,一会是如万马奔腾的画面,一会又是号角声,一个人活生生演出了大军交战的画面。 阿牧特被死的一口血吐出来,可看到缓缓走进巷子站在狄二根身边的小孩时,他惊讶道:“小殿下?” 第705章 叫的这么亲热 第705章叫的这么亲热? 索乐缩在狄二根身后,紧张地扯着他的衣角,看向阿牧特的眼神充满了愤恨:“你杀了嬷嬷。” 阿牧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艰难地往前挪,朝索乐伸出手:“不是的小殿下,嬷嬷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撞到了刀口上,和我无关。” “老先生都看到了。”索乐咬着唇,一会才道,“你还欺负了她,把她丢到床上,扯她衣服……” 狄二根连忙捂住索乐的嘴,讪笑道:“你这孩子,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说这么详细干嘛。”他还悄悄打量了芍药一眼,心里疑惑,这是个姑娘吗?怎么听到这羞人的画面,一点羞涩反应也没有? 姜雨笙却捕捉到了索乐口中的老先生,莫非是他一直在带着这孩子? 阿牧特还想再狡辩,但芍药已经不给他机会了,直接扯下一个倒地士兵的汗巾塞到他嘴里。 “壮士,壮士。”有个半百老头往这边一路小跑而来,对姜雨笙拱手道:“二位壮士真是朝廷铁豹军的?” “那还能有假?”姜雨笙打算给苏俨书信,把那大炮的事说一说,同时也告诉他,她给他们起了个颇有气派的营队番号。 那老头深深地行了个礼:“我本是这宝林镇的县令,但自从被科勒沁占领后,我这县令当的也是胆战心惊,但凡做点事,就被那王里正和这科勒沁的人辱骂甚至还将我鞭打。” 他脸上还有没散去的淤青,看得出来倒是经常被打。 “这次被关在王里正的地窖里,多亏的客栈掌柜的去把我救了出来。看到那头颅挂在城门上,实在是大快人心。” 这个县令姜雨笙之前倒是问过掌柜的,还算是个亲政爱民的好官。 她道:“我们还要再到前面去为苏将军探路,这里的事就交给县令大人负责了。苏将军过几日自会派人来收复和交管这宝林镇的事,大家且放宽心便是。” 姜雨笙和芍药一路离开,转进了客栈回了屋,才将衣裳和人皮面具都扯去。 没一会儿狄二根带着索乐也回来了,将外面县令的安排转述给姜雨笙,后者倒是没想到这县令脑子还算是灵光的。 “索乐,你说的老先生在哪啊?” 索乐眨眨眼:“老先生回去了。” 小孩子是不是撒谎,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姜雨笙道:“老先生回去了啊,从这到凉城兵荒马乱的,老先生安全吗?” “你出来这么多天了,老先生如果还没能找到你,万一心急的去找你的对头要人,反而被对头给抓住……你去哪里?”姜雨笙话都还没说完,索乐拔腿就往外跑。 姜雨笙也立刻就跟了上去,没曾想一路跑出了宝林镇,就在往西五六里的地方有间小院子,可那已经燃起了大火。 芍药不由惊叹一句:“小姐莫不是开天眼了,真是神机妙算。” 姜雨笙:“……”她也只是猜测而已。 “老先生!”索乐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拼命地往里面跑,可里面是熊熊大火,这么点大的孩子跑进去不就等于送死吗? 狄二根悬空抱着他,任由他的两条腿不停地踢着:“这火这么大,进去就是个死。” 这院子附近就唯独它一间,等城门里的人来灭火,只怕早就烧光了。 姜雨笙对索乐道:“你在这好好呆着,我进去看看你说的老先生是不是还活着。” “少爷,我去。”话音刚落,芍药几个掠身就掠到了院子里,其他人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芍药背着一个古稀老头从院子里掠了出来,环视一圈却发现没地方可躺,又只能将他平放在地上。 “老先生!”索乐惊呼,可看老先生一直闭着眼,又害怕的哇哇大哭,“老先生这是死了吗?” 狄二根探了下鼻息,摇头,在他人中上掐了一把,见老先生幽幽醒来,索乐才止住了哭声。 “乐……乐哥儿。”老先生没想到在这看到索乐,朝他伸出手,干瘪的手抓住那只小手,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他又一脸警惕地看姜雨笙的人,而姜雨笙也是有些惊讶,她都没想到索乐口中的老先生,竟然是大奉已退职的柳太傅,怪不得他叫乐哥儿,是大奉才会有的叫法。 她主动行礼拱手道:“大奉平和县主,苏俨之妻姜雨笙见过柳太傅。” 柳太傅也没想到在这会遇到个认识自己的,还是这么年轻的妇人,有些意外:“夫人如何知晓我?” 姜雨笙自然是前世知道的,但只能推给苏俨,道:“我家大人一直说柳太傅不仅学识渊博,而且为人正直,是朝廷不可多得的肱骨之臣。只可惜在太傅高老还乡后,就再没了您的消息,不曾想倒是来了这。” 索乐看柳太傅身上都是伤,哽咽着道:“老先生,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老先生一脸慈爱的看着他:“老朽不疼。”指了指姜雨笙,“殿下是如何认识他们的?” “他们救了我,是好人。” 柳太傅点点头,他年纪本就大,又受了伤,还吸了不少浓烟,知道自己是大限将至,他慈爱里又带着点不舍地揉了揉索乐的脑袋:“老朽之前教你的那些,你还记得吗?” 索乐点头:“记得,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他每背一句话,柳太傅就欣慰的点点头:“要记于心,懂其意,也要付于行。”他又看向姜雨笙,“苏夫人,老朽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聊聊。” 狄二根把索乐抱走,又从衣襟里掏出瓶金疮药给芍药:“脸上这有伤,擦擦。” 芍药不以为意地摸了摸脸:“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是增加经验的见证。” “谁说的?” “阿全啊。” “阿全是谁?”狄二根皱眉,怎么叫的这么亲热? 而姜雨笙这边神色凝重几分:“老先生是想托孤?” 第706章 后有追兵 第706章后有追兵 柳太傅虚弱地闭上眼睛:“老朽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本就是强弩之末了,若不是一直不放心乐哥儿,怕也不会撑到现在。夫人肯定很奇怪,我是大奉人,却为何要带着科勒沁的小殿下躲在这地方。” “老先生这么做,想必也是有您自己的考量。” “她母亲,和我那早逝的小儿子媳妇是亲姐妹,老朽告老还乡后就打算周游列国,那年到了这宝林镇,实在是喜欢这的风景和民风,便在这置办了一所院子。” “那年乐哥儿母亲跟着科勒沁大王到这边游玩,当时她已经怀有身孕,我认出了她,也转达了她姐姐临终前希望我们柳府照顾她的意思。但她走之前,只对我说,以后若是有难,还想请老朽多照顾孩子一二。” 前两年,柳太傅周游到了凉城,正好是传言大王要废王后改立索乐母亲为后的风口浪尖,凭着敏锐的嗅觉,他直觉要出事。 果然,没几天就传出了波斯女子是他国奸细的事,七日后就死在了狱中。 柳太傅在科勒沁不比大奉,没有人脉能进到监狱里去,却还是因为自己不能救索乐母亲而愧疚不已。 当即他用大价钱找了个武林人士,又辗转收买了一个行刑的士兵,在王后要火烧索乐时把他给李代桃僵的救了下来,一路掩护到了宝林镇,胆战心惊的住了两年。 “索乐这孩子样貌太特别,我带他回大奉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也就宝林镇这边处于两国交界处不会引起注意。但只怕王宫里的那些人早就知道当初死的不是真的索乐,为了以除后患,怕是大肆在搜捕索乐。” “所以今天您院子这把大火就是他们放的?” 柳太傅睁开眼:“是,他们已经查到了当年是我收买人救走索乐,今日上门让我交人,我只说当年救下来就直接送到山河关交给旁人了。他们不信,但还是会去那边找人,同时也放火烧了这院子。” “我这老头子死了也就死了,我放心不下就是这孩子。这孩子品性纯良又聪慧,是个好孩子,以后若是有机会为王,也会是个好大王,至少比现在那几个东南西北要好的多。老朽斗胆,夫人既是救下了这孩子,请夫人一路护送孩子到凉城,交到当今大国舅司索英手上。” “太傅为何就认为我一定会这样做?”姜雨笙有些好奇,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就如此信任她,不怕她一刀杀了索乐? “老朽对你不了解,但对苏俨自诩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虽担着个活阎王的名号,但实则心里装的是家国天下。他看上的女人,也不会差。” “护着索乐,也是为了大奉。东南西北那几个殿下,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骨子都野心勃勃,虽内斗,但四人目标出奇一致,都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大奉。” “反之,若是索乐有朝一日能成为王上,必然不会穷兵黩武,只会与周围的国家和睦相处。少了耳畔这只野狼,大奉不是能酣睡了?”柳太傅连着咳嗽了好几下,声音虚弱起来,“老朽的名声还算是有些用,就用这名声来央求夫人吧。” “先生严重了。”姜雨笙连忙拱手道,“晚辈必会竭尽全力护索乐周全。” 有她这句话,太傅的心事也彻底落了下来,他看向不远处窝在狄二根怀里的索乐,神情不知是遗憾,还是带着功德圆满的喜悦,缓缓闭上眼睛,就这样驾鹤西去了。 既然柳太傅喜欢这宝林镇,姜雨笙便寻了宝林镇地势最高的地方,将他安葬了,可以让他俯仰整个宝林镇,又特意叮嘱了县令,待那火彻底灭了,那座院子就给这的孩子们做学堂用,修缮的费用她自会出。 县令感恩戴德不已,姜雨笙在这耽误了几日,也准备出发了。 索乐开始怎么都不肯去凉城,他对那里的印象就是血腥和害怕,他摇头:“去了就会死的。” 姜雨笙弯腰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不去,没了老先生你也会死的。但去了,至少能给自己拼一条路出来。索乐,你母亲因为你而亡,老先生如今也因你而去,难道你要继续如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然后让更多的人为你牺牲吗?” 索乐低垂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是草原上的雄鹰,是男子汉,就昂首挺胸往前冲。为你母妃,为老先生报仇。” 索乐再抬起头,虽然还是有些惧意,但至少也多了些勇敢在里面,他拉着姜雨笙的手:“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只要我没死,就会。若是死了,化成鬼也会保护你。” 索乐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今科勒沁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局势谁也不知道,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出了宝林镇,行了大半日,一行人寻了个地方落脚。 “少爷,大国舅司索英又是什么人啊?”芍药很是好奇。 姜雨笙道:“大国舅司是个官职,但索英是大王的亲弟弟,管着王族事宜,我并未和他见过面,不知道他为人如何,但老先生既然要我将索乐托付给他,想必比也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可谁知道呢,万一……” “嘘。”芍药忽然抬手阻止狄二根的话,她将脸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只怕有大队人马往这边而来。” 姜雨笙倏然起身,将干粮往包袱里一塞:“我们马上走。” 但这马车坐上去还没多久,后面的厮杀声就越来越近,带头之人着一身铠甲,坐在高头大马上,用内力将声音传出老远:“把那孩子留下,你们可以走。” “走你大爷。”芍药抽出长剑,一扫,一片剑气冲向那些人,“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你行不行?”狄二根有些担忧。 “女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芍药用足内力冲过去,一人破有抵敌千军万马的之实。 “女人也没有丢下自己伙伴的道理。”姜雨笙让狄二根护好索乐,一跃而下也冲了上去。 第707章 前有伏击 第707章前有伏击 来的人没想到这两个人武功如此高强,逐渐落在了下风。 “他们会不会赢?”索乐紧张地自己捏着自己的手。 “你放心,那个女人虽然说话难听,但还是很能打的。”狄二根虽这样安慰索乐但自己也还是很紧张地盯着远处的打斗,紧张的额头冒汗。 “小心!”索乐突然大喊一声,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箭划破天际穿到了马车上,若不是索乐眼疾手快地拉了狄二根一把,只怕他心口已经被刺了。 那射箭的士兵趁着前面都在打斗绕了一大圈绕到了马车附近,本以为这一箭能万无一失,但没想到还是失手了。 “他娘的。”狄二根怒道,一把将刺在车壁上的箭给拔了下来,跃下马车,胡乱使了招数,又抓起地上的沙子往前一丢,那士兵立刻被迷住了眼睛看不清路,他对准士兵的心口就是一箭。 “找死!”又不知道哪里冒出了个士兵,对着狄二根的后背就要砍下去,但被回身过来的芍药砍断头颅,顿时身首分离。 “上车。”随后而来的姜雨笙道,“还有人不停地往这边赶过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狄二根迅速跳上马车,他脸上和手心里都是血,人也还颤抖着,却还是关切地问姜雨笙和芍药:“你们有没有受伤?” 姜雨笙摇头,她用银针在马背上刺了下,马儿吃痛,顿时撒开了马蹄往前奔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越过这片山脉,但这路越发崎岖不好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加上道路狭小,就连马儿也走的胆战心惊的。 身后的马蹄声就没消失过,姜雨笙想了想道:“过了这里就是科勒沁的境地了,我们要想个办法甩掉他们,至少要有地方和时间给我们易容装扮一下。” 芍药探出头仰头看了看附近:“就用这些石头。” 她借着马车顶跃到了山壁上,用长剑专门对着那些本就有些摇晃的石头次刺下去,再用力一挑,石头就落了下来。 碎石如冰雹一样往下落,唯一的路马上就被堵住了,哪些骑马的人怕是一时半会也过不来了。 有些大石块掉下去,传来轰隆隆的回声。 芍药回到马车上,拍了拍手:“搞定,这下至少拖他们一个时辰。” 姜雨笙却没那么乐观:“只怕追兵解决了,前面还有人等着我们。” 说什么来什么,才出这山头,迎接他们的就是成片的箭雨。 “我的天啊,少爷你这嘴是开过光的吗?说什么来什么。”狄二根捂着索乐上蹿下跳的躲着箭。 姜雨笙手中长鞭一甩,将那些箭都卷住,再丢出去,可对方显然箭多的是,一波接着一波,她手里的鞭子都来不及卷。 “交出孩子,饶你们不死。” “交你大爷。”芍药呸了一声。 “就你们几个,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识相的赶紧交出来。否则你们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索乐红着眼:“我还是跟他回去吧,我不能连累你们。” “想要我们的命,先看看你们自己有没有这命。”姜雨笙从袖筒里取出一枚黑乎乎的东西,道:“这是什么,你们科勒沁的人最是清楚吧?” 领头人一看,不由面色大变:“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是买的。我这包袱里还有好几个,怎么,想吃吃看什么味道吗?” 姜雨笙说着又从袖筒里拿出来了一个,将两个雷弹在手心里掂了掂,还做势要扔过去。 那些士兵连忙吓得往后退了几十步,领头人道:“你敢扔吗?扔了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姜雨笙又道:“我扔不扔都得死,为什么不找一些垫背的呢?再说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功夫不低,轻功自然也比你们好。若是我们能逃出去呢?” 可今日若是不把小殿下抓回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看雷弹!”姜雨笙轻喝一声,将手里的雷弹连同银针全部飞了出去,趁着他们都倒地瞬间,她抱着索乐,芍药提着狄二根飞速地往另一边跃了下去。 好在这山不是很高,借着点也还算是平稳地落了地,但几人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将早就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带上,又换好了衣裳。 为了稳妥些,姜雨笙还将几人的旧衣裳裹着石头,丢到远处的小河里沉了下去。 “少爷,你怎么会有那东西的啊?”狄二根有些好奇。 “那是假的,就是个空壳,专门忽悠人的。”姜雨笙当初顺手拿了两个放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或许是发现了索乐的踪迹,现在凉城城门盘查的越来越严格,尤其是七八岁左右的男娃,更是稍微有点相似就被扣下,而最让人担忧的是,索乐一路疲惫和受惊吓,发热了。 夜里还惊厥了一次,只怕是要赶紧进凉城找大夫才是。 狄二根将水囊递给芍药,又将金疮药递过去:“你胳膊受伤了,抹一下吧。” 他这么一说,芍药才想起来背着他下山时胳臂被尖锐的石块给割伤了,她道:“没事,我……” “让你抹就抹,怎么那么多话?”狄二根突然加重语气,“索乐已经生病了,难道你想你也生病吗?我不会武功,把事情都押在少爷身上?” 芍药眨了眨眼:“抹就抹,这么凶做什么,吃雷弹了?”她不拘小节的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白皙的胳膊,手指勾起一点膏药就往伤口上抹。 狄二根耳根泛红地转过身去:“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们进凉城。” 翌日,凉城城门排起了长队,今日是本月的祭祀日,不少远在外地的百姓都往这边赶,就为了一睹祭司祭天的盛况,可盘查的这么严,日头高升了,人也越来越多。 “这都热死了,得排到什么时候啊?别进去了,祭祀都做完了。” “好像是在捉拿什么逃犯,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孩子能犯什么罪?莫不是搞错了?” “你,站住!”守城士兵拦住了一行四人的一户人家,指着那孩子,“几岁,多大,哪里来,要去哪里?” 第708章 进凉城了 第708章进凉城了 穿着黑色直缀的男子讨好道:“回军爷,这女娃娃十岁,我们要进城去看望娃她婶母,明日就是她儿子成亲,我们来喝口喜酒。” 守城士兵上下打量了下孩子,性别年龄身高都对不上,又将几个大人大量一番,正要放行,只见一穿着科勒沁将领军服的男子从城门里走出来:“慢着。” 竟然是昨日埋伏着,却又被姜雨笙假雷弹吓走的那个将领。 狄二根随即一愣,却又把腰弯得更厉害:“军爷有何吩咐?” “你们,说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吃吃看什么味道吗?”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就盯着这对夫妻后面的那个身影。 狄二根装扮的是一家之主,他本就会口技,用的声音就不是他原本的声音,而芍药装扮的是他的妻子,面色发黄脸颊又有两团红,她没在这个将领面前说过话,自然也不怕被发现。 唯一装扮成奴婢的姜雨笙,她也不知道为何反倒是引起了这人的注意,微微弯腰上前,依照吩咐将这句话说了一遍。 领头之人听着声音和身形,都不是昨日扔雷弹的人,况且还是个样貌丑陋的奴婢,可他刚出来不知为何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奴婢,凭着本能还是拦住让她说了那句话。 狄二根道:“军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滚。” 待进了凉城,寻了间普通的客栈,芍药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还好小姐英明,知道调换身份,又换回女装,提前学了下变个声,不然只怕没这么简单。” 她弯腰看了索乐的鞋一眼:“咱们乐哥儿变乐姐儿,还长高了不少呢。原来往鞋里塞这些东西,能让人看着高不少呢。” 狄二根一脸生无可恋地从包袱里又拿出几张人皮面具:“赶紧换上,我这段时间做的面具,可都贡献在这次逃亡里了。我看啊,我才是那千面狐狸。” 姜雨笙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就你这才能,甭管是虎贲军还是铁豹军,都绝对没问题。” 经过一番打扮,姜雨笙又变成了翩翩公子,而芍药则是她的妻子,狄二根是护卫,索乐则依旧是女娃娃打扮。 “我们先带孩子去医馆。”问过小二,又问了路人,姜雨笙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他们口中的医馆,可哪知道医馆门关着,说是郎中去看祭司祭祀去了。 芍药很是无语:“这为了看祭祀,生意不做了,病人也不看了。这要是大奉,可是绝无仅有的事。” “这祭司在科勒沁,就好比是我们大奉的国师,身份地位超然。”姜雨笙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还没走出这条街,反倒是遇到了祭祀回来的百姓们,一时间街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她们索性不动了,打算就在门口候着等医馆的人回来。 人多气闷,索乐又浑身发热,被人不停地推搡着,越发的难受的,一下没忍住吐了出来,而这一吐,竟是吐到了一个经过的马车车轱辘上。 护卫登时大怒,做势手里的刀就要砍过来,被一旁的姜雨笙眼疾手快的给挡住了,她道:“小儿身子不适,才唐突了马车,还请见谅。” “大奉人?”那护卫听出口音,皱眉,“不,是大奉狗。” 姜雨笙知道自己口音没办法验掩饰,只道:“小的是宝林镇人,家里做了点小买没,这次是来凉城买点皮革的。” 护卫不耐烦:“我管你来干什么,今日你们惊到了主子,看看这马车,我们主子可是刚从祭司那回来,就连马车都是受过祭司洗礼的,现在又被你们弄脏了。” 姜雨笙内心“呸”了一声,马车还要找祭司洗礼,怎么不上天啊。 芍药上前道:“这位军爷,实在是孩子小不懂事,您看……”她递了银子过去,哪知道银子被那护卫一把丢到一边。 “我们缺的是银子吗?我们缺的是圣水。被你这一弄,我们这马车又脏了,可圣水却要下个月才能有。” 圣水?马厩里多的是,芍药真是恨不得上前扇他几个耳光。 “松仁。”马车里响起个慵懒的声音,随后一个尖脸的婢女掀开车帘,对那护卫用科勒沁话说了一堆,松仁连连点头哈腰应“是”。 姜雨笙没听到,却听得狄二根说了声“不好”,话音刚落,就见那松仁刚刚还谄媚的脸,如今却是阴森森的伸手要来抓索乐。 姜雨笙把孩子护在身后:“你这是何意?” “我们主子说了,既然是这孩子弄脏了马车,那就把他嘴巴割下来,贡给雄鹰,这样才不会惹雄鹰生气。” 姜雨笙简直是对这谬论忍无可忍:“军爷,这孩子不过是因生病才不小心吐到了车轱辘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倒是没听说过吐了就要割嘴巴的。” 松仁“唰”的抽出那把宽刀:“我们主子说割就割,你可知我们主子是谁?” “莫非是王后?”姜雨笙话里也有了几分冷意。 “说对了一半,我们主子是王后最疼爱的妹妹,最受大祭司青睐的姑娘,科勒沁所有雄鹰都追逐的姑娘!” “松仁,废话什么。”那个尖脸婢女又掀开车帘,怒斥了几句,用官话对姜雨笙道,“再废话,把你们的嘴巴也都割下来。” 松仁有心要表现自己,当即就拿刀去割索乐,但他手腕被芍药给扣住,再用力一推,他登时摔了个四脚朝天,因为太胖了,一时半会还起不来。 他这滑稽样子倒是惹的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松仁费劲站起来就要冲向姜雨笙,但被人给喝住了。 “松仁。”来人只见他身穿鸟纹绮青衣衫,腰间系着纹金带,留着暗红色的发丝,眉下是清澈的眸子,身材高大,他似是有些不满,“怎么又惹是非了?” 松仁看到他,就好像老鼠看到猫,顿时瘪了,缩着脖子道:“须塔格,这不是小的惹是非,是这群大奉狗惹到了主子。” 那男子对这马车里的人轻声笑道:“南露,这是脾气又上来了,要惩罚人了?” 马车里的人轻笑一声,又道:“二哥,叫我婵娟,大祭司替我改了这名了。还有,松仁说的没错,是这大奉狗冒犯了我,并非是我找他们麻烦。” 第709章 大祭司 第709章大祭司 “那不如婵娟给二哥一个面子?”须锡挑挑眉。 “二哥都这样说了,若是不给这个面子,到时候闹到姐姐面前,又成我的不是了。松仁,走。” 马车缓缓驶出了院街道,须锡对姜雨笙道:“刚刚不过是个误会,让几位受惊了。” 姜雨笙微笑回礼,听得身后索乐又吐了一声,她忙回头摸了摸他脸颊,皱眉道:“这医馆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只怕是还在那排队候着圣水呢,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瞧这孩子似是病的不清,不如去我府上看看?我府上有大夫。” 看芍药一脸戒备,须锡自报家门:“我是这的塔格,哦也就是管着这凉城,和你们知府是一个意思。” 姜雨笙却道:“能让那么嚣张的人顿时变得胆小如鼠,怕不止是塔格这么简单吧?你还姓须,那人还叫你二哥,你和王后是什么关系?” 须锡对姜雨笙竖起个大拇指:“大奉的生意人都这么厉害吗?我和王后都是须家的人,不过她是正房孩子,而我是庶出的。” 姜雨笙一点也不想和王后那边的人沾染上半点关系,准备带着索乐到别的医馆去,哪知道索乐竟然直接晕过去了,天大地大人命最大,她只能去须锡的府上。 好在须锡府邸离这不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府里的大夫也立刻就过来诊治,只是高热引起的呕吐和昏厥,他开了药方,须锡又命人去抓药。 “刚大夫也说了,晚上孩子可能还会反复发热,不如你们就先住在这府上?”须锡道。 姜雨笙摇头:“塔格已经请大夫看过,我们感激不尽,就不再麻烦塔格了,我们自会注意的。” 看他们这么坚决,须锡也没再挽留,让大夫交代了些事项,把抓好的药给他们带着,并让管家亲自送他们出了府。 管家还要给银子,说是塔格交代过的,但姜雨笙无论如何也不肯要,回去的路上,芍药轻声道:“这位大人看着倒是个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好妄下判断。” “大祭司撒圣水了,大祭司撒圣水了,百年难遇,快来啊。” 有人不停地重复这句话,随即不停的有百姓打开家门,都还没来得及穿好衣裳就急匆匆的从家里奔了出来。 所有人都虔诚地跪在地上,姜雨笙不想引起注意,也跟着他们一样跪着。 有乐声从远处传来,可这声音怎么听都有股哀乐的味道,在这夜色里听着格外的渗人。 只见一辆没有车盖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行在前面的人穿着朱红色的衣裳,戴着奇奇怪怪的头巾,一边往前走,一边还用树枝往马车上那个大桶里沾了沾水,随后洒向两边跪着的百姓。 被水撒到的人都满怀惊喜,连连用头磕地:“祭司威武,祭司威武!” 那水眼看着要落到姜雨笙身上,她本能地身子往后一仰,避开了那些水,下意识抬头看去,没曾想坐在马车上的大祭司也正往她这边看来。 那大祭司身穿黑色衣袍,头戴着黑色大帷帽,脸上带着骷髅头的面具,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眼神如穿透层层白云的闪电一般,直射她而来。 大祭司抬起手,引路人忙喊了声“停”,他随手一点,指了指姜雨笙:“你,圣水为何不要?” 姜雨笙道:“刚刚跪着脚疼才动了下身体,圣水自然是要的。” “抬起头来。” 姜雨笙和大祭司对视,看到他那张骷髅头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有些皱眉,他为何要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还在疑惑之际,大祭司收回了视线,说了声“洒”,马车就再次往前缓缓行驶。 车轱辘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姜雨笙却还在想刚刚那个大祭司的眼神,她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少爷。”芍药轻轻喊了一声,见她回过神来才道,“可是有问题?” 姜雨笙收起疑惑:“我们先回客栈。” 客栈里的很多人并非是凉城人士,因而对这圣水也不感兴趣,姜雨笙等人回客栈时候,还有不少人聚在那喝酒谈天。 有人对这大祭司和圣水不解,客栈的小二神神秘秘道:“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识过大祭司的厉害。去年前任大祭司病死,现在这位继任,无论是勘测天象每次都准,还是在算命占卜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大祭司去年就算出大奉的虎贲军会亡,果不其然,今年就全军覆没了呢。他还算出大奉要易主,果然,那皇帝登基才多久,就被换下来了。”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有客人好奇,“那大祭司有没有算出来,是谁能当你们这的大王?” “那肯定是二殿下啊。”有人健壮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啊,这二殿下所向披靡,我看就该是二殿下当这王上。” “那博格王也不错啊,是王上的亲哥哥,前大王的儿子。” “三殿下也不差,而且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人脉都在那积累着呢,听说可是王上最喜欢的儿子。” “王上最喜欢的不是那个怪物小儿子吗?怎么不让他来当大王?” 姜雨笙将这些话都听进去,看来如今这科勒沁是三分势力在争夺王位,而且同时她心里对那大祭司更是添了几分好奇。 想了想,她对狄二根低语几句,让他一会下去的时候想办法再多打探些关于大祭司的消息。 但打探回来的,都是对大祭司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崇拜之情,简直就是科勒沁的救世主了。姜雨笙索性不管了,如果那大祭司真的有问题,下次还会再遇上。 好在索乐晚上倒是病情稳定了,也没再发热,她守着他,一晚上也没怎么睡,一会想着那古怪的大祭司,一会又想怎么在凉城找裴玄的消息。 翌日一早,姜雨笙就命芍药退房,再找一间客栈。他们如今身份特别,虽然已经易容装扮过,但还是小心谨慎为上,每日换间客栈更为稳妥。 可没想到这一换,反倒遇上了问题。 第710章 混乱对峙 第710章混乱对峙 拐进中心街道上,一个火油罐子突然砸了过来,地上也倏然起了火,百姓们仓皇逃窜。 姜雨笙等人只能转身就往后面跑,还没退出去,紧跟着耳边又想起了呼啸的箭声,大火加上箭雨,场面失控。 到处是穿梭着的百姓,还有被推翻在地的各种篮筐。 “小姐小心!”芍药情急之下没有喊少爷,她扑过去挡住那些朝姜雨笙而来的箭,可她光顾着替姜雨笙挡箭,却没注意到她自己身后,只听得一声闷哼,她一回头,一怔。 原来眼见芍药避不开那箭,狄二根想也没想就上前替她挡了这一箭,登时鲜血溅到了芍药脸上。 他见芍药愣住了,一张脸皱成一团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小哥拉到一旁去,我快痛死了。” 姜雨笙迅速出手点住狄二根伤口边上的穴道,先止住血,又示意芍药快把人挪边上再说。 火势逐渐小了下去,四面涌现出不少士兵。 一个身穿杏色衣袍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傲视对面站着的一排士兵和领头之人:“王叔,趁着我二哥不在,你就把凉城的兵权抢过来,也太无耻了些了吧?” 博格王“呸”了一声:“这凉城本就是归我管的,不过就是索南那小兔崽子用计抢了去,我只是拿回来自己的东西而已。” “王叔还真是年纪越大,越为老不尊,拿回来自己的东西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二哥出去为科勒沁拼命,王叔却在背后挖墙脚,你对得起二哥的拼命,对得起科勒沁那些武士们的鲜血吗?” 姜雨笙隐匿在慌乱的人群里,看到地上有不少士兵们横陈着,地上还有血迹,怕是在他们来之前就有过争斗了。 “老四,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对峙下去吗?平白让人家看了笑话。”博格王一脸怒气,“你我是宗亲,有话府里坐下来好好谈便是,何必要到这大街上来谈。” “王叔无耻,有什么好谈的,放火油。” “咚”的一下,紧跟着就有个火油罐砸到了博格王面前,险些就将他脚给烧了起来。 博格王登时跳了起来,喝道:“老四你疯了吗?我可是你王叔!再说了,这些可都是科勒沁的子民,你二哥要是知道你在凉城行这等恶行,回来定然是要责罚你的。” “那就等二哥回来再说。”索北打小就是索南的跟班,如今索南在平柏陂打天下,这狗日的博格王却后院起火想夺兵权。在他眼里,可没有什么子民不子民,二哥的权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般不顾人死活,对你二哥口碑那是大有影响,你……” “少他娘的废话,鹰符你交还是不交?”和假惺惺的博格王不同,索北说话做事一根筋,他今日要拿到这鹰符就一定要拿到,才不管其他人的感受。 索北一挥手,这两边店铺屋顶上就出现了几十个弓箭手,弓纷纷对准博格王。 “这鹰符是王兄给我的,即便要交,我也是交回给王兄,断然没有给你的道理。” 索北脸上的神色更加阴冷,呵声道:“既然如此,那王叔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索北一声令下,那些弓箭手就眼睛都不眨的开弓,仿佛下面站着的根本就不是博格王,而是要捉拿的逃犯。 两波箭雨过后,博格王身边的将士死伤不少,一心腹上前道:“王爷,如今看来只能用雷弹了。” 博格王怎么会没想到手里还有压轴的武器,可他还要名声,做不到和索北那疯子一样,将百姓完全至于不顾的境地。 看他犹豫,心腹又道:“王爷,您如今都被欺负到这地步了,即使您用了雷弹,百姓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要阻止索北那疯狂的杀人计划,以免更多的人受伤死亡。” 博格王听他这么一说,把心一横:“好,用雷弹。” “是!” 将士们纷纷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腰带里掏出仅有的一枚雷弹,朝铺子上的弓箭手砸去,一时间,雷鸣轰轰,到处都是硝烟和燃起的火。 姜雨笙等人躲在一个小的豆腐铺子后面,上面还盖了块木板,可若是雷弹一直不停,这里就没有一处是安全的,还是想得办法从这里离开。 “救……救命。”有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雨笙回头,却见是个怀有身孕的妇人躺在地上,而她身下流了一地的血,触目惊心。 她一惊,忙转身过去扶起那妇人:“你可还好?” 妇人身边有个胖姑娘,抽噎着道:“我阿姐有身孕五个多月了,刚刚跑得太急摔倒出血了。可……可现在这样要怎么去找产婆啊。” 姜雨笙瞧她这模样,怕是孩子保不住了,况且才五个多月,就算生出来,也难以存活。 她快速道:“我那也有人受伤了,我带你们一起去医馆。” 胖姑娘连连点头,可哪知她姐姐却不肯了,将她推给姜雨笙:“救她。” 胖姑娘大惊失色:“阿姐,你要去看医婆,你还能救的。” “来不及了。”她捂着肚子,疼痛早就过去,如今只剩下麻木了,“你替阿姐好好活着。” 有箭往这边而来,眼看就要射到胖姑娘,姜雨笙本能地抽出鞭子一甩,箭头失了方向刺到了不远处的士兵。 他胳膊被刺,怒极攻心转身提着刀就要来砍姜雨笙。 “找死!”姜雨笙这忍了一上午的怒火都迸发出来了,她用鞭子卷住那将士的脖子,狠狠一抽,直到他没了气息倒在地上,又抽出腰间匕首,来一人就砍杀一人,来两人便砍杀一双。 一时间,这附近的几个士兵都被她解决了,姜雨笙脸上还带着点鲜血,对那妇人道:“来,我们现在就走。” 她要去扶妇人,可那妇人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了,脸色如纸一般惨白,姜雨笙这才发现她后背竟然被刺了一箭。 胖姑娘显然也是才刚看到,登时急得大哭:“阿姐你怎么受伤了,你不是说没事吗?” 第711章 就是个疯子 第711章就是个疯子 她们在躲的过程中,阿姐一路护住了她,前面她明明听到了闷哼声,问阿姐却说没事,可哪知道却是如此! 妇人露出笑意:“鱼蛋,别哭。阿姐不疼的。” “阿姐骗人,这箭刺进去,怎么可能不疼,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都流了这么多血了,阿姐肯定很疼。” “只要鱼蛋好好的,阿姐就不疼。”妇人看向姜雨笙,“你们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若是可以,把我阿妹带走吧。” 而此时外面依旧一片混乱。 博格王心腹转身从马背上掏出两个雷弹,先丢了一个往索北方向,可哪知道被索北一脚踢飞,落了地,反倒砸了远处。 登时一个跑不及的百姓当场被炸飞,再落了地已经四肢分离了,惨不忍睹。 有个孩子和父母走丢了,站在路中间哇哇大哭,周围的混乱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有箭落了下来,一道身影快速而来,一把抱起孩子跃到了一间铺子里。 而那博格王的心腹还要再丢雷弹,哪知才刚丢出去就被一张从天而下的网给兜住了,来人再顺势一捞,迅速地将这雷弹丢入一水缸之中,这才灭了火。 “住手!”须锡朗声怒喝,他刚把孩子放好,回头就看到这丢出来的雷弹。 只见遍地的尸体,还在流的血,刺激的硝烟充斥着鼻端,闷哼声此起彼伏。 须锡手里拿着王上的令牌,道:“王上有令,命博格王和四殿下即刻进宫!” 索北撇撇嘴:“什么王上有令,不就是那老妖婆拿着鸡毛当令箭。” 饶是如此,他还是让自己的人都停了动作,收工回去,走之前还看了博格王一眼,“王叔,等会去宫里的时候,记得把鹰符给我。” 博格王气得直跺脚,对须锡道:“塔格,你也看到了他什么态度,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须锡脸色极冷:“你们今日在这凉城之内大动干戈,死伤无数,你们不要口碑不要命,难道整个王族都不要命,不要脸了吗?索北什么性子王爷不清楚?你犯的着和一个疯子当众起冲突吗?” 博格王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塔格,你不过就是个塔格,我是博格王,你没资格训斥我。” “我是凉城的塔格,我有责任义务保护百姓安危。别说是你了,就是大王今日做下你这等事,我就是被砍头也得说上一说。” 博格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挥挥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这场内斗就此暂时停了下来,百姓们或是嚎啕大哭,或是神情麻木的互相搀扶着离开。 须锡脸上难掩痛色,他环视一圈,看到姜雨笙等人出现时有些意外,忙上前道:“可是有人受伤了?” 狄二根和那妇人都已经陷入昏迷了,姜雨笙也不矫情:“劳烦塔格大人再请下府上的大夫,叨扰了。” “严重了。” 可那妇人却没能撑到府邸,半路上就没了气息,死前一直看着姜雨笙,直到她应下会帮忙照顾她妹妹,这才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狄二根好在没伤到要处,拔了箭上了药也没有生命之忧,姜雨笙退出屋子正看到须锡还站在院子里,她上前再次致谢。 须锡却是落寞又带着不甘的表情:“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没想到如今科勒沁是这个画面吧。” 姜雨笙前世就知道科勒沁内斗严重,所以才劝阻邬掌柜不要前来,可当她真的处在这里面,看着那些原本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死人时,那种震撼还是难以言说的。 “那位四殿下,为何这般不在乎百姓死活?就不担心王上责备吗?”姜雨笙想不明白,索北言语之间就完全是个疯子一样,只要拿鹰符,无论谁说什么发生什么都不管用。 须锡叹了口气:“这老四打小就是这个性子,不达目标不罢休,用你们大奉的话就是一根筋到底。” 这边看好狄二根的伤,姜雨笙到隔间看了眼芍药和索乐,孩子受了惊吓,似乎好些的病又开始反复了,芍药一直手脚笨拙地抱着他,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哄着。 “鱼蛋呢?”姜雨笙道。 芍药轻声道:“刚说肚子饿去找点吃的去了。” 可姜雨笙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问了几个府里的婢女,才知道鱼蛋已经带着她姐姐离开了府邸。 这外面还乱的很,她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又带着已经过世的姐姐,能去哪里? 姜雨笙焦急地出了府,一路沿途问过去,好在鱼蛋背着个人目标明显,没多久就根据路人描述了一间皮毛铺子前。 鱼蛋背着她姐姐,站在门口大喊:“阿蓄力,你给我滚出来!” 但那铺子一直紧闭着,许久后才有个小二探头探脑的开出一条缝:“掌柜的今日不在,你别叫了。” 可鱼蛋依旧执拗地站在那,嗓子都已经喊哑了:“阿蓄力,你给我滚出来!” 这条街远离今日暴乱的那条街,但多数也受了点雷弹的影响,百姓们都躲在自己屋子里,却又被眼前这点八卦给吸引过来了,不少人都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看。 无论小二怎么说,鱼蛋都不肯走,最后他也无奈的摇摇头,“啪”的把门关上。 鱼蛋一遍一遍的喊,周围的百姓也有几个听得不耐烦了,道:“阿蓄力,我知道你在铺子里,赶紧开门把这人带走,烦死了。” 鱼蛋虽然比较壮硕,但也耐不住背着个人走这么多的路还站到现在,她身子晃了晃:“阿蓄力,你给我……” 她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但想到背后背着姐姐,又一个翻身自己垫在了下面,一声闷哼,被姐姐尸体压着起不来,她就这样躺在地上继续喊:“阿蓄力,你给我滚出来。”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面前,鱼蛋侧过脸,看到那张今日救了自己的脸,强忍着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恩公。” 姜雨笙先扶起姐姐尸体,又扶起鱼蛋,看着那铺子:“你口中的阿蓄力,是何人?” 第712章 割嘴巴 第712章割嘴巴 “啪”的一下,姜雨笙上前狠狠地一脚踢开了铺子门,环视一圈,看到一直站在二楼走廊的男子,她冷声道,“你就是阿蓄力?” 阿蓄力没想到这人竟然敢闯进来,当即挥挥手,几个壮汉从后院提刀出来,可都还没近身呢,就被姜雨笙几招给打得飞了出去。 他一惊,转身就要再跑却见姜雨笙已经一跃到了二楼,揪住他的衣领抓了下来,又丢到了外面。 阿蓄力一抬头,就看到鱼蛋正扶着她姐姐的尸体,那脸一片死白,脸上一道道都是血。 他“啊”的惨叫一声,踉跄着要往后逃,但有姜雨笙堵在那里,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阿蓄力,你用计毁了我姐姐的清白,说会迎娶她过门,可直到她有了身孕,肚子都大了,你却说从未有过这事,是我阿姐诋毁你,想嫁给你才凭空捏造的。” “对……对啊。”阿蓄力神色慌张,却依旧是梗着脖子道,“就……就是你阿姐自己不自爱的,谁知道是和那个男子苟且了,把这事扣我头上。” 鱼蛋气得都要哭了:“那日你悄悄潜进我家后院,就在马厩上将我阿姐给欺负了,你说的那些话我也都听见了!要不是为了我,阿姐肯定是要去报官的。” “报官?报什么官?一个自己不自爱,就想着攀附男子来脱离穷苦的人,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一个妇人缓缓从铺子里走出来,满脸的横肉,“我也不是不同意他多个端洗脚水的,但至少得是个心善的,不然娶进来家门不幸,闹得鸡犬不宁,有何用?” 看到她,鱼蛋更是满脸怒容:“就是你,带着人来打了我阿姐好几次。我阿姐是被欺负的,你却不管好你丈夫,反而污蔑我阿姐,殴打我阿姐!” “特别是在得知我阿姐怀有身孕后,就一再的命人来找我们麻烦!”鱼蛋说到伤心处,哇哇的哭了起来,“你们一个个都是黑心的恶狼,都活该被秃鹫给咬死!” 相比阿蓄力的慌张,那妇人可就显得淡定多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就要人把你给抓了好好鞭打一番,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招惹的。” “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姜雨笙道,“自己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管好丈夫反而对外面被受欺负的姑娘下毒手,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把你丈夫给休了?” “大奉人?”那妇人倏然看向鱼蛋,“好啊,你竟然敢勾结大奉人,这要是上奏那可就是死罪!” “如今科勒沁并未禁止和大奉的通商,我这大奉的客商为何就不能入凉城?是不是勾结,可轮不到你这张臭嘴来说。” 姜雨笙一把揪起阿蓄力,摁着他的头对鱼蛋姐姐尸体磕头,“若不是你害得她有身孕了,她何至于年纪轻轻就去了?没要你陪葬已经是大恩大德了,砍下你的手,也算是慰藉她的亡灵了。” “不要不要。”阿蓄力吓得整个人都在哆嗦,“我想娶的,我要娶的,可是我那婆娘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啊。” “当初欺负她的人是不是你,让她怀孕的人是不是你?这时候来说是你婆娘的问题,那当初又为何要欺负?”姜雨笙根本不由他躲闪辩驳,摁着手,看了鱼蛋一眼。 鱼蛋踉跄着捡起地上的剑,二话不说就砍了下去:“我要替阿姐报仇!” 惨叫声响彻天空,一旁看着的百姓们也都心有余悸,虽然觉得残忍了点,可人家阿姐都已经死了,想想至少阿蓄力还活着。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凉城行凶。”阿蓄力婆娘大惊,让小二扶着阿蓄力赶紧回铺子去。 姜雨笙一脸傲然地站在那:“在我们大奉,如此欺负女子的男子,可是要受阉割之刑的。如你这样善妒的人,在你们科勒沁该当如何?” “割嘴巴!”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喊了一句,“阿蓄力家的婆娘妒忌那是这条街出了名的,谁和阿蓄力多说一句话,转头肯定要被她找人打一顿。” “呸,我管我家相公,关你什么事?”那婆娘双手撸起袖子,手点着姜雨笙等人破口大骂,最后又把气洒在了不肯进铺子的阿蓄力身上,“我告诉你,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那东西,老娘用得着要替你处理这些事吗?” 阿蓄力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这些年来对她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 他突然起身狠狠地踢了他婆娘一脚,将她踢倒在地,膝盖死死地抵住她身体,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抄起丢地上的一把刀,对着她的嘴巴就是狠狠一刀下去。 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天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阿蓄力会这么做,转而又觉得再正常不过,遇上这么个婆娘,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他厉害了。 姜雨笙带着鱼蛋姐妹二人离开,亲自送她回了家,一间极小的院子,在交谈中她才知道,鱼蛋父母都早逝,她是她姐姐一手带大的,姐妹俩感情极深,但没想到遭遇了这变故。 “恩公。”鱼蛋道,“待我把我姐姐安葬好,我就来给恩公做牛做马。” 姜雨笙摇头:“不过举手之劳,不需要你报恩,但你若是愿意跟着我回大奉,也不会让你风吹日晒。” “恩公这几日都住在塔格府上吗?”见姜雨笙摇头,她又道,“我对这凉城熟,不管恩公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姜雨笙回须锡府上时,竟意外看到了索中。 原来这须锡和索中是打小长大的好友,索中和其他几位兄弟不合拍,反倒和须锡看着更像是亲兄弟。 索中见到姜雨笙,拱手道:“听塔格说你是大奉都城来的客商,却不知是哪个铺子的?” 索中去过都城,且对他这样做生意的人来说,只怕是和生意有关的都会有印象。 姜雨笙也不打算胡诌,将廖掌柜的铺子说了下,道:“我家掌柜的本想亲自来的,但因家中有事回了趟老家,这事便交给我了。” 第713章 你想扶持谁 第713章你想扶持谁? 入夜后,狄二根醒了过来,索乐喝了两副药也好了些。 芍药没好气道:“你逞什么能啊,还替我挡箭,看看自己什么状况。” 狄二根嘿嘿了一声:“你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再说了小哥那是替你挡的吗?是替少爷挡的,伤到你是小事,万一那箭伤到少爷怎么办?” 芍药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狄二根一口气堵住,这怕是个脑袋长在直肠上,不会转弯的主吧?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谁?”芍药一脸警惕。 “索中。” 姜雨笙示意芍药开门,索中手里还端着几碗马奶酒,笑道:“想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吃的,但除了这东西其他啥也没有。不如你们尝尝看?” “马奶酒!”狄二根闻到了味道,“我想喝。” 芍药端了一碗过去,狄二根不可思议的等着她:“我现在手都不能动,你让我自己喝?” 芍药一脸不耐烦的把碗抬高了些:“这样够得着舔了吧?” 狄二根气结不已,当他是狗吗?要这样用舌头舔着喝? 看他已经气得发紫的脸色,芍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逗你了,想我喂你就直说,别别扭扭这么多废话,是个爷们吗?” 而这边姜雨笙却开门见山直接问答:“五殿下可是有事?” 索中也不犹豫,拱了拱手:“见过平和县主,苏夫人。” 姜雨笙有些意外:“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易容的很好,但我天生有非比寻常的嗅觉,苏夫人身上的清香我之前闻过,初见面的时候就有些疑惑,但不确定。”索中指了指芍药,“刚进来闻到了这位姑娘身上带着的沉香味,便能确定了。” 索中又立刻补充道:“苏夫人放心,我没和任何人说你们的身份。” 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在他对面坐下:“你和三殿下回了凉城,科勒沁的内斗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支持谁?” 索中没说话。 “三殿下野心勃勃,甚至为了私利不惜做出出卖损害科勒沁的事,二殿下是个能力强的,但崇尚武力,穷兵黩武,四殿下是他忠心的追随者,却是个疯子。我对大殿下不了解,但对你,你一门心思都在做生意上,不仅对王位没兴趣,恕我直言,做生意和做王上,完全是两码事。” 索中一脸苦笑:“那位置便是送给我,我也不稀罕。大哥原本还有实力一争,但去年因为大祭司的一句话,说他是不祥之人,就此被父王给冷落了,就连他的支持者也改为支持其他人了。” “而我这几位哥哥,我都不认为他们登上王位会爱惜子民,会将科勒沁发展富强,会停息战火。”索中眼神有些黯然,“因为交战,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生意就此作罢,最后损伤的不还是我们科勒沁吗?” 倒是难得有个明白人,姜雨笙道:“若是有更好的人扶持,殿下会怎么做?” “更好的人?县主指的是博格王?”索中摇摇头,“他不过就是个惯会做表面文章的人,实际上做的狠毒和龌龊之事并不比其他人少。” “你父王不是还有个孩子吗?”姜雨笙反问。 索中那双深邃的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你的意思是索乐?”他倏然看向躺在榻上的孩子,更是惊讶,“那孩子是……” 姜雨笙在赌,赌前世和今生对索中的了解,赌他是个以家国大义为重的人,赌他不会放任索乐不管。 “他小时候和我走的还算亲近,是个好孩子。”索中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说给姜雨笙听,“孩子还小,还能请好的夫子来教他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还是有救的,比其他几位兄弟要好,对,要好的多。” 但要扶持索乐,并非易事,他的几个对手太强大了,索中面露难色:“苏夫人,这怕是不容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原本姜雨笙还不确定,但今日见了内斗,反倒有信心了,他们看似一致对外,但内部的团结就靠一根丝线绑着,轻轻一割就断,而她,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把这条丝线割断,和大人里应外合。 芍药和狄二根还在斗嘴,姜雨笙和索中却在轻声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 在须锡府上住了三日后,姜雨笙带着众人离开,住进了索中提前帮他们找好的一间小院子。 博格王因为和索北在街上开火被王上召进宫,但索北说的对,其实就是王后召他们进宫,一番训斥后警告他们不要再闹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剿灭大奉。 但博格王咽不下这口气,堂堂长辈被一个晚辈当众拿着刀剑指着辱骂,用大奉话来说就是士可杀不可辱! 心腹巫洞上前道:“王爷,前两日小的路过茶楼,听说那街尾住进了个游学的公子,是丹东人,周游列国到了我们这。” “听说那学识是一车一车的多,那眼界和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好,之前还替丹东的小殿下做过一段时间的谋士,硬是将被打入冷宫的二殿下谋划成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太子争夺人选呢。” 博格王顿时来了兴趣:“哦,果真这么厉害?” “小的原本也不信,但那日索中殿下也在,他说有年去丹东做生意见过这位谋士,能证实这位学士确实很厉害。” 这下博格来劲了:“索中说的必错不了,赶紧去把人请来。” “是。” 一个时辰后,又一次易容过的姜雨笙出现在了博格王面前,拱手道:“学子竹生见过王爷。” 丹东和大奉靠的近,且科勒沁的人很少去过丹东,基本上不太能分得出丹东和大奉口音,更何况有索中担保,姜雨笙更不怕被戳穿。 博格王立刻请了姜雨笙上座,又命人送来马奶酒,见姜雨笙皱眉,立刻改为奉上好茶。 一番东拉西扯后,他才开口道:“早就听闻了先生在丹东的丰功伟绩,今日来也是想见识一二的。” 第714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第714章百无一用是书生? 姜雨笙做谦虚样:“王爷客气了,小生不过一介书生,只是比旁人多懂些学识罢了。” 博格王一副我早就看穿世人的表情:“先生放心,若是先生确实有能力,无论是要财富还是要名利,本王都可以允诺给到先生。” 姜雨笙似是有些惆怅,思虑片刻后才道:“当初在丹东,妄我觉得自己能力出众,却不曾想连个国士都没能当上,如今只能周游列国,实在没脸回去。” 博格王一听,这绝对有戏啊,当即就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若你真有本事能助我成事,别说是国士了,让你做这些夫子头头那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姜雨笙扇子一收,正色道:“王爷有何苦恼?” 巫洞当即把那日索北如何欺辱博格王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末了他恨声道:“本不该与这些晚辈一般见识,但索北目中无人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若是再不给点教训,日后见到王爷怕是要骑到他头上去了。” “王爷只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博格王不好一下子就把野心说了出来,只颔首:“正是,让他对我这王叔尊重些。” “这有何难。” “哦?先生有妙计?快快说来。” 姜雨笙轻声说着,博格王直听得点头,竖起大拇指:“先生妙,妙啊。” 她就此被博格王当做座上宾给安置在了博格王府,身边只跟着书童打扮的狄二根。 原本连他也不想带的,毕竟他还受着伤,奈何狄二根一定要跟着,只说她身边没人不放心,要是有事了就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 姜雨笙只能任由他跟着,好在也只是跟着而已,并不需要做什么。 两日后,在凉城最大的酒楼里,有一人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本就是这性子,在大放厥词:“听过一句话吗?百无一用是书生,就你们这些读书人,读到死,读得脑袋里都是马奶酒,一晃,还在瑶呢。” 这酒楼里素日本就有不少学子在这探讨国家大事,今日听这粗鲁的汉子一说,各个都愤怒不已:“你凭什么瞧不起读书人?这大王麾下的,可有多少读书人你知道吗?” “不读书,不知义,你怕是礼义廉耻都不知道吗?” 那大汉“呸”了一声:“要知道这礼义廉耻做甚鸟用?能当饭吃吗?能拿来抗敌吗?能砍下大奉军的头颅吗?” 他甚至还站到了桌子上,拔高声音,“看看二殿下旗下的那些将士们,一个个都没读多少书,可一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要不然怎么能把虎贲军给消灭光呢?” “我们不否认那些将士们打仗厉害,但你也不能一棍子将读书人给打死,各有千秋。” “别给我整那些文绉绉的话,老子听不懂。我们四殿下说了,读书人就是没用的,所以他打小就不读书,就是要舞刀弄枪,那才是一顶一的有用。” 学子们面面相觑,这个大汉是四殿下的人?莫非是这四殿下在手下们面前也都是这般诋毁读书人的,所以他们才有样学样? 那大汉继续道:“上了战场,你们这些读书人肯定就是做逃兵,做卖国奸细的料,别说是杀敌了,就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科勒沁没有你们,照样可以繁荣起来,照样可以称霸天下。因为有我们这些打仗的人,有我们这些精英,你们都是狗屎,是连雄鹰都嫌弃的狗屎!” 学子们本就是心气高的主,一听还这么侮辱人的话,当即就怒了,有人道:“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四殿下的意思?” “你说呢?” “亏我们还以为四殿下还算个明白人,他追随的二殿下是个能把科勒沁带向光明的人,哪知道原来私底下这么瞧不起我们。” “这会不会是他自己的意思?堂堂殿下,再怎么样也不会说这么难听的话吧?” “别人或许不会,但这四殿下就是个疯子,前几天的当街对决你们忘了吗?那箭雨和火油罐,洒的到处都是,在他眼里,哪里还有人命可言。” “走!问个究竟去。”有人带头喊了一声,学子们纷纷跟了出去。 从这酒楼到索北的府邸也算有点距离,在去的过程中,学子们不停的号召,等到索北府邸门口时,已经跟着一条长龙了。 门房见这架势,拔刀喝道:“什么人,敢在殿下府前闹事,活得不耐烦了?” “看啊,就连一个门房都如此嚣张。还真不把我们当人看了。”有人又喊了一声,这原本正常的问话,但在情绪受到影响又被人蛊惑的时候,听着就变了味道。 “让四殿下出来,给我们个交代!” “对,给我们个交代!” 别说是索北不在府上了,就算他在府上,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出来了。 可在外面的那些学子们不知道,只以为他是心虚了不肯出来,闹着要进去,哪知道索北现在正在营地里和人家操练呢。 回城的时候,有人把这事告诉了索北,他连多问几句的心思都没有,只不耐烦的道:“这凉城现在就没个安稳的时候,这点小事也要来和我说,都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 索北都这态度了,下面的人就更不当一回事了,连着两日都有学子们相继来闹事,但都被门房粗鲁的给赶走,甚至推搡之间,还有学子受伤了。 这一受伤,就彻底成了导火线,学子们开始罢课,甚至还有人在成天坐在索北府门前,就为了要个公道。 有学子拦住了索北的马车,大声问道:“四殿下,你可是瞧不起读书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 马车里传出冷笑声,随后响起索北嘲讽的声音:“怎么,这话难道说的不对?你们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要你们有什么用?出了事也只会干坐着抗议。” “草原上的雄鹰,看谁不顺眼,就应该冲上去,狠狠地啄瞎他的眼睛,让他知道你的厉害。或者如猎豹,狠狠地撕咬一口,鲜血才是对强者的肯定。” 第715章 被软禁了 第715章被软禁了 围堵马车的学子们一听这话,更是怒从中来,有人徒手就上去要拉扯着马车,但被护卫们粗鲁地推倒在地,顿时引起一片慌乱。 学子越来越多,而护卫们也越发的粗鲁,甚至还直接拿刀对着学子就砍,场面血腥极了。 最后还是索中带着人赶到才阻止了这片慌乱,他对马车里的人道:“四哥,你先回府。” 马车里传出更加不耐烦的声音:“迂腐的读书人就是事多。” 听到这话的学子们又要蹦起来,却被索中的人给摁住了。 而索北的马车出了巷子却没回府邸,停在隐秘的角落后,狄二根从马车里出来,而那些护卫也换了个衣裳,几人一道回了索中的府邸。 姜雨笙的计谋便是先找人挑拨索北和读书人的关系,等学子们的情绪发酵到一定程度时,再让狄二根躲在马车里模仿索北的声音说那段话,将之前酝酿的情绪彻底点燃。 而狄二根的这个技能自然不能让博格王知道,因而只能暗中联系索中安排心腹来假扮索北的护卫。 事情办妥了,姜雨笙才去见博格王。 正在听着歌姬唱曲的博格王听了汇报,顿时眉开眼笑:“好,办得好,就等着看那孙子怎么丢人了。” 跟在姜雨笙身后的狄二根心里嗤笑一声,小姐果然睿智,他原本还担心博格王会不会对模仿索北声音的人有兴趣,可小姐却说他没这个脑子,根本想不到这点的,否则也不会被索北一个晚辈欺负成这样。 果然如此,真是呵呵了。 博格王让歌姬们停下都出去,一脸兴奋地看着姜雨笙:“先生,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静观其变。” 对于索北这样的人来说,确实是瞧不起读书人,但也绝对没到公开诋毁的地步,等这事态发展都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还有人说拦过他的马车听到他说这些话时,他才隐约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他一脚踹飞面前汇报的护卫:“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我坐马车?那是娘们坐的东西,我一个大老爷们要坐吗?” 可是他们信,外面那些学子不信。他们只信自己听到的,只信自己看到的。 “殿下,不好了。”门房踉跄着跑进来,“有人吊死在后院了。” “什么?”索北大惊失色,他到后院时人已经被放了下来,但一脸青紫早就没了气息。 索北大吼一声:“这人是谁?选在这后院上吊,不是要我晦气吗?” 管家上前打量一番后道:“殿下,此人不是我们府上的。瞧他的穿着,怕是那学院里的学子。” 学院的学子竟然在四殿下的后院上吊?脑子进水了吗? 索北想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跑进来的,又为何要选在他的后院上吊。但没等他想明白,宫里就又传来了急召,他不得不急匆匆赶到王宫。 当今王后大约三十五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宜,倒是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索北一进来她就一把将手里的文书狠狠地甩到他脸上,训斥道:“长这么大个,你吃的是肉,还是水?竟然办出这样的事来?” 索北舌尖顶着牙龈转了一圈,将怒火忍下去,捡起地上的文书,只见上面是一片红色字迹,应该是血书。 原来凉城所有的学子联名上书,表达了对索北的不满,对他公开侮辱读书人而感到愤怒,甚至还有人扬言因为受到了屈辱,要在索北府上吊死来表达对索北的不满。 这血书上写着,若是王上不对索北进行任何处置的话,那凉城全部的读书人都将誓死扞卫自己的尊严,甚至就连不少文官也都加入其中。 王后恨铁不成钢道:“你正事做不了几件,这错事倒是一件跟着一件。你不是就只听你二哥的吗?你如今这些做派,可知道给你二哥惹来多大的麻烦?” “我二哥还在平柏陂对打大奉,能给他带来什么麻烦?”索北眼里带着桀骜不驯,“不过就是一些臭书生,有什么好担忧的?这天下,本来就是武士们打下来的,这雄鹰代表的就是武士们。” 须王后原本还对这血书里的事将信将疑,如今听索北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颜面,王族要,王上要。现在起,你暂时就先在府里呆着,没事就不要出去,还有,手里那些兵权,也都收回来。” “不可以。”索北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看向须王后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除非是父王和我说,否则除了二哥,谁都不会给。” “你二哥?”须王后冷笑,“上次你和博格王争斗的事,本后早就飞鹰书信给了他,他也回信了,你要看吗?” 见他脸上写满拿过来的表情,须王后让婢女去把信拿过来:“你自己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二哥的字迹,你二哥又是如何在信里说的。” 索北快速浏览着,看到上面写着:“母后英明,凡事应以百姓为重,此乃国之根本。四弟此事做的不对,我回去自会教育。若母后无法管教四弟,便约束他在府里修身养性便是,待我回来再议。” 索北抿着唇不说话。 “凡事以百姓为重,读书人就不是百姓了?你当众侮辱读书人,还逼得人家吊死,你二哥听了没给你一棍子你尽管来找我。”须王后闭上眼,“若非王上重病起不来,你觉得我会主动来管你?” 看他站在那不动,须王后道:“你赶紧走吧,你二哥没回来之前,不准离开府邸。” 索北被软禁在府上的消息传来时,博格王开心得多喝了几杯,对姜雨笙举杯道:“先生睿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索北给教训了,实在是厉害。” 姜雨笙也举杯回敬,心里却在想,这博格王是真的够蠢,索北那边的谋士想想不就知道是他做的吗?而且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想不出来,还妄图染指王位,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真大。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第716章 千面野狼 第716章千面野狼 站在姜雨笙身后的狄二根撇撇嘴,一天到晚就知道问,接下来该当如何,自己没点脑子的吗? 姜雨笙将扇子轻轻打在手心:“王爷不是说就只给个教训吗?如今索北已经得了教训,被软禁在自己府邸不得出去,王爷还想如何?” 博格王讪讪一笑,也不隐藏自己的心思了:“不瞒先生,我也是担心他过几日就解封了,又会出来对付我。” “王爷的意思是……” 博格王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又担心吓到就姜雨笙,只道:“先生放心,只要能让他再无其他翻盘的机会,不杀也是可以的。” “王爷是想要那个位置吗?”姜雨笙直接问道,“王爷既是信得过我,我如今也为王爷办事,那王爷就应该开诚布公的和我说一说,这样藏着掖着,怕也不好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博格王也不磨叽了,直接点头:“先生觉得我可有希望?” “王爷本就是天之骄子,自然是有希望的。” 博格王一听这夸奖,登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脸上带着笑意:“如此,就有劳先生运筹帷幄了。” 入夜后,狄二根回到那个小院子,看到芍药回来了,登时心里一喜:“你这么快就办好回来了?” 自从和索中达成协议后,索乐就由他带回府里,相比交给那个从未谋面的索英,姜雨笙更相信自己接触过的索中,老先生只是听过索英的为人,却不曾接触过,万一只是徒有虚名呢? 况且孩子在索中府上,一来可以避免大肆搜捕,二来也可以好好养养身子。 而芍药,这是悄无声息地去了趟平柏陂,将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苏俨,后者担心凉城步步危机,直接让阿全也跟着芍药一道回来,他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无论出什么事,一定要护姜雨笙平安。 “嗯,小姐怎么样了?” “放心,有我护着小姐呢,保证万无一失。”狄二根道, 芍药回头看了一眼:“阿全,把我的剑拿过来一下。” 阿全…… 狄二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男子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芍药的剑,一把丢了过来:“这吃饭的家伙能不能随身带着,丢三落四的。” 芍药不以为意:“不是嫌它重嘛。” “你不是得了把好剑吗?” “我给收起来啦,那好剑得好好供着,怎么能让这些肮脏的血弄脏了呢。” 狄二根听他们熟稔的语气,不由皱眉道:“芍药这是谁啊,你怎么不介绍下。” “阿全啊。”芍药有些意外,“上次在宜州城跟着苏大人一起来的,你没看到吗?哦,当时他基本上领任务外出去了,没几次跟在大人身边。” 阿全扫了眼狄二根:“你就是芍药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千面野狼吧?” 狄二根气结不已:“什么千面野狼,明明是千面狐狸。”你全家才是野狼,这么难听。 芍药道:“你和小姐说,她要的东西,我们都带回来了。”见狄二根站在那不动,她推了一把,“事情说完了就赶紧走,别引人注意。” 狄二根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转:“你们孤男寡女的晚上在这一起,不会干柴烈火?” 芍药不明白:“什么干柴烈火,又不烧饭要这东西做什么?” 阿全却在心里吐槽一句,他是个真太监,就是想烧,也烧不起来啊。 狄二根简直是被她给气笑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回到博格王府,他将东西悄悄交给姜雨笙,后者闻了闻,又递回给他:“你把东西收好,过几日便会用到。” 狄二根点头,看到案几上摊开的宣纸上写满了名字,还用圈着,用线连着,他有些不解道:“少爷,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对付的人。” “这么多?” 姜雨笙凝神看着自己写的,她道:“如今那三殿下索西在另一边布防不在凉城,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机会。” “那是先对付索北吗?”狄二根有些好奇。 姜雨笙摇头,指着纸上一个人的名字:“先对付他。” 索北虽然被软禁,但若不是看在索南的面子上,就那老妖婆的话,才困不住他。 贴身护卫四五从外面拎了半只烤羊回来:“殿下,这刚烤出来的,赶紧趁热吃。” 索北掰扯过一只羊腿,一口咬下去,熟悉的味道顿时萦绕口腔。 没一会儿就吃下去了大半只,又咕咚咕咚喝了半坛子酒,他才觉得烦闷的情绪稍微好些了。 四五一脸讨好地蹲在索北脚边:“这味道怎么样?卑职还特意让人多加了点盐粉,殿下就爱吃这个。” “不错,带二哥回来我也带他去吃。”提到这个,索北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我没想到二哥这样说我,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二哥。” 四五道:“卑职知道,但二殿下以后是要当王的人,想的自然是多些,况且他说那些话肯定就是为了应付那老妖婆,不然早就来信责备殿下了。” 索北一听有道理:“对,就是为了应付那老妖婆。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和三哥勾结到一处,到处要害二哥,待二哥坐上那位置了,就要他们好看。” 当今王后是王上的第二任王后,先王后诞下大殿下后没几年就去世了。 而她成为王后后却一直生不出来,后因为出现波斯姑娘险些危及到她的王后之位,她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找了各种理由,把后宫其他女人都害得个精光,只留下她一个女子在后宫。 索北母亲虽是个侍女,被王上宠幸一夜后有了他,但也被王后给害死了,他因此对王后怀恨在心,绝不允许自己的下属在他面前尊称王后,只能叫老妖婆。 “殿下,军师回来了。”有人含了一声。 索北顿时扶额,赶紧道:“快,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还在榻上躺着呢。” “我老远就闻到了烤羊肉味,殿下这时候说自己在榻上躺着,怕是不合适吗?”军师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第717章 计不在老套,好用就行 第717章计不在老套,好用就行 索北看着面前的人,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摸了摸脑袋,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军师不是回去看妻子了吗?怎么这么几日就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只怕你这就鸡飞狗跳了。”来人身穿一件极为普通的青衣衫,一条宝石红腰带系在腰间,那双睿智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地看着索北,“你啊你,我走之前和你交代过多少次,千万不要冲动。” 索北收着双腿坐在那一声不吭,任由军师将他数落了个遍,又讨好的递上剩下的羊腿:“这烤羊腿真的很好吃,军师你吃。” 许绍又被他这孩子气的话给逗乐了,在他对面坐下:“被人算计了,还有心情坐在这吃羊腿,心是你大。” 索北也猜到是被人算计了,却不知道是谁,听得许绍这样一说,他登时道:“军师也觉得我是被算计了?” 许绍忍不住翻白眼,一副全科勒沁都知道你被算计了就你自己不知道的表情:“你用脚趾头想想,会是谁?” 索北还真的脱了鞋靴,露出脚趾头,盯了半天才道:“我想不出来。” 四五也简直被自己这主子给逗哭了,他提醒道:“殿下,您前几日和谁起了冲突?” 索北皱眉道:“和大哥吵过几句,和索英也闹了下,被老妖婆训斥,哦,还有博格王那老东西,他……”他一拍大腿,“是了,肯定是博格王那老东西,鹰符还没还给我呢,又给我下套,我这就找他去。” 他连鞋靴都顾不上穿好就要走,被许绍给喝住了:“站住。” 索北回头:“军师,这口气不能白白受着啊。” “博格王和你半斤八两,想不出这样借刀杀人的法子,他身边肯定有高人相助,四五。”许绍喊了声,“你去查下,最近博格王府可有生人出入,若是有,查下什么底细。” 一个时辰后四五带回来了丹东学子竹生的消息,许绍将这名字反复念叨着:“丹东人士?这无端端的为何要跑这来了?只说是游学到此?” 四五点头:“听说博格王把他当座上宾,恭敬的不得了,就差喊他爹爹了。” 索北反倒被四五这比喻给逗乐了,一脸的不屑:“就知道叫别人给他出主意,有本事来和我单挑,就他那老骨头,一把打下去保准散架了都装不回去。” “四殿下。”许绍正色道,‘“二殿下就是放心不下你,出兵前才让我留下来照看着你。你若是再不听我的,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我真的就走了。” “别别别。”索北连忙道,“我听军师的就是。” 军师可是二哥的座上宾,二哥都很听他的,自己再不听,二哥回来还不得打死他。 许绍道:“来人不可小觑,我得寻个机会和他碰个头,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结果人还没碰上呢,隔天整个凉城里就又有闲话传出,说博格王和当今王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传出这秘密的,正是索北身边的军师许绍。 这闲话传到许绍耳朵里时他正在给索南写信,简直是被气笑了,却也没有掉以轻心,让人去查查,这话怎么传出来的。 结果府里的护卫说,这话就是从许绍口中传出来的。 许绍气急反笑:“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护卫硬着头皮道:“就是军师回凉城那一晚,在望春楼喝多了,就多说了两句。” 许绍是去过望春楼不假,也确实喝过两杯,但根本就没说这话,再说了,他又没喝醉怎么可能说这些? 他脸色严肃起来:“你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确实是从您口中说出来的。” 许绍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立刻到前院去找索北,正听得他和四五在那哈哈大笑。 见到他来,索北忙道:“军师,你知道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到现在才说出来?博格王和老妖婆,哈哈,还真是一对呢。” “殿下。”许绍看索北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很是无奈道,“我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索北的笑还没停下来:“怎么会,好几个人在望春楼都看见你说了啊,说的头头是道,还说博格王不行,一会就从后宫出来了,还说王后那表情,就是没有被满足……” “殿下!”许绍也有些来火了,“殿下和我相识这么久,看我像是会说这些荤话的人吗?” 见他动了怒,索北才止住了笑声,又想了想道:“确实不曾听军师说过这样的话,可这男人嘛,哪个不喜欢说荤话,听荤话的?或许是在望春楼那种地方,军师一下子忍不住……喂喂喂,军师你去哪里?” 许绍头也不回地走了,真的是对牛弹琴,睿智的二殿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他只顾着低头走,等抬头才发现竟是走到了博格王府。 发生这事,他本能就觉得这会是那个叫竹生的人又一个计谋,找人易容成他的样子,在望春楼里说这些话。他见识过索南旗下那些探子的易容手段,丹东有这样的人也不奇怪。 先是模仿索北的声音,再是易容他的样子,虽然手段老套没有新意,但耐不住好用有效。 可他没有证据,贸然前来反倒只会先将自己落入被动的境地,看向里面,他眯了眯眼,竹生,倒是个值得较量的对手。 许绍转身回索北府,不想半路上遇到了须婵娟的马车,他都已经避开了,但是被松仁给摁到了轿子前。 须婵娟掀开车帘,露出那双秀目黛眉的丹凤眼,一开口,脖子上戴着的红珊瑚钏都在晃:“你就是那个大放厥词的许绍?” “许绍见过郡主。” “妄自议论我姐姐和博格王,污蔑他们有一腿,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松仁。” “在。”松仁跃跃欲试。 须婵娟冷眉怒道:“把他的舌头割下来挂到望春楼门口,我倒是要看看,都看到这下场了,谁还敢在那胡说八道!” 第718章 这是心虚了 第718章这是心虚了? 许绍弯着身子拱手道:“无论郡主信还是不信,此话并非在下说出,实在是有人污蔑在下。” 须婵娟冷笑:“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你在那说的,难道这些人也都是污蔑你的吗?” “那是有人易容成我的模样。” 须婵娟笑的更是大声:“你当我是傻的吗?易容能有这般像?松仁,还愣着做什么。” 许绍虽有满腹经纶才智,但真的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面对魁梧的松仁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松仁还有帮手。 “郡主!”许绍知道面前这位做起事来和索北一样,完全不够后果,他连连辩解道,“此事若真的是在下所为,在下就让大祭司绑到那祭天柱上,让秃鹰给咬死!” 这个誓言对科勒沁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毒誓,须婵娟眯了眯眼,摆手示意松仁住手,冷眼看着许绍:“你可有证据?” “或许可以一试。” “如何试?” “去博格王府。” 博格王原本正和自己的小妾在那你侬我侬,结果门房说须婵娟来了,他说了声“晦气”,却还是松开小妾,慢条斯理地到前院去。 须婵娟一脸高傲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个男子,博格王定眼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诋毁自己的军师吗?好东西,竟然还敢上门来。 “来人。”招呼还没打,博格王就先发怒了,“将他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慢着。”须婵娟站了起来,“我知道王叔生气,我也生气他这样诋毁我阿姐,但他说是被你府上的人给污蔑的。我一向是个公平公正之人,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今日就来问个清楚。” 博格王心里冷笑,脸可真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但脸上却没表现出厌恶,只问她想要怎么办。 “把王叔府上那位先生请出来吧,用药水洗把脸,看看到底是不是易容的。” 博格王谴心腹去把姜雨笙请过来,在须婵娟上首位置坐下:“南露,你这好长时间没出来了,这是去哪了?” 须婵娟不悦道:“王叔怎么这么没记性啊,我改名儿了,叫我婵娟。” 博格王皱眉:“这好好的,改什么婵娟,文绉绉的,又不好听。” 须婵娟一脸羞涩:“这是大祭司帮我取的,他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博格王在心里又骂一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想染指大祭司,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吗? 姜雨笙进来时,没认出须婵娟,却认出了她身后站着的那个肥头大耳护卫,面色微皱。 “先生。”博格王登时变得和颜悦色,“索北的军师非说是你找人假扮诬陷他,来要你还他清白。” 姜雨笙看向许绍,颔首微笑:“许先生是索北殿下身边的谋士,聪明才智一等一的好,在下甘拜下风。况且在下无论是风姿还是样貌都不及先生一半,又如何能假扮先生呢?” “不是假扮,是易容。” “易容之术在下倒是听过,可容貌能易,声音呢?也有人能模仿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吗?” 站在身后的狄二根听着姜雨笙在那胡说八道,心里不由想笑,可这瞬间的唇角微扬却还是被许绍捕捉到了。后者凭着敏锐的直觉,这个书生和他的小厮都不简单。 “你若是没意见,不如当着我们的面,用特制的药水洗把脸?”许绍道。 姜雨笙没想到许绍还留有这招,不悦道:“我是博格王的座上宾,你这般咄咄逼人,是不将博格王放在眼里吗?” 博格王一听,自己的军师被侮辱,这还得了,当即跳起来:“不可以,我的军师高贵无比,谁都不能将他怎么样。” “王叔这是心虚了?”须婵娟轻轻摆弄着自己的衣袖,“或者说这还真的是你做的?” 博格王登时跳了起来,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怎么可能是我做的,我哪有这样的能人异士?要是有,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姜雨笙扶额,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这么明显的狡辩,真怕别人想不到他头上吗? 他都这样说了,但若是再不同意洗脸,反倒更显得嫌嫌疑。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姜雨笙道:“可谁知道你是不是会用特别的水毁了我这张俊俏的脸呢?” “既然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那就找个中间人,如何?”须婵娟说是说如何,结果还没等姜雨笙回答,就命人去把须锡请来了。 她道:“我那二哥是这的塔格,做事最是公正不过了,让他亲自来给你倒水,监督你洗脸。” 须锡被请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听说来意后便亲自倒了盆水,将许绍送来的药水倒进去端到姜雨笙面前:“公子,请。” 须婵娟和许绍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但没想到洗过脸的姜雨笙一点变化也没有,狄二根也是如此。 博格王道:“这下你们满意了?” 须婵娟转身就一个耳光甩到许绍面前:“竟然敢忽悠我,不想活了?” 许绍身为谋士,心气极高,索南在他面前都是比较尊重的,哪里受过这份气,可他又不能打回去,只手指指着须婵娟:“郡主,你等着。” “松仁。” “在。” “砍了他的嘴巴,送到四殿下府上去,让他好好管教身边的人。” 姜雨笙想要阻止,可一来她没有立场,二来两人到底是敌人,今日若是救了许绍,只怕会给自己以后惹来麻烦。 再说了,须婵娟不知天高地厚的砍了他的嘴巴,只会增加她和索北之间的矛盾,更好办事。 “割嘴巴不如割手指,郡主总要给人留张嘴日后还能吃饭不是。”须锡道。 须婵娟一副我做事还要你教的表情,却还是让松仁改为把手指砍下来。 可松仁的刀还没碰到许绍的手,就被姜雨笙的扇子给别开了,她道:“郡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许先生也是为了查出真相还自己和王后一个清白,不过是用错方法罢了,砍手就没必要了吧?” 第719章 是疯子,也是傻子 第719章是疯子,也是傻子 须婵娟极为不满地瞪着姜雨笙:“你这臭书生,这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许先生也是为了查出真相,忽悠你算不上吧?况且你已经打了一个耳光了,这对文人来说,可不比砍手指受的屈辱少。” 须锡也道:“是啊,你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杀啊打啊的,就不怕大祭司说你心黑了点吗?” “二哥。”须婵娟面露怒色,“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在我阿姐和爹爹面前诋毁我的人,就是你,以前还死不承认。” 须锡也不想和她废话,只道:“你素日言行举止如何,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知道的。” 博格王也摆出长辈的态度:“婵娟,你要闹事就到外面去,可别弄脏了我的王府。” 觉得自己应该众星捧月的须婵娟,一见所有人都在指责她,面容更添怒气:“怎么,明明是这狗杂种诋毁我阿姐,我出手教训他反倒成我的错了?” 姜雨笙领教过她的胡搅蛮缠,那天索乐不过是不小心吐在了她的车轱辘上,就要松仁砍下索乐的嘴巴,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砍嘴巴? 见众人都是脸色冷冷地看着她,须婵娟气的直跺脚,手指着许绍:“你给我等着。”又指了指姜雨笙,“你也给我等着。” 她一走,许绍别有深意的看了姜雨笙一眼:“公子好手段。” 姜雨笙忙拱手道:“小生不知先生何意,今日多有误会,还请先生见谅。” 许绍甩甩袖子走了。 须锡对博格王道:“早就听闻王爷府上有位博闻强识的学子,怕就是这位公子吧?” 博格王哈哈大笑,一脸得意,好像被夸的人是他一样:“塔格过誉了,他不过就是我请来给我介绍各国风情的先生罢了。” 须锡离开后,姜雨笙回到自己院子,从角门出去,果然看到须锡站在那,她连忙上前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塔格了。” 须锡道:“我与索中是多年知己,他从不涉及支持谁,不涉及党争,但这次却不一样。他看似是几个殿下里最无用的,但却是最清醒和清明的。他的选择,想必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支持他。” 姜雨笙倒是没想到还能获得须锡的支持,这倒是为以后行事方便许多,还害得她刚才紧张了下。 “那刚刚盆里……” 须锡袖子一撩,露出颜色深一片的手腕纱巾:“那药水都倒在了这里,那就是盆再干净不过的清水了。” 姜雨笙轻笑一声,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须锡就离开了,姜雨笙对狄二根耳语几句,后者点头领命而去。 许绍回了索北府邸,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四五来喊过好几次了,但他不仅没开门,就连话也没回。 索北听四五来报,叹了口气:“这又是闹得什么别扭,这府里谁又惹到他了?” 四五嘀咕一句:“不就是殿下非抓着不放,说军师不早点和你说老妖婆和博格王的吗?” 索北作势要打四五,又见一护卫快步进来,拱手道:“殿下。” “何事?”他越听脸色越难看,大步往外走去,“走。” 而这边须婵娟回了自己府邸后依旧怒气未消,恨不得将面前的东西都给扫光,她怒道:“什么狗杂种,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 她的心腹婢女雅腊嗦道:“郡主,不如晚上奴婢再找人去把那许绍神不知鬼不觉地狠狠打一顿。至于博格王府上的那个外来狗,让松仁去。” 不出这口气,须婵娟怕是晚上都不能睡安稳了,她眼里散着恨意:“都给我往死里打。” 结果她这话说了没多久,就听得外面“轰”的一声,她一惊:“怎么回事?” 门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郡主,四殿下带人来撞门了。” “什么?”须婵娟快步走到院门口,正好看到府大门被索北的人用大木头给撞开,她喝道,“索北,你疯了吗?撞我这门是什么意思?” 索北大步走到须婵娟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一压,一转,痛得她一下眼泪就落下来了。 “索北,你……啊……” 郡主府的护卫们将索北围起来,可没人敢上前。 “胆子不小啊,敢打我的军师?”索北一脸阴骛,怪不得军师回府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这只手打的?” 须婵娟忍着痛道:“他污蔑我阿姐,我怎么就不能打了?” “谁说是污蔑?老妖婆和博格王那老东西就是有一腿,况且还不止博格一个吧?你们须家的女人,有几个是正经的?” “索疯子!”须婵娟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已经被拗断,“我一会就进宫和阿姐说你诋毁的这些话,你找死。” 索北一拉一摁,须婵娟的两只手都脱臼了,他警告道:“你要是敢再欺负我的人,下次我直接把这手砍断。” 须婵娟一双泪眼,双眼通红恨恨地看着索北:“就他那种叛徒,你还为他出气。索疯子,我看你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到许绍和博格王身边那个书生好得很,我今日要砍他,那书生还替他求情。你和博格王水火不容,他应该恨不得你的人出事,那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看索北面色似是在思考,须婵娟继续道:“你再看想想,为什么你的事,博格王都会知道?你身边出奸细,出叛徒了。” “不可能。”索北摇头,“军师是二哥的人,不会是奸细。” “如果他到你二哥身边就是别有用心呢?你出事倒是没什么,但你二哥却不能有半点闪失。” 看索北犹豫不决的表情,须婵娟心里冷笑,阿姐说得对,这索北就是个傻子! 她继续道:“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追随的二哥,确实是最有能力继承王位的,但如果因为你的疏忽,明明发现了奸细却不告诉他,和王位失之交臂事小,很有可能会连命都搭上!” 第720章 将计就计有奸细 第720章将计就计有奸细 索北被须婵娟这番话给说的愣住了,如果是涉及他自己的事,哪怕是死都不带眨眼睛的,可若是涉及到了索南,若真因为他的疏忽而让二哥深陷险境…… 须婵娟又道:“你与其浪费精力在我这,不如好好观察你府上的那位许先生,到底是不是有二心。” 索北回过神来,可还是让四五带着人冲进去把须婵娟府上的东西都给砸了大半,他回头一脸的警告:“要怎么对付许先生是我的事,许先生一日是我和二哥的人,就轮不到外人来打来骂。” 须婵娟看着索北扬长而去,再看看自己脱臼的双手和一片混乱的庭院,气得扯着嗓子大叫:“索疯子,我和你势不两立!” 索北回到府上,亲自去了许绍屋子前,敲门道:“军师,我已经替你教训过那个婵娟了,她下次不敢再对你不净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索北以为许绍还是不想见人,抬脚要走,却听得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许绍面露不悦的看着索北:“殿下去把郡主给打了?” “是啊。” “殿下,你怎么做事还这么冲动,做之前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吗?” 索北一听,自己好心好意跑去替他出气反而还被教训一顿,当即也来了气:“军师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了你还做错了?” 四五也为自己主子抱不平:“军师,我们殿下一听说您被欺负了,当即就跑到郡主那里,警告她不得再对您有任何不敬。” “所以这才正中了人家的计啊。”许绍恨铁不成钢,“郡主背后有须王后,郡主教训看似传出谣言的我,你却又去教训她,觉得她不该教训我,传到王后耳朵里,可不就是成了四殿下纵容流言,甚至是认可这流言是真的了吗?” 这些显然索北也没想到,但他现在脑海里想的都是须婵娟的话,没想多话就脱口而出:“打狗还得看主子,他打你,给我和二哥面子了吗?” 这话一出,气氛骤然安静下来,许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来,唇角抿着,最后道:“原来我在殿下眼里不过就是条狗,倒是我自视清高了。” 话说完他就“嘭”的一下关上了门,索北也被搞得一肚子火,想要再敲门却被四五给拉走了。 “殿下,刚刚那话是不好听。”四五硬着头皮道,“这话搁我们身上没事,但军师不行,他骄傲清高,又敏感,这指不定得难过几天呢。” “堂堂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的,说几句就不高兴了。”索北话虽这么说,但心里也还是有些愧疚,却又抹不下面子去和他道歉。 原本想过几日就会好的,但索北却被接二连三关于线人被查的事给整得闹心不已。 “殿下。”四五快步从外面进来,“不好了,又一个线人被查了。” 这些线人都是当初二殿下安排在索东、索西和宫里的线人,或是婢女,或是后院的采买等,就是为了有合适机会把有用的信息传出去。 可如今这些线人都被查了,这还怎么给索南传递信息? 索北一拳砸了下去:“这无端端的,怎么一下子都被发现了?” 四五缩着身子站在不敢动,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许绍过来时就见到这幅模样,他对索北拱手道:“殿下,这两日之事我也听说了。只怕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了敌人的眼里。” 索北道:“你觉得会是谁?” “博格王府的那位先生。”许绍始终认为就是那位竹生先生,但又想不明白,这竹生来凉城一月时间都没有,会知道的这么周翔,如此这般厉害吗? “他才来多久,二哥的这些线人都藏得这么深,若是没有内奸,怎么可能都知道。”索北说这话的时候就盯着许绍,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只见许绍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里,想必是出奸细了。殿下怕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自然,谁都不能放过。” 可这奸细没查出来,索北却又一次被须王后给叫到王宫里去狠狠训斥一顿,理由自然是他把须婵娟的双手给整脱臼了。 离开王宫时,索北在宫门口遇到了大祭司。 一向不开口的大祭司,在看到索北时却难得的收住脚步叫住了他:“四殿下。” 索北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小心北位。”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索北回到府上了也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四五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殿下,军师是住在北院。”那日须婵娟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也不得不防着。 索北一愣,随即道:“大祭司这般警告我,莫非真的是他?四五,你去看看军师在做什么。” 四五得令而去,再回来时说看到军师准备出门,就没叫他,先过来禀报。 “出门?”索北起身,“走,跟过去看看他要去哪里。” 许绍今日是去药铺抓药,但在路上又一次遇到了姜雨笙,他皱眉:“公子这是何意?连着数日,日日候在此处等许某,却也不见你有什么要事要说。” “在下还是那句话,先生替不信任你的人办事,倒不如转投信任你之人。”· “博格王?”许绍冷笑,“那惯是个卸磨杀驴的主,和他相比,四殿下都是个纯真善良之人。” 姜雨笙上前,向许绍深深地行了个礼:“先生多谋,在下有心拉拢,不如就此跟着在下一到弃暗投明?” 许绍心里隐有不安,却见姜雨笙已经伸手要来扶他的胳膊。 毫不相熟的两人眼看着就是把手言欢,许绍下意识就要后退,听得后面想起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大刀上银环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然是一脸铁青的索北。 “军师这是叙旧呢?”索北沉着声音道,扫了一眼姜雨笙,“这不是博格王府的那位公子?” 姜雨笙却拱手只对许绍道:“在下就不打扰许兄了,这次还要多谢许凶,只要许兄愿意,博格王府第一谋士便是您的了。” 第721章 赶走了 第721章赶走了 姜雨笙逐渐走远,拐角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人就在原处站着,她叹了口气。 她要对付的第一个人就是许绍,索南留在索北身边的军师,把他剔除,索北身边没有聪明人,这后面的事才好办。 索北不过就是个跳板,她真正要对付的是索南,这样大人才更有把握。 “公子,这能成功吗?”狄二根道。 “许绍此人虽有智谋,但心气更高,绝不能接受半点怀疑。而索北却是个一根筋的,只信自己看到的。你看着吧,只怕许绍没多久也要离开了。” 那日许绍被须婵娟打了一耳光后,姜雨笙就让人把小道消息传出去,只说须婵娟是如何欺负索北的人,索北听了当然不能忍,自然会冲去找须婵娟算账。 姜雨笙原本只是想激怒须婵娟和索北之间的矛盾,把事情闹大便于行事的,但根据须锡打探回来的消息,说须婵娟竟然在索北面前说了怀疑许绍的那番话,她立刻调整方法,将计就计,让索北怀疑许绍有二心。 好在索中虽然不设计党争,但他手里那些做生意的铺子却是个最好的收集信息的地方。 再加上须锡的配合,要除掉索南的那些线人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一来,许绍已经投降向博格王的嫌疑就更大了。 然后姜雨笙每日都会在许绍出门的路上堵他,哪怕只是闲聊几句今日天气如何,总有一次会被人看到,结果没想到今日就直接被索北给看到了。 “军师和博格王府上的谋士倒是相熟的很啊。”索北阴阳怪气道,“他还说,博格王府就等着你去做第一谋士呢。” 许绍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当即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没必要用这样的语气。” “好,我问你,你和刚刚那人什么关系?为何这般相熟?你都传了些什么消息给博格王?二哥的那些线人,是不是都是你供出来的?” “殿下既然问出来了,就是对许某已经不信任了。”许绍面色也有些发冷,“既是这样,许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结果他什么也没有解释,直接转身就走,留下既是怒气又是不解的索北,他气呼呼地问四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屑解释了?” 四五摸摸脑袋,也是一脸的不解。 当夜,索北收到了索南的书信,让他加强对凉城内的布防,他召集几个下属一起商议,却没有请许绍来,是许绍自己听四五说漏嘴后自己过来。 结果他一进屋子,商议的话登时就停了,屋子都没人说话,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索北看着许绍:“军师可是有事?” 许绍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殿下商议事,为何不叫我?” “四五说先生在休憩,就不打扰军师休息了。”无辜的四五只能抗下这口锅。 “休息如何有商议事情重要,殿下只管谴人来叫我便是。” 这是索北早就想好了的说辞,但他下面的人和他一样的是一根筋,听许绍这话当即道:“若是军师听去了,又悄悄说给那博格王听,我们这还怎么商议事?” 许绍当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是奸细?” “是不是,军师心里最清楚。” 许绍看向索北,却见他一点要阻止下属帮自己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心瞬间被冷了下来,倏然起身:“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 索北以为许绍只是回了屋子,哪知道他直接收拾包裹离开了,四五说要去追,但被索北阻止了。 “他可能是回去找二哥了,就让他去吧,呆在我身边一直管着我,我也烦。” “那军师到底是不是奸细?” “谁他娘知道。”索北也有些不耐烦,“我要是知道我还用得着烦吗?” 如今凉城城门封着,只需出不许进,许绍背着包袱离开城门时被人叫住了。 “塔格?”许绍有些意外,他和须锡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须锡从马上一跃而下,拱手道:“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可是要回二殿下处?” “我有负二殿下嘱托,怕是也无颜再回去了。”许绍情绪低落,“二殿下将我留在凉城,我本不该走,奈何四殿下和其他下属已认定我已经投向博格王,再呆下去倒是自取其辱了。” “先生到时候就不怕二殿下责怪?” 许绍有点自嘲:“不怕塔格笑话,当初在二殿下身边,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如今怕是也用不着了。” “是为了你的娘子吧?”须锡看到许绍有些惊讶的表情,他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许绍这下彻底震惊了:“最近这些事,是塔格作为?” “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在下虽并未与塔格深交,但也算对塔格为人知道一二,博格王并非贤君,不值得塔格效忠。” “谁说我是替博格王效忠了?”须锡笑的讳莫如深,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颗黑色药丸,“这药丸可暂时稳住你娘子的病,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没问题。” 许绍狐疑地在那颗药丸和须锡之间打量着:“我如何知道塔格的药是真是假,又如何……” 须锡直接把药丸塞到他手心里。打断他的话道:“我如今交到你手里了,吃还是不吃,只管你自己做决定便是。” 手里拿的哪是药丸,分明就是千斤重的铁球,他道:“条件呢?” “没有条件。”看许绍皱眉,须锡又道,“先生是有才之人,上次已经让先生受辱了,就当是补偿吧。” “塔格可否告诉我,你支持的是谁?”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却也有可能是实。”须锡讳莫如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先生祖籍大奉儋州,听闻那边天气适宜,没有寒冬,倒是适合养病。先生不如带你娘子回儋州养身子。” 须锡目送许绍离开,回去路上在茶楼遇上了姜雨笙,他上前道:“许谋士已经走了。” 姜雨笙颔首,那药丸许绍会不会吃她不知道,但她还是给了,看须锡一脸怅然,她道:“塔格是不是在想,自己这个选择,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第722章 遇上强敌了 第722章遇上强敌了 须锡看向半空,神色有些怅然:“你并非我科勒沁人,我本不该信你,但奈何如今除了支持索乐外,再无更好的办法。” 他是凉城的塔格,他对科勒沁再了解不过了,王上早些年积累下来的实力,早就被后期几个儿子争权夺势给消耗光了。 外人都说几个殿下如何团结一致对外,只但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他们内斗的有多严重。 因为他们的争权夺势,对王位的野心驱逐,导致多少百姓饱受战火的苦,饱受流离失所的痛。 可这些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无关痛痒,哪能和权相比? “若是索乐登基,大奉是否会将科勒沁一举吞并?”须锡问道。 “大奉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大国,大国该有的大国风范,并不是靠吞并小国来实现的。我虽不是大奉皇上,我不能确保你什么,但我想,这一日应该不会到来。”姜雨笙道。 她对肃帝了解不多,可若他一心要穷兵黩武,她相信苏俨,裴玄,祁瑾等人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大不了推翻他再立一个就是了。 这许绍一走,索南的线人就再也没出过事了,索北更加确定许绍即使没有投靠博格王,也绝对为了利益透露了不少消息过去。 索北心里为自己的明智之举而雀跃不已。 四五道:“殿下,军师这一走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要不要去给二殿下写个书信问问?” “写他娘的写。”索北不耐烦道,“二哥知道了肯定会在书信上骂我,等他回来我自会好好和他说的,你不必再管。” 四五也不再替这话,见管家拿了账本过来,他忙接过来递给索北:“殿下,这个月药材和粮食采买的文书在这了,您看下,若是没问题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每个月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只管去做就是了。” 索北这么一说,四五也没再多话,和管家核对一番后就让管家去采买了。 一日后,索北府邸的南苑,堆满了刚买来的药材和粮油面肉,月黑风高之际,有两道人影越过高墙,再将一麻袋东西丢了进来。 只见两人影快速挪到堆满药材的屋子里,把麻袋里的药材都倒出来,混入到已经放在架子上的药材里,再将药粉撒入事先准好的小瓶子里,将这些水洒到羊肉里。 “小姐,都弄好了,我们走?” 姜雨笙环视一圈,点点头。 却没想到出门到院子里之际,她不小心踩在了树枝上,这“咯吱”一声,在这黑夜里显得分外的刺耳。 两人顿时都收住气没说话,见没人出来这才迅速往墙根退,哪知道还没退到,就听得后面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 “小心!”姜雨笙低喝一声,轻推芍药一把,两人迅速分开,各种脚点墙根,一个鹞子翻身退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身穿寻常管家服饰的男子,姜雨笙蹙眉,这索北府上的管家也如此厉害? “来者何人?三更半夜在四殿下府上,意欲何为?”管家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回头扫了眼关好的屋子,这些东西下午才进府,明儿个一早就要运到平柏陂,几个时辰这就招了贼了?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两位到底是何人?”管家脚步挪动,口中大喝一声,“来人。” 没一会儿,这后院就被火把给照亮了,那些护卫们个个都手持火把和剑,将姜雨笙和芍药团团围住。 “小姐,我掩护你出去。”芍药压低声音道。 “要出去,就一起出去。”姜雨笙和她背靠背,“一起来的,一起走。” “谁都别想走。”管家喝了一声,其他护卫包围了上来,管家手里的掌风不停,他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芍药武功更强,招招专门朝芍药打去。 而一开始就示弱的姜雨笙,自然就被丢给了那些护卫们,她腰间的那根鞭子又不能使出来,否则极容易就暴露了目标。 只听得院子里各种打斗声此起彼伏,只听得“啊”的一声痛哼,芍药被管家打了一掌,她顿时如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摔到了墙上,再落了地,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 “不自量力。”管家阴狠地看着芍药,“再不说是谁派来的,当心你的狗命。” 说时迟,那时快,姜雨笙趁着管家将注意力都放在审问芍药的份上,她掏出腰间的银丝囊,将里面的银针全部都射出,在管家避开之际,一把揪住芍药,两人同时发力借力,一跃上了墙头。 “再来一把暴雨梨花针。”姜雨笙又做势甩了下空空的银丝囊,唬得管家再次避开,这一避,才让他她们能落了墙。 知道被骗了的管家恼羞成怒,喝道:“给我追!” 芍药受了伤跑不远,而管家的速度极快,她们才跑出了一条街,就听到已经有护卫喝令的声音了,还有不断的踢门声。 “小姐,你带着我跑不了多远的,你先走。”芍药忍着气血翻涌,那老王八的一掌可真够厉害的,经脉没被震断已经算是她内力深厚了。 眼看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雨笙顾不上其他,扶着芍药直接就推进了身后那扇门,两人躲在了院子一角那高高的稻草垛后面。 “咯吱”一声,门被人一脚踢开了,从外面进来的士兵举着火把一照,其中一人喝道:“有人吗?” “来了。”一个粗狂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没一会儿一个男子边穿外袍边从屋子里走出来,“这是怎么了,这天还没亮就开始搜城了?” 士兵一看来人,倒是惊讶了下,拱手道:“沙押运,没想到这院子是您的。” 沙大木道:“前段时间刚购置的。”他将衣裳系好,“你们这是搜捕谁呢?” “有人闯入了殿下后院,对那些药材动了手脚,被管家当场撞破,其中一人受了伤,怕是走不远。”那士兵拱手道,“依照吩咐,沙押运这也得搜搜。” 沙大木颔首:“这是自然。你们尽管搜。” 第723章 又来个故人 第723章又来个故人 带头士兵带着一众人等将整个院子都搜了一遍,却丝毫不见半个人影,再退回来时候看到沙押运背后的稻草垛,道:“沙押运,这里也要搜一下。” 沙大木往边上挪了下,做了个请的动作:“自然。” 就在稻草垛后面的姜雨笙大气都不敢出,芍药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她一手扶着芍药,一手紧捏着腰间的鞭子,若是被发现,只能奋力一冲了。 “等会。”就在那士兵的手要碰到稻草垛时,沙大木开口道,“这稻草垛比较松软,你们若是上去了,容易弄散不说,还容易摔着,不如把火把给我,我替你们上去看一看。” 那带头士兵也没有多想,把火把递过去:“那就劳烦沙押运了。” 沙大木接过火把,轻松地借力踏上稻草垛,将剁后面的情况照个清楚,自然也看到了躲在后面的姜雨笙二人,他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转身又跃了下来,将火把递了回去:“后面什么也没有。” 带头士兵嘀咕着:“明明听见声音往这边来的,怎么就没人了呢?” 沙大木指了指前面:“拐角处有座青楼,你们去看看,那怕是更容易躲人。” 一群士兵奔着青楼方向去了,姜雨笙躲在那,也不知道是该出来还是继续躲着。刚刚那个沙押运明明都看见她们了,为何要撒这谎呢? 她听到门闩锁上的声音,又听得沙大木道:“人都走远了,出来吧。” 姜雨笙搀扶着芍药从稻草垛后面走出来,她道:“今日多谢沙押运相救,但只怕还要再麻烦你,她受伤了,外面都是搜捕的士兵,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去医馆。” “随我来。” 进了沙押运的屋子,只见他转了转挂在墙上的风景图,屏风后“咯”的一声,一间密室打开了,看来这沙押运是个很有秘密的人啊。 姜雨笙站着没动。 沙大木道:“只怕他们没找到你们,还是会加大力度再重新搜索一遍,到时候他们再来,可就忽悠不过去了。” 如今芍药昏迷,若是再来搜索,只怕躲不过去了,她想了想,还是扶着芍药进了密室。 沙大木从盒子里取出药瓶子倒出一颗黑色药丸:“我瞧着这姑娘也没有致命的外伤,怕是中了内伤,这药丸虽不是什么仙丹妙药,但至少能稳住气息。” 姜雨笙把药丸给许绍了,不然也不至于担心芍药了,她药丸拿在手里却不急着给芍药喂下:“阁下既然是科勒沁的押运官,为何要帮我们?” “你们为何受的伤?”沙大木反问这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弄四殿下府里的那些药材?你们是大奉人?” 见姜雨笙没说话,沙大木又道:“我也是大奉人。” 外面响起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沙大木这边也在门后回应,没一会就见门一开,又进来一人,他压低声音道:“刚可是出事了?” 这声音…… “邬掌柜?”姜雨笙很是惊讶,索中不是说因为担心太乱就没让邬掌柜来这凉城了吗?他怎么还来了? 邬掌柜显然也没想到面前的人会认识自己,上前打量一番后却不是认识的,他皱眉:“你是……” 姜雨笙把人皮面具一撕,邬掌柜惊呼道:“姜东家。” “你们认识?”这下沙大木惊讶了,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这药我能吃吗?”姜雨笙见邬掌柜点头,她立刻给芍药服下,扶着她平躺下来,才道,“邬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在都城,索中殿下急匆匆就回了科勒沁,我当时奉了皇上之命要来这凉城开酒楼,也急吼吼的跟着一道来了,结果到了山河关,索中就说局势实在是太不稳了,不让我继续前行了。” “我原本打算就此打道回府的,但一路上看到太多百姓饱受战火之痛,听说从山河关到凉城,一路上还有很多大奉的商人和无辜百姓,因为两国战事受牵连而惨死的。我当时想,我不过是个普通商人,上阵灭敌的事做不了,但还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我便一路行商到了凉城,正巧在这遇到了个扬州人,他正害怕战火波及赶着离开,我便盘下了他的铺子,一来可以收留些大奉子民,二来也是想能为大奉做点什么。” “那你和沙押运……” 邬掌柜笑了下:“和老沙认识也是个意外,他喜欢吃我酒楼的菜,几乎日日都来,一来二去便熟悉了,或许是气味相投,得知他是大奉人,一直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后,我就和他交了个底。” 他指了指这间密室:“就现在这间密室,也是我们特意改造过的,不知道救了多少可怜人。没想到如今还能救姜东家,这可真是大善事一件。” “在下沙大木,宜州城岐螺陂人士。” 姜雨笙意外道:“你是岐螺陂的人?” “贵人去过岐螺陂?”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果然是那些士兵们去而复返,沙大木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悄无声息地出了密室,边打哈欠边道:“我还想再睡个回笼觉,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沙押运,多有打扰。我们去青楼查过,并未有任何可疑人士,只能加大力度再重新搜一遍。” 沙大木依旧做了个请的动作,见士兵们又大肆搜索了一番,有一人将稻草垛都叉了下来也没人,突然有人喊了声:“这里怎么有血?” 这一喊将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果然见稻草垛上竟然有血。 沙大木负手走过去,也“咦”了一声:“这怎么有血?” 他伸手打量了自己一番,在手腕处看到了一道血痕,笑道,“估计是刚刚替你们检查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了下,我自己都没注意。” 领头士兵倒也不傻,狐疑地看了一眼沙大木手上的伤,却又吩咐手下的人,再重新查一遍,犄角旮旯也不得放过。 偏偏有个士兵摸到了墙上那幅风景图,只听得“咯吱”一声…… 第724章 一个个都是疯子 第724章一个个都是疯子 却没想到开的是柜子里的小门,那士兵上前搜索一番无果,回头看向沙大木:“沙押运,这个柜子里为何还要专门弄个机关?” “不瞒你说,是藏银子用的。早些时候听左邻右舍说近日总是有毛贼来偷银子,我这还没娶妻呢,辛辛苦苦赚的银子被偷还不得哭死啊,这才找木匠打了这么个柜子。” 其实那风景图连的是两处机关,若是转一圈,打开的就是这柜子,可若是转两圈,就是打开那密室了,好在这士兵就只转了一圈。 这次搜了一圈,只怕这些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 待这些人都走远了,姜雨笙才和邬掌柜一起从密室里出来。 沙大木道:“里面那位姑娘我建议先别动,我这暂时是安全的,否则一动她气血逆流不说,还容易引起注意。” 姜雨笙也是这样想的,拱手道:“如此倒是多谢沙押运了。”她又道,“却不知沙押运对四殿下府邸的那位管家可熟悉?” “哦,那管家名叫厝申,他可是科勒沁一等一的高手,据说也就只有科勒沁第一武士阿元兹能将他打败。他早些年受过重伤,后来是四殿下机缘巧合下救了他,他就一直在四殿下府邸当管家了。” 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个高人在,姜雨笙必然不会打草惊蛇了。如今只怕索北府邸加重防备,要下手更难了。 沙大木看出她的想法,道:“姑娘既是邬大哥的朋友,那便是我沙大木的朋友。但凡我能帮得上的,姑娘尽管开口便是。” “哪怕是危及生命的事?”姜雨笙神色严肃起来,“邬掌柜是大奉人,所谋何事,我想你也很清楚。” “我虽是科勒沁的押运管,但我也是大奉人。关于我的事,待日后有机会我再和姑娘说。若我猜的没错,姑娘是在想那批送往山河关的物资上动手。” “是。”姜雨笙凑过去低语着,“我便是想这般……如此……” 沙大木神色严肃道:“大木必不让姑娘失望。” 外面的搜捕越来越严格,姜雨笙只得让邬掌柜送来裙裳,这科勒沁见过她样貌的人不多,对头索西不在凉城内,先混过去再说吧。 她穿着科勒沁姑娘的服饰,把腰间的银丝囊装在了布袋斜挂着,低着头一路从沙大木巷子里出来,眼看着就要拐进狄二根那院子街口,却没想到又遇到了须婵娟的马车。 因为索北的士兵在大肆搜捕,几个士兵冲撞了须婵娟的马车,这对神圣不可冒犯的须婵娟来说那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有个士兵言语上更是有几分不满,当即就被松仁一刀给砍死了。 这一突发变故立刻让街上的百姓们有如惊弓之鸟,生怕会出现上次那样的对决,不管不顾的抱头鼠窜。 管家厝申闻寻赶到,看到地上躺着的士兵,当即道:“谁杀的?” 士兵指着松仁,却不敢说是须婵娟下的命令。 松仁没见过厝申,只当他是普通的管家,态度极为嚣张:“这该死的狗杂种敢对我们郡主不敬。我们郡主的马车,也是你们这种贱狗说搜就能搜的?” “难道你不是一只狗?”厝申脸色嘲讽。 “我即便是狗,那是也上等级的狗,也不看看我主子是谁。”松仁这些年跟在须婵娟身边,做劲了嚣张跋扈之事,如今都已经认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厝申神色阴狠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做狗,那就成全你。” 他话音刚落,就一把扯过身后士兵的铁链,一下将松仁的脖子给卷住,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候,铁链已经卷着他翻了好几圈。 松仁那肥胖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手脚痉挛,恐惧地看着厝申,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厝申将铁链的一头拴在旁边的柱子上,又让士兵端来个盛了水的碗放地上:“喝。” 松仁呜啊呜啊的,可厝申一脚踩在铁链上,他不由往前一冲,整张脸都砸到了碗里。保命要紧,也顾不上颜面了,真的就直接喝了起来 “住手。”须婵娟娇喝声从马车里响起,婢女掀开车帘,缓缓扶着须婵娟下来。 须婵娟身穿一身浅黄雨花锦,下面穿了一间杏色竹节千金锦裙,发髻上点缀着颗颗珍珠,这一番精心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宫选妃去。 “敢问阁下又是谁的狗啊?”须婵娟轻蔑的话才刚开口,就紧跟着“啊”了一声,原来是厝申一个掌风过来,将她的发髻都打乱,裙摆更是直接掀了起来 须婵娟尖叫着去捂裙摆:“你……放肆,大胆!” 这条街就这么一个出口,现在人家都不动,姜雨笙贸然动,反倒会引起注意,她只能缩在角落里,心里不知道吐槽这烦人的须婵娟几万遍了。 “来人,继续搜。”厝申面无表情的看着须婵娟,“昨日有敌军奸细潜入殿下府邸,意图对送往前线的军需动手脚,这是大事,别说是你了,就是须王后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搜人就搜人,凭什么冒犯我的马车?”须婵娟还带着破音,因为刚刚的尖叫嗓子都沙哑了。 “你的马车算什么?如今若是奸细出现在王宫,王宫也照搜捕不误。郡主,尊重的喊你一声郡主,不尊重的,你算什么东西?” 厝申再次一挥手,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松仁再次被打得撞倒在柱子上,他抽出士兵的刀,一刀直接砍下去,把断臂丢到须婵娟面前。 “疯……疯子。”须婵娟吓的连连后退,这索疯子下面的人,也一个个都是疯子! “他无端杀了四殿下的人,没直接取他性命已经是我们殿下仁慈了。奉劝郡主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特别是自己还没本事的时候。” 须婵娟自从她姐姐当上王后之后,何时这样被人当面给训斥过,当即怒的不行,可也知道自己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却只能硬生生忍着。 厝申转身要走,却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姜雨笙身上,他眯了眯眼睛。 第725章 苦了之后要有点甜 第725章苦了之后要有点甜 姜雨笙站在那,看到厝申大步朝他走来,心里腹议,这家伙认出她来了?不会吧,这嗅觉是属狗的吗? “姑娘住在哪里?要去何处?”厝申淡淡开口,可那语气却是压迫十足。 姜雨笙不太会说科勒沁官话,担心开口更引起嫌疑,只能装聋作哑,指指喉咙,表示自己不能说话。 厝申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走出来让我好好瞧瞧。” 姜雨笙从角落里走出来,又突然“哎呀”一声跌倒趴在地上,她将手伸进布袋里,若是当真暴露了,她也就只能再次一搏了。 “大人,前面发现黑衣人的踪迹。”有士兵匆匆来报。 厝申收回视线,指着姜雨笙道:“把她带回府里,其他人,跟着我去追。” “是。” 脚步声逐渐远去,厝申不在,就这两个士兵她倒是能应付得了,但这样就暴露自己,她倒是有些不甘。 正想着,一双黑色的靴面映入眼帘,姜雨笙抬头看去,却见是带着骷髅头面具的大祭司。 大祭司搀扶起她,还很贴心地整理了下她乱了的裙裳,威沉的声音道:“回去吧。” 那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有一人诺诺的开口:“大……大祭司,这人小的要带回府里去。” “她就是个寻常姑娘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大祭司都这样开口了,两个士兵如何敢再把眼前这姑娘给抓走了,只能弃了去追前面的可疑人物了。 姜雨笙疑惑的看向大祭司,想透过那张面具看看下面那张脸到底是谁,她盯着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但又迅速消失了,须婵娟走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姜雨笙:“你是谁?在这装什么柔弱呢?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大祭司的青睐?” 姜雨笙忍不住在心里爆骂一句,傻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谁他么稀罕这奇奇怪怪的大祭司青睐? 她懒得再呆,对大祭司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去。 害怕有人尾随,她特意多绕了几条街,确定没有尾巴才拐进了了狄二根的院子,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再换回竹生的人皮面具。 “芍药呢?”狄二根往后面看了一圈,“怎么就小姐一个人回来?” “她受伤了。” “受伤了?”狄二根登时跳了起来,“严不严重?她现在在哪里?有大夫去看了吗?” 姜雨笙皱眉看着他:“你不是一向就喜欢和她斗嘴吗?现在没人和你斗,不是还清静了?” 狄二根不自在的撇撇嘴:“我是担心她这人太笨,要是被盘问也不知道怎么灵活的回答,反而给我们惹麻烦。” 姜雨笙也没多想,只道:“你按照这药方去抓几副药,但要找人分开买,免得引起注意。药抓好了,你熬好装到瓶子里,送到回春酒楼后面那条街一个叫沙大木人住的院子里,敲门的时候记得三长一短,再来个咕咕叫。” 狄二根急急忙忙抓好药弄好,去沙大木家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他敲了敲门,又学了青蛙叫,却一直没有人来开门,就在他差点急得要把门给砸了的时候,有人来开了。 沙大木有些意外:“我还以为真的有一群青蛙在叫呢,所以没来开。” 你才是青蛙,狄二根心里哼了一声:“她呢?” “随我来。” 芍药已经醒来,正靠着木枕,见到狄二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狄二根没好气道,“不是很能打吗?怎么好端端就受伤了?这是熬好的药,赶紧趁热喝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芍药切了一声,接过药瓶就喝了起来,喝完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狄二根口袋里的蜜饯都白准备了,他丢一颗到自己嘴巴里:“这蜜饯你是没福享了,这要是被我阿娘看到说喝了药不吃蜜饯,肯定得打你一顿。” “为啥?”沙大木和芍药异口同声问道。 “因为苦了之后一定要吃点甜啊,这样才不会一直觉得苦。我阿娘说就和过日子一样。”狄二根一把在木桌上坐下,“别看我阿娘是个寡妇,但她是岐螺陂最好最温柔的阿娘,多少人羡慕我和小妹。” “你……是岐螺陂的?”沙大木有些意外,“所以姜姑娘说去过岐螺陂,是因为你?” 狄二根点头:“是啊,若不是我把小姐给引过去,岐螺陂的诅咒还破解不了呢。” “那你肯定知道岐螺陂唯一的那间客栈吧?那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可都还在?” 狄二根一脸疑惑:“那是我家开的,你说的老板是我阿爹,我小妹出生没多久就病逝了,老板娘就是我阿娘了。” 沙大木张着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狄二根:“你……你叫狄二根?” 狄二根点点头:“你认识我?认识我阿娘?” 沙大木回过神来了:“哦,当年路过岐螺陂,承蒙客栈那对夫妻救过我。”心里却在暗恼一时嘴快和姜雨笙说过自己是岐螺陂人士,万一狄二根追问起来…… 却没想到狄二根挥挥手:“我阿娘帮助的人可多了,很多人都会再次回到岐螺陂来专门谢谢阿娘,有时候我阿娘自己都不记得又这事了。” 他说话的时候光顾着逗芍药了,也没去注意沙大木的表情,再回头,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密室了。 待了大半个时辰,狄二根也走了,走前沙大木叫住了他:“兄弟,我……” 狄二根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沙大木欲言又止,最后笑着摆摆手:“也没什么事,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便是。” “神神叨叨的。”狄二根迅速离开沙大木家,转过几条街,又悄悄地回了博格王府。 而厝申带着人大肆搜捕了整整一日,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索北对厝申道:“你先带着人把这些刚刚新采买的物资送到二哥那边再说。” 厝申点头:“那人怕是还有同谋,还有殿下,大祭司把那聋哑姑娘放走,会不会是同伙?” 第726章 只有他来背锅了 第726章只有他来背锅了 索北想了想,道:“管他是不是。那天大祭司提醒我说小心北位,我这才揪出许绍,放走就放走吧,不过是个聋哑姑娘,就当是卖他个人情吧。” 索北都这样说了,厝申也没再说什么,拱拱手带着物资出发了。 这凉城离山河关本就不远,加上厝申连夜策马将这些军需押送过去,不过一日就将这些全部都送到了,他担心自己不在府里还会被人盯上,又急急忙忙往回赶,却再没有过动静。 然而三日后,索南却来了飞鹰传书问索北,为何这药材是以前同样的药材,但士兵喝了伤口却一直不见好不说,甚至还有加重的迹象,让他查一下这药材是不是被人动手脚了。 索北对索南的话当成了圣旨一样,当即就命令人去查可这些药材,可自从上次有黑衣人出现在后院后,这些药材就是厝申亲自去采买的,一路都盯着,怎么会被人动手脚呢? 索北一番检查后,将视线锁定在了押送途中,他让四五去将负责押运的人请过来。 沙大木被请到府邸时早就想好了说辞,他道:“若说是否有可疑,卑职倒是觉得那位方大人有些嫌疑。” “哦?此话怎讲?”索北没想到自己军中还真有人搞鬼。 “以前押运都是卑职负责,但近几次,那位方大人却让卑职给他打下手,他管职比卑职高,卑职自然不敢拒绝。” “有次夜里,卑职起夜发现就睡边上的方大人却没有在,有些好奇就寻了下,最后再那车药材边上找到了方大人。他看到卑职明显吓了一跳,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卑职还要再问,可方大人却先开口将卑职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还让卑职不要多管闲事。” 厝申皱眉:“你说的方大人我也见过,倒是没注意他还有这等可疑行径。” 沙大木皱着眉头有些为难道:“不瞒殿下,那位方大人素日里就喜欢去赌坊玩几把,据说这几次都是输,而且输的还不少,会不会是因为这才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厝申。”索北沉着脸道,“你亲自带人去搜一下那个姓方的家,或许能查出点什么来。”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姜雨笙耳朵里,她冷笑着,那方大人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替死鬼。 他一死,这些药材暂时就不会有问题,但相对应的羊肉就会有问题,当初他们是怎么用这招对付大奉的,她就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全呢?” “哦,他还在院子里,等得都心急了。” 姜雨笙道:“把你新做好的面具给他送过去,让他寻合适的机会,和那厝申过几招。” 虽然苏俨把阿全给派过来保护她,但若非到生死存亡之际,姜雨笙不愿意过早的亮出这张底牌。 但没想到凭空冒出来这个厝申,如今怕是除了阿全,还真没人能应对他了。 果然,厝申当然在姓方的府邸搜出了不少劣质的药材和五石散,自然也还有他和所谓的大奉铁豹军头领的书信来往,还有还十来张银票。 索北看着面前这些证据,怒的直接拔刀就砍了方大人的脑袋,连半句辩解也没有给他。 索北环视一圈道:“敢再动歪心思的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沙大木看了眼地上那方大人的头颅,一双眼睛睁的死大,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沙大木心里冷笑,姓方的,这也怨不得我,你作恶多端,专门以杀无辜的大奉商人为乐,不杀你,没世道。 “你,做的很好。”索北指了指沙大木,“姓方的位置就直接你来坐。” 沙大木有些意外,随即磕头:“卑职谢过殿下提拔之恩,必好好效忠殿下。” 沙大木还升职了,这倒是让姜雨笙有些意外,她道:“还是得多加小心,他一下升了上来,指不定别人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来个莫须有就为了抢官职。” “先生。”博格王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老三回来了。” 索西? “三殿下不是守在东北边境?怎么回来了?” 博格王擦了把额头的汗:“都被他给收服了,他怕自己不在凉城多有变化,这次急匆匆回来,很有可能就是要夺位。” 姜雨笙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不过一个索西,就让他担心成这样,这人还真没有自知之明,又蠢又怂,竟然还如此不自量力地想参与夺位,怕是连索北都干不过。 不过好在也是他够蠢,不然怎么能让她利用呢? “如今能和三殿下抗衡的就是二殿下,但若没有大事,二殿下怕是不会回来。”姜雨笙轻轻扣着食指,“那我们就弄场大事,让二殿下不得不回来。” “什么大事?”博格王两眼放光。 “王爷信得过我吗?”姜雨笙道。 “信得过,自然是信得过。”博格王点头如小鸡啄米,“先生如此费心神助本王,本王自然是信得过。” “好,那我们便如此……” 博格王兴致勃勃地走了,狄二根有些担忧道:“他能成功吗?” 姜雨笙却不担心这个,只吩咐狄二根去和阿全转达几句话。 芍药在密室养了几日,没有大碍就直接离开回了院子,她回去时正碰上狄二根要走。 狄二根打量了她一番:“都好了?” “差不多了,打你没问题。”她进门,见阿全在擦拭他的剑,有些意外,“这是有任务了?” 阿全点头:“要去对付那个管家。” 芍药大步进了屋子又出来,把手里的剑丢给阿全:“这把好剑你拿着,替我杀了他。伤我事小,敢几次三番对付县主,我看他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阿全爱不释手地摸着这把剑:“好,那就让他见见血。” 索西回凉城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要到了鹰符,把城内的布防全部都换成自己人。 索北听闻后差点一掌拍飞四五:“那老妖婆凭什么给他鹰符?还有,博格王那老东西,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727章 人生三件大事 第727章人生三件大事 四五小心翼翼道:“反正到现在为止,博格王府一点动静也没有。” 索北皱眉:“这不正常啊,那老东西当初为了鹰符,可是能在大街上给我扔雷弹呢。” 四五也想不明白:“殿下,三殿下这次一回来就把鹰符抢回去,咱们要去抢回来吗?” 索北脸色格外难看:“博格王那老东西没本事,几个雷弹我也不怕,但是三哥不行,他手里还有血兽,谁让这驱兽的方法目前只有他知道。” 四五担心的也是这个:“那要通知二殿下吗?” “不怕,三哥有鹰符也不怕,这换防了的士兵里还有不少是我们的人,我看他能拿在手里多久。” 但鹰符可以暂时不拿回来,但这口气却不能不出,特别是索西假模假样上门来关心,话里话外却都在警告索北,别再打鹰符的主意。 特别是阿元兹,竟然还将鹰符挂在腰间,对索北毫无敬重之意道:“殿下,这鹰符,谁有本事谁戴着。殿下若是能打赢我,这鹰符我就双手奉上。” 索西皮笑肉不笑道:“让四弟见笑了,我这部下就是有这么个坏毛病,喜欢挑战人,可惜这么多年了,还没遇到过对手。四弟也喜欢打,不如你们试试看?” 若是没有索西的纵容,就阿元兹这么个下人,又如何敢用这么嚣张的态度和堂堂四殿下说话? 索北冷哼道:“要打,那也是我的部下和你打,想和我打,等你哪天不是狗的时候。” 阿元兹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脸色阴沉道:“三日后,武士台,殿下可别放我鸽子。” 四五对着阿元兹的背影连吐几口痰:“什么狗东西,在殿下面前竟敢如此嚣张。” “厝申呢?”索北也是一口气堵着,“等他回来了,你让他来找我。” 结果,厝申三更半夜回府时,身上好几处伤,简直就是半条命没了。 厝申的伸手索北是知道的,见他受如此重的伤也是震惊不已:“谁伤的你?阿元兹那狗东西?” 厝申咬着牙:“不……不知道,来人蒙着黑纱,武功实在是高……高强。” “那怎么办啊?过几天还要和阿元兹比武呢。”四五也是急得不行,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 虽然厝申受了重伤,但阿全也不是完好无损的回去,不过是胳膊上受了一刀,怕是这几天没办法提剑了。 阿全包扎好伤口,对姜雨笙拱手道:“没能杀了他,让夫人失望了。” “不用,这样效果更好。”姜雨笙道,“听说索西已经带着阿元兹上门挑衅宣战去了,三日后武士台比武,到时候就看谁上台了。” 狄二根竖起大拇指:“小姐真是厉害,步步都算的不差,竟然连阿元兹上门挑衅都算准了。” 虽然和阿元兹就在大奉见过几次,但姜雨笙自诩对他还算是了解的,特别是他挑衅平朔一事,说明他就是个目中无人,自视清高的自大狂。 索北对鹰符看得极重,偏偏被索西拿去了,身为心腹的阿元兹自然是要替主子敲打一番。 “夫人。”阿全看姜雨笙起身要走,他忙道,“大人的密信,前日就到了,卑职一直没遇上您。” “好。”姜雨笙神色淡定地接过信,但离开的脚步明显快了起来,直到回到屋子,关上了门,才迅速坐下拆开信,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这几日吃饭,睡觉,甚是想你。你说把你当成米粒吃进肚子里,却觉得米粒没有你可口。你说喝水的时候,把水当成你,水喝进肚里是凉的,你吃进去却是热的。” “夭夭,甚是想念。” 姜雨笙读到后面那句忍不住红了脸,到底谁热啊,明明每次都是他热的炭火一样。 姜雨笙铺开纸,提笔在纸上写着。 “眼角眉梢都是你,四面八方都是你,上天入地都是你,想到是你睡在身边,连呼吸都是甜的。” “我以后人生只有三件大事,一是跟大人睡觉,二是和大人去吃美食,三是吃完美食再和大人一起去睡觉。” “一想到大人啊,我的身子就像是进了梅雨天,总是湿漉漉的。” 写完最后这句,姜雨笙自己都忍不住捂脸偷笑,这和苏俨信里那句热遥相呼应。 送出信,姜雨笙一夜好觉。 翌日一早,博格王就喜滋滋地来了,说索西一早就命人加固了武士台,说是科勒沁第一武士要和索北下面的人比武,这消息放出去,倒是惹来不少人关注。 姜雨笙道:“索北的人不会是阿元兹的对手,就连索北自己也不会是。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那日与王爷说的,王爷可记得要做的天衣无缝,这样索北和索西兄弟俩相争,王爷才能渔翁得利。” 博格王嘿嘿一笑:“你放心,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肯定会悄无声息地办好。”他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又有些阴狠下来,“索西那小子,仗着就自己懂怎么养血兽,当初就连他父王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要不是有这东西,他能有能力和我一争高下?” 血兽…… 从进入科勒沁开始,姜雨笙就被各种事情牵扯着,一时竟然没想到,这科勒沁就是养血兽的源头,她试探地问道:“这血兽是什么?” “其实就是猛兽,但就是因为刀枪不入,这上了战场简直就是比雷弹还好用,可这血兽珍贵,且饲养方法极为复杂和特别,也不知道怎么就被索西那家伙也独吞了去。” “这血兽这么厉害,若是被其他国家的人知道,不是会偷走吗?”姜雨笙问道。 “偷不走。”博格王一脸笃定。 “为何?这血兽就只能养在科勒沁,别的地方不能养吗?” “那肯定不能,不说饲养方法没人知道,就是水土也不一样,去了,也活不了多久。”博格王说到这,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还给大奉皇室的人送过血兽呢,但没几个月就死了。” 姜雨笙心里震惊不已,大奉那几头血兽是这老东西送过去的? “你,送给了谁?” 第728章 索北之死 第728章索北之死 博格王道:“送了个瘸子。”他说这话时语气还颇有几分不屑,“当时他对那血兽好奇的很,还说若是我送他几只,就给本王一些大奉的皇室消息。” “我一听,这买卖划算啊,反正送过去的也活不了多久。他就告诉我,说大奉以后绝不会是那陶襄当皇上。我瞧着当时陶襄挺有戏的,怎么就不可能呢?” “他说的信誓旦旦,我也选择信了。好在没把宝押在那陶襄身上,这血兽送的值了。” 这个蠢蛋,竟然直接送了一对雌雄的血兽,不知道正好可以产下血兽幼崽吗? 姜雨笙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始作俑者给劈他个十几次,她硬生生将这怒火给压下去:“你说的瘸子,大概多少年纪?” “怕是比我小个几岁吧。” 六七年前送的,当时陶晔再怎么显老也不可能比博格王小个几岁,又是个瘸子…… 竟然是肃王爷! 真没想到这肃王爷早就包藏祸心,若真的是他,那这几年在都城掀起的腥风血雨背后主使者就是这肃王爷,那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先生?”博格王看姜雨笙神色有些不对,道,“可是这血兽有问题?” 姜雨笙摇头:“没问题,我就是好奇而已。不过丹东靠海,和科勒沁完全是两种风土,那血兽到丹东肯定养不活,不然我也想搞一只养养。” “那肯定不行了,大奉这风土和科勒沁有些相似都还养不活呢。” 呸,不仅养活了,还产下幼崽了。 博格王说只有索西知道这驱兽和饲养的方法,肃帝当初又养活了,那他们之间是不是有所勾结?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待这边事情稍稍稳定些,这血兽的事也还得好好查查。 两日后,武士台附近围满了人。 科勒沁崇尚武力,谁武功高强谁就有资格说话,阿元兹虽是下人,但他是科勒沁第一武士,众人自然也都将他奉为神武。 阿元兹今日还特意穿了新的武服,一脸嚣张傲气站在武士台上,已经有几个不甘又好奇的将士们提前上台和他热过身了,但都被他一一给打了下去,一阵阵的欢呼声,更是让阿元兹越发嚣张起来。 索北到的时候,阿元兹正站在台中间,问还有没有人再上去挑战。 “殿下,你的人呢?”阿元兹站在台上,鼻孔朝天看着他。 “厝申受伤了。”索北一看他那态度就来气,也抬头用鼻孔看着他。 阿元兹仰头哈哈大笑两声:“厝申不会是害怕,随便找了个借口临阵脱逃了吧?” 索西的下属们都故意哈哈大笑,直到索北的脸色铁青,抽出四五的刀,一刀砍向离他最近的士兵。 见了血,众人这才停止了嘲笑声。 索西道:“四弟,你这是输不起了?” “谁说的?厝申不在,我上。”索北将手里的刀往地上一丢,他早就想会会阿元兹了。 他一跃上了武士台,手指着阿元兹:“今日便让你这第一武士的名头落地。” “既是在比武,那若是有受伤的,四弟到时候可别责怪阿元兹。”索西扭了扭手腕,“阿元兹下手没个轻重,四弟可……” “别废话,既是比武,别说受伤了,就是生死也一样不论。”索北两脚一抻,“开始吧。” 阿元兹虽有些嚣张,但也知道索北武艺不差,倒是收起了些轻慢之心,一出招就用最阴险狠毒的招式,他务必要在最少的招式里拿下索北,这样对他的名望会更上一层楼。 索北也不是吃素的主,带着要好好教训阿元兹气焰的心思,也招招狠厉,直攻要害。 武士台下的看着时不时喝彩,隐在人群里的姜雨笙也在看着这场比武。 阿元兹抓住一个空隙,一脚踢在索北的胸口,他一下被踢下了武士台。 索北手指着台上,吐了口鲜血,站起来一个蹬脚就要再上台,哪知道才到半空,他就如断线的风筝又落了地。 挣扎两下,头一歪,竟没了声响。 四五骇然大惊,扑上去探了探鼻息,彻底愣住了,直到索西过来也摸了摸鼻息,他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尖叫:“殿下,殿下!” “来人,请太夫,赶紧的。”索西也没想到会出这事。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蒙了,这比武怎么还比出人命来了?死的还是当朝四殿下。 姜雨笙回到博格王府,见博格王正抱着妾室青天白日的就在那亲亲抱抱,她直接上去就道:“王爷,你给四殿下喝了什么?” 按照之前的计划,厝申受伤后,索北的性子肯定会自己上去比武的,而博格王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的给索北喝掺了温柔散的茶水,让他在武士台上输给阿元兹,激化他和索西之间的矛盾,为后面的计划做铺垫。 但没想到,博格王竟然直接毒死了索北。 “索疯子死了?”博格王哈哈大笑,“死的好。这还真是多亏了先生的计谋,先生放心,那下毒之人已经死了,绝不会有人能猜到是我所为,必然都只会觉得是阿元兹打死了索北。” 看姜雨笙一脸愠色,博格王皱眉:“先生是觉得本王不该毒死索北?就他做的这些事,本王留他个全尸已经是本王仁慈了。” 本事没多少,杀人倒是杀的挺利索的。 因索北的突然死亡,索北的那些部下全都聚在了索西府前,让三殿下交出阿元兹,务必给个交代。 索西是要给这个四弟下马威不错,但也没想到他会死,他被门外那些将士们给整的有些心烦,对阿元兹怒道:“你怎么下手这么不知道轻重,一下就把他给踢死了?” 阿元兹也是一脸冤枉:“殿下,这四殿下武功底子本就不差,卑职也不知道他原来这么不经打。这人死都死了,在武士台上他也说了生死不论,这也怨不到殿下您这。” 有个谋士上前道:“四殿下的死已经铁板钉钉的事了,殿下不如趁着这个时候,用些手段,把四殿下旗下那些有能力的人都收拢到您麾下。” 第729章 怎么又有故交好友 第729章怎么又有故交好友? 王上如今还昏迷着,须王后本就对这个索疯子厌恶至极,听说他死在比武之下,竟说他胜之不武,实在不堪大任,一点要追究阿元兹的意思都没有不说,甚至还多番贬低。 “少爷。”狄二根快步走进来道,“那些围在三殿下府前的人都走了。据说是王宫里下了命令,原本跟着四殿下的将士,如果有人想要更好的发展,就到三殿下处效忠,否则就直接撤销官职,恢复平民。” 姜雨笙皱眉,这须王后的意思明显是护着索西,莫非她和索西已经狼狈为奸了? “还有,我刚从前院回来时听说二殿下回来奔丧了。” 姜雨笙有些意外,索南回来了?将帅不在前线,那至少肯定不会有战事再起,这倒是给大人争取了段休养的时间。 索北的遗体一直躺在府邸,直到索南回来,四五才开始着手准备丧礼事宜。 索南看着躺在棺木里的索北,脸上既是一片哀恸,又是愤怒:“阿元兹打死的?” 四五抹了把泪:“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若不是他那一脚,殿下何至于会出事?”怕索南不相信,四五拉开索北的衣裳,那胸口确实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索南带上佩剑就冲到了索西府前,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扬声喝道:“阿元兹,出来。” 索西带着阿元兹出来,仰头道:“二哥,我正想带着阿元兹上门负荆请罪呢。虽说上比武台之前四弟也说不论生死,但到底还是阿元兹的错,我也责备过他了。” 索南抽出腰间的长刀直指阿元兹:“谁需要二哥这不痛不痒的责备了?是不是故意踢死的,你们心里有数。” “二哥这话说的就不近人情了,原本是和四弟的下属比武,是四弟非要上的,而且……” 索南从马上一跃而下,手里的长刀一记秋风扫落叶,硬生生逼得索西后退,他道:“那就拿命来抵吧。” 索西不是索南的对手,可要交出最得力下属的命,那他也是做不到的,他冷冷道:“二哥这是要将父王和王后的命令当做耳旁风吗?四弟这都是自找的!” 索北打小就跟在索南身后,人家觉得这个四殿下就是个疯子,但只有索南自己知道这个四弟对他有多忠心,对他有多尊重。 “不过一个下人的命,我想要,看谁拦得住!”索南话音还没落,手里的刀就再次甩了出去。 索西后退,阿元兹直接对上索南的刀,一时间府门口刀剑乱舞,铿锵声不绝。 “都住手。”有娇喝声响起,随后须婵娟的轿子停了下来,她快步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须王后的令牌,“两位殿下,这是王后让我送过来的,她就是担心你们兄弟相残,反倒让人有机可乘,命我速速过来。” “如今四殿下的死已经是事实,王后说逝者不可追,两位殿下应该携手共进。” 索南依旧冷着脸:“那四弟就白死了吗?” “王后的意思是先对外,等拿下大奉,两位殿下再算这笔账也不迟。阿元兹好歹也是科勒沁第一武士,还能替国多杀几个大奉人。” “还有,王后说既然二殿下回凉城了,那鹰符还是交还给二殿下保管,希望凉城的防御可以水泄不通,别让王上受了惊扰。” 索西取出鹰符,丢给索南:“王后都开口了,那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之人,这个还给二哥便是。” 索南却依旧拿刀指着阿元兹:“既然王后保你,那就暂且让你的人头在脖子上多呆几日。” 阿元兹胸口一团熊熊怒火,若不是索西用眼神制止他,他还真的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 索南策马走了,索西对须婵娟做了个请的动作:“多谢郡主前来解围,里面请。” 用鹰符安抚索南不过就是暂时的,日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三哥。”须婵娟打小就只和索西关系好,也只会叫他三哥,如今也没外人在,她语气焦急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找个姑娘,可就是找不到,我不管,三哥得派人帮我去找。” “哦?你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找起个姑娘来了?不应该是找小伙子吗?”索西打趣道。 “三哥。”须婵娟跺跺脚。“那女的不知羞耻,敢勾搭大祭司,那天大祭司在,我没能把她怎么样,可回头再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我一定要把她的眼睛挖下来,那张脸给刮花,看她还敢不敢勾搭人了。” “哦?生的比你还花容月貌?” “那倒没有。” “那你担心什么,在科勒沁,有谁能比你还美丽。”索西笑道,“再说你又对大祭司一片痴情,别的姑娘还能入大祭司的眼?” 须婵娟却是皱着秀眉:“三哥你没看到当时大祭司的表情,我觉得他好像挺看重那姑娘的,那样的眼神,我可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 看她说的一本正经,索西也不打趣了:“那你把样貌画下来,我让士兵一家一家去搜。” “就知道三哥对我最好了。”须婵娟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笔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画好了。 “是她?”索西很是意外。 “三哥认识她?” “你画的这人,和我在大奉都城见过的平和县主很是相似,但她怎么会来科勒沁,还进来了凉城。” 这下索西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只让须婵娟回去等着,他一定会把人找到。 听说连索西也开始找她的时候,姜雨笙倒是笑了:“那就让他睁大狗眼,好好找。” “先生,门外有人找,说是您的故交好友。”博格王府的门房恭敬地站在门口,“小的也不敢轻易请进来,劳烦先生去看看。” 故交好友? 她在这凉城的身份特别,样貌易容,身份也是假的,哪里冒出来的好友? 姜雨笙走到府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个身穿着白杏色蝉纱长袍的男子,宝蓝纹角腰带,墨黑色头发高高梳起,那条黑色抹额下有双美目盼兮的眸子。 看到她,那位公子拱手道:“公子说人生三件大事,不知在下是否有这荣幸,可以和公子享受这三件大事呢?” 第730章 大人想奴家了 第730章大人想奴家了? 姜雨笙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口扑通扑通的直跳,她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敢问公子,你说的人生三件事,是哪三件事?” “一是跟公子睡觉,二是和公子去吃美食,三是吃完美食再和公子一起去睡觉。” 他把大人二字改成了公子,那双深邃的眼睛就一直凝视着姜雨笙,带着几分克制的宠溺,唇角却微微上扬。 “你怎么来了?”姜雨笙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苏俨的手,直到自己的手贴在他的手心里,那温热而又真实的触觉才让她清楚的认识这一刻并非是做梦。 苏俨一直含笑看着姜雨笙,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两人正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不曾想正遇上从外面回来的博格王,他皱眉盯着苏俨道:“先生,这位是?” 苏俨主动拱手行礼:“看这位贵人气质不凡,周身隐有龙气围绕,想必这位就是竹生口中的博格王了吧?今日一见,果然英姿不凡。在下白苏,是竹生多年的好友。” 苏俨今日这番打扮,特别是额头上那道抹额,一看就是丹东人士的打扮,本就不够聪明的博格王早就被他那番吹捧给吹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哪里还会再多盘问几句。 他当即哈哈道:“既是先生的好友,那便也是本王的座上宾,快,里面请。” 博格王在前面走,回头看到两人亲昵的态度,还姜雨笙脸上的娇羞,瞬间明白过来了,嘿嘿一笑,“原来公子是先生的……” 他挑挑眉却没说下去,苏俨伸手摸了摸姜雨笙的脑袋:“这段时间倒是打扰王爷了,我家竹生性子不太好,让王爷见笑了。” 博格王哈哈大笑:“我说先生怎么对我送去的美人一个都不感兴趣,原来是好这一口啊。”他一脸不怀好意,“倒是不知道先生和这位白苏公子,谁上谁下啊?” 姜雨笙忍着厌恶,呵呵一笑却不回答,只一道和苏俨回了屋子,才忍不住“呸”了一声:“真有空,还关心起这事来了。” 苏俨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却问她:“那你说,我们谁上,谁下?” “大人不是喜欢雌伏吗?”姜雨笙撩起苏俨的一缕长发卷在手指上,语气却是饱含担忧,“大人身份特别,怎么能来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苏俨如今易过容,且穿着风格也和往日完全不同,可这到底是龙潭虎穴,若是他出点什么意外,那铁豹军该怎么办?西北边境怎么办? “放心,我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苏俨道,“入夜后阿全便会离开这回去坐镇,索南回了凉城,一时间科勒沁的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那些有能耐的都在这凉城里,与其一个个分开打,不如到时候一锅端了。” 姜雨笙对苏俨的能力毫不怀疑,既然来了也没再催着他回去的道理,她卷着头发,故意娇滴滴道:“奴家还以为大人是想奴家了,才孤身犯险呢。” 这一声奴家,让苏俨早就沸腾的血液更是一下就冲了上来,他挑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上熟悉的双眸,唇角微勾:“毕竟我是怕有人一直湿漉漉下去,着凉了怎么办?” 虽是带着人皮面具,但还是能看到姜雨笙的脸倏然红了起来,她娇嗔着瞪了苏俨一眼:“所以,大人是想带着火炉,来烘干我这湿漉漉的身子吗?” 她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犹豫的撅住了她的唇,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情地吻着。 “夭夭。”他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嗯。”她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句。 “想死我了。” 这话仿佛就是催化剂,让两人吻得越发难舍难分,若不是此刻日头还没落山,苏俨怕是直接就要把人给丢到床榻上去了。 她伸手用指尖抹去他唇上的水渍,可越抹,他的唇却越红,越润,看得她忍不住又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苏俨胸膛微震,轻笑声从唇齿间溢出。 “大人。” “嗯。” “又进入梅雨天了,浑身……” 姜雨笙明显感觉到腰间那双手骤然就收了紧,几乎要将她给勒得透不过气来。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随后是狄二根的声音:“少爷。” 苏俨这才不得不松开了姜雨笙,理了下衣裳,打开门。 狄二根看到还有外人在也很是惊讶,视线在苏俨身上不停地打量,充满了戒备:“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苏俨心情却是很好,牵着姜雨笙往案几那边走。 狄二根瞪圆了眼睛:“少……少爷,你怎么可以红杏出墙?” 姜雨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我就出墙了,要不你飞鸽传书告诉苏将军?” 听她说话的语气神态,再看看苏俨,狄二根的嘴巴简直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了,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他是……是……”接到姜雨笙眼神示意,他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讪笑了两声。 “可是有事?”姜雨笙问道。 狄二根点头:“现在索西的人拿着少爷的女装画像,家家户户在搜。” 上次须婵娟没完没了的找,这次又增加了索西的人手,姜雨笙倒是不知道她竟然这么重要。 “让她去找,找翻天了也找不出来。”姜雨笙想起那古怪的大祭司,和苏俨说了一番后道,“我总觉得这个大祭司是我们认识的人,他看我的眼神实在是太古怪了。” “戴着面具装神弄鬼,下次遇上,直接摘掉便知道是哪里的牛鬼蛇神了。” 看狄二根站在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姜雨笙问道:“还有其他事?” 狄二根扭扭捏捏的,最后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指了指姜雨笙的唇道:“少爷,以后你别亲的那么狠,亲的人皮面具都要歪了。” 他说完看都不敢看姜雨笙和苏俨一眼,连忙溜之大吉,反倒是姜雨笙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苏俨:“面具歪了吗?” 苏俨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唇肿的有些厉害。” 第731章 苏哥哥,我错了 第731章苏哥哥,我错了 姜雨笙登时不乐意了,把手里拿着的毛笔丢到苏俨身上:“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总是弄哪,都能给我弄肿了啊。” 这话一出,气氛明显不对了,姜雨笙甚至都能感觉到苏俨的气息都有些急了,看她的双眼充满了危险。 他将毛笔轻飘飘地捏在手心里,步步紧逼,目光灼灼:“哦?你倒是说说看,我都把你哪弄肿了?” 姜雨笙手撑在身后,不肯示弱地回看着他:“大人心里不是狠清楚吗?” “不清楚,让我瞧瞧。”苏俨到了她跟前,将手里的毛笔轻轻搁在笔架上,也用修长的手指卷起她的秀发,“还是一入黄梅天,身子没有火炉烤着,也会自己肿了?” 姜雨笙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若不是有手撑着,怕是要直接摔到后面去了。 他长腿分开,将她堵在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见苏俨眼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她也不甘示弱,微微一抬头,手就轻轻地咬在了他卷着秀发的手指上,反问一句:“那大人会肿吗?” “我怎么可能会肿?” “哦,那不是肿。”姜雨笙轻轻咬着,又松开,再咬,再松开,从他手指里抽出自己的秀发,用发梢去触碰他的喉结,“有句话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大人,悠着点。” 一边说着让他悠着点的人,一边却不停的用发梢弄他的喉结,这谁他娘的能忍着住? 而偏偏这小狐狸缠着秀发的手,还从喉结一路往下扫,她两腿叠交着,将他衣襟往前一拉,那张秀脸就到了面前,她朱唇轻启,唇若有似无地从他高挺的鼻梁扫过:“大人,想解解热吗?” 苏俨挑眉看着她,用眼神在问,然后呢? “大人撒个娇,我就帮大人。”说完姜雨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让这活阎王撒娇,也亏她想得出来。 苏俨松开手,清了清嗓子:“夭夭。” 姜雨笙眨眼看着他,又重复了一句:“大人想解热,就撒个娇,不然没得商量。” 外面日头落了山,屋子里逐渐暗了下来。 苏俨起身后退,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点起了油灯,又一本正经地坐在油灯下看着。 他知道对面那双戏谑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他最后只得把书放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夭夭,过来。” 姜雨笙坐在原地不动,手托着下巴,脚一勾一勾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两人隔着一张圆桌彼此凝视着,最后苏俨起身走了过来,俯身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突然伸手,两指捏着她的衣袖轻轻晃了晃:“阿笙,好不好?” 虽然声音和表情都有些矫揉造作,可姜雨笙却觉得这样的大人实在是可爱极了。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学着他的样子,捏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大人,好不好?” 话音刚落,她就被人给压了下来,苏俨将她的手都扣在身子两侧不准她动,咬牙切齿道:“要撒娇?” 他修长的手仿佛带着独有的气流,所到之处山花遍野盛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燎得姜雨笙面红耳赤。 “撒个娇,我便收手。”苏俨手撑着脑袋,一脸的肆意,两指在姜雨笙绯红的脸颊上摩挲着,“如何?” 这还真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姜雨笙刚想坚持说不肯,哪知道苏俨仿佛猜到她心里所想,专挑她难以忍受的地方下手,惊得她低呼不已。 “苏哥哥,我错了。”姜雨笙情不自禁道,眨眨眼,一脸的委屈,那双如盛满了星光的眼睛更是勾人心魄,“苏哥哥,我真的错了,以后不敢了。” 这一声声的苏哥哥,简直是在苏俨身上浇火啊。 他压着她:“那错了怎么办呢?知错就该才是好孩子。” “今日不是十五啊。” “你不是说撒娇便解热吗?我撒娇了,如何解,那便是你的事了。” “苏哥哥。” “嗯?” “我想咬死你。”某人气呼呼道。 “苏……哥哥!废了你养我?” 今日的晚宴,博格王请侍从来请姜雨笙和苏俨一起过去,说是为了感谢姜雨笙,也为了招待苏俨,王爷特地备下美酒美食,让二人一道去品尝。 博格王举杯道:“竹生先生聪慧过人,足智多谋,怕是这位白苏先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本王敬你们一杯。” 结果姜雨笙才举起酒杯,就因为手抖而把酒杯里的酒都给晃了出来。 始作俑者还在那轻笑一声,姜雨笙瞪了两眼过去,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散出的酒水,也喝了点酒意思下。 一顿晚宴下来,博格王这话里话外的,无非就是想让白苏也替他卖命,许了各种名利,就等苏俨开口。 这么好利用的棋子,不用白不用,苏俨和姜雨笙想到了一处。 过了两日,姜雨笙却收到了邬掌柜传来的信息,说他这几日都没有看到沙大木来酒楼吃饭,去问了一圈也没能问到什么,担心会出事。 若是索北那个蠢蛋,姜雨笙倒是不担心,可现在索南回来了…… 她还真有这个担心了,让狄二根去找博格王的随从打探一番,结果这一打探还真就出事了。 几日前,沙大木突然就被安了个押运不利的罪名,被索南打入了狱中,如今严加看管,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探视。 显然索南查到了这一切都是沙大木所为,他现在关着沙大木,就等着同伙自投罗网,这时候无论谁去,都是个死。 狄二根一圈砸在案几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发现了?” “索南不是索北,他都能设计让虎贲军全军覆没,是个极有城府之人,况且他是在前线看到过哪些将士们的药材,怕是和他自己当初那些手段想到一处了。” “那如今怎么办,沙大木救还是不救?” 若是救沙大木,这就必然会打草惊蛇,他们这段时间在凉城的部署前功尽弃不说,只怕后面也难以再有任何行动了。 可若是不救,姜雨笙又做不到不管,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第732章 沙大木之死 第732章沙大木之死 可没想等姜雨笙做出决定,狱中就传来了消息,沙大木趁着狱卒不注意,一头撞死在刑架旁。 沙大木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因为他的被抓,会让姜雨笙等人为难,而他一死,姜雨笙也不必有任何的为难,更不会因为没救他而愧疚了。 但姜雨笙还是心情低落,入夜后,苏俨陪着她在街上逛着,行到邬掌柜的酒楼,思虑了片刻,还是抬脚进去了。 邬掌柜原本还想明日找个机会去找姜雨笙,没想到她反而先来了。 他装作不认识,让小二带去雅间,临走时才亲自送了个食盒给姜雨笙:“小二说贵人格外喜欢吃这份糕点,在下又备下这一份,还请贵人笑纳。” 姜雨笙回到屋子,细看发现这食盒下面有个暗格,邬掌柜往里面放了封信,却没想到是沙大木当初留在他这的,只说若是有意外,就把信送给姜雨笙。 这信写了足足有三页纸,才看开头,姜雨笙就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我并非沙大木,我本名狄大根,乃岐螺陂人士,也就是你认识的狄二根的亲哥哥。” 原来当年沙大木一心想要去参军,但当时狄父担心孩子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怎么也不同意。 一次父子俩起了激烈的争执,才十岁的沙大木就独自一人收拾包袱离家出走,当时离开的时候狄二根才一岁多,对这个大哥自然没什么印象。 但沙大木没有亲朋好友在营队里,参军无路,机缘巧合之下在宜州城认识了一名大奉潜入科勒沁的探子。 沙大木利用自己的聪明两次替那探子避过追查,两人成了莫逆之交,他就一直跟着那探子了。 后来一次执行任务中,那探子为了救沙大木,被科勒沁的士兵给乱刀砍死,身上没一处是完整的。 当时沙大木为了报仇,就只身前往凉城,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进了索北麾下的营队,还一路做到了押运的位置。 他担任这押运起来,就一直都在暗中帮助些大奉国过往商人或是寻常百姓脱离科勒沁人的刁难和迫害,甚至也会托商人给虎贲军送去一些信息。 当年探子死后,沙大木就托人给家里送了个口信过去,只说他打仗去了,让爹娘就当他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回去过,也没和家里联系过,家里也早就当他真的牺牲了,大儿子的死是狄父狄母心里的痛,也就没人再提起他了。 “姜东家,我瞧着我二弟是个聪慧的,以后跟着你也必有大好前途。若我不幸走到了这一步,唯愿姜东家能照拂我二弟和那从未谋面过的小妹一二,大木不胜感激。” 姜雨笙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缘由,思虑再三,她还是把这封信给了狄二根,看他看完信那震惊的表情,她道:“节哀。” 沙大木走的时候,狄二根还小,后来家人也没提起过着大哥,他压根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愣了大半天,回过神来就往外面冲。 “你去哪里?”芍药伸手拦住他。 狄二根眼睛泛红:“怎么也得把大哥的尸体给带回去吧?” 沙大木的尸体如今就在武士台那悬挂着,他死了,索南也要用他的尸体来引同谋去抢的,若是贸然而去,只怕会再次落入陷阱。 姜雨笙道:“你大哥的尸体自然是要抢回来的,但不是这样毫无准备地去抢。” 苏俨道:“不如这样……” 翌日,博格王刚出王府的门,迎面而来就是一支利箭,若不是侍从眼疾手快地把他往后一拉,怕是那箭就直接给射到了他脑门上了。 惊魂未定的博格王腿脚都在发软,一抬头,却是满脸阴狠的索南大步而来,他稳了稳心神:“我说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杀了你王叔?” 索南手里的长刀挡住博格王:“请王叔跟我走一趟。” 看他那脸色,博格王心里隐有不安:“本王还急着进宫呢,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那就由不得王叔了。”索南直接一把揪住博格王,将他丢到马背上,一拍马屁股,马直接扬蹄就奔腾起来。 等到索南府邸,本就肥胖的博格王身子已经虚得不行了,下马时腿脚发软一下跌在了地上。 “来人,把博格王驾进去。” 四五等人直接把博格王一路架到内院,一把将他摔在了棺木前。 索南道:“王叔,知道索北是怎么死的吗?” 博格王那张脸就直直地面对着索北已经发黑的脸,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他是被阿元兹给踢死的,这不是凉城人都知道的吗?” 索南一直没有安葬索北,用科勒沁特的土方式储存着,就是想等拿下阿元兹那一日,用他来给索北陪葬。 但没想到今日一早就将士来报,说是在酒楼喝酒,听到有人议论说索北殿下其实是被人毒死的,阿元兹不过就是做了替罪羔羊罢了。 索南一听,将原本已经订上的棺木打开,这一看不得了,索北的尸体嘴唇都发紫了,这明显就是中毒现象。 索南当即就顺着线查下去,最有可能也最有嫌疑的,就是这博格王了,立刻就去把他揪过来,看他那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索北心里不得不肯定极有可能真的就是他做的。 索南将手里的刀往下一压,博格王的脖子上都渗出了血,后者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博格王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承认索北是他毒死的,否则依照索南的性子他唯有死路一条。 他道:“是索西去找的老四要挑战比武,偏偏厝申就被打伤了,怎么就这么凑巧?” 一旁的厝申道:“那日那黑衣人直接闯进我的屋子,直接就开打,看他的武功路数,有点像我们科勒沁的风格。” 博格王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给蒙对了,当即道:“这事即便不是索西亲手做的,那也和他托不了干系,老二,你可别被人给当枪使了。” 这边索南和博格王在争执着,而另一边武士台下,两道人影快速的移动着。 第733章 像极了我的小毒蛇 第733章像极了我的小毒蛇 昨日夜里,狄二根就辗转从狱卒手里买来了一具和沙大木身形类似的死尸,又将面容易容成沙大木的样子。 今日趁着博格王和索南争执之际,天一黑,芍药就将在那守着尸体的两个士兵用蒙汗药迷倒,迅速将沙大木的尸体取下。 可芍药刚把那具替代的尸体换上去,人都还没下来,就见转角处站着个男子,他负手而立,看到他们这一言行,既不上前阻止,也不出声喊人。 芍药反倒被吓了一跳,她迅速落下,将沙大木丢给狄二根,握紧手里的剑盯着那男人,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她忍着疑惑,转身就走。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突然袭来凌厉而诡异的掌风,芍药避开一掌却避不开第二掌,眼看着那掌就要打到芍药身上,匆匆赶来的姜雨笙来不及,只用甩出鞭子,一鞭子卷住芍药往那边一丢,这才避开了掌风。 芍药压低声音喝问道:“你是谁?” 她身体本就没有好透,刚刚虽然后面那一掌没有打在她身上,但那雄厚的掌风还是伤及到了她,气血翻涌,忍着喉咙一口腥甜。 那男子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姜雨笙,挑眉,没头没脑来了句:“有趣,实在有趣。” “少爷,现在怎么办?”芍药压低声音,来人功夫深不可测,她和姜雨笙加起来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走,他留下。”男子指了指姜雨笙,又补充一句,“放心,我不会杀他。” 姜雨笙道:“你们先走,回去和公子说,我没事,不必着急。” 芍药不肯走,可看姜雨笙笃定的神情,只得和狄二根先行离开。 姜雨笙收起了鞭子,轻笑道:“真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南唐太子。” 来人正是南唐太子申屠泽。 申屠泽也笑了笑:“果然是你。” 申屠泽在南唐都很少露面,因而很少人见过他的样子,更别说是其他国家的人,但姜雨笙前世就见过他,所以上次他跟着申屠承去大奉,她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申屠泽自以为没人认识他,当初在大奉才会这般明目张胆跟着去,但没想到被姜雨笙识破,不得不匆匆改变计划,因而他对姜雨笙印象极为深刻。 这样一双如星辰般的双眼,见过一次,怎么会忘? 他挑眉打量了一番,竟还带着点赞赏的语气:“雌雄莫辨,倒是不错。” “却不知南唐太子在这,意欲何为?” “姑娘为何在这,孤便为何在这。”申屠泽也是想趁着凉城内乱,来搞一番事情,将这趟浑水搞的更乱,这样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故人。 “原来南唐太子也喜欢来看看凉城的风景。”姜雨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倒是同道中人了。” 她现在丝毫都不担心申屠泽会泄露她的身份,她不过一个大奉的平和县主,又怎么能和南唐太子相比? 索西兄弟二人若是知道申屠泽在这里,怕也没时间内斗,直接就大肆围捕了。 申屠泽脸上露出邪魅一笑,伸手就要去扯姜雨笙的人皮面具,却被后者灵巧的避开。 “我奉劝太子好奇心不要太重,不然我扯着嗓子喊南唐太子在此,你就是武功再高,只怕也逃不出这凉城。” 申屠泽将手改为在她脸颊上刮了下:“如此聪慧之人,上次就想带你回南唐了。” “南唐之地阴冷潮湿,怕是不适合我,也就太子自己这样的阴人呆着吧。” 申屠泽也不恼火,反倒轻笑一声,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往身前一带,两人此刻离得极近,他微微低头看着她:“不如跟着孤走,太子妃之位给你?” 姜雨笙手里的银针戳在申屠泽的腰间上,冷声道:“我这人,对送上门来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太子还是快走吧,否则等我的人去把救兵搬来了,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申屠泽来了也有两日,要办的事也办妥了,本就打算今夜离开的,倒是没想到走之前还来了这段小插曲。 上次被她拿匕首顶着,这次又是银针,申屠泽脸上的笑意反倒是越来越大:“孤的宫殿里养了条极为漂亮的毒蛇,乖巧时就喜欢盘着我,拿那信子舔我,但若是生起气来,倒是直接一口就咬下来,绝不含糊。你,像极了我的那条毒蛇。” 毒你妹! 姜雨笙手里的银针往前戳了了戳,针尖已经刺到他的肌肤上了:“太子再不走,莫非真的想在这被做成肉干,挂在城门供人观赏?” 申屠泽后退两步,指尖上柔滑的触觉还清晰感受得到,他道:“小毒蛇,日后有你乖乖束手就擒的时候。” 转身时,他甚至还拿手指在唇上亲了亲,神色猖狂里又带着点邪魅。 苏俨赶到的时候,申屠泽刚走没多久。 姜雨笙指尖有些发凉,若是说完全不怕这申屠泽,那也是胡诌,她道:“大人,我们得查查他为什么来凉城。” 苏俨颔首,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撕掉,脸色阴沉:“脏。” 再一打横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姜雨笙整张脸都贴在苏俨怀里,这里离博格王府后角门也很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苏俨亲自打开热水,替她洗了脸,又洗了手,脸色始终阴沉。 姜雨笙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大人,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索北是被下毒而死,这个消息是姜雨笙找人散布出去的,就是为了引开索南的注意力将沙大木的尸体换下来。 结果博格王直接就被扣住了,这枚棋子还留着有用呢,姜雨笙又让人传了个消息出去,说是在凉城内看到了南唐太子的踪迹,很有可能他是真正的背后凶手。 相比博格王,申屠泽更有动机杀索北,加上博格王没有亲口承认,索南就暂时先将他放了回去。 索西回来也有几日了,这一日,王宫里举办了盛宴,说是迎接两位殿下回来,也是犒劳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请所有王公大臣进宫参宴。 同时须王后还特意交代博格王,把那位丹东来的竹生也带上。 第734章 把他赐给你了 第734章把他赐给你了 因为须王后只要求博格王带竹生,苏俨和狄二根自然不能跟着,他放心不下,又悄悄塞了一包药粉到姜雨笙手心里:“遇到紧急情况,这个药粉可以帮你脱困。” 姜雨笙颔首,跟着博格王进了王宫。 在科勒沁,雄鹰是强者的象征,因而这王宫也建造的如展翅的雄鹰,王上和王后所居住的宫殿正是雄鹰心脏的位置。 姜雨笙一进王宫就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目不斜视,以免因为过多的关注。 但博格王这蠢蛋却是个猪队友,遇上打招呼之人,旁人还没问姜雨笙是谁,他就先主动介绍了,说是他府上的座上宾,是他特意从丹东请来给府里孩子教书的先生。 姜雨笙真是恨不得抹坨泥巴封住博格王的嘴,他傻,当人家和他一样傻吗? 入了雄鹰殿,王上和须王后坐在上首,接受王公大臣的参拜。 因离得有些远,姜雨笙看不清楚坐在上首的王上什么神情,但不是说躺床上半死不活了吗?如今看着至少还能自己坐起来,莫非只是谣言,请君入瓮? 须王后淡淡道:“王上身子这两日才稍稍好些,不能久坐,既然你们都参拜过了,不如让王上先回去休息。” 王上也跟着开口,但声音沙哑,听得有些刺耳:“尔等吃好喝好,一致对外,待拿下大奉这块肥肉,再举国欢庆。” 王公大臣们听得直欢呼:“拿下大奉,举国欢庆!” 王上一走,须王后摆摆手道:“上歌姬,上美酒。” 一群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怀里还搂着婀娜多姿的美姬,言语之间诸多猥琐下流的词汇,甚至还有人已经在幻想着拿下大奉后,该如何屠城,如何让那些大奉人跪在地上求饶。 “博格王。”须王后喊了一声,“听说你府上出了位谋士,足智多谋不说,还生的颇为清秀娇媚,是吗?” 博格王几碗酒下去,人已经有些飘飘然了,指了指身边坐着的姜雨笙:“正是竹生,不是我夸,要不是他,我……” 姜雨笙连忙起身堵住他后面的话,对须王后拱手道:“竹生不过一介书生,游历到凉城,盘缠用尽,多亏王爷收容才让竹生免受风吹日晒之苦,足智多谋实在是谬赞。” “索南。”须王后突然喊了一声,“本后知道你对索北的死心痛难忍,这几日颇为消沉。本后瞧着这位竹生眉清目秀的,正是你喜欢的类型,不如本后做主,将他送与你,让他好好宽慰你?” “什么?那可不行。”博格王的酒瞬间醒了,“先生是我府上的人,怎么能送给老二?老二想要小生,本王给他找十个八个,保证各个都比竹生好。” 这索南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皆因他只好龙阳,王上都不管他,其他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索南抬头看了姜雨笙一眼,生的虽不是绝色,倒也是几分清秀,要不要倒是无所谓。 但这人既是博格王身边的谋士,须王后都开口了,要过来至少让博格王没了助力,也算是解口气。 索南手里的酒杯轻轻转了转,道:“王后一番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看博格王要跳起来的样子,他又淡淡道,“王叔应该没忘记我们前几日的约定吧?” 博格王要说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那日索南一怒之下将他绑了去,若不是正好听说南唐太子在凉城,加上他再三承诺和他一条战线对付索西,否则怕是都回不来了。 博格王在谋士和自己性命之间,果断的选择了自己的性命,丢给姜雨笙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又宽慰他道:“先生放心,不过就是去替二殿下红袖添香罢了,回去我和那位白苏公子说一声便是,过几日就能回来了。” 怎么办,好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 “既是二殿下的人了,还不赶紧去给他敬一杯?”须王后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这样随意拿捏一个人的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她轻轻喝了口酒,醇厚的酒香的唇齿间弥漫着,眼神若有所无的扫过下首的索西,却见他将视线落在了姜雨笙身上,蹙眉。 “怎么,你是没听到本后的话吗?”须王后声音提高,甚至是带了些怒气,众人不由都停下了酒杯。 姜雨笙只得端着酒碗,离开岸几两步缓缓上前,经过索西身边时却突然膝盖一软,手腕一歪,酒杯里的酒水如数都洒到了索西身上。 姜雨笙顿时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忙不迭道:“对不起,三殿下,在下不是故意的。”连忙上前装模作样的用袖子去擦他身上的酒水,却是连人都没有碰到。 无缘无故被洒了一身酒水的索西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他长手一挥,姜雨笙整个人就跌落在了地上,他冷声道:“王叔就是这样管教身边的人吗?一点礼数都没有。” “如今他可不是我的人,也轮不到我管教了。”博格王撇清的倒是挺快的。 索西哼了一声:“斟酒,跪行过来,磕头道歉。” 姜雨笙被须王后赐给了索南,外人看来他就是索南的人了,若真要跪行斟酒,那便是打索南的脸面了。她就是利用这兄弟二人的矛盾,才故意倒了那盏酒。 听得这话,姜雨笙立刻看向索南,战战兢兢地问道:“二殿下,在下可以跪行斟酒,磕头道歉吗?” 当然不行! 索南道:“三弟一向不拘小节,素日也不见你有多爱干净,被这么点酒洒了,何必揪着不放呢?莫非三弟也看中了他,借此故意亲近?” 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须王后听的! 果然见上面那位脸色都变了,当即道:“好了,一点小事兄弟俩起争执,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你先下去,弄弄干净再说。” 姜雨笙躬身后退,行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在那候了会,果然见须锡来了。 刚在大殿之上,姜雨笙要走时给了须锡一个眼神示意,后者跟了过来,两人低声交谈了一番。 第735章 博格王被抓 第735章博格王被抓 此刻大殿里索西的脸色难看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须王后就冷着脸训斥他堂堂殿下,又并非是生母,他难道不要颜面了吗? 索南冷眼看着这两人,就知道须王后这般偏帮索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没想到真的如此龌龊。 须王后也意识到因为自己控制不住的妒忌而让索西难堪了,当即轻笑着缓和气氛:“索南灭了虎贲军,索西又守固着边防,你们二人就是王上的左膀右臂,都是科勒沁的大功臣。” 这毫无诚意的夸奖,让两位当事人脸色并未好看起来,索南起身道:“如今凉城内严防死守,外敌很难攻入,过两日我便回山河关,以防铁豹军突然袭击。” “二殿下这话说的,莫非是觉得这科勒沁就只有你一人能抵抗铁豹军了?”有人表示不满,“我们各个都武功在身,谁会怕呢?” “就是,说句不好听的,殿下能立功,那只是正好有这机会。不然让我们去,我们也能灭了那虎贲军。” “是吗?”索南将手里的杯子一把捏碎,“那当初王上问谁去灭虎贲军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 “那……那是还没想好对策。” 索南将碎片丢到案几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上回响着,他语气不屑:“你们自己也说了,科勒沁崇尚武力,谁厉害谁就有资格说话。怎么到了我这,就不通用了?” “大奉虎贲军几次三番压过边境,我们被打的抬不起头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喝着美酒,抱着美人。我灭了虎贲军,你们反倒是来争功劳的了,那也得看看我手里的刀,肯不肯。” 索南抽出腰间的长刀,刀锋泛着冷光,他之前得过王上特许,可以佩刀上殿。 一时间,众人都没再说话,索南是几个殿下中武功最好的,但很少有人和他比试过,因而也不知道他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听说他灭虎贲军的手段阴险毒辣,可科勒沁从来不在乎过程,只看结果,灭了就是灭了。 至于为什么都不认他,反而诸多刁难…… 有人悄悄往须王后那边看了一眼,不就是因为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强调,说日后的王上若是太厉害,太毒辣,那他们这些王公大臣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吗? “不好了。”须锡突然捂着肩膀从外面奔了进来,“博格王那个谋士逃走了。” “什么?”须王后有些意外,“他好端端的,跑什么?” 须锡摇头:“我刚出去见他神色匆匆的往宫门方向走,我就多问了几句,没想到他直接就刺了我一刀,还撒了毒粉。” “还不快去追。”索西眯着眼睛,“早就觉得他有古怪,怕是大奉派来的奸细也不一定。王叔,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还敢窝藏奸细?” 博格王早就吓得瘫在了地上,酒水被他洒了一地:“我……我怎么知道他是奸细,他说他是丹东人士,而且还……” “愚不可及。”索南忍不住道,“还不赶紧回你王府看看,同谋是不是还在。” 姜雨笙早就出了王宫,须锡才回大殿来了这么一出,而她今日进宫,苏俨等人便在那小院里候着,王府早就没有人了。 一出王宫,她就将那人皮面具撕了,蒙着面纱一路飞奔回了小院。 苏俨猜测今日姜雨笙进宫必会被诸多为难,但没想到竟然被须王后要送给索南,若非姜雨笙机灵,只怕还要受更多的委屈。 苏俨眉目阴沉:“下一个,先对付博格王。” 如今这局面,也回不去博格王府了,那还留着这草包做什么?让他再欺负姜雨笙吗? 须锡是这凉城的塔格,守门的士兵自然也有他的心腹,在他的授意下,有士兵假装受伤,只说有两个公子打伤士兵一路出了城门,还说要多谢博格王提供的线索。 这一来,博格王当即成了众矢之的,这段时间来营队里药材和食材等所有的问题,自然也都是博格王用人不清,透露信息造成的。 为了平众怒,王上下了命令,削去博格王所有的身份,贬为平民不说,还被打入了死牢,任由他在牢里哭天抢地,也没人来帮他。 算是为他一辈子的蠢和怂,画上了句号。 两日后,索南起身回了山河关,而苏俨在头一天夜里就离开了凉城,依照他和阿全的计划,索南回去后必然会寻机撕破停战协议直接开打,阿全全面迎战,苏俨则带着一队人马从后方偷袭,来个瓮中捉鳖。 而姜雨笙如今的身份是须锡身边的婢女,任务就照顾索乐,这一日她正陪着索乐在下棋,须锡从外面负手进来。 他听到索乐疑惑的声音问道:“阿姐,二哥哥这么厉害,为什么他不能做王上呢?” 紧跟着是棋子落下的声音,随后是姜雨笙轻柔的声音响起:“他只是武功厉害,算计人厉害罢了。你要记住,若是要成为王上,心里一定要有一个民字。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想要成为一个好的王上,必须要将民生疾苦,百姓所想放在心上,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永远都成不了气候。” “那大奉如今的那位肃帝呢?他是个好皇帝吗?” “君王可分为明君,昏君,庸君,暴君。我觉得,他是暴君。”姜雨笙却没多做解释,能用人血,甚至是抛开肚子取出婴儿来喂血兽幼崽,这心思得狠毒到什么程度? 须锡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索乐到底还是个孩子,一见美食当即雀跃起来,打开盒子伸手就要去拿。 须锡含笑看着他:“吃好了,我替您把脸上这些毛发刮一刮。” “嗯。”索乐还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姜雨笙手心里,“阿姐,吃。” “你自己先去玩会吧。”待索乐到一边去,姜雨笙才道,“塔格可是查到什么了?” 须锡颔首:“我的人跟了索西几日,发现他去过须家在城外的别院几次,且每次都是一个人去的。” 第736章 再见裴玄 第736章再见裴玄 前几日,平朔那边传来消息,经过一番探查,能确定裴玄当时还没有死,据说是被索西的人带走了,至于带到哪里,还没查的出来。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所以姜雨笙才会请须锡找人跟踪索西。依照这情形,那别院里十有八九有问题。 可不用想也知道,别院里必然机关重重,想要进去,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别院,是须家的?”姜雨笙问道。 知道她想问什么,须锡道:“我进不去,那是须王后自己的别院,除了她和须婵娟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如今看来,还多了个索西。” 须婵娟也可以去…… 姜雨笙倒是有了个主意,低声对须锡言语几句后,后者道:“姑娘倒是把婵娟的心思拿捏的很准,放心。” 须婵娟这几日请索西来协助全城搜捕,都没能找到那日在街上偶然遇到的姜雨笙,如今正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结果婢女来报,说是有人在别院附近看到过和画像上极为相似的姑娘出现。 须婵娟急忙带着人匆匆赶往别院附近,须锡早就安排好了几个百姓,面对盘问,那些百信纷纷指向别院,只说还在昨日夜里看到过有人爬那别院的墙。 “郡主。”婢女道,“那小贱人会不会是进别院偷珠宝去了?瞧她那穷酸样,必是个乞丐堆里爬出来的。”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而半路已经混进了须婵娟带着的这对人马里的姜雨笙,也低垂着头跟了进去。 这别院果然守卫森严,从最外面开始就层层把守,而且守卫只认须婵娟的脸,任何令牌都不认,姜雨笙心道,还好没硬闯,否则怕是连第二道门都不一定能闯进来。 一进这别院,她也被眼前的奢华景象给惊了下,怪不得须王后不让别人进来,这里面简直是比王宫还奢华,只怕须王后把这些年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全都堆放在这里了。 “你,去那边,你,去这里。”须婵娟指使着手下的人沿着这院子到处找,“特别是那些一看就能藏人的角落,都给本郡主找仔细了。” “还有,去把护卫长如德给叫过来。”须婵娟就势在软榻上坐下,不消片刻,一个身穿铠甲服的士兵就过来了。 “这几日别院可有异常?” 如德摇头,手放在跨刀上。 “一点也没有?” 如德回想了下,道:“倒是这两日夜里,总有野猫在墙角叫唤,卑职着人去清扫过,但什么都没能抓到。” 什么野猫,分明就是那个小贱人! 须婵娟一想起那小贱人无辜的表情在大祭司面前矫揉造作,她就恨不得撕碎那张脸,当即让如德加强别院防备,同时连带着附近两条街也要一道做好防控。 而此刻姜雨笙甩下其他人,独自沿着这别院找起来。可这别院实在是太大了,就这样盲目的找,怕是到天黑也找不到。 姜雨笙想了想,先绕到了厨房,隐在墙角听厨房里的厨娘在说话。 “明日我不在,你们千万记住了,送到西苑的饭菜要格外注意,这些药粉记得加进去时。”一个略胖的妇人将食盒扣上,看着面前的几人,又问道,“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姜雨笙心里一动,跟着那送饭的厨娘往西苑那边去了。 本以为她们口中的西苑是个大院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极小的院子,而且闻这气味,怕是这别院的马厩所在。 待那厨娘送了饭菜回去,姜雨笙悄然潜进去,里面除了马匹声外再无其他,她皱眉再往里走,才走到一半,脚步就如同被钉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那马厩中间,披头散发地坐在哪,手脚都被铁链锁着的男子,不是裴玄,又是谁? 眼前瞬间模糊一片,姜雨笙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缓缓往前走。 裴玄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打量了姜雨笙一番,又低头继续玩着手里的稻草。 姜雨笙走过去蹲下来:“哥?” 裴玄没有反应。 姜雨笙又喊了一声,甚至伸手去抓他的手,反倒被他一推。 裴玄身子不停地往后缩着,眼里似是有些恐惧:“你是谁?是要来杀我的吗?” 堂堂虎贲军大将军,被关在这马厩里不说,那脸上的神情更是刺痛了姜雨笙,她那英雄哥哥,何时有过畏惧的时候? 姜雨笙瞬间就落了泪,她扯下人皮面具,哽咽道:“哥哥,是我,阿笙。” 裴玄歪着头又打量了一番:“阿笙?”随即拼命地摇头,“不认识,别杀我,别杀我啊。” 姜雨笙抓住裴玄的手:“哥,我是阿笙啊!走,我现在就带你走。” 可裴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担心暴露身份,姜雨笙来的时候也没带刀刃,没办法解开这个链条。 她哭红了眼,直接就拿拳头一下一下的去砸这铁链,可这拳头如何能砸得开这链子,不过几下,她那手就一片血淋淋了。 裴玄看着那片血红,突然抓住她的手,轻轻吹了吹:“疼。” 姜雨笙再也抑制不住的低声痛哭,她的哥哥,应该是在战场上挥刀杀敌,而不是被关在这这个马厩里被这样侮辱着,不行,一定要带他出去。 可还没等姜雨笙想出办法,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下一刻,如德就带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绕着这马厩查了一番,手里的长刀突然指向裴玄:“这个几日,可有人来过?” 裴玄原本在玩手里的稻草,看到这突然而来的刀锋,登时吓得手里的稻草都丢了,哆嗦这身子:“别,别杀我。” 如德哈哈大笑,对身后的士兵们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大奉的虎贲军大将军,却是被关在这,日日和马相伴,真该让大奉那些狗杂种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士。” 如德说这话时还上前一脚踩在裴玄的手背,使劲碾压着:“哈哈哈,堂堂裴大将军,现在就像条狗一样,任人拿捏。” “你们在做什么?”须婵娟的娇喝声在门口响起。 第737章 你有这能耐吗 第737章你有这能耐吗? 如德连忙收回脚,拱手道:“回郡主,此人不听话,卑职正在教训他。” 裴玄关在这也有一段时间了,但须婵娟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未见过他,她打量了几眼,道:“这人果真是大奉的裴玄将军?” “正是,卑职早些年上战场的时候见过一次,他杀了我们不少同胞,如今落在我们手里,怎么对付他都不过分。” “他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什么笙的?” 如德点头:“卑职看过探子关于查到他的信息,他刚认回的妹妹就是那个平和县主,叫姜雨笙,未婚妻叫什么雪竹。” 姜雨笙…… 须婵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三个字,她曾在大祭司的书房里看到过,大祭司说这个女人水性杨花,心思歹毒,曾经害过他。 害过大祭司的人,那就是她须婵娟的敌人,她如今没办法见到姜雨笙,那就先拿她的兄长开刀! 须婵娟夺过如德手里的长刀,对着裴玄的手就要砍下去,却被如德给阻止了。 “郡主,三殿下吩咐过,如何欺辱他都可以,但暂时先不要伤了他,日后还要拿他做筹码。” 须婵娟弯腰,狠狠地拿刀背拍着裴玄的脸:“大将军?就你这样的,够资格吗?还有你那妹妹姜雨笙,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定将她的皮扒了,筋抽了,让她跪在地上喊我一声主人。” 躲在马厩后面的姜雨笙死死地捏着拳头,指甲都已经将手心戳出了血,她的哥哥在外面受辱,她却躲在这里听着他被侮辱。 “敢害我的心上人,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须婵娟一把揪住裴玄的头发,“如德,你去拿些马粪过来,让裴大将军尝尝,这科勒沁的马粪,是不是比大奉的还要香。你可记得,下次遇到你那贱妹妹,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如德兴致勃勃让亲兵去铲点过来,也跟着说道:“要卑职说,这大奉的就没一个是有用的,大名鼎鼎的裴大将军也就这样,现在在山河关守着的铁豹军,更是不堪一击。” 那簸箕盛着的牛粪转眼就到了眼前,须婵娟对婢女做了个眼神示意:“让裴大将军多吃点。” 躲在后面的姜雨笙忍无可忍,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往右手边扔了出去。 “谁?”如德寻声看去,却没看到人影,对须婵娟拱手道,“郡主,卑职过去看看。” 他这一走,姜雨笙立刻从马厩后面走了出来,冷道:“看来郡主很喜欢吃这东西啊。” 须婵娟不可思议地瞪眼看着姜雨笙:“是你?原来你真的在这,还有,你不是个哑巴!” “你才是哑巴!”姜雨笙上去一个手刀就砍晕须婵娟的婢女,再揪住她的长发,一下直接摁在了那个簸箕上。 须婵娟没想到这变故来的这么突然,刚要张口呼救,却不曾想入口都是这带着热气的马粪,当即张嘴不是,闭嘴也不是。 姜雨笙环视一圈,从身后的马脖子上取下一根链条绑在须婵娟的脖子上,另外一头又绑在柱子上,她道:“这么喜欢绑着人,那你自己尝尝看什么滋味。” 可怜自诩高高在上的须婵娟,如今却不得不被迫跪在地上,头还得贴着柱子,那张脸上全是马粪,根本就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唯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姜雨笙,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是谁?” 裴玄只管玩着自己手里的稻草,对这边的动静毫无兴趣,眼皮都没掀一下。 姜雨笙一脚踩在须婵娟的后脖子上,逼得她再次下巴磕地,整个人如青蛙一样滑稽地趴在地上。 她拿那簸箕里剩下的东西再泼到须婵娟的头上:“你不是就在找我吗?还说见到你,要抽我的血,扒我的皮,还要我喊你一声主子,那也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这能耐!” “姜雨笙?”须婵娟突然一声尖叫,“你是姜雨笙?” 外面响起脚步声,没找到人的如德去而复返,一回来就看到这个画面,当即拔刀喝道:“来者何人?” “你大爷!”姜雨笙手里的簸箕飞出去,又将腰间的药粉取出撒开,趁着这时候一跃上马厩棚子,一借力再迅速掠到了围墙上。 这别院进来之处重病把守,但这马厩所处位置偏僻,看守的人本就不多,何况姜雨笙占了先机,想逃倒不是什么难事。 “郡主!”如德让一部分人去追,他连忙上前扶起须婵娟。 哪知道刚站起来的须婵娟第一时间不是去追姜雨笙,而是让如德把眼前这些看过她出糗样子的护卫们,一个个都杀了。 看如德还犹豫的样子,须婵娟一个耳光甩过去:“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他们不死,那你就别想活了,更别提加官进爵了。” 这些士兵的命和自己的光明前途相比,如德自然是选择后者,长刀一挥,这些无辜护卫们的人头就落了地。 “去,和三殿下禀报一声,把整个凉城都封了,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个贱人给找出来!” 姜雨笙一路回了须锡府里,看她这模样,须锡一惊:“可是遇到麻烦了?” 须锡是索乐的支持者,但到底是科勒沁人,裴玄身为大奉的大将军,谁都知道若是救了他,就等于放虎归山,给科勒沁带来无穷麻烦,别说救裴玄了,怕是调转枪头对付裴玄也不一定。 姜雨笙言简意赅道:“被发现了,还好逃脱的快。” 须锡也没多想,道:“那别院里可是有什么古怪?” “还没进去,守卫很严。”姜雨笙不欲多说,拱拱手回她自己的屋子了。 坐在热气缭绕的水桶里,姜雨笙闭着眼,满脑海里都是裴玄被欺负的画面。 “啪”的一下,姜雨笙一拳打在水桶里,激起一片水花,不行,裴玄在那多关一天她都无法忍受,一定要将哥哥救出来。 听须婵娟的口气,因为裴玄是她哥哥,所以要对他百般折磨,但她自认和须婵娟从未有过交集,她又为何要这般恨之入骨? 不管了,既然人家已经恨上自己了,坐以待毙,可不是她姜雨笙的风格! 第738章 他不死,我就得死! 第738章他不死,我就得死! 初一,又是大祭司发放圣水的日子,而这一次,为了鼓舞将士们的士气,须王后更是临时起意,让那些底层的士兵们,还有武功稍高些且有野心的百姓请到王宫里,让大家看看,一旦立大功,就有机会能能进王宫,当大官。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谁不想一步登天,谁不想做人上人? 一时间,这须王后的名声空前绝后,凉城的百姓几乎都在夸须王后,说她给寻常百姓一个当大官的机会,让他们能一飞冲天。 须王后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看着下面那些百姓和将士们用如瞻仰雄鹰一样的崇拜神神看着她,她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充满得意。 借着喝酒的瞬间,和坐在下首的索西交换了个眼神,甚至还丢了个媚眼过去,那娇媚的神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塔娜将这一切都尽收眼里,看的牙痒,却又无可奈何,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后,谁都得罪不起。 须婵娟亲自倒了碗酒端到大祭司面前,用肩膀轻轻地碰了下,娇媚道:“大祭司喝了我的这碗酒,一会圣水可得多给我些。” “这是自然。”大祭司接过那碗酒一饮而尽,却听得须婵娟又突然提到姜雨笙,他捏着碗边沿的手一下顿住,随后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大祭司,她到底是如何伤害了你?你和我说,我下次遇见她,非得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给你出口恶气。” 大祭司手指摩挲着碗的边缘:“这等贱人,若是有机会再见,自当是我亲手处置了她,才解心头之恨。” 他戴着骷髅头面具,须婵娟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她又道:“那日在街上看到的聋哑姑娘,大祭司可认得他?” “不认得。”大祭司说的果断,将碗递回给须婵娟,语气似是有些不耐烦,“郡主看起来对那个聋哑姑娘很好奇?” 须婵娟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生气了,哪里还敢多问,当即带着讨好的语气道:“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大祭司别往心里去啊。” 她说这话时手还轻轻勾上大祭司的手背:“我这名字还是大祭司取的,大祭司说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大祭司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直到手背被再三摩挲着,才不耐烦的抽回手,往索西那边去了。 须婵娟看着大祭司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阴森的狠意,她就知道,大祭司对这个姜雨笙肯定有特别的感情,否则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宴会过半,许是今日酒喝的有些多了,须婵娟已经忍不到回自己府邸去如厕了,快步行到后院:“我去如厕下,你站在这好好守着。” 婢女点头,一脸戒备地在净房前守着,可她站的比较靠前,并没有看到有个小男孩从她身后快步进了净房,孩子憋得急,才进去裤子都没来得及扯下,就赶忙嘘嘘起来。 他嘘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前面这人穿着一身裙裳,为何也是和他一样站着嘘嘘的呢? 小男孩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人掐住。 须婵娟一脸杀意地瞪着他:“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那孩子一脸的恐惧,想要喊却是喊不出来,情急之下,一口就咬在了须婵娟的手背上。后者吃痛松开,趁着这个间隙,那孩子腰带都没系好就跑出了净房。 须婵娟迅速追了出来,对婢女喝道:“拦住他。” 那婢女看那孩子竟然是从净房里跑出来,顿时一惊,连忙奔了上去。 孩子衣裳都没有穿好,又受了惊吓,腰带还悬挂在地上,一脚踩在腰带上,整个人向前冲过去。 婢女追了上来一把揪住孩子,听得须婵娟吩咐说掐死他,二话不说就扣住他的脖子悬空掐他。 小男孩双脚在半空中使劲挣扎着,脸色涨得青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干什么?住手!”突然出现的须锡喝了一声,看那婢女还不松手,直接一掌挥了过去。 孩子眼看着就要倒地了,易容成须婢女的姜雨笙迅速飞扑过去,一个翻身将孩子搂在怀里。 那孩子喘过气来,窝在姜雨笙怀里哇哇大哭。 须婵娟冷冷道:“须锡,别多管闲事。” 须锡脸色也很是难看:“我以为你只是骄纵任性,却没想到你竟然狠毒到这个地步,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我身为郡主,想杀一个人,还得经过你同意?”须婵娟对婢女喝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这孩子必须得死!” 那孩子不停地往姜雨笙怀里缩。 这么小的孩子,须婵娟为何一定要杀他?莫非是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那婢女要来抓孩子,可有须锡挡着,她如何是他的对手,不过几个来回,她就败下阵来,口吐鲜血,身子踉跄。 “须锡!”须婵娟急了,“这孩子不死,我就得死!整个须家,都得死!” 须锡根本就不听她在夸大其词,示意姜雨笙先带孩子走,他拦在须婵娟面前:“须家的颜面早就被你丢尽了,死不死的,又如何?” 须婵娟真的是被这个一根筋的须锡给气得直跺脚,可一抬头,那孩子都没影了,现在想再去杀孩子,已然来不及了。 姜雨笙一路抱着孩子到一处极为偏僻的亭子后面,这能听到前面的觥筹交错声,但想找到这,却得绕一大圈。 姜雨笙搂着孩子宽慰许久,见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才问他:“那人为何要杀你?你可是冲撞了她?” 小男孩摇头,抽噎着道:“我……我都不曾和她说过话,没……没有冲撞。” “那你是在哪里碰到她的?” “净房,我在嘘嘘,她也在嘘嘘。”小男孩道。 现在这净房还不分男女,须婵娟进去了,婢女在外面守着,定然是没看到那么小的孩子跑进去了。 小男孩又道:“可嬷嬷不是说只有男子汉才站着嘘嘘吗?刚刚那个坏姑娘,为什么也站着嘘呢?” 第739章 只要大祭司肯帮我…… 第739章只要大祭司肯帮我…… 姜雨笙一脸震惊,依照小男孩的说辞,十有八九是真的,否则为何须婵娟要置他于死地? 天啊,这须婵娟竟然是个不男不女的! 这等劲爆的秘密,姜雨笙也是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 这样看来,须婵娟肯定到处在找这个孩子,一定要带他去个安全的地方。 姜雨笙牵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在小道上走着,眼看就要出了这里,冷不丁前面冒出个人。 她急得立刻把孩子往身后藏着,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小男孩从姜雨笙身后探出头定睛一看,喊了声“阿爹”,连忙跑了过去。 来人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语气慈爱:“又调皮了,这是跑哪里去了?” 小男孩立刻抱住那男子:“阿爹,刚刚我差点死了,有人想杀我,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哦?是谁想杀我家格儿?”那男子一把抱住小男孩,几步走到姜雨笙面前。 姜雨笙这时候才看到来人的模样,身材高大,棱角分明,双眼深邃,样貌出众,见来人打量自己,她行礼道:“婢子是塔格身边伺候的,不过是塔格救下孩子,婢子带他来这里而已。” “在下索英,这是我儿子索格,如此多谢姑娘了。” 这人竟然是索英! 当初太傅托孤时,就提出把索乐交给索英,而她因为没和索英接触过,当时又是先遇到了索中,所以选择了索中,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到索英! 可不是说索英并未娶妻吗?这儿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索格在父亲的怀里,人就彻底镇定下来了,他抱着索英:“阿爹,那个很漂亮的坏女人要杀我,我听见人家叫她郡主。” “须婵娟?”索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索格是他醉酒后和一个青楼姑娘有的孩子,那姑娘生下孩子没多久后死了。 他是直到孩子被抱到府门前了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这并不是什么光明的事,他便没有昭告天下,只将孩子养在后院,加上他本就低调,知道的人很少,见过这孩子的更是寥寥数人。 须锡沿着小路一路找过来,看到索英也愣了下,才道:“我说怎么看着孩子有些眼熟,原来是王爷的孩子。” 这孩子早些年他见过,但这么点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段时间没见就变了个样,更别提他这几年没见的。 索英却没半句寒暄,直接问道:“须婵娟要杀格儿?” 须锡点头,道:“若非我正好路过看见,格儿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她为何要杀格儿?” 须锡也是一脸莫名,姜雨笙道:“孩子受了惊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如王爷先将孩子待回府里宽慰一番,待孩子好了再说这事。” 索英的视线在姜雨笙脸上多停留了一会,点点头,抱着索格走了。 还没等须锡开口,姜雨笙就先抢先道:“塔格,若是须王后倒台了,你是否会受牵连?” “我和她虽然都是须家的人,但其实早就是不同的阵营了,否则须婵娟也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姜雨笙凑到须锡面前,小声地说了几句,见他一副见到鬼的模样,她又道:“我并未亲眼见到过,但我觉得应该是真的,不然她为何要杀那孩子?” “如果她是这样的,那她的亲姐姐,须王后也会是这样吗?须王后有没有古怪的地方?或者我们可以问问她的贴身婢女。” 这场宴会直到子时才散尽,须王后一脸疲惫的回了自己寝殿,却发现须婵娟早早地就在那等着了。 一看到她,立刻哭着奔过来:“阿姐,我今日上净房遇到了个小孩子,本来要杀他的,但被须锡那狗东西给阻止了。” 须王后一脸震惊:“他都看到了?不行,不管看没看到,这孩子必须得死!是谁家的孩子?” 须婵娟摇头:“当时须锡的婢女把孩子抱走了,他又拦着我,我根本没办法去追孩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须王后真是恨不得一巴掌甩飞她,来回踱步,最后道,“你去找大祭司,让他帮忙,就这样说……” 从宫里出来的须婵娟又连夜赶到了大祭司的府邸,她到的时候大祭司刚入睡,被吵醒了一脸的不悦,他将面具戴好,看着须婵娟几乎要跪在他面前求助。 “大祭司,求你,帮我杀一个孩子。” 大祭司也不问什么缘由,只问他孩子长什么样。 须婵娟一番描述后道:“只要大祭司帮我杀了这个孩子,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对于大祭司来说,他想要杀什么人,只要说一声冒犯了神灵,那杀这个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而且由他来全城找这个孩子也是最合理的。 见他不说话,须婵娟又道:“大祭司不是恨姜雨笙吗?前几日我在别院见过她。你放心,我定然会再把她找出来,献到大祭司面前。” “你在别院见过她?”大祭司唇角一抹玩味,“这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她倒是比以前更聪明了。” 须婵娟一片妒火在燃烧着,可她现在有求于大祭司,哪里敢说半句话惹他不高兴,只能硬生生地将这妒火压下去。 “你把孩子画像画出来。” 大大祭司说这话,须婵娟就彻底松了口气,只要是他出手了,这孩子也不会再活着了,而她为了兑现自己的话,要找出姜雨笙,便回别院要拿裴玄当引子。 可裴玄是索西的的杀手锏,怎么能大张旗鼓的拿出来当引子?万一被苏俨等人知道裴玄还活着,直接冲过来救人怎么办? 这件事两人没能谈妥,须婵娟直接进宫去找须王后,但后者也并不同意拿裴玄做引子,一时间须婵娟只觉得都没人帮她,甚至觉得须王后和索西都是胆小鬼。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须婵娟,枉顾须王后和索西的意思,大张旗鼓地让人散布虎贲军将军还活着的消息,甚至还说过两日要给大家看出戏,看看大奉的大将军是如何和一群狗抢食的。 第740章 满堂震惊 第740章满堂震惊 大祭司找了那孩子整整三日都没找到,须婵娟越发的烦躁,看到谁都想直接给一刀,出出气。 索西从营队回来,冲着须婵娟大发脾气:“你是疯了吗?散布那样的消息,是觉得现在凉城还不够乱?” 须婵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我不过就是说虎贲军的将军,又没点名道姓,人家怎么就知道是裴玄了?” “虎贲军全军覆没,可就是没找到裴玄的尸体,你当那苏俨和你一样,是个脑子不好用的吗?” 须婵娟一听这话,还得了,她可是美貌和智慧并存的科勒沁第一美人,如何能被人这样辱骂。 她当即冷冷道:“三哥哥,那裴玄如今还关在别院里,别院机关重重,难道你还担心被人抢了不成?再说了,你不是也厌恶那个平和县主吗?抓住她,拿她做人质去威胁苏俨,不是更有筹码?” “你当姜雨笙那么好抓吗?此人生性狡猾,且诡计多端,几次三番都能从困境险境里脱身,她就是个……” “三哥哥!”须婵娟打断他的话,“你这是长一个女人的气势,灭自己的威风吗?我倒是不知道,三哥哥原来这般无用,竟然害怕一个女人。” 索西也是个不能被刺激的主,道:“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怕一个女人。” “那不就行了,我们的目的都一样的,都是要抓姜雨笙那贱人,你用她来威胁苏俨,目的达成后,我把人交给大祭司,让大祭司折磨她,不就好了?” “再说,现在裴玄还好好的关在别院,只是消息散布出去,她姜雨笙就是想来,也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把人救出去。当别院那些重兵都是摆设吗?” 索西知道自己说的再多她也听不进去了,只能再三强调要加强这别院的守卫,而且这守卫之事,她不得再插手。 又过了两日,那孩子依旧没有找到,就连须王后也开始烦躁起来了,她张开手,婢女替她整理着衣服。 “给索英王爷的礼物都备好了?”须王后淡淡问道。 “回王后,都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亲自送到了府上。” 一向低调的索英,这次却因着生辰要邀请一众人等到府上参加宴会。 由于他素日里实在是孤僻又低调的很,收到请帖的人都很惊讶,但都纷纷猜测是不是要站队哪位殿下了,这才让开始和众人有交集了。 依旧是易容婢女打扮的姜雨笙也跟着须锡去了,这索英人低调,府邸也很是低调,这建造和内饰,就和大户人家的院子没什么区别。 须婵娟本不想来,但须王后说让她代替自己前去,索英手里也有些势力,既然他也想分一杯羹,那也可以试着拉拢看看。 宴会到一半,索英突然举杯道:“今日请大家来,也还是有件事要和大家说一,让大家看看我家小儿索格。” 众人都惊讶不已,之前有人好奇八卦的去问索英关于他私生子的事,但都被他冷冷的给骂回来了,怎么今日还主动提起了? 一番盛装打扮过的索格被婢女牵着走到众人面前,乖巧地向众人一一行礼。 众人都纷纷夸奖孩子容貌俊秀,气质不凡,本来烦躁不安的须婵娟在看到孩子后,惊得手里的酒杯都砸到了地上。 这孩子竟然是索英的儿子!怪不得大祭司这几日都没能找到,谁会想到是在索英府里呢? 索英似笑非笑地看向须婵娟这边:“郡主这般激动,可是看到我儿,想起了什么?” 须婵娟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假装镇定道:“王爷说笑了,我也只是惊讶王爷哪里冒出来的儿子罢了。” “哦,本王还以为郡主是因为这几日一直想找我儿,但没想到结果在这看到了而震惊呢。” “郡主一直在找孩子?”有人好奇,“郡主为何要找他?” “要你多管闲事?”须婵娟狠狠地瞪了说说话的人一眼,“王爷怕是记错了,我可没找这孩子。” “大祭司找这孩子,不就是替郡主找吗?而郡主找,不就是想杀了我儿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等事,都知道须婵娟冷血残酷,可这好端端的,为何非要杀一个孩子呢?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须婵娟身上,后者却丝毫都没有羞愧之心,依旧抵死不承认:“王爷,这脏水可别乱泼。看我不顺眼就说,没必要这样。” 索英颔首:“是看你不顺眼,但你要杀我儿也是真的。至于为什么要杀他……”他低头揉了揉索格的脑袋,“格儿,你和大家说,那日在净房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须婵娟刚刚还抵死不承认,现在却突然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大声喝道:“不准说!你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她那凶狠的表情加上这恶毒的语气,本来还持有怀疑态度的人,如今自然也都信了。 索英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索格,后者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豁出去的表情,快速说道:“我在净房里看到郡主站着如厕!” 满堂震惊。 也满堂寂然。 “胡说!胡扯!”须婵娟做势要冲过来,但被王府的护卫挡住,她差点被推倒在地。 索格躲在自己阿爹身后,大声道:“我没有胡说,我都看到了,你就是站着的,我还听到嘘嘘声了。” 如果说之前还不知道须婵娟为何非要杀这孩子,那现在这个理由就完全说得通了。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须婵娟,后者此刻已经处于疯癫状态:“胡说,我没有!” 姜雨笙道:“那不如找个医婆来验一下,还你清白。” “你闭嘴。”须婵娟狠狠地瞪了姜雨笙一眼,“一个下贱婢女,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那轮得到我说话吗?”索英道,“你平白无故要杀我儿,总得给我理由吧?若是我儿冤枉了你,那本王自当好好赔罪。但若是我儿并非胡诌,而是因为窥破你的秘密而招来杀身之祸,那我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741章 须婵娟被关 第741章须婵娟被关 众人眼里都隐着兴奋,甚至还有那些一直被须婵娟欺辱着的姑娘们更是在不停的推波助澜。 “你别说,每次出去一道玩,这郡主上个净房,还真的是好几个婢女守着呢。” “还有,据说沐浴还里三层外三层的一群护卫守着,以前还觉得是排场大,如今看看,可不就是有猫腻吗?” “你说,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今日索西说公务繁忙没有来,而索英根本就没有邀请大祭司,须婵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日来的王公大臣,好像都是和她关系不好甚至有仇的,看来这索英早就有图谋了。 “来人,请医婆。”索英话音才落,就已经伸手点了须婵娟的穴道了。 须婵娟动弹不得,只能大声训斥:“索英,你敢动我半分,就不怕我阿姐要杀你吗?” “本王为了保护自己儿子,何错之有?况且不过就是验个身罢了,郡主这么激动做什么?是心虚了?” 几个婢女把须婵娟抗了进去,任由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她,姜雨笙自然不会错过这等好事,和医婆一道进了屋子。 被点了穴道,同时进了屋子后须婵娟的手脚也被丝带绑住,姜雨笙对医婆道:“请。” 医婆还是第一次听说要验这样的身体,一时间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姜雨笙直接上手一把就扯下须婵娟的裙摆,直接将亵裤拉了下来。 医婆“哎呀”一声,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的,但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能凑过去验了起来。 外面院子里此刻鸦雀无声,各个都在等这个验身的消息。 “嘭”的一声,医婆一把推开门,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奔了出来,还不忘用尖锐的声音喊道:“怪物,怪物啊!” 随后有王府的婢女走了出来,对索英行礼道:“王爷,已经验过身了,婢子们都看到郡主下面是男儿身,但上面是女儿身。” 短暂的寂静后就是火山爆发般的议论。 “这不就是怪物吗?当初还说那个索乐小殿下是怪物,可人家小殿下至少还是个正常人,无非就是毛发多点而已。” “这须家的人都这样,还是就她一个是这样啊?” 外面的议论声很大,自然都传到了屋子里。 姜雨笙冷眼看着榻上躺着的人:“须婵娟,你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原本如死鱼般的须婵娟听到这说话的语气,盯着姜雨笙,虽然是那张陌生的脸,可这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眼神…… “你这般欺辱我哥哥,不杀你,我意难平!”姜雨笙一把掐住须婵娟的脖子,“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是要引我上钩吗?如今看看,还能拿我如何?” “姜雨笙!”须婵娟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吼出来,仿佛是一头已经癫狂的野兽,“你找死!” “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能耐吧。”姜雨笙看着须婵娟,这脸长的倒是挺漂亮的,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莫非就是和现代人一样,雌性激素过旺导致的? 须婵娟被验正身,索英绑着她不肯放人,这件事自然是闹到了须王后那,天色刚黑,乔装打扮过的须王后就来了索英府邸。 将她晾了一个多时辰后,索英才慢悠悠地过来,语气冷淡:“什么风,把王后大架给吹来了。” 须王后摘下帷帽,神色清冷:“索英,明人不说暗话,你把婵娟放了,我给你数不尽的金银财主。” “你看我像缺钱的吗?”索英手里把玩着一只玉雕的雄鹰,“金银财宝这东西,王后喜欢,本王可不喜欢。” “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婵娟?”须王后也没了耐性,早就知道这索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看来必要的时候只能让护卫们来抢了。 “我要如何?”索英走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躯将娇小的须王后笼罩着,他眼里泛着冷光,将那玉雕的雄鹰放在手心里,“我想要梅娘活过来,王后办得到吗?” 须王后倏然抬头看向索英,冷笑道:“果然,你和她之间真的不清不楚,索乐就是你的儿子!” “我可没王后这般大胆,敢和索西做这种龌龊的事。我爱慕她,可她却爱慕王上从未多看过我一眼,她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心意。” 索英面色变得阴狠起来,“你当初怎么害死她的,怎么害得索乐颠沛流离的,还要本王再提醒你吗?” “所以王爷的意思,就是不肯放了婵娟?” “梅娘活过来,我就放了婵娟,否则,一切免谈。”索英大手一挥,背对着须王后。 “本王奉劝王后一句,若是想救须婵娟也可以,但本王不介意找医婆进宫去替王后看看,是不是须家人都是这种怪胎。” “索英,你敢!”须王后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手指着索英,“你……你就不怕被削了爵位,落得和博格王一样的下场吗?” “我可没那老东西这么蠢。”索英侧身,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选自己和须家的颜面,还是非要救下须婵娟,王后自己回宫去慢慢琢磨吧。” 若是换做别人,须王后还能用别的法子来对付,可面对索英这个冷冰冰的石头,她还真的没办法,最终也只能弃车保帅,放弃救须婵娟了。 被软禁在柴房的须婵娟等了三日,却没有一人来救她,在她渐生绝望时,门“咯吱”一声打开了,索英从外面走了进来。 须婵娟如看到救世主一样,扑到索英面前,但被他厌恶地避开了。 须婵娟道:“王爷,你放我走,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索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什么都告诉我?” 须婵娟连连点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阿姐的事?” “为何后宫的人都被她一一杀了?当年波斯来的那位姑娘,她又是怎么杀害的?”索英道,“你若是都一一说来,且句句属实,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我说,我什么都说。”须婵娟连忙道,“那些人都是被我阿姐杀了的。” 第742章 要倒台了 第742章要倒台了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科勒沁气候干燥为主,下雨不多,更别提是连着几日都是这样的下雨天了。 须锡望着窗外的雨,有些担忧道:“这么多天的雨,怕是那些牧民都有些心急了。” 姜雨笙喝了一盏热茶,昨日小腹起就开始疼的厉害,又遇上这下雨天,她人也懒洋洋的不想动:“大奉倒是时常下这样的雨,看多了也不足为奇。” “大奉物产丰富,气候也多样化,有生之年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去大奉看看。” “大奉物美,人更美。”索中从外面跨进来,笑着道,“特别是江南,那些姑娘们一个个婀娜多姿的,走路都像那水蛇一样晃着,那说话更是软糯的很,塔格一听,保准身子都酥了。” 须锡反倒被索中这话给逗乐了:“那你怎么不在那呆着,反倒回科勒沁了?” “待这边事情都结束了,我自然是还要去大奉的,说不定啊,就娶个大奉姑娘做妻子,天天对着我撒娇,这身子酥麻的天天软的都起不来。” 须锡指了指姜雨笙,笑道:“这位也是大奉来了,我看,她可不比那母夜叉温柔多少。” 被打趣的姜雨笙丝毫不生气,她的温柔和撒娇只给苏俨一人。 芍药快步从外面进来,没想到须锡和索中都在屋子里,收住脚步,乖巧地走到了姜雨笙身后。 姜雨笙打了个哈欠:“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乏的很,就不招待二位了。” 须锡立刻起身道:“倒是我多有打扰了,我这就走。须婵娟那边如果有新的消息,我再告知郡主。” 他和索中一道出了院子,看好友那神情,须锡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再想也不会是你的。” 索中摸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反正我看得出。”须锡负手往前走,姜雨笙是很优秀,既聪明又漂亮,但不是他可以沾染的,有些姑娘,只可远观。 索中又回头看了眼院子,收回失落的目光,再抬头,脸上又是风流的笑:“我说须锡,你和我去大奉江南看看,说不定真的会有喜欢的姑娘,那身段柔软的真的和水蛇一样。喂,我在和你说呢,你听到没有……” 外面彻底没了声音,芍药才开口道:“小姐,魏姑娘来了。” “什么?”姜雨笙惊讶不已,“凉城这么危险,她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她现在在哪里?” 那日在别院见过裴玄后,姜雨笙就给平朔去了秘信,但在信里再三交代不可轻举妄动,可没想到魏雪竹还是来了。 “小姐别急,魏姑娘现在在邬掌柜的酒楼雅间里,易过容了,不会认出来的。” 姜雨笙急匆匆地赶去邬掌柜酒楼处,见到那个脸色有些发黄,还有点小龅牙的魏雪竹,她又忍不住笑了,眼里带闪着点泪光:“二根那家伙怎么给你易容成这样了。” “这样不会引人注目。”魏雪竹上前握住姜雨笙的手,“阿笙,我知道我这贸然前来或许会破坏你们的计划,可是我知道他没死,就一刻都呆不住了。我想他,我想见见他。” 那别院里机关重重的,更何况现在索西加重了布防,想要进去怕是更难了。 “姜东家。”邬掌柜送了一壶茶进来,“这是依照你口味沏的茶。” 科勒沁不爱喝茶,且须锡府里的那些茶叶都是陈茶,沏出来的茶自然也不好喝,这壶茶刚送来,清香的茶香萦绕鼻端,沁人心脾。 姜雨笙连着喝了两盏,突然灵机一动:“邬掌柜,这凉城里大户人家的厨娘,你可有接触?” “不能说全部,但至少大部分都有过一面甚至是多面接触。我这酒楼,南来北往的人多,接触的菜式就多了。有些大户人家吃腻了就想换个口味,厨娘就都会来我这酒楼看看。” 姜雨笙形容了下那日在别院见到过的厨娘,道:“邬掌柜近日多留意下这个人,若是见到过,你就将她扣下,让芍药来通知我。” “好。” 姜雨笙又对魏雪竹道:“阿雪,你再多忍耐几日,既来了,我总会想办法让你见下哥哥的。但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我哥他……” 魏雪竹眼眶泛红:“不管你哥什么样,总比我梦中他四肢分离死得惨不忍睹的好,至少他还活着。” 从酒楼出来回须锡府邸,要经过索英的王府,姜雨笙想了想,还是从后院进去了。 索格一看到她,顿时欢呼雀跃:“阿姐,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索英揉了揉索格的脑袋,将小木剑递给他:“你先自己去玩吧,我和她说几句话。” 索英看似低调,但目光毒辣,那日在王宫见过姜雨笙,回府邸又听索格说起了净房的事,他便觉得姜雨笙身份没那么简单,翌日就单独找到了须锡。 须锡也不隐瞒,直接把姜雨笙和索乐之间的事都一一告知。 本以为这孩子早就命丧黄泉,却没想到如今还安然无恙的住在索中府邸上,索英第一反应就是,梅娘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没死,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王爷查问过了?” 索英颔首:“已经让人去写供词了,到时候让她画押。后宫那些人都是须王后杀的,就是担心她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索性都杀了以绝后患。” “须王后的身子也和须婵娟一样?”姜雨笙虽有这猜测,但到底还是有些惊讶,这对姐妹都这样,难道是基因突变了?还是她们母亲在怀她们的时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才变成这样? 显然,索英也不知道为什么,况且也不关心这个,他道:“若须王后倒台了,你打算如何?” “这话应该是问王爷吧?”姜雨笙道,“如今只有索南和索西两人在争夺王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索乐还活着。王爷若是想要扶持索乐,得一击即中。” “为何就要扶持索乐?万一我自己想要那位置呢?” 第743章 别怕,我来了 第743章别怕,我来了 “王爷如果想要,还会等到现在?”姜雨笙也有话直说,“王爷不必这样试探我,我的意思,王爷怕是早就从塔格那已经知晓,再试探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况且太傅既然选择让我将索乐送到你这,自然是对你百般信任的。” “我要大奉和科勒沁,五十年不开战。”索英道。 “我做不了主。” “那就是你的事了。”索英态度强硬,五十年不开战,科勒沁的百姓们可以好好休养生息,蓄力发展,累积国力,他就不信还会被压着。 “我若是做不到呢?” “若是觉得自己没有话语权,那就杀了肃帝,取而代之,找个能说了算的人当皇帝。”索英仿佛窥破姜雨笙的心里所想,“反正你们也不喜欢现在那肃帝,能养血兽的,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他养血兽?”姜雨笙有些意外。 “博格送他血兽时我也在场。” 姜雨笙一愣,随即冷笑道:“所以,送出一公一母,是你的主意?”见索英没有否认的意思,她道,“我说呢,就博格王那蠢蛋,怎么会想到送一对出去。索英王爷,你可是知道你送出去的血兽,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索英却道:“他是大奉人,我是科勒沁人。害死的是大奉的百姓,况且又不是我直接害死的。我是科勒沁的王爷,所做的事都要对得起我的身份,或许你觉得我心思歹毒,枉顾性命,但是姜姑娘,你我立场不同,国家不同。若是换做你,有机会对付敌国,你会手软吗?否则你这次大动干戈的潜入凉城,又是为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姜雨笙一直在想索英的这番话,她最终不得不承认,从道德方面来说,索英是做错了,可从立场来说,他又没有错。 这国与国的纷争,受伤的最终都是老百姓,可若这是一个大国,科勒沁和大奉,甚至是丹东,南唐,都只是一个行省而非国家,还会这样互相残杀,挑起纷争吗? 不会! 她心里逐渐有了个蓝图,也因为这个蓝图而心情激动,若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些国家都统一成一个,再无战火纷飞,这该将是多大伟大的事! 翌日,邬掌柜就谴人送来了消息,说看到那个厨娘了,已经让人关押在沙大木那间密室里。 而狄二根马不停蹄的抓紧时间做了个人皮面具,让魏雪竹戴上,虽没有十足的像,但除非是非常亲近的人,否则不会被揭穿。 魏雪竹又在身上多包裹了几件,这大热天的,这一层层包起来,还没走路就热出了一身汗。 姜雨笙将她带到别院附近,再三交代了她注意事项,道:“你进去看看我哥哥,就赶紧出来。万一被识破,索西可不是好说话的主。还有,这些药粉和假的雷弹你拿着,必要时就吓唬下那些守卫。” 魏雪竹点头,稳了稳心神,挎着竹篮从角门进去了。 守在角门的两个护卫认得她,在竹篮里检查一番就放行了。 魏雪竹按捺住狂跳的心,根据姜雨笙说的线路一路找到西苑,到了门口,她却觉得脚步越发沉重,甚至都迈不开了。 里面时不时穿来马匹的嘶鸣声,那马厩里的臭味也飘了出来,魏雪竹眼前一片模糊,擦了又模糊,模糊了又再擦。 “你在这做什么?”有个巡逻的护卫经过,看她站在门口不进去,不由多问了几句。 “给里面的人送点饭。”魏雪竹克制着情绪,担心护卫起疑,她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道,“真的是烦死了,自己都成这幅样子了,还这不吃,那不吃的,挑三拣四。” 那护卫道:“那就给他吃牛粪,反正多的是,管饱。” 两人哈哈大笑离开,魏雪竹在心里怒骂了十几遍,可当她真的跨进院子,看到马厩里坐着的那人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直滚落。 她缓缓行到裴玄面前,看他仰头看着自己,那帅气英俊的脸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了,她跪在地上,拿出手帕轻轻地擦。 裴玄做势要往后躲,委屈道:“不擦,疼。” 他这样说话的模样,更加刺痛了魏雪竹,她死死地咬着唇,甚至都咬出了血,生怕自己哭出了声,她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如哄孩子一样柔声道:“不会疼,我会很轻的。” 裴玄闭上眼,开始还很是抗拒害怕,到后面反倒是有些享受了,待擦好,睁开眼,看着她那张哭成了泪人的脸,他伸手想去帮她擦,可一抬手,那铁链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魏雪竹被这声音给拉回了情绪,看他四肢都被铁链锁着,怒火冲天,阿笙说让她要有心理准备,可她再有准备,也没想到裴玄是会落到这个下场。 她捧着他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柔声道:“疼吗?” 裴玄点头:“疼。” 她再次忍不住落了泪,那泪就滚落到了裴玄的唇上,他却下意识的舔了舔,皱眉:“咸,不好吃。” 她的泪落的更厉害了,那高高在上的裴大将军,就是剑挥到了脖子上,都不曾眨过一下眼睛,喊过一声疼,她缓缓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 越吻,泪就越多。 裴玄开始挣扎着,可一向知书达理的魏雪竹此刻却是格外的强势,捧着他的脸不给动。 从蜻蜓点水的触碰到后面她突然发了狠的辗转,仿佛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是活着的,他是热乎着的,他还是她的裴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松开了唇,看着裴玄苍白的脸上却异常嫣红的唇,她拇指轻轻摩挲着:“别怕,我来了。” “不咸。”裴玄突然开口,咧嘴笑了起来,“甜,好吃。” “以后都给你吃。”魏雪竹眼里含着笑,唇角勾着,忍着泪将他身上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致命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魏雪竹恨不得现在就带裴玄走,可是姜雨笙目前都没有好的救人计划,她肯定是带不走。 可看到他现在这模样,如何还能离开? “丽姑,你在那做什么?”有道冷冷的声音在院子门口响起。 第744章 你算什么狗东西 第744章你算什么狗东西 魏雪竹身子一僵,迅速抹去脸上的泪,换成愤怒的表情转身,却见是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腰间还系着个藏青色的布腰带,看模样应该是后院的杂工。 魏雪竹指着裴玄:“实在可恶,还把我送过来的吃食打翻,都弄脏我的衣裳了。”她边说边扯着自己的裙摆,指尖却是有些紧张的颤抖。 那胖男子嘿嘿笑了两声,走过来:“早就和你说了,我来送,还省得你受这委屈了,你又不肯。” 他走到魏雪竹旁边,嘿嘿两声,伸手就抓住了魏雪竹的手背,摸了摸:“几日不见,丽姑这手更滑了。” 魏雪竹不知道这真正的丽姑和这个男的什么关系,只能忍着恶心,抽回手弯腰去拿竹篮:“我这还一堆事呢,赶紧回去了。” 可哪知道这胖子更无耻的直接就从后面一把抱住魏雪竹,言语猥琐:“丽姑这声音也都温柔多了,听的我身子都麻了。” 魏雪竹忍着恶心,挣扎着要推开他,胖子如猪一样重,根本就推不开。 她心急之下差点就哭了出来,突然听到那胖子“啊”的一声惨叫,随后松开了手。 魏雪竹回头一看,只见裴轩扣住那胖子的手腕,狠狠地咬着那胖子的手背,都被咬出了血。 胖子气得回头就要踢裴玄,但被后者避开了,他又随手捡起地上的木棍,眼看就要打到裴玄身上。 魏雪竹拉住那胖子,故意道:“好啦,好啦,你和一个犯人计较什么?弄伤了,当心主子怪罪下来。” 那胖子不甘心,可又不想在魏雪竹面前显得自己太小气,冷哼道:“这爱若不是看在丽姑的面子上,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好了,赶紧走吧。”魏雪竹担心这胖子又为难裴玄,赶紧把他拉走。 可出了院子,那胖子反倒一把抓住魏雪竹的手:“我说丽姑啊,我上次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放心,跟着你胡爷,以后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魏雪竹落后一步,跟着胡胖子往前走,她要挣扎出来,哪知道眼看着走进了偏僻的小路了,胡胖子竟然直接一把将魏雪竹推到墙壁上,那张臭烘烘的嘴就要贴上去。 魏雪竹“啪”的一声,手直接甩到了胡胖子的脸上,一声清脆的耳光,让两人都愣住了。 胡胖子反应过来后,当即也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回去:“你个贱蹄子,一个寡妇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好货色,胡爷看得起你,才提出让你去我那住,要不然,老子会多看你一眼?” 魏雪竹耳朵嗡嗡嗡的响,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疼。 “这是什么?”胡胖子看到魏雪竹那下颚处卷起的一边,伸手去摸,脸色大变,“你不是丽姑?你是谁!” 魏雪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没想到会遇到这事,伸手摸了摸脸颊,怕是因为那个耳光人皮面具被打的漏了陷,她身子都有些发颤,强自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丽姑能是谁?” 胡胖子再看了一眼,越发确定了,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丽姑。 他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我说呢,丽姑那老寡妇的手,怎么可能这么嫩滑。但看你这手,就知道你身上肯定也滑的很。你若是跟老子回去风流快活一夜,今日这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见过。” “呸。”魏雪竹淬了口痰,“你算什么狗东西。” “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胡胖子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来扯人。 魏雪竹一把抽出藏在腰带里的药粉一撒,可结果因为她太紧张了,一下没能撒开,反倒是让那药粉扑了个空,落了地。 胡胖子一看,哈哈大笑,随即脸狠了下来:“臭娘们,还想毒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当真不知道你胡爷是这的一霸!” 他上前拉扯,魏雪竹拼命挣扎,两人你来我往,扭打在一起,可她一个女子哪是胡胖子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看你这下还能往哪里跑。”胡胖子直接就扑了上去。 挣扎无门的魏雪竹手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了一块石头,猛然就砸到了胡胖子的头上,后者一声惨叫,挣扎了几下,直接就倒地不动了。 魏雪竹伸手去探了下胡胖子的鼻子,果真没了气息也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费力地把胡胖子的尸体拖到树林里,找了点树枝遮住,才出了这条小道,没想到却有遇上了个老妇。 魏雪竹一惊,下意识的捂着脸,也不知道那张人皮面具现在是个什么样了。 “丽姑?”来人是厨房的帮工,看她这样皱眉道,“怎么了?是不是那胡胖子又欺负你了?” 魏雪竹只管哭,也不说话。 老妇叹了口气:“谁让你是个寡妇呢,没有靠山他当然就是挑软柿子捏了。” 因为遇到这个老妇,魏雪竹不得不又跟着她去了厨房,还在想怎么脱身,却没想到如德派人来叫丽姑。 魏雪竹低垂着头站在如德面前,身后是被套上黑色头套的裴玄,心里隐隐焦急,阿笙还在外面等她,如今出不去,该怎么办。 “他的饮食和药一直都是你负责的,现在殿下要把他关到别的地方去,既然你都做惯了,你就跟着一起去。” “是。” 因为须婵娟透露出虎贲军的将军还活着的消息,索西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就擅自做主把裴玄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姜雨笙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看到有一队人马悄悄地从别院后门出去,而易容过的魏雪竹也跟着这队人马里。 她又惊又急,可她现在人手不够,可又不能上前把人救出来,权衡再三,只能先忍着疑惑,让芍药先跟过去,沿途留下记号。 须婵娟被关后,须王后一直心神不定的,这日在大殿之上,听到前线来报,说索南连着几次对仗都输了,更是心烦不已。 有个官员道:“王后,这几年科勒沁越过越不好,之前说因为索乐小殿下是个妖怪才导致国运衰退的,可现在索乐小殿下早就不在了,这国运怎么不见好啊?” 第745章 对她,要用重刑 第745章对她,要用重刑 须王后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国运会衰竭?难道不是尔等不够尽心尽力效忠王上的缘故吗?” 那官员被这话给噎住了,他是索南的支持者,早就看须王后不顺眼了。 他当即“哼”了一声:“王后这话倒是说的轻巧,老臣至少还做点事,还为王上分忧,王后这每日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就连王上都没有照顾好,这可是作为王后最重要的本分了。” “大胆,本后做什么还要你交代?我看你是老糊涂了。”须王后站起来,“没事都赶紧散朝吧。” “自然是有事的。”索英今日难得上朝,他一步出列道,“刚刚如大人问的好,为何这国运如今一直衰退,因为影响国运的怪物根本就不是索乐小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须婵娟的事那日去参加索英宴会的人都知道了,可这到底没有昭告天下,甚至事后须王后还一直找人在背后洗白,说须婵娟是被人陷害的。 此事一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二来也是畏惧须王后的势力,不敢多说这事。 须王后一看到索英就头疼,生怕他说出什么了,当即道:“王爷,不是国家大事就不必在这说了。” 索英却自顾自地说道:“因为这导致国运衰退的怪物,就在那上面坐着呢。” 整个大殿都震惊了,须王后更是又惊又怒。 可索英早就有准备了,他从腰间取出须婵娟的供词,朗声读道:“我阿姐因为身上有这不可说的秘密,进宫后,和王上的那些事,也是把迷药下在蜡烛里,迷晕了王上,让自己的婢女替她和王上行房。” “闭嘴!来人,把索英给拖下去!” 可大殿上的护卫却站在那纹丝不动,须王后彻底愣住了,她这段日子心神不定,没想到索英竟然背着她,不知不觉的把这大殿的护卫都给换下来了。 索英继续读道:“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发现,阿姐就把其他妃子都以各种名义残害了,后来进宫的那个波斯姑娘,也是阿姐下毒害死在狱中的。” “当时那波斯姑娘怀孕时,我阿姐就在她吃的饮食里下了药,原本是在将孩子毒死在肚子里的,哪知道那孩子福大命大,还是生下来了,就是没想到全身都长满了毛。” “害死了那波斯姑娘,我阿姐自然也要杀了她儿子,才说他是怪物,联合那个老大祭司,说若是留着他,就导致国运衰退。” 在这些须婵娟的供词里,须王后的罪行罄竹难书,甚至到最后,王上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也是因为她在王上的熏香里下了慢性毒药,量很小很小,日积月累的才会出毛病,所以就连最好的太医也没能查出来王上是中毒了。 “这等罪行,难道还要任由她坐在上面,指手画脚,继续祸害科勒沁吗?”索英道,“先祖庇护,索乐小殿下被义士救下,如今安然无恙。” 须王后还要再挣扎,可如今证据确凿,且就连护卫都在索英的安排下整装待发,大势已去,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索英早上出门时就把须婵娟给放了,后者还没跑回须府,就在半路上遇到了杀手,原来须王后早在她被关时就命护卫在索英府邸外等着,若是看到她出来,直接一刀杀了。 须婵娟素日里嚣张跋扈关了,动不动就让侍卫砍谁的嘴巴和胳膊,可当她真的遇到了杀手,自己的一只胳膊被砍下来的时候,自己吓的尖叫不停。 她甚至都跪在了地上磕头:“我求求你们,别杀我,只要不杀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其中一个护卫一脸的鄙视道:“你若真是个女的,还能用身子来换条命,但你看看,就你这样的怪物,谁会多碰你一下?” “我有很多银子,都可以给你们。”此刻的须婵娟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简直是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拿银子了,也得看有没有命花,这两护卫要是知道此刻须王后已经走到末路了,只怕宁可拿银子走人。 其中一个护卫扬起手里的大刀,可落了地却没有听到惨叫声,反倒是被人给挡了回去。 挡刀的人正是须锡,他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人,你们走吧。” 护卫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走了。 须婵娟爬到须锡面前,地上全都是血,她痛哭流涕道:“二哥,救我。” 须锡看着地上的人,却是半点都同情不起来:“婵娟,事到如今,你可知道错了?” “二哥,你送我回须府,我这胳膊好疼。” “须府?怕是回不去了。”须锡看看天色,此刻索英应该在大殿上揭发须王后了。 姜雨笙从巷子口走了过来,看了须婵娟一眼,道:“塔格打算如何处置她?” 须婵娟一听这声音,惊道:“是你,姜雨笙!”她回头看了须锡一眼,“二哥,你竟然和大奉的人勾结在一起!” “须王后倒台,她身后的那些势力势必也会受影响,此刻要迅速稳定小殿下的基础,就必须对一些人用重刑。” 对谁用重刑,那还用说吗? 索乐的母亲是须王后害死的,索乐也是被她逼到绝境的,而且这些年的追杀也是她安排的,拿须王后,甚至是须家的人用重刑,最合适不过了。 须锡挥挥手,他的护卫走了过来,他道:“把人带走。” 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地架走须婵娟。 须婵娟哇哇大叫:“二哥,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我是你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你……” 须锡负手看着她:“一家人?你和王后,可当过我们这一支当一家人?” 姜雨笙回到索中府邸时,正碰上索中带着索乐出门。 “阿姐。”索乐今日穿的和索中一样,都是宫廷的殿下服饰,他仰着头,脸颊刚收拾过,很是干净,“我要进宫去了。” 姜雨笙揉揉他的小脑袋:“怕吗?” 索乐摇摇头:“不怕,是给阿娘报仇,开心。” 可索乐却没想到,在宫门口遇到了阻碍。 第746章 他们暗度陈仓 第746章他们暗度陈仓 索中将孩子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索西:“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索西满脸阴鹜,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到道貌岸然的小人一掌劈死:“当初问你,你口口声声再三发誓,说对王位不感兴趣。哼,你如今是不感兴趣,但要扶持别人来坐这位置了,老五,我倒现在才知道你这心思倒是多的很啊。” 索中一改以前在索西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正色道:“不管我怎么做,三哥都觉得我包藏祸心。如今我只是要带索乐回宫,他是父王的儿子,也是科勒沁的殿下,至于是不是有资格坐那位置,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三哥说了算。” 索西手里的长剑指着索乐:“今日若是把他交给我,我便不和你计较,否则,可别怪我不顾手足情谊。” 索乐扯着索中的衣袖,紧张地看着索西 看索中依旧无动于衷,得了索西眼神示意的阿元兹当即就上前,招招都是死招挥向索中。 索中武艺本就不高,更别提和阿元兹对战了,没一会儿就落了下风,甚至肩膀上还被阿元兹砍了一刀。 他忍着痛,对索乐道:“你快走,去找索英王叔,我这边拖住他。” 可阿元兹困住索中,索西要对付一个孩子简直易如反掌,他几步上前,一把就揪住索乐的衣领,眼看抬手就要一掌下去,却被后面而来的掌风逼得不得不松开手。 索英一掠而过,将孩子抱在怀里,目露冷色:“索西,你是打算血溅宫门吗?当众诛杀自己的亲弟弟,就不怕招来非议?” 索西阴狠道:“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索乐,再说了,就算他是索乐,是不是我父王的孩子还不一定,谁不知道当初那波斯人风流放荡,是哪个……” 不等他话说话,索英直接把孩子丢给索中,手一挥,几掌打了过去。 索西心里暗暗心惊,他倒是没想到索英的武功这么强,当即边打边退,道:“王叔,你我在这相争,让人家渔翁得利,又何必呢?” “索西,救我,快救我!”须王后被护卫押着从宫门里走出来,这一呼救,迫使索西不得不停下打斗。 宫门口站满了百官,众人听到须王后向索西求救,都用别有深意或是八卦的眼神打量他。 但索英直接就当众扯下这块遮羞布,道:“索西,你的姘头在向你求救呢,怎么视而不见啊?” 索西自从知道须王后姐妹的事后,一想起当初和须王后独处时的画面就觉得恶心不已。怪不得每次她都不是亲自上阵,或是用各种方法或是给他找来各种美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几日没上朝就是不想见着这恶心的货色,哪知道她还是到了跟前,索西忍着干呕,狠道:“王后,你犯下这等大罪,要我如何救你?” 须王后一愣,当即扯着声音大喊道:“索西,你……你过河拆桥,你忘了我是怎么帮你的?你忘了是你说要在你父王的……啊!” 阿元兹直接一刀飞了过去,但失了准头,擦着须王后的脸而过,一只耳朵落了地,她两眼一翻,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三殿下,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索西自然打死也不会承认:“王后犯下这等恶行,人人得而诛之,我怎么就杀不得了?” “今日你并未上朝,揭发王后恶行你也不在场,你怎么就知道她这些恶行?莫非是早就知道却不揭发,亦或是你都参与其中了?” 索英句句话都说到了点上,看索西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冷笑道,“王后为何要毒害王上?她又不能自己当王上,还不是为了某人吗?” “是啊,那是为了谁?”有个文官也跟着说了句,“素日这王后就格外看重三殿下,莫非是为了三殿下?” 索西道:“这话有证据尽管说,若是没有,这污蔑殿下的大罪,看你担不担得起。” “既然三殿下已经到了这,也无需本王再谴人去请了,来人。”索英喊了一声,“去把王后寝殿的那些婢女们都带过来,说说这三殿下是否经常出入须王后寝殿。” 没一会儿幽幽醒来的须王后忍着耳朵的痛,看到面前站了一排的婢女,她凶狠地看向索西,虚弱道:“好你个没良心的,枉费我帮你这般筹谋,你却如此待我。” 索西一副淡定的模样:“我不知道王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到临头了,就没必要再胡乱咬人了,背后是谁,不如趁早交代了吧。” 那带上来的两个婢女都是打小就跟在须王后身边的,她们还有家人在须府,自然不怕倒戈。 须王后满脸期盼的看着婢女们:“你们把素日里看到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让大家知道这真相到底是什么。” 两个婢女跪在地上,其中一人道:“婢子侍奉王后多年,她的身子确实是有问题的,且王后和二殿下之间诸多交易,二殿下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入宫,和王后独处大半夜。” 百官都震惊了,不是都传三殿下和须王后之间龌龊吗?怎么又牵扯到二殿下了?况且二殿下一直是龙阳之好,怎么…… 众人纷纷露出惊悚的表情,正因为索南有龙阳之好,所以须王后那种身子的,指不定正好对他的胃口,天啊,这太可怕了。 索西一脸委屈地看向索英:“王叔你也听到了,这都是二哥和王后之间的事,蛇蝎心肠的王后却故意拿我来当幌子,背后和二哥暗度陈仓,这样也就没人怀疑他们了。” “胡说,她们在胡说!”须王后扯着尖锐的声音喊道,“明明是索西,是他经常到我寝殿的,我还有和索西往来的书信!” 可两个婢女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将索南和须王后在什么时辰,什么地点做过什么事也都说的清清楚楚,相比须王后来来回回胡说八道这些话,倒是更显得有些说服力。 莫非,真的是拿索西当幌子? 第747章 卑鄙无耻的威胁 第747章卑鄙无耻的威胁 但索英心里却清楚,索西定然是提前就收买了这些婢女,若是东窗事发,就将水都泼到索南身上。 他冷冷道:“那就到刑房大牢里去好好想想,这王后到底是和谁龌龊吧。” 进了刑房大牢,不死也得脱层皮,婢女们到底能不能扛得住还是回事呢。 果然,其中一个婢女已经面露惧色,悄悄地打量了索西一看,却见他眼底满是警告之色。 她想起自己的家人都在索西手里,心里一片绝望,只得咬咬牙,磕头道:“王爷,婢子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点虚言。若是王爷不信,婢子可以以死证明。” 话音刚落,她就直接冲到了阿元兹面前,脖子在锋利的刀锋上一抹,人就没了气息,可死前却是睁着眼睛,往索西那边看。 她害怕进了刑房大佬承受不住逼供说出实话,却害死了家人,倒不如用自己的死,来换取一家人的平安。 须王后也愣住了,她发髻早就散乱了,披头散发的模样哪有半点王后的样子,尖锐的几声尖叫后喝道:“索西,你到底都对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报!”有士兵从远处急奔而来,“前线急报!” “何事?”索英道。 “二殿下带着一队人马突击铁豹军,却没想到反而落入了敌军陷阱,人马全部覆没,而且二殿下也被敌军擒获。” “什么?”众百官惊讶之后就剩下惊慌失措,“这二殿下被抓了,那谁在前线?万一大奉又打过来,怎么办?” 如今科勒沁能带兵打仗的,除了索西,还能有谁? 接触到索英的目光,索西显得更是淡然,耸肩道:“如今二哥被抓,我自然是要为国出力的,但在走之前,我倒是有个要求,不知道王叔会不会同意。” 姜雨笙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见狄二根对面坐着个小姑娘,她敲着背影有些陌生,正想问谁来了,却见那小姑娘听到脚步声,回头,惊喜道:“恩人,您回来了。” 来人竟是好久不见的鱼蛋。 姜雨笙也有些意外:“鱼蛋?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鱼蛋道:“我安葬好了姐姐,想了几日还是决定跟着恩人,去塔格府邸却没见到恩人,塔格说恩人已经离开府邸了,我就只能在凉城里一间一间客栈找过去。” 鱼蛋找了很久,但姜雨笙经常换面具,换身份,即使擦肩而过,只怕鱼蛋也不一定认得出。 直到最近他们都换回了当时刚来凉城时的面具和身份,鱼蛋才在一间糕点铺前遇到了狄二根,不管不顾地一路跟着他。 鱼蛋也没说找的辛苦,只道:“如今鱼蛋孤身一人,愿意跟在恩人身边伺候着,还请恩人给我这个机会。”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邬掌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鱼蛋也是有些意外:“这位是?” “之前随手救过的一个小姑娘。”姜雨笙回头道,“二根,你带鱼蛋去吃点东西。” 鱼蛋也是个聪明人,当即就乖巧地跟在狄二根身后离开了。 须锡道:“索南被铁豹军抓了,索西要出兵。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索西作为出兵的条件,要索英先将须王后给杀了。” 看来这是要以绝后患了,原本还想给须王后这些人用重刑,没想到还是一刀了结,便宜他们了。 “索英答应了。”姜雨笙用肯定答应语气道。 邬掌柜颔首:“而且须家的人也都被杀了,就连须锡也被入狱了。” 姜雨笙一惊,索西这是用出兵来要挟索英,要把所有对他不利的人都给杀了,此等小人,实在可恶! “这些无礼的要求,那索英怎么就都同意了?”邬掌柜有些想不明白,“不是说科勒沁的人各个都是武士吗?怎么到这节骨眼上了,反倒一个个都是怂包了?” “吹牛谁不会吹。”姜雨笙道,“索西手里有血兽,索英也知道,那可是科勒沁的秘密大招,若不想再输,只怕得使出这个大招了。” “如今须王后那对姐妹的尸体被挂在了武士台上,而毒害王上的罪名,也落在了索南头上,直到公布于众,索南成了罪人,索西才点兵带队出发。” “邬掌柜,你去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回大奉?”邬掌柜有些意外。 “回不回大奉再说,但我担心索英会秋后算账,这凉城怕是不安全了。趁着现在他和索西在扯皮,我们赶紧走。” 邬掌柜看她脸色严肃认真,也严起身道:“好,我这就回去交代,不如就在宝林镇碰头。” 本就没有什么细软要收拾,邬掌柜一走,姜雨笙就把要紧的东西都收好。 狄二根带着鱼蛋回来,看石桌上的包袱当即道:“现在就走?那她怎么办?” 鱼蛋直挺挺地跪下来磕头道:“请恩人带我走,恩人救了我,又让我姐姐能含笑九泉,鱼蛋用草原上的雄鹰发誓,这辈子都会对恩人尽心尽忠,否则就让鱼蛋惨死草原,被秃鹫开膛破肚。” 姜雨笙不过沉思片刻后就道:“好,你换身衣裳。” 约等了一个多时辰,芍药从外面回来了,她“咕咚咕咚”连着喝了两碗茶,还没开口就被狄二根的话先堵上了:“小姐先走了,等天一黑,我们也马上就走。” 姜雨笙在宝林镇足足多等了一日才等到芍药,这已经是大奉地界,且阿牧特等人都已经被她杀了,苏俨又派了一小队人马在这驻守,他们自然也就扯去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原貌和身份。 “小姐。”芍药道,“婢子又去找了魏姑娘一趟,没能进去,但等到天黑时,她出来了。借着采买她让婢子给小姐带口信,现在关押的地方颇有玄机,她暂时没办法走,但她和裴将军现在都很好。” 索西既然关着裴玄,肯定不会轻易杀他,况且现在他又急着要奔赴前线,裴玄和魏雪竹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鱼蛋?”芍药看着跟看在姜雨笙身后的胖胖小姑娘,“你怎么跟过来了?” 第748章 我把大哥带回来了 第748章我把大哥带回来了 一行人都齐了之后迅速出了宝林镇,继续往前赶路。 狄二根身上还带着沙大木的骨灰,他想先回岐螺陂一趟。 姜雨笙道:“一道去吧,你大哥也是为国捐躯,苏将军吩咐过我,要给你家送去抚恤金。” 鱼蛋取出一份干粮:“小姐,这一路您也没怎么吃东西,您多少吃点吧。” 芍药道:“鱼蛋,小姐不太吃得惯这些馍,待到了岐螺陂,让桂婶煮份面给小姐吃就好。” 鱼蛋有些忐忑的拿着那块馍,扔也不是,再放进包袱也不是。 芍药倒是一把拿了过来,咬了一口,含糊着道:“小姐不爱吃,我吃,我都饿坏了。” 姜雨笙道:“鱼蛋,你是因为你姐姐喜欢吃鱼蛋便给你取了这个名字,那你姐姐可有别的喜欢的东西?” “我姐姐喜欢荷花,她说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出淤泥而不染,但科勒沁没有这样的花,可惜姐姐到死都不知道活的荷花,只在书上见到过。” 姜雨笙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如就叫你清荷,怎么样?待到了大奉,你想看多少荷花,就有多少荷花。” “清荷?”鱼蛋重复了一遍,脸色顿时一片雀跃,“就叫清荷,好听,真好听,谢谢小姐。” 大半日后马车驶进岐螺陂,下马车时,芍药落后几步,对清荷道:“小姐看似面冷其实最是心善不过,在她身边伺候也没什么多的规矩,唯有一条切记,忠。” 清荷面色严肃:“芍药姐姐放心,我既是跟了小姐,那便是小姐的人,什么科勒沁,什么大奉,我都不管,小姐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小姐让我做什么,我绝不会摇头说不字。” 芍药满意地点点头:“牢记在心就好。” 桂婶听到马车声探出身来一看,语气惊喜:“二根?” “阿娘!”狄二根快步走进去一把抱住桂婶,“可想死我了。” 桂婶眼角含泪,却故作生气:“你还知道想阿娘?就给小妹留张纸条就走,还说什么入虎贲军去了,没点出息不回来。你现在回来,是有大出息了?” 狄二根松开桂婶,把手里的包袱递到她手心里:“阿娘,我把大哥带回来了。” 桂婶看着手里的包袱,再想想他的话,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 狄二根能清晰地看到泪水在桂婶眼眶里打转,他也有些想哭,道:“是大哥。” 桂婶颤着声音道:“你……大哥?” 狄二根道:“阿娘,大哥做的事可英勇了。”他向桂婶一一说来,到后面见她无声痛哭,他也不说了,无声地抱着桂婶。 姜雨笙道:“大木此番是为国捐献,理应受到朝廷嘉奖,还有这些银子是苏将军给的抚恤金,您留着。” 桂婶连连推辞:“万万不可,这……” 狄二根却帮她拿了过来:“阿娘,朝廷给将士们都有抚恤金,而且一直都有,当初狄容没有,是被那宜州城那狗知府给吞了,小姐都查清楚了,听说那个知府已经被押解进都城,要秋后问斩了呢。” 在儿子的劝说下,桂婶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想了想道:“不如就拿着这些银子修缮下学堂吧。小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那学堂屋漏还下雨,若是遇到大风,孩子们坐在里面都被吹得瑟瑟发抖。” 姜雨笙向桂婶深深地作了个揖:“婶子大义。” 三观正的父母,养出来的孩子,绝不会是熊孩子。看看沙大木,狄二根,再看看要为大奉崛起而读书的狄小妹,姜雨笙眼眶有些发酸,若是这样的父母和孩子多一些,这大奉何愁不会强大,不会一统四海? 桂婶连忙伸手去扶姜雨笙:“使不得,贵人,这万万使不得,我一个寡妇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当年若不是乡亲们帮我,我也没办法带着两个孩子好好活着。现在能回报向亲们,那也是我的福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狄二根道:“小姐,不如在这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出发吧?” 姜雨笙点头表示同意,看桂婶忙前忙好的,让清荷过去帮她一下。 狄二根却道:“不用,你们坐着我去就好,你们都等着,一会让你们尝尝我二爷的手艺。” 灶房里,狄二根和桂婶母子二人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弄着烤全羊。 狄二根扯了根羊腿出来,放在一旁,仔细地洒了些辣粉上去。 桂婶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吃东西放辣粉呢?” “给芍药的。”狄二根随口应道,说完抬头看到桂婶那洞悉的眼神,当即道,“阿娘你都不知道,她真是烦死人了,要求比小姐还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是担心她没吃饱,耽误了保护小姐就不好了,毕竟这里面她武功最高。” 桂婶也不揭穿他,只道:“这么说来,芍药姑娘不是很好相处。” 狄二根又忙道:“不是不是,她很好说话,而且不拘小节,就是在吃的上面要求比较多。” 桂婶往灶炉里添了点柴火:“对了,刘婶前几日来和我说了,她那侄女正好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说让你们结个亲,我应下了。” 狄二根一听,登时急了,手里的辣粉没撒完就跳起来了:“阿娘,我不要娶亲,我还小着呢,急啥。” “还小?”桂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看看同村的孩子,和你差不多年纪的,要么娶亲了,要么都当孩子他爹了,你哪里还小?” “再说了,阿娘瞧过那个姑娘了,模样虽说没有芍药漂亮,但性格好啊,而且也不挑剔,以后定然是个打理家的好能手。” “芍药武功很厉害。”狄二根道,“阿娘,我不要只会打扫家的女子,再说了,既是一户人家的,她不会,也可以我做啊。您瞧,我这伙食不就烧的很好吃吗?” “你啊。”桂婶点了点他的脑袋,“都考虑到这份上了,还不和阿娘说实话?” 狄二根很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又嘿嘿一笑:“阿娘,您觉得芍药怎么样?” 第749章 那我就试一下 第749章那我就试一下 “阿娘觉得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但是你得想好了,是真的喜欢再去娶人家,别一时兴起娶了,到时候又觉得不够喜欢,又始乱终弃的,那可不是咱狄家能做的事。” “阿娘放心,我定会向阿爹一样,一生一世就爱护一个姑娘。” 桂婶反倒被儿子这话给打趣了,又继续添了点柴,叹了口气:“二根,明日一早,你就跟着那位贵人走吧。” 狄二根也被这话说的心情失落了下来,他要上阵杀敌,要报效朝廷,可他又舍不得阿娘。 桂婶道:“贵人说了,小妹以后是个有出息的,待小妹以后有大出息了,阿娘就跟着小妹一起去都城找你,到时候可被嫌弃阿娘没用。” “阿娘。”狄二根上前抱住桂婶,“阿娘放心,五年时间,我必然给您和小妹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让您身边跟着八个婢女,有给你擦嘴的,有给你洗手的,还有给你……” 桂婶笑道:“这些事也要别人做,那阿娘不就是废物了吗?” “瞧阿娘说的,我也想当这样的废物呢,就是没机会。” 母子俩在灶台前有说有笑的,待狄二根端着一大盆羊肉回来时,正听得邬掌柜道:“这位置特好,若是在这开个酒楼,保准生意如日中天。” “姜东家你想,这岐螺陂虽是个小的村庄,可无论是去平柏陂还是去宜州城,都要经过这里,而且很有可能要过一夜。这里的羊肉鲜美,面食独道,颇具风味,是个好地方啊。” 看邬掌柜那心动的样子,姜雨笙忍不住想笑,这生意人走到哪里,眼里都是生意。 她道:“其实我刚来的时候也想过的,如今听邬掌柜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这地方就个好地方。” “姜东家说的哪里话,你眼光独到,说行,那肯定行。”邬掌柜眼里都亮着光,“怎么样,姜东家有兴趣吗?” 其实这点地方,邬掌柜一个人完全可以做,拉姜雨笙一起,也就是想多份保障,毕竟他前面听说了姜雨笙之前在这破除诅咒之事,若是说她也在这开酒楼,自然顺利的多,村民们也肯定会支持。 姜雨笙道:“兴趣有的,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姜东家请说。” 姜雨笙指了指随后进来的桂婶:“我加进来,但是要桂婶负责。” “没问题。”邬掌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桂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狄二根道:“阿娘,你现在真的是掌柜了!” 弄清事情原委后,桂婶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行。 姜雨笙握着她的手,正色道:“不用多做什么,婶子当初是怎么开这个客栈的,就怎么开酒楼。我相信桂婶可以的,还得给二根和小妹做榜样呢。” 桂婶原本不安的心,却在姜雨笙那鼓励的眼神下,逐渐平复了下来,看到狄二根和狄小妹也都是赞同鼓励的表情,她倒笑了:“那,我就试一下。” 狄二根兄妹二人欢呼不已,拉着桂婶一晚上都在出主意要怎么开酒楼,直到鸡鸣时分才昏昏睡去。 狄二根今日要走,不过打了个盹就收拾好包袱,看桂婶忙前忙好的准备干粮,他连忙道:“阿娘,再过去不过两日就到山河关了,带这么多干粮,路上吃不了也是浪费。” “这些都是咱们这的特产,带些过去给铁豹军的将士们也都尝尝。” 桂婶手里不停,道,“当初我和你阿爹没同意你大哥参军,结果他背着我们偷偷的走,这事你阿爹到死都没能原谅自己。如今你也要参军,阿娘不拦住你,可你记住了,凡事别逞强,但也别退缩。” “恩,知道了,阿娘。”狄二根掩去眼底的湿润,“我不在,阿娘定要照顾好自己。” 待东西都准备好要走了,已经是日出时分了。 邬掌柜为了筹备酒楼之事,暂时就留在了岐螺陂,桂婶一路将他们送出了十里外,才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芍药赶车,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狄二根,将自己的帕子丢了过去:“赶紧擦擦,眼泪都要落到嘴巴上了。” “我才没哭。”狄二根用衣袖擦了把脸,“就是风沙有点大,迷了眼睛。” 芍药难得的不和他抬杠,披星戴月地赶车到了山河关。 如今因大奉和科勒沁战事吃紧,如今山河关的巡逻也是格外的严,几乎到了五步一人,十步一岗的地步。 “小姐,索西的人怕是还没那么快到。过了这一处山坳,前面就是大人的营地了。”芍药掀开车帘,“现在时候尚早,小姐不如下来走一走吧。” 姜雨笙一直坐着马车,从岐螺陂过来又大部分是颠簸的山路,这颠的她半点东西都吃不下,下马车时人都有点恍惚。 “小姐你在这坐着,奴婢去给小姐找些水来。”清荷拿了个水囊,往前面走去,这大奉的风光就是和科勒沁的不一样,她倒是挺喜欢这些风景了。 这里的溪水清澈见底,清荷先罐满了水囊,又忍不住洗了把脸。在凉城,水都要省着用,但到大奉,即使还有黄沙和草原,可还是很容易就能找到清晰可见的小溪。 阳光打在脸上格外的舒服,清荷深吸一口气,拿着水囊转身,却没想到几把剑直接对准她,若是再向前一步,怕是就血溅当场了。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领头之人穿着大奉士兵服饰,一脸警惕的看着清荷。 “我……我来打水。”清荷有些畏惧,晃了晃水囊,她的大奉官话不利索,说话也有些磕碜。 “科勒沁人?”领头之人越发的严肃起来,“将她绑了。” 清荷大惊失色,连忙往后退:“我……为什么要绑我?” “你一个科勒沁人,却出现在这山河关附近,居心叵测,分明就是奸细,不绑你,绑谁?” 清荷一听奸细这两个字顿时就急了,这一急,话就更加说不清楚了:“我……回大奉,不是奸细。” 第750章 这是捅破天了 第750章这是捅破天了? “不是奸细?这是大奉领地,你一个科勒沁人来这能做什么?还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刺探什么军情?” 一个士兵一把扣住清荷的手腕,取出腰间的绳索几下就将她手腕缠起来。 “我真的不是奸细,我……我是跟着我小姐回大奉的。”清荷越急,这话就更加说不清楚,人家也越发听不懂。 眼看着就要被带走了,清荷急的直接坐在地上,大声哭喊道:“救命,小姐救命!” 她这一喊,栖息在树枝上的一群鸟“哗”的一下全飞走了。 姜雨笙自然也听到了这救命声,连忙起身寻声找去。 “住手。”芍药喊了一声,一下就掠到了清荷面前。 一见来人是个懂武功的,几个士兵再次抽出腰间的剑,还有士兵直接拿弩对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大奉人,我也知道你们是铁豹军的。”姜雨笙看他们的服饰就知道了,“苏将军的营地可就在附近?” 领头之人赵显狐疑地看着他们,听口音和模样,这几个是大奉人不假,可这大奉人里也有当奸细的,前几日不还抓到一个吗?何况还带着个科勒沁人。 他将手里的刀往前抵了抵:“在不在这附近,与你有何关系?路引呢?拿出来检查一下。” 这一路奔波的,身份都不知道换了几个,哪里来的路引。 芍药道:“我家小姐是将军的夫人,哪里还要路引?” 带头这个赵显,是从宜州城招过来的,一路杀了不少敌人这才升了伍长,他只知道苏俨是东厂督主,在都城有个对食,可那对食什么样,又是个什么身份,也没有了解过。 况且苏俨和阿全又不是八卦的主,自然不会说私事,赵显不知道也很正常,他冷笑道:“攀亲戚,都攀到我们苏将军头上来了。谁不知道苏将军的那位对食夫人正在都城安享着呢。再说了,现在苏将军帐子里有人伺候着呢,就别在这攀附亲戚了。” 苏俨的帐子有人在伺候着? 姜雨笙眯了眯眼睛,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不在,就又有魑魅魍魉给贴上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芍药怒道,“我家小姐……” “芍药。”姜雨笙轻轻喊了一声,对赵显道,“我们是从凉城过来的,你们若是觉得我们是奸细,那就把我们扭送到苏将军面盘问便是。” 赵显一脸你们果然是奸细的表情:“我就说,这都是大奉地界了怎么还有科勒沁人出没,来人,都给我绑走。” 芍药本来要动手,可看姜雨笙都伸出手,任由那士兵们给绑走,她也就不说话了。 这里离营队虽然只有半个山头,等到营队时候也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营队里到处是火把,还有各个都一脸严肃的将士们,有的在交接巡逻当班,有的在大口吃饭,但无论在做什么的,都井然有序,可以看得出苏俨治军极严。 赵显问迎面而来的士兵:“全副将可在?” 那士兵拱手道:“全副将一早领先锋队探敌军去了,还未回来。” 赵显便做主先把姜雨笙等人关到一个狭小的帐篷里,也没点蜡烛,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才看得清里面的样子。 “死阿全,到现在还没回来。”芍药咬牙切齿,“小姐一路奔波没能好好休息不说,现在还被关在这里,这夜凉了也没个披风能暖暖身子。” “吃饭了。”有士兵掀开帘子,端了一窝馒头进来,放在地上,又放了一罐水,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奸细,按理说应该拖出去斩了,但我们将军说了,得优待战俘,算你们命大。” “听说你们还抓了科勒沁的二殿下?”姜雨笙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可这话听在那士兵耳朵里,却是在打探军情了。 “赶紧吃吧,指不定这是最后一顿了。”士兵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那馒头虽然不是用上好的面粉做的,但至少没馊没脏,就是稍微硬了些,芍药吃了几口又愤愤道:“这些我们吃也就算了,小姐本来就胃口不佳,这吃下去不是更加难受吗?” 姜雨笙掰过半个馒头,把剩下的半个递给清荷:“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自然有自己的安排,芍药也就不再多话,默默地吃着馒头,心里不知道将阿全吐槽多少遍了。 “四五个奸细?怎么一下抓到这么多奸细?”阿全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随即帐篷帘子被掀开,突如其来的火光一下照亮整个帐篷,“我说小赵你也挺厉害的,抓这么多奸细,我……” 阿全的话戛然而止。 而被夸的赵显还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拍拍胸脯道:“全副将放心,我的任务就是带着下面的人搜捕奸细,不是我自己夸,就我这双火眼金睛,只要是奸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惶恐的阿全,见他要行礼,对他做个眼神示意阻止了,又道:“我说了我不是奸细,如今既然你们主事的来了,那有什么话,我就和他说了。” “这是我们的全副将,你老实交代,不然就给你上刑了。” 赵显还要说什么,阿全一脚踢在他身上:“上什么刑,兔崽子,还不赶紧走。” 被踢出帐子的赵显一脸茫然,这全副将也审问过好几次奸细了,怎么这次好像让他格外激动? 阿全连忙上前解开绳索,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夫人,都是卑职管教无法,让夫人受惊了。” “那个小赵,看起来还算是尽心尽职,怎么能算管教无妨?”姜雨笙扭了扭手腕,绑的久了,手腕一片红肿,“大人呢?” “大人在主账里,卑职这就带您去。” 其他人也都解开了绳索,芍药撇撇嘴:“我说全副将,你若是现在就能送点好吃的好喝的过来,这件事我就不和你追究了。” “姑奶奶,这必须得送,我马上就安排,先送夫人到大人那。” 可到了主账,阿全才想起来,好像主账里还有个姑娘? 刚要开口,姜雨笙已经走进去了,他挠挠头,这算是把天捅破了? 第751章 闭上眼,不准看 第751章闭上眼,不准看 如今已是初秋,早晚有些凉,但这主账内却是格外的暖和,姜雨笙一看,里面竟然还生了个暖炉,火把也将帐子照得极亮。 她刚刚一进帐子就看到躺在软塌上的苏俨,她缓缓走过去,却见他面色有些发白,深邃的眼睛阖着,在烛光映衬下,竟平添了几分柔弱之美。 想到这,她不由勾唇而笑,这活阎王也会有柔弱之美,徐徐伸手摩挲上他的剑眉。 “你是谁?”突然有道娇喝声在背后响起。 姜雨笙刚要碰到苏俨的眉,被这一声喝,反倒是吓得收回了手,回头,却见是个端着木盆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身穿浅杏色的交领衫,配着深蓝锦裙,一张杏仁小脸上,那双眼睛正不满地瞪着姜雨笙。 她将木盆放在架子上,揉搓了下纱布,绞干后走到苏俨软塌边,一把推开姜雨笙:“你是何人?全副将招来的伺候丫头?我已经和他说过我来照顾苏将军了,不必再找其他人了。” 所以,赵显口中说的帐子里有姑娘照顾苏将军了,就是她? “敢问姑娘是何人?”姜雨笙瞧她这模样,打扮穿着,怕也是有身份的人。 瞿玉珊一脸骄傲的抬起头:“我是新上任的宜州城知府的千金。”她又打量了姜雨笙一眼,语气带着点鄙视,“全副将哪里找的你这种货色,就算是伺候人,也得赏心悦目点,不然不是影响心情吗?” 姜雨笙这几天只顾着赶路,也没好好拾掇自己,况且为了逼人耳目,她也特意穿着寻常普通。 但被瞿玉珊说这种货色,她倒是忍不住笑了:“我这种货色怎么样?好好打扮一番,就是知府千金也未必比得上。” “真够不要脸的。”瞿玉珊懒得和她废话,径直在软塌边坐下,把绞干的纱布轻轻擦着苏俨的手。 “他怎么了?”姜雨笙又上前道,“可是有受伤?” 瞿玉珊一抬头看到姜雨笙又到身边来了,当即推了她一把,喝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让你赶紧走,怎么还贴上来了?现在的姑娘都这么不要颜面吗?” 姜雨笙现在只关心苏俨到底怎么了,也懒得和她争执,避开她上前伸手探了下苏俨的额头:“这没发热,也没受伤,怎么就昏迷了?” 按理说,苏俨武功高强,即便是睡着了,也不可能有人在旁边说话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如今看来,只怕是陷入昏迷中了。 意识到这点,姜雨笙反倒一下就惊了,她算算时间,惊道:“糟糕,今日十六,他是不是昨日就昏迷了?” 瞿玉珊愣了下,不悦道:“是昨日就昏迷的,但你是谁啊?” 姜雨笙看到帐子还有个火盆,当即顾不上烫,端起火盆就往外丢。 瞿玉珊怒道:“苏将军都冷成这样了,你还把火盆丢出去,疯了吗?” 姜雨笙手上都被烫出了泡,没工夫搭理瞿玉珊,折身回来又把苏俨身上盖着的被褥掀开,伸手去解他衣带的时候手腕被扣住了。 “你再解一下试试?”瞿玉珊怒道,看姜雨笙丝毫不为所动,也不客气了,直接就抓着手打了起来。 姜雨笙没想到这瞿玉珊还有两下子,但她此刻心急如焚,懒得和她动手,避开她只为解开苏俨的衣带,哪知道这家伙反倒更是不管不顾的用了狠劲。 姜雨笙也来火了,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一抽,没想到直接抽到了瞿玉珊的手背上,瞬间红肿一片。 瞿玉珊哪里受过这个气,泪眼汪汪又怒道:“好你个下等货,竟然还敢打我,我非……” “滚一边去。”姜雨笙喝道,“再上前一步,我连你脖子上那颗东西也抽。” 瞿玉珊被姜雨笙的气势震慑,当即也愣得收住了脚步,却见姜雨笙三下五除二将苏俨的衣带解开,敞开了衣襟,回头喝道:“闭上眼,不准看。” 瞿玉珊双手叉腰,故意道:“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苏将军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好家伙,都看过了? 姜雨笙忍着怒火,把苏俨脱得只剩下中衣,又依据宋妙手的吩咐,连着点了几处穴道,从银丝囊里取出银针,将这些穴道里的血都放了出来。 瞿玉珊一直在旁边道:“我可是请了宜州城有名的神医来替苏将军诊治过,还熬了一夜的药,火炉也是按照神医的吩咐设下的,你一来就把这些都丢出去了。” “我和你说,苏将军可是铁豹军的主心骨,是我大奉的顶梁柱,若是因为你而出了点闪失,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她在那叽叽喳喳的顺着,姜雨笙丝毫不搭理。 她伸手探入苏俨的中衣,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没有那么热了,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听得瞿玉珊还在那一口一个神医的,她忍不住回头怒道:“神医你妹啊神医,任何神医是在宋老先生面前算个屁。” 瞿玉珊没想到这女的不仅难看粗鲁,而且说话还如此粗鄙,当即指着她道:“你这等市井泼妇,一会全副将来了,或是苏将军醒了,把你直接送断头台上,有你后悔的时候。” 日头逐渐升起,外面传来将士们有序的操练声,人有三急,姜雨笙实在忍不住了,只能起身先出去找地方解决了。 哪知道在回苏俨主账时,竟遇到了来送早膳和药汁的赵显,后者一看到姜雨笙,登时怒道:“你怎么在这里?好啊,竟然还敢擅自逃脱,来这是要刺杀主帅?” 姜雨笙翻了个白眼直接掀帘子进去,赵显跟了进去,把端盆往地上一放,拔出腰间的刀:“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赵伍长,她是谁?” “科勒沁派来的奸细。” 瞿玉珊大惊:“怪不得你昨夜要与我作对,原来你是巴不得苏将军死。赵伍长,你我联手将此人拿下,万万不可让她再祸害人了。” 姜雨笙负手站在他们面前,还没开口,就听得传来苏俨虚弱的声音:“都在吵什么?” 第752章 吃醋发威的小狐狸 第752章吃醋发威的小狐狸 姜雨笙抬头望去,只见苏俨坐了起来,双眼还未睁开,修长的手指揉捏着太阳穴,似是因帐子里的吵闹声而心生不满。 瞿玉珊率先大步走了过去,满脸欣喜道:“苏将军,你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去打水,给将军洗把脸。” 赵显也忙道:“全副将吩咐卑职送来了白粥,将军可以喝点润润肠。” 他转身要去拿粥,却看到姜雨笙还站在那里不动,当即皱眉不悦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一会我再绑你到昨夜那帐子里,好好交代清楚怎么逃出来的。” “苏哥哥。”姜雨笙突然勾唇喊了一声,然后就看到原本还有点迷茫的苏俨,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睁开看了过来,下一刻人就到了跟前。 “夭夭?”苏俨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触觉清晰柔滑,才发现不是梦,他登时一把抱住她连着转了两圈,“你怎么来了?” 瞿玉珊和赵显两人都目瞪口呆,特别是赵显,整个人都哆嗦了下,将军为何和这奸细这么亲昵? 被轻轻放了下来,可苏俨的手却还搭在她的腰上不肯松开,姜雨笙笑道:“我再不回来,怕是苏夫人都要成别人了?” 苏俨愣了下,再看看帐子里的瞿玉珊,皱眉道:“瞿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瞿玉珊眼珠子一转,忙道,“我来替我父亲送药材,听说将军身子不适,这里都是男子也没个心细的,全副将就让我在这照顾大人。” “阿全。”苏俨喝了几声,没人进来,他冷着脸对赵显道,“你去把全副将叫过来,立刻,马上。” 片刻后,被叫过来的阿全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暗道完蛋了,完蛋了,看苏俨望过去,就抢先开口道:“大人,夫人来了,大人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夫人?”瞿玉珊和赵显异口同声惊讶道。 苏俨还发白的脸含着怒意,指着瞿玉珊,质问阿全:“这是怎么回事?” 阿全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大人突然陷入了昏迷,卑职急得很,正巧瞿姑娘带着大夫和药材来,她自告奋勇说懂医术,定然能将大人治好,卑职这……这才……” “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卑职没忘,除了夫人,任何雌性动物都不得踏入将军主账半步。”阿全越说越心虚,他也是一时急昏了头才会让瞿玉珊进来,当即道,“卑职这就领罚去。” 他转身离去,还将赵显也一把扯走了:“三个月俸禄没有了,素日操练都要多练上半个时辰。” “啊?”赵显苦着脸,但更好奇的是帐子里那位真的是将军的夫人? 阿全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要是让将军知道你还绑了夫人,只怕你也得阉了进东厂。” 赵显登时捂住裤裆,任命地跟着阿全认罚去了。 “还不走?”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瞿玉珊,“怎么,还要我找轿子抬你走?” “这是苏将军的帐子,我走不走,自然是苏将军说了算,哪要你来废话?”瞿玉珊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这货色就是苏俨的那位对食夫人。 “我人都是她的,她说什么,我自然是都听她的。”苏俨也没了耐心,这外人在这挡着,影响他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烦人。 瞿玉珊没想到冷冰冰的苏俨竟然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来,这下对他的爱慕更多了,哪里还舍得走,眼珠子一转,又找了个借口,道:“既然苏将军醒了,那珊儿就和你商谈一下药材的事。” “没看到苏将军刚醒吗?没看到他脸色还白着吗?没看到苏将军什么都还吃吗?商谈你个头啊商谈。”姜雨笙半点耐心都没有,任由瞿玉珊在这作妖一晚上了,没想到到现在还如此不识数,关键是还自称珊儿! “你……粗鄙!粗俗!市井泼妇!” 苏俨却一直唇角含着笑意看着姜雨笙,这吃起醋来发威的小狐狸,实在是太可爱了。 “芍药。”姜雨笙喊了一声,早就在外面候着的芍药当即就进来了,她斜了眼一旁的障碍物,“把人叉出去。” “是。”她话音刚落,芍药就扣着瞿玉珊的手腕,一个翻身,直接将人举过头顶,真的就叉出去了。 “啊!”瞿玉珊一路尖叫着出去。 “夭夭。”苏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凉城的事都处理好了?” 姜雨笙颔首,秀眉威蹙;“许久不曾发病了,这次怎么又发病了?” “不是发病,是累着了。” “苏俨!”姜雨笙气鼓鼓道,“胆子肥了,竟然还和我撒谎!你再不说实话,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苏俨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对她极为无奈,牵着她的手在软塌上坐下,思虑片刻后道:“是,是又发病了。” 原本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她真的听到这话时还是难受的紧,当即就红了眼:“这次为何会发病?是劳累了?还是受伤了?”可她昨日替他解开衣裳,并未发现有伤口啊。 “夭夭。”苏俨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不也经常发病吗?熬一夜就好了。” “可是……”后面的话她却说不下去了,老先生说过,若是这毒不解,随着发病次数的增加,苏俨的身子就会越来越虚,到后面就不是每月十五发病,而是日日发病,直到熬不住而消亡。 “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去西凉山,找解药去。” “开春了再去。”苏俨道,“冬日那边封山,再遇上大雪,只怕是山门都进不去。” “可是……” “你放心,我这身子,再过个几年都没问题,更别说说只是这短短半年。再说,等回了都城还有老先生在,别怕。” 这件事说过了,姜雨笙心才稍稍松了下,见他捧着自己的脸就要亲下来,她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外面那位瞿姑娘的事,打算怎么解决?” 第753章 掉根头发也是大事! 第753章掉根头发也是大事! 苏俨一脸的委屈:“那都是阿全自作主张,我完全不知晓此事。” 姜雨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上他的胸膛,凑到他耳边,虽然小声说话,可语气却是带着股狠意:“那位瞿姑娘昨夜可说了,你身上的每一处她可都看过了呢。” “不可能。”苏俨道,“我的身子,只有夭夭能看。”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姜雨笙撇撇嘴,故意叹了口气,“我这才不在几日啊,你就要找新欢了,亏我还早赶慢赶,就想着赶紧回来看看你,还……” 剩下的话,全数都被苏俨给堵了回去,他捧着她的脸,吻的如痴如醉,吻得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了,苏俨才松开她的唇,却又觉得不舍,又低头吻了吻她小巧的鼻尖:“想死我了。” “我才不想你。” “没事,我想你就行。”苏俨又握着她白皙的手指吻了吻。 “咕噜咕噜”,两人肚子突然同时发出抗议声,姜雨笙先笑出了声,起身去端了那碗白粥过来,粥早已不热了,她舀了一勺递到苏俨面前。 苏俨从善如流地张嘴,一口吃下去,可唇却又偏偏吻到她的手指上,如此几次,就连姜雨笙也看出来了他是故意的,没好气道:“再不好好喝粥,就自己喝。” 苏俨登时更加善如流地半躺了下来,有气无力道:“疼了大半日的,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苏俨点点头,神色认真:“嗯,没有了。” “那我喂大人便是。”姜雨笙一口一口喂着,待喂完最后一口才悠悠道,“原本还想再和大人亲亲,但大人既然这么虚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那还是好好歇着吧。” 苏俨忍不住唇角带笑,他又被这只小狐狸给套路了。 姜雨笙起身要走,苏俨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指尖,一拉,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只要是对夭夭做的事,任何力气都有的。” 他这突然一拉,让姜雨笙手里的碗落了地,她趴在他的胸口,也忍不住笑了:“大人还是忍着点力气,可别一会虚弱地都要我背着你走了。” 外面被芍药叉出去的瞿玉珊就赖在外面不肯走,听到帐子里有瓷器落地的声音,马上要往里冲,可是芍药的长剑却拦在了面前。 瞿玉珊怒道:“你没听里面有声音吗?万一将军出点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芍药一本正经道:“我家小姐和大人在一处时,比这动静更大的时候都有,没有召唤,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比这动静更大的时候都有…… 瞿玉珊唇角抽搐了下,那样的货色,能让男人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突然,苏俨掀开帘子,瞿玉珊面色一喜,正要迎上去,却听得他急道:“军医呢?马上叫军医过来。” 守着不远处的士兵拱手道:“回将军,军医正在前面救治伤兵,怕是一时半会过不来。” “全副将呢?让他马上去最近的地方请个大夫过来。” “大人可是还觉得身子不舒服?”瞿玉珊道,眼里带着光,“我带来的大夫还在帐子里,不如请他过来看看?” “好。” 瞿玉珊面露欣喜,就知道昨日那女的折腾了大半夜,没能治好将军不说,还得让将军再自己找大夫,呵,看一会她请来的大夫还不得好好打脸。 她特意亲自去请了大夫,再三交代了几句后带着半百的大夫进了帐子:“苏将军,大夫来了。” 苏俨捧着姜雨笙的手,面色焦急:“大夫快看看,我夫人的手受伤了。” 大夫和瞿玉珊面面相觑,不是来看苏俨的身子吗?怎么成了看姜雨笙的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看看。” 大夫回过神来,连忙上前细细查看,捏着胡子道:“不过是略有些烫红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怎么会没什么要紧的?”苏俨骤然拔高声音很是不满,“这都被烫成这样了,你看,红肿不说,还有些起泡了。” 前面徒手端着火盆丢出去,当时没觉得疼,但事后倒是隐隐作痛。 大夫被苏俨的气势吓到了,也只得跟着附和道:“是是是,将军说的是,是要紧的。” “果真?既然要紧了,还不赶紧开方子开药?” 大夫:“……” 姜雨笙忍不住笑了起来,拉了拉苏俨的衣袖:“我没事,过两日就好了。” 瞿玉珊忍着怒火道:“苏将军,这位姑娘这点毛病算什么,没必要小题大做的,倒是将军的身子……” “我的身子什么情况我自己最清楚。”苏俨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什么叫没必要小题大做?我夫人,就是掉一根头发,那都是大事。” 瞿玉珊:“……” “大人。”阿全在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后见这么多人在,道,“卑职有事禀报。” “你们先下去吧。”苏俨看阿全的面色便知道十有八九是关于索南的事。 瞿玉珊走到门口,回头对姜雨笙道:“苏将军有事要和副将商议,你这样的闲人还站在哪里做什么?没听到大人说让我们先下去吗?” 姜雨笙似笑非笑道:“那是你们,并不包括我。” 阿全心知自己犯错了,现在抓住机会可得使劲表现,当即道:“瞿姑娘怕是不知道吧,我家大人商议事情从来不避着夫人,我家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胆识过人,义薄云天,豪云壮志,在整个都城甚至是大奉都找不出第二人。” 看苏俨一副阿全说得对,你赶紧走的表情,瞿玉珊嘴角抽搐着,悻悻地离开。 “大人。”闲杂人等一离开,阿全就正色道,“那姓索的,说要见大人。” “他想明白了?”苏俨说话的时候,手指一直轻轻摩挲着姜雨笙的手,只觉得一段时日不见,这手怎么又柔滑了些,素日也不见她怎么做保养,怎么就是这么柔滑呢? “卑职不知,只说要见大人。” “大人。”姜雨笙现在才有机会说裴玄的事,“我在须王后的别院看到哥哥了。” 第754章 我家苏哥哥最厉害了 第754章我家苏哥哥最厉害了 索南被关在一个很是寻常的帐子里,外面甚至都没有士兵看守,从外面看,根本没人会想到敌国的二殿下就关在这里。 姜雨笙掀开帘子进去,看到索南坐在帐中间,案几前还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羊肉,听到声音抬起头,骤然看到来人,双眼眯了眯。 “想明白了?”苏俨道。 索南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苏俨:“我教你如何使用,你放我走。” “放虎归山的事,你觉得我会做?”苏俨的语气也是凉凉的,“况且,那大炮又不是什么难物,如今我夫人来了,更是再简单不过,这条件我会答应你?” 听到夫人二字,索南再次打量着姜雨笙,总觉得这双眼睛和这气质,似是在哪里见到过。 姜雨笙道:“如今二殿下觉得自己还有什么筹谋谈吗?索西巴不得你死,即使我们不杀你,他也会想办法找人杀你,然后把锅扣在我们头上。” 索南面色阴沉,脑海里突然一个白光闪过,讶然道:“是你!竹生。” 姜雨笙耸耸肩:“看来二殿下还没蠢到家。” 索南的脸色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失望,可谓是五彩纷呈,好不热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不得不承认,姜雨笙说的有道理。 “而且你知道吗?裴玄根本就没死。” 索南再次抬起头来,震惊不已:“怎么可能?他不是……” 话到一半他又收住话头,当时清理现场的时候确实没找到裴玄的尸体,可当时用大炮还有雷弹,很多人都被炸飞了,没有完整的尸体也有可能。 “索西把他带走了。” 这下索南震得嘴巴半张,说不出话来。 “你费尽心思要杀裴玄,可索西为了一己私利,早就找人在那候着,一出事就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他,就等以后作为筹谋和大奉谈判,你在前面抗敌,他在后面给你捅刀子,倒真是好兄弟。” 索南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本以为几个人一起争夺王位就算了,胜者为王,哪知道索西竟然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科勒沁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眼里只有他自己的私利。 苏俨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没有任何底气能和我们来谈条件。要么你就被当做战俘,带回都城任由我们皇上处置,要么,就答应我们的条件。” 索南此刻心里一片愤懑,怒火烧得他几乎整个人都没了理智,许久后他才沉着声音问道:“你们什么条件?” 索乐一事,姜雨笙已经事无巨细地都和苏俨说了,包括索英说的五十年不开战,这也符合他的心里所想。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如今索英须锡等人,都要扶持索乐当王上,别说索西了,你也照样没机会。”看索南脸上又增添了一份震惊,姜雨笙继续道,“如果你不想死,那就彻底灭了争夺王位之心,好好扶持索乐。” 索乐毕竟是个孩子,若他真的当王上了,从现在到他成年,需要人扶持,索英须锡都是偏文的,武官怎么办? 如今索南是最好的人选。 索乐? 索南冷笑一声:“一个小屁孩,也想当王上?” “不扶持也可以,等着索西来杀你,或者是我们杀了你。”苏俨的语气没有丝毫半点商量的余地。 “况且,你还不知道吧?如今你已经是科勒沁的罪人,和须王后苟且,下毒害王上,一项一项罪名扣下来,你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姜雨笙冷道。 这该死的索西,竟然把他自己做的这些恶事都扣到自己头上! “为何要扶持索乐?不直接把科勒沁打下来吗?”索南想不明白。 姜雨笙如何不想直接收复了科勒沁呢?但现在大奉自己也有诸多问题,能和平停战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强行收复,只怕大奉也损伤不少,百姓更是吃苦。 “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苏俨牵着姜雨笙往外走,要出门了又回头道,“还有,你在我们这,反倒更安全。” 从帐子里出来,姜雨笙道:“大人不多找几个人看守着吗?” “没人会来救他的,而且他身上还有毒,即使走了,没有解药也是死路一条。” 姜雨笙竖起个大拇指:“大人,高。” 苏俨凑过去在她大拇指上吻了吻:“你的苏哥哥厉害吧?” 姜雨笙搂着他的脖子:“是,我家苏哥哥最厉害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主账,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号角声。 营地里的将士们听到这声音,无论此刻在干什么,都丢下手里的活,井然有序的按着队列排起来,不过瞬间,就已经整装待发了。 阿全也将甲胄穿在了身上,神色严肃道:“前面斥候回报,有大批的科勒沁将士正从这边而来,现在东西两队人马随我前去对战,剩下的两队分别守住营地的四个口,没有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气势如虹的声音。 “大人。”阿全道,“卑职前去即可,大人好好休息便是。” 阿全的能力苏俨是知道的,颔首道:“小心些。” 阿全带着两队人马出发,剩下的将士们也有序地守着。 其他几位将领都到苏俨的主账里,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看到姜雨笙也站在这,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 有个将领是负责宜州驻军的,唤做郭山,是个大老粗的爷们,早年是土匪出身,但后来被瞿知府招安了,也就开始为朝廷效力。 郭山道:“将军,这都是大老爷们的事,夫人在这,怕是不方便吧?” 他心里却在低估,这都什么世道,太监有对食就算了,还堂而皇之的带在身边,是刺激他这等孤家汉吗? “敢问郭副将,朝廷可有哪条律法规定,这打仗就是男人的事了?”姜雨笙道。 郭山嗤笑一声:“这自古以来,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在外赚钱,谋生和打仗的事,就该是男子做的。” 姜雨笙也跟着嗤笑一声:“多少人就败在这自古以来四个字上。科勒沁还说这山河关自古以来就是他们的地盘呢,那你觉得这说的对还是不对?” 第755章 大招来了 第755章大招来了 郭山没想到这苏夫人如此能言善道,被这话堵德一噎,又道:“夫人这是强词夺理,敢问夫人,可行军打仗过?敢问夫人,可上阵杀敌过?” 见姜雨笙都摇头,他又道,“既然都没有,夫人还是想继续呆在这的话,卑职也无话可说,但若是听不懂,尴尬的可就是夫人自己了。” 苏俨并未开口,他知道他的女人有本事的很,而且这点小事她可以自己解决,他只要乖乖地站在她身后,在必要的时候出面撑腰便是。 “大家说的都是大奉官话,我如何就听不懂了?莫非是你口齿不清?” “你……” 姜雨笙也不再和他废话,她站在用泥土堆着的布阵图前,手里的鞭子指着一处道:“根据斥候来报,索西是带着人从这边而来,十有八九是想要从这里堵住我们。” 郭山一看,登时又笑了:“这里的山路极小,索西就算是带着人来,想要全部从这小路上通过,那也得大半日,全副将带着人直接就杀过去了。” “他怎么可能全部都从这走,很有可能这一队人马只是掩人耳目,而另外的大部队,有可能从这里过来。”姜雨笙指了指另外一处山口沙堆。 其他将士们看着姜雨笙指着的地方,有人道:“据报,索西这次总共就带着三万多人马来,我们都城带来的,再算上附近一起过来的招兵,至少五万,况且还是作战严谨的铁豹军,他不是来自寻死路吗?” “因为他藏有大招。” 郭山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手指着帐篷外的方向:“夫人是说大炮?那算什么大招,我们这也有。自从那大炮搬来了,将军得空就钻研,已经差不多会用了,而且去买烟火的士兵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一个炮放过去,有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 众人都哈哈大笑,姜雨笙却没那么乐观。 郭山看她脸色,心里越发的鄙夷了,语气也没那么尊重了,更是存了几分卖弄之心。 他道:“不管那索西从哪边来,我们既然能攻也能守,你看。”他指着最高的一处,“这里可以用少许的士兵,以弧形队形守着,然后在这两侧,分散守着弓箭手。” “敌军一看到这弓箭手,肯定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了,但我们还会在这弓箭手前面铺上一层马蹄钉,待他们一进这地方,还没开始打呢,马蹄就先被钉子钉的嗷嗷叫,这马上的人还不得甩得个屁股开花?” 有个副将喝了声好,却道:“可也不可能全部都猜到这马蹄钉,若是没有猜到的那些……” “怕啥,他们就算没有猜到马蹄钉,冲了过来,能避开像雨一样的箭吗?而且将军早就吩咐过,在箭头上抹了温柔散,即使伤的是无关痛痒的地方,可只要一旦刺入肌肤,那温柔散就遍布全身,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郭山确实是有两下子,但就是对科勒沁和索西不够了解。 郭山见姜雨笙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的这些阵型给镇住了,双手抱胸,面露得意道:“夫人这些听不明白倒也么事,日后若是有空闲时间,将军可以教教你。但现在这紧要关头,也没时间让夫人在这听故事了。” 姜雨笙抬手阻止他的话:“你说的不错,但我还是那句话,索西手里有大招,你说的这些,对他没什么用。” “大招大招,能有什么大招?”郭山的脾气一下就爆发了,“夫人还真是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这是瞧不起我们铁豹军,还是对苏将军没有信心?” “王百户,你……你家娘子来了。”有个士兵在外面连着喊了几声,掀开帘子,神色慌张,脸色发白,“王……” 被叫的王百户皱眉:“我这正在和将军议事呢,她来做什么。你去和她说,待我这边忙好了,再去找她。” 士兵似是脸有惧意,说话都不利索了:“说……说不了了,嫂子她……她是被抬过来的。” “什么?抬过来的?”王百户登时急了,对苏俨拱拱手,就快步出了帐篷,众人也都跟了过去。 姜雨笙和苏俨对视一眼,两人携手也都跟了出去,结果就看到不远处一人盖着白布躺在破旧的门板上,旁边一个老妇在那痛哭流涕。 见到王百户,那老妇哭得更厉害了:“女婿啊,我这女儿命苦啊,这是丧尽天良的啊,是哪个畜生干的啊。” 王百户哆嗦着手掀开白布,这一掀,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只见躺在门板上的妇人的肚子硬生生被剖开,全身都是血,双眼瞪着,死不瞑目。 “王百户,你的妻子可是身怀六甲?”姜雨笙看这模样,立刻就想起了桃花的惨死。 回过神来的王百户点点头,眼眶泛红,一下跪在边上,颤着手去摸妻子的脸颊,哽咽道:“还有一月,就要临盆了。” “节哀顺变。”姜雨笙道,“但现在怕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哀恸了,索西带着他的大招来了。” “都到这节骨眼了,夫人还在这大招个不停。”郭山素日里就和王百户关系最好,见到这惨样心里为兄弟难过不已,听姜雨笙还这样说,当即就怒道,“到底是什么大招,夫人倒是说啊?” “血兽。”姜雨笙也不介意郭山的态度,神色严肃,“而且只怕来的还不止一头。” “血兽?”郭山在这宜州城呆了十来年,也听过这事,可不是说科勒沁的血兽早就绝迹了吗?哪里又冒出来了? 有人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当年科勒沁王登基的时候,就说这血兽是残害人的,也不好,不是就不养了吗?” “对啊,而且有血兽,前几次怎么提都没听科勒沁的人提起过?” “科勒沁王说的那些不过是避人耳目的话。”姜雨笙环视一圈,“血兽刀枪不入,就是雷弹扔过去,别说还没扔到它就迅速逃窜了,只怕是扔到它身上,也不过就是个挠痒痒。” 第756章 正面杠上 第756章正面杠上 “将军。”有斥候策马回来,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人却一晃,整个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连忙有士兵上前扶住那斥候,见他身上好几处伤口,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有敌人来了?” 那斥候连连摆手,被搀扶着走到苏俨面前,一脸痛楚道:“将军,全副将遭受攻击,如今两队人马都受损严重,全副将还受了重伤。” “什么?”郭山震惊不已,阿全是苏俨的得力助手,武功也是这里最强的,这才出去多久,两队人马都受损严重,阿全还受重伤了? “怎么回事?”苏俨也没想到会这样。 “有……有野兽。”那斥候似乎脸上还带着惧意,“野兽速度很快,一出来就撕咬一片人,我们的箭射进去也刺不死的。” 众人都安静下来了,特别是刚刚还质疑姜雨笙的那几人,神色都有些复杂。 “是血兽。”姜雨笙肯定道,“没想到索西一出手就直接放出了血兽。” “我去瞧瞧。” “将军,您这身子……”郭山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苏俨一跃上了马背,而他手一伸,夫人也跃到了马上。 “我没回来前,不要轻举妄动。”苏俨的话在风中飘了过来,众人看着门板上惨死的妇人,面色都凝重了几分,这血兽果然厉害到这地步了吗? 依照阿全进军的路线,苏俨很快就到了两军交战的地方,一片狼藉,地上很多盾和武器之类的,更触目惊心的是还有各种断臂,残缺不齐的尸体。 地上全是干了的鲜血,姜雨笙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谁?”苏俨喝了一声,回头看到有个士兵躲在暗处,提气掠了过去,看他穿着是大奉的兵服,道,“可还好?” 那士兵因腿受伤没办法走,一直躲在暗处等着援兵来,因此也躲过了血兽的攻击。 他抬头道:“苏将军,小人是东队的前锋,徐百户带着剩下的将士们,护送全副将到这后面的山洞了。” 他在等着援兵,也是要给援兵传递信息。 苏俨扶起那个士兵上了马,轻轻拍了拍马屁股:“这马会先带你回营地,让军医先替你诊治。” “小人谢过苏将军。” 依照他说的地方,阿全等人隐匿的地方并不难找,苏俨进去时里面突然传来惨叫声,但叫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想来应该是被人捂住嘴巴了。 再往里走,就听到有人愠怒道:“喊什么,你要把敌军都喊过来吗?” 随即是压抑的哽咽声,越往里走,那浓郁的血腥起就越清晰。 “谁?”有人听到声音,一声喝道之后是噼里啪啦的抽刀声。 “是我。”苏俨沉沉地应了一声,山洞里光线昏暗也看不清楚彼此,他又补充了一局,“苏俨。” “是苏将军来了。”有士兵雀跃一声。 苏俨往里走得近了,才取出火折子一照,只见山洞里的将士们几乎个个都受伤了,而躺在那中间昏迷不醒的,正是阿全。 他大步上前,蹲下来仔细查看一番后来连着点了阿全几处穴道后,取出一颗药丸给阿全吃下,暂时应该是没有生命之忧了。 “苏将军。”徐百户一只胳膊受伤了,这已经算是比较轻的伤了,伤口没有包扎,整只胳膊上都是鲜血,看起来也有几分吓人。 “我们刚行到此处,那科勒沁的狗殿下就带着一小队人马从前方迅速而来。眼看着都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可这时突然响起了陨声,没一会儿就有几头可怕的猛兽从树林里蹿出来,速度飞快不说,那样貌也可怕至极。” “是啊,很多将士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咬死了。”有士兵说的心有余悸,“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 “最可怕的是箭射到那些猛兽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们都没办法下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那血兽描述的十分吓人可怖。 姜雨笙前世见过血兽,自然知道这些猛兽的厉害。 她压低声音道:“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这些将士们送回营地,阿全要马上请军医来医治,然后再商讨对付血兽的办法。” 苏俨颔首,环视一圈后对徐百户道:“阿全我来带着,其他人你带着先回营地。” “是。” 徐百户让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走出山洞,可都还没完全撤出,又听到了那陨声,他面色一惊,下意识看向苏俨:“苏将军,就是这声音。” “你们先走,我断后。” 徐百户道:“将军将全副将交给卑职,卑职定将他送回营地。” 那陨声才刚响没一会儿,就听到“唰唰唰”的声音,转眼就有一头足有两人高的猛兽到了跟前,对着苏俨张开血盆大口就嗷嗷大叫着。 那些将士们虽然吓得腿肚子都在哆嗦,但也没人落荒而逃,彼此抓着手,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姜雨笙将手里的鞭子捏的紧了些,道:“徐百户,快走。” “将军,夫人,多加小心。”徐百户一咬牙,带着残兵们先离开了。 那血兽站在大石块上,又对着苏俨“嗷”的一下,张开血盆大口,下一刻就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苏俨因前两日发病了,内力还没完全恢复,还要护着姜雨笙,当下也不敢和这血兽硬碰硬。 他灵巧地避开了几次,还不停地用石块砸到它身上,越发逼得血兽怒气冲冲,甚至还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 而姜雨笙也很有默契地和苏俨配合,他打血兽的左边,她就用鞭子在右边狠狠地抽一下。 一时间这血兽上蹿下跳的,显然是暴怒了,一个爪子狠狠地拍过来,苏俨的腰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往后仰,避开了这一爪子,但旁边碗口粗的数瞬间就被拦腰折断。 “轰隆”一声,树断了,血兽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瞪着血眼看着苏俨。 姜雨笙取出银丝囊里的银针,一把塞到苏俨手心里,悄声道:“大人,去封住它的耳朵,不要让它听到陨声。” 第757章 夫人评价真高 第757章夫人评价真高 姜雨笙站在原地,和那血兽对峙着,看到它那双血红的双眼,想到这等猛兽非要食血才能维持生命,特别是人血,可以力气大增,这等怪物早就应该灭亡了。 “你。”姜雨笙用鞭子指着血兽,手缓缓朝下,语气鄙视,“没用的东西。” 血兽有灵性,能听懂人话,和饲养它们的人心灵相通,但也只和饲养的人心意相通,对其他人却都是愤怒鄙视和不屑。 血兽本来就一肚子火了,加上还被姜雨笙这样鄙视,它越发的愤怒,发出低低的吼叫声,正要扑上去,却突然背上一沉,似是有人坐了下来,一把揪住它头顶的兽毛。 血兽不停地颠着,可就是不能把背上的人给颠下来,越发的愤怒,一会高高跃起,一会几乎又翻身,想将背上的人给压死,但都被苏俨给避开了。 而姜雨笙依旧是配合着苏俨,一鞭子抽到血兽的左前腿上,趁着它低声吼叫时,苏俨一下将三根银针刺向血兽的耳朵,可没想到银针都刺歪了,依旧没能刺进去半分。 苏俨面色顿变,这银针虽然没能刺进去却依旧让血兽感受到了不悦,它越发的癫狂起来。 苏俨不得不一个起跳,离开血兽,才落了地,就听到那陨声再次响了起来,本来对着他们嘶吼的血兽听到这陨声,一脸的愤怒不甘,却在步步后退,随后翻身离去。 “大人,你怎么样?”姜雨笙见苏俨脸色发白,有些担忧道,“我们先回去,这一时半会也对付不了血兽。” 阻挡这段时间,徐百户等人应该也走远了,苏俨只觉得气血翻涌,轻轻抓着姜雨笙的手,对她宽慰一笑:“我没事。” “平和县主。”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那声音明显是透过内力传过来的。 姜雨笙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半山坡上,听到这一声,她和苏俨对视一眼,可真够烦人的。 两人一跃上了大石头,只见下面平地上站着刚刚那只血兽,而一旁的正是索西,他身后却站着个全身黑衣包裹,还带着骷髅面具的人。 “果然是你。”索西仰着头,“我瞧着血兽身上的鞭伤,就知道是你。好久不见啊,平和县主。” “不是前几日才见过吗?”姜雨笙语气有些不屑,“三殿下甩锅的本事倒是不错,明明自己和须王后有一腿,却硬生生扣在了索南身上。” 见他神色还有些茫然,姜雨笙更是嘲讽:“三殿下这么蠢,还想坐那王位,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大祭司在索西耳边低语几句,后者脸色骤变,怒道:“竟然是你!” 姜雨笙耸耸肩:“看吧,我一点都不想揭穿你,毕竟在敌人面前表现自己这么蠢的,三殿下也是头一个吧。” 索西满脸阴狠:“成王败寇,等你逃得过我这血兽再说吧。” “那你就祈祷你这些血兽可以活一百年吧。” 苏俨那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一片冷意,握着姜雨笙的手,转身就走。 待到没人的地方,苏俨喉间那口腥甜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吐了出来。 “大人!”姜雨笙又惊又急,“你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夭夭,我没事。”苏俨对她摇摇头,见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又道,“真的没事,就是内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刚刚被血兽颠的有点难受。” 那毒不解,一直会发病不说,也会影响苏俨的武功,即使他不说,姜雨笙现在也明白了。 “这该死的血兽,刀枪不入,只怕是用炮火轰也不好弄。” 那大炮是死的,射程有限,而血兽是灵活可变的,只怕这炮火丢出去还没砸到血兽,后者就跳到跟前了。 自从苏俨成立这铁豹军以来,这是首次遭受重创,一时间营地里的将士们都萎靡不振,甚至更有人因为这血兽而心生畏惧。 阿全现在还陷入昏迷之中,军医也是面露忧色,说只能尽力而为。 主账里,将领们都聚集在一处,众人脸上都既有严肃也有担忧。 最后还是郭山打破了沉寂:“他娘的,这什么狗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王百户道:“夫人之前一直强调索西手里还有大招,但我等都没放心上,如今看来何止是大招,根本就是死招。”他起身对姜雨笙行了个礼,“之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姜雨笙摆摆手,又问:“你夫人……” 王百户忍着痛意:“我岳母已经先将她带回去厚葬了,如今战事吃紧,科勒沁又冒出血兽这东西,我自当在这和大家共进退,待战事了了,我再去她墓前请罪。” 郭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放心,嫂子的仇,我们肯定得报。” 可大家商议了许久,已经没能商议出什么对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苏俨让大家先去用膳,自己却站在沙堆前,久久不言语。 “夭夭。”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俨才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如今我们在这,索西很有可能带着人在这附近驻扎,那大炮的射程我看过,只能到一半,有没有办法,拉长这个射程?” 姜雨笙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这点? 两人迅速到了放大炮的帐子里,姜雨笙沿着大炮研究了许久,她穿越前对武器军工了解不多,此刻脸上颇有后悔之意,她只能尽量把自己知道的知识,用苏俨能听得到的话解释出来。 “既然核心是这个,那为什么不制作的小一些,方便一些的炮,让将士们可以直接背着,而不必拿这么大的家伙?” 苏俨漂亮的剑眉微微蹙眉,看姜雨笙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以为是一直质疑她而让她心生不满,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按照你的来便是。” “大人。”姜雨笙怔怔道,“你怎么这么还厉害,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啊。” 被心爱的女人夸,苏俨唇角忍不住上扬:“夫人对我评价如此之高,倒是让我汗颜了。” 第758章 藏头缩尾的没脸人 第758章藏头缩尾的没脸人 姜雨笙说的是实话,她根本没想到这些,若是依照苏俨说的,能改良一下,让将士们能将这炮火背在背上,可不就是简易版的迫击炮吗? 尽管不一定可以一个人就能背得动,但和这个要将近十来个人才能推得动的大炮实用的多了。 姜雨笙在一旁缓慢而又仔细地说着,苏俨则动手将里面的部件拆出来,将自己的想法,再结合她说的,试着组装一处,道:“如今时间紧,怕是只能先改下射程,待战事结束了,空闲下来,再去请铁匠打造下外壳,试着重新组装下,看看能不能轻便些。” “将军!”账外有士兵焦急地喊了一声,“那……那猛兽又来了。” 苏俨神色一变,携手姜雨笙走出帐子,血兽的嘶吼声响彻山谷,听这声音,怕是没多久就要到这了。 “郭山。” “卑职在。” “把所有的马蹄钉都洒出去。”苏俨沉声道,“就洒在营地的外围。” “得令。” 这血兽看起来刀枪不入,可脚掌一般都是野兽较为柔软的地方,若是踩到马蹄钉,即使死不了,想走路和跳跃也没那么容易,这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王百户,你带着人把这些温柔散混在温水里,再将这些水泼到血兽身上。” 刀枪不入,他就不信,这些水泼到血兽身上,半点都流不到眼睛嘴巴里去? “得令。” “芍药。”姜雨笙也道,“你去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点些鲜血,就是动物的,然后里面放点砒霜。” “奴婢这就去。” 不是喜欢吃血吗?让它们吃个够。 营地的人都得了吩咐各种忙碌去,紧张不安笼罩在整个营地上空。 那血兽就在山谷外不停的嘶鸣着,也不进来,将士们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却连血兽的影子都没看到。 “太可恶了。”郭山顶着一双熊猫眼,“光听着那该死的血兽喊了一夜,也不进来。真是烦死老子了,进来好歹老子还能和它打一架,被咬也就算了,而不是在这担惊受怕,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进来了。” 郭山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思,血兽在外面吼叫,谁又能安睡一夜?这便是索西的目的,我可以不放血兽进来咬你们,光这样叫,就可以吓死你们。 察觉到索西的心思后,苏俨依旧让众人按照昨日的吩咐行事,但他让芍药将那些一桶桶兽血再分倒入更多的桶里,然后参入水,让将士们拎着这一桶桶的血水拎到外面去。 昨夜血兽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看不清楚外面的状况,而现在日头升起,姜雨笙清楚的看到两头血兽在那来回的走着,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兽衣缝制而成外袍的男子。 那一桶桶血水浇下来,闻到血腥味的血兽顿时更加焦躁,眼看着就要扑上来,那个男子连忙拿起陨,不知道吹了首什么曲子,血兽虽然还是烦躁,但也只是在原地打圈,并未再扑上前。 “大人。”姜雨笙道,“博格王说过,这血兽要有专门的人用专门的方法才驱使的动的,如今进来,那个吹着陨的人就是这驱兽人了。” 苏俨“嗯”了一声,借着日头细细观察,突然道,“夭夭,这血兽眼睛好像看不见。” 他这么一说,姜雨笙看了看还真是,她道:“如此看来,这血兽就纯粹是靠听着陨声来辨别方向。” “二根。”姜雨笙喊了一声,狄二根连忙放下手里的桶走了过来,她回头看着他,“你能模仿这陨的声音吗?” “能是能,但我对音律完全不懂,声音是像了,可这没调子,怕是也不成。” “苏俨。”索西从树林里走出来,“你们现在投降,我就让血兽离开,你们死的人少一点。若是不投降,那这两头血兽冲进去,你们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索西一脸得意,这血兽可是他的秘密大招,当初父王说要杀了,还好他悄悄地留了下来,其他人就算知道这血兽,可没有驱兽人,那也是白搭。 “是吗?那也得看你自己有没有这命。”苏俨这话刚说完就一掠而下,如一只雄鹰展翅而下,直接冲到了索西面前,吓得后者连连后退。 可苏俨的目标却不是索西,而是侧身一歪,伸手抓向大祭司的面具。 大祭司没想到苏俨会来这一手,骷髅面具被扯下一半,他连忙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脸,再脚后跟一抬,迅速后退。 “藏头缩尾的,大祭司如此见不得人吗?”苏俨拢了拢衣袖,“你到底是谁?” 上次去凉城,姜雨笙就提起过这个神神秘秘的大祭司,现在他又跟着索西来,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个陨,只怕多少也和驱兽有关系。 “我是谁,与你何关?”大祭司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掠走了。 苏俨也不追,一回头正对上索西,后者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苏俨,我有两头血兽在这呢,你别胡来我告诉你,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苏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只手掐住了驱兽人的脖子,干净利落地直接扭了他的脖子。 索西两眼瞪的死圆的,眼看着苏俨就要转身再来挥一掌,他连忙扬声喝道:“大祭司,驱兽!” 他话音刚落,那陨声就响了起来,血兽寻着声音就奔向树林里,索西也连忙跟了上去。 苏俨提着那被扭了脖子的驱兽人掠回到了山坡上,他刚刚没用死力,那驱兽人只是一时窒息昏迷了过去。 狄二根背着驱兽人回到营地,银针刺了人中后醒了过来,本以为下地狱的驱兽人一睁开眼,没看到黑白无常,反而是大奉的官兵,当即吓得整个人往背后缩。 姜雨笙道:“别害怕,只要你说出驱兽的方法,我们不会杀你的。” 可这驱兽人听不懂大奉的官话,而且还是个哑巴,一直呜啊呜啊的,众人都面面相觑,彼此听不懂要说的话。 “小姐,那位瞿姑娘,好像懂点手语。”狄二根道,“我那天听她吹牛的时候说懂的。” 第759章 他很可怕 第759章他很可怕 瞿玉珊原本是要回宜州城,但因为突然而来的血兽战事,特别是看到王百户妻子惨死的模样后,她吓得不行。 谁也不知道回宜州城的路上会遇到什么,反而呆在这营地更加安全,她索性就厚着脸皮住下。她是宜州知府千金,其他人也不好赶她走。 瞿玉珊在帐子里休息,听说姜雨笙有请的时候,她还愣了下:“哟呵,你夫人还有找我的时候?不是叫你把我叉出去的吗?” 有求于人,芍药也忍着火气道:“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事关血兽的事,还请瞿姑娘看个究竟。” 血兽多少吓人,瞿玉珊也知道,这几日受伤将士们的惨样她也见过,况且她也有心在苏俨面前表现一下,当即撇撇嘴:“去看看再说。” 驱兽人还在那呜啊呜啊的,手不停的比划着,一旁的狄二根都跟着焦急起来了。 瞿玉珊掀开帘子进门时正好看到驱兽人在做的手势,她看了一会道:“他是个哑巴,科勒沁山坞坳那边的人。”她说完也比划了几下,那驱兽人明显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又继续比划。 “他说什么?”姜雨笙问道。 瞿玉珊刚要说,看到姜雨笙,又撇撇嘴:“不告诉你。想知道也行,我以后要自由出入苏将军的帐子,我……” “想都别想。”姜雨笙直接拒绝道,“大人的事关大人的事,别混为一谈,再说了,大人的事,没任何谈的余地。” “你……” “他是大人好不容易抓来的驱兽人,他懂如何趋势血兽。瞿姑娘在这有几日了,你也看到了大家是如何被血兽困扰的。” “早一日找到破除血兽之法,大奉就早一日得胜,这不是你我的事,是铁豹军,是两国的大事。瞿姑娘还在用驱兽人的事和我谈条件,不怕寒了自己的心,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更加不怕寒来了你父亲的心吗?” 瞿玉珊被她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还要再说,帘子掀开,苏俨走了进来,听得他问道;“怎么样,有问出什么吗?” 瞿玉珊登时一步走到苏俨面前,面带笑意道:“苏将军放心,有我在,保准能问出大人想要的。” 芍药“哼”了一声,刚刚还在那推三阻四的,现在倒是积极的很。 瞿玉珊蹲下来,和那驱兽人手不停地比划着,一盏茶的功夫后她站了起来:“苏将军,关于他的事我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去你帐子里,我们聊一下。” “在这说便是。”苏俨的话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二根,你去把其他几位副将也都请到这里来。” “是。” 狄二根一溜烟的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把郭山等副将叫了进来。 瞿玉珊只得继续道:“他说他叫茂七,祖辈都住在山坞坳里,血兽也是养在那。这次索西大概带了五头血兽出来,而且还是最强壮的五头。” “他们是靠陨声来指挥血兽的?这陨声的秘法可有吗?”姜雨笙问道。 瞿玉珊摇头:“那个陨声只是辅助,关键是靠血。” “血?”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茂七又呜啊几声,眼巴巴地看着瞿玉珊,后者道:“根据茂七说的,这血兽从出生开始,就要吃血长大,而在这些血的过程中,要每日都要滴入驱兽人的心头血,如此约莫一年,驱兽人和这血兽才会养成心意相通。” “那也就是说就算学会了怎么吹那个陨,也不能驱使血兽?”狄二根带了怒火,“这些怪物到底怎么生出来的,怎么存在的。” 瞿玉珊道:“他说血兽开始不是血兽的,他们祖祖辈辈都只是养着为了守着村子。而且开始都是只喝些鸡血鸭血之类的。” “从他爷爷辈开始,村里有个人为了私利,为了荣华富贵,就勾结了皇族的人,用血兽来打仗,而且为了让这些血兽个头更大,更猛,不仅开始吃人血,甚至还用刚出生的婴儿来喂养血兽。” “这些狗东西,就不怕遭天谴吗?” “还真遭了。”瞿玉珊又回头看了茂七一眼,“从血兽开始上战场之后,他们村的人就越来越少,要么就是成亲的夫妻一直生不出来,要么就是生出来活不了几年,还有的,生出来就是畸形。” “整个村子到现在,连他在内,不足百人了,他们几人被带出来驱兽,剩下的人全都被索西的人看守在村子里,若是他们不配合驱兽,那村子里所有的人也都得陪葬。” “我说这些科勒沁人一个个都不是东西,要我说,把这些驱兽人直接都杀了,看谁还能驱使那些怪物。”郭山将手里的刀一抽。 茂七虽然听不懂郭山的话,但看得懂他的动作,当即对着郭山连连磕头,抬头看了一圈,大概是看出来苏俨是这里面更高的官,又对着苏俨连着磕头,呜啊呜啊着。 芍药制止他,对瞿玉珊道:“你和他说,老实交代那血兽有没有办法消灭,我们自然不会杀他。” “别在这瞎指挥我,我只听苏将军的。”瞿玉珊丢了个白眼给芍药,蹲下来继续和茂七沟通。 “他说血兽寻常的刀剑是刺不进去,要特制的那种炼铁的,以前南唐有过这样的铁,那种箭刺进去,死过几头血兽,但后来听说好像是那专门制这铁的人死了,造不出这样的箭。” “这次来的几个驱兽人,都是用心头血养着这些血兽,因为血兽眼睛模糊,只能看到一丈内的东西,所以靠陨声辨别大致的方向。不过即使没有陨声,心意足够通的话,血兽也能听得懂驱兽人的话。” “那个大祭司,为何能驱使的动血兽?他是山坞坳的人?” 茂七看着瞿玉珊连着比划,脸色逐渐变得惊恐起来,还“啊”的大叫一声,连带着比划的手都在颤抖。 瞿玉珊一边看着茂七,一边道:“他说,大祭司是凉城的人,但他是个很恐怖的人,他为了能驱使血兽,不仅将自己的心头血给血兽喝,还每日把自己的血也给血兽喝。” 第760章 大人拿什么交换呢 第760章大人拿什么交换呢? “他有那么多血可以放吗?”狄二根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这么多血兽,他既要喂心头血,又要喂身体里的血,他当那血是水啊,一喝就有。” 瞿玉珊道:“那就不知道了,他说他亲眼所见的。还说大概就是因为一直放血的缘故,那大祭司的脸惨白的吓人,所以一直戴着面具。” “那这血兽,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郭山问道。 “他说要么就是用那种特制铁制成的箭可以刺入血兽,要么就是把驱兽人都杀了。但是茂七说,他们村的那些人,都会驱兽,所以就算把在这的几个都杀了,索西也可以很快就把别人给招来。” 杀掉一个驱兽人容易,可五个,十个呢…… 毕竟如苏俨这样高强武功的,整个铁豹军就他一个,可他再厉害也难敌千军。 经过这次的事,索西定然将这些驱兽人保护的更加严密,想要再杀人,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郭山气得直挠头:“这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投降了?” “他还说,他希望你们可以杀了索西。”瞿玉珊站了起来,突然身子一晃,晃向苏俨那边,狄二根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挡在苏俨面前,瞪着她。 “瞿姑娘可要当心点,别摔着了。”狄二根似笑非笑道。 瞿玉珊故意娇声道:“人家蹲了那么久和茂七说话,脚都蹲麻了。” 郭山和瞿知府关系好,自然也是偏向瞿玉珊的,当即就对狄二根不满了:“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里?今日若没有瞿姑娘,我们还问不出什么呢,更别提哪里能知道这些重要消息了。她是我们的救星,你说话客气点。” 见苏俨都没有开口阻止,瞿玉珊心里得意,就知道苏将军喜欢有本事的女子,她还好有点本事在身。 瞿玉珊看向姜雨笙的眼里多了几分鄙视,她能有什么本事?来这营地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她拿出什么真本事出来,谁知道当初是怎么嫁给苏将军的? 瞿玉珊不着痕迹地往苏俨靠了靠,继续道:“他说村里已经被索西杀了很多老弱病残妇孺孩子,就因为那些壮丁不肯听他的话。” “而且那些被杀的人也不准入土,反而被挂在兽台上,说是要给活着的人一点警醒,他们出来时那些尸体都风干了,一具具的挂着。” “你和他说,我们可以进村去救他们的人,但有个条件,必须把所有的血兽处理干净,一头都不准再留。”姜雨笙看瞿玉珊站在那不动,又重复了一遍,“他们遭受了天谴,应该吸取教训了。” “我不说,夫人不是很有本事吗?你自己说去。” “你再和他说,我们救下他们的村民,让他再带着几个驱兽人回来,一头血兽不可能只有一个驱兽人,否则索西也不会拿他全村人做威胁了。” “好的,将军放心,我马上就去说。” 芍药的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了,这瞿玉珊实在是太可恶了,就故意在这恶心小姐,人就往大人身上贴。 “他倒是很愿意配合,但这山坞坳离这还有点距离,一来一去估摸着得要半个月,我们能等,只怕索西他们不会等。而且那边还有不少科勒沁士兵驻扎着,免不了要交战,也不知道几天能拿下。” “他说,索西这次是有备而来,就怕他们不配合,还特意让大祭司也跟着。那个大祭司不仅会说科勒沁话,还说的一口纯正的大奉话,对大奉也很是了解。” “索西说只要拿下大奉,他就会放了那些村民,可是他说他不信索西这个小人,肯定是骗他们的。” 瞿玉珊又问了不少,但从茂七得到的答案来看,全都不利于大奉,怎么看都只有投降一个出路。 “这也午时了,你们先去吃午膳吧,如今也不急于这一时,得想个万全之策,一击即中。”姜雨笙看苏俨脸色有些不太好,吩咐芍药和狄二根看守着这驱兽人,她扶着他去主账休息。 却没想到瞿玉珊也跟了过来,她道:“苏将军可是哪里不舒服?我那大夫还在呢,不如请来……” “瞿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你了,但我若是你,就不会挟恩要求别人为你做什么。你是大奉人,你父亲是宜州城知府,你做的这些,是你身为大奉人应该做的,而不是为了苏将军,更不是为了踩我。” “你……”瞿玉珊在心里补充一句,这女人怎么把她的心思都摸得透透的。 进了主账,把瞿玉珊隔在外面,姜雨笙才道:“大人,你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想到了什么事吗?” 苏俨看向她,脸上浮现起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表情,他道:“那个大祭司,一天这么多血流出去却没事,这让我想起了西凉山的一种秘术,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西凉山来的。” “这西凉山就毗邻南唐,要勾结那也是勾结南唐,为何要跨过南唐,反倒找了这么远的科勒沁?” 姜雨笙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一点,“而且刚刚那个茂七也说了,这大祭司还会说一口纯正的大奉官话,就上次在扬州城见过的那个南枫,他说的官话都不是很纯正的,大人觉得西凉山还有人能说的更纯正?” 这苏俨也想到了,所以他也只是猜测,并未肯定。 “大人还记得二根那易容术怎么来的吗?”见苏俨点头,她继续道,“当时那个疯铁匠还给我了一本秘书,此书里面记载的内容,大人当初可是因为它,才愿意同我做交易呢。” “冶铁术?”苏俨有些意外。 姜雨笙搂着他的脖子:“是啊,而且我当初只有上半部分的,南唐那边知道的也并非是全部,这本书里记载的是最完整的。但被我烧了,不过大人放心,都记在我脑子里呢。” 这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方法,万一被别人知道了,那她就有危险了。 姜雨笙微微勾起他的下巴:“所以,这次我把冶铁术都告诉大人,大人拿什么交换呢?” 第761章 苏哥哥笑起来最好看了 第761章苏哥哥笑起来最好看了 看着她那狡黠的笑意,苏俨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我如今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好交易的?” 姜雨笙踮起脚尖吻了吻他:“这才对嘛,我家苏哥哥笑起来最好看了,别苦着脸了,万事有我陪着大人呢,刀山火海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苏俨心里柔软的不成样子,他扣着她的腰,也深深地吻了下去,只觉得这香甜的味道,柔软的唇,瞬间治愈了他的焦躁不安。 “我现在有个计划,大人听听可不可行,先找可靠的铁匠,用这冶铁术试着造一批箭出来,看到底能不能伤到血兽。” “同时再让人带着那茂七回山坞坳,解救他村里的那些村民,把那些还关在山坞坳的血兽都给处理了。” 苏俨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方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怀疑你都钻进我心里去看过,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哪里能钻进你心里,倒是大人,隔三差五就钻进我……”话还没说完呢,姜雨笙自己就先脸红了,同时也感觉到捏着她手指的那大手也紧了紧。 苏俨凑到她耳边:“夭夭又进入黄梅天了?” 姜雨笙轻轻瞪了他一眼,欲说害羞的模样让苏俨不由心里一荡,还要再说就被那柔软的小手给堵住嘴巴了:“想也别想。” 苏俨唇角笑意不散,甚至还用舌尖勾了勾姜雨笙的手心,只看到她连带着耳垂都泛红了,他才作罢。 将她的手拿下来,苏俨道:“铁匠我一会就吩咐郭山去看看,但带兵去山坞坳,如今阿全还重伤在身,一时半会没有更合适的人。” “将军,伙食是送到主账来吗?”有士兵在帐子外喊道。 “送进来吧,对了,再送份汤过来。”苏俨揉了揉姜雨笙的耳垂,“这行军打仗的,吃的也苦,我瞧着你这几日都是用汤拌着饭就下的,带战事结束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我可记下了。上次走的匆忙,听说宜州城有条着名的小食街,到时候可得好好的去吃吃。” “行,都依你。” 士兵很快就把午膳端进来,放下碗筷后道:“将军,外面来了个人,带着竹帽,说要见将军,可就是不肯说自己是谁,郭副将先将他带到自己帐子里了。” “好,用完膳我过去看看。” 心里有事,两人胃口都不是很好,匆匆吃过就去了郭山帐子,还没进去就听到郭山那火爆脾气喝道:“你以为你装聋作哑的,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奸细?” “苏大人来了,我自会和大人说我是谁。” “郭副将。”苏俨掀开帘子进去,见坐在郭山下手的男子一身黑色衣袍,竹帽压得有点下,看不清楚他的脸,他道,“公子是找我?” 听到苏俨的声音,那男子才站起来,摘下竹帽,拱手道:“苏大人。” “平校尉!”姜雨笙率先开口,讶道,“你怎么来了?是从哪里过来的?” 平朔对姜雨笙拱手,一脸歉意:“我没能看好魏姑娘,还请夫人责罚。” “阿雪那般聪慧,你又不能将她绑住,这不是你的错。” 平朔道:“我从凉城而来,打听到夫人等人都已经离开了,这才连忙一路寻迹赶了过来。” 苏俨对郭山道:“平朔,曾是虎贲军的副将,多亏他找出了事情的真相。郭山,铁豹军副将,” 郭山以前最佩服的就是虎贲军,对虎贲军的任何一员都极为敬佩,当即拱手道:“虎贲军人人都是英雄,刚才郭某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平副将莫和我一般见识。” 平朔也拱手回礼道:“如今铁豹军也是人人都是英雄,郭副将过谦了。” “如今凉城那边什么局面?”苏俨做了个请的动作,在上首坐下,“那王上可好了?” 平朔颔首:“算好也算没好,听说上朝时倒是出现过几次,但口歪眼斜的,还不能说话,上了等于没上。如今是那个叫索英的王爷和索东大殿下一起暂时监国。” “那须家的人后面还有另外处理吗?” “听说除了须锡被关在监狱里还活着外,其他人全都死了。” 姜雨笙并不意外索英这斩草除根的做法,却有些担心须锡。 “正好你来了,如今有个任务要你去做。” 平朔整个人倏然站的笔直,神色严肃:“大人请吩咐。” “带一队人马去科勒沁的山坞坳,会有人带着你们去的。”苏俨将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那边什么情况现在都不知道,或许有危险,或许也很轻松。” “不管什么情况,末将都会尽力救出那些村民。” “将军,这事我老郭也可以去。”郭山道,“将军是不放心我吗?” “不是,此去山坞坳,事情紧急,郭副将的长处是行军布阵,平将军在虎贲军负责的就是小军偷袭,他更为擅长。” 郭山听得苏俨夸他擅长行军布阵,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也不再争着要去山坞坳。 平朔匆匆用过午膳,换上甲胄,点了一队人马,带着茂七悄无声息地出了营地。 苏俨让郭山去找个靠谱的铁匠过来,正和姜雨笙商量着,就见狄二根过来了,他站在那踌躇着,她道:“可是有事?” “小姐,我有个想法,我易容一下,去索西那边。”狄二根道,“茂七说他的堂兄弟也在那边,我想易容成他的样子,将他换出来……” “不行。”姜雨笙果断的拒绝,“太危险了,你的易容术虽然很好,可除了脸长的像外,还有说话的口音,方式,行为,有点细微的不同都很容易被发现。再说,万一索西临时要驱兽,你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沙大木已经牺牲了,她不能再让狄二根有半点闪失,不然怎么向桂婶交代。 “可现在那边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狄二根心里也很急。 无论狄二根怎么说,姜雨笙都不同意他这个计划,结果入夜后,芍药就来报,说狄二根留下张纸条,自己走了。 第762章 这里,不能进 第762章这里,不能进 话分两头,这边平朔带着人奔赴山坞坳,谨慎起见,距离山坞还有段距离,他便就地驻扎,派一先锋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人回来,拱手道:“平副将,山坞坳外面驻扎了足足一个营的人,而且还有弩箭,有大炮,卑职看到还有一筐雷弹藏在一个竹屋里。” 平朔心里一惊,没想到索西竟然留下这么多人,还有这些东西。 “那里面的村民们怎么样?可又有人死了?” 那士兵摇头:“卑职没能进去,什么情况也不知。” 平朔凝眉思考着,这情况,怕是硬碰硬也进不去了,他虽是带了一队人马,但面对大炮和雷弹,人再多也对付不了。 “这样,你带着其他人在这附近驻扎,注意隐蔽,我和茂七先进去。以铁豹军的烟火为信号,看到这个你再带人冲进来。” “可是平副将,就你一个人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又不是进去打仗,只是进去探下虚实。” 平朔将自己一番伪装后,跟着茂七一起回了山坞坳。 山坞坳村口就有科勒沁的士兵守住,远远地就拦住茂七:“你谁?来这里做什么?” 茂七一阵呜啊呜啊的比划,又掀开胳膊,露出他们族里独有的图腾。 那士兵看了看,和身边的人道:“是里面的人不假,可不是跟着殿下走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茂七又在那啊了个半天,那两个士兵都不耐烦了。 这时里面走出个半百的老人,拄着拐杖,讶道:“茂七?你怎么回来了?” 茂七神色激动,连忙又啊几声,那老人对看守的士兵道:“他是根据殿下吩咐,回来再看看血兽,准备过几日再带两头去。” “怎么就他们两个回来了?” “前面战事吃紧,铁豹军不好对付,担心人多会引起注意大奉人的注意,他们俩就先悄悄回来了。” “这些大奉狗,还真是死咬着不放。待三殿下把这些人都给弄死,看他们还得意到什么时候。”守卫的士兵挥挥手,让茂七两人进去了。 待往里走进去了,那老人突然转身,一拐杖敲在了茂七身上,痛的后者哇一声,连忙比划着。 平朔一直低垂着头,他知道这个老人是在对他的身份起疑,见茂七呜啊的声音停了下来,又听到那老人用不甚地道的大奉官话问道:“茂七说,你是来救我们的?” 平朔这才抬起头,点头道:“在下平朔,虎贲军副将。老人家放心,我们会救你们出去的。” “别把话说的这么满,入夜后,你自己想办法逃出去。要是明日一早我还看到你在这,就别怪我揭穿你的身份了。” 老人说完转身就走,平朔连忙跟了上去,不解道:“茂七说你们被索西关在这,求我们出兵来救你们。可如今我们来了,老人家怎么还赶我们走?” 老人回头,怒视着平朔:“救我们?这里多少士兵,又有多少弩箭和雷弹?之前也有人说要救我们,结果人没救出去,反而害我们死了不少人。不要再罗嗦,否则现在就赶你走。” 老人态度坚决,根本不给平朔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就走了,留下茂七为难地在那挠着脑袋,他呜啊的话,平朔也听不懂,两人都面露难色。 “茂七。”一个皮肤黝黑,颧骨高突的男子突然出现,喊了一声,“族长让我来带他去休息。” 茂七护在平朔面前,急得连连挥手,可那男子直接一把大力的推开他,冷道:“之前是你爹带着大奉人进来,害死了半个村子的人,现在又是你,难道你想害死全村人,想我们都绝种吗?” 茂七急得直跺脚,那男子用晦涩难懂的话对着平朔叽里呱啦一大堆,他听不懂,但也知道这是人家地盘不能先动手的道理,先跟着他走再说。 那男子带着平朔到了座山丘前,指了指上面,又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就走了。 平朔抬头一看,这山坡上还有个山洞,看样子是让他暂时休息的意思。 他行过去却见山洞里的摆设很是简易,除了垫子和一个充当桌子外的大石块,再无其他。 一路赶过来也确实有些累了,平朔依着墙坐下,双手抱胸微微休憩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平朔倏然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个身穿科勒沁服饰的姑娘,手里端着几个馍馍和一罐水,放在大石块上,生硬地说了句:“你吃。” 平朔颔首表示谢意,那馍拿在手里却不急着吃,轻声问那姑娘:“这附近可有如厕的地方?” 那姑娘没听懂,见平朔比划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登时脸红的彻底,当即捂着脸转身要走,却又折返回来,拉着他的衣袖走出山洞,指了指西北方向。 平朔再次致谢,顺着那姑娘指的方向走去,但并未走到所谓的如厕地方,在半道改了个方向,沿着树林里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走,这里面的湿气就越重,弥漫在空气里的那股味道就越难闻。 平朔暗道,若是这些村民们真的救不出,那他索性就不救了,先将这些血兽想办法都弄死再说。 “吼!” 突然深处冒出嘶吼一声,树林里的树枝都跟着颤了颤,平朔听了听方向,应该是正前方传来,他稳住心神,继续往更深处走。 “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射到了平朔脚下。 他倏然收住脚步,回头,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手拿着一把弓弩,冷冷地看着他,这一瞬间,弓弩上又搭了一支箭。 “离开这里。”他手里的弓弩拉满,这次是直接对准平朔的心口。 “阿提。”有姑娘喊了一声,提着裙摆奔了过来,手搭在少年的胳膊上示意他把弓弩放下,对他说了几句后又对平朔道,“不是这里,是那里。” 这正是刚刚给平朔送饭的姑娘,她面色焦急,连连挥手:“这里,不能进。” 平朔一脸歉意:“我对方向不熟,走错了,还请姑娘带路。” 第763章 大奉人都该死 第763章大奉人都该死 那姑娘是不可能带着平朔去如厕的地方,便让她弟弟阿提带着去。 阿提一直拿弓弩对着平朔,即使他站在那如厕也不例外。 返身经过他身边时,平朔突然一招黑虎掏心,再一时扣手腕,阿提手一麻,弓弩登时落了地。 “阿提。”柒月连忙上前扶住阿弟,对平朔皱眉道,“你,为什么……” 平朔弯腰捡起弓弩,递还给阿提,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只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这弓弩对准我有什么用?我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柒月有些意外,“阿父说你是坏人,要赶走。” 平朔费了老大的劲才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却也懒得解释了,独自走在前面。 回到山洞看这对姐弟也跟了过来,他一口咬下馍馍,心里却在想,莫非真的只能先出去,带找准机会了再进来?可这一出去,没有茂七带路,怕是再进不来了。 可他还没多想,突然胸口一阵剧痛,手里的馍馍落了地,手脚不停抽搐着。 “你怎么了?”柒月吓得半死,连忙上前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平朔突然伸手掐住柒月,嘴唇已经有些发紫:“下毒,卑鄙。” 阿提拉扯着平朔的手,可后者太过用力,他反倒扯不下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没想到反倒“撕拉”一声,把柒月的衣襟给扯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柒月姐弟二人一愣,阿提连忙捂住她的肩膀,可平朔此刻疼的眼睛都闭上了,哪里还有心思看这个。 “快带他去小药堂。”柒月忙道,“他中毒了。” 阿提还愣在原地,听得柒月这话,连忙把平朔扶起来背在背上,一路将他背到小药堂处。 柒月是这山坞坳族长的女儿,一向对药理十分有研究,这山坳里有谁不舒服也都是到她这小药堂里来的。 她一进屋子,就直奔最里面的架子,把上面的瓶瓶罐罐都扫了一圈,拿到那个黑色的药瓶才算松了口气。 “阿提,你去把三叔叫来。”见阿提站着不动,柒月冷下脸来,“阿姐的话,没听到吗?” 阿提捏了捏手里的弓弩,抿着唇走了。 柒月把药丸塞进平朔嘴里,紧闭着眼睛一把扯下他胸前的衣襟,哆嗦着睁开眼,看着他健硕的胸膛,不自在地别开脸。 似是和自己在做斗争,柒月又深吸一口气,转回来,拿着银针在他胸膛的几处穴道刺了下,黑色的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她嫌这血流的慢,一咬牙直接低头,略带着热意的唇,贴在平朔那凉凉的胸膛上,柒月身子颤了颤,随即大口大口地将那黑色的血吸出来。 阿提回来时,柒月已经将平朔的衣服穿好,人扶好坐在竹椅上了。 “阿姐,三叔来了。”阿提身后跟着的,正是刚刚带着平朔去休息的那个黝黑男子。 “三叔,阿父只说将他送走,没说要毒死他吧?”柒月皱眉道,“若是阿父知道你擅自做主又杀人,只怕……” “他是大奉人,谁知道他偷偷摸摸潜进来,是不是为了杀我们?难道要等剩下的人都死光了,再回头去杀他吗?” 茂三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语气冷漠,“我倒是忘了,你和你阿父一样,都向着大奉人,都宁可自己人死,也不舍得伤害他们半分。” “三叔。”柒月站起来,和头发绑在一起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别在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我阿父如今还是族长,你就该听族长的话,除非哪日你来当这族长了,自然就是你说了算。” 茂三当即怒道:“别一口一个族长的,这族长之位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解药拿来。”柒月伸出手,她的药,能解茂三之前的那些毒。 可根据她对这个三叔的了解,只怕给这个外乡男子吃的是他最新研制的毒药,只怕她的药不能彻底解除毒性。 茂三勾了勾唇,一脸的冷意和嘲讽,转身而去,没一会就带着十几个同村人聚在小药堂前面。 他大声道:“要害死我们全村的那个大奉人就在里面,族长的女儿护着他,我不能将他杀了。” “把大奉狗交出来!”村民们异口同声,甚至还有人拿石头砸向小药堂。 阿提如一只刺猬一样,登时将手里的弩箭对准面前这些人。 柒月从药屋里走出来,道:“族长说过,为了积德,为了破除天谴,要多行善事,万万不可随意杀人,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我们不杀人,他们就要杀了我们!” “对,大奉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是来救我们的!”柒月听阿父提起过,说又来一个说要救他们的,但以前的教训还在这,族长哪里还敢再随便轻易相信别人。 “救什么救。现在虽然外面有人守着,但至少我们只要不反抗,就还能好好活着,就是不能出去而已。” “有人来救我们,可死的只会是我们,柒月,你几位叔叔怎么死的,你阿娘怎么死的,要三叔再和你说一遍吗?” “啊!”阿提突然尖叫一声,手里的弩箭刷的一下射了出去,差点就射中茂三的脚尖,惊得他连连后退。 “阿提,你疯了吗?我是你三叔,你竟然射我!” “不准提阿娘!”阿提的声音如野兽般嘶吼着,听着多了几分哀伤的味道。 茂三忍着怒气:“好,我不提。可你都这般憎恨大奉人了,为何还要帮你阿姐救他?这种人,死了活该!”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族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不由自主地分开两侧,留出中间的位置。 族长手杵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小药堂走去。 柒月看到族长那拐杖上挂着的羊骨头一晃一晃的,手心一直冒汗,说不害怕阿父那是假的,她稳了稳心神,“阿父,我……” “啪”的一下,族长直接甩了一个耳光过去,用力之大直接将柒月打的踉跄后退,直到被一双大手搀扶住。 第764章 大可杀了我 第764章大可杀了我 柒月脸颊还火辣辣痛着,耳边嗡嗡的响着,可这些都有没腰上那只大手带给她的震惊大。 平朔扶住柒月,柔声道:“姑娘可还好?” “没……没事。”她低垂着头,脸上疼痛更甚,捂着脸颊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平朔向族长拱手道:“今日是我多有打扰,但我所言句句是真,我确实是来救你们的。” 闻询而来的茂七急匆匆地对着其他村民们一边大力比划,一边呜啊呜啊的。 “你拿什么救?有多少兵马,可有雷弹?可有大炮?”见平朔都摇头,族长脸色更冷,“这些都没有,你怎么救?难道真的要剩下的村民们都跟着去送死,你们才彻底死了这条心吗?” “谁知道他是真的想救我们,还是想杀血兽。”茂三喊道,“有人看到他去过后树林,鬼鬼祟祟的,我看分明就是为了杀血兽,为了打败三殿下,我们这些人在他眼里,有什么用。” “就是啊,况且我们是科勒沁人,哪里需要大奉来救,自有三殿下会护着我们。” 这话平朔听懂了,他冷笑道:“是啊,你们是科勒沁人不假,可你们看看,索西是怎么对你们的?要不是他,你们村能只剩下这么些人,能遭受天谴?如果你们觉得这是护,那我无话可说。” “那又怎么样?我们是生是死,也无需你们管。”茂三道,“你先滚出去。” 索西这些士兵的任务就是守住村民们,所以都驻扎在这村子外围,将大炮架在山坡上,对准这个山坳。 而村民们居住的地方都比较靠里,茂三这样喊,自然也不怕外围那些士兵们听见。 “天黑你就马上走。”族长丢下这么一句,又恶狠狠地瞪了柒月一眼。 “族长请留步。”平朔拦在族长面前,“来时我们将军就说了,血兽杀不杀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救出你们。” 族长停住脚步,听得平朔继续道:“这山坞坳处于大奉和科勒沁交界,颇有几分世外桃源,可为何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族长心里最清楚。我虽是独自前来,但我带的人就在外面隐匿着,绝不会让你们村子的人出事。” “阿父,您不是早就想带着他们离开了吗?如今有机会了,为何不试试?”柒月一咬牙,继续道,“阿父以前可是顶天立地的大汉,现在怎么成这般藏头缩微的胆小鬼了?” “阿姐!”阿提吓得连忙去拉她的袖子,见族长又扬起了手,想拉着柒后退,但平朔先一步护在了她面前。 族长让茂七带着人先回去,他转身进了药屋,看了眼平朔:“中毒了?” “死不了。”平朔对柒月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柒月瞬间红了脸,但在阿父面前不敢造次,只道:“多行善事,积善德,这是阿父教我的。” 平朔在族长面对面坐下,道:“族长之前说有个大奉人说来救你们,却害了你们,是怎么回事?” 族长沉默着,许久后才叹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三年前,就有人潜入山坞坳,说对他们的遭遇十分同情,会带着他们走。 那人在山坞坳也住了十多日,和当时的族长等人一同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众人都觉得这次一定能逃脱索西的魔爪。 既是要逃出这山坞坳,血兽自然是要处理掉的,当时族长还不舍得都杀掉,毕竟血兽还可以帮他们镇守村子,就带着那人一起去看血兽。 当时那人拐着弯问了许多关于血兽的事,族长并未设防,几乎都回答了他的话。 结果到了出逃那一日,众人们都纷纷准备好了,依照计划先由几个壮汉引开守卫的士兵,再由那人发出信号,让隐藏在外面的护卫们冲进来。 结果那人突然杳无音信,而行动却已经开始,没了外援的村民们被科勒沁的士兵打得头破血流,很多人在这场纷争中受伤甚至是死亡。 当时领头的士兵对村民们这个行为极为愤怒,也为了打压和以儆效尤,让他们不准再有这样的想法,当众砍下族长的头颅,将高高的悬挂在兽台上,还将柒月的母亲拉到兽台上,当众侮辱。 柒月母亲受不住被欺负,当时就咬了牙根自尽,可即使这样,那些将士们也依旧没有放过她,依旧侮辱着。 为了保全剩下村民的性命,身为前任族长的亲弟弟,眼睁睁看着妻子被辱,却还是跪在了科勒沁领头人面前,俯首跪拜,说尽好话,这才保下了这些人。 屋子里长久的安静着,族长捏着拐杖的手轻轻颤抖着,那双犀利的眼神看向平朔:“所以,你觉得我们还会再相信大奉人,再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吗?” “当时来的那个大奉人,族长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康泰和。” 平朔心里一惊,三年前他跟随裴玄驻扎在西北,康泰和是在都城当官,是康太师之子,竟然会孤身一人深入山坞坳,他是为惠帝卖命?可为何惠帝到死,都不知道这血兽的事?那他又是为了谁? 平朔将这些事抛诸脑后,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惊得柒月一下护在族长面前,盯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平朔却将这匕首放在桌子上:“若是族长不信我,现在大可一刀了结了我,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族长伸手拿起那把匕首,倏地抽出,锋利的匕刃还泛着冷光,他一下抵在平朔大脖子上,一往下压,后者脖子上登时划出一道血痕。 “阿父!”柒月一惊。 平朔没有任何抵抗,甚至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族长:“可这若真的是个机会,族长就这样错过吗?” 族长收回匕首:“柒月,将他带到后山,和那个疯子关在一处。” 柒月面色一喜:“阿父是觉得他真的能救我们出去吗?” 族长起身,淡淡地扫了柒月一眼,可那一眼却仿佛能窥探一切,边往外走边道:“是不是能救,言之过早。” 第765章 我那是装的 第765章我那是装的 柒月闷不做声地在前面带路,心里藏着事,没看清楚脚下的路,踩在碎石上脚一滑,“哎呀”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倒,后面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再次稳稳地扶住她。 “姑娘当心。”平朔扶稳她就立刻松开了手。 柒月登时闹了个大脸红,轻声道:“谢谢。” 两人依旧一言不发,很快就到了族长说的后山。 柒月指了指里面:“山洞里也关着个大奉人,不过他是个疯子。”顿了顿,她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公子也别怪阿父,他有他的苦衷。” 平朔自然知道族长怎么想的。 他没办法轻易地相信平朔,但就这样让他走又担心万一真的是来救他们,岂不是错过了? 族长便想出这样的法子,把平朔关在这里,但不限制他的行动,能不能出去,又能不能救村民们,就看他的本事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族长打的倒是个好算盘,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平朔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姑娘,你那可有迷烟之类的?” “啊?”柒月愣了下。 “若是有,可否请姑娘给我一些?放心,我不会伤害村民们的,只是用来对付外面守着的那些士兵。” 看柒月很是为难的表情,平朔也不强人所难了,只道,“姑娘如果若是不信我……” “夜里我寻个机会就给你送来。”柒月低垂着头不敢和他平视,走出几步后又背对着他道,“我信你,我觉得你肯定能救出我们。” 姑娘的声音逐渐远了,平朔凝神走进山洞,里面只有一根蜡烛点着,还偶尔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响起。 借着昏暗的烛火,他看到有个人四肢都被铁链锁着,披头散发的垂着头,便轻轻唤了一声:“听族长说贵人也是大奉人,不知……” 那人突然抬起头来,透过披着的长发看向平朔,神色平静。 “谁?”山洞门口传来一阵喝声,“谁在里面?” 随着说话的时候,一个身穿科勒沁裙裳,妇人打扮的女子提着篮子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人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平副将?你怎么来了?” 平朔皱眉:“夫人是……” 魏雪竹上前将竹篮放下,取出里面的馍馍,递到裴玄面前,又将他的头发都拂到后面去,回头道:“你可是见过阿笙了?是她让你来的吗?” 魏雪竹此刻不再捏着嗓子说话,平朔一下就听出来是谁,也很是惊讶:“魏姑娘,你……你的脸……” 上次丽姑那张人皮面具因为和虎爷厮打而出了问题,魏雪竹原本还胆战心惊的,没想到被转移到这里来了。 那些认识丽姑的人一个都没跟着,她便将那人皮面具毁去,用生姜将整张脸涂黄,再用炭笔将点了点雀斑,掩去了本来的面貌。 “我每日都只是在这后山和那小厨房里转悠着,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也没人发现我的身份。”魏雪竹又将碗递到裴玄面前,让他喝了口水,继续喂他吃馍。 “将军他……”平朔一个大老爷们,看到裴玄这样也忍不住眼眶有些红。 魏雪竹神色温柔,一边喂裴玄吃东西,一边将他乱了的头发撩到耳后:“他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至少不会突然发病了。 “太好了,将军还活着。”虽然之前就探查到了裴玄还活着的消息,可远没有活人站在自己面前更加真切。 “是阿笙让你来的吗?”魏雪竹又问了一遍。 平朔忙将此次来的目的简单明了的复述一遍,又将村子外的情况分析一通:“如今苏将军那边形势严峻,我们要尽快将这里的血兽处理掉,带走驱兽人。再耽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魏雪竹看了眼裴玄的链条:“裴将军的这个钥匙,在阿元兹手上。” “什么?阿元兹也在这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平朔恨不得当即就手刃这个畜生。 魏雪竹颔首:“我没见到过他本人,但是根据我这段时间在这打探到的消息,他应该是在小树林后面那地方,和血兽在一处。” 看来索西不仅派人在村子外面守着,还把科勒沁第一武士派过去守着血兽,这样一来,难度反而更大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魏雪竹伸手摸了摸裴玄的手:“如果将军身子好了,该多好。” 原本还低垂着头的裴玄,突然抬起头,对着魏雪竹勾唇一笑:“有多好?” 整个山洞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将军?”随后是魏雪竹和平朔的惊呼声,特别是魏雪竹,几乎是带着颤抖的声音,“你……你的病好了?” 裴玄“嘘”了一声,低声道:“我就没病过。” 魏雪竹一愣,可一想起这段时间来他受的委屈,她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了吧? 原来裴玄被索西的人悄悄带走后就关进了别院,开始因为被雷弹炸得伤到了脑袋,他昏迷了十多日,再醒来时不知身处何处,就索性继续装昏迷。 在那假装昏迷的日子里,他通过周围人的对话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也探知了血兽的秘密。 当时给他看病的大夫就说了,脑袋被雷弹击中,或是醒不过来,或是醒来很有可能也是个傻子,他就索性装疯卖傻,索西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那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魏雪竹娇嗔着瞪了裴玄一眼。 “外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我怕连累你。”裴玄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却道,那还不是为了多享受几日她的温柔体贴吗? 裴玄这一好,魏雪竹和平朔就顿时觉得有主心骨了,特别是裴玄说心里已经有个计划时,两人更是面色带喜。 “这山坞坳虽然才这么点人,但也分了三波势力,一波是族长,一波是那个叫茂三的,还有一波是保持中立谁都不支持的。” “族长想脱离索西的控制救大家出去,茂三想跟着索西换取荣华富贵,另外的人只想保命,无所谓跟着谁。” 裴玄慢慢地分析着,魏雪竹本来听得很认真,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宽厚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着,想挣扎却被拽的更紧。 第766章 好想抱抱你 第766章好想抱抱你 有夜风从山洞外吹了进来,烛火晃了晃,随即灭掉了,山洞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平朔正要起身去找点火的,听得裴玄道:“平朔,你先依照我们的计划,去把族长和那位叫尹田的村民请来。” “是。” 平朔这一走,魏雪竹觉得这山洞更加安静的可怕,她甚至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一直舔着嘴唇,暗暗道还好此刻烛火灭了,裴玄看不到她的窘迫。 “阿雪。”裴玄突然开口了,他那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这寂静又漆黑的空间里更显迷人,让魏雪竹头不由低垂的更厉害。 裴玄伸手,准确无误地抚摸上她的脸颊,虽然涂抹了层厚厚的生姜水,但他还是依旧觉得柔滑细嫩,让他心底柔软一片。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裴玄语气温柔,“我没想到你会千里迢迢来找我,我……” 他似是在斟酌用词,却发现在脑海里搜了一遍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而那拇指不知怎的就摩挲到了她的唇上,温热的触觉更是让他心跳加快。 心跳加快的可不止裴玄一人,魏雪竹整颗心都好像要扑出来了,连带着耳垂都烧起来。 她张嘴想说话,却忘了裴玄的手指还在自己唇上,这一张嘴,反倒是将唇给轻轻咬住了。 这行为怎么看都有些孟浪,即使不是故意的,魏雪竹又羞又急,裴玄也如被烫了一下倏然收回了手,可就那么一下,他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被热火给灼烧了一样。 山洞里只剩下“咚咚咚”的心跳声。 “裴玄,我……”才开口,魏雪竹就骤然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裴玄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在她的唇上,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如羽毛般扫过她的唇后他就立刻松开,鼻尖捧着她的鼻尖,哑声道:“我好欢喜,很多次看到你在我身边,恨不得就抱着你,告诉你我没事。” “嗯。”魏雪竹轻轻应道。 “你为什么来?是知道我死了,来为我收尸的吗?” “不准说死,我只是不信你会就这么死了。” 魏雪竹没有武艺在身,素日里给人的感觉就是柔柔弱弱的,却能为了他,不顾危险千里来寻,裴玄只觉得根本没有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说话的热气就洒在他的唇上,他抑制不住,再一向前,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唇。 和刚刚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还用了些力,将她柔软的唇含住。 别说魏雪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裴玄也是一颗心七上八下,手心出汗,整个人绷得笔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的唇,气息不稳:“阿雪……” “嗯。” “阿雪。” “嗯。” “阿雪。”他一遍遍地叫她,一声欢喜多过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喜欢的姑娘,真勇敢。 外面脚步声响起,裴玄松开她,下一刻平朔就举着油灯走了进来:“将军,族长和那位尹田到了。” 倏然而来的灯光,魏雪竹下意识的闭上眼,哪知裴玄抢先一步,大手挡在她眼前,待她适应了才松开手,对族长做了个请的动作。 族长有些意外:“你没疯?” 裴玄只是笑笑,看向尹田:“我是裴玄,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父亲是之前驻守在边境的裴国公。” 尹田很是意外:“认得认得,恩公还好吗?” 当初父亲无意中救下一个科勒沁人,当时送他走时,父亲还给了一锭银子,尹田感恩戴德,只说日后有机会定然回报。 被带进山坞坳的那天,裴玄意外看到了尹田,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虽说施恩不求报,但眼下顾不上这些了。 他道:“我父亲去世了。” 尹田脸上有些痛色:“去……去世了?”他回到山坞坳后,就再没有出去过,对外面发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 “虽有些莽撞,但裴某还是厚着颜面,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尹田脸色变得严肃。 “和族长一起,把所有村民都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尹田是属于保持中立的那一波人里,他不看好族长可以找人救他们出去,也不认为跟着索西就有出路,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能活一日是一日。 族长皱眉:“你这是何意?”意外得知他竟是裴国公之子,当年裴国公驻守边境,对他们也甚好。 “如果想要我们救你们,这次就听我们的。当然,我们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待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不要出来便好。这地方,要离后山足够远。” 族长看裴玄脸上那笃定的神色,一时间踌躇不决,倒是尹田先开口了,坚定地点头:“好。” 裴玄低声细细说着,末了问道:“你们可听明白了?” 族长和尹田同时颔首。 外面的夜色越浓,怕是已经子时了,裴玄道:“那就开始行动吧。” 尹田落后族长一步,对裴玄深深地行了个叩拜大礼:“贵人放心,我定会救你出去,还你父亲的救命之恩。” 族长走了没多久,柒月就来了,她怀里揣着各种瓶瓶罐罐,一一摆在平朔面前,用不利索的大奉官话磕磕碰碰道:“这是毒烟,你放心,提前吃了解药自己就没事。这是迷烟,还有这……” 等她全部都说完,见没人说话,她的视线从瓶罐里收回,看到三人都看着她,柒月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瓶子:“怎……怎么了?” “没事,多谢了。”平朔接过这些瓶瓶罐罐,道,“一会你跟着族长一起,躲安全的地方,待安全了你再出来。” “嗯。” 天色蒙蒙亮时,尹田再次悄悄返回,告知裴玄他和族长已经把人都带到安全的地方了,但最多只能待两个时辰。 这是族长用族长之位和茂三做的交换,若是两个时辰后还不能救他们出去,这族长之位就让给茂三。 两个时辰…… 时间紧了些,但总好过没有,平朔起身道:“将军,现在我去找阿元兹,待拿到钥匙再回来。” “我和你一道去。”魏雪竹道,“拿到钥匙我送回来,免得耽误时间。” 第767章 火烧血兽 第767章火烧血兽 到了后山,平朔还在想怎么引出阿元兹,一转身,却没想到尹田也跟了过来。 在平朔开口前,尹田示意平朔和魏雪竹先藏起来,让他来。 平朔以为他有好办法,便和魏雪竹依言后退到大树后面。 却没想到尹田从布袋里取出陨,吹了一首曲子。 “嗷!”树林深处惊现一声声血兽的吼叫,没一会儿阿元兹就出现在了面前。 “你驱什么兽?”阿元兹怒道,还好那些血兽都用坚硬的笼子关着,一时半会跑不出来。 他抽出腰间的大刀,直接掠到尹田面前,“谁允许你在这吹陨的?这后山不准来,你不知道吗?” 尹田看着阿元兹,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迅速抽出他腰间的钥匙用力往后面一丢。 “找死。”阿元兹被抱着腰,他手肘一压,硬生生地将尹田的脊柱给压断,再一把高高举起,用力地砸向大树。 尹田从树枝上滑落下来,唇角全是血,对树后的平朔虚弱道:“快……走。” 平朔将钥匙塞在魏雪竹手里:“我拖住他,你把钥匙送回山洞,剩下的事就交给将军了。” 魏雪竹担心平朔,但也知道此刻手里的钥匙更加重要,再三叮嘱让他小心后提着裙就跑。 平朔从树后走出来,扭了扭手腕:“阿元兹,好久不见。” “平朔?”阿元兹那双死鱼眼眯了眯,“没想到你和你那表妹一样,喜欢自寻死路。” “我今日便替她报仇!”平朔话音刚落,拳头就用力挥去,和阿元兹直接对上。 阿元兹知道自己钥匙被抢,而且平朔出现在这里,只怕还有其他的大奉人悄无声息地潜伏进来,当务之急是要去追回钥匙,确保裴玄不会被救走。 平朔也识破他的意图,一边出招拦住他,一边用言语刺激他。 “我听说凉城还有位高手叫厝申的,原本是要和你对打,哪知道你打不过人家,害怕输,就用阴险手段将他提前打伤,后来和索北对战时还用药毒死他。” “阿元兹,我说你这科勒沁第一武士的名头有水份啊,我看是第一懦夫差不多,连打都不敢打,算什么高手?” 阿元兹本就是个受不得刺激的主,加上和平朔之间的恩怨本就多,他这一刺激,又因为分心而落了下风,当即就怒了,将裴玄丢到脑后,一心和平朔交起手来。 而这边魏雪竹拿到钥匙后,一路飞奔回了山洞,一路上又是摔跤,又是磕碰,脸上手上都有血。 “钥匙拿到了。”她根本顾不上疼,跪在地上开锁,“平朔在拖住阿元兹,那些雷弹藏在后山的竹屋里,我和你一起去。” “哐当”一声,锁被打开了,铁链落了地,裴玄扭动了下手脚,伸手紧紧地抱住魏雪竹,在她耳边轻声道:“阿雪,我喜欢你,喜欢的紧。” 魏雪竹没猜想他会突然说这个,有些愣住,随即就失去了意识,原来是裴玄点了她的穴道。 裴玄打横抱起魏雪竹,将她送到族长他们躲着的地方,再折身去了后山。 平朔和阿元兹边打边退,故意引得他离开这片小树林,裴玄找到雷弹时,却没想到这里还有好几桶的火油。 门外“咯吱”一声,裴玄回头喝道:“谁?” 竹门摇晃了两下,随后手持弓弩的阿提出现在门后。 他抿着唇看着裴玄,突然大步走进来,学着裴玄的样子,把雷弹藏在衣襟里,看着他。 “你要和我一起去炸了血兽?”裴玄有些意外,见阿提没听懂,又用科勒沁官话说了一遍。 他驻守西北这么多年,自然也能说一口流利的科勒沁官话。 “是。”阿提一脸严肃,“血兽死,大家才会好。” 裴玄心里轻笑,那些年纪大的人,还没一个孩子想的明白。 两人继续放了些雷弹在自己身上直到放不下,又拎着几桶火油到后山深处。 越往里走,这血兽的嘶吼声就越明显,甚至脚底下都在晃动。 直到看到面前的庞然大物,裴玄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刀剑不入的血兽,既行动迅速又足够凶猛,上了战场确实是所向披靡的绝招。 看到陌生人,那些血兽叫的更响了,甚至有些烦躁不安的,已经拿身子去撞铁笼。 眼看着铁笼都被撞歪了,裴玄连忙收起心绪,提气,一掠上了铁笼子上方,将那火油从上往下浇在笼子和血兽身上,同时还丢了两个雷弹进笼子里。 其他几个笼子也是同样的操作,待都弄好了,裴玄抓着阿提的胳膊迅速掠了出去。 离的有些距离了,他才取过阿提手里的弓弩,将火折子和箭绑在一处,对准其中一个铁笼,“唰”的一下飞射出去。 “走!”裴玄拉着阿提,再次转身就跑。 而阿元兹和平朔正打得不可开交,突然听得“轰隆”一声,脚下跟着晃动,随即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他脸色一变,暗道糟糕,丢下平朔就要往山洞里跑。 可平朔怎么会放过他,追上去扣着他的肩膀:“想走?问过你平大爷了没有?” 阿元兹既然是科勒沁第一武士,也不是白来的称号,加上此刻又急又怒,当下把所有的力气和招式都用了出来,甚至是脚底隐藏着的刀刃也都拿了出来。 平朔没想到这人竟用上了这等阴招,一时不察被刺了一刀,小腹一吃痛,手里失了力道,阿元兹迅速掠了出去。 表妹惨死的模样还在眼前,平朔一咬牙,撕下一块布将伤口用力绑起来,咬牙追上阿元兹,再次和他厮打在一处。 “平朔,你找死!”阿元兹听着那些爆炸声,那方向分明是来自血兽山洞,人早就失去了理智,彻底将怒火都撒在了平朔身上,下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平朔身上受了伤,又没有阿元兹力气大,一下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被他那双大手掐住,脸色涨红。 “去死吧!”阿元兹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平朔的太阳穴…… 第768章 阿元兹之死 第768章阿元兹之死 可阿元兹的拳头还没落下,他自己先闷哼一声,回头一看,却见是个拿着石块的姑娘。 柒月刚刚砸了一块石头在阿元兹后脑勺,又捡起石块的手都在颤抖,依旧努力克制着惧意:“放了他。” “放了他?”被柒月这一打扰,阿元兹一拳砸下去也失了些力道,见平朔昏了过去,他又起身,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石块,狠狠地砸下去。 “啊!”柒月痛叫一声,那石块就砸在她的脚背上,整只脚顿时失去知觉,痛得她差点昏过去。 阿元兹掐住她的脖子,一把举起她:“替这小白脸出头?那我就一起送你们下地狱,做对黄泉夫妻。” 柒月的脚在拼命地晃荡着,一字一字艰难地道:“你……你这个恶棍!” 阿元兹手里用力,腰上一痛,随即是更多的痛,他低头一看,一把匕首在他腰上进出,转眼间就被刺了好几刀。 而平朔就好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他闭着眼睛,不停地用匕首狠狠地刺着阿元兹。 不知道刺了多久,见阿元兹躺在地上不动了,平朔想起身上还带着的瓶罐,连忙掏出来都打开,将那些粉不管不顾地洒在他伤口上。 阿元兹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腿脚不停地抽搐着,直到彻底没了气息。 平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坐在阿元兹尸体旁,唇角却是带着笑意,终于为表妹报仇了,她可以安息了。 他哆嗦着手取出身上的烟火弹,往空中一放,脑袋一片眩晕,身子晃了晃,平朔直接后仰,躺在地上。 “公子!”柒月沙哑着声音,连忙上前探了探鼻息。 平朔伸手抓住她的手,有气无力道:“没死,就是想睡觉。” “公子,千万不能睡。”柒月一边摇晃着他的身子,一边在想办法带他回到阿父那。 山洞里的爆炸声把在外围守着的士兵们也都吸引进来了,他们摸不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用大炮,只能先进来。 结果才进来,迎面就遇上了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个手持弓弩的少年。 “你是谁?刚刚那爆炸你弄的?”领头的士兵握紧了手里的刀。 “我是你裴玄大爷!”裴玄话音刚落,直接就投掷出了两个雷弹,对方没想到这人一上来就来这么猛的,躲闪不及,顿时死伤一片。 因为火烧血兽和炸了山洞,计划实行的无缝衔接,那些活着的士兵看着前一刻还和自己说话的伙伴下一刻却直接去了黄泉,都愣在了原地。 “血兽都死了,而且阿元兹也死了,如果你们还负隅顽抗,那可就别怪我手里的雷弹不认人了。”裴玄手里还掂着几个雷弹,那些士兵们看得连连后退。 他们自然知道这雷弹的威力,何况还说阿元兹已经死了,他们再厉害,还能快的过雷弹,还能厉害过雷弹吗? 看他们犹豫不决,阿提又丢了个雷弹到他们身后,爆炸的威力让他们直接趴在地上。 “再不走,这些雷弹就砸你们身上了。”裴玄道,“血兽没守住,阿元兹又死了,你们觉得你们在索西那还有活路吗?还不如就地散去,回家种田养羊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听到阿元兹这科勒沁第一武士都死了,更是心生惧意,有人一丢手里的刀剑,直接转身就走。 这有人带头,自然也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竟没剩几个了。 阿提手里的弩箭对准仅剩的那几个士兵,“咻”的一箭射出,直接射中一人的肩胛骨,后者吃痛后退。 “所以,你们还不走,是留在这等着被射死吗?” 剩下的人一咬牙,也都纷纷弃甲逃离。 族长等人也听到了这爆炸声,茂三直接跳了起来:“这是要将我们整个村子都毁了啊?” 有人走到外面听声音,再看那黑烟冒起的地方:“是血兽的山洞。” “把血兽都杀了,以后还谁帮我们守村子?”茂三怒极了,手几乎都要指到族长的鼻子上了,“你到底是大奉人,还是我们这的人?怎么事事都帮着大奉人?你不会是奸细吧?” 族长震了震手里的拐杖:“管他是什么人,我们能好好活着就是好的。血兽死了又如何?因为它而遭受的天谴还少嘛?就我们这点人,这点钱财,要什么血兽守着?几头大狼狗就能守了!” “当初若不是你父亲为了钱财送出血兽,村子能出这事吗?” “可村子里谁没享受过我父亲带来的钱财?当初你们可都是一个个拍手叫好的。”茂三气势汹汹,“你们做大奉的走狗,我可不做!不想做的,都跟我走!” 他这一煽动,本就是和他一条心的村民们自是跟着他走,可哪晓得才走出没多远,那山洞里再次爆炸。 余威波及到了这边,脚底一晃,茂三竟是被晃得直接从山坡上滚下去,这一滚,好死不死有根三指粗的树枝直接插入他的脖子,当场就没了气息。 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有人轻轻地说了一句:“他违背了天意,所以老天爷要收走他吗?” 是啊,大家都站在同一个地方,怎么就偏偏茂三出事,而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呢? 这一想,众人都惊恐的往后退,哪里还想再去阻止。 族长听说这事后,长长地叹息一声,听到外面的爆炸声已经停了下来,谴了个壮汉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炷香后,那壮汉面露喜色的奔了回来:“自由了,自由了!” “外面没人守着了?”村民们围上去纷纷抓着他问。 “那些士兵们都死的死,走的走,一个都没有了。”那村民兴奋的有些手舞足蹈,“没人看着我们,自由了。” 山坞坳这边顺利,而此刻姜雨笙这边却在几日前再次陷入了困境。 主账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就连郭山站在那,也有点战战兢兢的,将军素日里就是冷,可现在却好像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雷弹一样,众人都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第769章 你还有什么后招 第769章你还有什么后招? 郭山跪在苏俨前面:“是末将识人不清,还请将军责罚。” 苏俨让郭山去找个铁匠,他是找了,而且这铁匠的技术也很好,但就在箭已经造好,要让王百户试着去刺血兽时,那铁匠和箭却都消失不见了。 王百户也跪下求情:“苏将军,郭副将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将军先用他,让他可以将功赎罪。” 姜雨笙转身从屏风后取出一个竹筐,里面都是箭,和消失的那一批,一模一样。 郭山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将军这是防着我?” 苏俨起身:“不是防着你,这些就连我也不知道。夫人给铁匠的方法留了一点细节并未告知,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一脸赞赏的看向姜雨笙,“也还好夫人留了一手,否则我们都要再次陷入被动局面。” 郭山脸色还是很难看,谁知道苏将军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指不定他们就是防着他才故意这样说,就因为他不是都城来的,是宜州城抽调过来的,不是苏俨的心腹? “本以为只是谨慎起见,却没想到还真的抓出了奸细。”苏俨脸色又依旧冷了起来,“郭副将难道一点都没发现,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吗?” 原本还在愤怒中的郭山愣住了:“当……当枪使?” “来人,把人带上来。” 两个士兵扭着个人进来,郭山见是瞿玉珊带来的那个大夫,更是震惊了:“将……将军,这不是瞿知府送来的大夫吗?怎么可能是奸细?” 那大夫脸上青紫一片,看来已经是审讯过了,他缩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他就是个惯犯,是大夫不假,但每去一个营地,就搜集信息,然后卖给科勒沁那边,谋取钱财。”徐百户怒得又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脚,“若非夫人让我不分昼夜的盯着,还真发现不了他。” “将军饶命啊,老夫……老夫这次也没搜集什么信息出去。”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他自己都有些羞愧了,低垂着头,只不停地求饶。 “他把我们要找铁匠的消息卖给了索西,郭副将找的这个铁匠,才会被提前收买的。”姜雨笙道,“那铁匠以为拿了那箭过去就可以了,也不知道是他太天真,还是把我们大奉铁豹军,想的太傻。” “报!”外面有士兵喊了一声,他还没开口,紧跟而来的就是血兽的嘶吼声。 “苏将军,”郭山起身,“恳请苏将军给末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末将去射死血兽。” 郭山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有些自大,特别是对姜雨笙极为不服,加上瞿玉珊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有好几次苏俨都想教训他一番,但被姜雨笙阻止了。 既是能人,那得好好用起来。 姜雨笙便用了这样的法子,既抓出了奸细,又让郭山因为此事而心怀愧疚,对她改变看法,从而对苏俨更加忠心,一箭三雕何乐不为? 她将竹篮递给郭山:“那郭副将要当心了。此次索西怕是把血兽都带来了,一会苏将军自会带人正面对上,郭副将则带人从侧面袭击,看到血兽,只管用箭射,我们要做的就是试试看着箭能否刺进去,目的达到就可以撤退了。” 郭山态度也比以往好了不少,颔首道:“夫人放心,末将知晓。” 姜雨笙穿上甲胄随苏俨一起上阵。 果然,这次索西带着的血兽多了好几头,他洋洋得意地站在那:“苏俨,这都十来日过去了,你的粮食,还能支撑你们几天?” “能支撑几天,你不是清楚的很吗?”苏俨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那些血兽对着他们张开血盆大口不停嘶吼着,他继续道,“你不打算救你的二哥吗?” “索南不是早就被你杀了吗?”索西挑眉,谁会救对手回去?索南技不如人被抓,说被苏俨杀了那是最好的理由。 隐在苏俨身后的索南听到这话,彻底寒了心,走出来:“三弟,你忘了父王是怎么交代的吗?” 索西没想到索南不仅没死,苏俨还把他带上了战场。 他稳住心神道:“我只知道父王说过,失败者没有颜面活着,我若是二哥,早就该一刀了结了自己。” “了结自己?怎么能便宜你?”索南道,“你私自豢养血兽,还和大奉人勾结,你将父王,将科勒沁置于何地?” “死到临头,话还这么多。”索西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个驱兽人同时拿出陨,对着自己饲养的血兽吹奏曲子。 那些血兽早就烦躁不安,听得这曲子指挥,登时就一跃而来,几掌就把面前离得最近的士兵脑袋给拍花了。 “咻!” “咻!” “咻!” 连着三箭从西侧射出,每一支箭都直射入最前面那头血兽的心口处,原本还在奔跑的血兽登时“轰隆”一声,直接倒地。 索西目瞪口呆:“这……这么怎么可能?” “你以为你找人买消息,买通铁匠,就让我们束手无策了?”苏俨语气充满了嘲讽,“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讽刺,加上本以为万无一失,血兽却突然被杀,索西彻底又怒又急。 当下就要提刀冲过去,却被大祭司给摁住了,后者身形更显瘦削,用惊讶的眼神看向姜雨笙:“冶铁术?” 没想到这大祭司一眼就看出了这箭是用什么方法制成的,莫非是南唐人? 姜雨笙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他这样遮遮掩掩的,也更加坚定了要摘下他面具的心思:“阁下是科勒沁的大祭司,为何知道这冶铁术?” 而郭山一看这箭能伤到血兽,又存着将功赎罪好好表现的心思,便特意命士兵在这些箭头上都抹上砒霜,再对准血兽射出去。 可没想到,因为血兽跳跃迅速,他失了准头,还要再搭箭,那血兽已经调转方向,到他跟前,一爪子将他拍飞。 这一拍飞,直接落在了索西脚下,后者提刀,干净利落地瞬间割下他的头颅,抓在手里:“苏俨,这下你还有什么后招?” 第770章 你也没想到是我吧 第770章你也没想到是我吧? 王百户气得直跺脚:“这郭副将怎么不按计划来,这下反倒白白送了性命。”而且郭山这一死,那些仅有的箭头还在他手上,这要怎么杀血兽? 大祭司捡起地上的箭头,细细打量着,眼里露出惊叹,再看向姜雨笙,神色多了几分探究:“你怎么知道冶铁术?” “什么冶铁术?”姜雨笙装傻,“不过就是在打的时候多加了些水银进去,怎么就是冶铁术了?” 大祭司轻笑一声:“你还是这么的调皮。” 苏俨双眼一眯,大祭司这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可恶的很。 索西让那几个驱兽人加快速度,阴狠道:“半个时辰内,我要踏平这个营地!”在这拖的时间够长了,他还真没想到这苏俨竟真有两下子,就这样还能拖这么久。 那驱兽的曲子一下子变得激昂,几头血兽癫狂的直接奔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将那些先锋将士们踩在脚底下,突然有不同的曲子从四面八方响起,和原先的曲子有冲突,血兽一时停住,在原地踌躇着。 “索西,好久不见。”裴玄出现在山头,山风将他的声音送到每一个人耳朵里,“靠几个怪物打仗,自己却没半点本事,你还真是不如索南。” 看到裴玄,索西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你怎么在这里?阿元兹呢?” “死了。”裴玄挑眉,“不光是他,山坞坳的那些血兽,都死了。” 站在裴玄身边的阿提拿出一个极为精致的小陨,吹着从未听过的小曲,而那些血兽一听到这些曲子,直接就在原地坐下,怎么都不肯再起来。 “进。”苏俨一声令下,趁着索西还处在震惊中,大军立刻压进,王百户更是一马当先,目标就是郭山拽在手里仅剩的那几只箭。 裴玄从山坡下顺势而下,即刻加入队伍,充当先锋。 索西这边没了血兽的助力,一下就节节溃败,眼看形势对自己不利,当即转身就要逃。 索南如何会让他得逞,他今日央求苏俨带他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亲手宰了索西。 “大人。”姜雨笙视线一直锁紧在大祭司身上,见他也要逃,忙道,“我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让芍药和你一起,小心些。” 大祭司一路奔去,那黑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做响,身后还能听到喧天的打斗声,他眯了眯眼睛,苏俨,姜雨笙,这次算你们命大。 一收衣袖正要走,背部突然一阵刺痛,大祭司一转身,没曾想竟然是身边跟着的小厮,一刀刺入他的背部,手都还在颤抖。 他大手一挥,将那小厮直接一下打飞,他捂着伤口走近,这脸分明还是之前那个小厮的脸,大祭司皱眉:“你是谁?” 被摔得五脏六腑都疼的狄二根“呸”了一声:“我是你大爷。” 跟在大祭司身边的人都是聋哑之人,因为不说话,所以狄二根带上人皮面具,他竟是一点也没有认出来,真是马失前蹄。 这一耽搁,姜雨笙也追了上来,看到被大祭司一脚踩在地上的小厮,登时反应过来了:“二根!” 狄二根侧头一笑,却发现连笑都疼的厉害:“小姐,我没事。” 大祭司也顾不上杀狄二根了,转身就要走,哪知道双脚反被狄二根死死地抱着,而芍药一下就掠到了眼前,手里的长剑直接就刺了过来。 姜雨笙紧跟其后。 一对三,本就身子虚弱的大祭司彻底落了下风,没几招就被芍药给点住了穴道。 姜雨笙上前一把扯下大祭司的面具:“装神弄鬼,我倒是想要……”她因为惊讶而收住了话头。 那张面具下是无比惨白的脸,甚至青筋都能看到,颧骨高高凸起,眼珠子却外突,看起来十分吓人。 和之前遮遮掩掩不同,此刻大祭司就静静地站在那,见姜雨笙震惊的模样,他反倒有几分舒心:“没想到是我吧?” 是真的没想到,科勒沁的大祭司,竟然会是陶襄! 当初在流放途中,陶襄失踪,姜雨笙还想过他会逃到哪里去,可怎么都没想到,他不仅逃到科勒沁,还成了人人敬畏的大祭司。 陶襄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很吓人?这张脸,当初可是你最喜欢的。” 震惊之心逐渐散去,听得他这么说,姜雨笙又觉得一阵阵恶心:“我什么时候最喜欢了?到如今了,还这般自恋。” 陶襄的脸突然扭曲起来,语气有些狰狞:“阿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我情投意合,说好待我江南回来,待你及笄,我便去侯府提亲。可为什么等我回来,这一切都变了!” “你对我冷若冰霜不说,还总是用很厌恶表情看着我,对我避之不及,甚至还和苏俨那阉狗一起眉来眼去,一起对付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渣男口口声声质问他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姜雨笙厌恶至极,脸色也冰冷至极:“陶襄,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你我情投意合?能说出这话,脸可真够大的。你我之间,最多就是我当初有段时间瞎了眼,觉得你不错。” “而你呢,表明上是和我有意,但实际上呢,背着我,和姜蓉搞在一处。我那臭了的名声,我那一团糟的人缘,哪个不是你们扣在我头上的?” “你的正妃之位,早就许给了姜蓉,稳住我,也只是因为听说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家产,还觊觎我扬州外祖家的家产。” 陶襄眼里有些意外,但没有被揭穿的尴尬,甚至还在为自己辩解:“你是侯府庶女,自是没有资格做正妃,我只能先和姜蓉这样说,待我取得康太师的支持坐上那位置,立谁为后还不是我一句话吗?我一片真心待你,可你又是如何……” “陶襄,快收起你那恶心的嘴脸。”姜雨笙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手里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但凡还是个男人,就不必再如此狡辩了。” 第771章 她的滋味好吗 第771章她的滋味好吗? 闭上眼,姜雨笙依旧能看感受到心痛。 城墙下,她被悬挂着,割了双臂剜了眼睛,渣男和贱人就站在城墙下,充满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襄哥哥,你可有曾半点喜欢过她?”姜蓉依偎在陶襄怀里,说话的时候娇滴滴的,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贴进去。 “不曾。”陶襄的话不带半点温度,“从此至终,她都只是个工具而已。如今大业已成,她也是时候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了,用她把那只阉狗除去,朕才能坐稳龙椅。” “襄哥哥就是厉害,知道把这个工具用到极致。” 姜雨笙满脸痛意,再睁开眼,那些痛意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冷。 “阿笙。”陶襄轻轻唤了一声,“我若是对你没感情,之前须婵娟找你麻烦时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我舍不得,舍不得任何人欺负你。” “你虽然带着人皮面具,可这双漂亮的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有你周身的气质。阿笙,我若是心里没你,能一眼就认出你吗?” 听他用看似深情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姜雨笙冷笑,直接以匕首刺入他的锁骨处,见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冷漠:“你以为我还会再被你蒙骗吗?” “你时时刻刻想着我,无非就是恨我,你不让须婵娟杀我,不过是想让我落在你手里,用尽手段折磨我,更是想我跪下来求饶,告诉你,我选择苏俨是错的,只有你才是对的。” 陶襄眼里闪过惊讶,她……怎么都猜到了? 但他自然不会承认,还要再假装深情,可没想到姜雨笙又是一刀刺下来:“若是知道你还会祸害大奉,残害大奉百姓,当初就应该直接一刀结果了你!” 他摁住匕首,语气愤怒又不甘:“你果真就这般恨我?” “夭夭!”不远处苏俨坐在高头大马上,他放心不下,正好有裴玄坐镇,他就迅速寻迹追了上来。 “夭夭?”陶襄嗤笑一声,扬声道,“苏俨,夭夭的滋味怎么样?美味吗?” 苏俨下了马,负手缓缓而来,他眼里只有姜雨笙,神色温柔,轻声道:“可有受伤?” 姜雨笙摇头。 陶襄又道:“当初我和她在一起,虽然她姿色不算绝色,但胜在功夫好。”说完又自己呵声一笑,“我说的什么功夫,你怕是也理解不了,因为你是个太监,倒是可惜了。” 他还故作很温柔地伸手要去拂姜雨笙的头发,只是这手才刚伸出,手腕竟是被苏俨随即而来的剑给齐口切下! 而与此同时,姜雨笙也抽出匕首,再次一刀刺在他的心口:“你逃了也就逃了,若是寻个地方好好过下半辈子,倒也不用早死了。” “偷偷摸摸的活着,有何意义?”陶襄忍着痛,血本来就不多,这一齐口切下几乎要痛晕过去。 “你当着大祭司,戴着面具就不是偷偷摸摸了?” “你勾结了西凉山的谁,得来这造血秘术的?”苏俨走近了,一把拉过姜雨笙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因为痛苦而缓缓倒在地上的陶襄。 “想知道吗?跪下来求我,我便告诉你。” 苏俨冷笑,手里的剑指着他的心口:“祸国殃民,该死!欺辱夭夭,更该死!”剑往前一刺,陶襄的身已经流不出多多少血了,瞪着一双金鱼眼,逐渐没了气息。 苏俨搂着姜雨笙的细腰离去,触碰到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吹了吹,蹙眉:“冷吗?” “被气的。”确实是被气的,陶襄竟然当着苏俨的面说那些话。 “我没信他说的那些。”苏俨轻轻一笑,“我的夭夭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陶襄不知道苏俨是伪太监,以为这样可以刺激他,但是洞房花烛夜,他的夭夭是怎么样的,他能不知道? 姜雨笙心里暖暖的,用小指在苏俨手心里勾了勾,唇角上扬。 血兽一死,索西这边再无任何战斗力,加上他被索南一刀刺死,群龙无首,铁豹军轻而易举地就拿下其他人。 裴玄拦住索南,虎贲军惨死的画面还在眼前,他眼眶发红:“索南,倒是没想到你我还有相见的那天。” 索南有些畏惧这模样的裴玄:“苏俨说了,若我投诚,便饶我一命。” 正说着,苏俨和姜雨笙回来了,听得这话,姜雨笙道:“哥哥,我答应过他的。” 苏俨夫妻做事,裴玄还是很放心的,绝不会平白无故说要饶索南一命。 但虎贲军那么多将士也不能白死,他道:“不杀你也可以,但绝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去。” 两人一番打斗,索南又如何是裴玄的对手,不过几十招就被他扣住,动弹不得。 裴玄手起刀落,直接挑断索南的手筋和脚筋:“留你一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这一战,直接把科勒沁打的不敢再有什么,加上如今凉城是索英在监国,当初就和姜雨笙说过五十年不开战,退回宝林镇后,再无其他动作。 为了震慑科勒沁,铁豹军暂时由徐百户带着镇守半年,苏俨等人先回都城,途径宜州城时,他特意多留几日。 秋风飒飒,也不开战了,宜州城的百姓们脸上都带着笑意。 “阿笙。”裴玄苦着脸又一次来找妹妹,“阿雪还是不理我,快帮我想想办法。” 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自己惹生气的,自己去哄。” 裴玄急得抓耳挠腮:“我这都哄了好几日了,用尽了方法,可她就是不对我笑。” “有时候,行动比说话有用。”姜雨笙打开屋门,一身藕色裙裳穿在身上,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额见更是点了个梅花钿,看裴玄愣了下,她皱眉,“哥哥看啥呢?” “这个好看。”他指了指额头,“阿雪若是弄,会更好看。” 有了媳妇忘了妹。 姜雨笙“哼”了一声,回头:“大人还不走吗?” 一身白衣的苏俨紧跟了上来,经过裴玄身边时轻声道:“我前几日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给你倒是很实用。” “是什么?”裴玄登时站直身子,如受教的学子一样。 第772章 胡说,分明是甜的 第772章胡说,分明是甜的 苏俨轻轻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后者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俨:“你……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苏俨。” 苏俨伸手牵过姜雨笙,神情愉悦:“你若是觉得不好用,大可不用,不过别再来烦夭夭。” “你这人真是的,我找我自己妹妹怎么了,你……”看两人忽略他,十指紧扣的离开,裴玄撇撇嘴,这一对是存心刺激他的吧?可如今他也束手无策了,要么试试苏俨说的法子? 苏俨带着姜雨笙出了院子,他们不过就在这落脚两三日,原本是要住在客栈的,但因为阿全和平朔还受写伤,需要有安静的地方修养,正好瞿知府有这一处寂静的小院子,让他们借住,也就不客气了。 芍药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身边跟着的狄二根:“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跟来了,还走的这么慢,拖累我们。” “我就是被踩一脚又没受重伤,你能出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怎么就不能出来?”狄二根就跟在芍药身边,“况且等回了都城,我就成了大人的亲兵,是要跟在大人身边的,我现在就当提前熟悉了。” “跟在大人身边的,可都是要阉了的,你舍得?”芍药视线下移,对着裤裆挑挑眉。 狄二根顿时脸红耳热,瞪了芍药一眼:“我说你还是个姑娘家嘛?动不动就说这个,看……”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连忙转了个话题,“大人说了,他有办法的。” “要么打扮成姑娘,和我一起保护小姐啊。” 姜雨笙听着身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忍不住想笑。狄二根虽然擅自做主去了敌军营队,但也确实立了功,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她回头道:“你们自己玩去吧。” 芍药还想跟着,却被狄二根给拉走了,后者道:“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大人和小姐要自己快活去,我们跟着不是碍眼吗?” “那现在我们自己快活去?”芍药的玩心也上来了。 狄二根红着脸拉走了芍药,脸上却忍不住笑意满满。 可狄二根和芍药走了没一会儿,瞿玉珊也追了过来。 “苏将军可是想在这宜州城逛逛?我带你去啊。”瞿玉珊今日特意打扮一番,斜眼看了下姜雨笙,嗯,打扮的并不出众,自己更胜一筹,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喜意。 “不必。”苏俨冷冷道。 “这宜州城我很熟的,无论是吃的,还是刀剑等卖武器的铺子,我都能找到最好的。”瞿玉珊道。 “瞿姑娘跟着瞿知府来这宜州城还也没几个月吧?怎么就很熟了呢?”姜雨笙挑眉,“今日我夫妻二人闲逛,瞿姑娘就别自讨没趣,在跟前凑了。” 瞿玉珊当然不满:“上次若非是我,你们还问不出茂七的事呢。” “所以呢?你有功,就要大人来陪?你把大人当什么了?既然你如此讲究赏罚分明,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带来的那个大夫是奸细,这是怎么说?” “我……我怎么知道他是奸细?” “你一句我怎么知道就推脱了,你不知道,你父亲知道吗?看样子,也得好好查查瞿知府了。” 瞿玉珊没想到这事好端端地还牵扯到自己父亲身上,瞪着眼睛:“我父亲可是个好官,你别忽悠我。” “是不是的,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姜雨笙没了耐心,“总要查过才知道。” 要不是她立过那么点功,她还真没耐心在这她说废话。 “苏将军,我父亲……” “夫人说的有理。今日我陪我夫人游玩,不谈公事。”苏俨牵着姜雨笙,避开瞿玉珊往前走。 瞿玉珊看着他们离开,跺跺脚,无奈地回了瞿府。 瞿知府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必是碰了钉子,摇头:“不说这宜州城,就说都城也有不少世家公子,你怎么就一根筋的看上个太监了?” 瞿知府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瞿家也不指望一个女儿来传宗接代,况且这小女儿又一向嘴甜,他也极为疼爱,因而养成了刁蛮任性的习惯。 “我就是喜欢他。”瞿玉珊气呼呼地坐下,“这瞿家家业又不用我继承,嫁个太监怎么了。” 瞿知府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本来以为你就是一时兴起,哪知道你还认真了。我告诉你,收起你这心思,都城的贵人来信了,过几日你去都城找他,亲事父亲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我不嫁!”瞿玉珊倏然站起来,“要嫁我就嫁给苏将军。” “这次由不得你!”瞿知府很难得的拉下脸面,“没得商量。” 瞿玉珊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用这样的语气和严肃的神情与她说话,一时间也愣了。 还想再撒娇,可哪知道瞿知府直接就让婢女将她带回屋里,还说没有他的同意,不准出府。 这是要软禁她了,瞿玉珊如何肯,但这次瞿知府却是铁了心了,还派了两个护卫在门口守着。 她瞿玉珊回家闹的动静,苏俨自然不知道,他带着姜雨笙一路慢慢闲逛着。 这宜州城城东那条小吃街闻名遐迩,又因为大奉和科勒沁战事停了,百姓们更加轻松愉悦,这小吃街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 苏俨牵着她往里走,他即使穿着最寻常的白衣,也因为独特的气质在人群里格外的鹤立鸡群,甚至还引得不少姑娘都纷纷侧目。 姜雨笙悄悄道:“大人,好多姑娘都在看你呢。” 苏俨捏了捏鼻梁,语气似是有些无奈:“难道你没发现,看你的公子更多吗?” 两人正说着,走到一处面皮子摊旁,那辣椒油浇上去,色香味俱全,姜雨笙顿时走不动路了。 苏俨轻笑一声,递了一碎银过去:“来一份。” 铺子老板干净利落地盛好一份递给苏俨:“贵人慢吃。” 姜雨笙深吸一口气,连着吃了两口:“好吃。” 红色的辣椒油还染在唇角,苏俨眸底有些暗:“辣吗?” 姜雨笙吃得欢乐,没注意到他的眼神,点头:“有点辣。” 苏俨伸出拇指,在她唇角摁了摁,再放到自己唇边:“胡说,分明是甜的。” 第773章 替为夫揉揉 第773章替为夫揉揉 一份面皮子吃下去,唇都红红的,姜雨笙无意识的舔了舔唇,含笑看着苏俨:“我倒是不知道大人竟能把辣的说成甜的。” 苏俨凑到她耳边:“夭夭身上,哪里不甜?” 这人真的是…… 当初她说句过分些的话,这冰块就脸红的不行,还到处找被子,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说这些话了? 两人继续往前,这一路上好吃的,好喝的,甚至还有不少好玩的杂耍,确实琳琅满目,没一会姜雨笙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 “我背你?”苏俨道。 姜雨笙摆摆手:“我们回去吧,这也吃得差不多了。”正说着,却有一人骑马迅速而来。 眼看就要撞上姜雨笙,苏俨眼疾手快,抱着她一个转身避开了那马,但没想到他自己的后腰却不慎给一旁的板车给刮到了。 姜雨笙看到他眉头微微皱了下,忙问道:“大人可是伤到哪里了?” 苏俨只是摇头,牵着姜雨笙往外走,待走出了街口,站在拱桥下,他才收住脚步。 姜雨笙急得不行,又问了一遍:“大人可是哪里受伤了?若是受伤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 “腰被撞坏了。”苏俨可怜兮兮,“若是腰不行了,以后怎么办?” 姜雨笙没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是逗自己的,气得一把掐在他的腰上:“以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后腰上:“夭夭帮为夫揉揉?” 这拱桥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又是入了夜,几乎没人会往这边来。 姜雨笙抬头,看他眼里都带着笑意,也起了逗弄之心,“哼”了一声,柔软的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后腰,甚至还有几次往下,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又立刻往上。 这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苏俨难受极了,偏生姜雨笙还故意改为极为轻柔的指尖拂过,他听到自己的呼吸都乱了。 姜雨笙轻笑不已:“大人还疼吗?”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俨扣住她的小手:“疼是疼的,但不是这了,要晚上夫人细细看才知道,到时候还得劳烦夫人再替为夫好好揉揉。” 两人嬉笑着一路回去,但和他们这相比,裴玄苦着脸站在魏雪竹的房门口,急得不行。 “阿雪,你开开门,我真的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我上次被裴将军点了穴道后就一直身子不适,要多加休息,况且我和裴将军也没什么好说的。”魏雪竹坐在桌子前,手里虽然捏着一卷书,但一页都没看进去过。 “上次是我做的不对,我担心你受伤,没和你商量便点了你穴道。”裴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但我待你的心如何,阿雪你是知道的。” “裴将军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装傻这么久,又点了我穴道,看样子并未把我当做自己人。既是如此,那回了都城,我就和父亲说,你我婚事不做数。” “这怎么可以!”裴玄连声道,“定下的婚事怎么可以不作数?有违诚信,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裴将军走吧,我和你也没什好说的了。” 魏雪竹将书卷放在桌子上,悄声走到门口,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了,她气得直跺脚,这呆子,还说是来道歉哄人的,这才说了几句就走了?就他这样的,还怎么原谅他? 魏雪竹气呼呼地坐回到桌子上,书哪里还看得进去,手托着腮,又转念一想,是不是自己有点过了?可裴玄就是过分啊,这次不好好让他长记性,下次万一再这样呢? 正想着,突然“扑通”一声,魏雪竹寻声望去,没想到裴玄竟然从窗户那进来了,她倏然站了起来:“你……” 裴玄关好窗户,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阿雪,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魏雪竹试着抽回手:“谁生你的气了,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唔!”她杏目睁着,怎么也没想到裴玄会突然吻上来。 裴玄捧着她的脸,苏俨说了,如果姑娘还生气,就吻她。书上说了,老天给了你嘴巴,是让你用来亲吻爱人的,可不是用来吵架的。 面前的姑娘逐渐柔软了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一点点的回应自己,心里不由暗叹,果然书上说的管用啊。 他松开她,见她还要再嘟嘴,就又吻了下去,如此反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雪竹这唇又红又肿,最后裴玄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阿雪,我……” 魏雪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捂着他的唇:“别说了,我都知道。这次作罢,但若是再有下次……” “不会,绝不会有下次。”裴玄双手指天发誓,“日后我做什么事,都与你商议,绝不擅自做主。” 魏雪竹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笑意,剪水秋瞳送了一波水过去,看的裴玄心神当夜:“你我以后是夫妻,是一体,你若是只顾着自己,万事不与我商议,这日子还怎么过?” 说到夫妻二字,她自己也不由红了脸,偏生裴玄抓着这二字不放:“听阿雪这意思,是想我快些和你成亲吗?” “裴玄!”魏雪竹瞪了他一眼,想起他这次险些就阴阳两隔,又心里一软,伸手抱住他,轻轻地“嗯”一声。 裴玄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着她激动地重复一遍:“阿雪是想我早些去娶你吗?” “呆子。”魏雪竹轻笑一声。 “啊!”裴玄乐得一把抱起魏雪竹,连着转了好几圈,“回去我就八抬大轿来娶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诚不欺我啊。” 魏雪竹却是听得有些心酸,世事无常,既是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早些在一起还能多些时间厮守,多好。 在宜州城住了两日后,苏俨一行人便离去了,阿全和平朔有伤在身,躺在马车上不说,身边还雇用了大夫随行,而姜雨笙和魏雪竹坐一马车,苏俨和裴玄策马守在马车旁边。 马车里的人突然“哎呀”一声,苏俨和裴玄登时一紧张,纷纷凑到车旁,问怎么了。 第774章 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第774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没事,我和阿雪说笑呢。”姜雨笙话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很是愉悦,她双手抱胸,“你说不过我就挠我痒痒,赖皮呢。” 魏雪竹红着脸,嗔了姜雨笙一眼,却又不自觉的抚摸上自己的唇:“有……有这么明显吗?” “你早上梳妆的时候没瞧见吗?又红又肿的,这蚊子也不可能叮的这么厉害啊。”姜雨笙说这话时还略略提高了声音,马车外的人自然也听得见。 裴玄脸一热,知道妹妹是在打趣自己,故作面无表情地拉着缰绳继续往前走。 “好用吗?”苏俨道。 “我又没用你说的法子。”裴玄说的一本正经,“我只是不停好话哄哄,阿雪就不生气了。” 苏俨点点头:“行,那以后有好法子,我也不必再和你说了。” “那不行,”裴玄急了,“你若是当我好兄弟,这以后无论是哄人的,逗人的等各种好法子,你都得和我说。” “看我心情吧。” 和来时急着赶路不同,回去顾忌有伤者和女眷,苏俨走的极慢,待回到都城,树叶也彻底黄了,落了一地。 铁豹军凯旋归来,虽大军还在边境驻守着,只是苏俨带着一小队人马先行回来,但肃帝为了彰显对有功之人的看重,早早就命礼部的人开始安排怎么迎接功臣,甚至当日还让新任太师带领百官替他前去迎接。 距离城门还有十里地时,礼部的人就鸣炮不已,锣鼓喧天。 苏俨坐在马上,看着站在百官前面的人,和裴玄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两人从马上一跃而下,王政事率先开口道:“督主,裴将军,康大人是新任的国师。” 谁也没想到康泰和一转眼,竟然成了国师! 姜雨笙也是震惊不已,但回头一细想,却又觉得正常。 当初康老头子就多留了一条路,他自己支持陶襄,却让康泰和悄悄地支持肃帝,无论最后谁胜,只要最后还能让康府保持满门荣耀即可。 三年前康泰和去过山坞坳一事,平朔已经将原委告知苏俨等人,他们便猜测这康泰和怕是早就替肃帝卖命了。 “苏大人,裴将军。”康泰和上前打断二人的思绪,脸上带着笑意,仿佛之前根本就没有嫌隙一般,“皇上命我来此迎接二位功臣,一起进宫面圣。” 苏俨等人按下震惊,跟着康泰和一起进宫,姜雨笙则带着众人回督主府。 从城门开始到督主府,清荷的赞叹声就没有停过。 在营地,军医那边人手不够,姜雨笙也不需要有人时刻伺候着,清荷便一直在给军医打下手。 回来时也是跟在大夫身边搭把手,直到马上要回都城了她才再次回到姜雨笙身边。 这一路,她的大奉官话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天啊,这屋子这么大,会不会迷路啊?” “小姐!”茶花红着眼睛快步从院子里走出来,“小姐这一路可还好?” 她绕着姜雨笙打量了好几下,见她果真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小姐也真是的,带着芍药也不带奴婢,芍药是个粗心的,哪能照顾好小姐?” “那话可不是这样说,芍药将小姐照顾得特别好。”狄二根一听这话就有些不得劲,当即就护短,“而且这一路,若不是芍药,小姐怕是更危险呢。” “你是?”茶花看着他这熟悉亲切的语气,“芍药的夫君?” 芍药还没说什么,狄二根自己倒是先红了脸:“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 姜雨笙笑着将狄二根和清荷介绍一番,让茶花带着他们去熟悉下督主府,也给他们安排个房间。 “夫人。”阿全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怎么了?大夫不是说要躺着修养一段时间吗?” “不瞒夫人,躺了一路,卑职这骨头都要发霉,人都不会走路了。卑职和夫人说一声,大人现在进宫了,卑职去下东厂那边。离开这段时间,虽有书信来往,但还是要亲自过去看看才放心。” 姜雨笙知道阿全不放心是因为还有西厂那头虎视眈眈的狼,再三确认他身体真的并无大碍后才同意他离开。 “小姐。”茶花从外面走进来,“这阿全得什么喜事了?这么开心的。” “他啊,因为终于不用躺着了。”芍药打趣道,“每次要起来都被我给摁回去,他说以后有的是时间躺在那黄土里,现在就不躺了。” 主仆几人都被这话给逗乐了,眼看着都午膳时间了,苏俨还没回来,姜雨笙便吩咐小厨房给大人留饭。 她用过后正打算小憩一下,门房来报说是有个妇人来找夫人,之前就日日在府门口等着了。 茶花皱眉:“夫人这舟车劳顿的,让她又什么事,过几日再来吧。”见姜雨笙疑惑的表情,她悄声道,“是前任孟尚书的那位平妻。” 丽氏? “可说有什么事吗?” 茶花摇头:“约莫是一个月前,她就日日来这打探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听说铁豹军打了胜仗大人启程回来后,更是让婢女直接就在府门外守着。” 姜雨笙微微蹙眉,以往她和丽氏交集不算多,丽氏日日来打探莫非是有急事? “请她进来吧。”姜雨笙又把外袍给披上,才坐下,丽氏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一进门,她就跪在姜雨笙面前:“求求夫人救救我家云芝。” 姜雨笙连忙让茶花扶起丽氏:“你家云芝不是在宫里吗?” 烨帝下台后,听说身子突然不适,然后人就瘫痪了。 这肃帝登基后,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宽厚,对烨帝和他的那些妃子们都很宽容,为何丽氏说要救孟云芝? 丽氏似是很难开口,最后还是一咬牙,道:“云芝现在有身孕,她到底是我女儿,让我这般眼睁睁看着她等死我做不到。还请夫人大义,能救我家云芝。” “听说陶晔从皇位上退下来后就瘫痪在床上,就连吃喝都要别人喂的,敢问夫人,孟云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第775章 我不是大奉人 第775章我不是大奉人 看丽氏不说话,姜雨笙道:“夫人既是来找我帮忙的,却不说是谁,这未免太不够诚意吧?” 丽氏叹了口气,手绢擦了擦眼角:“不瞒夫人,是皇城司一个护卫的,唤做单象。云芝当初虽然入宫,但烨帝其实并未怎么宠爱她。若非是看在我夫君的份上,我家云姐儿也不会进宫。” “但夫人应该知道,进宫后的女子,又有几个日子过得舒心的?云姐儿虽有些任性,但绝不是宫斗的好手。她在后宫那吃人的地方,孤单,寂寞,无助。后来就认识了这个叫单象的护卫,等我发现时,她已经有身孕了。” 丽氏说到这克制着怒火:“这单象若是个值得托付的也就罢了,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想办法成全。可结果呢,得知她有身孕后,那单象就再也没出现过,多次托人去找他,但都被拒绝了,他还把我派去的婢女给打了。” 这无非就是个在后宫寂寞无助的妃子和护卫相爱,本以为是找到真爱却不过人家只是消遣一番的故事。 姜雨笙对孟云芝既是有些同情,又有点怒其不争。 可孟云芝是后宫妃子,就算陶晔哪日死了,这些妃子要怎么处理,那也是皇帝和太后会处理的,又岂是她能插手的? 看她沉默不语,丽氏又道:“夫人有所不知,其实我的姓氏不是丽,而是离,离开的离。” 离?大奉没有这个姓的,这个姓氏是…… “你是丹东人?”姜雨笙有些意外,“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离姓氏,应该和丹东皇室脱不了干系。” “我父亲是丹东一个闲散王爷,二十年前我夫君游历至丹东,我和他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我宁可做小也要跟着他来大奉,父王气我失了王室该有的气度,自降身份,便在我离开丹东之日起就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 怪不得孟尚书对丽氏这么好,甚至一有机会就马上扶她做平妻,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丽氏从衣襟里取出一枚玉佩,郑重地起身双手奉上:“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也是我身份的象征。夫人可以拿着,万一以后有需要用到的地方,尽管用便是。” 大奉和丹东,关系一直不好不坏,但如今四周狼烟骤起,这丹东也有些蠢蠢欲动,否则去年扬州也不会突然有水寇出现。 丽氏之前也帮过她一些小忙,加上她手里这玉佩,姜雨笙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可从后宫里带个妃子走,如今王皇后也不在了,只怕也没那么好救了。 见她不言语,丽氏又道:“夫人放心,只要把云芝从皇宫里带出来就好,我这边会重金请人送她去丹东。我书信给了我父亲,他不认我,但还是认云芝的。” “这事我不能贸然答应,夫人先回去吧。”姜雨笙道,“待事成之后,夫人再将这玉佩给我也不迟。” 丽氏感恩戴德地走了,姜雨笙却是陷入了思考中,再无半点睡意。 日落时分,苏俨回来了。 “皇上可有为难大人?”姜雨笙伸手接过他解下的披风,又将绞干的纱巾递过去,“擦把脸。” “我如今是功臣,他怎么会为难我。就算是要为难,也得过段时间。” 茶花命厨房把饭菜都端到这里来,在一旁伺候时慢慢地教清荷,用膳是什么规矩,吃饭喝汤用的是什么,清荷一脸认真地听着。 姜雨笙盛了碗汤递到苏俨面前:“那他为难哥哥了吗?” 苏俨摇头:“如今康泰和成了太师,刑部户部礼部都是以前康老太师的弟子,看样子这盘棋早就下下去了。” 回都城的路上,苏俨等人就已经分析过了。 都说蛰伏在暗处的毒蛇才是最可怕的,用在肃帝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血兽,惠帝,陶晔,兵变,这一连串事件竟都是肃帝在背后指使的。 姜雨笙将丽氏一事简略说了下,道:“如今后宫没有皇后,陈太后还管着后宫,怕是要救出她不容易。” “现在后宫最得宠的是嫆妃,听说有册封她为后的意思。”苏俨端起勺子,舀了一勺汤,递到姜雨笙面前。 在一旁伺候的清荷登时红了脸,这…… 茶花捂着唇笑道:“大人和我们小姐感情好着呢,习惯就好。” 姜雨笙将汤喝下:“咦,今日这汤倒是特别,清淡里还带着点甜味,这厨娘是新来的吗?” 茶花道:“之前的厨娘说儿媳妇要生了,这家里没人搭把手,她只能忍痛回家了。这新来的厨娘是前几日刚找着的,看来很对小姐的胃口。” 苏俨又舀了一勺递过去:“那就多喝点。” 待姜雨笙一碗汤喝下去,苏俨才道:“你知道那个嫆妃,是出自哪个世家的吗?” “是谁啊?”姜雨笙随口一问,却见苏俨没说话,神色有些怪,她皱眉,一转年,“不会是姜瑜吧?” 苏俨摇头:“不是她,但这嫆妃也出自昌硕侯府。” 姜雨笙因为吃惊而张着樱桃小嘴,这模样分外的可爱,看得苏俨心里一动。 趁着茶花等人没看向这边,他迅速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满意的勾唇一笑。 “侯府就这么点人,不是姜瑜,还会是谁?” “姜志明说那嫆妃是他旁系兄弟的女儿,来都城投奔他,因容貌出众,性情温和又擅长琴棋书画。正好新皇登基,礼部第一件事就是给皇上纳妃,姜志明立刻把这姑娘送出去了,结果她不仅顺利进了宫,还成了最受宠的后妃。” “姜志明更是厚颜无耻的直接把嫆妃挂在了自己名下,如今他算是国舅了。” 姜雨笙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那他还不得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要下海和王八嘴对嘴了?” 苏俨被她这形容给逗乐了,刮了下她的鼻尖:“如今后宫是陈太后和这个嫆妃,想要救出孟云芝,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也可以一试。” 看姜雨笙不说话,苏俨又凑过去亲了亲:“我家夭夭这么聪明,肯定想得到万全之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雨笙道,“你是什么?” 第776章 这对姐妹八字硬的很 第776章这对姐妹八字硬的很 “想是想奸的……”苏俨还没说完,就看到姜雨笙那瞪过来的眼神,淡漠的脸上一片柔和笑意。 夫妻二人的小嬉闹倒是看得一旁伺候的人脸红不已。 “三日后,宫里会摆庆功宴,到时候可见机行事。” 姜雨笙心里却在想,陈太后早就将她视为眼中钉,恨不得抓着她的把柄,怕是不会帮她。还有那嫆妃,只凭她是姜志明的挂头女儿,便不可能帮她。 但一山不容二虎,若这陈太后和嫆妃都想要权,那倒也不是没办法。 入夜后,茶花伺候姜雨笙就寝,她一边铺床一边对身后的清荷道:“你要记住了,夜里若是没有小姐的吩咐,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得进来。” “会有什么声音啊?”天真无邪的清荷忍不住问道。 茶花脸一红,心里道,最常见的就是咯吱声吧。 “茶花。”姜雨笙唤了一声,“上次我书信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茶花倏然红了脸:“小……小姐,奴婢还想多陪小姐几年。” 看她那模样,姜雨笙哪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笑道:“春哥儿上次提了下十一月初十,你若是觉得这个日子不错,那我便允了。其他事不需你管,我和春哥儿会准备好的。” 茶花惊讶的睁着眼睛,上次陈富春给她来信说给个惊喜,莫非就是这个吗? 可一想到要离开小姐,她就忍不住心酸,摇头:“小姐,奴婢舍不得离开您,奴婢想多伺候您。” “傻瓜,你早点嫁过去,还能和春哥儿一起替我打理那个庄子,这对我也是个大帮助。” 姜雨笙又说了几句,茶花也没再反对,她便吩咐府里的管家去准备采买些东西。 现在距离十一月初十也就一月不到的时间,虽然其他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但她还是想给多点,再多点。 三日后,宫里摆下庆功宴,苏俨带回来的铁豹军将士们,全都可以入宫参加宴会,一时间众人都颇为自豪。 “哟,这不是都城鼎鼎有名的平和县主,那个河东狮吼母老虎吗?”有个妇人站在桂花树旁,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姜雨笙,阴阳怪气道,“这母老虎出门,怎么也不藏着掖着点,吓着人怎么办?” 面前的妇人身穿一件石榴红的大裙褂,发髻上还簪着颗硕大的珍珠,生怕别人看不见,还时不时故意晃了晃。 那张面容看着有几分相似,但姜雨笙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她了。 “唉哟我的好妹妹,你可快别玷污了母老虎这三个字了,她啊,就连母老虎都称不上,最多啊,就是只老母鸡。”张氏摇晃着身子走过来,“还是一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 怪不得眼前这妇人有些相似,原来是张氏的妹妹,小张氏。 小张氏掩唇而笑:“那倒也是呢,是生不出,能生的出来就事大了。”说罢她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虽说有你这女儿是件很丢脸的事,但谁让我入了侯府呢,还不赶紧来叫声母亲?” 小张氏竟然嫁给了姜志明?还要姜雨笙叫一声母亲? 姜雨笙简直被气笑了,看着张氏身后的鲁萍,笑道:“好久不见啊,一只耳。” 鲁萍特意没梳发髻,将秀发披下,只是简单地挽了个小发髻在发顶,就是为了遮住这没掉的耳朵。 听得姜雨笙直接上来就揭她伤疤,鲁萍当即气道:“什么一只耳,你可别乱说。” 张氏护在鲁萍面前:“苏夫人见到母亲也不喊一身,这等目中无人,毫无孝道的吗?” “母亲?她算哪门子的母亲?”姜雨笙眉眼俱冷,“你嫁入鲁国公,没多久小叔子就死了,再后来,你生下女儿还没出月子呢,这丈夫就死了。说是病死的,那他都病重了,怎么还有精力和你一起嘿嘿哈哈,还能让你怀上鲁萍?” 她侧过头,打量着鲁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么一说,这一只耳和你,和她哥长的还真不像呢。” 张氏姐妹刚刚讽刺姜雨笙的时候就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就是想让姜雨笙叫小张氏母亲。 即使不叫,也能给她扣一个不孝又无法无天的罪名,哪知道姜雨笙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张氏一下愣住了:“你……你胡说什么呢?” 姜雨笙问围观的女眷:“她的小叔子和夫君死了,这些事我可有说谎?” 柳氏带头摇头:“大家打小就在这都城长大,你说的这些,我们自是清楚。” “那这位呢?”姜雨笙指着小张氏。 王政事的妻子韦氏道:“她早些年嫁给平国公的旁支,跟着去了江和府,但没几年夫君就死了,又后改嫁给了当时的知府大人,结果前年,这知府大人又病逝了,她就回了都城。” 姜雨笙耸耸肩:“看吧,这对姐妹八字都硬的很啊。不仅克夫,就连子女也克。你看看如今鲁小国公混成什么样了,再看看这好端端的待嫁姑娘,却成了一只耳,这以后的婚事哦……” 她故意拖长了音,看到鲁萍那又羞又恼又怒的神色,又适实添上一把火:“摊上这么个娘,也不知是你命苦还是她命苦。” “都说做父母的做什么事都会为了孩子着想,可你这母亲呢,若是行善事,积善得,为后代增添福报,你也不会出这事了。可惜了,逼死亲家,诬陷儿媳,这一件连着一件,她现在是没事,因为消磨的,都是儿女的福报啊。” 她说这些,和那些道士说的积福报是一个道理,以前鲁萍还不信,可现在看看自己这样,却也是越发信了。 她气呼呼地瞪了张氏一眼,一副我变成这样都你害的狰狞表情,甚至当众甩脸走人。 张氏没想到鲁萍会这样,当即脸色就变了,她忍着对女儿的火气,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看着姜雨笙:“苏夫人,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了,何必要将别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呢?” 姜雨笙呵笑一声:“敢问夫人,今日是我先找的你,还是你非要凑到我跟前的?” 第777章 是我眼花了吗 第777章是我眼花了吗? “是你,凑到我跟前,口口声声说我是老母鸡,我是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了吗?” 姜雨笙的视线从张氏身上转移到小张氏身上,“还有你,嫁给姜志明,克夫的配克妻的,我倒是想看看你们俩谁的命更硬,谁能活到最后。” “你大胆!”小张氏早就听姜志明提起过这个庶女是如何胆大包天,是如何气他的,早就想给点颜色教训一番了,端着架子道,“对着母亲在这吆三喝五的,你真当自己是这都城第一,天下无敌了吗?” 她今天非要让这贱人喊她母亲不可,用母亲的身份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众位夫人。”有个宫女快步走了过来,微微屈膝,“奴婢是嫆妃身边的一等宫女,这边的争执娘娘也听到了。娘娘说,大奉以孝治国,从皇上开始就做好榜样了,不管是带谁应该都要遵守,万万不可仗着有点功劳,就藐视伦理纲常。” 听这话,那嫆妃显然就是来给小张氏撑腰的,后者更加嚣张:“多谢娘娘体恤,我这初入侯府的,也多亏娘娘照拂,一会我亲自去和娘娘道谢。” 当今皇上没有册立皇后,嫆妃最得宠,而如今她又是昌硕侯府的挂名嫡女,自然也有可能争夺一下皇后之位,也是众女眷们讨好的目标。 而进后宫见到嫆妃的次数有限,众人自然也就都去巴结小张氏,如今见嫆妃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给她撑腰,除了和姜雨笙熟悉的柳氏等人外,其他人也都跟着小张氏附和,纷纷指责姜雨笙没有孝道。 小张氏面露得意,往前一步:“我也不指望你有多孝顺,你就跪下,对着我磕三个头,以往的事我便概不追究,以后你还是侯府的女儿,侯府自然也会替你撑腰。” “是啊,你母亲如此大度,你还等什么呢?” “有她,有嫆妃替你撑腰,这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啊?还这么不知好歹。” 耳边的话不停,姜雨笙轻轻掸了掸落在肩膀上的桂花花瓣,淡淡道:“侯府的女儿?以前没人邀请你参加什么宴会,孤陋寡闻的,难道其他夫人们也都不记得了吗?我早就从侯府的族谱上除名,裴玄是我哥哥。” 因为姜雨笙没有改姓,加上之前也没有大张旗鼓全都城宣告她是裴家人这一事,在众人眼里,她还是昌硕侯府的庶女,可她这一提醒,众人自然也都想起来了,面色不由有些尴尬。 “夫人想我叫你母亲,敢问你嫁的到底是昌硕侯府的姜志明,还是已故裴国公,给他冥婚去了?” 小张氏对这里面的事一概不知,如今被这一问顿时噎住了,但脑子也转的很快,立马道:“生恩是大,难道养恩就不大了吗?侯爷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不孝敬他就算了,还一再地气他。” “吃的是馊菜馊饭,我也不提了,离开侯府的时候给了姜侯爷一笔银子,当做是对养恩的回报,难道侯爷是嫌少?怪不得我嫁给苏大人后,侯爷还总是隔三差五差遣人来督主府要钱呢。” 堂堂侯爷,竟然恬不知耻的去问毫无关系的女儿要钱! 这姜志明的颜面简直就丢到西天去了! 小张氏也没想到本来想侮辱姜雨笙的,没想到反而还给自己夫君带来麻烦,脸色更难看了。 还要再说,听得有乐声响起,她忍着怒火,和张氏手挽手去了摆宴席的前殿,临走前,狠狠地剜了姜雨笙几眼。 “这都什么人啊,自己先凑上来,反而还恨上小姐了。”茶花气愤不已。 但姜雨笙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她本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和柳氏细细说笑着,也一路去了前殿。 这是肃帝登基后,姜雨笙第一次见他,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他精神抖擞,和陶晔的遮遮掩掩不同,面对瘸了的腿脚,肃帝始终很大方,一点也不忌讳。 他举杯,从高高的案几上走下来,行到苏俨和裴玄面前,举杯:“朕要好好敬敬两位功臣,若不是有你们出生入死,朕也不会有这安稳日子可以过。” 苏俨和裴玄齐齐举杯回敬:“皇上言重。” 肃帝一饮而尽,又斟满酒,对坐在他们身后的其他将士们举杯:“尔等也是功臣,也辛苦了!” 得皇上亲自举杯敬酒,这些将士们各个激动不已,纷纷起身仰头饮尽。 姜雨笙坐在女眷这片区里,若非知道肃帝背后做的那些事,只怕她都要被他这精湛的演技给蒙蔽了,至少前世她就完全没察觉到这肃帝的一点点问题。 歌姬们纷纷上场献舞,管竹丝弦不绝于耳。 宴会到一半,消失了一炷香的芍药悄悄回到了姜雨笙身边,替她斟酒的时候轻声道:“小姐,都安排好了。” 说实话,若非是看在丽氏的身份和手里的玉佩上,姜雨笙并不打算冒险救孟云芝? 可丹东地处东海,而水寇又是丹东背后指使的,那这就是个隐形炸弹,她宁可有备无患,也不想被打个措手不及。 而她今日的计划之一,便是带着人皮面具进宫,让芍药找个机会给希姑姑,后者在王皇后死后就一直在孟云芝殿里当差,让孟云芝带上面具隐藏身份,跟着希姑姑出宫。 而在实际操作中,从宫殿一直到西宫门,都很顺利,眼看就要出宫门了,却被突然而来的两个嬷嬷给拦住了,不由分说把希姑姑和她身边的宫女给押到了宴会殿前。 肃帝几乎给在场的人都敬酒了,让众位大臣都诚惶诚恐,也下定决心定要对得起皇上的这份厚爱。 歌舞停下来之际,听得有一道娇柔的声音道:“怎么回事?竟这般大胆?” 这声音来得突兀,又是嫆妃传出的,众人一时都忍不住寻声望了过来。 就连姜雨笙也放下酒杯,远远看去。 今日肃帝只带了一位妃子坐在身边,就是这位最得宠的嫆妃。 她离得远,又只坐在肃帝身边也不说话,姜雨笙只看得见她穿着的桃红长曳华服,华服上点缀满了珍珠,发髻上的金灿灿步摇,但看不清楚嫆妃的样貌,光看身段怕也是个美人。 嫆妃凑到肃帝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眉头微微蹙:“先带上来再说吧。” 两个嬷嬷押着希姑姑上来,嫆妃坐在上首道:“抬起头来。”她指着希姑姑边上的宫女道,“云妃,皇上登基后善待后宫一众人等,你为何要做下这等事?” 那宫女连连摆手,怯生生道:“奴婢……奴婢不知娘娘这话是何意。” 希姑姑仰着头:“嫆妃娘娘,这是奴婢一直带着的婢女,打算去宫外采买些胭脂,却不知何事触犯了娘娘,惹得娘娘不悦?” 嫆妃从椅子上站起来,拖着长裙缓缓走下来:“念在你是宫中老人,先皇后又是为救烨帝而亡的,这才留你在云妃身边伺候,没想到你竟是个胆大包天的。” 希姑姑就跪在距离姜雨笙不远的地方,嫆妃缓缓走进,姜雨笙自然也能看清她的容貌,她眯了眯眼睛:“芍药,是我眼花了吗?” 芍药也是震惊不已:“小姐没眼花,奴婢瞧着,也是她。” 嫆妃的贴身宫女槐梅走到希姑姑面前,二话不说先甩了她两个大嘴巴:“辜负娘娘的厚爱,实在可恶。” 随即一把扯住身边人的长发,狠狠地往后揪,扯下那人皮面具,“看你还往哪里逃!” 第778章 没想到还会再见吧 第778章没想到还会再见吧? 众人听到云妃二字都愣住了,再看这婢女伸手去扯面具,都提着一口气。却没想到这面具撕下来,面具后面依旧是一张平淡的脸。 嫆妃也愣住了,喝问希姑姑:“云妃人呢?” 希姑姑以头扣地:“回嫆妃娘娘,奴婢实在不知您这是何意,云妃自然是歇在她的殿里。这几日云妃身子不适,就没下过床,娘娘不若是信,派亲信过去看看便知。” 嫆妃身边的另一个婢女得了吩咐后快步离去,没多久后返回:“娘娘,云妃确实身子不适,奴婢去时还躺在床榻上。” “你一个婢女,无端端的,为何要带个人皮面具?”嫆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这一切都是是奴婢的错。”希姑姑道,“闲来无聊,奴婢偶听得有人皮面具这一新鲜玩意,便想试一试,研究了几个月,才弄出这个。娘娘可看,这人皮面具粗糙的很,奴婢若是精心想要筹备让娘娘逃走,又怎么会用这么粗糙的人皮面具呢?” “太后娘娘到!” 有内廷太监喊了一声,陈太后带着宫女快步而来。 果然,姜雨笙心里冷笑一声,这陈太后和嫆妃确实不对付,所以她才利用这二人的嫌隙定的这计划。 原本肃帝登基,依照法礼,陈太后应该被尊称太皇太后,可她却说,和肃帝并非母子关系,用尽各种借口保留这太后的封号,最后礼部也不得不按照她说的来。 可陈太后走近了,姜雨笙却是暗暗吃惊,这小半年时间不见,这陈太后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以前保养的很不错的,那肌肤柔滑白皙,而现在眼前的人,脸上有不少皱纹不说,就连肤色也暗黄的很,眼圈还隐隐发青。 陈太后道:“哀家听说有人要帮云妃出逃,可有此事?” 希姑姑对着陈太后扣首,再次把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末了道:“奴婢还请太后做主,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误会,或是有小人在嫆妃面前挑拨,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嫆妃,你身边的宫女既然都去看过了,确定云妃还在宫殿里,又何必还在这闹这一出呢?” 陈太后这话似是说给肃帝听,“你作为皇上最得宠的妃子,可万万不能恃宠而骄,要牢记自己的身份,恪守本分。如今这后宫没有皇后,那还是哀家做主。” 原本好好的庆功宴,却出了这档子事,肃帝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既是误会,解开便是,你们都下去吧。” “皇上。”嫆妃道,“这个婢女能带着人皮面具,那万一在宫殿里躺着的那个云妃,也是假的呢?” “不可能,哀家听说云妃身子不适前去探望,见你身边的宫女鬼鬼祟祟来查看,这才过来看看是什么事。” “皇上,”嫆妃轻轻一跺脚,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在场的男子不少人都觉得身子一软,酥酥麻麻的,怪不得这嫆妃这么得宠,光听这声音都让人骨头发软受不住了。 “嫆妃这是不信哀家的话吗?”陈太后彻底冷了脸,“皇上勤政爱国,日日想着如何振兴大奉,你还在这捣乱?哀家都说了,现在这后宫还是哀家管着,难道你是不服哀家的管教,对哀家有意见吗?” 陈太后这连着的几番话把嫆妃置于不守宫规,不敬太后的位置上,嫆妃再得宠,可肃帝也不会当着众百官的面去驳了太后的面子。 肃帝拍拍嫆妃的手:“爱妃听话,这后宫现在还是太后管着,你就听太后的,不会有错的。” 可一向温和客人的嫆妃,今日却一改常态,不依不饶:“皇上,这云妃急着逃出去,是因为她有身孕了。” “什么?”肃帝很是惊讶。 这在场的人也都很惊讶,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陶晔,还能让人怀孕?这要是真的,母猪都能上树。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太医院有不少太医都可以作证,云妃悄悄请太医去把脉,还逼着太医开了安胎的药。” 除了那个瘫痪的,这皇宫唯一的男人就是肃帝了,莫非是肃帝一时把控不住,才…… 众人心里那点小心思,肃帝自然也是猜到了,这事关他的名誉,还真的不能不查。 “来人,去把云妃请来。” “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希姑姑扬声高喊,一脸愤怒地看向嫆妃,“嫆妃娘娘,你又何必把人往死路上逼呢?奴婢说过,您的那些丑事不会说出去,为何就是不相信奴婢呢?” 看希姑姑脸上的表情,姜雨笙暗道一声不好,就要上前去阻止,却依然来不及了。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只能以死明志了。”希姑姑猛然往前一磕,额头撞在石桌上,那鲜血从额头的大洞上喷出,看着十分吓人。 姜雨笙心里愧疚不已,她只是想让希姑姑帮这个忙,可没想到会让她付出生命。 “小姐。”芍药弯腰道,“希姑姑撞额头后一直看着太后娘娘那边。” 姜雨笙回过神来,刚刚希姑姑说的那些话,再看她死了还看向陈太后,分明就是得了陈太后的威逼,用死来在嫆妃身上泼脏水。 可是,希姑姑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做呢? 陈太后一脸痛苦之色,怒喝嫆妃:“这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被你给逼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嫆妃的脸色有些难看,还要再说却被肃帝给阻止了,后者道:“今日宴会也差不多了,大家都散去吧。”又对嫆妃悄声道,“一会你亲自过去看看。” “是。” 嫆妃行到姜雨笙面前,收住脚步:“没想到我会回来吧,我的好妹妹。” 眼前的这位嫆妃,正是当年本应该命丧火海的姜蓉! 是了,当时只找到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是婢女通过衣着和身上的首饰来判断出是姜蓉的。 可,是谁将首饰穿在替死鬼身上?那当时是谁替她一起瞒天过海的? 陶襄?当时他已经极为厌恶姜蓉,且不似作假,应该不会是他。 姜瑜?她是陶襄的侧妃,又是替肃帝办事的,若是肃帝想通过姜蓉来进一步获取康太师的支持,那有什么比救下姜蓉的命,更加有诚意的呢? 姜蓉轻轻抚摸上发髻:“再次回来,我依旧高你一等。我是高高在上的嫆妃,你是嫁给太监的庶女,始终被我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如何?” 从看清楚她的脸到现在,姜雨笙早就调整好心态了,闻言冷笑一声:“高高在上?若真是,你怎么不敢以真身份示人?还得饶个道?侄媳妇转眼一变,成当今妃子。别说踩我了,你自己怕是被唾沫给淹死了吧?” 正因为如此,姜蓉才会换个身份名字,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反正除了姜雨笙,没人会自讨没趣地在她面前提这个。 “对了,你猜我在科勒沁看到谁了?”姜雨笙上前替姜蓉整理了下披风的丝带,“见到了你的好夫君,你的襄哥哥。” 姜蓉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只是流放途中消失罢了,说他死了就死了?见到尸体了?我问他,你可曾喜欢过我那蓉姐姐?你猜他怎么回答?” 明明恨死了这个男人,可姜蓉还是控制不住地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从未有一刻喜欢过你,只是为了上位,才不得不和你演这一场场的戏。每次和你说那些甜言蜜语的时候,他都好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这些话,你们成亲后,他说的怕是不少吧?” 第779章 恕不奉陪! 第779章恕不奉陪! 姜蓉哪怕克制的再好,可脸上依旧有掩饰不了的微表情,她恨陶襄,可深爱过的男子都最后还是如此厌恶她,对于心高气傲的姜蓉来说,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像她这样如此美丽高贵的女子,就该所有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都对她仰头膜拜,不喜欢还勉强能接受,但是怎么能有一丝一豪的厌恶之情呢? “苏夫人。”有个老宫女走了过来,低垂着头道,“太后有请。” 姜蓉看着姜雨笙离开,稳住呼吸,她回来了,绝不能自乱阵脚,再被这贱人给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她定要这个贱人,挫骨扬灰! 姜雨笙来过陈太后的宫殿几次,但这次给她的感觉是整个宫殿死气沉沉的,就连着里面的花都改成墨菊,各种颜色深的花了。 陈太后也刚从宴会殿回来,她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示意宫女赐座:“希姑姑哀家自会让人厚葬了的。但姜雨笙,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今日的计划。” 姜雨笙低垂着头:“臣妇不知太后所言何意。” 陈太后也不深究,转而道:“哀家知道那嫆妃之前的身份,也知道你和那嫆妃是旧仇,若你站在哀家这边,过往一切哀家都可以既往不咎,以后自然也会给你助力,无人敢欺负你。” 姜雨笙大概是疯了才会与虎谋皮,她淡淡道:“臣妇只知朝堂会有派系,却不知后宫也斗的如此厉害。恕臣妇愚钝,这一般都是得宠的妃子和皇后之间争斗,为了夺取那后位,但不知太后娘娘为何要和嫆妃斗呢?” “即便现在太后拿到了权,可这皇后总是要册立的,到时候权还是得交出来给皇后。太后为何不和嫆妃一起,对付总要出现的皇后呢?” 为何? 陈太后心里一股怒火,若非这贱人勾搭住了肃帝,皇上能突然对她这么冷淡,甚至对她起了厌恶之心吗? 姜雨笙把陈太后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这分明就是争风吃醋,嫉妒争宠才有的表情,太后对肃帝…… “说这么多废话,你就是不肯帮哀家了?” “太后是这后宫的主人,想要惩罚一个人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臣妇在宫外鞭长莫及。” 姜雨笙不软不硬地拒绝,两人早就结下了梁子,现在陈太后要对付姜蓉就拉她一起,日后用不着了再一脚踢开对付她,当她姜雨笙是工具人吗? 恕不奉陪! “那云妃就别想离开这宫里!”陈太后压低语气,带着威胁警告道,“你以为云妃能逃得了吗?” “太后这就说笑了,您不是当着众百官的面,驳了嫆妃的话,说才从云妃那过来的吗?云妃又怎么会离开宫里呢?” 陈太后一噎,还要再说,却是没想到姜雨笙倒是先屈膝告退了:“今日身体多有不适,臣妇就先行告退了,还请太后见谅。” 姜雨笙前脚才出去,陈太后后脚就把手里的茶盏给掷碎了。 心腹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太后息怒,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仗着自己夫君有点军功就嚣张跋扈的,这种人不合作也罢。” “不合作,哀家就不能把后宫那些贱人们都赶走,哀家决不允许他身边有别的女人!”陈太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那就找个能忠心给太后卖命的人进来,待事成之后,再……”她话没说话,但陈太后却是明白了,一想到还要找新的女人给肃帝,她这心里怎么额度不得劲,可目前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陈太后疲惫的挥挥手:“你去找找看,把合适的都列上来。还有,请的那位大夫什么时候可以到?” “估摸着半月有余就能到。” “让他快马加鞭,哀家一刻钟都等不了。” 姜雨笙急着从宫里出来,并非是身子不适,而是要出城。 她让芍药坐着她的马车先回了督主府,而她在半路就上了早就说好等着的柳氏的马车,一路出了城门。 “金晃在姐姐那住的可还好?”姜雨笙道。 柳氏笑道:“你放宽心,这孩子啊,真懂事乖巧。” 柳氏想要将把孩子过继到自己膝下,但金晃不愿意,她觉得对不起娘亲。 好在柳氏也不勉强,就一直养在沈府,让金晃改口叫她姨,这既有了孩子,又不让孩子为难。 “你去西北后,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就被我赶回扬州去了,我母亲正在给他物色姑娘。以后成亲了,也不会来烦你了。”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城外的送客亭,但她也不下马车,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微微掀开一角,露出丽氏的半张脸。 “今日之事多谢夫人,大恩大德牢记在心。” 姜雨笙道:“我有几句话想问下孟姑娘。” 对面马车里传来孟云芝的声音:“苏夫人请问。” “希姑姑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孟云芝似是笑了一声:“姑姑说的对,夫人真的是极为聪慧之人。姑姑让夫人不必伤感,她早就想跟随王皇后而去了,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果然,怪不得她提这个计划时,希姑姑一口应下,原来早就抱有必死之心,再顺势答应陈太后,会反咬嫆妃一口,以此来换得和王皇后葬一处的允诺。 整个完整而周密的计划,是希姑姑拿着芍药送进去的两张人皮面具,粗糙的那张给宫女戴上,精致的那张贴身婢女戴上假冒孟云芝。 而真正的孟云芝,在希姑姑被老嬷嬷带走,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时,身穿宫女服饰从偏殿跟着采买的宫女一起离开了皇宫。 丽氏的马车早就在宫墙外候着,一旦出了宫门就给孟云芝换好衣裳直奔城外,由重金请来的高手一路护送去丹东。 “还有,希姑姑让我告诉夫人,夫人要小心你酒楼的那位程掌柜,希姑姑有次在宫里见到过那位掌柜。” 程二娘?她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担心呆的久了恐生变故,丽氏催促着孟云芝快些离开。 而姜雨笙也怀着心事回了城,和柳氏告别时又绕去了酒楼,却没想到程二娘不在,徐大勺说,程掌柜已经好几日没来了。 第780章 来奔丧的 第780章来奔丧的? “东家,这些账目,可有问题?”徐大勺站在一旁,看姜雨笙从翻开账目起就一直没说话,神色有些忐忑,“可是哪里出问题了?” 姜雨笙合上账本,笑道:“没问题。就是我自己有段时间没看账本了,有些生疏,这才看得慢了些。” 徐大勺松了口气:“对了东家,我这段时间又研制新的酱料,您看……” “你把每份酱料都装一个小罐子里,送到督主府去。”姜雨笙起身,“我尝过后会再和你说的。” “好咧。”徐大勺手放在衣裳上擦了擦,见姜雨笙要走,他道,“掌柜回来,要请她去府上找东家吗?” 姜雨笙摇头:“不用,我得空会再来这里的。” 徐大勺送姜雨笙离开,再回酒楼时小二迎上来:“东家怎么说?” “没说什么,只说过几日会再来。” 小二抓耳挠腮:“这掌柜的都好几日没来了,这还当什么掌柜啊。” 徐大勺敲了下他的脑袋:“做自己的事去。” 离开酒楼的姜雨笙心里其实也很是诧异,那账本确实是没问题,可账本有好几处修正过的地方,也就是说开始是错的,但后面二娘大概是复核的时候发现错误了,再修正过来的。 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二娘肯定心里有事。这几日没来了,她会去哪里? 姜雨笙放心不下,又去了大理寺找杨少英,可结果后者告诉她,这半年来,二娘一直避着他,加上他公务繁忙,这半年他总共就没见二娘几次。 杨少英也是满脸焦急:“不怕苏夫人笑话,我原本都找好媒婆上门求亲了,可二娘不仅拒绝了,更是让媒婆给我带话,说以和去世了,这三年内她都不考虑嫁娶,你说这是什么事?” 以和不是长辈,二娘不必有这三年的孝欺,且从未听她说起过,怎么无端端就又冒出这个借口来? 结合孟云芝说的,希姑姑在宫里见到过二娘,难道她是想进宫当妃子? 可依照她对二娘的了解,二娘绝不是贪慕虚荣之人。 原本期待能从杨少英这问出点什么,结果他比自己还茫然,姜雨笙又怕他多想,宽慰几句后回府了。 苏俨早就回府了,见她回来忙道:“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派人去找你了。人走了?” 姜雨笙点头:“我又绕道去了下酒楼,所以回来晚了。对了,大人知道那嫆妃是谁吗?正是姜蓉。” 苏俨略有些意外:“她没死?” “我猜是姜瑜救了她。”看苏俨蹙着的眉头,她踮起脚尖伸手抚平,“我知道大人担心什么,你放心。虽然她肯定要报仇,会对我不利。但宫里还有个陈太后呢,这两人不对付,她怕是也不能全身心对付我。” 原本姜雨笙猜测一山不容二虎,是因为对权利的渴望,但现在看来,只怕陈太后还因为对男人的控制欲,这就更有好戏看了。 翌日一早,茶花拿了个木匣子进来,说是丽氏的婢女一早就送来的。 很小的木匣子,茶花打开,只见里面躺着那日丽氏拿出来的玉佩,下面还压着一封书信。 姜雨笙打开书信,细细读来,却是一声叹息。 清荷乖巧地斟了盏热茶过去:“小姐请用茶。” “可是丽氏又有什么所求?”茶花皱眉。 姜雨笙将信放在书桌上,外面不知道谁低呼一声:“下雪子了。” 她起身走到窗外,都城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的早,感觉深秋还没几日就直接过渡到了冬天。 “小姐可是冷了?奴婢让厨房送个火炉来。”茶花对清荷吩咐几句,后者快步离开。 没一会儿,清荷不仅带回了个火炉,还有个汤婆子,递到姜雨笙手心里:“小姐,暖暖。” 手心里的暖意一下就暖到了心里,姜雨笙笑了笑,问清荷:“可还适应?” 清荷点头:“府里的人待奴婢都极好,而且不瞒小姐,奴婢觉得大奉比科勒沁好多了。” 茶花将窗户放下:“这风冷,小姐别多吹。” 耳边没了呼呼的风声,姜雨笙才道:“丽氏昨夜走的,是上吊自缢。” 丽氏在信里说她和孟尚书两情相悦,原本孟尚书死的时候她就想跟着一起走,但放心不下孟云芝,这才一直行尸走肉般活着。 现在孟云芝去了丹东,有她父王的庇护总能护着让她平安活着。 这心结一落,丽氏便再无活着心思,直接一根白绫就结束了生命。 孟尚书对朱氏薄情,却对丽氏深情至此,而丽氏也是一片痴心回应,这人世间的感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两日后,姜雨笙收到了小张氏送来的帖子,说庆功宴那日多有得罪,请她明日务必去侯府赴宴,给她个请罪的机会。 “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苏俨听说这事后冷声道。 姜雨笙没好气:“你说谁是鸡呢?”她食指在那帖子上轻轻划着,“不去,人家还以为我怕了呢?我姜雨笙是这样的人吗?而且明日,我得盛装打扮了去。” 小张氏不仅邀请了姜雨笙,几乎大半个都城有头有脸的女眷她都邀请了。 这是她嫁给姜志明后第一次举办宴会,如今又有个名义女儿是宫里的贵妃,自然要将宴会办得高调奢华。 小张氏今日打扮的极为亮丽,一身湖蓝点锦缎面,下摆搭配白刺绣百合裙,金缕薄氅,耳上是祖母绿宝石,手上也戴着祖母绿手镯,怕是把侯府值钱的首饰都拿出来了。 她站在府门口,笑着请女眷们进去,无论谁来,不仅能准确无误的喊出姓名,更是脸对方的喜好也都摸得一清二楚,看样子下了不少功夫。 “夫人,她来了。”婢女在小张氏耳边道。 小张氏看向姜雨笙,差点气吐血,穿着一身白裙裳,就连发髻上簪着的也是白花,这人是来奔丧的吗?如此晦气! 但她也只能忍着,眼里露出精光:“都准备好了?” “是。” 姜雨笙下了马车,这还没走到府门口,就听见府门口传来咯咯咯的叫声,她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侯府什么时候成养鸡场了? 第781章 岂不是笑掉大牙 第781章岂不是笑掉大牙? 不仅姜雨笙没想到,就是来赴宴的其他女眷们也没想到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鸡。 小张氏故作神色惊慌的连声“哎呀”,唤过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鸡怎么都跑出来了?” 管家一脸歉意:“回夫人,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院子本来都关着好好的,那栅栏突然就散开了,这些鸡就都跑出来了。老奴这就命人把这些鸡都赶回去。” 孟尚书死后,新认的尚书姓周,这夫人鲁氏是鲁国公府二房的嫡女,和这张氏是妯娌,自然也是和小张氏一个阵营,当下问道:“妹妹,你这侯府怎么还养起鸡来了?” 小张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可侯府有一处地方实在是不好,夏日里都是各种飞蛾爬虫,冬日里那耗子又蹿个不停。” “我这找了不少人来看,都没办法解决。最后啊,还是找了个高人,说那地方晦气,而且阴气太重,要在上面弄个小农场,养些鸡啊啥的,多来点生气,才压得住。” “那地方原先是做什么的?怎么会阴气太重呢?” 小张氏瞧了姜雨笙一眼,一副我真的不想说但是这些人非逼着我说的表情:“那是苏夫人未出阁前住的地方。” 有人惊道:“她都做了什么,这好端端的地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张氏马上就跟上,皱眉道:“说起来,这件事埋在我心里许久了,这说嘛实在是有伤风华,不说又对不起我这良心。” 姜雨笙和茶花对视一眼,就知道今日来的是鸿门宴,这还没进府呢,就忍不住开始作妖了。 她轻松一笑:“夫人快别说笑话了,良心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就和脑子一样。” 小张氏忍着怒气,继续道:“既然我给你机会你不知道珍惜,那我也不能一再地纵容你。你们知道这地方为什么阴气重吗?因为她以前住在那的时候,落过好几次胎呢。” 还没出阁就落过好几次胎,天啊,这苏夫人以前得浪成什么样啊。 茶花没想到这小张氏竟然如此恶毒,用这样的恶事来污蔑小姐的名声,怒道:“夫人慎言,我家小姐出阁前从未和任何一个男子有过逾越之事,就是和苏大人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有人呵呵而笑:“快别说了,和一个太监发乎情止乎礼,这不是笑掉我们大牙吗?她倒是想啊,可人家太监没货啊。”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的妻子周氏,因着之前夫君被苏俨查过,她也是对姜雨笙夫妇恨之入骨。 “要证据我这里自然是有的。”小张氏一张我最公正我最不会撒谎的脸上带着假模假意的劝解,“我说你啊,大家都是一家人,若非你逼得太过分,我也不至于要为难你。” “我求求你,快为难我。”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快把证据呈出来吧。” 小张氏怒其不争地摇摇头:“众位请跟我来。” 大家跟着小张氏进了侯府,一路到了姜雨笙以前住过的院子,只见这里现在还真成了养殖场,各种鸡鸭不说,有棚屋,还像模像样地在一旁修建了一个极小的台,供奉一个天尊。 小张氏十分虔诚地对着天尊像叩首行礼,念了几声“福生无量天尊”后,才让贴身婢女去把东西给取来。 婢女快步去快步回,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裹着的木匣,呈给小张氏。 今日来的虽然有些是和小张氏一个阵营的,但也有柳氏韦氏这样和姜雨笙交好的,她们自然不信她会做这样的事,可这人言可畏且三人成虎,只怕对名声都有损害。 也还有不少两边都不站,就纯粹是赴宴,吃好喝好,戏看好的夫人们。 婢女小心翼翼地扯下红布打开木匣子,小张氏道:“每次她不慎有了身孕,请的都是城东的王婆子来处理,那王婆子啊,对这种落胎接生的事最是擅长。” “但她也有个独有的习惯,便是这落了胎之后,她都不会丢弃,而是用匣子包好,还给事主,让其做法事超度,求的安生。” “今日正好王婆子就在隔壁吃酒,不如我请人去把她请来做个人证,免得大家说我污蔑苏夫人。” 这哪是在隔壁吃酒啊,分明是早就在府里哪一处候着,就等着人来召唤了。 果然没多久,那王婆子就迈着稳健的步伐而来,对众女眷行礼后走到姜雨笙面前,一番打量后摇头:“我说夫人啊,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呢?你若是好好做法事,也不会有损福报,导致你现在被脏东西缠身,身子受损成这样。” 既是信奉道教,自也是相信鬼神之说,原本姜雨笙身边还站着几个女眷,听得有脏东西缠身,恨不得立刻蹦跶出几里外,就怕被脏东西给缠上了。 小张氏问王婆子:“王婆,当年你替她做下那些事,好心劝她做些法事,她是怎么回答你的?” “她说,我命硬的很,我倒是想看看,是我怕这些东西,还是这些东西怕我。”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姜雨笙会说的话,这说的有板有眼的,又是这些比较忌讳的事,有人道:“夫人,今日既是来赴宴的,就别说这些事了吧,怪瘆人的。” “是啊,一走到这里,我就觉得阴气十足,这鸡皮疙瘩就没下去过。” 小张氏歉然一笑:“是我疏忽了,你们放心,今日这宴会啊,我可备了好东西给你们的。为了弥补刚刚照顾不周,一会你们走了,我再送些我自己研制的胭脂给你们。” 众人正要散去,却被姜雨笙给阻止了:“我这当事人都还没开口呢,你们一人一句就给我定罪了,我倒是想知道我那落了的胎,他们的父亲都是谁呢。” “这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小张氏道,今日她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这贱人有口难言,让她被盯死在木头桩子上! “你给我安排好落了胎这事,怎么没给我安排好我的那些姘头啊?” 第782章 好大一颗老鼠屎 第782章好大一颗老鼠屎 小张氏嘲讽道:“你这姘头多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我怎么知道是谁啊?” 姜雨笙环视一圈:“这么说来,几个尚书家的儿子,几个国公府啊侯府啊这些世家的子弟们,可都是我的姘头呢。” 被点名的这些女眷纷纷变脸,怒道:“苏夫人慎言,我们家的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就是,就你这样的货色和身份地位,找的估计最多也就是寻常百姓,而且还是屠夫那种的。”鲁氏故意用手掩住鼻子,“怪不得刚刚在府门口就闻到一股骚味,原来是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姜雨笙却是看向王婆子:“你说的煞有其事一样,我且问你,你都是什么时候来府上替我做这些事的?” “自前年起,一年有个两三次。” “到底是两次还是三次?” “三次。”王婆子想往多了说总没错,反正就是要污蔑。 “最近的这一次是什么时候?” “去年十月初七。” 有妇人低声道:“我记得姜雨笙是除夕嫁给了苏俨,这前两个月还做这样的事。那活阎王知道了,还不得劈死她啊?” “这活阎王都不知道被戴多少绿帽了,还会在乎这一顶吗?你也别说,对一个太监来说,能有姑娘给他做对食,也是积福的,或许知道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吧。” “十月初七你什么时辰来的?当时来的时候我身边都有谁?我和你说什么了?给了你多少银子?”姜雨笙字字逼问。 王婆子被这气势所震,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磕磕绊绊:“这……这种事自然是入了夜来的。当时身边的自然是你的婢女,你说要我尽快解决,给了我五十两。” “当时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喝完我是否有身子不适?既然你把这些落下来的东西还带走了,你又是用什么装的呢?又是过了几日再来找我,问是是否要做法事呢?” 王婆子被逼问的头皮发麻,这侯府夫人可没说要污蔑的人这么难搞啊,硬着头皮道:“时间有些久,老婆子我记不住了。” “前年的事都还记得,去年的事就记不得了?我看你是有选择性的记住吧?” 姜雨笙弯腰看着她,“你知道我夫君是谁吗?东厂督主活阎王,昨儿个还听他提起,这几日审的那个犯人不肯配合,你猜东厂给他用什么刑罚了?” “把大把大把的头发塞入他嘴里,逼着他吃下。这头发吃下去也消化不了啊,却一直吃,最后啊,那肚子都鼓得像蛤蟆一样,最后胀气而死。剖开肚子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团团的头发,想想都渗人。” 王婆子打了个冷颤,那张脸简直比哭还难看,小张氏看她脸色不对,连忙把人往身后藏,面露不悦:“姜雨笙,你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威胁一个老妇吧?” 姜雨笙勾唇冷笑,抽出腰间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手心里,听得众人的心都跟着噗噗跳,生怕下一刻这鞭子就抽到自己身上来了。 “啪”的一下,姜雨笙的鞭子甩了出去,但抽的不是人,而是面前那个搭建的屋棚,只听到“哗啦”一声,那个屋棚整个榻了下来。 茶花快步上前,捡起其中两块板,扬声道:“敢问各位夫人,你们哪位府上搭建屋棚,是用这样材料的?这一拗就断,甚至稍微大点的风都能刮倒,别说是养鸡了,就是养了个花,也不合适吧?” 不给小张氏辩解的机会,姜雨笙迅速道:“我这一鞭子只不过是用了一半的力就成这样了,夫人这是因为侯府太穷了,用不起上好的材料,才去捡破烂,捡了这些东西回来搭建?” “怎么可能!我侯府有的是银子,怎么可能用不起上好的材料?” “那夫人怎么解释这些呢?还有这个。”姜雨笙抬脚轻轻一提,那天尊像就倒地了,被地上的黄土一擦,上面的釉竟也刮掉了一些。 “就用这样的天尊像震着所谓的煞气,夫人未免太小气了吧?”姜雨笙气定神闲地回到女眷们这边,“也别解释了,你这分明就是为了污蔑我,临时搭建了这个屋棚。” “然后再找来这王婆子,给我安这么个罪名。夫人为了毁我名声,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在场的也不是各个都傻的,看那轻而易举就倒地的棚,心里自是有数了。 “夫人。”姜雨笙对一直站在人群里不说话的齐老夫人微微屈膝,“您是这里最有威望的,还请老夫人请您信得过的嬷嬷来替我检查下身子,看我到底有没有生过孩子。” 她可不怕被检查出来不是处子,在外人眼里看来,太监是不能人事,但也有办法折腾人。 再说了,齐老夫人自然不会请嬷嬷来,因为她和这小张氏,是隔了层的远房亲戚。 而小张氏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齐老夫人,她今日请老夫人来,就是算准了老夫人和她是一伙的,请个德高望重的来,至少让姜雨笙不敢造次,哪知道她还直接找上老夫人了。 见齐老夫人不说话,姜雨笙再次道:“若是其他事,污蔑我也就算了,反正我对名声这东西也不甚看重。然而今日这事,还请老夫人务必还我一个公道。我不想我家大人上朝还被人指指点点的,说他夫人不自爱,给他绿帽子戴。” 韦氏发话了:“我倒是有熟识的医婆,就是回春堂掌柜的母亲,在这都城也做了几十年的接生。就是现在,这都城世家哪个生孩子不放心的,也都会请她去坐镇搭把手。大家对她的品性,是信得过的吧?” 不少女眷都知道韦氏说的这位接生婆,府里都请她来过,纷纷点头表示信得过。 “若是大家没意见,那我请人去把她给请来,让她给苏夫人好好看看。若苏夫人真是这样的女子,那就当我以前瞎了眼,以后不再和她来往。” “可若是发现有人存心污蔑苏夫人,那我第一个就不准。这好好的风气,凭什么要让这老鼠屎给毁了?” 第783章 馊的! 第783章馊的! 老鼠屎小张氏一听这话,顿时也急了,当即道:“瞧韦姐姐说的这话,怎么会有人拿这种事来污蔑呢?而且也没必要去请那位婆子了,今日主要的事是赴宴,可别因着这些误会,生出别的事端了。” 招惹她了,想轻轻松松就退?也得问她姜雨笙同不同意! 姜雨笙对韦氏致谢:“那就有劳夫人了,请那位婆子来替我好好检查一番,还我一个清白。” 韦氏做势喊来自己的婢女要去请人,小张氏连忙去阻止,这要是请来了,当众打脸,岂不是更加自讨没趣?她却没意识到,自己这番言行在外人看来,不也是打脸了? “好了。”齐老夫人开口,“得饶人处且饶人,在这都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何必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姜雨笙听,还是说给小张氏听,但后者显然自动认为是在警告姜雨笙的。 她连忙跟着附和道:“我说苏夫人啊,你也别太小心眼了,不管是不是的,以前的事,谁在乎呢?” “既然是没人在乎,那夫人为何要说这些话,今日还特意来这么一出?”姜雨笙似乎还要再说,但又欲言又止,最后道,“罢了罢了,今日既是来赴宴的,我也不想得罪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小张氏心里一阵得意,自己有这么多同阵营的支持者,姜雨笙就一个人,谁会帮她?就知道她不敢把事情闹大。 小张氏招呼众人去后院,仿佛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倒是柳氏上前悄声道:“你可是还有后招?”不然依照姜雨笙的性子,这件事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姜雨笙神秘一笑:“姐姐莫急,好戏看下去便是。” 张氏凑到小张氏面前:“还是你厉害,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小张氏露出一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得意表情:“这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知道我背后是嫆妃,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有底气和我斗吗?” 一路去了后院,小张氏笑着安排众人入座,为了打击贬低姜雨笙,小张氏就连给她安排的位置都是在最末端的,甚至她案几处还有臭味。 旁边的人纷纷掩鼻,那鲁氏道:“怎么苏夫人到哪,哪就臭的很。” “没办法,这整个侯府都是臭的,这自然也是臭的。”姜雨笙对这点小把戏不以为意,突然“哎呀”一声。 见大家都望过来,姜雨笙才继续道:“我前面忘了和大家说了呢,就刚刚养鸡的那地方,以前是我住过没错,但后来我从扬州回来,那院子就被姜侯爷给拆掉了,建了个茅房,你们说的味道,可能就是那茅房独有的味道吧。” 众人在这次宴会前,已经很久没来侯府过了,自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个变故,想想一个侯府竟然后院中间建茅房,这怎么想都有点恶心。 “你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可能之前都是那种恶心的东西,黏糊糊的。”姜雨笙就是故意要熬到这里说,让她们心里都膈应。 果然见众人面色都变了变,甚至还有人悄悄去看自己鞋底有没有那黏糊糊的东西。 小张氏感觉自己脸颊的肌肉都气得在抖,但还是保持假笑:“那地方早就不是茅房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哪些黏糊糊的东西呢。别听苏夫人在那胡说八道,众位姐妹们快坐,今日这宴会,可是我精心准备的呢。” 就如小张氏说的那样,今日宴会她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从吃喝到歌舞,看起来还真是奢华不已。 婢女们鱼贯般地将精致的小菜端到众位女眷的案几前,小张氏道:“现在上的这鲍鱼啊,厨娘半夜就起来炖上了,你们看这汤汁浓郁,鲍鱼肉也是新鲜的很,你们快尝尝。” “这鲍鱼可价值不菲,就算是大户人家也都不舍得呢。”张氏道,“果然还是侯府财大气粗,这么多人这么多份鲍鱼,妹妹也都舍得呢。” “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有好东西自然是要一起分享的。” 周氏嫁的是户部侍郎,虽说也是个大官,但到底和世家不能比,加上自己夫君又没有多少产业,这周氏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奢华。 周氏当下看竟是有鲍鱼能吃,率先第一个不客气的端起小碗就吃。 “这鲍鱼闻着就香,味道自然也是美的很。”周氏一口咬下去,却忍不住又一口“呸”了出来,“这鲍鱼怎么这个味道?” 小张氏不悦:“姐姐是没吃过鲍鱼吗?这鲍鱼啊吃不惯的人,是不太喜欢这个味的。” 鲁氏附和道:“是啊,我第一次吃鲍鱼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多吃几次就能感受到它的美味了。” 她一口咬下去,才嚼了两口,脸色却变了,想吐出来却见众人都望着她,只得硬生生将这个鲍鱼咽下去,还不忘夸两声美味。 其他女眷听她夸奖也纷纷吃了起来,可不是所有人都像鲁氏这样给面子的,不少人吃下去都直接吐出来。 柳氏也尝了一口,也连连吐出来:“这鲍鱼是馊的!” “怎么可能!”小张氏道,“这是新鲜买的怎么会馊?”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小张氏自己吃了一口也立刻吐了出来:“不……不可能啊。” 柳氏又尝了其他几样菜,样样不是馊的就是酸的,那香菇干,甚至还有股霉味,她道:“姜夫人,你就是用这些款待我们的?这就是你精心准备的宴会?” “就这茶,也都是陈茶。”韦氏愠怒地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姜夫人,你好歹得给个解释吧。” 小张氏自然也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原因,当即请婢女去把厨娘给喊过来,要问过究竟。 姜雨笙施施然站了起来:“不必喊厨娘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看到她站起来,小张氏眉眼一跳,心里顿声不安:“姜雨笙,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苏夫人,你说是为何?”柳氏追着问。 第784章 要持续看戏哦 第784章要持续看戏哦 “因为穷啊。”姜雨笙轻笑道,“这侯府是啊真的穷,那日在宫里我就说过了,姜侯爷隔三差五就来督主府找我要钱。大家都知道我外祖家有偌大的产业,而我自己在都城也有产业,所以比侯府总归是有那么点钱的。” “既要邀请你们,但又没钱,可又不能失了面子,这可怎么办呢?”姜雨笙挑眉,似乎是在深思,随后问茶花,“茶花,你把你那日在街上看到的事,都和众位夫人说一说吧。” “是。”茶花略略向前一步,“前几日奴婢去街上给我家小姐采买胭脂,看到侯府负责采买的管家在一家海货铺前,和那掌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掌柜似是很为难,但后来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因为侯府的人一直对小姐不好,我这做奴婢的便多存了个心,就上前去问那掌柜怎么回事。没想到那管家是要来买鲍鱼等海货,可是又没有足够的银子,就让掌柜的把这几日死了的那些海货别处理掉,一起打包好,过几日他会来拿的。” “掌柜的自然不同意,可那管家用宫里的嫆妃来要挟,掌柜的不得不答应。” “可这馊的海货,如何还能吃啊?”柳氏皱眉,“万一吃坏了可怎么办呢?” “奴婢也是这样质疑的,那掌柜说,他把可能的后果都和管家说清楚了,可管家说反正请的是客人,又不是自己吃,那些世家夫人府上都有大夫,不过最多就是拉个肚子,死不了人的。” “过分,怎么可以这么说!”有夫人气得把面前的碗一推,顿时哐当声一片。 “什么叫最多就是拉个肚子死不了人,还真有人腹泻而死的,这太不把我们的命当命了。”也有夫人跟着把案几上的碗碟都给推了。 小张氏气得倏然站了起来:“你个贱婢,休得在这胡说八道!” “就算我的婢女胡说八道,可你的这些食物,怎么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这管家买的是上好的鲍鱼,而且今日一早我还特意去厨房看过,不可能是馊的。” 小张氏辩解几句,“再说了,侯府的女儿在宫里当贵妃,我这么做不是丢贵妃的面子吗?想想也不可能啊。” “你是这侯府后院的主人,你说如何便如何,再说了,嫆妃有钱,和你有什么关系?”柳氏心里一阵窃喜,原来说的好戏是在这里啊,“嫆妃是嫆妃,你是你,可千万别这样绑着,平白丢了嫆妃的颜面。” 小张氏自然不知道,因为她买的鲍鱼确实是新鲜的,但被昨日半夜潜入侯府的芍药给偷偷换了,不仅如此,就连红枣,银耳这些也都一并给换了。 之前小张氏陷害姜雨笙,没涉及到她们的利益,又有好戏看,自然不会离开,可现在不一样了,谁知道吃下去那些会不会伤害身体啊,众人纷纷起身要走。 “夫人们请稍等。”姜雨笙道,“说来也巧,我那马车上正好有婢女采买回来的新鲜鲍鱼,原本是想送过去给哥哥裴将军的,夫人们若是不嫌弃,就一人一份拿回去吧。” “姜雨笙,你少在这装好人!你买的东西能吃?又臭又骚。”小张氏跳了起来。 “我买的不能吃,搞得好像你的就能吃?”姜雨笙道,“我买的鲍鱼上有通航海货铺的标记,这铺子卖的可都是正宗且新鲜的海货,大家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这家铺子吗?” “我买的也是!”小张氏尖叫起来,“管家就是去这铺子买的。” 众人嗤笑一声,这铺子在这都城可几十年了,有口皆碑的,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钱财就砸了自己的招牌呢? “夫人不是说就爱吃鲍鱼吗?一会啊,你多拿一份。”姜雨笙对周氏道。 “真的吗?”爱贪便宜的周氏眼睛都亮了,“好,我这就跟你去拿。” 周氏这一开口,其他夫人自然也不推脱了,茶花带着众位夫人们去马车那领鲍鱼去了。 这些鲍鱼啊,正是小张氏买了,但被芍药换下来的。 姜雨笙用小张氏的鲍鱼做了人情,打了她的脸,让她有苦难言,看小张氏一路冤枉委屈又愤怒的追出来,她真是忍不住想笑。 柳氏手里也拿了一份鲍鱼,笑道:“你说的好戏便是这个吗?果然好看。” 姜雨笙又是笑的神秘:“好戏还没结束呢,姐姐记得持续看戏哦。” “啊?还没结束?”可她不是都要上车离开了呢?那好戏什么时候看啊。 马车里,茶花已经控制不住的笑起来了:“小姐,刚刚那姜夫人的脸色,简直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经过今日这个闹剧,以后小张氏想要再请贵人们来赴宴,怕是没人会来了,看她还怎么拿宴会设计陷害她。 姜志明今日一早喜滋滋的出门,小张氏和他说,今日定要让姜雨笙丢尽颜面,可哪知道他回府后却是看到一地狼藉的后院,问了管家才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 想教训人,可自己却落下了个小气,抠门,侯府穷困潦倒的名声,这对虚荣心极强的姜志明来说如何能忍。 他恨不得扇小张氏一个耳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这办的都是什么事!” 小张氏也知道自己理亏,但把这一切都推在姜雨笙身上:“侯爷之前说这贱人难对付我还不信,这次是我低估了她,你放心,下次绝不会让她轻易就这样躲过。” “下次下次,她能来一次就肯定是做好准备了,我让你不要打没准备的仗,你胸有成竹的说绝对会成功,可结果呢?我还要脸面啊,今日这事一弄,我以后还怎么见同僚?” “我不心疼吗?”小张氏想起买鲍鱼下的血本就肉疼,那可都是她自己贴钱买的啊,当下也有了怨气,“侯爷想要顾忌自己的颜面,到不如先把那买鲍鱼的钱先给我了。” “买馊了的鲍鱼,还好意思问我要钱?张雅萍,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不要脸的?” 第785章 泼妇对泼妇 第785章泼妇对泼妇 姜志明和小张氏闹了一夜,后者本就是个性情乖戾的泼妇,半点不肯认错认输,还把姜志明的脸给刮花了,而她自己也被打了一个耳光,到早上这脸还有些肿着。 早上起来闷坐着,这早膳都还没用过,婢女就急匆匆地进来:“夫人,户部侍郎的夫人来了,还有另外位夫人。” 周氏? 小张氏把木梳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扔:“她还有脸来?有本事就到姜雨笙那贱人那去啊,两份鲍鱼就把她收买了,这辈子是没吃过鲍鱼吗?如此小家子气。” 婢女神色惶恐,支支吾吾:“她……她来势汹汹,还说,还说要夫人给她个交代。” “要我给她个交代?她是失心疯了吗?我要给她什么交代?”小张氏站了起来,“现在一个侍郎夫人也敢对我吆五喝六的,怎么,觉得自己傍上姜雨笙,也是那山鸡头头了?” 小张氏存心给周氏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但凡和姜雨笙沾边都没点好下场。 她让婢女把人请进来后就一直晾在花厅,自己在那漫不经心地喝粥,但就是不过去,哪知这粥才喝到一半,周氏就直接带人闯了进来。 “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小张氏将碗放下,故作优雅地用手绢擦了擦唇角,“虽说你出身不高,但好歹也跟着我和姐姐参加过几次宴会,怎么……啊!” 没等她话说完,周氏就直接上前把她面前的那碗粥就扣在小张氏身上:“你看看我们的脸。” 小张氏尖叫地跳起来,连忙用袖子去擦身上的粥,这骂人的话到一半抬头看去,只见周氏和另外位夫人的脸上红点一片,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我们昨日就吃了你的那些馊了的鲍鱼,这脸就成这样了。这若是破相了,你负责的起吗?”杜氏道,她原本是想来热闹的,可哪知道这火现在烧到自己头上了。 “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我可没听说过吃鲍鱼会毁容的。” “你还死鸭子嘴硬!”周氏本就是个泼妇,一遇到事若是得不到解决,骂人砸东西双管齐下那都是家常便饭。 她一边把小张氏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一边怒骂:“我昨夜脸上开始发痒,不到一个时辰就出了这些红点,连夜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东西过敏导致的。” “我这昨日就吃了你的鲍鱼,其他吃的都和素日里一模一样的,大夫听后也说了,有问题的海货吃了就是会过敏的!” 周氏的责骂声夹杂着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咣当声,竟是一点都没被覆盖掉,“你给我们吃馊的,害我脸上长红点,害我腹泻,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这女人家的,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特别是这个年纪的,若是容貌再被毁,那夫君不是更要去外面找那些小狐狸精了?不是更给自己添堵了?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要来要个说法吗?打了再说。”周氏吆喝杜氏,她那凶悍的样子,婢女们哪里敢上前去拉扯,眼睁睁看着小张氏被她压在地上。 周氏一屁股坐在小张氏背上:“我还以为跟着你能有什么好前途,哪知道你倒好,竟然害起了自己人,我真是信了你的鬼。” 小张氏在那哎呀哎呀的呼救,可没人上前帮她。 周氏一番出气后怒火降了些,伸手:“给我们五百两银子,就当做是医药费了。”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小张氏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不给?那我就在这侯府不走了。” “你我也算是半个妯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半个妯娌?”周氏一手挥过去,直接拍掉小张氏头上的簪子,“那你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是你半个妯娌?反正就一句话,不给,你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 小张氏是知道周氏的胡搅蛮缠的,昨日请她过来也是想利用她的蛮横来对付姜雨笙的,哪知道这还对付到自己头上来了。 背上像坐了一座大山一样,小张氏简直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三……三百两。” “五百两。” “只有三百两。” “那就先给三百两,剩下的先欠着。”周氏站起来,让小张氏谴婢女去取来银票,她抽走银票时还不忘再拿走她身上的手镯。 气得小张氏破口大骂:“这种粗鄙村妇,怎么能做侍郎夫人?”说话着又猛烈的咳嗽起来,这被周氏坐的,只怕是肋骨都要断了。 可这周氏离去没多久,又有几个昨日来赴宴的夫人身边的婢女来府上,虽说不是像周氏一样来找小张氏麻烦的,但也都是直接让婢女来训斥她的,说是吃了那些鲍鱼都吃出问题了。 原本小张氏还不信周氏等人的话,可见昨日来参加宴会的夫人都得了这病了,忍不住在想莫非真的是这鲍鱼的缘故? “夫人。”婢女又进来了。 “还有完没完了?”小张氏也怒了,这大半日都在说这个事,她脑袋都疼了。 “夫人姐姐刚刚的婢女来报,说她脸上也发红疹了。” 姐姐也发了?看来是真的了。 小张氏揉着太阳穴:“发了就发了,我又不是大夫,来找我有什么用,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会了?” 可小张氏却没想到那些脸上有红点的夫人们这病不仅没治好,不过小半日,这日头还没偏西呢,就更加严重起来了,据说府上的大夫也有束手无策。 “夫人,那些夫人们可都是世家的,若是这次因为我们的缘故容貌受损了,这可怎么办啊?”婢女有些心急。 可小张氏比她更急,这些夫人们要是都毁容了,她在这都城还怎么混下去? 可她让请来的大夫去看,回来也是一样的答案,都不知道为何会这么严重,无从下手。 “夫人。”张氏身边的婢女道,“我家夫人谴奴婢来和夫人说一声,苏夫人那边有灵丹妙药。那位沈夫人也是脸色有红疹,吃了她的药一个多时辰就好了。” “去找那贱人要药?做梦!” 第786章 调皮了啊 第756章调皮了啊 “小姐,老鼠屎来了。”茶花笑道,“在府门外候着呢。” “和管家说一声,府门口这么脏,得用水好好清扫一番。” 正愤愤不平站在督主府门口等着的小张氏,原以为至少是姜雨笙身边的心腹来迎她入府,却等了半天没反应。 好不容易有响动了,却是督主府的小厮们手里端着一盆盆水从府里出来,哗啦啦的全都浇在了府门口,甚至还漫过了她的鞋面。 “大胆!”婢女喝道,“这可是侯府的夫人,你们是眼瞎了吗?敢对侯府夫人如此不敬?” 管家也道:“尔等何人?这可是督主府,敢在督主府门前撒野,是想拖到东厂去吗?” 小张氏被张氏等人逼着来督主府找姜雨笙拿药,本就是一肚子火了,如今还要受这气,转身就要走,行到半路想了想,最终还是折身回来,让门房再去通报一声。 这次门房倒是很快就把她带到花厅去候着了,哪知道又来几个婢女,手里拿着长长的扫帚,刮着房梁,那上面的灰全数都落到小张氏身上。 清荷忙道:“对不起夫人,奴婢替您整理一下。” 这一整理,好家伙,小张氏整个发髻都散了,而且衣裳上还被清荷藏在手心里的木炭给划的乱七八糟的,在小张氏暴跳如雷之际,姜雨笙缓缓而来。 “清荷,调皮了啊。”姜雨笙语气哪有半分责备,分别还带有赞赏的意思。 小张氏忍着这口怒气,伸手:“药拿来。” “什么要?” “治脸上红疹子的药。” “哦,那个药是有的。”姜雨笙凉凉地看了小张氏一眼,“可我为什么要给你?再说了,你想要,那你求我啊。” “你……”小张氏也知道现在是有求于人,为了不被整个都城的夫人们唾骂,她只能忍着这口气,如蚊子一样轻轻道,“求你给我。” “说这么轻,谁听得见?” “求你给我。”小张氏提高声音,在心里不停地劝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日要让姜雨笙付出代价。 “那日在你侯府唱的那出好戏,你自己去解释吧。”姜雨笙站起来,神色冰冷,“姜志明告诉你,我是如何气他的,但他没告诉你,最好别招惹我,我可不是软柿子随你们拿捏的吗?” “而且我这人,记仇的很。你以为昨日我从侯府走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呵,你可真美,想的美!”姜雨笙问茶花,“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姐放心,都准备好了。” 小张氏被带到侧门,门前停着一架拉过夜来香的板车,上面还残留着浓厚的味道,车头还挂着一面锣。 茶花拿了个蒲团过去放在板车上:“这蒲团可是我们小姐考虑到夫人爱干净,特意给你准备的。” 小张氏简直是又一口老血都被气吐出来,知道她爱干净,还要让她坐在这样的板车上? 拜托,她可是堂堂侯府的主母,嫆妃的母亲,这传出去颜面何在? 看小张氏转身要走,姜雨笙道:“夫人尽管走便是,但这满城夫人们脸上的红疹子没有我的药,只会更严重,你也别想着嫆妃会帮你,和这么多世家生嫌隙的事,你觉得她会做吗?” 小张氏也不是个蠢的,不然也不会来督主府找姜雨笙了,可一想到要上这板车,她就过不去这脸面。 小张氏软了软语气:“你我也算是一家人,昨日老夫人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给我这药,我念你的好,以后大家都方便行事。” 姜雨笙用像看傻逼的眼神一样看着小张氏:“你不会觉得我蠢到会相信你说的这番话吧?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也得是个人吧?你看看你做的那些叫人事吗?连污蔑我落了胎的事你都想的出来,这已经是黑心老妖婆了。” “再说了,我就算把这药双手捧到你面前,你会念我的半点好吗?不会,你只会觉得我屈服于你了,觉得自己牛逼轰轰,觉得更要将我踩在脚底下。我也不需要你念我的好,姜夫人,赶紧的吧。” 小张氏站在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上了板车,她要拿面纱挡一下,却被茶花一把扯下,后者道:“夫人如此花容月貌的,挡住了多可惜。” 这板车的主人老孙是这一片倒夜来香的,今日得了五两银子就做这活,他乐呵的不行:“夫人坐稳了,老孙可要拉车了。” 这一路从巷子里出去,转而上了正街上,老孙将那面锣挂在车头,一边驾着车一边敲锣。 这阵仗立马就吸引了围观的群众,行到城中间,这有鲁国公府,侍郎府还有王政事府等。 小张氏回头看着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芍药,气得牙齿都在哆嗦,待锣声停了后道:“昨日昌硕侯府开宴,我在府上冤枉督主府的苏夫人,说府上有煞气是因为她落了胎。此事是我对她心生怨恨而造谣出来的,我向她道歉。” 这一边敲锣,一边将如何冤枉姜雨笙的事一一道来,果然,小张氏还没说多久,就已经被骂的体无完肤了。 有个老妇道:“你这人心思怎么如此歹毒?那苏夫人是归去来兮酒楼的东家,那酒楼赈灾捐款捐物,做了多少善事,你竟这样冤枉她。恶有恶报,你这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绕着都城走了一圈,小张氏再回到督主府,身上都脏兮兮的不说,就连发髻上还挂着蛋清,脸上那些胭脂也早就抹得不成样子了。 “药。”小张氏感觉一开口就是一肚子火喷出来,“我照你说的做了,赶紧把药给我。” “你回府上等着便是,我自会请人去给夫人们看好的。” 其实这些夫人们哪是吃馊了的鲍鱼惹上的毛病,不过就是姜雨笙让芍药在她们坐的马车上洒点会痒会出红疹子的药粉罢了。 但这独特之处就是,宋老先生研制的药粉,当然只有老先生的药能解咯。 而姜雨笙特意让金晃带着药粉上各位夫人家去给大家诊治。 第787章 都是你的啊 第787章都是你的啊 柳氏夸着面前的这些点心:“妹妹家的这厨娘不错,这点心可比我在素心斋买的那些糕点好吃多了。” 姜雨笙笑着吩咐茶花去和厨房交代一下,多做几份,一会让柳氏带走,她笑道:“姐姐带回去,金晃也喜好吃糕点。” 原本姜雨笙想接金晃回来,但苏俨说金晃如今在沈府住的极好,她虽待金晃也好,可到底没养过孩子,对孩子的心思了解得远没有柳氏透彻,加上金晃这孩子经过那样的事,有个长辈在身边如母亲般关怀着,更合适,她便不再起这念头。 柳氏道:“这次让你费心了,这么为金晃考虑。” 让金晃去世家给夫人们看病,一来是让大家知道她一直跟着宋老先生学医也算懂医术,让她露露脸。 二来也是因为当初陈良元的事,让她饱受争议,但这次解了夫人们的困境,可以让她名声有所提高。 “那也是金晃自己争气,老先生说了,她不仅学得快,而且还学的特别勤奋刻苦,不怕孩子笨,就怕孩子不肯学,就连老先生自己也说了,金晃这孩子以后大有出息呢。” 正说着,金晃从外面回来了。 她对姜雨笙微微屈膝:“姜姐姐,都办好了。” 姜雨笙颔首:“对了,我让我舅舅铺子里的裁缝明日去沈府给你量一下,给你裁几身衣裳。” 金晃也不推辞,笑道:“那我可是要连明年的春装都定了呢。” “这孩子,弄的好像姨妈虐待你,都不给你衣服穿似的。”柳氏今日心情格外好,这好戏从昨日看到今日,看张氏等人被这红疹子困扰,而小张氏全城敲锣说自己冤枉人,这心里啊,实在是解气。 小张氏污蔑姜雨笙,结果翌日就自己敲锣打鼓的广而告之说都是自己的阴谋,这件事成为整个都城茶余饭后的笑资。 就连姜志明上朝都会被同僚们取笑,说侯府已经穷成这样了,要吃馊的饭菜,把好面子的姜志明气得够呛,甚至还想去督主府找姜雨笙的麻烦,只可惜这门都还没进呢,就被阿全命人给直接叉走了。 而且还是直接叉回了侯府,这一路上比小张氏还收获更多的笑话,这一下这对奇葩夫妻在都城更加火红了,但凡出点奇奇怪怪的奇葩事,若是不知道是谁做的,便都说是那昌硕侯爷和小张氏作为。 姜雨笙听得这些事时也是笑得不行,芍药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又道:“比如昨日茶楼里有人说看到半夜遛鸟,那人说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听的人就立刻回答,还能是谁,肯定是昌硕侯爷呗。” 清荷也跟着乐呵不已,那日她没跟着去侯府,但听回来的茶花姐姐说的绘声绘色,她也觉得有趣极了。 “小姐。”茶花道,“外面有个姑娘找您,眼生的很,奴婢没见过她。” “可说是谁了?” “她说她叫邬瑶,是邬掌柜的女儿。” 邬掌柜的女儿?怎么来找她了? 姜雨笙连忙让人请进来,邬瑶和她父亲长的颇为相似,但她秀发只辫了麻花辫,一身石榴红劲服穿着,看着干净利落。 看到姜雨笙来,邬瑶绕着她转了好几圈,皱眉:“你就是姜雨笙?” 姜雨笙点头:“姑娘找我可是有事?” 邬瑶突然上前抓住姜雨笙的胳膊:“我终于见到真人了!”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兴奋的样子给整愣住了,姜雨笙也是有些茫然:“姑娘,你这是?” “我父亲一直夸你,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我在想,这姑娘这么厉害,我这次来都城,怎么也得见一面。” 邬瑶道,“这不,我这才刚到都城,家都还没去呢,就先来督主府看看,我父亲口中的这位传奇姑娘到底长啥样,这一见啊,我服气了。” 邬瑶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姜雨笙的肩膀:“容貌出众不说,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气场和我合,性格定也是相似。我父亲说你好,那应该错不了。” 姜雨笙有些哭笑不得,但来者是客,况且还是邬掌柜的闺女,她忙让茶花去知会厨房加几道菜:“那姑娘就不如给我个面子,午膳在这用,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你不说我都要厚着脸皮留下来吃饭呢,你我再喝上几杯。对了,上好的女儿红有吗?那是个好酒。”邬瑶说到酒,那眼里就带着光,看得姜雨笙忍俊不禁。 厨娘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临时加菜也不慌不忙,做出了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吃得邬瑶连连夸好。 两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邬瑶打小就跟着邬掌柜走南闯北做生意。前两年邬掌柜看她历练的差不多了,才把江和府的酒楼生意交给她打理。 这次她来都城,是她那位青梅竹马中了探花,得了邬掌柜的允许后,这才一路奔来都城。 走的地方多了,自然见得也多,邬瑶说起人情风土头头是道,且带着几分自己的幽默风格,这一顿饭下来,姜雨笙也吃的极为尽兴,也很是开心多了这么个朋友。 姜雨笙送邬瑶走时自己脚步都有些蹒跚了,喝得脸颊发红。 苏俨回府时就看到姜雨笙坐在石凳上,双脚晃荡着,见到他,嘿嘿一笑:“我的苏哥哥回来了。” 苏俨眉眼一跳,快步走过去,闻到酒味皱眉:“喝酒了?”回头问茶花,“今日谁来了?” 茶花不敢有所隐瞒,忙将邬瑶一事说来。 姜雨笙勾住苏俨的脖子,摇头晃脑的问他:“苏哥哥,想我没有啊?” 苏俨回来了,茶花也就放心了,连忙拉着清荷走了。 他点了点姜雨笙的鼻子:“你猜我想了没?” “肯定想了,苏哥哥那么喜欢我,肯定时时刻刻都在想我,你说,是不是上朝的时候也在想我啊?”姜雨笙嘿嘿一笑,“都想我什么啊?想我的人,想我的唇,想我的身子,还是想我的……” 苏俨失笑:“你的唇,你的身子难道不都是你这个人的吗?”他打横抱起她往屋子里走…… 第788章 静态和动态 第788章静态和动态 姜雨笙如一只醉猫一样窝在苏俨的怀里,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因为喝过酒的缘故,更是水汪汪的,勾人心魄。 苏俨把她在美人榻上放下来,听得她嘟囔一声:“渴。”又连忙去倒了盏热茶过来。 递到姜雨笙唇边,却见她不喝,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喂娘子喝水吗?” 苏俨哭笑不得:“敢问娘子,要如何喂?” “呆子。”姜雨笙不满地就着茶盏喝了一口,一勾手将苏俨拉到面前贴到他的唇上,温热的茶水如涓涓溪流,缓缓进入苏俨的口中。 吻罢,姜雨笙反手将苏俨唇角的水渍抹去,嘿嘿一笑:“这才是喂水的正确方式,你可得好好记住啊,苏哥哥。” “还喝吗?”苏俨笑道,见她点头,便一口接着一口喂下去,直到喂得她都打嗝了才作罢。 这两人唇瓣都嫣红不已,在苏俨转身放茶盏之际,姜雨笙突然站在了美人榻上,惊得他飞奔而来张开双手,就怕她从美人榻上摔下来,虽然那美人榻低得很。 “下面我要唱首歌给我的苏哥哥听。”姜雨笙站在那摇头晃脑的,“这是我想对苏哥哥说的话。” “想去远方的山川,想去海边看海鸥,不管风雨有多少,有你就足够……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苏俨就这样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的姑娘,这傻乎乎的模样,他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欢喜,但更多的是满满的柔情蜜意。 不知道唱了几遍,姜雨笙也唱累了,这才坐下来,趴在美人榻上,微闭着眼睛:“大人,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要多笑笑。” 苏俨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含笑应道:“好,多笑。” 姜雨笙又倏然坐起来,看着他,一脸的严肃:“不行,要只对着我笑,而且是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笑,不然不知道又要迷死多少姑娘了,我可对付不了那么情敌。” “当然只对你笑。” “一个太监,还这么能招蜂引蝶,活久见了。”姜雨笙嘀咕着,又靠回到苏俨怀里,手在他胸膛拍了拍,“还是这个有安全感,舒服。” 她蹭了蹭,又挪了下位置:“大人身上怎么到处都硬邦邦的,这里也是,那里也是,不舒服。” 这只小狐狸,醉了也不安分,还要这样撩人! “那你喜欢吗?”苏俨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喜欢啊,大人的每一处地方我都喜欢。”姜雨笙说完,眼睛都还闭着呢,微微抬起下巴,噘着嘴,“大人,想亲亲。” 苏俨二话不说就低头亲了上去,这柔软甜美的滋味,真希望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 半夜姜雨笙坐了起来,她才刚动了动身子,苏俨立马就醒了,声音里还带着点沙哑:“可是想喝水?” 姜雨笙睡眼惺忪,似乎还在迷离状态:“想嘘……”话到一半,意识立马清醒过来,转口道,“想去净房。” 苏俨哪里还没听懂她那句话,睡意全无,轻笑一声:“我抱你去?” “不用不用。”姜雨笙顿时大窘,她都多大了,还要人抱着去净房,当下连忙下了床榻,借着还亮着的油灯去了净房。 再回来时,油灯不知为何灭了,但好在今日月色不错,倒也不用喊茶花进来掌灯。 她呲溜一下爬上了床,才放下帐子往里走,哪知道反倒被被褥一绊,整个人往前扑,直接摔到了苏俨怀里。 “夭夭这是想为夫做什么?”苏俨忍着笑意道。 “晚上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姜雨笙趴在苏俨身上,听得他胸腔震动,知道他的意思,轻轻勾了勾他的小腰。 苏俨扣住她的手:“可以是静态的睡觉,也可以是动态的睡觉,你想要静,还是动?” “静的睡觉。” “好的,你静,我动。” 姜雨笙刚想问怎么个你静我动法,黑暗中那只修长的手就探入了被窝里,宽厚的大手仿佛是带着一股暖流,所到之处让肌肤暖和一片,也让她泛起一阵阵酥麻。 “说好的你静,不准动哦。”苏俨凑到她的耳边,甚至还出手点了她的穴道。 姜雨笙讶然:“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苏俨勾唇而笑,“这段时间辛苦夫人了,得好好犒劳下夫人。” “你我夫妻一体,说犒劳就太见外了。”姜雨笙轻轻咬着下唇,实在是太酥麻了,太痒了。 “但我非要给。”苏俨食指贴在她的唇上,“嘘,别说话。” 咦,这帐子怎么还在晃? 还有,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转了个身? 这床咋又发出咯吱咯吱声?看来明天得让人修一下了。 姜雨笙脸颊微红,所有的感官在这黑暗中不断地扩大再扩大,她却觉得这哪是在睡觉啊,分明是在海上飘,一个浪又一个浪过来。 翌日醒来,姜雨笙只觉得特别头疼,茶花送来醒酒汤,不由笑道:“看来小姐很喜欢那位邬瑶姑娘,奴婢瞧昨日小姐和她聊得很是投缘尽兴呢,小姐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姜雨笙揉了揉太阳穴:“她性情率真可爱,确实还不错,至少是挺对我脾气的。”她看看外面的日头,暗叹这一睡又睡到个临近晌午,这都怪苏俨,大半夜的不睡觉,尽在那…… “小姐的脸怎么突然红了?”茶花咦了一声,“可是酒还没醒?” 姜雨笙连忙把脑海里的画面给劈碎,问道:“大人已经上朝去了?那一会用过午膳你让车夫准备下,我们出去一下。” 她和邬瑶约好了,今日去她酒楼那,是以用过午膳小憩片刻后她就出门了。 邬掌柜还在岐螺陂准备他的酒楼大计,前几日还来信说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约莫着最多一月就可以开张了。 虎父无犬女,邬掌柜那经商头脑大概也都遗传给了邬瑶,姜雨笙到她酒楼的时候,邬瑶正站在酒楼门口,大声吆喝,售卖她从江和府带来的盐渍鸭。 第789章 你就是这块料 第789章你就是这块料 江和府的盐渍鸭很是有名气,姜雨笙就特别爱吃,但从江和府到这都城路途遥远,虽说盐渍鸭不容易坏,但没有合适的包装,就光装在坛子里一路运过来,风吹日晒的,那味道远不如本地地道。 “这盐渍鸭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大家放心绝对正宗,今日若是来买的,买一只我便送一份糕点和一捆青菜,若是买两只,我便再送二两卤牛肉。” “如果大家吃的好了,日后还想吃了,就尽管谴府上的婢女小厮来我这定,翌日我保准就把新鲜的盐渍鸭送到府上去。” 她声音清脆,吐字清晰,一边吆喝着,一边又把切成一小块的盐渍鸭放在碟子里请大家品尝。 围观的不少百姓只听过,没吃过这新鲜玩意,尝了下都纷纷赞口好吃,忙进酒楼买去了。 邬瑶一转身就看到姜雨笙含笑站在不远处,立刻雀跃不已:“阿笙!” 两人年纪相仿,邬瑶不过只比姜雨笙大一月而已,她大步走过去笑道:“我还在想你今日会不会来呢。” “既是答应你的,又怎么会爽约?”姜雨笙悄声道,“以前也有掌柜的想过要运盐渍鸭来都城,但都因为不甚新鲜作罢了,我看那些百姓是真的夸赞味道好,你这是有什么运送的秘方吗?” 看邬瑶笑着,姜雨笙自己又道:“这可是商业秘密,瞧我,还好意思问。” 邬瑶瞪了姜雨笙一眼:“和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从江和府运来那自然是不新鲜了,但运鸭不行,运人呢?” 姜雨笙一愣,随后惊讶道:“你把做盐渍鸭的大厨给请来了?但我记得江和府是有规定,做这的厨师不得离开江和府,更是不得把这手艺带出去的啊。”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没人想到会请厨师来的缘故。 邬瑶神秘地眨眨眼:“以后你就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了。” “阿娴。”有个书生模样的人笑着向这边走来,他一身青衣布衫,正是如今的探花,现在也是翰林院的修书,邱粟。 邬瑶看见他,“哼”了一声:“这不是邱修书吗?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阿娴。”邱粟伸手去拉邬瑶,“那日我是心急,说话冲了,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你就别和我生气了。” 邬瑶虽说是话,可这脸上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再看看来人打扮,姜雨笙也明白面前这位,就是邬瑶的青梅竹马,只等着过完年就成亲的未婚夫了。 “要我不生气也行,今日就罚你吃下一整只盐渍鸭,还不能喝水。” “只要你不生气别说一整只了,就是两只三只都没问题。”邱粟拍着胸脯道,见邬瑶笑了,他也跟着笑了,“我家阿娴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谁是你家阿娴了。”邬瑶娇嗔着说了一句,这才想起一旁的姜雨笙,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忙介绍道,“这位是阿笙,就是我父亲一直提起的那位姜东家。” 邱粟对姜雨笙行了个礼:“我岳丈说好的人,必是有过人之处。” “不敢当。” 几人进了酒楼,里面高朋满座,人声喧闹,姜雨笙对邬瑶竖起个大拇指,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父亲会很欣慰的。” 品尝过盐渍鸭的人都说好,几乎没有人空手离开的,姜雨笙倒是越来越好奇这邬瑶是怎么把她说的那人给运来的。 客人逐渐散去时,有个带着围裙的男子从后厨走了过来,对邬瑶比了个手势。 邬瑶摇头:“不用了,若是后面来的客人吃不到盐渍鸭,我就请他们明日赶早来,不能来了都满足,这才能吊足人家胃口。” 那男子对邬瑶竖起个大拇指,正要走却被她给叫住了,指着姜雨笙:“这位是姜东家,是我在都城新认识的好友。” “阿笙,他是闻然。”对上姜雨笙眼里的疑惑,邬瑶颔首,“我说的运人就是他。” 闻然笑着和姜雨笙比了个手势又回到了后厨,听得邬瑶道:“他是江和府本地人士,一次意外中伤了喉咙便不能说话了,那次意外也是我救了他,不然何止是喉咙,这命怕是都没了。” “他为了报恩跟着你来都城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我知道他会做盐渍鸭后,就顺口这么一提,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邬瑶眼里有些可惜,“他的亲人都在那场意外里丧生了,而他自己即使活下来了也只能隐姓埋名,旁人都以为他死了,跟着我来都城反倒是好的。” 听她这么一说,姜雨笙却觉得这个叫闻然的男子,怕身世也不简单。 一旁的邱粟却道:“但你可不能和他走的太近了,我有次还瞧见他给你加披风了呢。” 邬瑶笑骂一声:“当时酒楼里哪个小二没给我加过披风?我这以酒楼为家,就为了挣钱把你娶进门的你不夸奖我,怎么还拆我的台啊?”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邱粟立刻从善如流的应道,“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 姜雨笙环视一圈后道:“邬瑶,你这盐渍鸭生意肯定会好,但你想啊,光吃这鸭,是不是有点单调,是不是吃不饱?” 邬瑶道:“这我知道,所以我酒楼里还有其他的菜式可让客人选择。” “可其他菜式就没特色了。既然你这酒楼有盐渍鸭,那倒不如打造成都城的第一鸭。”姜雨笙道,“你可以这样,这酒楼只售卖这盐渍鸭,搭配或是阳春面,或是粥汤,不再有其他的。” 邬瑶立刻转过脑子来了:“你说的有理,除了盐渍鸭,我有的菜式其他酒楼也都有,没有特色,倒不如专做一样,做出特色,一提起吃这盐渍鸭,就只想到我的酒楼。” “是这个理。” 邬瑶一把抱住姜雨笙:“父亲果然没说错,你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呢。” 掌柜的叫邬瑶过去看下账本,姜雨笙正好去后院上个净房,出来时却见邱粟站在后厨门口,不知在骂着谁,甚至还抬脚狠狠地踢了一脚。 第790章 离她远点! 第790章离她远点! 邱粟口中低声咒骂了几句,一抬头却发现姜雨笙就站在不远处,脸色有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姜东家。” 姜雨笙当做刚路过的样子,含笑道:“我这找净房没找到,索性就回府上再说。” 两人也没再多说,姜雨笙回了前面,邬瑶要留她用晚膳,但被她拒绝了。 “待我父亲回来,我再请你来吃好吃的。不是我自夸,我做饭的手艺也很不错得。”邬瑶脸上带着笑,她虽不是很美,可笑起来格外的甜,那对酒窝分外的迷人,还有那自信的笑,让人看了也不由心情大好。 “下次待你们成亲时,我给你们封了大红封。”姜雨笙看邱粟没跟上来,笑着问道,“你们可是媒婆介绍的?” 邬瑶摇头:“我父亲是江和府下的一个郡镇的人,以前我们家和他们家是邻居,他父亲在他那年病逝,他母亲一个人带着他不容易。” “好在他也十分争气,苦读诗书才能有现在这个成绩。几年前,他母亲得了重病,不能干活不说,还时刻要人照顾。为了给他母亲看病,找婢女伺候,他来找我父亲,说是答应我父亲的条件。” “我父亲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而且他下面还有不少产业,所以不舍得我嫁人,想找个上门女婿,这样既不用和我分开,还能有人和他一起分担这些产业。” 说到这,邬瑶就有些不满,嘟囔道,“阿笙你说我父亲是不是老古董,总觉得女子抛头露面的不好,看我现在不是做的也很好吗?” 家境贫困,母亲病重,上门女婿,靠岳丈生活。 姜雨笙在心里迅速给这邱粟定了个位,这模样是好的,如今是探花又进了翰林院,也是大有前途的,但她刚刚看到他踢人时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吓人。 但或许邱粟这一面,邬瑶也知道呢?人无完人,总有缺点的。 姜雨笙也不再多说什么,和邬瑶告别后离开了。 邬瑶哼着小曲回到酒楼,邱粟迎了上来:“姜东家走了?” “走了,本来想留她吃饭的,她说要回去陪她夫君,她和她夫君的感情可真好。” “却不知她的夫君是哪位?” “东厂督主。” “什么?那位叫苏俨的活阎王?”邱粟很是震惊。 “什么活阎王,我听阿笙说起她夫君的一些事,这分明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主,怎么会是活阎王呢?” 邱粟登时一脸严肃:“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这苏俨在外名声有多差。你接触不到他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你知道他的夫人,外面都是怎么传的吗?都说她又坏又贱又骚又……” “邱粟!”邬瑶提高声音,神色不悦,“阿笙是我的好友,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她。” “不是我说的,是人家这样说的。” “人家这样说,我也不允许你在我面前这样说。”邬瑶甚至有些愠怒了,“人家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我从来都不信的。” “人家说我什么了?”邱粟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阿娴,你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得相信我,人家说什么你都不能信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说人家说阿笙什么么?”邬瑶气呼呼地坐下,“你结交的那些朋友我从来不说你,怎么到我这了,你就管着管那的,要这么管着我?” “我是你的夫君,我不管你谁管你?”邱粟语气也略略提高了些,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邱粟缓了下来,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好了,别气了,我也是为你好。” “你每次都说为我好,可是这个好,你有没有问过我到底想不想要?”邬瑶眼眶有些发红,“阿粟,我懂事起就喜欢你了,就只认准你做我夫君,不管你说什么我虽然会生气,但绝不会因此而想过要和你分开。但我有时候真的不想你这样管我。” 邱粟微微垂头,睫毛颤了颤:“好,以后我不这样管着你便是。” 见他语气神色都有些黯然,邬瑶又觉得有些心疼,也伸手捏着他的手:“阿粟,我母亲生我难产而死,我父亲又忙于生意从来不管我,我野惯了,但如果你说的有道理的,我一定会听的。可你说阿笙又坏又贱,我第一个不同意。” 邱粟有些不理解:“你和她不过认识才一天,你就这么确定吗?” 邬瑶道:“有时候人和人相处,十几年了都不见得了解这个人,但有些人,不过一日,就已经像十几年的好友一样熟稔了。阿笙的性格,气场,脾性等等,我都很喜欢的。” 见她这么肯定,邱粟也不再多说,心想以后多找点机会在她耳边多说些姜雨笙的不好,总能让她离得远一些的。 姜雨笙找二娘找了两日也没找到,倒是等来她的一封信,说是这几日身子不好,她先在乡下的庄子里养好身子再回都城,酒楼的事还请姜雨笙多费心。 就连茶花也看出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有些担忧道:“小姐,程掌柜会不会出事了?” “这是二娘的笔迹,应该不会出事,至少她人还活着,但她现在明显就是故意躲着我们。罢了,等她什么时候想见我们了,自然会出来的。” “小姐。”清荷从外面一路小跑出来,“有镖局送了几个木箱过来,管家都让人堆在前面了。” “镖局的人说是为谁送镖的?” “科勒沁的小皇帝。” 索乐? 索西一死,索南带着他的尸体回到凉城,看到索英已经拥立索乐为王上,加上还有老科勒沁王的遗诏,这大势已去,索南又断了手筋脚筋,再无可争夺的实力,也只能俯首称臣了。 姜雨笙到前面一看,好家伙,这何止是几箱啊,这院子都要堆满了。 她命小厮们把木箱打开,只见里面有牛肉羊肉等各种科勒沁的特产,还有绫罗绸缎等各种漂亮的布匹和首饰,在阳光下照得熠熠生光。 “这都是谁送来的?”从门外进来的苏俨凉凉的问道。 第791章 我来找他 第791章我来找他 听说是科勒沁的小皇帝送来的,苏俨虽然脸色略好看了些,但还是沉着脸:“送这些首饰绸缎做什么?我的女人我还能亏了不成?” 阿全扶额,大人也真是的,和小孩子也要争风吃醋吗? 可开到最后一个箱子,清荷“啊”了一声,众人看去,这箱子里怎么还有个姑娘? “妹妹,江湖救急。”裴玄一阵风一样从外面跑了进来,满院子的人和箱子在他眼里都是空气。 他抓着姜雨笙的胳膊,急声道:“阿雪说要我送一份我觉得最珍贵的礼物给她做聘礼,我思前想后的,怎么样才算是最珍贵的?” 苏俨把裴玄的手从姜雨笙胳膊上拿走,脸色更沉了:“把你的爪子拿走,你抓疼夭夭了。” 裴玄一副我和我妹妹说话你怎么这么多事的表情,忽略苏俨,继续问姜雨笙:“你说是什么呢?我怎么都想不到。” “裴玄。”苏俨语气听着有几分愠怒,又重复了一遍,“把你的爪子拿开。” 可姜雨笙的注意力却都在最后一个木箱上,拍了裴玄的胳膊:“哥哥等下。” 她大步走过去,却见那箱子里蜷缩着个姑娘,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正有些怯意地看着姜雨笙。 看这穿着打扮,是科勒沁的姑娘? 镖局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这箱子里面还有个姑娘,有个镖师大惊道:“这送的清单里可没说还有个姑娘啊。” “柒月姑娘?”裴玄认出她来了,“你怎么在箱子里?什么情况?” 看到裴玄,柒月的怯意才算散去,起身摸了摸有些发麻的膝盖:“裴大哥,我来找他。” “平朔?”见柒月点头,裴玄道,“你来找他做什么?” 柒月的脸登时红了,支支吾吾着:“他……他身上还有伤,我这有药。” “这都城好的大夫多的是,你放心吧,肯定会治好他的。”裴玄对那镖局的人道,“劳烦你再帮我把她送回去,你放心,银子我出双倍。” 柒月连忙摆手:“我不回去,不回去。” “柒月姑娘,当时离开山坞坳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你父亲,不会带你走的。你现在又悄悄跑到这里来,这不是让我失信于人吗?” “是我自己来的,不是你带走的。”柒月这段时间一直苦学大奉官话,已经颇有成就,至少能基本表达清楚意思了。 姜雨笙从他们对话里也听出来了,这位姑娘是友非敌,对裴玄道:“既是客人,断没有不喝盏茶就走的道理。就算要送回去,也明日再送,这天色就要黑了,难道让姑娘家的,大晚上在路上过?” 姜雨笙把人请了进去,和裴玄聊了几句后才知道原来这位姑娘是山坞坳族长的女儿,在这次火烧血兽中也是出了不少力。 “姑娘既是山坞坳人,可有能寻到血兽的方法?”看柒月疑惑,姜雨笙又进一步解释,“不瞒姑娘,当初科勒沁的博格王爷送过我们大奉的王爷两头血兽,一雌一雄,而且现在也已经生下血兽幼崽了。” 柒月从惊讶到恍然,再到愤怒:“贵人怕是不知道,这血兽若是想生下孩子,必是母血兽诞下后用自己的血喂幼崽,幼崽才得以生存,但母血兽也喂不了多久,就会死。” 姜雨笙颔首:“是,之前我们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头母的血兽,但一直没有找到幼崽和另外一头血兽。还有,我们不知道这幼崽,有几头。” “这个姑娘可以放心,血兽虽然能活二三十年,但一生只能生一次,且每次只会是一头,不会和母猪啊,母狗一样,一生就是一窝。” 姜雨笙倒是被她这话给逗乐了,又问道:“现在问题就在这,我们找不到剩下的血兽,姑娘既是山坞坳人,是否有办法能找到?” “不好说,不过可以试试看。但即使找到了,只怕也是难以对付。” 姜雨笙抿着唇,过了会道:“不瞒姑娘,这幼崽怕是吃过几次人血了。”想起桃花的惨死,想起还有其他怀有身孕的妇人的惨死,她心里就一阵阵的疼。 “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柒月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让我知道是谁这么可恶,老娘就拿我屋子里那些毒药毒死他。”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这姑娘和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这就和当初劝说要离开山坞坳的人一样。”柒月恨恨道,“若非是他,山坞坳又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我们又怎么会遭受天谴?” “你是指,当初把你们村里的血兽卖给皇族的那位村民?你可知他卖给了谁?” “这些事我都是听阿父说的。当年前族长有两个儿子,都很出众,大儿子有次猎捕中受伤了,一只胳膊没了,可即使这样,族长还是把这位置传给了大儿子。” “二儿子阿维很是不满,质问族长,他能力出众为何还要传给一个废人。父子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没想到族长竟把他赶出家门,甚至还说要赶出山坞坳。” 当天夜里阿维就走了,毒死了他大哥,带着两只血兽幼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去了凉城,辗转找到了须家的当家人,两人一番合计后各取所需。 须家的人给阿维他想要的荣华富贵,甚至是推举他进朝廷当个小官,而那两只血兽就由须家人养了一段时间后,由须家人出面上贡给先王。 当时的科勒沁王穷兵黩武,一看这是个好宝贝,龙心大悦,特别是在见识了血兽撕咬方面的功力后就更加兴奋。 而听说阿维的村子里还有很多成年大型血兽后,科勒沁王当即就命须家的人带着阿维回山坞坳,把血兽封为国兽,还让他们不准将血兽送给别人,更是不准透露相关信息。 阿维回到山坞坳后,把在凉城如何好,如何富贵,王上和那些重臣如何看重他,以及因为他而看重山坞坳一事夸张的道来。 甚至还拿带了一箱银子直接去村子里发,一直在大山里住着的村民们何时见过这么多银子,加上阿维的花言巧语,都被他给迷惑了,自然把血兽,和如何驱使血兽的方法都给供出去了。 第792章 不上路的大舅子 第792章不上路的大舅子 血兽都成了朝廷的,须家的人也因此得了王上看重,而且在得知用人血饲养血兽后威力会更大,须家的人开始用死囚的血来喂养,再到后面是犯人,恶徒,寻常百姓,一步步坠入深渊。 柒月“呸”了一声:“我们山坞坳的人为此得了天谴,而那始作俑者须家也没有好下场!” “他们府上的人,生下的孩子,若是个女娃,那便都是不男不女,这个你们应该知道的,我听到凉城那边知道须王后和她妹妹的事了。” “若是个男娃,那就是个天阉的。” “天……天阉的,那须家的男人都这样,孩子怎么生下来的?莫非都是外面抱来的?”清荷既意外又有些好奇。 “如果外面抱的那就不是须家的血统,也不会有天谴一说,那生的孩子又怎么会有这些问题呢?”芍药道,“会不会是本来很多子嗣,然后因为这样的缘故到现在,可能就剩下一个了?” 柒月摇头:“听我阿父说,因为须家的男人是天阉不能行那事,而女娃又偏偏是不男不女,所以须家的男人娶妻洞房时,都是将新娘迷晕了,然后让府里的女娃们去的。”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这样的方法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后来须家有个旁支得知主脉一家所言所行后,劝告主家反被责骂后便从中剥离出来。说来也怪,一出来后,虽然不得重视,但那旁支却再也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柒月说的旁支,十有八九就是须锡那一脉了。 “所以说人在世啊,就算做不了善事,那也千万别做恶事,老天爷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呢。” 姜雨笙让清荷陪着柒月,两人都是科勒沁人,也自然好说话一点。 她拉着裴玄出去,道:“哥哥,我建议暂时先把这位姑娘留下。” 裴玄听她问柒月那些事,便猜到她怎么打算的,凝眉思虑后道:“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但千万不要让平朔知道。” 他扶额,似是有些无奈:“那小子是直接逃走的,当时让他在山坞坳养好伤再走,不知怎么的,竟然直接负伤就走了。” 还能不知道怎么的,这分明就是躲着那位姑娘啊,看来平朔的桃花运来了。 “我这有清荷,就让她暂时住在我府上吧。我让二根给她做个面具戴上,她是藏在箱子里进都城的,那人也不知道她来了,省得打草惊蛇。” 正事说完了,裴玄又拉着她说私事:“妹妹,哥哥刚刚问你的大事,你听到了没?什么是最珍贵的东西?我觉得最珍贵,可万一阿雪觉得不珍贵呢?” 姜雨笙轻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你只管这样做,放心,阿雪绝对会喜欢的。” 裴玄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妹妹聪慧。”他要走了又折身回来,对刚刚走出来的苏俨道,“你这妹夫太不上道,早知道就不把妹妹嫁给你了。” 姜雨笙看到苏俨那张黑透了的脸,也忍不住想笑,勾住他的手,扬声对裴玄的背影道:“我认定的人,要不要嫁,哥哥说了可不算。” 苏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心里却道,大舅子这么不上路,看来待他成亲了得好好闹一闹洞房,让他有苦说不出。 柒月就这样在督主府暂时住下来,为了免人疑心,对外边说这是新找的婢女,和清荷一起伺候姜雨笙的。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姜雨笙便在茶花成亲前半个月,和苏俨一起去庄子。 两人先去了冯鹤鸣府上,婢女带他们进去时,玲珑刚吃好药。 “你这是怎么了?”姜雨笙闻到屋子里有浓郁的药味,只怕这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感染了风寒,这药吃下去却是不见好。” 虽说风寒是很常见的病,但在这个年代,也是死亡率很高的病,特别是看到明显瘦了一大圈的玲珑,姜雨笙有些心疼:“要不让宋老先生过来给你看看,他就在我那庄子上住着呢。” 玲珑摇头:“我没事,要是过两日还没好,我再谴人去请老先生。” “姜姐姐,让我试下好吗?”金晃问道。 这次姜雨笙回庄子前特意派人去沈府问金晃要不要一起来,自从六婶去世后,她再也没回来庄子了,想必也是十分想念她的那些伙伴们和其他长辈。 “去吧。”姜雨笙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对玲珑道,“金晃正跟着老先生学医呢。” 金晃搭上玲珑的脉搏,细细把脉着,道:“公主郁结于心,心事繁重,这风寒只要对症下药便可,但这心病,怕还是得公主自己解开才是。” “是因为陈太后,心里藏着事吗?”姜雨笙担忧地看着玲珑,“她可是找你麻烦了?” 玲珑笑着摇头:“没有,我就是容易自己想多,连明日吃什么喝什么,我都得纠结个半天,能不心事重重吗?看来以后啊,我啥都不要想,就丢给婢女们去解决。” 正说着,冯鹤鸣从外面回来了,还穿着官服,把油纸伞搁在廊下:“还好早上出门玲珑让我带伞了,不然都淋湿了。”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扬声问道,“玲珑,你今日可好些了?” 待走进来了,他才看到姜雨笙,有些意外:“县主?我瞧着这府门前没有马车啊,你怎么来的?” 姜雨笙道:“马车的轱辘轴有些松了,阿全领着车夫去找地方修了。” 听到身后脚步声,冯鹤鸣回头,看是苏俨也更惊讶了:“苏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苏俨刚刚去净房方便了一下,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冯县令,书房谈谈?” “请。” 姜雨笙让金晃在这陪着,她也起身一道去了书房。 “冯兄,自从不喝那溪流的水后,可还有人生病,还有婴儿畸形?” 冯鹤鸣摇头:“至少这一年来那些怀有身孕的妇人生下的孩子都是健康的,县主有先见之明,趁早封了这河流。” 苏俨从衣襟中取出几张图纸递给冯鹤鸣,后者看这些图纸,有些没看明白。 第793章 娘亲醒了 第793章娘亲醒了 苏俨解释道:“我们在宝林镇找到一门大炮,那大炮如今还在边境守着。这些图纸是我和夭夭根据大炮修改过后的,缩小尺寸成利于携带作战的小炮。但本座在都城,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不太方便。” 冯鹤鸣福如心至,马上就明白苏俨是什么意思:“督主放心,下官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招两个可靠的人研究这个,待好了再给督主送去。” 苏俨颔首。 姜雨笙也从银丝囊里取出一张纸,递到冯鹤鸣面前:“还劳烦冯兄再找个信得过的铁匠,依照这个秘术,来锻造炼铁试试看。到时候将锻造好的箭送给我庄子上的陈富春便是,他会想办法送进都城给我的。” 这两件事都不是什么小事,很有可能被发现就是杀头的大罪,苏俨将手摁在几张纸上,神色严肃:“冯大人可想清楚了?” “自然。”冯鹤鸣也是一脸严肃,“太后毫无人性可言,而能和她达成协议,甚至是由她推着上位的皇上,又能好到哪里去?” “相反,我对苏大人,县主两位的人品信得过,我相信你们做这些自有自己的道理,而且肯定都是为了百姓好,我照做便是。” 姜雨笙行了个礼:“如此多谢冯兄了。” 三人又在书房里商议事到许久,直到天色都暗下来了,三人才回过神来了。 “可要在这用膳?”冯鹤鸣邀请道。 姜雨笙摇头:“就不叨扰你们了,这离庄子也不远了,赶过去用不了多久。” 走之前,她还不忘再三交代冯鹤鸣多关注下玲珑的病,还有她心里的想法,毕竟她是个心思极为敏感的孩子。 马车早就回来了,阿全在一旁候着,姜雨笙一上车不由惊呼一声:“这些是什么?” 只见马车里都是各种小玩具,有拨浪鼓,小布偶,小木架什么的,阿全站在车外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卑职买的,卑职想着采冬的孩子也不小了,她怕是也没时间来买,卑职就给她带点回去。”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都给忘了。”姜雨笙将那些玩具往边上推了推,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往庄子。 一个时辰不到,马车缓缓驶入庄子,姜雨笙掀开帘布,看到路边不少人家都出来和她笑着挥手问候,她心里也有些暖暖的。 待到了陈婆子的院子处,马车还没停好,就听到姜湛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阿姐!阿姐,我想死你了。” 姜雨笙刚下车,姜湛就一把抱住她的腿,仰头道:“阿姐,快让湛儿看看,阿姐胖了没有?” “湛少爷,当心别淋着雨了。”陈婆子连忙打着油纸伞走过来。 姜雨笙弯腰一把要把姜湛抱起来,却没想到这小家伙一下长高长胖了不少,她一下还抱不起来。 苏俨轻笑着弯腰抱起姜湛,道:“你阿姐自然是胖了的,在我督主府上,还能瘦了,那不是我的罪过了?” “阿姐,这庄子里有鸡有鸭,还能上山摘草药,可好玩了。” “阿姐,我养的两只兔子可漂亮了,就和阿姐一样漂亮。” “对了阿姐,师父说我的功课又有进步呢。” 姜湛这嘴上就没停过,逗得旁人哈哈大笑,可想而知看到姜雨笙,他心里有多开心。 进了屋,苏俨把孩子放下,姜湛拉着姜雨笙的手,仰头道:“对了阿姐,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和你说,娘亲醒了。” 陈婆子烧了阳春面,又煎了几个饼,用过晚膳后姜雨笙才和姜湛一起去了杭婉儿的屋子。 杭婉儿虽然昏迷的时间有点久,但好在有陈婆子或是采冬,每日都会替她捏捏腿脚,倒不至于肌肉萎缩了。 看到姜雨笙,杭婉儿很是激动,连忙要起身下床,但被姜雨笙给阻止了。 “我就在这床沿边坐下,姨娘好好躺着便是。” “娘亲,渴不渴?湛儿给你倒盏热茶,好不好?” “乖,娘不渴,你给你阿姐倒盏热茶来吧。”看着姜湛迈着小腿离开,杭婉儿又忍不住落泪,“若不是县主,我们母子俩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这大恩大德,我都不知该怎么回报你了。” “我喜欢湛儿,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他带给我很多快乐。” 姜雨笙看杭婉儿虽然一身布艺,但还是遮不了出众的容貌,她简单地说了下她昏迷这段时间来都城发生的事,末了才提到姜志明现在的情况,她问道,“姨娘可想再回侯府?” “别说回了,不怕你笑话,那吃人的地方,我就是提起来都觉得恶心。”杭婉儿说起当年为了落个傍身的地方才找上姜志明,也是颇有懊恼,一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悔恨。 “那行,你若是喜欢在这,那我过两日请个巧匠过来,把这院子翻修和扩建一番。现在人多了,婶子这边也住着不方面。” 说到这,姜雨笙倒是先笑了,“过半个月,茶花就要嫁春哥儿了,修建院子这事我还是不插手了,就交给茶花做,让她锻炼锻炼。” 杭婉儿满脸羡慕,县主对一个婢女都这么好,谁说她是母老虎,是毒妇了? “既然姨娘醒了,我这还有一事想问姨娘,你可有姐妹?或者是当初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可是双生子?” 杭婉惊讶不已:“县主怕不是个神算子,连这也算到了?我确实还有个双生子妹妹,但她在当年家道中落投奔亲戚途中就走散了。后又乡亲说在去齐木镇的路上看到过她,可惜已经病逝了。” “她没死。”姜雨笙看杭婉儿震惊的表情,又补充一句,“确切的说是当时没死,她辗转去了南唐,认识了一个深爱她的男子,两人也有过一个儿子,但最后却都出意外而亡。” 杭婉儿的情绪似乎没有太大的悲伤,毕竟在她心里妹妹早就不在了。 她感叹一句:“生逢乱世,能活着便是好的。我早就当妹妹去世了,如今听得她还有过爱他的男子还有一儿子,也算是不枉来这一趟了。” 第794章 我们静静的…… 第794章我们静静的…… 杭婉儿虽然醒了,但双腿却因为没有知觉还不能走路,宋老先生开了药,同时还教给了姜湛怎么按摩和扎针,估摸着两个月后也可以走路了。 从这屋子出来回屋,途径宋老先生屋子时,姜雨笙听到茶盏掷地的声音。 随后是老先生那中气十足的责备声:“你当自己是神,是不死之身,是铁铸造的啊?这么糟践自己身体。我看,那姜丫头早知道就不应该嫁给你了,这没多久就要做寡妇,有什么用?” 姜雨笙伸手推开门,看苏俨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宋老先生面前一言不发,她忍俊不禁:“惹老先生生气,活该你被骂。” 苏俨向她伸出手,握着她的手一道站在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责备完了又打量了姜雨笙一番,随后又是怒其不争的语气:“女娃娃啊,你这咋回事,他说你们遵循着每月十五的约定,甚至有时候还没有,这很不错。但你这脸色怎么这么暗黄,眼袋虚浮,怎么肾虚成这样了?” 姜雨笙红了脸,听得老先生继续道:“这肾是养毛发的,养肌肤养身子的。都说肾为先天之本,寓元阴元阳,肾主藏精,以气为用,什么意思知道吗?” 姜雨笙乖巧地点头:“知道。” “说!” “肾气盛衰直接关系到人的生长发育,乃至衰老的全过程,也关系着人的生殖能力。” “你们啊。”宋妙手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转,“就这么控制不住吗?” 苏俨牵着姜雨笙往外走,跨出门时回头说了一句:“先生现在不如娶个妻,尝试下什么滋味。” “好你个臭小子,敢打趣我。”宋妙手做势要脱鞋拿鞋底板打苏俨,后者笑着一溜烟走了。 可待宋妙手坐下来,却又满脸忧愁,那小子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这毒再不解,怕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 入睡前,姜雨笙忍不住又问了苏俨一遍:“我脸色真的很难看吗?看起来就是一副肾虚的样子吗?” 苏俨失笑着将她楼入怀里:“你听得老先生在那胡说八道,你这貌美如花的,怎么就肾虚了。” 姜雨笙掐了他身上一把:“都是你,动不动就咯吱咯吱,烦死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苏俨从善如流的认错,“以后不发出声音了,我们静静的。” “嗯。”姜雨笙后知后觉的听到他说的什么,又立马掐了一把,“胡说什么呢,什么静静的,没听到老先生说的吗?” 夫妻二人一直在探讨这次数都已经十分克制了,怎么就肾虚了呢?最后只能归咎于数量不够,质量来凑了。 翌日,陈婆子来商议,说是今年大伙儿收成都还可以,又因为都城缺食材的事变成庄子上的农户手里食材往都城送。 这一弄,收成自然比往年多了不少,大伙儿说既然东家也来了,加上陈富春又快要成亲了,不如今晚大家烧点百家菜,一起乐呵乐呵。 姜雨笙对这个自然没有意见,她还吩咐阿全和芍药去操办,也别动百家饭了,不如一起弄个篝火宴会,这样大家更有气氛。 “我去,我和芍药一起去。”阿全还没开口呢,狄二根就立马跳起来了,“阿全不懂这些,我懂,放开阿全,让我来。” 前段时间,狄二根在东厂跟着人学习亲兵该做的事,为了学得快就吃住都在东厂? 这才刚回来就碰上芍药说要跟着小姐去庄子,他看苏俨也去,立马寻了个借口也跟着来了。 阿全正好有事,就顺势道:“既是二根兄弟懂的多,那不如就交给他吧。” 姜雨笙用过早膳,看金晃手里拎着个篮子,里面是纸钱元宝之类的祭祀用品,猜到她是去后山祭奠她母亲,便跟着一起去。 “阿娘,我跟着老先生学医呢,厉害吧。”金晃一边拔掉墓前的杂草,一边道,“姜姐姐说了,以后等我学好了,我就可以做女大夫了呢,都城第一个女大夫,听起来就很厉害吧?” 姜雨笙听金晃絮絮叨叨的和六婶说这些,心里酸涩不已,她终究还是没能护好金晃,让她经历了那样惨痛的事,虽然她不说,但心里肯定苦的很。 “我要好好学,悬壶济世,要治好更多的人,要让那些看不起病的人,都能看得起病。” 金晃神色有些黯然下来,不想姜雨笙听到,便在心里对母亲道,“老先生说我以后没办法生孩子了,那我便不嫁人,把心思都花在医术上,这也是我想的,只是阿娘会怪我吗?” 祭拜后从山上下来,金晃遇到了同村的孙福旺,后者带着孩子上山去捡柴火和摘些果子。 “黑妹姐姐。”孩子一看到金晃,本能的叫了一声,却被他爹给拉扯了一把。 金晃揉了揉旺仔的头,从小囊里取出两颗杏仁糖递给他:“我现在叫金晃,不叫黑妹了。” 孙福旺阴阳怪气道:“哟呦呦,这跟着贵人去都城就是不一样了啊,就连名字都改得更文邹邹的了,叫什么来着?金晃,还真是晃晃的金子啊。” 这孙福旺和陈三叔家交好,本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金晃也懒得和他废话,但对他的儿子旺仔还是挺喜欢的,道:“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学堂吗?你怎么还上山来了?” 旺仔低着头:“我不去学堂了。” “为什么?” “爹爹说那学堂的书读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上山多掏几个鸟蛋还能买点钱。” “这学堂都不用钱的,东家会付的,为何还不让你去学?”金晃有些不满,却见孙福旺瞪了过来,她也不客气道,“福旺叔,这鸟蛋能掏出什么来?读书才是我们这村里孩子的唯一出路。” 姜雨笙一直站在金晃边上,她今日为了上山方便穿的只是很寻常的收腰束袖的裙衫裳,她之前来的几次,孙福旺都在外,没在庄子里,两人没见过自然也不认识。 孙福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眼珠恨不得飞出来:“屁个出路,你个女娃娃,懂什么?” 第795章 我喜欢掏鸟蛋 第795章我喜欢掏鸟蛋 “读书没有出路,难道掏鸟蛋就有出路了?” 姜雨笙语气微凉,“这山上有多少只鸟,一只鸟能生多少个蛋,同一只鸟又隔多久再生蛋?再说了,鸟蛋都被你们掏光了,这小鸟孵不出来,这以后山上还有鸟吗?没有鸟,又何来的蛋?没有蛋,你们掏什么?” 孙福旺被姜雨笙的伶牙俐齿打败,指着姜雨笙:“那学堂里的夫子成日里在那教什么之乎者也,那些就能变出银子来了?再说了,我家旺仔又不用做大官,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能认识几个字,能略懂些算数,卖鸟蛋的时候不被骗,就可以了。” “愚昧!”姜雨笙简直是被他这话给气得不行,“以前你们说没条件,不能送孩子去读书,还能理解。可现在学堂有了,夫子有了,还不用你们交任何费用,为何还不送孩子去读书?” “你读书可能不一定能科举成功,可你如果不读书,就一定不会成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这样做,是害了孩子!” 孙福旺“呸”了一声,那漫天飞的唾沫简直是要把姜雨笙给淹没了:‘“他是我的娃,我想他如何他就如何,要你这外人管这么多?” 他又看向金晃,猥琐的语气里带着恶意,“你以为黑妹去了都城有书读就是好的了?我可听说了,她一点都不自爱,还和那侯府的人搞在一起,反而还反咬一口。” “说是世子欺辱她,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泥巴里地出来的东西,还想上桌子当那纯洁无瑕的莲藕?臭不要脸。” 别说金晃脸色骤变了,就是姜雨笙也没想到这孙福旺会说这样难听的话,看金晃身子晃了晃,连忙上前扶住她,冷脸看着孙福旺:“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原本还不信,如今却是十足信了的。” “你骂谁是狗呢?”孙福旺大怒。 “谁喊谁是狗。”姜雨笙眉目间都泛着冷意,“读书没有用?我告诉你,我就是站在你面前对着你骂,你都不知道是在骂你,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孙福旺又“呸”了一声:“你这是太高估你自己了,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你存心要自取其辱,那我便大发慈悲的成全你。”姜雨笙道,“汝何不以溺自照?” “什么?”孙福旺傻眼了,这还真没听懂。 “汝何不以溺自照?”姜雨笙又重复了一句,看他神色就知道听不明白了,“是听不懂吧?翻译过来就是,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辣眼睛。” “画地成圆,祝尔长眠。画个圈圈诅咒你。” “毋聒噪乱视听,不要瞎叨叨。” “君颜上似可跑马,你脸可真大。” “朽木不可雕也,你个笨蛋。” 姜雨笙噼里啪啦的说着,孙福旺彻底傻眼了。 她道:“拿你当人的时候,麻烦你尽量装得像一点好吗?”她又看向旺仔,“旺仔,你自己想读书吗?” 看到孙福旺那包含警告的眼神,旺仔低垂着头,声音如蚊子一样轻:“我……我不喜欢读书,我喜欢掏鸟蛋。” “旺仔你骗人,当初学堂还要钱的时候,你爹不给你交学费,你就偷偷地在窗户外面听呢。”金晃也急了,“是不是你爹不给你读的?” 孙福旺被姜雨笙这一番羞辱,早就肺都气炸了,推了旺仔一把:“还愣着做什么,去晚了鸟蛋都没了。” 走之前他又恶狠狠地瞪了金晃一眼,“你自己要去都城自甘堕落就尽管去,可别拉着我家旺仔。” “你……” “对牛弹琴。”姜雨笙失望地摇摇头。 回到村里,和苏俨提起这事,一旁的陈富春叹了口气道:“不瞒东家,其实像孙福旺家这样的情况,也不止有他这一家。咱们庄子去年收成是好的,但村子里其他农户却不如意。” “那些农户的东家可没有您有能力,别说是有收成了,甚至能吃饱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让孩子来读书就少个干活赚钱的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学堂都已经不要学费了,但还是不愿意送孩子来的话,那姜雨笙也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让孩子来读书,给孩子父母一个月十两银子吧,她可没散财到这地步。 “春哥儿,你帮我贴个告示在学堂门口。”姜雨笙想了想,道,“就写若是半年考核里,前三名的学生可分别奖励五两,三两,一两银子。若是在日后乡试里取得好成绩的,更是有五十两不等的奖励。” 陈富春有些意外:“这三两一两银子的,纯赚的,很让人心动啊。” 姜雨笙不过是参考现代的奖学金罢了,一来鼓励学子们奋发向上,二来也算是可以通过这个方式,让那些短见的父母们看到读书也还是能带来效意的。 全民读书,看来是任重道远啊。 天黑后,阿全等人就生起了篝火,再在篝火上架上羊肉,牛肉,鸡肉等。 庄子上的农户们围着篝火坐下,聊聊这一年开心和辛苦的事,展望下明年的宏图,倒是乐呵的很。 姜雨笙被众人推上去,作为东家说一番话,她想了想笑道:“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就说些大家想听的吧。下午我和春哥儿在对账,今年咱们庄子颇为不错,因此等过年了,我打算给大家多发一个月的工钱。” 众人愣了愣,随后一阵欢呼:“东家威武,东家最棒!” 孙福旺今日在后山没多少收获,颇为不甘心就耽搁的久了,又遇到了陈氏宗族族长陈安民,多聊了几句,天黑了才下的山。 他举着火把途径这里,正好听到姜雨笙说的这番话,他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凭什么这个庄子上的农户日子越过越好,而凭什么他们却还在为温饱挣扎着? 对,定然是这里的农户们抢了他们的风水! 他低头看旺仔一脸羡慕地看着篝火那边,将气都撒在了儿子身上,拿着鞋底板打了他几下后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揪过他的耳朵低语几句。 第796章 娶一个男人 第796章娶一个男人? 众人乐呵到后面,纷纷起身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狄二根也跟着哼唱起来,看芍药坐在那不动,他用手肘推了推:“你怎么不唱啊?” “我这乌鸦嗓子,怕唱了反而要你们的命。”芍药手里拿着个小酒坛子,喝两口酒,就跟着那些跳舞的人摇头晃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狄二根又忍不住问道,“那我唱歌唱的好听吗?” “凑合着吧。”芍药没注意到狄二根有些黑下来的脸色,将酒坛子放下,拍手和着他们唱的曲子,“我打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我爹爹说我大概是出生的时候跑太快了,把给跑掉了,哪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 把给跑掉了…… 狄二根脸耳垂都红了,是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怎么能大大咧咧说这样的话呢? 结果话到嘴边却成了:“谁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规规矩矩坐在屋子里绣花呢?你这样的也别有特色啊。” 芍药歪头看过来,那张英气的脸在篝火的照耀下反而多了几分独有的妩媚,她有些微熏,伸手拍了拍狄二根的肩膀:“兄弟,有眼光。” 狄二根心头一跳,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别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授受不亲?哪里来的男?我们不是好姐妹吗?”芍药晃着头,凑到他跟前,皱着眉,“二根,我怎么觉得有两个你?” “你喝多了。”狄二根上半身往后仰,手却环在她两侧,生怕她因为喝多往一侧倒去。 “这是什么?”芍药伸手点了点狄二根的鼻子,发现是抹了的碳,嘿嘿一笑,又往下戳了戳狄二根的喉结,“这呢,又是什么?” “芍药!”狄二根惊慌失措地挥开她的手,这男人的喉结是能乱摸的吗?一点数都没有! 狄二根挥的力道太大,芍药身子一晃,人朝后一仰又收回来稳住了,可脸色却有些发白。 “芍药,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人说要娶你,你会嫁吗?”狄二根有些忐忑。 “娶我?”芍药自己先哈哈笑了,“对方肯定是个瞎子,娶一个男人回去做什么?” “……”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我是说如果,你就说你会不会吧。”狄二根也没好心情了。 “一个人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嫁人呢?不嫌烦吗?要是嫁的人不对,就比如姜侯爷那样的,不是给自己找恶心吗?” 说到恶心,芍药脸上还真的就一副恶心的表情,捂着唇,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狄二根:“……”这么厌恶嫁人的吗? “呕……”下一刻芍药还真的就吐出来了。 狄二根连忙扶住她:“都说多少次了,让你少喝点就是不听。” 他扶起芍药准备送她回屋,一回头,却见不少农户也都在那呕吐不止,甚至还有几个抱着肚子打滚。 显然这根本就不是喝醉那么简单了,陈富春连忙去请老先生过来。 宋妙手连着检查了几个农户后忙道:“怕是吃了砒霜了,快,冲一罐皂角水过来,让大伙儿赶快喝下去,再想办法都吐出来。” 众人一听,天啊,这好端端的怎么还喝出人命来了?连忙七手八脚的去弄皂角水,严重些,阿全等几个护卫一起用内力逼出来。 芍药酒喝的不少,自然也喝下去不少这毒药,好在她有武艺在身,听宋老先生说是有毒之后,就用内力将喝下去的都催吐出来了,但这脸色也越发的白了。 狄二根又气又急:“这酒是我和富春大哥一起去镇上买的,在打开喝之前都没开封过,很有可能凶手就是在刚刚下毒的。” 众人纷纷把剩下的酒坛子都拿出来,发现中毒的喝的都是放在大树下的那五六坛酒,离众人有些距离,要想下毒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富春脸色严肃,环视一圈:“谁下的毒,自己站出来,我们还可以内部解决不报官。否则,我现在就命人去请里正。” “我们这好端端的,不可能下毒啊。”有个农户壮汉喊了一声,“跟着东家有鱼有肉不说,每年都还攒下不少银子,这是多想不开了,还要下毒害大家。” “就是,绝不可能是我们自己庄子上的人,定然是外面的人嫉妒眼红我们才下毒的。” 他这一说,其他人纷纷附和。 陈富春道:“可瞧见有其他人今日来过庄子?” “我瞧见刚刚旺仔来过,我看那孩子可怜兮兮地瞧着我们,还给了他一只鸡腿。那孩子乖的很,不会是他。” 孩子是乖不假,可孩子的爹不是个好东西。 姜雨笙命人去把旺仔带来,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听到孙福旺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们这大半夜的把孩子带走做什么?你们自己出事了,凭什么就赖到我家旺仔头上?” 孙福旺走近了,看到那篝火上架着的整只烤全羊还泛着油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吞了下口水,瞪着眼睛看向陈富春:“我说富春啊,这就是你不对了,这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就能把人带走呢?” 陈富春道:“福旺叔,你这话就言重了,我只是让人把旺仔请来,我没说什么事啊,你为何要说无凭无据?” 孙福旺一噎,立马转移话题道:“你这出事我都听说了的。” 姜雨笙冷冷地看着他:“你是长千里眼顺风耳了不成?我们这出事了,除了刚刚去请旺仔没有一人离开,你是听谁说,我们这出的事?” “听……听他说的。”孙福旺指了指旁边的人。 那人怒道:“你可别瞎说,我只说我们东家请旺仔来吃羊肉,别的可什么都没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这无端端的怎么会请旺仔来吃羊肉?肯定是你们出事了。” 孙福旺用自己独有的逻辑分析了一番,“还有,你这满身酒气的,说话都稀里糊涂的,说没说,自己还能记住?” 今日大家开心,就连妇人们也都喝了些梅子酒的,去请的人自然也喝了酒的,那汉子气道:“我又不是个傻子,喝没喝醉,自己能不知道?” 第797章 谁不报谁是孙子 第797章谁不报谁是孙子 “喝醉的人,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孙福旺继续用他的强盗逻辑沟通,“我们父子俩本来都要睡了还被你们吵醒,旺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被你们打扰了可是会影响他长个的,你们得给我赔偿。” “你要是让他少做点苦力,少打他骂他,他会长的更好。”有人嘲讽道。 “我是他爹,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是天经地义。”孙福旺站在那,一副你们管不着的表情。 “旺仔。”陈富春弯腰看着他,柔声道,“你晚上来这的时候,可有往大树下那些酒坛子里放过什么吗?” 旺仔身子一缩,头低垂得更厉害,摇头:“我……我没做过什么。” 目光如炬的苏俨在姜雨笙耳边道:“应该就是旺仔。” 姜雨笙的直觉告诉她,也是旺仔,可旺仔是个孩子,听金晃说他的一些事,不像是个心思坏的孩子,那多半就是孙福旺命令的了。 苏俨道:“你可知你下的药里,害死人了吗?” 旺仔倏然抬头起来:“死人了?不会啊,爹爹说就是一点巴豆粉,吃了会腹泻,怎么会……”话到一半,他倏然收口,惊恐地看向孙福旺。 “孙福旺!你好大的胆子,还真的在酒水里下毒。”陈婆子怒道,“我们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下这毒手?” 孙福旺上前狠狠地拍了旺仔脑袋一下,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怒斥道:“没有的狗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 旺仔眼里含着泪,站在那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孙福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这药粉是孩子放的,关我什么事?这孩子调皮,我带回去好好管教就是。” 旺仔不敢相信地看着孙福旺,见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咬着唇,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实在无耻,可恶!把这事还赖在了自己儿子头上,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庄子里的那些大汉们简直被他这无耻的言行给气晕过去。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指使旺仔做的吗?没有就别在这废话。我还要告你污蔑我呢,这事就算是告到县老爷面前,我也站得住脚,你得赔钱!” “呸,你这杀人犯,还要我们赔钱,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有农户朝他“呸”了一声,恨得牙痒,“你别得意,人在做天在看,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在老天给我报应前,你们先赔我银子再说。”孙福旺看向姜雨笙,“你是东家,你有钱,你替他们赔了便是,一百两。”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金晃也被孙福旺的可耻给气到了,这人怎么年纪越大越无赖了呢? “一百两对你在都城和那些世家公子们吃喝玩乐来说是不算多,但能让我吃个好几年了。”孙福旺道。 “阿全。”姜雨笙淡淡开口,“这孙福旺大概在来之前刚亲过茅坑,实在是臭的很,你给他清洗下嘴巴。” “是。”阿全上前,一把扣住孙福旺的两只手,在狄二根拎过来的水桶里舀起一瓢水,就往他嘴巴里灌。 孙福旺徒劳地挣扎着,口中呜啊呜啊的,可阿全那水灌起来就没停过,加上这天气又冷,这水一路流到衣襟前,孙福旺冻得忍不住打颤。 连着灌了两桶水后,阿全才松开手,孙福旺一下瘫坐在地上,连着说话都在哆嗦:“你……你们这……这是在用私刑,我……我要报官。” 阿全“唰”的一下拔出腰间的大刀:“报,尽管报,谁不报谁是孙子。” 阿全就站在孙福旺面前,后者一抬头就看到他腰间挂着的腰牌,他虽然认字少,但东厂二字还是认识的,当即就变了脸色,身子缩了缩,站起来:“算我倒霉。” 他又将气撒在了旺仔身上,狠狠地踢了儿子一脚,用力之大都将旺仔踢倒在地。 孙福旺狠狠道:“站起来,给老子滚回家去,没用的东西。都说生儿子防老,老子有你这么个儿子有个鸟用,还不如一刀割了你,也送你进东厂,至少还能威风威风,做只阉狗。” 谁都听得出来孙福旺在指桑骂槐,可众人也是有苦说不出。 “等等。”姜雨笙叫住了孙福旺,“你不是要我们给你个结果吗?这么急着走,是做贼心虚了?” 孙福旺浑身湿透了,这夜风一吹,更是冷到了骨子里,也不想再讹钱了,反正也算是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了:“别以为自己是东家,手里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 “我有银子是了不起啊,这都是我凭自己本事赚的,一没偷二没抢的,当然了不起。”姜雨笙上前,对阿全道,“阿全,搜一下他身上,或许还有药,还有让人也去搜一下他家里,这剩下的药粉应该还有。” 孙福旺脸色大变:“谁家没有点砒霜,要毒耗子的,你问问你庄子上的人,他们有没有。” 他说的没错,乡下耗子多,特别是粮食屯粮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备有耗子药,最常见的就是这砒霜了。正因为如此,这孙福旺才如此有恃无恐。 “大家家里都备有砒霜不假,但把砒霜和巴豆粉混在一起的,怕是只有你吧?”姜雨笙刚刚听旺仔说这里面是巴豆粉,便猜到是孙福旺骗了自己儿子。 再看看此刻孙福旺的脸色,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犯下这等错误,本应该押送官府,但你若是被关了,旺仔就无人照顾。今日我便放你一马,但若是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福旺半点感激之色都没有,反倒觉得姜雨笙就应该如此,离开之际还不忘在陈富春脚边吐口浓痰,怒喝一声:“走狗。” 被孙福旺这么一闹,大家的兴致也没了,加上一个叫树茂的农户吐得比较严重,众人也就都散去,各种回家了。 可没想到翌日鸡鸣时分,树茂家的大女儿就来敲陈婆子家的门,说树茂半夜痛的更加厉害,都没来得及请大夫,就两腿一伸,直接没气了。 第798章 畜生不得入内 第798章畜生不得入内 姜雨笙赶到树茂家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他的老母亲几次哭晕过去,看到树茂妻子跪在一旁,也不哭出声,上前就给她一大嘴巴子:“你这克夫的贱人,这下你害死我儿子你满意了?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树茂妻子春花就跪在那也不说话,任由树茂娘打着。 陈婆子进门看到这情景,连忙上前阻止:“我说蔡婶啊,你出了这事我们也都理解,可拿春花发脾气也没用啊。” 蔡婶“呸”了一声:“要不是娶了她,我儿子能这么年纪轻轻地就死了?这丧门星的东西,儿子生不出,还有脸活着?我要是她,直接拿根绳子吊死算了。” 小女儿被吓得哇哇大哭,心烦意乱的蔡婶直接一脚踹上去:“哭什么哭,不带把还有脸活着?当初在你娘肚子里就该一碗药喝下去,直接让你落了胎,生出来也是讨人嫌。” 春花起身将孩子拉到身后:“娘,您如果有什么不满只管对我发就是,别骂孩子。” 看蔡婶还要再骂,陈婆子连忙阻止了:“蔡婶,你看这树茂也走了,我们就好好为他操办后事,让他走的安稳些吧。” 姜雨笙之前只在田埂里见过蔡婶两三次,见面的时候倒是见她打招呼还挺和善的,却没想到对儿媳妇和几个孙女这般刻薄,从她骂人的话里倒是听出来了,重男轻女的很,嫌弃春花生不出儿子。 庄子上有个老妇对身后事的操办得心应手,陈富春谴人去把她请来,又让蔡婶找块白布过来。 树茂被盖上白布,蔡婶又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这一走,留下一屋子的孤儿寡母,叫我们该怎么活啊。” 树茂是这家里唯一赚钱的,这顶梁柱一倒,这家的经济来源确实是个大问题。 “娘您放心,我会赚钱。富春哥那布庄还要个织布的,我懂这些,我去。” “好你个荡妇,树茂这尸体都还没冷了呢,你就想着出去勾搭人了,我看就是你毒死树茂的。”蔡婶越说越气,身边的人都拦不住她了,见她一步上前冲过去就扯着春花的头发使劲往后扯。 “哟哟哟,这是谁家办喜事啊?”孙福旺披着个衣裳,手里举着个火把走进院子,“这树茂兄弟怎么盖着白布不说话啊?是睡着了吗?” 这孙福旺又不是个痴傻的,分明知道树茂已经死了却故意这样说,就是要激得大家都愤怒不已。 果然,有人上前推了孙福旺一把:“又没有什么正经活,起的和鸡一样早,就为了出来说风凉话,脑子有病吧?” 孙福旺顺势一倒,再在地上滚了几圈,哎呀个不停:“这是要杀人了啊,来人啊。” “孙福旺,你到底想怎么样?”陈富春忍着怒火问道。 “这院子给我。”孙福旺指着这院子中间的那棵大树,“不给也行,我住进来。” 众人简直是被孙福旺的无耻给震惊到了,蔡婶几乎是要扑过来:“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狗东西,想要我这院子?你白日做梦!” “你儿媳妇现在是个寡妇,我那婆娘又跟着别人跑了。再说了,”孙福旺不怀好意地看着春花,“我和你儿媳妇早就有过亲密接触了,我住进来不是好的很吗?” “你说什么?”蔡婶震惊。 而春花也被这话给震到了,惊恐地看着孙福旺,连连摆手:“你……你别胡说,我何时和你……和你有过亲密接触?” 孙福旺走过去,一把搂住春花往自己怀里带:“我知道你害羞,但你家男人现在也死了,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承认好了。” “你别胡说,我和你没关系。”春花扭捏着身子,看到蔡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憎恨和嫌弃,更是急得就要哭出来,“孙福旺,算我求你了,你莫要再胡说。” 孙福旺楼得更紧,甚至那张臭烘烘的嘴作势还要亲过去,边亲边道:“你都给我生了个女娃娃了,我也答应过你会给你过好日子的,我说话算数。” 大家的视线都投向春花的小女儿,莫非孙福旺说的女娃娃,是这小女儿? 蔡婶转身找了一圈找到了把砍柴的镰刀,就要奔过来砍春花,但被陈婆子等人拦腰抱住,阿全上前一把夺下镰刀。 姜雨笙走过去,扣住孙福旺的手腕一歪,后者顿时哇哇大叫:“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管闲事?我和我姘头在这你也要管?” 姜雨笙看到春花眼里的痛楚和绝望,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拉过春花,理了下她的衣裳,看着孙福旺:“树茂比你长的周正,比你会做事,比你懂得心疼人,春花是瞎了眼才会和你有一腿吗?” 孙福旺被当面贬低,但也知道姜雨笙的本事,只梗着脖子怒道:“你怕是不知道,这有些妇人就是从骨子里浪得很,我是不如树茂好,但我有处地方比他好啊。” 他说这话,在场成亲的人自然也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纷纷朝他淬痰,这还有不少孩子在呢,就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还要不要点脸? “但据我所知,你前几年去山上砍柴从山上滚下来,摔在大石块上,正好就戳中了你说比树茂好的那一处,不能行事了,是也不是?” 苏俨冷眼看着孙福旺,前面他在酒水里下砒霜,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命阿全去查下这个人。 这么点大的地方,这孙福旺又是个有名的懒鬼,想要查他的事,这对东厂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一个时辰不到,就连他小时候什么时候断的奶都查到了。 果然,孙福旺脸色大变:“你……你莫得胡说,当时是伤到了,可现在可好的很。” “是吗?那为何日日还要喝那什么壮补的药?今日的药渣怕还在灶头上摆着吧?你不让孩子读书,让孩子去干活赚银子,是因为你要钱财买药进补,你还想着能重振雄风呢。” 阿全又“呸”了一声,继续道:“按理说你这样的人东厂欢迎你,但东厂也有规矩,畜生是不得入内的。” 第799章 是她杀的 第799章是她杀的 “孙福旺,你个臭不要脸的,你都这样了,还要冤枉春花和你有一腿,毁人清白,你这是要遭天谴的!” 陈婆子简直是被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树茂家惨遭此事,孤儿寡母的本就惹人心疼,你还不知羞耻地凑这热闹。” “我没说错,那是在我受伤之前的事,我和春花好着呢,就算我受伤了,她说也依然对我不离不弃。” 大家都看得出来孙福旺现在就是只疯狗,就是要攀咬春花,可蔡婶却偏偏选择相信。 她恨不得上前撕烂春花的脸:“当初树茂娶你进门,我就说你长的就是张狐狸精的脸,就是个不安分的,果然。自从你嫁进来后,这家可有半点安稳过?” “娘,我没有。”春花脸上的泪就没断过,“树茂人好心善还懂得疼人,我是真心实意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陈婆子也听不下去了:“蔡婶,这春花嫁进来后,树茂干活都有劲多了。这夫妻二人一个耕地一个织布,郎情妾意的,我这老婆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互相喜欢的。” 可不管别人怎么说,这蔡婶就是听不进去,依然在那对春花说尽各种辱骂的话。 “树茂这一走,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娘既然不相信我,那我跟着树茂走便是。” “赶紧走,树茂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的很,你去正好给他做个伴。”蔡婶语气凉凉。 春花还真的就直接冲到树干上想一头撞死,但被姜雨笙伸手给拦住了。 她指着三个孩子,对蔡婶讽刺道:“你儿子死了,你再逼死你儿媳妇,这三个孩子,你来养?” 姜雨笙到底是这庄子的东家,蔡婶对她还算是客气的,当即道:“赔钱货有什么好养的,我明儿个就叫来伢婆子,一并都给打发买了去。” 姜雨笙看向春花:“听到没,你一死,你的三个孩子就要被卖,去人家家里为奴为婢了。” 三个女儿顿时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春花,母女几人哭得一个比一个伤心。 “蔡婶,春花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树茂的事,她嫁进来之后到底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对她这么多挑剔,无非就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罢了。” 蔡婶气不过:“人家都生的出,为何她就生不出?还不是因为她没用?” “你家是有皇位,是有金矿要继承吗?既然没有为何非要一个男娃?再说了,指不定是人家男娃在那挑,看到你家,这一没成群奴仆跟在后面伺候,二没高等爵位继承,人家也嫌弃你们家穷,不来投胎了。” 蔡婶脸色有些难看:“东家莫诓我,我老婆子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从没有娃娃挑选父母的道理。无论你怎么说,男娃就是比赔钱货好。” “还好蔡婶的父母没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当初就直接把你在肚子里给一碗药毒死,怕是也没有蔡婶出现了。”姜雨笙语气冰冷,“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蔡婶自己也是女的,就这么看轻自己,就这么把自己当做母猪只为生养?” 蔡婶被她说的一番老脸都红了。 “要我说,女子比男子更辛苦,更值得尊重。有多少男子在外面赚钱,回了家两手一摊直接就当起了大爷?而女子呢,要负责全家的吃喝拉撒,一日三餐,要教养好孩子不能让其走歪路,要用似水的温柔脾性将整个家粘合在一处。” “如果一个男子的父亲,当年娶错了女人,那这个男子的童年都会在痛苦中度过,若这个男子也娶错了女人,那他后半辈子也将痛苦。” “而这个男子的儿子再娶错了女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一个男人决定女人一生的命运,而一个女人却决定了一个男人三代的命运。” “如果你还觉得男子重要,非要生男娃,那我也无话可说。” 宋老先生在清荷的搀扶下进了院子,径直走到白布盖着的树茂身边,一番检查后道:“他是砒霜过量死的。” 他站起来,摸了把山羊胡子,“这就奇怪了,那酒水里的砒霜不至于吃死人,可老夫瞧他这模样,怕是至少得大半包砒霜吃下去。” 春花一愣,随即旋风一样冲进去,没一会儿拿着个碗跌跌撞撞的出来了:“是我害死了树茂,是我害死了他啊。” “听到没有?她自己都承认了。”蔡婶这一听,把被姜雨笙训斥的怒火都要撒在她身上。 春花身子发软,瘫坐在地上:“我把砒霜加在这碗粥里,打算放在墙角毒死耗子。可三妹手指被门夹到哇哇一哭,我就急着去看孩子,可后来我记得我把这碗粥倒掉了,怎么还会吃下去呢?” 照春花这么说,很有可能是这树茂半夜起来肚子饿了,去找吃的,正好看到这碗粥就都给吃下去了,却没想到意外中毒。 春花没害树茂之心,但树茂确实因为她的粗心而死。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是该同情春花,还是该苛责她。 但当务之急便是处理树茂的后事,众人扶起春花,又宽慰蔡婶几句,先把这后事给办了。 棺材才运到院子里,早就偷偷溜走的孙福旺就带着县令来了,指着春花:“县令大人,她就是那杀人犯,是她杀了她的丈夫。” 冯鹤鸣听得出了人命,这一路赶来,看到姜雨笙也在,拱手道:“县主,听说这出了人命,我过来瞧瞧。” “孙福旺,你脑子有病啊,去报官?”陈富春现在怒的恨不得拿起那把镰刀就把孙福旺的脑袋给劈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水,能让他愚蠢到这地步。 “维护村里安生,人人有责任。这么个毒妇在村子里,谁不觉得心里慌的很?”孙福旺一副我有理我天下牛逼的表情,“县令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定会为我们做主,还村里一个太平安定的。” 姜雨笙将树茂一事的原委细细说与冯鹤鸣听,末了道:“我知道依据律法,她是要被抓进去的,但若是树茂他娘不追究呢?” 第800章 那就别亲了 第800章那就别亲了 “为何不追究?”蔡婶瞪圆了眼睛,“她害死我儿子,没要她一命抵一命已经算是我开恩了。” 不管陈婆子等人如何劝说,蔡婶都不肯原谅,甚至还让冯鹤鸣现在就把人带走,说也不需要她来给树茂送葬了,以免儿子走的不安生。 依照律法,冯鹤鸣确实是能把春花带走入狱,况且蔡婶又是这样的态度,姜雨笙想帮也帮不上忙,只能任由他把春花带走。 “县主放心,县衙大牢不会为难这位妇人的。” 若非树茂生前为人憨厚老实,庄子上的人在目睹了蔡婶的冷血后只怕都不愿意帮忙办他的后事了。 回到陈婆子院子,芍药始终不解:“婶儿,你说春花都好歹给他们家生了三个孩子了,怎么那蔡婶就这么狠心呢?当真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吗?” 陈婆子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蔡婶那短命丈夫走的早,当初春花刚嫁进来没多久,怀第一个孩子时,正好那时候隔壁村里有个叫详叔的,想上门来和蔡婶过一处。” “树茂也想不好同不同意,但春花私下和他说,详叔这人口碑不太好,年轻时还做过不少偷鸡摸狗之事。现在怕是无儿无女日子不好过,这才找上蔡婶,想找个地方傍身。” “那详叔是不怎么样,我有个表妹嫁到邻村,她也和说那详叔确实是个心恶的,可他能说会道,把蔡婶哄得开心。” “春花虽然不喜欢那详叔,可婆婆坚持要让详叔来,她也没二话。可哪知道那老东西来了之后反而不安分,甚至有几次还对春花动手动脚的,被树茂看到了。树茂不想他娘亲多想,就直接把详叔赶走了。” “可蔡婶却觉得是春花存心让她后半辈子孤苦伶仃的过,就这样在心里埋下了刺。加上春花接二连三生的都是女娃,这一根刺接着一根刺,蔡婶就日日找茬,春花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积压起来的矛盾,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何况现在树茂死了,也没人在中间调和了。 不过姜雨笙却相信即使进了大牢,冯鹤鸣也不会为难春花,甚至还会想办法帮她减轻刑罚的,怕是用不了一年,她就可以出来了。 “婶儿,这庄子上和蔡婶这样重男轻女的农户多吗?”姜雨笙问道。 “多少都有点的,不过就是没有蔡婶这么严重罢了。”陈婆子叹口气,“我们这庄子上已经好多了,东家您想,男子有体力能干活能赚钱啊,女子又赚不了什么钱,自然是被说赔钱货了。” 姜雨笙将陈婆子的话记在心里,暗道,待舅舅什么时候回都城了,她要和舅舅商议一番,之前说建后布庄的,得加快速度了。 忙了一日,姜雨笙回屋时苏俨正好在看信。 她边净手边问道:“可是又有任务要交给你了?” 苏俨将信封好:“不是,不过是皇上新的任令下来,裴玄来信告知我。” 姜雨笙将清荷准备好的黄瓜片一片一片地贴在脸上,轻声道:“皇上是给你升了,还是降了?” “明升暗降。” 他还是东厂督主,可东厂的不少权却被分到了西厂去,消停了一段时间的曹元如今又得意起来了。 姜雨笙面露忧色:“曹元知道大人每月十五都会毒发的事,万一又像上次那样又找人刺杀大人……” “他暂时不会。曹元恨我不假,但他更热衷于追逐权利,如今新皇登基,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刻,怕也不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忙着讨好新皇去了。” 苏俨走过去,看被黄瓜贴了一脸的姜雨笙,低头笑道:“这又是什么新奇的法子?” “黄瓜面膜啊,让我肌肤更柔嫩更光滑。”姜雨笙对他眨眨眼,“这样大人亲起来才更舒服啊。” 苏俨弯腰,低头轻轻在她唇上一吻,皱眉:“怎么连唇上都一股黄瓜味?” “不好闻吗?”姜雨笙做势生气,“那你就别亲了。” “本来没觉得这黄瓜香,如今被你这敷在脸上,反倒觉得清香扑鼻了。”苏俨又在她唇上亲了亲,唇角碰到了她唇角边上的黄瓜,舌头一勾,就把那黄瓜片给吃了进去。 但剩下的那半片,却被眼疾手快的姜雨笙给一口咬住,两人颇有兴趣的在为了一片黄瓜片争来争去,最后还是姜雨笙赢了,把那半边黄瓜都给吃了进去。 但她的唇也被他深深地吻住,最后反倒又是苏俨赢了。 被他这么一弄,姜雨笙这面膜也敷不好了,将黄瓜片一片片往下拿的时候忍不住抱怨:“大人也真是的,就晚点亲也不行嘛,浪费了我这么多的黄瓜片,这可是糟蹋粮食啊。” 苏俨道:“想亲了,哪里还等得住。”他帮着把她的把黄瓜片拿下来,“别说,你这肌肤好像又柔滑了不少。” “那是,女人啊,就得好好捯饬这张脸,不为别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美的,不也很开心吗?”姜雨笙说完自己愣了下,随后问道:“大人,这都城买胭脂水粉的,可有卖这些面膜的?” 苏俨哭笑不得:“我如何得知,不过你想知道,我让阿全回都城了去问问便是。” “清荷。”姜雨笙扬声道,“去看看金晃睡着没,没的话把她喊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好咧。”清荷在外面应了声。 苏俨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小脑瓜里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姜雨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自然是赚钱的法子啊,我得多赚钱,万一哪天你不做这督主了,我还能好好养着你。” “那你可得养好了,让我吃好喝好睡好。”苏俨特意加重了睡这个字,看姜雨笙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心神荡漾,“夭夭这是想到哪去了?怎么好端端的倒脸红了?” “姜姐姐。”金晃在外面喊了一声,“您找我?” 姜雨笙伸手掐了苏俨脸颊一把,“少想些不该想的,反正又不能做,想了也是白想。”看苏俨失笑不已,“金晃,你进来吧。” 第801章 卖给谁不是卖 第801章卖给谁不是卖? “姜姐姐的意思,是把那些养肤的药草弄成汁泥,然后抹在脸上?”金晃有些没明白,“可那些药草都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抹在脸上又黑乎乎的,这能行吗?” “你回都城捣鼓一下,然后我来试下。” “那不行小姐,让奴婢来。”清荷忙道,“万一失败了,小姐的脸有红点点了怎么办,小姐这么漂亮,可不能有半点瑕疵。” “我对金晃有信心。你可以多加点花瓣进去,指不定就能掩盖住这个药草的味道。” 姜雨笙想起现代那个叫御啥坊的护肤品牌,也是把这些泥啥的往脸上抹,效果还不错的。这时候大家都还是讲究内服,一般都喝什么红枣燕窝这些养颜,还没意识到可以外敷。 世家夫人们的钱不赚,还等什么时候赚啊。 姜雨笙和金晃商议了许久,甚至她还让金晃技术入股,后者不可置信,眼里含着泪:“姜姐姐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做老板?” “当然,但前提是你的技术得过硬呢。”姜雨笙笑道,“女子有事业,有能力了,看那些男子还敢不敢瞧不起女子。” 两人直到子时才各自散去,姜雨笙沉沉入睡,但不知睡了多久,被一人的嚎啕大哭给吵醒。 苏俨将她搂在怀里侧了身,不悦道:“阿全,处理一下。” 守在屋外的阿全得了令:“是。” 外面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姜雨笙半醒半睡的嘟囔一句:“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真讨厌。” 苏俨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没人再来打扰你了,睡吧。” 她再次沉沉睡去,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也没感受到苏俨不知道偷偷吻了她几次。 待姜雨笙一觉睡得饱饱的起来,才出屋子就看到蔡婶和春花那三个孩子蹲在院子里,她有些讶然地看向清荷:“她们怎么在这里?” “鸡鸣时分就来了,才哭两声就被阿全哥给喝住了,说小姐没起来之前,她们要是再发出一个音,就把她们给毒哑了。” 阿全自然不会真的毒哑她们,但他身为东厂的气势倒是把蔡婶等人给震慑住了,当真就是半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姜雨笙起来。 姜雨笙也不急,又慢悠悠地去吃东西。 蔡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姜雨笙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刚张嘴想叫,余光触及到一旁的活阎王,又硬生生把声音给压下去。 陈婆子端上来还冒着热气的白馒头,往外瞧了一眼,道:“这还真是遭报应了。这蔡婶来的时候那是哭天抢地,那脸上都还有伤呢,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被打了?”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这蔡婶虽说个女流之辈,但这庄子上的人一个个都说不过她,大家又不会和一个老妇动手。 陈婆子点头:“东家肯定想不到她是被谁打了。”看姜雨笙望来的目光,她道,“是孙福旺。” 姜雨笙还真有些意外:“孙福旺为何要打她?” “昨日大伙儿都从她家散了之后,就只有她和她本家的两个妯娌在那守着灵堂。说是半夜时,孙福旺带着两个人,手里拿着锄头闯了进去,硬生生说树茂生前说过待他死了就把院子妻子孩子都给他。” “蔡婶当然不信,要他拿出证据来,那孙福旺摆明了就是欺负这孤儿寡母的,又哪里真的拿得出证据。他也不废话,直接拿起锄头就把屋子里的桌子椅子都给砸了,看蔡婶来拦,又直接把她人也给打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姜雨笙一点也不同情蔡婶,倒是有些担心那三个孩子:“孩子们可有受伤?” “大妹手背被锄头刮伤了,晃儿一早就给她包扎了,二妹三妹虽然没受伤,但看那模样怕是吓得不轻。” 吃好了,姜雨笙才再次回到院子,走到三妹前面,弯腰看着她:“你可还好?” 三妹泪眼汪汪地看着姜雨笙,却也不说话。 蔡婶赶忙上前道:“东家,你可得帮帮我们这可怜的孤儿寡母。那孙福旺真不是人,强行霸占我那院子,非说是我儿生前就答应他的,我儿和他非亲非故,怎么可能会将这院子送与他?” “他好好的,为何非要霸占你的院子?” 蔡婶“呸”了一声:“之前他就提起过,说给我们五两银子,让他在后院那搭个小屋,说我们这风水好,院子里的那棵老树旺财。我儿拒绝了,没想到他不死心,这都还没下葬呢,就把我们都给赶出来,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这几个人能去哪啊。” “蔡婶能力出众,见多识广,总是有办法解决的。”姜雨笙不咸不淡地回答。 一听这话,蔡婶就愣住了,知道姜雨笙是对她昨晚的事不满,她立刻打起了苦情牌:“东家许是觉得我心肠坏,我这老婆子也是有难言之隐啊,这……” 姜雨笙抬手阻止她:“不必多说,也不必替你自己洗白了,你为人如何,昨夜我看的一清二楚。这三个孩子可以暂时住在这,但你不行。” 陈婆子立刻上前带着三个孩子去厨房,热乎乎的白馒头一人一个塞手心里,看到大妹那双手因为冻疮而十指肿着难以弯曲时,她忍不住落泪:“真是作孽啊,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舍得这么狠心。” 蔡婶才不关心那几个孩子到底如何,可现下见姜雨笙只关心孩子,她眼珠子一转,又立刻计上心头:“如今树茂走了,春花又被关了进去,我这老婆子也养不起三个孩子,倒不如这让三个孩子就跟着东家,我也省得再找牙婆子了。” 芍药听得怒火蹭蹭蹭的上来:“我说你这老妖婆好不知羞,竟然真的要卖几个孙女,明知道我们小姐心善,还故意要用牙婆来压她。” 对待婢女,蔡婶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你这话说的,我卖给谁不是卖,倒不如卖给心善的东家,这样孩子也不会受苦,我这可是为了孩子着想。” “县主可在?”院子外有个捕快扬声问道。 第802章 蔡婶死了 第802章蔡婶死了 “在。”陈富春替姜雨笙应了一声,忙上前打开院子门,将那捕快迎了进来。 捕快却摆摆手,对站在院子中间的姜雨笙拱手道:“县主,冯县令让小的来知会您一声,昨夜带走的那位妇人,今早咬舌自尽了。这有封血书,是那妇人留给您的。” 春花咬舌自尽了? 清荷接过血书转递给姜雨笙,她一目十行迅速扫过去,心里不由一阵阵叹息。 春花始终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树茂,心怀愧疚,选择了结了生命,又把三个孩子托付给了姜雨笙,无论是为奴为婢还是就在庄子上做点农活,她都相信姜雨笙定会善待孩子的。 陈婆子等人唏嘘不已,越发的心疼孩子,一转身,看到三个孩子并排站在那。 三妹还小没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可马上就要及笄的大妹和十岁的二妹,却再明白不过了。二人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可始终咬着唇不哭出声。 “天可怜见的,我苦命的孩子们。”陈婆子忍不住抱着孩子们哽咽出声。 和众人悲戚心疼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蔡婶的淡漠,她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喜悦:“老天有眼,这样恶毒的人终于死了,我儿可以安息了!” “我们庄子有你这样的恶妇,真是耻辱。”不知谁喊了一声。 蔡婶不以为意,看向姜雨笙:“东家,那大妹干活是个能手,二妹喂猪喂得很不错,三妹虽然还小,但教她端茶送水总能学得会。三个孩子一起卖给你,便给我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陈富春喝道,“蔡婶好大的口气,你怎么不去抢啊?在外面的牙婆子那,一个婢女最多也就二十两银子。” “那是外面,姜东家有的是钱,就当做善事,可怜我这老婆子了。” 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她可以去县里开个干货铺子,做那每日只管喝茶嗑瓜子就有银子入账的掌柜东家,日子不要太逍遥。 “孩子我留下。”姜雨笙将那血书递给清荷,又让她拿些赏钱给门口的捕快,这才冷眼看向面露喜色的蔡婶,“但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 蔡婶一听顿时急了:“东家这么大个东家,还是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做不合适吧?这不是吃白食吗?” “春花今日自缢,她将这三个孩子托付给我,让我帮忙照顾,所以这三个孩子我留下,而不是你卖给我。” “你留下孩子不就是要让她们替你干活吗?话说的好听,照顾?这世上还能有免费的馒头可以吃?”蔡婶双手叉腰,“特别是东家这样的上人,没点好处你会做?”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钻到铜钱眼子里去了?”陈富春道,“东家说会照顾,那自然就是会照顾,而且还是好好照顾。这庄子里的农户,谁不说东家一声好?我倒是没见过像蔡婶这样厚脸皮的,吃着东家给的好处,反倒掉过头来又反咬东家一口。” “大妹。”蔡婶唤道,“你跟祖母走,这黑心的东家不给银子就想买你们,做梦。” 这大妹马上就及笄了,即使卖不出去,送到别的人家家里去做小妾,也能换几个钱,总好比现在什么都没得到的好。 可大妹站在那却不说话,眼底有些倔强,见蔡婶又恶狠狠地瞪过来,她抿着唇,一会才道:“我不跟着你走,我就呆在这。娘亲已经被你害死了,我再回去,就是对不起娘亲。” “你胡说什么!你娘亲可不是我害死的!” 无论蔡婶怎么说,大妹都不肯走,她不走,两个妹妹自然也不会走。 阿全手里的刀拔出来:“再不走,是想做刀下魂?” 蔡婶畏惧这把吓人的大刀,骂骂咧咧地走了,她打算去她的亲戚家,可没想到一连去了几个亲戚家,主人家都找了各种借口推脱,就是不让蔡婶进门。 这一天没吃东西了,蔡婶实在是饿得慌,天又黑了下来,她坐在路边的石块上,把姜雨笙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而姜雨笙此刻看着面前的三个姑娘,也是有些头疼。 “大妹之前可有说亲?”姜雨笙先问大妹,见她摇头,又道,“你可有心仪之人?” 大妹再摇头,她起身,向姜雨笙行了个大礼:“谢谢东家收留,东家无需担心我们姐妹三人。我会缫丝,会织布,二妹会喂鸡喂猪,三妹又乖巧的很。只要东家给我一处容身之处,我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妹妹。” 陈婆子见她这么懂事,又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多好的孩子,你祖母怎么就不懂得你们的好呢?” 陈富春道:“溪前还有两间屋子,是之前二大爷住过的,他去世后那边就空下来了,那边还有现成的猪圈和鸡窝,只是……” “我们不怕。”大妹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我们又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那屋子我之前上山是经过看到过,很是不错的。我们姐妹三人住着,正好。” 那屋子离陈婆子的院子就一盏茶的距离,而且左邻右舍倒也是好相处的人。 姜雨笙也放心下来:“春哥儿,你明儿个去集市上买两只小猪仔和几只小鸡,再替大妹买个织布机。” “好。” 大妹再次向姜雨笙行礼:“东家放心,这些当是我借您的,待我们转到银子了,必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东家。” 姜雨笙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妹是个颇有心气的人,见她眼底的决绝和自信,她倒是想看看这大妹,能不能把这家给撑起来。 陈婆子扣着大妹:“大妹放心,日后我便是你们的祖母,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这老婆子便是。” 翌日下午,冯鹤鸣命两个捕快把春花的遗体给送了回来,在陈富春的帮助下,大妹披麻戴孝地把春花给葬了,还是和树茂葬在一起了。 而蔡婶好几天没出现在庄子里了,众人都以为她是出了村子投奔亲戚去了,却没想到三日后,她的尸体在村里暂时空置着的大池子里发现了。 第803章 是娘亲啊 第803章是娘亲啊 蔡婶的尸体被捞出来时已经面目全非了,看样子在这里面泡的时间有点久了。 这空置的池子大的很,庄上的农户以往都在会这大池子里一道腌酸菜。 但今年收成好,加上事情又忙,大伙儿手里有些钱了也不用大规模腌酸菜去卖,只要在自家院子里腌上两坛家里够吃就好,所以就一直空置下来了。 里正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看到蔡婶这模样连连干呕,平复下那恶心的感觉,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陈富春上前道:“回里正,我瞧着怕是蔡婶晚上在这角落里避风,但不知道怎么的,一脚踩空,踏进了池子里。” “这大晚上的不回去,在这外面瞎晃悠什么呢?”里正不由训斥道。 “孙福旺霸占了人家的院子,人家无处可去,可不是要在外面瞎晃悠了。” 孙福旺“呸”了一声:“别瞎说啊,我那是名正言顺,那院子就是树茂给我的。” 旺仔站在他边上,都不敢去看孙福旺,可他脸上的羞愧之色却是清晰的很,对,他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羞愧。 歪理,谁说得过孙福旺,众人也懒得说了。 “这尸体怎么就一只鞋?赶紧把鞋给捞出来,不然你们庄子以后还想安宁?”里正指挥两个壮汉去敲掉一块大石板,让里面的水可以流出来。 可没想这水眼看着就要流光了,浮现出来的,却是一大块布料,这颜色和蔡婶身上穿的不一样啊。 水放干了,有具背朝上的尸体也被发现了,惊得众人纷纷退避三舍。 里正更加头疼了,这怎么又出现具尸体了,他也不敢大意,连忙着人去请冯鹤鸣。 冯鹤鸣赶到时,阿全已经把那具尸体给捞出来,放在地上了。 幸好提前带了个仵作过来,冯鹤鸣赶紧让他做事。 仵作低头仔细验起来:“这池子里之前是腌酸菜的,有很多盐,因此会延长尸体的腐烂程度,依老朽的经验,这尸体死了怕是有六七年了。” 六七年了…… 这池子里的水从未放干过,且池底放着很多压酸菜的石头,等于是在上面又铺了一层,谁又会想到石头的下面会有尸体呢? 可一想到在尸体上面腌酸菜,还吃了好几年,众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仵作继续验尸:“这肉都成这样了,只怕也难以验出来是何死因了,但这骨头并未范黑,想来不是中毒。” “会不会是和蔡婶一样,不小心掉进去的?”有人大着胆子凑过来打量一番,“这容貌只剩下个半个头,也不知道是谁?会不会是过往的异乡人?” 旺仔突然冲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那尸体胸前的那串链子。 孙福旺上前要拽走他,但被他挣脱了,一个使劲拉,一个拼命地挣脱,到最后火起来的孙福旺一个耳光狠狠地甩过去。 旺仔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响,脑袋都在晃,他听到自己怒吼:“那是娘亲啊!” 众人一愣,旺仔的娘亲?那不是七年前说是跟着男人跑了吗?怎么死在这了? 孙福旺又甩了个大耳光过去:“你娘个头啊你娘,那贱货早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不要你了。” 旺仔一把推开孙福旺,转身扯下尸体胸前那个吊坠,上面是个狗牙:“这是我的,是我那天看到娘亲哭,亲手给娘亲带上的。” 娘亲走的时候,旺仔约莫五岁,他对有些记忆模糊,但偏偏对娘亲的事记得特别的牢。 尤其是给她挂上这狗牙链子的那天晚上,因为第二天他起来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爹爹说她跟着有钱人跑了,去给人家做小妾去了。 “这狗牙到处都是,你怎么就判断是你娘亲的?别凑热闹,赶紧给我滚回去。”孙福旺过来又要拉旺仔。 有个妇人哆嗦着身子走过去,对仵作道:“官爷,您瞧下她左脚的脚趾上,可是断了一只?” 仵作连忙看过去,讶道:“还真的少了一只。” “是秋娘,是秋娘!”那妇人哭着道,“那年我和秋娘一道去河边洗衣服,看到她脱鞋在那洗脚,才瞧见她断了的脚趾。她说是挖芋艿时不小心被锄头给铲到的。” 谁也没想到七年前就说跟着人私奔了的秋娘,会出现在这个池子里。 “孙福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鹤鸣一脸严肃地看着孙福旺,“你妻子没离开村子,没跟着人跑?” “大人。”仵作起身道,“卑职刚刚验了,发现这脚骨和手骨,都有被折断过的迹象,而且这胸前的肋骨,也被打断了。” “我可怜的秋娘啊。”孙福旺突然蹲下来,看似贴在尸体上但却还有段距离,“你肯定是被那个男人给打的,你说你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跟着他走啊。” 姜雨笙低声对芍药吩咐几句,后者颔首离开,没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农户回来,这几个都是孙福旺的左邻右舍。 姜雨笙道:“当年秋娘还没走时,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如何?” 有个年长些的男子道:“什么感情,这二人哪里来的感情。自从秋娘过门起,他们屋子里的吵架声打骂声就没断过,三天两头噼里啪啦的,烦都被烦死了。” 孙福旺起身,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泪:“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你们不懂就别在这乱说。” “秋娘头都被你砸出血来了,这算哪门子疼哪门子爱啊?”一妇人道,“而且你骂她骂的那么难听,是个人怕是都忍不了。秋娘跟着人跑,那也是你逼的。” 这孙福旺本就是个口碑极差之人,听邻居们的口供,很有可能是他失手把秋娘给打死然后投入这池子里抛尸。 “来人,把他带回县衙。”冯鹤鸣话一说完,看孙福旺那变了的脸色,心里更有几分计较,直接让捕快把人给押走了。 结果进了衙门还没一日,这孙福旺就受不住全都招供了,他的妻子秋娘确实是他失手所杀抛到那池子里掩人耳目的。 第804章 来接你回家 第804章来接你回家 听说孙福旺被关之后,村子里的人联民上书,把他这几年的恶行都一一写下来,由陈富春出面呈递给冯鹤鸣,希望可以严惩孙福旺。 这案子虽然还没判下来,但只怕这孙福旺没个十年二十年怕是出不来了。 他霸占的那个院子,自然是归还给大妹她们。陈婆子帮她们收拾家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一句:“你祖母但凡没这么恶毒,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但蔡婶的事也算是给庄子里的人做了个警醒,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日,外面飘起了小雪,屋子里放着几个火炉,倒是暖和不少。 姜雨笙把汤婆子捂在手心里,和陈婆子在核对喜宴上的最终名单,以及确认的东西。 陈婆子又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没想到我这老婆子还能有这一天,不仅盼到春哥儿娶媳妇,还是娶这么好的姑娘。” “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茶花绝对会是个好儿媳,好妻子。” “老婆子信得过县主身边的人。” “小姐。”清荷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挎着个用棉絮盖着的竹篮,她一掀开,烤地瓜的香味顿时弥漫整个屋子。 “好香啊。” “这是大妹刚刚送来的,说知道小姐喜欢吃烤地瓜,这地瓜是她早上刚从地里挖来的,烤好了立马就送过来了。” 姜雨笙伸手去抓,却轻轻“哎呀”一声,伸手捏了捏自己耳垂:“好烫啊。” 苏俨有些无奈,修长的手跨过去拿起一个烤地瓜,将外面的皮一点一点剥了递到她面前,见她嫣红的唇瓣在金黄的烤地瓜上咬了一口,他竟觉得有种分外的美。 “好吃吗?” 姜雨笙连着吃了两口:“好吃,又甜又香。” 苏俨在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嗯,是好吃。” 两位当事人神色淡定,倒是旁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陈婆子虽是过来人,但她年纪摆在这,连忙起身:“县主昨日说想吃面疙瘩,不如我们晚上吃这个?” “好得很。”姜雨笙吃得不亦乐乎,连着吃了两个还要再吃,却被苏俨给阻止了。 “这吃多了容易泛酸,宁可明儿个再吃,也不能一下子吃多了。” “苏哥哥,还想吃嘛。”姜雨笙挽着他的胳膊,轻轻摇着他的身子,“苏哥哥和我一起吃,好不好?” 这一声声苏哥哥叫的,苏俨觉得自己再不剥给她吃就是罪大恶极了,只得再去拿一个剥给她吃。 可这地瓜都还没吃下去,就听到陈婆子愠怒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让采冬出来。”陈大金扯着嗓子大喊道,“她是我婆娘,这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我得带她回去。” “你们早就和离了呢,还带采冬回去做什么?” 陈大金要往里面闯,陈婆子自然拦住。 他气的一把推开陈婆子,这地上因为飘了雪进来,他用力又大,陈婆子直接摔倒在上。 闻讯匆匆赶来的陈富春一见自己母亲被推倒在地,气得上来就是一拳,两人在院子里扭打起来。 “快别打了。”陈婆子喊着,在清荷的搀扶下连忙站了起来。 陈三叔站在屋檐下,一脸看好戏,自己儿子是在码头上抗大包的,这陈富春那瘦猴样,哪是自己儿子的对手? 果然,没一会儿陈富春就被陈大金打趴在地上,眼看他一拳就要砸在富春太阳穴上,被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子给打的手腕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倒去,手都在发抖。 苏俨收回手,和姜雨笙并肩站在廊下:“此处可由不得你在这撒泼。” 陈大金来时就打听过了这里的情况,也知道面前站的是谁,自然不敢造次,拱手道:“大人见谅,我只是想带回我的妻子采冬。她在这住了一年多了,我如今回来了,断没有让自己的媳妇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若是我记得没错,你父亲已经替你在那封休书上摁了手印了,采冬已经休了你。”姜雨笙道。 哪有被妻子休的道理?他陈大金可不要做这大奉的第一笑话。 他忍着怒:“东家说笑了,这自古以来就没有妻子休夫君的道理。再者说了,我才是采冬的丈夫,又岂是父亲可以代我在这休书上摁手印就算万事的。” “就是,而且那日我是被逼的,这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陈三叔站在对面的屋檐下,整个人跳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采冬原本是要安排去东厂那做个厨娘的,可孩子因为早产一直身子弱,三天两头生病,也做不好事情她便和姜雨笙商议,打算等孩子稍微大些,身子好点再带着孩子去都城。 是以采冬和杭婉儿住一个屋,素日里除了照顾杭婉儿外,就是带着孩子织布。 这几日天冷,加上松儿身子又有些不适,采冬便一直带着她在屋子里玩,听得这声音,连忙抱着孩子就出了屋,看到院子里站着的男子,眼里都在冒火:“陈恒,你还有脸来?” 陈大金原名陈恒,一直没赚到大钱就找个算命的,说是改成这名字就能旺起来。 一看到采冬,陈大金立刻装出一副浪子回头的深情模样:“采冬,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也知错了,你就跟着我一起回去,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 “你以为我会信吗?”采冬抱着孩子,松儿小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再说了,这孩子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当初生下来,可是还没喝一口奶,就被你们给丢到山上喂野狗去了的。” “孩子长成这样,你反倒怪起我们来了。”陈三叔哼道,“大金如此诚心诚意地来接你回去,你可别摆架子了。那是你的荣幸,赶紧收拾东西一道回去。” 采冬却是看着陈大金:“怎么,那个姑娘嫌你家穷,又不肯嫁给你了?” 她当初不乐意陈大金纳妾,看在她有身孕的面上陈大金也没纳,但偷偷地和那姑娘暗度陈仓。 第805章 我要做他的对食 第805章我要做他的对食 可在采冬生下容貌有损的孩子后,陈大金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直接就走了。和那姑娘在县上双宿双飞,甚至还扬言要回来把采冬给休了,娶那姑娘做正妻。 陈大金脸色很是难看,采冬还真的说对了,那姑娘要一对金手镯,可他买不起。 两人起了争执,甚至还打了起来,结果一转眼那女的就嫁给县里的一个员外做了小妾,那日还穿金戴银地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好一番羞辱,把他气个半死。 回到家孤家寡人的,也没人伺候他吃饭洗衣,这才想起来把采冬接回去,什么妻子不妻子的,找个不要钱的老婆子回来伺候才是正理。 而采冬如何不知道陈大金心里怎么想的,她冷道:“你既是不承认那张休书,那明日我就受累随你去县衙,将那婚书作废。” 看采冬油盐不进,陈大金也失了耐心,指着松儿:“你生下这么个怪物我都没嫌弃你,你反倒是摆起谱来了?” “怪物?”采冬冷喝一声,看着怀里自己的宝贝女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无论她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她。我活一日,便有她一日安宁日子过。” “你是不是外面有男人了?”陈三叔扯着嗓子喊道,“我昨日瞧见你和那个别着刀的人在后山树下卿卿我我的,自己放浪,还怪我儿子的不是。” 采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陈三叔说的是谁,怒道:“你辱骂我可以,但你别辱骂了别人。阿全和县主一样,待我与松儿都极好。” “阿全?瞧瞧这叫的多亲热。”陈三叔从屋檐下走下来,行到陈大金身边,对他低声道,“那个阿全就是欺辱我,还牵头母猪来非说是我妻子的阉货。” 陈大金指着采冬,却看向阿全:“所以,你们早就有一腿了?采冬,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这般自甘堕落,宁可给一个太监做对食,也不肯和我回去。莫非这太监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还是说你喜欢太监的变态手段?” 采冬忽视他那些龌龊恶心的思想,看向阿全时面色柔和了几分:“他虽不是男子,但心地善良,行事更是光明磊落,为人正派,比你不知道男子汉多少倍。若是他看得起我,我自然是万分愿意给他做对食。” 别说阿全本人愣住了,就是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本以为采冬只是故意这样说来气陈大金的,可看她那脸上的柔情,也不像是在说笑啊。 阿全手足无措,看采冬往他这边走过来,更是紧张的手里的刀鞘都落了地。 “呆子。”苏俨看不惯自己下属这般失态,恨铁不成钢,“这么多人看着,也不知道稳重些。” 姜雨笙好笑地睨了苏俨一眼:“说得好像当初你有多稳重似的。”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大人可还记得大人的刀柄藏在何处?” 她口中的刀柄非彼刀柄,苏俨自然也听明白了,微微歪着头在她耳边道:“刀这种凶器,自然是藏在身上,万一有歹人,如夭夭这样动不动就亲过来的,可不得用凶器惩戒一番?” 他明明一脸正气的在说着,可姜雨笙却偏偏红了脸,伸手在他腰间戳了戳:“大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那你喜欢吗?” 这夫妻俩在这打情骂俏,而采冬已经走到阿全面前,捡起地上的刀递过去,还伸手掸了掸他肩膀上的雪花,直直地看着阿全:“今日大家都在,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便大着胆子问你一句,可愿意让我做你对食?” “世风日下,恬不知耻,有辱村风!”陈三叔气得直跺脚,采冬这么说,可不就拐着弯说他儿子还不如一个太监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我……我……”阿全连话都说不利索,他心里自然是喜欢采冬的,喜欢她的聪慧善良,喜欢她的温柔体贴,更喜欢她的坚强和乐观。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残废的人,还能得采冬的青睐。 “阿全。”苏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扭扭捏捏的,半点威武的样子也没有。” “是,大人!”阿全倏然站直身子,接过大刀,一鼓作气道,“喜欢,很喜欢!” 采冬咧嘴一笑,这一笑,简直比那冬日里的太阳还要温暖,看得阿全傻眼了,然后也跟着傻笑。 陈大金肺都气炸了:“你个贱人,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和一个太监在这互诉衷情,真是荡的没边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轻车驾熟地抄起木棍就要打采冬,可这棍子还没落下去,手腕一歪,被阿全硬生生掰得扣向他自己,再被他往前一推,那木棍直接就狠狠地敲在了陈大金自己的鼻梁上,那鲜血顿时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阿全又一侧身,双手扣住陈大金的手往背后一别,接过芍药丢过来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绑起来了。 这绳子用的是东厂独有的绑犯人的方法,除非把这绳子慢慢割断了,否则就别想解开。 陈大金那鼻血都流到了唇上,又没人给他擦,看起来分外的滑稽,他一开口,那血一下就流到了他嘴巴里。 “下次你要是再有胆子上门来找采冬的麻烦,别说是打得你流鼻血了,就是打得你从脖子以下全部瘫痪,那都是点点头的事。” 陈三叔上前要救自己的儿子,可人还没碰到呢,脚底一滑,整个人就直接摔倒在地。 他很会利用机会,又一次展现出自己精湛的演技,捂着腰在地上嗷嗷大叫:“这院子里的人都仗着自己有身份有地位就欺负我这老头子啊,没天理了,要杀人了,还有没有人管了?” 可他嗷嗷叫了大半天,这院子里的人和院子外的人都是看好戏地看着他,别说有人来帮他了,就是扶都没人来扶。 姜雨笙耸耸肩:“真是抱歉了三叔,你又一次自欺欺人,非要证明自己在这村子里这人缘有多差,真是拦也拦不住。” 采冬一把抱着孩子,对阿全道:“这孩子,以后就跟着你姓,叫全松儿。” 第806章 陈三叔之死 第806章陈三叔之死 阿全有点想哭,抽了抽鼻子,仰头看着天空,可再一低头,看到松儿朝他伸出手,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他以为的“爹”,瞬间泪崩。 阿全一把抱过松儿,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有家人了,可没想到现在妻子孩子都有了,这一生,也算是彻底圆满了。 采冬也跟着抹了把泪,随后冷眼看着满脸痛意的陈大金:“自从孩子出生后,阿全一直将孩子记在心里。她满月,阿全送来银手镯,知道孩子身子弱,还特意去道观请了平安符。松儿身上穿的,手里玩的,哪件不是阿全买的?他做这些,不就是一个父亲会做的吗?” “从孩子被你们丢到后山,我裹着棉被出门找孩子起我就和你们说过,孩子日后和你们毫无半点关系。” “当时你父亲可是连连点头,巴不得我和孩子与你们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既是如此,孩子是我的,我就给阿全做女儿,跟着他姓,以后给他养老送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的?” 而此时陈三叔的四肢突然开始抽搐起来。 有人在院子外喊道:“三叔,你这每次都来装病这一招,也太没有新意了吧?狼来了的故事,我们可听过,不会再信你了。” 没一会儿,金晃道:“不好,他好像真的发病了。”她连忙上前,看陈三叔口吐白沫,眼睛发白,四肢抽搐,回头道,“湛少爷,去把师父请来。” “好。”姜湛撒开小短腿就往宋妙手屋里跑。 可等宋老先生来时,这陈三叔已经没了气息,人就这样死了。 大家都看到陈三叔自己摔倒,自己在那装病,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真的发病而亡,这事也赖不到姜雨笙头上去,可陈家人不信啊,自然也不肯善罢甘休。 陈家是村里的大姓,如今的族长是陈三叔的亲侄子,唤做陈安民。 他得了消息后,带着宗祠里的人,手里还拿着斧头镰刀等各种武器,浩浩荡荡地出现在院子门口。 “你们是打算把我这院子给掀了,还是打算把我这人给绑了?”姜雨笙就站在院子门口,气势迫人,“陈三叔怎么死的,你们大可问问在场的人,我们连他一个衣角都没有沾到。” “二哥。”陈大金忍痛喊了一声,“他们会武功,可以隔空杀人,我爹就是这样被他们给杀了的。”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隔空杀了你?”姜雨笙看蠢驴一样看着陈大金。 “就算人不是你们杀的,可三叔的死和你们也脱不了干系,是被你们活生生给气死的。”陈安民摊开手,“三叔是我们的前任族长,在宗祠里德高望重,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呢?” “要给三叔一笔安抚费,我们这些帮忙处理他身后事的,也得给点辛苦费。” 姜雨笙冷笑,讹钱都讹上瘾了吗? “第一,不是就算人不是我们杀的,人本来就不是我们杀的。第二,他不是活生生被我们气死的,他的所作所为,差点把我们给活生生气死。” “第三,他们父子无端来我这院子闹事,我没找他要个赔偿已经是心善了,哪里来的安抚费?第四,你们怎么安葬陈三叔那是你们的事,辛不辛苦,管我鸟事?” 说到后面,姜雨笙都忍不住爆粗口了,这次来庄子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是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吗? 陈安民没想到姜雨笙不仅这么难搞,竟然还不顾形象的说起粗话来了,这都城的贵人就是这幅模样的,这和田埂里的泼妇有何区别? “阿全。”姜雨笙再次开口,“你盯着他们把三叔的尸体抬走,一盏茶的功夫,要是不抬走,你就把这尸体丢到后山去直接喂野狗。” “是,夫人。” 看阿全那模样是来真的,陈安民也有些畏惧,不得不先和宗族里的人一起把三叔的遗体抬走再说。 这雪越下越大,姜雨笙被气得脑袋有些疼。 陈婆子递了盏热茶过去:“小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这陈家的人在陈三叔的带领下,多少都有些利益熏心,就想着怎么赚快钱,怎么样的。” “春哥儿。”姜雨笙道,“我们庄子里是不是也有陈氏家族的人?” 陈富春点头:“但那几人品性都还算不错,手脚也勤快。” “辞退了。” “啊?”陈富春有些意外,“他们和陈三叔父子,陈安民不一样,而且……” “小姐让你辞了便辞了,肯定有小姐的道理。”陈婆子瞪了儿子一眼,“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多话了?” 陈富春不言语,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局:“要辞退也可以,可小姐还是得给我个理由。不明不白的辞退人,我难以服众,怕日后那些农户对我生了嫌隙,倒是不好管理庄子了。” 姜雨笙目露赞赏:“你会这么问便说明你这出众的能力有进步。他们品性好,手脚勤快却还是被辞退,只因为他们是陈氏宗祠的人。他们要么回去和陈氏宗祠脱离关系,要么就可以说服陈安民过来道歉。” 陈安民那性子,怎么可能来道歉?可要脱离宗祠…… 陈富春面露难色,想他当初为了能进宗祠能上个族谱,低声下气,忍气吞声的做了多少事? 更何况他们这些本来就在族谱上的,会为了庄子上的活,而选择脱离吗? “你姓陈,这庄子上也有不少陈氏人,为何你们不能自己联合起来弄个宗祠,非要跟着陈大金那些乌烟瘴气的人搞在一起?” 姜雨笙怎么也想不明白,“是谁规定,村子里就只能有一个姓的宗祠了?律法写了吗?条规定了吗?” 陈富春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呢?因为大家墨守成规,脑子里就一根筋的想着一个宗祠,根本就没想过姜雨笙说的方法。 “小姐妙计,我这就去安排辞退一事。” 再弄个宗祠倒不是什么难事,去县衙登记入册即可。 “婶儿。”姜雨笙喊住陈婆子,“这家里可有多余的红烛和红衣?” 第807章 阿全成亲 第807章阿全成亲 陈婆子不解其意,脑海里盘算了下还是道:“红烛有的,姑娘家的红衣倒是也有,不过是几年前的了,不知东家可是有何用处?要不让春哥儿明儿个去集市上买。” 姜雨笙手撑着下巴:“明儿个来不及了。快把红烛红衣拿出来,快给阿全和采冬穿上,趁热打铁,把这喜事给办了啊。” 庄子里人多,能人更多,她这一开口,又是个喜事,大伙儿你裁个衣裳,我扯块布,这天还没黑呢,成亲该有的东西竟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陈婆子喜笑颜开:“还好替春哥儿准备成亲东西都多备了些,没想到还能有这喜事。” 阿全一身红衣穿在身上,挠着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夫……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怎么,不想娶了?” “不是不是,想娶的。” “那就行了,还罗嗦什么。” 阿全在众人的祝福和欢笑着从院子的这头把采冬给接出来,再一路红布拉着她,走到院子的那一个屋里,算是迎亲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阿全把采冬给迎进了临时挂满了红绸布的屋子,看着八仙桌上那红烛还在燃烧着,他笑得肌肉都僵掉了,半天蹦出一句:“采冬,你今天真漂亮。” “那我平时就不漂亮了?” “不是不是,今日格外的漂亮,我都不敢看。” 采冬哭笑不得,一旁的松儿仰头看着她,也跟着笑,手里还吃着糕点。 阿全一把将孩子抱起来:“你放心,我日后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采冬是真心实意觉得阿全好,也是真喜欢他,对她来说,是不是真男人不重要,面前的人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真心待她们娘儿俩好,这才是最关键的。 “我信你。”采冬将脸贴过去,感觉到他身子陡然变得僵硬,也不由笑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在陈富春成亲前,这还有个人提前成亲了,但好歹是件喜事,大家也闹腾到了半夜。 翌日,姜雨笙想着今日无事,去县衙走一趟也行,弄下陈富春的宗祠造册之事。 但姜雨笙没想到她还没去县衙,倒是捕快先找上门来,说是县令有请,请县主去县衙。 姜雨笙看到县衙衙门上站着的陈大金和陈安民,头就突突的疼,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在衙门之上,冯鹤鸣也不能表现出和姜雨笙熟稔的模样,按照流程来一遍:“堂下站着的可是平和县主,富裕庄的东家,姜雨笙?” “正是。” 冯鹤鸣一拍惊木:“陈大金状告你欺辱他父亲致死,而陈安民则状告你威胁侮辱,甚至还让东厂护卫鞭打他,可有此事?” “陈大金父亲死是自己癫痫发作,而陈安民说的侮辱威胁,是因为他讹诈我支付安抚费给他们。” 姜雨笙将事情原委都说了一遍,末了道,“今日即便冯县令不叫我来,我也是要来县衙一趟的,状告陈氏宗族满门,对我富裕庄挑衅再三,无端摆弄是非,令我等都不能安生。” 陈大金一听又跳起来了:“你们拐走我媳妇,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我就是想找回我媳妇,哪知道媳妇没找回,父亲还被你们气死,你们的心思可真够歹毒的。” 这和炒饭一样,翻来覆去不停地炒,姜雨笙实在是没了半点耐心,对付这样的无赖,要么一杆子打死,要么就任由其不停的敲竹杠。 姜雨笙站在县衙前,负手而立:“冯县令,是非曲直到底如何,把村里的人连同里正叫来问问便知。在里正没来之前,我不想再辩解一句。” 冯鹤鸣把姜雨笙请来的时候也顺势把里正一道请来,他既是村里的里正,这些事多少也是清楚些的。 陈大金面露得意,昨夜下了血本给了里正二十两银子的,也不要他多说什么,只要自己说的,里正点头说是就可。 可哪知道这里正来了面前,不仅没帮他说话,还将这几日的事说了一番后都归罪于他身上:“不瞒县令,这陈大金等人在村里多次闹事,又不务正业,村民们多有意见,可碍于他们动不动就拿棍子胁迫人,是村霸,村民们也是有苦难言。” “富裕庄上的人因为东家好,如今日子过的也好起来了,陈大金等人就眼红,多次无中生有就是想去敲竹杠,他们还说敲一顿,至少可以三五年不用干活,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里正从怀里取出那二十两银子:“这陈大金昨日还拿银子贿赂小的,让小的和他一起污蔑姜东家,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小的如何能做,还请县令大人明鉴。” 陈大金傻眼了,这里正昨夜不是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里正却在心里“呸”了一声,这姜东家好歹是都城的贵人,是县主,夫君又是那东厂督主,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为了这二十两污蔑姜东家。 “陈大金,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吗?”冯鹤鸣怒喝道,让捕快摁住陈大金,要拖下去杖责三十。 一听这话,陈大金连连跪地认错,又将这诬陷的主意都推到陈安民头上:“大人,小的是被族长给逼着来的。族长说我是苦主,草民来状告这姜东家,即使不能成功也能赔点银子,毕竟草民的父亲是死在他们院子里的。即使她不想给,县令大人可怜草民也会让她给的。” 陈安民狠狠地瞪了陈大金一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被这么一吓就说出来了,但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他叹口气:“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大金兄弟。县令大人有所不知,这大金家实在是穷的很,这父亲去世都没有银子买棺材下葬,那遗体都还在屋子里用门板放着呢。” “大奉以孝治国,从皇上起都是孝子,大金自然也没有说让父亲就在门板上躺着的缘故,可这又没有银子,该怎么办呢?” “草民身为陈氏宗族的族长,如何能看到族人受此欺负?便上门去找姜东家商议一番,看是否能个五两十两的,让大金能将他父亲给安葬了。” “可哪知姜东家不仅没答应,甚至还把草民给赶出来了,说死的又不是她父亲,管他什么事。再说了,就算是她父亲死了,她也不会出钱安葬。” 第808章 互咬啊 第808章互咬啊 冯鹤鸣审案子从来不关着县衙,本着公开公正的原则,百姓们随时可以进来围观。 此刻那些百姓们听到这话,都纷纷指责姜雨笙没有人性,冷血。 “草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带着我这可怜的大金兄弟来县衙状告她了。我们只是想要个十两银子,将陈三叔安葬了,能让他入土为安啊。”陈安民说的情真意切,甚至还隐隐哽咽,看起来好一个孝顺之人。 “姜东家家大业大,又是都城里的贵人,这十两银子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一个胭脂水粉的钱,可这却是大金兄弟的救命钱啊。他和三叔相依为命,到死了还没办法让父亲入土为安,这实在是天大的不孝啊。” 这陈安民颠倒是非说得倒是挺溜的,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要不然也做不了这族长之位。 “里正,你既是村里的里正,你做事要讲究公平,可你怎么能只听贵人的,却不听听我们这些底层人的心声呢?难道你没看到大金过的穷苦日子,没看到三叔盖着白布还放在那吗?” 里正也没想到陈安民能这样扭曲事实,都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解,又见他“扑通”一声先跪下来。 他对着冯鹤鸣磕头,又对着姜雨笙磕头:“姜东家,您是都城的贵人,是县主,不是我等这些草民可以招惹的。三叔的安葬我们族里会再想办法,今日我们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了。” 冯鹤鸣也不说话,心里却在想,这陈安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姜雨笙面前演苦情戏,怕是没见过她当初在顺天府怒怼凌氏母女的样子。 果然,姜雨笙淡淡道:“陈大金父亲是死在我们院子里,我是不肯给丧葬费和安抚费,甚至还把你们都赶出来,这些都不假。” 她听到议论声更大了,但她从来不是被旁人只言片语影响之人,眼底聚满了嘲讽看着陈安民,“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银子?” “刚刚里正也说了,这陈三叔父子是个什么货色,上门来讹钱不成自己病发,当初装病装痛讹过村里多少村民的银子?大家以为他还是在装病自然没有上前帮他。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怕被他讹诈上,你们说,换做你们,敢去扶吗?” “其次,三叔死了,连安葬费都没有,他们家穷成这样,怪谁?陈大金好吃懒做,好高骛远,手里有几个铜板就去赌坊赌个精光,甚至有次赌输不少钱,还逼着陈三叔将老祖宗留下的,怕是唯一值钱的玉佩给卖了。” “再者,我的银子,是我一点点赚来的,我为何要用这些银子来喂养你们这样的蛀虫,这样的畜生?我把银子捐给慈善堂,不香吗?捐给那些真正的穷苦人家,能真正帮助他们,而不是给你们这样的废物畜生,不香吗?” 里正也跟着说道:“你们在这污蔑姜东家冷血没有人性,庄子上树茂死后那留下的三个孩子,可是姜东家在照顾,还有被陈大金遗弃的妻子女儿,也是姜东家照顾着。” “陈大金,你妻子刚生下孩子,孩子有点缺陷你和你父亲就把孩子丢到山里,让一个生产完身体虚弱的妇人裹着棉被上山找孩子,我倒是想问问,你有良心吗?” “我……我……那……那是因为她生了个怪物!”陈大金辩解道。 “怪物?不过就是唇瓣稍微裂了下,那就是怪物了?那就不是你的女儿了?那像你这样,没心没肺,一把年纪了还啃老,如今父亲死了没得啃老了就还要再利用父亲的死来讹钱?” “还有你,身为族长不想着怎么以身作则,专门想这些歪门邪道,我看你才是陈氏宗族里最大的毒瘤!” 陈安民脸色铁青。 “陈大金。”冯鹤鸣喊了一声,“今日之事,你给本官如实招来,是如你族长所说,还是如里正所说?” 胳膊拗不过大腿。 陈大金在心里说了一句,就不该听陈安民的,这下不仅得罪了里正,怕是连县令也得罪了。 他当即跪下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但他自然是再次把罪责都推到陈安民头上,而且此刻还摆出一副和姜雨笙一条战线的模样,指责陈安民过分。 冯鹤鸣道:“如此看来,这事都是你等信口雌黄随意捏造,本官给陈安民杖责三十,陈大金杖责二十,你们可服?” “服服服。”陈大金也顾不上其他了,先伏低做小再说。 姜雨笙对冯鹤鸣道:“县令大人慢着,我还要状告陈安民兄弟二人。他们颠倒是非黑白,污蔑我,对我名声有损,且之前多次讹诈我,依据大奉律法,他们该被判入狱半年到一年,是也不是?” 冯鹤鸣道:“依据律法确实如此。” 陈大金一听还要被关进大牢,登时吓的对着姜雨笙就磕头:“姜东家,小的知道错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陈安民也慌了,他可是一族之长,被关进大牢算怎么回事,这颜面往哪里搁?再对姜雨笙有意见,也只能先把怒火给压下,拱手:“姜东家,还请东家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你们讹诈的时候,污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网开一面?”姜雨笙态度坚定,“今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依旧不痛不痒,以后还会对我,对其他人行污蔑敲诈之罪。” 现在姜雨笙成了原告,陈大金兄弟二人成了被告,而原告不肯私了,不选择任何原谅方式,冯鹤鸣依照律法,当庭就把陈大金兄弟二人给扣住了。 姜雨笙淡淡道:“陈大金,你不是没有钱安葬你父亲吗?这次既然你被抓紧去了,那我便好人做到底,给到里正十两银子,让他来替你父亲安排后事吧。” “姜东家心善。”里正也道,“大金你放心,你爹的后事我自会办的妥妥的。” 陈大金大叫:“我不要进去,我是被蛊惑的,我是被族长给蛊惑的,都是他,这几日你们庄子里的事,都是他挑唆的!” 第809章 嫉妒使人发疯 第809章嫉妒使人发疯 “慢着。”冯鹤鸣喊住捕快,一脸严肃地看向陈大金,“陈大金,你将这几日的事细细说来,不得有半句胡乱编造。” 陈大金觉得这是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根本顾不上一旁陈安民那警告的眼神,连忙将这几日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自从这陈安民当上陈氏宗族的族长之后,就一直眼红姜雨笙那庄子,觉得凭什么那些农户能赚钱。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从在富裕庄子上干活的那几个陈氏农户口中套出了不少话,这以后他但凡寻着个机会,就在其他人面前不停地抹黑姜雨笙,不停的挑唆富裕庄子和村子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 那日孙福旺见过金晃后,他在山上和陈安民遇到了。 陈安民见孙福旺闷闷不乐就多问了几句,听他在那一直辱骂姜雨笙和金晃,他心里便有了计谋。 “我要是你,就让旺仔在他们喝的酒里下个泻药,再加一点点的砒霜,出出气,反正也吃不死人。旺仔是个孩子,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对一个孩子怎么样,最多就责备几声。” 说着看似无心,听着十分有意,孙福旺下了山就着手安排这事去了,后面的就是大家砒霜腹泻一事。 “树茂不是吃了那碗粥误杀的,是被孙福旺给杀的!”陈大金又爆出这句震惊众人的话。 “陈大金,你是想从陈氏宗族里除名,不想呆了?”陈安民咬牙切齿地警告。 除名哪有命重要啊,陈大金看向姜雨笙:“姜东家,我把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还请姜东家放我一马。” “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和我谈条件,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还不信,我的聪慧加上东厂的破案能力,还能查不出个底朝天来?” 陈大金如今哪里还不信姜雨笙的能力啊,颓然地肩膀下垮,如今只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希望能减轻一点是一点吧。 他指着陈安民:“是他一直和孙福旺说,树茂家的风水好,谁住谁旺。” 孙福旺对陈安民本就很信任,又听他说,那树茂家原本穷的很,可为何那栅栏一拦,院子一围,这日子就过的好起来了呢? 因为他把那棵兴旺的老树给拦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那可是村里的发财老树,运气能不好起来吗? 孙福旺听得心痒痒的,再加上陈安民在一旁有心无心的怂恿着,甚至连那春花经常会把掺了砒霜或者耗子药的吃食放在墙角一事都知道。 “这做丈夫的不小心吃了妻子掺和了耗子药的东西,一命呜呼,你说这到底是算这丈夫倒霉呢,还是妻子恶毒呢?” 孙福旺一想,这可是个大好机会,身上才稍微暖和些,他加了件夹袄就又悄悄潜到了树茂院子外。 趁着众人都睡熟越近了屋子里,孙福旺将那早就准备好的砒霜整包都撒在了墙角那碗粥里,用树枝搅拌一番后将那碗粥放到了桌子上。 办好这一切后他又潜了出去,不知等了多久,在他等得快要睡着时,见到屋子里亮起了灯,树茂披着衣裳晃着身子去了厨房。 孙福旺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树茂还真的起来找吃的了,他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死死地盯着屋子,看树茂端起那碗粥,又看到树茂身子晃了晃直接倒地,他这才满意地离开。 “所以树茂一死,孙福旺就要来霸占他的院子,就要给自己转运。”陈安民大声道,“县令和姜东家如果不信,可以去问下旺仔,那孩子什么都听到了,但他是个胆小的,他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事关重大,冯鹤鸣立刻让捕快去把旺仔叫来,且一进县衙就将他安排在小屋子里,把陈安民是否和孙福旺见过,又说过哪些话都一一问他。 旺仔的回答,竟是和陈大金说的一字不差。 孙福旺杀人是有罪,但陈安民躲在背后怂恿,更是罪大恶极。 冯鹤鸣再次坐在椅子上,怒道:“陈安民,你还有何话要说?” 陈安民瘫坐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来县衙状告姜雨笙,想要讹诈一番,却被自己给套进去了。 孙福旺也没想到人在牢中坐,再次从天上来,两条人命加在一起,他和陈安民怕都是依照律例的杀头之罪,都是要秋后问斩了。 原来这几日闹腾是有人怂恿,姜雨笙也很是意外。 她把今日来意和冯鹤鸣说了一番,后者马上命师爷去操办后,她才叹了口气:“树茂死的冤,他的妻子春花更死的冤,只可惜了几个孩子。” 冯鹤鸣也很是遗憾:“这嫉妒,还真是让人迷失自己。” 经过这事,姜雨笙想的却是,她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嫉妒,如今自己的庄子里那些农户的日子是逐渐好起来了,可村里其他人呢? 这次是陈安民,难保下次不会出现赵安民,王安民。 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后一部分也富起来,走向共同富裕。 这政策诚不欺我啊。 “驸马。”有个婢女站在院子里,“公主知道县主来了,想请县主一叙,就在前面的茶楼。” “玲珑出来了?这大冷天的,她身子可好痊了?” 那婢女恭敬道:“好多了,但还没好透,公主听说县主来了,一定要见见您。” “她知会一声,我去府上看她便是,怎么跑出来了。”姜雨笙如长姐一样责备玲珑,又叮嘱冯鹤鸣要照顾好玲珑,末了道,“你那师爷若是把造册的事办妥了,交给清荷便是。我让她在这候着,省得你们跑一趟。” 婢女在前面带路,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茶楼。 “公主就在楼上,县主请您先上去,奴婢去买些栗子,公主她想吃。” 姜雨笙含笑应声好,芍药轻声道:“小姐,这茶楼附近有可疑的人。” 警觉性十足的姜雨笙也感觉到了诡异,她环视一圈,这里少说也有五六个人,看样子不会是玲珑的护卫,那这些人是谁?埋伏在这里,是为了对付她? “阿笙姐姐,我在这。”玲珑从二楼探出脑袋,俯视着楼下,“快上来。” 第810章 新郎不见了 第810章新郎不见了 玲珑斟了盏热茶递到姜雨笙面前:“天冷,快喝了暖暖身子。” 姜雨笙将茶喝下才细细打量玲珑,皱眉道:“你那婢女还说你好多了,我瞧着这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这药不管用吗?” 玲珑却避而不答,反问道:“你刚上来可看到那些可疑的人了?” “是对付你的?”她今日虽然是冯鹤鸣请她过来的,可都城的人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安排杀手来刺杀她,怕是也没这么快。 “不必在意,是皇上的人。” “皇上的人?”这下姜雨笙倒是很意外了,如果说是陈太后的人,她还能理解,怎么反倒是皇上的人了? 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讶道:“陈太后要对你下手,但皇上不同意,然后找人来保护你?” 玲珑又给姜雨笙倒了盏热茶:“阿笙可真聪慧,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怎么这么好用?” 可姜雨笙眼底的担忧却更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太后知道我是装傻,自然也清楚她做下的那些事,我也都一清二楚。她的那些事,随便哪一件拿出来,都是震惊整个朝廷的。” “她如今荣誉在身,自然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的污名,几次三番想把我了结了,但都被我避开了。” 玲珑唇角有些涩然:“其实说句真心话,我到底叫了她十几年的母后,她做不做太后,过的荣不荣耀,我都不在意,甚至更不会把他的那些事公布于众。”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她不信,几次相逼。而皇上之所以会派人来保护我,估计是上位了,就和陈太后分道扬镳,想借我的手,除了陈太后。” 是了,肃帝也是个又当又立的人,陈太后又是他背后的支持者,为了不寒了其他人的心,那借着玲珑的手,供出那些陈太后做下的丑事便是最好的办法,既不用自己动手,又彻底让陈太后翻不了身。 “他们管他们争便是,但如今却非要拿捏着我。”玲珑眼底有些绝望,“他们再不好,可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后,我如何斗得过?我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我夫君怎么办?他辛辛苦苦一路奋斗才有个好出路,却因为我的自私成了驸马再难平步青云。我懊悔不已,又怎么能再次因为我,而连累他至死呢?” 皇上现在是保护着玲珑不假,可玲珑若是为他作证,供出陈太后做的那些是,她的死期也不远了,因为她也知道肃帝和陈太后有私情一事,他又这么会让这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活着? “不如你们走吧。”姜雨笙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 “人定胜天,他就算是皇上,也没有只手遮天的道理。你只管养好身子,剩下的事交给我。” 玲珑收起酸涩,摇摇头:“我今日请你来不是来诉苦的,那日你走的匆忙,你我没有好好聊一聊,今日得知你来,才想着请你过来,叙叙旧。” 姜雨笙却听出来了她什么意思,更是连连摇头:“我不会和你叙旧的,要叙旧,以后日子长着呢。我们今日就是要商讨一下如何解决现在的困境,这才是最重要的。” 玲珑想借着叙旧的名义托孤,她才不会同意! “阿笙,你……” “我说了人定胜天,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失败?”她握着玲珑的手,“你喊我一声阿笙姐姐,那便是信任我。待我和大人商议一番,好好筹谋再说,我就不信对付不了那两个老妖怪。” 玲珑便没再言语。 白雪皑皑里又带着欢天喜地,一片期待中,陈富春成亲的日子终于到了。 按照商量,姜雨笙让茶花头一日就回到了裴国公府,陈富春天还没亮就出门去都城国公府接茶花去了。 裴国公府也摆了几桌,宴请了本府和督主府的婢女奴仆,甚至也请了东厂的护卫们来喝喜酒。 外面看热闹的人听说是县主给自己的婢女送嫁,各个都羡慕不已,一个婢女都能得这样的风光送嫁,这就是把命给县主,也都值得的啊。 不少世家奴婢们也来看了热闹,既是羡慕又是心疼自己没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再回到府里,多少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迎亲的队伍一路从城门开始吹吹打打,耗费了大半日,可算是把新娘子给迎了进来。 “春哥儿,别傻看了,晚上洞房有你看的时候,赶紧先拜天地。”有人笑喊着。 陈富春这才回过神来,牵过红布一头,嘴巴都要咧开到耳后根去了,乐得晕头转向的,在喜婆的指引下完成了拜天地。 茶花被送入了洞房,姜雨笙今日既是开心,又有些惆怅,得力婢女就要离开自己了,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小姐放心,以后奴婢也会和茶花姐姐一样伺候好您的。”一直跟在姜雨笙身后的清荷贴心地道,“茶花姐姐教奴婢的,奴婢都牢记在心了。” 她是东家,即便是陈富春的喜宴,那些农户妇人们也都会来找她敬酒,但都被一旁苏俨那冷冰的气势给吓到,最后便都隔着一段距离,隔空向她举杯敬酒,让她哭笑不得。 阿全抱着松儿吃了不少杏仁糖,孩子一直揉着眼睛却不肯睡觉,到处在找母亲。 他抱着松儿上了台阶,将孩子交到陈婆子手里:“婶儿,你帮我看下松儿,我去找下采冬。” 陈婆子连忙接过,指了指后面:“你去后厨看下,是不是还在那帮忙呢。” 松儿想睡觉,可又没有母亲搂着睡,开始啜泣着吵困了。 陈婆子到后面怎么都哄不住,又心疼孩子一直哭,忙让其他妇人也帮忙找采冬,让她赶紧过来把孩子哄睡着了再说。 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陈婆子急了,这不太像是采冬会做的事啊。 还在想要不要去和姜雨笙告知一声,有人高声喊了一句:“谁看到新郎了?” 前面还在敬酒和大家把酒言欢的新郎,此刻也不见踪迹了。 第811章 交给我自己处理 第811章交给我自己处理 喝喜酒的人全都挤在了面前这个屋子面前。 这屋子本来是收拾出来给树茂三个女儿住的,但后来孙福旺被抓,那院子就又还给了树茂,大妹带着两个妹妹就住回去了。 “老王家的,你可看清楚了,我家春哥儿是进了这里?”陈婆子脸色有些难看,这大婚之日,新郎不去新房反而跑到这里来,说一点猫腻都没有,谁信呢。 王婆子点头:“我老婆子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看到你家春哥儿踉踉跄跄地走进去,我还正纳闷呢,这大好的日子,他来这屋里做什么。” 姜雨笙一听到说陈富春和采冬都不见的时候,心里就一个咯噔,想了想还是让清荷去和茶花告知一声,看她打算怎么处理,她先和苏俨来了这。 不少农户们手里拿着火把,将这夜色照得十足的亮,柴叔道:“推门进去看看就知道春哥儿在不在里面。” “大家都先回前面去喝酒吧。”姜雨笙扬声道,“许是春哥儿喝多了,找错了方向,让阿全进去看一眼,背他回新房便是。” 东家都这样说了,大家心里即使有点好奇也都按回去了,转身要走。 “慢着。”一个妇人如乌鸦嗓子的声音喊道,快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王婆子说看到春哥儿走进这屋子了,怕是看错了吧?我怎么瞧见采冬走进这屋子里了呢?” 果然,姜雨笙眼神阴沉起来。 “安民媳妇,这好日子的,话可不能乱说。”陈婆子哪里还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毛竹连着“哟哟哟”三声:“婶这么急着堵我的嘴,是怕我把丑事都散播出去吗?”她挽起袖子插着腰,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我今儿个就是要在这说清楚了。采冬那个不要脸的,为什么呆在这不肯跟着大金回家,哪是要嫁什么太监,分明就是和春哥儿有一腿。” 她几步上前走到那木门前,一边说一边抬脚踢开木门:“不信,你们只管看看便是。春哥好歹是这庄子管事的,当然比大金要有出息。” “哐当”一声,毛竹用力之大,那扇木门都被推得半悬挂着,她往里一看,冷笑道:“看啊,这新郎大婚之夜不和新娘在一起,和这破鞋在这搂搂抱抱的,到底是谁不知羞耻?” 陈婆子一看,那穿着大红衣服的,可不就是自己儿子陈富春,而被压在身下的,正是众人找遍院子都找不到的采冬! 阿全和芍药得了姜雨笙眼神吩咐,进门一个扶起陈富春,一个扶起采冬。 陈富春显然是喝醉了,阿全连着拍了两下他的脸都没反应 “湛儿。”姜雨笙低头,“老先生可教过你如何扎针解酒?” 姜湛点头:“师父说过扎什么穴道,可让人酒醒得快。阿姐是要湛儿替新郎官扎几针吗?” “去吧。” 和陈富春失去清醒意识一样,采冬也同样双眼迷离,不知自己在何处。看向阿全时还忍不住嘿嘿一笑,伸手就勾住他的脖子,还将脸蹭了蹭,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有伤风化!”毛竹道,“大喜之日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可知新郎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因为春哥儿心里委屈!” “你这话实在好笑,我这做娘的,怎么不知道他心里委屈?”陈婆子恨道。 “你一个老寡妇懂什么?春哥儿哪会和你说?他和我家安民说过,这姜东家行事实在是霸道,竟然让他娶一个婢女。他再没出息,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哪里要娶一个奴籍的人做妻子?这庄子上好姑娘多的是。” “为了彰显自己对奴婢大气,姜东家就做出棒打鸳鸯的无耻之事。” 毛竹指着陈婆子后面的姑娘:“映红,当初和春哥儿两情相悦,甚至差点就是春哥儿的人了,这东家硬生生拆散他们。而这老寡妇,为了让自己儿子掌管庄子,能多赚点银子,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不敢和东家斗,也只能答应这样要求,只是可怜了我的映红妹妹。” 被点名的那个姑娘捂着脸痛哭着,哭了一会儿后突然对着姜雨笙发飙:“你给春哥安排媳妇也就罢了,还不允许他纳妾,哪有你这么无耻霸道的东家!你甚至还拿春哥的前途来威胁,我和他才不得不分开,而我当时肚子里都已经有他的骨肉了,却不得不一碗药下去落了胎,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姜雨笙太阳穴突突的跳,倒不是被冤枉,而是因为这些人在茶花的大好日子上搞事情。成亲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本来是很美好的回忆,却被毛竹搞成了这样。 采冬身上的媚药被阿全用内力逼出来了,虽然身体还有些发软,但至少意识清醒了,她靠在阿全肩膀上,红着眼道:“我在后厨那帮忙,口渴喝了两口茶,然后就感觉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又觉得身子热的很。再然后,就看到你们了。” 这和姜雨笙猜测的一样。 “可千万别把什么事都赖在药身上,那药呢?喝过的水呢?没有证据说什么呢?”毛竹道,今日是大喜日子不假,可凭什么这边喜气洋洋的,她的相公却要被关在那潮湿阴冷的牢狱里,甚至还被判砍头之罪? 她不好过,这些人也都别想舒坦! 此时陈富春也幽幽地醒来,见到这么多人,有些发愣:“大伙这么都在这里?” 陈婆子知道这不是自己儿子的错,但还是上前给了他一耳光,今日这事,就是让茶花受委屈了,春哥儿若没喝这么多酒,也不会被人暗算。 陈富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母亲几乎从未打过他,既然打了,就说明肯定是有他做的不对的地方,默默承受着,也不辩驳。 “你信我吗?”采冬抬头看向阿全,见后者点头,她眼里突然带了泪光,“你信我便好。” “新娘子来了。”有人喊了一句,众人回头,看到还穿着喜服的茶花,头上的珠冠都还带着,忙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小路。 茶花走到面前,反倒先向姜雨笙行礼:“让小姐费心了。今日之事,小姐可否交给奴婢自己来处理?” 第812章 搞三搞四搞不清楚 第812章搞三搞四搞不清楚 “好。”姜雨笙也没有二话,往后站了站,茶花既然已经成亲了,要管家,甚至还要帮陈富春管着这个庄子,也是时候让她自己处理了。 茶花走到毛竹面前,微微抬起下巴,神色看不出喜怒:“你说,你看到春哥儿进了这里,和采冬姐姐在这行不耻之事?” 毛竹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的站在那,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何止我一人看到,大伙儿推门进来,可都看到了他们抱在一起呢。那抱得那个紧哦,怕是麻绳一样拧在一起了。” 这时陈富春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急急道:“茶花,我和采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都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茶花对他一笑,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毛竹更是面露不屑:“你一个婢女能嫁给好人家当个正妻那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对夫君做的事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是婢女?祖上积德?”茶花轻轻嘀咕了一句。 毛竹却更加大声道:“这里谁不知道你是婢女?若不是有东家,你能嫁给富春?若没有东家给你做靠山,你能拆散人家,而人家不敢对你有任何怨言?” 毛竹又一把拉过映红:“既然你能容忍富春和采冬这回事,那和富春有真情实感,甚至还有过他孩子的映红,你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虽然你是个奴婢,映红是正经姑娘,但既然你先嫁给富春,映红也不计较做妾,只要能嫁给富春便好。” “安民家的,你胡说!我和映红从没有过那事,她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孩子,你这是污蔑!”陈富春急了,他一张嘴,如何说得过毛竹这样的泼妇,偏偏还有映红在那作为受害者,证实毛竹说的话。 “富春哥。”映红哽咽着,“我本来也想把我们之间的事埋在心里,可你既然能和采冬这样,为何不能和我?我只要当个妾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抢,不会争的。” 陈富春还要再说,却把茶花拉住了。 “富春,别说话。”茶花道,又看向毛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一抬头一扬手,就狠狠地甩了毛竹一个耳光,后者虽然做惯了农活,但还是被她打得往后退了退。 “你怎么打人呢?”毛竹捂着脸,“是你那新婚的丈夫做了丑事,是那不要脸的贱人勾搭了你丈夫,你不去打他们,来打我,你脑子有病啊?” “我脑子有病,与你何关?”茶花微微提高声音,背脊挺得更直,“采冬姐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富春又是被谁骗到这里来的,你不清楚吗?”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婢女,映红是正经姑娘,真是天大的笑话。正经姑娘会没和人成亲就有孩子了?正经姑娘会把这屎盆子乱扣到别人头上?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在人家娶妻的好事上,就来抢着做妾?” “你丈夫陈安民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县令扣下,大伙儿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茶花环视一圈,看大家都惊讶的表情,她道,“本来这事东家没打算张扬,这是陈安民自己犯下的事,没必要牵连家人。可如今看来,有人不仅不念着东家的好,还在这兴风作浪,那我还客气什么?” 陈安民的事,茶花前几日不在自然不知道,可来迎亲的路上,担心这么长的路她无聊,芍药就跟着陈富春一起去。 在来的路上,芍药绘声绘色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故事一样说给茶花听,也是让她心里有个数,却没想到在这就用上了。 她将陈安民的事全数说给大伙儿听,看大家都义愤填膺的表情,她道:“陈安民见不得我们庄子上的人好,就用这些手段使绊子,而他这婆娘,也看不得我们好,丈夫都进大牢要秋后问斩了,她还在这搞三搞四。” “安民家的,滚出去,我们庄子不欢迎你。”有个妇人扬声道,“好心请你来喝口喜酒,你倒是,把屎尿留在这。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自从陈安民当上族长之后,毛竹也跟着长了不少脸面,这村子里陈氏人居多,大家多少都会给她面子,何时被人这样当面辱骂过。 她还要再说,哪知字还没蹦出来,又被茶花给甩了一个耳光。 “刚刚是替我家小姐教训你这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现在这一耳光是替我自己教训你。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却在这样的日子里恶心我,我不打你,还留着你过年祭祖吗?祭祖都还嫌弃你恶心。” “别口口声声说我个奴婢,我家小姐早就把我的奴籍给剔除了,还专门给我立了个女户,我和你一样,谁都不比谁高贵,但我至少不会像你这样做恶心的事。” “那碗药找到了。”有个东厂护卫喊了一句,手里端着碗水快步走来,手里还有半包药,“这是在后厨泔水桶边上发现的,定是下药的人急急忙忙,没来得及丢。” 毛竹暗恼不已,这药她下的匆忙,见采冬喝了水就连忙想着要扶她来这屋子,没细细处理干净。这些东厂的人是猪吗,怎么这么喜欢翻泔水桶? 姜雨笙看了眼那护卫手里的半包药粉,那抱着的油纸上还有点黑色的,她上前抹了下,道:“这纸上还有点碳粉,这屋子里谁衣裳上沾染了碳粉,谁就有这嫌疑。” 结果,大家看了一圈,只有毛竹的裙摆一角有这东西,是不是她陷害采冬的,显而易见。 “好你个臭婆娘,竟然敢陷害我媳妇,你找死!”阿全“唰”的一下抽出腰间大刀,直指着毛竹。 毛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到阿全的刀,多少还是畏惧的,肌肉有些抖动,边说边往后退:“这都闹的什么事了,我也是被人骗了才会这样说的,可怨不得我。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得急着赶回去了。” 她才走两步,阿全的大刀就又逼到了眼前:“做了坏事就想走人?可没这么简单!” 茶花也道:“想离开,也行。用这个在脸上刺个字,我便放你走。” 第813章 那才是大事 第813章那才是大事 毛竹回头一看,茶花手里拿着一根黄灿灿的金簪,看的她羡慕嫉妒恨,她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金簪。 “想要?” 毛竹下意识的点头,却又摇头:“不……不想要。” “这金簪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用它在你脸上刻个字,贱。”茶花语气冰冷,那眼神更是带着几分狠意,见毛竹不答应,她道,“今日可由不得你,你若是自己对着铜镜刺,而且还刺得好了,我便将这金簪给你。若是不肯自己刺,那就由东厂护卫给你刺,但刺得好了,这金簪也不会给你。” 映红上前道:“毛竹姐姐都认错了,你怎么还这么斤斤计较,还要在人家脸上刺字,这么心狠手辣,怎么做人家妻子?” 她又回头看向陈富春,“春哥哥,这就是东家给你找的女人,你看看清楚,这么一个黑心狠毒的人,以后怎么和她过日子?” “茶花是我自己找的,不是东家硬塞给我的。”陈富春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走到茶花身边,牵起她的手:“她既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便是一体的。她今日说要刺字那便是要刺字,她拿金簪我摁人,你大可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映红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脸的不可思议:“春哥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没什么变不变。倒是你,映红,你当初三番五次约我天黑后去后山见面,我都拒绝了,后来我就撞见过几次你和二狗子在那私会。这涉及姑娘家名声,我本打算烂在肚子里,可你现在欺人太甚,就别怪我兜不住,说出来了。” 映红那张本来就黄兮兮的脸上顿时变得毫无血色,有个老婆子“咦”了一声:“这么一说,我也有几次遇到过她和二狗子,可二狗子不是她那表亲吗?我当时也没多想,原来还有这么个龌龊的事啊。” 茶花又摁着毛竹:“你刺,还是不刺?我只数三下。” 毛竹原本以为茶花会慢慢数这三下,结果她才看了那簪子一眼三下就数完了。 “既然你自己不想刺,那就我来帮你。阿全大人,麻烦你了。” 阿全当然恨不得亲手剁了这个臭娘们,当即就抬脚一踢,把毛竹面朝下踢倒在地,双手往后别住,又用膝盖顶住她的腰背。 毛竹又痛又害怕:“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竟然对女人下这般毒手?” “我只知道,我若是连我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才真的不是个男人!”阿全又一用力,毛竹都吐出一口血了。 她这时候才真的害怕,知道姜雨笙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当即顾不上颜面连连求饶:“姜东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姜雨笙一直冷眼站在那:“今日茶花是新娘,你污蔑的是她夫君。我也说了都交由她来处理。” 毛竹又转而向茶花求救:“茶花妹妹,我的好妹妹,不不不,我的茶花姑奶奶,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对,我给你做牛做马,你就放过我吧。” “我们家小姐说过,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不能有任何仁慈之心。”茶花蹲下来,手里拿着金簪,毫不留情地一下就刺在了毛竹的脸上。 “你再动试试看?这要是刺到眼睛,再把眼睛刺瞎了,可就怨不得我了。”茶花冷冷道,毛竹哪里还敢乱动,只能忍着痛和屈辱,任由茶花刺着。 一炷香的时间才差不多刺好,毛竹痛得几乎晕过去。 茶花站起来,把那根被鲜血沾满的金簪丢在地上,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众人,她道:“今日敢在这大喜之日做这等事,我的颜面有损是小事,可想用这样的方式恶心小姐,让我家小姐心里不舒坦了,那便是大事!” “我茶花,是小姐的奴婢不假,即使我嫁人了,只要小姐吩咐一句,我就算是粉身碎骨我都不会眨一下眼。” “谁想用我来打击小姐的,就趁早死了这条心,今日毛竹便是这下场。若有第二个毛竹,这刺的不止是脸,我茶花还会亲手把他眼珠挖下,把舌头割了!” 茶花跟在姜雨笙身边,多少也学了她惩戒恶人的方法和气势,她知道小姐今日让她自己处理,便是让她借着这个机会立威,以后更方便管理庄子。 姜雨笙对她的作为颇为满意,也道:“我的夫君是东厂督主,这惩戒人的方法数不胜数,想要尝试下的,尽管说便是。在座的有我们庄子的人,也有同村之人,我向来赏罚分明,日后该怎么做,我想你们也都清楚。” “还有。”姜雨笙继续道,“春哥儿已经在县令大人那登籍造册了,新的陈氏宗族也会慢慢建立起来。如果原来那些陈氏家族的人,觉得跟着春哥儿能有所作为和前途的,欢迎脱离原来的族谱,来他这。” 陈富春愣住了,随后甚为感激地看向姜雨笙:“东家,我……” “这族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责任重大。”姜雨笙虽然这么说,但她知道陈富春定然能当好这族长。 大喜的日子,就以茶花的立威惩戒结了尾,有些原本还轻看她就是姜雨笙身边一个奴婢的人,经过这事自然也不敢再轻视了,看到她都会尊敬地问候。 又在庄子上住了几日,姜雨笙等人才收拾东西回都城,来的时候就那么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却是多了杭婉儿和采冬等人。 之前阿全都是住在督主府的,如今有个妻子女儿了,再住着也不合适了。好在之前裴玄有帮庞周卓看过院子,倒是很快就定好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搬进去了。 杭婉儿的身子也逐渐好了起来,但这段时间不是下雪就是融雪,她也不敢到外面去,只在院子里走走。 进了腊月,府里的下人就开始慢慢准备过年的事宜,这日清荷惊慌失措地来找姜雨笙,说柒月不见了,她今早回到屋子,才知道柒月昨夜就出府了。 第814章 他不是坏人 第814章他不是坏人 姜雨笙赶到平国公府时,平老国公正打算出门。 他很是喜欢姜雨笙,听说她是来找平朔的,反倒哈哈大笑:“县主,你身边还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啊,赶紧给老夫介绍一个,老夫还急着想要个娃娃抱抱玩玩呢。” “老国公不怕我身边的姑娘和我一样,都是蛮横无礼的泼辣人?” “泼辣好啊,泼辣才能镇得住我家朔哥儿啊,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县主可得将此事记下了啊。” 姜雨笙笑着应下,门房通报后没一会儿平朔就来了,他虽然没有痊愈,但也好的差不多了,过了年就可以回皇城司复职了。 “什么?柒月来都城了?”平朔扶额,“她怎么来里的?什么时候来的?” 看平朔这样子怕是真的不知道柒月来了,柒月也没来国公府找过平朔,那她会去哪里了? 听说是躲在镖局的箱子来的都城,平朔更是头大,太阳穴突突的跳:“胆子这么大,她怎么不上天啊。县主稍等,我和你一起去找。”说完转身就走。 “芍药,你看他是不是有点着急的样子?”姜雨笙道。 “好像不止是有点,看他刚刚跑得这么急,都差点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柒月似乎有戏啊。 平朔换了身衣服,两人一道出去找,可这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寻了半日,半点线索也没有。 “小姐,这到了邬瑶姑娘的酒楼,不如进去歇会吧?”芍药道。 姜雨笙正要说好,眼见着有人打着伞从拐角处出来,那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粉色束腰长袖,边走还边嗑瓜子,走了一路,瓜子壳就吐了一路。 身边的长随高高地举着花里胡哨的油纸伞,挡住那零星飘落的雪花,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而且清一色都是着粉色小厮服,而最突出的是那跟在最后拿着簸箕清扫瓜子壳的青衣姑娘。 不是柒月,又是谁? “柒月。”芍药喊了一声,见她抬起头来,连忙走过去拉住她,“你怎么在这里?” 平朔看柒月这容貌变了,可那神色却还是那样,想必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戴的人皮面具。 几个粉色小厮纷纷伸手来拦住芍药:“你哪位啊?这奴婢惹到了我们家公子,现在正在受罚呢。” 眼前穿的骚气十足,如一只花蝴蝶一样的,正是如今都城的新贵,姚国公府的姚世子。 姚国公因为当年顺手救过肃帝一把,在肃帝登基后,就寻了个合适的理由封为姚国公了。 听说那国公府的嫡女还准备进宫呢,都说这若是进宫,很有可能就是皇后了。 而这姚国公唯一的男丁姚泰,以其独特的穿衣风格闻名整个都城。 以前姚国公不是姚国公时也没人关注,但现在成为新贵了,这唯一的男丁自然也是饱受瞩目,这一瞩目,就瞩目出问题来了。 哪家的公子会穿的像个花蝴蝶一样?不是藕粉便是桃红,穿的比他的几位姐妹还要艳丽?最气人的是这些花衣裳穿在他身上,偏偏还好看得要命。 而且他行事极为高调,但凡出门,后面跟着必然是和他衣裳配套的同款小厮,还有不论什么天气,花花绿绿的油纸伞少不了,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就是姚世子。 “她如何惹到你们世子了?”姜雨笙道,“她是我府上的婢女,若是惹世子不高兴了,我代为道歉。” 姚世子扬起下巴:“她撞到我了,把我衣裳弄脏了。” “阿笙。”邬瑶从酒楼里出来,“刚小二就说看到你在酒楼外了,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还没看到你进来,怎么不进去啊?” “我找到我婢女了。”姜雨笙指了指柒月,“姚世子,我赔你十件衣裳,款式花色各不同。” “我们世子就差你这十件衣裳吗?”有个小厮颇为趾高气扬,“我们世子是被撞疼了。” “你们世子是豆腐做的吗?撞一下就缺块肉还是怎么的?”邬瑶丢了个白眼过去,“这穿的花蝴蝶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世子是开布庄的,把所有的布都穿在身上,给店里宣传呢。” 姚泰收起手里的折扇:“你别以为你们家的盐渍鸭好吃就了不起。” “那你别进去吃啊。”邬瑶双手抱胸,“前日是谁吃完了还不肯走的?” 听她这话,两人是之前就有过节了? 在姚泰开口前,邬瑶又道:“那这样吧,今日我给你多吃一只盐渍鸭,你别为难这婢女。” “成交。”姚泰又把折扇打开,“来个雅间。” 姜雨笙一听,这姚泰怕不是个二愣子吧,多给他吃一只盐渍鸭,又不是免费,也不打折,那不还是邬瑶赚的吗? 邬瑶转身,给了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对付傻子不要太简单。 平朔一把拉过柒月,低声训斥:“你对都城都不熟,瞎跑什么呢?好在姚世子就是花头比较多,但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否则你都不知道什么丢的命。” 柒月在看到平朔时那欢喜的表情,却都在被他厉声训斥后没了,她低垂着头,听着他还在那训斥,再抬头泪眼婆娑:“都是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她转身就走,没走出几步又返身回来,把从袖筒里取出的药瓶丢给平朔,哼了一声就走。 姜雨笙叹息:“人家千里迢迢来,就是来给你送药的。生怕你没有药吃会耽误了治疗,身子好不透。在我府上时,还成日里念叨着,平国公府会有人弄药膳吗?会有人懂穴位按摩吗?我若是个男子,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直惦记着我,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开了花呢。” 听到她是在打趣自己,平朔脸黑了黑,但手心里拿瓷瓶带来的凉意又提醒着他,好意又怎么样,她是科勒沁人,表妹是被科勒沁人害死的,大奉和科勒沁又是敌国,他们注定不会又好下场。 关键,他心里只喜欢表妹,对她没有情意又何必害人呢? 柒月也没走远,就在前面候着姜雨笙,待她走近了,微微屈膝:“小姐,是我不对,但那姚世子不是坏人。” 第815章 我嫂子啊 第815章我嫂子啊 柒月来都城后一直没见到平朔,昨日实在忍不住了,又没什么事,便偷偷出府去寻平朔了。 出府前她已经向管家打听过平国公府在哪里了,可谁知道这都城太大了,她左转右转,结果还是迷路了。 天黑了,她只好先回督主府,结果又找不到督主府了,着急忙慌之下确实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姚泰。 姚泰问了她几句,把人带回了国公府关在了柴房,早上出门又带着她,只说让她跟在后面扫地便是。 “昨夜若不是他带我回府,怕是会遇到坏人。而且他让我扫地,这一路过来极为高调,要找我的人,怕是一会就能看到我。” 柒月是族长女儿,但她对姚泰这番作为的看法还是超出了姜雨笙的预料,真是个聪慧的姑娘,配平朔,倒也不错。 姜雨笙现在倒是对那花蝴蝶改变了点看法,这姚国公是肃帝的亲信,他若是直接让人把柒月给送到督主府上,很有可能会被人说姚国公和督主交往过密。 但柒月被姜雨笙找到,这就又不一样了,何况还是看在邬瑶那多出来的一只盐渍鸭的份上呢? 这姚泰,倒是有趣。 “姜姐姐。”回了府邸,柒月低声道,“我想回去了。” “就这样放弃了?” 柒月抿着唇,她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姜雨笙,况且她也不打算瞒:“他这般不待见我,我又何必非要到他面前凑呢。” 姜雨笙轻笑:“你怕是不知道吧,我家大人见我第一眼时,还伸手掐我,打算掐死我呢。” 柒月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苏大人对姜姐姐这么好,捧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呢。” “所以啊,一开始不怕的。再说,我并不认为平朔对你毫不在意,今日我去找他,听说你不见了时,他蛮着急的。” “真的吗?”柒月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前一亮。 “骗你做什么。”姜雨笙伸手握住她的手,“我若是你,便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总要再试试。而且有时候啊,这个也讲究方法的。” “什么方法?姜姐姐教我。” 两人凑在一处轻声交谈着,时不时还发出笑声,就连魏雪竹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她都没发觉。 魏雪竹身上还穿着官服,显然是直接从宫里出来的。 姜雨笙忙让清荷去让厨房做些糕点送过来,请魏雪竹坐下。 柒月也帮忙沏茶。 “听我哥哥说,你们成亲的日子,就定在元宵节?” 魏雪竹还没开口呢这脸就先红了:“嗯,你哥选的。” “我哥都恨不得明日就来娶你。对了,他上次送你的珍贵礼物,你可喜欢?” 她这一问,魏雪竹的脸更红了:“我就知道这是你的主意。” 姜雨笙让裴玄在木匣子里放面铜镜进去,等魏雪竹打开木匣子,看到的就是木匣子里自己的那张脸,那可不就是裴玄最珍贵的礼物吗? “我今日接到任务,说是今年南唐太子要携太子妃来大奉,让我们好好准备。”魏雪竹翻遍书籍,都没找到过多关于南唐太子的信息,这人实在是神秘的很,便想着来姜雨笙这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些信息。 “他来做什么?”姜雨笙想起在凉城遇到申屠泽的情景,头发还有些发麻,“没听说他娶妻了,怎么还冒出个太子妃来了?” 魏雪竹耸肩:“你都不知道,我更加不清楚了。不过关于他的一些喜好,鸿胪寺大人让我想尽办法多少要打探到一点,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旁人来找我,我肯定不说,但谁让你是我嫂子呢。”姜雨笙对她眨眨眼,“你夸我哥哥一下,我就给说一条。” “他长的还算不错。” “他懂得心疼人。” “他就是个呆子。” “不过也会偶尔做点讨人欢心的事。” “舍得为我花银子。” “孝顺我父亲。” 裴玄和苏俨到的时候,就听到魏雪竹在那罗列着,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苏俨要进去,却被他死命拽住不给进:“多听会。” “你府上那间蚕丝衣……” “给你给你。” “还有哪个你父亲就埋下的女儿红……” “也给你。” 可结果他说完这话,里面的说话声也停了,魏雪竹不再多夸了,反倒听姜雨笙说起话了。 裴玄苦着一张脸,不带这样坑夫的啊。 看到裴玄和苏俨进来,魏雪竹的脸彻底红成了苹果:“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裴玄抢先说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我们都没听到。真的,一个字都没听到。” 苏俨:“……” 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雨笙:“……” 果然是个呆子。 魏雪竹的脸更红了,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见姜雨笙还在那笑,她一跺脚,直接就跑出去了。 “呆子,还不赶紧追?”姜雨笙推了裴玄一把。 反应过来的裴玄拔腿就跑,苏俨也轻笑不已。 过了两日,玲珑的死讯传到了宫里,正在批奏折的肃帝听了消息后一阵默然,放下奏折去了陈太后的宫殿。 宫殿里萦绕着浓厚的檀香味,肃帝进去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咳了好几声,惊得贴身太监连忙吩咐这宫里的嬷嬷去把那些檀香灭了。 “为何要灭?”陈太后在婢女的搀扶下从内殿里走出来,“这檀香可是供奉天尊的,多闻闻,也是一种福气。” “无妨,朕多闻闻便习惯了。”他挥挥手,让一众人等都到外面去候着。 偌大的宫殿就剩下他和陈太后,肃帝才缓缓开口,“玲珑到底是你女儿,你又何必心狠到这地步呢?” “皇上说这话时不妨先自省一番。哀家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待哀家的?你又何必狠心到这地步呢?” 陈太后站在肃帝面前,两人站得极近,她仰头说话时,再往前一步,那唇就能碰到他略带着点胡渣的下巴,“皇上这几日操劳了,这胡子都有了。” 第816章 我要当皇后 第816章我要当皇后 肃帝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朝政繁忙,连睡觉都是奢侈,又哪有空闲的时间刮胡子。” 陈太后往前,比刚刚离得更近,那唇几乎就擦着他下巴而过,眼里还带着点不着痕迹的期冀:“那不如我替你刮吧?” “太后是尊贵的太后,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了。”肃帝大步后退,神色多了些清冷的意思,“太后是觉得玲珑死了,再没人会揭发你的事了吗?” 陈太后神色也冷了下来,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绝望:“我为何要杀她,你不知道吗?陶肃,你我不防敞开了天窗说话,没必要这样遮着掩着,反倒让我小瞧了你。” 肃帝默然片刻后道:“我是皇上,你是太后,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 “所以皇上这是狡兔死,走狗烹了吗?那也得问哀家答不答应!”陈太后神色变得激动起来,也不用尊称了。 “我为你筹谋了这么多,把你推到这个位置上。你这位置还没坐稳坐热呢,就先想着对付我了。怎么,和太后有染,就污了你的明君名声?就让你不能名垂青史了?要不是有我,别说明君了,你就连是个君都不是。” 肃帝最不喜欢的便是陈太后这一副高高在上救世主的样子,他是靠她的手不假,但也不全是靠她,更是靠他自己的谋划。 “我登基了,你们原本落败的陈家我也想办法扶持起来了,你比之前更加风光了,很多事我也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你还想如何?” “我想如何?我想要你,我要做皇后!” “你觉得可能吗?” “你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有什么不可能的?”陈太后仰天冷笑,“你那嫆妃,是陶襄的妻子,为何就能成为你的妃子?” “她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别在这胡扯八道,你就是卸磨杀驴,我偏不如你的意!”陈太后面色狰狞,“我为何要杀玲珑你会不知?你想利用她出来做证,揭发我做的那些事!” “是我女儿又如何?别说她是个假的,就是当初那个真的,我都可以在刚生下她就弄死。陶肃,你手里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也都一笔一笔记着呢。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自然也会有人把你的罪证公布于众,你的明君名声也别想要了。” 陶肃始终面色平淡,听得这话才叹了口气:“阿萍,你的执念太深了,有些事过去了便就过去吧。” “我就只要你,只要做皇后,什么叫执念深?别的事可以过去,你我之间的那些事,一件都别想过去!” 肃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陶肃,你不准走。”陈太后厉声喝住他,又一路小跑过去伸手拦住,“你说我执念深,那你对孔家那女儿是怎么回事?你对她,执念就不深?” 看肃帝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因为她的这句话而起了波澜,陈太后顿觉酣畅不已。 她仰头哈哈大笑:“呵呵,原来她才是你的心头好。怪不得你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彻查孔尚书之死的真相,为他平反为他正名,原来都是为了那个贱人。” “她不是贱人。”肃帝那边的脸色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当时什么都不懂,再说孔尚书确实也是冤枉的。” 肃帝不再多说,无论陈太后在后面怎么声嘶力竭的吼叫,他都半步不停地回到了勤政殿,看着案几上堆着的奏折,更觉心烦意乱。 “皇上,可要去那暗香殿?”太监眼观鼻比关心地道。 肃帝摇头,抽起那案几上的书信,打开,是玲珑昨日请人秘密送进宫来的。 里面写了她自知死期已到了,便提前将陈太后的罪状写下,放在郊外道观的天尊像后,请肃帝着人去取。 她死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驸马冯鹤鸣,请皇上看在她揭发陈太后的份上,放冯鹤鸣归隐山林,免得他再遭陈太后的毒手。 玲珑是公主,她即便死了,也得由宫里的人安排后事。 特别是陈太后,更是借口玲珑喜欢自由,早就和她说过死后喜欢火化,骨灰撒入江河,随着自由而去。 玲珑的尸体被送入都城后就被堆在那观星台下,高高的木柴堆着,所谓的吉时一到就火化。 陈太后还命心腹过来监视着,看玲珑是否真的被火化了。 玲珑一死,心灰意冷的冯鹤鸣再无半点为官心思,上奏皇上,希望带着发妻的骨灰行遍江河。 肃帝答应了。 这一日入夜后,一直阴沉着的天终于飘起了大雪,姜雨笙手里捂着汤婆子,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里,苏俨撑着油纸伞从外面缓缓往院子走来,她连忙奔了出去。 “大人。” 苏俨皱眉:“这还下“”雪呢,怎么出来了?” “来接大人啊。”姜雨笙挽着他的胳膊,将自己的手贴在他的手上:“暖和点了吗?我这手一直捂着,就打算给你暖和呢。” “暖。”苏俨搂着她快步往里走,进了廊下才收起油纸伞,轻声道,“他去了,我派人暗中保护着。” “嗯。待到了儋州,看到玲珑,他自然会明白的。” 这便是姜雨笙说的计划,李代桃僵。 在玲珑上被陈太后的人打“死”了之后,就换上了一个和她身材差不多的死尸,用狄二根做好的面具戴上,所以一路被带回都城火化的,是那个假的玲珑。 而真正的玲珑,已经跟着商队的马车悄悄去了儋州,而康知灼这段时间正好也在儋州,姜雨笙在儋州又有产业,在那生活最好不过了。 可这个计划要瞒着冯鹤鸣,这样他的伤心才足够真,才能骗过陈太后,才能让计划圆满完成。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极为暖和,姜雨笙将早就准备好的姜茶也送了过去:“大人先喝碗姜茶,暖暖身子。” “不用,抱着你就暖和了。”苏俨轻轻抱着她,一会才道,“你可知接替冯鹤鸣做那县令的,是谁?” “谁?不会是阿全吧?”可姜雨笙在听到苏俨说出的那个名字时候,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第817章 眼瞎也不可能看上你 第817章眼瞎也不可能看上你 “皇上怎么会让他做这个县令?疯了吗?他可是贪了那么多抚恤金的啊,多少牺牲将士们的家人因为他,过的日子食不果腹,颠沛流离的?”姜雨笙气得不行,“皇上这时候怎么不要他的好名声了?” “皇上说他薛达在担任宜州知府期间,百姓们丰衣足食,且在对科勒沁的中也起提了不少好的建议,况且他贪的那些银子都没有用,还如数上缴给了国库。所以罪不至死,就给他降职去当个县令,也算个惩罚。” 从阶下囚到都城的县令,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还上缴给国库?怎么,听他的意思,是还要给薛达敲锣打鼓的颁发奖状不成?” 姜雨笙简直是气得不行。 肃帝刚登基没多久,正是缺心腹的时候,薛达虽做了那样的事,但他确实是个有能力的。 只怕去做那县令也不过就是个过渡,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调回都城了。 正因为也想到了这点,姜雨笙才格外的生气,那些因为没有收到抚恤金而活得凄惨的百姓家庭,就这样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吗? “别生气了,不如我带你去赏梅?”苏俨将小娇妻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唇角,“芳园的梅花开得极为不错,我听不少大臣都对那赞不绝口。” 姜雨笙摇头:“改日吧,今日还得去下酒楼。昨日收到二娘的信,说是不想做这掌柜了,我也不能强求。我还约了邬瑶谈生意呢。” “要我帮你查一下二娘吗?”东厂出面肯定能查得到二娘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但姜雨笙还是拒绝了。 “我拿她当好友,她不愿意说,我便不问,她那样性子的人,怕是有自己的苦衷,否则决计做不出这样半途而废的事来。” “我送你去。”苏俨怕姜雨笙冻着,替她外面裹了一件上好的狐狸皮缝制的披风,又给她戴好围脖,手里还塞着两个汤婆子。 姜雨笙哭笑不得:“去和回来都坐在马车里,有暖炉,冻不着的。” “那也得穿着。” 马车一路缓缓地向酒楼驶去,行到半路停了下来,听到马车外曹元的声音响起:“这不是督主府的马车吗?苏大人可是在马车里?” 姜雨笙对苏俨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用气音道:“别让他污了大人的耳目,我来便是。”她让芍药挑开车帘,后者道,“马车里就我家夫人,曹大人可是有事?” 曹元坐在高头大马上,旁边也是一驾马车,他嘲讽道:“一段时间没见,苏大人怎么胆子都变小了,这是见到我和康太师就吓得不敢出来见人了吗?” “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是人的话,我家大人自然是要见的。但就怕有些畜生不懂事,非披着个人皮出来装人,那就没必要见了。”姜雨笙也冷声怼道。 “你……”曹元就知道在嘴皮子上他永远都说不过姜雨笙,尖细的声音在这下雪天里响起,让人听了更是冷到了骨子里,“彼此彼此,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没必要见了。” “那你还非要见我家大人?”姜雨笙没好气,“芍药,让车夫往边上挪一下,我们给曹大人让个路,毕竟人饿了能忍,畜生饿了忍不住的。” “姜雨笙,你别太过分了!”曹元喝了一声,“这马车里坐的可是当朝太师,你口口声声畜生的,不要命了?” “奇怪了,我只说畜生,何时点你曹元的名,点康太师的名了?都没有点,你这样愤怒作甚?上杆子领畜生的名头,我倒是第一次见。” “曹大人。”康泰和掀开车帘,“不与小人动口舌,没必要。” 两架马车互相擦肩而过时,康泰和在马车里道:“姜雨笙,你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康泰和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前裴国公,姜雨笙冷笑:“那更不可能是你,我娘就是眼瞎也不可能看上你的。” 即使隔着马车,姜雨笙也能感受到康泰和此刻骤然愤怒起来的情绪,她继续道:“我知道你当初也喜欢我娘,但我娘为什么没选你,甚至还很讨厌你,你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吗?” 看着她的马车走远,曹元弯下腰:“太师,可要我去教训下那个不知天高度的臭丫头?” “不必,先进宫要紧。” 这几日都在下雪,出来的人少,来酒楼用膳的人更少,姜雨笙进酒楼时就见里面没几个人,她让苏俨去雅间坐着等她,又喊过徐大勺,问了他最近的事。 “东家,这掌柜的不来也不行啊,这大大小小的事,总得掌柜的拿个主意。” “二娘身子一直不见好,怕是段时间来不了。这样吧,过两日我再请个掌柜的来,你把这段时间的账本都收拾一下交给清荷,我带回去看。” “好咧。” “阿笙。”邬瑶在酒楼外喊了一声,听到她应了一声,连忙奔了进来。可脚下有雪水,一个打滑人就踉跄着往前摔。 走在后面的姚泰一伸手就拉住她,没好气道:“脸上那两个东西长着做什么的?没用的话不如挖了给我,还能给我家木偶安上去。” 这花蝴蝶怎么也来了? 看出姜雨笙的疑惑,邬瑶轻声说道:“本来在我酒楼那吃饭呢,听说是来试菜,他非要跟过来,还说他吃货的名头,那放眼整个大奉都找不出第二个。” “我说小邬掌柜,你这说悄悄话能不能再轻点,当着人家的面还说这么大声,当我的耳朵是摆设吗?”姚泰不耐烦道,他今日穿的是件大红色的长衫,这头发也没竖起,只披着,看着好像刚睡醒一样。 看到姜雨笙望过来,姚泰还风情万种地甩了把自己的长发:“小邬掌柜说你们今日试的菜前所未见,本世子对钱财美人都不感兴趣,也就对美食还有那么点兴趣,可以给你们来试菜。” “大勺,菜可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东家。” “端上来吧。” 邬瑶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东西,微微皱眉:“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第818章 求抱抱 第818章求抱抱 姚泰伸手捏起其中一小块放入口中,鲜滑爽口,微咸,但色香味均有独到之处。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连连点头称赞:“这什么蛋?味道和素日里吃的鸡蛋鸭蛋都不同,味道很独特,很美味。” 见姚泰这赞不绝口的样子,邬瑶也忍不住品尝了一块,随即也跟着连连点头:“是不错,味道独特。” “松花蛋。”姜雨笙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大奉独一份?” 姚泰连着吃了两个,竖起大拇指:“好吃,你这酒楼要是出了这个松花蛋,我全包了。” 姜雨笙却看着邬瑶:“你那酒楼只卖盐渍鸭和粥,但白粥会不会太单调了?你可以增加下粥的品种,可以将这松花蛋切细了混着肉沫加到粥里,也可以就这样就着白粥吃。” “你的意思是,这松花蛋供应给我?”邬瑶喜出望外。 姜雨笙让徐大勺做这松花蛋的时候就想到了,如今邬瑶的酒楼这盐渍鸭风头正旺,而且独一份,她不能卖这盐渍鸭,还不能在粥上面弄点花头出来? 毕竟邬瑶的盐渍鸭卖的好,这松花蛋或者是松花蛋瘦肉粥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姜雨笙也能通过这松花蛋赚一笔。 她能想到,邬瑶自然也能想到,她当即拍板:“成交,这松花蛋就此卖给我,待过段时日我父亲回来,我要让他吓一跳。” “亲兄弟明算账,你我的契约还是得签,这价格还是得算。” “那当然,一码归一码,我就喜欢你这样,算得清楚。” 邬瑶对这松花蛋信心十足,更是想着打算靠盐渍鸭和这花样粥在这都城的掌柜里打响名头,给邬掌柜长长脸,也让邱粟知道,他找的妻子,虽读书不好,但在这做生意上,可是块好料。 “对了阿笙,后日有个诗友会,邱粟说带着我一道去,但我才来都城没多久,有些怕,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谁家举办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就知道是在皇家别院那边,据说参加的人不少呢,赏梅赏雪什么的。” 看邬瑶眼巴巴的样子,姜雨笙想着反正苏俨也说得空了去赏梅,就当是去散散心吧,她笑着应下。 送走了邬瑶和姚世子,姜雨笙又忙了会,才和苏俨一道回督主府。 结果在车上,看账本看着看着,反倒睡着了。 下马车时,苏俨没让芍药叫醒她,打横抱起她轻手轻脚下了马车,再一路抱回屋子。 把姜雨笙安放在床榻上,苏俨吩咐清荷守着后才出了门,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让他面色更白。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东苑宋妙手的屋子,才刚进屋人,人险些就晕过去了。 正在研究药丸的宋妙手一看他那脸色,连忙上前封住他的两处穴道,扶着他坐下,有些手忙脚乱地把抽屉里的药丸取出,塞到他嘴里:“这都还没到十五,怎么就提起发作了?” 药丸吃下去,苏俨才觉得那翻涌的气血好了不少,他摇头表示不知,又道:“别让夭夭知道。” 宋妙手看着自己桌子上的药丸,道:“这是我新研究的,要么你吃吃看。” 苏俨颔首。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西凉山?”看苏俨不说话,宋妙手有些愠怒,“再不想回去,你的命都不想要了吗?还有,你就想做这个东厂督主做一辈子吗?你既娶了那女娃娃,你不想要和她好好过日子,不想要有孩子喊你爹爹吗?” “在扬州你就见过南枫,他对你有意见是真,巴不得你死也是真,但他看在你娘亲的份上,绝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宋妙手气得在苏俨面前连着走了好几圈。 “老先生别走来走去的了,晃得我脑袋更疼。”苏俨扶额。 宋妙手不走了,却又忍不住站在他面前道:“开了春,天气暖和点你就去,不能再耽搁了。还有,老夫和你一起去。” “不可,西凉山到处都是瘴气和毒物,老先生没必要为了我以身犯险。” “嫌我老,嫌我没用咯?老子当年进西凉山的时候,你娘都不知道还在哪里乐呵着呢。” 苏俨更是扶额不已,这老先生怎么还急得爆粗口了。 “苏俨,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回西凉山,让南枫帮你。” 苏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久后才到:“我怕回去后,便再也看不到夭夭了。” 在宋妙手这平复许久,再回到自己院子时天已经黑了,苏俨进屋时姜雨笙正在看账本。 他柔声道:“一直看,当心眼睛酸疼了。” 姜雨笙听到他这话,心里发酸,眼眶也跟着发酸,眼看着就要落泪,她把账本一摊,揉揉眼睛:“还真的是看得酸疼难受,都要流眼泪了。大人消失了一下午,怪想大人的,要抱抱。” 看她孩子气的伸手求抱抱,苏俨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他身上还带有股药香,虽然他已经竭力掩盖了,姜雨笙将脸贴在他胸口,这样他便看不到她眼里的泪。 其实苏俨刚放下她没一会儿她就醒了,随口问清荷苏俨去哪里了,听得她说大人好像脸色不太好,姜雨笙连忙出屋寻他去了,结果就在宋妙手屋外听到他们的对话。 既然他不想她知道,那她便装作不知道。 一路踩着冰雪回到屋子,双脚冷得似冰一样,却远没有心里冷,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绝不能让大人有一点点事! 翌日一早,苏俨上朝去了,姜雨笙带着一大堆账本去了西苑。 “劳烦杭姨娘帮我看看这些账本。”姜雨笙把账本放下,在杭婉儿对面坐下。 杭婉儿有些奇怪,她知道姜雨笙在做生意上颇有天赋和手段,怎么还要自己看账本?但她也没多问,打开账本一页页看起来。 姜雨笙喝着婢女送上来的热茶:“这些账本,杭姨娘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但说无妨。” 杭婉儿听她这么说,便把自己的意见和看法都提了提,末了道:“这不过是我的拙见,你……” 姜雨笙抬手打断她的话,心里也有了数,道:“杭姨娘,我想让你做我酒楼的掌柜。” 第819章 那就是青梅竹马啊 第819章那就是青梅竹马啊 杭婉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姜雨笙:“我?我做酒楼的掌柜?你是在和说笑的吧?” “听闻杭姨娘没来都城前,应该也学过算账之类的吧?之前听你提起这些事时的并不陌生,而且你刚刚看了这些账本,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出一点问题和提出想法,我觉得行。” “可……可我从来没做过掌柜的,怕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谁生下来就会走路的?不都是一点点学的吗?”姜雨笙道,“你不替自己想,也不替湛儿想想吗?他和姜志明已经脱离了父子关系,虽然现在跟着老先生学医术,可他总要长大,要成家,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你这做娘的,不得替他谋划三分?” 姜雨笙这话正中杭婉儿的下怀,她现在没有什么地位,要是再没有银子可以傍身,她的湛儿以后还怎么说亲,怎么在这都城立足呢? 姜湛给了她勇气,杭婉儿道:“那我便试试,若是做的不好,你尽管和我说,也别觉得我年长些就顾忌我的面子。” 姜雨笙起身:“那倒不会,毕竟那是我自己的酒楼,你想糟践了亏钱,我还不给呢。既然你同意了,那明儿我就请个算术的先生,多教教你打打算盘,算算术。” “多谢……”杭婉儿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如今的身份该怎么称呼姜雨笙。 “你唤我笙儿便是。” “如此,多谢笙儿。”杭婉儿语气里颇有几分欣喜,原本还在愁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督主府赖着,却没想到转眼就有了生路。 她在心里暗叹一句,姜雨笙不仅是自己母子的救命恩人,还是活菩萨啊。 转眼就到了邬瑶说的诗会,去的路上,姜雨笙才从苏俨那得知,这诗会竟然是嫆妃牵头,让都城有才学的公子和姑娘们以诗会友。 若不是应承了邬瑶,姜雨笙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掉头回去:“不是说是姚国公和及其他几个世家一起弄的吗?怎么又冒出个嫆妃来了?” “姚国公想把长女姚锦送进宫,便说要弄个诗会,可以大家都见识下这位一直养在深闺里的长女。那嫆妃一听消息,就先下手为强,立刻就着人先办起来了。姚国公一看这架势,那也不肯示弱,也就对外说,是他和嫆妃等人一道办的。” 姜雨笙扶额,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下了马车,别院这果然是格外的热闹,上次来这,姜雨笙还是假扮苏俨的小厮,今日来却是他身边的夫人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阿笙。”早就在那候着的邬瑶一看到姜雨笙连忙对她挥挥手,朝她小跑过来,“我还担心你不来呢。” “既是答应你,又怎么会失信呢。”姜雨笙环视一圈,好家伙,这马车都排起了长龙,怕是都城但凡叫得出名头的,都来了吧? “阿笙。”柳氏带着金晃走过来,“你一向不喜欢这种宴会,因而我就没叫你,却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 邬瑶讶然地看着姜雨笙,随后有些歉意道:“抱歉啊阿笙,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来。” “没事,偶然出来散散心倒也不错。”她看向苏俨,“大人忙自己的去吧。” 苏俨的视线一直在姜雨笙身上就没离开过,听她这么说,便点头:“我去找裴玄,有事让芍药来找我便是。” “好。” 邬瑶看着苏俨走远了,一脸羡慕道:“阿笙,你和你夫君感情真好,着实让人羡慕。” “你家那位探花,对你不好吗?”姜雨笙为她和柳氏互相介绍。 柳氏有些惊讶:“那位最近名声鹊起的探花,是你的未婚夫啊?” 邬瑶脸上难掩骄傲,却还是谦虚地摆手:“他也没啥爱好,素日里喜欢读书,没想到反倒被他读出了个名堂。” 姜雨笙听了失笑不已,想起一个词,凡尔赛。 “阿娴。”邱粟站在不远处喊了一声,和几个公子哥一道往这边走过来,“我刚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在这。” “我在门口等阿笙呢。”一向大大咧咧的邬瑶站在邱粟的这些朋友面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会拉拉袖子,一会挠下脑袋,浑身僵硬,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邱粟,这位姑娘是?”有个公子开口问道。 “这是我的好友邬瑶。”邱粟笑道,“以前在江和府,我们家和他们家就住在隔壁的,我来都城了,她便也来找她父亲了。” “哦,那就是青梅竹马。”那人笑着打趣一声,看邬瑶羞红了的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他又夸道,“邬姑娘今日穿着打扮别具一格,是个可人儿。” 邬瑶今日穿的是里面是杏色棉袄外套藕粉小夹袄,因为刚停雪,她担心地面湿便穿了双鹿皮小靴,那如墨般的长发今日虽然盘起来了,却是个羊角发髻。 在姜雨笙看来,邬瑶今日的打扮和她的性格很符合,欢脱亮丽,在这放眼望去清一色裙裳的姑娘们里倒是鹤立鸡群。 但邱粟却不这么想,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朋友也是看在他的颜面上才不走心的夸邬瑶几句,今日来参加诗友会的,谁和她一样的打扮? 邱粟心里忍着一丝怒火,只笑道:“今日一早她和我说这样穿可好,我和她说不甚漂亮,让她看看其他姑娘如何打扮的,却没想到她倒是不会看了。” 邬瑶一愣,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问他,他明明是说很好看啊。 “还没问邬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父亲可是在哪任职?家里是何世家?” “我父亲是做生意的,我自己如今也是个酒楼的掌柜。”邬瑶快人快语,“我父亲前两日还在书信里夸我,说我这掌柜的做的有声有色,还……” 邬瑶顿时噤声,她疑惑地看着邱粟,她又没说错,他为何要悄悄拉她的衣袖? 他们之间的细小动作却没能躲过姜雨笙的眼睛,本朝虽不似重农抑商,但商人的地位依旧不算高,何况是邬瑶这样家里纯粹做生意,而没有任何家世的。 “她父亲虽然是做生意的,但叔叔是江和府的知府。”邱粟笑着说道。 第820章 真是动听极了呢 第820章真是动听极了呢 邱粟又笑道:“她父亲打小就只对做生意的感兴趣,要是也读书怕是也早就入朝为官了,但邬府的老太太心疼儿子,大儿子做生意,小儿子入朝为官,相辅相成,倒也不错。” “是呢,这样还能互相帮衬。” “江和府的知府是你叔叔?”开口的是昌硕侯府的二房庶子,叫陈高的,他皱眉,“我记得他好像不是姓邬,是姓齐的吧?” 邱粟随口就来,本以为江和府离这远,这又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是个知府,这才胡编乱造,哪知道还偏偏有人知道。 “那知府何止是姓齐,而且还是个独苗,有姐妹却没有兄弟,倒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做生意的哥哥。”陈娇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她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可那只瞎了的眼睛却看着更加吓人。 肃帝登基后,为了安抚住陈太后,便想了办法将昌硕侯府的爵位给恢复了,陈良元虽然死了,但还有二房在,刚刚说话的陈高,便成了捡漏的主,继承了这侯府的爵位。 陈娇娇这个长房嫡女,肃帝就给了她个县主封号,她现在也是风光的很。 陈娇娇一看到姜雨笙心里就恨得不行,但凡是和她沾边的人和物,陈娇娇是宁可杀了也不错过! 邬瑶站在那无所适从,脸因为尴尬涨成了紫红色,无助地看向邱粟,可后者反倒很惊讶的模样看向邬瑶,反问道:“这些不都是你和我说的吗?难道都不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邬瑶身上,有探究,惊讶,鄙视,也有不屑。 邬瑶自问应对客人如鱼得水,但却没有面对这种情况的经验,站在那连手怎么放都不知道。 姜雨笙心里暗骂邱粟一声,又有些心疼邬瑶这个率真可爱的姑娘,她也装作惊讶道:“你不是和邬瑶青梅竹马吗?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做邻居这么久,连邬瑶的父亲有没有兄弟也不清楚,这好像说不过去了吧?” 邱粟忍着怒火:“我对阿娴信任十分,她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从不会质疑她的。”言外之意,他也不知道邬瑶说的是真是假。 “邱修书这么大个人了,还好歹也是个探花,这点分辨能力也没有,似乎说不过去吧?”姜雨笙语气里已经有些嘲讽了,若不是看在邬瑶的面子上,她怕是早就要狠狠地骂邱粟一番了,这都什么事什么人啊。 邱粟自然也听出了这嘲讽,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肌肉抖动,也忍不住了,话脱口而出:“这是我和阿娴两人之间的事,要你这外人在这多嘴?” 邬瑶本来就尴尬,看姜雨笙替她解围,心里感激,没想到邱粟还吼姜雨笙,她也来气了:“邱粟,我父亲是邬威,是这都城好客来酒楼的掌柜和东家,我没有做官的伯伯和叔叔,甚至我祖父祖母以前都过着苦日子,这些你不是都很清楚吗?” “但我父亲和我行得正坐得直,赚的是清清白白的钱,甚至还会救济帮助别人,我们凭本事赚钱,怎么就低人一等了?”邬瑶站在那,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你们是世家,是地位高,但是我觉得我也并不比你们差。” “哟,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陈娇娇冷声,“我们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噼里啪啦地说一大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这欺负你呢。” 邬瑶还要再说,却被邱粟狠狠地瞪了一眼,用眼神在警告她,这些都是贵人,不是你得罪的起的,好好说话,否则你就别想在都城做生意了。 姜雨笙道:“是不像你,年纪大,脾气也大。是不是欺负人的,不是个眼瞎的,都看得出来吧?”说完她又“哎呀”一声,“不好意思啊,柔和县主,我忘了你是,一只眼。” 她格外强调后面那三个字,语气嘲讽,陈娇娇气得暴跳如雷。 姜雨笙又连忙道:“柔和柔和,皇上赐你这个封号,也是要劝解你,做人行事一定要柔和,切莫嚣张霸道啊。” “不然,发脾气前先想想你弟弟是怎么死的吧。哎呀呀,是被我家大人一刀给割下头颅的,那鲜血啊,在地上滴答滴答的,真是动听极了。” 邱粟听过姜雨笙的恶名,但没想到真的嚣张跋扈到这地步,他看陈娇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其他世家公子姑娘也都不说话,心里暗想,这妖妇真的这么厉害吗? 姜雨笙把邬瑶从邱粟身边牵过来:“既然邱修书觉得邬瑶不好,那就没必要带着她继续被别人欺负了,我自会照顾好她的。” 柳氏也道:“这都城,和善又优秀的世家公子有的是,没必要在这老鼠锅里找白米,还平白让自己掉身价。” 被说老鼠屎的邱粟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他可是有着大好前途的探花,是被皇上都看重的年轻公子,这个该死的夫人,实在可恶! 姜雨笙离开前,还不忘回头对陈娇娇道:“柔和县主,我要是你啊,就化个水寇妆容,用丝带挡挡眼睛,不至于这么吓人。当然,别太感谢我,谁让你我都在这都城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呢。” “姜雨笙,你个贱人!”陈娇娇几乎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看众人都在看她,她喝道,“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们的眼睛。” “一个瞎子说要戳瞎别人,想想还挺搞笑的。”花枝招展的姚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对着身后小厮拿着的铜镜看了看,很是满意今日的打扮。 他指着铜镜惊讶道,“哎呀呀,我这眼睛可真大呢,就算少了一只,也还是很美的,毕竟我心善帅气,但毒妇就不一样了。” “姚泰,你别过分了!”陈娇娇道, 姚泰收起铜镜:“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好意思说我过分吗?”他走过去经过邱粟身边,鄙视道,“还有你,连承认她是你未婚妻的勇气都没有,怕是个东厂出来的太监吧?” 第821章 恶心的东西看多了 第821章恶心的东西看多了 邱粟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逐渐走远的姚泰,他前面被柳氏说是老鼠屎,现在又被姚泰说是个太监,这怒火蹭蹭蹭的就上来了。 有两个朋友也看出他脸色不对,宽慰了几句便寻个别的借口离去了。 可这些宽慰的话在邱粟的耳朵里,便成了另外一个意思,这些人明面上是在安慰他,实际上却都是在暗地里嘲笑他! “我如果是你,就狠狠地往上走,当了大官,手里有了权,把这些人都狠狠地踩在脚底下,看他们还敢不敢给你甩脸色。” 陈娇娇站在邱粟身后,脸上看着似是平淡,可她手里扯着丝帕,却又泄露出了此刻愤怒的情绪。 邱粟深吸一口气,回头笑道:“多谢县主宽慰。” 邬瑶红着眼睛一路跟在姜雨笙走到一处亭子处,她撇撇嘴:“阿笙,我刚刚是不是很丢脸?” 姜雨笙将自己的丝帕递过去:“没有,你刚刚做的很好。你不知道我以前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还没有你淡定,甚至都忍不住哭鼻子了。” 在她的安慰下,邬瑶的心情也好些了,姜雨笙原本想说几句邱粟的事,但又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事,她插手太多也不好。 日久见人心,邱粟的本性,邬瑶早晚会看到的。 今日这诗友会,既然是嫆妃牵头的,她自然是要过来看看,从门口就一路铺了红地毯走过来。 却见她一身桃红丝绣琵琶袖联珠孔雀锦裙,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颗颗大珍珠,看到众女眷纷纷上前问候,她笑道:“本宫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姜雨笙靠在亭子那,冷眼看着不远处的姜蓉在那和一众女眷虚情假意地彼此恭维着,还真的挺恶心的。 姜蓉在众星捧月之下走进了亭子,看到姜雨笙也在,对她微微一笑:“苏夫人也在啊。” 张氏“哼”了一声:“苏夫人好大的架子啊,这嫆妃娘娘来了,也不见你去迎接一下。” “我最近这看恶心的东西看多了,眼神大大的不好,就是鲁夫人站在我面前,我都以为是只黑熊,没认出来你呢。看来最近府里伙食好啊,鲁夫人这又壮了一圈。” 其他夫人因为上次脸上长红疹子是姜雨笙派人去救治好的,多少都对她有些客气,可张氏一因为新仇旧恨,二因为鲁萍那一只耳,自然和她是势不两立。 如今听得这话,张氏又道:“你把我认成黑熊也就算了,难道也不认识嫆妃娘娘了吗?把她也认成了黑熊吗?” “我可没说这话啊。”姜雨笙道,“嫆妃娘娘这身材纤细,就是三个她都和你没的比,怎么会是黑熊呢?你这是要拉嫆妃娘娘下水?” 张氏脸色发青,就知道和这贱蹄子说话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姜蓉柔柔地笑一声,对张氏道:“本宫瞧着鲁夫人这珠圆玉润的,是个极有福气之人。” 张氏被这一夸,脸上的笑还没浮起,就被姜雨笙的话给气得差点心梗倒地。 “是有好福气,丈夫早逝,儿子被儿媳妇休了,女儿只剩下一只耳,说不到任何一门亲事。这满都城也就这独一份了。” “好了苏夫人,口下留点德,没必要一直这样咄咄逼人的。”姜蓉微微蹙眉,又叹息一声,“今日既是诗友会,赏梅赏景的,就别为了这点事闹的不开心了。” 姜雨笙要走,却被姜蓉身边的婢女给拦住了,后者倨傲地看着她:“苏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嫆妃娘娘在这,你刚刚不行礼就算了,现在又想直接走?” “谁规定贵妃在这,我就得候着了?” “苏夫人这是怕了?”婢女语气里带着点不屑,“是怕自己的风头会被抢吗?” “吵架骂人的风头吗?”姜雨笙斜一眼看着那婢女,“我认输。” “让苏夫人走吧,她那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们可不敢招惹。”小张氏也跟着附和道,上次丢尽了脸面,她自然不敢招惹,可动动嘴皮子还是敢的。 “恩我好歹是成凤凰了,但姜夫人这飞上枝头,也还是个山鸡。毕竟姜侯爷那样的,算上枝头,还是个火坑吧。” “怎么样,最近和姜侯爷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吧?是不是时不时打打耳光,踹踹脚?你们这夫妻间的情趣,倒是让我们理解不了。” 小张氏绝望地闭上嘴,她为什么要招惹这张利嘴? “苏夫人有事就走吧,本宫这是没规定要一直候着的。”姜蓉款款坐下,可看向姜雨笙的眼里却充满了挑衅。 姜雨笙不得不说,姜蓉也算是比较了解她了,这一个挑衅的眼神,她就算不想留下来,但本着不愿让姜蓉得意的想法,也会留下来。 柳氏和姜雨笙交好这么久,多少也对她了解不少,看她此刻的脸色和眼神便猜到她怎么想的,笑道:“我刚刚走的有些累还没恢复,不如你就陪姐姐再坐会。” 她说着拉了下姜雨笙,两人并肩坐下,她们不走,邬瑶自然也不好一个人走,就索性站在姜雨笙身后。 有婢女送来糕点和热茶,姜蓉笑着和在座的夫人们谈笑着。 有夫人问了句:“贵妃娘娘,您这肌肤这般白皙柔滑,可是有什么秘方?”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脸啊,日渐一日的黄起来,吃了不少药,可就是不见白起来,都急死我了。” 姜蓉轻笑道:“不瞒夫人,本宫这用的是自己的独家法子,也不敢和你说,万一用的不好,这脸毁了,本宫可担待不起。” “瞧娘娘说的,就您这张脸,那就是最好的宣传,怎么可能毁了呢。”那夫人道,“还是娘娘想藏私,怕我这老婆子用了比娘娘还美?” 她这么一说,众夫人也都看过去,嫆妃背着光坐,哪里看得清楚这脸上的肌肤到底怎么样的。 但王夫人这么一说,管他是真是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其他夫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娘娘这肌肤这么好,是用了什么秘方啊?” 姜蓉看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这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配方,就是太医院的胡太医前段时间研制出了个往脸上抹的药泥,本宫瞧着新奇,便让他拿给本宫试试。” 第822章 背后有人唆使 第822章背后有人唆使 药泥?还是太医院的太医研制的,专门往人脸上捣鼓的? 姜雨笙和柳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从庄子回来后,金晃就废寝忘食地研制着药泥,期间还让人送过来几次给姜雨笙使用。而柳氏得知她研究的东西后也乐意做这试验品,所以姜蓉这样一说,不止姜雨笙,柳氏也觉得很是奇怪。 姜蓉让婢女去马车上拿,笑着道:“本宫这马车里还有几份,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带回去试试看。但本宫丑话可先说在前头啊,这是新研制的,若是脸上有不舒服的,或者是出红疹子啊,痒啊的,要赶紧停了,然后去找太医看看。” 夫人们没想到姜蓉一个贵妃还真的愿意和她们分享这个美容秘方,当即都很是高兴,张氏道:“贵妃娘娘心胸宽广大气,实在是让我们汗颜,我们要多向娘娘学习呢。” 婢女很快就回来了,拿着很多小罐子,打开里面便是这黑乎乎的药泥,那扑鼻而来的中药味就弥漫鼻端。 张氏凑了上来:“不怕娘娘笑话,这味道确实闻着不怎么样。” 姜蓉也笑:“本宫开始也觉得这中药味实在难闻,便提议太医能否在这药泥里放些花瓣泥进去。没想到还真行,这草药味没那么浓,而且还有淡淡的梅花香。” 这哪里是太医院的太医做的,这分明就是金晃研制的那些药泥。 可都没有外传,那个胡太医又是怎么拿到这个秘方的? 姜雨笙还没说什么,最是震惊的金晃一步上前,一把夺过那婢女手里的小坛子,伸手刮了一块闻了闻,看向姜雨笙:“姜姐姐,这就是我做的那款药泥。” 婢女伸手推了金晃一把,语气凶狠:“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想邀功抢功,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什么话都敢说,这脸可真够大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姜雨笙使用过金晃送过来的药泥,她自然是信金晃的,看向姜蓉,眼神里带着点冷意:“这药泥我用过,确实是她研制的。” 姜蓉轻笑一声:“苏夫人,是本宫刚刚说的不够清楚吗?这是胡太医听了本宫的想法后特意为本宫研制的,你说是这小姑娘研制的,你可有证据?” 今日诗友会,担心这途中有谁会生病,“贴心”的姜蓉“特意”让两位太医跟随而来,这其中便有这胡太医。 “海棠,你去把胡太医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姜蓉又一脸温柔地看向金晃,“小姑娘你放心,若是你的,本宫绝不会姑息,但若不是你的,你也要知道,不可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不可坐享其成。” 金晃虽然上次治好了几位夫人脸上的红疹子,但和太医院的太医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除了姜雨笙和柳氏,其他人当然都不相信这会是金晃这个小姑娘做的。 “这去铺子里偷东西是偷,这把别人研制的东西说是自己研制的,这也是偷啊。姑娘你还小,这模样瞧着也不错,怎么好好的就做起了这小偷呢。” 这一转眼,金晃就成了偷人东西的贼了。 她站在那,抿着唇,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求助地看向姜雨笙,后者给她一个鼓励和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惊慌,凡事有她在。 胡太医很快就来了,听得姜蓉询问后,登时气得瞪圆了眼睛看向金晃:“你这小姑娘好不知羞,偷了老夫的方子不说,还反咬一口,说这东西就是你研制的,你的意思是老夫偷了你的药方?” 金晃站在那,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没有偷你的药方,这药泥就是我研制的,是姜姐姐想出的法子,我用药草碾成泥再捣入花瓣研制的。” “口说无凭,不如你们都将这药泥里的成分写下,本宫再请懂药理的人来判断,如何?” 这个方法听起来很是公平公正,但从姜蓉嘴里说出来,这里面如果没有猫腻,她姜雨笙名字倒过来写。 海棠很快就把笔墨纸砚给端了上来,这亭子里本就有现成的案几,便把东西放在案几上,让他们写下。 姜雨笙对金晃点点头,后者抿着唇走过去。 金晃和胡太医分明在案几上奋笔疾书,写下药方后递交给海棠。 姜蓉将这药方让婢女递到姜雨笙面前,柔声道:“本宫知道苏夫人对本宫多有意见,那这药方便你来做评判吧,到底是谁研制的。” 姜雨笙也不客气地接过药方,将两张药方对比后发现,金晃的药方里比胡太医少了一味药。 她又拿起那小坛子,细细地闻了闻,她虽然不怎么懂医术,但金晃这少了的这一味药,味道很是独特,一般一闻就能闻出来。 姜雨笙不得不承认,这小坛子里的药泥,是按照胡太医的药方子研制的,她微微蹙眉看向金晃。 姜蓉眼底闪过笑意,又看向姜雨笙:“苏夫人,结果如何?” “看她那不说话的样子,不就知道胡太医的方子是对的了。”陈娇娇冷道,“人家小姑娘懂什么,还不是背后有人唆使。” 金晃身子晃了晃,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下意识看向姜雨笙。 姜蓉道:“你们怕是不知道,这方子本宫用着不错,便打算开个铺子,让夫人们也都跟着一起美。这事本宫和皇上也提起过了,皇上还夸本宫有想法呢。当时,到时候赚的银子,算给后宫的贴补呢。” 她起身走到金晃身边:“可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有些怕了,这铺子还没开出来了呢,就先被说剽窃了。别怕,你和本宫说,是不是有人偷了方子给你让你这么做的?” 见金晃不说话,她又循循善诱道:“本宫做事一向赏罚分明,若你没做过,绝不会冤枉你。但你若是做过,那本宫也绝不姑息,甚至连沈夫人,可能也会因为你而受累。” 后面那半句话姜蓉说的轻,只有金晃一人听到了,她畏惧地看向姜蓉:“我……” 第823章 啥是商标你懂不 第823章啥是商标你懂不? 可金晃如何是姜蓉的对手,在她犀利而又带着威胁的目光下,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了,却还是努力地硬气道:“不是我偷的,这方子就是我写的。” 胡太医一听她还在狡辩,登时就炸毛了:“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承认,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 陈娇娇冷笑一声:“当初你哭着喊着污蔑我阿弟,奈何奸人当道,偏偏为你做主,我那可怜的弟弟只能枉死。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你是个什么德行,我弟弟就是被你冤枉的!” 被提及陈良元一事,金晃面色更难看了,她死死地咬着唇,泪眼模糊中看着众人那些嘲讽不屑的眼神,一如当初被陈良元欺负一般。 金晃是柳氏的养女,又是姜雨笙一路把她从庄子里带到都城来的,踩她不就等于踩姜雨笙吗?对付不了她,还拿捏不住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农家女? 金晃被胡太医这话气得口不择言:“你别胡说,这就是我写的,你才不要脸,是你偷了我的方子!” “你有证据吗?你没有,但老夫有。”胡太医指着药方,“这方子我如实写下来,你却少了一味。老夫这药方早早地就给了贵妃娘娘,娘娘和皇上都知道。刚刚娘娘也说了,还打算开铺子。你的意思是娘娘和皇上都是骗人的?” “我……我……”金晃说不出来。 姜蓉似是极为失望:“姑娘,你若是说出谁是背后主使,今日之事本宫便不和你计较,可你若是说不出来,那本宫少不得要给你些惩罚,以儆效尤了。” 看她呆如木鸡的样子,海棠后退一步,低喝道:“说,是不是苏夫人指使你的?之前就有太监鬼鬼祟祟地到太医院去打探。” 都到这个份上了,金晃再傻也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位贵妃娘娘,就是要她攀咬姜雨笙,用她来打压姜雨笙! 姜姐姐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亲人,她宁可自己死,也绝不会给姜姐姐带来半点污名! 眼见着金晃要下跪自己揽下这莫须有的罪名,姜雨笙一把扶住她,看向胡太医:“敢问太医,你这方子放在何处?金晃又怎么会偷你的方子呢?又是何时偷的呢?” “老夫前段时间出宫时路上遇到了晕倒的老人,当时为了救他便把药箱放下,但回头老夫的药箱就找不着了,里面唯有这张药方。” “可是回府?” “正是。” 姜雨笙做了个佩服的表情:“那胡太医是厉害的,拎着药箱回府,这药箱里竟就只带着这个药方。” “而且据我所知,但凡是太医院的大夫自己研制的药方,都必须记录在册,同时还要有至少一位太医作为辅助和监督,以防出错。” “这药泥都没有最后定性,胡太医就敢把这药方带出来,怕是脖子上那颗东西嫌活得时间太长了,想砍了不成?” 胡太医没想到姜雨笙对太医院的流程这么清楚,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这药方又不是药,只是为了给娘娘美容要的,和寻常的药方子处理方法自然不同。” “哦,原来如此啊。”姜雨笙恍然大悟,随即又换上歉意的表情,“有件事没来得及告知娘娘,让娘娘没搞清楚状况就先诬陷了我们,真是抱歉了。” 她扬声,脆生生的声音不仅让坐在亭子里的人都听得见,甚至亭子外不远处看热闹的人也都能听得见。 “上个月我在庄子上和金晃商议了这药泥一事,回来都城后便第一时间就盘下了一间铺子,同时还去食管署备案了下这铺子的名字,当然这名字很粗俗,就叫美丽坊。” 看到姜蓉那逐渐变了的脸色,姜雨笙的眼神也一寸一寸的冷下来:“就是担心会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被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剽窃我们这辛辛苦苦的劳动果实。当时我就把金晃写着的药方子一并给食管署的刘大人,让他一起登记入册。” 她又嘲讽地看着胡太医:“敢问胡太医,你除了这一张药方子,还有几张?没有了吧,但我们金晃小可爱不同,单单就在刘大人那登记入册的,就有六张方子,还不算手里正在研制的。” 金晃既惊喜又意外地看向姜雨笙,每次她出了新的药泥,姜姐姐就问她要药方子,原来是这个用处啊。 “这些都是你说的,口说无凭。我还可以说我也在食管署那也备案了几百间铺子呢!”陈娇娇阴阳怪气道。 姜雨笙看向张氏:“敢问鲁夫人,前几日你那在东街的铺子,可是卖出去了?” 张氏点头,又立刻反应过来:“可我卖给的是竹生,不是你啊。” 姜雨笙耸肩:“真是抱歉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字竹生,而且在那买卖契约上,可还盖了我的私印呢,夫人有钱进账,就什么都不看了吗?” 张氏脸色倏然变白,当时有人来买她的铺子,有钱进账,她当时就乐得不行,哪里还有时间去深究是谁啊,哪知道是卖给了姜雨笙这个敌人,她真是懊恼不已。 “还有刘大人,你们大可去问问,那铺子,那些药方是不是都登记入册了。我总不会提前就猜到嫆妃娘娘要害我,所以早早地就和刘大人勾结在一处了吧?” 姜雨笙可知道商标这东西的好处,有姚泥这想法,又是全大奉这独一份的,还不得赶紧去把商标注册好,以免被人给抢先一步了? 结果,竟然没想到还真的就有人利用这事来打压她,她真是要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不过,金晃那方子是怎么到胡太医这的呢? 嫆妃脸色很是难看,但她反应也很快,立刻就找到了最好的背锅对象,一脸失望地看着胡太医,语重心长道:“胡太医,我知道你心急,但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样的误会,你这不是害本宫吗?本宫差点就冤枉了这小姑娘。” 嫆妃如今是肃帝最得宠的妃子,胡太医和她又有交易在身,自然不敢得罪她。 他只能吞下这口锅,一脸惭愧:“娘娘教训的事,是老夫莽撞了。好在这误会解开了便好,若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老夫就先离去了。” 第824章 为老不尊的东西 第824章为老不尊的东西 “慢着。”姜雨笙叫住已经迈出一只脚的胡太医,“污蔑完没有半句道歉就想走,你这犯错成本也太低了吧?” 胡太医不悦道:“老夫已经和嫆妃娘娘致歉了,苏夫人还想老夫如何?” 意思是,地位最大的那位娘娘都开口说没事了,她一个太监夫人,在这罗嗦个屁。 “我就是揪着不放,你又能奈我何?”姜雨笙道,“你虽然身在太医院,但你这太医不想着怎么研究治疗宫里的那些病,反而去凑热闹美容不美容,那是你们太医该做的事吗?看来宋老先生离开这太医院后,这太医院就变得不思进取,乌烟瘴气了啊。” 胡太医最烦别人提起宋妙手,他哪里比那老东西差了?当初被他压着,现在他都走了还要被这样压着,还没完没了了的压着。 他当即也来了怒气:“苏夫人,这太医院是皇上的太医院,可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别说是你了,就是苏大人也轮不到。” “是啊,你还记得这太医院是皇上的太医院,你可是皇上的太医。我听你这意思,怕是太医院成了嫆妃的了吧?” “还是说,嫆妃许诺给你什么好处了?比如给她办事,就力保你做这太医院的院首之位?” 别说胡太医了,就是嫆妃也脸色变了变,这姜雨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丝毫不顾及任何人的脸面。 “苏夫人,胡太医也是一代名医了,你这揪着不放,又何必呢?”嫆妃开始做和事佬了。 “一代名医能做这事?一代名医能给后宫的女人研究这个药泥?一代名医能满心满眼的都在想怎么争权夺利?”姜雨笙讽刺道,“我也不想多废话,今日胡太医和金晃说声抱歉,那这事便算了。” 胡太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夫什么人,她什么人,竟是要老夫向她道歉?你怕是脑子进水了吧?” “我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在刚刚的事情上,你窃取了金晃的药方还反咬一口。这药泥就是她研制的,莫欺少年穷,也莫欺姑娘年幼无用,或许将来你还要称她一声神手。” 嫆妃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闹到皇上面前去,毕竟皇上也不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就让胡太医和自己生了嫌隙,以后用到他的地方还不少。 她当即起身走到金晃面前,声音温柔:“不如本宫替胡太医给你道个歉如何?胡太医年岁大了,即便你没上过学堂,也该知道尊老的道理,是不?” 金晃抿着唇看向姜雨笙,后者挑眉:“我们金晃当然知道尊老,但有人一把年纪却未必知道爱幼了。胡太医,今日既然嫆妃娘娘替你求情,那这事便算了,以后可千万别做这为老不尊的事了。” 要么胡太医道歉,要么嫆妃出面道歉,姜雨笙拦着不让他走就是要这二选一,不管哪个的威风,能杀一个的威风是一个。 站在亭子外不远处的一个姑娘,穿着一身兰染绣宋罗撒花裙,细腰曼妙系着韩枣红花卉纹腰带,眉下那双犹似一泓清水的凤眼看着亭子里的姜雨笙,低低的说了声:“她就是姜雨笙,东厂督主的夫人啊,果然百闻不一见啊。” 姚泰却只看着她:“阿姐,你真的要入宫吗?” 姚锦收回视线轻轻一笑:“傻弟弟,入宫不好吗?荣华富贵在身,谁看了都给几分面子。你看到那嫆妃了吗?再看看其他女眷对她的态度,待我入了宫,我也会是这样众星捧月的。” “那穆哥怎么办?” 姚锦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又笑道:“我和他又没有过什么,不过就是聊得来的知己而已,哪里什么男女之情。你还小,你不懂。” 姚锦摸了摸鬓边,看了下自己裙摆没什么褶皱,便道:“我去那边瞧瞧,你一会别胡闹。” 而此刻亭子里,胡太医一走,亭子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有夫人提议这还没开始诗友会,不如就来个猜灯谜。 姜雨笙对这丝毫没有兴趣,不和任何人打招呼起身边走。 张氏看着她离去,恨声道:“实在是太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这走都不知道说一声。” 嫆妃只是笑笑:“她历来就是这样的人,当初在侯府也是如此,几次三番把父亲气得差点吐血。” 出了亭子还没走多远,就有个小厮在那候着了,他的衣裳太好认了,一看就知道是姚泰身边的人。 “苏夫人,我家世子想和您聊几句。” 姜雨笙对柳氏和金晃道:“你们先欣赏着,我去去就来。” “阿笙真的好厉害好威风啊。”邬瑶感叹一句,刚刚在亭子里,她就站在姜雨笙身后,看着姜雨笙怼那胡太医和嫆妃,心里暗暗鼓掌喝彩。 柳氏笑道:“这满都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和她一样,活的肆意潇洒,却又最是正直善良的人了。” 姚泰就在假山后,看到姜雨笙,他让小厮去不远处守着,正色道:“苏夫人,开门见山,我想请你帮个忙。” 这花蝴蝶严肃起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姚世子请说。” “我们姚国公府要送长女进宫,这事夫人应该知道。”见姜雨笙点头,姚泰继续道,“那老东西属意我阿姐,但我不同意。” 老东西…… 看来这姚泰和姚国公之间,颇有水火不容之意啊。 “这姚国公要送女儿入宫,他要做国舅,这谁坏了他的大事,谁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和姚世子不相熟,为何要帮世子这个忙?” “我阿姐不去,当然也会有人去。姚琴可是巴不得踩着我阿姐进宫。” 见姜雨笙有些疑惑的表情,他又补充道,“我和我阿姐是原配子女,那姚琴的母亲逼死了我母亲,成了主母,姚琴也算是嫡女,身份不低。” “听你的意思,姚琴想进宫?”母亲能逼死原配,这女儿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就在昨日她还在我阿姐的饮食里下毒,就想让阿姐今日来不了这诗友会,她好大放异彩。” 第825章 真够凡尔赛的 第825章真够凡尔赛的 看姜雨笙在思考的样子,姚泰又道:“我也不会让苏夫人白帮这个忙的,以后若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她想了想道:“我没和姚琴接触过,不能单听你的一面之词便认定她是个贪慕虚荣,对你们姐弟有仇之人。” “若是我告诉你,之前侯府那出闹剧,她也有份参与呢?” “你是说小张氏污蔑我落胎一事?” 姚泰颔首:“你怕是不知道,小张氏和姚琴母亲魏氏是手帕交,那日我见小张氏来国公府,后来便给了在旁伺候的婢女一锭银子,问她们都聊些什么。原以为是商议怎么对付我的,却没想到竟然是在商议着如何对付你。” “是魏氏想出来的这个法子,她说落胎对一个姑娘来说,既没了清白名声,又损阴德,最合适不过了。你若是不信,大可可以自己去查。” 姜雨笙看着他,她想姚泰应该也没必要用这事来诓骗她。 好家伙,她当时还想呢,小张氏那都是水的脑袋怎么会想出这法子来,没想到身后还有个军师,这般看来那魏氏也不好个对付的。 “我若是帮姚世子,那不如以后就请你罩着邬瑶吧。”花蝴蝶招摇的很,而且行事都按照自己的喜好,也很毒舌,对付邱粟那样的渣男,和其他的世家公子们最合适不过。 “这个没问题,那夫人打算怎么帮?可需要我帮忙?” “今日匆忙,没了谋划怕是会打草惊蛇,你阿姐不是明日便进宫的,不妨慢慢筹划” 不过在帮之前,总得先见见姚琴再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从假山出来的姜雨笙就迎面遇到一妇人,穿金戴银的好不华贵,而且看人都微微抬着下巴,颇有一副我最是高贵的神气。 她不认识这位,但柳氏认识,后者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说你身子不好吗?这大冷天的,怎么跑出来了?” 魏氏扶风弱柳的咳嗽一声,柔柔弱弱地道:“我也不想来的,奈何禁不住国公爷一直说这的梅花有多好看,定要我出来赏梅,你看我这身上穿的手里拿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显摆呢。” 魏氏看向姜雨笙:“这位夫人年轻貌美,气质独特,想来应该就是名动都城的苏夫人,平和县主了吧?” 姜雨笙笑笑:“名动都城不敢说,臭名昭着应该差不多。” 魏氏身后的姑娘嗤笑一声,嘀咕一句:“还真有自知之明。” 魏氏掩唇而笑:“苏夫人可真会说笑。”她掩唇的时候,偏偏动作幅度极大,将袖子都硬生生地给撸下来。 然而根本没人注意她的手腕,魏氏却突然“哎呀”一声,将手放下,袖子拉了拉,“让你们见笑了。” 看柳氏和姜雨笙一脸懵逼不为所动,魏氏又继续道:“这镯子是上次皇上给我家国公爷一批赏赐里,他挑了这个祖母绿的给我。你说说,这颜色老气横秋的,也不配我,但他偏说好看。” 看面前的两人依旧不为所动,魏氏又道:“说起这个送手镯的方式,我家国公爷倒也有趣,我瞧他下了朝回来,东西都乱放,我让婢女过去拿起来他的东西收拾,他却说不准乱动他的东西。” “我和国公爷成亲十年,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当着我的面说过,被他这一喊我倒是吓了一跳了,他说让夫人自己去拿。我不明所以,这一拿,一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是这个镯子。” 说道这,她自己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都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小惊喜,也不怕人笑话。” “夫人若是怕人笑话,可以不说的。”姜雨笙道,“说实话,刚刚夫人手里有没有东西,我真没看见。” 魏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肉眼可见的一寸寸裂开。 姚国公现在是上升的宠臣,谁不给她几分面子,这苏夫人实在可恶,不仅一点面子都没给,说话还如此恶毒。 姜雨笙却在心里想,这魏氏还真的是够凡尔赛的。 魏氏带着姚琴走远了,姚琴还不忘回头打量姜雨笙,但那目光里带着挑衅的恶意,让她知道这确实是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姑娘。 “邬姑娘呢?怎么还没回来?”柳氏这才反应过来,邬瑶说是去净房已经很久了,她连忙让婢女去找。 而此刻邬瑶正被邱粟给拦住,后者面露不悦,有些凶狠道:“你离那个苏夫人远点。” 邬瑶眼睛的红才刚刚褪去一些:“我为什么要离她远点?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只有她出来帮我。你呢,你当时在干什么?哦我忘了,你也是欺负我的人之一。” 邱粟要去握她的手却被避开,他突然一把将她禁锢在柱子前:“阿娴,今日来的都是朝廷的官员,或是世家公子哥,我不想让人家看不起我!” 听着他有些哽咽的语气,想着他这一路来的不容易,邬瑶有些心软了,她抿着唇虽然不说话,却也不挣扎。 熟知她脾性的邱粟知道她这是不生气了,又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娴,我真的很想出人头地,我想给你好日子,想风风光光的娶你。” “你答应过我父亲,是入我们邬家的。”邬瑶轻声道。 邱粟脸上有些僵硬:“这都是以后的事。再说了,我好了,你们的日子也会跟着好起来的,不是吗?” 看她神色柔软下来,邱粟伸手去抱她:“你刚刚得罪了不少世家公子,特别是那位柔和县主,一会我带你去和她道个歉,她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便算了。” “还有以后,你真的要离那苏夫人远点了,她是全都城的公敌,你和她交好,那就是和全都城的人交恶,你……” 邬瑶一把推开邱粟,神色再次变得清冷起来:“邱粟,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都是白读了吗?我为何要向柔和县主道歉?我没做错什么,若真是要道歉,那也是她向我道歉。” 邱粟不可思议地看着邬瑶:“你疯了吗?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她怎么会,也怎么可能向你道歉?” 第826章 上天吹牛啊 第826章上天吹牛啊 刚刚在亭子那亲眼经历过金晃一事的邬瑶,对邱粟失望地摇摇头:“邱粟,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对那些权贵卑躬屈膝,对正直善意却视而不见。圣贤书便是教你这样做人处事的?” “我对权贵卑躬屈膝?”后面这个词彻底刺激到了邱粟,“我看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你和那苏夫人一样,变得浪荡起来,和那姚世子走得近了,是不是看中人家的世子之位,现在瞧不起我来了?” 邬瑶瞪圆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迅速聚满了泪水:“我看上姚世子?邱粟,你说这话有没有心,这些年,我和我父亲是怎么待你和你母亲的,是怎么帮你们的,你都忘了吗?” 邱粟不耐烦的伸手一推,但没想到用力有点大一下把邬瑶推倒在地,他下意识就是要去扶,却又因为面子和怒火只得作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邬瑶:“你没必要摆出这幅救人的样子,那是你们心甘情愿要帮我的,我可没求着你们来帮我。也不必把这点好时时刻刻挂在嘴边,让我记着你的好。” 邱粟转身就走,没半点愧疚之色。 邬瑶仿佛失了魂地在那坐着,好一会儿自己扶着柱子站起来。她神情黯然地回到了姜雨笙身边,强颜欢笑地看着面前这些围坐在一处的姑娘。 柳氏关切地看向邬瑶,想问她怎么了,却见姜雨笙用眼神示意她别问。 柳氏便又笑道:“邬姑娘,在写诗赏梅前,众人提议来点舞助兴助兴呢,你快看看,谁跳的好些?我瞧着那几个姑娘都跳的不错。” 邬瑶努力堆起一个笑容:“我不太懂这些,但我瞧着也都跳着蛮好的。” 今日说是诗友会,但也颇有几分相亲大会的感觉。那些家里儿子还没有娶亲的世家主母,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来,也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个容貌俊秀,家室品性都好的姑娘回去。 因而那些姑娘各个都铆足了劲表现自己,而姚琴更是,因为她听说今天还有替陈太后来看的人。父亲不同意她入宫,但如果有太后看重,那父亲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姚琴今日的舞蹈确实是很新奇,竟是穿着冰鞋,在冰上跳舞,边跳还边撒了不少花瓣,宛若飘逸的仙子,让不少世家公子都看呆了。 而和她的高调相比,姚锦那中规中矩的一首落梅舞就显得寻常多了。若不是顶着姚国公府嫡长女的名头,可能不少夫人眼里就只有姚琴,压根儿没姚锦啥事了。 一舞跳罢,姚琴下场的时候,挑衅地看向姚锦:“大姐姐,我的舞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姚锦面带微笑,对她的挑衅视而不见。 “论样貌和才学,大姐姐都比不过我,又何必非要进宫去争这皇后之位呢?不如大姐姐主动退出,让父亲送我去吧。” 姚锦依旧保持微笑,道:“妹妹可以自己去和父亲说,看父亲愿不愿意了。如果没有父亲的同意你就擅自做主进宫惹恼了父亲,我想后果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姚琴最讨厌的就是姚锦这种看似柔软却实际上强硬的不得了的态度,特别是她还总用这种清冷又倨傲地神色看着她,大家都是嫡女,谁比谁就高贵了? “阿姐。”姚泰走过来,如刺猬一样凶狠地看着姚琴,“你又要做什么?” 姚琴顿时一脸委屈:“哥哥,我没有想要做什么,我只是……” “谁是你哥哥?我宁可一只狗叫我哥哥,也决不允许你叫我哥哥,因为实在是太恶心了。” 姚泰说话声音不轻,这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些人也知道这姚国公府的姐弟几人不和,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们之间的争执。 姚琴顿时梨花带雨,泫然欲泣:“你……你怎么总是这样欺负我?” 有人对姚泰指指点点,说他不该欺负姑娘家,更何况是这娇滴滴的妹妹。 姚泰直接丢了白眼过去:“吃你家大米了吗?轮的着你来管我?” 姚锦拖着姚泰离开了,博得同情的姚琴又顺时说了不少平日里都被姚锦姐弟二人欺负的事,听得那些人都义愤填膺。 被众星捧月的姚琴心里一番得意,视线落在姜雨笙身上,道:“之前就听闻苏夫人名动都城,却不知夫人可有什么才艺啊?” “毫无才艺。”姜雨笙道。 有人轻笑,语气有些嘲讽:“要说才艺,以前昌硕侯府的嫡女姜蓉那可是都城第一才女,庶女出生的苏夫人,怕是只会吃吃喝喝吧。” 姚琴也跟着笑道:“不会吧,那一点才艺都没有,怎么吸引的督主啊?那位督主虽然是个太监,但好歹也是个位高权重之人,总不会对一个市井泼妇感兴趣吧?” 姜雨笙讶然道:“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家大人口味就是这般独特,不爱那种端庄的世家姑娘,唯独喜欢我这样的。” 不少人都嗤之以鼻,显然对她这样的说法不以为意,正说着就看到苏俨和裴玄并肩从不远处走来。 两人都身形挺拔如松,容貌极为出众,苏俨更是因为生人勿进的气质,增添了几分独有的味道。 这若不是个太监,得多好,不少人都在心里感叹着。 苏俨一路走来,周围的人在他眼里都如空气一样,这眼里只有姜雨笙一人。 直到走到她面前了,唇角微微上扬,这一笑,就好像是冰山上的雪莲盛开一般,清冽中又带着独有的亮丽,不少姑娘都羞红了脸。 “梅花好看吗?”苏俨柔声问道。 “还行。”姜雨笙道,“看了几个上蹿下跳的小丑,还帮着金晃打了那偷窃的胡太医,还让嫆妃娘娘道歉了。” 刚刚有不少人都没在亭子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得姜雨笙这么一说,都惊呆了,还让嫆妃娘娘道歉了?这么会吹牛,咋不上天啊? 姜雨笙又道:“刚刚姚姑娘还问我,大人是看上我哪一点,没有才学不说,容貌又不行,却偏偏迎娶了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827章 我可是宝藏姑娘 第827章我可是宝藏姑娘 很多人都好奇这个答案,不由都屏息竖着耳朵听。 “为何要说给他们听?”苏俨皱眉,牵着姜雨笙就要走。 “苏大人这是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当初眼瞎了,多打脸啊。”有人轻声对身边的人说道,而在耳力极佳的苏俨耳朵里,这都不是什么悄悄话,自然听得是一清二楚。 他侧头看向姜雨笙,后者朝他眨眨眼:“有人想知道啊,大人你就说嘛。” 他环绕一圈,微微提高声音:“迎娶县主,自然是因为喜欢县主。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一挑一。这都城有多少姑娘自诩样貌端正,才学出众便不将人当人看,顶着漂亮的皮囊,做的尽是些黑心事。” “就比如你。”苏俨看向姚琴,“你觉得你才学出众,力压众人,这能当饭吃吗?和敌人对打时,兵压城门下了,你要如何破兵?站在城墙上给敌军跳舞,那些人就会撤兵,你就打赢了?” 姚琴没想到苏俨会点自己的名,说话还如此毒舌犀利,面色涨红。 有世家公子看不下去了:“这行军打仗是男子该做的事,姚姑娘又不是男子,自然不需要做这些。她只要在家里管好整个府的中匮,做好主母便是了。” “你是男子那我问你,面对数量多的敌军,你会畏惧,会推脱吗?”苏俨语气里带着点不屑和鄙视,“我的夫人不仅没有畏惧和逃脱,还和我站在一起面对敌人,和那可怕的血兽。” “你们在这歌舞升平,还有心思嘲笑着讽刺那的,若不是有人在边关替你们守着这大好河山,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姜雨笙拉了拉苏俨:“大人又何必多浪费这口舌呢,若是和有羞耻之心的人说这些那倒是有用,但和那些没有羞耻之心,脸皮比那城墙还厚的人说这些,反倒浪费我们的口舌和精力。” “说这么多,不就是没有才艺说不出来吗?什么有趣的灵魂,那不还是苏大人自己说了算?我们可看不到。”陈娇娇讽刺道。 “既然你们非要看,那我就献丑,给你们跳支舞吧。”姜雨笙看到苏俨有些意外的表情,她眨眨眼,小声道,“苏哥哥,好好看着哦。” 姜雨笙吩咐芍药几句,后者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就和一个护卫一起抬着个大屏风过来了。 众人不知道姜雨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好奇,但更多的都是在看她怎么丢脸。 “躲屏风后面跳什么舞?怕跳的被人嘲笑,没胆量把脸露出来吗?”姚琴嘲讽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跳出个什么东西来。” 姜雨笙不擅长跳舞,但也会来几个招牌舞姿,再加上她利用屏风后面的影像,又让芍药用内力将那些梅花花瓣从树上飘落下来。 透过屏风看过去,飘飘洒洒的梅花下,窈窕淑女缓缓起舞,实在是风姿绰约,好看的很。 却偏偏看不到脸,只看得到那苗条的身姿曼舞,反倒更加勾人心魄。 不过跳了一会儿姜雨笙就停了,有人意犹未尽,道:“苏夫人不如再跳一舞?” 姜雨笙心里却道,她就懂这么几个动作,再跳下去不就露馅了,笑着拒绝:“献丑罢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但也不代表我不会,我只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把这才艺当做炫耀的资本罢了。” 回到苏俨身边,听到身边的男子用低沉性感的声音问道:“夭夭,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姜雨笙微微勾唇:“我可是个宝藏姑娘,苏哥哥可是要一点一点地慢慢发掘呢。” 原本出尽风头的姚琴却被姜雨笙给压下去不说,还被讽刺一番,对一向把自己当小公主的她来说怎么可能忍受,现下就把姜雨笙视为敌人了。 这些不过都是诗友会前的热身,到诗友会才是真正重头戏,不少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就要在这上出尽风头。 今日既然是来赏梅,主题便是以梅为主进行诗词创作,不擅长的做画也行。 每个把自己完成的作品命小厮夹到那长廊下,供众人慢慢欣赏,再最后选出今日的头魁,嫆妃娘娘会给个大的赏赐。 那些没有婚约的公子和姑娘最是喜欢这样的,也写的最起劲,甚至还有人一口气写出了八首诗词,让人惊叹不已。 “邬姑娘,你和邱粟是青梅竹马,他在前面作诗呢,你怎么不去看看?”说话的是朱元良,朱氏的侄子,因为和陈良元名字相近,他嫌晦气,早就改为朱元亮,期望自己能就此亮起来。 邬瑶对他有些莫名的敌意,摇头:“我对这个不敢兴趣,就在这看看就好。” “是不感兴趣,还是不会?没事的,邱兄会帮你的。”朱元亮一直在那说,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看她站在姜雨笙身边,想着莫非是苏夫人的好友? 有人喊道:“写写看吧,韵脚压住就可以了。今日大家就是来热闹一番,写的不好也没事,开心就好。” 那边听到声音的邱粟往这边看过来,目光含着一丝警告。 邬瑶看着那眼光心疼不已,等她回过神来,自己手里不知道被谁塞了根毛笔,她若是就此丢下毛笔不肯写,岂不是更丢人吗? 想了想,她慢慢地在宣纸上写下她临时做的诗。 周围有人看着她写,邬瑶就格外的紧张,原本还算得上入眼的字反倒因为紧张手抖还有些歪歪扭扭。特别是听到那些世家姑娘有些不屑的评价时,她更是一大滴墨水落在宣纸上,顿时晕染开来一片黑。 有几个人立刻哄笑起来。 “写好了?”朱元亮看她停了笔,凑过去看了一眼,愣住,“你这写的什么东西啊。” 邬瑶涨红了脸:“我瞧着那梅花落下来,便有此而感。” 邱粟大步走了过来,看到邬瑶写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压着怒火,低声训斥:“你不会作诗就别作,本来不会丢人,现在反倒丢大了!” 第828章 苏哥哥想看吗 第828章苏哥哥想看吗?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落入雪里皆不见。” 姚泰拿起那张纸大声读起来,看了眼邬瑶,继续道:“谁说这诗写的不好?既押运又传神,你读这诗,没发现代入感很强,就感觉到眼前就是有一片片的梅花落下来吗?” 众人忍不住嘴角抽搐,姜雨笙却轻笑一声,这花蝴蝶也不是那么的烦人嘛。 姚泰“啪”的一下把纸拍在桌子上:“这首诗写的雅俗共赏,无论是谁看了都能看明白,再看看你们写的这些东西,没读过书的能看明白?作诗不是咬文嚼字,装深奥,是要有意境,能共情。” 邬瑶向姚泰投去感激的一瞥,转身要走却看到邱粟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她又是生气又是愤怒,却不肯输了气场,也微微抬着下巴和他的目光迎上:“怎么,邱修书是觉得我这首诗写的不好吗?” “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吗?别把人家虚假的安慰当做是表扬赞赏,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不会就是不会,何必做这狗屎一样的诗来糊弄人呢?” 邬瑶轻轻咬着唇,她不知道邱粟是怎么了,明明在来这诗友会之前他们还很好的。他还折了几枝梅花给她,说插青花瓷瓶最是好看,可现在眼前这个说着这么伤人的话的男子又是谁? “谁说她不会作诗了?”姜雨笙缓缓走过来,“前面她站在我边上还做了几首诗呢,我写下来给你们看。”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姜雨笙每写一行诗,就有人跟着读,每读一次就有一群人发出惊呼声,直到三首诗写完,赞美声已经不绝于耳了。 “这……这真的是她写的?”邱粟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她就是个做生意的,书都没读过几天,诗都不会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诗来?” 邬瑶没想到邱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贬低他,越发的心冷:“我是商户之女不假,但我父亲打小也给我请了私塾先生的,都城这些世家姑娘读的四书五经,我也读过。教的琴棋书画,我也习过。邱修书凭什么瞧不起人?” 姜雨笙又奋笔疾书写下一首诗,落笔把毛笔搁在一旁:“邱修书,这首诗是我送给你的,写的不好还请多多指教。” 邱粟只觉姜雨笙不会这么好心,他接过纸,一旁的朱元亮替他大声读了出来:“卧春,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岸似绿,岸似透绿,岸似透黛绿。” 开始众人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当朱元亮又读了几次后,反应过来的众人都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 邱粟脸色铁青。 姜雨笙满脸嘲讽之色:“邱修书自以为多读了几年书就高人一等,那翰林院的那些人不是鼻孔都要朝天去了?但事实上,越有涵养越渊博的人反而越是低调。你去白鹿书院看看,除了朱元亮等这几个脑子不灵光的,谁和你这样到处招摇的?” 连带着被骂的朱元亮要辩解,却想起被姜雨笙挂到树上自己吓得尿裤子的事,想想还是闭嘴吧。 看邬瑶那伤心欲绝的神色,姜雨笙想着反正也没事了,索性就带着她离开。 回去路上,芍药没明白过来:“小姐,您写的那首诗,那姓邱的,看了怎么这么生气啊?” 裴玄道:“这首诗你多读几遍,就发现是卧春(我蠢),暗梅幽闻花(俺没有文化),卧枝伤恨底(我智商很低)。遥闻卧似水(要问我是谁),易透达春绿(一头大蠢驴)。岸似绿(俺是驴),岸似透绿(俺是头驴),岸似透黛绿(俺是头呆驴)。” 芍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惊天的笑声,让一旁的人也不由再次跟着乐了。 姜雨笙将邬瑶一路送回酒楼,后者堆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今日多谢你了阿笙,也麻烦你了。” 姜雨笙道:“没多大的事,今日若是觉得委屈,钻被窝里好好哭一顿,明日起来又是个好姑娘。有个词说得好,及时止损,和他这十多年的感情割舍了自然伤心,但若是以后几十年都是这样的,还不如趁早断了。” 邬瑶泪眼模糊,点头:“我知道了阿笙。” 马车掉了个头回督主府,苏俨凑到她耳边:“夭夭今日的舞真好看,没看过瘾。” 姜雨笙眼里有点骄傲:“我还有跳的更好看的,苏哥哥想看吗?” 苏俨眼里流光在转,搂着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自然是极想看的。” 姜雨笙伸手无意识地将他的一缕头发缠在指间,听得他这话,勾唇而笑。 入了屋,姜雨笙说肚子饿,让苏俨去厨房做份云吞,可等他端着托盘回来却见屋子里都暗着。 苏俨蹙眉推门而入,就看到只有屏风边上放着两盏油灯,而屏风后,站着个曲线玲珑的姑娘。 “苏哥哥。”娇嗔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随着这一声称呼,曼妙的身子婀娜多姿地动了起来。 她甚至还拿了苏俨的官服刮在架子上也一并放在屏风后,透过这斑驳的灯影看过去,便好似是他本人站在那。 姜雨笙伸手搂着“苏俨”,将脑袋贴了上去蹭了蹭,又仰头仿佛是踮起脚尖去亲吻他。 更可恶的是,这小狐狸竟然还很适当地发出嘤咛声音,就好像真的是在亲吻他一样。 亲吻后又绕着“苏俨”旋转起来,就好像一只随时要飞起来的精灵一样,灵动的让人心醉。 苏俨将云吞放在桌子上,目光深沉地看着屏风:“夭夭,这是要做什么?” 姜雨笙扭动了下腰肢,将身子以不可思议地弧度向后仰去:“自然是给苏哥哥跳舞啊,有个舞叫掌上飞,苏哥哥想和我一起跳吗?” f 第829章 这就是掌上飞啊 第829章这就是掌上飞啊 苏俨带着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走到屏风后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何为掌上飞?” 姜雨笙走过去,两指在他下巴上摩挲一番:“便是在掌上飞啊。苏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她说完脚就踩着他的膝盖上一提气,苏俨很顺势地伸出手,接住她娇小的脚掌。 随着她的转圈舞动,白色的纱裙拂过脸颊,痒的厉害,却远没有身上的厉害。 担心苏俨托着累,不过转了几圈姜雨笙便要下来,可她的脚掌刚落地,苏俨就反倒将她卧倒。 山水风光的屏风上,清晰可见辛勤的黄牛带着它的犁开始辛勤的耕地。 有段时间没有耕地,开始这黄牛还有些生疏,但好在这地从开垦开始便一直是它在耕,在片刻的生疏后边如鱼得水起来。 地是块好地,黄牛也是头辛勤的黄牛。在没有任何人的鞭策下,黄牛将这地耕了一遍又一遍。 夜深了,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 和屋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子里的暖和,不仅地暖和,就是床榻上的两人都热得脸颊发红。 “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啊,说好的只是跳舞给你看。” “是夭夭说的掌上飞啊。”苏俨很是无辜,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到自己宽大的掌心里,“在掌心上,让你飞。莫非是我理解错了?” 姜雨笙一把捂住他的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还说,谁会像你这么理解的。” 夫妻二人针对这个掌上飞到底该如何飞的问题探讨到后半夜,翌日姜雨笙是被院子里的欢笑声吵醒的。 清荷端着热水进来,掀开帐子道:“小姐,芍药姐姐带着湛少爷和松儿妹妹在那堆雪人打雪仗呢。” “又下雪了啊。”姜雨笙忍不住地低低叹息一声,今年这雪格外的多,那些农户们手里的作物怕是要受影响,没什么好收成了。 很多地方本来就因为这几年和邻国战事不断受影响,再加上一直下雪,作物受冻,人怕也是要受冻不少。 经过昨日一事,姜雨笙也不等金晃的药泥都研制出来再开铺子了,打算装修一下,就先开张,打出名头再说,这样至少不会再被人说是窃取了。 这都城论谁对装修的事比较清楚,姜雨笙也不知道,她用过早膳,原本想亲自出门的,但昨日这一出掌上飞,她也懒洋洋的,实在是懒得出门,就让管家找个小厮跑一趟,去请廖进才得空了过来一趟。 但没等到廖掌柜,佟掌柜倒是先来了。 “这下雪天的,佟掌柜怎么来了?”姜雨笙忙让清荷去拿个汤婆子过来,递到她手心里,“前几日路过铺子进去过,祁二姐说你家里有事没来呢。” 佟掌柜面露愁色:“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事。县主知道我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夏日开始便一直咳嗽不见好,前段时间我请了回春堂的大夫来看,说他得了肺痨,但还没病入膏肓。” 姜雨笙有些惊讶,她见过佟掌柜的小儿子几次,是个能干的人,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得这病了。 “大夫说虽然无法根治,但去气候温暖的地方或许还能多活几年。”佟掌柜擦了擦眼角的泪,“你说我这操劳一辈子的可不就盼着孩子们好吗?可他这人生刚刚开始就遇上这样的事。我和两个孩子商议了下,我们打算举家搬去儋州。” 姜雨笙虽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儋州是全大奉最暖和的地方,那边四季如夏,没有寒冷,倒也确实适合养病。 “老婆子今日来就是和姜东家说一声的,这铺子我不打算开了,便都转给你,价格方面也都好商量。” 这嫁衣铺子生意还不错,佟掌柜原本就是底子好,她那些小嫁衣也只是闺房乐趣,但不一定每个新娘都会买的。 思虑片刻后她道:“这铺子全部都转给我,佟掌柜是亏的。不如这样,你可以相应的减少股份,然后在儋州再开一间铺子。” “可我在儋州人生地不熟的,怕是想要做也不容易。”这要是还能做生意那是再好不过了,孩子生病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我在儋州有产业。”当初大舅舅留给她的,她虽然人没去,但庞周卓已派了信得过的掌柜过去掌管这些家业了。 佟掌柜面露欣喜:“县主真是能力通天呢。” 离开督主府时,佟掌柜那愁云早就消失不见了,还面带着喜色。 她这一走,铺子的掌柜便空了出来,姜雨笙想了想,便决定将这掌柜之位让祁二姐来做。 姜雨笙到祁府准备把这事告诉祁琼时,见她正在收拾行李,有些意外:“这马上都要过年了,祁二姐这是要去哪里?” 祁二姐眼眶发红:“这两日才收到祁瑾送来的信,敏姐儿生了个姑娘。可生了后这身子一直不见好,我放心不下,原本大姐要去的,可她现在正和那齐小国公热乎着呢,我左右无事,我去便好。” 正说着,祁瑶也走了进来,听得妹妹说着话,忍不住娇嗔着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她把药方子塞到包袱里,“这是专门妇人调理的方子,你到齐木镇后,便让祁瑾抓紧时间去抓药给敏姐儿吃。” “嗯,我知道。”祁琼道,“那荨姐儿就劳烦姐姐照顾一段时间了。” “你一个人去?”姜雨笙有些放心不下,从都城都齐木镇,路途遥远加上这天气又恶劣,二姐一个妇道人家,怕多有不便。 “跟着朝廷送去齐木镇的军饷车队去,不然我也不放心。” 姜雨笙颔首,将来意说明之后道:“二姐先稳了心去齐木镇,这铺子的事就交给大姐看着,回来这掌柜的还是你。” 祁琼也跟着笑:“都是自家姐妹,大姐的便是我的,还能为这个撕起来不成。” 不耽误祁琼收拾包袱,姜雨笙和祁瑶并肩走出去,行到院子没人的地方,祁瑶才轻声开口道:“信是沈铮写来的。”她这么说,便是知道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了。 第830章 你们打算啥时候成亲 第830章你们打算啥时候成亲? 也不知道祝敏之和沈铮现在怎么样了,那孩子长的像母亲多点,还是像父亲多点。 姜雨笙最近是在半年前收到祝敏之的信,信里只说生了个女儿,她自己暂时调养身子中。 因为祁瑾身份特殊,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就并未将这消息告诉任何人,悄悄让茶花买了老参和一个银手镯托人送到齐木镇去。 这半年来祝敏之再无书信来,姜雨笙本以为是她刚当上母亲被孩子的琐事给困住,却没想到是因为身子不好。能让沈铮亲自写信过来,怕是不容乐观。 沈铮怕是如今也是追妻火葬场中了。 看她面露担忧,祁瑶又宽慰道:“县主放心,沈铮也懂医术,我估摸着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能就是想找个贴心细心的自己人吧。” 但愿如此吧。 这冷风迎面吹来,姜雨笙忍不住拢紧了披风,问道:“你和齐小国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一提到齐星河,祁瑶就忍不住轻笑,道:“看他怎么安排吧。不过他祖母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利落,他都在跟前伺疾。” 昌硕侯府被恢复爵位,姚国公府崛起,齐国公府如今只有齐星河在撑着,他又不是个有功利心之人,眼见着呈落败之势,加上这天气不好,心思深重的齐老夫人就这样病倒了。 这雪连着下了三日,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反倒越下越大。 姜雨笙坐在这屋子里,听得芍药道:“奴婢听说那西边又有不少百姓的屋子被雪给弄榻了,那些百姓们可都在那角落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都城的西边是棚毡区,也就是俗称的贫民窟,那屋顶都是用毛毡布盖着的,哪里经得住这么几天的雪堆积。 那些百姓们别说是修建屋子了,就连吃饱都是个问题,也只能熬过这场雪,待天气暖和了,再用毛毡布裹着竹竿重新搭建屋顶。 “户部去看了吗?朝廷赈灾了吗?”姜雨笙将手里的账本放下,见芍药摇头,她皱眉,“这户部不是每年都有赈灾的银子吗?怎么这眼皮子底下的百姓都不管了?” “奴婢听阿全说,昨日上朝那户部侍郎还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现在国库亏空得厉害,别说是赈灾了,就是多余的银子维持运作都没有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户部侍郎还当着百官的面说大人有银子有产业,让大人去赈灾呢。” 大人有钱那是大人的事,要他去赈灾,那那把龙椅怎么不让他坐啊?户部侍郎的脸还真够大的。 姜雨笙气笑,但还是担心那些百姓们会熬不过这个冰冷的冬天,叹了口气,吩咐芍药去王掌柜那买些棉被和棉袄,送到棚毡区那边,只说是替朝廷送的。 芍药不解:“小姐,这不是替别人做好事吗?” “如果不说,最后都会知道是我送的,我送的便是和大人送的一样。朝廷不赈灾,但大人却自掏腰包给百姓们送棉被棉服,这在百姓里的口碑是好了,可在朝廷上却树了更多的敌人。说是朝廷送的,至少给朝廷留了几分颜面。” 苏俨的敌人已经够多的了,但她却依旧不想再多一个。她的大人那么好,只能宠着疼着,可不能拿来打击讽刺的。 “小姐。”清荷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这地上滑险些摔倒,“有个姐姐她说是祁府大姑娘的婢女,让您去齐国公府一趟,救一下她家小姐。” 祁瑶被齐老夫人请去齐国公府了,大半天都没回来? 姜雨笙披风都来不及裹着就出了门,担心马车慢,又一路策马去了齐国公府,待到府门口时,脸都冻僵了。 齐星河得了门房禀报快步走了出来:“县主怎么来了?” “祁瑶呢?”姜雨笙在手上哈了口气,这手僵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在我祖母屋子里。”齐星河也是有些担忧,“早上就进去了,我祖母说会答应我们的事,但要让她进去伺疾,不让我们任何人就去。” “不让你们进去你就不进去吗?万一老夫人欺负你女人怎么办?”姜雨笙大步往里走,但没想到齐老夫人的屋子门前沾满了人高马大的老嬷嬷们,颇有一副用身躯做城墙,就是挡着你们不让进的势头。 齐星河捏了捏鼻梁,无奈道:“这些嬷嬷都有武艺在身,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一边是祁瑶,一边是养大自己的祖母,也怨不得齐星河为难。 “齐老夫人,我是姜雨笙。”隔着屋门,姜雨笙扬声喊道,“老夫人,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没必要这么逼着吧,你已经把大孙子逼没了,难道还要逼走齐星河吗?” 没一会儿,只听得“咯吱”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祁瑶红着眼出来,齐星河快步上前:“阿瑶,可还好?” 祁瑶摇摇头,对姜雨笙道:“老夫人请你进去。” 姜雨笙确认她没事后,快步走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而且窗户也都关着,给人一种沉闷厚重的感觉。 齐老夫人半坐在床榻上,身边有个老嬷嬷在那伺候着,看到她姜雨笙,老夫人那双浑浊的双眼似乎都多了点光:“平和县主,你还真是能多管闲事。” 上次在侯府看到老夫人倒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就这么病重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齐老夫人道:“老身这一生作孽作的太多,都来索命了。但老身这一生也都是为了齐国公府,为了齐府满门,心不愧。” “老夫人请我进来,可是有事?” “你与祁瑶是好友?”见她点头,老夫人道,“想我孙子娶她也行,但要县主点个头。” 姜雨笙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却不说话。 “县主和苏大人要助我那不成器的孙子重振齐国公府。”齐老夫人说到这话,眼里闪着吓人的光,“想当年,齐国公府可是都城的第一大世家,多少风光多少得意,如今却落败成这样。” 看姜雨笙不说话,齐老夫人又道:“县主若是答应,老身现在就让星哥儿和祁瑶洞房。” 第831章 齐老夫人之死 第831章齐老夫人之死 撇去齐老夫人不说,齐星河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况且又和祁瑶情投意合。 “县主不说话,老身便当你同意了。”齐老夫人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处理吧。” 那老嬷嬷福身,径直越过姜雨笙而去。 “老身累了,想休息下,县主若是有兴趣就可以去看看他们成亲,若是没兴趣,直接回督主府也可以。” 姜雨笙没弄明白老夫人来这么一出是怎么回事,难道就为了让她答应帮助齐星河光复齐国公府?怎么感觉小题大做了? 她也没多做停留,出了屋子,见祁瑶已经被那老嬷嬷套了件红色的嫁衣上去,还没整明白什么意思,又被老嬷嬷塞一人一头红布牵着。 严嬷嬷面无表情道:“小国公,老夫人同意你和祁姑娘成亲了,但她的意思是必须现在就立刻成亲。若是过了今晚你们不成亲,她便改变主意,这辈子都不可能让祁瑶姑娘进我们国公府。” 两个当事人也彻底愣住了,这么急? 齐星河最先反应过来,牵着红布就继续往里走:“既然祖母答应了,那总是好的。还请嬷嬷替我谢过祖母。” 他悄声对祁瑶道,“我们先成亲,难得祖母松口了,过段时间我再补你一个盛大的成亲仪式。” 祁瑶对他摇头:“能嫁给你就是最好的了,什么仪式不仪式的,那些在我看来都是虚的。” 齐星河欢天喜地地牵着祁瑶进去了,这就算是完成了成亲仪式,看着姜雨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芍药也很是不明白:“小姐,你说那老夫人是不是病糊涂了?突然同意这婚事了又这么急吼吼的,怎么做的事和常人不一样?” 姜雨笙原本还不明白,可到了晚上她就明白了。 这晚膳刚端上来,就传来消息,说是齐老夫人终于熬不住,还是走了。 姜雨笙将筷子放下,脸上有些愠怒。 “怎么了?”苏俨也一并放下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是谁惹我的夭夭生气了?” 姜雨笙气呼呼地道:“齐老夫人那个老妖婆,太坏了。”她就说,人的本性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改了,她一下变得这么好心,马上就同意祁瑶和齐星河成亲了。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齐老夫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就非要整这么一出,一来确实是让齐星河把祁瑶去进了门,让孙子感激她。 可都城的人都知道,她生前是死都不同意他们二人的婚事,在外人眼里,这祁瑶不管不顾地前脚嫁进来,后脚她就死了,很有可能就是新娘活生生地气死了老夫人! 而最可恶的是,在她死前,见过姜雨笙!若是有心人一番添油加醋,更是成了她逼死的老夫人! 姜雨笙叹口气,但不愿自己的糟糕心情影响苏俨,她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她临死前这番算计,有些恶心罢了。” 这个糟老婆子,坏得很! 齐星河原本还打算第二天去买些红布挂上装扮起来多点喜气,哪知道还没吩咐下去就传来了祖母病逝的消息,满府又挂上了白布。 正如姜雨笙猜想的那样,祁瑶前脚嫁给齐星河,后脚齐老夫人就去世,这事在陈娇娇歪曲事实的大肆宣传的份上,可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子了。 才一日就满大街都是这些谣言了。齐星河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谣言,气得要出去理论,但被祁瑶给拦住了。 “祖母让我进去伺疾时,就只对我说过一句话,要做这齐国公府的主母,就要担得起任何风浪。我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却是明白了,就当是她给我的考验吧。” 看齐星河还愤愤不平的样子,她倒是先笑了:“你想,不管祖母是如何算计的,我现在都是你的妻子了。” 而同样的,姜雨笙也落了个残暴,逼死病重老妇的罪名。但对她来说,本来名声就差得很,无所谓再多这一条。 这日姜雨笙接了韦氏的帖子,去参加她的生辰宴。 在王府,她看到了王正禾的女儿,他几乎抱着孩子没松手过,一会逗着堆雪人,一会又亲手喂孩子吃东西。 “亲亲爹爹。”王正禾抱着孩子,将脸贴过去,“念念还不会亲是吧,那换爹爹来亲你。” 孩子长的粉粉嫩嫩的,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方,在看到姜雨笙后突然朝她伸出手,要她抱。 韦氏愣了,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孩子除了我和她爹外都不让人抱的,今日头次见县主就让你抱,估计也是知道你和她娘是好友。” 想到这是孟如菱用生命护住的孩子,姜雨笙既是感动又是心酸,伸手抱过来,那团柔柔软软的抱着怀里,特别是当她将脸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姜雨笙觉得这个世界都柔和美丽的不成样子。 韦氏悄声道:“我瞧你是个喜欢孩子的,不如去领养一个?” 姜雨笙但笑不语,心里却道,她家大人这般厉害,若是以后身份能大白天下了,只要她愿意生,十个八个怕都不是问题。 两人往后院行去,看到陈娇娇在这,姜雨笙很是意外,听得韦氏叹息一声:“我知她和你素来不对付,我也没有给她递贴子,可她今日是代表太后来的,我也不能拂了太后的意。” 姜雨笙道:“姐姐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你只管请,我这都无妨。别担心我被欺负,只要姐姐不害怕自己的宴会上乌烟瘴气便是。” 不必担心她被欺负,这点韦氏倒是放心的很,都能让嫆妃吃瘪,还有什么是她害怕的? 走进廊下,正听到有个妇人道:“你这刚嫁进去老夫人就死了,也不知道是说你命苦还是说命好。这谁都知道齐国公府的老夫人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你这进去就是主母,就不用看她脸色,看来也还是个有福气的。” 有妇人跟着“咦”了一声:“齐老夫人很难伺候吗?当初齐小国公娶了柔和县主,那老夫人不是对柔和县主赞不绝口吗?” 第832章 像摔一只鸡一样 第832章像摔一只鸡一样 韦氏扶额,有些歉意的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是还有心思不纯的人在这煽风点火的。” 面对这些阴阳怪气的质问,祁瑶丝毫不怯场,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站在那,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如今老夫人已经作古,是不是真的赞不绝口也都无从得知。但我听我夫君说,当初柔和县主嫁给国公府,国公府就四个字。” 她偏偏卡在这不说了,有人好奇的连连催问,祁瑶才缓缓开口道:“鸡飞狗跳。”看大家惊讶的表情,她又道,“下次见着我夫君,你们可以好好问问。” 齐老夫人去世了问不到,可齐星河还好好的啊,而且已经不是小国公,是国公爷了,谁会这么没脑子凑到他面前去问这个啊。 祁瑶又道:“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还请各位姐姐们给我解惑。你们说的那位柔和县主既然是性格温和,手段非凡,那我夫君当初为何非要与她和离呢?且和离后,基本上不来往呢?” “柔和县主这么出众,我夫君这般不知好,那看来我夫君有极大的问题了。”祁瑶一脸的忧愁,“那就是说我所嫁非人了?哎呀,那可怎么办好呢,我还是现在就回去趁早与他和离吧,姐姐们真是提醒我了。” 姜雨笙听得简直要拍掌大笑起来了,祁瑶不怼人就算了,这一怼起人来还真不是一般人。 从另一边走过来的陈娇娇自然也听到了祁瑶说的话,她太阳穴都在隐隐地跳动,真是恨不得上去就撕烂了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在那胡说八道。 可想起旁边的老嬷嬷,又将怒火忍下去,换上柔和的笑意,款款走近,用自以为很温柔的声音道:“大家都在啊,好热闹。” 又装出一副刚看见祁瑶的样子,“祁妹妹也在啊,我还没恭喜你呢,和齐国公成亲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想当初我和星河成亲的时候,那可是都城的一大盛事,还给家家户户都发了喜糖,这都城就没有不知道我和他成亲的呢。” 这前任和先任直接杠上了,众人也都是看好戏的样子。 东道主韦氏想要上去阻止,但被姜雨笙眼神制止了,后者道:“姐姐你看,柔和县主还带着齐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使你去阻止了,那陈娇娇不仅不会善罢甘休,反倒还会殃及你。我们就在一旁看着,若有需要我们出手的时候,再出手便是。” 韦氏一听有理,也就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了。 祁瑶道:“星星本来也说要给我个盛大的婚宴,但被我拒绝了。这闹的满城皆知的,要是我和他过不下去要和离了,不也成了满城的笑话吗?” 星星…… 听她在自己面前亲昵地喊着齐星河的昵称,陈娇娇那瞎了的眼睛感觉都要崩出来了。 她也听出来了祁瑶这话是在影射自己,陈娇娇连着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将这怒火压下,指着一旁的老妇道:“这位嬷嬷你应该知道的吧?” 祁瑶看向吴嬷嬷,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了:“吴嬷嬷是祖母身边近身伺候的老人了,我自然是认得了。” “嬷嬷说了,那日是你和苏夫人一起进的老夫人屋子,对老夫人说尽了恶毒之事,原本身子好些的老夫人才会再次病重,甚至是在那咯血了,你们还就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她,不仅不命人来救治,还把她也扣在地上不准动。” 姜雨笙捏了捏鼻梁,她就猜到抓着这件事不放的肯定是陈娇娇,她既对祁瑶有恨,又恨不得自己死,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不是傻子吗? 那些夫人们窃窃私语:“原来是真的啊?” “看不出啊,这端庄秀丽的,倒是会做这样的事。” “我瞧着不太像,会不会是假的?” “那吴嬷嬷都在,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老夫人病逝后,吴嬷嬷就离开了国公府,祁瑶本来以为她是回乡下养老去了,却没想到竟是去了陈娇娇那。 吴嬷嬷当即附和道:“县主说的不过是那日发生的事一半,老奴至今都不敢回忆那天的事,想起来就像是做个噩梦一样。” 在她详细又虚构的描述中,姜雨笙和祁瑶就差没有亲自拿刀砍下齐老夫人的脑袋了。 “祁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要不是吴嬷嬷路上遇到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们还想杀人灭口,还有没有王法了?”陈娇娇一身正气的喝道,仿佛自己就是那主持正义,拔刀相助之人。 吴嬷嬷是齐老夫人身边的人,说话也算有分量,她这么一说,众人更是觉得就是祁瑶和姜雨笙逼死了老夫人,对她们都指指点点的。 祁瑶和姜雨笙不同,后者是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祁瑶不在乎,可是金氏在乎,她担心这些话传到金氏耳朵里,让金氏在这都城没办法立足。 姜雨笙和韦氏并肩走了过来,她看向吴嬷嬷道:“你说我和祁瑶一起当着你的面逼死了老夫人?” 吴嬷嬷看到姜雨笙,顿时畏惧地往陈娇娇背后躲了躲,探出半个头:“正是。” “我们都说了什么恶毒的话?我怎么不记得了呢,不如你好好提醒我一下?” “你说老夫人就是个黑心老毒妇,逼死大孙子,下地狱得煎油锅,在刀山上滚几圈。还说像老夫人这么恶毒的人,再投胎也只会是做畜生,不可能再做人了。” 吴嬷嬷搜尽脑瓜,把自己能想到的那些恶毒的话都套在姜雨笙和祁瑶身上,末了还道:“甚至苏夫人还对老夫人动起手来了,病重的老夫人如何是她的对手,都被她摔在地上好几次了,就好像摔一只鸡一样。” 摔一只鸡一样? 姜雨笙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好笑,不禁笑出了声,可这笑声在她们耳朵里听来,却怎么听都有股阴森的味道。 “不如我先把你抓起来,也像摔一只鸡一样?”姜雨笙冷笑道,“你怎么不说捏死一只蚂蚁,这样更简单容易?” 第833章 意想不到的解围 第833章意想不到的解围 “你的奴籍还在国公府,你却擅自离开,主母可是有权利责罚你,甚至直接一棍子打死也是可以的。” 姜雨笙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鞭子,再抽出来在空中甩了几下,其他人听得头发发麻,她冷冷道:“柔和县主再厉害,可到底不是皇上,她还能去国公府抢走你的奴籍不成?” 吴嬷嬷眼神闪烁,道:“奴籍也没有命重要!” “真是笑话,你的奴籍在国公府,当家主母还打不得你了?”姜雨笙看向其他夫人,“莫非夫人们的府上,若是做奴仆的做错了事,还打骂不得了?” 韦氏道:“别说是打骂了,就是打死也是可以的。” 魏氏轻笑一声:“今日是王夫人的生辰,这说杀不杀的,不怕晦气吗?” 依照韦氏的性子,她当然也不会请魏氏母女,奈何她夫君说这姚国公是新贵,都不请侯府的人了,这新贵总不能都得罪了,她这才不得不给魏氏送了帖子。 本以为魏氏自诩是新贵夫人,不会来她这个夫人的小生辰宴,哪知道魏氏不仅来了,而且还是大张旗鼓,极为高调地来了。 韦氏和陈娇娇本来就有嫌隙,怼她倒是也说得过去。可和这魏氏并不曾当面起过争执,一时间倒也不好直接回怼,便不再做声。 “吴嬷嬷。”一直站在祁瑶身后的严嬷嬷开口了,“那日我在国公府门口遇见了你,问你要去哪里,你说要去赚大钱,莫非这便是你说的赚大钱?” 别说祁瑶没想到严嬷嬷会开口了,就是吴嬷嬷也没想到。 这老东西皱眉,语气里有些警告:“我的老姐姐,你伺候老夫人一辈子,对老夫人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怕是最清楚不过了,是吗?虽然老夫人已经不在了,但老姐姐是跟着她一起到的国公府,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思。” 言外之意,你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老夫人这么讨厌祁瑶,当初一点也不想她嫁进来,你若是还念着点老夫人的好,就应该和她一起,赶走祁瑶。 严嬷嬷站在那丝毫不为所动:“你也说了,我是跟着老夫人,陪嫁到国公府的,那对老夫人的心思,和老夫人的感情,自然是比你要好,这你没意见吧?” 吴嬷嬷“哼”了一声没说话。 严嬷嬷环视一圈,道:“老奴每日都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她临终那日确实见过苏夫人和我们夫人,但不过是让夫人在一旁伺疾,而苏夫人也只是寻常的上门探望罢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怎么说话完全不一样?该信哪个? 姜雨笙那日在屋里见过严嬷嬷的,本以为她也是巴不得踩她和祁瑶的,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陈娇娇的脸色有些难看:“严嬷嬷,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也昏了不好用了是吧?老夫人生前可是讨厌祁瑶讨厌的很啊。” “和夫人相比,我们老夫人应该更讨厌柔和县主多一些吧。”严嬷嬷唇角含着一丝嘲讽,“老夫人这一生自问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但每每提起让国公爷娶柔和县主一事,便多有懊悔之意。” “国公爷娶了县主之后,郁郁寡欢,从未有一刻笑过,而国公府更是就此鸡犬不宁。柔和县主可还记得在你嫁进来后,国公府死了多少个奴婢小厮,都是因为你心情不高兴就拿他们出气,活生生将他们打死的?” 陈娇娇脸色臭得不得了,喝道:“老东西,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姜雨笙道:“柔和县主,记得柔和柔和,嘘,先平复下心情。” 众女眷都被她这话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这些笑声更加刺激到了陈娇娇,后者一抬脚,把距离最近的案几给一脚踢翻,上面的果盘哗啦啦的摔在了地上。 韦氏面露不悦:“柔和县主,你今日可是代表太后娘娘来了。明个儿进宫我倒是想问问太后娘娘,县主在我这生辰宴上踢东西又怒怼人,可是她老人家授意的?” “你……”陈娇娇想起太后吩咐她不可多事的叮嘱,只得又硬生生将这火又压下,她觉得今日自己就不该来,否则被这火都要给烧死。 “我来贺寿,但这齐夫人身边的老东西却这般诋毁我,王夫人就是这样待客的?”陈娇娇忍着恶心道。 韦氏“咦”了一声:“开始挑事的,不是县主带来的这个老奴吗?我还没老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记错的地步吧?” 这下陈娇娇的脸色更难看了,这韦氏明显就是帮着姜雨笙和祁瑶这两个贱人! 严嬷嬷不顾陈娇娇的眼神警告,将那日祁瑶在老夫人身边伺疾的事简单地说了下,末了指着吴嬷嬷道:“这老东西早就嫌府里给的俸禄低,素日里就自己找各种事来占便宜。今日这事很有可能就是她得了什么不义之财,来这污蔑我们夫人来了。” 得了哪里的不义之财,不是清楚的很吗? 韦氏也不想彻底把陈娇娇惹毛了,道:“既然误会都解开了,是这老东西在这胡言乱语的,把她打一顿打发出去便是。今日来了这么多朋友,不如我们去屋子里开几桌,打金叶子。” 魏氏轻蔑地扫了祁瑶一眼,对陈娇娇道:“你别别气了,和那老蚌有什么好气的。这一把年纪才嫁人,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隐疾?” 陈娇娇见有人站在她这边,心里稍微平复了些,轻蔑道:“今日我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走,打金叶子去。” 其他夫人们纷纷叫好,陈娇娇离开前又狠狠地剜了严嬷嬷一眼,至于跪在地上的吴嬷嬷,没有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等众人都散去了,祁瑶对着严嬷嬷行了个半礼:“多些嬷嬷替我解围。” 今日早上出门时严嬷嬷擅自做主跟着来了,当时她的婢女还吐槽说这老嬷嬷跟着来监视的,却不曾想反倒帮了她。 严嬷嬷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既没有居功的骄傲也没有看到府里主母行礼的惊慌,只淡淡道:“不过是老奴的分内之事。老夫人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盼着国公府兴旺起来,夫人现在是国公府的主母,夫人不好,那便是国公府不好,国公府不好,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宁。” 这嬷嬷倒是个明白人,姜雨笙心里又忍不住在想,或者这也是齐老夫人吩咐过让她多照顾祁瑶?这个糟老婆子,真是让人又讨厌又有那么点感激的。 “夫人夫人,老奴都是被那柔和县主蒙骗了才会做下这等错事的,还请夫人看在老奴这大半辈子都伺候老夫人的份上,饶了老奴一命吧。” 祁瑶道:“严嬷嬷,若是祖母还在世,依照她的性子,会如何处理吴嬷嬷?” 严嬷嬷眼观鼻比关心道:“依据国公府的惯例,这等出卖主子的恶奴,当要打十大板子再变卖出去。” 吴嬷嬷一听顿时急了,她这身子骨打十个板子,不是要她老命吗?当即连连对着祁瑶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老奴真的是被那柔和县主威逼的啊。” 姜雨笙斜着靠在柱子上,冷声道:“要不,挨我十鞭子也行。” 吴嬷嬷脸色发白,那鞭子抽在身上,一鞭子不等于五个板子了? 芍药也道:“或者,挨我十拳?” 吴嬷嬷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芍药那一拳下来,和十板子有什么区别? 背叛主子这事,有一就会有二,祁瑶太清楚不能纵容了。 她道:“变卖是要变卖的,但这十大板也不是不能取消,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834章 苏夫人是个福娃 第834章苏夫人是个福娃 吴嬷嬷一脸希冀地看着祁瑶,只听她道:“你现在就去里面和那些夫人们说,柔和县主是如何收买你指使你将这脏水泼到我和苏夫人身上的,她给了你多少银子,你都一一道来。” 吴嬷嬷一听这话脸色“刷”的就白了下来,那位柔和县主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若是冲进去说了,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么十大板,要么进去揭穿她。”祁瑶语气坚定,不容吴嬷嬷有任何的质疑。 吴嬷嬷颓然地垂下头,看她这样也知道是什么选择了,祁瑶和姜雨笙直接越过她往屋子里走。 姜雨笙悄悄对祁瑶道:“那严嬷嬷看着是个严肃古板的,但只要是对国公府好的,她都会做的。” “是啊,和老夫人一样,只想着国公府。” 祁瑶道:“你和那魏氏可有旧仇?” 姜雨笙将那日在昌硕侯府的事简单说来,气得祁瑶直咬牙:“真没想到她那心肠竟是如此的歹毒,还在那装温柔贤惠,好不知羞。” 两人低声说了会,便一道进了屋。 屋子里地龙烧的暖和,不少夫人们都解了披风,这一桌桌的金叶子打的热闹不已。 “苏夫人,齐夫人。”韦氏喊了一声,“不如来这再凑一桌,这还有两位夫人。” 祁瑶对打金叶子不擅长,但看另外两位夫人兴致勃勃,不好拂了她们的兴致,便也跟着坐下。 打了两圈,隔壁桌的夫人道:“我这手气也太差了吧,把把都输,输得还不少。” 坐那夫人对门的陈娇娇道:“你啊肯定得输,也不看看你坐在谁身边,那么硬的八字,谁沾到谁倒霉。” 姜雨笙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轻笑道:“那真是奇怪了,我怎么把把赢呢,蔡夫人,不如你来我这玩一把,看是不是还输。” 这位蔡夫人本着不服输的争斗之心,还真的就跟着姜雨笙换了个位置,说来也奇怪,这一换,她不仅赢了,还赢了把大的。 陈娇娇听得她雀跃的声音,嘲笑她道:“搞得好像这辈子都被赢过似的,这是你运气好,你再打一把试试看。” 这不仅再打一把,连着五六把全部都是蔡夫人一人独赢,其他夫人也道真是稀奇了。 祁瑶轻笑着:“看来苏夫人是个运气好的福娃,谁沾到谁就能得好运呢。” “苏夫人,你来我这边上坐。”有个妇人朝姜雨笙招招手,“我看看是不是有这么稀奇。” 别说,还真稀奇了,姜雨笙往哪位夫人边上坐,哪位夫人保准就赢。 而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娇娇往谁边上坐,谁就输得厉害,到后面都没人敢和她坐一处了。 离开王府的时候,姜雨笙和祁瑶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祁瑶笑着去擦眼角的泪水:“你是没看到陈娇娇的那个表情,真的,我觉得这至少得吃一麻袋的苍蝇才会有那恶心的表情吧?” “也有可能是被苍蝇吃了?”姜雨笙也好笑不已。 两人在路口分别,姜雨笙道:“你如今是国公夫人了,日后少不了得巴结你了。” “少来,督主夫人。” “虽然现在齐国公府人丁稀少,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国公府的二房都还在府里没分出去,虽说素日里没传出什么事来,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没有错的。 祁瑶点头,面露感激:“我知道的,阿笙,谢谢你。” 而从王府出来的陈娇娇,一路气炸了回去,还没到侯府又转身去了常去的酒楼,让清倌过来陪喝酒。 这虽说是个酒楼,但其实本质上和青楼差不多,也有姑娘或者是清倌来陪喝酒,只不过是不陪着客人睡觉罢了。 被指派来给陈娇娇陪酒的清倌唤做犹怜,是个很清秀的少年,但唯独就是性子有些软弱。 素日里旁人都不喜欢来陪陈娇娇,轻则被骂重则就是被打,但犹怜老实好欺负,自然这差事每回都落在他身上。 看他唯唯诺诺的给自己敬酒,陈娇娇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甩了酒杯:“瞧你那怂样,是个男的吗?一点男子该有的气派样都没有。” 犹怜站在那低垂着头,任由陈娇娇用尽各种难听的话辱骂,始终一言不发。 陈娇娇骂累了,见他那样气还是没消,拿着酒杯就狠狠地摔了过去,将犹怜的额头砸出一个洞,血哗哗地往下流。 婢女担心出什么事,宽慰几句后赶紧让犹怜先离开,让掌柜的去叫个别的清倌过来陪酒。 这一开门,陈娇娇从门里望出去,看到对面那屋子正巧也开着门,邱粟在那喝酒,身边有酒楼的姑娘陪着。 陈娇娇眯了眯眼,对婢女道:“你去把对门的邱修书请来喝酒。” 陈娇娇好歹是柔和县主,又有陈太后做靠山,如今昌硕侯府虽然势头没那么旺了,但也还算是都城的大世家,邱粟自然是不敢拒绝的,何况心里本来也存了几分攀附之心。 听得陈娇娇是对姜雨笙生气,被她给欺负了,邱粟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也一道辱骂诅咒姜雨笙。 骂着骂着,两人颇有惺惺惜惺,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这酒就喝多了。 直到喝到了月上柳梢头这才作罢,两人才踉跄着出了酒楼,陈娇娇一个踏空,伸手去抓身边的邱粟,这一抓不知怎么的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陈娇娇仰头看着邱粟,嘿嘿两声:“今日在这月色下这么一瞧,邱修书这模样还真是不错。” 邱粟喝的也多,意识半模糊,但还不忘要奉承几句:“县主的样貌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让你心之向往。” “那你喜欢吗?”陈娇娇问道。 邱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后一身娇喝:“邱粟,你们在干什么?” 邱粟回头,一脸怒容的邬瑶就站在不远处,随后大步走过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还搂着陈娇娇。 邱粟将陈娇娇托回给她婢女扶着,原本心有些虚,可看到后面还跟着那只讨厌的花蝴蝶时,他那点原本就不多的心虚和愧疚瞬间散个精光。 “我在这喝酒遇到了县主,我们两人聊得投机便多喝了几杯。”邱粟站在原地,脑袋昏昏沉沉的,被这冷风一吹,更是头疼的要裂开了一般。 陈娇娇的酒也稍微醒了些,被婢女搀扶着站在一旁,她不过是淡淡地扫了邬瑶一眼。 随后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笑着看向邱粟,甚至还伸手将他肩膀上的雪花掸去,柔声道:“邱修书是个有大好前程的人,但也要懂得抓住机会,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应该明白什么意思的。” 第835章 就出卖自己 第835章就出卖自己? 邬瑶指着陈娇娇离去的背影,怒道:“她那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仅喝酒聊天,还抱着一起出门,甚至还替你掸雪花。” “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在这喝酒遇到了,她请我喝我能不去?她是县主,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那你就能出卖自己了?” 邱粟眉眼突突的跳,面色有些狰狞起来:“邬瑶,你疯了吗?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你都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邬瑶往那酒楼里看了一眼,登时脸红的收回视线,“这里面都是不正经的人才会来的,邱粟,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喝酒了?” “哪个男子没有应酬?这在应酬场合上喝酒,你有必要揪着不放吗?再说了,就是陪着喝酒,怎么不正经了?”邱粟彻底失去了耐性,“我来应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日后日子过的好吗?”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我靠我自己努力就能过的好。”邬瑶忍不住哽咽着,“我现在已经是酒楼的东家和掌柜了,我父亲说过完年会再让我管一家铺子的,我不要你……” “一天到晚铺子铺子,东家东家!”邱粟突然吼了起来,“我不要你会打算盘,不要你会做什么狗屁生意,我要你会吟诗会作对,对画丹青,能出口成章。而不是只会写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你以为你让那苏夫人给你的诗就真的是你自己写的了?” 借着酒劲,邱粟一股脑的像倒黄豆一样,把这几天藏在肚子里的话全都倒出来了。 “邬瑶,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这样的自以为是,这样的自视清高!我不要你们的同情,我更加不是靠着你们父女才走到今天的,我全部都是自己一点一点走下来,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父亲死的早,是我娘一点点把我带大的,是她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我才有今天的!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说到后面,邱粟眼眶发红,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眼角明明带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原本还一肚子火的邬瑶,看到这个样子的邱粟,想起和他认识起他的艰辛,想起邱母这么多年的不易,怒火逐渐消散。 转而还是有些心疼他的,这么多年了,他一个寒门学子能有现在的成就,确实不易。 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上前扶住邱粟:“阿粟,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邱粟却还在气头上,伸手一推,用力过大又一次把邬瑶推到在地,他也不伸手扶她,反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来可怜我是不是?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早晚有一天我会平步青云,我会高高在上,要你们所有的人都仰视我,哈哈哈。” 邬瑶仰头看着邱粟,泪眼模糊里觉得现在的他陌生极了。他推她推习惯了,也习惯性瞧不起她了。 身后有双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随后扶起她。 姚泰冷冷地看着邱粟:“她为了找你,这大晚上又这么冷的天,绕着都城不知道找了几圈。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邱粟一把拉过邬瑶,挑衅地看着姚泰:“我怎么待她那是我的事,要你这只花蝴蝶在这多管闲事?” 邬瑶失望地挣脱邱粟的手:“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既没再搭理邱粟,也没和姚泰说什么,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 邱粟看着那个背影落寞离去,只觉得胸口有点堵得慌,他要追上去,但陈娇娇的婢女去而复返,她微微屈膝道:“邱修书,我家县主说马车就在附近,送你回去。” 有县主的马车亲自送回去,这说出去也是好听的,脸上有光的,邱粟便没拒绝,跟着那婢女走了。 姚泰放心不下邬瑶,追上她,自顾自地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穿这些颜色鲜艳的衣裳吗?” 邬瑶还真的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道:“为什么啊?” 姚泰和她并肩而行,他伸手接住那小小一片片落下的雪花:“我母亲生下我后身子就不太好,大夫说是生我的时候伤到底子了。她总说我长的粉粉嫩嫩的,若是个姑娘家,应该更好看。” “那老东西当时好几个姨娘,斗来斗去的,我阿姐成了她们攻击的对象。我母亲总说要给她再生个妹妹,姐妹二人作伴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 “但可惜我母亲生了我,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她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就说把我当闺女养着,就能消灾挡难。我便打小就穿这么花的,那时候我可不愿意穿了,三天两头和我母亲斗气。” 若不是出事时那老东西还在魏氏床上,会耽误时间导致无人出手相助任由母亲死不瞑目吗?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往事,姚泰神色有些怅然,唇角满是苦涩:“她骤然离世后,我又总是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做那些惹娘亲生气的事,不能多做点让她开心的事吗?” 邬瑶侧头望去,她能感受得到他此刻的痛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便说:“你这算是好的了,至少你知道你母亲喜欢什么,可我却连我母亲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她低垂着头,神色有些低落:“我这样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的,不会女红举止也粗俗,她若是在天有灵,会不开心的吧。” 两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邬瑶的酒楼,远远地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邬瑶很是意外,几乎是雀跃地蹦了起来。 她一路奔过去扑到邬掌柜的怀里:“爹爹,你怎么回来了?算算时间还得好几日呢。” 邬掌柜身后的黎叔笑着道:“东家想小姐想的不行,这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才在今日赶回来了。” “我也很想爹爹呢。”邬瑶闪烁着一双大眼睛道。 “小二说你去找邱粟了,那小子呢?”邬掌柜往外看了看,却看到了花蝴蝶一样的姚泰,意外道,“这位公子是?” 第836章 婚事取消! 第836章婚事取消! 被点名了的姚泰两步上前,对邬掌柜行了个礼:“在下姚泰,见过邬先生。” 邬掌柜没看到邱粟,却见到了这个陌生的男子,心里有些异样,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多问什么,请姚泰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见他拒绝也不勉强。 可姚泰一走,邬掌柜的脸色就耷了下来,还没开口问呢,邬瑶就撒娇地挽着他的胳膊:“爹爹,我好累啊,有什么明儿个再问吧。” 说完她还打了个哈欠真的很困的样子,转身就去了后院。 邬掌柜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最终也只能叹口气,暂时不再追问。 翌日,邬瑶故意磨磨蹭蹭到日上三竿了才从自己屋里出来到前院去,听说自己爹爹不在,她松了口气,手里抓着个馒头正要出门,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邱粟。 邱粟没怎么睡好,眼下一片乌青,神色有些颓然地站在那,看到她,声音沙哑道:“阿娴。” 昨夜种种仿佛还在眼前,邬瑶脚步没动,神色有些冷:“你来做什么?” 邱粟几步跨进了酒楼大门,伸手去抓她的手腕:“我们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去,你有话就和那位柔和县主说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是没什么,只不过就是请你喝酒,在你的怀里,替你掸了掸雪花,而已。”邬瑶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委屈得哽咽,“邱粟,你对得起我吗?” 邱粟原本神色就有些松动,结果看到姚泰的小厮进门来就道:“邬姑娘,我家世子爷说想吃盐渍鸭,让姑娘今日多送两只过去。” “好。”邬瑶应下。 现在只要和姚泰沾边的,邱粟就立即失去了理智,那仅有的愧疚也没了,神色激动起来:“你现在什么时候和姚世子这么好了?区区几只盐渍鸭还要你亲自送过去?你到底是送鸭,还是送人?” 这等污蔑人的话,别说邬瑶不能忍了,就连姜雨笙也不能忍。 她刚进门就听到这话,手里一鞭子顿时抽了过去,擦着邱粟的衣裳而过:“你自己要急着把自己送出去,可别拉人下水。” 邱粟看到姜雨笙,气得鼻孔都扩大了好几圈:“阿娴就是跟着你才变坏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何况是你这样黑的不能再黑的臭墨!” “邱粟!”邬瑶气得不行,“你说我便罢了,你凭什么说阿笙。你怎么不说那个独眼龙是黑的不能再黑的臭墨?” “邬瑶,你看看你来都城认识这个毒妇之后,你都成什么样了!”邱粟半点都没觉得自己有问题,反正所以事都是邬瑶做的不对。 “你和我有婚约在身,却和那姚世子勾搭成性,这不是浪是什么?你乖乖做你的生意,却和这毒妇搅和在一起,不是蠢是什么?” 邬瑶没想到邱粟竟然过分成这样,她豆颗大的泪水滑落,怎么都止不住。 姜雨笙叹口气,拿起手绢一点点给她擦泪,柔声道:“别哭,哪怕是哭,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哭。你没有做错什么,别输了气势。” 阿笙说的对! 邬瑶反手擦了把泪:“话不投机半句多,邱粟,你走吧。” “你也知道你和她有婚约在身,那日诗友会为何不肯承认她是你未婚妻?看她欺负了为何袖手旁观?为何与那柔和县主搅和在一起?” “哦,自己可以和那柔和县主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她就不能给姚世子送盐渍鸭去府上?自己是出来卖的,看谁都像是卖的!” 姜雨笙这话语气不重,杀伤力侮辱力却是极大,看邱粟气得没了血色的脸色,她又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邬瑶,就别怪我的鞭子不认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邱粟觉得再没有任何耐心了,只盯着邬瑶:“你若是还想嫁给我,就立刻马上走到我身边来,同时和这个毒妇划清界限,老死不得往来。” “这一段时间没见,来都城了,当上探花,又去翰林院当了个破修书,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从外面走进来的邬掌柜脸色铁青,看向邱粟的目光里甚至还带了几分狠意。 邬掌柜到底算是未来的岳丈,哪怕是为了名声,邱粟也不敢对这个岳丈辱骂,服软却也是做不到的,只硬邦邦道:“我没有,是阿娴做的不对,我不过就是教育她几句罢了。” “我的女儿做的不对,我这做父亲的自然会教育,别说你们还没成亲了,就是成亲了也轮不到你来训斥。别忘了,你可是要入赘我们邬家!” 若是没来都城,邱粟可能觉得对入赘这个词也没这么敏感,可来了都城,他拐弯抹角地问过一些同僚,众人对入赘都是极为鄙视不屑的,除非是做驸马,不然怕是只有那乞丐才会选择入赘! “我不同意!”邱粟对上邬掌柜的眼神,“我不会入赘,若要我和邬瑶成亲,那也只能是我娶她。” 邬掌柜气极反笑,回头看向邬瑶:“我早就与你说过,邱粟此人心眼小,睚眦必报,不会是你的良配,以前你不信,如今你可信了?” 邬瑶咬着唇一言不发。 邬掌柜再看向邱粟:“今日这么多人在,就当做个见证,你和阿娴的婚事,就此作罢!” 邱粟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可看邬瑶虽然在哭,却半点阻止邬掌柜的意思也没有,他也冷笑:“果然是傍上国公府了,看那姚世子比我好,就一脚把我踹开了,邬掌柜果然是个势利的生意人,邱某佩服。” 姜雨笙简直被这人颠倒黑白的言论给气笑了,只听得邬掌柜道:“婚事既已取消,我家姑娘嫁给谁,和你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我们酒楼不欢迎你,赶紧走,以后也不准再踏进这里半步!” 邱粟“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等等!”邬掌柜又突然叫住他,走到门口,扬声道,“既然你不是我们邬家的上门女婿呢,而我又是个势利的生意人,那这些年资助你的银子,你就一并清算给我吧。” 第837章 小人得志的嘴脸 第837章小人得志的嘴脸 邬掌柜吩咐黎叔几句,后者进去没一会儿手里就拿着一本账册出来,交到邬掌柜手里。 邬掌柜打开账册,大声读道:“惠帝八年三月,邱粟因修缮房屋,借款十两。惠帝十二年,邱母重病,老参一根外加请大夫,借款三十两银子……” 听邬掌柜在那不停地念着,邱粟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邬掌柜,原来这些年这一笔笔的他都记着呢! 念到最后,邬掌柜合上账册:“我并不打算为难你,可娴儿是我唯一的姑娘,我见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何况你还用动手了。” “你我也算是多年邻居了,我知道你也没什么银子,就不为难你了,算我自认倒霉,你给我二百两银子就此了事吧。” 二百两! 邱粟身子晃了晃,别说二百两了,就是二十两他现在都拿不出来! 这翰林院又不是什么油水肥差,况且俸禄本就不高,他又没有产业哪里去赚钱。 仅有的俸禄还要拿来和同僚应酬,别说存下来了,若非邬瑶贴补,怕是捉襟见肘都没办法生活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邬瑶,可她就站在邬掌柜身后不说话,他想要转圜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不就是二百两吗?我替他给。”陈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马车上下来,让婢女递了张银票过去,“你这还岳丈呢,未免逼人太甚了。人家现在好歹是朝廷命官,有你这样当众羞辱的?” 陈娇娇的话无疑是在邱粟的心口上再插一刀,是了,他是探花,是修书,却被一个做生意的下等百姓因为这些银子当众羞辱,这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怎么在朝堂之上混? 周围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都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邬威父女实在可恶! 邬掌柜也懒得和陈娇娇废话,收了银子转身就走。 陈娇娇看着失魂落魄的邱粟,请他上了马车,道:“今日受的屈辱,想加倍向那对父女收回来吗?” 邱粟看向陈娇娇,虽然没说话,可眼底的狠意却足够说明一切。 “我这倒是有个法子,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陈娇娇凑过去,那热气都洒在邱粟脸上,后者本能地身子要往后仰,却被她的手给扣住。 看着陈娇娇的神色,邱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后退,坐直了身子:“只要县主肯帮我做那人上人,邱某自会报答你。” 自从邬瑶和邱粟的婚事取消之后,邬瑶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做生意上了,甚至经常看账本看到三更半夜。 邬掌柜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有心劝解几句,可这才刚起了个头,就被邬瑶用别的话题给岔过去了,只得作罢,也就只能一再地麻烦姜雨笙多过来陪陪邬瑶。 可外人无论再怎么劝,若是自己心里没想明白,又有何用呢? 不过短短几日,邬瑶就明显消瘦下去,甚至有次还晕倒了。大夫说是郁结于心,还说若是再不解开这心结,这身子怕是更加受不住了。 邬掌柜甚至在想要不要为了女儿,豁出去这张老脸,请邱粟过来看看邬瑶。邱粟恨自己,但他和邬瑶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 结果他还没找上邱粟,却被一帮捕快先冲到酒楼,借口有百姓在这酒楼吃坏了肚子,要查封这个酒楼。 捕快们来的时候,姚泰也在,当即出手阻止:“这酒楼可是连着几个月都是得了笑脸标识,怎么好端端就有人吃坏肚子了?你们官府查封也要讲究人证物证,不是说查就查的。” 带头的捕快也认识姚泰,拱手道:“还请姚世子见谅,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沈大人都不在这位置上了,你们奉谁的命?” 顺天府知府沈智天,前几日被皇上指定外派到颍川州去做知府,这好好的京官却被外派,而且也是个知府,谁都知道是被贬了。 听闻是陈太后提议的,说沈智天能力有限,不能堪当大任,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让他去颍川做个知府,过了年再去上任。 而至于谁会做这新的顺天府知府,听闻康太师和裴玄等人意见想左,据姚泰所知,还没个定论,而这些捕快,怎么就奉命行事了? “敢问你们新大人姓什么名什么?”姚泰还不信了,这知府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这都城大大小小的官,他哪个不认识? “姚世子对本官这么感兴趣,是怕犯事了,想要本官轻饶些?”邱粟身穿顺天府知府官服从外面走进来。 别说姚泰了,就是邬掌柜也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新上任的顺天府知府,竟然会是邱粟! 邱粟轻轻掸了掸自己的官服,声音轻蔑:“怎么,不相信我是这知府?这皇城脚下,若没有皇上的圣旨,谁敢冒充这知府大人?” 他环视一圈,喝道:“来人,将这酒楼查封,把这主事的给我带走!” 他一声令下,捕快们自然是要上前来抓人的,看姚泰要来拦,邱粟又道:“姚世子,本官是在办案,劝你还是别插手,否则就是告到御前,你也没理。” 邬掌柜知道邱粟这是公报私仇,不想连累姚泰,对他道:“姚世子莫再拦着了,我就不信这天子脚下,还能任由他颠倒是非黑白了。” 邱粟走到邬掌柜面前,微微抬起下巴,突然道:“此人藐视官威,来人,掌嘴。” 捕快们自然都是听知府的,邱粟说掌嘴,就有一捕快上前左右开弓,连着打了两个耳光。 姚泰想再次拦住,可他一没武功,二又有几个捕快拦在他面前,他把捕快喝走后,邬掌柜已经连着挨了好几个耳光了。 邬掌柜这把年纪,在这都城的生意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当众被捕快掌掴,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但邬掌柜绝不会向邱粟低头求饶:“邱粟,小人得志便是你这样的,要打要杀随你,不必在这找借口。” 邱粟最厌烦的就是邬掌柜这种脸色,当即还要再打,就看到邬瑶快步从后院奔了过来,一把推开他:“邱粟,你疯了吗?” 第838章 邬掌柜之死 第838章邬掌柜之死 几日不见,邱粟自然也看到了神色憔悴的邬瑶,可她一上来就狠狠地推他,骤然之下见到她的那点小喜悦也瞬间分崩离析。 邱粟冷声道:“我干嘛?你们经营的这个酒楼有问题,本官为了百姓们的安危着想,当然是要查封酒楼,带走邬掌柜。” ‘“邱粟!”邬瑶站在邬掌柜面前,双手张开,“你想带走我爹也行,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邱粟也用力地一把推开邬瑶:“你别以为我不敢,我这是在执行公务,妨碍我执行公务,别说是带走了,就是当众砍脑袋那都是正常的!啊!” 随着他的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却是挣脱了捕快阻拦的姚泰,拿起桌子上的竹筒,一下朝他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殴打朝廷命官,我看姚世子是不想活了!”邱粟捂着脑袋忍着怒火,对一旁的捕快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人统统都给我带走!” 姚泰的小厮一路回了姚国公府去报信,而酒楼的小二则去了督主府。 却没想到姜雨笙不在府里,得了门房示意说是在“归去来兮”酒楼,又急匆匆的奔到酒楼去。 可谁曾想,姜雨笙刚从酒楼出发,绕了个道回督主府,和小二完美的错过了。 等她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匆匆赶到顺天府,邬掌柜已经被打了二十大板,躺在那昏过去了。 邱粟狠狠地一拍惊木:“邬威,再不起身回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再打你十大板了。” 姚泰被姚国公不由分说地打晕给扛回去了,邱粟自然不会当面和姚国公起冲突,因而堂上如今只剩下邬瑶父女。 邬瑶看着自己父亲被打,哭得不成样子,她甚至是跪了下来:“邱粟,就当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把气都撒在我身上,要打要骂随你。可我父亲这身子熬不住了,你别再打了。” 心里有气? 邱粟整张脸都阴沉的不行,阴阳怪气道:“邬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公事公办而已,何来撒气一说?” 邬掌柜挣扎着醒来,见邬瑶跪在那,提着一口气道:“娴儿,不要向此等小人低头,我们虽然是生意人,但气节不能掉!” “大人,柔和县主来了。”捕快刚说完这句话,陈娇娇就快步走了进来。 “县主,你怎么来了?”邱粟有些意外,下意识就要起身但被她眼神制止了。 “我来指控这邬掌柜。”陈娇娇话刚说完,她身后的婢女把手里的篮子往前一扔,是几只盐渍鸭还有松花蛋。 她道:“我府里有个婢女吃了这盐渍鸭死了,大夫检查过了,这盐渍鸭里有砒霜。” “胡说八道!”邬瑶怒道,“我的盐渍鸭都是极好的,怎么可能有砒霜,你血口喷人!而且怎么人家吃都没事,就那你府上的人有事?” “人证是我,物证是这些盐渍鸭,你是什么东西,我堂堂县主用得着污蔑你吗?你分明就是因为我和邱大人走的近了,怀恨在心,想毒害的是我,我的婢女不过是替我死的!” 陈娇娇一脸的高高在上,对邱粟道,“既然连杀人动机都全了,邱知府还不赶紧立案定罪。子不教父之过,就这样的,少说也要五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打下去,谁熬得住? 邬瑶泪眼婆娑地看着邱粟:“阿粟,我父亲千错万错,至少对你母亲没有错,看着你母亲的份上,可否饶过我父亲?”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这陈娇娇来势汹汹,分明就是要让她或者她父亲死在这才甘心! 邱粟神情有些踌躇。 “邱知府,你这知府位置还没做几天,难道要因为徇私,想摘了这乌纱帽不成?” 陈娇娇这话里明显就有警告的意味,没等邱粟说什么,她就先下了命令了,“都愣着做什么,继续打,打到五十大板为止!” 捕快正犹豫着,陈娇娇身后的护卫就上前一把夺过那板子,对着邬掌柜就狠狠地打了起来。 邱粟想要阻止,可看到陈娇娇那威胁警告的眼神,想想自己的官位和以后的权利,最终还是没阻止。 这邬掌柜人高马大的,先打个三十大板让县主消消气,后面他再来阻止也不迟。 可邱粟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那护卫是个有武功的,这带着内力打下去,这一板子可堪比捕快的五板子,这才打了七八板,邬掌柜就又一次昏死过去了。 “爹爹!”邬瑶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护在邬掌柜背上,连着有两板子落在她的手臂上,痛得她呲目欲裂,却比不过心里的痛。 那护卫还要扬手再打,这板子高高举起,却怎么也落不下来,手腕被鞭子缠住,下一刻人就飞了出去。 姜雨笙匆匆赶到,一进门就上前扶起邬瑶,神情关切:“怎么样,还好吗?” 邬瑶哭得身子都站不住了,半个人靠在姜雨笙身上:“阿笙,我爹爹……” 阿全想要去扶起邬掌柜,却见他已经不能动了,把了把脉,探了探鼻息,对姜雨笙摇头道:“夫人,邬掌柜怕是不行了。” 这句话直接让邬瑶身子发软,一下瘫在地上,她跪行过去,握着邬掌柜的手,悲痛地喊了两声:“爹爹,爹爹!” 邱粟也没想到这不过是又打了几大板,怎么就不行了?下意识地起身也走了过来,却被陈娇娇给拉住了。 邬掌柜此刻已经是进气多呼气少了,他也意识到自己怕是不行了,费力地睁开眼睛,回握着邬瑶的手,气若游丝地喊了声:“娴儿。” 这一声,让邬瑶更加哭得不行。 邬掌柜费力地扯起一个笑容:“傻孩子,哭什么,人都要有一死的,爹爹就是早点去见你娘了,这么多年了,也实在是想的很。” “你很优秀,这些产业生意交到你手里,爹爹很放心。就是看人,记得要擦亮眼睛。”邬掌柜还想再多说几句,可这眼皮却是太沉,太沉了。 邬瑶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感觉到手心里的手在慢慢抽离,她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动,直到那只手彻底滑落,邬掌柜也闭上了眼。 第839章 红嫁衣 第839章红嫁衣 邱粟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就是想给自己出口气,却把邬掌柜给硬生生打死了,他倏然转头对陈娇娇道:“你的护卫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把人打死了?” 陈娇娇一点也不以为意,耸耸肩:“邱大人慌什么,这等恶民既弄有毒的盐渍鸭害死了人,又藐视官威,这件事就是告到皇上那,你也占理。” 可邱粟看到哭成了泪人的邬瑶,心里也跟着痛,他想上前安慰,却见邬瑶陡然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狠意,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邱大人满意了?你的私仇可报了?气可出了?” “邬姑娘,虽说嘴巴长在你身上,可也不能乱说话啊。邱大人身为顺天府知府,要为百姓负责,为朝廷负责,你和你父亲自己做下了错事,他替你去死的,怎么就还怪上他了?” 陈娇娇早就看邬瑶不顺眼了,她不能把姜雨笙怎么样,可对付邬瑶不过点点头的事。何况这人名字里还有个瑶,和她最厌恶的祁瑶一个名,没杀了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姜雨笙虽然来得晚,但眼前什么个情况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了。 她扫了眼地上的盐渍鸭,突然一鞭子甩过去,卷起一只鸭,几步奔到了陈娇娇面前。 又一把推倒她,膝盖顶住她的胸口,再狠狠地扯开她的嘴巴,将那盐渍鸭的鸭屁股一把塞到她的嘴巴里。 “不是说有砒霜吗?那你自己吃吃看,看能不能吃死。你说府里有人吃死,我没亲眼看到过我不信,你若是吃死了,我就信,再来打我也不吃。” 姜雨笙就如同地狱出来的恶鬼一样,任由陈娇娇在那手舞足蹈地挣扎着也丝毫不松手,甚至还将她的嘴角都撕烂了:“吃下去!不吃今日我便打死你!” 陈娇娇嘴巴火辣辣的疼,她要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无奈之下只得将那鸭屁股一口咬下。 她的护卫想要上前但被阿全拔刀拦住,一想起她的夫君是活阎王,万一得罪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敢上去? 邱粟心口直跳,这个毒妇疯了,竟敢这样当众辱打县主,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住手!快住手!”一个老妇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连着喝了好几声,“苏夫人,老奴代表的可是陈太后!” 姜雨笙松了手,看着躺在地上发髻散乱,嘴里含着个鸭屁股,而嘴巴四周都是血,还油腻腻的陈娇娇,她又上前狠狠地踹了一脚,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对那老妇道:“嬷嬷有何指教?” 那老妇正是陈太后身边的杨嬷嬷,她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抚着心口:“苏夫人,柔和县主可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你这样未免太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我不是后宫之人,也不靠着太后,为何要把她放在眼里?” 姜雨笙知道陈太后如今与肃帝不和,两人已经是对着干了,反正和太后已经结仇了,不管她再怎么讨好巴结,太后也不会和她冰释前嫌,那为何还要讨好? 况且,她这太后位置能做几日都不知道,自己都管不过来了,还有闲情逸致管别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果然,杨嬷嬷说了这话,搀扶起陈娇娇,见她还要上前对付姜雨笙,连忙阻止,低声道:“县主先随老奴进宫吧,太后急着找您。” 陈娇娇就这样满含怒火被带走了,邱粟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 阿全背起已经没了气息的邬掌柜,邬瑶在一旁搭把手,两人往外走。 “阿娴!”邱粟喊了一声。 邬瑶站在原地转身,眼底冰冷一片:“邱粟,你太让我失望,让你母亲失望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邱大人。”姜雨笙也冷声道,“赶紧把你头上的乌纱帽给捂好了,别轻轻一阵风吹来,就连头上的脑袋也跟着吹下来了。” 谁也没想到邬掌柜回来才几日,却因为这样的事而去世了。 好在他身前生意伙伴不少,且都是合作多年又信得过的老朋友。 来吊唁之际,这些人也都对邬瑶纷纷拍着胸脯道:“丫头你放心,你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我们和他之间的生意还会继续做,我们信得过你!” “对对对,老邬之前就对你赞不绝口,你肯定可以光大这些生意的。” 邬瑶对着这些叔叔伯伯一一致谢,未来的路很长也很陡,但再苦再累,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入夜后,外面传来喧闹声,邬瑶在守灵,她一边烧纸一边问从外面走进来的黎叔:“邱粟来了?” 黎叔点头:“这白眼狼还敢来,我没打断他的腿那是为了不打扰东家的安宁。” “不要管他,把门关好了便是。”邬瑶提起这个人时,心如止水,人得绝望到什么程度,才能哀莫大于心死,就连和他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小姐,姚世子来了。” “请他进来。” 一向花蝴蝶打扮的姚泰,今日只着了白衫,人看起来格外的干净利落。 他进门后上了柱香,然后就蹲在邬瑶身边,一言不发地和她一起烧纸。 直到纸烧完了,姚泰才低低开口:“我母亲去世时我也守灵堂,也烧纸,但没你烧的好。” 邬瑶抽了抽鼻子,用手肘推了姚泰一把:“一点都不好笑。” “对不起,那一日如果我不走,你父亲或许不会出事。” 这话姜雨笙也说过,说哪一日若是早点接到消息赶过去,她父亲或许不会出事。 邬瑶摇摇头:“和你们没关系,这都是命。如果你们在,或许还会连累你们。” 而在邬宅外一直等着的邱粟,眼睁睁看着姚泰进去,却依旧没人来请他进去,直到黎明时分才离开。 刚回到陈娇娇为他置办的那个大院子,府里的管家就来上前道:“大人可算回来了,县主在那等您一夜了。” 邱粟一进屋,就看到身穿红嫁衣的陈娇娇坐在床榻边,听到声音抬起头,对他招招手:“夫君这是到哪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第840章 做梦都要笑醒 第840章做梦都要笑醒 “县主怎么来了?”邱粟站在门口,进去也不去,不进也不是。 “还叫县主?”陈娇娇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个托盘,里面也是件红衣裳,“你的。” 邱粟神色怪异,张了张嘴,在陈娇娇那一只眼的警告下,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也穿上了红衣裳,两人在一对红烛下拜堂成亲,还喝了合卺酒。 这便是陈娇娇和邱粟的交易,让邱粟和她成亲,她给邱粟官位,为他后面的路铺路。 看邱粟脸色沉郁,陈娇娇顿时面色一冷,把酒杯狠狠地往面前一掷:“怎么,邱大人是想过河拆桥了?实话告诉你,我昨日刚去了宫里,你这顺天府的知府不过是个开始,我可听太后说了,户部最近也缺人。” 邱粟眼里一动,六部那可就是实打实的权了,完全不是这顺天府知府可以比的。 陈娇娇太知道他的神情代表什么意思了,当即神色缓和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食指在他脸上滑着:“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乖乖听我的。” 说实话,邱粟这般近距离地看陈娇娇,那只瞎了的眼睛确实有些吓人,甚至他都有种亲不下去的感觉,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陈娇娇将唇贴在他的脸上,慢慢游走着:“我今日大红轿子过来,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天一亮,你的同僚们便都知道我嫁给了你。你不用入赘,娶了我,还可以平步青云,我若是你,做梦都能笑醒了。” 红烛逐渐燃烧,两道人影慢慢地贴合在了一起。 陈娇娇嫁给邱粟这一喜事,如同插上了翅膀,半日不到就飞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了邬瑶耳朵里。 姚泰有些担忧地看着邬瑶,又踢了面前的小厮一番:“怎么这么多嘴,闲聊也不知道聊些开心的事,专门聊这种污耳朵的。” 邬瑶想着姚泰要盐渍鸭,她一直没送,今儿个得空便送过来,不曾想就在后院听到几个小厮议论陈娇娇嫁给邱粟一事。 邬瑶神色未变,赞同地点点头:“是要污了耳朵的。” 两人并肩而行,不曾想迎面遇上了姚锦,后者有些意外地看着邬瑶,自己这弟弟可从来没和哪个姑娘站在一处过,更别提允许对方来府里了。 “阿姐,这位是邬掌柜,这盐渍鸭和松花蛋,便是她酒楼的特色。”姚泰忽略自己姐姐眼里的打趣,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邬瑶,这是我阿姐,姚锦。” “姚姐姐好。”邬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自从父亲去世后,邬瑶仿佛一一夜之间长大许多,行事做派也都沉稳了不少。 “邬姑娘年方多少?可有……” “阿姐!”姚泰突然喝声阻止了她,“我看到穆哥就在角门那,你赶紧去看看。” 听到穆哥,姚锦神色一黯,却也知道阿弟是要支开自己,不揭穿他,只笑道:“我这弟弟顽劣,素日里也没什么朋友,难得和邬姑娘投缘,姑娘得空来府里玩便是。” “多谢姚姐姐,若是得空了姐姐也可去我那酒楼坐坐,我那酒楼时不时还有新菜式出来,若是姚姐姐和姚泰一样,喜欢吃的话。” 看着姚锦离开,邬瑶有些疑惑:“之前不是听说你姐姐要入宫吗?” 姚泰道:“没去呢,那位烦人精去了。” 说起这件事,他倒是要感谢姜雨笙。是苏俨用了手段,让宫里的太监和婢女演了一出戏,在陈太后面前不停地夸姚锦。 陈太后对肃帝那点心思,自然是不可能找个过分优秀的情敌进来,但知道姚国公肯定会塞一个进来,便自作主张,把姚琴给挑中送到宫里去了。 况且这姚琴是个能争风吃醋的,让她进宫和嫆妃斗一番,陈太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打的是这个算盘。 还担心姚国公半路杀出来弄什么幺蛾子,陈太后决定是姚琴后,当天就把她洗干净打包送到了肃帝床上。 对肃帝来说,都是姚国公的女儿,况且这个小女儿还更得宠,没什么区别,当晚就宠幸了不说,还连着翻了五天的牌,都说这个姚琴如今是皇上的新宠呢。 而此刻陈太后寝殿里,她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姑娘,穿着桃红色的宫装,盈盈一握的细腰,她眼底闪过恨意。 杨嬷嬷说了,皇上寝殿的宫女说,皇上夸琴贵人的腰是都城一绝,怕是谁都比不上。 陈太后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再叫嚣,上去扭断她的脖子,拦腰砍断这个所谓的都城一绝! “太后?”姚琴看陈太后神色有异,心里有点异样,“太后可是身子不舒服?” 陈太后收回思绪,将那点恨意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自以为很温柔的笑:“进宫几日,日日得皇上宠爱,倒是把那嫆妃风头都压下去了。” 姚琴面色傲然,却又带着羞涩:“皇上说今夜还来臣妾这呢。” 陈太后真是恨不得上前就撕烂她这张脸,却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继续道:“要想把这份宠爱延续下去那是你的本事,但想要在这宫里好好活着,那就看你有没有靠山了。” 姚琴一点就通,当即起身对着陈太后弯腰行礼:“臣妾是托了太后的福才能进宫,才能有这些宠爱的,自然就是太后的人,我和太后也是一体的。太后有什么需要臣妾去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别说姚琴和嫆妃争宠不对付了,宫外姚国公和姜至明那也是水火不容。所以陈太后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这些话。 “起来回话便是,既是一家人,又何必这么客气。”陈太后让杨嬷嬷拿着赏赐送到姚琴身边,又道,“你如今还是个贵人,等过了年,哀家找个合适的机会,让皇上给你晋升个妃位。” “真的?”姚琴喜出望外,“那臣妾就先谢谢太后了。” 又聊了一会,姚琴看陈太后神色有些乏了,这才起身告辞。 她前脚刚走,后脚陈太后就气得砸碎了茶盏:“什么骚玩意儿,炫耀还炫到哀家头上来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841章 那张大床,你喜欢吗 第841章那张大床,你喜欢吗? 转眼就到了小年夜,这是个多事之冬,但不管发生了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这日子还是得过。 裴玄特意选在小年夜,邀请一众人等都来国公府过年。 看着坐了几桌的人,他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父亲也很喜欢热闹,要是还活着,看到这么多人肯定会很开心的。” 姜雨笙在一旁道:“那等你迎娶了阿雪,就和她多生几个孩子,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今儿个还特意给孩子们也搭了一大桌,金晃也坐在这,便于照顾孩子们。 清荷坐在她边上,两人聊得倒是颇为投机,一个聊医术,一个说着科勒沁的风土人情。 今日柒月自然是跟着姜雨笙来了,平朔原本也答应来的,但临时被召进宫去了,只能放了鸽子。 柒月坐不住,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悄起身离座,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原本顾着和金晃聊天的清荷看到柒月那一裙角,害怕出现上次的情况,连忙追了出去,结果柒月跑得太快了,她刚出去就不见人影了。 急得清荷连忙去找姜雨笙,后者听了也只是笑笑,吩咐苏俨安排个护卫悄悄跟着,暗中保护柒月便可。 裴玄悄悄地把魏雪竹拉到一旁:“阿雪,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魏雪竹喝了点梅子酒,脸颊微微有些红,看着好像涂了上好的胭脂一般,格外的漂亮。 裴玄只觉得自己都要看呆了,见魏雪竹连着喊了他几声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她就往后院走:“去了你便知道了。” 结果裴玄一路拉着魏雪竹进了新房,他指着宽大的屋子:“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魏雪竹的脸更红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呆子。”怎么能还没成亲,就把人带来这新房的! 裴玄以为她不喜欢,又连忙介绍起来:“可是觉得这颜色太花哨了?我问过妹妹,她说姑娘家都喜欢花花的粉粉的东西,阿雪不喜欢吗?” “还有这张大床,也是特意请都城最好的木匠打造的,那木匠说这床可坚固了,在上面不管怎么跳怎么滚,都不会坏的。” 在大床上怎么滚都不会坏的…… 魏雪竹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裴玄,你是猪吗?”哪有人当着姑娘家的面讨论这个的,他真的是个呆子! 裴玄不知道自己哪里惹魏雪竹生气了,一路追着她跑:“阿雪你听我说,那木匠真的说那张大床坚固的,若是不坚固,滚坏了,只管去找他赔偿便是。” 魏雪竹走得急了,耳坠掉在了雪地里,好在是个宝石蓝的,在皑皑白雪里倒也好找。 裴玄一把捡起地上的耳坠,要递给魏雪竹,却见她又瞪了自己一眼,道:“帮我戴上去。” 裴玄又惊又喜,缓缓伸出手给她戴上这耳坠,但他从未帮姑娘家戴过耳坠,几次找不到耳洞不说,还把魏雪竹整个耳垂往外扯,费劲了力气才把这耳坠戴上去。 “这戴个耳坠,怎么比拉弓射箭还难。”裴玄嘀咕一声,可手却还放在她的耳垂上没松手,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去。 “我……”裴玄张了张嘴,却突然觉得声音沙哑的厉害,刚刚明明想说什么的,一张嘴反倒又脑袋一片空白。 “嗯。”魏雪竹也是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那张大床,你喜欢吗?”裴玄再开口,结果又是问了这个问题,“觉得大了还是小了?” 魏雪竹气得伸手掐了裴玄脸颊一把:“裴玄,你是猪吗?” 裴玄也后知后觉地懊恼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追了上去。 而此刻坐在大树上的两人,全程围观了树下发生的一切,姜雨笙摇头失笑,裴玄这个呆子,还真的是够呆的。 苏俨语气不屑:“你和裴玄真看不出来是兄妹,一个呆的要死,一个太过狡猾。” 两人嫌屋子里太热闹,又都喝了点酒,眼神一对上就想亲亲彼此,便出来寻个安静的地方,结果苏俨就把她带到树上来了。 姜雨笙背靠在他的怀里,轻笑道:“你说谁狡猾呢?” 话音刚落,温热的唇就贴到了她的耳后,还有腰上那修长的手也越搂越紧。 “大人,请隐藏下你的刀柄。”姜雨笙没好气道。 “隐藏不了。”苏俨的唇吻上她的耳垂,可哪知道怀里的姑娘估计是嫌硌人,扭动了几下。 结果这一动,只听得“咯吱”一声,两人坐着的树枝竟然就这样断了。 姜雨笙惊呼声才刚出口,就被苏俨紧紧地搂着,两人缓缓地从树下旋转而下,还有那花瓣也跟着落了一地。 落了地,姜雨笙跺了跺脚:“坐了有一会儿了,我们回屋去吧,有点冷。” 苏俨明明应了声好,结果却打横抱起人,直接出了国公府,上了马一路策马回了督主府。 “怎么不和他们说一声就回来了?”窝在他怀里的姜雨笙探出头来问道。 “你不是冷了吗?回来洗个热水澡。” 今日杭婉儿没跟着去国公府,正和管家敲定过年的琐事,一回头就看到苏俨抱着姜雨笙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杭婉儿还以为姜雨笙受伤了,连忙上前问道,听闻只是冷了,她失笑不已,又吩咐婢女赶紧去准备热水。 当热水准备好,姜雨笙站在浴桶边上,看着旁边那头眼里泛着绿幽幽光的饿狼时,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巴,:“大……大人想干什么?” 苏俨伸手去解姜雨笙的衣襟:“自然是伺候夭夭沐浴。” “不用,清荷会伺候的。” “她和芍药都还在国公府,没回来。” “那我自己也可以的。”真是笑话,让他伺候沐浴,那要是真的能顺顺利利沐浴,她姜雨笙三个字倒过来写! “夭夭不是说乏了吗?为夫总不能再让你累着,还是让我伺候你沐浴吧。” 苏俨神情专注地去解衣襟,那深邃的双眼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更添几分勾人。 姜雨笙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捂脸,美色误人啊。 第842章 你倒是泡啊 第842章你倒是泡啊 姜雨笙被脱得只剩下肚兜进了浴桶,缩在冒着热气的水里,仰头看着也在解衣襟的苏俨,眨眨眼:“大人也要进来一起洗?” “我不进来,怎么伺候夭夭沐浴?”苏俨说得义正言辞,看姜雨笙还要拒绝,他又道,“我还在这水里撒了个药包进去,老先生说对身体好的,我正好也可以一道泡泡。” 这话彻底把姜雨笙要拒绝的话给堵上了,那修长的腿迈进来,水哗啦一下溢出去不少。 缭绕的热气里,她深爱的男子就坐在对面,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那幽深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即使两人同床共枕已久,可被苏俨这样看着,姜雨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有些不太利落了:“大……大人,你倒是泡啊。” “泡什么?”苏俨往前靠了靠,即便在水里也能准确无误地一把扣住姜雨笙的手腕,“我不是已经在泡了吗?” 这话说的…… 浴桶里的水很热,可姜雨笙却觉得苏俨身上好像更热,特别是她的两只手被他牵过去环住他的腰,而他却将头窝在她的肩窝处,她甚至都觉得水火不容这个词是不存在的。 要不然这满浴桶的水,怎么都浇不灭她身上的火? “大人。”姜雨笙一开口,都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就连这声音都饱含春情,果然是美色误人啊。 苏俨就将头埋在肩窝处做那坏事,见姜雨笙轻轻动了动身子,他道:“我知道今日不是十五,也知道自己不行,但你行。” “我不行。”姜雨笙求饶,“老先生不是说我也虚的很吗?要是他看到我脸色不好又要责备我们不懂事了。” “桶里的这些药,便是补肾的。” 姜雨笙:“……” 烟雾缭绕下,仿佛是有藤蔓植物刚刚破图而出,顺着那面白墙缓缓蜿蜒着,看不清却能感受到那吓人的占据力。 裴玄对于半途就失踪的妹妹和妹夫一点也不关心,倒是对宴席都要散了,还姗姗来赶的平朔有些好奇,不过后者进府转了一圈,热茶都没喝上一盏就又走了。 “奇奇怪怪的,我这国公府岂是你想来就能来的?”裴玄冲着平朔的背影喊着,“不就是找柒月吗?当我不知道啊,她去你府上了。” 平朔策马早就离去,自然也没听到裴玄的话。 他从宫里出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来得及回府就先来了国公府,结果没看到那倩影,便又离开了国公府。 哒哒的马蹄声在巷子口响起,柒月抱着食盒原本靠着石狮子都要睡着了,听到这声音倏然坐直了身子。 细听几下后又一下站起来踮着脚尖,果然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坐在那高头大马,正缓缓向府门口走过来。 明明看到她,平朔心里也有些欢喜,可到了跟前看她冻红的鼻子,又心生怒气。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语气严肃:“你怎么还不长记性?上次是被姚世子救了,可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有人会帮你的!” 柒月皱眉:“你这人,这般爱教训人,不去当夫子倒实在是可惜了!”她将手里的食盒往他怀里一塞,“里面有你爱吃的糕点,希望这些可以堵住你的嘴。” 看柒月已经走了几丈远,平朔连忙把食盒往石狮子那一放,追了上去:“我送你回督主府。”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缓缓地向着督主府方向走去。 或许是这雪夜里的月色分外的美,柒月余光扫去,只觉得今夜的平朔似是格外的迷人,甚至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看他唇角好像微微上扬,是在笑? “看什么?”平朔有些不自在的握拳在唇边咳嗽两声,“走路不看路,摔了有你痛的时候。” “路没有你好看啊。”柒月脱口而出,看到平朔停了停的脚步,她也有些懊恼地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就这么乱说话。 两人继续往前走,但却没人再说话了。 北风哗哗地吹了一夜,唯有松柏傲然挺立着。 果然翌日,姜雨笙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她才睁开眼睛,就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苏俨,你个王八蛋!” 而被骂的苏俨,早就一身清爽和满足地上朝去了。 清荷没听到声音,在门口探了探,有些好奇道:“芍药姐姐,听说昨夜小姐叫了好几次热水,不会是热水洗多了,洗得昏过去了吧?” 芍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人还能被热水洗晕过去啊?定然是小姐累了,想多睡会儿。” “芍药姐姐。”门房小厮一路走过来,“夫人可在屋里?酒楼的徐大勺来了,说是杭掌柜和人厮打起来了,还请夫人过去看看。” 姜雨笙原本就醒了,自然也听到了这话,她扬声道:“知道了,这就去。” 而此刻“归去来兮”酒楼门前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小张氏坐在长条凳上,看着跪在面前的杭婉儿道:“听说你以前也是侯爷的姨娘,这不是都把你赶出府了吗?怎么又来勾搭了?” 杭婉儿这腿脚好了没多久,跪在这冰天雪地里,膝盖早就钻心的疼了。 她双眼猩红,淬了一口一旁站着的姜志明:“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站在我面前和那畜生没什么区别,我会去勾搭畜生?” 姜志明的脸色难看极了,他也没想到陪着小张氏来这用膳会遇上杭婉儿,否则早就换个地方了。 可看杭婉儿那曲线玲珑的妙曼身姿,配着这娇俏笑容,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心动,便不由上前和她多说了两句。 结果这一说,就打翻了小张氏的醋坛子,她便借机让身边的婆子打了杭婉儿一番不说,还押着她跪在这。 原本还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可听到杭婉儿将自己比喻成畜生,姜志明也来了气,指着杭婉儿:“不知羞耻的贱人,当初是你勾搭我,还用计怀了身孕,我这才抬你进府做了姨娘,可你倒好,不感恩算了,还对我如此不敬!” 第843章 破案人才呢 第843章破案人才呢 小张氏不见得和姜志明有多深的感情,可她有个通病,但凡是她的东西,哪怕是她屋子里的蟑螂,宁可自己踩死毒死,也绝不允许外人多看一眼。 “我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你一个贱妇竟然冲撞了我,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知道这都城脚下的人,可不是你这等贱民可以仰望的。” 可她身边的婆子还没打下去,就见有捕快从外面走进来:“让让,都让让。” 一身官服的邱粟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面前的人,对姜志明拱手道:“侯爷,有人状告你谋害妾室,请你跟我走一趟。” “我谋害妾室?”姜志明“哼”了一声,“我府上如今就一个夫人,哪里来的妾室?” 这话怎么听都一股浓浓的怨恨味道。 邱粟既然做了这顺天府的知府,有人击鼓鸣冤,自然也得接下这事,他道:“平和县主姜雨笙,状告你谋害前侯府妾室杭婉儿。” 杭婉儿一听,立刻指着姜志明道:“对,他和那死了的曹氏一起,想要害死我,奈何我福大命大,偏偏就活下来了。” 姜志明听得直接就跳起来了:“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谋害你了?” 小张氏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但如今他们夫妻是一体的,也算是荣辱与共。 当即也上前道:“是啊,她当初不过就是侯府一个小小的妾室,哪里值得我夫君动手谋害的?直接一个罪名打发出去,她就没有活路了。” “那是因为他的丑事被杭掌柜发现了,他情急之下便动了手。”芍药将姜志明如何背着当时的主母康氏,与曹氏勾搭上,还有如何对老夫人不孝顺都一一道来。 芍药说话声音本来就不轻,加上特意用内力说这些话,导致这个精彩的故事传出了至少两条街。 姜志明恨不得捡起地上一团雪就堵住芍药的嘴,奈何邱粟一直在一旁催着,说要押他去顺天府。 “我可是嫆妃的爹!”姜志明用恶狠狠地包含警告的语气道,“你要是再对我不客气,当心我和我那好闺女说一声,你这乌纱帽就不保了!” 邱粟面色阴沉,他虽然当上了知府,可因为没有家世背景,谁都能来踩他一脚,动不动就让他小心乌纱帽小心狗命,他难道没有尊严的吗? “即便是嫆妃娘娘,那也得遵守礼法,遵守纲常!”邱粟从陈娇娇那得知,嫆妃和陈太后不对付,他既娶了陈娇娇,那便是陈太后阵营的,当然也和嫆妃不对付了。 姜志明就这样被带到了顺天府,他到的时候姜雨笙正坐在那悠闲地喝着热茶。 姜湛就站在一旁,看到随后进来的杭婉儿,连忙跑上去一把抱住她:“娘亲,你还好吗?” 杭婉儿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事,就是被狗咬了一口。” 姜志明仰着头:“给我把椅子。” “你是有谋杀嫌疑罪名的嫌疑犯,没有椅子可坐,就站着吧。”邱粟冷眼看着他,这侯爷脸可真大,竟然还想要有凳子坐,怎么不要张床,好好躺着啊。 “邱粟,你……”姜志明火冒三丈。 “我若是侯爷,我就不净做些自讨没趣的事了。”姜雨笙语气嘲讽,“明知道没人待见你,却一再的做这些事。宫里的那位嫆妃知道你打着她的旗号却尽做些丢脸的事,怕是气得皱纹都要多好几道了。” “苏夫人,你状告姜侯爷谋害妾室,可有实际的物证和人证?”邱粟忍着厌恶,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道:“在寻找人证物证方面,邱大人的妻子柔和县主是都城一绝,而且她找到的那些证据,不管成什么样哪怕是根羽毛,知府大人也会闭着眼睛相信的。” 邱粟脸色铁青:“苏夫人,你就没必要拐着弯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了。” “我没有拐着弯啊,也没有阴阳怪气啊,我就是在讽刺你们夫妻,不然邬掌柜怎么死的,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吧?” 姜雨笙起身,“那寻找证据这件事就交给柔和县主了,还请邱大人替我谢过你家夫人,不去大理寺查案,倒是可惜了,这么个人才。” “苏夫人!你当这顺天府是你的酒楼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随意污蔑人?”邱粟气得连着拍了好几下的惊木,“你以为你是督主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姜雨笙的神色也冷了起来:“邱粟,你以为你是个知府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还是那句话,邬掌柜怎么死的,你若是良心没有彻底被狗吃了,你就不该说这些话。” 邱粟自认对邬掌柜一死有那么点愧疚,但责任不在他,是陈娇娇的话护卫打死的啊。 再说了,他想出气也是因为邬掌柜侮辱他在前,他就是正当防卫,怎么就做错了? 姜雨笙今日来这顺天府状告姜志明,确实是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但那不重要。 她让顺天府的捕快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姜志明,再让芍药大肆宣传他的罪行,不出一日,怕是他走到那,那口水就骂到哪了,比之前还要丢脸。 而对要脸面的小张氏和嫆妃来说,这不是更打她们的脸面吗? 姜志明那都是水的脑袋当然想不到这些,只觉得自己是被姜雨笙给耍了,指着她怒道:“她这等戏弄朝廷命官也是罪,该抓,该打!” 杭婉儿起身对邱粟道:“今日来顺天府自是有事的,民妇要将我儿名字改为杭湛。” 户籍造册都是县衙来办的,但都城没有县衙,这一事便落在了顺天府头上。 姜志明愣了愣,随即破口大骂:“杭婉儿你个破鞋,当初我收留你,没想到你现在还能办出这样的事来!” 杭婉儿将姜湛,不应该是杭湛搂在怀里:“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当初他在侯府被人设计断了腿,若不是宋老先生出手相救,湛儿怕是就成了瘸子了。” “当初笙儿要带湛哥儿离开侯府时,你可是同意的,还说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既是如此,那为何就不能改性杭?” 第844章 不是你想惹就能惹的 第844章不是你想惹就能惹的 杭湛紧紧地牵着杭婉儿的手,小小的人儿站在这大堂之上却也丝毫不露怯意:“我就跟着娘亲姓杭,我没有这样黑心的父亲。” 姜志明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被姜雨笙气就算了,就连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也敢当着众人的面嫌弃他,指责他黑心,他可是堂堂的侯爷啊! 姜志明的手刚抬起,就被姜雨笙的鞭子给缠住了。 她抽紧鞭子,听得姜志明因为疼痛嗷嗷地叫,她道:“说话不算话,不如吃狗屎去吧。” 姜雨笙将鞭子缓缓往回收,淡淡道:“让我猜猜为什么现在又不同意了。因为你没有孩子了,你生不出来了。” “放肆!”姜志明激动的口水都喷了出来,“谁说我生不出来?我孩子一大堆!” “对,孩子是一大堆,可惜你死后给你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 小张氏上前揪住姜志明的耳朵:“你哪里来的孩子一大堆?你不是说没有孩子吗?” 姜志明又痛又气又怒,反手一个耳光甩过去:“臭娘们,你疯了吗?” “姜志明,你竟然敢当众打我!”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随即小张氏扑了过去,不管不顾地抓着姜志明的脸就划下去,那长长的指甲瞬间将他的脸抓成了大花猫。 杭婉儿悄悄走到姜雨笙身边,对她感激道:“笙儿,多谢你。” “你是酒楼的掌柜,打你便是打我。说谢倒是见外了。” 杭湛仰头看着姜雨笙:“阿姐,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过会,还有戏呢。” 最后还是邱粟看不下去了,让捕快上前拉开这扭打在一起的夫妻,捏着鼻梁怒斥几句,直接挥手让他们走人。 小张氏的发髻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了,看姜志明头也不回地走了,正要追上去却听得身后的婆子传来惊呼声:“夫人,救我。” 她回头一看,她的婆子竟然被姜雨笙带来的护卫给摁住了。 小张氏也顾不上去追姜志明了,两步走到姜雨笙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雨笙呵呵道:“我这人吧,小气的很,睚眦必报的。你打了我的人,这可不是白打的。” 小张氏眉眼一跳,心里顿生不安:“你想怎么样?” 姜雨笙也不说话,径直出了顺天府,一路带着人回了酒楼。 原本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但徐大勺走到外面敲锣打鼓的转了一圈,又有不少人回来看热闹了。 “杭掌柜,刚刚那婆子是如何打你的,又是打你那里的,你都双倍打回来。” 姜雨笙也搬了张椅子坐在这酒楼门口,今日难得有了日头,地上堆积的雪开始慢慢融化了,倒是有些冷。 贴心的清荷察觉到她冷,忙从后厨端了个火炉来放她边上。 “姜雨笙,你敢!”小张氏气急败坏。 姜雨笙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旁的芍药道:“你觉得我们夫人不敢?” 其实小张氏说出句话就知道是多余的了,这都城除了宫里的人呢,还有谁是这混世魔王不敢惹的? 那婆子见主子都没来帮她,自己又被人摁着,只能缩着身子将头护住,希望杭婉儿下手能轻点。 可没想到杭婉儿反而找来了荆条,直接就抽在了她的脸上。 那婆子嗷嗷嗷的叫,没几下就跪下来求饶了:“姑奶奶,是我老这东西狗眼看人低,姑奶奶饶了我吧。” 小张氏的脸色难看极了,她的奴仆跪在地上,却是喊一个侯府的妾室姑奶奶,她这颜面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怎么在贵妇圈里混了? 姜雨笙只看着那婆子,朗声道:“我这是酒楼,打开门做生意,只要不是来闹事的,无论有钱还是没钱,世家的还是寻常百姓,在我们眼里都是客人,都一视同仁。但若是来闹事的,也不管是谁,就要承担闹事的后果!” 她就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立威,让大家都知道,这“归去来兮”酒楼,不是你想惹,想惹就能惹的! 她只盯着眼前看,却被注意到小张氏的贴身婢女绕到了姜雨笙身后,手里举着的簪子就要刺向她,却被清荷识破,后者伸手就去推她。 那婢女被这一推转了个方向,就变成手拿簪子刺向小张氏了,她直接抬脚一踢,可怜的婢女再次转了个方向,脚底不稳,直接脸朝下,摔到了火盆里。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杭婉儿也顾不上打那婆子了,连忙伸手一拉,将那婢女拉了出来,可她的脸已经惨不忍睹了,上面被烫得面目全非不说,还有很多血泡。 “大勺,去回春堂请个大夫。”姜雨笙起身,冷冷地看着那婢女,“这就是你跟着的好主子,这张脸怕是就这样毁了。照镜子的时候不如多想想,为什么在你跌入火盆时,拉你的反而是被你们欺负过的杭掌柜,你的好主子可是眼睁睁看着你摔进去的。” 小张氏这边人仰马翻的,从顺天府出来的姜志明也好不到那里去。 回侯府的路上遇到了康太师的轿子,他去过康府好几次,就想巴结这位炙手可热的新太师,但都被门房给挡回来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路上遇到了,姜志明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机会。 他上前弯腰,故作亲热熟稔道:“泰和啊,好久不见了,不如去侯府,和姐夫喝几杯?” 长随挑起帘子,康泰和从轿子上走下来。 姜志明见他下来,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有戏! 他笑得有些谄媚:“大舅子,我记得你喜欢喝那女儿红,姐夫府上可珍藏着两坛顶好的女儿红呢,不如现在就去喝?” 康泰和身形和以往相比瘦削了些,年纪不算大可两鬓却有些灰白了,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去喝酒前,倒是要你做件事。” 让他做事就是还拿他当自己人,更有戏! 姜志明眉眼都带着笑意,连连点头:“大舅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姐夫上天入地都要完成。” 康泰和微微张开双腿,指着胯:“那就劳烦侯爷从这钻过去吧。” 第845章 火爆都城 第845章火爆都城 姜志明不可思议地看着康泰和:“大……大舅子,你这是何意?” “侯爷不会蠢到这个地步,连这话都听不明白了吧?”康泰和脸上没什么耐心,眉头带着厌恶,“再慢了,可就不是钻一下那么简单了。” 看他神色严肃不似说笑,甚至那长随都把手摁在了腰间的刀鞘上,姜志明脸上的谄媚也散去了,哆嗦着道:“大舅子,你我好歹是一家人,哪有姐夫钻大舅子胯下的,你这……” 他倏然噤声,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那长随的剑就擦着他的耳朵而过,一缕头发瞬间被割了下来,那冷冰冰的风吹过,他差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没了。 “大舅子?我姐姐都死了,我算你哪门子大舅子?你怎么喊得出口的?” “她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吗?姜志明,我没动手办你,不代表我顾念旧情,我只是不屑对付你这样的畜生。” 又一次被骂畜生的姜志明脸更白了。 “一。” “二。” 在康泰和没说三之前,姜志明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脚并用,迅速地从他身下钻过去。 姜志明这对夫妻再次火爆了整个都城,一个钻了当朝康太师的胯下,一个被督主夫人当众教训,既被当笑话说,又被世家嫌弃个彻底。 这事传到姜雨笙耳朵里时,她却没心思搭理,她又反问了魏雪竹一句:“真的是她?” 魏雪竹也再次颔首:“今日迎接南唐使团时我就在宫门前,亲眼看到孟千柔从马车上下来,南唐太子介绍时,说她便是太子妃。” 姜雨笙接过清荷递过来的腰枕枕在腰上,皱眉:“这孟千柔明明是嫁给二皇子的,二皇子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但好歹没死,她如何就成了太子妃的呢?” 这也是魏雪竹没想明白的,接待好使团,第一件事便是来督主府找姜雨笙。 “而且和使团一起来的,还有那朱氏。当初孟尚书出事了,她就偷偷溜走了,没想到是投靠孟千柔去了。” “你见到的太子,可是和我给你的那副画像一样的?”见好友点头,姜雨笙倒是想不明白了,这申屠泽,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但姜雨笙还没明白,转眼就到了除夕夜了。 这是肃帝登基后的第一个除夕,尽管国库不充裕,但还是热热闹闹的办了盛大的宫宴,何况还有南唐使团呢。 上次南唐使团申屠承来了都城,结果变成植物人回去了,当时南唐王还来了封书信发了顿脾气,但不知道和当时惠帝达成了什么协议,最后也就不了了知了。 姜雨笙和苏俨一起跨进那百花苑,就有护卫来报,说是东厂那边出了点事,让他过去看看。 “去吧,记得想我哦。”姜雨笙对苏俨眨眨眼。 苏俨从善如流地点头,身后的护卫暗叹,都说大人被夫人吃得死死的,今日一见,果然啊。 结果姜雨笙没走几步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妇人,蒙着面纱,身后跟着两个婢女。 西厂督主的那位夫人…… 上次火烧铺子后就再没见过她了,见她朝自己微微行了个礼算是打招呼,姜雨笙却懒得和她回礼,她可不是圣母,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苏夫人。”曹夫人叫住了她,“夫人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我刚刚和你行礼了,你却视而不见。” “曹夫人是脑子失忆了吗?我为什么对你视而不见,你不知道?我可不想再被你烧了个铺子。” 姜雨笙神色清冷,语气嘲讽,“既要做那青楼女子又要立贞洁牌坊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曹夫人带着面纱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带着点委屈的雾气:“上次是误会,我也解释过了。既然苏夫人还是揪着不放,我……我也实在没办法了。” 有几个宫女行色匆匆地往她们身边经过,一个宫女不小心撞上了姜雨笙,连忙跪地道歉。 “夫人赎罪,奴婢急着去御膳房,这才惊扰了夫人。”宫女战战兢兢的磕头。 姜雨笙表示无妨,让她起身。看曹夫人还要开口,姜雨笙懒得和她废话直接走人。 可走出没几步,突然身后有人快步走了过来,悄声道:“苏夫人,留步。”看姜雨笙停了下来,才上前道,“苏夫人,你裙摆脏了。”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的夫人叶氏,她一向深居简出的,也就这样的宴会才会陪着夫君出来一道参加,素日里和都城的夫人们都没什么交集。 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她会来提醒自己,芍药听得这话低头一看,果然,小姐那裙摆中间竟是一片血渍。 “夫人来月信了?”芍药轻声问道。 姜雨笙摇头,算算日子得还有十多日才来呢,她想起刚刚被撞的宫女,莫非是她? “小姐这可怎么办?”芍药只想着今日小姐穿的是藕色裙裳,这么一处血还是在这特殊的位置,十分显眼,难看至极。 而姜雨笙却想的是,在今日这么盛大的宴会上,她的裙摆有“月信”污点,这是对皇上是极大的不尊重,很有可能就会借此发难。 “不如夫人找个地方休息下,我命人去找套裙裳来。”叶氏道。 姜雨笙摇头:“那往我裙裳上泼血的人肯定会猜到我会找地方换衣服,只怕暗中盯着我的,不会让我顺利换了的。” 指不定在哪个宫殿里,裙裳换到一半,冒出哪个牛鬼蛇神,再一通污蔑,她想想都头疼。 “可你的裙裳……”叶氏道。 姜雨笙想了想,突然伸出食指一口咬下,将那瞬间流出的鲜血抹在了裙摆上,再挤,再抹。 没一会儿,姜雨笙的裙摆上就多出了几多鲜红的花,虽不怎么漂亮,但至少看起来没有那后面裙摆上的污点刺眼了。 “苏夫人好聪慧。”叶氏目露赞赏之意,她虽然不怎么出府,但对着都城大大小小的事,倒也都知道的差不多。 “夫人谬赞,不过是权宜之计。”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若是夫人不嫌弃,不如你我一道去百花苑。” 第846章 反将一军 第846章反将一军 百花苑热闹不已,这世家的姑娘和夫人们,一个个都穿的花枝招展,比这苑里的花还要争奇斗艳。 根据宴会安排,姜雨笙毫不疑问地被安排坐在了末位,这女眷的位置必是后宫安排的,嫆妃不待见她,姚琴也见不得姚锦好,两人的位置也就挨着坐了。 “阿笙。” 姜雨笙侧头,看到魏雪竹坐边上了,顿时有些意外:“你怎么坐这来了?” “我和鲁萍换了个位置,她巴不得坐前面去呢。”魏雪竹笑道,“阿笙在哪,我就在哪。” 加上祁瑶也过来了,这四人年龄和脾性都差不多,一时间竟觉得悄悄话都说不完,直到开宴了,几人才不得不暂时停了话头。 肃帝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吉祥如意的话,又表扬了几个重臣,身后的太监喊了声“起筷”,众人才开始动筷。 宫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在每个案几前将托盘放下,只见上面放着点了一叠精致的桂花糕,上面还有点红色的,看样子是用什么点了下。 姚琴娇滴滴地对肃帝道:“皇上,这道糕点是臣妾特意命御膳房做的,这桂花糕用最新鲜的桂花做的,很是可口,皇上快尝尝。” 肃帝笑着应下,夹了一块入口,确实如姚琴所说味道独特,他赞了一声:“不错,朕甚是喜欢。” 看皇上吃了,众人才敢动筷吃这道糕点。 可姚锦刚咬下去就愣住了,这什么桂花糕,都馊了的! 可这桂花糕,皇上都说好,姚锦要是当众吐出来,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很是“贴心”的姚琴瞬间就看了过来,隔着有段距离了还脆生生问道:“姐姐,你说这桂花糕好吃吗?” 姚锦硬生生将这糕点应下,面带笑容:“回娘娘,桂花糕自然是好吃的。” “既然姐姐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姚琴吩咐身边的婢女再给姚锦送几叠过去。 姜雨笙就坐在边上,前面看到姚锦有些变了的脸色,就知道这糕点多半有问题,又看姚琴笑嘻嘻地让婢女再送来几叠,就更是觉得有问题了。 “苏夫人,你怎么不吃?”姚琴又看向姜雨笙,“莫非你觉得这糕点不好吃?”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暂时先不吃了。”姜雨笙道。 姚琴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肚子不舒服了?是吃坏了吗?哎呀,苏夫人的意思是吃御膳房的东西吃坏肚子了?” 申屠泽坐在肃帝下首,好整以暇地往姜雨笙这边扫了一眼,却又立刻收回了视线,就好像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一般。 坐在男宾那边的苏俨向姜雨笙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不着痕迹地对她点点头,后者道:“娘娘觉得这桂花糕好吃吗?” “这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皇上都夸好吃呢。”姚琴洋洋得意。 “那我和娘娘一起吃。”姜雨笙捏起一块桂花糕,颇有几分姚琴不吃,她也不吃的意味。 姚琴唇角浮起一抹嘲讽,也拿起一块桂花糕:“苏夫人这话听得倒是别扭,好像本宫在这桂花糕上下毒一样。” 她说完就一口咬上桂花糕,就这一口,她脸上的笑就一点点裂开了。 为什么她的桂花糕上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她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就干呕了出来。 一旁的嫆妃立刻震惊道:“妹妹,这还有皇上和南唐使臣在,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姚琴也意识到自己言行举止不妥,当即换上泫然欲泣的脸:“皇上,臣妾的桂花糕被人动手脚了,这上面竟然有臊气十足的羊血!” 这时姜雨笙也站了起来,扬声道:“回皇上,臣妇和姚锦姑娘的桂花糕也被人动了手脚,我们的是馊的!”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肃帝皱眉,“这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吃食上动手脚?还给两位夫人们上搜了的桂花糕?” 嫆妃早就看姚琴不顺眼了,这才进宫几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她是不怎么喜欢肃帝,但她喜欢权啊,谁和她争权,那自然就是她的敌人! “皇上,这宫女们再大胆,若是背后没有人吩咐,怕也不敢丧心病狂地在食物上动手脚。还好只是羊血和馊了的,可这若是砒霜等毒药,出了人命该如何是好?” 这还有南唐使团在呢,就搞这些事,不是让外人笑话吗? 陈太后心知肚明这是姚琴的小手段,但现在她和姚琴是一队,又有心想肃帝丢脸,自然是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坐在那看一言不发。 姚琴一听要彻查,这怎么行! 当即就跳起来了:“皇上,这肯定是那些御膳房的宫女们不小心的,好在臣妾和苏夫人她们也都没出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念在她们是初犯,臣妾恳请皇上,可以给她们个改错的机会。” 肃帝本就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爱妃心善,依你便是。” 陈太后虽然和姚琴是一个战线,但亲耳听到肃帝夸姚琴,她心里还是极为不舒服,特别是看到姚琴笑着往肃帝身上靠过去的撒娇样,她恨不得将面前的酒给泼过去。 压着怒火,她对身边的杨嬷嬷吩咐几句,后者悄然离去。 陈太后举起酒盏笑道:“瞧着就知道琴贵人是个心善的,这家世又好,哀家瞧着倒是个适合母仪天下的。” 姚琴越发羞涩低垂着头了:“妾身只要能伺候好皇上就心满意足了,对位份不奢望。” “呸!” 陈太后和姜蓉心里都骂了一声,装模作样的狐狸精。 后面继续上菜,歌姬跳舞,乐师抚琴,又热热闹闹起来了。 魏氏看着自己女儿得了皇上宠爱,这嘴巴就没停下来过,对身边的几位夫人一直在各种花式夸奖姚琴,末了道:“你们不知道,我家琴姐儿前几日回府,那阵仗,整个巷子都震惊了呢。” 韦氏自然也听到这话了,听到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淡淡道:“既然这么得宠,那你女儿怎么还是个贵人呢?” 第847章 让太后背锅 第847章让太后背锅? 魏氏一噎,瞪了韦氏一眼:“这刚进宫,哪有马上就封妃的,不符合后宫规矩。就她这得宠程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封妃了。” “那嫆妃可是刚进宫没多久就得了妃位啊。”有个夫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见魏氏黑下来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讪讪着闭嘴只管自己吃东西。 韦氏轻蔑一笑,这么多年了,这魏氏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魏氏气得一把抓起面前的酒盏咕咚一下喝下去,却整个脸色都变了,这酒杯里的酒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墨汁! 这酒是梅子酒,颜色本就深,加上又暗,她又只顾着和别人的夫人们吹牛,自然没注意这酒杯里的酒被换了,竟是把整杯墨汁都喝下去了。 魏氏转身,想吐却是吐不出来,只能用手去扣,一旁的夫人们就听到她“呕呕呕”的在那吐个不停,纷纷掩着绣帕躲一边。 “姚夫人这是……有了?”韦氏问道。 魏氏面色铁青:“什么有了,是有个不知好歹的贱人把我酒杯里的酒换成墨水了。” “那边出什么事了?”陈太后扬声问道。 魏氏见太后看过来,连忙起身,刚想说有人把她的酒水换成墨水,就听到陈太后皱眉道:“今日怎么好好的尽出幺蛾子?” 听她那语气已经多有不满了,魏氏若是再提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会惹怒皇上和太后。 真的彻查这件事,到最后也只会是姚琴吃苦,因为给姚锦和姜雨笙那些有问题的糕点,便是姚琴出的主意。 为了女儿,魏氏只能硬生生忍下这份耻辱,她起身道:“是臣妇的不是,刚看到有根草绳,臣妇以为是蛇,受了惊吓才这般失礼,还请太后见谅。” “无事便好。”陈太后又靠回到了椅子上,挥挥手,让歌姬继续跳。 中途休息时,魏氏一脸怒气地走到姜雨笙面前:“苏夫人,是不是你?” 姜雨笙一脸懵逼:“什么是不是我?夫人这没头没脑的话,鬼都听不懂吧?” “少装蒜,把我酒水换成墨水,奸计得逞了,开心了?”魏氏嫁给姚国公后,何时受过这样的耻辱。 “好喝吗?”姜雨笙凉凉地反问道,“若我要换,换什么墨水,直接换辣椒水,辣死你了事。” “还有,刚刚在你不停地夸你那好女儿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太后身边的宫女去你那了,要不你去问问太后,是不是她命人换的?” “放肆,你还想让太后来背这个锅?苏夫人,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脸这么大呢。”魏氏哪里会相信这是陈太后做的,特别是自己女儿还是陈太后召进宫去的。 “姚夫人,阿笙一直就坐在我边上,她和她的婢女都没离开过,又怎么可能去你那给你换酒?”魏雪竹有些嘲讽,“难不成是用仙术给你换的?” “雪竹,你是魏家的名门千金,怎么和这样的泼妇荡妇混在一起,你父亲该会对你多失望。” “再失望,也不会比对你失望,我的好姑姑。” 姜雨笙有些惊讶地看着魏雪竹,这魏氏竟然是她的姑姑? 就因为这一句话,魏氏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看到姜雨笙有些好奇和八卦的眼神,魏雪竹不由轻笑,却又叹息一声:“她是魏家的人,是长房的庶女。但我们魏家本来就子嗣不多,何况还是唯一的女儿,打小我祖母便是把她当做嫡女来养的。” 后来为了更加名正言顺,也为了让她以后嫁个好人家,魏雪竹的祖母就做主把魏氏挂到了嫡母名下,成了真正的嫡女,加上本就容貌出众才学兼优,一时间也是都城世家公子追逐的对象。 可这么多世家公子她不选,却偏偏选了已经有嫡妻的姚国公,还一心闹着要嫁过去。 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娇养长大,魏雪竹的祖母怎么舍得让她去做妾,自然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可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家姑娘,也不知道和姚国公是真爱,还是骨子里的叛逆劲上来了,竟然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这才如愿地嫁入给了姚国公。 姚国公的妻子是个淡薄名利之人,本就和姚国公相敬如冰,后来因为魏氏的入府,更是直接和姚国公反目。 魏氏对后宅的手段运用的如鱼得水,最后愣是逼死了主母,她被抬了上来,成了继室。 在她嫁给姚国公时,魏雪竹的祖母就对魏氏失望透顶,在她逼死姚泰母亲后,更是被气得一病不起,熬不过几日就病逝了。 就此,魏府的人将魏氏从族谱上剔除,也不再和她有任何往来了。 魏雪竹道:“每每提到这个人,我父亲都是咬牙切齿的,若不是她做这些事,我祖母又怎么会被活生生气死。” 魏家是书香门第,百年大家,自然不屑魏氏做的那些事。 丝竹之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舞剑的节目,那婀娜多姿的娇姑娘再配上带着点英气的剑招式,倒是赢得了不少的喝彩声。 邱粟看到其中一人神似邬瑶,不由多看了几分。 陈娇娇却一把掐住他的胳膊,恶狠狠道:“还看,要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吗?” 邱粟眼下一片青黑,收回视线忙讨好道:“我就是看着好看新奇。再说了,这些姑娘哪有你好看,我看你都看不够呢。” 陈太后就在上面坐着,若是被她看到自己对她这视为女儿的侄女不好,他以后还想不想有好日子过了。 可陈娇娇却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还要邱粟当众跪下来向她发誓,说不会再多看别的姑娘一眼。 邱粟心里都忍不住骂人了,可面上还得认下来,低声下气道:“这么多人瞧着呢,就当是我求求你了,给我留点面子。” 在他好说歹说又再三发誓下,陈娇娇这才作罢,却依旧是绷着脸坐在那,搞得邱粟也战战兢兢的,除了面前的酒杯,哪里都不敢多看了。 姜雨笙将对面这一幕都看在眼里,这明明是女眷的席位,陈娇娇还非得让邱粟也坐在这,还演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大家看到,她现在嫁了个人,拿她当宝了吗? 第848章 段位变高了 第848章段位变高了? 可惜陈娇娇这出戏也就自导自演,根本都没人在乎,更没人关注,坐对面的祁瑶连白眼都懒得给她一个。 席间姜雨笙嫌烦闷,和坐在对面的苏俨对视一眼,悄悄离席了。 离这宴会不远的地方就有处假山,能听得到外面的喧闹,可若是躲在假山洞里又不会被发现。 此刻姜雨笙正窝在苏俨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踮起脚尖:“大人真棒,奖赏一下。” 姚琴非要姜雨笙吃那个桂花糕,苏俨都看出来都问题了,他吩咐阿全,找个手脚快的太监,把姚琴面前的糕点上撒把盐。 哪知道那太监也是个机灵人,手里正好有人要了份羊血,当即就将那羊血沾了点弄在桂花糕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 姜雨笙的唇齿间还有梅子酒的清香,苏俨吻的欲罢不能,最后还是被姜雨笙给推开的。 姜雨笙悄声问道:“大人刚刚可有发现什么?” 苏俨舔了下嘴唇,只觉得喉咙干痒的难受,他摇摇头:“那申屠泽诡计多端,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南唐使团都住在驿站,这申屠泽住进去后除非是进宫,否则半步都不会出驿站。 而他也借口要清修,不让任何人进去,只用他自己带来的人。这样一来,这驿站反倒塞不进去人了。 姜雨笙始终觉得这个申屠泽此次前来神神秘秘的,不搞清楚就怕自己会身处被动。 正说着,苏俨食指在她唇上,示意她别说话,没一会儿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到了假山前。 “张永成,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对方有些气急败坏。 孟千柔?她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张永成压低声音:“我既应了你便不会食言,你这样逼着我也没办法,你再熬段时日。” 孟千柔声音有些哽咽:“我一天都待不住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那过的什么日子,那些南唐人都不是人!你要加快速度!” 张永成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也心疼你。但现在我们都还做不了什么,你再耐心等待。” 姜雨笙眼里的震惊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这孟千柔,什么时候和张永成搞在一起的了? 听这话的内容,两人是有交易?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孟千柔靠在张永成怀里,“若不是为了你,我都恨不得一根白绫吊死就算了。” “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张永成挑起她的下巴,轻轻亲了一口,“如今皇上刚登基,过段时间待我再打出一批兵器,再送到边境去,到时候我就可以把你接回来了,那时候我就是大功臣了,至少一品大官可以做。” 姜雨笙眼里的震惊渐浓,所以,这孟千柔是奸细?张永成让她在南唐替他收集有用的信息,书信传给他,他再变成自己探查出来的信息转给肃帝,以此来邀功? 可张永成也是个大叔了,既没样貌又没什么魄力,孟千柔怎么就死心塌地的替他做事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孟千柔才松开他的手:“成郎,你先走,免得引起怀疑。” 张永成颔首离开,孟千柔身后的婢女道:“小姐,他会怀疑你吗?” 孟千柔眼神阴鹜:“应该没有,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我会看上他?若不是在都城几个重臣里他最好下手,我也不会找上他。” “他递给小姐的信息,是真的吗?”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有。”孟千柔冷笑道,“但那与我何关?我只要把他递过来的信息都交给太子殿下就行,太子自会去判断。” 所以,这孟千柔是双向奸细?一两年没见,这段位这么高了? 孟千柔当然没想到这假山后面还有人,呆了一会就走了。 待四周都安静下来,姜雨笙夫妇俩才从假山洞里走出来,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出来透口气,竟然还发现了这样的事,也是醉了。 两人回到宴席上,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节目了,姜雨笙耐着性子坐下来,只等这个结束,回府后再讨论孟千柔的事。 最后一个节目说是慧姑寻儿,那歌姬空灵的嗓音倒是挺不错的,可听着听着,再看那几个人演的,姜雨笙却微微蹙眉。 这些说的,映射出来的,不就是陈太后的一声吗?特别是这戏里的公主也叫玲珑时,众人都神色各异,探究地看向陈太后。 陈太后脸色铁青,将面前的酒杯碗碟都横扫到地上,倏然站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歌姬!跳这种大逆不道的舞,来人,拖出去!” 有护卫连忙上前,却被肃帝身边的太监喝住:“住手!一个个的都疯了吗?皇上坐在这,还没开口呢你们就先拔了剑,不怕惊扰到皇上吗?” 那些护卫又纷纷把剑摁回到剑鞘里,跪在地上。 肃帝神色平静,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太后易怒,在杀人之前总要问个究竟,以免误杀好人。” 陈太后气得胸口起伏,脸上的皱纹在不算明亮的月色和灯光下,显得更加深,她指着肃帝:“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 肃帝皱眉:“太后这是何意?” 姜雨笙也没想到,这肃帝竟然会选在除夕夜,还有南唐使团在的时候,来对陈太后发难。 看陈太后气得都在哆嗦的身子,她有一瞬间的可怜,为了肃帝谋划这么多牺牲这么多,可这男人刚登基,就变着法子要杀了她。 陈太后不是什么好人,肃帝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太后又喝一声:“宴会散了,都给哀家滚出去!” 康泰和从自己位置上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太后娘娘,微臣倒是对这歌姬所唱之事十分感兴趣,不如好好问问,这是就是个戏本子呢,还是确有其事。” 那歌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明鉴,民女所唱的是确有其事,是有人告诉民女,让民女今日便唱这个故事的。” “那人是谁?”陈太后咬牙切齿道。 “是臣妾。”在众人震惊的神情中,姚琴面带微笑,缓缓地站了起来。 第849章 好一招借刀杀人 第849章好一招借刀杀人 “姚琴?你凑什么热闹!”陈太后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姚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哀家召进宫的!” 姚琴款款从位置上站起来,快步到下席,连带着裙摆都扬了起来,她朗声道:“回皇上,臣妾今日有要事启奏,事关大奉朝廷的伦理纲常,事关后宫的安宁,更是事关皇上的安危!” “哦?”肃帝蹙眉,“竟有这等严重之事?” “姚琴!”陈太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这一声怒喝后,她却是突然声音沙哑,竟半点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眼底有些惊恐,当初对付陶晔的手段,没想到肃帝也用这同样的办法对付她! 姚琴将陈太后的所做作为都娓娓道来,特别是还从衣襟里拿出了玲珑留下的书信。 她扬声道:“玲珑便是被太后硬生生给逼死的,但她不愿意就这样死了,因而在死前留下这等重要的证据,交到了城门外道观的道长手里。” “那你又是从何而来的?”肃帝问道。 “臣妾有次路过那道观,机缘巧合之下便得了这书信,可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内容如此骇人听闻,臣妾也不敢相信,就和父亲商议,查证一番后再做定夺,许是有人污蔑太后呢?” “但不曾想……”姚琴似是很失望的语气表情,“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臣妾震惊之后更害怕这等心肠歹毒之人会谋害皇上,为了皇上的安危,这才不得不借这歌姬之口来向皇上示警。” 姚国公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回皇上,这些事微臣都已经探查过了,确实属实。” 整个宴会顿时就像炸开锅了一样,这看似端庄的陈太后竟然是这样的人?苍天啊,还亲手掐死了刚出生的女儿?这怕是畜生都不会做的事吧? 而陈太后偏偏脸色铁青地站在那一言不发,就好像是被发现了恶行,大势将去的颓然。 肃帝久久地不说话,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吩咐内廷太监让众人先散去,再让人把陈太后押回寝殿暂时关押着。 姜雨笙子在心里忍不住大骂姚琴,这个蠢蛋,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姚锦和姜雨笙并肩往宫外出去,显然她也想到了这点,神色忧思,低低叹息一声:“怕是这姚国公府的日子,也风光不了多久了。” 姜雨笙宽慰她:“这事是姚琴自己做下的,即便事后出事,皇上怕也只是寻个后宫的借口把她贬了,应该不会累及整个国公府。” 姚琴怎么可能知道陈太后的事,必然是肃帝让她这样的做的,或是许诺给姚琴更高的位份,由她出来揭发陈太后的罪行,后宫妃子对付陈太后,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肃帝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的把柄留在姚琴手里,只怕日后姚琴不会落个好下场。 而最气急败坏的,自然是陈娇娇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陈娇娇沉着脸,一言不发。 马车突然一个踉跄,陈娇娇的头磕到了车壁上,她猛然一把就抓住身边婢女的发髻,狠狠地往车壁上撞。 婢女被打得耳朵都嗡嗡的响,脑袋在转,眼冒金星,可她却半句话都不敢说。 “停车。”邱粟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邱粟。”陈娇娇在后面追着,“你去哪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邱粟懒得搭理她,大步往前走,可身后的陈娇娇一路追了上来,抓住他的胳膊就破口大骂:“怎么,现在见我姑姑被软禁了,看我没有后台靠山了,就对我不尊重了?” 邱粟没说话。 “我告诉你,我就算没有后台了,凭着我的人脉,我照样可以让你从这位置上摔下来,让你比以前过的还不如!” 月色下,陈娇娇那只瞎了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邱粟,后者看得越发的毛躁起来:“那你大可试试看。陈娇娇,做人做事都别太过分。” 自从和邱粟认识以来,陈娇娇还从未见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一时间也有些心慌。 看他大步往前走,她又怒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邬瑶那个贱人?你都打死了她的父亲,你们回不去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邱粟原本只是在马车里看到陈娇娇发脾气才下了马车,还真的没想去邬瑶那。 可陈娇娇这么一说,邱粟却愈发想邬瑶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自觉地站在了邬宅的巷子口。 今日除夕,邬瑶打起精神请了酒楼的小二们来邬宅过年,黎叔操持着一切。 在宴席上,她和小二们一起划拳一起喝酒,可当人都散尽了,看着空下来的邬宅,她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膝盖就顺着墙角哭了起来。 “缺个陪我放烟花的,有人愿意舍命陪蝴蝶吗?”照旧是一身花蝴蝶的姚泰出现在邬宅院子里,仿佛没看到邬瑶的眼泪,他可怜兮兮道,“我买了好多烟花,阿姐和她心上人去了,我这烟花再不放就浪费了。” 邬瑶揉揉眼睛,说话还有点瓮声瓮气:“太晚了,不去。” “晚什么晚,这除夕夜本就是要守岁的,现在根本就不晚。再说了,我这烟花可是请了大价钱做的呢,说是还能有盐渍鸭的样子。” 邬瑶被他这话给逗乐了:“哪有烟花是盐渍鸭的样子,你是吃鸭吃的脑袋里都是鸭了吧。” “你要不信,去看看便知道了。” 这邬宅在巷子的深处,附近有户人家前段时间刚搬走,因而姚泰便带着她在府门口放烟花,也不怕会落在隔壁院子里。 邱粟到的时候,就看到邬瑶仰头看着烟花,时不时低头和一旁的姚泰说几句话。 烟花很美,可她的笑容更美。 想起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他的,现在却被被人给抢走了。 邱粟一肚子火,上前道:“我说自从来了都城,你为何对我这般挑剔,原来是早就和姚世子勾搭上了啊。” 邬瑶没想到邱粟回来,那脸上的笑容陡然凝结成冰,却不和他说话,拉着姚泰的衣袖就打算回家,但被邱粟给拦住了。 第850章 大人想要个孩子吗 第850章大人想要个孩子吗? 姚泰将自己身体挡在邬瑶面前,脸上写满了嘲讽:“邱大人,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府里抱着你那一只眼媳妇,跑这来做什么?” 邱粟却只盯着邬瑶,柔声道:“阿娴,以往每个除夕夜,你都吃什么百合杏仁甜羹的,今夜还想吃吗?我去你厨房给你做。” “吃你个屁!”邬瑶忍不住破口大骂,“邱粟,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颜面,还跑到我面前来说这些话的?我不想和你说话,是觉得你恶心,会污了我的耳朵和眼睛,而不是我不敢面对你。” “你眼睁睁看着我父亲在你面前被打死时,你心里怎么想的?无动于衷,甚至是你在助纣为虐。我和你多少年的感情,比不过陈娇娇那一只眼的?” “行,你要做白眼狼,你要为了权势把自己卖给陈娇娇,我拦不住,但你再回过头来假惺惺地和我说这些话,不嫌恶心,不嫌臭吗?” 邱粟见识过邬瑶在酒楼里应对那些地痞流氓时的的果断和泼辣,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有朝一日会用到他身上。 “阿娴,我……” 邬瑶抬手打断他的话:“你要么叫我邬掌柜,要么叫我邬瑶,我和你没熟到可以叫我小名的程度。” 邱粟这时候才意识到,邬瑶真的是恨上他了。 “邱粟!”陈娇娇河东狮吼的声音从巷子口一路传了过来,紧跟着就是她快步走到了眼前。 看到邱粟果然来了邬宅,她那张脸顿时绿了,“邱粟,你还真来这了,丢了的破鞋还要再捡回来穿,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还好意思骂别人破鞋?”姚泰呵呵了一声,“在这都城,谁不知道你是最大的破鞋。齐国公人家都不屑提起你,和你成亲过那是他人生唯一的污点。” “姚泰!”陈娇娇恨不得一口怒火喷出来,把这该死的花蝴蝶烧成灰。 “我说错了吗?今日宫里出什么事了,你心里没点数?我若是你,就夹着尾巴乖乖做人,免得天上再掉祸事,落得和你弟一个下场。” “还有你。”姚泰指着邱粟,“陈娇娇说得对,你就是喜欢捡破鞋,她这双破鞋,你穿的可舒服?” 邱粟听姚泰骂他,下意识看向邬瑶,却见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心里既是恼火,又是心口一阵阵的疼。 陈娇娇还在一旁不停的逼逼叨,他一甩手,本是想推她一把,没想到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打了陈娇娇一耳光。 虽然下手不重,可这让陈娇娇如何能忍,她愣住了,而邱粟也有些后怕,软了软语气:“回去再说。” 看邱粟离去,邬瑶也眼看着就要迈进了邬宅,陈娇娇突然发疯了一样冲过去,对着她的后背狠狠地一推。 邬瑶被猝不及防地往前一踉跄,这额头就磕到了门口的石貔貅上,顿时血流如注。 姚泰听得惊呼声回头一看,邬瑶满脸都是血,他吓得把手里的烟花一丢,奔到了面前:“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 邬瑶捂着伤口,怒视陈娇娇:“你要发疯别在我邬宅门口发疯,当心我父亲的魂还在这附近,缠住你,让你不得好死!” 陈娇娇半点羞愧都没有,双手抱胸:“那你倒是让他来啊,他活着的时候,我陈娇娇不怕他,更别提会怕一个死人了。” 听到声音的邱粟也奔了回来,看到受伤的邬瑶,下意识就要上去查看,但一旁的陈娇娇狠狠地揪住他:“你上去试试看?” 邱粟现在知道陈娇娇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得按捺住冲动,拉着陈娇娇走了。 姚泰扶着邬瑶进屋,又连忙吩咐长随去请大夫来,他用绣帕一点点擦着她的血,眼底有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心疼:“可疼?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刚刚还没觉得疼,你这一问,反倒觉得疼了。”邬瑶轻笑一声,却“呲”的一声,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我不是因为这个疼而哭的,我只是想起刚刚一只眼说的,她不怕鬼。” “花蝴蝶,你说人死后真的有魂魄吗?那我父亲是不是还没走,他就在我身边,和以前一样看着我吃饭,看着我打算盘。要是做错了,还会出来指正我。” “有的,但你父亲生前做了不少好事,肯定是得道升仙去了,不会做孤魂野鬼的。”姚泰宽慰她,“你一个姑娘家摔着了,不担心破相吗?” “这有啥的,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了,样貌又有什么重要的。” 这边邬宅发生的事,姜雨笙丝毫不知情,她和苏俨从宫里回来后,又吃了厨娘煮的夜宵,这才洗漱了坐在屋子里准备就寝。 苏俨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点点地揉着她的脚腕:“可好些了?” 下马车的时候姜雨笙脚扭了下,虽然没崴着,但也有点别住了。 苏俨还加了点内力,暖流从脚腕那传过,姜雨笙只觉得舒服极了,她微微闭着眼睛:“明日年初一,还得进宫谢恩,却不知道现在宫里是个什么情况了。” 苏俨轻轻地揉着她的脚腕,揉着揉着就有点心猿意马了:“陈太后怕也离死不远了。” 肃帝终究还是对陈太后下手了,却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姜雨笙看到那双越来越绿的眼神,连忙把脚抽回来,瞪了他一眼:“你再胡来,我可不帮你了。” 苏俨只是笑着。 姜雨笙突然凑过去,环着他的脖子:“大人,你想要个孩子吗?” 苏俨身子一僵,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反问道:“夭夭想要?” “当然想,我想要有自己和大人的孩子,想想这个孩子叫我娘亲,追着你喊爹爹就开心的很。孩子的五官既有像你的地方,也有似我之处,多好。大人不想吗?” 苏俨勾唇:“自然是想的。” “所以大人得好好养身子,咱们得尽快去西凉山,找出解药。”姜雨笙将脸贴在苏俨身上,见他不说话,又撒娇地轻轻摇了摇他,“好吗,苏哥哥?” “好。” 第851章 一只眼也看得见 第851章一只眼也看得见? 姜雨笙翌日是被爆竹声音吵醒的,杭湛和松儿早早地就来这院了,但都被清荷拦着没给进屋。 姜雨笙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自己,又吩咐清荷去把自己昨夜准备的红封拿过来,检查没什么了才让孩子们进来。 采冬牵着松儿,杭婉儿牵着杭湛,两个孩子一本正经地站在姜雨笙夫妇面前行礼。 “给夫人(阿姐),大人(姐夫)请安,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姜雨笙笑着抱起松儿,让清荷把两份红封发下去,看着采冬容光焕发的脸,心道果然爱情才是最好的保养品啊,看采冬这模样,越发的漂亮起来了。 因为还要入宫谢恩,不过聊了几句,采冬就带着孩子们走了,姜雨笙和苏俨坐着马车缓缓进宫。 仿佛昨夜的闹剧没发生过一样,根本就没人提起。 而肃帝也只是将陈太后软禁了,说待彻底查清楚了再定罪,同时也说了,若此事是真的,绝不会牵连任何人,陈家该有的荣耀还是会有的。 这话传到陈娇娇耳朵里,原本还心有担忧的她,瞬间就将这担忧抛诸脑后了。皇上的话那是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说话不算话,那她就还是这柔和县主,陈家还是侯府! 今日一早,陈娇娇便和邱粟一道进宫了,依旧如大公鸡一样,骄傲地在众人面前经过。 原本还有不少人想上去踩一脚陈娇娇,毕竟她的靠山陈太后已经不行了,而这陈娇娇素日行事又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可哪知道在今日这谢恩宴上,皇上不仅没有半点不待见她的意思,甚至还多关切地问了几句陈家的事,还提到了现在侯府世子的婚事。 一时间,那些人也摸不透皇上到底什么意思,这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皇上,你们大奉的年味很是寡淡啊。”申屠泽站在肃帝身边,神情看起来倒是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招人喜欢了,“不如再来点节目什么的?” 昨晚上最后那个节目一上来,结果陈太后就被软禁了,众人一听到节目二字就有点胆战心惊。 肃帝笑道:“今日日头不错,不如大家来个打马球?” 大奉虽然不是举国喜欢打马球,但闲来无事时,一群好友凑到一起,这个马球算是比较受欢迎的节目。 有不少世家公子都拍手叫好,结果申屠泽却道:“都是男子打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请夫人姑娘们来一场打马球比赛?听闻大奉的姑娘们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如让我们目睹下风采。” 肃帝一脸柔和的看着一旁的姚琴:“爱妃觉得如何呢?” 对,姚琴现在已经是琴妃了,就因为昨夜的事,一夜就涨了位份。 姚琴娇滴滴道:“臣妾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臣妾知道,无论是男子还是姑娘,谁来打马球,都不会丢了大奉的颜面。” 这姚琴说话确实有两把刷子,既没有拂了申屠泽的意思,又当着肃帝的面夸了他的子民。 肃帝看了眼来的女眷,也没特意问谁,就随口一问:“你们觉得如何?” 陈娇娇抢先道:“回皇上,自然是可以的,臣妇们素日里也会一起打马球,今日反正也是图个乐呵,便是一起打,也是极好的。” 申屠泽有些好奇地看着陈娇娇:“这位夫人都只有一只眼了,还看得到马球吗?” 姜雨笙实在忍不住,不厚道的轻笑出声了,连带着一旁的祁瑶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娇娇气得火冒三丈,可对方到底是南唐太子又不好直接怼回去,只能忍着怒火道:“太子说笑了,我还有这一只眼睛的,怎么就看不见马球了?再说了,有人有两只眼睛,但不见得就能看清楚人。” 陈娇娇意有所指,看向右侧的齐星河,哪知道他一直只盯着祁瑶看,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她越发的气了。 肃帝笑道:“既然众位夫人们觉得没问题,那就一起乐呵乐呵吧。” 虽然没有带劲服来,但在宫里想要什么没有?没一会儿,今日进宫的年轻女眷们便都换上了新的劲服,英姿飒爽的站在那。 苏俨和齐星河看着自己的夫人,只觉得虽是寻常的劲服穿在身上,却也盖不住她们的英气,当真是无人能敌。 姜雨笙和祁瑶,姚锦自然是一队,而陈娇娇便和鲁萍,还有两个夫人一队,平朔则作为裁判。 申屠泽对肃帝道:“这队伍倒是奇怪,不是一只眼,就是一只耳。” 肃帝但笑不语。 随着一声哨音响,马球从平朔手里丢出去,两队便开始追逐这个。 姜雨笙很少打马球,但她本就有武艺在身,因此倒也不怕,而祁瑶本就擅长打马球,因而她们这一队下来,倒是有领先优势。 申屠泽坐在那里,看着马场上那个倩影,意味不明却难以忽视眼底炽热的欲望。 陈娇娇今日打这场马球,就是为了和祁瑶争,她要让这个贱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从马上摔下来,最好是摔断腿,脸都毁容了,两只眼都瞎了,那才叫痛快! 她心里存着这股气,便处处都和祁瑶作对,大半场马球打下来,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陈娇娇就是在处心积虑针对祁瑶。 祁瑶拿着马竿看着陈娇娇:“陈娇娇,你既都嫁人了就消停吧,别到时候又给自己找麻烦了。” “你这话好笑了,你我是在打马球,怎么就要消停了?”陈娇娇嘴上在说着,可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把早就藏好的银针陡然拿出来刺在了马屁股上。 受了刺激惊吓的马,高高扬起马蹄,然后彻底癫狂起来。 “阿瑶!”坐外边的齐星河惊得大叫一声,话刚出口人就已经奔了过去。 可他距离祁瑶还有段距离,再快也来不及扶住要从马背上被颠簸下来的妻子,心神俱震。 眼疾手快地姜雨笙从马上一跃而下,腰间的腰带一抽一甩,将不远处的人瞬间卷住拉了过来。 可她的劲服却也因为没了腰带,而松开了。 第852章 两团布 第852章两团布 众目睽睽之下,姜雨笙竟然把自己的腰带抽出来,那外裙也因为没了腰带就这样散开了。 陈娇娇愣了下,却面露狂喜。这还有这么多的外男在,看姜雨笙的颜面和名声往哪里搁! 和姜雨笙心有灵犀的苏俨,在看到她的手放在腰带那的时候就猜到她要做什么,当时人就已经从位置上掠了出去。 虽然姜雨笙的腰带被抽,外袍散开,但也不过就是一瞬间,苏俨的披风就落在了她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一样。 “苏夫人,你这打马球便打马球,好端端的打着打着就脱衣裳,这是何意?”陈娇娇故意道,“莫非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南唐太子的注意?” 祁瑶惊魂未定,半靠在齐星河怀里,若不是姜雨笙用腰带缠住她,只怕她现在不是死在马蹄下,至少也是个重伤残废了。 这话姜雨笙还没生气,祁瑶就先怒起来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应该有的风度:“柔和县主这话倒是好笑了,苏夫人已经成亲了,且和苏大人琴瑟和鸣恩爱不已,为何无缘无故要引起南唐太子的注意?” “有人就是浪的很,哪怕成亲了也不安分,何况嫁的还是个太监,都没品尝过那滋味,自然是想尝尝的。再说了,或许苏夫人就觉得南唐好呢?”陈娇娇话里带着嘲讽。 那边嫆妃和姚琴都走了过来,听到这话,倒是很有默契地站在原地看热闹。 姜雨笙冷冷道:“这我比不得柔和县主,听说和邱大人成亲后,夜夜都要叫热水,那声音传得老远了。” 陈娇娇却觉得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我和我夫君感情好,不行吗?” “你浪你行,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 姚锦也道:“柔和县主,刚刚打马球时,分明就是你一直在找茬,齐夫人的马为何会受刺激,怕是你最清楚了。” “我清楚什么了我就清楚,我就知道你们一直都在联合起来欺负我,都围围着我不允许我进球。”陈娇娇蛮横起来,自认为都城第一。 若陈娇娇不是个女的,苏俨怕是直接上去就割了对方的头颅,他忍着怒火,看姜雨笙无碍了,便走到那匹已经被太监安抚下来的马,在马屁股上找了一圈,果然看到有根银针。 但即使银针被找到了,陈娇娇也不怕,这上面又没有名字,也没有标记,自然没办法判断这银针就是她的。 陈娇娇有恃无恐地看着苏俨:“这苏大人手里的银针可真吓人啊,是谁这么包藏祸心,竟然敢刺马,活得不耐烦了吗?” “还打不打了?”鲁萍道,“输不起就别来假装受伤这一套,未免也不上台面了。” “打,当然得继续打。”姜雨笙颔首,对姚锦和祁瑶道,“不能让人小看了我们。” 祁瑶颔首,从齐星河怀里出来,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她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陈娇娇冷笑着,转身就上了马,结果刚跨上去,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而因为她这一尖叫,陡然吓到了身下的马,那马“呜”的一声扬起马蹄,就和刚刚祁瑶的马一样癫狂起来。 可在场会武功的人自然不会去救,而不会武功的也担心会伤到自己,就在一旁看着,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陈娇娇从马上摔了下来。 紧跟着那马调转了个头,马蹄“哗”的一下就踩在了陈娇娇的小腿上,她再次一声尖叫,顿时痛昏了过去。 姜雨笙这时候才慢悠悠地走上去,和祁瑶一左一右的扶起陈娇娇:“柔和县主,醒醒,醒醒。” 两人这一搀扶,你往左边拉,我往右边扯,就听得“撕拉”一声,陈娇娇的劲服竟就这样被撕开了,而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让围观的女眷们都看呆了。 这陈娇娇竟然用棉布做成团,垫在胸口,被这一拉,那棉布团也落了下来,咕噜咕噜滚在了地上,看着格外的鲜艳。 就怕空气如死一般的沉寂。 没了这两团布,陈娇娇一马平川,她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过来,一下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要伸手打姜雨笙,却碍于没有第三只手捂着胸口只得作罢。 苏俨从马屁股上拔出那根银针,一脸严肃道:“还是这样的银针,看来对方果然包藏祸心,是想对这里所有的夫人们都下手。” 陈娇娇看着那在日头下泛着光的银针,简直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这不就是她刺入祁瑶那匹马身上的银针吗? 这死太监实在可恶,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来人,将这里的马全部都牵走,逐一查清楚,还有这根银针。”苏俨把银针递给阿全,“查到是谁,杀无赦。” 陈娇娇被苏俨眼里的杀意吓得一个哆嗦,腿脚上传来钻心的疼,她额头冒汗,脸色发白,想说快找个地方坐坐,结果身边就没有她的人。 “怎么回事?”肃帝也走了过来。 “皇上。”陈娇娇顿时委屈的抹了把泪,结果胸口的两团布又掉了下来。 这还有外男在,她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 肃帝脸色有些难看:“爱妃,你找人给柔和县主送套衣裳过来。” 嫆妃和姚琴同时应“是”,两人敌视地对望一眼,各种吩咐下去。 陈娇娇狠狠地瞪了申屠泽一眼:“你还看?” 申屠泽仰天,叹息一声:“这时候孤真希望自己是个眼瞎的。” 姜雨笙和祁瑶等人不由笑了起来。 申屠泽收回视线,别有深意地看了姜雨笙一眼,夸道:“这位夫人笑起来,比那漫山遍野的鲜花还好看。” 姜雨笙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气场陡然变冷,如一只炸毛的野兽,自己领地内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上了,他便露出凶狠的獠牙的感觉。 姜雨笙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我家大人笑起来更好看,我最喜欢了。” 嫆妃身边的婢女拿来了一件披风,陈娇娇立刻披上就要走,却被姜雨笙给叫住了。 她捡起刚刚陈娇娇又掉在地上的两团布,语气诚恳:“邱大人是个有福之人,不过爱好特别了点,竟是喜欢布。” 第853章 这礼物孤很喜欢 第853章这礼物孤很喜欢 被说爱好独特的邱粟,脸色阴沉地大步往外走。 “邱粟,你等等!”陈娇娇每大喊一次就觉得要痛得晕过去,可自己的夫君非但没有一句关心的话,甚至是还用这种厌恶的表情看着她。 陈娇娇实在追不上了,让婢女去把人拦下,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邱粟面前,已经疼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邱粟,我现在没精力和你吵架,你背我到宫门口,然后请个太医到府上,我这脚疼的厉害。” 若不是有婢女扶着,她怕是真的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我背不动。”邱粟冷冰冰道,夫妻二人之间隐秘的事现在都被当做笑话一样来看了,这如何能忍?指不定过了元宵都开始上朝,他怕是都不知道被嘲笑成什么样子了。 “县主,你就不能做点有脑子的事吗?”邱粟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你想污了祁瑶,引起齐国公的注意,结果人家压根就没看你一眼。你就恼羞成怒。” “我还是你夫君,就在边上坐着,你却想着怎么引起前夫的注意,你是太不把我当回事,还是觉得自己太有魅力了?” 陈娇娇也不知道是被邱粟的话给气到了还是真的因为脚痛晕过去,反正宫女急匆匆来向姚琴报信时,那说话声正好被要离座的姜雨笙听到了。 姚琴才不在乎陈娇娇的死活呢,听了半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对起身的姜雨笙很感兴趣:“苏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都不打马球了,自然是把劲服换下来。”祁瑶因为齐星河已经提前向肃帝以身子不适为由带着她先行离去了,姜雨笙也就只和姚锦一起去换劲服。 一提起陈娇娇的言行,姚锦气愤不已:“这太后娘娘怕是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她还这般嚣张出风头,她到底怎么想的?” 姜雨笙道:“她的脑袋怕是落在娘胎里了,哪里能想到这些事。” 两人边说边聊,换好原来的衣裳回去,行到一半,姜雨笙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抹了摸耳垂,果然,耳坠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二人又返身回到屋子里,可找遍了屋子也没找到那只掉了的耳坠。 “会不会是掉在打马球那了?”姚锦虽然这么说,但她自己也知道不过是侥幸,换好劲服的时候,两人都嫌耳坠碍事便摘了和裙裳一并放在一起的。 姜雨笙摘下另外一只耳坠放在袖筒里:“寻不到便算了,也不是什么名贵稀奇的耳坠。” 两人回到前院,正碰到内廷太监送了糕点和茶水来。今日能进宫谢恩的,都是重臣和世家女眷,一般官员的也就不必进宫来了。 经过昨夜的事,姜雨笙和姚锦都不敢擅自吃这糕点了,谁知道是不是搜的,或者是又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咦,苏夫人今日打扮的这般亮丽,怎么没带耳坠啊?”姚琴有些好奇,“本宫那有不少皇上赏赐的首饰,苏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一会去本宫那挑一挑?” 谁知道姚琴又会在首饰上动什么手脚,再说了,她看着是缺首饰的样子吗? “苏夫人的耳坠,我好像在谁那看到过。”鲁萍凝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申屠泽身上,“敢问太子殿下,刚刚您手心里把玩着的,可是一副梅花模样的珍珠耳坠?” 申屠泽含笑着从衣襟里取出一只耳坠,那晶莹剔透的耳坠在他的手心里,看着格外的引人注目。 张氏惊呼一声:“这苏夫人的耳坠,怎么会在太子殿下手里?” 刚刚陈娇娇还说姜雨笙勾搭申屠泽,本来大家不信,但后面申屠泽当众夸姜雨笙笑起来漂亮,结果这时候她的耳坠,这么私人的东西却又在申屠泽手里! 没等姜雨笙开口,姚琴立马道:“苏夫人,这么私密的东西,除非是你自己送的,太子殿下怕是拿不到的吧?本宫可没见到过殿下离你很近啊。” “既然没有离得很近过,那我这耳坠又是怎么到太子殿下的手心里呢?” 姜雨笙冷冷道,这些人真是够了,没完没了的搞这些东西,若是和别人扯到一处她还不至于这样生气,可申屠泽就是个变态,谁沾谁就恶心死。 “回娘娘,奴婢看到过苏夫人的婢女接近过太子殿下身边的长随,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殿下。”有个宫女立刻跳出来说道。 肃帝看到申屠泽那看向姜雨笙的眼神里有淡淡的欲望,虽有些讶然这两人什么时候有过交集的,但却也并不打算出手 若不是姜雨笙拦着,芍药真的就破口大骂了,什么玩意,她会拿着小姐的耳坠送给申屠泽,送坨屎给他还差不多!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姜雨笙和申屠泽之间来回转动的,特别是当申屠泽将那耳坠轻轻贴在自己唇上,再对姜雨笙道:“姜姑娘送给孤的礼物,孤很喜欢。” 姜雨笙只觉得被恶心和冒犯到了,这是她的耳坠,她突然后悔把那两团布塞回给陈娇娇,就应该丢给申屠泽,他这么变态,就让他当众亲个够! “那耳坠夭夭说不喜欢,早就喂狗了的,倒是没想到被太子给捡了去。”苏俨压着怒火道。 这话命里暗里都在说申屠泽是狗,肃帝却也只当做听不懂,既用申屠泽恶心苏俨,又利用苏俨震慑申屠泽,他只管收渔翁之利,这人才是今日最大的恶心。 “姜姑娘率真可爱,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申屠泽这话听着十分的宠溺,可在座的人听了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姚锦有些担忧地看着姜雨笙,她和姜雨笙一直在一起,太清楚这分明就是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诡计。 姜雨笙看了姚琴一眼,再看了一直坐那淡定的喝茶的姜蓉,她便可以判定是姚琴所为,这种事,最先开口的便是最有嫌疑的。 这时候,姚泰突然“咦”了一声:“我好像也看到琴妃身边的宫女去找过太子殿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第854章 心甘情愿地给我 第854章心甘情愿地给我 姚琴一听到姚泰开口,太阳穴就突突的跳,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果然如此。 但她却还是装出一副委屈柔弱的样子:“弟弟这话倒是说的有趣了,本宫的宫女又怎么会去找太子殿下?” “大概是和苏夫人的婢女去找太子殿下是一个道理吧。”姚泰道,“我还见她塞了点什么东西过去呢,太子殿下不如好好找找,这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耳坠啊簪子啊甚至是绣帕之类的。” 申屠泽没印象有过这事,可他身后的长随下意识找了一圈,竟意外在腰带里找到了一根簪子和一块丝帕。 那丝帕打开上面还绣着个琴字,在座的谁名字里带着个琴,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姜雨笙也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这带着闺名的丝帕竟然到了太子殿下长随的身上,琴妃看中的到底是这清秀的长随还是太子?” 一个妃子,却看重一个长随而不是主子,这得把主子贬低成什么样子了? 申屠泽却是一点也不恼火,甚至和还颇带有几分欣赏欢喜之意看向姜雨笙,果然有趣,够味。 姚琴怎么也没想到这火会烧到自己头上来,连忙起身跪下:“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样的丝帕,但臣妾从未和南唐的人有过任何接触啊。” “琴妃的丝帕出现在南唐太子长随身上,这一事蹊跷的很,就如同本座夫人的耳坠为何会出现在太子殿下身上一样。” “本座建议彻查,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否则这样污蔑人的事没点震慑力,谁都能信口就来,想污蔑谁就污蔑谁。” “苏爱卿严重了,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肃帝示意姚琴站起来,又问刚刚指控芍药的那个宫女,“你可看明白了?是苏夫人身边的婢女送东西过去吗?” 那宫女倒也不是个傻的,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了,连忙磕头谢罪:“回皇上,奴婢离得有些远,面容没有瞧清楚,只是瞧着身段和苏夫人身边的婢女很是相似。” “很是相似你就口口声声的污蔑我?刚刚你可没说相似的话,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看见我的婢女送耳坠过去了。” 姜雨笙起身走到那宫女面前,捏着她的下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亲眼看到你去青楼卖身?” “等你被一口口唾沫淹死的时候,我再轻描淡写地说一声,真是抱歉啊,只是看到个神似你的人而已。你若是被骂死,被打死了呢?我这一句抱歉,你能活得过来吗?” 姜雨笙又看向苏俨:“幸而无论我做什么,我家大人都是信我的,绝不会被小人蒙蔽,这才没酿下大祸。可若是如柔和县主和邱大人那样的呢?怕是有人已经离死不远了。” 肃帝狠狠地训斥了宫女一番,又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在劝姜雨笙:“朕知道这件事苏夫人受委屈了,不如这样,朕赏赐你黄金百两箱,这事便作罢了。” 姜雨笙一口气堵在胸口,他是皇上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就可以当眼瞎吗?她差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什么玩意!皇上这么自由,那她也来弄个当当! 可皇上到底是皇上,她再气也不能不顾其他人的处境,却也不想便宜了肃帝,这口气不出实在是难以咽下去。 姜雨笙不咸不淡道:“臣妇没有什么大的奢求,也不想时时刻刻都穿金戴银,这点银子够用。皇上不如用这些赏赐充实武器,到时候把南唐收复了,臣妇这委屈就不是白受的了。” 苏俨也跟着道:“南唐这等弹丸之地,往上数几代还是我们大奉的属地,如今不知怎么的,反倒蹦跶起来了,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了。”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就好像申屠泽不在这一样,其他人都替他们捏把汗,哪知道这申屠泽依旧没有半点愤怒之色,仿佛在谈论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国家一样。 “还有。”姜雨笙指着姚琴,“这位琴妃的一块丝帕在太子的长随身上,却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丝帕在别人的长随身上。” 姚泰又“咦”了一声:“苏夫人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琴妃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好像是经常有公子上门,说是捡到她的丝帕,但到底是不是捡到的。”他耸耸肩,“谁知道呢。这事整个姚国公府的门房都知道,随便一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姚琴简直是被姚泰这话给气得不行,她好歹也是姚国公府的人,她好,姚国公府也就好,他这世子位置才稳妥。却他偏偏要和敌人一条战线来对付自己家人,脑子进水了吧?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都知道姚泰和姚琴水火不容,但这当着皇上的面就撕起来了,做的也太不像话了吧? 姜雨笙和姚泰的话,分明就是给肃帝扣上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可对方是皇上啊,谁敢嘲笑,而且众人都恨不得捂住耳朵,就当没听到过这句话。 姚琴双眼发红,急的都哭出来了,结果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肃帝也就抱着她离开,算是个大家个台阶下了。 申屠泽起身走到姜雨笙面前,把手心里的耳坠递了过去:“姜姑娘,既然不是你诚心要给的,那就还你,以后总有你心甘情愿给我的时候。” 这话一语双关,姜雨笙自然听得出来,她伸手去接,可等那耳坠要递过来时候她又倏然收回了手,那耳坠便落在了地上。 她直接一脚踩上去,语气冷傲:“被畜生碰过的东西,我还会要吗?” 申屠泽只勾唇而笑,带着长随走了。 今日还要多谢姚泰,但姜雨笙却没想明白,姚琴的丝帕,到底怎么会到申屠泽的长随身上的呢?难道姚泰未卜先知,算到这点了? 姚泰听着她的疑问,笑着从身后长随手里接过一个不布袋,打开,只见里面全部都是绣着琴字的丝帕。 这下姜雨笙更奇怪了:“姚世子为何随身带着这么多与姚琴有关的丝帕?” 第855章 姜雨笙是我的! 第855章姜雨笙是我的! 姚泰满脸的嘲讽:“那对母女最擅长的就是毁人清白和名声,别说是这丝帕了,她之前在府里的那些各种首饰,我都请人打造一模一样的备着,就是怕她来这种戏码。” 姚泰是个男的,况且他又是这样的性子,对这个名声根本就不看重。那姚琴要对付的,也就是姚锦了。 姚琴得姚国公喜爱,魏氏又是个会搞事的,看样子这姚锦的日子确实很难过。 姚锦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弟弟还有这些东西,想着对自己的维护,心里暖暖的。 姚泰把这些丝帕都收起来,道:“我从假山那边回来,正好看到姚琴的婢女跟踪申屠泽的长随,我便跟了上去。” 他看到那婢女塞了什么东西给那长随,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本着对姚琴本性的了解,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一块丝帕也找机会塞长随腰带里再说。 结果还解了姜雨笙的围。 今日来这谢恩宴,最恶心的便是申屠泽了,姜雨笙一想到他将那耳坠放在唇上的样子,就起鸡皮疙瘩,实在是太恶心了。 苏俨也面色不善,但他对姜雨笙是绝对的信任,回到府上就和阿全进了书房,这申屠泽有空来都城搞这些事情,看样子是这段时间南唐太太平了。 而柒月也在众人都从屋子里散去后,面色严肃地和姜雨笙道:“小姐,今日我在宫里一个太监身上闻到了血兽那独特血的味道。” 今日柒月也易容跟进了宫,但她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查找和血兽有关的线索,为了不分心,其他的事不必她掺和进来。 果然,还是有发现的。 姜雨笙也坐直了身子:“是哪个太监?”听得她描述一番,却没想到竟然就是肃帝那一直贴身伺候着的清秀太监。 待苏俨从书房回来,姜雨笙将此事和他说了说,末了道:“如此看来,大人要找人盯着他了。” 苏俨颔首,今日肃帝言行也确实恶心到他了,也是时候让肃帝恶心恶心了。 翌日一早,姚琴还一脸“病态”的靠在美人榻上,就有宫女来通报,说是嫆妃来了。 她还想着怎么拒绝,那嫆妃就直接走了进来,她懒洋洋道:“姐姐,我这身子不适的不方便见人,有什么事还是过几日再说吧。” 嫆妃冷声道:“有没有病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本宫来也只是和你说一声,姜雨笙是我的,要如何对付她,是我的事。你只管对付姚锦便是。” “什么对付不对付的,姐姐说的话我都挺不明白。” “别装蒜了,再装下去就太矫情了。本宫和姜雨笙有不共戴天之仇,本宫必须亲手将她的皮一层层剥开,将她的血一点点抽干,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那你去便是,妹妹自不会拦着。”姚琴没好气道,昨日本来要对付的是姚锦,哪知道那个蠢宫女竟没看清楚就拿了姜雨笙的耳坠。反正她也看姜雨笙不顺眼,能对付一个是一个,这才有了那出戏。 “还有。”姚琴坐了起来,目光带着几分挑衅地看向嫆妃,“过不了几日本宫的位份就会再晋一晋,这要比你高的,就不方便喊你姐姐了。” “你就这么确定?”嫆妃语气里带着点狠意。 “我的样貌姿色和家世都比你好,你觉得你争得过我吗?”姚琴轻蔑道,但实际上是昨夜和肃帝一夜快活后,得到了皇上的允诺,只要陈太后一定罪,她立刻就晋升为琴贵妃,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三日后,东厂传来消息,那个一直盯着的太监出了宫,换了套衣服和妆容,一路出城门去了。 姜雨笙得了消息,因为苏俨还在勤政殿,她担心错过,便立刻带着柒月就出城去了,让芍药去宫门口等苏俨。 但没想到在城门口遇到了刚准备回城的平朔。 平朔心思敏锐,看到她们的神色和装扮便知道不只是出城烧香这么简单,寻了个借口让其他护卫先回城,也一路跟着去了。 一路根据东厂密探留下的踪迹,姜雨笙等人在一个多时辰后也到了地方。 可面前这座山看着没有山洞的入口,那血兽又会养在哪里呢? 柒月从腰带里取出药粉,两指在唇上一喊,几声清脆的哨音后一只喜鹊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将药粉撒在喜鹊的爪子上,再让它飞走。 柒月对看着困惑的姜雨笙,解释道:“这是我们山坞坳特制的药粉,这喜鹊一路撒过去,如果和血兽的气味相混合,就会变色,我们只要看到变色就知道血兽在哪里了。” 平朔轻功不错,足尖轻点,跟着喜鹊绕着山头掠了几圈,回来后也有点气喘吁吁:“找到了。” 一炷香后,几人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地方,看似毫无破绽的地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机关,山洞一角缓缓打开,几人侧身进去。 一进门,那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柒月正色道:“肯定就在里面。” 一路往里走,狭窄的通道变得开阔起来,突然眼前一亮,出现了一片宽阔地方,那中间有个大笼子,里面关着两头血兽,一大一小。 闻到陌生的气味,原本还眯着眼睛的血兽陡然睁开了眼睛,对着面前的人狂突然嘶吼起来,震得几人也不敢冒然上前。 “我来。”柒月自告奋勇,“我知道如何催眠他们,在他们睡着的时候,我再撒入药粉,毒死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姜雨笙摇头,“不如你在这催眠它们,我去撒药粉。” “那头大的血兽也是从山坞坳出来的,我对它来说至少没那么陌生,靠近它不会激怒。” 看姜雨笙还要再说,平朔道:“苏夫人,就让她去吧。”他在山坞坳听过也见识过他们对付血兽,虽然有危险,但他们三人里,柒月是最适合的了。 柒月从腰间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唇边,悠扬缓慢的曲子在山洞里缓缓响起。 原本还狂躁愤怒的血兽在这曲子下慢慢安静下来,随后坐下趴着,到最后竟然真的就闭上眼睛了。 第856章 这便是嫁妆 第856章这便是嫁妆 趁着这个时候,柒月迅速上前,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粉包,洒在血兽的口鼻之处,甚至还大着胆子掀开它的嘴巴,把大半包的药粉都倒进那只大血兽的嘴巴里。 这药粉是柒月当初研究出来专门针对血兽的,吃进去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可以让这庞然大物毙命,但她没有试验过,这事她也没有向姜雨笙和平朔说实话。 但柒月对自己的药粉有信心,她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看那血兽逐渐变黑了的脸,再探探越来越若的鼻息,她面露喜色,看来这药起作用了! “你们是谁?”娇俏的女声在山洞里响起。 姜雨笙一回头,竟然是姜瑜!也就是说那个清秀的太监,是易容过的姜瑜! 怪不得找不到她,原来就躲在肃帝身边,这还真是灯下黑! 还没细想,姜瑜的剑就朝着姜雨笙快速地刺过来了:“姜雨笙,你怎么在这里?” “姜瑜,我也想问问,你怎么在这里。”姜雨笙也立刻抽出鞭子回击,心里却暗惊,这姜瑜的武功怎么又精进了不少? 平朔见姜瑜来势汹汹且又不停地出大招,当即也冲过去和姜雨笙一起对付姜瑜。 而因为他们打斗声太过激烈,那原本昏睡的血兽突然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哇”的一声大吼,震得原本在看前面打斗的柒月陡然回过头,正对上血兽那血盆大口,她吓得连连后退。 结果被那已经悄无声息死了的小血兽尸体绊倒,柒月再要起来,人还没站稳,眼前一黑人就飞了出去。 “柒月!”平朔大喝一声,连忙奔了过去,可姜瑜却丝毫不让他走,处处都在用杀招逼着他。 血兽脚步虚浮地往前走几步,一伸爪又将柒月给拍飞出去,后者被拍得撞在了陡峭的山壁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姜瑜,如今他登基了,你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甚至都只能假扮太监跟在他身边,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姜雨笙看姜瑜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当即抓住她的心理问题,迅速说着这些,果然看到姜瑜动作缓慢下来,神色也发生了变化。 姜雨笙继续道:“他若是心里有你,你现在哪怕不是个妃子,也至少是个贵人了。可结果呢,你看,姚琴那蠢笨的人都当妃子了,你还是没戏。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吗?” “不,他心里有我的!现在他位置还没坐稳,还需要我在暗处为他扫除障碍。”姜瑜一说到这些事,人就陷入了癫狂状态。 姜雨笙算是摸到了姜瑜的命脉,这人看似个正常的,但只要提到肃帝,特别是说到肃帝对她没有情意,对她不屑一顾,她整个人就会发疯一样,别说没有理智了,就连个正常人的思维都没有。 “他和姚琴说,最喜欢她了,要让她做皇后,以后也不纳妃了,就一生一世一双人,有她就足够了。”她把火引到姚琴身上,让姜瑜对姚琴心生恨意,也算是因为前几日的事,给姚琴个教训吧。 “我要是你,我就先去找他问个清楚,到底把你当什么,是杀人的工具,还是他的女人?” 姜瑜听了这话,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转身就走。 姜雨笙回头,看那血兽摇晃了晃身子,轰然倒地,再没声响,看来刚刚只是临死前最后的蹦跶了。 平朔连忙奔到柒月身边,看着昏迷着,惊得大叫:“柒月?柒月?” 姜雨笙也忙过去跪在地上,抓着柒月的手:“柒月?” 可她却感觉到手心被手指头被勾了勾,讶然几分,也回应着勾了勾。 柒月是受伤了,但还没严重到一命呜呼的地步,此刻装受伤怕就是故意逗平朔了。 姜雨笙叹了口气:“可怜柒月,为了喜欢的人一路追到这里来,却没听得到回应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见平朔眉宇间有痛楚之意,姜雨笙越发确定他并非对柒月无情,当即也道:“都说这人若是死了,还有未完成心愿,怕是会变成冤魂难以入轮回之道。你如果还有什么要想对她说的,趁着现在黑白无常还没来带走她的魂魄,就说了吧。” 她“悲伤”地看了眼柒月,起身走到洞口,以免站在那,平朔说不出来。 平朔将柒月的手握在手心里,此刻他心神不定的,自然也没注意到柒月的手还温热的很。 他哽咽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当初急着要逃,也是害怕会喜欢上你,毕竟你漂亮善良温柔。你是科勒沁人,我那表妹兼未婚妻便是被阿元兹杀了的,我再娶一个科勒沁姑娘,我心里不安。” “可回都城养伤这段时间,总是不经意间想起你照顾我的那些片段,想起你为了治我的伤做的那些傻事。苏夫人来找我,说你不见了时,我心慌的很,我害怕找到你时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平朔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最后才道:“这些话应该早点和你说的,是我的不是。” “那是。”柒月突然开口,缓缓睁开眼睛。 平朔愣了半天,一把抱起柒月,“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两人抱了半天,平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耳垂泛红,松开柒月:“你都听到了?” 柒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却比平朔大胆些:“听到了,既然你也喜欢我,那就不要再逃了。阿父说,山坞坳地处两国交接,都还没有在科勒沁的地图上,你说是科勒沁还是大奉,都行啊。” 平朔一愣。 “你娶了族长的女儿,这嫁妆,便是整个山坞坳归属于大奉。” 平朔看着她倔强和深情的双眸,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含笑道:“好。” 柒月虽然没死,但也受了不小的伤,要第一时间回都城去救治。 结果回了都城,平朔却不让她去督主府了,只说带回平国公府,自会好好照顾。 “老国公没意见?” “他前几日还说,只要我带个姑娘回去,当时马上成亲他都没意见。” 第857章 陈太后之死 第857章陈太后之死 而那边姜瑜一路回到宫里的勤政殿,却被太监给拦住了,说是琴妃在里面,请她稍等片刻。 原本就没了理智的姜瑜,在听到这话后更是气得直接一掌打飞太监,一脚踢开门,正看到姚琴窝在肃帝的怀里,两人的唇还正要贴着呢。 “你是何人?”姚琴大怒,“来人,把她给我……” “不必惊慌,她是我的死士,怕是有急事要向朕汇报,你先回去。”肃帝语气虽然柔和,可这话里却不容置疑。 姚琴虽然疑惑死士怎么能这么大胆直接踢房门,但也不敢拂了肃帝的意思,微微行礼告退,经过姜瑜身边时,看到她提着的剑上还有鲜血,不由打了个颤,快步离去。 门被太监关上,肃帝坐在那,冷声道:“事情办好了?” 姜瑜却问他:“你喜欢那样的货色?” 肃帝看到她剑上的血,神色清冷:“你这是去哪里了?出什么事了?”见姜瑜有些癫狂的神色,显然他也很清楚怎么安抚她。 肃帝牵着姜瑜往里走,坐下的时候还用袖子很温柔地擦着她脸上的汗水和血水,语气也极为温柔:“这怎么还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一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姜瑜的怒气瞬间就被浇灭了,她哽咽道:“你心里有我的,是吗?” “当然有你了。”肃帝温柔地将她的头发拂到耳后,“心里若是没有你,我怎么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呢?” 肃帝对姜瑜洗脑洗的很成功,在他哄了几句好话后,姜瑜神色彻底柔和下来,半靠在肃帝身上:“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姜雨笙那个贱人分明就是在胡说。” “你见过她?” “嗯,在山洞里……” “在山洞里?”肃帝骤然拔高声音,“她去了山洞?那两只血兽……” 被肃帝这么一提醒,后知后觉的姜瑜才反应过来,她走进山洞的时候,好像看到血兽是昏着的,难道…… 肃帝已经能猜到那两只血兽什么结果了,心里得一顿怒火,但姜瑜这样死心塌地的死士还有用,他只能忍着想拖出去砍了她的冲动,但语气也没办法再假装温柔了:“你现在带人去看下什么情况了。” 姜瑜恢复了理智,也知道这是头等大事,忙提剑出去了,但等她带人赶到山洞的时候,只剩下两头彻底没了气息的血兽。 血兽对肃帝来说是有力的秘密武器,而且为了养血兽也付出了不少人力精力,结果因为她的疏忽都死了。 姜瑜自然是把这些都算在姜雨笙的头上,贱人,我和你势不两立! 消息传回到肃帝这,他正和康太师在下棋。 心腹护卫道:“皇上,这姜雨笙就是个隐患,坏了多少大事,不如让卑职一刀杀了她。” 肃帝看了眼捏着白子的康泰和,将黑子落下的时候淡淡道:“你觉得呢?杀还是不杀?” “先留一段时间。” “你确定她是你的女儿?”肃帝也有些好奇,“不是说她是裴国公的女儿吗?” 康泰和想起多年前那个夜晚,他不顾一切地强要了姜雨笙的母亲,而他算算时间,总觉得就差不多是这时间。 康泰和将白子放下:“待微臣再核查清楚,若他不是我的女儿,自然直接了结了她。但她若真的是我的女儿,还请皇上将她交由微臣处置。” “你是从龙的大功臣,这点事朕自然是要满足你的。”肃帝将棋子放下,将白子围成了包围趋势,让白子再无翻转。 “皇上棋艺越发精湛了,微臣心服口服。” “皇上。”一心腹太监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娘娘快不行了。” 肃帝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拢了拢龙袍,淡淡道:“那朕就去送她最后一程。” 肃帝到的时候,陈太后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她看到来人,眼神陡然一亮,可想起他做的那些事,又迅速地黯然下去,语气带着恨意:“陶肃,你好狠的心啊。”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肃帝挥挥手,让其他人都下去,就只剩下他和陈太后,他这时候才道,“朕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奢求太多,也别奢望本不属于你的,安分守己地做好这太后之位便好,你却非不听。” “这龙椅不是你的,哀家都能夺下给你。哀家凭什么不能奢望?”陈太后眼里迸发骇人的光,“这件事上,哀家就是没你狠心,对你还有一丝丝的幻象,否则也不会让你先动手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哀家既然输了但也没什么好说的。”陈太后突然一把伸手抓住肃帝的手,“陶肃,死前我只问你,你对我,有没有过一点点喜欢?” 肃帝将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神色柔和,但那说出的话却是冷冰至极:“你不是心里清楚的很,朕心里只有谁吗?” 陈太后颓然地坐回床榻上,喃喃着:“果然,果然……” “你安心上路吧,尽管你犯下这么大的罪,但朕还是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后事,让你风风光光的下葬。” 陈太后又变得凌厉起来,声音尖锐:“陶肃,我诅咒你,不仅得不到那孔家姑娘的半点情意,我还诅咒你不得好死!” 她说完这话就如断线的风筝坠到了床上,起先还大口大口的喘气,再到后面气息就逐渐弱了下去,直到气息全无,但那双铜陵般的眼睛却一直瞪着肃帝。 太后病逝的消息传遍整个都城,虽然对外宣称是因为罪行被揭发心有愧疚而成病,但大家都知道很有可能是畏罪自杀。 姜雨笙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卧槽,早死不死的偏偏这时候死,那哥哥和阿雪的婚事就只能一年后了。 郁闷至极的裴玄连着喝了三日的闷酒,直到魏雪竹上门来亲自宽慰,不知道说了什么才哄得裴大将军喜笑颜开,也把郁闷抛诸脑后。 “阿姐,阿姐!”杭湛迈着小腿从外面一路飞奔过来,“有人把娘亲带走了,让我把这封信给阿姐。” 第858章 希望你笑纳 第858章希望你笑纳 两骑快马从城里快速策马而出,惊得一旁的摊贩连连探出头查看出什么情况了。 姜雨笙和苏俨一路出了城门到城东的茶竂,果然看到杭婉儿手被绑住站在那。 姜雨笙从马上跃下:“申屠泽,你绑我酒楼的掌柜是何意?” “她是你酒楼的掌柜,还是我们南唐打铁高人三痴的妻子。”申屠泽手里拿着一小罐的酒,仰头喝了一口。 “她自然是我酒楼的掌柜。”姜雨笙拿鞭子指着申屠泽,“她和你说的那人是双生子,我看到的时候也惊讶了一番。” “所以你见过三痴先生了。”申屠泽口中的三痴先生,便是姜雨笙在宜州城见到的那位疯铁匠。 “太子殿下不是都查清楚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姜雨笙讥唇反问,“明人不说暗话,虽然你也算不上什么明人,有什么条件便说把。” 申屠泽拇指摩挲着酒罐子,轻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特别是姜姑娘这样的漂亮聪明人。我要冶铁术。” “你来大奉,便是为了这个?” “不,我是为了你。”申屠泽这话刚说完,苏俨手里的剑便出手了。 一人使剑,一人行刀,刀光剑影中,两人不相上下,但苏俨还是抓住一个空隙,一个鹞子翻身,剑尖就刺到了申屠泽的心口上。 “唰”的一下,申屠泽的几个护卫都拔出大刀,但被他抬手阻止了。 苏俨寒声道:“不属于你的东西,觊觎的心思都不该有。” “苏大人身手不凡,孤今日算是见识过了。”申屠泽一点也没有打不过人的羞愧之色,“但想要放了杭掌柜,还是要拿冶铁术来。” 杭婉儿嘴里被塞了一块布,呜啊呜啊的对姜雨笙摇头。 姜雨笙从袖筒里取出一本书籍丢给申屠泽:“放人。” 申屠泽翻开书,迅速浏览了几页后才吩咐人把杭婉儿放了,他柔声对姜雨笙道:“姜姑娘对孤真好,这等重要的东西也舍得给孤。” 这臭不要脸的,分明就是他拿杭婉儿来做交易的,还恬不知耻的说这些话。 “带着你的人,马上滚回南唐。”苏俨负手而立,那深邃的眼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本座也送了份大礼给太子殿下,希望你笑纳。” 申屠泽陡然警铃大作,可他来大奉的时候明明都布防好了,算无遗策,苏俨说的大礼会是什么? 回城路上,杭婉儿一脸歉意不停地向姜雨笙道歉,虽然她不知道冶铁术重要到什么程度,但这南唐太子肯定也不会对没价值的东西要费这个劲来拿。 姜雨笙道:“无碍,我既会给,那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 这冶铁术前面一半内容,南唐皇室看到过的,她自然也就如实写了,可到后面,就她自己随意改几个内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再说了,除了她,谁知道真假呢? 等申屠泽回到南唐吩咐铁匠把东西打出来时,估计也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她还能想来都城就来都城找她算账?到时候已经一片混乱的南唐可不允许。 回到督主府,门房忙迎上来牵马,说是茶花和陈富春来了,就在里院。 姜雨笙快步走了进去,只见穿着红色披风的茶花就在院子里候着,看到她忙走过来,语气欢喜里又带着点哽咽:“小姐。” 姜雨笙忙道:“这冷天的怎么在这等着,屋子里暖和啊。” 陈富春笑道:“茶花说要东家进院的第一眼便看到她,我这怎么劝都不肯进去呢。” 进了屋,茶花又问清荷,小姐这段时间起居饮食如何,吃的可好,睡的是否安稳,芍药都忍不住道:“你这才出嫁多久啊,就成老嬷嬷了。。” 茶花白了他一眼:“等下次你嫁给那二根就知道了。” 芍药一脸震惊:“我嫁给二根?茶花,你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我哥们,哪有嫁给哥们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是芍药这样本来就对情感少根筋的,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狄二根喜欢芍药,偏偏当事人一点都不知道,迷得不行。 这段时间狄二根都在东厂训练营训练,得空也只是匆匆回来吃顿饭就赶回去了。 但每次回来不是给芍药带好吃的,便是给她带什么新鲜的话本子,绝不会空手而回。 姜雨笙吩咐清荷去让厨房送点糕点过来,只听得茶花道:“清荷,问问厨房能不能做酸梅糕,我馋那个很久了。” 陈富春道:“你最近这胃口很好,还喜欢吃酸的。” 姜雨笙听了眉眼一动,低声对芍药吩咐几句,后者讶然地看了茶花一眼,又快步离开了。 “茶花,春哥儿可欺负你了?”姜雨笙笑着问道。 茶花面上说没有,却不由红了脸,这人一到晚上就可尽的欺负人,她又担心翌日没了精力管理庄子和看账本,可这恼人的却偏偏乐此不彼。 姜雨笙是个过来人,哪里不知道茶花这神色什么意思,却也为她感到开心。 “对了大人。”陈富春对苏俨拱手道,“那位薛县令上任后,对百姓倒是好的,和之前冯县令的做法倒是一脉相承。” 当初薛达在宜州城里对百姓也是好的,所以根本就没人能想到他会做那样的事。 苏俨当时把火炮的改进和冶铁术一事交给了冯鹤鸣,他去儋州之前把这些都及时还给他了了,所以他也不担心会被薛达发现。 茶花夫妇不知道薛达在宜州城的“光荣事迹”,只当是新县令上任,大人让他们多关注一番。 “还有。”陈富春道,“那日这位薛大人来村里了,得知这富裕庄是小姐的产业。当时就和我说,待哪日小姐再去庄子上,请人去县衙知会一声,他想和小姐见一面,说有些未尽的事想要说一说。” 薛达的话虽然听不明白,但陈富春知道不该问的时候不能多问,只应下必会转告后就不再多语。 “小姐,金晃来了。”芍药兴冲冲地拉着金晃如了屋子。 第859章 那尾巴也不能少 第859章那尾巴也不能少 金晃把手放在茶花的脉搏上,细细把了一会儿欣喜道:“恭喜茶花姐姐,这确实是喜脉。” 两位当事人愣在原地,喜脉? 陈富春下意识道:“我这么厉害的吗?” 茶花最先反应过来,掐了陈富春一把:“胡说什么呢。”但面上却也十分欢喜,“金晃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金晃笑道:“我虽然还没有师父那般厉害,但这喜脉总不会把错的,一月有余,这段时间姐姐要好好养着,别累着了呢。” 这刚嫁过去没多久就有身孕了,茶花夫妇俩都很是开心,姜雨笙更是为她感到高兴。 姜雨笙让清荷去库房挑了几匹好的布匹,再去账房拨一百两银子,一并让茶花带回去。后者怎么也不肯要,还是姜雨笙故意拉下了脸,她这才不得不接受的。 但庄子那边现在人和事越来越多,姜雨笙担心茶花不能安心养胎,正愁着怎么办呢,苏俨道:“不如让采冬过去照顾一段时间吧。” 姜雨笙眼前一亮,采冬是个心细的又自己有过身孕经验,最合适不过了。但她和阿全刚成亲就要他们夫妻二人分开,她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苏俨道:“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更好的解决办法。” 姜雨笙失笑,凑过去在他唇上狠狠地亲了好几口,捧着他的脸:“怎么样,大人还满意吗?” 苏俨这才道:“冯鹤鸣虽然去儋州前把那改进过的火炮一事交回给我,但我在都城终究行事不方便。” “如今权利又一再被皇上收紧,我打算让阿全借口养伤,就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暗中把火炮和新铁铸箭的事安排好,同时还可以反监视薛达。” 姜雨笙赞同地点头:“这样安排很是妥当,这皇上行事比陶晔还要恶心。” “听探子来报,陶晔怕是也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这一个个剩下的,肃帝都不会放心的。 又过了几日,元宵佳节就到了眼前,原本应该是成亲的大喜日子,但因为国丧只能往后推迟。 裴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唇角始终上扬。 “呆子。”姜雨笙用手肘碰了碰裴玄,“阿雪是怎么哄好你的?” 裴玄一本正经:“我是那种需要哄的人吗?这么深明大义的我,自然是想的明白的。” 姜雨笙扶额,那之前因为此事郁闷不已甚至是发脾气的人是谁?但这是准夫妻之间的小秘密,既然裴玄不说,她也就不追着问了。 裴玄一想起那日魏雪竹来找他,和他说,不管过多少日,她都是属于他的事就心花怒放。 他的阿雪还提前和他一起喝了合卺酒,说只差个抬花轿的形式,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好郁闷的。 “阿雪,这里。”姜雨笙对站在拱桥边上的魏雪竹招招手,看她提裙款款走来,打趣道,“阿雪今日打扮的比那仙子还漂亮。” 魏雪竹有些羞涩地笑了,却听得裴玄严肃地说了句:“胡说。”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的裙摆,这裙是新裁剪的,莫非他不喜欢这样的款式? 然后众人就看见裴玄走到魏雪竹身边,继续道:“阿雪每日都像仙女一样漂亮,哪里是今日才像仙女。” 别说魏雪竹了,就是姜雨笙和苏俨都有些惊讶,这呆子什么时候开窍了? 一旁的齐星河和祁瑶也忍俊不禁,彼此对视一眼,牵着的手更紧了。 这街上人多,原本还走在一处时不时讨论哪盏花灯更漂亮的几人,才走过了一条街人就都走散了。 但都是一对一对的,姜雨笙也不急着去找,反正等花灯散了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大人,这面具好看吗?”姜雨笙看到路边摊贩那做得活灵活现的狐狸面具,忍不住戴起来。 “好看。”苏俨由衷的赞赏,这白色的狐狸面具还带有几分狡黠,和夭夭的性子倒是很衬。 姜雨笙买了这面具,凑到苏俨耳边轻声道:“你不是就喜欢叫我小狐狸吗?下次戴着面具与你那啥,可好?” “轰”的一下,苏俨觉得一股火从耳根开始燃烧,直接一下就把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将那个面具把玩在手里,拇指摩挲着面具的唇,突然来了句:“我好像还看到过有人卖狐狸尾巴的,既是要做,便要做全套,尾巴也少不了吧。” 姜雨笙没想到苏俨还会来这么一出,想想自己戴着尾巴的样子,再继续往下想…… 她连忙摇摇头,把这画面给压下去,牵着苏俨的手继续往前走,故作淡定道:“那大人要买个什么面具呢?” 苏俨自己还没想好,身后的狄二根却递了一个过来:“大人挺适合这个的。” 今日是元宵,狄二根早早地就从训练营回来了,听说要来逛花灯,自然是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赶紧一道出来了。 苏俨低头一看,面色一黑:“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姜雨笙忍不住笑了,这狄二根挑了个阎罗的面具给苏俨,倒还真的挺衬他这活阎罗的名头的。 狄二根买了个兔子的面具递给芍药,却听得她很自然地问道:“听说你要娶我?” 狄二根惊得手里的面具都掉在了地上:“谁……谁说的?” “茶花说的啊,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的。”芍药捡起地上的面具拍了拍,戴上问狄二根,“好看吗?” 或许是今日元宵的气氛太好,狄二根鼓起勇气掀开她的面具,一本正经地对芍药道:“是真的。” “啊?” “她说的是真的。” 芍药虽然对感情的事反应慢,可还是能看得懂狄二根眼里的认真和温柔 ,当即有些心慌,把面具往他手里一塞:“你……你……我……胡闹,开什么玩笑。” 身后两人的对话姜雨笙也听了进去,正在猜测狄二根会如何表明诚意说服芍药时,突见面前的人流涌动了起来。 随即有人发出的求救声:“来人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父亲!” 第860章 怎么能这么冷漠 第860章怎么能这么冷漠? 姜雨笙和苏俨拨开人群走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抱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汉,泪流满面:“谁能帮我请个大夫,救救我父亲,求求你们了。” 看两人穿着都极为朴素,甚至身上还有不少补丁,姜雨笙吩咐芍药马上去找个大夫来,她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见有人上前询问,那姑娘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贵人,求求您救救我父亲。” 那老汉已经奄奄一息了,腿部鲜血渗得把裤子都染红了,看样子是被打的。 有围观的人好心提醒姜雨笙:“这对父女得罪的是兵部尚书,况且也是他们自己贪心造成的,劝你别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对方是好心提醒,但姜雨笙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冷漠:“这位大叔,多些你提醒。但且不说这事情原委真相如何,单看着老人受伤,我们岂能坐视不理?若人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以后自己不慎摔倒,又有何人会出手相助?” 正说着,芍药请的大夫匆匆而来。 回春堂就在这附近,来的大夫自然是回春堂的,他看这老汉伤势不轻,连忙蹲下来查看。一番诊治后面色严肃地对那姑娘道:“节哀。” 姑娘哭得不行:“我父亲明明还没死,还有得救,还请神医救他。” 大夫连连摆手:“老夫虽不是神医,但医者父母心,只要能救的老夫定然会想办法救。可现在,老夫确实无能为力了,或许倒是能封住你父亲的几处穴道,让他走的没那么痛苦。” 那老汉嘴唇蠕动两下,可想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微微嘟囔了几句,也不知道那姑娘听到没有,手一落,人就没了气息。 “爹爹!”姑娘抱着老汉哭到失声。 这元宵佳节遇到这样的事,姜雨笙也有些心疼,蹲下来对那姑娘道:“姑娘,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大夫也是这位贵人请来的,姑娘摇摇头:“多些贵人,没有了。” “我是督主苏大人的夫人,你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来督主府寻我便是。” 姜雨笙起身,又放心不下,让芍药和狄二根留下一起搭把手。 被这事一打扰,她逛花灯的心思也淡了不少,拢了拢披风:“大人,似乎是起风了。” 苏俨将她搂在怀里,意有所指道:“这风,就没停过。” 翌日日落时分,门房来报,说是有个姑娘找夫人,感谢昨夜出手相助。 是昨夜逛花灯遇上的那位姑娘。 姜雨笙连忙吩咐把人请进来,那姑娘身穿一身素衣,头上还戴着朵白花,一见到姜雨笙就连忙下跪:“贵人。” 清荷在姜雨笙的示意下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又倒上一盏热茶,宽慰她:“我们夫人是个大善人,有什么事你便慢慢说,别急。” 那姑娘含泪应了一声:“回夫人,我唤做杏儿,家住城西的棚毡区,但我们不是一直这在那的。我们原本是住在喜鹊坊,我祖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当年手里还有些钱时就想着购置宅子,便购下了喜鹊坊的两处宅子。” 杏儿说的那个地址姜雨笙知道,可她记得喜鹊坊是有两处不错的宅子,可那不是张永成的吗? “可恨那兵部尚书,看中了我那祖宅,软硬兼施就想我祖父卖给他。可我祖父在那住了半辈子了,且住得好好的自然不想卖。” “那兵部尚书便用了奸计,原本是一个我祖父买铺子的契约,却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卖宅子的契约。” “直到兵部尚书带着人来赶我们走,我们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可我们一时半会能住到哪里去,况且兵部尚书还下了命令,不准任何客栈都不肯收留我们。” “最后我们只能暂时先住在棚毡区那。而且当时走的时候,那个恶人还霸占了那些家产,一点也不给我们带走,反咬一口说那些家产都他暂时存在我们宅子里的。” “去年冬天一直下雪,前几日我祖父又气又急下感染了风寒,熬不过两夜便走了。我父亲气不过,昨日就去顺天府告状。” “可哪知道那顺天府知府却和兵部尚书狼狈为奸,反说我父亲污蔑朝廷重臣,将我父亲打了三十大板丢了出来。昨夜贵人遇到我们时,便是我们刚从顺天府出来。” 这邱粟,当真是白读圣贤书了! “贵人!”杏儿再次跪在了地上,“我祖父父亲如今先后去世,我也不指望着能让他们杀人偿命,可我只想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至少让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有容身之处。” “你祖父当时签那契约,可有人证能证明这契约是欺骗的?” 杏儿连连点头:“有,那伢子便是人证,是他把那买铺子的契约拿给我祖父的,原本是买家,却成了卖家,手段卑劣,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颠倒黑白。” 张永成出卖朝廷的证据还没抓住,现在有这个把柄送上来了,至少把人名正言顺地送进大牢里扣着,看他还能传什么消息给孟千柔。 让杏儿把那伢子的容貌描述一番后便画了下来,交由东厂去找,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这个伢子。 姜雨笙道:“这事我会和我家大人说的,看看如何能帮助你们,你也先别心急。如今倒春寒,那棚毡区怕住着冷,不如你……” 没等她说话,杏儿就拒绝了:“多谢贵人好意,但我们人多,到谁府上都是叨扰,杏儿不敢。如果可以,还请夫人可以捐助杏儿几床棉被,我们忍得住,但老人和孩子熬不住。” “这是自然。”姜雨笙让清荷马上去库房,点几床棉被和棉袄,一会请小厮随杏儿一道送回去。 杏儿千恩万谢地起身离开,芍药一路送她出了府门,却见有个老妇一直在那候着。 看到杏儿出来连忙奔了过来:“老张家的说你来督主府了,我便在这守株待兔了。你快去城门口,你娘要带着两个弟弟跳观星台!” 第861章 跳下来了 第861章跳下来了 此刻观星台下面站满了人。 邱粟也站在人群里,面色阴沉地仰头看着观星台上面那几团小黑点。 有个捕快扬声大喊道:“上面的几个,赶紧下来,则这观星台岂是你说跳就能跳的?这可是皇家的道观!” 杏儿娘嚎啕一声大哭,一块白布从上面铺了下来,只见上面写道:黑心知府枉顾人命,恶煞尚书谋财害命! “我家相公都被活生生打死了,没了顶梁柱,这家就是塌了!今儿我们娘几个,就要从这跳下去,要用死来告知府,告兵部尚书!” 邱粟看到那块白布挂出来的时候脸色就更难看了,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在读,他一扬手就甩了个耳光过去。 今日他得了消息急匆匆从府里赶来了,穿的一身便服,加上他上任的时间又短,这都城的人至少有大半的人都不知道他就是现在的顺天府知府。 那人捂着脸,瞪圆了眼一脸的不满:“你这厮,无端端的打人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前面的捕快听得动静一转身,拔刀威胁那百姓:“再罗嗦一句,当心你的脑袋!这可是我们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原本都在仰头看观星台上面情形的百姓,听得这话又全都看向邱粟,有人喊了声:“你就是那黑心知府?” “就是他!”不知道谁也喊了一句,“我昨儿个打知府门口过,看到他让捕快把那老汉给丢出来,那老汉身上都是血,听说没走远就死了。” “娘!”杏儿急匆匆赶到,看到这一幕急得嗓子都喊破音了,“快下来啊!” 她要冲进去,可这观星台是皇家的道观,又岂是她说冲就能冲的。 杏儿娘站在高处,又是逆着风,自然听不到杏儿的说话,她又将邱粟和张永成的罪行哭诉一遍,最后抱着两个孩子,从观星台上一跃而下。 “娘!”杏儿凄厉的声音划破整个天空。 姜雨笙和芍药迅速跃过人群向着观星台下面扑过去,可前面的人太多,她们拨开人群需要时间,轻功又不是苏俨那样水平的,加上杏儿娘带着两个孩子跳下时速度太快,根本就来不及。 等姜雨笙和芍药扑过去的时候,就眼睁睁看着三人狠狠地摔在了她面前。 两个孩子里小点的那个男娃,落在地上再次弹起来又摔了下去,血溅在了姜雨笙脸上。 那孩子看着姜雨笙,伸出手,气若游丝道:“救……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来人,来人!”反应过来的姜雨笙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可她这话才刚喊出来,就看着那孩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娘!大弟,二弟!”杏儿踉跄着奔过来,扑倒在杏儿娘,可回应她的,只有三具逐渐没了温度的尸体。 “阿笙!”邬瑶拨开人群快步而来,看到她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孩子早成了血人,她不由跟着心里一痛,“孩子还能救吗?” 看姜雨笙摇头,邬瑶又看向另外两人,看到杏儿时却愣了下:“杏儿?” 杏儿回头,看到邬瑶,哭得更凄惨:“东家。” 原来杏儿在邬瑶的酒楼找了个厨房洗碗的活,每日能赚点银子贴补下家用。 “让开让开。”越来越多的捕快围了过来,把那些围观的百姓都用蛮力驱逐。 “这黑心知府,这可是三条人命啊。”有百姓不服,“沈知府在的时候可不会做这些事!” “他是看那独眼郡主才得的这个知府位置,半点能力没有反而害人最在行。这样的人当父母官,我们不服!” 他这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不服,我们不服!” “谁再敢多说一句,带回去杖责二十!”邱粟整个人阴沉的很,仿佛从黑夜里捞出来一样。 “邱大人好大的官威!”姜雨笙把孩子轻轻放下,她起身往邱粟这边走过来,白皙的脸上还带着血,看起来有些骇人。 看周围的捕快要来阻拦,姜雨笙喝声道:“哪个不怕死的,就尽管来。” 这些捕快们大部分都是之前跟着沈智天的,知道姜雨笙的身份也见识过她的能力,当即都在原地踌躇着。 邱粟一把推过面前的捕快,怒道:“我才是你们的大人,一个妇道人家说几句你们就怕了?俸禄还要不要?” 被邱粟这么一说,捕快们又上前,但被随即赶来的苏俨给拦住了,他往那一站,语气冷淡:“东厂办事,何人敢拦?” 这活阎王都来了,自然没人敢上去触霉头了。 姜雨笙抽出鞭子,指着邱粟:“我只问你,昨日状告张永成的案子,你既没想调取人证物证,也没有押着后审,反而在杨老汉提出状告后就直接杖责他,这是为何?” “朝廷命官,岂是一个百姓可以随意诬告的?”邱粟说的大言不惭,脸上半点愧意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朝廷命官就是没有错了,天大地大没人敢说半个不字了?那朝廷设言官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搜集你们这种无耻败类是如何阿谀奉承的?” 才刚说完,姜雨笙就一鞭子抽过去,直接甩在了邱粟身上,后者痛得一声闷叫。 “姜雨笙,你疯了吗?当众打朝廷命官,是不想活了?”邱粟怒气冲天道。 苏俨眉眼都冷到了骨子里:“是吗?本座只看到我夫人在鞭打畜生,何来的朝廷命官?” 有气愤又大胆的百姓跟着大声喊道:“对,打的就是畜生,我们都可以做证!” 姜雨笙边抽边怒道:“你也有娘,你的娘若是受了冤屈被打,你该当如何?你以后也会有孩子,你的孩子求告无门,也这样决绝的一跃而下,你该当如何?” 邱粟被打的哇哇叫,如一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可围观的人没有一人上前阻止,邬瑶甚至看向他的目光都冷到了极致,他既觉得丢脸,又心痛胸闷。 “住手!”人群里有个老妇的声音响起,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站在邱粟面前,伸手拦住姜雨笙的鞭子,“敢问贵人为何要当众鞭打我儿?” 第862章 姜东家不缺钱 第862章姜东家不缺钱 “娘!”邱粟没想到自己母亲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又惊又喜,可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狼狈样子,又恨不得钻条地缝进去。 “你是他的母亲?”姜雨笙也有些意外,收回鞭子,指着杏儿娘亲,“这三人的惨死,和你儿子脱不了干系。” 邱母李氏温言看向邱粟:“这位贵人说的,可是真的?” 邱粟当然不可能当着母亲的面承认这些,连连摇头:“娘,这都是她冤枉我,仗势欺人。” 姜雨笙冷笑:“是吗?那你不如和你娘好好说说,你娶了谁做妻子?你的准岳父邬掌柜,又是怎么被你们夫妻二人害死的?” 李氏突然一把抓住邱粟的胳膊,急声道:“什么?你娶妻了?娶的不是小瑶儿?老邬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邱粟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母亲又多喜欢邬瑶,他早就知道。 他只能岔开话题:“娘,你这舟车劳顿的,我先带你回府,好好休息。这些事我再慢慢地和你说。” 邬瑶听到李氏的声音,也是惊讶了片刻,宽慰好杏儿才走过来,哽咽着喊了一声:“姨。” 李氏一听邬瑶的声音,连忙招手:“小瑶儿,原来你在这。刚刚这位贵人说你父亲……” 邬瑶眼里含着泪,看向邱粟,无视他眼底的求饶之色,哭着嗓子说道:“是被邱大人抓去,活生生打死的。” 李氏身子一晃,直挺挺地往后晕去。 “娘!”邱粟大喊一声,连忙伸手抱住李氏,对邬瑶怒道,“我娘远道而来,你非要和她说这个,她好歹看着你长大,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高兴了?” “啪”的一下,在邱粟怀里的李氏伸手打了他一耳光,挣扎着站起来,“你怎么和小瑶儿说话的?” 邬瑶抽抽鼻子:“你既然做下了这些事,那就别怕人家说,更别怕你母亲知道。我父亲被你害死,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说姨也会知道,我为何要欺瞒?” “杨大人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杨少英带着大理寺的人越过百姓走了进来,看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有人状告兵部尚书张永成欺压百姓,谋财害命,人证……” 姜雨笙得了消息赶来的时候,就让清荷去大理寺找杨大人,让他接手这个案子。 杏儿站起来:“回大人,我还没死,我来做人证!” 这个案子就正式被大理寺接了,而目前还在取证阶段,自然没办法把邱粟带走。 姜雨笙派了芍药去安葬了杏儿娘等人,又吩咐她把人带回来,但芍药回来的时候,说杏儿去邬瑶那了。 原本那酒楼就有一个杂物间可以让她栖身的,杏儿不想打扰姜雨笙,也不会跟着来。 杏儿娘为了状告张永成,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从观星台跳下一事在都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再被白鹿书院的崔兴写了一篇《观星赋》,用华丽的辞藻说尽讽刺之事,没多久这文章便被呈递到了皇上手里。 这日上朝,肃帝将这篇文章丢到张永成面前:“张尚书,这文章不知你可看过了?” 张永成自然看过,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将此事都推到他的管家身上,只说他做了这等买卖房屋契约一事,他也是出事后才得知的。 “启禀皇上,微臣愿意赡养那位杏儿姑娘,也愿意为她出嫁的时候添一份嫁妆,当做是微臣的补偿。” 杨少英要上前,却被苏俨眼神阻止了,事后不解地问他:“苏大人是觉得应该放过那张永成?我这手上有他迫害百姓,强抢民女的证据。” 苏俨道:“这些证据呈上去了,最多就是撤了官职,或者就是发配边疆。杨大人不如再等等,等有致命的证据,再呈给皇上。” “苏大人说的致命证据是……” “通敌卖国。”当初是不知道所以没查,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张永成和孟千柔的所作所为,想要查,对东厂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 看苏俨的神色便知道他胸有成竹了,杨少英也不再多问:“那就静候大人的证据。” 姜雨笙带着东西来看杏儿时,她正在后厨洗澡,见到姜雨笙连忙起身行礼。 清荷扶住她,将手里的礼物递到她手上:“这是小姐给你的。” 杏儿怎么都不肯收:“贵人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了。”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两匹布,还是从我自己那铺子里拿来的。”姜雨笙看杏儿虽然消瘦了些,但还没自暴自弃,对这姑娘的韧性和坚强多了几分赞赏。 “阿笙。”邬瑶从外面走进来,“小二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在这里。” 看这情景也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她笑道:“阿笙这是怕我虐待了杏儿吗?”又看向杏儿,“你就收下吧,姜东家不缺钱。” 两人打趣了几句,邬瑶请姜雨笙去雅间坐,看到坐在大厅里的李氏愣了下:“姨?” 李氏忙站起来,向她伸手小步走过来:“小瑶儿!” 李氏一上前就抓着邬瑶的手,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下来了:“是姨没有教好他,才让他犯下这等错事。你随我去,不管是拿鞭子抽还是拿棍子打,甚至拿刀子刺都行,只要你出气。” 邬瑶面色白了白:“就是把他杀了,我父亲也活不过来,又何必呢?” 李氏面色陡然惨白,身子晃了晃:“小瑶儿,我知道你恨他,我……” “姨。”邬瑶反手握住李氏的手,“我叫你姨,纯粹是因为打小你就照顾我,是我半个娘,和他没有关系。我和他再无交集,但你始终是我的姨。” 李氏还要再说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最后除了落泪,再无其他。 “这看着可真是感人啊。”陈娇娇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看李氏抓着邬瑶的手,眼里的火更是直接迸了出来,“府里好吃的好穿的伺候你,你不要,非跑到这里来讨人嫌。我说你们母子是不是都脑子有病,就想受虐啊。” 第863章 当心被雷劈 第863章当心被雷劈 看到陈娇娇来,李氏的脸色很难看:“你来做什么?” 陈娇娇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才走了几步就费力得不行,便在近坐在椅子上坐下:“自然是来看看你们这到底情深到什么程度了。” 她斜了邬瑶一眼,“想勾搭邱粟不成,又想从他娘身上入手,还想和他再续前缘?够不要脸的。” 看到姜雨笙也在,更是气得不行,要不是她,自己的腿怎么会断? 邬瑶冷笑:“你刚说我们就想受虐,我看你才是脑子最有病的吧?不管是当着谁的面,我都说了,我和邱粟别说再续前缘了,就是连寻常的朋友也没得做。” 李氏身子晃了晃,面色有些发白;“小瑶儿。”她想再劝几句,可到底是自己儿子对不起人家,恳求原谅的话再说不出口。 “柔和县主,趁着还能做几天县主,还是抓紧时间享福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成日的幻想里。”姜雨笙道。 这怕是个蠢到家的,陈太后都死了,肃帝说不动陈家就真的以为不会动了? 谁知道陈太后有没有把那些证据让陈家的谁收取着呢?现在不动,只是没合适的借口罢了。 陈娇娇“呸”了一声:“别在这胡说八道的,皇上说过不会因为太后的事牵连陈家。”她指着李氏,“你,赶紧跟我回去。” 邬瑶虽然和邱粟形同陌路,可和李氏还有感情,看陈娇娇这般蛮横的对待自己的婆母,她看不下去了:“不说她是你的婆母,只说是对一个老人家,也没你这样的态度的。” “我态度怎么样了?我就嚣张了你能拿我如何?”陈娇娇越发的蛮横暴戾起来,还要再说,突然“哎呀”一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石块砸在了她小腿的痛处,痛得嗷嗷叫。 这自然是芍药的杰作,她行到二楼雅间,从雅间的窗户一颗一颗石子接着打出来。颗颗都精准无误地打在陈娇娇那受伤的腿上,没一会儿她就疼得冷汗直冒。 “看,这天尊都看不下去你如此嚣张跋扈,从天而降这些石块教训你一番。”姜雨笙挑眉,“我奉劝柔和县主,以后下雨天的时候躲着点走,不然怕雷劈死你。” 陈娇娇知道但凡有姜雨笙在地方,她绝占不到便宜,罢了,下次挑她不在的时候再来。 她吃力地站起来,看李氏还站在邬瑶边上,用那种疼爱,愧疚的眼神看着邬瑶她就来气。搞搞清楚,她才是儿媳妇好吗?邬瑶就是个外人,还在那上杆子热脸贴过去。 “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陈娇娇手指着李氏,“回府上好好呆着,还少不了你吃的住的,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要对谁不客气?”邱粟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看到陈娇娇手指着的方向,说回府上好好呆着的,不是指李氏,还能指谁? 陈娇娇没想到邱粟这个时候会来,有片刻的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道:“自然说的是你母亲,来了这么几日了,给我找了这么多麻烦。” “既然觉得麻烦,那我们搬出去便是。”邱粟走到李氏面前,看到一旁邬瑶额头上的痂,脸色一痛,但终究还是把视线收了回来,扶着李氏,“娘,我们走吧。” 李氏狠狠地抽出手,一耳光打了过去:“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不指望着你有多光宗耀祖,但也不是让你来做畜生的!” 邱粟默默地承受着这个耳光,抿着唇站在那不言语。 “娶妻娶贤,你看看你娶了个什么东西?做人做善良,你看看自己做成什么样?”李氏怒其不争,还要再打但被拖着腿走过来的陈娇娇给拦住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老东西,你再打下试试看?” “陈娇娇!”邱粟喝道,“你怎么说话的?谁是狗了?谁是老东西了?” 陈娇娇倨傲地看着他:“你不是我的狗吗?没有我,你有今天吗?还有你这娘亲,一把年纪了,不是老东西是什么?” 姜雨笙摇头,陈娇娇这样的极品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没十年脑血栓,怕是说不出这样的话。 邱粟定定地看了一眼陈娇娇,突然伸手“啪啪”连着甩了两个耳光给她,这一旦开了个头,那压着的怒火便是如何都压不住了。 “当初有夫人说,齐国公说过娶了你是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如今我娶了你,是我们邱家十八代最大的污点。” 被打蒙圈了的陈娇娇不可思议地看着邱粟:“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便打你了,如何?”邱粟道,“我忍你很久了,如今陈太后已经倒台,你没了靠山,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嚣张跋扈,到处惹是生非不说,还将随意践踏我的尊严。如今你自己看看,我的名声,都被你败成什么样了?” “我今日没有上朝,便是被你和太后连累,皇上暂时停了我的职!” 邱粟看陈娇娇要上来拉扯他,伸手一推,将她推倒在地:“今日便要无你和离,这日子没办法再过了。” “邱粟,你敢!”陈娇娇尖叫着,“你这是过河拆桥!” “我还是县主,我还有人脉,你要是敢和离,我让你这辈子都不能为官,让你抬不起头来!” “那你试试看。”邱粟不再废话,转身扶着李氏往外走,语气里有些痛意,“娘,儿子做错事了,我们先回府再说。” 到底是自己养的儿子,再怒其不争也还是没办法彻底不理,李氏只好随着他出了酒楼。 陈娇娇被推得躺在地上,脚又疼,身边的婢女都被姜雨笙给拦住,没人上前搀扶她,她折腾了半天起不来,又急又怒:“姜雨笙,我和你拼了!” 姜雨笙走到她面前:“你不会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这么没用啊?那要不我给你找个门板抬回去吧。”她扫了陈娇娇身上一眼,“咦,柔和县主今日那两团布没戴吗?” 第864章 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第864章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那日参见谢恩宴的人不多,陈娇娇那两团布的典故也没多少外人知道。今日姜雨笙这么一说,邬瑶有些好奇道:“什么两团布?” 陈娇娇警告:“姜雨笙,你敢多说一个字,我……我……”却突然泄气,好像说什么都威胁不到姜雨笙。 姜雨笙凑到邬瑶耳边低语几句,后者有些意外又带着点不屑地看着陈娇娇:“原来这样啊。” 陈娇娇费劲全身力气站起来,结果人还没站稳,就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刺啦”一声,裙摆踩破不说,又一次脸朝下摔倒了。 这一摔,她就好像是被翻过来的乌龟,怎么都翻不回来了。 陈娇娇闷声道:“姜雨笙,你竟敢如此对我!” 姜雨笙对陈娇娇的婢女道:“你们家县主现在累了,就让她先这样好好休息休息吧,晚点你们再送她回去。” 婢女们面面相觑,面前这尊大佛就这样拿刀挡着,她们也不敢上前去扶啊。 邬瑶让黎叔去门外张罗一番,只说今日酒楼打折,请大家都进去尝尝。 这酒楼本就生意好,再加上这一打折,来的人更多了。但众人进去反倒都被地上躺着的人给吓了一跳。 邬瑶笑着和众人解释:“这位柔和县主说是累了,喜欢这样躺着休息。你们只管吃你们的,别踩着她就行。”她还特意让黎叔沿着陈娇娇趴着的区域画了个范围,免得有人不小心踩到。 就这样,陈娇娇趴在这酒楼最热闹的地方,被众人围观了这幅样子到日落时分,芍药离开了酒楼,两个婢女才敢上前去搀扶起陈娇娇。 又饿又累又痛的陈娇娇在马车上就差点昏死过去,可到了府上,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邱粟拿过来了和离书,她气得当场撕碎:“想和我和离?做梦!” 可陈娇娇还没坚持一天,就收到了肃帝彻查整个侯府的消息,不仅削去了侯府爵位将其贬为平民,就连家产都抄得干净。 她这县主名头自然也被撤去了,她要进宫去问个究竟,可如今太后已死,她又不是县主,没有皇上召唤,她又如何进得去皇宫? 回到府里,那张和离书已经变成了休书放在陈娇娇的屋子里,她气得几乎癫狂了:“邱粟,你给我等着瞧!” 三日后,大理寺将张永成通敌卖国的证据呈到了肃帝面前,龙颜震怒,当即就把还在上朝的张永成给扣下关到大理寺去了,而他的府院也被封了。 不仅如此,连带着和张永成交好的那几个朝廷官员也都一并被查,一时间人心惶惶,都避着张永成,连带着对他的妹妹张氏也是避之不及。 张氏也为了这个哥哥找了不少关系,可人家要么大门都不让她进,要么直接就放出话来,通敌卖国的罪,谁沾谁就死。 “夫人,要不去找那位活阎王?”婢女给张氏捶着肩膀,小声道,“大理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那么多的证据,多半是东厂找的。” 这道理张氏如何不知,可别说苏俨那不近人情,就凭着她和姜雨笙这么多的过节,只怕那活阎王也不会帮。 她一拳砸在桌子上却把自己的手给砸的红肿一块,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要不找那位魏老呢?他是大学士,当年还做过皇上的夫子,若是他能出面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张氏眼前一亮:“对对对,就算救不出兄长,让他少受些苦也是可以的。” 张氏都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就赶往魏府,结果却被拒之门外,说魏老已经在年前就请辞高老还乡且皇上也同意了,今日天气好又宜出门,便启程回扬州了。 张氏一听,大急,连忙问了魏老出门的时间,听闻就在一炷香前,她又连忙奔向城门口,希望还能赶得上。 此刻城门口,魏氏的马车停在了魏老先生的马车前面,她扬声道:“哥哥今日要回扬州,怎么也不告诉妹妹一声,这一去山高水远的,怕是以后也见不着了。” 魏老先生没说话,魏雪竹从马车上下来,亭亭玉立地站在马车前,神色略有些清冷:“不劳烦姚夫人挂心,我父亲本也不打算见你。还有,夫人早就不是魏家的人了,这一声哥哥,我父亲担不起。” 魏氏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老顽固还惦记着这些事,她女儿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贵妃,过不了多久就要封后了,这老顽固就不想着来攀附一下? 看出她心里所想,魏雪竹又道:“既然和姚夫人没了关系,那姚夫人过的好与不好,我父亲自然也不关心。还请夫人让路,别误了我父亲远行的吉时。” 看魏氏脸色难看,可就是站着不动,魏雪竹也有些愠怒了:“夫人如今可是琴贵妃的生母,确定要当街做这等无赖泼皮之事吗?” 魏氏再不高兴,也只能让马车往一边挪了。 婢女面露不愤:“这魏家的人可真不识抬举,特别是这魏姑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夫人了。再说了,就算是国公夫人,那见到夫人,不也得礼让三分吗?” 如今姚琴已成为琴贵妃,后宫她最得宠,风头早就盖过了嫆妃,那自然魏氏也就是这都城里最风光的夫人,谁见了她不点头哈腰的?偏偏这魏雪竹…… “等等,等等!”张氏气喘吁吁地赶到,却眼睁睁地看着魏家的马车走远了。 “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魏氏问道,听她断断续续说了缘由,轻笑着,“还好你没见到我那哥哥,不然定是要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果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他最是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了。”魏氏道,“你若是信得过我,明儿个进宫我和我家琴姐儿说一声。” “真的?”张氏喜出望外,“如此就先谢过夫人了。” 翌日,送走了父亲母亲,独自住在魏府的魏雪竹正打算今日去姜雨笙那说说话,才刚出门就被早就候着的嬷嬷请去了,说是琴贵妃有请。 第865章 穿上吧 第865章穿上吧 魏雪竹猜到今日姚琴请自己进宫多半是为了昨日的事,誓必要替她母亲出气。 但没想到姚琴还把戏班子给请来了,让魏雪竹穿上花旦的戏服,请她给众位夫人们唱出戏。 这对魏雪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把戏服丢在地上,冷眼看着姚琴:“这戏我今日就算是死在这也不会唱的,琴贵妃死了这条心吧。” 姚琴被当众拂了面子,自觉下不了台,也怒得把茶盏摔到魏雪竹面前:“今日可由不得你,不唱也得唱!来人,替魏姑娘更衣!” 两个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扭住魏雪竹,竟是当众就伸手去扯她的盘扣。看这情景,分明是要在众夫人面前换这戏服,这要是传出去,魏雪竹还有何名声? “啊!”一个宫女痛哼一声,只见手背上血淋淋的是血,她定眼看去,手背上竟是被簪子刺出了个洞,深可见骨。 “好大的胆子啊,还敢伤本宫的人?”姚琴自从当了这个贵妃之后,那气焰就越发的嚣张跋扈起来,颇有几分这后宫便是我做主的气势,“给我摁住了,往死里打。” 姚琴身边自然也有嫆妃的眼线,拿了嫆妃的钱也是要替她办事的,这等让魏家和琴贵妃结仇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只见一个婢女上前,撸起袖子朝着魏雪竹就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光打过去。 但好在魏雪竹反应机灵,在那宫女打过来的时候就迅速往后仰,这才只是打到了脸的一边。 她用了死劲挣脱开,又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谁再敢上来,我立刻就把这簪子刺进去。琴贵妃可不想自己宫里染了血吧?” 张氏道:“我说你也是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教训你几句,怎么就要死要活的呢?再说了,本就是你做的不对,哪有忤逆琴贵妃的呢?” “琴贵妃叫你去吃屎,你去不去?”魏雪竹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即就说了句粗俗的话出来。 魏氏面露不满和不屑:“啧啧啧,这就是那魏大学士教养出来的孩子,说话如此粗鄙,和那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还自诩大学士,书香门第,我看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魏雪竹凌厉的目光陡然射向魏氏:“我知昨日你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心生不满,有本事直接来,何必这样搞这种狡诈阴谋?” “我可没有,你别……” “敢做不敢当,呸。”魏雪竹气急了,抵着簪子一步步后退出了宫。 张氏焦急地看向姚琴:“贵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就让她这么走了?” 魏氏可说了,今日要她好好一起对付魏雪竹,若是解气了,便让琴贵妃出手帮她去皇上面前说下张永成的事。 姚琴一脸的漫不经心:“走了就走了,下次自然还有机会让她进宫。别忘了,本宫可是贵妃,想召谁进宫,谁敢不从?” “就是,如今这后宫,不都是我女儿说了算?”魏氏也是一脸的得意,一想到自己女儿没多久就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那我哥哥的事……”张氏一脸讨好的看着这对母女。 “行了,一会本宫还要去给皇上送点心,寻着合适的机会就帮你问一问便是。” “如此多谢娘娘了。” 得了准信,张氏把带进宫来的那几件珠宝献给了琴贵妃,又说了不少阿谀奉承的话,倒是把魏氏母女哄得喜笑颜开。 而那边魏雪竹出了姚琴的宫殿,一路快步往勤政殿而去,一到殿门口就直接跪下。 门口守着的太监唬了下,连忙上前道:“魏姑娘,您这事何意?” 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认识魏大学士,自然对他的女儿也清楚,何况魏雪竹还进了鸿胪寺做女官。 “微臣今日受辱,实在气不过,只能状告琴贵妃!”魏雪竹跪在地上,声音响亮而清脆,自然也传到了殿里面。 但肃帝此刻正在休憩,守着的太监也不敢上前唤醒他,只得吩咐外面的太监先把魏雪竹请到偏殿,待皇上醒了自会给她公道。 魏雪竹却摇头:“多谢公公好意,但我在这跪着便好,今日冤屈并非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 “轰隆”一声,阴沉了大半日的天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倾盆大雨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这春雨还带着寒意,打在人身上不仅疼,还冷到了骨子里。 不过一炷香时间,魏雪竹就被雨打得身子摇晃,面色发白却还是倔强的咬着唇继续跪着。 这柔弱的姑娘要再跪下去,怕是要出事了。 太监不敢再耽搁,只能轻声唤醒肃帝,后者一听,怒斥道:“荒谬,这等大事怎么不叫朕?” 而此刻外面,正进宫要启奏皇上西北守防事宜的裴玄,一进来就看到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姑娘跪在大雨中。 他心里一痛,油纸伞一扔,快步过去二话不说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廊下。 正好肃帝出来,他道:“抱里面去,去宣太医。” “是。” 魏雪竹到底是姑娘家,又淋了雨,在皇上面前多有不便,便让宫女带着去偏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回到皇上面前。 她又一次跪下;“皇上,微臣既是魏府的嫡女,也是这鸿胪寺的女官,不管何身份,那戏子的戏服万万不能穿上,更不能给夫人们唱戏。否则既丢了父亲和魏府的颜面,也抹黑了朝廷官员的颜面。” 肃帝面色一沉:“戏服?这为何要穿戏服唱戏?” 魏雪竹一扣头,再仰头时脸色更白了:“今日琴贵妃召微臣进宫,微臣本以为是问昨日在城门口,姚夫人阻拦我父亲马车出行一事。” “哪知道到了琴贵妃寝殿,她既不问昨日她母亲为何拦微臣马车一事,也不问微臣都说了什么。一上来便让微臣穿戏服,跟着戏子唱一出戏给她听,说微臣这样的样貌身份,最合适唱戏了。” 裴玄拳头捏得死紧,这琴贵妃疯了吗?敢这样欺负他的阿雪,这事没完! 第866章 必须责罚 第866章必须责罚 “娘娘,娘娘!”有宫女提裙快步从外面走来。 姚琴正是睡得酣畅之时,被这声音骤然吵醒已是十分不悦:“叫什么叫,一点规矩都没有,掌嘴!” 一心来报信的宫女却反被掌了嘴,跪在台阶下面半句话都不敢再说。 直到姚琴这股昏睡劲过去了,她才慢悠悠地问台阶下的宫女:“何事惊慌?” “回娘娘,那魏家姑娘去了勤政殿,皇上谴了公公来请娘娘去,那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宫女战战兢兢地缩着肩膀回答道。 “什么?”姚琴大怒,“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 下台阶时,她抬腿又狠狠地踢了宫女一脚:“没用的东西,尽碍事。” 殿外的太监面有不耐,但看到姚琴时又将这不耐收了回去,低垂着头:“娘娘快去吧,皇上此刻正怒着呢。” 姚琴对贴身宫女使了个眼神,后者塞了锭银子过去:“劳烦公公了。” 等姚琴赶到勤政殿时,魏雪竹已经走了,她摸了摸发髻,确保妆容没什么出错,这才扭着身子,水蛇一般地走了进去。 她边走边娇滴滴道:“皇上,臣妾正想着皇上呢,皇上就请人来叫臣妾了,皇上和臣妾还真有默契呢。” 肃帝将奏折放下,神色看不出什么喜怒,只问道:“今日你召那魏家姑娘进宫了?” 在来的路上姚琴早就想好了说辞,在肃帝身边坐下,半个身子都靠过去:“昨日那魏姑娘和母亲有些误会,臣妾今日请她进宫,也是想解除误会,毕竟臣妾母亲也是魏家的人。” “还让她穿上戏服唱戏?” 姚琴将脸贴在肃帝的胸膛上,手指在画着圈圈,仰头,樱桃小嘴在他下巴上吻了吻,才撅着嘴道:“那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哪知道魏姑娘这么一本正经,都开不起玩笑呢。她还拿簪子刺伤了臣妾的婢女,那血哗啦啦的,看着臣妾吓死了。” 她又抓着肃帝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到现在臣妾还害怕的很,这心一直在狂跳,不信皇上摸摸,臣妾需要皇上的宽慰呢。” 肃帝却突然一把手抽了回来,将她一推,皱眉道:“魏姑娘是朝廷官员,岂是你能这般开玩笑的?” 姚琴一愣,这才想起来魏雪竹确实好像还是鸿胪寺的女官,但那不足挂齿的官不过就是挂个名头罢了,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又柔声道:“皇上,分明是她刁难臣妾母亲在前,臣妾一心孝顺母亲,不忍心见母亲受委屈,这才请她进宫。若是她不开心了,臣妾现在就请她进宫,亲自向她斟茶道歉。” 肃帝听她语气毫无半点知错的意思,也有些愠怒:“那魏姑娘是魏大学士的独女,魏大学士桃李满天下,就连朕都要礼让三分。你倒好,直接这般侮辱她。” “还有她的准夫君是裴玄,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西北边境朕还要仰仗他去守着,惹恼了他,你们姚家的人去守?” 这还是姚琴进宫一来,肃帝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再没脑子也知道肃帝是真的生气了,当即收起娇滴滴的神色,立刻跪在肃帝面前:“臣妾知错了,还请皇上责罚。” “不,你并不知错,你只是看到朕生气了而已。”肃帝道,“若不罚你,朕确实难以平息魏家和裴家的怒火,但重罚你朕也不舍得。” 姚琴抬头,泫然欲泣地看着肃帝。 肃帝叹了口气,扶起姚琴:“不如这样,朕暂时降了你的位份,等过段时间再给你恢复回来。” 姚琴哑然,下意识要拒绝,可看肃帝眼里分明已经做好了决定的,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她只好先应下了:“臣妾只知道罪孽深重,无论皇上怎么责罚臣妾臣妾都接受。” 肃帝温柔地安抚摸着她的秀发:“你向来温柔体贴,朕是知道的,属于你的东西,朕自然都会给你的。” 姚琴当然认为肃帝指的是皇后之位,听得他这般许诺顿时又心花怒放起来,又恢复成那副娇滴滴的样子:“臣妾只要陪在皇上身边,伺候好皇上,即便是个宫女,臣妾也心满意足了。” 从勤政殿出来,姚琴迎面遇到了来给肃帝送点心的嫆妃。 各自的太监都小心翼翼地高高举着油纸伞,生怕雨滴落在了自家主子上身。 “妹妹这是来做什么呢?”姚琴自诩是贵妃之位了,反而称呼嫆妃是妹妹了。 嫆妃果然听到这个称呼就面色微变,但她依旧克制着,反问道:“听说今天你羞辱魏家的姑娘了,若是我猜的没错,皇上刚刚召唤你,怕是责备你吧?” 姚琴没想到她猜的这么准,一时没反应过来,话赶话道:“皇上还是疼我的,只是暂时撤了贵妃位份,过几日就又恢复了。” 话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个送到对方面前,果然看嫆妃那嘲讽的神色,又懊恼不已。 嫆妃裙摆沾了水,可心情却因为刚刚的消息而雀跃起来,她轻蔑地看着姚琴,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道:“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别说要回来了,保住现在的也不一定能做到了。” 姚琴看着嫆妃的背影,淬了一口,这皇后之位她可是志在必得。 魏府。 魏雪竹是被裴玄一路从马车上抱回府上的,等被他放下时,脸已经红得如那盛开的腊梅,见裴玄满脸的痛意和愧疚,她宽慰道:“我没事,太医不是也检查过了吗?” “是没受伤,可心里受伤了。”裴玄如何不知道魏雪竹性子骄傲,被当众受了这屈辱,心里哪里会好过? 魏雪竹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唇角含着涩然:“受伤是不假,但好在没受什么大的屈辱。就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那琴贵妃。” “管他怎么处置,但这口气我都要出!” “你打算如何出?” 裴玄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本以为魏雪竹会劝他,却没想到她反倒拍手叫好:“那我也可要去看。” 第867章 唱戏的来了 第867章唱戏的来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也是大奉的花朝节。 不管是高门世家还是寻常百姓人家,这一日都会穿着鲜艳亮丽的漂亮衣裳,三五成群地到郊外踏青,或者是小聚一处。 因着前两日都下雨,这地面潮湿泥泞,出去踏青不太合适,裴玄便在府上招待都城贵人,让姜雨笙来负责此事。 邬瑶到的时候里面正碰上柳氏带着金晃下马车,她忙上前打招呼:“沈夫人。” 柳氏看到她也很是欢喜,一眼就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口,“哎呀”一声:“你这额头上的伤……” “没事,就是磕着了。”邬瑶摆摆手,“阿笙给了我瓶好药,这几日都在涂,好了不少。” 几人并肩往里走,邬瑶不由问道:“年前还听说沈大人要外派的,说是年后走,夫人今日还在,怕是这计划有变?” 柳氏对朝廷之事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原本要走却被皇上下了个口谕说先不急着走。圣心难测,沈智天也不敢多问,自然也就在府上呆着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金晃这几日格外的欢喜,拉着邬瑶的胳膊道:“邬瑶姐姐,这月十五,是姜姐姐那美丽坊开张的日子,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去捧场呢。” 邬瑶也跟着欢喜:“好,一定去。” “邬瑶。”姚泰喊了一声,见她望过来,忙对她招招手,“快过来。” 邬瑶示意柳氏先进去,她走到姚泰身边:“什么事啊,花蝴蝶。” 姚泰变戏法一样的从袖筒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瞬间香气扑鼻:“这是刚做的红糖糍粑,你不是说想吃吗?赶紧的。” 一闻到这个味道,邬瑶就垂涎三尺,当即就捏着一块吃了起来,一口吞下,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 “你慢点吃,这整盒都是你的。不够我一会再去买。”姚泰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拿着丝帕,就等着邬瑶要擦嘴时给她递过去。 这一幕落在从内院出来的姜雨笙眼里,她有些讶然和意外,这姚泰……是喜欢邬瑶? 他虽然行事高调了些,但至少人是个好人,比那邱粟好多了。 今日这宴会,姜雨笙可是给都城的各个世家都递了帖子,愿意来的她都招待,不愿意来的,平白错过今日的好戏,遗憾的反正也不是她。 张氏姐妹本着要看看姜雨笙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的心思,也结伴登门了。 看着这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张氏对小张氏道:“你看看,一个国公能有这么多银子?怕都是贪赃枉法来的。” 小张氏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都说营队里想贪污最是方便了,那些给将士们的军饷克扣点,军粮换个差的甚至是霉了的,那银子就哗啦啦的来了。” 姜雨笙看到小张氏来,做了个请的动作:“知道姜夫人爱吃鲍鱼,放心,今日管够,且肯定不会是馊的。” 小张氏没想到今日一来这话都还没说上呢就先被姜雨笙给怼了一番,拂袖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不下。” “好的,那我一会吩咐婢女,不要给夫人上任何菜。” “你……”小张氏恨不得现在就走,但被张氏给拉住。 张氏压低声音道:“你看狗改不了吃屎,她不可能这么好心宴请宾客的。且留下看看她今日要对付谁。” 小张氏只能闷闷不乐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听得身后夫人在议论琴贵妃又变为琴妃之事,而嫆妃的风头也没之前强了,甚至听说皇上都很久没去嫆妃那了。 她回头大惊:“不是说琴妃位份降了,这嫆妃又得宠了吗?”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的夫人周氏,上次因为去侯府吃小鲍鱼导致脸上出红疹子,她和小张氏这梁子算是接下来。 听这么一问,周氏讽刺道:“你不是嫆妃的母亲吗?你怎么不知道?哦也是了,有你们这么一对都城出彩的父母,怕是没哪个孩子愿意承认的吧?” 小张氏被姜雨笙怼就算了,这么个户部侍郎的夫人也来怼自己,她如何能忍。 她当即就跳起来,双手叉腰:“我们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置喙?我家嫆儿最是出彩,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贵妃,成为皇后。” “省省吧,你家老爷都钻了太师的跨了,丢脸丢到大西北去了,怎么可能还会让嫆妃当皇后。” 周氏讽刺,她这样的脑袋都想得到这点,眼前这人还在做白日梦,果然是能做出拿馊了的鲍鱼招待客人的人。 虽然外面泥泞,但挡不住那些年轻姑娘公子去踏青,因而今日来的大部分都是各府的夫人,偶有几个不出彩的庶女。 众位夫人都入座后,婢女鱼贯端着托盘而来,每个托盘都放着精致的小碟,除了鲍鱼之外,还有盐渍鸭等等各种美味佳肴,当然也少不了上好的果仁杏脯。 每个女眷面前都有,唯独小张氏没有,她闻到左右两边飘来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肚子也咕噜噜的叫,却又不能找姜雨笙让她给自己上菜,只能不停地咽口水。 柳氏对韦氏道:“这鲍鱼可真新鲜,吃在口中,啧啧啧,那味道。” “咕咚”,小张氏仿佛听到自己吞了口口水。 “这盐渍鸭夫人也尝尝。”邬瑶道,“这是我请我们厨师专门来这国公府当场做的,最是新鲜了。” “咕咚”,又是一声吞口水的声音。 “这光吃东西也没劲,不如再一起看看戏。” 姜雨笙拍拍手,早就搭好的戏台上响起了奏乐声,随后穿着戏服的花旦上了台,捏着嗓子开始唱戏。 今日这出戏唱的是一世家庶出小姐为了嫁给心仪的男子,不惜和家族翻脸,甚至害死原配的事。 有人看了会不由嘀咕道:“这戏怎么和姚国公家的事,这么像啊。” 当即也有人附和道:“你们别说,你看那唱戏之人,像不像那姚夫人?”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定眼看去,这不看不觉得,这一看,这花旦分明就是魏氏嘛! 第868章 这里是不是有问题了 第868章这里是不是有问题了? 此刻魏氏手脚被绑着,嘴巴塞了块白布,被丢在戏台子角落里。 她一脸愤恨地看着那戏台子,口中发出呜啊呜啊的声音。 身边的芍药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再呜啊一声,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后山上去喂野狗。” 魏氏顿时噤声,这姜雨笙是个疯子,她的婢女一个个也都是疯子! 前面花旦连着唱了几处戏,到最后唱完,看着面前鸦雀无声,她也收住了嗓子。 柳氏道:“面前的这位,可是姚夫人?” 那花旦用衣袖掩面,似还是羞涩的样子:“没想到还是被沈夫人认出来了。” 这声音分明也是魏氏的! 众人都愣住了,这魏氏前段时间不是嚣张的很吗?怎么突然还唱起戏来了?要知道在大奉,这戏子可是低贱之人,和那乞丐差不多。 张氏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魏氏作为,忙起身道:“姐姐,是不是有人胁迫你?” “喜欢,便唱了。”花旦呵呵一笑。 这张脸,这个声音,是魏氏,她亲口说出来是因为喜欢唱戏,众人再怎么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大家慢慢吃,我先下去洗个脸。” “魏氏”笑着说完,扭着腰肢走到了台下,将脸上的油墨都洗去,又撕下那张带着的面具,这才露出原本那张清秀的脸,这才是戏子真正的脸。 裴玄递了张银票过去,那戏子接过谢礼:“多谢国公爷,国公爷放心,这事便就此烂在我肚子里。” 待那戏子走了,芍药才解开魏氏,又对着她的脸摸了点彩色油墨,就好像是脸上没洗干净的样子。 魏氏恶狠狠地瞪着芍药:“今日这事我和你没完,你给我等着。” 她从后面踉跄着走到前面时,正听到姜雨笙说道:“你们觉得姚夫人这戏唱得怎么样?” 柳氏道:“字正腔圆的,没几年功夫还真没这点水平。” 姚泰轻飘飘道:“她可喜欢唱戏了,在自己院子里经常穿着戏服在那一唱就是几个时辰呢。” 得到了姚泰这个国公府世子的肯定,那看来魏氏喜欢唱戏这事就是铁板钉钉了。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魏氏怒道,“这都是姜雨笙的阴谋,刚刚唱戏的不是我,是别人。” 姜雨笙凉凉道:“夫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难道这么十几双眼睛都是瞎的吗?大家可亲眼看到是你,亲耳听到是你的声音。” 那声音自然是狄二根站在后台模仿的,要不是芍药答应说模仿的好就和他一起去放风筝,不然这事狄二根才不做呢。 “不是我。”魏氏突然一把抓住张氏的手,“是她找人假扮成我的样子,她就是为了侮辱我,诋毁我,那人真的不是我。” 可魏氏越急着解释,就越显得心虚的样子,加上被姜雨笙几句话一问就说话结结巴巴的,又有姚泰在一旁添油加醋的,众人也就当她只是敢做不敢承认罢了。 祁瑶皱眉道:“姚夫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会不会是这有问题了?”她指了指脑袋。 姚泰一拍大腿:“齐夫人真聪慧,一语就戳穿了国公府最大的秘密,她这啊,是时好时坏,当年有次不小心摔着了,就成这样了。” 这个说辞最有说服力,不然怎么解释现在已经有些癫狂的魏氏呢? 今年的花朝节对魏氏来说就是个噩梦,她满脸油墨的被婢女扶着回到府上,抱着姚国公在那哭诉。 可姚国公如今又被一歌姬给迷住了眼,刚开始还安抚几句,但见她一直哭个不停也失去了耐性,责备几句走了。 魏氏气得将屋子里的花瓶都给砸了,但这也挡不住她穿着戏服给夫人们唱戏的笑话传遍整个都城,甚至还有人听戏的时候会多问一句,是你唱的好还是那姚夫人唱的好? 这事传到姚琴耳朵里,她更是气得差点拿火折子把寝殿都给烧了,立刻把魏氏召进了宫里,母女俩坐下将姜雨笙和魏雪竹的祖宗十八带都骂了个遍后再商议对策。 魏氏却道:“现在先不急着对付姜雨笙,姚泰那王八蛋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小贱人,如今正得你父亲欢喜,这几日连带着都不来我屋里了,我要先对付她。” 姚琴冷笑:“对付一个没背景的小贱人有什么好愁的,交给我便是。” 姚琴让心腹找个靠谱的护卫去把那个小歌姬不动声色地给杀了,结果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姚国公去而复返,那一刀下去还伤了他的胳膊。 姚国公的护卫立刻上前将那杀手给绑住,没逼问几句就招出了是奉了琴妃之命。 听闻姚国公气得回府就打了魏氏一个耳光,还罚她禁足,没他的命令不能出来。 姚泰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和邬瑶在姜雨笙的酒楼里试新菜呢。 邬瑶看着面前的菜,有些为难:“这菜不都得煮熟了才能吃吗?就这样生的,会吃拉肚子吗?” “试试看。”姜雨笙今日弄了这个蔬菜沙拉,用徐大勺做出来的花生酱拌了下。 邬瑶吃了下,却还是皱眉:“比想象中的好吃点,但还是有点吃不惯。” 这也正常的,就是放在现代,也有人不喜欢吃沙拉的。 姜雨笙又道:“这个不是主菜,是吃拌饭的时候送的一份小菜。” 姜雨笙示意姚泰也吃吃看:“有客人反映说那个五花肉拌饭太油了些,我在想是不是吃这个小菜,可以解解油腻。” “好吃。”姚泰吃了一口赞道,“这味道我喜欢。” 邬瑶丢了个白眼过去:“你有什么是不好吃的?” 既是小菜,就可以让客人自己选择要还是不要,反正搭配拌饭的话是免费送的,如果喜欢吃的可以单独再买。 姜雨笙意有所指道:“你今日心情好,可以多吃点。” 姚琴嘿嘿一笑:“这几日心情是好。还得多谢县主的主意,让那魏氏名满都城呢。” 小厮来禀报消息的时候姜雨笙也听到了,她见姚泰但笑不语,心里猜对了:“那个歌姬,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第869章 张永成之死 第869章张永成之死 姚泰当时也是无意中救过这个歌姬,后者定要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过就是想进高门过好日子罢了。 既然有这野心,又有不凡的姿色,他就把歌姬“送”到了姚国公面前,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能恶心那魏氏便是好的。 结果,魏氏母女自己作死,竟然还找人要杀了这歌姬,得到消息的姚泰自然是找人转述给姚国公,后者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姜雨笙道:“这姚琴也蹦跶不了几日了,你放心吧。”敢欺负她的准嫂子,这笔账不过才刚开始清算呢! 两日后,张永成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当夜就被肃帝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一杯毒酒给赐死了。 张永成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还在做升官大梦的,突然之间就被刺死了。 肃帝依旧是彰显他的大度,没有株连九族,甚至是还让太监通知张氏来收尸。 张氏没想到自己送出去这么多的礼,结果反倒加速了自己兄长的死亡,心里那个悔恨,刚把尸体领回去,转头就叫上小张氏,气势汹汹地去找魏氏了。 被禁足在院子里的魏氏也没想到祸从天降,本以为张氏是来给她出谋划策的,哪知道这对姐妹一进院子就拉着她,二话不说扯着发髻直接开打。 张氏坐在魏氏身上,在她身上到处掐着:“好你个姚夫人,我给了你这么多贵重的礼,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让你女儿去和皇上建议,说我哥哥这等罪臣就应该处死以儆效尤。” 姚琴为了重获肃帝的疼爱,在肃帝来她寝殿那日问起张永成之事时,她便说无论是通敌卖国之罪,还是欺压百姓的祸事,此人都不能留,否则难以平民愤。 结果当夜张永成就被处死了,这消息传到张氏耳朵里她如何能忍? 魏氏这几日因有心事吃不下饭也睡不好,本就力气不大更加不是这对姐妹的对手了,被打的嗷嗷叫,一旁的嬷嬷婢女都急得直跺脚。 “两位夫人,我家夫人可是琴妃的生母,你们再打下去,当心招惹祸事!” 张氏这才收了手,情绪激动之下也是顾不上其他了,但现在平复下来也有点后悔,可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只梗着脖子道:“我兄长尸骨未寒,你若是敢将今日之事告诉你女儿,我兄长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魏氏的性子岂是能忍的,她被禁足了但婢女没有,让婢女进宫去告状。 但确实是姚琴提议处死张永成的,她也害怕对方真的化作厉鬼找她,便只说此事不好声张,让魏氏暂时忍下,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报仇。 没了夫君的疼爱,自己受委屈了就连女儿也不帮自己出气了,郁结于心的魏氏就这样病倒了。 听说她病了,姜雨笙和魏雪竹还特意登门探望,将上好的戏服和胭脂油墨送到她手上,叮嘱她记得身子好了再好好唱戏,都城的夫人们可都等着呢。 这些话气得魏氏两眼一翻,差点又昏过去。 姜雨笙笑呵呵的送魏雪竹回了魏府,掉头回督主府,才进府就看到宋妙手面色有些凝重地往外走,她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上前道:“老先生。” 宋妙手心里有事,没注意前面,冷不丁被这样一喊还唬了一跳,他看是姜雨笙,松了口气:“女娃娃,回来了?” “老先生这是要去哪?可是要重新配药?” 宋妙手本来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听得她这么一说,再看她的神色,便知道瞒不过她了,只道:“刚刚他吐了口血,吃了药现在休息了。我去药铺买点几味药,是防瘴气的。” “什么时候出发合适?” “越快越好。” “好。” 接下来的几日,姜雨笙都避开苏俨在做去西凉山的准备,让芍药准备些衣物和药物。 “小姐。”芍药一边帮她整理东西,一边道,“明日那美丽坊开张,要请的人帖子都发出去了。” 姜雨笙“嗯”了一声,她现在满心思都是苏俨的病,对这美丽坊倒是没那么关注了,但她相信这铺子交给邬瑶帮忙打理定然不会出错。 张永成一死,兵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侍郎毫无悬念的上位,而这兵部侍郎,则由沈智天来补上。 顺天府原知府邱粟收了张永成的贿赂,误判冤案,撤去知府不说,还永世不得入朝为官。而知府的位置,便由薛达来接替。 姜雨笙听闻这消息后,五味杂陈。肃帝知道苏俨和裴玄等人对薛达有意见,那就先给个甜头,让沈智天做这兵部侍郎,再下达薛达的任职,算是平衡了。 结果在美丽坊开张那日,原本请的韦氏却没来,去了顺天府,原来是王正禾出了事。 姜雨笙赶到的时候,张氏正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儿啊!” 自从张永成死后,这张氏没了兄长的帮衬,日子也是越发的难过起来了。 加上鲁小国公沉迷吃喝嫖赌,因着一次出言不逊被皇上削去了爵位,这鲁国公府就此彻底落败下来。 鲁小国公心里愤怒不已,就去了酒楼喝酒,结果因为喝多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和王家的人起了争执,自己跌跌撞撞的装在了尖锐的石块上,血流如注,直到现在还昏迷着。 “薛大人,我儿到现在还没醒,你务必要给我主持公道。”张氏抹了把泪,指着王正禾,“我要他砍下推我儿子的那只手!” 韦氏丢了个白眼过去:“鲁夫人,这么多路人都看见了,是你儿子自己酒喝多了,踉跄着自己撞上去了,别把脏水往我儿子身上泼。” “那你也是你儿子先骂人的。” 王正禾冷声道:“他撞着我女儿了,我还不能骂了?这还没伤着,若是我闺女伤着了,我定和你们没完。” 他们的动静闹得不算小,这过往不少路人都看见了,薛达找来路人一一细细询问,最后判了王正禾无罪,让张氏母子自己负责后续的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氏最近连连遭受打击,听的这个结论,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第870章 大人有事瞒着我 第870章大人有事瞒着我 韦氏抱着孙女从顺天府离开,对姜雨笙表达歉意:“今日你那铺子开张我没能去,放了你鸽子。你放心,我下次定叫几个好友去给你捧场。” 姜雨笙逗了会孩子,又对韦氏笑道:“无妨,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她也要走,但被薛达给喊住了,她收住脚步回头,语气淡淡:“还没来得及恭喜薛大人呢。”想起上次陈富春带话来,说薛达说有话要和他说。 薛达行了个礼:“县主说笑了,薛达能有今日,也是多谢县主。” “谢我当时没有杀你?”姜雨笙冷声道,若当时她不顾一切先杀了薛达,哪怕回来被责问也好过现在如鲠在喉。 “我知道我行事惹县主不快,但不管县主信还是不信,这几句话我都要和县主说。” 薛达神色严肃起来,放低语气,“我只知罪孽深重,活着也只是想赎罪而已。皇上招募我,是让我替皇上做事,但我当初在宜州城便截获过情报,都城有人豢养血兽。” 薛达轻声而快速地继续说道:“能养这血兽的,必然是有狼子野心,必不会是坐那龙椅之人,否则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养了。后来才得知竟是皇上,他若真的心怀天下,便不会养这东西了。” 姜雨笙一时摸不准这薛达是来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是这样想的,便只听着不说话。 薛达又道:“被押解来了都城后,皇上有次在狱中召见过我,当时便说若是我替他做事,便可绕了我一命。我想到那血兽,就顺势应了下来。县主,我猜得没错,皇上并非我们看到的那般宽容大度适合做皇上。” 见姜雨笙始终不说话,薛达也知道她的顾忌,便索性一股脑的把话都说完。 “我能查到猜到,依照苏大人的能力和县主的聪慧,想必也是心中有数。我愿意为苏大人提供皇上的线索,我说的再多不如我实际行动,我拿我母亲的亡灵起誓,若我今日有半点虚言,我母亲不得安生。” 薛达虽然贪了那些抚恤银子,但他对母亲的孝顺,姜雨笙还是看到过的。一日两日好装,可他这十年二十年都这般孝顺,怕也是装不出来的。 回到府上,姜雨笙把薛达一事和苏俨说了说,靠在他的怀里疑惑道:“想信的,却又怕被他给蒙骗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苏俨道,“而且那张永成死的太顺利,看样子他的事,皇上早就在查了。” 姜雨笙点头:“我也这么想,杏儿她爹娘的死,怕就是他的借口罢了,而且就等着你把证据送上去。” “很有可能他也早就让曹元开始查了。” 姜雨笙秀眉微蹙:“如此更加不知道要不要信薛达了。” 苏俨今日搂着她格外的紧,“夭夭只管凭着心里直觉走便是。” 姜雨笙突然坐直身子,三千墨丝披着,她定定地看着苏俨:“我的直觉告诉我,大人有事瞒着我。” 苏俨勾唇轻笑:“是有事瞒着你,说出来又怕你责备我。” 姜雨笙一颗心提了起来:“大人说便是,我不责备你。” 苏俨将她一提,坐在了自己大腿上,环着她纤细的腰:“今日十五,夭夭,我想……” 他语气里有几分恳求,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垂,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却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这样抱着她,亲着她了。 姜雨笙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也侧头吻了吻他的唇角:“我们不是定好五日后就去西凉山吗?你放心,无论什么困难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苏俨道:“那现在的困难,怕是要夭夭先帮帮我了。”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刀柄……” 姜雨笙:“……” 老先生确定这人是生病着的吗?为什么这时候了,竟然还…… 她掐了他一把:“不行!上次被你骗了,这次……” 可今夜的苏俨变得不一样,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吻了上去,堵住她后面要说的话。 高山,丛林,天空,深海。 他带着她一一走过。 “大人。”姜雨笙趴在他身上,“你……还好吗?” 今夜的苏俨似是有些偏执,甚至还有点蛮横,可她不知道为何却有点想哭,眼角湿润地抱着他。 苏俨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下面,在她唇上吻了吻,眼角带着事后的春风得意:“好得不能再好,不信你试试?” “喂,苏俨,不要试了。” “行行行,算我输。” “不要不要。” “哎呀苏俨,你有完没完了?” “王八蛋!起开啊!” 但姜雨笙的抗争全部都无效,她喊的大声,他便吻得更深,她担心他的身子伸手推她,却反倒被他用丝带绑住手腕,平添了几分夫妻之间的兴趣。 被折腾了大半夜,最后姜雨笙实在抗不住了沉沉睡去,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苏俨的一声叹息。 这还不满足吗?还叹息啥?明儿一早得好好问问。 翌日姜雨笙一直睡到自然醒,一醒过来腰就酸得不行,她不由低低训斥一声:“苏俨,你个王八蛋!” 在床上又躺了会她才慢悠悠起身,让芍药去把狄二根叫过来,她要让他多做些易容的面具备用着。 “夫人。”四五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拱手道,“夫人,大人可在?” “大人?”姜雨笙意外,“他不是上朝去了吗?” 四五惊讶:“没有啊,一早大人说是夫人想吃那城西王大娘铺子的小笼包,命小的去买。小的买回来后就在前院候着大人去宫里,却一直没见人。” 她什么时候说想吃小笼包了? 姜雨笙心里顿生不安,快步走到柜子里一阵翻找,果然,苏俨常穿的两套衣裳不在了。 “丫头。”宋妙手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这臭小子自己一个人去西凉山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姜雨笙迅速浏览,一把揉碎了信纸,苏俨你个王八蛋,别让我抓住你,否则要你好看! 第871章 这是你表妹! 第871章这是你表妹! 已经是四月的天气,可这西凉山山脚下,却还是阴凉不已。 这西凉山的西凉镇上只有一间叫客来的客栈,易容过的姜雨笙等人正从屋子里出来,让小二送了几份面过来。 宋妙手因为担心苏俨,加上又是一路奔波,人都消瘦了不少,看又是这硬邦邦的面,顿时更加没胃口了:“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粥米。” “祖父小心。”姜雨笙担心暴露身份,自然是也改了身份的。 他们五日前便到了这西凉镇,可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想要进西凉山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且不说西凉山本身山里的瘴气和毒物,就是山里人身上那个独有的纹身令牌,也让不少觊觎西凉山宝藏的人打退堂鼓。 “小姐。”芍药道,“一会我再去打探打探,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嗯。”姜雨笙虽然面上不表露出来,可心里却是急得不行,都不知道苏俨现在什么情况了,这毒是不是加重了?有没有人为难他? 这西凉镇上,大奉、科勒沁和南唐人都有,但以南唐人居多,这里离南唐最近。 虽然当年被大奉的皇帝给攻克下来,但因为离得太远鞭长莫及,疏于管理,这些年便又落寞了下来,所以大有归属于南唐的趋势。 “哈哈哈。”不远处传来刺耳的笑声,还夹杂着几句南唐话。 姜雨笙没听懂,却听得身后的贩子一口大奉官话道:“这姓蒯的又来了,素日里不敢和祁将军对上,就知道背地里搞这些玩意。” 祁将军? 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姜雨笙有些欣喜,但还是按捺住着欣喜,回头用大奉官话问道:“大爷这话是何意?” 那位大爷一听是大奉人,颇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意思。 先是叙述一番对大奉家乡的思念,后面才说道:“这拿着画像的是南唐的一个将军,叫什么蒯善,可这人啊一点都不善。他欺压当地百姓就不说了,被祁将军教训过几次却又打不过,就时不时的拿画像来侮辱他。” “有时候把祁将军画成一头猪,有时候是狗,甚至有时候还是那污秽不堪的画册里的人。言词之间不仅侮辱了祁将军,更是连带着大奉也一起侮辱。” “如今这西凉镇是三不管地带,我们这些大奉人的日子就更加难过。” 正说着,那蒯善就把画像递到了那大爷面前:“你说,这画的好不好?像不像?” 姜雨笙扫了一眼,那画像画的是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脸却是祁瑾的脸。 大爷夸不出好话来,但也不敢当众顶嘴,只得闭嘴不说话,可这还是惹恼了蒯善,后者直接拿刀鞘砸向大爷的肩膀,痛得他直接跪倒在地。 “哈哈哈。”蒯善哈哈大笑,“你们大奉人一个个都会跪在我们南唐人面前,就连那祁将军也是。” 芍药要出手,姜雨笙用眼神阻止她,当面不宜起冲突,一会再找个机会收拾他便是。 但她们没动手,却有一肤色黝黑还有胡渣的男子动手了。 “是你大爷!”那人冲了过来,手里的长剑直接刺向蒯善,在他捏住剑身的时候,另一只手又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向蒯善。 但蒯善既然能做将军,多少还是有点水平的,他一把扣住来人的手,一震一打一敲,那长剑就脱了手,匕首又被抓住,狠狠一推,来人就一个踉跄着后退。 蒯善鄙视道:“就你这样的,还想杀我?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尿床呢。” 他身后有士兵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蒯善道:“是行姓祁的护卫?就这水平?那我就先先砍下你的一只手,再把你绑了去,让姓祁的跪老子面前求着放人!” 蒯善捡起地上的剑,一剑就要砍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根鞭子和一块石子同时打在了剑身上,蒯善硬生生被逼得连连后退。 “蒯善,上次被打的地方好了?”祁瑾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身便装的她足尖点着屋顶缓缓落在了蒯善面前,视线却若有所思地落在了面前正在收鞭子的人。 熟悉的鞭子,陌生的脸。 有个南唐打扮的士兵从远处小跑而来,不知道和蒯善说了什么,后者面色有些难看,狠狠地瞪了祁瑾一眼:“你给老子等着。”带着士兵转身就走。 那男子站起来,拍拍衣裳,语气熟稔,甚至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你怎么来了?” 祁瑾看向姜雨笙:“敢问姑娘是……” 姜雨笙勾唇而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还真的是你。”祁瑾很是意外,看身边的男子愣住了,她推了一把,“呆子,这是你表妹!” 庞乾和姜雨笙都面面相觑:“表妹(哥)?” 距离西凉镇五里外的营地,祁瑾正带着一堆人马驻扎在这里。 她给姜雨笙倒了盏热茶:“这里的河下游被蒯善带人给堵住了,我带着人来挖河道修建一番,不然将士们都喝不上水了。” 西凉山地势复杂,形势同样也复杂,说是大奉的,但早就被南唐暗戳戳的占为己有了。 庞乾坐在姜雨笙对面,和当初相比,他多了几分硬气,这胡子一留,丝毫看不出来半点当年的样子,也难怪姜雨笙没认出他来。 听得她说自己父母都很好,庞乾也安心了,挠挠脑袋:“表妹你不知道,我都不敢给我父母写信,就怕他们骂我,更怕他们伤心。” “我和舅舅舅母说了,表哥是去齐木镇找妻子去了,他们一点都不生气。” 姜雨笙视线在祁瑾和庞乾身上打转,瞧着刚刚他们的样子,怕是进展不小吧? 庞乾只顾挠着脑袋看着祁瑾呵呵的傻笑,或者不停的给姜雨笙续茶,大有一副把茶喝饱就够了的趋势。 这营地是暂时驻扎的,居住条件很不好,看样子祝敏之不会在这。 姜雨笙不由多问句:“上次收到沈铮的信,祁二姐便急匆匆赶来。如今阿敏可还好?” 祁瑾的神色淡了下来,语气有些痛意:“不太好。” 第872章 只因我和你一样 第872章只因我和你一样 距离这营地十来里有座山,山上有座破败了的道观,祝敏之如今便居住在那。 祁瑾带着姜雨笙等人往山里走的时候道:“阿敏跟着我在营地,那些人对付不了我,便总是把主意打在她身上。有次差点就害她被那蒯善抓走了,也是因为那次动了胎气,导致孩子早产。” 祁瑾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里颇有几分愧疚和无奈。 姜雨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阿敏更加不会怪你的。” 约小半日过去了众人才到了道观面前,正遇上祁二姐出来倒水,看到祁瑾不由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再一才侧头,看到没易容的姜雨笙,又惊又喜,“县主?天啊,没想到竟然在这会见到你。” 她忙把众人引进屋子里,倒了几盏热茶,看姜雨笙打量四周,她压低声音,指了指里屋:“阿敏正睡着呢,她如今不是太好。” 原来祝敏之本就有心疾,因为孩子突然早产她自己也受了惊吓。 当时生孩子的时候九死一生,若非沈铮当机立断的替她割了一刀,不然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但这孩子生下来,祝敏之的命虽然是保住了,可日日都要和药汤作伴,更是时不时就心疾发作昏迷过去。 如今是发作的次数和昏迷的时间都越来越长了。 “二姐。”里屋的祝敏之醒了,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不由提高声音问了句,“可是阿瑾来了?” 祁瑾闻言忙道:“是我不假,但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对姜雨笙眼神示意,让她进去。 姜雨笙眼底有些湿润,缓缓走过去,挑帘道:“阿敏,是我。” 正挣扎着要坐起来的祝敏之听到这声音抬头望过去,两人对视半晌,她再开口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哽咽:“阿笙。” 离京时还是个肆意昂扬的女子,如今却消瘦苍白,甚至整个人都看着无力。 姜雨笙心里一痛,连忙上前坐在床沿边,握着她的手:“是我,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祝敏之一笑:“我瞒着你,便是害怕那嚣张跋扈的县主会哭鼻子,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闺中好友许久不见,各自都有不少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都只挑好的来说。 听得说苏俨对姜雨笙极好,祝敏之由衷的为好友感到高兴,连着说了两声:“真好,真好。” 聊到后面见好友神色疲倦,姜雨笙连忙寻了个借口,只说自己舟车劳顿有些累,明日再说忙退了出去。 祁二姐正好熬好了药,送进去。 姜雨笙实在胸闷的很,便到屋外去走一圈,不曾想遇到了许久未见的沈铮,他正抱着孩子迎面走来。 “县主?”和其他人相比,沈铮倒是平静许多,“来找苏俨的?” “沈国公如何得知?”姜雨笙有些意外。 “能让你兴师动众的,除了苏俨还能 有谁?”怀里的孩子睡的酣甜,沈铮说话也放柔了语气,“见到阿敏了?” 姜雨笙颔首,走过去掀开小抱被,露出孩子那白皙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将眼睛都覆盖着,肤色白皙的像个瓷娃娃,她不由称赞一声:“好漂亮。” 沈铮带着骄傲的语气:“那是,也不看看她父母容貌如何出众。” 姜雨笙失笑,当初还觉得国师多高高在上,可如今沾染了烟火气息,不过也是寻常男子罢了。 两人边走边说,沈铮把孩子交给祁瑾,又对姜雨笙做了个请的动作:“不知县主可否赏脸,去在下的陋室喝杯热茶?” “有何不可?” 这道观后面还有一间杂物间,沈铮稍作整理就成了他自己的房间。 屋子打扫的很是干净,旁边还放着一张小床,他笑着解释道:“阿敏身子不好,怕小青梅吵着她,便一直是我带着祁二姐专心照顾孩子便好。” 小青梅…… 沈铮还真能取名字,姜雨笙道:“你和阿敏的事,祁二姐知道了?”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来的那日是祁瑾去和她谈的,过后她什么都没问,我自然也什么都没说。”沈铮取出茶具,“我这边没什么好的茶叶,县主不要介意。” “喝茶不过是个借口,沈国公怕是有话要和我说吧?” 姜雨笙落了座,看沈铮娴熟地烧热水,想着他如今既然能住在这,还能抱着孩子,那和阿敏之间应该是冰释前嫌了。 水在一旁咕噜咕噜的烧着,沈铮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县主可知苏大人的身份?” “他出自西凉山,肯定和西凉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是圣教上一任圣皇指定的接班人,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圣女。” 沈铮说的这些,姜雨笙也猜到了,倒不至于太惊讶,可却不曾想被他后面的话给震惊到了。 “同时,他也是先皇文帝的儿子,也就是说,他和惠帝,如今的肃帝,是兄弟。”看姜雨笙满脸的震惊,沈铮又道,“也是,你前世死的早,在苏俨身世还没大白的时候,你就死了。” 这下姜雨笙彻底震惊了,不由反问一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县主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在观星台见面时,我说过什么吗?” 县主若是怀着目的接近敏姐儿,胆敢伤害她,你可以死一次,也可以死第二次。 当时她就听着觉得奇怪,但想着他是国师,擅长占卜和五行道术,能算出她这异数倒也不奇怪,只是他竟然还能算出苏俨的身世,这未免太离谱了。 姜雨笙不解道:“你既然能算出来我家大人的身世,那他现在……” “我不是算出来的,我和你一样。”沈铮截断她的话,“我之所以会占的卜都很准,只是因为我和你一样。” 和她一样,那就是说沈铮也是重生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重生,但既然她能重生,别人自然也可以。 想明白这点,姜雨笙的震惊也迅速散去,她只问沈铮:“我家大人的事,还请沈国公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第873章 他们是兄弟 第873章他们是兄弟 西凉山圣教都会有圣子和圣女,一同协助圣皇治理西凉山,但这圣女只能嫁给圣子,所生子女再继承各种的位置。 苏俨的生母若莲,一出生便是圣女,更因为脚底带有莲花印而被认为是天尊的道童转世,备受推崇。 可若莲生来就很是叛逆,成日被关在这西凉山更是觉得无趣,便总是寻机会悄悄溜了出去。 有次溜出去,就遇上了来西凉山微服私访的文帝,两人一见钟情,不过相识半月,若莲便决定舍弃这圣女之位跟着文帝去都城。 她是天生的圣女,这位置岂是她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这过程可想而知有多惨烈,可最终若莲还是出来了。 她跟着文帝去了都城,而文帝也确实给了她所有的宠爱,甚至在她怀有身孕后,说要册封她为皇后,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男胎便封为太子。 可到后面胎儿七个月时,若莲却被宋妙手诊出来中毒了,而这毒无人能解。 文帝束手无策之后,只能带着若莲回到西凉山去求助。 当时的圣皇也确实出手救了,若莲的毒解了,但他也提出来两个交换条件,其一要若莲把生下来孩子交给圣皇。 圣皇允诺,若是孩子没有天赋,三年后就命人送回,可若是有天赋,那这孩子就替他母亲完成没有完成的遗愿。 若莲郁郁寡欢的回到都城,和其他母亲盼着自己孩子聪慧不同,她巴不得自己孩子是个痴傻的,三年后相聚,孩子能守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但天不遂人愿,三年后西凉山传来消息,若莲的孩子天赋异禀,极为聪慧,圣皇非常看重和欣喜,甚至有指定他是下一任圣皇的打算。 若莲就此病倒了,且一病不起,熬不过三个月就撒手而去。 痛失爱人的文帝没多久也倒了,他将封若莲孩子为太子的诏书悄悄藏在一个地方,又连夜召了裴老国公等忠臣进宫,一番交代后赫然离世。 可文帝这眼刚闭上,当时身为皇子的惠帝就伙同他的母妃假传遗诏,声称由他来继任大统。 裴老国公等人有苦难言,若莲之子不在身边,就算现在跳出来拒绝,也于事无补,反倒会给那位远在西凉山的皇子带来灭顶之灾。 便索性先让惠帝登基,待寻得那位皇子回来,拿出遗诏便是。 结果,裴老国公在去西凉山的路上遭遇了瘟疫,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就这样走了。 “所以直到五六年后,当时托孤大臣之一的冯老历尽千辛万苦潜入西凉山救出苏俨,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那时候惠帝已经坐稳位置,拿出遗诏便不合适。” 沈铮又斟了盏热茶,继续道:“况且苏俨没有夺权争霸之心,这些年坐这督主的位置,看似严酷其实做的也都是利国利民的事。” 姜雨笙突然很心疼苏俨,好想好好抱抱他,亲亲他。 她突然想起在扬州城见过的那个南枫,不由问道:“你可知有个叫南枫的,他和我家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深仇大恨,相反,他是你家大人的弟弟。” “什么?”姜雨笙下巴都要惊掉了,“他也是个皇子?” 沈铮摇头:“这便是当年圣皇救若莲提出的第二个交换条件,他要和若莲,一夜风流。” 文帝深爱若莲,不想她和孩子出事,便忍着耻辱答应了这个条件。 若莲生下孩子回到都城后的半年,圣皇来了宫里,要求文帝履行承诺,并说若是不履行,回去便杀了那个孩子。 那孩子是若莲的命,孩子出事若莲肯定也会有事,文帝如何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圣皇进了若莲的寝殿,想来也是用孩子逼迫她的。 后来若莲怀孕了,生下了一个男娃,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命人送回到了西凉山。 沈铮叹了口气:“南枫在西凉山的日子过的也不舒服,所有人都拿他和苏俨相比,所有人也都一再的告诉他,他的生母厌恶他,却喜欢苏俨,可想而知他的性子扭曲成什么样了。” 既然苏俨的身份特殊,那他在西凉山应该没有那么危险。念及于此,姜雨笙的心才稍稍松了松。 日头逐渐西移,这道观也没有多余的屋子让他们今夜住宿的,姜雨笙便起身告辞,不由多问了句:“既然沈国公和我是一样的,那是否能算到阿敏她……” 沈铮摇头,唇角有些涩然:“命数在你我重生之际便发生了变差,更是因为你的插手,彻底偏离了方向。你看,如今陶襄不就死了吗?” 姜雨笙如被一团棉花堵住一样,难受的说不出来。她重生,要复仇,却没想到因为她的干预,让好友的命数发生了变化。 沈铮倒是想的更加透彻:“这也不过是新的命数罢了。” 姜雨笙突然道:“你想过给阿敏换心吗?” “换心?” “患有严重心疾病的人,可以通过换心活下来,但这有风险,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尝试了。” 一行人又往山下走去,姜雨笙还要赶回去和宋妙手商议,便先行一步了,落在后面的祁瑾和庞乾,反倒慢悠悠地走,权当是散步了。 两人随意聊着,祁瑾突然“哎呀”一声,原来是光顾着说话没注意脚下,踩在一颗石子上了。 庞乾眼疾手快地一把扶着她,似是有些无奈:“你这样,我可看不出你是英明神武的祁将军。”不由分说地就弯腰,“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 “上来。”庞乾语气有些强硬,祁瑾反倒乖乖地上来了。 他背着她一路往山下走,直到快到山脚了才把她放下来,两人又一路回了营地。 如今庞乾的身份是祁瑾的长随,自然是由他伺候祁瑾的起居,这样祁瑾的身份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一浴桶的热水放在祁瑾帐篷里,庞乾让她赶紧沐浴,他到门口守着。 结果祁瑾却拦在了庞乾面前,那英气十足的脸在不算明亮的灯火下显得更加漂亮:“把衣裳脱了。” 第874章 还怕被吃了 第874章还怕被吃了? “啊?”庞乾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让……让我把衣裳脱了?你……你想干什么?” 祁瑾丢了个白眼过去,她一个大姑娘家都不怕的,他一个糙老爷们,还怕被吃了? “你今日被蒯善打伤了,不好沐浴,我替你。”说着她伸手去解他的衣裳,但被庞乾给一把扣住了。 “不行,这不是占你便宜吗?我不能做。” “你占我便宜的事少做了?”祁瑾似笑非笑,可说完她自己想起那些事,又有些脸红。 庞乾却会错了意,又连忙道:“我每次都事出有因的,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就拿最近的那次来说,是你晚上做噩梦,我担心才跑进来,可哪知道你还坠床了。” 这坠床不要紧,一坠却正好坠在了庞乾身上,两人唇对唇,大眼瞪小眼的。 祁瑾杏目圆睁:“所以,你的意思是若非事出有因,便都不会这样了?” 看庞乾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点了点,“那现在是事出有因吗?” 庞乾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唇:“你……我……这……” 祁瑾叹了口气,牵着他的手:“你为我舍弃了这么多,我却不能给你什么。我很是愧疚。” 她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大白天下,只能男子身示人,这就意味着她和庞乾的事也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庞乾是家中独子,深受父母喜爱,可如今为了她,一路追到齐木镇不说,甚至是以后都不会娶妻,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她如何不心疼? “这是我自愿的,与你何关?”庞乾连忙对她摆摆手,看她那难得露出的撒娇神情,心里越发的欣喜,大着胆子挑起她的下巴,颤着唇吻了下去。 一个哆哆嗦嗦的吻下去,一个含着笑意仰头承受着,这久来的吻,也如甘霖一样,慰藉着两人的心。 一吻作罢,庞乾抱着祁瑾的手都还在发颤,他语气欣喜:“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祁瑾没好气道:“呆子,那就继续做梦吧。” 而姜雨笙一路回到客栈时,宋妙手已经等她许久了,本以为出了什么事,却不曾想竟是遇到了祁瑾和沈铮。 可听得他们也说没有办法进西凉山,一时间又再次陷入了困境中。 宋妙手道:“这今日天气好,若再好了两三日,那山里的瘴气就会淡不少,我们到时候无论如何也去冲一下,试过才知道到底如何。” 姜雨笙颔首:“但不要都去,芍药和我去,老先生和二根在客栈等消息,否则全军覆没反倒得不偿失。” 宋妙手想否决,却又发现她说的对,也无力反驳。 翌日,是西凉镇的集市,附近有不少村子的人都会到这来赶集,换取点米粮布匹等日用。 姜雨笙正在屋子里休息着,庞乾却找上门来了。 他拉着姜雨笙走到窗户边,指着窗户对面那对夫妻:“表妹你看,那对夫妻是来自西凉山的。我无意中看到他胳膊上的纹身,你可以把他叫来问问话。” 姜雨笙顿时来了精神:“如此多谢表哥了。” 但那对夫妻很是谨慎,或许是直觉有人盯着他们了,手里的东西还没卖完就收拾着准备走了。 “娘子,你在前面那廊下等我,我去买点东西就回来。”男子柔声的对妻子说道,并再三吩咐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跟着走。 那男子快步手挎着竹篮进了一家铺子,再出来时就被候着的芍药拖到一旁,腰间被匕首抵着。 “别说话,我们小姐就是问几句话,挣扎的话当心小命不保。” 那男子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着芍药进了客栈,上了二楼的屋子。 姜雨笙见这男子头上还带着头巾,穿着的服饰虽和镇上的人没什么区别,但那肤色和五官,细看还是不一样的。 “你别害怕,我只问你关于西凉山的事,不会伤你性命。”姜雨笙放慢速度,“我说话,你听得懂吗?” 那人点头,也用生硬的大奉官话回道:“说慢点可以的。” “好,我想进山,有什么办法?” 那男子脸上一片惊讶:“你为何要进山?你不是西凉山的人,进不去的。” “所以我才问你,你可有办法?”姜雨笙盯着他,看他紧闭的眉毛和凝重的表情,似是很惊讶。 可无论姜雨笙怎么问,那男子都说没有办法,甚至只说尾随他进去也不行,那进山的入口极为狭小,一次只能过一个人,而且还有四个守卫同时看守,根本进不去。 芍药很是烦躁:“那我把你杀了,假扮成你的样子进去!” 男子被芍药的语气给震慑住了,喏喏道:“那你也进不去,你不会说西凉山的土话。”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容貌可以易容,可是口音呢? 看对方竹篮里是些草药,篮子上还有新买的拨浪鼓,不过就是个普通家的男子。 姜雨笙也不想为难人,好不容易生起的希望又这样被浇灭了,她颓然地挥挥手,示意芍药带他离开。 那男子不敢多做停留,拿着篮子就赶紧走,可回到和妻子说好的地方却没看到妻子,找了一圈也没有。 他顿时急得不行,连忙询问铺子里的小二可见过他妻子。 听他一番描述后,小二道:“你妻子不知怎么的,站在这无端的就昏过去了,还流血了呢。” 他指着地上一处水渍,“我这才刚擦干净呢,她被一个老人给带走了。我瞧着他把人带到客来客栈了,你去那问问吧。” 他刚从那客栈出来,莫非那些人见他不同意,就抓走了他妻子来要挟他?可恶! 男子急匆匆地再次返回客栈,依照记忆寻了回去,正碰上姜雨笙出来。 他冷道:“没想到你们大奉人手段如此卑劣,抓了我妻子算什么本事!把我妻子还给我!” “你妻子?”姜雨笙皱眉,“我不曾见过。” 隔壁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宋妙手出来了,道:“你妻子在这。” 第875章 进去了 第875章进去了 “阿狸。”男子连忙奔了进去,看到自己妻子正躺在软塌上,面色虽然有些发白,但却没什么伤。 他回头怒视姜雨笙:“你们太卑鄙了,为了逼我带你们进西凉山,就抓走我妻子来胁迫我。” 他的妻子见他发怒,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用土话说了几句。 宋妙手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若非老夫出手救了你妻子,你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都保不住了。” 男子意识到自己冤枉人了,倒也很爽快的就认错了,拱手道:“水原谢过老先生救命之恩。” 宋妙手是个大夫,救死扶伤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了。 他虽然不满水原一上来就冤枉姜雨笙,但还是绷着脸,把嘱咐事项一一告诉他。 末了,宋妙手道:“你妻子之前应该滑过几个胎儿,现在这个也是胎像不稳,很容易就又滑了,你们自己要多注意。” 见水原一脸痛意,宋妙手又叹了口气:“罢了,我写个药方子,你照着这药方子去抓便是,应能保你妻子无恙。” 芍药在一旁抱胸,语气不善道:“你算是捡到宝了,我们老先生的药方子在大奉那可是神医,一张药方子价值千金,多少人想求都不一定能求得到。” 见他不过是把脉就能把出来自己妻子滑过几次胎,水原自然也是信他是神医了。 他对宋妙手深深行了个礼:“多谢老先生。”他又看向姜雨笙,语气比之前诚恳了不少,“却不知姑娘为何要进西凉山?” “找人。”姜雨笙见他神色有所松动,既然进不去,多问些情况也是可以的,又问道,“西凉山最近可有陌生人出现?” “陌生人没有,但朔穆公子回来了。” “朔穆公子?”姜雨笙眉心一动,“可是你们前任圣女之子的那位?” 水原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正是,听说他回来是继承圣皇之位的。圣皇去世后这位置便一直空着,应该是大长老他们找人去把朔穆公子请回来的。” 阿狸对着水原喊了一声,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水原沉默着,片刻后道:“阿狸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姑娘想进去,那我便带姑娘进去试试看。” 众人闻言都有些意外惊喜,可这么多人,如何带? 姜雨笙凝眉思虑后道:“若是你信得过我,便让你妻子留在这,让老先生正好替她调理调理,而我假扮你妻子,跟着你进西凉山。” “不可!”宋妙手等人异口同声道,“就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姜雨笙却只盯着水原看,见他和妻子眼神对视后终于缓缓点头。 她这才松了口气,对宋妙手道:“老先生,我一个人易容进去更加方便行事,你们在外面接应我便是。若里面什么情况都没打探清楚就都贸然进去,只会全军覆没。” 她早就打定主意了,谁劝也没有用,宋妙手唯有多准备些药粉包,而狄二根则准备些易容药水,又连夜赶制了一张水原妻子的面具。 翌日,带上易容面具的姜雨笙和水原一道出发,一路上两人都不言语。 直到进了半山腰,看到了那仅有一人通过的通道,水原才道:“一会我怎么做,你跟着我便是。胳膊上的印子不可让他们多看,否则会露出马脚的。” 胳膊上的纹身,也是狄二根根据水原妻子胳膊上的纹身做的印记,再复刻到姜雨笙胳膊上的。 水原说基本上只有进山的时候要看这个纹身,待到了山里,若非紧急情况,没人会来撩起衣袖来看印记的。 水原背着竹篮,低声说句“冒犯了”,他就牵起姜雨笙的手往通道处走。 站在那个山口前,水原和守卫叽里呱啦的边说边笑,掀起衣袖露出纹身,看姜雨笙也跟着掀起衣袖,让那几人看过后他迅速替她把衣袖放下。 水原接过守卫递过来的那碗蛇血,仰头饮尽,又递给姜雨笙,后者才刚接过,就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这还没喝呢,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守卫脸色大变,怒着就要上前却被另一个护卫给拦住了,他解释说水原妻子有身孕,闻到血腥味自然会干呕的。 那守卫才没出手打人,但还是逼着姜雨笙喝下。 姜雨笙硬着头皮把这喝下去的,忍不住心里咆哮,苏俨你给我等着,这都是你害的! 其中一守卫挥挥手,示意水原赶紧走,可走了没几步,又把他们给叫住了。 水原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姜雨笙的手也不自觉地放在腰上。 怕暴露身份,她的金丝鞭都没敢带在身上,若真的被发现了,只能用宋老先生给的迷药了。 那守卫领头之人走过来,和水原说了几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回去。 直到走远了,水原才道:“他问我可在西凉镇见过可疑的陌生人,让我多加小心。” 如此看来,怕是南枫等人预见会有人来找苏俨,开始防范了。 进了西凉山,一路往深处走,姜雨笙虽然已经提前服下了对付瘴气的药,可还是忍不住头晕目眩。 好在水原家就在眼前了,她咬着舌尖撑着到了地方。 一进屋子,水原就立刻把竹门关上,小声道:“这西凉山即便没人出没也会有毒物的,你万万不可乱走。” “那位朔穆公子住在哪里?” “应该是住在灵台洞,那是这最好的地方。”水原倒了盏茶给姜雨笙,“我得了空,再替你去打听打听。” 水原靠摘草药为生,从山上摘了后每个月集市的日子拿到西凉镇上去买,再换点日常用品回来。 如此呆了三五日,水原这一日依旧去山上摘草药,姜雨笙闲来无事,便沿着门口的小溪一路而上,一边查看地势,一边怀着侥幸看能不能好运到就在这遇到苏俨。 “站住。”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 姜雨笙仰头看去,却见是个身穿暗枯黄收腰束裙的女子,脖子和头上都带着闪闪的银饰。 见她不说话,那女子突然掠了下来,才刚到眼前,手就掐在了姜雨笙的脖子上。 第876章 有了呢 第876章有了呢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那女子又问了一遍,奈何她说的是土话,姜雨笙根本就听不懂。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眼看着姜雨笙的手都要搭在那女的手背上了,水原迅速奔了过来,快速和那女子说了几句,她这才缓缓松开手。 “你的妻子?”那女子用土话问道,“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水原牵着姜雨笙的手,毕恭毕敬道:“她刚有了身孕,总是嫌弃屋子里闷,喜欢到处走走。她肯定是心里想着事才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还请三长老莫怪。” 夜莺突然伸手扣住姜雨笙的手腕,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姜雨笙微微低垂着头,可眼底却已经染上了杀意,一旁的水原更是吓得直冒冷汗。 不过片刻,夜莺就松开她的手:“下次再走到这里来,当场诛杀。” 水原连忙说保证不会了,带着姜雨笙赶紧走了。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屋子,水原神色复杂地看着姜雨笙,许久后才道:“你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姜雨笙震惊不已。 “刚刚那位是西凉山的三长老,唤作夜莺,那一片是她练武的地盘,她最烦有人去打扰她。阿狸从未去过那,所以她才怀疑,还把了你的脉。” 是了,水原的妻子怀孕了,若姜雨笙没有怀孕,怕是也过不了这关。 为何偏偏在这时候有了身孕? 姜雨笙想起来了,最后那次,苏俨就如疯了一样的,而她翌日也因为苏俨的不告而别气得直接就追了出来,这一路上的根本就忘了避子汤这回事。 没想到结果就有了! 这到底是种子太好还是土地太肥沃了? 但孩子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姜雨笙轻轻抚摸着肚子,先找到那王八蛋爹再说。 可一直假扮阿狸,也不是个办法,这守株待兔,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找到苏俨。 这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那雨水打在竹屋上叮咚响,因为突然被告知有身孕,姜雨笙既是惊喜,心情又有点复杂,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索性披着外裳轻轻支开窗户,听着越发清晰的雨声,烦躁不安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这一平复,她就听到了雨中不一样的声音。 脚步声,轻斥声,甚至还有那痛哼声。 雨势逐渐小了下去,姜雨笙想了想,还是出了屋子,寻声而去。 结果就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已经闭上眼睛,没了气息的女子。 她费力地将女子拖回竹屋,动静有点大,惊动了水原。 他一看死者顿时唬了下:“怎么是她。”看姜雨笙疑惑的表情,他继续道,“她是圣女身边的婢女,唤做兰茗,是个哑巴。” 既然死了,又是圣女身边的人,还是个哑巴,这分明就是上天也在帮她。 姜雨笙立刻道:“那便是她了。” 她翻身回屋拿出一张轻薄如蝉的面皮和易容水覆盖在死者脸上,好复刻出她样子的模人皮面具。 她道:“我将这面具贴在她脸上,待寻到机会你背着她出山,就说是你妻子身子不适,出去找医婆看看。然后再回来时就把你妻子带回来。” 这里面有风险,但水原知道眼前的姑娘看似娇小,可心性却是无比的强大和坚定。 他点点头,又不由关切道:“那你多加小心。” 水原连夜凭着记忆画下西凉山的形势地图,姜雨笙都记住后便销毁了,趁着天还没亮,踩着泥泞去了圣女所处的地方。 “兰茗。”她才刚回到自己的小竹屋,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又连忙走了过去,对方吩咐了几句,可她一句都听不懂。 来人也似是无奈:“我都忘了你这耳朵还没好,你说说,那鹿乌真是个狠心的。你不从他,他竟然还把你给打成这样。” 她把手里的竹篮递给姜雨笙,看她一脸茫然,做个了洗的动作,又指指不远处。 姜雨笙低头看到竹篮里是换洗下来的衣物,约莫着是让她清洗衣物去了,点点头,提着竹篮走了。 那衣物不多,本身也不脏,没一会儿姜雨笙就清洗干净了,这提着竹篮还没走出几步,脖子上就被架着一把刀了。 那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姜雨笙:“你不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鹿乌!”刚刚那婢女一路奔了过来,一把推开鹿乌的剑,护在姜雨笙面前,“你还有完没有?你以为这里的姑娘就都任由你玩弄吗?你再这样胡闹下去,当心我告诉圣女!” “兰雁,别多管闲事!”鹿乌却也不得不收回剑,恶狠狠地看着兰雁,“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会有人看上你吗?” 兰雁微胖,脸上还有一些小斑点,但笑起来就有酒窝,笑容分外的灿烂。 但没有哪个姑娘会对自己的容貌毫不在意的,何况还是被一个男子当面这般诋毁。 她面色微微涨红:“我也不要你这样的种猪看上,祸害了多少姑娘。要不是圣子看重你,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 “吵什么?”一声湖蓝色劲服的南枫面色阴郁地从远处走过来,看到鹿乌,皱眉,“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 鹿乌顿时如没了气势,弯腰拱手:“回圣子,正要去办。” “赶紧去。”神色冷漠。 看兰雁跪下,姜雨笙也跟着跪下,待南枫走远了,兰雁才拉着姜雨笙一起站起来:“那鹿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下次若是再欺负你,你只管求到圣女面前,让圣女给你做主。” 虽然一个字没听懂,但姜雨笙大致也能猜出她什么意思,对她投去感激一笑。 她和兰雁,还有另外两人都是圣女的婢女,她眼听四路耳观八方,也能大致听懂一些基本日常沟通的西凉山土话了。 如此待了六日,便到了拜月大典,用兰雁的话,这是选出圣皇继承人的大节日,这西凉山人人都会参加。 所以,苏俨肯定也会出现在拜月大典上。 姜雨笙这么一想,那日一早便和兰雁一起,随着圣女去了圣殿。 第877章 谁不盼着他死 第877章谁不盼着他死? 圣女今日穿着一身牡丹红抽丝直领对襟,搭着莲红雨花锦裙,披了一件卡黄竹织针浣花锦薄氅。 她那头发还绾了冲天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根根银钗,耳上挂着攒丝玳瑁耳坠,细腰曼妙系着五色丝绦,是个绝代佳人。 圣女大名纤桦,是前任圣子的女儿,她行到圣殿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圣女来的这般迟,不会是为了见他,特意盛装打扮一番了吧?”坐在上首的大长老贡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纤桦恍若未闻,只走到自己该坐的位置,对一旁的三长老夜莺勾唇行礼。 姜雨笙站在纤桦身后,不管明目张胆的环视,但她观察到现在,也并未看到苏俨的身影,莫非他今日不来了? “依照圣皇生前的嘱咐,这位置便是由朔穆来坐。”贡乞开口道,“众位可有意见?” 南枫冷声道:“一个即将埋入黄土的人,坐这位置有什么用?还没坐暖便又要拖出去埋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来坐?”纤桦冷哼一声,“你虽然也是前圣女之子,可圣皇说了,你资质平庸,不堪大任。” 南枫早已习惯这么多年来众人对他的评价,也不恼火,反唇相讥道:“我资质再平庸,如今也是这西隋的顶尖高手。你呢,除了长着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除了会哭,会耍手段,还会什么?” 和南枫的冷静相比,纤桦倒是一脸的愤怒:“我再无用,那也是圣女!” 南枫面色更冷了:“所以我不会娶你的,一点用也没有。” 谁都知道圣子注定和圣女是一对的,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你以为你这圣子之位怎么来的?若不是朔穆不肯做,这位置还轮不到你来!” “快都别吵了。”说话的是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他便是这西凉山的二长老寿飞,和事佬基本上都是他在做,“大家都少说两句,这大殿这么多人看着呢。” 南枫和圣女各自冷哼一声,又听得贡乞说了几句,末了道:“如今朔穆既然回来了,他又是圣皇指定之人,那这位置自然是要他来座。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治他的病。” “他这病是背叛西凉山落下的,救他不是反被人嘲笑着西凉山谁都可随意背叛吗?再说了,如何救,大长老有办法?”南枫语气有些嘲讽。 “你就是盼着他死,好由你来坐这位置。”纤桦忍不住再怼。 “在座的,谁不盼着他死?”南枫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都变了变,放在心里是一回事,被拿到台面上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朔穆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姜雨笙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多月没见的王八蛋穿着西凉山的服饰,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过来。 “朔穆!”纤桦声音里带着点雀跃,起身奔到苏俨面前,伸手挽着他的胳膊,“你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好家伙,艳福不浅啊。 姜雨笙低垂着头,掩去眼底的怒意,又记一笔。 苏俨松开她的手,神色淡淡地看向南枫:“既都盼着我死,便不需费劲想如何救我了,你们救我,也不过是私利。” 贡乞道:“圣女和你早就定下了婚约,据说她的处子止血,可以让你多活十年。” “不需要。”苏俨自直接拒绝,“你们不是就想找我来回来,让我打开那永清洞吗?” 那永清洞是西凉山的宝藏所在,据说里面堆满了奇珍药材不说,甚至还有很多金银珠宝。 当年若莲被圣皇交换条件才后才得救,却意外得知她的毒和圣皇脱不了干系,一怒之下用圣女印封了这永清洞。 这永清洞由于十分神秘,不是时时都需要打开的,因而直到若莲去世留下相关信件时,圣皇等人才知道永清洞被封一事。 苏俨寻了个位置坐下:“我母亲去世时我还小,我又不在她身边呆过,怎么会知道如何打开这永清洞?” “你在大奉这么多年,又是在皇宫里当值,难道就没找到半点你母亲留下的线索?” 贡乞一脸的不相信,“这永清洞里的财富,可够西凉山人活几辈子的了,朔穆,你可不要做西凉山的罪人。” “西凉山为何这么穷?这西隋为何会落寞,大长老心里没数吗?封山,与世隔绝,能扶的起来才怪。” 这拜月大典上,几位长老和圣子等人意见不合,又因为苏俨也不肯继任,直到大典结束也没做出个决定。 姜雨笙一路盯着苏俨的背影,尾随他到了居住的地方,见着他进去了,才折身回去。 入夜后,她捧了盏参茶往苏俨竹屋而去,扣了两声。 “谁?”苏俨冷冷的声音传来。 姜雨笙刚想开口说话,可担心隔墙有耳,那些对苏俨不利的人或许早就派了眼线在暗处盯着,只好放弃,继续扣门。 脚步声轻响,随后门从里面被打开,苏俨皱眉看着面前的人:“你是谁,我不需要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面前的人突然抬头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脸上却是极为熟悉的灵动双眼。 苏俨满眼的不可思议,拉着她迅速进了门:“你怎么来了?” 姜雨笙呵呵一笑:“怎么,你来的,我就来不得了?” 苏俨听她语气就知道她此刻肯定生气至极,但人来都来了,也没有再往外赶的道理。 他牵起她的手:“这西凉山险象环生,我实在不愿意看你落入危险的境地。” 他脑海里想了一圈,可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她:“你这是易容成谁的样子了?” 姜雨笙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朔穆!”紧跟着门就被人推开了,圣女走了进来。 苏俨皱眉:“圣女都是这样不经允许,便随意进别人的屋子吗?” 在纤桦进来前,姜雨笙已经迅速退到了角落里,圣女一进门就直奔苏俨面前,倒一时没注意角落里的人。 她手一样,门被掌风关上,手一抽衣裳系着的带子,外裳滑落,只剩下肚兜。 第878章 去毒死他 第878章去毒死他 “你这是做什么!”苏俨又惊又怒,手一扬,纤桦那脱了衣裳又被他的掌风带起,直接套在了她的头上。 纤桦连忙把衣裳拿下来,理了理鬓发,柔柔道:“朔穆,我不想你死,现在大家都还没想出救你的办法,但至少我的处子止血可以让你多活十年。这十年,依你的能力肯定可以想到解决办法的。” “我有爱人。”苏俨转身背对着纤桦,“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都不是我背叛她的借口。” “就那个姓姜的女人吗?”纤桦虽然没离开过西凉山,可是南枫出去过,她自然在南枫的讽刺中知道了这些事,“她若真的爱你,肯定也会支持你这么做的。” “多说无益,在我没发飙前,赶紧走吧。”苏俨声音冷到了极点,根本就是在下逐客令。 纤桦到底是被人膜拜的圣女,如今厚着脸皮来自检枕席已经觉得是件很丢脸的事了。 现在被苏俨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赶走更觉得颜面扫地,要走时却意外瞥见了角落里的姜雨笙,当即怒道:“兰茗?你怎么在这里?” 抢在纤桦走到姜雨笙面前前,苏俨快步走到姜雨笙身边,一把拉起她,用更加生气的语气对纤桦道:“你以后别送这些参茶给我了,我不需要。” 纤桦低头看姜雨笙捧着的茶盏,皱眉:“我没让她送。” “那你的婢女就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倒是忠心。可惜,长的丑了点。” 他这么一说,纤桦反倒是松了口气,原本还以为这兰茗想来勾搭朔穆,毕竟她还算是有点姿色的,结果在苏俨眼里还算丑的。 她当即道:“兰茗是个哑巴,耳朵前段时间也听不见了。” 怪不得姜雨笙没有被识破,苏俨心里道,他的夭夭可真聪明。 可在纤桦面前,苏俨表现的很是厌恶这个婢女,只有这样,姜雨笙才会安全。 果然,纤桦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赶紧起来走。” 可姜雨笙一路跟着纤桦回了她屋子,后者一转身就甩了个耳光过来:“以后不要擅自做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靠近朔穆。” 姜雨笙不得不硬生生受了这一耳光,只低垂着头不说话,一旁的兰雁有些心疼,上前解释几句,随后对姜雨笙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 姜雨笙在竹屋外迎面遇上了贡乞,他肩膀上盘旋着一条青花蛇,看到姜雨笙,突然呲出来,吐出长长的红信子,转眼间就到了她面前。 一股阴冷气息瞬间迎面而来,姜雨笙定在原地,紧跟着脖子上也传来了阴凉之感,那条蛇盘旋了上来,且越盘越紧,再这样盘下去,她恐怕没一会儿就要窒息而死。 可姜雨笙不能动,更不能抵抗,眼底带着畏惧和害怕,甚至是哀求看向贡乞,泪眼汪汪。 贡齐就喜欢看这样的哀求眼神,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手,柔声道:“还不快回来,吓着人了。” 窒息感逐渐散去,脖子上的滑腻却依旧存在,姜雨笙忍着恶心对贡乞行礼离开。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就连忙用沾了水的纱布使劲地搓脖子,恨不得将皮都搓掉。 早晚她得把那条蛇给剁了做蛇羹,让贡乞全部吃下去! 而这边贡乞大摇大摆地进了纤桦的屋子,后者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大长老深夜到访不知何事?” “你深夜去朔穆的屋子,是何事,我便是何事。” 贡乞走到纤桦身边,一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肩膀上的蛇盘踞着,和主人一样用肆无忌惮甚至是带着欲望的眼光看着纤桦。 纤桦要挣扎着后退,可腰间的手仿佛一双铁手一般,箍的她要透不过气来,她脸上染上一层薄怒:“贡乞,我可是圣女!” 贡乞眼里有些不屑:“给你脸面你是圣女,不给你脸面,你就是连刚刚那出去的婢女都不如。” 他摸上她柔滑的肌肤,眼底的欲望之色更浓,“只要我坐了那圣皇之位,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后。” 纤桦不说话。 贡乞边说边将嘴巴在纤桦白皙的脖子上游走着:“难道你就甘心只当这个随时被人嘲笑的圣女吗?只要你帮我去把这蛇毒给朔穆吃了,这圣后的位置……” “嘶!”盘踞在贡乞肩膀上的青花蛇突然癫狂起来,尾巴“唰”的一下,狠狠地甩到纤桦脸上,做势就要扑上去咬她却被贡乞给喝住。 原来趁着贡乞说话不备,而那条讨厌的蛇也懒洋洋地盘踞着之时,纤桦手里的刀片瞬间而出,一下就在青花蛇身上划了道口子。 这青花蛇可是贡乞的宝贝,他眼底怒火丛生:“所以,你是不打算和我合作了?” 纤桦收起刀片:“你若是让我拿蛇毒去毒死南枫,我倒是乐意的很。但去毒朔穆,你想都别想!”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别死的时候才想起来要和我合作!”贡乞抱着青花蛇大步离开。 纤桦瘫坐在地上,心里越发的厌恶这贡乞,却也对自己的前路,顿生迷茫。 而这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却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谁都没往外说,也没人知道贡乞那条宝贝蛇生病了。 这一日,苏俨身边的伺候着的护卫来找纤桦,只说朔穆身子不太舒服,让她送碗药过去。 纤桦本来要自己送去,余光瞥到在一旁候着的姜雨笙,指指她:“兰茗,你把药送过去给朔穆。” 姜雨笙端着药退出屋子,兰雁追了上来,叮嘱她:“送了药就出来,万万不可多停留。圣女最厌恶的就是身边的人和朔穆有过多交集,特别是女的。那吃醋吃起来,可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姜雨笙听得半知半解,但还是端着药去了苏俨屋子,才进去就被苏俨给搂着腰,贴在了竹屋门上,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但被姜雨笙伸手给挡住,她似笑非笑道:“这么快,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的气就可以消了?” 第879章 二长老之死 第879章二长老之死 苏俨扣着她的腰,将唇落在她的肩窝处,可怜兮兮道:“夭夭别生气,是为夫错了。” 姜雨笙语气凉凉:“快别这么说了,我可不敢让朔穆公子认错啊。” 她嘴上说着生气,可当她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摸到他明显瘦了的背脊,却又心疼不已。 “不管是苏俨还是朔穆,反正我是夭夭的就对了。”苏俨知道她肯定生气,想她不顾艰辛,一路进到西凉山里来,这里既是瘴气,又有毒物的,他也是心疼不已。 看姜雨笙不说话,苏俨又蹭了蹭,如一只迷路的小奶猫一样,格外的委屈:“好想夭夭。” 姜雨笙的心终究还是被这句话给软化了下来,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有多想?不会又是把我当米粒吧?” 她话音刚落,苏俨就直接凑了过来,在她唇上吻了吻:“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抬头看到这茂密的树冠,他会想到他们第一次相遇,低头看到泥泞的土地,他会想到她穿的绣花鞋。 甚至就是喝盏茶,他能想到的她唇齿间也时常带着茶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你身上的毒,有办法解了吗?”姜雨笙问道。 苏俨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柔声宽慰道:“既然来了,定是有办法解开,你别担心。”他将她往墙上压,“分开这么久,先亲够再说,别的先别问。” 西凉山的竹屋带着独有的阴凉和潮湿,姜雨笙背压着竹屋,只觉得有股凉意透到背脊上,而面前的人却烫的如火球,也烫的她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苏俨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替她理了理衣裳,纤桦的声音就在竹门外响起。 “朔穆,出事了。”纤桦直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姜雨笙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她不由蹙眉,“你怎么还在这?” 苏俨淡淡道:“你怎么又让她来送药?笨手笨脚的,又是个哑巴,说什么都听不懂。” 一听得苏俨对这婢女有意见,纤桦反倒更加放心了,看来以后还是让兰茗来送药送东西更加安心,朔穆根本就看不上她这样的。 “还不赶紧走,平白惹朔穆生气。”纤桦低声训斥。 看姜雨笙安全走出竹屋,苏俨才问道:“你刚说出事,出什么事了?” 纤桦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面色有些凝重道:“二长老死了。” “什么?” 此刻清风洞,二长老寿飞的竹屋里,寿飞躺在自己的床上,没了声息。 伺候寿飞的护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哆嗦着道:“我……我也不知道二长老怎么会死,昨夜进来送夜宵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早上进来就这样了。” 寿飞管不住嘴,特别爱吃美食,一天至少要吃五六顿,听这护卫这么说,那他的死亡时间就是子时到今日鸡鸣时分。 可苏俨绕着寿飞的尸体转了一圈,也没看到致命伤口。 贡乞是和南枫一起进来的,看到死了的寿飞,他冷笑:“他这是胖死的。” 寿飞确实是很胖,可他一个练武之人,怎么可能会胖死? 苏俨皱眉道:“二长老的死怕是另有蹊跷。” 南枫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你又不是圣皇,凭什么在这发号施令?我们觉得他是胖死的,那他便是胖死的。” 他因为身世的缘故,和西凉山的这些人都有意见,甚至没有一个交好的,关系都还不如那些住着普通百姓。 “今日是他死,下次很有可能就是你们中的其中一个死!”苏俨面色严肃。 可他现在不是圣皇,确实没办法指挥几个长老,加上南枫对他意见很大,更是事事都和他唱反调,这寿飞的死竟然就没人要查了。 贡乞意味深长地对苏俨道:“若是不想做圣皇,那有些事便都睁一只闭一只眼。找得到解药就离开西凉山,找不到我们也会找处好地方给你葬了。” 凭着在东厂多年的查案经验,苏俨觉得这里面肯定会有蹊跷。 他仔细检查了寿飞的尸体,依旧没查到什么致命伤口,只能让护卫先看着。 “昨日二长老回来了,可见过谁?” 护卫拱手道:“只和大长老在屋子里聊过一炷香时间。” 可刚刚贡齐来了,却只字未提昨夜见过二长老的事,就算人不是他杀的,只怕多少脱不了干系。 而姜雨笙得知二长老死了的消息时正从纤桦竹屋里出来,她和苏俨夫妻有默契,想的也是这寿飞的死怕是有蹊跷。 她在想着入夜后要再去下苏俨的竹屋,没曾想就被鹿乌给挡住了路。 鹿乌也说不清楚这兰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他就是觉得她给人的感觉更加让人心动难痒。 特别是他刚刚看到她迎面走来,明明是很正常的走路,却偏偏走出了一股妩媚的味道。 他扣住姜雨笙的手腕把她用力地往角落里拉,下一刻人就压上去了:“别动,否则我再杀了你。”他语气轻佻也丝毫没有悔意,“上次你若是好好从了我,我也不会失手伤你。” 姜雨笙冷冷地看着鹿乌,一把小匕首也抵在了他的肚子上,眼底更是带着决绝的狠意。 脸分明还是兰茗的脸,可这眼神却不是了,鹿乌下意识道:“你是谁?”兰茗那样懦弱的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的! 这鹿乌几次三番都找“兰茗”的麻烦,且还是语气猥琐,姜雨笙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喝道:“我是你大爷!” 话音刚落,那抵在腰间的匕首就举起来,朝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就要刺下去! 一块石子打在了姜雨笙的匕首上,她的匕首“哐当”落了地,随即脚步声由远而近。 姜雨笙看着逆光而来的苏俨,深邃的五官被斑驳的树枝投射下,分外迷人。 一见来人,鹿乌登时指着姜雨笙道:“朔穆,她不是西凉山的人,肯定是为外面的人假扮兰茗进来的,我现在就杀了他。” 看苏俨不说话,鹿乌只当他默认了,拔出腰间的刀就要砍向姜雨笙! 第880章 鹿乌之死 第880章鹿乌之死 那锋利的刀刃在距离姜雨笙还有一尺的时候轰然落了地,紧跟着鹿乌也倒地,手脚抽搐着,不可思议地看着缓缓走到面前的苏俨。 他脖子上,竟是被一片树叶给割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深色的血源源不断从这道口子里流出来! “动她,找死!”苏俨捡起地上的刀,手起刀落间便砍下了鹿乌的双手,这双手竟然敢去碰他的夭夭,该砍! 姜雨笙对逐渐没了气息的鹿乌没有半点同情,反倒担心苏俨会不会被追问。 “他是南枫的人,替南枫做了很多恶事,早就想收拾他了。”苏俨将剑丢回到鹿乌身上,结果都没来得及好好问问姜雨笙有没有受伤,南枫转眼间就掠到了眼前。 “诛杀我的护卫,朔穆是对我有多不满?”南枫到眼前,却看都没去看鹿乌一眼,只看着苏俨,“就因为我不赞同你查二长老的死?” “你这护卫当众对圣女的婢女行不轨之事,半点规矩也没有,我还杀不得了?” 苏俨神情淡漠,“南枫,你和我之间的事暂且抛开不管,你果真就任由二长老这样无缘无故的死了?还会再有人死的,或许下一个就是你。” “死又怎么样,谁不会死?”南枫漫不经心,“查不查,不都一样?” “朔穆公子!”寿飞的护卫找了一圈,在这找到了苏俨,惊声道,“二……二长老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苏俨示意他慢慢说。 护卫却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毛骨悚然,哆哆嗦嗦的道:“二长老的尸体就在竹床上放着的,小的就是出去吃了点东西,再进去就发现没看到二长老了,只……只剩下一滩水。” 尸体不翼而飞,成一滩水? 苏俨连忙跟着他回寿飞的竹屋,姜雨笙克制着跟上去的冲动,始终低垂着头,却见入眼处南枫的那双靴子一直不动。 他不动,她便也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枫轻笑一声,开口却是用大奉话说的:“所以,你还是来了?” 姜雨笙心里瞬间卷起了惊涛骇浪,南枫认出她来了? 可她却硬生生克制着要抬头的冲动,只低垂着头当做没听见,直到南枫转身离开了,她才缓缓抬起头。 可也没往他离去的方向看,只大步回自己的竹屋。 而苏俨一路回了寿飞之处,果然见他躺着的竹床上没了尸体,确实只剩下一滩水。 他用食指沾了沾,放在鼻端闻了闻,面色凝重:“化骨水。” 那护卫也猜到了,可还是一脸的畏惧:“这化骨水已经是西凉山的禁品了,这东西从哪来的,又会是谁进来把二长老的尸体给化的?” 苏俨请人去把夜莺给请来,可后者来了一听说是化骨水的事,她蹙眉道:“我虽然掌管着武器库,但圣皇去世后,这兵器库便都没打开过,又如何会有人进去偷这个禁品?” “三长老确定?”苏俨看着她,“或者说三长老自己进去过,却忘了?” 夜莺瞬间怒了:“朔穆这话是什么意思?别说你还没当上圣皇,你如今就算是圣皇了,对长老说话也得客气几分。不然凭你一人,如何能治得住整个西凉山?” “谁都知道二长老对你情根深重,因为你一生没有娶别的姑娘,而且对你也十分呵护。如今他被化骨水化成了一滩水,你就半点情意也不念?” “他在我眼里就和贡乞无二,我为何要念他这份情意?”夜莺眼里有丝不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钥匙就在我身上,我并未遗失过也从未给过任何人。” 寿飞的死都还没来得及彻查就成了一滩水,凭着本能,苏俨觉得有股阴谋渐渐笼罩着西凉山。 寿飞之死的恐怖才过了几日,就被大家淡出了视线,依旧是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这一夜,山里又下起了雨。半夜时原本熟睡了的纤桦突然从床上一跃而下。 当时正好是姜雨笙守夜,被声音吵醒时纤桦已经出了屋子,她连忙追了出去,只见纤桦一路往苏俨屋子的方向而去。 待到了苏俨竹屋前,纤桦用力的推开门,边往里走边脱衣裳,一跃到了苏俨床上,人就扑了上去。 就连睡梦中也保持警觉的苏俨在她进来时便已经感觉到她紊乱的气息。 纤桦才扑上来,只见苏俨就一个翻身扣住她的手,连着点了她几处穴道,看追进来的姜雨笙,忙低声吩咐道:“先帮她把衣裳穿上。” 姜雨笙颔首,这纤桦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替她穿好衣裳平放在竹床上,苏俨才走到床前问道:“她经常这样吗?” 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我哪里知道,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是和你有婚约的人,应该问你啊。” 苏俨摸了摸鼻子,这醋劲不小啊。 可吃醋归吃醋,姜雨笙也觉得纤桦这有蹊跷,看苏俨把了脉面色有些凝重,问他可是看出了什么。 苏俨摇头。 姜雨笙正要再问,突然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有条小青虫从纤桦的耳朵里爬出来,扭动着肥胖的身躯。 她忍着恶心,伸手就想捏死这条虫,却被苏俨给阻止了。 “这是蛊虫,你捏不死的,除非主人死,否则它便不会死。” “我见过这样的虫。”姜雨笙和苏俨的视线对上,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南枫养着的那条蛊虫,便是这样的,不过就是大一点。 而且姜雨笙还在姜瑜身上也看到过这样的蛊虫,那就是说,南枫和姜瑜,不,更准确的说是肃帝之间,也有着什么交易。 姜雨笙俏脸泛起怒容:“这肃帝脑子有病吧?和邻国都有交易来往,他是打算让他们助他登基,然后把大奉如割肉一样,把领土都给割让出去吗?” “二长老会不会是南枫杀的?”姜雨笙有些疑惑,看到纤桦的睫毛颤了颤,她忙起身退到一旁。 不消片刻,纤桦便醒了,她脑袋有些混沌,看到床前的苏俨更是一脸的惊讶,“朔穆?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881章 再让我好好亲亲 第881章再让我好好亲亲 “这是我的竹屋,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会来我这?” 纤桦环视一圈,这果然不是她自己的屋子,可她明明在睡觉了,怎么会来朔穆这?她费力的想了想,却依旧还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这只蛊虫,你可知道是谁的?”苏俨打开小木匣露出一角。 不过窥了一眼,纤桦就道:“是南枫的,我在他屋子里见过这样的蛊虫。” “这虫钻进了你耳朵里。”苏俨合上盖子,怕是南枫用这蛊虫来控制纤桦了。 “这该死的南枫!”纤桦眼底闪过恨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扭捏地看着苏俨,“朔穆,我有没有对你……” 苏俨摇头,指指姜雨笙:“你的婢女救了你,赶紧回去吧。” 姜雨笙扶着纤桦离开时,苏俨又叫住了她:“纤桦,你是圣女不假,但你更是你自己。你想活成什么样,想成为谁,那都是你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别人,甚至是死了的人,来替你决定的。” 在回去的路上,纤桦一直在反复咀嚼苏俨的话,她似乎是听懂了,可听懂了反倒更迷茫了,她不做圣女,又能去做什么呢? 可等兰雁入夜后伺候纤桦就寝时,就见圣女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在竹屋中间了。 所有人赶到时,纤桦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嘴唇紫得发黑,两眼外突,确实是吊死的样子。 桌子上还放着一封遗书,信里写是她杀死了二长老,只因为二长老要对她行不齿之事,两人争执间才错手杀了他。 而她又因为不能和朔穆成亲,倍感绝望,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加上对二长老的愧疚,便用这样的方式来赎罪。 这消息传出去,整个西凉山都震惊了,没人会想到二长老竟是圣女杀的。 二长老在西凉山子民的心目中地位还是很高的,甚至还高过圣女,一时间子民们都希望土葬圣女,让她的尸身被肮脏的泥土压着,不能投胎转世。 但苏俨却不相信纤桦会自杀,可没有任何目击者,同时她的死状也都证明了她确实是自杀。 姜雨笙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她不受控制的来你竹屋,那会不会也不受控制的自杀?” 苏俨点头表示赞同:“但那条蛊虫还在我这,纤桦出事时南枫不在西凉山,这么远没办法控制蛊虫的。” “你怀疑谁?” “贡乞。” 谁都知道贡乞野心勃勃,而且觊觎纤桦的美色已久,况且他既然做到大长老的位置,要养几条不被人发现的蛊虫,那不还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所以,那蛊虫也不一定是南枫的,很有可能是贡齐养着,来诬陷南枫的?” 苏俨点头,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纤桦死了,苏俨便趁机把姜雨笙和另外一个婢女叫到身边来伺候着,素日也都叫那个婢女呆在身边多,以掩人耳目。 但每次姜雨笙来,苏俨都是抱着她不肯松手的。 此刻苏俨把人搂在怀里,从身后拥抱住姜雨笙,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害怕吗?” 那黏糊糊的青花蛇,绿油油的蛊虫,竹屋外时不时就冒出来的毒蛇,自然是害怕的。 可这些害怕,和一想起就要失去苏俨的恐惧相比,也都不算什么了。 “你害怕吗?”姜雨笙反问他,时刻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解药,找到后是否就一定可以解了他的毒,一切都未知。 “现在比想象中活的更长更好,有什么害怕的。” 姜雨笙突然想到,她上次真应该问问沈铮,前世苏俨是怎么死的。 她将他的大手轻轻放在小腹上:“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找你的。” “嗯,我知道,老先生肯定也来了。”苏俨根本就没往孩子那方面想过。 这个呆子…… 姜雨笙原本打算告诉他的,如今想想还是算了,就等着她肚子大起来,让这呆子自己发现去吧。 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候,苏俨抱着抱着,就感觉这气氛好像不对劲了,怎么越来越热了? 同样感觉到不对劲的,还有姜雨笙,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苏俨了,他是个男子不假,可……他现在更是个病人啊。 “朔穆。”屋子外有人轻轻喊了一声。 姜雨笙做势就要坐起来,被苏俨抬手制止了,轻声道:“我心腹。”他道,“说。” “贡乞出山了,谁都没带,就带了那条蛇。” “知道了。” 外面脚步声没了,姜雨笙才道:“你找他盯着贡乞吗?” 苏俨颔首:“但贡乞这人阴险狡诈,盯了许久才露出马脚,这急着要出山,怕是找队友去了。” “那我们也出去。”她进来这么多日,就算水原出去时和宋妙手他们说自己现在无碍,可又过了这么多日没有新的消息,怕是他们也都心急如焚了。 “好。”苏俨爽快地应下,“在出去前,再让我好好亲亲。” “苏俨!”姜雨笙有些气急败坏,可伸手挡住了他的唇却没能挡住他修长的手,一下就搂住她的腰,气息将她瞬间笼盖住。 翌日一早,苏俨便带着姜雨笙和那个心腹护卫出山去了。 守卫看到他下意识就要拦,却被心腹护卫几句话给挡回去了:“南枫不过是个圣子,我们朔穆以后是圣皇,哪个大哪个主事,你们都不知道吗?” 那些守卫们原本以为苏俨是个行将枯木之人,可看他现在这幅模样,那双眼睛望过来时候就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哪里是要死的样子? 他们纷纷都在想是不是南枫故意这么说,就是想他们效命的? 这么一想,这些守卫们也不敢再拦了,连忙恭敬地目送苏俨出去。 一路下了山进了西凉镇,才刚进客栈姜雨笙就和狄二根迎面撞了个满怀,后者正要发怒的脸,在看到苏俨时彻底愣住了:“大人?” 姜雨笙带着兰茗的人皮面具,狄二根自然没认出来了。 狄二根连忙道:“大人来的正好,快看看可有办法救芍药。” 第882章 稳的不能再稳 第882章稳的不能再稳 待进了屋子,姜雨笙快步奔到芍药床前,只见她脸色一片黑,嘴唇更是乌紫的很。 “这怎么回事?” 狄二根这时候也认出姜雨笙来了,忙道:“昨夜芍药上街,不知道为何和一个男子起了冲突,被那人衣袖里突然蹿出来的蛇给咬了一口,回来的时候都一切正常,可哪知道一进屋就倒下了。” 他心急如焚,宋妙手这般好的医术都束手无策。 狄二根刚刚正准备出去找昨天的那个男人,可他在这西凉镇也住了一段时日了,素日里都没见过这人出没,想必很有可能是过客,那这样的话芍药就更危险了。 姜雨笙第一反应是贡乞,将他和那条青花蛇一番描述后听得狄二根惊呼:“就是他,就是他!他那条蛇虽然不粗,但很长,咬了芍药后还一圈圈盘踞在那男人肩膀上,当时还吓到了不少人。” 苏俨道:“被贡乞的蛇咬了,除非是贡乞的解药,否则谁都不能解。所以他才会如此看着这条蛇,他打小就开始养着这条蛇了。” 姜雨笙:“……”这都要成蛇精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狄二根急得不行,“大人既然认识那人,不如……” 苏俨摇头:“他不会给的,要是知道我和你们认识,更加不会给。”看狄二根眼里的希望瞬间黯了下去,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也有办法能解毒的。” “什么?” “那条蛇的蛇胆。” “那就去杀了那条蛇!”姜雨笙站了起来,“那恶心的蛇上次也盘我了,我恨不得给把它剁了做蛇羹。” “那蛇还盘你了?”苏俨语气不善,眼里还带了点杀气,“必须做蛇羹。” 宋妙手在一旁道:“老夫虽然没办法解毒,但保芍药几日的命还是可以的。” 这西凉镇不大,几日应该可以有时间找到贡乞,趁其不备把蛇给杀了。 芍药的事都说完了,宋妙手一下就揪住苏俨的耳朵:“小兔崽子,长能耐了?学会不告而别了?你不在乎我这老头子,你这娇滴滴的妻子也不要了?” 苏俨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理亏,只轻笑着也不说话,随着宋妙手训斥。 宋妙手见他态度好,训斥几句便作罢了,没好气道:“一会药记得带走。” “是,都听老先生的。” 趁着苏俨和狄二根说事的时候,姜雨笙把宋妙手拉到一旁,示意他给自己把脉。 宋妙手以为她进山受伤了,连忙一把,这一把,把胡子都要吓掉了:“你……你……” “嘘。”姜雨笙示意他别让苏俨听到,悄悄问道,“是喜的吗?” 宋妙手一脸严肃地点头:“是。” “稳不稳?”她知道前三个月胎像都不稳容易出事,她在西凉山尽管很注意的,但还是有点担心。 宋妙手“哼”了一声:“和他娘一样,稳的不能再稳。” 听到这话姜雨笙便放心下来了,她让宋妙手悄悄配点保胎的药做成药丸,过几日待她回西凉山的时候带回去,又再三叮嘱老先生不要把这事告诉苏俨。 宋妙手有些意外:“为何?” “哼,不告而别,难道不应该给点惩罚吗?” 宋妙手一想到当爹的人最后才知道自己要当爹了,想想苏俨那时候会黑了的脸就好笑,当即就道:“你放心,保准不说。” 苏俨突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回头看了姜雨笙一眼,见她和宋妙手不知在说什么还在笑,总觉得好像是在说他。 从西凉山跟着苏俨出来的护卫唤做山鹰,他一直都是负责跟踪贡乞的。 苏俨便让他去打探行踪,直到月上柳梢头了,山鹰才悄悄潜回了客栈。 “什么?他去了南唐驻扎的营地?”姜雨笙有些意外,莫非这贡乞已经投靠向南唐了? 山鹰点头,继续道:“小的还看到南唐的那位将军给了大长老几张银票,送了几个美人过去,小的在外面守了好久都没见他出来。” 既然知道在哪,那就好办了。 姜雨笙和苏俨一道去了祁瑾驻扎的营地,就在蒯善营地的对面,隔着一条河流。 祁瑾看到苏俨很是意外,庞乾却是冷哼一声,双手抱胸:“虽然你是东厂活阎王,但让我表妹吃苦,我们庞家也不会怕你的。” “什么不怕,苏大人一掌过来,你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祁瑾没好气道,“你帮忙去倒两盏热茶来。” 庞乾那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被祁瑾这一句话给泄了气,正要去倒茶,却见苏俨一本正经地给他行了个礼:“是我行事欠妥当,让夭夭吃苦了,还请表哥担待。” 帐篷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住了。 姜雨笙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小腹,孩子你听,你这阎王爹道歉呢,他是知道你来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道歉的吗? 而庞乾却好像见了鬼一样的,回过神来后连连局促地摆手:“不……不用,没……没事,我表妹性子也比较直爽。” 姜雨笙:“……” 二人说明来意后,祁瑾蹙眉道:“来得不巧,前几日那蒯善给我送来了份停战契约,我快马送去给五殿下看过,他说没问题,昨日才签了的。” “无妨,你们是大奉和南唐签的,但西凉山如今是三不管地带,便是起了冲突,那也是西凉山和南唐的事。”苏俨道,“但在这节骨眼上,南唐为何突然要停战?不是死不悔改吗?” 申屠泽在都城时,苏俨和他说备了份大礼,不过是虚晃一招,让他急急忙忙赶回南唐却什么也没有。 可野心膨胀的申屠泽,这无端端的,怎么会主动提出停战? “朔穆。”山鹰在帐子外喊了一声,“贡乞出来了,他一个人。” 苏俨要起身,却被姜雨笙给摁住:“我和祁将军去就行,你就算易容了,也还是气场太强大,贡乞肯定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姜雨笙跟着祁瑾出去,苏俨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自己的妻子,和祁将军,是不是太好了点? 第883章 尸体们 第883章尸体们 庞乾轻轻用手肘推了推苏俨:“吃醋了?” 苏俨收回目光,神色淡淡地坐下:“祁将军是正人君子,我为何要吃醋?” 庞乾太清楚这神态和语气,分明就是吃醋了,他张了张嘴,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就让这活阎王饱受点煎熬吧。 姜雨笙和祁瑾一路跟着贡乞,没想到他竟是去了这镇上唯一的一家青楼。 这西凉镇附近地势不好,土地也不肥沃,种不了什么农作物,素日基本上百姓们都是靠贩卖药材为生,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唯独这家青楼却不一样,生意火爆,因为这有不少将士们,总有要来喝酒和解决的时候。 因而这西凉镇有点姿色又没有成亲的姑娘,便都在这青楼里谋事,一人做事便可养活全家。 祁瑾本就一直都是男装打扮,便让姜雨笙在角门候着,她进去看个究竟。 一个时辰后祁瑾出来,绕到后门找到姜雨笙:“贡乞要了五个姑娘,进了屋子现在还没出来。” 五个……他怎么不去死啊? 在这等着也是浪费时间,祁瑾给了门外的乞丐一点碎银,把贡乞的打扮和他描述了一番,让他盯牢了踪迹,明日过来再细问。 从镇上回到驻扎处还有段距离,两人快步并肩回去。 姜雨笙把都城的形势都简洁明了的一一告诉祁瑾,末了道:“我和我家大人推算,怕是那皇上还和西凉山的圣子有所勾结。” 可祁瑾却面色凝重下来,看向姜雨笙:“所以,给五殿下下毒的人,怕就是那位圣子了。” “什么?”姜雨笙很是惊讶,“五殿下中毒了?” 祁瑾颔首:“除了我之外,并无他人知道。或许是当初惠帝在位时,有人觉得五殿下是个极大的威胁,便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了。” “那殿下他如今……” “死不了,但是不能劳累也不能用力,基本上就是个废人了。”祁瑾语气里有些惆怅,“他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可不能用力,他如今就是马都不能骑,如何带兵?” 那也就是说之前梅妃在陈太后面前说五殿下身体不适不适合继位,很有可能是真的,而不是推脱。 前世断腿惨死的人,到了这一世依旧没有好下场,是因为身在皇家,必不可免的就要被卷入皇家之争吗? 姜雨笙收住脚步,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阿瑾,当今皇上心思歹毒手段残忍,若是有合适的登基人选,你会推翻他吗?” “你的意思是……” “苏俨。”姜雨笙把苏俨的身世说与她听,“论正统,他是文帝之子,是当今皇上的弟弟,而且只要找到那封遗诏,也就名正言顺了。最重要的是,我家大人什么人品和心性,你应该有所了解,你……” 祁瑾抬手截断她的话:“我信你,也信苏大人。” 有这一句话便足够了,姜雨笙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笑,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治好苏俨的病,剩下的不过就是振臂一呼的事罢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多年行军经验的祁瑾突然收住脚步,一把拉住姜雨笙,手摁在了剑柄上。 河水哗哗的流着,借着月光,那原本平静的河面上却突然变得黑起来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游冲了下来。 两人奔到了河边,却也被眼前的画面给震到了,漂浮在河面上的竟然是一具具的尸体! 祁瑾一跃而起,手里锋利的剑砍断河边的树枝,接连落下的大树枝横在河中间,挡住了顺流而下的尸体。 一具,两具,三具……这里竟然足足有七具尸体,而且都是女尸! 这里离营地不远,祁瑾脚程快,迅速回去找了将士们过来把这些尸体都运回到了营地。 帐篷里,不算明亮的油灯下,七具尸体并排摆放着,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死者都是寻常百姓打扮,可这一下就死了七个而且都是姑娘,苏俨面色有些严肃,看山鹰一直盯着其中一具尸体看,他问道:“你认识?” 山鹰道:“回朔穆,小的看到她被那个南唐将军推给大长老,当时有好几个姑娘,她正好脸对着门外,小的才看得见。” 所以,这些姑娘都是服侍贡乞后死的? “不好!”祁瑾和姜雨笙异口同声道,“那青楼的那些姑娘要出事!” 祁瑾策马奔回青楼,可老鸨说半个时辰前,那个大主顾说姑娘们服侍的好,就都替姑娘们都赎了身,一并都带走了。 祁瑾有些懊恼,真应该就守在青楼门口,这样贡乞带走那些姑娘们至少她还能跟上去。 她原本心里还期盼着不会出事,可结果才过了一日,又有几具女尸浮现在了河面上。经过老鸨指认,这些死者正是昨夜被贡乞带走的那几个姑娘。 一共十二具尸体,各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此刻却都没了气息,而且尸体都是干瘪的,就好像被人抽干了一样。 姜雨笙疑惑不解:“贡乞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这些姑娘?” “不是他杀的。”苏俨道,“是那条蛇。” 他在一具尸体面前蹲下来,侧过脸,指着脖子上的一处伤口道:“这些尸体被河水浸泡过后都出现了浮肿,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到这个伤口。这是蛇口咬下的,而且是在颈部动脉的位置。” “可那蛇,为何要咬死这些姑娘?”庞乾没明白,如果是要吃人的话,为何咬死又不吃肉?这些尸体上都没有缺胳膊短腿的。 苏俨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鼻端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他仿佛都能看到那条青花蛇张着血盆大口,把这些姑娘一个个都咬死的画面,他一直以为贡乞是个野心之人,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却是为了别人。 “西凉山书籍记载,西隋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用蛇胆做引,十二个姑娘鲜血做辅助,再催以秘术,便可让人复活。” “让人复活?”这等秘术闻所未闻,姜雨笙讶然道,“他想复活谁?” 第884章 死了 第884章死了 苏俨也不清楚贡乞想要复活谁,可是整个西凉山值得他这样做的,除了圣皇,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祁瑾看着这满地的尸体,眼底泛着凉意:“我们是不是只要把那条蛇给宰了,就没办法弄这屁复活计划了?” 苏俨颔首:“应该是的。” 可那条蛇和贡乞形影不离,蛇本身就厉害,贡乞又是个高手,一起对付实在太难了,所以他们决定分开对付。 因为十二个姑娘的离奇死亡,恐怖气息逐渐笼罩在西凉镇头顶上,百姓们甚至都不敢独自出门,更是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紧闭家门。 有传言说是看到大奉的祁瑾将军变成了野兽,钻进百姓家里撕咬着那些姑娘们,描述的极为详尽,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百姓们自然不相信祁瑾是野兽,但却相信祁瑾因为战争要对付这些百姓来占据西凉镇,这个大家都相信的。 一时间,西凉镇的人一听到大奉就恨不得上去打一顿,更是叫嚣着不允许大奉人,不允许祁瑾和将士们踏进这西凉镇半步。 而此刻贡乞正在蒯善的帐篷里,两人喝酒对饮。 蒯善是个好酒之人,因为死对头祁瑾被百姓辱骂而心里高兴的很。 喝的有点微醺,说话也是开始吹牛:“你放心,你要多少姑娘,我都可以帮你找到。” 原本以为喝足了十二个姑娘的血便可以完事了,可由于青花蛇前几日被纤桦刺伤过,身子有些受损,为了以免中途出什么意外,贡乞决定再找几个姑娘,血喝的足一点,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贡乞举杯:“就知道蒯将军是个豪气之人,你放心,待这事成功了,我答应你们太子的事,也绝不会食言。” 蒯善酒喝的多,肚子涨,起身摇摇晃晃的去了帐篷外小解,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才摇摇晃晃的回来。 两人接着又喝了几杯,蒯善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要起身离开,而贡乞不肯放他走,来回推搡间贡乞肩膀上的那条蛇突然蹿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咬上蒯善,被贡乞连忙拉住。 可蒯善却被吓得屁股尿流瘫坐在地上,面色发白:“你……你赶紧把它弄走,吓死人了。” 贡乞拒绝:“这我在哪它便在哪,将军放心没有我的吩咐它不会随意杀人的。” “可现在看着就瘆得慌。”蒯善站起来,不悦道,“你若是让这蛇到外面呆着去,你说的条件我便答应你。” “果真?”贡乞有些心动,他刚刚提出让蒯善借给他三万南唐兵,他带着兵杀进西凉山,把守着,以免有人捣乱复活大计。 可蒯善却觉得借兵这事不妥便没答应,是以两人才起了争执。 贡乞到底是心动这个条件,想着青花蛇有毒性又有灵性,普通人根本就伤不了它,便让它在帐子外等着,左右不过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把事谈妥。 蒯善见那蛇爬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坐下谈事。 而早就守在外面的苏俨一看到这蛇出来,他也立刻现身,不说话,面色带着挑衅看着那条蛇。 和主人心性相通的青花蛇也和贡乞一样极为厌恶苏俨,看他这般挑衅更是怒的直接就要呲过来。 苏俨要的便是这效果,转身提气就走,直接把这蛇给引过了河,到祁瑾这边来了。 没错,如今和贡乞坐在帐子里谈事的,是易容过又会模仿人声音的狄二根,而真正的蒯善,在出来小解时就被苏俨一手刀给砍晕,由着山鹰给背走了。 这是蒯善的驻地不假,但他本就盲目自信,加上和祁瑾前段时间刚签了停战协议,原本就不怎么严防的守卫如今更是松懈的不成样子,一包蒙汗药下去一个个都呼呼大睡了。 苏俨一掠过河面,还没落地便喊了声:“撒。” 那青花蛇刚跟着越过河面,就被从天而降的大网给困住了,它一下变得更加狂躁起来,尾巴不停地摇摆着,也露出那骇人的牙口。 可众人都在做了充足准备的,这青花蛇再厉害,也不是法力通天的神仙精灵,被几个人来回用刀剑鞭子不停的刺穿和鞭打,它也逐渐没了力气。 到后面它软趴趴地贴着地面,鞭子抽去也没反应,众人才松了口气。 姜雨笙走过去,脚踢了踢,见青花蛇真的没反应,才蹲下来拔出匕首,对着它准备刺下去取出蛇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青花蛇突然一下蹿的老高,发出尖锐的呲呲声,一下就盘在姜雨笙的身上,尾巴唰的就把她的脖子给盘住了。 苏俨骇然大惊,这该死的蛇竟然还知道装死! 又一次被这滑腻腻又恶心的东西给缠住,姜雨笙既怒且气,可手都被缠着就是想取腰间银丝囊里的银针也不行。 青花蛇仿佛知道自己现在缠住的这个女子是苏俨的爱人,对着苏俨挑衅的张嘴,尾巴却缠的更加用力。 “夭夭!”苏俨眼里一片剧痛,要上前却被祁瑾给拦住了。 “我们越上前刺激到它,怕是它就会缠得越紧。”祁瑾道,“我们要……” 只见面前的蛇发出更加凄惨的声音,尾巴摇摆的也更加厉害。 姜雨笙张嘴死死地咬住青花蛇的蛇身,无论这蛇怎么甩动她就是不松口,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也不知道是她哪里受伤了。 青花蛇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本就遍体鳞伤,被这一咬又偏偏是咬在七寸之处,原本还蹿得老高的蛇,缓缓地落了地。 担心这蛇又作祟,祁瑾一刀砍下这蛇的脑袋,又迅速用匕首割开蛇身挖出里面的蛇胆交给庞乾,吩咐他快点送去客栈给宋老先生,给芍药治病。 “夭夭?夭夭?”苏俨抱着陷入昏迷的姜雨笙痛苦的呼喊着,眼底不由有些湿润。 他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画面,便是当初山洞里做梦时梦见姜雨笙被挂在城门口惨死的样子,他心痛如绞。 怀里抱着的女子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才看了苏俨一眼便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第885章 蛇羹好吃吗 第885章蛇羹好吃吗? 西凉镇的天气偏潮湿,艳阳高照的日子不多。 客来客栈里,宋妙手从屋子里出来后就悄悄地带上了门,对一直守在外面的众人道:“放心吧,熬过去了。”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苏俨要进去却被宋妙手给拦住:“你自己也是个病人,这都一日一夜没睡觉了,现在赶紧给我睡觉去,别到时候女娃娃好了,你自己却病倒了。” “大人尽管休息去,我来照顾小姐便是。”芍药将那蛇胆一吃下去,这毒立刻解了不说,甚至还因祸得福,基本上的毒都对她不起作用了。 架不住众人劝说,苏俨只能先到隔壁的屋子里去休息一番。 根据芍药的据说,那日她在街上遇到贡乞,不小心撞到他,吵到那条青花蛇睡觉了,便遭来了这飞来横祸。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剁了那条蛇,却没想到已经死了。 宋妙手将那剩下的蛇胆丢给苏俨:“这是剧毒,芍药一点点就能解毒了,你把这吃了,对你身子有好处。” 苏俨也不犹豫,接过蛇胆就吃了起来,但这实在是太苦了,就连他这大老爷们都差点吃不消。 “你还记得当初女娃娃坠落山崖时我和你说过她从娘胎里就带了毒,怕是活不过五年一事吗?” 苏俨点头:“但夭夭身子并未有何异常,且并未有任何不适。” “因为你和她同房,便是救她。”宋妙手一个老头子要和苏俨在这讨论这个问题,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虽然浑身都是毒,却也是很好的解药,不能根治她的胎毒,却能一点点帮她解了这毒带给身体的残害。” “那老先生还不让我和她多……”苏俨话点到为止。 宋妙手丢了个白眼过去:“你自己什么身子也不看看?次数多了,她的毒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了,你到时候要油尽灯枯的,一命换一命?” 看苏俨不说话,宋妙手又“哼”了一声:“现在好了,问题都解决了。女娃娃那一口咬得极为深,将那蛇血喝了不少。那条蛇是恶心,但耐不住浑身是宝啊。” 所以贡乞才这么看重这条蛇。 听得夭夭彻底无碍了,苏俨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可他心里还有个疑惑,既然是胎毒,当初夭夭的母亲,是被人害的,会是谁?康氏? 看来回都城了,得寻个合适的机会和夭夭说一下。 而此刻,贡乞也是找那条蛇找得心急如焚,几乎要将整个西凉镇都给翻出来了,却还是半点踪迹都没有。 他养青花蛇这么久了,也算是心有灵犀,当下猜测自己这小宝贝是不是受伤了,躲哪里疗伤。 “大长老。”有个将士在帐篷外喊了一声,“将军吩咐我来给你送点心。” “进来。”贡乞心烦意燥,但还不想得罪蒯善,只让那将士进来,将一碟碟精致的小菜和酒放在案几上。 “大长老慢用。” 贡乞有心事,但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何况这里酒菜看起来不错,他也就不客气的吃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贡乞负手出了帐篷,阳光打在脸上让他一下张不开眼,后退两步,正好看到刚刚送酒菜的将士从帐篷前经过,他叫住他:“今日这酒菜味道不错,是你做的?” 那将士忙摆手:“不是,是将军差人到镇上买的,是蛇羹,蛇丸还有……” 贡乞面色陡然大变,他既然养蛇,便不能吃蛇身上任何部位,哪怕是一滴蛇血也不行,否则他的小宝贝是不会再靠近他半分。 他气急败坏气地去找蒯善,却被护卫告知将军刚刚离开,他根据方向快速追了上去,才过河,就看到蒯善站在那。 “将军是何意?竟然让我吃蛇羹!”贡乞恨不得现在就怎么样的。 蒯善站在那,嘿嘿一笑:“大长老养了这条蛇这么久,这么连它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这声音和蒯善的声音不一样,贡乞警铃大作:“你是谁?” “蒯善”扯下面具,露出狄二根那张脸:“我是你大爷!敢动我女人,我就动你的蛇!” “我的宝贝在哪里?”贡乞露出狰狞的面孔。 狄二根从背后拿出一袋东西丢了过去:“这实在是太丑了,不然还能拿这做个披风。” 贡乞低头一看,这蛇皮……就是他的那条小宝贝! 他身子晃了晃,踉跄了几步:“你……你竟然杀了它!” “何止杀了,我还抽了它的血,剖开取出了蛇胆,这张皮也被我刮下来了。哦对了,我还做了蛇羹特意让人给你送过去,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气急攻心的贡乞,一想到自己大口吃下的蛇羹蛇肉竟然是自己宝贝的,“哇”的一下全都吐了出来,待吐的干净了,直接就冲过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祁瑾从后面冲了出来,迎上贡乞的招式,没了青花蛇,贡乞很快就落了下风,不出十招就被祁瑾给绑住了。 被带到苏俨面前,贡乞才明白自己这一趟出来,竟然就落入了苏俨的陷阱。 他冷冷道:“朔穆,你杀了我的小宝贝,别指望着我会给你效力。” “我不需要你这样阴险的人替我效力。”苏俨坐在那,微微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贡乞,“你是要复活圣皇?” 贡乞眼底闪过的惊讶出卖了他的想法,想要再否认已经来不及了,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圣皇不是病死的?”苏俨道,若是自然病死的,没有心存怨念,是不能复活的。 “不是你们害死的吗?”贡乞道,“圣皇本就指定你接他位置,你那该死的爹却还找了高手,悄无声息地潜进西凉山,把他给毒死!” 圣皇擅长用毒,最后反而是被人给毒死的?这怎么听都有点讽刺的意味。 “我复活圣皇,要光复西隋,要一统天下!”贡乞眼里闪现着疯狂的光芒,“我们西凉山如此厉害,子民身份高贵,这天下,就该是西隋的!” 果然是圣皇的忠实追随者,都被洗脑洗的这般成功。 苏俨等他疯狂完了才问道:“杀了圣皇的人,是谁?” 第886章 我敢作敢当 第886章我敢作敢当 姜雨笙的身子底子好,加上祁瑾又灌了不少内力给她,还有一旁的宋妙手各种什么灵丹妙药不停地熬着吃,不出十日,她的身子便好的差不多了。 苏俨已经回了趟西凉山,把大长老给押送回去,便借了个还要出来找贡乞合作之人的由头,便又出山了。 “小姐,西凉山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进去。”芍药神情坚定,语气不容拒绝。 姜雨笙想要拒绝,苏俨却替她一口应下了:“好,你跟着去。” 看姜雨笙皱眉,苏俨牵起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和你一起去我屋子的那个婢女,我已经把她带出来了,再回去的时候便让芍药易容成她。” 原本苏俨是不想让姜雨笙再跟着去西凉山的,可后者却异常的坚定,他只好随着她了。 再回到西凉山,一路上芍药眼眶都红了好几次,这地方这般潮湿和危险,小姐竟是忍到了现在。 “朔穆,您回来的正好。”才进山没多久,迎面就遇到了个急匆匆的护卫。 “何事惊慌?” “大长老死了。” “什么?”苏俨惊讶,他把贡乞关在山洞里的消息都没几个人知道,更是派了心腹看守着,怎么还会出事。 护卫在前面带路,苏俨等人快步跟上,只见关押贡乞的洞口围满了人,有人惊呼道:“这蛊虫是圣子的!” 苏俨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贡乞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没了气息,而有只肥胖的青虫此刻从他耳朵里缓缓爬出来,就和当初从纤桦耳朵里爬出来一样! “对,我也看到过圣子养这样的蛊虫!”又有人附和着,“而且圣子和大长老一直不和大家都知道,肯定就是圣子杀了大长老。” “朔穆来了,都安静。”护卫喊了一声,示意众人都往后退,把前面的位置空出来给苏俨。 苏俨蹲下来细看这只蛊虫,随后起身对身边的护卫低声吩咐几句,那护卫点头离开,没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就拿着一个木匣子。 苏俨打开木匣子,里面躺着一只蛊虫,和眼前这只相差无二,苏俨道:“不会是圣子的。圣子的蛊虫,在虫子头顶都会有一个小黑点,而这些虫都没有。” 苏俨也是在前几日再打开这个木匣子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本以为是贡乞悄悄养这些蛊虫来嫁祸给南枫,可如今贡齐自己都死了,这背后又会是谁? 二长老和纤桦都死了,如今贡乞也跟着死了,如此看来最大的嫌疑确实是一向和他们都有矛盾的圣子。 贡乞既然有复活圣皇的计划,那他在这西凉山里肯定有不少追随者,他这一死,那些追随者自然也就跳了出来。 有个略微年长的人怒道:“不是圣子还能是谁?杀了几个长老没了阻碍,他就能当圣皇了!” “对,我听到他和鹿乌说过,就是要当圣皇,要做这西凉山的主人!” “我说这话有什么错?我既有这野心,就是当着你们的面,我也这么说。” 南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负手缓缓行来,他面色阴郁且带着点不屑,“我敢说敢当,可不像有些人,敢做不敢当。” “你是圣子,就应该好好当你的圣子!别以为和你朔穆是一个母亲,就可以……啊!”那人捂着脖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枫。 却见是南枫手一扬,一条毒虫就甩了出去,那虫吸附在人的脖子上,瞬间就张嘴一咬,呲呲呲的就抽起了血,不过片刻,那人就被抽干了。 “血虫!”夜莺皱眉,“南枫,这是禁虫!你怎么能养这东西?” “呵,为何禁虫就不能养?”南枫微微侧头看向夜莺,“冲破禁忌,挑战禁忌,那才够刺激。三长老知道的,我最喜欢刺激的东西。” 姜雨笙当初第一次见到南枫时就见识到了他的变态,如今再看到他这幅面孔倒也没那么惊讶。 只是那被抽干了的人的模样实在有些可怖吓人,她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死咬着舌头才拼命地忍住那股干呕没吐出来。 这血虫一出,那些人也都不敢肆无忌惮的怀疑和辱骂南枫了。 那血虫吃饱了,拖着又红又肥的身躯,竟爬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南枫的手心上,懒洋洋地钻回了他的衣袖里。 “我若是想杀贡乞,让血虫出来便可,这样你们还不会怀疑我,至少在今日在之前,没人知道我养血虫。” 南枫环视一圈,“我不知道杀贡乞的人是谁,但想就这样嫁祸到我头上,先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 众人都散去了,苏俨吩咐护卫先把贡乞的尸体带回山洞里好好看管着,一回头,却见南枫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姜雨笙看,他顿生不悦,一步上前挡住他的目光。 “血虫威力是大,但若是你自己力量弱了,很有可能会被反噬。” 南枫挑着眉:“你这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朔穆,还是我的哥哥?” 哥哥二字让苏俨蹙起了眉,他们是兄弟不假,可他也不喜这个喜怒无常甚至是还有些变态的弟弟,何况他的父亲圣皇,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南枫微微侧头,看着姜雨笙那小巧的耳垂,上次在扬州他就想捏一捏了,甚至还想亲吻一下,他语气有些阴森:“你知道朔穆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吗?” 姜雨笙抬头,果然看到南枫是看着她说这话的,直到此时此刻,她笃定南枫已经认出她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姜雨笙冷冷的不说话,那眼底更是有些厌恶,南枫似乎也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 他漫不经心地拢了拢衣袖:“他在前任圣女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个毒物,那些毒都传到了他身上。在被前任圣女抛弃在西凉山之后,圣皇便每日都让他泡药浴。” “不,应该说是五毒汤,用这西凉山最毒的五种毒物,每日都让他浸泡着,再让他喝下这些熬着的汤。”南枫眼里隐隐闪着光,“那滋味,不知朔穆是否还记得?” 第887章 夭夭想要 第887章夭夭想要? “我记得与否,与你何关?”苏俨的神色可谓是冷到了极点,下意识的就要牵着姜雨笙走,伸出手了才想起来她如今还是容易成兰茗的样子,硬生生改为伸手整理衣袖。 南枫神色嘲弄,继续道:“他三天两头不服圣皇的管教,便总是会被圣皇丢到那西凉山最大的山洞里,里面不知道盘踞了多少条毒蛇,毒蜈蚣还有那毒蟾蜍。你难道没闻到他身上那股毒味吗?” “他吃了这么多的毒药又打小就在毒药水里泡着,这么可能还会有药能救?”南枫唇角甚至还带着一股渗人的笑意,“他现在就是在等死,多活一日,那都是老天在可怜他。” 这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除了他们外,还有不远处站在石块上的夜莺。而她早就知道苏俨这些旧事,对这也毫无惊讶之色,对南枫的挑衅也无动于衷。 再听到后面,夜莺从大石块上一跃而下,转身就走了,还不忘丢下“无聊”二字。 姜雨笙没想到苏俨小时候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她心疼极了,上前主动牵起苏俨的手。 此刻的姜雨笙如一头护住自己领地的母狮子,凶狠地看向南枫:“你把他说的再不堪,在我心里他也是最好的。南枫,你因为从未得到过爱,所以你变得心里扭曲甚至极度变态。” “可是你想过吗?是前任圣女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不假,可她也是受害者。最恶心的便是圣皇,他把大家都玩弄在鼓掌中,拿朔穆的性命来威胁若莲圣女,这才有了你。” “而且请你搞清楚,苏俨不是被圣女给遗弃的,而是被圣皇逼迫的。” “还有,你以为若莲圣女不爱你吗?若是不爱,她大可在有了你的时候就一碗药喝下去,在你还没成型的时候就把你给杀了,可她没有。” “或者也大可在生下你后,她也可以把你一头给闷死,可她也没有!我见过狠心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在生下孩子时就可以当场杀死的。” “她爱着你,可因为你是圣皇强迫她才有的,她怕你在她身边,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你鞭打对你辱骂,便只能含泪把你送走。” “你痛苦,难道朔穆就不痛苦了吗?你的痛苦都不是朔穆带给你的,可你却把这痛苦算在他头上,只是因为你嫉妒他,疯了一样的嫉妒她。” “他虽然为人冷漠,可他有誓死追随的护卫,有如父亲那样关爱他的老先生,还有对他不离不来的我,这些都是你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你才恨他!同样的,你有多恨他,你心里就有多渴望和多羡慕他!” 南枫没想到自己的心理被姜雨笙说的这般清楚,既震惊又愤怒,连带着脸颊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 “谁特么要了解你?”姜雨笙忍不住爆粗口了,“我只是见不得你这么欺负我男人!虽然我男人很厉害可以直接对付你,但我也不允许你欺负他!就算他明日就去见阎王了,我也会从阎王手里把他抢回来。抢不回来,我就跟着他一起去!” 苏俨愣愣地看着如刺猬一样竖起铠甲的妻子,眼底有些发热。 怎么办,突然有点想哭是什么意思? 南枫死死地盯着姜雨笙,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苏俨牵着姜雨笙快步回了竹屋,才关上门他就一把紧紧地搂着她,怎么都不肯松手。 许久后他才闷闷地开口:“夭夭。” “嗯。”姜雨笙鼻子抽了抽,她也有点想哭,因为他小时候受的那些经历,太让人心疼了。 苏俨松开她,还没开口,姜雨笙就踮起脚尖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点霸道的味道,甚至有种横扫千军之意,直吻得苏俨都站不住脚。 他轻笑一声:“夭夭想要?” 姜雨笙:“……” 苏俨靠着床榻而坐,姜雨笙则躺在他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他的手。 “我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试着逃过几次,但没有一次成功。每次还没出西凉山就被圣皇的人给抓回去了。”提起以前的事,苏俨眼里有被压制着的哀恸,“圣皇就会变本加厉的让我喝那些毒汤,吃那些恶心的毒物。” “直到那年,文帝的人才想尽办法潜伏进了西凉山找到了我,筹谋一年之久才实行了逃离计划。”想起那次出逃的惊心动魄,苏俨还心有余悸,到底那时候年纪还小。 “好在那次最终还是逃出来了,担心圣皇一路追着,我们几次改变了路线,最后是准备逃去儋州。可才到一半路程,救我出来的那人便因毒性发作去世了。” 姜雨笙脑海里灵光闪过,讶然道:“然后你不认路就走到了扬州,在城门口遇到了裴玄和裴锦瑟?” 苏俨点头,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又从未出过西凉山,哪里知道去儋州的路,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很是担心被圣皇的人发现,也就不敢到处问路,只凭着本能往前走,这一走,便走到了扬州城外。 “不是裴锦瑟救的我。”苏俨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不过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当时阿全查到那件披风出现过扬州城的当铺,但后来也没了线索。” 加上他自己事情太多,就没了更多的精力和心思去查了。 姜雨笙突然有些吃味,侧过头,直直地看向苏俨:“你若是找到了该如何?” “救命之恩,定是好好酬谢。” “若那姑娘和裴锦瑟一样,非要你以身相许呢?” 苏俨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的身子就只属于你一个人的,还能许给谁?” “那谁知道啊,万一是又悄悄许给了张三李四的,唔……” 苏俨低头含住了她的唇,头发垂了下来,仿佛是天生的帘幕,挡住了两人羞羞的画面。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外面的异动竟是一点都没发现,直到护卫来敲门了,苏俨才回过神来。 “朔穆不好了,外面被包围了。” 第888章 都给我滚! 第888章都给我滚! 此刻苏俨的竹屋外围满了人,各个手里拿着的不是长矛就是长绳,甚至还有人手里拿着一罐罐火油。 看到苏俨出来,带头之人道:“朔穆,今日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大长老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说话的外号地鼠,是贡乞的心腹,最擅长的就是在这西凉山里躲藏着,如地鼠一样到处乱窜,所以才得了这个外号。 “我自会查个清楚。”苏俨皱眉,“但你带这么多人来这围堵,是何意?”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分明就是圣子做的。请朔穆把圣子交出来,我们火烧了他,为大长老报仇。”地鼠声音拔高,说的话在这深山里回荡着。 “一没人证二无物证,怎么就判定是圣子杀的大长老?”苏俨走到地鼠面前,“你今日是受了谁的煽风点火来闹事的?” 地鼠也毫不畏惧地对上苏俨犀利的眼神:“大长老是我们的主心骨,他这一死,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誓必要为他讨回公道。” “既然这般忠心,不如跟着殉葬吧。”苏俨冷声道,“这西凉山,这西隋,奉的是圣皇,而不是长老,更不是这心术不正的贡乞。” 可不管苏俨说什么,地鼠都听不进去,他一跃跳上一块大石头,扬声道:“既然不能给大长老一个清白,那我们也没必要客气了。朔穆根本就是在包庇圣子,他们是亲兄弟!甚至可能是他指使圣子杀了大长老的!” 他话音刚落,跟着他来的那些人就冲了上来,或是把手里的火油泼出去,或是直接冲到竹屋里去。 这竹屋的护卫本就不多,更别提要面对这么多疯狂的人,一时间苏俨这边也落了下风。 而姜雨笙和芍药都加入到这场对抗中,可她如今有了顾忌,不能大幅度动作,手里又没有鞭子,一时间也是处于被动状态。 一个不察,竟是被人直接从后面推了一把,眼看要摔倒,她连忙一个翻身背朝下,紧紧地护住肚子。 那人的刀还没落下就被一旁的芍药飞过来给一刀砍下,她连忙扶起姜雨笙:“小姐,没事吧?” 姜雨笙摇摇头,看着外面的打斗,她抿着唇,还在想如何应对,就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下一刻夜莺就跃到了跟前。 “一个个都在这干什么?朔穆可是即将继承圣皇的人,你们如此大逆不道,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夜莺直接跃到了竹屋的屋顶上,用内力将声音往外扩散,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谁允许你们在这放肆,在这动武的?” 地鼠一脸的不甘:“大长老死了,就没人查真相吗?” “朔穆既然说了会查就那会查,回去等着便是,要你们来讨什么公道?”夜莺素日里话不多,一直给人冷艳的感觉,“再说了,贡乞没死时搜刮民脂民膏,且还杀了西凉镇上很多姑娘,即使他不死,也会被官府的人带走。” “官府算什么东西,我们西凉山向来都是自己管自己。”地鼠愤愤不平。 “西凉山便是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所以日子越过越差,越过越穷。”苏俨看到姜雨笙面色有些发白,早就不耐烦了,说话里也带着几分杀气,“谁再敢多言一句,杀无赦!” 地鼠被苏俨这话和这气势给震到了,这朔穆进山后基本上就一直呆在自己的竹屋里,而且就算出来和几位长老在一起,也都是沉默不语。 地鼠便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这才想到带着一群人来围攻竹屋,以此给朔穆压力来交出圣子。 可没想到朔穆也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话。 看地鼠站在原地不动,苏俨一个掌风过去,他身后的石头直接被打碎。 地鼠因为震惊眼睛瞪得老圆,不是说朔穆就要死了吗?这内力简直比大长老的还要厉害啊。 可姜雨笙心里却担忧不已,这苏俨是疯了吗?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还在这逞能? “滚。”苏俨喝道。 这下见识过苏俨武功的地鼠也不敢再耽搁了,直接带着人都走了。 夜莺跃下竹屋,盯着苏俨看:“人都走了,朔穆那口含着的血就吐出来吧。” 她这么说,苏俨也没再坚持,头一歪,直接一口血吐出来了。 “大人!”姜雨笙连忙上前,“可有事?” 苏俨对夜莺道:“还请三长老帮我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姜雨笙那一声情急之下的“大人”一下就暴露了身份,但好在夜莺也没追问,只颔首便转身离去。 可没一会儿来的竟然是水原的妻子阿狸,她见周围没人,才和姜雨笙比划着手势。 原来阿狸从水原那得知姜雨笙怀孕了,她感念宋妙手对她的诊治,便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不少安胎的好药,就一并给送过来了。 姜雨笙面露感激,手轻轻抚摸上小腹:“我没事,谢谢你。我和他,都很好。” 可她没受伤,苏俨却依旧让她在竹屋里好好休息,让芍药在一旁看管着,不要出了竹屋。 苏俨的身子却越来越差,他到竹屋这边来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他担心姜雨笙一眼就看穿自己的状况,反倒让她担心。 这日难得有个好天气,但这西凉山树茂根深的,即使是艳阳天,能透过这层层树叶洒到山里的阳光也有限,踩着这斑驳的眼光,苏俨一路去了夜莺的竹屋。 夜莺似乎早就猜到了苏俨会来,热茶和点心早就准备好了,见到他,坐了个请的动作:“朔穆既然来了,就先喝盏热茶暖暖身子吧。” 苏俨就势坐下:“三长老既然猜到我会来,那应该也猜到我为何而来,还请三长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夜莺端起面前的热茶,一入口,这陈茶的味道让她眼底有些朦胧:“朔穆可知我这茶,是哪里的茶?” 苏俨抿唇喝了一口,虽然是陈茶,但还是有茶香在舌尖弥漫着,他再喝了一口,微微蹙眉:“雨前六芽?这是贡茶。” 第889章 参见太子殿下 第889章参见太子殿下 夜莺不言语,连着喝了三盏茶,才放下茶盏,唇角带着苦涩,有些发怔地看着茶罐里的茶:“这么多年了,直到现在,我才敢拿出这个茶来喝。朔穆猜的不错,这确实是贡茶。” 这茶是大奉的贡茶,想喝到这个茶的,若非皇室之族的人,恐怕就是这进贡贡茶之人了。 他敛了敛眉:“三长老到底是谁?” 夜莺没说话,却示意苏俨跟着她走,一路穿过竹屋,再行过一条羊肠小道,最后来到一个长满了杂草的山洞前。 苏俨看着面前爬满杂草的山洞,回头看了夜莺一眼:“若是猜的没错,这便是西凉山的武器库吧?” 夜莺点头,上前在一处杂草处用力拔出一个小石柱,再将腰间的钥匙取下,放在那个小石柱上,同时手也再摁上去,两者合一,这山洞的门才缓缓打开。 夜莺做了个请的动作,看苏俨站着不动,她轻笑一声:“朔穆是不敢吗?” “有何不敢?”苏俨跟着进去,山洞的门在他们踏入后边又缓缓关上。 而还在竹屋的姜雨笙,等了半日都没等到苏俨回来,心生不安,让芍药去找一下,结果她回来后说苏俨去了夜莺那。 可当姜雨笙赶到夜莺那时,除了早就凉透了的两盏茶外,就连竹屋外的后山也没有半个人影。 二长老,纤桦,贡乞……这里的人一个个接连死去,可偏偏三长老和南枫毫发无损。 南枫将苏俨视为眼中钉,要杀他想必不会这样暗戳戳的,可三长老为什么要杀他们? 而现在,苏俨在夜莺这里消失了,莫非这夜莺便是这一切的主使者? “在找苏俨?”南枫阴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姜雨笙转身,面色清冷:“与你何关?” 南枫缓缓从竹屋外走进来,那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睛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姜雨笙:“我知道他在哪里。” 姜雨笙冷眼看着他不说话,直到他走到了面前,她才道:“我为何要信你?” 南枫伸手,手心里有一块布,正是苏俨今日穿的那件衣袍的衣角! 姜雨笙双眼一眯:“我家大人在哪里?” “跟着我去,你就知道了。”南枫话音刚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扯下姜雨笙的人皮面具,看着她的真脸啧啧两声,“我还是更喜欢这张脸。” 那面具本就粘的牢,猛然被这一撕,姜雨笙脸颊都发红了,却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南枫伸手要再去摸她的脸,可触碰到她厌恶的表情,最终还是放弃了,一言不发的转身。 姜雨笙咬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这边山洞里昏暗,苏俨没有带火折子,夜莺拿出颗硕大的夜明珠,倒也能将山洞里照个清楚。 这山洞不算大,所谓的武器库,其实也没多少武器,毕竟对西凉山来说,那些刀剑都不算什么武器,用的不得心应手。 但这里毒药毒草等却是很多,还有些禁品也被锁在这山洞里。 “这山洞本就难找,而且还要钥匙和你的手同时摁下才能开启洞门。”苏俨站在一处柜子前,看着前面几个小瓷瓶,道,“所以你上次说钥匙没离开过你,也没丢失过,现在我信了。这化骨水,是你拿的。” 夜莺点头:“是我拿的,寿飞也确实是我杀的。” “所以贡乞,纤桦,也都是你杀的?”苏俨从那小瓷瓶里收回视线,这摆放着三瓶化骨水,其中一个小瓷瓶没了,但那位置还空着,显然就是被人拿走了。 “不止他们,就连圣皇也是我杀的。”夜莺说得极为平淡。 苏俨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很是震惊,上次问贡乞谁杀的圣皇,即便贡乞到死都没查出来是谁,没想到竟然是夜莺杀的。 苏俨没急着问为什么,夜莺既然带他进这山洞里,想必也会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他。 “这要从我的身份说起了。”夜莺说到这,突然对着苏俨下跪,“叶英见过太子殿下。” 苏俨后退一步:“我不是太子。” “你是,你就是。”夜莺站了起来,“你是文帝之子,而文帝又有遗诏,封你为太子。” “我是东厂的人,文帝那年找了不少东厂暗中培养的刺客,要潜伏进西凉山,不仅要求杀了圣皇,还要求彻底覆灭整个西凉山,不得再让这地方危害一方。” 原来夜莺本名叶英,文帝时期的东厂不仅收太监,也培养那些孤儿成为顶级刺客,一生都在为保皇室而付出。 夜莺武功高强心思敏捷,是这些刺客杀手里面的佼佼者。 若莲生下苏俨后不得不和孩子分开,回了都城。从那时候起,文帝就悄悄选拔了几个定顶刺客,潜伏进西凉山。 但这西凉山哪是说进就进的,最后被发现和自己忍受不住放弃,最后只留下了夜莺和另外一个男子。 而那男子为了保全夜莺,在圣皇怀疑西凉山有奸细时就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自己,最后用自己的死来稳住了夜莺的位置。 从那之后,夜莺越发的小心谨慎,连着几年都没有动作,直到圣皇彻底失去戒备甚至还将她当心腹后,她便将圣皇每日梳头的梳子在毒汁里浸泡,用这样缓慢而稳妥的方式,将毒一点点渗入到圣皇头皮里。 三年后,圣皇毒发身亡,可任何人都找不到死亡原因,除了病逝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圣皇死后这几年一直都很安静,但夜莺也没空着,用了不少手段在几个长老和圣子圣女之间挑拨。 让他们不能团结一致,即使没办法覆灭整个西隋,也要让西凉山处于不停的内乱消耗中。 这西凉山是若莲圣女的娘家不错,可这样一座充满了毒物的地方,时不时就威胁皇上,文帝怎么可能允许它的存在? “当年潜伏进来救走我的那人,之所以能救走我,应该是有你在后面打掩护吧?”苏俨道,当时还以为是运气好,却没想到是有人在背后相助。 夜莺颔首:“但被寿飞知道了,他一直拿这事威胁我。” 第890章 还得谢谢你 第890章还得谢谢你 二长老寿飞其实只是看到夜莺明明可以抓住苏俨,却任由他走了,并未抓到夜莺就是奸细的证据。 可寿飞便以此为条件,胁迫夜莺和他好,若是答应了就不告诉圣皇。 “他对我再好又如何,我不喜欢他。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便成了强迫。” 夜莺仰头,看着头顶石洞那些尖锐的石头,眼角带着点湿意,“为了大计不辱圣命,生死都可以不顾,这具身体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他实在过分,到最后竟然要求我给他生个孩子。” 夜莺本就不喜欢寿飞,甚至是有点厌恶,又如何会替他生孩子。加上如今苏俨已经回来了,这些人也都内乱的差不多了,她便不再忍受寿飞的胁迫了。 趁着一次和寿飞欢好之时,夜莺便用淬了毒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他的隐秘之处,待他死了,又用化骨水将他化成了一滩水。 “众人都说二长老对我如何深情如何好,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是如何胁迫我的。若非恨极了,我又怎么会用化骨水。”夜莺提起这些事,还有些怒意和屈辱。 “那蛊虫也是我悄悄养的,你猜的不错,确实是想嫁祸给南枫。”夜莺道,“所以贡乞也是被那蛊虫杀的。” 至于她怎么进的山洞,她是西凉山的三长老,素日又不是什么恶人,想进一个山洞还不容易? “你杀寿飞和贡乞都有原因,那纤桦呢?”苏俨虽然不喜欢纤桦,甚至对她几次三番自荐枕席也多有不满。 但说到底她并未做什么坏事也不是恶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倒也有些可惜。 “她一心想嫁给你,和你同房,甚至还想做圣后,她够资格吗?”夜莺面色有些冷,“你可是太子殿下,是要继承整个大统的,她一个西凉山的圣女,配吗?况且先皇说了,要把西凉山的人都杀了。” 杀纤桦很容易,她对夜莺没有任何防备,夜莺迷晕了她,把她往绳索上一套,完事了。 “即便这人没做坏事?”苏俨皱眉。 “是,我接到的密旨,便是除了太子殿下外,其他人全部都杀了。”夜莺不管是非对错,她只管自己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如今只剩下一个南枫,而他也活不长了。” 苏俨皱眉:“你给他下毒了?” 夜莺仰头呵呵而笑:“就他那样的,我用得着下毒吗?他打小就要和你比,知道你浑身是毒,便也要在这方面不想输给你。” “你被圣皇丢进山洞里,不得不和那些毒物在一起,他却主动找到那些毒物,喝血吃肉甚至是还让他们咬自己。你没见过那个样子,疯狂,可怕。” 苏俨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比的? “你的身子如今是这样的状况,他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夜莺忽得轻笑一声,“但你能救,他却不能救。” “你知道如何救?”苏俨看着她脸上的笑,直觉这个救人的方法并不是常规的。 夜莺把夜明珠嵌入墙壁内,伸手从衣襟里取出一卷羊皮卷:“这些古书上都有记载。” 而另一头,姜雨笙也跟着南枫进了一个山洞,越往里走,越渗人。 她收住脚步:“我家大人到底在哪里?” 南枫回头,手里举着火把,这火把上也不知道浇了什么油,在这幽深的山洞里竟泛起绿色的光。 “我不知道。”南枫说这话时一点愧疚都没有,“他那件衣袍,我也有,还是一模一样的。” 姜雨笙蹙眉,转身就要往外走,南枫没有追出来,她心生疑惑,直到看到刚刚进来的那个山洞洞口被硕大的石块堵住了,她才明白为何南枫不拦住她。 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机关,就凭她的内力也根本没办法推开这个石块,她只好返身回去。 南枫很是笃定地坐在原地,听到脚步声唇角上扬:“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出口在哪里?” 南枫耸肩:“我也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山洞里面,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口,不如你和我一起找?若是找不到,有你陪着我一起死在这,倒也不错。” 姜雨笙知道和这人说道理是完全行不通的,她也改了策略:“一起死在这?我家大人定不会同意的。我和他心有灵犀,若是日落前我没回竹屋,他就算是炸了这西凉山,也必会找到我。” 南枫最厌恶的就是姜雨笙用这样崇拜和爱慕的语气提起苏俨,苏俨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哪里比他差了?既生苏俨,何生南枫? 南枫一脸阴鹜地起身往前走,没走多远,他又阴恻恻道:“我还没好好和你介绍,这山洞,便是当初圣皇关苏俨的地方,那段时间他成日和毒物相伴,想来应该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那我今日可以好好看看我家大人小时候呆过的地方,便和大人更进一步,更了解他,这般看来我还是要谢谢你了。” 借着火把,南枫看不到她脸上半点畏惧和愤怒之色,他的目的失败了,心里更加狂躁。 可两人一路越往里走,这地上出现的白骨便越多,有整具的,也有就一个头颅甚至是四肢的,看着都十分吓人。 跨入另一个山洞时,一股浓郁的腐朽之味迎面而来,姜雨笙忍不住顿时弯腰干呕起来。 从进山洞到现在,南枫可算是看到她的这点畏惧了,当即就笑了:“这女人,还是娇俏点好,男人才会多疼些。” 姜雨笙其实忍了许久,可这一旦开了个头便如何也忍不住了。 她扶着山壁不停地干呕,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却觉得胃里一阵阵难受,嘴里也苦涩的很。 南枫原本还带着笑,可看到姜雨笙这样,突然几步走到她面前,一下掐住她的脖子,字眼几乎是从他唇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你有身孕了?” 姜雨笙的脚微微离开了地面,她没回答却下意识的护住小腹,这行为在南枫看来便是答案了。 他气得直接加大力气:“该死,你们都该死!” 第891章 我要比他更毒 第891章我要比他更毒 南枫的脸一下就变得狰狞起来,眼底甚至还隐隐透着青黑,看着有些可怖瘆人。 姜雨笙费力地从银丝囊里取出一根银针,趁着南枫仰头之际,一下刺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松手,她立刻挣脱了他的禁锢,连着后退几步。 这银丝囊里的银针可是在顶级的蒙汗药里浸泡着了几日,这一针刺下去,药性上来,南枫想再动手,倒是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他冲过来,还要再掐她,手却没了力气,他呵呵笑了几声:“我还真是小看了,怪不得苏俨喜欢你,确实带劲,够辣。” 话音刚落,他竟是直接整个人给扑了过来,压在她身上,她要避开小腹,他就偏偏压在小腹上。 姜雨笙气得眼眶都红了:“南枫,你个疯子!” “我就是个疯子!”南枫整张脸都扭曲了,“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疯了,就癫狂了!凭什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就受尽呵护和宠爱,我就要被当做怪物,就要被人冷漠至此?” “他有天赋不假,可我又差在哪里?又笨在哪里了?他能做的,我可以比他做的更好,更出色。可是有人看过我吗?有吗?” 原本还在咆哮的南枫突然安静下来,头窝在姜雨笙肩窝处,肩膀抖动着,竟是在微微啜泣,“有谁在意过我,多看过我吗?哪怕一眼也好。” 姜雨笙躺在那,看着嶙峋的洞顶,听着南枫的哭诉,心里却无动于衷。他苦,她家大人难道就不苦了吗? “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我不愿意输给他。当年他在这山洞里和毒物在一起,我便在山洞外主动找那些毒物。他浑身是毒,我就要比他更有毒。” 姜雨笙:“……”真是变态的不是一点两点了。 他还在说着,一会哭一会笑。 姜雨笙承认他的童年是悲惨的,可这世上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各个都要和他一样变成变态吗? 在他最放下戒备之际,姜雨笙把早就捏在手心的银针再次刺在了他的后脖子上。 他的唇已经游走在了姜雨笙的下巴,被这银针一刺,头颈顿时无力的耷了下来。 姜雨笙将他使劲一推,迅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一点都不同情你,你也不值得我同情。每个人出生手里都捏着一张牌,有好的也有坏的。可那只是出生的牌,并不代表你这辈子都是这样的。” “我见过有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的,也有把差得不行的牌逆袭成奇迹的。人定胜天,而你呢,除了一味的强调这痛苦是别人带给你的,一味的怨天尤人,你还干了什么?你落得这个下场也没人会同情你。” 南枫躺在地上,听着姜雨笙说这些,低声道:“人定胜天?我是那个多余的,何来胜天一说?” 病入膏肓,不可救命。 姜雨笙也不再和他废话,越过他径直往前走。 可没想到南枫竟然追了上来,她讶然,又想起来了,是了,他和苏俨一样浑身都是毒,哪里还会怕这点蒙汗药? 南枫却意外的没有再对她动手,只沉默着和她并肩往前走。 这路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容一人通过。他把姜雨笙往后一拉,自己走在了前面。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出来,却见是个极大的空间,中间竟然有一个极大的棺材摆放着。 看南枫脸上惊讶的神色,看样子他也意外这有个棺材。 姜雨笙上前,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还雕刻着不少蛇,可见里面的人身份不会低。 她将手放在棺材盖上,伸手就要推却被南枫阻止了。 “这西凉山到处都是毒,你来了这么几日了还不明白?”南枫冷冷地把姜雨笙往后一推,他伸手一推。 果然,才露出一条逢,就有股黑烟从棺材里飘出来,南枫迅速丢了个香囊过去,道:“捂住口鼻。” 姜雨笙也不顾上其他,接过香囊就捂住口鼻,一股浓厚的药材味萦绕在鼻端。 待那股黑烟散了,南枫一掌推开棺材盖,看到里面的人却愣住了,回头看了姜雨笙一眼:“是圣皇。” 姜雨笙也有些讶然,快步走到跟前,只见里面躺着的人穿着一身金黄的衣袍,带着高高的皇冠,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一张脸早就透着青黑。 “原来,他是被毒死的。”南枫轻声自语了一句,“会是谁下的毒?” “他是你父亲。”姜雨笙道。 “父亲?”南枫呵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和嘲笑,“他配这两个字吗?若不是他,我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吗?” 南枫突然彻底癫狂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越过棺材,一下一下就往圣皇身上刺:“你应该死在我手里的!谁毒死你的!” “呲!”突然一条黑蛇从棺材里直直地竖起来,对着南枫凶狠地呲牙。 这蛇刚刚就盘踞在棺材一角,两人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圣皇身上,也没注意到这棺材角落那一坨黑色的东西,没想到竟是条黑蛇。 “黑玄?”南枫略有些震惊,这蛇是圣皇养的。当初圣皇死了,这蛇也不知所踪,没想到竟是一直跟着圣皇在这棺材里。 尽管姜雨笙什么都没问,但南枫还是开口解释了:“这黑玄是圣皇养着的宠物,虽说是宠物,但实际上也是他的武器。” 姜雨笙现在看到蛇就犯恶心,忍着干呕道:“这蛇和贡乞那条青花蛇什么关系?” 她直觉有点像,虽然蛇都长的差不多。 “那青花蛇是这黑蛇的孩子。” 果然。 姜雨笙又问道:“你可知贡乞想要复活圣皇的计划?” “怎么,他还真的付诸行动了?真是愚蠢至极。”南枫话里充满了鄙视,“那不过是我故意在他看的一卷古书上写的,我就是要用他来牵绊苏俨当这圣皇。” 姜雨笙眼里都是愤怒,贡乞固然可恶,可这把这假信息告诉给贡乞的南枫,更是可恶! “你知不知道贡乞为了这所谓的复活大计,杀了多少人?” 第892章 人不如虫啊 第892章人不如虫啊 南枫歪头,一脸的不解:“你没死,死的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么愤怒做什么?”他看着面前这条颜色至纯的黑蛇,眼底闪着一股难言的亮光,“若是能收服这条黑蛇,那就再没人会是我的对手了!” 许是感觉到了面前之人的收服之心,黑蛇一下从棺材里蹿了出来,蛇头几乎都要碰到洞顶了。 黑蛇的尾巴一下就甩了过去,而南枫显然对付这蛇也有经验,轻松应对。 姜雨笙对他们之间的争斗不感兴趣,远离他们的同时沿着这石壁寻找摸索着,看能不能有什么出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让她找到一个机关,一摁下去,一个小门缓缓打开。 姜雨笙慢慢地摸索着往里走,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落在了脑后,她才觉得清静不少。 可走了没多久,眼前的画面却让她更是有些震惊,最后不得不折身回去找南枫。 她刚走出小洞口,就看到那黑蛇盘旋在南枫脖子上,而后者的脸已经涨成了紫色,额头青筋爆出。 这黑蛇杀了南枫,下一个肯定就会杀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去救南枫。 姜雨笙连忙把银丝囊里的银针都飞甩了出去,根根都刺在黑蛇身上,而且下一刻,她还从衣袖掏出药粉洒了过去。 这是宋妙手给她准备的专门对付毒蛇毒虫的药粉,她也不知道对付这非同一般的黑蛇管不管用,但被药粉沾上的瞬间黑蛇确实身子晃了晃,松开了南枫。 趁着这机会,南枫顾不上疼痛,不知道在匕首上涂了什么,找准黑蛇的七寸就狠狠地刺了下来。 南枫打小就在这西凉山长大,之前就和圣皇、黑色打过交道,自然知道怎么杀黑蛇,所以当黑蛇逐渐没了气息时,姜雨笙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南枫动作迅速地刺破黑蛇,取出蛇胆,哗啦一口就直接咽下去。 看姜雨笙望过来,他连嘴巴上的蛇血都没擦干净,邪魅一笑:“想吃?” 那血腥味又扑鼻而来,姜雨笙捂住口鼻,看南枫走过来,她迅速说道:“我找到一个小门,里面有情况,你最好去看看。” 虽然姜雨笙说话一直都不好听,但她倒不会骗人,看她神色严肃,南枫也没再和她纠缠。 她抖了抖衣袖,两只瘦小的虫从衣袖里跑出来,对着蛇血一通猛吸,直到把肚子吸的圆鼓鼓的,南枫才伸手让它们爬回来。 “这人啊有时候还不如这些虫,至少这些虫不会背叛你。你对它好,它便对你忠心耿耿的。”南枫甚至还低头亲吻了这两只血虫,语气温柔,“好东西自然是要和我的宝贝们分享,这蛇王的血,可是好东西。” 姜雨笙心里一动,蛇王的血…… 仿佛猜到她的想法,南枫又道:“但这东西对苏俨没用,解不了他的毒,只能让他更毒。”他将衣袖扎好,“如今他再也比不上我了,因为我喝了蛇王的血,而他,没有。” 神经病。 姜雨笙心里骂了一声,径直走向刚刚那个小门。 南枫脸上原本还带着点笑意,在看到这屋子里的东西时候彻底愣住了,随后表情从错愕,惊讶再到愤怒。 “这是若莲圣女的像,对吗?”姜雨笙没见过若莲圣女,这面前这幅蜡像栩栩如生,那眉目间和苏俨极为相似,再加上底下那莲花座,她才这般猜测。 再看看南枫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南枫“啊”的一声低吼,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几步奔到了那蜡像面前,将外袍套在那蜡像身上,他的手都在颤抖。 这蜡像是若莲的,可同样的,这蜡像不着任何衣物,但做的极为逼真,仿佛就是真的若莲,光着身子站在你面前。 “这山洞,以前圣皇经常来吗?”姜雨笙忍不住问道。 南枫“嗯”了一声:“这山洞很大,这里面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我只知道山洞外面那一处,是苏俨不服管教被丢下来的地方。” 那这蜡像,便是圣皇做的。想想若莲圣女离开了西凉山,可圣皇却做了这么个逼真的蜡像放在这,而且还不穿衣裳,谁都猜得出他来这做什么。 甚至到他死,依旧不肯放过,还让她站在这地方,面对着外面,用这样屈辱的方式继续侮辱着若莲圣女,这心思还真是变态。 如此看来,南枫也算是很好的遗传了圣皇的这些脾性。 南枫对若莲有种复杂的情绪,既恨她当初就这样舍弃了自己,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又有种本能的渴望。 如此刻他仰头看着这蜡像,看到她的笑,南枫低喃着:“母亲笑起来,原来这样好看。” 姜雨笙将这蜡像的笑容深深地映在脑海里,想着出去了凭着记忆画出来,让苏俨也看看自己的母亲笑起来什么样子。 “你和陶肃,有交易吗?”姜雨笙突然问道。 南枫回头:“当然有,我给他蛊虫,这西凉山便是我的天下,他不得收复,更不得插手。” 姜雨笙冷笑:“陶肃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几天的皇上,就一天到晚许诺这个,许诺那个。” “你以为苏俨就能做皇上了?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照他现在的身体,怕是再回都城,都是具尸体了。” 南枫猛然间抓住姜雨笙的手,“不如你就跟了我,孩子你想留便留着,我也会视如己出。若是你想当皇后,我也可以弄个皇上来当当。” 两人离得极近,南枫唇角还有他刚刚喝下去没干的蛇血血渍,他一张嘴说话,那股血腥味更是冲鼻子,直逼得姜雨笙蹙眉不已。 看到她厌恶的神色,南枫脸颊肌肉抖动了几分:“今日不从也得从,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如何!” “想我从了你,除非你把我杀了!”姜雨笙不动声色地后退,南枫前进,步步紧逼。 可姜雨笙身后就是圣女蜡像,她已经退无可退了,面前是癫狂的南枫,她闭上眼,感觉到他那恶心的手在自己脸颊上游走着,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吗? 第893章 亲一下就睁开了 第893章亲一下就睁开了 南枫满脸的志在必得,伸手一下扯开姜雨笙的盘扣,还要再往下,姜雨笙身后的蜡像突然一寸一寸裂开了。 看着那仿佛真人一般的脸上更是直接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南枫突然之间发怒了:“你便是如此偏心?看我欺负他的女人了,就要这样警告我是吗?” 姜雨笙也没想到这蜡像会突然裂开,趁着南枫发狂之际迅速推开他,同时一路往外跑。 “你到死了还在偏心,我让你偏心,让你偏心!”南枫捡起地上的石块,一下下地砸着蜡像,不过片刻,蜡像轰然倒地。 可随着蜡像的倒地,整个山洞也开始摇晃起来,碎石纷纷从洞顶落了下来。 姜雨笙护住小腹,转身就往外走,没一会儿这洞口就被石块堵住了。 南枫还没有出来,要不要救他? 不过挣扎了片刻,姜雨笙就做好决定了,此人救不得。 或许是圣女若莲在天有灵,这山洞里原本光线昏暗,可当地动山摇之际,姜雨笙却看到有一处光特别的亮,她顺着那道光一路跑,竟直接就出了山洞。 她也顾不上其他,隐约看到有竹屋屋顶一角,连忙顺着那个方向跑出去。没跑多远,就听得轰隆巨响,身后的山洞瞬间坍塌,碎石滚落一地。 姜雨笙连忙掠到大树上才躲过这些滚落的碎石,待再没有碎石滚落了,她才下了树,一路沿着那个竹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一路走过来她只觉得这四周的景色很是眼熟,直到看到水原和阿狸站在那竹屋门口翻晒着草药才回过神来,这竹屋不就是水原的家吗?没想到那个山洞当初竟就在眼前。 “夫人?”阿狸讶然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雨笙一路狂奔出山洞,又撑着一口气走到这里,早就虚弱无力了,看到熟悉的人便彻底放松下来,还没回答阿狸的问题就直接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她这一睡,足足睡了一日一夜,吓得芍药守在旁边都不敢离开半步。 姜雨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苏俨在哪里,看芍药支支吾吾的,更是急得就要下床去找。 “小姐别急,大人现在在三长老的竹屋里躺着,他气息也平稳的,可就是没醒来。”芍药也有点看不明白了。 不顾芍药的劝说,姜雨笙径直下了床,出屋去找苏俨。 听芍药说,找到姜雨笙的前一个时辰,苏俨被人发现血淋淋的躺在三长老的竹屋里,白色的衣袍都被血给染红了。 可查遍苏俨身上也没看到什么致命的伤口,只有手腕处一个极小的伤口况且气息平稳,也不像是危及生命,可他就是没醒来。 姜雨笙看着躺在竹榻上的苏俨,面色似是没之前那么苍白了,可如此安静的躺着却让她更加害怕。 若不是那还微微起伏的胸口能看出来他还有呼吸,只怕她早就扑过去痛哭了。 她缓缓走到竹床边,将苏俨冰冷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大人,我知道你累了,稍微睡会就好,别睡太久。” 她将自己去找他,却被南枫给骗的事一一说来,末了又道:“你母亲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和你一样好看。我好羡慕,若是我们的孩子笑起来,也和你一样好看,那该多好。” 她起身,脱了鞋袜上竹榻,躺在苏俨身边,将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柔柔一笑:“对,是我们的孩子。你虽然播种没那么勤快,但耐不住种子好,在这土地上生根发芽了。” “他会慢慢长大,会慢慢生出五官,眼睛像你,鼻子像我。会蹒跚走路,会奶声奶气的叫父亲,叫母亲。”姜雨笙眼里充满着憧憬,“这些你都还没有体会过,就这么走了多不甘心。” “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想过要孩子,可孩子来了就是缘分。他叫天意,怎么样?” 她陪着他一起睡,睡醒了便和他一起聊天,说自己的心情,说外面发生的事,甚至还会说前世的一些事。 可如此过了五日,苏俨依旧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芍药已经出山去接宋妙手了,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夫人。”阿狸端了碗汤药进来,“你先把自己的药吃了,旁边这碗是朔穆的药。” 姜雨笙接过碗一口就喝完,好像喝的不是苦兮兮的药汁,而是一碗蜂蜜水。 这是上好的保胎药,她上次担心在山洞里一路奔跑导致胎像不稳,出来后就让阿狸熬这些汤药给她。 阿狸放下药碗就走了,姜雨笙喝完自己的药,再喝一口苏俨的药,低头吻住他的唇,慢慢将药汁渡入他的口中,这段时间便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喂药。 一碗药喂完,姜雨笙忍不住掐住苏俨的脸颊:“苏俨,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让肚子里的孩子叫别人父亲了。” “我不允许。”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俨眼睛虽然还闭着,却开口说话了。 姜雨笙很是惊讶,盯着苏俨,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大人?” “嗯。” “大人你醒了?”姜雨笙雀跃不已,可是看到苏俨明明在说话了却不睁开眼睛,皱眉道,“大人这是眼睛受伤了睁不开吗?” 苏俨唇角微勾:“亲一下就能睁开了。” 姜雨笙:“……” 苏俨醒了没多久,芍药带着宋妙手一路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老先生一进竹屋看到坐在那的苏俨,连忙上前把了把脉,很是讶然:“你这毒,解了?” 苏俨颔首,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是用别人的命换的。” 原来所谓能解苏俨身上毒的办法,便是换血,而且被换的血也是要有条件限制的,换血之人要在灵芝药水里至少每日浸泡,不得少于五年。 夜莺早就知道这解毒方法,也早早地就开始用灵芝浸泡,所以她才会说,苏俨能救,可南枫却没人救。 在那山洞里,夜莺趁其不备点了苏俨的睡穴,便用自己在古书上看到的方法替他全身都换了血。 “那三长老呢?”姜雨笙虽然猜到结果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第894章 丑的变样了 第894章丑的变样了? 苏俨侧头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笼罩着竹屋,他缓缓开口:“成干尸了。” 苏俨当时醒过来后就看到身边躺着夜莺干瘪的尸体,若非是那服饰根本就看不出原有的容貌。 他呆愣了许久,对着夜莺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便撑着虚脱的身子离开了,可才刚回到夜莺的竹屋他就昏了过去。 宋妙手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遗憾:“那什么三长老杀了西凉山的人,又救了你一命,她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听得苏俨身上的毒都解了,姜雨笙很是开心,却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纠缠这么久的真的就解了?直到宋妙手再三确认,姜雨笙才彻底松口气,恨不得一把抱住苏俨狠狠地亲几口。 那日山洞崩塌,虽然没有大的伤亡,但在西凉山还是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可没有主事的人在,地鼠这边便蠢蠢欲动,甚至是想自己来做大,但被姜雨笙及时阻止了。 苏俨醒来后就去处理这些后事,他不会留下来当圣皇,自然也不会让其他人在这地方占山为王。 他的建议是将这西凉山划分为西凉府,归大奉管辖。 地鼠虽然有些不满,可他连苏俨生病时都打不过,更别提现在完好无损的苏俨了。 苏俨站在山头上,环视下面站满了的人:“归为西凉府后,朝廷会派人接手管辖这片区域,我不能保证大家以后的日子过的有多好,但至少温饱可以保证。” 这里站着的人很多都是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也不知道山外面是什么景象,听苏俨这么一说都有些发怔。 水原上前道:“我时常出山去换药材,山外面的日子确实比我们过的好,除了吃这些,还能吃米面粮油,香着呢,而且穿的也既舒服又漂亮。再说了,能住在平稳的地上,不用住山上住竹屋,人也舒坦不是?” 水原素日里经常帮大家拿药材出去换,大家也都十分信任他,听他这么一说便也没有再抗议。 有些难搞的子民不肯搬出大山,苏俨也不勉强,只要不闹事便好。 明日便要离开西凉山了,苏俨听着窗外那潺潺流水声,将耳朵趴在姜雨笙的小腹上听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皱眉道:“怎么听到哗啦啦的声音?” 姜雨笙没好气道:“那是屋外的溪水声。这才多大,你听不到的,到后面孩子会慢慢长大,隔着肚皮就能看到他在踢人呢。” 苏俨眉目柔和,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我竟然当爹了,真不可思议。”他又低头亲了亲姜雨笙的唇角,“谢谢你,夭夭。” 如今姜雨笙有了身孕,回到都城后肯定会显怀的,苏俨便在知道她有身孕后就快马加鞭送了封奏折回去。 奏折里言明自己是西凉山圣子的身份,进东厂也是阴差阳错。为了将功赎罪,如今把西凉山划分为西凉府,从此不再有西凉山。 “他肯定会找你麻烦的。”姜雨笙语气有些担忧,“他要是知道你的身份……” “我拿到遗诏了。”苏俨道,“夜莺一直保管着那份遗诏,我先上奏这个奏折麻痹他,其他的事再缓缓图之吧。” 翌日一早,苏俨等人便离开了西凉山,在朝廷没有任命新的知府来,暂时交给水原掌管着,后者受宠若惊,却也直言必会将这打理好。 才出西凉山,便看到一直守在山脚的庞乾,他看到众人都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忙道:“祁将军先回齐木镇了,南唐那边来了信,请五殿下派人去南唐做客。” 姜雨笙皱眉:“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南唐做客?” “蒯善死了。”庞乾和姜雨笙并肩走着,“原本签订了停战协议,可那南唐太子一口咬定蒯善是死在祁将军这,必须要给个交代。” 交代个屁,那申屠泽能蹦出好屁来? 姜雨笙满脸的不屑,却又有点担忧,下意识看向苏俨:“我们要去看看吗?” 苏俨微微点头,可等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夭夭很关心祁将军?” “嗯?”姜雨笙一侧头,对上苏俨那略有些不自在的眼神,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忍不住笑道,“大人是吃醋了?” 两人即使成亲许久,可面对姜雨笙这般直接的询问,苏俨还是会不好意思,耳垂有些发红,握拳在唇边咳嗽一声:“没有,就只是好奇而已。” 姜雨笙凑到他耳边低语一句,伸手捏住他的耳垂,热气喷洒在他耳蜗处:“大人和一个姑娘家,吃什么醋?” 苏俨那双漂亮的鹰眸里写满了震惊,可一想到自己竟吃一个姑娘家的醋,又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了些。 耳垂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也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故意说道:“姑娘家的醋就吃不得了?” 日落前,一行人就到了齐木镇,和西凉镇的落败相比,这齐木镇地处大奉和南唐交接,商贸往来频繁,这人来人往的,热闹多了。 因为大奉和南唐战事不断,朝廷便在这齐木镇修建了一座庭院,上面只挂着大院二字,但驻扎在这齐木镇的将军便都住在这里面。之前是祁瑾,现在是陶霖。 庞乾提前一步来报信,等姜雨笙到的时候,祁瑾已经站在府门口候着了,一番问候后请大家进去。 祁瑾走到姜雨笙身边悄悄道:“今日你家大人看我都没什么冷意,他转性了?”之前每次看他,那股冷意都恨不得把她冻起来。 姜雨笙掩唇而笑:“嗯,转性子了。” 陶霖在住在主院,祁瑾在前面带路,待进了院子,看到院中间站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这个天气却还披着披风,见到来人几步上前,苍白着脸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离京前道别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可眼前的人却不在是记忆里的那个沉稳肆意的五殿下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陶霖挑眉而笑,不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我丑的已经变了样了?” 第895章 显得生分 第895章显得生分 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便成了一个恍如三十多的男子,可他明明和苏俨差不多年纪的。 陶霖再一次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以前母妃总说我不够稳妥成熟,如今看来是再成熟再稳妥不过了。” 一句自嘲的话,却让在场的人不由眼底有些湿润。 不说别的,只说陶霖在这齐木镇的几年时间里,稳住了南唐,护住了这一方平安,那便是功,就比只知道在都城争权夺势的那些皇子要好上许多。 进了屋子,陶霖吩咐长随去把窗户打开,风好流动,看长随不动,他蹙眉:“我这穿着披风呢,冻不着的。” 长随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开了窗,回头又看了陶霖一眼:“卑职再给殿下送一壶热茶来吧。” 这个天气,风都带着点热意了,却还担心被风吹着。 姜雨笙心里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五殿下的身体差成什么样了。 或许是身上有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陶霖说话和心态都阔达了许多,甚至有种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感觉。 宋妙手给陶霖诊治一番,原本大家都还寄希望于宋神医或许会有办法,可看他一筹莫展的样子,众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反倒是陶霖宽慰大家:“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早晚而已,况且还我可以先到那边探探路,免得你们吃苦。” 这说笑的话,却怎么也让人笑不起来。 走出主院时,宋妙手还叹了口气:“若是苏俨的毒没解开,或许还能用他的血换他几年活活,结果他偏偏解了,这一切都是命啊。” 姜雨笙突然想起了南枫,既然他和苏俨一样浑身是毒,那他也可以救五殿下,更何况他还吃了那条黑蛇的血。 只是山洞崩塌后他便没有出来,十有八九命丧山洞了。 可即便他死了,或许他身上的血还有用呢? 姜雨笙连忙将这猜测和想法告诉苏俨等人,后者点头:“可行是可行,只是……” “我去吧。”祁瑾猜到他苏俨的想法,道,“苏大人这身子刚好,阿笙也不能再冒险了,除了我,怕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我和你一道去。”庞乾走到她身后,无论是去哪里,只要两人一起,上天入地也不带怕的。 众人很快就做好决定了,事不宜迟,祁瑾用过晚膳便和庞乾一人一马赶回西凉镇,如今多耽误一刻,或许那南枫的血便早一刻干涸。 满天繁星,明日又会是个好天气。 申屠泽要求大奉这边派人去何谈,既没点名也没道姓的,苏俨便打算他带着狄二根去。 “我也去。”姜雨笙拉着苏俨的衣袖,“你在那,我和孩子便跟着你在哪里。” 苏俨享受极了姜雨笙这样粘着他,如今他身子大好,夜莺又把她的内力都传给了他,这普天之下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何况他的夭夭本就聪慧,他便点头应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和孩子,自然是跟着我的。” 这次沈铮也和姜雨笙一道来,他认真考虑过姜雨笙上次说的事,如果不换心,祝敏之怕是活不过三个月,可如果换心,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要换谁的心? 平白无故杀了人去换心,犯下这等孽事反倒会给祝敏之和孩子招惹祸事,沈铮心里虽然急,却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原本想来陶霖这边看看是否有要被处死的犯人,或许商量一下可以取了心,但事与愿违,一个要处死的犯人也没有。 姜雨笙和苏俨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沈铮坐在石阶上,身子半靠着石阶,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沈大人这是又做回国师,夜观天象了?”姜雨笙打趣道。 沈铮收回视线,轻笑着:“天有异象,怕是又要易主了。” 姜雨笙下意识地侧头看了苏俨一眼,沈铮的话什么意思? 她突然好想问问沈铮,前世苏俨是怎么死的。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前世便当做一场梦吧,如今这一世好好活便是。 依照陶霖的身子没办法去南唐了,他就象征性的书信一封,让苏俨带去给南唐王。 齐木镇本就是南唐和大奉的交界处,从这过去,不过半日便到了南唐王室的宫殿,一处坐落在贡山脚下的宫殿,装饰的极为富丽堂皇奢华不已。 苏俨这边代表的是大奉,按理说即使没有王室的人出面迎接,也会有个重臣代表来。 可结果就一个内廷伺候的人在门口候着,见到来人也是神情傲慢:“你们是大奉的?请跟我来。” 苏俨坐在高头大马上也不下来,只低头看了那个内廷宦官一眼,便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往外走。 那内廷太监一看急了,快步走到苏俨马前,伸手拦住:“你这是何意?都到这宫殿门口了,不去拜见我们王上和太子一番,反倒就走了?也太不长眼了。” “南唐王室都落败至此,要一个低等人来迎接我们,还有进去的必要吗?” 苏俨坐得笔直,可那犀利的视线落在人头上,大太阳的却依旧能让人背脊发麻。 内廷太监原本是想挫挫大奉人的锐气,可见对方态度竟然如此坚决和倨傲,愤愤不平道:“我现在就进去通报,你们且等着。” 不过片刻,一个身穿南唐文官官服的男子大步而来,对苏俨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东厂督主苏大人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快请进。” 可苏俨依旧不动。 那文官一脸的不解:“苏大人?” “东厂督主在大奉是一品官,按照两国礼仪,你们派来迎接的也不得低于一品官阶。”姜雨笙冷笑着看着那文官,“你身上的官服,最多也就是个四品官,够资格迎接吗?” 文官没想到对方眼神这般犀利,讪笑着道:“我们殿下说了,来者是朋友,就不拿出两国礼仪的来了,显得生分。” “回去和你们太子殿下说,我们是使臣不是朋友。我们大奉也不会和居心叵测的豺狼做朋友,妄想给个下马威的事,还是算了吧。” 第896章 待客之道 第896章待客之道? 申屠泽负手从宫殿里缓缓走出来,他没想到姜雨笙竟然也来了。 探子来报,只说看到苏俨入了南唐,却没提看到姜雨笙,看来一段时间不打仗,这探子能力都差了不少。 “没想到这次来的是苏大人和平和县主,确实是有失远迎。”申屠泽慢悠悠地走到台阶下,对苏俨随意的拱拱手,“苏大人,请。” 他偏不称呼姜雨笙为苏夫人,仿佛这就能葫芦姜雨笙是苏俨妻子的事实。 苏俨也慢悠悠地从马上下来,又慢悠悠的道:“刚刚那个文官都知道来的是我,太子却在这时候才知道是我,到底是太子没实权不知道这些事呢,还是在装傻充愣呢?” 但不管是哪个,对申屠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答案。 姜雨笙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看苏俨望过来,对他盈盈一笑,甚至还眨眨眼,仿佛在说,大人怼的真棒。 苏俨当然也看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含笑牵过她的手。 一回头看申屠泽那毫不掩饰看向姜雨笙的眼神,他心生不悦,冷若冰霜道:“太子殿下,有些不该觊觎的东西还是趁早收心比较好,省得落了个名声尽毁的下场。” “不到最后一刻,苏大人怎么就这么笃定一定是属于你的?”申屠泽脸上带着不属于他的胜券在握,但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身在前面带路。 姜雨笙拾阶而上,她是第一次来这南唐王宫,但虽然申屠一家都很是粗鲁和无耻,可这宫殿确实修缮的很是漂亮,甚至阳光照射下还金光闪闪,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南唐王已经年过花甲,两鬓发白,大腹便便,半点帝王样子都没有,看到苏俨等人,砸吧了下嘴巴:“既然来了,就都坐吧。” 苏俨却站着没动。 南唐王顿时不满:“怎么,还要本王亲自来请你入座不成?” 这大殿之中就没有一张空余的椅子,往哪坐?坐南唐王头上不成? 这些人说什么何谈,摆明了就是要用各种手段和方法羞辱苏俨等人。 就在南唐人露出奸计得逞的笑之计,苏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住离他最近的那个内廷太监,扭住他的脖子,又将他折成一个不思议的弧度往下一摆,竟是硬生生将他弄成了个人凳。 苏俨坐在他的背上,不咸不淡道:“南唐王这待客之道倒是特别的很,竟是用人来做凳子,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南唐脸气得铁青,陡然站起来,用力之大,那个大肚子险些将衣裳都撑破了,顶着个大肚腩在王座面前烦躁的走来走去。 最后还是申屠泽开口了,训斥了内廷一番:“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凳子都不知道准备,还不赶紧去准备?” 这要传出去,南唐为了欢迎大奉人,亲自奉上人头凳子,南唐还有何颜面? 苏俨等人和申屠泽面对面而坐,两方面前都放着糕点和茶水,可这些全部是南唐自己的糕点不说,甚至还都放了红色的辣椒。 在糕点上放辣椒,姜雨笙简直是闻所未闻,不就是故意恶心他们,让他们饿着肚子听他们在这胡说八道吗? 狄二根嘿嘿一笑,取下背后的包袱,从包袱里取出几个馒头分发出去:“大人看我多有先见之明,还好多买了些馒头。” 最后这画面就成了南唐人管自己吃糕点喝茶,苏俨这边也自己管自己吃东西喝茶聊天,聊到开心之处还一同哈哈大笑。 此等两国会面的情况简直是各个国家开国一来从未见到过的,原本想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拿捏大奉,结果不仅没拿捏住反而还被气到了。 南唐王忍不住走下台阶,径直走到苏俨面前,抬脚就要踢翻案几,却被苏俨抬脚给制止了。 “南唐王的待客之道让我们也算是长了见识,你们自己待客待成这样,有什么资格生气和质问我们?” 苏俨将内力倾注在脚上,那南唐王本就是个酒囊饭袋,如何受得住,才一会就败下阵来,却不知道怎么的,想开口骂人却说不出话来了。 “苏大人,玩过火可就不好了。”申屠泽缓缓起身,手一扬,解开了南唐王身上刚刚被点了的哑穴。 他早就和南唐王说过不要用这些小事来为难大奉使团,不仅气不了作用反倒还会丢了南唐的颜面,可父王一意孤行,这倒好,自己的颜面也丢了个精光。 申屠泽能想到这点,南唐王自然也想到了,他不能把苏俨怎么样,难道还不能把自己儿子怎么样吗? 他气呼呼地甩了申屠泽一个耳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申屠泽微微低着头,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这锅又是他来背,不过无所谓,也背不了几次了。没人能看到他眼里的狠意和杀意,除了他自己。 “要是承儿在,定能替我分忧,而不是像你这般无用。” 南唐王失望地摇摇头,挥手让内廷把这些糕点茶水都撤了,这才开口说正是:“既是都签了停战协议了,你们为何还要杀了我南唐的蒯善将军?” 在出发前,姜雨笙就问过祁瑾,祁瑾很肯定的说,当时为了对付贡乞和那条青花蛇,只是把蒯善打晕了然后软禁在屋子里。 但贡乞死后,她便把蒯善放走了,还亲眼看着他过了河,回了自己的驻地。 换句话,就算是死,蒯善也是死在自己的驻地上,和大奉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如今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杀了蒯善,嫁祸在大奉头上,为的就是再次引发两国交战,让南唐有个名正言顺和大奉开打的机会。 “蒯善是谁杀的,怕是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姜雨笙冷眼看了对面的申屠泽一眼,“当初申屠承在我们大奉,凭着我们的实力,大可悄无声息地把他给杀了,但我们没有。因为我们大奉是礼仪之邦,是守信用的,而不是野蛮落后的部落。” “相反的,我们说蒯善不是我们杀的就不是我们杀的。我倒是建议南唐王好好查查,是不是内鬼做的。” 第897章 你这嘴巴怎么了 第897章你这嘴巴怎么了? 南唐王盯着姜雨笙,露出带着点猥琐的目光:“你是何人?使团里竟还有个女子,莫非是要用女子进献给本王?” 他边说边摸着自己的下巴,样貌出色不说,主要是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成熟味道,让他心痒难耐。 可哪知他话音刚落,面前的案几不知怎的就轰然倒地,而且还碎成了好几块,南唐王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苏俨收回内力,冷眼看着南唐王。 姜雨笙道:“回王上,我是苏大人的妻子,也是大奉的平和县主。” “父王。”申屠泽很适时的站起来,“平和县主便是我和您提起过的,知晓冶铁术之人。” 南唐王一听,眼睛更亮了,这等漂亮又有本事的女子,就算别人的妻子了也无所谓,这才带劲了。 看他目光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申屠泽心里鄙视不已。 他后院的那些妃子,有多少是被他这父亲给带走的?他对女子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可这次不一样,他本就要从苏俨手里抢走姜雨笙,又怎么会再让别人再把姜雨笙给抢走呢? “你们远道而来,自当是要好好招待你们。明晚便是国宴,让你们见识下南唐真正的待客之道。” 南唐王眼里闪着亮光,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国宴,他压根就没打算招待这些大奉人。 依照他的计划是等这些大奉人进了宫殿,极尽羞辱一番后再随便找个借口给杀了。可如今没想到这个带头的苏俨这么难搞不说,而且竟然发现他妻子就是知道冶铁术的人。 南唐王瞬间就改变主意了,从即刻起到明晚,还有一日的时间让他筹划。 内廷太监引着众人出了宫殿,一路往驿馆方向而去。 待到了驿馆,姜雨笙真的是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这南唐还真的是个弹丸之地,行事极为小家子气。这驿馆竟然修建的比客栈大不了多少不说,而且一看就是年代久远,屋顶甚至还有漏的,桌子上也都是灰,不知道多久没人打扫了。 驿馆里就那么两三个人,要招呼一行人,根本就来不及。但好在姜雨笙等人也不是难搞之人,他们也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驿馆没有专门的厨娘,芍药也不会烧可口的饭菜,这任务自然就落在了狄二根身上,他让芍药帮他打下手。 来的匆忙不说,这驿馆又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狄二根便决定做面吃。 他一边和面一边低头看在那烧火的芍药,看到折腾大半天了连火也没点起来,他没好气道:“这高手也有被难倒的时候啊。” 看芍药有点气急了,狄二根在围兜上擦了擦手,接过那个竹管,对着灶炉里吹了几下。明明同样是吹,可狄二根就是没吹几下就把火给生起来了。 芍药不服气,一把夺过竹管又连着吹着了几下,结果这刚刚生起来的火苗,不知怎么的又灭了,她气得把竹管塞到狄二根手里,愤愤道:“这火也看人的吗?” 狄二根笑着把竹管放在唇边:“你看我,这吹的时候啊,不能用蛮力,要用巧劲去吹。” 他边说边示范着,芍药只顾着研究怎么能把火吹好,等她回过来神才发现她竟然和狄二根离的很近,几乎都要脸贴着脸了。 狄二根看到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看到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羞涩的脸,看到她那小巧的鼻尖上有一点点黑色,应该是被炭沾上了。 “咕咚。” 狄二根明显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他舔了舔嘴唇,颤着音道:“你……你会了吗?” 芍药却只看着狄二根:“二根,我发现你眼睛有点漂亮啊。” 狄二根:“……” “这鼻梁好像也挺高的。” 才发现啊。 芍药甚至还伸出食指,从狄二根鼻梁山根开始慢慢往下摩挲,她一点点往下,狄二根的身子就跟着一点点的僵硬起来。 到最后,那根食指就落在他的唇上,或许是坐在灶台边的缘故,她的食指分外的热乎,可狄二根却觉得远没有自己身上热。 唇被食指摁住他没办法说话,狄二根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她想做什么。 “上次解毒醒来看到你坐在床榻边,也是这样闭着眼,我当时就想做一件事了。” 狄二根忍不住伸手去摁住自己的心口,这特么的跳的太快了,到底什么事啊快点说,太折磨人了。 可芍药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直接亲了过去。 狄二根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就这样傻傻地感受着两瓣唇贴在自己的唇上。 “呆子,看什么?”芍药离开唇,捂住他的眼睛,又贴了过去。 可一个没有经验,一个处于极度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这四片唇就这样贴着什么都不做,足足贴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芍药脖子酸的才松开。 灶台里的火已经烧的很旺了,柴火映衬下,两人的脸颊都非一般的红。 “呆子,水都要快开了,你这面还没和好。”芍药用手肘推了狄二根一把,“赶紧的,别让大人他们饿着了。” 狄二根这才反应过来,傻笑两声:“马上,马上。”可他却一边和面,一边对芍药傻呵呵的笑。 笑到后面,芍药都被他笑的不自在了,将头埋在膝盖里,闷声道:“再这样看着我笑,我……我一掌挥开你。” 芍药和狄二根端着面进门的时候,苏俨正抱着姜雨笙,听到声音连忙分开。 送面的人也有些不自在,讪笑着:“来晚了,大人小姐快吃,饿坏了吧?” 狄二根做的面筋道十足,而且浇头也很足,姜雨笙原本不是很饿,闻着这香气反倒是咕噜噜的叫了。 她吃了两口,一抬头却看狄二根一直傻乎乎的看着芍药笑,边笑还边下意识的舔下嘴唇。 她不由关切道:“二根这嘴唇是怎么了?天气燥热,嘴唇蜕皮了吗?” 姜雨笙刚问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芍药顿时也捂住了自己的唇,瞪着眼睛看着狄二根。 第898章 我是这样的人吗 第898章我是这样的人吗? 姜雨笙是个过来人,看这两人的反应表现,再看看那眼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连忙挥挥手:“你们管你们去吃吧,别妨碍我和大人。” 芍药松了口气,立刻出了门,狄二根二话不说也追了出去。 才出门,芍药就问:“你老是舔嘴唇干什么啊。” 狄二根一脸的委屈:“我也不知道啊,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看到你就想舔啊。” 两人都太急,才出门就说这些话,一字不差地都落入了姜雨笙夫妇的耳朵里,二人相视一笑。 快吃完时,苏俨突然凑到姜雨笙耳边,轻声道:“其实,我也是。” 姜雨笙眨眨眼,没明白过来。 苏俨看着她,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其实我也是,一看到你就想舔,很早就这样了。 在两人关系里,一直都是姜雨笙比较主动,可她现在却被苏俨这一句话给整的,脸都红的如那火烧一般,耳垂更是仿佛要滴血了一样。 她感觉自己心跳在加快,口中的面还没咽下去,看着近乎完美的脸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唇就要贴上来,她连忙推开,捂住嘴巴,含糊着道:“还……还在吃面呢。”随后囫囵咽下。 “面有我好吃吗?”苏俨将她的手放下,唇贴了上去,辗转反侧,如痴如醉。 这家伙毒解了之后,就这么放开了? 结果苏俨自然不满足于这个吻,伸手拦腰抱起她就往床榻上抗,惊得姜雨笙连声喊道:“不行,不可以!头三个月很危险,不能那啥的。” 苏俨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上,长发垂下撩着姜雨笙的脸颊,逗得她忍不住发痒往边上躺,苏俨便脱鞋上了床榻,将她搂在怀里:“我是那样的人吗?” 姜雨笙看着他眼里泛着绿幽幽的光,重重地点头:“嗯,你是这样的人。” 苏俨失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扣着她的细腰:“让我好好抱抱你和孩子。”他的手正好放在她的小腹那,轻轻地抚摸着。 有身孕的人特别容易犯困,在苏俨怀里,没一会儿姜雨笙就沉沉睡去,却感受着耳垂上落下一吻,仿佛还有人在耳边轻声呢喃着。 “好喜欢你,夭夭。” 翌日下午,内廷这边就有人来接苏俨等人,说是进宫去参见晚宴。 和昨日的敷衍了事相比,今日确实是有点招待使团的意思了,但依旧是挺寒酸的。 南唐王坐在上首,举杯道:“大奉和南唐一向都是友好交往,如今我南唐却无端端死了一个大将军,这事大奉如论如何得给个交代吧?” 苏俨也举杯:“这事我昨日便和王上说过了,蒯善之死和我们大奉没有任何关系,王上应该调查你们自己人。” “可他身上的伤口,分明就是祁瑾将军那把剑所致的。”南唐王冷哼着放下酒杯,“莫非你们是当我们南唐好欺负的,就随意这般搪塞?” “我们没有觉得南唐好欺负,也同样的,也没有觉得我们大奉爱欺负人。若是你们真想以蒯善之死为借口引我们开战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能迎战。” 申屠泽呵呵一笑:“大奉如今国库虚空,朝廷又积弱已久,苏大人再这样吹牛,就显得有些不要脸了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奉再弱,比南唐也还是要强一点的。” “放肆!”南唐王把面前的酒杯都给砸了,“苏大人,本王给你脸,你可别不要脸。” 呵,和一个对自己妻子露出那些猥琐目光的人有什么好说话的? 苏俨也冷声回敬:“脸面是我自己挣的,可不是南唐王给的。” 若非是看在姜雨笙知道那冶铁术的份上,南唐王用得着受这份气吗?他死死地瞪了申屠泽一眼,都怪他没有能力拿到冶铁术。 再次被南唐王当众训斥的申屠泽依旧是保持沉默,这和姜雨笙看到的猖狂太子不同,看来这人也是有两面性,只是这南唐王,知不知道自己这儿子的尿性? 这歌姬跳的是南唐的迎客舞,姜雨笙实在是欣赏不来,加上这里人多,空气有些不流通,没坐多久她就觉得有些胸闷,和苏俨打了个招呼后悄悄离席去了后花园。 可哪知道到了这后花园,原本以为空气会新鲜些,却不知道弥漫着什么味道,姜雨笙反倒一下就扶着假山干呕起来。 这已经好几天没吐过了,这仿佛是开个头,要把这几日的孕吐都给补回来一样,姜雨笙吐到后面,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嘴里苦涩的很。 “哟,苏夫人吐成这样,莫不是有了吧?”朱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扭着身子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不可思议道,“你这是真的有了?” 朱氏自从逃到这南唐,投奔自己女儿后,日子倒是比在大奉过的好。 在大奉成日里看孟尚书和丽氏那贱人眉来眼去的,在这,倒是没人会给她添堵。甚至她还凭着自己半老徐娘犹存的风韵,还真让她找了个相好的,便是这宫殿里的一个护卫。 姜雨笙用丝帕擦了擦唇:“不过是水土不服才这样,你还真能想啊。” 朱氏自己有过怀孕经验,看看刚刚吐的样子,又打量了姜雨笙一番,越看越觉得她就是有身孕了。 这好家伙,苏俨是个太监,那姜雨笙怀孕了,这孩子会是谁的? 朱氏突然就兴奋起来了,在大奉斗不过姜雨笙,在这南唐,自己女儿的地盘,如今还让她发现这么个惊天秘密,还能斗不过吗? 可朱氏现在也算是有斗争经验了,先按捺住呼之欲出的兴奋,故作平静:“那苏夫人不如就回去好好休息,这南唐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呆的。”说完转身扭着腰肢又走了。 姜雨笙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一把年纪了又是这样臃肿的身材,不知道自己扭着走爆丑吗? 她抬腿也要走,却意外的看到草丛里有个耳坠晃了眼,她上前捡起来,环视一圈,这还有其他人在? 可她来了到现在也有一会了,没看到人啊。 姜雨笙沿着这附近找了一圈,结果就在亭子的灌木丛便发现了一具女尸。 第899章 你自己绿个够 第899章你自己绿个够 申屠泽带着人匆匆赶来,这尸体是他的侧妃,说是身子不适就不参加晚宴了,却没想到竟然死在这里了。 大夫急匆匆赶来,把了把脉后摇摇头道:“回太子殿下,没气了。” 这好好的晚宴却突然冒出来了个尸体,谁都觉得晦气。 南唐王气得上前就踹了申屠泽一脚,狠声训斥道:“你怎么回事?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在这扰了兴致。” 他懒得处理这些破事,在这看这些事还不如回宫殿上去左拥右抱。 结果,没人在乎这人是怎么死的,也没人说要给她要个公道,各人都只是关心会不会影响自己,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直到有人幽幽地开口:“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在这呢?大夫你看下她是怎么死的。” 开口的是姜雨笙的老朋友,申屠曼。 之前原本非要闹着去嫁给陶襄的,但最后也不了了知了。陶襄死了,姜雨笙也嫁给苏俨了,可申屠曼现在还是对姜雨笙抱有极大的仇视,这里面孟千柔功不可没。 就比如申屠曼前脚刚提出要查一下这侧妃是怎么死的,后脚孟千柔就问道:“最好也能推测下死亡时间,看下那段时间都有谁在这后花园出没过。”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现在却化身为了神探,孟千柔侃侃而谈:“那这个时辰出现过的人,即使不是凶手,也很有可能看到过当时什么情况,说不定能提供点什么线索,帮到死者呢。” 那大夫虽然没仵作那么老道,但怎么死的还是能查的出的,他一番诊治后道:“是被人闷死的。” 孟千柔夸张的道:“天啊,真的是被人杀死的。谁这么恶毒和大胆,竟然在这王宫里面就敢杀人,而且现在王上正在招待大奉使团啊。” 姜雨笙看着孟千柔这个样子,想着刚刚还见过朱氏,心里有个不安的想法,她看了苏俨一眼,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到朱氏道:“我看到过苏夫人在这经过过。”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姜雨笙身上。 申屠曼更是直接就给她定罪了:“好你个苏夫人,在大奉杀人杀的不过瘾,还跑到我南唐王宫来杀人了,这胆子还真够大的啊。” 姜雨笙就知道这朱氏狗改不了吃屎,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对付她,刚刚走说不定只是为了去搬救兵,甚至是本来就知道这里面有尸体呢? 姜雨笙也道:“既然你看到我在这了,说明当时你也在这了,那你也有嫌疑。” “我就只是经过,正好看到你在这,我没说你是杀人凶手啊。”朱氏故作惊讶,“苏夫人这是不打自招了吗?哦,对了,我刚刚还看到她一直在干呕个不止,怎么看都好像有身孕的样子。” 满场震惊。 申屠泽更是用一种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的目光看着姜雨笙,仿佛在说,你既然能和别人那啥,不如考虑一下我? 苏俨的奏折不知道有没有到肃帝手上,在肃帝还没发什么命令之前,苏俨不是太监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否则依照肃帝的性子,其他人都知道了,他这做皇帝的反而还被蒙在骨里,只怕更会加重这个事情,影响肃帝的处置方式。 “你不是太监的对食吗?怎么可能有身孕?”申屠曼指着姜雨笙,“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前面就和这位夫人说了,我只是水土不服罢了。”姜雨笙拿出刚刚地上捡的耳坠,“这是我捡到的,这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可没人看一眼这个耳坠,更没人在乎这个耳坠是谁的,也没人真的想查凶手是谁,这死了的人,就好像死了一只野猫一样,没有半点波澜。 “我说苏夫人有身孕了,苏夫人死不承认。这正好有大夫在,不如就让大夫好好把把脉吧。”朱氏一脸算计成功的得意,“或许就是这死者不小心窥破了苏夫人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了呢?” 苏俨淡淡道:“我们是大奉使团,岂是由你随口污蔑的?别以为你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南唐,就登天成主子了,南唐还轮不到你做主。” 朱氏到了南唐,因为孟千柔后来成了太子妃,她就觉得自己也是高人一等的,说话都是鼻孔朝天,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当面怼过了。 她也来了气:“苏大人,我劝你还是让大夫把一把脉吧,及时止损也是好的,总不能一直被绿下去啊。” 苏俨一挥手,朱氏头顶上的树枝晃动,树叶纷纷掉落下来,而且就只掉到朱氏头上,他冷声道:“我夫人我自是知道什么性子,要绿,你自己绿个够。” “朱夫人说的对,既然苏夫人有嫌疑了,就让大夫把把脉,消除嫌疑也是好的。”申屠泽道,说完直接让大夫过来诊治,都不给姜雨笙任何拒绝和反驳的机会。 若是姜雨笙坚决不给把脉,反倒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何况她现在身子确实有点小状况,就在刚刚和申屠曼对峙时她感觉到有热流从小腹那流下,。 她当时就一个咯噔,想赶紧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前三个月不稳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劳累造成的。 可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揪着她不放,姜雨笙半点耐心都没有了,脸色铁青,说话也带着点火药味。 “朱夫人口口声声说我有身孕了,我若是没有呢?” 朱氏有十成把握,就算不是,她也能让这变成是,这大夫就是孟千柔的人,她道:“若不是,我跪下来叫你奶奶。” “喜欢到处喊人奶奶,这喜好倒是特别。”姜雨笙道,“既然如此,那便来查吧。” 大夫得了申屠泽的示意,大步往姜雨笙这边走来,伸手搭上姜雨笙的脉搏。 姜雨笙凝息,她听宋妙手说过,前三个月能把出喜脉,但若是用内力混淆着,医术没那么精湛的人,不一定就能把出来了。 如今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大夫搭上不过瞬间,就听到有人惊呼:“苏夫人裙摆上都是血!” 第900章 奶奶! 第900章奶奶! 姜雨笙是面对着众人站着的,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是站在她身后的,若非是有个大臣女眷正好抬头看到怕也没人注意。 苏俨脸色一变,后退两步,果然看到姜雨笙那杏色裙摆上沾染了血渍,而且还在有扩大的趋势。 这个位置,又是鲜血…… 姜雨笙迅速抽回手,冷声道:“看什么,女人月信也要看吗?” “如何?”申屠泽问大夫。 这大夫本就是医术不精,却又装作自己很精的样子,这女人都来月信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身孕? 当下他抚摸了下胡子,一脸笃定道:“回太子殿下,这位夫人并未怀孕。” 朱氏大急:“怎么可能没有怀孕?她肯定是怀孕了!你再仔细把把脉。” 若没有这月信,大夫肯定也会顺着朱氏早就交代好的话说姜雨笙有身孕了,可如今这都有月信了还非说有身孕,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夫人,她确实没有身孕,而且她来了月信,你也看到了。” 朱氏愤愤不平,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被一个月信给错过了,她气得咬牙切齿。 姜雨笙浑身沾着难言的肃杀之气,紧紧地盯着朱氏:“你说过,我若是没有怀孕,你便跪下来叫我奶奶。” 朱氏眼珠子一转,把无赖散发到了极致:“有吗?我只是说我这个年纪,可以做奶奶了。苏夫人听错了吧,你还是赶紧先处理一下这个裙摆吧,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怪丢脸的。” 朱氏笃定这是在南唐王宫,姜雨笙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当着南唐王室面前就直接发飙。可她低估了姜雨笙的愤怒值,也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苏俨手一扬,朱氏的膝盖竟是不受控制,硬生生地就跪了下来。 申屠泽嘴巴张了张要开口,但被姜雨笙抢先道:“太子殿下还是消停会吧,这朱氏是大奉的人。为了这么个老东西,和大奉结下梁子,实在不划算。” 朱氏看申屠泽真的不动了,心里一慌,求助地看向孟千柔,后者娇滴滴地靠过去:“太子殿下,她到底是我的母亲,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岂不是人家都要笑话太子殿下了?” “任由一个半老徐娘的人搅和两国之间的事,任由一个老东西在这南唐王宫指手画脚的,这才会是更加让人笑话。” 申屠泽把孟千柔往边上一推,用力之大几乎把她直接推到在地了,眼神警告地看着孟千柔,示意她消停会。 孟千柔在南唐的身份地位都是依附着申屠泽才有的,对他的话哪里敢拒绝,当即就不言不语了。 朱氏一见这架势,也如爽打的茄子,瞬间焉了。 “还不喊?”姜雨笙彻底失去了耐心,腰间的鞭子直接抽了出来,在半空中甩了几下,随后一鞭子抽在了朱氏的肩膀上。 朱氏顿时痛的嗷嗷大叫:“姜雨笙,你疯了吗?只是说叫奶奶,没说打人。” “那你倒是叫啊,你这不叫,不听话,我这做奶奶的还不能教训孙女了?” 说完姜雨笙又一鞭子抽了下去,今日若是她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就是剥了朱氏的皮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奶奶,奶奶!”朱氏被连着抽两鞭子,肩膀火辣辣的疼,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奶奶别打了,别打了。” 抽了三鞭子才作罢,姜雨笙收回鞭子,冷傲地看着她:“朱氏,在大奉你惹不起我,现在你更加惹不起!” 看她面色发白,苏俨心疼不已,直接打横就抱起她:“太子殿下一会回宫殿和南唐王说一声,这办盛大的国宴我苏某还真是无福消受。别拿蒯善做文章,想如何直接说便是,我苏某都接的下。” 看着苏俨大步离去,朱氏站起来朝他们背影吐了口口水:“什么玩意,敢在太子面前这般嚣张,活的不耐烦了。” 申屠泽负手站在那,眉眼隐在月色里,看不出他什么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杏色裙摆上的血渍,就如雪地里盛开的曼陀罗,美极了。 看到申屠泽也走了,孟千柔不由喊了一声:“殿下,这死者怎么处理?” “喂狗。”申屠泽冷漠地丢下两个字,他的那些侧妃他何时在乎过,被南唐王拉走也好,被他当做礼物送给那些重臣也罢,这死了的拿去喂狗,也算是物尽其用。 孟千柔却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因为申屠泽的冷漠,她突然在想,不知道自己没有了用处,会落个什么下场。 “没用。”申屠曼也是一脸的不屑看着朱氏母女,“还以为你们能让姜雨笙那个贱人受点屈辱,反倒还要喊她奶奶,真是够丢脸的。” 申屠曼是这南唐唯一的公主,南唐王说不上对她有多宠爱,但也给了她公主足够的荣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对申屠泽还好。孟千柔都不敢得罪,更别提朱氏了。 朱氏小心翼翼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公主放心,我这也只是为了麻痹她,让她大意着,我们再寻机会对付她便是。” 申屠曼唇角带着讽刺,却也知道在对付姜雨笙这里,她还需要朱氏母女做武器,她道:“下次最好警醒点,别做这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都走光了,只剩下朱氏母女二人了。 朱氏要说什么,却被孟千柔狠狠地剜了一眼:“丢人。” 苏俨一路抱着姜雨笙回到驿馆,一进大门就连声大喊:“老先生,老先生!” 担心姜雨笙会出状况,宋妙手自然也跟着来南唐了,一听到这喊声,再出来一看,看苏俨打横抱着的手上也都是血,他也唬了一跳:“怎么回事?” “出血了,很多血。”苏俨神色惊慌,甚至语气都有点哆嗦,“夭夭出了很多血。” 他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软塌上,又让芍药去找干净的衣裳,同时打盆热水过来。 宋妙手将手搭在姜雨笙的脉搏上,神色严肃。 看他一直不说话,一直凝神把脉,苏俨也急了:“老先生,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第901章 朱氏之死 第901章朱氏之死 宋妙手放下她的手,又问了一些细节后才道:“没事,孩子还在。” “还在?”姜雨笙和苏俨异口同声问道。 宋妙手颔首:“还在,这脉象稳得很。”看这夫妻二人一脸惊诧的神情,他没好气道,“喂喂喂,我可是大奉第一神医,这一个喜脉,我还把不出吗?” “我自然是信老先生的,可我身上有这么多血,刚刚那个大夫又言之凿凿的说我没有喜脉。”姜雨笙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身上的血确实是月信,但你的喜脉也确实还在。”宋妙手神色骄傲,“就那种水平的庸医,能看出什么来。” 姜雨笙一颗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可根据她所知道的知识,这怀孕了,是不会来月信的啊,她为何这般特殊? 看出她的疑惑,宋妙手道:“你这样的情况,称之为激经。” “激经?” “对,多数情况下女子有了身孕便不会来月信。但也有极少数的女子,月信仍会来,但量和时间都相对来说短。你放心,这个不会对你自己和胎儿有损坏的,待月份大了,会自行消失的。” “那为何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来应该是你身体肝肾阴虚,相火偏旺,怀孕之后阴血下聚养胎,阴血相对不足,相火炽,以往月信到访之日,机体气血相对偏盛,火伤血络,气血妄行而致血海异常溢出。” 今日正碰上朱氏污蔑她,姜雨笙身体就出现这个情况,她固执地认为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帮她。 她不由轻轻抚摸上小腹,知道母亲有困难就出手相助,这般有灵性的孩子,她真想马上就能见到他。 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平安无事,姜雨笙便彻底放松下来了,这一觉睡得也很是安稳。 翌日一早,一行人正在屋子里用早膳,姜雨笙把昨夜捡到那个耳坠拿出来放在桌子中间,大家边吃边讨论这个耳坠可能会是谁的。 没想到申屠曼带人来了,一进门就手一挥:“来人,把人带走。” 苏俨站起来:“公主这是何意?” “昨夜朱夫人死了,她的死肯定和你们脱不了干系。” “申屠曼,你虽然身为南唐公主,但这脑子里也都是水,一碰就晃的厉害。”姜雨笙不满,“朱氏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问问这驿馆看门的,昨夜我们回来后,可有人出去了?” “你们若想出去,跃墙便好,又何须要走大门?”申屠曼对身边的护卫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绑了带走啊。” 可那些护卫都还没有靠近姜雨笙,就被苏俨和芍药一人一个像丢小鸡一样把人给丢出去了。 “别你们南唐那些个猫啊狗啊死了的都赖在我们头上。”苏俨拍拍手,“一个没脑子愚蠢至极的老东西,也值得我们动手?” “昨夜朱夫人因为一己私利污蔑苏夫人,苏夫人怀恨在心,便找人杀了她。这杀人动机都有了,不是苏夫人,还能是谁?” 姜雨笙倒是想看看着朱氏怎么死的:“我们可以去参观一下朱氏的死状,但不是由你押着去。” 苏俨的气场和武功都太强大,一众护卫也都不敢上前。 朱氏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就摆放在申屠泽宫殿门口,身上盖着白布,可周围却是围满了硕大的绿头苍蝇,嗡嗡嗡的叫着。 还没靠近,姜雨笙就闻到朱氏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恶臭,怎么是股茅坑里的味道? 申屠曼对申屠泽道:“太子哥哥,我把杀人凶手带来了。” 申屠泽没想到这申屠曼竟是去找姜雨笙了,捏了捏鼻梁,似是被她的愚蠢给气到了:“曼曼,她是怎么死的,刚刚都尉府的人不是说过了吗?是她自己掉入茅坑被粪便淹死的,不是人杀的。” 他们说话声音不算大,但还是都被苏俨给听到了,他听得一个乐呵,转述给姜雨笙等人听。 这等死法也是闻所未闻,芍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天还没收她呢,茅坑就忍不住先动手了。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把朱氏和粪便形容为一家人,姜雨笙觉得没毛病,看到孟千柔投射过来仇恨的目光,她似乎很惋惜的叹了口气,却对孟千柔招招手:“小孟啊,到你祖奶奶这来。” “姜雨笙,你胡扯八道什么呢。” “你母亲叫我一声奶奶,你是她女儿,自然得跟着叫我一声祖奶奶啊。” 姜雨笙道,“我是长辈,断没有长辈要来给晚辈送出殡的道理。你母亲的丧失你自己多费点心。还有啊,她这么走路不长眼睛能掉到茅坑里,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啊,这个很有可能会遗传给你的。” 孟千柔真是狠死这个申屠曼了,这无端端的把姜雨笙给请来羞辱自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了吗? 申屠泽饶有意味地看着姜雨笙,这小嘴怼起人来半分不让,却不知道咬一口会是什么滋味。 “她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掉到茅坑里?肯定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才会掉下去的,就是有人故意杀的。”申屠曼可不管朱氏真的怎么死的,只要能用朱氏来攀咬姜雨笙,那目的就达到了。 “我还真是空,深更半夜要潜伏进这府邸,然后找到朱氏住的屋子,还偏偏是在朱氏出来上茅坑的时候,再抓住机会把她这么一推。” 姜雨笙语气嘲讽,“我若是这么能算,用得着把这能力用在这等市井妇人身上吗?用在对付你父王,对付整个南唐,让其灭亡岂不是更好?” 申屠曼还要再说,被申屠泽给阻止了,他低声训斥:“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又看向孟千柔,“你好生安葬你母亲,但若是再闹出别的事情来,就别怪我没提起提醒你了。” 姜雨笙等人就当做是来看笑话了,等申屠泽兄妹一走,她冷笑着:“多行不义必自毙,孟千柔,你要是不想死的这么惨,就赶紧积点德吧。” 第902章 排山倒海之怒 第902章排山倒海之怒 正好有只苍蝇飞到了孟千柔周围,甚至还在她脸上停留了下,她挥手赶却怎么都赶不走。 见它又飞到了自己的脸上,怒极了的孟纤柔反手“啪”的一下打在自己脸上,那只苍蝇也被她打死在脸上。 然后大家就看到她那张涂满了胭脂粉白的脸上,沾染上了一小坨这苍蝇被拍死后留下的血和那绿色的尸体。 芍药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姜雨笙也是忍俊不禁。 孟千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想要震慑这些人,反倒是让他们看了笑话,当即怒道:“笑什么笑,自己都不知道被人画成什么样子了,还有脸在这笑。” 姜雨笙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可孟千柔却不和她说,径直走到苏俨面前,嘲弄道:“我劝苏大人抽空去太子殿下的书房看看,他画的那些画册,真的是精彩极了,苏大人一定会喜欢的,毕竟……”她话没说完,却是往姜雨笙那边看了一眼。 “大人别听她的,她很有可能故意这样说引你前去,指不定那申屠泽早就在书房四周布下陷阱了。”姜雨笙去牵苏俨的手,面色有些担忧。 苏俨对她宽慰一笑:“你放心,我不会上她的当。” 可入夜后,趁着姜雨笙睡着了,苏俨还是换了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申屠泽的宫殿。 这书房不好找,但对聪明绝顶的苏俨来说不过就是多花点时间的问题罢了。 小半个时辰后,他便找到了申屠泽的书房所在,悄悄进去后又迅速关上门。 可在书房的桌子上都没有找到什么特殊的画,桌子上不过就是一些山水风景画。 苏俨眉头微蹙,若只是这样的话,孟千柔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说那些话?莫非真的是为了引他前来?可这周围也没有陷阱啊。 苏俨到底不甘心,又顺着书房找了几圈。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在一个小机关处找到了那几个被卷起了画卷,还有一本画册。 可一翻开画卷,苏俨的眼底瞬间卷起惊涛骇浪。 该死! 这申屠泽竟敢如此猖狂,表态到这程度,在画册上画下这些羞人的姿势,而那男子是申屠泽自己,女子画的分明就是他的夭夭! 手里一用力,苏俨将这些画卷和画册都震成了粉末。 “咯吱”一声,申屠泽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凭着直觉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喝道:“谁?” 话音刚落,一个凌厉的掌风就扇了过来,申屠泽不得不往后仰,避开这一掌,又一个侧翻身,避开接二连三的掌雨。 两手撑地,申屠泽抬头看向苏俨:“苏俨?你这夜闯我书房,是来盗取机密的?”他一下就看到了苏俨脚底下那些碎末,面色一变,“你把它们都毁了?” 那些画卷画册可是他这么久以来的心血!他也是靠着这些画册的慰藉和支撑度过愤怒黑暗,这该死的苏俨竟然都给毁掉了! “地狱无门你偏闯!”申屠泽咆哮一句,用出了十分内力来和苏俨对抗。 这小小的书房一时间人影闪动,拳打脚踢,传来瓷器倒地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太子!”外面巡府的护卫听到声音连忙奔了过来,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可是有刺客?” “轰”的一下,苏俨掌风一带,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书房的门一下震开,就连外面的护卫也被震的连连后退。 申屠泽的外袍已经被苏俨给割成了一条条的,他眼底闪着野兽般的暴怒:“来人,拿下刺客!” 可这些人本就是三角猫的功夫,哪里是苏俨的对手,何况他轻功了得,这些人一围过来就没人影了,一抬头却看到苏俨已经跃到了屋顶上。 “申屠泽,辱妻之仇不共戴天,你且等着!”苏俨一挥手,从高高的墙桥头一跃而下。 “殿下,我们追还是不追?”有个护卫上前问道。 申屠泽突然伸手狠狠地打了护卫一个耳光:“你现在去追,还追的上吗?” 而此刻驿馆里,姜雨笙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藏青色的账顶,她知道苏俨今夜肯定会夜探太子府的,所以她假装早早的就入睡了,但苏俨一走她立刻就醒了。 担心申屠泽真的有埋伏,若是芍药跟踪,苏俨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的,姜雨笙便早早地就让芍药在申屠泽宫殿附近找个地方隐藏着。 若是晚上苏俨真的去了,有什么动静她也能搭把手。 却不知孟千柔说的那些画,到底是什么画。 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姜雨笙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果然片刻后苏俨就进来了。 苏俨早就将那夜行衣换回了自己的衣裳,靠着姜雨笙躺下时,手搭在她的腰上,一想起申屠泽书房里的那些画册,他到现在还是觉得有团火在胸口里燃烧。 这个辱妻之仇,他势必要报! 翌日起来,姜雨笙丝毫未提昨夜苏俨半夜出去的事,而苏俨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待他去侧屋找宋老先生后,姜雨笙才有机会问芍药昨天什么情况。 “真的开打了?”姜雨笙见芍药点头,她眉头紧锁,看来苏俨真的是在申屠泽书房里看到了孟千柔说的那些画册。 能让苏俨这么愤怒,都不管对方是南唐太子,自己是和谈使团的身份直接开打,那书房的东西,很有可能与她有关。 但好在那些酒囊饭袋不是苏俨的对手,她今早看苏俨毫发未损,怕是申屠泽这几天的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小姐,我们可要去看个究竟?”芍药跃跃欲试。 姜雨笙摇头,苏俨去过一次又成功脱离了,申屠泽肯定会加重布防的,再去就是自投罗网了。 “苏夫人,外面有人找你。”驿馆看门的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她说就不进来找你了,还请你移架出去。” 来人是个蒙着面纱的姑娘,看到姜雨笙出来,才示意走到角落,摘下面纱。 姜雨笙还当是谁这么大的架子,没想到是孟千柔的婢女。 她忙压低声音迅速说道:“苏夫人,你捡到的耳坠,是奴婢的。” 第903章 她是我杀的 第903章她是我杀的 姜雨笙一脸的不相信,孟千柔的人会主动来认领? 她蹙眉道:“孟千柔又搞什么鬼?” 此人是孟千柔在南唐的婢女,唤做觅雪,她听得姜雨笙这么说,连忙摇头:“不是的,太子妃并不知道我来。”她跃过姜雨笙肩头往后看了一眼,“苏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知道这人到底搞的什么鬼,姜雨笙便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既然要谈,不如就那吧。” 这说是个茶楼,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歇脚之地。 南唐人不喜欢喝茶,但又会有大奉或者是科勒沁等别国的商人来行商。为了赚他们的钱这才开的这个茶楼,结果用的茶既不是正宗的大奉茶,又是陈茶,这一口喝下去,简直不是难喝二字可以形容的。 “申屠泽的那个侧妃,是孟千柔杀的?”姜雨笙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不是,是我杀的。”觅雪摇头,看姜雨笙一脸惊讶,她又道,“因为她看到了我的秘密。” 一个婢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敢去杀主子? 姜雨笙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她觉得这秘密,或许还真的挺重要的。 “我是大奉十年前派到南唐的探子。”觅雪这话一出,姜雨笙更是惊讶了,“苏夫人应该知道大奉历代皇上都会有自己效力的组织,在惠帝之前,便都是由东厂来负责的。” “东厂既有明面上的太监,还有背后不能让人知道的刺客和探子。但到了惠帝这,他便把刺客和探子从东厂里分隔出来了,全部都由皇上自己掌管着,我们都直接向皇上复命的。” 这些事姜雨笙从未听说过,但既然是惠帝自己掌管,那很有可能就连苏俨也不会知道。 看来是惠帝篡改遗诏登基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担心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这才把那些刺客什么的从东厂分离出来。 “可惠帝驾崩的突然,后面烨帝登基后可能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从未对我们有过任何指令,我们只能继续在这呆着。” “你们?”姜雨笙抓住话里的关键词,“你们有几个人?都是谁?” “我只知道当时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人,我们都是蒙着眼睛被送到了南唐这,然后就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在这生活下去。” “三年前,其中一个探子被太子发现了,就被挂在城门口,当着很多人的面用刀片将她的肉一片片刮下来。” 想起那个画面,觅雪还是有点心有余悸,“太子知道南唐有探子后就更加谨小慎微,我便也不敢有所动作,这几年都没有给上头送信息,很有可能他们觉得我已经死了,所以也没人来找过我。” “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呢?” 觅雪道:“我想回大奉,我想光明正大的做人,不想再过这胆战心惊的日子了。那日我把写好的信,按照约定的方法送出去,但被那个侧妃发现了。她自从嫁给太子后从未被看过一眼,就想用这个消息去讨好他。” “她如果真的去了,那我很有可能就也会被挂在城门口一片片刮肉,我只能下这狠手。”觅雪说这话的时候唇都还在抖,可以看得出她做探子这几年,这还是第一次杀人。 这种不是侧妃死就是觅雪死的情况下,选择把人杀了,姜雨笙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但…… “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姜雨笙依旧没放下警惕之心。 觅雪从腰带里取出一个约莫只有一个手指头大小的令牌,递到姜雨笙面前:“这是每个探子离开大奉前都会有的,人在印在,人亡印毁。” 姜雨笙从未见过这个令牌,心道回去要问下大人。 “你是想我们离开南唐时,你跟着我们走?” 觅雪颔首:“我们是惠帝时的探子,可烨帝和如今肃帝登基后都没人提起过我们,很有可能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知道其他探子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且回去等我们消息便是。”姜雨笙又道,“你既然是孟千柔的婢女,你可知道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成了太子妃?她不是嫁给申屠承的吗?” 觅雪既然选择向姜雨笙言明自己的身份,那对她的疑惑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将这里面的曲直复杂的一一说给姜雨笙听。 原来当初孟千柔跟着申屠承回了南唐,可这申屠承一直昏迷不醒,她也备受欺负。 孟千柔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加上又一心想要有权,得知南唐王好色,便把主意打在了他身上。 说来也奇怪,南唐王是好色,但就是看不上孟千柔,面对她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不说,反倒还几次训斥,若是再不安分守己,就把她赶出南唐。 她都嫁人了,赶出南唐能去哪里?回大奉,还不得被人给笑死。 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恰在这时候,申屠泽主动找上了她。告诉她可以让她做太子妃,前提就是由她要替南唐卖命,寻求大奉的机密。 对孟千柔来说,哪有什么国家大义,有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和权力,想也不想就应承下来,随后通过朱氏,搭上了张永成这条线。 “南唐本就有兄弟死了,活着的兄弟可以娶兄弟亡妻的风俗。那申屠承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太子怎么说服南唐王的,反正最后是同意了的。但孟千柔嫁给太子没多久,申屠承就醒了。” “醒了?”姜雨笙有些意外,那次国宴上没看到过他啊,而且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申屠承醒了的事。 “但也不知道是昏迷太久还是之前伤到脑袋了,他醒来后就成了个痴傻的。南唐王一向心疼他,就让他住在别宫,很多人伺候着。而且这个消息也被死守着,谁泄露出去,谁就会赐死,也就没人提起这件事了。” 姜雨笙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了:“既然申屠泽是太子了,为何南唐王这般不待见他,反倒对那个愚蠢的申屠承疼爱有加?” 第904章 还有这也要 第904章还有这也要 “太子的生母是王后,据说生的十分美貌,但却是南唐王从别的部落抢回来的寡妇。为了讨她欢心,才让她当了王后。但她依旧不高兴,直到诞下太子这才有了笑意。” 根据觅雪的描述,南唐王虽然是个酒色之徒,但对王后却是深情一片。那段时间只宠她,几乎到了都要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的地步,甚至都放下了王上的尊严。 有次南唐王不知为何突然发起高烧,连日不退,眼看着生命垂危,都准备后事了,最后是有人提出会不会是中邪了。 这病来的又急又凶且毫无预兆,如此看来还真的有可能是中邪。 有人搜遍了王宫,最后是在王后的宫殿找到了邪祟之物,把那些东西都烧了,王后关押入狱后没多久,南唐王的身子立刻就好了。 一气之下的南唐王便赐了一杯毒酒给王后,王后也很是硬气,什么都没有辩解,只是抱着申屠泽哭了许久,最后一口喝尽这杯毒酒,当场死亡。 但到底是付出过真心的爱人,王后又死的这般决绝,也或许是带着弥补的心吧,后来南唐王便封了申屠泽为太子。 可每次看到申屠泽那张和王后酷似的脸,南唐王想到自己一腔深情付出东流不说,还险些被害死心里就气,久而久之这心结就结下了,每次都不会给申屠泽好脸色。 而相反的,申屠承的母亲是南唐王后宫里最顺着她的王妃,虽然不是最美的,可那媚功却是最厉害的,而且对南唐王曲意奉承,申屠承也学母亲这样,自然是得南唐王的欢心。 “苏夫人火眼金睛,不用我说,应该也能猜到太子肯定有取而代之的心。”尽管这里没有外人,但觅雪还是压低了声音。 “我跟在孟千柔身边这段时间,也听过了一些消息,这太子有一处秘密地方,据说是和他大业有关的。但我能力有限,没能查到具体情况。” 和觅雪这一番交谈倒是收获不少,姜雨笙回到驿馆,一入院子就看到站在树下的那个翩翩君子。 只见他身穿暗绛红锦袍,腰间纹金带,眉下是清澈明亮的眼眸,身形颀长,真真是一个风流潇洒的公子哥。 苏俨听到脚步声,回头唇角上扬:“回来了?” 说话间朝她伸出手,见姜雨笙快步走来,他连忙道:“慢点走,慢点。”直到那柔软的手抓在手心里了,苏俨的笑意才更浓了,“去哪了?” 任由他牵着进了屋,姜雨笙才道:“大人,你可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令牌,手指大小,藏青色的,上面是个龙飞盘旋的纹案。”她边说边拿了纸笔大概的画了画。 “我没见到过,但我知道这是惠帝身边探子的令牌便是这个,我查过但没结果。你见过?”苏俨有些意外,很快反应过来,“就刚刚?” 姜雨笙点头,把觅雪一事事无巨细的都告诉苏俨:“我不知道真假也不敢随意应下,如今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 “都说东厂是皇上的心腹组织,但实际上,真正的心腹组织是惠帝自己组建的那些刺客和探子,我有查到一点眉目,但后来因为惠帝的突然驾崩,也就不再继续查下去了。” “依照那婢女说的,如今这南唐还有两个大奉的探子,一个是她,还有一个,她也不知道是谁了。”姜雨笙道,“若是能知道是谁,说不定还能查到些什么信息呢。” 入夜后,有护卫在外面敲鼓巡逻,大声告诫:“近日有猛兽入城,尔等关好门窗,不可肆意走动。” “猛兽?是什么猛兽?”在驿馆里的芍药一脸的好奇,“这还能有猛兽入城?奇了怪了,不是说有人住的地方,猛兽基本上就不会来吗?” 狄二根把一把剥好的松子仁推到芍药面前:“我这几日出去闲逛的时候,一直听这的百姓抱怨,说因为这离深山近,总有不长眼的野兽奔进来,吃鸡吃药吃狗也就算了,说有时候竟然还吃人呢。” “真的?”芍药越发的好奇了,她还没和野兽打过架呢,这被说的蠢蠢欲动,却见狄二根又一把把那些松子仁给捞回来了。 “不准去,那些野兽都是不要命了的,一个爪子过来伤着你怎么办。我要心疼的。” 芍药登时闹了个大脸红,觑了姜雨笙一眼,见她没注意听这边的交谈,才放下了心来,踩了狄二根一脚:“要你心疼做什么,多嘴。” 姜雨笙到半夜的时候就饿了,她本来想忍忍就到天亮了,可哪知道这有身孕的人就是格外的矫情,这越忍反倒越饿不说,甚至还有点犯恶心的感觉。 “怎么了?”见她辗转反侧,苏俨也醒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饿了。”姜雨笙眨眨眼,说完肚子还很配合的“咕噜”的叫了两声。 苏俨轻笑着:“想吃什么?晚上的面粉还有点,不如给你弄个面疙瘩?” “嗯。” 厨房点了一盏油灯,苏俨在灶台边坐着面疙瘩,姜雨笙手托着腮看着他:“大人,你知道男子什么时候最有魅力吗?” “嗯?” “就是如大人这样,围着围兜,在灶台边给妻子孩子烧好吃的。” 姜雨笙眼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意,“我喜欢的男子,上的厅堂下的厨房,还能上的了床下的地,大人不仅都满足还样样优秀,大人到底是怎么存在的。” 苏俨转身:“你再这样夸我,我会受不住的。到时候我可不管这是不是灶台了。” “那也得等我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姜雨笙高高扬起小下巴,大有一副等我吃饱了你给我好好等着看的表情。 苏俨大步走过来,弯腰在她下巴上亲了下,含笑道:“下巴翘这么高,是想我吻你吗?” “嗯哼。”姜雨笙撅起小嘴,“还有这,这也要亲。”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嗷呜”,姜雨笙反倒被吓了一下:“这什么声音!猛兽?” 第905章 去草丛 第905章去草丛 “是狼。”苏俨神色一凝,“还真的有猛兽出没。” 又连着听到了几声“嗷呜”叫,随后声音才落了下去,苏俨还围着围兜就直接出去看了一圈,但没看到狼的影子。 姜雨笙道:“这还真奇怪,这里人都这么多,还这般热闹,怎么会有狼出没呢。” 说话间一碗热乎乎的面疙瘩便出炉了,苏俨端到姜雨笙面前,还轻轻吹了吹:“慢点吃,当心烫。” 姜雨笙闻了闻香味,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真香,肯定很好吃。” 她坐在那慢慢吃,苏俨就坐在她对面,一直柔和的看着她。 一碗面疙瘩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姜雨笙满足地抚摸着小腹,又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大人,我胖了吗?再这样吃下去,怕是孩子还没出生,我自己就要胖一圈呢。” “胖了手感才好。”苏俨道。 姜雨笙:“……” 这次来南唐何谈,南唐王就是奔着无赖的本性,想要从大奉手里捞点好处,而申屠泽也有自己的打算。 苏俨本来打算走了,可南唐王就是不肯放他们走,一会这样一个借口一会那找个理由的。 这日南唐天气晴朗,孟千柔竟然来请姜雨笙,说是他乡遇故知一起出去踏踏青,看看这南唐好风光。 虽然知道她肯定没好意,但这次不去还会有下次,何况姜雨笙也有话要和觅雪说,也省得再单独找她了。 孟千柔带姜雨笙去的是小青山,这就在王宫不远的地方,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个大点的山头,前面还有块较为开阔的山地。 “苏夫人还真是好大的阵仗啊,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孟千柔看着姜雨笙身后一左一右站着的狄二根和芍药,就好像金童玉女一样,架势比她这太子妃还大。 “你不会吃我,因为你没这能力。但阻止不了你想害我啊。”姜雨笙冷笑,“你我没好的可以踏青的地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家夫君看了太子书房里那些画册,不知心情如何啊?”孟千柔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笑意,可分明是嘲笑。 申屠泽书房里的画册? 姜雨笙轻笑着套话:“不过是些寻常的画册,有什么好生气的?” 看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孟千柔反倒坐不住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册,你竟然说是寻常的画册?果然,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姜雨笙耸肩:“你自然是比不了。” “我当然比不了!”孟千柔声音虽然低,可语气却是十足的凶狠,“谁能忍受被人当做春图里的人物画像?谁能觉得这只是寻常的事?你倒好,还乐此不彼。” 怪不得大人要和申屠泽开打! 那个死变态,竟然把她来画作春图的人物,无耻! “殿下,您慢点,慢点!”有人往这边跑过来,跑在前面的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长线,天上的风筝在吹。 不知怎的线突然断了,风筝挣扎了几下,坠到了姜雨笙面前。 “风筝!”那人喊了一声连忙跑过来,捡起风筝拍了拍沾上去的灰,捂在心口,“还好,没坏。” 那人抱着风筝就好像抱着心爱的玩偶一样,直到后面跟着伺候的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他才道:“风筝,好玩。” 长随抹了把汗:“殿下我们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那人跟着长随要走,转身之际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姜雨笙,眼前一亮:“漂亮!” 这才是孟千柔带姜雨笙来这的目的,她立刻道:“殿下也觉得她很漂亮吧?想要吗?” 申屠承重重地点头:“美人,想要!”他说着就朝姜雨笙这边扑过来。 姜雨笙侧身避开,芍药更是上前直接一个过肩摔就把申屠承给摔倒在地上。 申屠承捂着屁股嗷嗷大哭:“痛,痛,你这坏人。” 长随上前喝道:“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三殿下。” 觅雪说申屠承成了个痴傻的,如今这一看,确实是个痴傻的。 孟千柔在一旁继续怂恿:“殿下要是想要就把人带走吧,带回自己别宫里慢慢欣赏。” 今日申屠承要是能不顾一切把姜雨笙带走那是最好,但依照姜雨笙的性子肯定会反抗,把南唐王最疼爱的儿子给伤了,那可就不是一两句就能狡辩避开了。 “好。”申屠承兴奋不已,他对身后一个穿黑色衣裳的矮男子道,“我要她,带走。” 这矮男子是南唐王特意放在申屠承身边保护他的,也算是这南唐的高手了,外号人称矮脚虎。 他点点头,他脸上没有眉毛,看起来更凶狠,一招出手就要去抓姜雨笙,但被芍药迎了上来,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对打了起来。 矮脚虎原本因为芍药是女的而看不起她,可连着对打了十几招后,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收起轻慢之心,手里的招式也越发狠了起来。 狄二根急得直跳脚,想上去帮忙却被姜雨笙给拦住了,后者道:“你去了只会让她分心。放心,芍药能对付的。” 孟千柔显然没想到姜雨笙身边这个婢女的武功会这么强,竟然能和这矮脚虎不分上下,心里恼的很。 “砰”的一声,矮脚虎和芍药双掌一对,内里一冲,两人连连后退,看来武功是不相上下。 姜雨笙却看着申屠承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申屠承只傻傻地看着她笑,口水都沾满了衣襟:“不认识,漂亮。” “想我跟你走?” 申屠承拼命地点头。 “那也可以。不过走之前,你得先把她带到后面草丛去。”姜雨笙手指着孟千柔,“好好的亲亲她,抱抱她。” 孟千柔虽然之前是嫁给申屠承,可两人都还没洞房呢,这人就昏迷了,因此两人从未有过肌肤之亲。 看申屠承真的朝她走过来,孟千柔大叫:“你别过来!我可是堂堂的太子妃!” 申屠承既然是个傻的,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太子妃,嘿嘿一笑朝她走过来:“去草丛,要亲亲,要抱抱。” 第906章 散播壮举 第906章散播壮举 申屠承虽然是痴傻了,可那力气还在,况且还有矮脚虎在一旁协助着,孟千柔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何况觅雪也只是象征性的去拦一下,被矮脚虎推倒在地后便假意脚崴了没办法起来。 孟千柔就这样被申屠承给拉到后面的草丛里,随即传来衣裳的撕拉声,孟千柔的惨叫声,还有申屠承嘿嘿的傻笑声。 趁着他们进草丛后,姜雨笙把早就写好的纸条迅速塞给觅雪,随后带着人离开了。 回到驿馆,芍药一脸的愤怒:“这孟千柔是疯了吗?竟然敢唆使申屠承对小姐不敬。” 如今孟千柔怕是后悔的不得了,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狠狠地砸自己的脚。 姜雨笙对芍药道:“我们应该把孟千柔这个太子妃,如何关心爱护弟弟的事好好地宣扬一番。” 芍药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眼珠子一转,随即出去找了这城里的几家大奉商户,让他们在做生意时“不经意”间把这件事给透露出去,而且还是透露到最八卦最大嘴巴的那些南唐人嘴里。 没想到南唐人的八卦传播能力是实在是太厉害了,不出半日,孟千柔的这个照顾弟弟的壮举就传遍了整个历城,自然也传到了南唐王宫里。 下面的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听到的事又说了一遍,久久没有听到主子说什么,一抬头看太子脸色隐晦不明,他越发的害怕。 太子实在是太喜怒无常了,有时候脸上明明还在笑,却可能突然发飙,直接扭断人的脖子。 “去把太子妃叫过来。” “是。”跪着的人送了口气,连忙下去找孟千柔。 孟千柔哭哭啼啼的进了门,一下就扑倒在申屠泽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诉着:“太子,您可要为我出气啊,姜雨笙那个贱人,竟然把我推给申屠承,那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把我,把我……把我……” 申屠泽直接一抬脚,把孟千柔狠狠地踢翻,又一脚踩在她身上:“你以为孤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吗?若不是你招惹她在前,自己又这么会落到这个下次?” “孟千柔,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你有什么用你最清楚,要是再拿不到点大奉的机密,你就直接滚!” 孟千柔哆嗦着站起来,可眼底却带着不服的狠意:“太子放心,您要的信息我很快就会找到给你。” 而申屠承那日见到过姜雨笙后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在自己宫殿里吵着闹着要仙女,伺候的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把这事禀报给南唐王。 南唐王听后又问了伺候的人,没想到这仙女竟然是姜雨笙,若是别人还好说,直接去绑来了便是,可这人是姜雨笙就难办了。 哪知道申屠承见没能见到姜雨笙,竟是开始绝食了,哪怕是平时最喜欢吃的玫瑰酥也半点不尝。 直到绝食第四日后,南唐王真担心这宝贝儿子出什么事了,只能答应他把姜雨笙带到他面前来,让他先吃饭。 翌日,姜雨笙夫妇便接到了南唐王的邀请,说上次国宴半途而废,这次继续,让大家吃好喝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苏俨二人还是去宫殿里了,他们倒是想看看,这南唐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显然这次国宴是临时决定的,这规格和菜式,自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寒酸极了。 南唐王罗哩巴嗦一大堆,都没半句重点,东扯西扯,直到有婢女“不小心”把一大碗汤水倒在了姜雨笙的裙摆上,南唐王才说出了今日宴会上的第一句重点:“苏夫人这裙子都脏了,不如就先去后面换了吧。太子妃,你带着苏夫人去吧。” “是。”被点名的孟千柔不得不站起来,就连她也嗅到了这里面阴谋的味道。 可南唐王都开口了,她也不能拒绝,反正让姜雨笙出丑,她也是显而乐见的。 孟千柔带着姜雨笙行到了后面的宫殿,由前面宫女带路,把她们带到一间屋子前,她道:“进去吧。” 姜雨笙却一把拉着她一起进了屋子,裙摆上是有难闻的汁水味,可她却不想换。环顾一圈后,拿出早就藏好的银刀片,一转身,抵在了孟千柔的脖子上。 “姜雨笙,你要干什么!”孟千柔吓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可是太子妃,这又是在南唐王宫,你别乱来。若是伤了我,你也走不出这王宫!” “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惜啊,你是半点都没有。”姜雨笙又将刀片往下压了压,“你觉得你有那么重要吗?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抱不平的,就和那天死在后花园的侧妃一样,直接拿去喂狗了。” 孟千柔胸口起伏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永成死了。” “什……什么?” “你的好搭档,张永成死了。”姜雨笙讽刺道,“没能力做探子就别做,连张永成死了都不知道。” 孟千柔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张永成死了,那没人给她提供线索了,她还怎么稳固自己的地位? “撕拉”一声,姜雨笙直接扯下她的衣裳:“脱,自己脱!” 孟千柔没有武功,何况脖子下面还有锋利的刀片,她只能按照姜雨笙说的做。 待她把衣裳都脱的只剩下肚兜了,看那刀片没有松开的意思,她含着屈辱:“你到底要干什么?” 正说着,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两人都没再说话。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申屠承从外面走进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把门关上,嘿嘿一笑:“美人,我来了。” 果然。 姜雨笙唇角浮起一抹冷意,躲在帐子后面的她一下掠到了面前,迅速把手里的布条给申屠承的眼睛绑上。 看申屠承还要挣扎,姜雨笙喝道:“别动。” 一听这个声音,申屠承立刻不动了,很是乖巧的任由姜雨笙把他眼睛蒙起来,再根据她的指引往里走。 被点了哑穴和帮助手脚的孟千柔,就这样瞪着大眼,看被蒙了双眼的申屠承朝她扑过来…… 第907章 孟千柔之死 第907章孟千柔之死 “苏夫人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南唐王故意皱眉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不如赶紧去看看。” 在来之前,姜雨笙就和苏俨商议过,今日这宴会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自乱阵脚,相信彼此可以解决。 虽然姜雨笙去了有一段时间了,苏俨心里也是很担心,但他觉得他的夭夭应该可以应付。 既然南唐王主动提出来了要去看看,那他也施施然的跟着去。 结果到了南唐王事先安排好的屋子前,却看到姜雨笙和孟千柔的婢女站在门口,南唐王脸色一变:“你们在外面是做什么?苏夫人这衣裳怎么没换?” 姜雨笙似笑非笑道:“这屋子里面正热闹着呢,我们都被赶出来了,进不去自然只能在这守着了。” 觅雪也低着头,向南唐王行礼:“回王上,太……太子妃在里面。” 南唐王脸色更难看了,伸手一推,都还没跨进去就听到那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太子妃和自己的弟弟在这行苟且之事,还被这么多人看见,申屠泽虽然不喜欢孟千柔,可他也还要脸面,看了身后的长随一眼,后者连忙进去拉开申屠承。 可申屠承正在兴头上,哪里能容忍被人打断。 长随伸手来拉,他气得哇哇叫,直接踢了几脚,又继续扑到孟千柔身上。 南唐王看申屠泽的护卫,一个低贱的下人竟然敢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动手,当即气得又是直接扇了申屠泽后脑勺一下:“怎么回事,你是故意让你的护卫去打你弟弟的?” 不过轻轻一拉却成了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申屠泽索性也不说话了,就站在那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回事啊?”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来,没一会儿一个身穿浅玫红罗纹抹胸的艳丽女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边走,边晃动着身前的那一片雪白,一走到南唐王身边,更是直接用那片雪白去蹭南唐王胳膊,故意嗲着声音道:“王上,这是怎么了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来人正是申屠承的生母玉晶儿,此人穿着极为大胆豪放,丝毫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但南唐王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她更是大胆起来,只要讨好了南唐王,那她和儿子便有好日子过,管其他人怎么看做什么? 她今日没有参加宴会,但听得宫女说了这边的情况,也连忙赶了过来。 南唐王脸色不怎么好看:“承儿在里面呢。” 玉晶儿听听声音,再看看众人脸色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往里面瞧了一眼连声惊呼:“怎么又是她啊。” 见南唐王看过来,她故作愠怒,跺了跺脚:“这太子妃已经很多次来找过承儿了,她说太子对他不闻不问,她这日子过的很是孤单,还是怀念和承儿在一起的日子呢。” 屋子里的申屠承已经完事了,他满足的扯下了布条,可没想到眼前不是日盼夜盼的美人,反倒又是这个讨厌的恶婆娘。 他当即来气了,直接一脚踩在孟千柔的肚子上:“可恶,恶心!” 孟千柔被踩得差点气都断过去,挣扎着要起来,结果看到门外站着的一群人,当即就气得差点昏过去。 姜雨笙道:“太子妃要带我来这换衣裳,可结果一进门看到三殿下在,便直接让我在外面等着了,还吩咐我不要打扰她的好事。” “胡说!”孟千柔尖叫着,“是你,是你逼着我和这傻子做这事的!” 她口不择言,说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当即脸色恐惧和惨白的看着南唐王以及他身边的玉晶儿。 玉晶儿上前连着甩了孟千柔好几个耳光,怒喝道:“你喊谁傻子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自己母亲打这恶婆娘,申屠承也二话不说跟着来,又是踢又是踹的,直把人打的奄奄一息。 “太……太子,救我。”孟千柔向申屠泽伸出手,一脸求助的看着他,可没想到她名义上的夫君,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她恨极了,自己没好日子过,那就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孟千柔想着要把申屠泽拖下水,看向南唐王道:“父王,您怕是不知道,太子他……” 申屠泽识破她的意图,快步过来看似是要扶起孟千柔,却借着手里的内力一掌拍了下去,直接把她的话给拍都回去了。 这一掌,直接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千柔窝在申屠泽的怀里,不可思议地瞪着他,随后手一落,缓缓没了气息。 申屠泽一脸悲伤,又失望地看着玉晶儿母子:“太子妃被你们活活打死了,你们这下满意了?” 玉晶儿不知道申屠泽那一掌,只当这孟千柔如此不堪打,冷笑道:“她不知羞耻勾搭我儿不说,还辱骂我儿是傻子,我怎么就打不得了?” “此等贱人,死了也好。”南唐王更是对玉晶儿母子半句责备都没有,想到本来是想给申屠承一个慰藉相思之苦,没想到又被姜雨笙避过不说,还多死了个人,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恼怒。 “王上,这有时候少做些自作聪明的事,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苏俨冷冷的说道,带着姜雨笙直接离开了王宫。 孟千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屈辱的死去,死后她的尸体真的也是被直接丢去喂狗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芍药在收拾行李包袱,打算明日便离开这南唐,反正也没商议个结果出来,这南唐王摆明了就是要占便宜,要耍苏俨的。 姜雨笙也丝毫对这孟千柔同情不起来,那日若非她当机立断,只怕受侮辱的便是她了。 “苏夫人,苏夫人。”有道急切的声音响起,随后看到惊慌失措的觅雪小跑了进来,她身上的衣裳还沾染了污渍,看样子有过一番打斗。 “你这是怎么了?”姜雨笙讶然。 “你们快走。”觅雪气喘吁吁道,“宫变了,你们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第908章 变天了 第908章变天了 可觅雪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出宫的时候,申屠泽就马上下了命令,要求封城。没有他亲自下的命令和腰牌,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你这是……”姜雨笙看向觅雪,“和宫里的人打起来了?” 觅雪点头:“不过是和几个老嬷嬷,太子妃一死,她们就可劲了欺负我。以为我出来要告状,这才拦着不给出。” 可姜雨笙都还没出驿馆呢,这外面就不知道围了多少南唐士兵了。 不仅拿弓箭对准驿馆,连投石机也用出来了,一行人只能暂时先在里面按兵不动。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宫变了?”狄二根有些想不明白。 觅雪道:“昨夜王上召太子进宫,听说一开始是王上训斥太子,到后面不知怎么的太子就来了怒火了,直接把王上一下给撂倒。” 她把自己听到的都一一告诉姜雨笙,可到底不是自己在那宫殿里,有些事不是亲眼所见,说起来便有些没衔接上。 事实上,申屠泽把南唐王撂倒之后,直接就一匕首割断了他颈部的脉搏,血顿时就喷了出来。 他等这天很久了也筹谋很久了,自然是有备而来,他一声喝令,守在外面的护卫一下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把宫殿里的宫女太监全部都杀了,这宫殿瞬间就血流成河。 紧跟着申屠泽便要求封城,以免有人逃出去或者是联合其他将士们反扑。 为了迅速稳住自己的地位,也让其他人不敢有任何反对的声音,申屠泽把伺候南唐王的贴身太监绑在了柱子上,说他和玉晶儿母子勾结,是他杀了南唐王。 这太监被绑上去时喉咙都被割破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又怎么能辩解呢,只能任由申屠泽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姜雨笙早就知道这人狼子野心,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就杀了南唐王。 “大人,我们现在必须尽快离开,那申屠泽很有可能下一刻就来对付我们。” 姜雨笙打开窗户一条缝,看到外面那些弓箭手,她眼珠一转,道:“我们从后面走,就杂物屋那有个小门,二根看到过,外面的人肯定不知道。” 可是苏俨武功高强,外面即使再来一波弓箭手,他也可以来去自如,但其他人不行,姜雨笙轻功有限,还有老先生,更是毫无武功在身。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走。”觅雪道。 “不行,太危险了。”这一去,多半就是送死。 觅雪反倒笑了:“当初来这南唐的时候便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原本还打算能过过平常人的生活,如今看来这些对探子来说都是奢望。” 不管姜雨笙如何劝说,觅雪也是打定了主意:“我出去引他们走的时候,你们就迅速从这离开。” 事到如今,姜雨笙也只能答应了,但她却心生一计:“不能你自己出去,让芍药押着你出去,身上再来点轻伤。就说你是来替太子妃报仇的,但技不如人反被牵制,这样至少你没有生命危险。” 芍药轻功不错,到时候把觅雪往弓箭手堆里一推,她自己脱身倒不是难事。 而这也确实都按照他们预定的方向发生了,可出了驿馆,还没到城门,众人反倒没办法继续前进了。 这城门口关上了不说,竟然还一个士兵牵着一头猛兽站在城门口,若是放了绳子,怕是这猛兽直接扑过来,多半一口就被咬死了。 一行人都聚在一起目标反倒太明显,便决定各自分开,想办法出城,日落前在城外那座山头脚下汇合。 姜雨笙有身孕,苏俨自然是要护着她的,再加上个老先生,他也能应付自如。 结果或许是猛兽的鼻子格外灵,苏俨这话还没说完,就有恶狼“嗷呜”一声叫,随即往这边飞扑而来。 众人不得不避开,又连着飞针刺出,一避两避,七拐八拐,等摆脱了恶狼的追踪,苏俨才发现自己和姜雨笙走失了,身边只有个老先生。 他转身就要去找却被宋妙手给拦住:“女娃娃脑子灵的很,她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出去,出城了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 看苏俨站着不动,他又道:“西凉山她独自一人都进了,这里难道比西凉山还危险吗?” 可这里有申屠泽,那个觊觎他家夭夭已久的变态男人。 “女娃娃身上有冶铁术的秘密,那申屠泽是个有野心的,不会轻易动她的。”宋妙手拉着苏俨往外走,“你身份金贵,这毒好不容易解了,这再出点什么事,如何交代?” 可苏俨还是不放心,挣脱了宋妙手的手:“老先生,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宋妙手见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可等苏俨转身一走,他却迅速撒出药粉,直接把人给迷晕了。 若不是苏俨对宋妙手毫无防备之心,自然也不会被他迷晕的。 老先生正在愁怎么把苏俨拖走时,就看到狄二根和芍药从侧面巷子口出来了。 “女娃娃呢?”宋妙手问道。 “小姐没和你们在一起?”芍药讶然,“我去寻小姐。” “芍药。”宋妙手难得用严肃的语气和芍药说话,“我和二根想办法出城,日落前如果你们没来,我们先回营地,领兵了再来。” 如果小姐在,肯定也同意这样做的。 芍药点头:“老先生和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寻到小姐,就是我死,也不能让小姐出一点点事。” 狄二根突然上前一下抱住芍药:“你自己多加小心。” 芍药松开他,一拳打在狄二根肩膀上:“兄弟,怎么时时不忘占我便宜。”见狄二根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芍药又道,“我若是安全回去,就娶你。” 狄二根:“……” 姜雨笙没能跟上苏俨,是因为转了个巷子口,竟然遇到了申屠承。 “美人!”申屠承一看到姜雨笙,眼睛都亮了,身边的矮脚虎当即就上前堵住姜雨笙的去路。 自己不是矮脚虎的对手,姜雨笙很有自知之明,打起来了还容易伤害到孩子,她冷静下来道:“你想我跟你走?” 第909章 还有我 第909章还有我 申屠承点头如捣蒜:“美人,跟我走。” “想我跟着你走也可以,但我没有点头你不准靠近我,更不准碰我。”姜雨笙道,“我来这,可是寻宝的。” 一听有寻宝,申屠承顿时眼前一亮:“寻宝,好玩。” “那我们一起寻宝,一起玩?”姜雨笙看矮脚虎投递过来的警告目光,她冷声道,“你也看得出来我打不过你,我若是做出伤害他的事,你随时可以扭断我的脖子。” 矮脚虎不说话。 姜雨笙又故意说道:“若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奉了南唐王的命令来保护他的。可如今南唐王死了,申屠泽当了这王上,他一向不待见这个弟弟,你觉得就算我不对付他,他会有好下场吗?” 矮脚虎没说话。 “他没有好下场,同样的,你呢?” 矮脚虎突然把刀往前面一横:“少挑拨离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三殿下的安危,先王死了但这命令还在。” 申屠承一路带着姜雨笙回了宫殿,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上首的玉晶儿,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下面的婢女在给她按摩腿脚。 看到姜雨笙,她蹙眉,坐直了身子:“承儿,你怎么把这人给带回来了?” “美人,喜欢。”申屠承嘿嘿一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姜雨笙坐。 姜雨笙想着呆在这痴傻的人身边总比待在申屠泽身边强,可结果她人都还没坐下来呢就听到外面错乱的脚步声,随后一队护卫带着刀剑冲了进来。 走在前面领头的是申屠泽的贴身护卫蒯巴,据说和蒯善是同宗族的兄弟,他冷眼看向姜雨笙:“苏夫人,我们王上有请。” 才进来都没一盏茶的功夫,这申屠泽就派人过来了,可见这王宫早就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了。 蒯巴面色不善地看着姜雨笙,见一旁的申屠承要来挡,他手一扬,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当即上前围住申屠承。 蒯巴含着警告语气对玉晶儿道:“如今南唐王已死,你已经没有靠山了,若不想那么早就死,就别做惹王上生气的事。” 玉晶儿再不甘心却也只能伸手去拉申屠承:“承儿,乖,听母妃的。先让这位美人跟着蒯将军去别的地方玩,等玩好了再过来。” 申屠承哭着闹着不同意,矮脚虎得了玉晶儿眼神示意,一个手刀把他给砍晕了带到后面去了。 玉晶儿站在台阶上,看着蒯巴把姜雨笙带走,人一走,她哪里还有半点妖艳妩媚的样子,那眼里,脸上全部都是冷意和狠意。 “娘娘难道就让一个护卫在您面前这般嚣张吗?”婢女有些不甘。 玉晶儿喝了一声:“胡说什么!不知道隔墙有耳吗?”她在心里腹议道,火候还不到,还不能贸然出手,否则伤的只会是自己。 姜雨笙跟在蒯巴身后踏入正殿,申屠泽穿着王服高高地坐在那王座之上,王座下面还有血没来得及清洗干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味。 “平和县主,本王早就和你说过,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申屠承从王座起身,缓缓朝姜雨笙走过来,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俏脸,忍不住伸手抚摸,“你都不知道本王有多想你,多想好好的亲亲你。” 他脸凑过来,眼看着就要亲上去了,姜雨笙冷冷道:“冶铁术。” 申屠泽一愣,往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冶铁术吗?” “呵,你用这个威胁我?冶铁术我要,美人我也要!” “你还真是够自信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要么得到冶铁术,要么得到我的尸体。” 姜雨笙目光犀利而冷冽地看着申屠泽,突然从腰间的银丝囊里取出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申屠承。 可没想到申屠承似乎早有防范,瞬间避开不说,还一下就扣着了她的手腕:“我对你爱慕已久,对你的言行也都知道的,你的鞭子虽然被收了,但还是有这个银丝囊的。” “不是只有苏俨才会了解你,才会懂得疼你的,还有我。” 他明明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可姜雨笙却听得泛起鸡皮疙瘩,可手里的银针被他甩落在地了,一时间也没办法再动手。 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宫殿门口,申屠泽让宫女送来了很多饭菜,就直接在宫殿后花园支起了一个圆桌,各种美味佳肴摆满了一桌。 申屠泽让伺候的人都下去:“都说有身孕的人口味刁钻,本王把所有能想到的菜式都让人给你烧了,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姜雨笙不愿意承他的情,可她不吃,她肚子里的孩子却饿不得。 她看了一圈,只将那最简单的包子端到自己面前,能吃饱,也不是什么难弄的菜式。 申屠泽给自己倒了杯酒,连着喝了三杯,又觉得杯子喝酒太麻烦,直接拿起酒壶就开始喝了,喝得直到脸颊两坨微红,才开口道:“我母后去世那天,月光也是这么的明亮。” 姜雨笙手里一顿,却继续吃包子,让申屠承在那自说自话。 “她死前紧紧的抱着我,告诉我,别替她报仇,好好活着就好。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不报仇?”申屠承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放,“她还那么年轻就这样死了,我为什么不报仇?” “我父王他就是头蠢猪,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去查一查。” 申屠泽反手指向自己,“你以为我的太子之位怎么来的?是因为愧疚!他杀了我的母后,害怕我母后化作厉鬼找他麻烦,这才立了我当太子。” “什么邪祟之事,这都是当时争宠的妃子嫁祸给我母后的。我查出了真相,可我父王却不肯还我母后一个清白,不就是害怕人家说他不明真相就杀了王后吗?可他名声都差成这样了,还在乎加这一条吗?” 申屠泽看向姜雨笙,又呵呵一笑:“你该感谢我的,若不是我及时杀了他,只怕你现在,都不知道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第910章 收服它 第910章收服它 在这点上,姜雨笙就算再不喜欢申屠泽,也不得不承认他比南唐王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虽然也还是很变态。 申屠泽还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南唐王的变态手段,一转头,看姜雨笙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吃包子,似乎他说的半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又是这样直接被忽略,申屠泽一下就来了气,他上前拍落她手里的包子,一把揪起她,带着怒火和酒意:“不准不听我说话!不准忽视我!不准对我置之不理!” 姜雨笙平静地对视上他的眼:“我把冶铁术写给你,你放了我。” 申屠泽呵呵两声:“我怎么知道你写的是真是假?” “你尽管拿着我写的去打造武器便好,待你打造的武器没问题,我再走,如何?” 姜雨笙相信苏俨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办法找到她。希望他现在已经顺利出去了,然后带着大部队来,把这城门都给砸了。 申屠泽打量了她几眼,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实性,最后冷笑道:“我和你说过,冶铁术我要,你,我也要。” 他半醉,身子都站不稳摇晃了几下,“硬骨头是吧?那就和我的宠物们关一起,我就不信你的骨头是铁做的!” 姜雨笙原以为他说的宠物是什么蛇啊或者是那种有毒的蜈蚣之类的,可进了那关着的后院,她听到一声声的“嗷呜”声,诧异地看向蒯巴,“申屠泽养的宠物是狼?” 蒯巴没说话,只上前打开门,请姜雨笙进去:“苏夫人,请吧。” 这申屠泽养的宠物确实是狼,而且这些宠物若是听话,他给的奖励便是让它们可以在这城内随意捕杀家禽,甚至是人。 姜雨笙如今身上半点能防身的武器都没有,申屠泽把她和这些狼关在一起,不就是想要这个来逼她妥协吗?她深吸一口气,精神高度紧张地迈了进去。 见她迈进去,“哐当”一声,蒯巴就把门关上,一直站在外面守着,竖耳聆听里面什么情况。 这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粪便味,这到底是野兽,就算日日有人清扫也是有个臭味。 这约莫有五六只狼站在角落,见到有人进来,一只只都登时看向姜雨笙,竖起身上的毛。 见她手里没有领着食物桶,也没有拿着伤人长剑,一只灰色的狼原地走了两圈,突然朝姜雨笙“嗷呜”一声,随即就要扑过来。 姜雨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些:“你们别误会,我不想伤害你们,我也是被人给丢进来的。我们可以和平相处。” 她也不知道这些野狼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心里忍不住嘀咕,这申屠泽是脑子有病吗?要养狼当宠物。 显然,那只狼没听懂,姜雨笙话音刚落,那只狼就猛的扑过来了,它一扑,其他狼也都跟着扑过来。 这接二连三的,姜雨笙哪里熬得住,连着翻了两个身都没能躲开。 那只灰狼的前爪已经摁在姜雨笙的胸前,露出骇人的獠牙,身后的那些狼也等着分一块肉。 外面,蒯巴的手已经放在门上就准备推门冲进去了。 突然听得里面发出一声“呜呜呜”的叫声,他从门缝里看到,其他狼一听到这叫声,原本还强势着,突然就缩了缩身子,乖巧的往后退去。 那几只狼停止了攻击,姜雨笙暂时安全了,蒯巴便没进去。 姜雨笙也听到了这个狼声,一番争斗有些气息不稳,她手撑着地面坐直了身子,看着缩在角落踉跄着挣扎站起来的白狼,一脸的惊讶:“是你!” 这只白狼,竟然就是当初姜雨笙去科勒沁时,在深山遇到的那只。 那白狼当时和索乐在一起,是它把索乐叼到了姜雨笙面前的。 那白狼显然也认出了姜雨笙,对其他狼嗷呜了几声,其他狼再也不敢有所动作,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待那白狼到了跟前,姜雨笙才发现它竟是受伤了,前脚有个很深的伤口,干了的血渍还在那。 姜雨笙连忙由坐改为跪在地上,从腰带深处拿出一小包金疮药粉,这是宋妙手研制的外伤之药,对付刀剑等外伤极为有用。 “把脚伸出来给我。”姜雨笙柔声道,见白狼很乖巧地坐下,伸出前脚,她把它的脚放在手心里,撒上金创药粉,又把自己的裙摆撕下一布条,替它把伤口巴扎好。 待她都做完了,白狼才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神情看着竟也是有几分柔和。 虽然舌头舔着手心有些粗糙,但姜雨笙能感觉到它是在向自己说谢谢,她揉了揉白狼的脑袋:“你怎么会在这?” 白狼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呜呜呜了几声,又是趴在地上,又是陡然站起来。 姜雨笙虽然没看懂它在表达什么,但根据她的猜测,应该是申屠泽从凉城离开回来时,路过那深山无意中发现了这头白狼。 看它有灵性且又凶悍,他当即就想办法把这白狼给捕捉回来了,一直养在这。 期间,他还捕捉了别的野狼回来,一起关在这,那些野狼畏惧白狼的凶狠,都对它俯首称臣,这让申屠泽更是看重这匹白狼,一心想要驯服它。 可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这白狼骨头硬的很,就是不肯屈服,哪怕受伤也没用。 隔了一日,申屠泽来了这狼舍,本以为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姜雨笙,有蒯巴在外面守着不会让姜雨笙死在狼之下的。 可他没想到一推门进去,竟是看到自己想驯服却怎么也驯服不了的那头白狼,窝在姜雨笙脚边,时不时拿尾巴替她扇扇风,或者一会儿又用舌头舔她手心。 申屠泽眼底闪着奇异的光,为何这个女人,就连畜生都能收服? 看到申屠泽,白狼猛然站了起来,而且还站在了姜雨笙面前,呈保护的姿态,对他“嗷呜”叫了两声。 它一叫,身后那些灰狼自然也都跟着叫。 姜雨笙轻轻拍拍白狼,示意它稍安勿躁,冷眼看着申屠泽:“没看到我成一坨肉酱,很失望?” 第911章 刺瞎他 第911章刺瞎他 申屠泽把姜雨笙和白狼从狼舍里带走了,直接安置在他寝殿旁边的那个屋子里。 他眼里闪现着更加嗜血的光芒,捏着姜雨笙的下巴:“把你和白狼一起征服了,这感觉更带劲。” 神经病。 姜雨笙心里怒骂一句,这申屠泽享受的就是这种征服和别人屈服的过程。她才不会相信这种人懂得爱,等征服成功了,又一脚踢开,再寻找下一个征服目标。 她和苏俨分开已经三四日了,不知道大人是否已经顺利离开历城,离开南唐了。 姜雨笙每日都要给申屠泽写冶铁术的内容。 这本就是出自南唐,而且前半卷申屠泽本来就知道了,姜雨笙就从后面半卷开始写。 每一天写的内容里就修改一到两处细节,不明显,却能让他不能顺利打造出坚韧的兵器。 这一日,申屠泽又喝醉了。 自从登基后,没人能管住他,申屠泽便日日喝酒,次次喝醉。喝醉了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后花园里看月亮,有时候很安静,有时候又发疯一样不停地砍那些树,甚至有时候还砍人。 如今南唐王宫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 门被推开,随风而来的就是刺鼻的酒味,申屠泽进门时还一个踉跄,把手里的酒坛子给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 姜雨笙把今日写的冶铁术信纸叠好,一言不发地推到她面前。 申屠泽是撑着桌子站起来的,靠着桌子拿起那两张纸,不过看了几行就把纸往地上一丢。 紧跟着一下刻就一把扯过姜雨笙的手腕,那唇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的。 一股难掩的恶心涌上来,姜雨笙的干呕止都止不住,这发自本能的动作彻底刺激到了醉意熏天的申屠泽,后者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那纤细的手腕都给折掉了。 “申屠泽,你疯了吗?”姜雨笙低声喝道。 “是,我是疯了。自从我母妃当着我的面喝了那毒酒,死在我面前,我就疯了。”申屠泽还仰头呵呵一笑,“月光如此亮,把她唇边的血照得格外清楚!” 每次看到姜雨笙的眼睛,申屠泽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们都一样的聪慧有灵气,也一样的英气十足。 这次申屠泽似乎是铁了心的,不管她如何反抗,如何提条件,他手里的力道只增不减,甚至一用力,直接把人推倒在桌子上,人就压了下去。 “申屠泽,你放开我!”姜雨笙怒道。 “嗷呜!”一直窝在床榻边的白狼听到姜雨笙生气的声音,一声叫,直接就扑了过来。 它一爪子打在申屠泽的后背上,再一抓,他身上的衣裳被抓破不说,还被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被这一袭击,申屠泽放开了姜雨笙,转而看向那头白狼。 他眼里的醉意因为这疼痛也消散了些,反手摸了把后背,摸到黏糊糊的血,反倒笑了:“畜生也知道护人?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能力。” 申屠泽既有这驯服野狼的心思,自然也对如何驯服野狼有过研究,他出手的每一招都对准白狼的弱点。 白狼再有灵性到底也不如人聪慧,厮打一番后便落了下风。 直到被申屠泽看准一个间隙,直接一刀就刺在了白狼的后腿上,它“嗷嗷”两声便起不来了。 申屠泽再一用力,这匕首直接就深深地扎在了白狼的后腿上,力道之深都直接看见骨头了。 “既然驯服不了,还胆敢伤我,那留着也没用了。”申屠泽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高高扬起准备对准白狼的脑袋就刺下去,却听得姜雨笙一声“不要”,他收住匕首。 “不要杀它。”姜雨笙快步走到白狼身边,看到它后腿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心里也跟着心疼。 “不杀它也可以,你把衣服脱了。”申屠泽道。 白狼仿佛看明白申屠泽还要再伤害姜雨笙,对她摇摇头,见她站起来,又轻轻咬住她的裙摆。 “这头狼确实有灵性的很,可惜啊,不归顺于我,那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申屠泽往后退了两步,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看着姜雨笙,“还不脱?我数三下还不脱,那这白狼可就必死无疑了。” 姜雨笙神色平静,伸手去借衣襟的盘扣,外袍应声而落。 “走近一点,我看不清楚。”申屠泽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难言的激动,素日里就连靠近她都不肯,如今让她主动脱衣裳,这带给他的成功,可不是一星半点。 姜雨笙继续脱,申屠泽眼里的光越来越盛。 眼看她的中衣就要脱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雨笙把藏在发髻里的那根极小的簪子瞬间拔出来,一个虚晃逼近申屠泽,可人却是朝反方向扭去。 再一回身,姜雨笙快准狠的直接把这根小簪子刺进了申屠泽的眼睛里。 “啊!”申屠泽捂着眼睛,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他显然没想到姜雨笙竟然还藏有武器。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蒯巴听到申屠泽的惨叫声推门而近,见这光景也骇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申屠泽:“王上,卑职马上就去叫大夫。” 申屠泽就这样走了,姜雨笙缓缓地捡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穿了回去。 她难受地坐在地上,不是因为刺了申屠泽,而是因为当着他的面把衣裳脱了。 尽管并未让他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她依旧觉得恶心,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白狼仿佛也忘了自己的痛,依偎在姜雨笙的脚步,时不时轻声“嗷呜”几句,似乎是在安慰她。 申屠泽的眼睛瞎了,大夫说眼球破裂,即使好了也看不见了。 王宫的人本以为王上会杀了那位苏夫人,可没想到王上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训斥都没有。 王宫里都在传,王上深爱大奉的那位苏夫人,甚至甘愿为她付出生命。 其实不是申屠泽不想找姜雨笙的麻烦,而是因为苏俨抢先一步找了他的麻烦。 第912章 好戏开始了 第912章好戏开始了 “王上。”蒯巴快步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严肃,“又一处河道被炸了。” 那日被姜雨笙刺瞎一只眼后,申屠泽都没来得及好好养着这个眼睛,就被告知,这历城最大的河道被炸了。 这可是历城的母亲河,百姓包括王宫的人,都靠着这条河生活呢,结果,这河道上游被炸,水下不来,吃饭都成问题。 申屠泽自然是让人去抓紧时间修补,可他这头修补,那头被炸。 明明当时附近没有驻扎的大奉将士,可一到晚上,不止这修补的地方被炸,就是连带着旁边也被炸。 一时间竟还有谣言,说是惨死在申屠泽刀剑下的那些怨魂来协助大奉轰炸河道,说申屠泽屠父,天理难容。 “王上,王上!”有护卫几乎是一路小跑进来的,“城……城门口有好多大奉的士兵。” 申屠泽猜到是苏俨带着人回来,但没想到他竟带了这么多士兵来。 根据探子回报,这驻守在齐木镇的士兵最多也就三万,可看眼前这光景,至少翻了一倍。 “申屠泽。”身穿铠甲的苏俨坐在棕色的高头大马上,手抓着缰绳,忍着挠心挠肺的焦急,“把我夫人交出来,还能免你们战火洗礼。” 申屠泽一只眼睛用白布裹着,呵呵一笑:“她如今都是我的人了,尝了好滋味,如何还会跟着你回去?” 他就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肆渲染自己和姜雨笙之间有多柔情,要可劲的侮辱苏俨。 可苏俨太清楚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性子,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哪怕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如了申屠泽的愿。 再看看站在城墙上他那受伤的眼睛,就知道申屠泽丝毫便宜都没有沾到。 “既然你这般冥顽不灵,那我也帮不了你了。”苏俨一挥手,后面抱着大木头的士兵们就冲了上来,狠狠地敲着门。 而城墙上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拿出弓箭和投石机,对准城墙下的士兵们射去。 一时间,城墙门口一片混战。 而此刻,祁瑾悄悄地从被炸的河道里潜伏进了历城,她戴着狄二根做的觅雪的人皮面具,进王宫后又扒拉下来一个宫女的服饰,换上衣裳后低头快步寻找着姜雨笙可能在的地方。 “喂,站住。”有个宫女喊住了祁瑾,可见她不仅没停,还往前走了几步,气得追上前就狠狠地踹了一脚,“我叫你呢,没听到啊。” 祁瑾当即收住脚步了,而且生怕对方看出点端倪,特意微微低垂着头。 “如今太子妃死了,你都没个主子了,都没靠山了,还敢如此嚣张?”那宫女看着“觅雪”这张脸就来气,凭什么一个宫女长这么漂亮? “去,把这些糕点和药给三殿下送过去。”宫女把自己手里的托盘塞到祁瑾手里。 “我……我还有事。”她轻轻说着,又故意咳嗽两声,至少让别人也听不出来本声。 “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去伺候大奉的那个狐狸精?那都不是主子,你上杆子去做什么?”宫女瞪了她一眼,“赶紧的。” 祁瑾连那三殿下住在哪都不知道,却又不得不端着托盘往前走。 见那宫女走远了,她想直接丢了托盘,结果,又有一队巡逻的护卫往这边走来。 显然那些人是认识“觅雪”的,其中一人看到她和她手里的托盘,皱眉道:“又让你给三殿下送东西去?”见她点头,又道,“跟着我们走吧。” 祁瑾不明白为什么去个殿下宫殿还要跟在护卫后面,她既不好就这样拒绝,又有点好奇心。结果到了宫殿门口一看,有三只灰狼在那转悠着,便知道为什么了。 但这些狼似乎认识这一队护卫,只对着他们低声嗷呜两声,便让他们进去了。 申屠泽担心这些护卫会被玉晶儿收买,便特意在宫殿门口放了几只狼。 那护卫对“觅雪”道:“你快进去吧,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强硬点拒绝,不是每次都要帮别人做事的。” 都到这了,再不进去反倒只会给自己惹麻烦,祁瑾只好端着托盘进了宫殿。 一进宫殿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吵着:“母妃,美人,我要美人!我就要!” 玉晶儿身边的婢女看到祁瑾送来的糕点和药,示意她端到前面来放下:“这药以后就不用再送了,殿下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是。” 祁瑾放下托盘就离开,可耳尖的她却听到玉晶儿在对申屠泽轻声道:“那地方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皇陵那边。” “好,找到就好。” 这说话的样子哪有半点痴傻的样子,祁瑾心里冷笑,看来这南唐王宫里,还不用他们怎么攻打呢,内斗的好戏就已经开始了。 却不知道申屠承说的皇陵那地方,有什么机密呢? 出了宫殿,那几只灰狼看到祁瑾,反倒不像看到其他宫女一样乱叫,甚至还低垂着头,似乎是怕极了的样子。 不知道姜雨笙被关在哪里,祁瑾心急如焚,小心翼翼地沿着这后花园一路寻找着。 转过一道巷子,她走的太快了,没注意到前面假山下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正在训斥对面的人,可结果一抬头,看到祁瑾愣住了,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仿佛见了鬼一样:“怎……怎么有两个觅雪?” 此刻被训斥的正是真正的觅雪,她看到祁瑾也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大奉的人,是来救苏夫人的,她一下把面前的宫女打晕。 可祁瑾到了面前,却蹲下来直接塞了一刻药丸进去,看觅雪惊讶,她道:“这药丸吃了,她死的毫无痛苦。她不死,死的就是你我。” 很有可能还因为她打破了自己的计划,会导致城门外那些大奉将士们也有损伤。 “你可是来找苏夫人的?”觅雪见她点头,道,“就在前面左边拐出去就是。你先去,我自会寻个地方躲起来,不会再让人看到你我同时出现。” 第913章 找到了 第913章找到了 祁瑾根据觅雪的指路很快就找到了姜雨笙住的屋子,况且这“觅雪”本来就是申屠泽让伺候姜雨笙的,她进来时那些门口把守的护卫都没多看她一眼就放她进去了。 可哪知道祁瑾一进门,那只白狼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连“嗷呜”一声都没有发出来就直接扑向祁瑾,若非后者反应灵敏,只怕现在都被白狼一爪子给抓伤了。 “阿笙!”祁瑾喊了一声,“是我!” “小白!”姜雨笙连忙喝住白狼,看向祁瑾,她听出了声音,也认出了那双眼睛,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大人也来了?” 祁瑾点头:“大人在城门口直接和申屠泽对上,我潜进来找你,带你出去。” 这王宫如今没有申屠泽在,她们二人再加上白狼,想要出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如今祁瑾却有新的计划,她把在申屠承宫殿里的发现告诉姜雨笙,末了道:“我想去皇陵那看看,总觉得里面有猫腻。” 姜雨笙没想到这申屠承装傻装的这么好,她竟然都被骗过去了,点头:“他装傻这么久,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找这个地方,这地方应该很重要。” “苏夫人可在里面?”外面响起蒯巴的声音。 “回蒯将军,在的。”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要带苏夫人到城门上,要用她要挟苏俨。” “是。”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蒯巴一进门,脖子上就被刀剑抵住了,他看了眼手里的剑,讶然:“你是何人?祁将军?” 祁瑾没想到对方只看一眼就猜出她的身份,但她带着易容面具也不承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蒯巴轻笑一声:“祁将军的剑是特制的鱼肠剑,但又和一般的鱼肠剑不同,余光会泛起幽幽绿光。倒是没想到祁将军为了救人做这女装打扮倒还真认不出来。” 见祁瑾不说话,他也不追问她是怎么进来的,只看向姜雨笙,“苏夫人,如今王上就在城门口,你现在走是最好的机会。” 姜雨笙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放我走?” 蒯巴道:“来不及解释了,再不走,王上可能真的就要来绑你去威胁苏大人了。”他道,“我来的路上已经把那些护卫都支走了,你们沿着这道直走,那三角假山外有道小门,出去就直接出王宫了。” “你是……大奉的探子?” 蒯巴眼里闪过讶然:“苏夫人怎么知道的?” 觅雪说的还有个探子,竟然是申屠泽身边的贴身护卫蒯巴! 祁瑾听狄二根说起过大奉探子一事,可她一直在两军交战中,十分清楚有些探子早已叛变,她也不敢轻信面前的人,只对姜雨笙点点头。 姜雨笙颔首,对蒯巴行礼致谢,便快步跟和祁瑾一道出了门,白狼自然也是跟上。 蒯巴说的没错,出了这假山的机关小门就直接出了王宫,芍药早就王宫一侧候着了,看到姜雨笙,连忙奔了上去,不由哽咽一声:“小姐!” 姜雨笙眼底也有些发热:“我没事,先离开这再说。” 一行三人加一只白狼,一路寻了皇陵而去。 可谁曾想,这皇陵竟然就在这王宫的后面,等于后面住的是历代南唐王的死人,而那些活人就住在前面。 芍药忍不住“呸”了一声:“我们这绕了一大圈,哪知道就在这后面。这南唐人也真是够变态的,晚上起夜要是看到那些飘着的鬼,不怕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申屠承装傻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南唐的皇陵和大奉的不一样,大奉的皇陵修建的不说多豪华,但至少不会太差。 而这南唐皇陵,和前面宫殿的奢华相比,这实在是寒酸的不行。 靠着青山掩饰,姜雨笙才找到了那皇陵的入口,让白狼在外面守着,她们想尽办法进去,却发现那里面都是一个一个土包。 芍药更加无语了:“那些南唐王死了,直接席子一裹就被丢到这里面一埋,连个棺材也没有吗?” 姜雨笙和祁瑾面色凝重,再加上芍药,三人都背靠背的互相往里走。 可一直往里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除了土包还是土包,莫非申屠承要找的,也只是某个王上的坟墓? “有风声。”祁瑾竖起耳朵细听,随后只了个方向,“在那边。”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跨过一个大的土包,前面有扇铁门,虽然无人把守,但铁门上却都是机关。 看这架势,很有可能就是申屠承口中的那个地方了。 祁瑾对八卦之术也有点研究,上去折腾了半天却依旧开不了这铁门,她道:“没有雷弹,不然就直接炸了它。” 姜雨笙脑子一转,申屠承要找个地方,那很有可能就是申屠泽建的,而他最念念不忘的就是他母妃的死。他母妃死时的年龄,死的日子,还有那时候的月光…… 姜雨笙试着将铁门上的转盘转了四个地方,可这门依然没开。她蹙眉道:“既然知道有这地方,下次再来吧,不然我们……”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左手边一个小洞,突然缓缓开了,芍药快步走过去:“小姐,是把钥匙!” 她伸手就要去拿,但被祁瑾和姜雨笙同时拦住:“当心有毒!” 祁瑾用自己的剑鞘把那钥匙勾下来,姜雨笙撕下裙摆的一条布捡起钥匙,再拿去开铁门,这沉重的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油灯,但对行军打仗经验丰富的祁瑾来说不是难事。 她从衣襟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轻轻一吹,昏暗的光在这屋子里亮起,虽然不是很亮,但足以看清楚面前这些东西。 芍药眼睛都不眨的而看着面前:“我的乖乖,这……怎么这么多?” 姜雨笙面色也严肃起来,她也没想到这屋子里竟然全部都是弓箭,长矛,阔刀等各种武器,甚至还有好几箱的雷弹。 这应该就是申屠泽这些年积累的东西,藏在这地方,很有可能就是要起事或者和别国开战时用。 “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些?”祁瑾道。 第914章 乖,听话 第914章乖,听话 “炸了。”姜雨笙果断地道,这些武器和雷弹留在这,不说别的,只说这雷弹,若是往城门外一丢,大奉将士就会死伤无数。 祁瑾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迅速出手点了姜雨笙的穴道,对芍药道:“带你家小姐先离开。” 姜雨笙又气又急:“祁瑾,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瑾看了她小腹一眼:“你如今有身孕在身,肯定没我跑得快。若是放在以前,我可不会和你争。”她又看向芍药,“千万保护好你家小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说姜雨笙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和祁瑾争:“你保护好自己才是,我们在外面等你。” 祁瑾颔首:“你们先到城门口等我,我这边炸了就出来。”她又道,“前面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去过西凉山,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南枫的尸体。” 没有?可现在也来不及思考了,姜雨笙道:“等我们回去了再说。” “好。” 姜雨笙本来只想在外面安全地方等祁瑾,奈何她被点了穴道,芍药又担心在这等着也会伤及到她,不管不顾地背着姜雨笙就快步往城门方向而去。 白狼“嗷呜”一声也跟着去了。 此刻城门还没有攻陷下来,苏俨没想到申屠泽竟然用出了滚烫的油,浇在这城墙上。 这一来,将士们自然没办法再靠近城墙,而这个法子当然也会伤到南唐自己的士兵,可申屠泽根本就不在乎。 “苏俨,你以为我南唐是这般好攻克的?”申屠泽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你怕是不知道吧,这法子还是你那好夫人想起来的呢,为了不让我碰她,她就想出了对付你们的方法以此来交换,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既然挑拨不了姜雨笙和苏俨的关系,那就挑拨姜雨笙和这些大奉将士们的关系,反正不让这对夫妻有顺心日子过,他就开心了。 果然,有几个被热锅油伤了的大奉士兵信了申屠泽的鬼话:“以前和南唐打的时候,他们都没想到这点,现在竟是真的想到了。苏大人,苏夫人这……” 那人顿时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苏俨收回手,面色微沉,眼神犀利地扫了那士兵一眼,声音略略拔高,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我的夫人在里面与我里应外合,提供情报机密给我,身陷险境,你们若是再这样怀疑她,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若不是她,我们如何能知道准确无误的炸了那些河道?若不是她,我们能打到这城门口?这申屠泽在那胡言乱语几句,你们就信了?战友之间的信任呢?” 那些有这心思的士兵们被说的低下了头,但也有一两个心里不服气的,还要再狡辩,听得“轰隆”一声,脚下晃动,连忙寻声过去,只见西北处黑色的云烟冲天,形成了骇人的蘑菇云形状。 申屠泽自然也看到了,那个方向……他急得顾不上这城门了,直接从城门上掠下去,急速往那边奔去。 苏俨也是心急如焚,爆炸的方向来自王宫,他的夭夭! “攻城!”苏俨再次下了命令。 没有申屠泽在这坐镇,远处又一直传来轰炸声,当下没了主心骨,手忙脚乱的,这城门自然是守不住了。 没一会儿就门户大开,大奉的将士们直接冲了进来。 “大人!”芍药背着姜雨笙就躲在这城门之下,本来还想试着冲出去看看,听到外面已经在攻城门的声音,她便在这守着,果然城门一开,冲进来的第一人便是坐在马上的苏俨。 苏俨迅速从马上一跃而下,接过芍药背上的姜雨笙,伸手解了她的穴道:“夭夭,可还好?” 姜雨笙点头,面色焦急:“快去救祁瑾,她就在王宫后面那个皇陵,里面都是武器和雷弹。” 她根本没想到这威力这么大,她就是在这都能感受到地面在晃,祁瑾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芍药,你带夫人离开这里。我去找祁瑾。”苏俨看姜雨笙的表情就知道她放心不下也想跟着去,他捏了捏她的脸颊,“乖,听话。” 等苏俨到皇陵面前,这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只能依稀看得出一些土包,一片烟灰。 这皇陵里面雷弹不少,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炸完了。 申屠泽尽管也到了这皇陵前,却也不敢冲进去,绕着皇陵看了一圈后没想到就遇到了苏俨。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是刚刚申屠泽还在城墙上故意说了那么多侮辱姜雨笙的话。 如今敌人就在眼前,苏俨如何还能再忍,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就拔剑冲了上去。 申屠泽一和苏俨交上手心里就一颤,这死太监,什么时候功力这么强了? 夜莺不仅给苏俨换了血,换血前还把她那一身内力也都给了苏俨。 普天之下,能打赢苏俨的人怕也没几个了,何况本来就不是顶尖高手的申屠泽,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五十招不到,申屠泽就彻底败下阵来了,但要向情敌认输,倔强的他自然不会,依旧死撑着和苏俨对打,结果一个不慎,左臂直接被一剑隔断。 申屠泽捂着断臂,因为疼痛脸上表情早已扭曲,他的那些护卫们和其他将领也都纷纷赶来。 蒯巴连忙奔过来扶住申屠泽,看苏俨的剑又刺了过来,他把申屠泽往后一推,直接迎了上去。 在对打之际,蒯巴用极其轻微的声音道:“祁将军在后面那棵大树上。” 苏俨蹙眉,可他来这目的就是为了救祁瑾,这申屠泽瞎了一只眼,又断了一只手,暂时也起不了什么大风浪了,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掠走。 到了蒯巴说的那颗大树上,果然看到祁瑾就挂在那树枝上,人陷入了昏迷之中,他连忙掠上去把人给救了下去。 今日攻城苏俨谋划了好几日,加上那皇陵爆炸给了他帮助,这没多久就把整个历城给攻克下来,按照他的吩咐不准伤害城里的百姓们,更不准动这的一草一木。 历城的百姓们没想到这转眼间就变天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可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王上却又做出了那样的事。 第915章 送来一个人质 第915章送来一个人质 苏俨带着昏迷的祁瑾回了营地,这祁瑾还没醒来,历城那边又传来消息。 说是申屠泽把所有的百姓都聚在一处,扬言若是大奉不退出历城,便把所有的百姓都给杀了。 按理说,这申屠泽杀的是南唐百姓,大奉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但苏俨和姜雨笙,甚至是陶霖等人都觉得,这南唐百姓也是人命,申屠泽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况且虽然现在暂时打下了历城,可历城百里外的那些大部队若是围了过来,怕是大奉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几番商议后,陶霖亲自奔赴历城和申屠泽谈判,大奉可以退出历城,但是南唐要割让五座城池给大奉,同时还要每年上贡。 这本来是地位平等的两个国家,被苏俨这么一打,南唐瞬间变成了战败国,要割让城池赔款不说,还要每年上贡,成了附属国。 可申屠泽还是签了,因为陶霖说了,不签,他在外面的十万大军随时可以攻克进来。 原本还不信有这十万大兵,可蒯巴出去查看后回来说真的有十万大军,申屠泽颓然坐下,最后不得不签订了这些条约。 可这好消息传到营地,众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祁瑾虽然醒了,可因为爆炸声太过猛烈,竟是把她的耳朵震聋了。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就连宋妙手看过也只说能不能好就看老天爷了。 庞乾眼眶发红,打着手势和她说:“没事,聋了你也是我的。” 祁瑾自己倒是看开的多,从戎以来这脑袋就是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如今只是耳朵聋了命还在,有什么好郁闷的。 她伸手拍了拍庞乾的肩膀:“我没事,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入夜后,帐篷外又想起了那“嗷呜”声。姜雨笙走出帐篷,远远地看到那只白狼站在山头,对着她这边低低叫了几声。 “回去吧。”姜雨笙喊了一声,她知道她的白狼能听懂。她要回都城,这白狼肯定不能很跟着,而且深山才是白狼的家。 那白狼又低低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和姜雨笙告别,最后才转身跃入深山中,消失不见。 “我的夫人真厉害,把白狼都收服了。”一直静静站在姜雨笙身后的苏俨这时才上前,从身后拥住她。 “这有时候,畜生都比人懂得感恩。”姜雨笙语气有些低落。 苏俨亲了亲她的耳垂:“因为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过了两日,众人一齐回齐木镇。 谁也没想到这南唐王主动邀请大奉使团去,最后却把自己落了个惨死的下场不说,他儿子还割让了五座城池,这可算是两国开战起来取得的最大的胜利。 这一消息快马加鞭地送到都城,在等肃帝旨意到达前,众人便都在这齐木镇休养生息。 祁琼下山采买的时候,听那些百姓眉飞色舞的说小战神祁瑾如何潜伏进历城,如何炸了历城这些战绩。 祁琼听了也为自己弟弟感到骄傲自豪,可又听说祁瑾受伤了,顿时心急如焚地,急匆匆地就赶去齐木镇。 祝敏之本来也想跟着来,但身体实在不允许,祁琼便托了山脚下的马婶照顾几日,若看到祁瑾并无大碍她便即刻返回。 可人算不如天算,祁琼才到齐木镇,却意外的遇到了乔装打扮潜入齐木镇的申屠泽。 两人都在同一个酒楼里用膳,祁琼因为一直在打听大奉的祁将军住在哪这才引起了申屠泽的关注。 “王上。”护卫在申屠泽耳边悄声道,“她说她的祁将军的亲人,是来寻亲的。”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申屠泽眼里闪现杀意:“去把人绑了。” 祁琼这肚子还没填饱,就被人一个手刀给直接砍晕了,再醒来已经是手脚被绑着丢在一个马车里了。 她嘴巴里被塞着臭汗巾,也没办法说话,只能用脚不停地踢车壁。 外面的护卫凶神恶煞的挑开帘子:“做什么?再踢,直接先砍了你的脚!” 而此刻姜雨笙和苏俨站在宅子门口,她心里有些不安:“大人,那纸条里说的熟人来访,会是谁?”这故作神秘的,八成不会是什么好的熟人。 苏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摇摇头:“别担心,这是大奉的地界,不管是谁,是什么来意,总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们原本正在用膳,突然有孩子站在外面喊苏俨,随后塞给了他一张纸条,只说是有人让他给的,纸条上写着:午时三刻,熟人来访,酒肉招待。 这如今已经过了午时三刻,却依旧不见人。 正当姜雨笙准备返身进去时,就看见不远处有辆马车咯吱咯吱的过来了,看到前面坐着的人,她顿时眯了起来,脸色发冷。 马车到了跟前,申屠泽一只断臂还包扎着,眼睛也没好,一跃从马车上下来:“苏夫人,知道你想本王,本王不顾危险的送到你面前来让你看,诚意如何?” 苏夫人? 祁琼没想到自己直接被带到姜雨笙这里了,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帘子一掀,她就被人一把给拎出去,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祁琼手撑在鹅卵石的地面上,划破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祁二姐!”姜雨笙连忙要去扶起她,却没想到祁琼脖子上直接被架上了一把大刀。 申屠泽道:“陶霖呢?让他出来。” 他潜伏进这齐木镇已经有三日了,正在想如何应对时没想到就让他碰上祁琼,看来老天爷也是帮他的! 得了消息的陶霖急匆匆而来,祁瑾也一并来了,看到二姐她很是讶然:“二姐,你怎么来了?” 祁琼知道自己此刻成了被拿来胁迫祁瑾他们的人质,哭着摇摇头,呜啊呜啊的说着。 “祁瑾,上次着了你的道,才让你们大奉这帮狗人得逞。本王这次来也没什么要求,要么她死,要么你把那五座城池退回给南唐。” “放屁。”陶霖也忍不住爆粗话了,“看看你今日说所作所为,还是一个堂堂王上会做的事吗?” 第916章 这么粘妻的吗 第916章这么粘妻的吗? “如何做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申屠泽道。 祁瑾听不见申屠泽在说什么,庞乾在一旁和她打手势比划着。 看到祁琼惊讶的目光,祁瑾还不忘宽慰她:“二姐我没事,就是这几天耳朵听不见,宋老先生说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护卫把刀往下压了压:“怎么,不同意?这可是祁将军的亲人,他为你们大奉出生入死的,你们为了自己这点蝇头小利就舍弃他的家人,不怕祁将军寒了心吗?” 看苏俨等人似乎要动,申屠泽又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但你们再快,还能有他手里的刀快吗?” 他说的是实话,那把刀就直接贴在了祁琼的脖子上。 即使他们使出了暗器或者一掌打开那个护卫,但要他直接划下一刀,还是能做得到的。 “或者,苏夫人再跟着我回去,也可以。”申屠泽呵呵道。 他也是被逼无奈,因为临时起意杀了南唐王,又因为大奉直接攻入历城,失去了五座城池,还赔款上贡,他的位置岌岌可危。 那些大臣们更是直接喊着宁可给申屠承那个傻子做,也不要他继续当这王上了。 看陶霖无动于衷,申屠泽突然就拔刀直接砍了祁琼的一只手臂,在祁二姐的惨叫声中,他冷声道:“那就让祁将军的家人也尝尝这断臂的滋味!” 祁琼本就是个胆不大的,惨叫之后更是被这断臂之痛疼得直接昏了过去,但衣领被身后的护卫紧紧揪着,丝毫不让她倒地。 “二姐!”祁瑾痛心一叫,“申屠泽,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算什么,你把我绑了去,随你处置。” 申屠泽冷笑:“换了你?你当我是个傻的吗?”他一脚踩在祁琼的腿上,又道,“我不和你们废话,把那协议作废,立刻归还五座城池。”城池归还了,至少那些大臣们就不会再这么唧唧歪歪的了。 祁琼幽幽醒来,正好听到申屠泽这话,她虽然是个妇人,但也知道因为南唐和大奉两国交战已久,她的弟弟不得不一直驻守在齐木镇,母亲总是会在深夜醒来想起祁瑾就泪流满面。 她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祁瑾的功绩,深入险境夺下历城,能让南唐割让五座城池,这是多大的战绩。 就凭着这战绩,弟弟的功绩上又添一笔,这祁家的地位便也稳固一分。 若因为她,这些都没了,祁家就要从功臣之家甚至是变成了罪臣之家,她如何有脸面见一生都报效大奉的父亲,见列祖列宗? 她的梅郎,为了她和荀姐儿,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她为了自己的家人,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一向没有什么主见,甚至是祁家人里最软弱的姑娘,在这一刻做出了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 祁琼忍着痛,费力地用膝盖扯掉口中的汗巾,看向祁瑾:“阿弟,二姐想你姐夫想的很,就先去见他了。荀姐儿就交给你了。” “祁二姐!”姜雨笙看到她脸上的决绝,要出手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祁琼自己主动把脖子往刀锋上一抹,鲜血溅了那护卫一脸。 “二姐!”祁瑾痛彻心扉。 祁琼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凉,可她却不觉得痛,甚至有种解放了的感觉。迷糊中,甚至都感觉到了她的梅郎来接她了,向她伸出手。 “沈铮。”祁琼费力地喊了一句。 “祁二姐,我在。”沈铮从姜雨笙身后走出来。 “心,拿……拿去。”祁琼说话费力,甚至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索性闭上眼睛,用自己的死,保住那五座城池,还能让祝敏之活下去,真好。 沈铮一个铁血男子,却因为祁琼说的这句话,而潸然泪下。 申屠泽没想到这大奉的女子都这般硬气,转身就要走却已经来不及了,被苏俨堵住了去路。 “你非要送死,那我就成全你。”苏俨一出手就是杀招,显然不想申屠泽能活着离开这里。 祁瑾抱起祁琼,可她那一刀抹上去,割的太深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宋妙手叹口气:“节哀。” 祁瑾虽然听不到,却能读懂老先生这个神情什么意思,她抱着祁琼痛哭不已。 可哭不过一会,祁瑾又抬头看向沈铮:“沈国公,既然这是我二姐的意思,那你就拿去吧。” 沈铮静默一瞬后掀起衣袍直接跪下,对着祁琼的尸体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祁二姐义举,沈铮永世难忘,只盼着二姐能和夫君团聚,再续前缘。” 宋妙手从未做过换心的事,但不妨碍他听过,见祁瑾都同意了,他道:“换心要在十二个时辰内完成,否则的话死者的心彻底失去了活力,就换不进去了。” “我和你们一道去。”姜雨笙道,她虽然没做过这手术,但穿越前好歹也看过不少这类新闻,至少对术后改如何静养还是知道的。 “好。”沈铮便亲自带着祁琼的尸体,带上宋妙手,快马加鞭的赶回西凉镇去。 姜雨笙都没来得及和苏俨说什么就跟着沈铮离开了,回头看时,正好看到苏俨一剑刺在了申屠泽那只完好的眼睛上,这一剑下去,即使不死,这眼睛也完全废了。 南唐会要一个双目失明,还断臂的人做王上?再说了,那申屠承又不是个真的痴傻的。 申屠泽被这一刺,瞬间倒地,而他的护卫也早就被陶霖围上来的士兵们给杀了,他倒在地上挣扎着,如一条丧家之犬。 “殿下,这交给你了。”苏俨二话不说直接跨马而去,他的夭夭在哪,他就在哪! 陶霖失笑,这堂堂东厂活阎王,这么粘妻吗? “申屠泽,我应该一刀杀了你的。”陶霖站在申屠泽面前,拢了拢披风,“我这身子弱成这样,还是拜你所赐。” “要杀就杀,我还怕死?”申屠泽半分惧意都没有,甚至还有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陶霖点了申屠泽的穴道:“我会押着你回都城,如何处置你,皇上自有定夺。” 第917章 南唐又变天了 第917章南唐又变天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西凉镇时,已经快子时了。 沈铮把祁琼绑在身上,一路背上了山,而苏俨则背着宋妙手上山,芍药守在姜雨笙身边,扶着她稳步上山。 此刻屋子里祝敏之正和马婶在聊天,她靠在床榻上,看着身边熟睡的孩子,神情柔和。 马婶知道她的情况,叹了口气:“为了这孩子,你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祝敏之柔柔一笑:“自然是值得的,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当初多欢喜他,便多想为他留下这个孩子。” 只有沈铮不在面前,她才会这般毫无顾忌的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马婶却是看不明白了:“既是心里有他,为何总是要躲着他,不见他呢?” 祝敏之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又何必给他希望,吊着他一辈子呢?让他误以为我恨透了他,等我死了,他自然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从门外进来的沈铮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神色严肃,“就算阎王来拉你,我也要从他手里夺回来。” “你……”祝敏之没想到沈铮会突然回来,身后还跟着姜雨笙等其他人。 沈铮迅速道:“我们有办法,但要你同意。”他看向宋妙手。 宋妙手点点头:“方法说简单也很简单,说难那也是顶尖的难,换心。可能就此活下来,但也可能一命呜呼。” “就算不为了我,难道你不想看着小青梅慢慢长大,喊你娘亲,和你一起出去玩,时不时抱抱你,亲亲你。你再看着她长大嫁人吗?” 沈铮上前握着她的手,“也给我一个机会,再好好疼你,护你。” 祝敏之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说舍得那是假的,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起小青梅还这么小自己就要离开她,那都是如刀割般的心疼。 可现在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能活下来,为什么不试下呢? 她环视一圈,看到姜雨笙鼓励的眼神,沈铮心疼又期盼的深情,还有宋妙手脸上的自信,她勾唇一笑:“好,我试。” 她答应了,沈铮松了口气却感觉更加害怕,一直和宋妙手在确认细节。 就算放在现代,这换心手术也很是考验医生的技术水平,而且现代还有这么多辅助仪器,而现在这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宋妙手,和一知半解的姜雨笙。 这对宋妙手来说是个极大的考验,但好在他不仅医术了得,而且在医术方面确实天赋很高,姜雨笙凭着记忆和他说这换心手术的注意事项,他也都能听明白,并且融会贯通。 全部准备妥当,众人这才开始这艰难的手术。 直到翌日黄昏,宋妙手才一脸疲惫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若不是苏俨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他,只怕他一个腿脚不稳就直接摔倒了。 “水。”宋妙手就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就昏过去了。 “老先生!”苏俨急的直接抱着他进了侧屋,连忙倒了水,又端上早就准备着的热粥。 宋妙手到底年纪大了,这几乎站了一日,不吃不喝这身子自然吃不消。 但他知道此等凶险之事绝不能有一点点的马虎,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半途而废,他硬生生撑了下来。 直到两碗热粥下肚,宋妙手才觉得身子舒坦了些,人也缓过劲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俨:“舍得和我这老头子说话了?” 他迷晕了苏俨,让狄二根带回营地,苏俨醒来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在今日之前可都没和老先生说过话呢。 苏俨失笑,这老先生和孩子一样,也记仇呢。 “老先生。”沈铮在外面喊了一声,得了应允后才进来,一进门就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老先生劳累,此大恩沈铮铭记于心。” “沈国公快起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她。待她熬过这几日,能醒过来你再来谢也不迟。” 沈铮却坚持地磕完了三个响头:“无论结果如何,老先生都值得沈铮叩拜。” 他们在等祝敏之的苏醒过来,而此刻南唐又一次变天了。 申屠泽被陶霖所抓的消息传回南唐,在玉晶儿的煽动下,申屠泽屠父的罪名成立,而且还签订了那些耻辱的条约,她都没怎么费工夫,那些大臣们便答应拥立申屠承为新的王上。 身穿王服的申屠承看着下面呼喊着王上万岁的百官们,脸上泛起胜利而又得意的笑,一番所谓的论功行赏后便散了朝。 直到整个大殿只剩下他和玉晶儿,申屠承才道:“还是母后厉害,我装疯卖傻,尽管辛苦,但也只得。” 申屠承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母妃封为王太后,把申屠泽的生母所有封号都取消。 玉晶儿也不再是那个浪荡大胆之人,她坐在王座下首那个煊赫的位置,抚摸着自己身上的太后服,仰头哈哈大笑:“最终还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原来申屠承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想要回大奉去报仇,但被玉晶儿给拦住了。 她给自己儿子的建议就是想复仇,就得当王上。而想要当这王上,就要韬光养晦。 她所谓的韬光养晦,便是让申屠承装疯卖傻,利用南唐王对他们母子的宠爱和心疼,一再地离间申屠泽和南唐王之间的关系。 直到这关系恶劣到不可调和,让申屠泽忍无可忍杀了南唐王,这屠父的罪名下来,那这事就成功了大半。 但玉晶儿没想到这南唐王还主动邀请了大奉使团后,后面发生的事更是出乎她的预料。她便觉得让他们相争,她们母子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这五座城池,割了就割了,南唐城池多的是,也不差这五座。 反正是在申屠泽手里丢掉的,这罪过又不会落到自己儿子头上,玉晶儿看着自己红艳艳的太后服甚是得意。 “蒯巴。”申屠承看了眼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你做的很好,日后这南唐的大将军,便是你了。” 蒯巴拱手:“为王上效力,那是卑职的荣幸。” 玉晶儿起身走到蒯巴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再缓缓向上,抚摸到他的喉结,再是脸颊:“蒯将军不仅英勇善战,还能懂得心疼人。” 第918章 除了你,还是你 第918章除了你,还是你 三四年前,玉晶儿就向蒯巴用上了美人计,而本就有心让这对兄弟相争,搅乱南唐王室这趟浑水,完成自己探子任务的蒯巴,自然是假装被这美人计给折服了。 这几年他呆在申屠泽身边,不仅得到了他的信任,还能把一些消息传到玉晶儿这边,两方都不曾对他起疑过,可想而知他的能力有多出众。 从王宫出来,蒯巴回到自己的府上,进门就烦躁地把铠甲脱了,脚放在软塌上,合眼休息上。 直到有双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按摩揉捏着,他才觉得这烦躁的心好了不少。 一盏茶功夫后,那双小手停了下来,蹲下来仰头看着蒯巴:“我们回大奉去吧,苏夫人她们还在齐木镇。我们过去的话,她肯定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蒯巴轻轻抚摸着觅雪的头:“傻丫头,我们还回得去吗?” 他看向门外,仿佛要透过这扇门看向当年在大奉住着的那个漏雨的草屋,“来南唐这么多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大奉人,还是南唐人了。” “当然是大奉人!”觅雪连忙反抓住他的手,“我们生是大奉人,死是大奉的鬼。” 看蒯巴只是笑,不说话,觅雪又急得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那一个小印记:“当年出来的时候,就是担心我们会忘记,这才刻了这个印记的。” 蒯巴放姜雨笙走的时候,正好都被躲在角落的觅雪给看见了,同时还看到了他把那两个守门的护卫也给杀了。 两人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都进了宫,而且一个是太子护卫,一个是太子妃的奴婢。 当年一道来南唐时,因为蒯巴中途不慎受过伤,还是觅雪一路照顾他的。 长大后虽然长相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且两人都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一旦往这边想,便认出了彼此。 “我们自己记得,可早就没有人记得了。”蒯巴道,“那为什么还要回去,还要继续做这些事?” 蒯巴自己也疑惑了,很多次他都会问自己,惠帝死了,就连他后面的烨帝也死了,现在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为何还要继续做这探子的事? 可这探子的使命却好像深入了骨髓一样,他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都话,都是为了让南唐支离破碎,这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如今新王上任,对你信任有加,不如就寻个合适的机会,把这辞了,去找个世外桃源,我们过好日子去吧。”觅雪眼眶发红,眼神期盼。 “好,我先送你走。”蒯巴语气柔和,对他来说,觅雪就好像是他的亲人一样,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月升日落,如此过了三日,姜雨笙等人都提着一口气,祝敏之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而且伴随着最害怕的就是她发热了。 沈铮不停地给她擦拭着身体,希望能让她温度降下去,可效果甚微。 甚至到了晚上,这温度还更高起来了,祝敏之命悬一线。 沈铮紧紧地抓着祝敏之的手,还把小青梅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阿敏,你醒醒,小青梅说要找母亲呢。” 而小青梅仿佛也知道自己母亲此刻很危险,她主动把身体探过去,把脸贴在祝敏之的脸上,啊啊的叫了几声。 姜雨笙能看到祝敏之的眼角有泪落下来,她不由一喜,说明她能听到的。 她连忙走过去道:“阿敏,你若是熬不下去了,沈铮到底是个男子,照顾不好小青梅,他若是娶妻呢?” “娶个好的就罢了,可若是娶个不好的呢?小青梅能有好日子过吗?你想想,你若是不在了,她要喊别的女人母亲,要被打被骂,很有可能吃不好穿不暖,受尽虐待,你忍心吗?” 姜雨笙说的越多,祝敏之的眼泪便滑落的就越多,这让在场的人都受到了鼓舞,能落泪便说明她有意识,有醒的希望。 又过了六七个时辰,祝敏之的热度才降了下去,众人这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而陶霖也接到了肃帝给他的八百里加急快报,让他和苏俨一道回都城,这边仍旧是由祁瑾驻守着。 祁瑾原本打算把祁二姐就地掩埋的,但想到她死前都还惦记着她夫君。 况且姜雨笙也说了当初的事,她最终还是让姜雨笙把祁琼的尸体带回去,和梅郎埋在一起,也算是了了她的愿。 而宋妙手则留下来照顾祝敏之,她虽然热度腿下去了,却一直没有苏醒,这里的大夫医术他信不过,总要留下来看个究竟才安心。 而同样的,西凉府这边,肃帝派了自己的心腹来守着这西凉山,也是守着这西南门户。 同时还派了户部尚书来做使臣去南唐,恭贺申屠承登基为新王,同时,又派了一队人马过来,做迎亲队伍。 申屠承为了巩固南唐和大奉的关系,特意把申屠曼送到都城去给肃帝做个妃子。 姜雨笙没想到当初申屠曼看上了陶襄,姜蓉想尽办法阻止,而如今两人又都成了肃帝的妃子,倒也不得不说这缘分啊。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外面的天气万里无云。 姜雨笙和苏俨坐在马车里,因为她有身孕的缘故,苏俨特意交代这马车要慢点走。 正好陶霖也身子虚弱,不能赶急路,这两辆马车便晃荡晃荡的,一路慢悠悠地往都城方向而去。 “大人。”姜雨笙开口又捂着嘴巴,自己笑了,“我要改口叫,侯爷?” 出乎姜雨笙的意料,肃帝对苏俨的身份不仅没有半分追究,反倒还直接封了个平远侯给他,不过相应的,那东厂督主一职自然也是被撤了。 苏俨轻轻刮了刮姜雨笙的鼻子:“这侯爷可没有督主有权,可就没那么威风了。” “侯爷的威风,又岂是他给的。”姜雨笙靠在他胸前,“但皇上这次一点都没有使坏,我反倒有种不安的感觉。” “既回之,则安之。他如今根基未稳,怕是也知道若是这时候对我动手,怕反倒会给自己惹麻烦。” 苏俨抚摸着她的秀发,搂着她的细腰,“咦”了一声,“都说这有身孕的妇人会丰腴些,我瞧着你怎么一点也没发胖。” “侯爷想我发胖?”姜雨笙气得掐了苏俨一把,“然后借口找个妾室?说起来,大户人家妻子若是有身孕了,都会给夫君找个妾室或者通房的。大人说吧,想要哪个?” “那我想一想。”苏俨还真的做出一副在深思的模样。 姜雨笙真的来气了,拍了他的手:“你要裴锦瑟还是那瞿玉珊?还是要两个一起?” 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 苏俨却不舍得再逗她了,凑过去吻了吻她:“除了你,还是想要你。” 姜雨笙这才笑了,露出一副这才差不多的表情,也回吻了吻苏俨:“真乖。” 他们知道回到都城,等待他们的是新的腥风血雨,但只要夫妻同心,那又有何惧? 第919章 一点也不准吃! 第919章一点也不准吃! 秋风飒飒,树尖开始泛黄,而这天气也这是吃螃蟹的好时节。 姜雨笙闲来无聊,正拿着针线在随意的绣着一个香囊。 芍药看了一眼,忍不住掩嘴笑道:“夫人,您这绣香囊的水平还是没有进步嘛,这看着还是水鸭啊。” “我又不打算拿出去卖或者是上贡的,这水平正好。”姜雨笙把香囊抚平,又笑道,“再说了,我要是真绣成了鸳鸯,侯爷还认不出来呢。” “夫人。”清荷从外面进来,微微行礼道,“姜府送来一篓子螃蟹,那送螃蟹的嬷嬷还在花厅那候着呢。” 姜志明因为得罪康氏的缘故和康泰和结下了仇,又因为小张氏一再丢了脸面,就连嫆妃也对他们失去了耐心。 正好有次姜志明没办好肃帝交代的差事,肃帝一气之下撤了姜志明的爵位。 虽然嫆妃厌恶这对夫妇,可到底算是自己的靠山,若没了爵位她也会受影响。 姜蓉便处心积虑的打算吹一吹枕头封,可肃帝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么,这连着大半个不是宿在姚琴那,就是在申屠曼这,一次都没去过嫆妃那。 而姜蓉还听说,撤了这姜志明爵位一事,便是姚琴提出的建议,她更是恨上加恨,这两人的矛盾越发的激烈起来。 芍药道:“现在正是吃螃蟹的时候,夫人吃不得,我们吃。” 姜雨笙点了点芍药的鼻尖:“你这么能算,你家二根知道吗?” “知道,知道的很,他就喜欢我这样的。”芍药对感情一事虽然愚钝,可一旦开窍了也不藏着掖着,更是时时刻刻将狄二根挂在嘴边,反倒有时候二根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一行人从齐木镇回来也快两月了,姜雨笙因为有身孕的缘故,总是懒洋洋的哪也不想去,便一直窝在府上看看书,睡睡觉,无聊的时候绣绣水鸭。 关于狄二根和芍药的婚事,所有人都是赞同的,桂婶更是来信直接就说,若是狄二根等不及,可以直接就在都城成亲,请姜雨笙夫妇做见证人。 而狄二根还真的是等不及了,收到桂婶的信就直接红布头一扯,拉着芍药跪在姜雨笙面前就要拜堂成亲了。 芍药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当即笑呵呵的拜堂了,翌日就和狄二根一道出门去了,说是去看看大奉的大好河山,一个月就回来。 这不,回来还没五六日,那皮肤都还黑着呢。 姜雨笙如今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有几分孕妇的样子了,在清荷的搀扶下去了花厅。 姜府来的是嬷嬷不算陌生,以前是厨房管事的。 见到姜雨笙,那嬷嬷连忙行了礼后才带着讨好的笑意道:“夫人,这是我们家夫人特意送来给您的,这蟹是扬州那边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这刚到就马上给您送过来了。” 姜雨笙凑过去看了一眼,这螃蟹确实是肥,她轻笑一声:“看来,你们夫人害我之心,倒是从未减少过啊。” 管事嬷嬷一听,脸色都变了,连忙跪下来:“夫人这话言重了,我们夫人已经得到教训了,不敢再有害您之心了。” 其实姜雨笙倒相信小张氏确实是带着讨好的心思,毕竟如今这都城风头最盛的,怕也有苏俨。 这姜志明爵位都没了,又和康泰和交恶,她投靠一向和康泰和不和的姜雨笙,倒也聪明。 一旁的芍药道:“我们夫人有身孕,可吃不得寒凉的东西。这不是害夫人,是什么?” 管事嬷嬷一脸为难:“夫人是听说您爱吃才特意送来,倒是没想着身孕一事。” 姜雨笙示意清荷把螃蟹收下,对管事嬷嬷道:“你回去和你们夫人说一声,虽然我这人很小气,不会帮她。但只要她不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对她如何,也不会和旁人联合起来欺负人。” 得了这句准信,管事嬷嬷连忙点头离开。 姜雨笙让清荷把这螃蟹一分为二,给裴府送一份过去。 平朔得了皇命,去镇守西北边界,走前把柒月也带走了。 而裴玄则被留在了都城,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就是变相的卸了手里的兵权。 可肃帝也是个聪明人,卸了兵权的时候又给了赐婚,说陈太后罪孽深重,不值得百姓为她守孝,裴玄的婚事更是不必受此影响,直接就给他们选了个黄道吉日成亲。 担心夜长梦多的裴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选了肃帝定的日子成亲。 正好就是姜雨笙回城前一日,这已经给了书信过去,但只怕是和他们回都城正好完美的错过了。 不能参加自己哥哥和魏雪竹的婚事,这便是姜雨笙最大的遗憾了。 晚膳自然是少不了这些螃蟹,一只只蒸起来摆在饭桌上,再一打开,里面的膏黄都能泛出油来,姜雨笙不由舔了舔嘴唇,太特么想吃了。 她可是最喜欢吃这个螃蟹的啊,一人可以吃一篓子呢。 她悄悄觑了苏俨一眼,见他正和狄二根在说些什么,拿起筷子就往那蟹黄里沾,结果筷子还在半路就被苏俨一声“夭夭”给惊得直接掉地上了。 苏俨捡起筷子,一脸严肃地把那些螃蟹推到离她最远的地方:“都说了螃蟹不能吃的,我特意不让厨房买,怎么又有这螃蟹了?” “回侯爷,是姜夫人送来里的。”清荷忙道。 苏俨蹙眉:“送来了也不准要,要了也不准吃。” 姜雨笙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无聊的戳着面前的碟子:“大人自从当上侯爷了,越发的霸道和威风起来了。” 苏俨被她这话给逗乐了:“我这霸道和威风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吗?” “为了他好,不是为了我好。”姜雨笙把筷子一放,气鼓鼓道,“我就尝那么一小口,不会有事的。” 要是宋妙手在这,她当真要好好问问,有身孕的人是不是一点点螃蟹都沾不得! “也不是说吃了就一定会有事,那些奶娘不是还说,吃了螃蟹,生出来的孩子容易吐泡泡吗?” 苏俨一本正经地看着姜雨笙,“万一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开口就吐出泡泡,你不心疼吗?” 第920章 我的心都化掉了 第920章我的心都化掉了 姜雨笙简直是被这话给气笑了:“说吃葡萄孩子眼睛会大,你这给我不知道哪弄来这么多葡萄当饭吃。又说多吃鸡蛋,孩子皮肤会好,我这都要吃吐了也得逼着自己吃。” “我不是信这些,我只是不想你有什么想法,所以你说什么我就都照做。可如今看来,你只管着你的孩子,根本就不想着我。” 有身孕的人实在是情绪太容易激动了,这委屈说来就来,姜雨笙本来只是想好好说一说苏俨的,可哪知说着说着,就觉得分外的委屈。 苏俨一见她哭更是急得手足无措,伺候着的人见这幅光景也都迅速退下去了。 苏俨也不急着解释,一把抱住姜雨笙,伸手轻轻拍着她,安抚着她的情绪。 直到她渐渐停止了哭泣,苏俨才道:“夭夭,我的好夭夭,你这一哭,我心都跟着化了。别哭了,好吗?” 姜雨笙哼了一声,哽咽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现在心里就只想着你的孩子,哪里还顾得上我。” “孩子爱,但孩子他娘我更爱。”苏俨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地吻掉她脸上的泪。 “孩他娘,等你生好孩子了,我把扬州那养螃蟹的农户买下来,你想吃多少都可以,管够。” “可我就是现在想吃。等我生完了,那个劲过去了,就不想吃了。你送到我嘴边我都要吐了。” 苏俨失笑,都说有身孕的人这想吃的念头上来可是如何都压不下去的。 如今就连他的夭夭都开始使起小性子来了。苏俨想了想,拿起筷子,就用筷子头沾了点蟹黄,递到姜雨笙嘴边:“就吃这么点。” 姜雨笙;“……”塞牙缝都不够! 她伸手搂住苏俨:“好相公,好侯爷,好大人,就让我吃点嘛。要不这样,你给我吃了,我帮你……”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苏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我有身孕后,你也没纳妾没找通房,现在又没有什么十五不十五的了。我知道你憋坏了,你让我吃螃蟹,我就帮你。” 苏俨拿着筷子又沾了蟹黄,来回三次:“就这点,不能再多了。” 姜雨笙撇撇嘴,好吧,至少也算是吃到了。 可她没想到,这人面兽心的苏俨,竟然抓住她说帮他,但没限制几次的漏洞,这一晚上恬不知耻的一直往跟前凑。 最后她累得沉沉入睡,某只狼满足地吻吻唇角,似乎发现了新方法,用她想吃的来换。 鸡鸣时分,外面响起芍药焦急的敲门声,姜雨笙睡的沉,苏俨几乎是敲门的同一时间醒来,压着声音问道:“何事?” “裴夫人中毒了。” 姜雨笙原本还迷迷糊糊,听到这话立刻睁开眼:“阿雪中毒了?” “是的,刚刚裴夫人身边的明月来报,说是半夜时突然腹痛难忍,请了府医来看,说是砒霜中毒。” 姜雨笙顾不上起来,连忙起身穿衣,苏俨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到裴府上,裴玄已经去把太医也给请过来了。姜雨笙到的时候,太医正好出去。 她急着走路,跨门槛的时候险些就摔着了,被身后的苏俨一把扶住:“你慢点,瞧刚刚太医出去的神色,裴夫人不会有事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裴玄的屋子里,苏俨不便进去,就让芍药扶着姜雨笙进去,没一会儿裴玄便出来了。 “如何?”苏俨自己问道。 “没有性命之忧,但会不会有后遗的,太医说还要再观察。”裴玄眼里都是狠意,“毒是下在螃蟹里的,这背后之人还想借着阿笙的手来动阿雪,真是打的好算盘。” 苏俨一惊,连忙转身就走。 “喂,你这是去哪里啊?”裴玄摸着脑袋。 屋子里魏雪竹已经服用过了皂角水,吐了不少出来,太医说了好在这量不是很大的,否则回天乏术了。 一听这砒霜是下在螃蟹里,姜雨笙又怒又愧疚:“都是我害了你。” 魏雪竹握着她的手:“瞎说什么,我还担心你吃出什么事呢,如今看你安然无恙我也放心了。” 苏俨是把刚刚离开的太医给请回来了,让他给姜雨笙也好好把一把脉,她今日也吃了点蟹黄。 一听姜雨笙也吃过螃蟹,裴玄顿时也紧张起来。 太医看面前两尊大佛,哪里敢掉以轻心,连忙提着口气凝神把脉,最后道:“苏夫人这喜脉很稳,孩子在肚子里养的很好,并未有什么异常,苏大人请放心。” 苏俨这才松了口气,可同一篓子里的螃蟹,为何就偏偏魏雪竹出事了呢? 裴玄命人把今夜吃的那些螃蟹都从泔水桶里翻出来,劳烦太医捂着口鼻一一验一番,发现就只有两只蟹壳里有这细微的砒霜毒。 看来,对方也担心一下下的多了反倒会惹出麻烦来,很有可能是把砒霜涂抹在其中几只的螃蟹身上,和正常的螃蟹混在一起。 可没想到这几只有问题的螃蟹都到了魏雪竹这里,也好在她不贪嘴,只吃了这一只。 这天色刚亮,姜雨笙就安耐不住怒气,直接登了姜府的大门。 小张氏都还在睡梦中,一听姜雨笙来了,顿时起床梳妆打扮,还在想昨日的螃蟹这么管用,竟是让她直接登门了。 姜雨笙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小张氏还没来,她也没了耐心,径直往主院而去。 小张氏身为主母,自然是住在康氏之前的院子里,姜雨笙快步走进去,看小张氏还对镜贴耳坠,一下来了气上前直接把那首饰盒摔在了地上。 “苏夫人,你这是何意?”小张氏虽然存着巴结姜雨笙的心思,但到底本性难移,还是带着股嚣张之气。 “你给我的螃蟹,到底哪来的?”姜雨笙和小张氏打过几次交道,此人虽然嚣张跋扈,但谋害人命的胆量还没有。 “自然是我花重金请人从扬州采买来的。”小张氏眼珠子转了转,一看就不是真话。 姜雨笙直接一鞭子抽在桌子上:“我再问你,你给我吃的螃蟹,到底拿来的?” 第921章 塞你一嘴绣花鞋 第921章塞你一嘴绣花鞋 小张氏觑了眼姜雨笙的肚子,心里腹议道,这个泼妇,有身孕了还这么凶,就不怕吓到肚子里的孩子吗? “夫人您旁边歇着,别伤了胎气,让奴婢来。”芍药撸起袖子,“让我想想看先砸头,还是先砍脚。” 这都城的人谁不知道姜雨笙身边那个叫芍药的婢女武功了得,而且对姜雨笙十分忠心,她要打头,这婢女绝不砍脚,而且力度和狠度,丝毫不亚于主子。 芍药上前一把摁住小张氏的手,匕首高高举起,这还没刺下去呢小张氏顿时大叫起来:“是曼妃给我的!” 申屠曼? 小张氏往后退,离芍药远远的,这才道:“打听到你喜欢吃螃蟹,我便让婢女去集市那看看,可现在虽然正好是吃螃蟹的时候,但因为螃蟹在江南那边养着,到这都城来了多少都有些不新鲜了。” 其实要买新鲜的也可以的,就是价格翻了一番。如今小张氏捉襟见肘不说,这姜志明又没了爵位,这偌大的姜府也是要养着,她自然也就舍不得花那个钱买新鲜的螃蟹了。 这螃蟹都一个样,多养几日,怎么就不新鲜了?她就不信对方能吃的出来。 那日她进宫去看嫆妃,也是想嫆妃再到肃帝面前去美言几句,看能不能恢复姜志明的爵位。可等了许久嫆妃就是不见她,要走时意外被申屠曼请去喝茶了。 小张氏倒也不是个笨的,知道申屠曼作为一个南唐人,想要在这后宫争宠肯定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这请小张氏来喝茶也是示好的一个方式。 申屠曼给了小张氏不少赏赐,要出门时听说她婢女说了一嘴螃蟹的事。 得知是要送给姜雨笙后,申屠曼便说明日送一篓子最新鲜的螃蟹来,那可是扬州知府这边请人快马加鞭送来给皇上的。 小张氏一听,这便宜不占,岂不是个傻子? “你知不知道,你送来的螃蟹里有砒霜之毒,我们夫人哪怕沾染上一点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都会有事!” 芍药气得上前踹了小张氏一脚,把她直接踹倒在地,“借花献佛,也得看看那花是不是有毒。” 小张氏都顾不上疼了,连忙道:“我不知道那螃蟹有问题,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送的。” 姜雨笙凉凉地看着她:“谁知道呢,或许你想着正好那曼妃要对付我,你就冷眼旁观,何乐而不为呢?” “我真的不知道。”小张氏难得有这般焦急的时候,“我……” 可是姜雨笙已经懒得听她解释了,不管她知不知道,这螃蟹都是她送出来的,那她就是申屠曼的同谋。 “夫人,这曼妃如今在宫里,只怕也不好对付。”芍药道。 管她好不好对付,伤害她姜雨笙和她的亲人,想就这样算了?想的美! 姜雨笙半只脚才跨出门槛就听得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笙儿”,她唇角冷笑,收回脚,转身看向姜志明:“你这一声笙儿,我可担待不起。” 姜志明如今连个侯爷的爵位没了不说,那些原本的产业也都被他败得差不多了。 现如今的产业和银子又都是小张氏在管着,他就是想支钱喝个花酒,都得低声下气的向小张氏求肯。 姜志明忍着性子,也不恼怒姜雨笙的态度,道:“我是你父亲,这般喊你最是正常不过了。你这是要回侯府吗?” “有屁快放。”姜雨笙可不会被他这半点改变就给迷了心智。 “贤婿最近可好啊?有段时间没见了,甚是想念啊。” “看来你是没屁可放了。”姜雨笙转身要走,那姜志明这才急了,连忙拦在她面前。 姜志明低声道:“我这最近遇上点难事,手头紧,你这若有空余的话,给我点。” “可以。” 姜志明大喜,就知道到底是父女,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可脸上的笑却因为姜雨笙下面的话给瞬间冻住了。 “打欠条,利息和外面一样。” 不仅要打欠条,还要收利息!这是一个女儿该对父亲说的话吗? 姜志明顿时急了,手指着姜雨笙:“我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你父亲!有你这样对父亲说话的吗?没有我,哪里来的你?你的命是我给的,就凭这一点,你就得养着我!” 看他那张恬不知耻的脸,这毫不知羞的语气,姜雨笙被气笑了:“我是可以养你,以后每月我会让人给你送十两银子,保证你基本的吃穿用度。但你想要奢侈的生活,那你找嫆妃去吧。” “还有,我的命是我母亲给你的,你不过就是在同房的时候出了点力。我出生后你可曾养过我?我什么时候断的奶,什么时候会走的路,什么时候开口说话?说的第一声是什么,你可知道?” “你……你……”姜志明被这话堵得结巴了,“有奶娘照看着你,我何须管这些事?” “就算你不管,你还任由康氏对我百般羞辱,看着姜蓉那些姐妹怎么欺负我。你但凡做的没那么过分,我每个月的银子还能给你多点。” 姜志明一听这语气,好家伙,当他是乞丐施舍呢,“呸”了一声:“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不知道给孩子积点德?可别到时候孩子生出来有个什么毛病的,你……” 姜志明话没说完,直接被芍药拿鞋靴给塞住了嘴巴。 她一只脚就穿着袜踩在地上,怒道:“今日若非看在你是夫人父亲的份上,这塞的就不是鞋子了,就你脖子上的脑袋我都能直接给削下来!” 姜志明想伸手拿掉嘴巴里的鞋子,可哪知道竟被芍药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点了穴道。他反倒动弹不得,只能张着大嘴,嘴里塞着只绣花鞋,涨红了脸站在姜府门口。 直到匆匆而来的小张氏看到这模样,才让婢女赶紧上前去把绣花鞋给拿下来。 姜志明的嘴巴早就被塞的嘴角都裂开了,又气又怒,却碍于苏俨和裴玄半点发作不得。 姜雨笙还在怎么进宫找申屠曼对峙,却没想到翌日宫里就传来了旨意。 第922章 君子报仇,三天不晚 第922章君子报仇,三天不晚 姜雨笙的手轻轻抚在小腹上,由宫女引路进了梅太妃的宫殿。 她进门时,梅太妃母子正坐在那下棋,见到来人,陶霖笑道:“不是说懒得出门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是梅太妃先开口了:“我在这里实在是无聊的很,这宫里也都没个有趣的人,想来也就苏夫人率真可爱,能聊到我心坎里去,这才请她来宫里坐坐。” 宫女很快就搬来了椅子,扶着姜雨笙坐下,又奉上了新鲜的糕点和果蔬。 可姜雨笙现在越发的谨慎了,就算是在家里吃东西也都是一再检查过的,更别提在外面了。能不吃,她便不吃。 陶霖想着她们要说的必然是女子间的话,他也不便多听,起身告辞:“那孩儿便明日再来见母妃。” “我这好着呢,你有空就自己在府上多休息,别总是想着往宫里跑。”梅太妃笑着说道,见陶霖出了宫殿的门,那笑意才散去,似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说给坐在对面的姜雨笙听。 “他是怕自己没多少日子能陪我了,回来后日日进宫,想着多陪一日便是一日吧。” 看样子梅太妃是知道陶霖的身体情况了,姜雨笙也只能宽慰:“太妃别急,这大奉能人诸多,只要不放弃,总是有办法的。” “我本以为当初我主动放弃这皇位之争,能保我们母子平安,可谁曾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梅太妃忍不住哽咽,“如今苏大人不在,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 “霖儿心里一直有你,所以这么些年来一直不肯娶妻纳妾,一直孤身一人。如今他眼看着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可就这样孤零零的走,我这做母亲的实在是心痛难忍。我想,给他找个妃子。” 这陶霖命不久矣,再娶妻那便是害了人家姑娘。 猜到姜雨笙心里所想,梅太妃又道:“是不厚道,但就当是交换吧,若是那姑娘愿意嫁给霖儿,陪他度过剩下的这些日子,我会给她她要的风光。” “所以,太妃今日来,是想让我帮太妃看看,是否有这样合适的人选?” 梅太妃点头:“我在这宫里,宫外的事也知道的没那么多,你若是看到哪个世家想要自己府上的女儿嫁人来巩固地位的,那就和我说,嫡庶都无所谓。” “这事我记下了,若是有,我便告诉太妃。”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姜雨笙有身孕在身,梅太妃也不敢久留她,命宫女送了些上好的布匹和燕窝给她,便让她回去了。 “夫人,可要去找那申屠曼?”出了宫殿芍药道,正好今日有机会进宫了。 申屠曼刚入宫没多久,肃帝就算是为了表面功夫,至少也会多宠爱她几日的。 事发到现在过了两日,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些,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倒不急于这一时报仇,免得万一申屠曼有后招反而让自己落了个麻烦。 可刚出宫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丧钟的声音,姜雨笙有些讶然,谁突然去世了? 苏俨匆匆被召进宫,直到后半夜回来,姜雨笙才知道原来是陶晔去世了。他一直死撑到现在,或许死对他来说反倒是个解脱。 “夫人,打探到了。”芍药一脸兴奋地从外面小跑进来,“那申屠曼的宫女每月都会到美丽坊去买那药泥好几次,她并不知道那美丽坊就是夫人开的。” 姜雨笙道:“那就让金晃给这位曼妃特地做几款适合她的药泥,让她越发的青春亮丽吧。” “好咧。” 可没曾想,过了几日,那申屠曼亲自带着人去那美丽坊闹事。 好在姜雨笙当初就是担心有人闹事,店里的小二都是会点拳脚功夫的,一时间倒是没让申屠曼得了便宜。 申屠曼身边的宫女石榴双手叉腰,指向金晃:“你这分明就是故意做这些药泥,加害娘娘。我们娘娘用了你的药泥,这脸又红又痒,甚至都出血泡了,什么用了肌肤光滑细腻,根本就是骗人的。” 金晃讶然:“不会啊,会不会是娘娘用的方法不对?” “和之前一模一样,怎么会不对?”石榴一挥手,后面的太监都跟着冲上来,“把这家店给我砸了!” “我看谁敢。”姜雨笙从人群里缓缓走进来,对申屠曼道,“好久不见啊公主。” “你怎么在这里?”申屠曼看到这女人就满肚子的火,若不是她,南唐怎么会失去五座城池,怎么会这么丢脸还要上贡! “这是我的铺子,我为何不能在这类?” “你的铺子?”申屠曼不是个傻子,瞬间就明白过来她的那些药泥肯定是姜雨笙动的手脚,“姜雨笙,我如今是宫里的曼妃,你竟然敢谋害我?” “你是曼妃不假,但你是来自南唐的曼妃。若是身为皇上的妃子却还是替南唐做事,谋害重臣妻子,特别是在南唐和大奉这次战役中取得丰功伟绩的重臣妻子,你觉得为了平百姓和众臣怒气,皇上还会留你吗?” 申屠曼眼神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清楚的很。”姜雨笙道,“我原本可以在药泥里也加点砒霜,让你悄无声息的死了。但我没有,你应该好好感谢我。” 申屠曼气得不说话,她知道这贱人说的是真的,这才是让她最难以忍受的。 “对我,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心思。你也不想,客死他乡吧?你那哥哥还在大理寺关着呢,你想进去陪他?” 这般赤裸裸的威胁,申屠曼偏偏无法辩驳,只觉得这个妃子当的窝囊极了。一肚子火回去,在宫里遇到了姚琴。 她是换了宫女的服饰悄悄出了宫,当初在南唐她也经常这样做。可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偏偏就被这对头盯上了。 在她出宫时姚琴就知道了,早就等在这里,就等着回来抓个现行,闹到皇上面前去,让这该死的南唐人失了皇上的宠爱。 果然,肃帝知道后很是生气,说申屠曼没有规矩,这一下就把她从妃子降为贵人,还禁足一个月,罚扣了她三个月俸禄。 第923章 适合过日子吗 第923章适合过日子吗? 这消息传到姜雨笙耳朵里时,她丝毫都不意外。 这后宫本就是尔虞我诈的地方,那姚琴是个极为要争宠的,突然来了个申屠曼,她能忍? 只要抓到申屠曼的一点小错误,必然就会闹到肃帝面前,这次不能干掉她,姚琴自然还会再接再厉的。 而这位肃帝又岂会真的宠爱南唐人,先是给点甜头,给南唐一点面子,再因为申屠曼自己犯了错,不得不“痛心”的贬了她的位份。 这一来,既不让南唐的人以为送来个公主就没事了,又可以打压南唐,还可以震慑其他妃子,算盘打的不要太精。 姜雨笙正在看邬瑶从岐螺陂给她写的信。 邬掌柜去世后,邬瑶便寻了个时间亲自去了趟岐螺陂,把家里的事告知给了桂婶,也提出因为她时间、精力和能力都有限,怕是没办法再继续打理这个客栈的。 桂婶当即道不碍事,这边账本什么的,她会定期拓印一份给她送过去,若是有什么急的事,没办法定夺那便把客栈关上几日,等她决定便是。 邬瑶踌躇着,一路跟着她去的姚泰出手解决这个难题了。 他也有不少产业,正好在枣庄那家酒楼有个小二很是不错,他原本就打算提拔他做个掌柜的试试看,提出不如就让那个小二来这。 一来可以解决了这个难题,二来也当是对他的考验。 邬瑶这封信里说的便是这事,这小二能力确实不错,而且为人谦和,但她觉得这是姚泰的人,总觉得欠这么个人情心里过意不去,来信问姜雨笙,若是她,会怎么做。 姜雨笙收起信,不由失笑,这傻丫头都一步一步落入姚泰的小陷阱里还犹不自知,如今不管问什么,这花蝴蝶肯定早就有后路等着的呢。 但她还是提笔回信,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一一写下,让清荷把信送到驿馆去。 从侯府到驿馆,来回最多一个时辰,可这都日头过晌午了,这清荷还没回来。 姜雨笙午觉睡醒了一听这事,忙让芍药去看看怎么回事。 恰好杭婉儿正过来商议事情,她忙对芍药道:“你放心去便是,夫人这有我照顾着呢。” 宋妙手和姜雨笙一道去西凉山时,杭湛便去了白鹿书院学习。 听说他是姜雨笙的弟弟,崔兴对他十分照顾。好在这孩子自己也争气,不仅礼数周到,聪慧过人,而且还十分谦逊有礼,极得院长和崔兴等同学的喜爱。 “姨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杭婉儿一听这话,登时整个人都坐直了,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说。” “听说最近黎叔经常来我们酒楼?”姜雨笙说完这句话,就看到杭婉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杭婉儿本以为问的是酒楼之事,却没想到竟是这事,反倒有些扭捏起来:“他啊,也就是来看看新的菜式,有时候会来拿松花蛋的货。” “哦。”姜雨笙故意拉长了音,“黎叔可是邬家那边的大掌柜,拿松花蛋这点小事,还要他亲自来跑一趟啊。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拿蛋,还是借着拿蛋,来看人了。” 杭婉儿虽然脸红得不成样子,但想着姜雨笙也是自己的亲人,更是恩人,便也不瞒着她了:“其实,是来看我的。” 黎叔跟着邬掌柜二十多年,娶过亲,但妻子女儿有次在坐船时遇上了海浪,一船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他也没有再娶的念头,一直兢兢业业的跟着邬掌柜。 可和杭婉儿接触过几次,黎叔反倒逐渐被她吸引了,这来的次数多了,接触的时间长了他也渐渐动了这个心思。 但杭婉儿虽然是有点心动,可怕过不了杭湛这关。 姜雨笙也猜到了她的心思,道:“别总想着湛哥儿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啊孩子最是敏感和聪慧,你想的什么,他能都感觉到的。与其等别人告诉他,还不如你这个做娘的告诉他更合适。” 杭婉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姜雨笙又道:“还有,在告诉湛哥儿之前,你自己要先确认下黎叔是不是真的可靠,是不是值得你托付。” “他跟在邬掌柜身边这么多年,我也相信他不会是个坏人,但有时候好人,不一定就是最适合自己,适合过日子的。” 这边两人在轻声说着这件事,那边芍药顺着青雀街一路找去,看到一家卖干果果仁和茶叶的铺子前围了不少人。 现在也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芍药从人群后面穿过去,却听到有人高声道:“她是科勒沁人又怎么样,谁规定科勒沁人就不能在这大奉出现了?” 科勒沁?清荷? 芍药拨开人群走进去,果然看到清荷站在那铺子门口。 而护在她面前的一女子,双手叉腰,正怒斥她对面的一个大汉:“我说你一个大男子了,不过就是被撞了下,怎么就这么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了?” 那大汉满脸胡子,一开口就臭气熏天:“少他娘的废话,你闪一边去,她既然撞到我怀里了,那便是我的人,我把她带回去有何不可?” 那女子“呸”了一声:“你这臭不要脸的,合着就是要强抢民女了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这科勒沁人杀我大奉同胞,烧我大奉国土,没一个是好东西,我带她回去定是狠狠训斥一番。我也是为民除害!”那男子说的一本正经,“你再不让开,我就连你这一起带走!” 那女子改为双手抱胸,满脸冷色地看着他:“是吗?那你倒是试试看。” 围观的人虽然觉得科勒沁可恶,可面前这姑娘不过十四五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而且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个坏人。 反倒是面前这个大汉,是都城有名的地痞,那强抢民女的事做的可不少。 那大汉还真的撸起袖子就要去抓,可还被抓到,后腰上就被抵了根木棍,随即传来薄怒的声音:“想带走她,先看看我手里的棍子同不同意!” 第924章 超级碰瓷 第924章超级碰瓷 那大汉回头,看是个比自己又爱又瘦的男子,当即乐了:“老子在这都城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还想……” 话到一半,他轰然倒地。 马汉三收回正打在他腰上两处穴道的木棍,呵呵轻蔑一笑:“老子当土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那大汉不可思议地瞪着马汉三,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吹牛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掠倒在地了。 芍药上前,很是意外的道:“谢姑娘!” “芍药?”谢琦兰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清荷一看到芍药就往她怀里扑:“芍药姐姐!” 谢琦兰讶然:“这小姑娘你认识啊?” 芍药笑道:“她是我们夫人的婢女,唤做清荷。确实是科勒沁人,但在科勒沁内斗中,亲人都去世了。夫人心善,便带她回了都城。” 原来清荷从驿站回来后就一路往回走,却没想到那个大汉就一直故意堵她。 清荷后来躲了过去,可哪知她一路从小巷子里奔了过去,出了巷子口还是一下就撞到那大汉身上。 那大汉就此故意不依不饶地要拖她回去,还口口声声说她是科勒沁人,要抓去教训一番。 这过往的百姓虽然义愤填膺的不少,可出手相助的却一个都没有。 直到经过谢琦兰的铺子门前,她听到了清荷的呼救声,这才出手相助。 芍药道:“谢姑娘都回都城了,怎么不和我们夫人说一声?她肯定很高兴你回来了。” 谢琦兰惊讶道:“我说了啊,而且我还送上了一篮子果仁,但门房说你们夫人不在,我就放在了门房那。但你们夫人一直没找我啊。” 芍药“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那篮子果仁原来是谢姑娘送的啊。” 原来那日芍药办事回来,门房把一篮子果仁给她,说是有人送来给夫人的。 姜雨笙因为有身孕,这口味变得有些奇怪,特别闻不得这果仁的味道,一闻就想吐。 而且这篮子上面也没有纸条写谁,门房说是个陌生的人,芍药想着或许又是哪个夫人的婢女送来的,她便自己拿去吃了。 “谢姑娘放心,待我回去和我们夫人说了,她肯定格外高兴。” 谢琦兰听说姜雨笙怀孕了,这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的,忙对马汉三道:“过几日准备点好礼再去一次。” 马汉三连连点头。 芍药和清荷离开了,这日头也快落山了,谢琦兰准备关了铺子。 她把货架上层的果干拿下去,正要下来时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马汉三把人从凳子上抱下来,故意愠怒道:“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些活都交给我来做,你看看你。” “行行行,以后都让你来做。”谢琦兰笑着伸手把那些果干摆摆好,顺手拿了一块塞嘴巴里,又塞了一块到马汉三嘴里,“怎么样,甜吧?” 当初离开都城去了扬州,再转道去了临安府,谢琦兰一下就喜欢上了临安府的那些各种小吃,还有好喝的茶。 原本她打算就在那定居下来,可实在有些受不住那的阴冷潮湿,最后还是决定回都城。 马汉三给了建议,说既然喜欢吃这些果仁喜欢喝这些茶,那为何不自己开个这样的铺子,和大家一起分享呢? 谢琦兰当即就同意了,拿出银子,马汉三也投了些钱,两人一道开了这铺子。 “哟哟哟,这青天白日的,还没关门呢就卿卿我我起来了。”张氏从门外跨进来,一脸的尖酸刻薄,“我早就说了你当初就是给我儿子戴绿帽子,早就和这土匪好上了。” 谢琦兰看到张氏就烦,回都城那日正好在街上遇到她了,这张氏估摸着就派人盯着她了。 这铺子才开,张氏立马就来了,还提着一个篮子,捞了不少果仁和茶叶走,一文钱都没给。 谢琦兰看她身后的婢女又跨了个篮子,她冷声道:“这次你再拿,我可就要收钱了。没见过这么爱占便宜的高门世家夫人。” 马汉三立即道:“那哪算是高门大户啊,最多算个鲁府,身家怕是还没我们的多呢。” 他这话彻底戳中了张氏的心思,这脸色一下就涨成了猪肝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算再没钱,那也好过你这土匪和你这荡妇。” 马汉三一听,当即就怒道:“你把荡妇两个字再说一遍!” 张氏连连后退两步:“你想干嘛?要做回杀人的勾当了?” 马汉三往前走,张氏就往后退,这一走一退,她也没注意后面的台阶,一下踩空直接摔了下去,再站起来时那发髻都歪了。 张氏捡起地上被摔倒的簪子:“土匪,你赔我这白玉簪子!这可是上好的簪子,先皇御赐的!” 谢琦兰当初在鲁国公府,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御赐的东西,这爵位都被削了,还能削出个御赐的簪子? 她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张氏:“我若是你,即使家道中落,保持最后的尊严,给自己留点体面,那也是好的。” 张氏顿时尖叫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没有尊严,说我不体面?” 谢琦兰不说话,可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可张氏如今真的是顾不上体面了,原本还有哥哥可以接济她,这张永成一死,她的娘家彻底没了,小张氏也自顾不暇,还谁能帮她? 眼看着这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她那些能当的首饰也都已经当掉了,然后就遇上了谢琦兰。 自己好歹是她婆母,开口要钱还有不给之理?可她没想到就是多要点果仁都要被说。 但今日她还是来了,张氏手扶着脑袋,晃了晃身子:“我头好晕,身子好疼。你这是要谋杀我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走,我们去顺天府去。” 马汉三确实当过土匪,可已经被烨帝诏安了,而且为了谢琦兰他也退出了那个山寨,自然是不怕闹到顺天府的。 可虽然没罪,但这名声打开了,反倒不好听。 谢琦兰恨恨道:“你想做什么?” 第925章 算你有眼光 第925章算你有眼光 张氏心满意足地捏着一锭银子走了。 马汉三十分不解:“你又没做错什么,给她银子做什么?” “你没听到吗?她说要去顺天府状告你呢,我这不是为你了吗?”谢琦兰把抽屉锁上,“你之前是土匪,这名声要是传出去,我们这铺子还怎么开?还会有人来吗?” “所以,你还是嫌弃我。”马汉三定定地看着她道。 “我没有。我若是嫌弃你,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我之前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土匪。可是你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们铺子怎么办了吗?” “我是和你在一起,管他娘的别人怎么看?”马汉三提高声音,他这话一出,两人反倒都不说话了。 随后谢琦兰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转身要去拿门板关铺子,但被抢先一步的马汉三给摁住了。 一个要拿,一个摁住不给拿。 谢琦兰憋了气,一脚踢在了门板,反倒把脚踢疼了,泪眼婆娑道:“你这人这么这样啊!”她跺跺脚转身回了后院。 马汉三叹了口气,把门板一一装上,关上铺子,也朝后院而去。 天色没黑,屋子里倒也还不用点蜡烛。 谢琦兰正坐在床榻边,看到马汉三进来,直接转了个身:“谁允许你进来了?” 马汉三不说话,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直接伸手去脱她的鞋靴,看到她转过来怒瞪着自己,他道:“让我看看你的脚,有没有受伤。” 谢琦兰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马汉三轻柔地脱了她的鞋,看到脚拇指那都红了,用手缓缓揉着:“阿兰,我对你心思如何,你应该最清楚的。” 他一路追着她到了扬州,不管谢琦兰开心还是难过,只要她一声喊,他就算是自己有万般的事也必然会推了到她身边陪着她。 因为他是土匪,她心有顾忌。他便毅然决然地退出山寨,哪怕那些兄弟们对他多有怨言,他心里也舍不得那些兄弟们,但还是退了。 拇指上的力度不轻不重,谢琦兰想起在临安府时,她喜欢上山去摘茶,可每次下山那脚都酸疼的厉害。 马汉三便总是这样半跪在地上,把她的脚放在膝盖上,轻轻揉捏着。 没和马汉三在一起前,谢琦兰从不知道被人拿在手心里当宝贝疼着是什么感觉。和他在一起后,她甚至觉得自己都被宠坏了。 她有点泪眼模糊,拿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呆子,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吗?” 马汉三一边轻轻揉着她的脚拇指,一边抬头看向她,语气诚恳:“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人活一世,若是事事都在乎旁人怎么看,平白被这些拖累,你还如何能活的肆意潇洒?” “当然,我说的肆意潇洒,自然是不能做违背良心的恶事。可就拿今日之事来说,我虽是做过土匪不假,可就是做土匪时我也并未害过任何一个百姓,我对付的都是那些恶官那些恶人。我问心无愧,又何惧他人说我什么?” 谢琦兰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反倒还不如他看的通透,微微垂着头轻轻道:“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马汉三伸手捏了她的脸颊一把:“是有点失望。失望你还没能从那些累赘名声里走出来,失望你还没能肆意的活着,失望你还没彻底相信我。” 谢琦兰反倒被他逗笑了:“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与你道歉。明日给你煮汤团吃,算是赔礼道歉。” “既是诚心道歉,不如……”马汉三突然一把推倒她,“那就来点实际的吧。” 帷帐放下,帐子里传来谢琦兰的娇嗔声,逐渐变成了求饶声。 谢琦兰在确定自己心意后,回了都城便带着马汉三去父母墓前跪拜,这便算是再嫁了,就此一起过日子, 翌日刚起来,谢琦兰才开了铺子,清荷就来了。说是夫人请谢姑娘和马公子一道去府上,宴请他们用午膳。 谢琦兰对马汉三笑道:“得,今日这铺子不开了,会老友重要。”她连忙进屋又换了身衣裳,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后才出了屋。 见马汉三就看着她,谢琦兰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一直看着我作甚?” “美。”马汉三嘿嘿一笑,“那年掀开轿子帘布,看到你时我就惊呆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谢琦兰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听他这么说唇角还是不自觉的上扬:“算你有眼光。” 二人一道去了平远侯府,姜雨笙早早地就站在府门口等着了,见谢琦兰下了马车,她连忙迎上去:“我竟是不知道你回都城了,不然早就该请你来府上坐坐。” 谢琦兰连忙道:“怎么还劳烦你到府门口来接我,这苏大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剁了我们。”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府,没聊几句苏俨回来了,马汉三便和他去了书房。 谢琦兰伸手轻轻摸了摸姜雨笙的肚子:“我的乖乖,我这一回来,你都有身孕了呢。”她语气里颇有几分羡慕之色 姜雨笙道:“那让马汉三多努力几分便是了。” 谢琦兰被她这话闹了个脸红:“你都看出来了啊。” 姜雨笙但笑不语,这两人进来后的小动作和小眼神,哪里还瞒得过她啊。 但谢琦兰经历过鲁小国公那样的渣男,还能遇到马汉三这样外面粗狂内心温柔的人,也算是千帆过尽,苦尽甘来了。 “夫人。”芍药道,“刚后院的木匠师傅说请您过去看一下,都弄的差不多了。” “好。”姜雨笙对谢琦兰道,“我们一起去瞧瞧。” 谢琦兰本来以为姜雨笙是重新弄了个院子,可没想到在这后院专门隔出来一个小地方,里面有各种大小尺寸的秋千,木马,甚至还有各种叫不上名的新鲜玩具,她讶然道:“你这地方是……” 姜雨笙一一介绍:“那是木梯,那里围着的准备放些软沙子,这院子是专门给孩子玩的。” 第926章 被打也是活该 第926章被打也是活该 谢琦兰以前嫁给鲁小国公的时候也常和其他高门世家的女眷走动过,但没见过哪个高门大院会有这样稀奇的地方。 她惊叹不已:“这弄的我都想做你的孩子了。” 芍药跟着笑:“以后谢姑娘有孩子了,也可以来这玩。我们夫人就是给孩子们准备的。” 姜雨笙那日和苏俨提了一嘴,说是想给孩子弄个地方出来自己玩,既有趣也省得都跑外面去。 苏俨自然就听进去了,找来了不少能工巧匠,按照姜雨笙说的画的开始弄。 这姜湛,梅荀,还有王正禾的孩子,以后都可以来这玩,把孩子们都聚在一起,大人们也省心。 “心动了吗?”姜雨笙打趣道,“心动了就抓紧时间。” 谢琦兰悄悄凑到姜雨笙耳边道:“其实也想的,但就是怀不上。”她和马汉三一起也有小半年了,而且素日里次数也不少的,但肚子就是没动静。 “急不得,这事越急反倒越不容易有,顺其自然。”姜雨笙宽慰她,“孩子来不来都是缘分,你且安心等着便是。” 谢琦兰在侯府用过午膳后才离开,姜雨笙再次亲自送她出去:“你得空了便来和我说说话,我现在闷的很,又不想随意出去,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家那位眼睛瞪得要吓人。” 一旁的苏俨似乎感觉到姜雨笙在说他,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她也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他再次回头和马汉三道:“我交代你的事,切记不可与旁人泄露半分。” 马汉三拱手道:“大人放心,汉三定会对得起大人的这份信任。” 谢琦兰挥手和姜雨笙告别,这才下阶梯,门口有辆马车经过,突然有个人从马车里被丢出去,连带着惨叫声,猛然吓了姜雨笙一跳。 苏俨立刻护在姜雨笙面前,马汉三也一跃到谢琦兰跟前,看面前被丢下来的人滚了几圈了坐直了身体,竟然是一只耳鲁萍! 而马车上的人也跟着下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马鞭绳,二话不说走到鲁萍面前再次抽打起来。 鲁萍被打的嗷嗷叫,一抬头看到姜雨笙等人,连忙往他们那边躲去。 担心会殃及到姜雨笙,苏俨一抬手就制止了那鞭子的人,冷声道:“刘知事,要打人回家打去。” 打人的是鲁萍的夫君刘洪,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小官,这威风能力也就只会用在这打妻子上。 他看是苏俨,忙收了鞭子,带着讨好的意味道:“惊扰了平远侯爷,倒是下官的不是了。” “嫂子救我,救救我。”鲁萍拉着谢琦兰不肯松手。 马汉三直接上前把她给一把扯开:“谁是你嫂子,她早就和小国公断了关系给了休书的。” 鲁萍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看样子也不是刚刚打的,她扑通一声竟是跪了下来:“嫂子,他不是人,他每天都打我,再这么打下去,我这命都要没了。” 谢琦兰不为所动。 刘洪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鲁萍的发髻:“你既是嫁给了我,那就是我养的狗,还打不得你了?” 此人说话让姜雨笙极为不适,张氏因为娘家落没,加上鲁萍又是这个样子本就嫁不出去。 开春有媒婆来替刘洪说亲,张氏看好歹是个八品官,也觉得有人肯娶鲁萍便是好的,生怕对方反悔,急急忙忙就把女儿给嫁了。 鲁萍一个劲的往姜雨笙这边躲,就是看准了她有身孕苏俨不会置之不理,甚至还想拿她当挡箭牌,直接被苏俨抓住衣领往外一丢。 刘洪见此也呵呵一笑:“这女人啊,就是得打,打到她听话了才知道做妻子的本分。”似乎为了彰显自己说话有威信,他竟是又抽了几鞭子。 “住手。”姜雨笙和谢琦兰异口同声道。 刘洪知道姜雨笙是平和县主,但这是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就是想管也不管到。 他不阴不阳道:“苏夫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你一妇道人家,还是少插手别人家的事为好。再说了,据我所知,你可是和这鲁家的人有过节。” “有过节不假,我也不喜这鲁萍是真,但我更见不得一个大男人靠打女人取乐。” 姜雨笙示意芍药过去夺下刘洪手里的鞭子,她又道,“有本事上战场杀敌去,就窝在家里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刘洪到底是个男人,被一个妇道人家当面训斥,觉得丢了面子。 可对方是平远侯的妻子,那平远侯虽然不是督主了,可势力和人脉到底还在,他也不敢放肆,当即换了副面孔:“苏夫人教训的是,日后若有事,我便和萍儿好好说说。现在跟我回去吧,萍儿。” 后面那句话是对鲁萍说的,后者见刘洪神情温柔下来,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心道他是畏惧姜雨笙的气势,不敢再对自己怎么样。 她当即也迅速爬起来,拍拍裙摆:“我和苏夫人是好友,你若是再欺负我,她可饶不了你。” 芍药嗤笑一声,要反驳却被姜雨笙给拉住了。 她嘲讽道:“是不是好友,旁人看的一清二楚,何必与这等小人置气。” 鲁萍站起来,没有对姜雨笙等人怎么表达感激,反倒还在刘洪面前摆起了谱子,让他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谢琦兰嗤笑:“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虽说她丈夫打人不对,但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想起张氏的所作所为,更是气得嗤笑,这母女有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过了三日,天气正好,姜雨笙邀请了不少女眷来府上游玩,特别叮嘱带孩子来。 那些孩子们一看到那院子不由都雀跃不已,由杭湛做这东道主,带着他们一道玩。 柳氏看着金晃都难得露出那笑容,不由夸道:“不是我夸你,你怎么有那么多好玩的主意呢,你看孩子们开心的,比过年还兴奋。” 韦氏也道:“是啊,我还在想带孩子去哪呢,没想到就有这么好的地方了。”她往院子中间看去,对其中一个妇人撇撇嘴,“看,就连那位都厚着脸皮来了。” 第927章 不是没死吗 第927章不是没死吗? 韦氏说的那位夫人,是康泰和的同宗族人康仁弟弟康平之妻。 那康仁虽然名字里有任字,但他做人却是一点也不地道。当初康老太师被烨帝贬了之时为了撇清关系,为了自己的前途甚至还上折子给烨帝,在康老太师这事里插上一刀。 如今肃帝登基,康泰和成了太师,康氏一族满门荣耀都在他一人身上,自然也成了同宗族里面巴结的人。 康仁想要来巴结自然是巴结不到了,而他的庶地康平却抓准时机,果断地替康太师处置了康仁,得了康泰和重用,一下就成了太师的心腹。 而这康平的妻子庄氏本是个一味阿谀奉承的人,如今自己丈夫得了势,同宗族的家主又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似乎是巴结奉承多了,如今一下反过来,倒是嚣张跋扈了起来,处处趾高气扬。 韦氏语气不屑:“谁不知道咱们和康家政见不和,家里的男人因为同一朝廷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给点表面功夫,可这女眷是能不来往便不来往的。” “她今日肯定不是在邀请帖子里,怕是逼着那张侍郎夫人带她来呢。” 今日来的女眷不少,姜雨笙还真没注意到那庄氏,就算是跟着别人进来的,她也不会让人一一查明身份验了再放进来。 “康太师不是娶妻了吗?怎么也不见她来?”柳氏道。 姜雨笙讶然:“他娶妻了?” 也怪不得姜雨笙不知道,是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娶的。 康泰和也没办喜事,更是没有八抬大轿娶进门,听说只是人一来,就直接被领了进去。 “很是神秘,这进门也不办喜事,这到底是娶妻还是纳妾?可康太师不是没有娶过妻子吗?都这年纪了,反倒先纳妾?” 柳氏也就在熟悉的人面前会比较有八卦之心,又道,“而且她自从进了这康府,就很少出门的,我连她什么样都没见过。” 这么低调,或许是哪个官员塞过来的吧。 “姜姐姐。”金晃快步走过来,“湛哥儿磕着了。” 姜雨笙一急,连忙起身。 柳氏“哎呦”一声:“我的好妹妹,你慢点。” 姜雨笙到的时候,杭湛手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梅荀站在他面前,对着对面高她一人头的胖男孩道:“你凭什么推人?” “我要玩,他挡着我道了。”胖男孩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甚至还不耐烦的伸手推开梅荀,“你也一边去。” 芍药气得上前一把揪住那孩子的胖脖子:“好你个熊娃娃,玩之前就说过了,不要争抢,大家都按照顺序一个个来。” 胖男孩挣扎着,别看他还是个孩子,但因为胖的缘故,这力气可不小,竟挣脱出来了。 可也因为太过用力直接摔倒在地,手撑在砂石地上,破了皮,顿时嗷嗷大哭。 庄氏刚从净房回来,一听到自己儿子哭了,当即小跑过来:“力哥儿,这是怎么了?” 康力一站起来就指着芍药:“母亲,她打我。” 芍药见这熊娃娃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反咬一口,哟呵一声,撸起袖子:“我看你就是讨打,你……” 庄氏护在康力面前:“你一个奴婢,敢对我儿子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姜雨笙先查看了杭湛的伤势,这口子还不小呢,她心疼的连忙让清荷去请大夫过来,把孩子交给柳氏,看向梅荀:“荀姐儿,怎么回事?” 梅荀气呼呼地指着康力:“湛哥儿要玩这爬梯,而且都轮到他了,这康力突然过来,非要玩。我们说一个个轮着来,可他看湛哥儿爬上去了竟然直接一推,湛哥儿从上面直接摔下来,头磕这了。” 姜雨笙看那爬梯一角,果然还沾了血渍,这从后面一推,又这么高,杭湛还是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会出人命的。 她面色冷了下来,看向康力:“你为什么不遵守规矩?” 康力翘着个双下巴:“我想玩了,谁让他不让给我?” 在场的几个夫人都被这话给气笑了,韦氏道:“湛哥儿比你还小,你都不知道让着他,为什么还要他让着你?” “我儿子想玩了,那就让一下。让一下又不会死。”庄氏道,“苏夫人好歹也是县主,这心胸未免也太狭窄了些吧?” 这母子没觉得自己有错,反倒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姜雨笙道:“原本今日之事,你们若是诚心道歉,我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也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可如今你们半点悔意都没有,那我也没必要和你们客气了。” 庄氏顿时把孩子搂在怀里,一脸戒备地看着姜雨笙:“你想干什么?拿鞭子抽我们吗?我和你说,我们力哥儿马上就要过继给康太师了,那以后就是康太师的嫡子,你打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承担鞭打太师嫡子的后果。” 呵呵,姜雨笙真是被这话给逗笑了,她就连康泰和都不放在眼里,都敢当街直接抽鞭挨打,还会惧怕一个太师嫡子?还是过继过来的? “来人,把康力扭送大理寺。” 庄氏愣住了:“送大理寺做什么?我家力哥儿又没有做什么事,更没有杀人。” “他站在这把人推下去,他如今九岁十岁,难道不知道这推下去,不死也会受伤吗?”姜雨笙冷冷道,“明知道还推下去,不是杀人,是什么?” “那他又没死。”康力凶狠地瞪着姜雨笙,“等他死了你再把我送到大理寺也不迟。” 柳氏一听气急了:“你这孩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说康夫人,你也不好好教教他,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庄氏剜了柳氏一眼:“力哥儿又没说错,是没死人啊。” 康力又道:“你要是真把我送大理寺去,我回头就弄死他,这样也不算白去了。” 明明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可此刻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却充满了戾气,姜雨笙道:“芍药,把康夫人请到一旁去喝茶。” 第928章 那有奖励吗 第928章那有奖励吗? 庄氏双手被芍药反钳在背后,尖叫着:“你要干什么?我要告诉康太师,你们要杀人了,要……啊,力哥儿,我的力哥儿!” 康力被姜雨笙突然一把揪住耳朵,拧的他面色都狰狞了。 眼看他一拳就要打在她的肚子上,姜雨笙一个侧身避开,她脸上的恼怒之火更甚。 她有身孕,这孩子还往她肚子上打,此等年纪却这般恶毒,若是再不好好管教,以后必然是这个毒瘤! 姜雨笙不再有半分的同情,直接松手,让小厮把康力扭送到大理寺去。 这一路上,庄氏又哭又闹,把小厮的衣裳都拉扯破了,胳膊上更是被抓得都是血。 但小厮就是扭着康力不放,一路押到了大理寺。 杨少英没想到侯府送来了个孩子,根据大奉律法没有关押和审判孩子的先例,但他听了小厮的叙述也觉得这孩子必须管教一下。 他见康力对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讳不说,更是觉得自己半分都没有做错。 杨少英便让人把孩子带下去,对庄氏道:“你这孩子险些害了两个人,关这半个月教改一番,时间到了我自然会等送他回府上。” 庄氏一听,要关半个月,当即撒泼打滚,甚至还指着杨少英辱骂:“你一个大理寺卿,竟然还听一个妇道人家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有一腿呢。谁知道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你可是朝廷命官,拿的是朝廷的俸禄,这孩子可是康太师的嫡子,你不怕康太师,反倒怕一个妇人?我看你是心虚了,你就是那贱人的姘头。” 庄氏那张骂人的嘴就没停下来过,各种难听的话轮着来。 但杨少英又何惧这些,直接把大理寺门一关,任由庄氏在外面滚个够,自己管自己做事去了。 姜雨笙听到杨少英的做法也颇为赞同,但这院子建了就是给孩子们玩的,不能为了这么点事就把这院子关了,毕竟康力这样的孩子也是极少数的。 她想了想,在纸上画了个腰牌的样子。 做个腰牌分发给那些熟悉的世家孩子们,他们若是想来这玩便凭着这腰牌和身份来。 若是没有腰牌的那便不能进,这样既能让熟悉的孩子们尽情的来玩,又能把如康力那样的熊孩子堵在门外。 姜雨笙觉得这个方法完美极了,苏俨进门时正看到她对着面前的宣纸呵呵的笑,他不由也跟着笑:“想什么呢这么好笑。” “侯爷回来了。”姜雨笙雀跃地把宣纸放回桌子上,“今日累吗?替你揉揉肩?” 苏俨牵过她的手:“看到你就不累了。今日可还好?”他扶着她坐下,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突然感觉到手掌下的肚子动了下,好像踢了下,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他……他动了?” 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姜雨笙自然能感觉到,她道:“早就会动了,但我就不和你说,想看看什么时候你摸的时候自己感觉到他在动。” 苏俨觉得神奇极了,这么小的肚子里竟然孕育了一个生命。 他把脸轻轻贴在肚子上,感觉到又踢了一脚,他倒是来劲了:“儿子,敢踢父亲,不想好了?” 肚子里的孩子一听这话,踢得更起劲了,姜雨笙都吃不消了,连忙推开苏俨,轻轻安抚着:“别听你爹在那胡说八道,他可盼着你出来了。”她道,“听说让孩子多听听父亲的声音,以后能更聪慧呢。” “真的?” “嗯,若是父亲能每日唱歌给他听,那便更好了。”姜雨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苏俨对此深信不疑,想了想还真的开口唱了,哼了一曲不知名的歌谣,听起来有点像是西凉山那边的。 但…… 姜雨笙实在是忍不住捂唇笑了起来,原来唱歌是她家大人的短板啊,这声音是极为好听的,只是曲调一会高一会低的,不敢恭维。 苏俨看到她在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却依旧在哼唱着,唱完了三首歌谣,他才道:“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姜雨笙摇头,又打趣道:“不如叫苏爱姜?”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一笑动静太大,又把安抚好的小家伙给吵动了,踢了她肚子几脚表示不满。 姜雨笙连忙忍住笑,听得苏俨道:“叫天意,怎么样?” “苏天意?”姜雨笙将这名字来回说了几遍,顿时眉眼弯弯道,“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这名字都适合。不仅好听,而且寓意也好,侯爷真棒。” “那有奖励吗?”苏俨将她抱在怀里,她虽如今有身孕了,但人还是很轻,他都怀疑素日里吃的这些都到哪去了,怎么就不长肉呢。 “侯爷想要什么奖励呢?”那双宽厚的大手虚虚地搂着她,姜雨笙感觉到耳后也痒痒的,她侧过头,鼻尖正对上苏俨的鼻尖,“其实,有身孕了也可以的。” “不行。”苏俨果断的拒绝,“会伤到孩子的。” “你轻点就可以了。” “做不到。” 姜雨笙:“……”这人还来劲了。 “夭夭,好夭夭。”苏俨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你有办法的啊。” “要不,来个新鲜的。”姜雨笙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说完她自己也红了脸,看苏俨一直不说话,她“哼”了一声,“不要就算了。” 苏俨反倒是惊喜的很:“你说的是真的?” “假的,你找别人去吧。”说罢她起身往床榻走去,看苏俨跟过来,她道,“跟着我做什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苏俨失笑:“我是被惊喜砸晕了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习惯有身孕的姜雨笙时不时耍小性子了,不仅没觉得烦,反而觉得她更娇嗔可爱。 外面圆月都不由羞红了脸,悄悄躲在了云朵里,许久后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却发现依旧没有结束。圆月再次躲回了云朵里,耳边回荡着着让人听了忍不住唇角上扬的声音。 翌日一早,芍药就在外面候着了,说是康太师的那位夫人来了。 第929章 滚回太师府 第929章滚回太师府 姜雨笙看到这位康泰和的妻子,也是愣住了,但对方一点惊讶都没有,显然是早就知道了的。 和在宜州城分别时相比,瞿玉珊瘦了不少,这一瘦她的颧骨就更高,看起来反倒更添几分刻薄之意。 她看到姜雨笙惊讶的表情,心里更是恼火,一开口就是吃了火药一般:“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大理寺,把力哥儿接出来,再好好道歉。” 姜雨笙没想到是为了这事,当初她们宜州城就不算友好,何况那时候还是情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康泰和,但反正她也不关心。 姜雨笙由着清荷扶着缓缓在凳子上坐下,语气平静道:“康夫人,敢问你来之前,了解过你口中的力哥儿都做过什么事吗?” 瞿玉珊一脸的无所谓:“他做过什么我不在乎,你只管你去大理寺接人便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大理寺关孩子,莫非这朝廷都是你的,这大理寺卿也任由你来差遣?” “杨大人明察秋毫,康力是孩子不假,但他的所作所为可有半点孩子该有的纯真?” 姜雨笙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昨日他那副样子,分明就是想杀了我湛哥儿,还想打我肚子,这等狠毒心思,还关不得了?” “若是觉得大理寺关不得,那便关到刑部大牢去,再不济那也可以去顺天府衙门,我相信薛大人至少这点是非还是能明辨的。” 她说了这么多,瞿玉珊却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她就盯着姜雨笙的肚子,眼里的怒火逐渐旺盛起来,苏俨竟然不是太监! 若是早点知道这个消息,她哪怕是和父亲彻底对抗,哪怕是私自逃走也不在乎。 可偏偏是在她嫁给康泰和后,就传来苏俨不是太监,还被肃帝封为平远侯的消息,凭什么! 而且她那叫嫁吗?被一个老婆子领着进了太师府,康太师说嫌累赘都不让他穿嫁衣,就算纳妾也不是这般简单的吧? 姜雨笙见她不说话,起身道:“言尽于此,康夫人请便。” 瞿玉珊也倏然站了起来:“也就是说你不肯去了?” 提起康力芍药都还一肚子火,如今看瞿玉珊不依不饶的,她愠怒道:“我们夫人没彻底追究那熊娃娃的罪责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你还要如何?这若是被我们侯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个惩罚法呢。” 这话听在瞿玉珊耳朵里,就是在变相的向她炫耀,苏俨如何疼姜雨笙,而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什么事没和我说?”苏俨从后院跨进来,原本听说是康夫人来了,他不想过来,可见姜雨笙许久了还没回来,担心她都没怎么吃东西会难受,这才过来瞧一瞧,正好就听到这话了。 “没什么,昨日的小事罢了。”姜雨笙也不是那种到处告状的人。 看到苏俨来,瞿玉珊的眼睛就好像定在她身上一样了,半天挪不开。 直到芍药开口道:“康夫人,请自重!” 瞿玉珊这才收回视线里,恨恨道:“什么小事!你这好夫人,心思如此恶毒,竟然把一个孩子扭送到大理寺去,他可是康太师定了过继给他做嫡子的,这不是让你和太师结梁子吗?” 苏俨牵着姜雨笙的手,正色道:“夭夭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只怕这孩子定是做了她无法忍受的事,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还有,我和康泰和早就有梁子了,无所谓什么结不结。” 瞿玉珊没想到苏俨会这般不顾情面的驳了她的话,眼眶顿时红了:“苏俨哥哥,许久不见,我……” “康夫人慎言!”姜雨笙怒喝道,“这里只有平远侯侯爷,有苏大人,可没有你的苏俨哥哥!要叫哥哥,回你的太师府去!” 苏俨脸上若无表情,心里却笑开了花,这小狐狸,如今的醋劲是越发的大了,但他偏偏还喜欢的很。 “我叫苏俨哥哥,与你何干!”瞿玉珊吼道,“要不是你死命拦着,不肯他纳妾,我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的温柔,他的好,应该分一半给我。” 姜雨笙简直是被这强盗逻辑给气笑了,懒得和她废话:“芍药,送客。而且以后平远侯府也不欢迎康夫人来。” 瞿玉珊赖着不肯走,但哪里是芍药的对手,直接被她扛起来搬到了府外,吩咐门房以后不要让康家的人进来。 苏俨把一个水晶包夹到姜雨笙面前:“还热,快吃吧。” “你早就知道康夫人是她了?”姜雨笙凉凉地开口。刚刚苏俨看到瞿玉珊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苏俨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了,只道:“回来的时候听说过宜州知府瞿大人悄悄把自己女儿送过来,给康泰和做妾,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 “那你为何不早说?”一股火药味弥漫着餐桌上。 “无关紧要的人,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为何要说?” 火药味散去,姜雨笙夹起包子:“这还差不多。” 瞿玉珊气呼呼的回到康府,在那徘徊着的庄氏看到她立刻上前道:“如何,夫人?” “那苏夫人不仅没有答应,还把我们姨娘也骂了一顿。”瞿玉珊的婢女桂花愤愤不平道,“打我们姨娘不就是打我们太师吗?真是半分颜面都不给。” 庄氏没想到就连瞿玉珊亲自出门了也还是没用,心里不由怒骂一句,到底是个姨娘,若是堂堂正正的康夫人去,定然能成。 她语气也淡了几分:“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劳烦姨娘了,我先走了。” 这态度和一早来求瞿玉珊办事的态度判若两人,本就一肚子火的瞿玉珊登时上前一个耳光甩过去:“就凭你也敢瞧不起我?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我是个姨娘不假,可这太师府上就我一个女子,这后宅都是我在管着,就连宗族里那些女眷的事也一并管着,我若是你,脑子就该了灵光一点。” 庄氏捂着脸,愤愤道:“若是当年那庞氏还活着,你连这门都进不来。” 第930章 放我走 第930章放我走 “你说什么?什么庞氏?”瞿玉珊抓住这话里的重点。 “阿玉。”康平和康泰和并肩从外面走进来,他对着自己妻子一声怒喝,这庞氏就是太师的忌讳,怎么能提! 庄氏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当即悔恨的不行,更是不敢去看康泰和的脸色,只讪笑道:“我不过就是说漏了嘴,太师见谅,太师见谅。” 康泰和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可这样却是更加吓人的。 康平知道自己妻子犯错了,替她又向康泰和赔罪了一次,这才带着妻子离开。 走出太师府时他也忍不住低声咒骂:“你是疯了吗?竟然在太师府提庞氏,还偏偏被太师听到了!” 庄氏也是一脸的委屈:“我那不是话赶话了嘛,你放心,瞿玉珊那就是个傻的,听不懂的。” “谁在乎她能不能听懂,庞氏是太师府的忌讳,更是在太师面前提都不能提,你就管好你自己那张嘴。” 庄氏被训斥地的低下头,见夫君走远了又连忙追上去:“那力哥儿怎么办,就让他这样被关在大理寺吗?” “慈母多败儿,原本太师看在我的颜面上已经打算过继力哥儿了,可你看看他做的事,都传出去了,小小年纪杀心如此重,太师要颜面,还能要一个名声差了的人做嫡子吗?” 庄氏一听这煮熟的鸭子飞了,脸色一白:“这……这都是苏夫人在那胡搅蛮缠,根本没有的事,我还觉得我力哥儿冤枉的很啊。” “那么多女眷都在场,王尚书家的,沈尚书家的还有陆侍郎家的,难道都是苏夫人的同谋,都联合起来要对付你们吗?” 康平简直要被自己这蠢吨如猪的妻子给气得胸口要炸了,“好好的一件事,被你给整成这样。你但凡有点脑子当时就应该狠狠地训斥力哥儿,而不是跟着他胡搅蛮缠!” 庄氏看自己夫君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也急了,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他的口气是没有半点转换的余地了,她气得跺脚。 眼里却闪过狠意,只要那瞿玉珊生不出来,太师就还是要找个孩子过继的。对,瞿玉珊肯定生不出来。 此刻太师府里,瞿玉珊看着康泰和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越过她往里院走去。 “站住!”瞿玉珊叫住康泰和,见他停了下来却不转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我如今到底算是你的妻,还是你的妾?” “妾。”言简意赅,康泰和又道,“外人都称呼你康夫人,不过虚名,” 瞿玉珊呵呵一笑:“我如今怕是连妾都不如了,既然如此你便放我走吧。反正你也不屑碰我。” 她进太师府到现在,康泰和别说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甚至是连屋子都没迈进来过。 康泰和听到这话才将视线转到她脸上:“放你走?” 瞿玉珊重重地点头:“你既是不碰我,那便是不喜欢我。你若是放我走,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我替你找来便是。” 见他不说话,瞿玉珊道:“是不是刚刚庄氏口中的那个庞氏?她是谁,我替你去找来。” “那你就下阴曹地府去找吧!”康泰和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伸手一把扣住瞿玉珊的肩膀,“想从我这离开,去找那苏俨是吧?” 瞿玉珊因为吃痛惊呼出声,但更惊讶的是康泰和知道她的心思,便索性说开了:“是,我就是喜欢他。若不是父亲非逼着我嫁给你,我早就去给他做对食了。” 康泰和不喜欢瞿玉珊,但他这人占有欲特别的强,根本就无法接受自己的东西对别人有半点心思。 他扣着她的肩膀就往后院拉,边拉边说:“没碰你?我倒是想看看,残花败柳的东西,苏俨会不会还多看一眼。” 瞿玉珊被狠狠地甩进了屋子里,她看着如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般的康泰和,一边解开扣子一边朝她走过来,她本能地畏惧往后退,可后面就是床榻根本就没办法退了。 直到被康泰和扑倒在床榻,被粗暴的撕扯下衣裳,她还在拼命挣扎着。 “你放开我,你这疯子!” “我就算死也不能如你愿!” 她的话瞬间把康泰和带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庞雪兰便是这样被他压在身下,也是这样哭泣着挣扎着。 “康泰和,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便咬舌自尽!” 为了阻止她真的咬舌自尽,他点了她的穴道,他不停地吻她,最后他被咬伤,但她安然无恙。 “康泰和,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更不会有人爱你!” 她那深恶痛绝的表情,到现在还深深地镌刻在康泰和的脑袋里。 凭什么! 是他先认识的她,为何她却是爱上裴瑞东?他对她的喜欢,分明不比裴瑞东少,甚至是还要多! 瞿玉珊虽然挣扎着,口中说着那些狠话,可到底也还是爱惜自己性命的,看康泰和就像个疯子一样,那眼底泛起的猩红让她有些害怕,手脚也逐渐不动起来了。 暴风雨过后便是死一般的安静。 康泰和静静地穿着衣裳:“这太师府就你一人,你要如何管便如何管。” 瞿玉珊躺在身床榻上,半点动静都没有,待他要离开了,她才开口道:“庞氏,是谁?” “你不配知道。” 呵…… 瞿玉珊的冷笑一声高过一声,伴随着眼泪滑落唇边,就连个人,她都不配知道了?她还真要看看,这庞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下过几场秋雨后天气便逐渐冷了起来,侯府早早地就用上了地龙,姜雨笙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人也变得越发懒惰起来,有时候甚至是这屋子的门都不愿意出。 但产婆说了,这一定要多走走,到时候生的才能快,才能母子平安。 于是苏俨一有空,天气好,便扶着姜雨笙在侯府里面走,从这院子走到那院子,直到姜雨笙真的走不动了才作罢。 到后面,姜雨笙甚至是看到苏俨在府上就怕了,催着他出去找裴玄喝酒去了,却没想到裴玄夫妇倒是先上门来了。 第931章 有你在,便不怕 第931章有你在,便不怕 魏雪竹经过上次螃蟹中毒一事后,裴玄硬生生让她躺了十多日,用她自己的话说,躺的人都圆了一圈。 姜雨笙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还问了好几遍太医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再三确认说没有,她这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她又有些愧疚道:“都是我害了你。” 魏雪竹握着她的手:“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我既是手帕交,如今又是亲人,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可是值得我舍命保护的人呢。” 裴玄听了有点吃味:“那我呢?” “你一边去。” 裴玄知道她是在说笑也不恼火,反倒是配合的露出懊恼的表情:“真是的,要沦落到和妹妹吃醋。” 这里都没有外人,苏俨也事事都不会瞒着姜雨笙,便直接在这屋子里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看情况,得有个合适的契机离开,这样不会让他怀疑。” 说到正事,裴玄脸上的玩笑之色也都收了起来,忍不住爆粗口,“他娘的,卸了我的兵权也就算了,还不让老子上战场,平朔虽然有本事,可到底没我厉害。” 魏雪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孩子还听着呢,再说了,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 姜雨笙摸着肚子轻笑:“无妨,孩子肯定也会钦佩舅舅的豪言壮志。” 裴玄手里的虎贲军和苏俨手里的铁豹军,都被肃帝接手了去,他让自己的心腹掌管这两只队伍,还把原本队伍里的干将都给遣散出去了,分明就是要把这两只队伍搞散,不再构成威胁。 “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把这么好的两只队伍给搞散了,这不是让南唐等觊觎我们的小国有机可乘吗?” 裴玄越说越气,也越发觉得就肃帝这样的心气,搞上不得台面的阴谋是一把好手,但若是要说治国治天下,那还是差劲了点。 “所以,你们是打算……”姜雨笙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起事二字,随后抹去。 裴玄道:“苏俨有这身份在,那皇上迟早是不会放过他的,不会放过他,你肯定也会跟着有事,那我当然忍不了。再说了,你夫君又不差,适合。” 若真要起事,那便是要有周全的谋算,四人细细地说着,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午膳时间。 芍药吩咐把饭菜送到这边来,方便他们吃完还能继续说事。 在太阳落山前,姜雨笙把裴玄夫妇送出了府门外,既是选择了这条路,那便会有数不清的荆棘在等着,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风浪。 “怕吗?”苏俨搂着她,轻声问道。 “有你在,便不怕。” 起风了,苏俨搂着她要进府,有哒哒的马蹄声从巷子口传来,由远而近转眼就到了跟前。 “表姐!”庞菱人还没下来,声音就先传出来了。 姜雨笙不惊喜地看向苏俨,后者也是有些惊讶。 下一刻就看到了庞菱从马车上下来,人都还没站稳就往姜雨笙这边奔过来,到了跟前又急忙收住脚步,后退一步看了眼她的肚子:“呀,肚子都这么大了啊。” “你怎么来了啊?”姜雨笙像她伸出手,直到牵着她的手了才觉得这是真的。 “本来外祖母想亲自来照顾你的,可两位舅舅都不同意。”庞菱紧紧握着姜雨笙的手,因为太过欢喜眼里都有些湿润,“祖母听说你有身孕了,开心的手舞足蹈的。” 苏俨被封为平远侯,他的假太监身份无须再藏着掖着时,姜雨笙就给扬州庞家去了封信,告知了自己有身孕一事。前几日还在想呢,去信这么久了怎么没收到回信,没想到庞菱亲自来了。 庞乾那家铺子店,原本庞周卓夫妇在看着,后来出了曹元对食火烧铺子一事,他们觉得这都城太过负责了,还是扬州城做生意更稳妥点,便把这铺子的事交给掌柜的来打理了,反正还有姜雨笙这等生意好手在,也不怕有问题。 姜雨笙牵着她一路进了内院,让清荷吩咐厨房赶紧多烧几样好吃的菜,厨娘若是会弄几道扬州菜那是最好了。 “你们这次来,打算住多久?”姜雨笙道。 “不知道呢,父亲说我如今也有自己的小家了,都城那间铺子就交给我来管了。” 姜雨笙这时候才发现庞菱梳了个妇人发髻,她更加惊讶了:“你……你们什么时候成亲的啊?” 一旁的严桦有点不好意思:“这都是我的错。” 原来严桦在一次和海寇对打中不慎受了伤,直接陷入了昏迷。那时候扬州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轮着看了遍,都说要准备后事了。 庞菱不信邪,日日守在他身边。后来也不知道哪里听说可以冲喜,她和庞周齐夫妇商议一番后,就直接红嫁衣一穿,就算是和严桦成了亲。 或许是她的诚意感动了天尊,成亲后严桦的病反倒慢慢好了起来,不过几日后竟就能睁开眼睛动动手指了。 养了几个月,严桦的身子彻底好了,但也留下了后遗症,这左手就是用不上力,他也就从此退出了营队,做了庞家的上门女婿。 但严桦半点都不觉得做这个赘婿有任何丢脸的,孝顺祖母父母,对庞菱更是呵护有加,二人每日过的都好像蜜里调油一般。 “表姐你没见过我那阿弟,胖乎乎的小手实在是可爱极了。”一说起弟弟,庞菱就满脸的骄傲和信息,“我出门前他知道我要走,就抱着我不肯松手呢。” 那年离开扬州城时何氏刚有了身孕,后来诞下一个儿子,如今这儿子都要会走路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庞菱这一来,晚上入睡时,姜雨笙把苏俨赶走了,说自己要和妹妹说些体己话,苏俨只能自己去书房睡了。 姐妹二人聊到后半夜,姜雨笙忍不住眼皮发沉才睡去,翌日一早起来庞菱已经起来了,她推开窗户一开,好家伙,这才一晚上不见,两人就站在院子里腻歪起来了。 听到声响,庞菱回头一看,见姜雨笙笑着看向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走过去:“表姐,今日我要去那铺子看看。” 第932章 必须卧 第932章必须卧 庞乾的那间铺子,因为一直都交给姜雨笙在打理,加上也有她的一些股份在,便一直和佟掌柜的那间嫁衣铺子有合作。 姜雨笙和庞菱到铺子的时候,正好祁瑶也在,正在和掌柜的订购几匹上好的丝绸布匹。 “阿笙。”祁瑶连忙起来扶着姜雨笙坐下,“你这身子不便的,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我也要多走动走动。”姜雨笙指了指庞菱,“这位是我的表妹庞菱,便是这铺子东家庞乾的妹妹,以后这铺子就交给她来管了。” 庞菱向祁瑶微微屈膝行礼:“见过这位姐姐,姐姐看着便是个干练有主意的人,以后妹妹不懂的地方还要姐姐多加照顾呢。” 祁瑶笑道:“看这小嘴甜的。” 姜雨笙请掌柜的带着庞菱下去熟悉一番,她看明显瘦了一圈的祁瑶,叹口气道:“你母亲可还好?” 从齐木镇回来,她把祁琼的尸体送到祁府上,听说金氏当场就昏了过去。知道祁琼死因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这都是命啊。” 把祁琼下葬后,金氏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虽然好了,但身子却消瘦了许多,也日日呆在祁府不肯出门。 祁瑶一得空便去陪她。 以前还有祁琼能一直陪在金氏身边,可如今祁瑶嫁给齐星河,掌管着齐国公府的中馈,还有铺子要打理,有时候自己都忙到天昏地暗,也没办法每日都陪在金氏身边。 但好在还有个梅荀,这小姑娘听说母亲是为了大奉而亡,心生敬佩之意,只说以后会替母亲好好侍奉祖母,陪伴祖母。 “在我阿弟穿上铠甲之时我母亲便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只是现在没想到反倒是先失去了二妹。” 她提起祁琼的死,还是忍不住落泪,“二妹素日里是个胆小怕事的,可没想到到最后,却是个最胆大决绝的。你说哪怕是多等一会儿,阿弟肯定能想出办法救她的,她又何必……” 姜雨笙递上自己的丝帕:“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今祁瑾还远在齐木镇,你母亲就靠着你来照顾了。” “我没事,就是最近估摸着是累着了。”祁瑶摸了摸泪,压低声音道,“我那事也不准,上次才刚来没几日,这次又来了。下腹有些轻微下腹,就连这腰也酸胀难受,这折腾的我都没办法好好做事了。” 姜雨笙瞧她这脸色,再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心里一动:“你最近可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除了这个就没了。哦,胃口好像还大了些。”祁瑶反倒一笑,“能吃了些反倒还瘦了。” 姜雨笙刚有身孕,就从宋妙手那听了不少注意事项,加上前世的知识,她有些怀疑但不敢确定,吩咐芍药去把回春堂的大夫请过来看下。 看她脸色严肃,祁瑶也不由“咯噔”一声:“我可是得什么重病了?” “等大夫来看看再说吧。” 在等待大夫来的这一炷香时间里,祁瑶坐立难安,甚至都在想若是真得了重病,后面如何安排都想好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才嫁给齐星河没多久,都还没好好厮守却要阴阳两隔了,就心痛难忍。 大夫很快就来了,拿了丝帕贴在祁瑶的脉搏上,手搭上去细细把着。 见他许久不说话,祁瑶更是担心了:“大夫,我得了什么重病?你不妨直说。” 大夫放下手,深呼吸一口,又一次把上了脉。 祁瑶连面色都白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齐星河跨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杏花酥:“我刚路过买的,还热乎着呢。” 齐星河进来才看见姜雨笙也在,拱手道:“苏夫人。”一侧头看到自己妻子那发白的脸,双眼还水润润的,连忙道,“这是怎么了?” “星星。”祁瑶一开口就带着哭腔,但又担心被看了笑话,轻轻咬着下唇不说话。 “大夫,我妻子怎么了?”齐星河忙道。 大夫起身抚了抚须,看向祁瑶:“夫人这段时日是否少量流血,或时下时止,或淋漓不断,还色红?” 祁瑶点点头。 “也有轻微下腹胀痛,腰痛及下腹坠胀感?” 祁瑶再次点点头。 “如今看来这喜脉还是在的,但脉象不稳,且有流血,若是不及时……啊!”大夫被齐星河一把抓住胳膊惊的叫了一声,他皱眉,“齐国公,你……” “你刚说什么?喜脉还是在的?”齐星河说话都有些颤音。 大夫也有些诧异:“齐国公竟是不知道夫人有身孕了?”他又看向祁瑶,“夫人自己也不知道?” 祁瑶还在这震惊里没回过神,听大夫又问了一句,才连忙摇头:“不……不知。这血一直出现,我还以为是月信。” 姜雨笙的判断是正确的,上次她出血时宋妙手说是激经,她记得还有个什么先兆流产,她便一并多问了几句,听祁瑶刚刚的描述,总觉得有可能是。 “但如今夫人脉象不稳,且又有流血,怕是操劳索导致的,定要多加小心啊。”大夫道,“老夫这开点保胎药,夫人回去每日一副连着吃,定要卧床养胎。” “好好好,必须吃,必须卧。”齐星河连连点头,看祁瑶还站着,连忙扶着她坐下,“别站起来,会累着的。” 祁瑶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看齐星河把大夫送出了门,又看姜雨笙笑着看她,还对她说,她那有宋妙手的保胎药,回头就让芍药送过来给她。 “我都没做好准备。”祁瑶哭笑不得。 “这不需要你准备什么,你只管养胎,剩下的都交给我。”齐星河送好大夫回来听到这话忙道。 庞菱这边了解的差不多了,听说这铺子和嫁衣铺子有合作,她也想去看看。 祁瑶道:“我和你一起。” “不准去。”齐星河直接拒绝,“我会让人带庞姑娘过去的,你现在跟我回府躺着去。” 祁瑶被这霸道的话整得哭笑不得,下一刻就被齐星河打横抱起来,吩咐小厮去把马车开到铺子门前来。 在等马车时,两人没想到遇到了路过的陈娇娇。 第933章 咬舌自尽 第933章咬舌自尽 此刻的陈娇娇,衣着虽然看起来还算华丽,可发髻上已经没有什么好的首饰了。 因为陈太后之死的连累,整个陈家倒地还是落寞了下来,不仅如此,加上当初有产业在手时不懂得好好经营,如今更是穷鬼一个。 可陈娇娇这人,偏偏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她的吃穿用度还是要保持郡主的标准。 祁瑶看到她,就对齐星河悄声道:“别搭理她。” 齐星河也是这么想的,可陈娇娇却不这么想。 她见二人侧身越过她要往前走,她两步追上去拦住:“这大街上都这么搂搂抱抱的了,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我抱我妻子,有什么不要脸的?”齐星河冷声道。 姜雨笙听到声音也出来了,看到她那大肚子,陈娇娇更是气愤不已:“这可真是百年难得的奇事了,嫁给个太监都能大肚子的。” 这陈娇娇原本就瞎了一只眼,上次因为打马球的缘故又伤了一条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都这样的了还不知道消停,姜雨笙对她也是服气的:“如今你不仅封号都没了,怕是连寻常小姐的排场都比不了了吧。” 陈娇娇扬起下巴:“我们陈家的产业多的是,就算不为官,那也足够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了。” 清荷“咦”了一声,悄声对姜雨笙道:“小姐,她身上这件衣裳看着好眼熟,和之前您处理过的那一批衣裳里有点像啊。” 姜雨笙爱打扮,经常做新衣裳,因此有些衣裳她自己都不记得是不是有过。 见清荷真的跑过去,拉起陈娇娇的衣袖看了眼,惊呼道:“夫人,这衣裳就是您的。这袖子上那个印子都还在呢,是上次……” 清荷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娇娇一把给推开:“谁说这衣裳是你夫人的,你找死!”可她却又有意识的把这衣袖往身后藏,不给众人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清荷站起来,也生气了:“这就是我们夫人的衣裳,这件衣裳衣领那还有两处勾丝,是我绣上了一片竹叶上去挡住的。” 陈娇娇脸色越来越难看,倏然回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堂妹陈水柔,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你给我去找衣裳来吗?这就是你找来的?” 陈水柔低着头不说话。 齐国公府的马车到了跟前,齐星河大步抱着祁瑶上了马车。 他念着到底和陈娇娇有过几日明面夫妻,回头劝解道:“爵位没了不可怕,产业不兴旺也不可怕,但人若是走在歪路上彻底回不了头,这才是最可怕的。” “谁走歪路了?我没有!”陈娇娇冲着马车连着喊了几声,这一肚子的火又都发泄在了陈水柔身上,对着她连打两个耳光,甚至还要拳打脚踢。 芍药上前阻止:“你有这打人的功夫,还不如回府上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 陈娇娇没想到如今就连姜雨笙的婢女也敢来教训自己了,当即又怒又气,指着姜雨笙:“你给我等着,等我们陈家再复兴起来,出了个王妃,我就要你好看!” 她自顾自地带着婢女走了,芍药上前扶起陈水柔:“姑娘可还好?要帮你请个大夫吗?” 陈水柔摇头:“多谢,不必了。” 当初陈家还兴旺的时候,姜雨笙倒是见过这个陈水柔几次,但每次都是跟在陈娇娇身后。 无论陈娇娇说什么,她都如一尊雕像一样站在那不说话,若是如今日这样被打被骂了,也还是只低垂着头不说话。 见她要走,姜雨笙叫住了她:“刚刚陈娇娇说的府里要出个王妃,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回事吗?” 陈水柔想了想,走到姜雨笙面前轻声道:“她和伯父,想让二堂姐嫁给五殿下。” 二堂姐?姜雨笙却实在想不起来这位二堂姐什么样子了。 “二堂姐父亲早逝,因为伯父有这个打算,便硬生生地将她过继到自己这,所以她现在算是伯父的女儿,和娇娇是姐妹。” 看来除了梅太妃,也有人想到靠嫁给五殿下来获取荣华富贵的法子了,这陈娇娇父女还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她同意了?” 陈水柔摇头,眼眶泛红,倒是看得出她和那位二堂姐感情不错:“二堂姐不愿意嫁,就被伯父关在柴房里,已经三天了。但伯父就是不松口,只说后日梅太妃去观星台祈福便会向太妃说明的。” 梅太妃说了,只要肯嫁,便会给这位姑娘和姑娘娘家足够的体面。 这陈娇娇父女的算计若是得逞了,这以后还不得给想着法子找自己和祁瑶的麻烦了? “苏夫人。”陈水柔突然一把抓住姜雨笙的手,“您神通广大,我求您救救二堂姐吧,我真担心她会出什么事。” 姜雨笙并未见过那二堂姐,但本着不能让陈娇娇算计得逞的心思,便道:“若是有合适的机会,我自然会帮你的。” 陈水柔再三感谢,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可姜雨笙才刚回侯府没多久,让芍药出去打探下陈府现在什么情况,就见出去一会的芍药飞奔回来了。 “陈府那边出事了,说是有人死了。”芍药道,“是今日下午那位陈姑娘口中的二堂姐。” 姜雨笙讶然:“怎么死的?” 芍药摇头:“只是有百姓围在府门口,奴婢到的时候看到陈姑娘被小厮给丢出来,奴婢问了她得了消息就马上回来了。” “夫人,下午那位陈姑娘来了。” “请她进来。” 陈水柔一进屋子就跪在地上:“请苏夫人帮我拿回二堂姐的尸体。” 根据陈水柔的描述,原来是二堂姐受不住自己咬舌自尽了,陈娇娇父女没想到她这么刚烈,想把这丑事遮盖下来,正好就看到因为放心不下而来探望的陈水柔。 陈水柔被陈府的小厮给丢了出去,无论她这么求情都没有用。 “苏夫人。”陈水柔磕了个头,“我二堂姐就是被他们给害死的,我要替她报仇。” 第934章 陈父之死 第934章陈父之死 姜雨笙让芍药陪着陈水柔去顺天府状告陈娇娇父女,等薛达带着捕快到陈府时,二堂姐的尸体已经不知道被转移到哪里去了。 听说来意后,陈娇娇反咬一口,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水柔:“三妹妹,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这二妹妹可是一直和你感情最好,也是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啊。” “没有,她前几日被关你们在这柴房里。”陈水柔急得连连辩解。 “柔姐儿,伯父知道你对我们有些误会,但也不能诬告我们杀人啊。”陈广道,“既然你说她是被关在这柴房里,那就请薛大人派捕快进去查看一番,可有关人的迹象?” 薛达一挥手,一个捕快进去查看一番后回来道:“回大人,并无任何异常。” 陈娇娇道:“下午我还见二妹妹去了你院子里,怎么如今却没人了,反倒还说是我们杀的?”她道,“不会是你自己把她给杀了,反咬一口吧?”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善言辞的陈水柔都要哭出来了,“二姐姐就是被你们关在这里的,就是你们杀了她。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嘴巴都是血,没了气息,你还说晦气。” “薛大人。”陈广道,“不止小女,就连我也看到了芳姐儿去了她的院子,不如大人带人去她那院子的柴房搜一下。” 陈水柔看着陈广父女,心里顿生不安。 薛达命几个捕快去陈水柔院子的柴房,哪知道还真的被他们在柴房里搜出来了尸体都有些发冷的二堂姐。 “二姐姐!”陈水柔扑到她身上,“你怎么死的这么突然啊,是不是他们杀的你?” 陈广却道:“薛大人,如今尸体是在他们这院子的柴房里搜出来了,又有我们父女做人证看到,这凶手是谁,显而易见了吧?” 薛达冷冷道:“本官如何判案还不需要你来教。” “是是是,薛大人明察秋毫,自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陈广讪笑着,心里却不知道把薛达骂了多少遍了。 陈水柔难得的声音大了点:“你胡说,我……我为什么要杀二姐姐!” “因为她要嫁给的,是你喜欢了很久的男人!”陈娇娇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你喜欢五殿下,而她要嫁给五殿下,你因为嫉妒这才动手杀了她。” 陈水柔满脸的震惊,她没想到自己隐藏这么深的秘密竟然被发现了,当下又怒又羞又愤懑,嘴皮子不利索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陈娇娇洋洋得意的看着陈水柔,眼里仿佛在说,和我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薛大人,如今杀人动机也有了,还犹豫什么,赶紧把人带走。”陈娇娇看着陈水柔就烦,那唯唯诺诺的样子,长着这幅样子还敢觊觎五殿下?五殿下要是能看上这东西,她直接把脑袋拧下来给她当凳子坐! 陈水柔却因为心事被当众揭发,心神俱散,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光里都充满了不屑和讽刺,到最后忍不住掩面而哭。 “来人,先把陈姑娘带回顺天府。”薛达道。 “慢着。”陈父被陈母扶着从院子外缓缓走进来,他身子不好长年卧病在床,刚刚也是听到吵闹的声音才挣扎着过来的。 “二弟,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子见不得风的。”陈广看似关心着急的上前扶他,但真到了跟前,话却成了威胁警告,“你想好了怎么说,否则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女儿生不如死。” 陈父面色更白,陈母也是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陈广。 “父亲!”陈水柔连忙起身过去搀扶着他,“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见了风,陈父一直在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把喉间的那股腥甜硬生生给咽下去,他看向薛达:“薛大人,人是我杀的,不必带走小女。” “父亲!” “老爷!” 陈水柔和陈母异口同声道。 陈广虽然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但更多的是松口气和得意,就知道这懦弱的二弟不会翻出什么花样来。 薛达皱眉:“就你这样的身子,你如何杀的她?” “杀人何须自己亲自动手,动动口,逼她自尽便是了。”陈父道,“我不过是说了些羞辱她的话她就受不住了,真没用。” “你为何要说那些话?” “我女儿人中龙凤,芳姐儿有什么资格想着嫁给五殿下?”陈父故作冷漠,“我时日不多,总是要给自己女儿铺好路,这才走的安心。” 这么一说,倒也能说的过去,但薛达凭着多年的判案经验,直觉告诉眼前的人不会是凶手。 可哪知道陈父半点都不给他思考,只道:“我既杀了人,那就一命抵一命,还请大人不要再查此事了。”话音刚落,他就拿出早就藏在那衣襟里的砒霜,直接往嘴里一塞。 陈母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扣出来,但他死死咬着牙关又如何拿得出来。 她连着双手都在颤抖,哽咽着:“老爷,你这是何苦呢,你就这样抛下我们娘俩,你真狠心啊!” 陈父本就病入膏肓,一点点砒霜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还是这小半包。 他轰然倒地,却还不忘紧紧抓着陈母的手,眷恋地看向一旁的陈水柔,断断续续道:“别哭……别怕。” 陈母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知道自己得的是绝症,不想拖累她们母女后,陈父就总是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上次偷吃砒霜被她发现,她夺走了没想到他竟是藏了点在身上,看样子指不定就什么时候想直接吃了走了。 薛达皱眉,这也太激进了,吩咐捕快快点去请大夫。 陈广连忙道:“此等小事怎能劳烦大人,我命小厮去就可以。”可他吩咐的小厮出了院子却根本就没有去请大夫,只是在院子里随意晃荡着。 陈母抱着逐渐没了气息的陈父失声痛哭,直到怀里的人儿彻底没了温度,她猛然抬头,手指着陈广:“你个天杀的,就是你害死了我老爷!” 第935章 陈母之死 第935章陈母之死 陈广皱眉:“二弟是自己畏罪自杀的,你可别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就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二叔是自己吃砒霜才死的。”陈娇娇也附和着道。 “你以为你的谋害我们都不知道吗?当初老爷刚开始有点不舒服时就去请大夫,你说你认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我们便信了你,可哪知道你请来的是赤脚大夫,老爷的病,就是被你这硬生生给拖成了这样!”陈母悔不当初,只恨这真相明白的太晚了。 陈广脸上闪过被揭穿的惊讶和尴尬,但还是嘴硬:“那是二弟的病太重了,神仙都回天乏术。” “是吗?那这些药又怎么说呢?”陈母满脸都是痛意,“老爷身子不好后没办法再做这文官了,你口口声声说的好听,让他辞了官在家好好养着身子,我们手里那些产业也足够养活我们了。” “可等老爷辞了官,对你没有什么威胁了,你才露出了真正的面目。那些所谓的产业,早就被你们偷梁换柱变成你们的了。你们还假装善心大发,每月给我们一百两银子,还说药另外再给。可到头来,每月这五十两银子都没有,到现在更是十两也没。” “老爷的病月月都要请大夫复诊查看,日日都要吃药,没一处地方是不要银子的。我这柔姐儿,多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为了父亲忍气吞声的跟在陈娇娇身后,几乎就成了她的差使丫头,甚至还昧着良心去帮她做那些恶事。” “你用柔姐儿来威胁我们夫妻二人,若是说出去半点对你们不利的话,便会可劲对付柔姐儿。又用我们夫妻来威胁柔姐儿,若是不听你们的话,我们便没有好日子过。可真是丧尽天良,良心彻底被狗吃了。” 陈娇娇怒道:“二婶,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柔姐儿本性就是如此,不然怎么会觊觎五殿下,还因为嫉妒杀了二堂姐呢?” 她都还没找这对母女算账呢,若非他们说了什么,这二堂姐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咬舌自尽了? 陈母仰天哈哈大笑,再指向陈娇娇:“你瞎了眼断了脚,两次都被夫君休了,你现在和我说我的柔姐儿本性如此?你就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若不是我们这做父母的太过懦弱,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会让她任由被你这般欺负,会让她成为你的差使婢女?” 陈母又看向陈水柔,眼里是难以割舍的情意,还有那浓浓的愧疚,伸手抓住她的手:“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为了让你父亲有钱看病,为了我们不挨饿不受冻,让你低声下气做了那么多事。” 陈水柔一直哭,听到这话更是哽咽着摇头:“我不苦,只要父亲母亲好好的,只要这个家好好的,女儿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更不会觉得苦。” 陈母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夫君,她知道陈父饱受病痛之苦,也知道他多次想了断自己。 可她却想着只要他还活着,还躺在自己身边,哪怕不说话,甚至哪怕只是还在喘气,她也至少有盼头,觉得这日子还能过下去。 可如今,他却这么不顾一切的走了。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也是不想自己再受苦了。 “柔姐儿。”陈母抹了把泪,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脸颊,“照顾好自己。” “起风了,你去把父亲的那件皮毛披风拿过来,他最是怕冷,刚刚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披上就过来了。” 陈水柔乖巧地起身离开,可行到半路却猛然回过神来,父亲都已经过世了,要急于这一时穿这披风吗? 她顿时心生不安,立即转身往回跑,可跑到院门口却收住了脚步。 陈母的头趴在了陈父的肩膀上,安静级了。 芍药一脸谦意:“实在抱歉,我没能拦住。” 刚薛达和陈娇娇父女在说这案子,芍药恨得牙痒只想上去暴打这父女一顿,一回头就看到陈母把刚刚陈父那没吃完的砒霜就往嘴里倒,她上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陈水柔缓缓地行到二人身边,跪了下来,双手将自己父母搂在怀里,无声痛哭。 经过仵作查验,这二堂姐确实是咬舌自尽,而陈父又承认是他关押了且用言语侮辱了二堂姐才逼得她自尽,如今陈父陈母都已经去世,这案子便也就这样结了。 薛达一走,陈广立刻露出了真面目,对陈水柔恶狠狠地道:“赶紧把你父母的尸体搬走,真晦气!想我给你们安葬?做梦去吧。” “这等罪人,直接草席一裹丢后山就算了事了,有什么好安葬的,简直是丢尽了陈家人的颜面。”陈娇娇也怒道。 说罢,还真的就让小厮去拿了草席过来,要裹住陈父二人尸体丢后山去。 陈水柔本就柔柔弱弱的一女子,如今更是的被这些小厮们推搡的直接倒地起不来了。 “好你个陈水柔,我们好心给你安葬你父母你还不识趣,不知道感恩还阻止我们?”陈娇娇怒道,对那些小厮吼道,“一个个都没吃饭腿软无力吗?赶紧的。” 看这些小厮们还要上前,芍药直接一个旋腿把这些人都撂倒在地,站在陈父尸体面前道:“我看谁敢!他们二人的后事,自有平远侯府来操办,何须你们在这瞎操心?” 陈水柔讶然地看向芍药,泪眼朦胧中看芍药点点头,她更是泪如雨下。 担心陈水柔在这不仅没办法看好二人尸体反倒还会被陈娇娇欺负,芍药便让她出门去找板车来拉尸体,她在这守着。 陈广父女自然也不敢和芍药硬碰硬,陈娇娇道:“我劝你还是回去和你们夫人说一声,别总喜欢当烂好人,也看看对方值不值得。这陈水柔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乖巧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芍药双手抱胸冷冷道:“我们夫人聪慧绝顶,自己会判断,不需要你这一只眼在这指手画脚。” 第936章 入宗祠 第936章入宗祠 芍药虽然说会由平远侯府来操办陈父二人的后事,但还是不敢擅自做主把尸体拉回侯府,就先停在巷子口,她先回府赶紧禀报这一切。 正好苏俨也在,听了这事后道:“死的是陈府的人,由我们来安葬第一不合适,第二不入陈氏祠堂,怕死者也不安心。” 苏俨想了想道:“不如我去陈家祠堂,把这事重新理一遍,还死者一个公道,灵牌入祠堂才是对他们后事最好的安排。” 当着芍药的面,姜雨笙都忍不住捧着苏俨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侯爷真聪明。” 芍药闹了个脸红,却不由想起了狄二根,他出去执行任务也有段时间了,她还真是想念了。 “侯爷,阿全大人到了。”有小厮禀报道。 苏俨都不是东厂督主了,阿全自然也从东厂退出来了。他从庄子上回来,带来了一车的新鲜蔬果,还有陈富春托他带的几本账本。 看到姜雨笙那大着的肚子,阿全都不好意思把账本拿出来了,转身就让人直接送到了苏俨的书房去。 苏俨道:“既是回来了,就跟我去下陈氏宗祠。” 此刻陈氏宗祠乌压压地站满了一片人,当初族长原本是陈广,但他这侯爷爵位没了之后,加上他行为处事又多被诟病,这族长之位便就这样退了下来。 如今当这族长的是陈家五叔公,他手拄着拐杖,站在祠堂中央,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悲痛交加:“我前两日刚去看过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和陈广的嚣张相比,他这庶弟的口碑和人缘明显就好多了。 陈水柔跟在苏俨身后,把今日遭遇的事一一说来,不少族人都义愤填膺。 陈广父女站在那,脸上半点愧疚之色都没有,陈广更是不耐烦地看着苏俨:“我说平远侯爷,你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若是以前你还是东厂督主那倒也罢了,可如今你就是个闲散的侯爷,凭什么还来插手我们的事?” 苏俨站在那,虽然没再穿东厂督主的官服,可那一言一行还带着威严,让众人不敢忽视。 他看过去:“我并未插手,我只是将他们带回这里,是非公正自有你们族长来判定。” 陈娇娇眼睛都要白到天上去了:“薛大人都说二叔是杀人凶手了,你还要如何?这给族里蒙羞的人你不管,反倒来质问我们?” “薛大人没说我父亲是凶手!”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陈水柔态度强硬了些,“薛大人只说逝者安歇,既然二堂姐是咬舌自尽的,也没有什么杀人凶手。” “那你来这是做什么?”陈娇娇呵呵道,“是来讹钱的?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 “我不是,我一文钱都不要,我就是要个公道,我父母是被你们给逼死的!” 陈水柔对着五叔公连磕三个响头,“五叔公,您和我父亲虽是亲人,但更是忘年之交,我父亲为人如何您是最清楚的了,别说是杀人了,就连一只鸡我父亲也不会杀。” 她倏然冷冷地看向陈娇娇:“若我父亲真要杀人,那也是先把这对恶毒的父女给杀了!” 五叔公亲自扶起陈水柔:“柔姐儿,判案自有官府的人来判,叔公没办法还你公道。但让你父母好好安葬入宗祠,叔公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广一听不乐意了:“五叔,你这也太偏心了吧,这杀人犯能入,我家良哥儿的灵牌怎么就不能入了?” 五叔公那张带着皱纹的老脸看向陈广,目光犀利:“我是不能判断,但这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你真当大家眼睛都是瞎的吗?老二自己日子过的拮据,但若是听说哪个族人需要帮助,便是从牙缝里省下来一点也要帮助族人。” “再看看你自己,且不说现在,就说你还是侯爷的时候,可有为族人着想过?就连这宗祠面前的这条小道,想让你出钱修缮一下你都百般拒绝。至于良哥儿,他手里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有资格进吗?” 接下来无论陈广父女说什么,五叔公都不理会,和陈水柔一起把她父母的尸体先安放在这祠堂里,再去找个道长算下黄道吉日,由族人一起安排他们的后事,这灵牌自然也可以在这宗祠里供奉着。 芍药说起这事的时候,还忍不住落泪:“夫人您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那陈姑娘父亲吃砒霜吃的极为决绝,她母亲也是半点含糊都没有,可他们都没想过,若是他们都走了,陈姑娘怎么办呢?” 他们夫妻情深,无论谁留着这世上都是一种折磨,所以陈夫人选择跟随丈夫而去,那势必就只能对不起女儿了。 但如今陈水柔也是个大姑娘了,定也是相信自己的女儿,靠着双手能养活自己。 “我当时真恨不得上前扭断那陈娇娇的脖子,念了上百遍的福生无量天尊这才控制住。”芍药愤愤道,若是真的上去杀了陈娇娇事小,但这到底是杀人了,狄二根和夫人怎么办? “早晚有人收拾她的,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人让自己受气。”姜雨笙宽慰几句,随意翻看着手里的账本。 庄子那边一切都好,茶花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要生了,她早就找好了两个产婆过去照顾着,确保生产能万无一失。 “表姐。”庞菱从外面走进来,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院子,姜雨笙也不放心她住到外面去,这侯府本来就大,她就直接把南苑给收拾出来,让这对小夫妻住在那。 庞菱手里拿着账本进来:“有几处我不太明白的地方,表姐帮我瞧瞧。” 姜雨笙翻看,和她细细地解说着,还把自己的计数方法教给她:“这里你要确保入了铺子的和出了铺子的要持平,不然这亏损就只能自己吃下来。” 清荷捧着一盒子走进来:“夫人,齐国公府送了东西过来,您看下。” 姜雨笙轻笑:“不知今日齐夫人又送了个什么好吃的过来。” 可她一打开,看到盒子里东西竟是直接惊叫一声! 第937章 孩子肯定没事的 第937章孩子肯定没事的 别说是姜雨笙了,就是芍药这样的练武之人也要被这盒子里的东西给吓到了,竟然是三个血淋淋的猫头! 芍药连忙上前把盖子合上,提着盒子迅速走到外面去。 “夫人,您可有事?”清荷被吓得面色发白,她根本不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这么可怖的东西,否则绝对不会拿到姜雨笙面前来的。 姜雨笙坐在软塌上,连着深吸几口气,随后道:“清荷,不要慌,去找大夫,再差遣个小厮去请大人回来。” 她此刻肚子疼的有些厉害,但这满打满算才六个月,若真是因此早产,这孩子依照现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几乎就是没办法存活的。 清荷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吓得直接腿都发软,但还是逼着自己不能害怕,点点头转身就往外面跑。 宋妙手不在,姜雨笙便一直都是请回春堂那位李大夫,他最是擅长看这种有身孕的人。 可等清荷急急忙忙跑到回春堂,却被告知李大夫前日回乡下去了,怕是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这一下清荷就更慌乱了,她又问其他大夫在不在,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巧,那些大夫竟然不是出去替贵人们看病问诊去了,就是自己有事出去了,竟没一个在的。 清荷急得团团转,她想到齐夫人也有身孕了,指不定府上有专门的大夫,她又急急忙忙跑到齐国公府去。 可她在各个府里走动的少,没有芍药脸熟,如今齐国公府当家主母又有身孕在身,齐国公再三交代过这府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因而门房看到陌生的清荷,说什么也不放她进去。 “这是怎么了?”金氏带着婢女来探望祁瑶,看到清荷急得一边跺脚一边在哭的,还以为是门房如何欺负她了。 清荷没见过金氏,金氏也没见过她,但她看着金氏面善,也顾不上是谁了,连忙上前道:“夫人您行行好,请您放我进去找下齐夫人,我找她请个大夫,救救我家夫人。” “你家夫人是谁?” “平远侯夫人。” 金氏一听连忙把人往里带,边走边问什么情况,听说是被吓到了,她好歹是也生过几个孩子的,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又担心吓着自己女儿,便没进去找祁瑶,直接先去请了大夫。 自从祁瑶有身孕,又说胎像不稳后,齐星河便请了位退了休的老太医在这府上好吃好喝的供着。 如今金氏开口,那老太医又听说是平远侯家的,当下提着药箱就赶紧走了。 进府时正碰上往外跑的芍药,清荷哽着声音叫住她:“芍药姐姐,我把太医请来了。” 芍药差点就刹不住脚步,连忙抓着大夫就往里走。 此刻姜雨笙早就没了淡定的神色,她紧张不已,看到太医忙道;“大夫,我……我感觉不到孩子在动了。” “夫人莫急,我来替夫人看下。”太医气喘吁吁地放下药箱,稳了稳心神,平复了下这才搭上了姜雨笙的脉搏,细细地把着。 姜雨笙见他好久不说话,更是着急:“大夫,寻常他总是很会动的,可现在他一直没有动过。” 说话间,苏俨也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芍药命了小厮去裴府找苏俨,后者一听说这事,当即手里的茶盏都摔碎了,他立刻驱马回来,裴玄和魏雪竹还在后面赶过来。 “大夫,如何了?”苏俨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姜雨笙,也放慢了速度。 “看着脉象倒是一切正常,但也有可能孩子在肚子里受到惊吓会脐带绕颈,若是自己绕不出来可能就会因此窒息。” 大夫开了药方,又给姜雨笙演示了手法,“你可以用这方法来按摩试试看,但力道一定要轻。” 芍药送太医出去,苏俨坐在床沿边,紧紧地握着姜雨笙的手:“没事的,孩子这么坚强勇敢,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真的不动了。”姜雨笙忍不住哭出了声,“大人,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很珍惜他,我真的很想他能健健康康的出生,我给了准备了这么多好看的这么多好玩的,我……” 她边说边哭,到后面都哭的岔气了。 苏俨和她相识到如今,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姜雨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疼得裂开了。 全身上下更是呼吸一下就疼,真恨不得自己来替她受这份罪,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相信我,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可他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谱。 他和姜雨笙一样,很是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可他如今只能自己按捺住这份焦虑,不停地安慰姜雨笙。 裴玄到的时候,姜雨笙已经哭累了,在苏俨怀里沉沉睡过去,他使了个眼神便出去了,叫来芍药问今日到底什么情况。 那个盒子是清荷拎过来的,她现在也是懊恼的不行:“今日来送的和前几日不一样,他说前几日那个小厮生病了便由他来送,我当时要是多想一下,也不至于让夫人遭了这个罪。” 裴玄道:“你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清荷连连点头,把那人的外貌描述了一番,末了道:“他长的十分肥胖,而且这嘴边还有一颗很大的黑痣,让人过目不忘。” 裴玄命自己的长随去齐国公府,按照清荷的描述找这样的人,但多半是无功而返,对方只怕是借着这个由头把东西送进来罢了。 果然,长随回来后说,齐国公说府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而且今日也没有差遣哪个小厮奴婢去侯府送东西。 这送盒子的大汉便没了线索,脸上可以戴面具,但这身形是盖不住的。 再次和清荷确认了身高和胖瘦,裴玄便让自己府上的护卫们悄悄去街上一户户看过去。 因为担心孩子,姜雨笙半点胃口都没有,到了晚上强迫自己喝了一碗粥下去,结果又全都吐出来了。 “夭夭。”苏俨红着眼,蹲在她面前,“若真到了这一刻我们也没办法,孩子还会再有的。但现在还没到最后时刻,你相信我,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第938章 背后之人 第938章背后之人 姜雨笙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滑落。 苏俨一边帮她抹了泪,一边继续宽慰她:“你想,若是孩子真的有事,你也会肚子不舒服,甚至是出血的,对吗?你如今只是感觉到他没动,万一他只是累着了,贪睡了会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他这一提醒,姜雨笙顿时道:“对,你说得对,我就是开始的时候肚子有点疼,现在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也没有出血,天意就是睡着了,他睡醒了就会踢我的。” “吃不下就吃点银耳羹,好歹吃点东西下去,不然饿着天意怎么办?”苏俨端起小碗的银耳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递到她唇边,见她张嘴大口大口吃下,也稍微安心了些。 出了这事,姜雨笙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是静静地躺在苏俨的怀里,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肚子动了下,她“啊”的一声大叫。 “怎么了?”苏俨连忙问道。 “我感觉到孩子在动了。”姜雨笙说的小心翼翼,又把手放在了肚子上。 苏俨也将脸贴了过去,两人凝神细听,动作都极为小心翼翼,就生怕吓到了孩子。 一下! 两人惊喜地对视,两下,三下!而且这小脚踢的还极为有力! “动了,天意动了。”姜雨笙忍不住落泪,一天的胆战心惊在这一刻落了地。 刚刚还一直宽慰姜雨笙的苏俨,却在这一刻也不由眼眶发热。 他仰头看着帐子,过了会才低头,轻轻捏了捏姜雨笙的鼻尖:“孩子和他母亲一样坚强勇敢,一样无坚不摧。” 外面守着的人听了这消息也放下心来了,时间不早了,裴玄便和魏雪竹歇在了侧屋,翌日一早就进来看姜雨笙了。 “让哥哥嫂嫂担心了。”姜雨笙想起自己昨日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还忍不住想笑。 “没事就好。”魏雪竹道,“昨天我和你哥听说你这事,脸都吓白了,你可知道那东西是谁送来的吗?” 想起昨日的画面都觉得还是渗人,姜雨笙道:“左不过就是和我有仇的那几个了。” 裴玄道:“我暂时没找到那个送盒子的人,而且按照外貌去找的话,到现在还没有线索。” “猫虽然是动物,但正常人一般都不会主动去伤害,更别提是这样一刀砍下一个猫头了。这般娴熟的技巧,怕多半是屠夫。”苏俨在一旁道。 裴玄一拍手:“我怎么没想到,到底是督主,这么多的案子不是白破的。” “阿全。”苏俨喊了一声,见阿全进来又道,“你带两个护卫去这都城里的几家屠户看一下,特别是欠债的或者是需要大笔银子的那些,要严查。” “是。” “夫人,祁老夫人来了。”清荷道。 “还不快把人请进来。”姜雨笙刚想下床,想起自己的情况又连忙躺了回去,可不能稍微好点了就得瑟。 金氏带了上好的补药进来,看到姜雨笙这脸色便知她没情况了,不由笑道:“天尊福佑,你是福泽深厚之人,断不会出事的。” “昨日还要多谢夫人出手相助呢。”姜雨笙连忙请她坐下。 “你这话便见外了,你帮我们祁府的事还少啊。”金氏嗔道,“若我如你这般见外,那这一笔笔的,我岂不是头都要算晕了?” 听得金氏如今还会说笑,怕是祁瑶有身孕的事让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姜雨笙也不提祁琼的事,多说些开心的事,两人倒是一直有说有笑。 “我还要去看我那闺女,我就先走了。”金氏道,“带你诞下麟儿,我再来恭贺你,你且好好养着便是。” 姜雨笙笑道:“那我便不送你了。” 魏雪竹一路送金氏出去,临分明时还对金氏深深地行了个大礼:“多谢夫人,阿笙是我至交好友,也是我的亲人,她若是出点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金氏道:“苏夫人至情至性,值得你们和她交好。瑶儿也是极为喜欢她,就连荀姐儿那人小鬼大的,也说以后要成为苏夫人那样的人。” “她活得肆意通透,率真不做作,我们也都羡慕极了。” 送走金氏没多久,阿全就回来了,还带了个大汉,一把就被阿全丢在苏俨面前。 “是你!”清荷惊呼,这人不正是前几日欺负自己,但被马汉三打退的那个地痞大汉吗? 张黑痣一看到清荷,连忙向她磕头:“姑奶奶,我知道错了,你绕了我吧。” 阿全上前就是狠狠的一脚:“你跪谁呢?你知道错什么了你知道?”他对苏俨拱手道,“大人,就是他了。” 原来这张黑痣嗜赌如命,素日里又是个地痞,没钱了便到处讹钱抢钱。 那日遇到了一个婢女,对方问他给一百两银子,愿不愿意做件事。 张黑痣也是被银子冲昏了头脑,当即就应下。找来了三只野猫,他以前做过屠夫的活,眼睛都不眨的就直接把这三只猫的猫头给砍下来,又把猫头塞到盒子里。 他自作聪明的认为让另外一个人去送这盒子便不会查到他身上,于是就花了三两银子,让一个小贩去做了这送盒子的活。 可他显然低估了苏俨的查案能力,也低估了苏俨的滔天愤怒。 “那个婢女长什么样,还记得吗?”苏俨沉声问道。 “记得记得。”张黑痣头皮发麻,讨好的看向苏俨,“小的这就把人画下来,只求大人能绕我一命。” 张黑痣虽然画的乱七八糟的,但还是能看得出基本的五官样貌,竟然是瞿玉珊身边的那个石榴。 姜雨笙冷道:“我当初猜测的人选里就有她,放着好好的康夫人不当,就喜欢做这些事。” “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裴玄转身就走但被魏雪竹给拉住了。 “你做什么?人家现在是康太师的人,你这是主动把把柄送到人家康太师面前去吗?”魏雪竹没好气道。 “我去。”苏俨一脸严肃,“我最合适。” 第939章 爱慕者 第939章爱慕者? 太师府。 石榴正在替瞿玉珊轻轻地揉捏着肩膀,她得意地道:“夫人您是没看见,那侯府当时乱得一团糟,那婢女见回春堂的大夫都不在回春堂,更是急得当场就差坐地上哭了。” 瞿玉珊才不在乎一个婢女哭不哭的,她只在乎姜雨笙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不在。 石榴又道:“奴婢花了不少银子打探道,那苏夫人说孩子就一直不动呢,奴婢看啊多半是胎死腹中了。” 好! 瞿玉珊恨不得拍掌大笑,胎死腹中还不够,最好还是一尸两命! 石榴觑了眼她的神色,斟酌着道:“夫人,之前说若是奴婢把这差事办好了,就把卖身契烧了放奴婢出府……” 她是康府的奴婢,被康泰和指派过来照顾瞿玉珊的,当初她也存了想给康泰和做通房或者妾室的心思,但这么多年了,康泰和就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石榴也就彻底死了这条心,还不如趁着年纪没那么大,赶紧出府去寻个人家给嫁了。 “你且宽心,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的。”瞿玉珊不冷不热道。 只要侯府传来丧事,别说是一张卖身契了,就是再白送给她百两黄金,她都乐意! “咚!”的一声巨响,瞿玉珊抬头看去,只见两个护卫被人从外面直接丢了进来,她倏然站了起来,随后就看到一身白衣的苏俨负手行来。 看到苏俨,瞿玉珊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语气雀跃:“苏俨哥哥!你怎么来了?” 苏俨冷声道:“我不是你的苏俨哥哥。我只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瞿玉珊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黑痣已经都交代了。”苏俨话音刚落,阿全就押着张黑痣随后进来了。 看到石榴,张黑痣连忙指着她道:“侯爷,就是那个姑娘,是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去吓唬夫人的。” 石榴顿时急了:“哪里来的狗东西,胡说什么,我都没见过你!” “就是你,那日你在大兴赌坊门口拦住我,给我的是通宝钱庄的银票。”张黑痣也急了,若是对方不承认,这锅就扣他头上,那他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瞿玉珊连忙道:“我的婢女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定然是这家伙诬陷。”她指着张黑痣,“你是不是受了苏夫人的指使说这些话,故意这样害我的?” 苏俨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瞿玉珊还不忘拉踩姜雨笙。 他眼里的滔天怒火更甚:“事情真相都已经查清楚了,我只告诉你,若是再招惹我的夭夭,那便只有这个下场!” 阿全听了这话,扬起刀,直接对准张黑痣,手起刀落竟是将他的头就直接砍下来了! 那头颅滚到了瞿玉珊脚边,眼睛还瞪得死大,如金鱼眼一般,她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尖锐的尖叫声。 石榴更是吓得直接颓然就瘫倒在地,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苏俨道:“你那猫头吓唬我夫人,我便拿真的人头来告诉你,不是谁都是你想招惹就能随意招惹的。” 这张黑痣本就是恶贯满盈的,这样的人即使抓到顺天府也只会是死刑,那他为何还要留着? 没让瞿玉珊承受他的滔天怒火,已经是很克制自己的愤怒了。 “你……你竟为了她,杀……杀人?”瞿玉珊说话都在哆嗦。 “她是我妻子,她受了欺负我若是不能替她出气,我这做夫君的有何用?”苏俨道,“我还是那句话,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招惹的。下次再敢这样,这砍的可就不是别人的人头了。” 康泰和进来时就看到这满地的血,再看看苏俨,蹙眉:“平远侯爷,在我这太师府上杀人,你这也太不把我这个太师放在眼里了吧?” “那不如问问你的好妾室,都做了什么。”苏俨带着阿全直接走,看康泰和伸手要拦,他直接一掌拍掉。 康泰和一掌接上,两人直接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可康泰和哪里是苏俨的对手,不过十多招就败下阵来。 “康太师有空在我这自取其辱,不如多花点时间在练武上。毕竟心思这么歹毒树敌这么多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死无全尸了。” 康泰和如何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当年他伤了身子,却又强行练武,这这根基彻底是毁了,如今用内力都是疼的厉害,哪里还会是苏俨的对手。 苏俨收了掌,对康泰和道:“既是你的女人,康太师管不好百官,难道连自己的女人也管不好吗?” 看他要走,瞿玉珊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可一脚踩在了张黑痣的头发上,又被吓得一个咯噔连着后退几步。 康泰和目光冰冷地看着瞿玉珊:“你招惹姜雨笙了?” 瞿玉珊没说话,看康泰和走过来,本以为他和以前一样直接无视他往前走,可哪知道经过她身边时竟然反手就掐住她的脖子。 他眼底连带着狠意:“没有我的允许,你若是再去找招惹姜雨笙,这落的可就不是别人的人头了。” 这彻底安静下来,石榴的腿都还在哆嗦:“夫……夫人,那活阎王太……太吓人了。” 瞿玉珊愣了愣,反倒呵呵冷笑了起来,这姜雨笙到底给男人都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一个个都对她呵护有加,都要为她出气! 苏俨如何处置了张黑痣的事自然不会告诉姜雨笙,她也没多问,这几日只安心地养着,越来越感受到孩子动的有规律,她那悬着的心便也彻底放了下来。 “大人,有您的信。”阿全从外面走进来,呈上一封信。 苏俨打开,里面只有很简单的四个字:小心西南。 姜雨笙也看到这信了,疑惑道:“小心西南是什么意思?” 苏俨把信收起来:“你还记得去年有次十五我毒发,也接到了封信,提醒我小心有刺客,我瞧着字迹相似,怕是同一个人。” 可这人是谁?为何几次三番都来信提醒苏俨? 姜雨笙轻笑道:“不会是大人的爱慕者吧?” 第940章 知道还说 第940章知道还说? 苏俨把信放在烛火上,那火苗迅速就将信纸给吞没了,他轻轻挑起姜雨笙的小巴:“夭夭吃醋了?” “怎么,我还吃不得了?” 苏俨动作轻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可心里有事,和她聊着聊着,这手便不知何时竟是往上挪了挪,等他意识过来时就看到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人,我这可不要按摩。” 苏俨收回手,自己也摇头失笑,却又忍不住好笑,打量了她一会道:“这好像大了不知道几圈,怎的还能和球一般,吹着大起来的?” “为了孩子的口粮准备着啊。”姜雨笙道,“侯爷以为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就算结束了吗?没呢,还要喂孩子,还要自己身子慢慢恢复正常。有好多夫人因为身子没办法恢复苗条心生低落呢。” “就那个王侍郎的妻子你知道吗,听说孩子生下三个月不到,王侍郎就纳妾了,而且一纳还是两个,且不说在妻子有身孕期间纳进来的那个,这不是给他妻子添堵吗?他妻子越来越消沉没力气,想不开,便带着孩子投河了。” 苏俨讶然。 “但好在婢女喊人及时,孩子被救上来了,可她却因为抱着必死之心,被人救上来后反而又把人一推,转身抱起块大石头再次跳了河。这般决绝,再打捞上来就直接是一句尸体了,只是可怜了她那孩子。” 说起这个话题,姜雨笙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不少:“你说如今这世道,女子本来就活得很是艰辛了,若是做丈夫的或者家人再不理解的话,这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了。” “那我得收起不该有的小心思了,万不能被你发现了。”苏俨故意打趣,缓解姜雨笙的情绪。 二人这几日都在想小心西南,指的是什么,按照字面意思这西南不就是齐木镇? 莫非是申屠承要搞事情?可他在那么远的地方,要起冲突也只会是和祁瑾起冲突,应该不会波及到都城。 直到小半个月后,姜雨笙收到了庄子那边的来信才明白到底是什么。 陈富春给她说庄子事时还特意夹了一封信给苏俨,信上说他们当时捣鼓的小炮火和打铁的铺子,被曹元给一锅端了。 甚至那几个铁匠当场就被曹元砍了脑袋,所有的东西都查封了。 那庄子在都城的西南方,纸条上的小心西南应该就是提醒苏俨当着这事发生。 但给苏俨写那提醒纸条的人不知道他早就把真正的火炮和懂冶铁术的铁匠转移到了儋州去,让冯鹤鸣掌管着。 所以这些被毁了他倒是也不心疼,只是可怜了那些个铁匠。 既是曹元带人去办的这事,那写这纸条的人多半就是曹元那边的人,但,会是谁呢? 同时扬州也来了信,说是魏老先生身子不适,魏雪竹听说后立刻收拾东西,和裴玄一起启程离开了都城。 离开前,裴玄避开肃帝的眼线特意来侯府了一趟,确保姜雨笙如今身子安然无恙,也和苏俨聊到了子时。 送走裴玄,苏俨站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就连什么时候飘雪都不知道。 阿全把披风给他披上:“大人,这落雪了又是夜里,冷,您早些休息吧。” 苏俨拢了拢披风:“是啊,落雪了。”去年雪灾严重,不少百姓都受灾流落街头,只盼着今年会好些。 他进屋子前将沾染湿气的披风递给阿全,又跺跺脚才进去,没想到看到姜雨笙坐在软塌上,听到声音挣扎着要起来,他连忙快步走过来:“是哪里不舒服?” “睡醒了,见你还没回来,又有些饿,便让清荷去厨房端两碗云吞过来。” 正说着,清荷一声“夫人”从外面走进来,从托盘上取下两碗云吞:“侯爷,夫人,请用云吞。” “你和哥哥商议了这么晚,不管你饿没饿,都陪我吃点,总不能我一个人发胖。” 苏俨被她逗乐了,将自己面前那碗云吞吹了吹,稍微凉了些才递给姜雨笙,又把她的那碗拿到自己面前。 “事情都谈好了?”姜雨笙嘴里咬着一个云吞,有些含糊不清道。 “嗯。”苏俨颔首,“先去扬州看了再说。” 看姜雨笙一直手托着腮看着他,苏俨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准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姜雨笙把他的手拿下来。 “你说呢?” 姜雨笙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滑动着:“是因为,想吗?” 苏俨反倒又捂住她的嘴:“知道还说。” 姜雨笙又把他的手拿下来,小手指在他手心里勾了勾:“侯爷最近想的事多,压力肯定特别大,这也是纾解压力的好办法。”说实话,主要是她也有点蠢蠢欲动了。 苏俨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又何时不想,可如今她的月份越大,他也害怕出点什么。 姜雨笙低头吻了吻他的手心,又将脸放在他的手心里:“那就等我生好天意后,好好的补偿你。” 苏俨倒是起了好奇之心:“我倒是想知道怎么个补偿法?” “阿全不是给你找了不少那些书吗?你不是都看过吗?”姜雨笙笑的如一只将所有都算计在内的小狐狸,“你不妨一个个都试过来?” 她这么一说,苏俨更感觉到自己呼吸都急促了些,这个小狐狸,都这样了还不安分些,可他偏偏又拿她没办法,只道:“如此我就先记下了,可赖不掉的。” “我说话算话自不会赖,倒是大人自先把身子锻炼好了,这花样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弄完的。” 这小狐狸,还说! 姜雨笙心满意足地再次睡去,可被撩拨的一身火的苏俨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鸡鸣时分才刚闭上眼,这没一会儿就又被阿全叫醒了。 苏俨轻手轻脚地起床,而姜雨笙则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起床,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说谢琦兰来了。 谢琦兰气呼呼地坐下,还没和姜雨笙说上话,就听得她的婢女快步跟了进来:“夫人,她还真的就坐在侯府门外了。” 第941章 鲁萍之死 第941章鲁萍之死 “这是怎么了?谁又坐在我们府门外了?”姜雨笙倒了盏热茶递给谢琦兰,“看把你气的,喝盏茶消消火。” 谢琦兰道:“还不是那张氏,这几日日日都跟着我,就是要讹钱。”她喝了小半盏茶,这才继续道,“你前几日身子不利索,我也不来叨扰你。你还不知道吧,那鲁萍,死了。” “死了?”姜雨笙诧异,但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被她那夫君给打死的?” 谢琦兰点头:“听闻她那日在侯府门口被打,你我阻止了一番后,鲁萍回去便对那刘洪指手画脚的,说她与你是手帕交,若是她出点事情,你必然不会放过她的。” “一开始刘洪还真的被她那言之凿凿的模样给忽悠住了,可他也不是个傻的,偶遇过你们家侯爷几次都对他爱理不理的。觉得事情不对劲,便着人暗中打探了下,才知道那鲁家的人和我们都不对付。那刘洪可就撒开了爪子打。” “前几日刘洪和同僚去青楼喝花酒,喝的酩酊大醉回去,和鲁萍起了几句口角,便开始动手动人。你知道的,这喝了酒的人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下手也不知道轻重,都不知道自己把人打死了。还是翌日一早酒醒了要去上朝才知道的。” “但那刘洪也是阴险狡诈的,没想到当即就反咬一口,说鲁萍自己偷人,被他发现后没脸见人这才服毒自杀的。但好歹夫妻一场,会好好安葬的,同时把尸体送到鲁家时还给一笔银子,具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张氏也没再找他麻烦。” “那张氏怎么一直跟着谢姑娘呢?”芍药倒有些好奇了,“人又不是您打死的。” 谢琦兰一听这个就要爆炸了,怒道:“你快别提了,这张氏竟然来找我,说是我没有做好嫂子的本分,没要照顾好鲁萍,才会让她遭了这事。还说那一日我若是好好整顿下刘洪,鲁萍不仅不会死,也不会再被刘洪欺负。” 姜雨笙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冷笑道:“张氏不去找刘洪的麻烦,反倒来找你,她是脑子进水进的太多了,一动都在晃荡吗?” 谢琦兰的婢女义愤填膺:“夫人不知道,那张氏还一直在铺子门口大喊大叫,一会说我们夫人当初还和她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知廉耻地和姑爷好上了,一会又说是我们夫人害死了她闺女,各种难听的话,我们铺子现在都没办法开张做生意了。” “汉三也都说过各种狠话,可她就是不听,依旧来堵我,说给她一千两,当是鲁萍的安葬费。”谢琦兰也很是无奈,面对这张氏这样的无赖行为,她是打也打不得,骂也没人听,实在是没辙了。 “可你不能给钱,不然这次是找鲁萍这个借口,下次就是你从她家门前经过都会说你破坏了她家的风水讹上你的。”姜雨笙道。 谢琦兰一脸皱眉:“我也知道,但这人就像牛皮糖一样贴着,看着就心烦。” 她在姜雨笙这用过午膳,结果出门了张氏还站在那,如今下着小雨,也不怕冻着了。 芍药送谢琦兰出来的,轻声道:“要不我替你去赶走她?” 谢琦兰摇头:“赶走了还会再贴过来的,就当她透明不存在的吧。” 可哪知道躲在张氏身后的鲁肃看到谢琦兰出来,都没撑伞就直接跑到她面前,对着她呵呵傻笑两声,随后从衣袖里取出一把糖递给谢琦兰:“这是你爱吃的,给你。” 张氏撑着油纸伞走过来,听到这话,冷冷道:“我这儿子虽然痴傻了,却还记得你最喜欢吃姜糖,记得自己有个叫谢琦兰的媳妇,他可是连我这娘都不记得了。” 谢琦兰看着手心里那一把姜糖,当初她刚嫁给鲁肃时,他倒是也对她好过一段时间的,大概也就一个来月吧。那时候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变着法给她。 但装的始终是装的,她没想到后面露出来的獠牙会是这么的吓人。 谢琦兰把这些糖还给鲁肃:“我不爱吃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鲁肃见她不要,当即就跺脚哇哇大哭,如一个被欺负的孩子的一样,甚至还拉着张氏的衣袖:“娘亲,她不要,她不要。” 张氏连忙拍着他的背:“不哭不哭,是她不知好歹。”随即又凶狠地看向谢琦兰,“你这人怎么回事,他如今就是个孩子,你哄哄他怎么了?” 谢琦兰没好气道:“他对你来说是个孩子,但对我来说是伤害过我的人,我可做不到原谅他,还有原谅你。” 看她走了,张氏还要追,可看一旁虎视眈眈的芍药,只得作罢。 没过两日,鲁府的宅子就挂出来说要卖。 杭婉儿把这事告诉姜雨笙,请她拿个主意:“他说那宅子大,而且也不贵,位置又好,但我觉得有些晦气。” 黎叔想把鲁府的宅子买下来,就当是给杭婉儿的聘礼了,在都城这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这个价格确实买不到。 可杭婉儿觉得这房子的风水不好,鲁府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的,担心住进去会伤了自己人。 姜雨笙道:“这风水啊不过都是锦上添花,若是自己不上进不努力,难道一座所谓风水极好的宅子,就可以让自己飞黄腾达了?相反了,若是自己上进努力,这锦上添花的宅子,更会助你平步青云。” 杭婉儿被这话点痛了,不由笑道:“倒是我自己想多了,那我明儿个便和他去说。” 听她这意思,和黎叔的事差不多也定下来了。 “湛哥儿知道了?”姜雨笙道。 “今日书院休憩,估摸着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寻个机会我问问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到杭湛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母亲,阿姐!我回来了,我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挑开帘子,将外面的风雪挡住,杭湛一脸兴奋道:“母亲,我把崔兴师兄请到府上来做客了。” 第942章 再好不过了 第942章再好不过了 崔兴向姜雨笙和杭婉儿一一行礼,态度谦卑有礼,语气不卑不亢道:“没事先递上贴子就贸然前来打扰,还请夫人见谅。” 杭湛在白鹿书院读书,期间得崔兴不少照顾,杭婉儿早就想请他到府上来坐坐了,奈何自己也是寄人篱下住在这侯府,自然不敢擅自开这口。 姜雨笙笑道:“崔公子见外了,你和湛哥儿如今既是同门,又如兄长一般对他多有照顾,日后也别客气,想来便来。”她又道,“侯爷书房那的书,从天文到地理,还有各种奇文杂谈,多的是。” 崔兴行了个礼,又道:“今日来也是来替父亲感谢侯爷和夫人,今年最新的棉被和棉袄已经收到,书院里那些家境贫困的学子也都已经领到了,不会再受冻了。” “不过小事一桩,倒是让你跑这么一趟我反倒不好意思了。”姜雨笙心里一动,这崔兴是个人才,也起了招揽之心,唤了清荷,让她带崔兴去书房。 “估摸着侯爷一会就回来了,崔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书房看看那些书,看重哪些书只管借去看,一会侯爷回来了你们还可以探讨一番。” 夫妻二人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她相信苏俨去书房看到崔兴,也会明白她要做什么的。 一听说可以看,甚至是可以借那些书,崔兴也是欢喜不已:“如此先谢过夫人了。” 杭婉儿吩咐厨房送来些糕点,看杭湛吃的欢喜,斟酌着开口:“湛哥儿,母亲想和你商量件事。” “母亲请说。” 可杭婉儿到底还是开不了口,只觉得要亲口问自己儿子这样的问题太过尴尬,万一儿子觉得自己行为不检点,那她这颜面还往哪搁啊? 姜雨笙叹口气,摸了摸杭湛的脑袋,道:“我们湛哥儿如今也大了,阿姐问你,若是有个新父亲,你接受吗?” “新父亲?”杭湛道,下意识看向杭婉儿,“母亲是想替我找个新父亲吗?” 杭婉儿讪笑两声:“只是这样问问。”可她那口气却一直提着,也很是期盼杭湛的答案。 杭湛歪着头,一副深思熟虑后道:“这是再好不过了。母亲照顾我这般辛苦,可我却不能时时陪伴在母亲身边,母亲伤心孤单的时候,那怎么办呢?” 杭婉儿没想到自己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之余,眼泪瞬间就弥漫眼眶。 “若是新父亲人好,对母亲更好,那我便是放心的,更是同意的。”杭湛如大人的口气一般,“况且我如今跟着母亲姓杭,那位姓姜的已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我只听母亲的,母亲若是觉得那人好,那嫁便是,我绝无二话。” 杭婉儿抹着眼泪,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姜雨笙也被杭湛这番话给感动了,她捏了捏他的小脸颊:“我们湛哥儿长大了,知道为娘亲考虑了,阿姐很欣慰的。” 她又看向杭婉儿,轻声道:“你看,孩子都懂的,而且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你怕是没想到他会这般为你考虑吧。有时候孩子对我们的爱,比我们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说这话她忍不住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她的天意,以后肯定也会是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 苏俨回府时在廊下遇到了候在那的清荷,后者上前屈膝道:“侯爷,崔公子和湛少爷一起回来了,夫人请崔公子去书房坐坐,让侯爷您回来了也先去书房。” 苏俨颔首:“我知道了。”他走过两步又回头看向清荷,“夫人今日胃口可还好?” “回侯爷,今日甚好,还多喝了半碗汤,也睡过午觉了。”清荷一一回答。 “好,阿全那有刚买的糖炒栗子,你给夫人送去,我先去书房。” “是,侯爷。” 苏俨进书房的时候,崔兴正坐在椅子上看《大奉志》,因太过投入了以至于苏俨到了跟前都不知道,还是他发出一声咳嗽后才回过神来。 崔兴连忙站起来行礼道:“崔兴见过侯爷,刚刚看得太过入神没听到侯爷进来,还请侯爷见谅。” 苏俨看了眼他看的书:“你觉得这书如何?” “波澜壮阔。”崔兴语气里有些自豪骄傲,又有点热血沸腾,“大奉开国到文帝期间,每一任皇帝都励精图治,巩固政权,历代君王都勤政爱民不说,百姓也都丰衣足食。” 苏俨坐了下来,示意他不必拘谨继续说。 “而如今,从惠帝开始,国力逐渐凋敝不说,君王也只将心思放在争权固权上,何时在乎过百姓什么心思?去年雪灾,多少灾民被冻死在路边,可宫里那些贵人们却一个个都醉生梦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到后面,崔兴及时收住话头,看向苏俨:“崔兴话过了些,还请侯爷莫放在心上。” “依你的能力,中个状元不在话下,为何今年春闱会落榜?”苏俨虽然和崔兴没怎么打过交代,可这白鹿书院的事却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特别是崔兴等这样的人才。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一个状元手到擒来,可我中了状元,入朝为官,便是要为这样的皇上效力,我心有不甘。” 崔兴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但他因为相信姜雨笙,相信苏俨,自然也相信这些话不会传到肃帝身上去。 “可只有入朝为官了,你才能推行新政,才能有所改变,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推行新政?”崔兴嗤笑一声,“户部尚书提出变革徭役赋税制度,说如今国库虚空,但百姓更苦,建议以摊丁的形式征收付税,这等徭役赋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却实实在在为了百姓好,也是为了朝廷好。” “若真的推行这个,不出十年,不说国库充实,但说路边冻死的百姓也没那么多。可这般利国利民的好事,侯爷也看到了,那户部尚书最终得了个什么下场?” 第943章 张氏之死 第943章张氏之死 苏俨没说话,崔兴说的这个徭役赋税制度,在他去西凉山前,那户部尚书提出来的,他也觉得甚至好。 可等他从西凉山回来,却被告知这户部尚书行谋逆之罪,被当众砍杀不说,还株连九族。 一个户部尚书,手里都没有什么兵权,能有什么能力行谋逆之罪? “他分明就是杀鸡儆猴,告诉那些有这些心思的人,别动,否则也是这样的下场。” 崔兴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就这样的皇帝,如何值得我效力?我又如何凭着一己之力,去改变整个朝廷?改变那些朝廷官员的想法?” “如今这朝廷已经是一潭死水了,从上到下都不可救药,唯一之计便只能推翻它,再重新建一个真正以百姓为天,以百姓为主的朝廷。” “你知道如今皇上做的一些事?”苏俨道,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生气。 “至少血兽一事我知道。”崔兴道,“在他还是肃王爷的时候,我父亲无意中见过他吩咐死士去抓几个不显眼的百姓回府,那他们的血来豢养血兽。” 但凡是个有血性有良心的人,都绝对不会赞同肃帝养血兽的这种做法,更何况是本就一心报效朝廷却苦于有这样皇上的崔兴。 “这些话日后不要再对第二人说起。”苏俨起身走到案几前,掏出几封书信给他,“你看下这个。” 姜雨笙命厨房多准备几个菜,留崔兴下来用晚膳,倒是没想到他今日格外的兴致好,和苏俨一起喝酒竟然不知不觉多了几杯,要走时候身子都有些摇晃。 苏俨不放心,让阿全亲自驾车送崔兴回去,到崔府门口扶着他下车要走时,崔兴突然叫住了阿全。 他脸颊微红,虽然还有熏意,但眼睛却明亮的吓人:“还请全护卫回去和侯爷说一声,士为知己者死。” 阿全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还是点头拱手,回礼后驾车离开。 直到肩膀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崔兴才转身回去,忍不住仰头道:“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大丈夫处世处,当交四海英雄。” “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 “好,好!”崔兴一会念诗一会说好,一直站在廊下等儿子回来的崔院长摇头失笑。 阿全回侯府后将崔兴的话转述给了苏俨,姜雨笙听后不由笑道:“崔公子今日很是尽兴啊。” 苏俨身上还带着点酒气,担心姜雨笙闻了会不舒服,便一直坐在软榻上,对靠在床榻上的姜雨笙道:“他倒是个性情中人。” “倒是没想到皇上做了不少掩耳盗铃之事,以为大家没人知道,却不曾想大家只是没说出来罢了。”姜雨笙对他这人既觉得可怜,又更觉得他可恨。 过了两日,雪停了,天开始放晴。 杭婉儿和黎叔一道去看鲁府那宅子,却没想到伢人带着他们去时,和之前一进门就听到张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同,今日鲁府倒是格外的安静。 “鲁夫人?”伢子连着喊了两声都没见人出来,对杭婉儿讪笑道,“莫非是出去了?我前日来的时候还提醒过,说今日来相看屋子,若是满意就可以直接付定金了,她还等着这笔银子用呢。” 伢子推开门,领着杭婉儿二人从正厅进去,又喊了几声,才见鲁肃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我母亲睡着呢。” 伢子看这鲁肃如今是个痴傻的,也不再在他面前隐藏情绪:“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睡呢?” 鲁肃只知道不停地让伢子噤声不要说话。 “既然来都来了,不妨在这等等便是。”黎叔本着和气生财,做买卖也都是如此,笑着对杭婉儿道,“你觉得呢?” 这等小事也要和她商议,杭婉儿轻轻低垂着头,微红着脸道:“你说了算。” 黎叔呵呵地笑着。 可等了又半个多时辰了,这张氏还是没起来,伢子担心买主等不住了,让鲁肃去叫下他母亲,只说这买卖好的很,若是成了,就给他买糖吃。 鲁肃欢天喜地的跑到后院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笑道:“母亲还睡着,一会就来。” 伢子忍着怒气:“那最多再等一炷香时间,若是还不来,这买卖散了可就别哭。” 鲁肃原本还自己在那自言自语的玩着,突然把手里的玩偶丢了,奔到院子里,手捧起一把雪就往嘴巴里塞。 杭婉儿二人惊讶,伢子连忙上前拍掉他手里的雪:“你这是做什么?” “饿,吃雪。”鲁肃还要再去抓雪,却被伢子给扣住手,他更是委屈的大哭,“没吃饭,肚子饿。” 伢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这一顿饭没吃,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吧?他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你母亲没给你烧吗?” 这鲁府如今落寞的已经没有婢女小厮了,若是再不买宅子,怕是连这母子俩的基本生活都没办法过了。当初一个煊赫的国公府没落成这个样子,倒也让人唏嘘不已。 “母亲睡了两日,没起来。”鲁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饿,好饿。” 伢子一听,这张氏两日都没起来了,当下骇然转身就往后院大步走去。 鲁肃的话,杭婉儿自然也听到了,转念一想也跟着过去了,看伢子站在张氏院子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万一真的是睡觉,他这一个男子闯进去岂不是落人口实? “我去看看。”杭婉儿道,她才刚进去没会儿就大喊,“黎哥。” 黎叔一听,连忙快步进去,伢子也跟着进去。 只见昏黄的屋子里,那张床榻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这么近的距离杭婉儿连着喊了四五声都没见张氏有反应,她当即有些害怕了这才喊了黎叔进来。 伢子大着胆子走过去,只见张氏额头上有个吓人的血窟窿,血已经干了。 虽然还闭着眼,可嘴唇一片雪白,他哆嗦着手指过去,别说有气息了,就是脸都已经冰冷一片,甚至是有些僵硬了。 第944章 跟着来了 第944章跟着来了 伢子买了一只烤鸡给鲁肃,看他吃得狼吞虎咽,不过片刻就大半只鸡吃下去了,这才问道:“你母亲额头上是怎么回事?” “摔了,流血了。”鲁肃一把扯下鸡腿,边吃边向伢子竖起大拇指,“好吃,好吃。” 黎叔和杭婉儿面面相觑。 没一会儿薛达带着捕快来了,将张氏的尸体抬了出来,仵作一番检查后,基本上就证实了是因为雪天路滑,张氏走路不慎摔了一跤,当时觉得没什么,只是去床榻上躺一躺,但没想到后面就突然因为这个血窟窿导致死亡。 小张氏匆匆赶到后看到木板上的尸体,反倒被吓退了,听说是张氏自己摔死的,她反而不信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杀我姐姐的。对了,这几日我姐姐都有去找那个叫谢琦兰的女人,肯定是她杀了我姐姐的。” “我就在这,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着我说吧。”谢琦兰直接从人群里走出来。 小张氏没想到背后诬陷被抓了个先行,当即道:“就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前两日去了东山,今日才回来的,就刚刚街上听说了鲁府出了人命这才过来看看。” 看到她,鲁肃当即就把烤鸡给丢了,从衣袖里取出那把姜糖,几步跑到谢琦兰跟前,往她手里一塞,嘿嘿笑道:“吃,好吃。” 谢琦兰避开,鲁肃还要再开。 一来一回,糖没塞给谢琦兰,鲁肃还因为脚滑,冷不丁摔倒在地,手撑在雪地上撑出了血,嗷嗷大哭:“娘亲,有人打我。” 这么大个人了,哭起来却如三岁孩童一般,让人唏嘘不已。 薛达道:“仵作已经查验过了,也录过了鲁肃的口供,张氏确实是自己摔倒导致的死亡。” 小张氏尖叫:“鲁肃就是个傻子,他知道什么啊。”她又指着谢琦兰,“薛知府,就是她,你快把她抓走。要是不想死刑的话,那就赔偿。” 呵,这才是小张氏的目的。 谢琦兰冷眼看着小张氏如跳梁小丑一样在那上蹿下跳,看她似是还要扑过来,她喝声道:“薛知府还在这呢,如何判案自有薛知府来定夺,你瞎起什么哄?” 鲁肃看凶神恶煞的小张氏走过来,他直接伸手一推,把小张氏推倒在地,凶狠地道:“不准欺负她!” 小张氏讽刺道:“好你个傻子,人家杀了你母亲,你不仅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为了这么个毒妇,推姨母?” “母亲摔倒,不是她杀。”鲁肃摆摆手,指着小张氏,“你再欺负,还打。” “好了。”薛达道,“如今仵作验过尸,而且还有邻居做证,确实昨日早上从府门经过看到张氏摔了一跤,当时还问过她要不要去请大夫的。” 小张氏还要再狡辩,看到薛达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便知此事只得作罢。 “你既是死者的妹妹,她如今家里就你一个能主事的亲人,这后事便由你替她办了吧。” 小张氏虽然觉得要花银子怎么样的,但好歹也算是姐妹一场,再说只是安葬不必厚葬,随便买个棺材往后山一抬便是。 她道:“大人放心,她是我姐姐,这后事我必然会给她办得体体面面的。” “还有。”薛达指了指鲁肃,“他如今这般模样,也不能自己生活了。你是他姨母,就由你来照顾吧。” “不行。”小张氏果断的拒绝,见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讽刺,又缓和了下语气道,“刚刚大人也看到了,他对我这姨母半点尊敬也没有还推我,再说了我如今也是嫁作他妇,这事我也得回去和夫君商议一番,不是自己就能应承下来的。” 她又看向谢琦兰:“这鲁肃就护着她,以前两人还是夫妻,谢姑娘也可以照顾啊。” 这都什么话啊,谢琦兰忍不住翻白眼。可没等薛达说什么,小张氏就借口要急着去给张氏买棺材,急匆匆地跑了。 薛达留下一个捕快看着张氏的尸体,若是没人来收拾,便再去姜府找那小张氏,至于鲁肃,他试着带回顺天府,可鲁肃根本就不跟他走。 反倒是一直躲在谢琦兰身后,见她要回去,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回了铺子。 马汉三看到鲁肃也很惊讶,就要赶他走,却被谢琦兰拦住了。 听她说了张氏的事,马汉三倒是不知道该抚掌大笑还是该同情了,最后道:“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谢琦兰摇头,她此刻心里也有些乱,她是恨张氏一家,可当她看到鲁肃吃着烧鸡让大家安静别吵着张氏睡觉时,甚至为了帮她还出手推小张氏时,她又觉得有点可怜他。 马汉三伸手握着她:“暂时让他先住在后院吧,西厢房那边还空着呢。” 谢琦兰有些意外:“你不是很讨厌他吗?而且我擅自做主把他带回来了,你不生气吗?” 马汉三语气轻柔:“傻不傻,你是我妻子,我不信你信谁?再说了,当初他那般伤害你,你都没有心狠到直接不管,我应该为你的善良感到开心。” 谢琦兰鼻子有些发酸:“他若是个正常的,我倒不会有半分怜悯,可如今他就和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在那傻乎乎的捧雪吃,又觉得好像有点可怜。” “我懂,没事。”马汉三对鲁肃招招手,“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到可以吃好吃的,鲁肃立刻欣喜雀跃起来,跟着马汉三去了。 这鲁府如今死了个张氏,杭婉儿又有些担心到底要不要买这房子了。 黎叔为了让她放宽心,特意请了个道长过来看看这宅子的风水。 道长说这宅子虽然不是绝佳的风水宝地,但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地方,给张氏办场法事,超度一下,便可安心住着。 说实话,杭婉儿也确实喜欢这鲁府的构造格局,再说了这高门大院里,哪个府上没有点人命的。道长这么说她也就安心下来。 但在签订房屋契约,鲁肃被伢子摁着手摁手印时,黎叔做了个让人很意外的决定。 第945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第945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伢子一脸诧异地看着黎叔:“你说的是真的?可他现在这样……” 黎叔微笑地看着鲁肃,语气轻柔:“这院子够大,多他一人也没事,再说了,也就多一个人口粮而已,我再找个魁梧的小厮贴身伺候他,总不会让他饿死在街头的。” 杭婉儿也没想到鲁肃会做这个决定,诧异之下却又觉得自己看重的人没错。 谢琦兰和马汉三陪着鲁肃来签订这个契约的,两人都觉得这对鲁肃来说是最好的容身之处了。 鲁肃似乎也极为喜欢黎叔,看他从袖筒里摸出一个泥娃娃,顿时欢呼:“好玩,好玩。” 黎叔因为早些年妻子女儿坐船遇了风浪出事后,他便一直行善积德,总想着让妻子女儿可以早点投胎转世。 况且就鲁肃现在这样的,多养一个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签好契约,伢子又送了几个婢女小厮过来,黎叔挑了几个看着老实忠厚的留下,还让一个年长些的男子当了府上的管家。 鲁肃便又在这住下了,黎叔和杭婉儿还没成亲就住一起也不合适,他亲自送杭婉儿回侯府。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从青楼喝得醉醺醺回来的姜志明。 姜志明看到杭婉儿,就想起来她把自己的孩子更名换姓,他姜家就真的没有后的事,加上在青楼又被那老鸨百般的羞辱,这满肚子的火就直接对她发了:“这一把年纪了还能再嫁,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我看他怕是没几日就要黄土埋身子了。” 若姜志明只是嘲讽她也就算了,可这人竟然恶毒的诅咒黎叔,杭婉儿哪里能忍,当即回敬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成日里活得行尸走肉一般,看你这样怕是去青楼的银子都没有,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扣出来的吧?” “笙儿说的对,你这种人就注定无儿无女,孤独终老,到死都没人给你收尸。”杭婉儿道,“黎哥哪都比你好,他温柔体贴,做生意一把好手,你看看你,除了吃喝嫖赌,还会什么?” “杭婉儿,我再差,当初你也是上杆子找上我的,可别忘了当初你为了荣华富贵,是怎么躺在我身下讨好我的!”姜志明眼睛都气红了,什么玩意,一个比青楼还不如的戏子真当自己是什么好货色了? 当初为了结束颠沛流离的日子,杭婉儿确实是存着讨好的心思,可自从被姜志明和曹氏联手害了她,她昏睡一段时间再醒来后,人就变得通透了不少。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虚名,哪有亲人和自己的身子重要? 黎叔语气淡淡道:“谁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这一句话,反倒让杭婉儿心生感动,有这话,她也就对姜志明直接视为透明了。 一个掌柜的,也敢对他说这些话,当他姜志明是死的吗?姜志明神情扭曲,目露凶光的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一路送杭婉儿回了侯府,原本黎叔想进去拜访下苏俨夫妇,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正好是饭点反倒有些不合适,便打算改日备了厚礼再来。 “那你自己回去慢些。”杭婉儿脸颊微红,“明日得空了再去看你。” “你管你忙,我来看你。”黎叔摆摆手,示意再见。 杭婉儿转身看到石狮边上坐着的一个姑娘,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姑娘?” 陈水柔连忙抬起头,看到来人了忙站了起来:“夫人,我……” “我不是什么夫人,你怎么坐在这?可是找笙儿?”陈水柔来过侯府,杭婉儿虽然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但也还是有印象的,见她点头,便道,“你随我来。” 这雪化了,院子里那个硕大的雪人也只剩下半个身子,充当鼻子的胡萝卜掉在了地上,杭婉儿路过时捡起胡萝卜,扬声道:“这胡萝卜晚上还能弄个菜,怎的这般浪费啊?” 清荷听到声音,快步从里屋探出头来:“姨娘如今可真会算呢,是要嫁给那黎掌柜了,要更加节省过日子了吗?” 杭婉儿笑骂:“好你个清荷,打趣起你姨娘来了,看我一会不撕了你的嘴。” “姨娘才舍不得打呢。”清荷做了个鬼脸,却看到杭婉儿身后的陈水柔,忙道,“陈姑娘来了啊。” 陈水柔有些羡慕地看着杭婉儿和清荷的对话,听到这话忙低头道:“我……我有事想找苏夫人。” “快请进来吧。”清荷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回头对姜雨笙道,“夫人,陈姑娘来了。” 姜雨笙把小围兜放下,伸了个懒腰:“你去冲壶花茶。” “是。” 陈水柔进来后整个人就显得局促,甚至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看桌子上放着一些绣好的女红,她道:“这是夫人绣的吗?绣的可真好。” 姜雨笙听到这话反倒笑了:“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还是知道的,这根本就没法看,你也不用找话来夸我。”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觉得夫人绣的好。”陈水柔连连摆手,更显得局促,急得都要落泪了。 反倒还是姜雨笙宽慰她:“我不喜欢阿谀奉承套近乎,有话你直说便是。” “我……我……”陈水柔头低得更厉害了,手不停地搓着自己的绣帕,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你父母的身后事都办妥了?”姜雨笙引导她慢慢消除这局促。 “嗯,五叔公出面,后事办的很体面,伯……陈广他们也不敢置喙。”提到陈广,陈水柔还是难以解恨,想到父母的惨死,想到这些年被这父女压榨的日子,她也壮起了胆子,“今日来找苏夫人,是想请夫人替我给梅太妃传个话。” “你想嫁给五殿下?”那日所谓的杀人动机,芍药回来也和她说了,虽然姜雨笙觉得诧异,但这到底是人家的隐私,对方若是不想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陈水柔的脸更红了,但既然开了这口了,便也不再扭捏起来:“不瞒夫人,我……我确实爱慕五殿下。” 第946章 挑错了对象 第946章挑错了对象 陈水柔不过是在及笄前一年不慎落水,被婢女救上来后,路过的陶霖让护卫将披风送给她。就此她便记住了这赠衣之恩。 她虽然是二房的,但因为一直跟在陈娇娇身后的缘故,也参加过几次宴会,见过陶霖几次,可也都因为她的害羞胆小,就连一句话都不敢和陶霖说。 姜雨笙沉默片刻后道:“过几日我进宫,会寻个合适的机会向太妃娘娘提你的事。但你想好了吗,五殿下如今这情况,怕是没多长时间。” 但其实她还担心,依照陶霖的性格,只怕不一定会同意这事。 “能和自己爱慕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日,我也觉得够了。”陈水柔此刻的表情格外的温柔,再三和姜雨笙谢过便走了。 芍药好奇道:“夫人,陈姑娘这是怎么了,您都这样留她用晚膳了,怎么还长了翅膀一样跑这么快?” 姜雨笙忍俊不禁:“她是怕用膳时我们会多问一句她爱慕五殿下的事,这才逃了。” 几日后姜雨笙进宫,苏俨全程陪同,那双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梅太妃都忍不住打趣了:“侯爷这是担心哀家吃了苏夫人呢,还是担心什么呢?” 苏俨道:“前段时间夭夭受了惊吓,今日若不是到太妃娘娘这来,我也是不会让她出府的。” 梅太妃听了这话极为舒坦:“你且放宽心,你夫人既是在哀家这宫里的,谁若是来给她气受,那便是和哀家过不去。” 姜雨笙笑笑,将陈水柔一事缓缓说与梅太妃听,包括她父母如何被陈广害死,她自己又是如何被陈娇娇给整治的事都说了。 末了她姜雨笙才道:“我对她算不上有多熟悉,所以为人如何我也不敢打包票。我相信太妃娘娘自会有自己的判断。” 梅太妃道:“哀家当初还是梅妃的时候,在几次宴会上见过她母亲,倒是个温婉的女子。她那父亲虽说官阶不大,但也是个能人,若不是因为生病,也不会这么早就辞官了。” 姜雨笙只管把话带到,至于梅太妃选不选陈水柔,那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这事哀家记下了,哀家找了个人探探那陈姑娘的底细。”梅太妃道。 这正说着呢,就有宫女来报,说是曼贵人来了。 梅太妃眉眼俱冷,对姜雨笙道:“你且看着我如何替你出气。” 申屠曼迈着自己以为很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那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在看到姜雨笙后一寸寸裂开,下意识道:“你怎么在这?” 梅太妃皱眉:“苏夫人是哀家请进宫来的贵客,不在这应该在哪?” 申屠曼马上施展开挑拨离间大计,故作讶然道:“苏夫人,你不是说很讨厌皇家的人吗?怎么还来梅太妃这?” 姜雨笙那洞悉一切的眼神望了申屠曼一眼,却也配合她演戏,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小丑能唱到什么程度:“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就是你们作为使团在我南唐宫殿上说的啊。你说你最恨的就是皇室的人,这一个个都不知所谓,特别是五殿下,这脖子都埋黄土了,还成日里在那摆谱。” 若不是碍于姜雨笙在,梅太妃怕是直接就一个耳光甩过去了。 陶霖是身子不好,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还是听不得旁人说她儿子的一个不是。 “还有吗?”姜雨笙又问道。 “你和你那婢女说,当初若是五殿下看上了你,你也不会嫁给一个太监做对食,虽然现在知道这太监是假的,可督主如何能和堂堂殿下相比。但奈何五殿下看不上你,嫌你太不自爱,嫌你水性杨花。” 苏俨嗤之以鼻,这挑拨离间都挑拨到他们夫妻二人身上了。 “曼贵人倒是对我们大奉的这些词用的不错。”梅太妃不冷不热道。 申屠曼一听这话便知道梅太妃没相信,当即又道:“太后娘娘,我说的句句属实,我们南唐王宫里的人可各个都听到了。她当时还不知羞耻的想要勾搭我那王兄,想做南唐的王妃呢,可惜我那兄长不吃她这一套。” 梅太妃道:“你口中的那位兄长,可是如今被关在大理寺的申屠泽?” 申屠曼面色有些尴尬,讪笑道:“大哥和二哥之争我就不评价了,但她当初确实这样做过。太后娘娘,她这人就是脏的很,您还是和她保持距离吧。” 苏俨道:“我倒是想知道我夫人哪里脏了?她由始至终只和我在一起过,也一直洁身自好,当然,和你比脏那是比不过的。” 申屠曼上次被贬为贵人后她就换了策略,宫女说这皇宫里如今就一位太后,虽不是皇上的母亲,但皇上对她也很是尊敬。 若是能和太后保持走动,她也算是有个盟友,看姚琴那贱人还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可她却意外的在这看到了姜雨笙,没听说梅太妃和姜雨笙很好啊,而且据说当初因为她和陈太后走的近,梅太妃还对此多有意见呢。 “哀家今日让御膳房做了个梅花糕,你们都尝尝。”梅太妃示意宫女把点心送上来。 申屠曼想要讨好梅太妃,直接从宫女那接过托盘,走到梅太妃面前:“太后娘娘,您先请。” 梅太妃指了指姜雨笙:“苏夫人是哀家的贵客,你先拿过去让她尝尝。” 申屠曼百般不愿意,可还是端到姜雨笙面前,可哪知她根本就没伸手拿,反倒和梅太妃有说有笑的,一直晾着她。 申屠曼到底也是个公主,养尊处优长大的,受了这份气本就怒火冲天,一直站在那更是脚底发麻,一个手软,托盘直接侧翻,上面的糕点尽数都落到了姜雨笙身上。 苏俨眼疾手快地拉着姜雨笙的凳子往后挪,那些糕点才没砸到她的肚子上。 “好啊曼贵人,想杀人的心思都动到哀家的寝殿来了。”梅太妃道,“你对苏夫人多有龃龉,便想借着哀家的手来害苏夫人。你可最苏夫人当年还是霖儿的救命恩人?你这挑拨离间也挑错了对象!” 第947章 再见二娘 第947章再见二娘 申屠曼脸色一白,只听得梅太妃继续道:“就凭你刚刚那些子虚乌有的话,哀家就可以杖责你。这后宫如今是没有皇后,但皇上让哀家多操心些后宫的事,若是有人犯了错,那哀家也罚的。” “你说说看,你在这除了会颠倒是非黑白,挑拨离间你还会什么?哀家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搅屎棍。” 姜雨笙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申屠曼虽然不知道搅屎棍是什么东西,但看姜雨笙这幸灾乐祸的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可梅太妃责备她,她又不能顶撞,只得站在那,一张黑色的锅底脸上是气得外凸的死鱼眼。 这当宫女一样给姜雨笙送糕点,还被梅太妃训了个狗血淋头,她恨不得现在就走。 “太妃,二姑娘来了。” 申屠曼一听,又硬生生止住了想走的冲动。 姜雨笙并不知道这二姑娘是谁,她只顾着低头清理着自己的裙摆,可等这位二姑娘开口说话时,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程二娘。 程二娘对梅太妃缓缓行礼:“见过太妃娘娘。”又侧身对姜雨笙道,“苏夫人安好。” 姜雨笙按捺住狂跳和疑惑的心,也只能报以微笑。 申屠曼看到程二娘,心里更是欢喜,她知道这位二住在皇宫最安静的浮华殿,虽然位置偏,可伺候的人都是最好的,听说皇上也时不时就会过去坐坐。 她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住在浮华殿的人是谁,还把这个消息透给了姚琴,想让姚琴去对付那人,省得把关注都放在她身上。 可申屠曼却没有想到,嚣张跋扈的姚琴却是连那殿门口都不敢去,更别提是去找那位姑娘的麻烦了。 她便想着结交浮华殿的那位,一起来对付姚琴,但每次都被宫女堵着,说什么二姑娘不见人。 竟然在梅太妃这遇到了这神秘的二姑娘,申屠曼连忙上前道:“二姑娘,前几日我命宫女送去的南唐特产和上好的丝绸,你可收到了?” 程二娘在梅太妃下首坐下,淡淡道:“收到了。” 申屠曼一听,喜上眉梢,能收就是好事,又道:“你若是喜欢,我再让人送。日后你我也要多走动走动,我在这宫里也没什么朋友,就数和二娘投缘。” 程二娘冷笑一声:“倒是没想到这曼贵人的脸竟是这般的大。那些东西我宫女是收了,但又都被我丢出去了。还有,在宫里就不会有什么朋友,我和你都没见过面,何来投缘一说?” 申屠曼被当众驳了面子,面红耳赤:“二姑娘……” 梅太妃也淡淡道:“你没事就赶紧走吧,以后没哀家的允许,你也不必到哀家这来请安了。” “太妃娘娘,我……”申屠曼还想辩驳几句,可梅太妃身后的老嬷嬷直接上来做了个请的动作,见她不动,索性伸手拉她。 听说肃帝知道这事后,反倒说申屠曼顶撞了梅太妃惹得她生气,半点该有的礼数都没有,直接把她降为了才人。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外人走了,程二娘才泪眼朦胧地看向姜雨笙。 梅太妃打了个哈欠:“这年纪大了,坐一会就想睡觉。你们先聊,哀家去躺会。” 苏俨也贴心地拍拍姜雨笙的手:“我出去随意逛逛。”见姜雨笙点头,他又笑道,“可不能情绪太激动了,要不然天意要抗议了。” 苏俨刚走出去,程二娘就快步朝姜雨笙走来,握着她的手哽咽着喊了一声:“东家。” 去西凉山之前,姜雨笙见过程二娘一次,还是带着不少名贵药材去,当时二娘还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可回来后她也派芍药去看过,那院子里已经没人住着了。 姜雨笙还以为程二娘回老家了,毕竟她之前也提过说弟弟去世后,这都城她还真呆不下去了,但没想到如今她却是在宫里。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姜雨笙问道。 “你去西凉山没多久我就进来了。”程二娘抹了摸眼角,她心里清楚,若是再拖着不肯进宫,肃帝肯定会想办法对付一切她在乎的人,就连那个酒楼,若不是她及时离开,只怕都会遭殃。 姜雨笙欲言又止,她确实想问问二娘为何会在宫里,但又觉得她之前都不肯说,怕是她不愿意提及的秘密,这贸然再问反倒不好。 但和以前闭口不谈不一样,今日程二娘却是主动提起:“其实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孔尚书之女,因为家里排行第二,家里人便都喊我一声二娘。” 姜雨笙讶然道:“那你和已故的王皇后……” “对,是姐妹。”程二娘道,“但她打小就被送到道观,我出生后和她也就小时候见过两面,我也没认出她来。后来父亲被陷害,孔府株连九族,我和弟弟当时在外祖母家,听到消息后舅舅直接把我们送走。” 但在送走的路上,他们遇到了瘟疫,程以和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而程二娘为了报仇,也为了保护弟弟,就此隐姓埋名。 “他和我父亲算是忘年交,以前总是来府上和父亲下棋或是谈诗词歌赋,或是探讨时政,我却不知道他何时对我有那般心思,我那时候都还没及笄。” 这肃帝实在是恶心变态,竟然会对当时的二娘起这样的心思。 “我回都城后,有次城门口布粥赈灾,当时有个灾民推我,是他的护卫拔刀相助,他正好从封地回来,一眼就认出我了。”程二娘语气苦涩,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当做叔叔的亲人,竟会是这样用心险恶。 “他说他可以帮我复仇,还可以帮我父亲正名,我不知他心思,只感激他。”程二娘涩然一笑,“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当了皇上,手握权力,自然是可以帮我报仇了。” “所以,你离开酒楼,离开杨大人,和我们保持距离,也是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对吗?”姜雨笙心疼地握着她的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心事重重的。” 第948章 你还有体面 第948章你还有体面? 程二娘眼里迸发出狠意:“以和去世后,他和桃花惨死的模样总是会在我脑海里浮现着,他是幕后主使,对我再好我又如何会原谅他?” 肃帝帮孔尚书正名不假了,却又害死了程以和一家三口,和弟弟相依为命的二娘,自然是对他恨之入骨。 “他一直不封后,是想让你做皇后?”见程二娘点头,姜雨笙却觉得肃帝更恶心了,甚至都想吐了。 想陶肃当初为了夺皇位,和陈太后勾结在一处,登基后为了巩固自己权利,先后纳了姜蓉、姚琴等人为妃,甚至还把申屠曼也招进了后宫。 把女人当工具,却还一本正经地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还说把皇后之位给二娘坐,她在乎吗? 程二娘将眼泪逼回去,堆起一个笑容道:“你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虽然这样宽慰她,但实际上她自己心里却很清楚,他的耐心有限不可能一直都在纵容着她。 “那你和杨大人……” “有缘无分吧。”程二娘看似轻松,可话里的苦涩之味却很浓,“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相互爱慕的人都能在一起的。如你和苏大人这样的神仙眷侣,也有如我和杨大人这样有缘无分的,这都是命。” 姜雨笙伸手握着她,宽慰道:“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 程二娘是悄悄来的梅太妃寝殿,可没想到走出寝殿就看到一身黄袍的肃帝站在那。 看到程二娘出来,肃帝就笑着朝她走过来,神色柔和,语气轻缓:“朕倒是没想到你反倒和梅太妃投缘了些。” 苏俨等人纷纷向肃帝行礼请安。 肃帝越过程二娘,看向站在寝殿门口的姜雨笙:“苏夫人,二娘和你甚是投缘,你若是得空,可经常入宫来看她。” “是。” 程二娘神色清冷:“不需要,我最烦交际,一个人看看书,作个画多舒坦。”她说完径直就离开。 肃帝宠溺地失笑摇头,对身边的太监道:“去吩咐御膳房,把二姑娘最喜欢的烤乳猪送去,还有那杏仁甘露。” “是。” 姜雨笙看着肃帝离开,心里冷笑,他这些做法都不知道到底是作秀还是发自内心的,可就算是真心的,谁又敢相信呢? 回去的路上,她姜雨笙一直没说话,有些心事重重。 苏俨道:“二姑娘是个聪慧的姑娘,她既能在株连九族的情况下带着她弟弟成功逃出,自有她自己的处事和生存办法,你放宽心。” 姜雨笙叹了口气:“便是如此我才担心。以和与桃花是被皇上给间接害死的,我就担心二娘会做傻事。”可他们如今也做不到把程二娘直接从宫里接出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侯府时,等了大半日的姜志明还在府门口来回走着,看到马车连忙上前拦住:“笙儿,笙儿?” 苏俨率先挑开帘子,一脸冷意地看着姜志明:“何事?” 姜志明往马车里探头,讪笑着:“我闺女呢?”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夭夭早就是裴府的姑娘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苏俨转身,牵着姜雨笙的手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 “笙儿。”恬不知耻的姜志明讨好地上前道,“就当我是你养父,你也得尽个孝不是?” “我说了,我每月会给你十两银子,让你不会饿死也不会冻死。”姜雨笙睡意来袭,就想早点回去躺着睡觉,可这姜志明就拦在这不给她走。 “那十两也不够啊,我好歹得维护我的体面不是?” “你还有体面?”姜雨笙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早就活成了一个笑话,还要什么体面?” 姜志明如今也是没办法了,为了要钱,也只能硬着脸皮被姜雨笙随便说了:“我好歹也当过你几年父亲,若是活得太邋遢了,丢了你和你夫君的颜面,你不也是要被笑话吗?” “都城的人都知道我和你没关系,不会殃及到我。”姜雨笙道。 看他还如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苏俨对阿全道:“给他支五十两银子,日后这侯府都不准他靠近。” “是。”阿全对姜志明冷冷道,“你随我来。” 虽然姜志明还是嫌弃五十两银子太少,但聊胜于无,至于以后能不能来的,他相信自己总是有办法的。 他欢天喜地的跟着阿全去拿了五十两银子,转身就进了赌坊。 傍晚时分,芍药才到姜雨笙跟前,低声道:“夫人猜的没错,那姜志明果然是穷途末路了,所以今日才这般厚着脸皮来找您要银子。” 原来小张氏那日从鲁府回去后就开始身子不适,就连张氏的后事也是让自己的婢女去操办的。 她也请了不少好的大夫来看,可这身子不仅不见好,甚至到后面已经起不来,而且还说不出话来了。 婢女说是中邪了,小张氏心想莫非是姐姐的鬼魂缠着她?果然那日开始她就夜夜做噩梦,每次张氏都在梦里指责她,为什么不厚葬她,为什么不管鲁肃了? 到后面小张氏实在没办法了,重新请了人,重金打造了一处墓地给张氏,又买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烧了无数纸做的院子纸人给她,这噩梦才没有缠身,身子也逐渐好了起来。 这才稍微好点,小张氏就趁着姜志明去青楼之际,直接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了,带着全部银两离开了侯府,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姜志明大半夜才从青楼摇摇晃晃的回府上,结果只剩下几个小厮婢女,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留给他,他气急败坏。 可他连小张氏去哪里都不知道又如何找人去追? 可这日子要过,姜志明这才没办法只能再来姜雨笙这要钱了。 “不必管他了,侯爷已经吩咐过了,下次他再出现在侯府门口,直接棍子伺候。”姜雨笙对这人也没什么同情怜悯之心,落得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翌日,谢琦兰拎着一篮子的果仁进了侯府,但在门口遇到了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 第949章 我这样的你要吗 第949章我这样的你要吗? 谢琦兰看了那姑娘一眼,长的倒是漂亮,就是这辫子梳得有些简单,和其他姑娘都不一样,她印象里没见过这位姑娘。 “谢姑娘来啦?”清荷提着篮子往外走,“快进去吧,夫人昨日还念叨着呢,说您好几日没来了。” “你们夫人不念叨我吗?”邬瑶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 “邬姑娘?”清荷又惊又喜,刚刚只顾着和谢琦兰说话,也没注意到往那边看,她忙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夫人都不知道念叨你多少次了,总盼着您能早些回来。” 谢琦兰和邬瑶一道进了府去了姜雨笙的院子,听说是邬掌柜的女儿,她道:“我倒是没想到邬掌柜竟是有这般漂亮的女儿,我是谢琦兰,和阿笙是好友。” “我和阿笙也是。”邬瑶笑道,“那这般算来,你我也算是好友了。” 谢琦兰一下子就喜欢上邬瑶这爽快的性子,对姜雨笙道:“这天意生出来后,发现有这么多的姨母,可怎么来得及喊呢。” 邬瑶又道:“今日高兴,得喝酒。” 姜雨笙失笑:“就知道你好这口,那上好的女儿红可还给你藏着呢。”她吩咐芍药去把女儿红拿来,又叮嘱道,“今日可不能喝多了。” 可邬瑶实在是高兴,岐螺陂那边的事都解决好了,回来又看到姜雨笙有了身孕这一喜事,如今还结交了谢琦兰,酒逢知己千杯少。 狄二根听说邬瑶从岐螺陂回来了,得了空就连忙奔了过来。 邬瑶从袖筒里抽出一封信:“这是你母亲给你的,你母亲还亲自做了肉干,在我那酒楼里,你得空了就去拿。”她突然嘿嘿一笑,“你母亲说了,让你抓把劲,她现在就想赶紧做祖母,小妹也说急着做姑姑。” 这一句话,把狄二根和芍药都闹了个脸红,他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我尽力。” 芍药白了他一眼:“尽力什么啊你尽力。” 一时间众人哈哈大笑。 一桌子的美食,又有上好的女儿红,邬瑶和谢琦兰都喝多了。 看着微醺的两人,姜雨笙吩咐清荷去通知车夫,送她们回去,却没想到门房说姚世子和马公子来了,就在府门外候着。 “得,我这想出力都不给我机会了。”姜雨笙起身要送她们到府门外都被拦住了,二人摁着她不给她起身。 “就这么些路,哪里还要你送。”谢琦兰道,“若是喝醉了起不来了,那也不用送,直接就歇在你这了。” 姜雨笙失笑,但还是让芍药送二人到了府门口。 “邬瑶妹妹,下次再与我一道喝酒。”谢琦兰歪着头对邬瑶道,“我可不会再输给你。” “好。”邬瑶爽快的应下,“我也不会给你赢的机会。” 马汉三很少看谢琦兰这般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恨不得现在就马上亲亲她,连哄带骗地上了马车,搂着她就回去了。 邬瑶不爱坐马车,姚泰便是走路来接她的,可他哪知道这家伙能喝成这样。 他还在想要不要让小厮回府里去驾个马车过来,就见邬瑶已经慢慢地自己往前走了。 姚琴连忙追了上去:“今日这般开心?” 邬瑶仰头看着月亮:“今朝有酒今朝醉,父亲说人活一日,要每日都开开心心的,这才不枉做一回人。” 她明明因为想起父亲眼底有哀伤,却还是笑着说这些话,让姚泰更加心生怜惜,想伸手去牵她的手,可又怕惹恼她,只得作罢。 邬瑶突然脚下一滑,若不是一旁的姚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只怕要直接摔个狗啃了。 “上来。”姚泰半蹲着,将宽厚的背展现在她面前,见她站着不动,他故意道,“我可不想一路扶着你回去,还不如背着省事。” 邬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利索地爬上了姚泰的背,将脸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嘟囔着道:“你这背太硬了,咯着我疼。” “我那叫结实。”姚泰不以为意,“男子若是不结实点,如那唱戏的小白脸一样,风一吹就倒的,你还能信得过?” 邬瑶轻笑一声:“难道你这样的花蝴蝶就信得过吗?成日里穿的比我这个姑娘还要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青楼的呢。” 姚泰脸一黑:“我堂堂姚国公世子,你竟然说我是青楼的?真该把你拖出去打一顿。” 邬瑶自己也笑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的去开个成衣铺子倒是不错,穿着各种花衣服往那一站,身形又好,模样也俊,衣裳生意应该会很好。” 姚泰忽略其他,只把那句身形又好,模样也俊听进去了,嘿嘿一笑:“那这样的你要吗?” “嗯?”邬瑶打了个酒嗝,“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再说一遍他就没有勇气了。 背上的人如小猫一般轻巧,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轻轻的打鼾声,姚泰呵呵一笑,心可真大,也不怕他是个坏人。 他走路便更轻更慢了,寻常最多两炷香就能到的路程,他硬是走了快一个时辰了才到。 黎叔早就在邬府门口那徘徊着,看到由远而近的姚泰,连忙走了过去:“小姐这是喝多了?” 姚泰语气里带了一丝宠溺道:“去苏夫人那一高兴,就忍不住喝多了。”他将人轻轻放下交给黎叔,又叮嘱了给她多喝些温水,这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黎叔到底是个男子,又不是邬瑶的亲生父亲,照顾她这么个大姑娘也不方便,把她交给管事张妈就回了自己屋子。 翌日一早他就去了酒楼,看到等在那的人摇摇头:“你回去吧,小姐不会见的。” 邱粟道:“我不过就是来吃饭喝酒,并不是找她。” 酒楼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他既然这么说了,黎叔也不好赶人走,就随他进去坐着了。 可哪知都过了午膳了,邱粟丝毫不见走,继续点了一坛酒和两道小菜,在那继续吃着。 “黎叔,有吃的吗?我饿了。”邬瑶跨进门就道。 “阿娴。”邱粟立刻站了起来。 第950章 你差远了 第950章你差远了 黎叔立刻走到邱粟面前,面露不悦道:“邱公子,你说不是来找阿娴的,我这才让你在这吃饭,可你现在这样就没意思了。” 邱粟也对黎叔的话丝毫不管,只看向邬瑶,有段时间没见了,她好像黑了些,也瘦了不少,但依旧还是很漂亮,他道:“阿娴,我……” 邬瑶做了个请的动作,神情坦然仿佛是看普通的客人:“既然是来吃饭的那就好好吃吧。黎叔,邱公子的就别给他算账了,好歹也是朋友一场便当是请他了。” “好。”黎叔看邬瑶这般模样反倒放下心来了,也是,有姚世子那般好的人在一旁守着她,还搭理邱粟这样的人渣做什么? 对一个人真正的惩罚不是恨,不是让他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而是对他的毫不在意,漠视。 邱粟看邬瑶对自己不像以前那样躲闪避让,甚至还落落大方和和他说话,可脸色丝毫没有半点痛苦,可见她已经从那份伤痛里走出来了,这让他越发的不甘心。 凭什么! 当初是她喜欢自己多点,如今反倒是她先从这里面走出来了?他还没同意呢! “阿娴。”邱粟伸手去拉她,甚至不管不顾地就一把抱住她,“这段时间我一直想着你,你知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你,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娶了陈娇娇的,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黎叔大惊,连忙上来要拉扯他,可邱粟抱得实在是太紧了,他怕自己用力过度反倒会伤着了邬瑶。 这酒楼人来人往的,邱粟这一番言行自然是落在了其他人眼里。 有人道:“这不是那邱知府吗?” “什么啊,他做下那些恶事早就被撤官了。而且皇上都说了,不准他再入朝为官。” “以前为了仕途抛弃青梅竹马,如今没了个官做,又不要脸的回头来找邬掌柜,可不就是因为没银子过日子了吗?” 邬瑶用力对推开邱粟,神色淡淡道:“邱粟,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回去了。别再做这样的事,不然反倒让我瞧不起你。” “阿娴。”邱粟满脸痛意,“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丫头。”邱粟母亲李氏从外面走进来,老泪纵横地喊了一声。 “姨。”邬瑶没想到李氏来了,连忙走过去,“您怎么来了?” 李氏握着她的手,心痛道:“丫头,他是真的知错了,即使不给他个机会,那你能原谅他吗?” 邬瑶被李氏那双虽然粗糙却温暖的手握在手心里,侧头看邱粟,他眼里的痛楚和悔恨是真,但不是什么事都能当做没发生过的。 她从李氏的手里抽出来,反而包住她的手,哽咽着道:“姨,我父亲因他而死是真,他带给我的那些痛苦和羞辱也是真。我如今能平静地请他在这酒楼里吃饭已经算是我的修行了,但若是您要我原谅他,不好意思我真的做不到。” 李氏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过分,可每日看着自己的儿子沉浸在痛苦里,她这做母亲的始终做不到置之不理,也只能厚着颜面问一问,让自己和邱粟,彻底死心。 果然,邱粟听到这话,不仅脸色发白,就连身子都晃了晃。 “邱粟,你果然在这里!”陈娇娇瘸着腿走进来,一把推开邬瑶,“你这不要脸的,怎么还来勾搭他?” 可没等邬瑶说什么,邱粟反倒先一步推开陈娇娇:“我和你已经不是夫妻了,我在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休书他早就写给了陈娇娇,可她却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不同意,那自己就还是邱粟的妻子。 她道:“邱粟,你和我回去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让你再能做官的。” 邱粟喝道:“够了,皇上都下了旨意说我这辈子不能入朝为官了,怎么,你的权利还能大过皇上去?陈娇娇,虽然你做不到有自知之明,但好歹不要这么异想天开。再说了,我落到如今这地步,你可是最大的功臣!” 若当初他拦住陈娇娇,不打死邬掌柜,他和邬瑶也绝不会走到这一步! “好啊,你现在是为了这个贱人骂我。可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是你自己要和我做交易的!”陈娇娇那张扭曲了的脸,再说着这些话,实在是有些可怖。 那些围观的人看着她一只眼不说,那腿也是瘸的,最关键的是这哪里半点温柔的样子,就这样邱粟还上杆子要爬上她的床,一时间鄙视邱粟的人更多。 “怪不得放着这么漂亮的青梅竹马不要,要和这一只眼在一起呢,原来是为了交易啊。” “一个七尺男儿,饱读诗书却还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别说皇上禁止他入朝为官了,就是天尊都看不下去了,指不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雷给劈死了。” “听说他母亲是个寡妇,这一个寡妇带大孩子也不容易,这实在是太不孝了。” “会不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寡妇带孩子也不容易,万一是……” 那些人的窃窃私语自然也都落入了邱粟的耳朵里,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连带着母亲名声也要受损,推开众人,摇晃着身子离开了。 李氏早年丧夫,听多了那些难听的话,自然没放在心里,只是担忧地看着离去的邱粟,对邬瑶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也只能先离开了。 “还不走吗?”邬瑶看着陈娇娇,“我这酒楼可不允许畜生进来的。” 陈娇娇“呸”了一声:“就你这样的破鞋,错过邱粟那可就是没人要了,难道要做尼姑去?” “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呵,也是,就你这样的残花败柳的,除了被你蒙骗的邱粟,谁还能傻乎乎地看上你。”陈娇娇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毕竟和我相比,你差远了。” “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姚泰从外面走进来,“谁再欺负我姚泰的女人,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951章 你得对我负责 第951章你得对我负责 邬瑶瞠目结舌地看着姚泰,那俊俏的脸上已经浮起两团羞红,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陈娇娇也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姚世子有捡破鞋的喜好啊。” “她和邱粟一直都发乎情止乎礼,半点逾越都没有,何来破鞋一说?”姚泰走到陈娇娇面前,“倒是你,你知道你自己破成什么样子了吗?” 看陈娇娇还要在那胡搅蛮缠,姚泰道:“你再罗嗦一句,上次借给你父亲充门前面的那些东西就给我还回来。” 陈娇娇面色骤然发白,却还在叫喊着:“那是我们陈府的,不是你们姚国公府的。” “你父亲的借据可都还在我们府上呢。恬不知耻,就连你身上的衣裳,如今也是哪个世家夫人不穿的,你去捡来的。”姚泰道,“你身上这件,是我阿姐的,还是我去年亲自陪着她去成衣铺子买的。” 邬瑶道:“她上次穿的还是阿笙的呢。”昨日她们用膳喝酒提起陈娇娇时,姜雨笙说她现在都靠穿人家丢了的衣裳充门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还有这个。”姚泰一把扯下她发髻上的簪子往地上一丢,顿时碎成几片,“这可不是什么上好的羊脂玉,这簪子在外面摊贩上随意买买就能买到一大把,你还好意思到处说是梅太妃赐你的。” “那就是梅太妃赐我的。” “是吗?不如我改日陪着我阿姐进宫,亲自问问梅太妃?” 陈娇娇顿时怂了,半句话都不敢说了。姚琴如今是宫里的妃子,他们姚家的人要进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捏造污蔑太妃,这罪名下来,你可担当得起?”姚泰神情严肃,面露不屑和鄙夷厌恶,“我可以暂且不管这事,但你下次若是再出现在小娴儿面前,再辱骂她,或者再进这酒楼半步,我就将这事告知太妃娘娘,你这急着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邬瑶却被那一声小娴儿,脸颊又热了起来。 “好!”有人喝了一声,对陈娇娇道,“赶紧走吧,再不走,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陈娇娇再恨,但还是怕姚泰真的去找梅太妃,毕竟他这人做事完全不按照套路来了,只得一瘸一拐地走了。 她前脚走,邬瑶刚要说什么,就被姚泰抓住手腕大步往后院走。 有人起哄,黎叔连忙道:“今日出这事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给大家酒水打个折。” “好。改日黎掌柜的大喜,可得请我们多喝几杯啊。” “好说,好说。” 邬瑶一路被姚泰抓着进了后院,此刻小二们都在前面忙碌着,后院安静极了。 姚泰一本正经地松开邬瑶的手,站在她面前道:“邬瑶,昨日的事你说吧,怎么办?” “昨日的事?什么事?”邬瑶一脸茫然。 姚泰满脸痛心:“你打算就这样不负责任了吗?你昨夜喝多了,是我在侯府门口接的你,送你回去的,可记得?” 邬瑶点头:“是。” “回去的路上,是我背你的,可记得?” 邬瑶又点头。 “你后来亲了我一下。”姚泰指着自己的脸颊。 这下轮到邬瑶一脸震惊:“不……不可能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都喝醉了,能有什么印象?”姚泰改为委屈的语气,“我一个黄花大男子,没有婚约也不曾和谁好过,就这样被你亲了,你不得负责吗?” “可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这件事我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那我对我太不公平了。”姚泰抿着唇,过了会道,“算了你既然说不记得,那就当真的没发生过吧。我先回去了。” 邬瑶看他背影好像真的很难过一样,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小心亲了他却不记得了,当即喊道:“花蝴蝶?” 姚泰收住脚步,回头:“何事?” “你想我怎么给你负责?”邬瑶说这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姑娘家要给一个大男人负责的? 姚泰心里窃喜,脸上却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也没想好,但我的名声算是没了,如今怕我要娶哪个姑娘也没办法娶了。” 邬瑶:“……”哥哥你好意思和我提名声?你这名声本来就很差啊。 “那这样吧,我不娶,你也先别嫁。等我娶到了姑娘,你再嫁。”姚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反正他娶她嫁都是一回事。 邬瑶点头,她如今也没心思嫁人,这对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姚泰心满意足地走了,邬瑶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可酒楼如今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她也没时间细想。 她让厨房分别切了两只盐渍鸭,一只给侯府送去,一只送到谢琦兰的铺子那。 小二这提着篮子还没到侯府,半路听了个消息就连忙奔了回来。 黎叔看他篮子里的盐渍鸭原封不动,讶然道:“苏夫人不喜欢吃?” 小二摇摇头,气喘吁吁道:“掌……掌柜的,听说那个邱公子,跳观星台了。” 邬瑶和黎叔赶到时,薛达正好也带着捕快赶到。 邱粟从观星台上跳下来一事,几乎下面的人都看到了,血溅了一地,当场死亡。 死样太过惨不忍睹,有人念了几声“福生无量天尊”,脱下外袍挡住了他的神身子。 “姨。”邬瑶推开人群上前,只见李氏瘫坐在地上,手还握着邱粟的手。 听得声音,李氏回头,惨然一笑:“丫头,他走了,找他爹去了。” 邬瑶听得鼻子一酸,连忙上前扶起李氏:“您节哀。”她看到邱粟上半身被盖着外袍,地上全是血,能想像下面是什么样子,到底相熟一场,她也忍不住落泪。 不能为官又如何,带着李氏回去,过那悠然自得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有勇气寻死,却没有勇气活下去。 这邱粟的后事便由邬瑶出面,办得极为体面隆重,因为是自尽担心怨气重,还特意请了观星台的两位道长做了几场法事。 后事办好了,邬瑶却发现李氏不见了。 第952章 别来无恙啊 第952章别来无恙啊 邬瑶一路驱马追出了十多里外才追上了李氏,驾马近了才问道:“姨,您这是要去哪里?” 李氏就坐在一辆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对邬瑶摆手,泪眼朦胧道:“丫头,回去吧。” “姨,如今您就一个人,我也没了父亲,您就跟着我,让我好好孝敬您。”邬瑶落了马,牵着马跟在牛车边,才说了这么几句就忍不住落了泪。 “好孩子。”李氏也跟着抹了把泪,“我们邱家欠你们父女的已经很多了,你若是真心想着念着姨,便让我自己在乡下好好过日子吧,你得空来看看便是。” 李氏虽是个寡妇,但性格却极为要强和倔强,否则也不能一个人将邱粟拉扯大。 邬瑶见她这般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留下,便从衣袖里取出一张银票,快步上前塞到她手心里:“你一直把我当闺女,以后我便是您的亲闺女,有事没事,您都给我来信啊。” “好。” 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除了哽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邬瑶渐渐停住了脚步,看着那牛车逐渐远去。 这一别,怕是日后再难相见了。 邱粟一事自然也传到了姜雨笙耳朵里,她似是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那么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到最后发现唯一能出人头低的出路被堵死了,他还有何脸面去面对母亲,面对邬瑶,甚至是以前那些人? 他没了官职,又休了陈娇娇,艰难地在这都城生存着,不敢回江宁府,就是怕被人瞧不起和笑话。 可如今连命都没了,人家如何话笑话他,躺在那冰凉的棺材里,也不会知道了。 “夫人,春哥儿来了。”芍药喊了一声,声音雀跃欢喜,“茶花生了,生了个闺女!” 姜雨笙倏然站起来:“真的?” 下一刻,陈富春就到了跟前,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满脸春风的可见欢喜的不得了。 他把满篮子的喜蛋放在桌子上,吩咐清荷去给府里的人都分了,笑着对姜雨笙道:“托夫人的福,母女平安。” “这就好,这就好。”姜雨笙也跟着欢喜。 “采冬帮忙照顾她坐月子,待出了月子,我和茶花带着孩子来给夫人请安。” “孩子还小,好好养着,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姜雨笙道,“都说闺女像父亲,你家的像你吗?” “像!”陈富春顿时兴高采烈道,“那简直和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他那开心的情绪一直感染着大家,大家也都为他感到开心。 姜雨笙留他在这住下,但陈富春心里惦记着的都是茶花母女,说什么都要回去。 可这天气不好,回庄子的路也不平顺,姜雨笙放下不心,便让阿全和他一道走这一遭,正好也能带点东西回去给茶花。 隔了两日阿全才从庄子那回来,姜雨笙本还以为他会在那多住几日,毕竟他现在和采冬也是夫妻。 “如今是多事之秋,侯爷身边也没有能干的人了,我在庄子那住得也不踏实。”阿全道。 姜雨笙听了默然一会后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的命都是侯爷的,这点事不算什么。”阿全有些惶恐。 自从裴玄离开都城后,他都能感觉到侯爷逐渐紧张的情绪,更别提是还怀有身孕的夫人了。 翌日宫里来了人,内廷太监宣读旨意,说是丹东使者来了大奉,请苏俨携夫人一道进宫参见晚宴。 姜雨笙惊讶不止:“这丹东竟然来人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要么就是这丹东使团消息隐藏的好,到了都城才通知鸿胪寺的,要么就是皇上早就知道了但按着消息不发。”苏俨和姜雨笙对视一眼,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是来者不善。 丹东使者在惠帝刚登基没几年的时候倒是派使团来过,但当时提出的是将回海以东归丹东所有,同时开放两国海上贸易。 但惠帝都拒绝了,只允许自己本国的百姓出海去将其他国家的货物带回,但不允许丹东卖任何东西来大奉。 明面上什么原因只说丹东东西不好,有人却悄悄说是因为惠帝身为殿下时喜欢的女子跟着丹东太子走了,两人就此结下深仇大恨,连带着两国都不能贸易往来。 “明日想必不只是晚宴那么简单。”姜雨笙看着窗外又不知何时飘起的小雪,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我们只管看戏便是。”苏俨从身后环抱住她。 翌日,姜雨笙二人到皇宫就发现今日格外的隆重,上次来原本还以为是准备过年才这样,却不知是为了迎接丹东使者。 “侯爷,夫人。”沈智天带着柳氏向他们打招呼。 柳氏道:“我瞧你这气色好的不得了,这定会是生个大胖小子。” “不论男女,健康便好。”姜雨笙习惯性地轻轻地将手放在肚子上,男人们在说话,她们妇人家便说些体己话。 听到姜雨笙说要自己喂养孩子,柳氏诧异:“我上次去我那表姐家,还特意帮你看了几个奶娘,家世我都调查过了,却没想到你竟是要自己喂养?” “嗯。如果能自己喂就自己喂养。”姜雨笙眼底散发着柔意,母乳喂养可以增进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她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呢? 苏俨回头就看到姜雨笙那温柔的模样,他心软的不行,沈智天和柳氏一走,他连忙走过来抓着她的手,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姜雨笙轻轻推着他:“侯爷也不怕被人笑话?” 苏俨用食指抹着她水润的唇:“实在忍不住了,想亲的很。”他这一抹,又低头道,“还是很想亲,怎么办?” 姜雨笙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那就亲咯。” 他们站的位置本就比较偏僻,何况现在皇宫里的人都忙着给接见丹东使团,谁会一直盯着他们看? 但没想到还真有人往这边看来,还是个丹东人。 对方一声轻轻的咳嗽,苏俨松开了姜雨笙,改为牵着她的手,回头看过去。 那人穿着丹东使者的衣裳,笑着对苏俨道:“别来无恙,苏俨。” 第953章 不斩来使 第953章不斩来使 弓布一直含笑看着苏俨,不过苏俨倒是神色淡淡,也只是回了一句:“别来无恙。” 弓布看向姜雨笙:“这是你妻子?”见苏俨点头,他又道,“很漂亮,和你很般配。” 这时苏俨才微微勾了勾唇:“自然。” 姜雨笙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单看衣裳也判断出是丹东使者,便微微行礼:“使者安好。” 弓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后,突然取下自己腰间的香囊递给姜雨笙:“这香囊里装的是我们丹东皇室独家的凝香丸,素日里没什么功效,但偏偏对一些气味比较敏感,可以避开那些有毒的气味。” 姜雨笙心里一动:“使者的意思是?” “我闻到了夫人身上的鱼毒香,这个是我们丹东才会有的,夫人可是得罪了我们丹东人?” 苏俨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如临大敌,细细地打量了姜雨笙一眼,又看向弓布:“我们吃的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中毒,而且还是这个什么鱼毒香?” 弓布看苏俨这么紧张倒也有些意外,看来他很是看重这位夫人,他道:“这毒没有致命伤,不过若是闻久了只会身子虚弱。” 身子虚弱?姜雨笙如今是个孕妇,让她身子虚弱生产的时候就肯定会有问题,这摆明了就是想要一尸两命。 “可这毒是如何在她身上的?”苏俨道,在吃的上面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中毒? 弓布摇头:“我只是在夫人身上闻到了这个香味,但到底是怎么得了我并不知晓,或是入了茶水,或是做成了首饰,甚至是胭脂水粉,都有可能。” “夫人放心,只要佩戴这个香囊,便可没事。但最好还是能找到这毒所在。”弓布向苏俨二人拱手,“如此某就先去皇上那边了,得了空再与你闲。” 姜雨笙二人心事重重,她担忧地看向苏俨:“自从上次小张氏那螃蟹一事后,在吃食上我万分的小心,连着要清荷芍药两人验毒,所以应该不会是吃的方面。” 苏俨也是懊恼不已:“我日日就在你身边,竟是闻不出半点异样。” “这如何能怪大人?”姜雨笙握着他的手,“刚刚使者也说了,那毒若不是丹东人,根本就闻不出来,还只当是寻常的香呢。” 她踮起脚尖在苏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后者沉着脸点头是。 “对了,你怎么会认识那使者?”姜雨笙有些好奇。 “他是丹东皇帝最小的儿子,当年那惠帝还在的时候,跟随他的王叔来过大奉谈判。” 说起往事,苏俨也忍不住有些想笑了,“他比我小个几年,却既不肯称呼我为督主,也不肯叫苏大人,反而一口一个苏俨的叫着。” “没什么武功却最是喜欢飞檐走壁,有次上了树却下不来,差点就摔下来,是我路过救了他。” 夫妻二人轻声说着这些事,转眼间就到了前宫殿,丝竹管弦之声已经传来,看样子宴会已经开始了。 申屠曼被贬为才人,按理说今日这宴会她是不够资格来参加的,但不知怎么的还是出现了,坐在姜蓉身边。 弓布是作为使团代表坐在肃帝下首,他举杯先是把大奉夸了一遍,末了才说明来意:“皇上,我父王的意思便是这个,开了海上贸易,对大奉和丹东都有好处。” 肃帝手指轻轻捏着酒盏,眼皮一掀:“哦?是吗?朕怎么觉得这只会对丹东有好处,对我大奉反倒是个掣肘呢?” 康泰和道:“丹东是个海国,若是想壮大国力,只靠自己国内的那些百姓自然是不行的。开放海上贸易,等你们丹东壮大了,再来攻打我们大奉。七皇子当我们大奉人都是傻的吗?” 弓布不急不缓继续道:“可如今海上倭寇猖獗,不仅大奉饱受起苦,我们丹东也是。若我们两国联合起来,开放海上贸易,再连手对付那些海盗,他们又岂能这般猖狂?” “海盗水寇那是你们丹东的事,我们大奉地大物博,没有海上贸易,也一样好好的。” “那是康太师故步自封才觉得好好的,你若是到扬州,特别是到儋州那些江南地方去看看,多少人偷偷地从丹东买东西?” “而且渔产海产,珍珠珊瑚,你们大奉又如何比得过我们丹东?”弓布起身,对着肃帝弯腰行礼,“这次我们丹东是带着诚意来的,还请皇上考虑一下。” “怎么个诚意法?”肃帝将酒盏放下,“若是你们丹东对我们大奉俯首称臣,把整个回海划入我们大奉,同时每年上贡银两海产给我们,朕便准许了和你们海上贸易。” 其他使者听见都一片怒火,弓布再克制也还是有些愠怒了:“皇上这话便没意思了,这些条件若是答应了,丹东还算是个国吗?那和你们的扬州城,江宁府有什么区别?” “看来七皇子对我们大奉也很是有研究。”康泰后又道,“依照我们如今大奉的实力,想攻下你们丹东那也是绰绰有余。一直没打反倒是考虑着两国邦交的面子。” 弓布不怒反笑:“我还听过大奉一句土话,屎壳郎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七皇子!”康泰和站了起来,他这一怒,不少侍卫都哗啦啦地站了出来,手里的长矛对准弓布。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是大奉和丹东还没开战,康太师竟是要做这般无耻的事吗?”弓布毫不畏惧地看着康泰和。 歌舞也停了下来,谁也没想到这会突然起争执,一时间都面面相觑不知要不要继续跳。 肃帝挥挥手,示意继续,在丝竹声中,他又对弓布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是对待文明之国,可丹东就是本就是个水寇起家的国家,有何颜面说出这话?” 弓布没想到肃帝竟是这般的口蜜腹剑,阴险狡诈,傲慢无礼。来信时说的好好的,可商议海上贸易之事,可来了却是这幅嘴脸。 “皇上。”有内廷太监上前道,“出事了。” 第954章 申屠曼下线 第954章申屠曼下线 肃帝一脸不悦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护卫:“没看到朕正在招待丹东使者吗?有什么事要这么火急火燎的呈到朕面前来?” “回皇上,微臣在坚守宫门,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微臣便搜了身,在她身上搜到这个图卷。”护卫把图卷呈了上去。 肃帝翻开一看,眉眼微皱:“这是我们大奉的行军关隘图。” “正是,此乃大事涉及我们大奉的守卫,这贱婢偷了这个肯定是要送到南唐去的。” 申屠曼也被带了上来,她本来还不知道什么事,看到自己婢女倒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交代她办的事露馅了。 她对着肃帝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啊,臣妾也是因为手头拮据,才让她去把首饰变卖了,这宫里要周旋要维护,没有银子可是万万不能的。” “这你从何处而来?”肃帝把图卷丢到申屠曼面前,“看来是朕太好说话了,一再纵容你,反倒让你做出这等行窃机密之事来。” 申屠曼也不是个傻子,看了这图自然也知道是什么,面色惨白:“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为何她身上会有这个,臣妾真的只是让她拿着首饰去典当。” 护卫道:“曼才人,微臣在她身上除了这个图卷,可就没再搜出来什么首饰。” 那婢女连连磕头:“皇上饶命,饶命啊。” 绕是申屠曼有一百张嘴,但在这铁一般的人证和物证面前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来人,把人拉下去关死牢里去。”肃帝沉着面色道,“朕都给了她后宫妃子,却还是一再不知好歹,如今竟然还做出窃取机密之事,沈大人。” 沈智天一步上前:“微臣在。” “点十万大兵,压向南唐,助阵祁将军,让申屠承彻底死了这心。” 沈智天抬头,刚想说哪里来的十万大兵,看到肃帝的眼神,再看一旁坐着的丹东使者,知道这是敲山震虎之意,连忙点头:“是,微臣这就去。” 姜雨笙一直在冷眼旁观,直到此刻才悄声对苏俨道:“又是一出自己设计自己唱的戏。” 苏俨的心思却一直在姜雨笙身上那毒身上,在想这既是丹东独有的毒,又会是谁下的呢?莫非有丹东的奸细潜伏进了都城,就只为了给夭夭下毒? 听得姜雨笙这般说,苏俨才收回思绪,道:“他最是擅长这些。” 却也最是喜欢这些,如今大奉国库空虚,他非要穷兵黩武,和周边的那些国家不管是强的还是弱的,一律都用蛮横的武力解决,连开放海上贸易这样明显对大奉有力的事他都能拒绝。 此人自私自利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和他这么一比,陶晔至少还会做点对朝廷和百姓有利的事。 申屠曼鬼哭狼嚎的被拖下去了,那婢女自然也只会落个惨死的下场,不管肃帝如何许了她多少好处。 申屠曼经过姜雨笙身边时,用恶狠狠的语气道:“是你,肯定是你!” 姜雨笙冷漠地看着她。 “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她的声音渐行渐远。 姜雨笙气得发抖,倒不是因为申屠曼的话,而是因为她替肃帝那个阴险狡诈的人背了锅。 这伎俩或许普通人看不明白,但从小就在皇家浸润里长大的弓布自然是看的再清楚不过了。 他起身道:“既然皇上要处理后宫之事,我这外人也不便打扰了。大奉的歌舞虽然好看,但我还是更喜欢我们自己丹东的,告辞。” 一场晚宴便以这个结果结束,除了早就算计好的肃帝等人,其他人怕都是不满意的。 丹东使者如今是落脚在驿馆,而这驿馆除了他们外再无其他人。 苏俨看着弓布等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直到有只柔弱的小手钻到他的手心里,他才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娇妻:“回去了?” “你若是担心他,让四五跟着便是。”夫妻同心,不仅苏俨心生不安,就是姜雨笙也有点不安,派个人跟着总是好的。 苏俨颔首,看其他人都纷纷请安告辞,他也牵着姜雨笙就往外面走。 “苏夫人。”梅太妃身边的宫女轻轻喊了一声,看她望过来才道,“苏夫人前几日提起的那件衣裳,娘娘觉得还不错,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好在布料好,穿在身上舒服。娘娘打算把那件衣裳买了。” 旁人听不出什么,只当姜雨笙是将自己铺子的衣裳给梅太妃看,羡慕她这生意都做到宫里来了。 但姜雨笙却知道梅太妃是用衣裳来形容陈水柔,既然娘娘觉得没什没问题,那她这外人更不会置喙什么。 她含笑对那宫女道:“娘娘喜欢便好,改日我把带衣裳带请进宫,娘娘亲自看看。” “娘娘说苏夫人蕙质兰心,果然如此。”宫女笑道,又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乃是琴妃找人花钱收买了曼才人身边的婢女,但借的是夫人的名头。” 说完她便屈膝离开,姜雨笙嗤笑一声,她原本还以为申屠曼只是随口让她被这个锅,没想到竟然是姚琴来这么一出,还用的是她的名头。 上次对付陈太后,这次对付申屠曼,这姚琴充当起肃帝的工具还真是不遗余力,但有程二娘在,那皇位之位又怎么轮得到她? 回到侯府已经是子时了,晚宴上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姜雨笙此刻饿得有些发晕,抓着苏俨的胳膊,虚虚道:“侯爷,我饿。” “小姐。”清荷上前道,“厨房已经备下了芝麻馅的汤圆,您可要尝尝?” 原本还想不到吃什么,清荷这么一说,姜雨笙顿时垂涎三尺:“送两碗过来吧。” 如今姜雨笙吃什么,苏俨也都要跟着一起吃,用她的话便是要胖两人得一起胖,但苏俨心里明白,自己的娇妻也是心疼自己。 两晚热乎乎的汤圆很快就送上来了,姜雨笙小口小口吃完,满足地上了床榻。 突然想起今日和苏俨说的话,对他招招手:“侯爷你过来,我现在就把衣裳褪了。” 第955章 恃宠而骄 第955章恃宠而骄 两人如今既是夫妻,素日里感情又是蜜里调油,苏俨也不避讳着,直接站在床榻前,伸手帮她解开衣裳带子。 姜雨笙如今肚子越来越大,有时候穿脱衣裳都不方便,很多时候这些是都是芍药在做,今夜苏俨帮她弄着,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对姜雨笙的羞涩,苏俨只觉得难熬。 他养着的这朵娇花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多大的折磨。 待脱得只剩下肚兜了,苏俨扶着她躺下,动作轻柔地替她裹好棉被,又将炭火盆往床榻前搬近了些。 他拿着衣裳一寸一寸的闻过去,每一件都闻了过去。 最后在中衣上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这味道若不是弓布提醒过,怕是苏俨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只当是她洗澡惯用的花瓣或者藻豆导致的香味。 苏俨又将衣柜里的其他中衣也都拿出来一一闻了,也都是这样的味道。 他面色凝重:“这些贴身衣物都是芍药或者清荷帮你收置的?” 姜雨笙点头,可她相信自己的两个婢女不会有问题,她转念一想:“会不会是浣洗的时候,用这有毒的水浸泡了?这样也会让这衣裳上留下味道的。” 苏俨拿了全新的中衣给姜雨笙换上,再给她穿外面衣裳时手被她摁住,后者狡黠一笑:“侯爷,你有些气急了。” 苏俨:“……”他是个正常男子,能不急吗? 他只管低头系着带子,见她手不安分地在自己腰间上摩挲着,他轻轻拍掉:“夭夭,再不安分,当心办了你。” “怎么个办法?”姜雨笙这话就带有挑衅之意了,她笑嘻嘻地摸了下肚子,“天意,你父亲说要办了我呢,你会不会帮我啊?” “恃宠而骄。”苏俨将最后一根带子系上,眼底有些猩红。 他今日在皇宫吻她的时候就已经难以忍受了,如今这般模样小狐狸还来撩拨他,他又不是那苦心修行的道士,哪里能忍得住。 他抚摸上她嫣红的唇瓣,哑着声音道:“既是你自己选的,可就别后悔。” 猜到他要做什么,姜雨笙也心疼他,搂着他的脖子道:“侯爷可得好好威风威风。” 夜深人静,雪逐渐下大了起来,落在屋檐上却碰到就化。屋子里地龙极为暖和,屋子里的人更是热得恨不得贴在冰块上。 “夭夭。”苏俨推了推姜雨笙,“不是说再帮我一次吗?” 姜雨笙翻个身,嘟囔道:“困死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苏俨:“……” 他凑过去,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吻了吻,这可爱的小狐狸总喜欢用这样的方式给他所谓的解压,他好像没说紧张啊。 翌日无事,苏俨便一直陪着姜雨笙睡到自然醒,用过早膳后把芍药二人都留在跟前。 他踌躇着不知要如何开口,她们是姜雨笙的人,问的方式不恰当,万一对主子心生怨怼怎么办? 姜雨笙觉得人和人相处贵在坦诚,即便对方是婢女也是一样的,她直接将自己衣裳有毒一事说了,但没说这毒是如何发现的。 芍药和清荷二人简直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来了,她们没想到千防万防,结果还是被人给钻了空子。 芍药更是怒不可遏:“他娘的,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娘扭断他的脖子!” “这浣洗衣裳的事一直是张嬷嬷管着,她瞧着是个忠厚老实的啊。”清荷有些难以置信。 “那你们可知道她家有没有异样?比如她丈夫儿子不争气,去赌了,去做什么坏事?” 清荷摇头:“听说张嬷嬷那丈夫也是个老实的,素日里不是在种地,就是在去种地的路上,她那儿子像父亲,也是个老实巴交的。” “你去把她请来吧。” 张嬷嬷原本还在洗衣裳,听说主母有请,顿时吓得连忙把衣裳把木桶里一丢,将湿了的手反复地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这才亦步亦趋地跟在清荷后面。 她还是第一次来主院这,素日里干的也是洗衣裳这样下等的活,洗好晒干了的衣裳,又有夫人的贴身婢女来取走,她自然也就没机会来这了。 姜雨笙看这面前站着的妇人,发髻简单地挽着,面色偏黑,局促不安地站在那,手下意识地搓着袖子,看模样倒确实是个老实的。 她把茶盏往案几上一放,可哪知道这个动作看在张嬷嬷眼里却是发怒的迹象。 她连忙跪了下来,双手撑地道:“夫人,老奴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夫人生气。但如今夫人还有身孕,万万不可因为老奴动了怒,有什么您只管吩咐管家来责罚老奴便是。” 姜雨笙有些意外,心里也有些意动,倒是没想到她都怕成这样了,还不忘惦记自己的身子,倒也是个忠心的。 “你先起来。”芍药上前扶起她,“夫人问你几句话,你只管老实回答便是。” “是。”张嬷嬷微微低垂着头,看样子还是有些怕。 “素日里那些换洗衣裳之事,都是谁做的?” “都是老奴一人。”张嬷嬷还是有些紧张的表情,“原本还有个婢女,但她嫌冬日里冷,一洗衣裳那手都是冻疮。管家便让她去厨房帮工去了。” 这府里的婢女如何分配,除了贴身伺候姜雨笙和她主院里的,后院那些杂货的,她也不会管,任由管家去打理。 可听张嬷嬷这话,一个管家为何会好端端的,就把原本就应该洗衣裳的婢女给调走,而且没再来一个,反倒是都让张嬷嬷一个人做了? 无非那个婢女要么就是塞银子了,要么就是出卖色相了。 粗使婢女一个月能有多少月奉,那得塞多少银子管家才看得上?那只剩下出卖色相了。 姜雨笙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她倒是没想到,自己有身孕这段时间在中馈上面懈怠了,反倒让管家生出这样的事来。 但这不是今日要解决的事,姜雨笙暂时将这事搁到一边:“我再问你,这么多衣裳的活,你做得完吗?” 第956章 竟是她 第956章竟是她? 张嬷嬷低着头没说话,芍药又道:“你做错什么先不论,但若是敢再对夫人有所隐瞒,那便是大罪,直接把你轰出去!” 张嬷嬷被这话给吓到了,连忙道:“不瞒夫人,确实做不完。老奴家里那位,得空了便会悄悄从后门进来,替老奴一起洗这些衣裳。” “笙儿。”杭婉儿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新鲜的糖炒栗子,“你一直想吃城东铺子的栗子,我今日路过正好刚出炉,赶紧买了给你送过来。” 进了屋子,她才看到站在那的张嬷嬷,有些意外:“这是出什么事了?” 姜雨笙笑着招呼杭婉儿坐下,一边剥着栗子,一边示意张嬷嬷继续往下说。 “管家看到过几次,但老奴那活若是没人帮,是真干不完,老奴就只好每个月给管家点碎银,他便当做没看见,但还要求我家那人把院子也打扫了。” “拿了银子还要做事?这心也太黑了吧?”芍药忍不住翻白眼。 杭婉儿心里却是一惊,没想到管家竟看似一个老实的,背地里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但看姜雨笙的神色,又似乎不是在找管家算账,也就陪着姜雨笙剥栗子,不多问什么。 “后来家里的地忙了起来,我那男人在地里的活都做不完,自然就没能来帮衬我了。但好在方娘得了空便会来帮我。” 姜雨笙手里一顿,张嬷嬷口中的方娘就是厨房新来的那位厨娘,扬州人氏,一手好厨艺,她还夸过好几次呢。 “方娘帮老奴把那些衣裳都浸了揉了,老奴到时候只要清水冲洗干净即可。” 能说的她都说完了,张嬷嬷惶恐的看着姜雨笙,“夫人,除了我家男人和方娘外,老奴真的就没找其他人人帮过干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剥栗子的声音,张嬷嬷站在那,心跳加快,不知道夫人会怎么处置她。 又想着好不容易寻到了这个活计,若是就这样没了,一贫如洗的家里更是雪上加霜了。 “这几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许久后姜雨笙才缓缓开口,将一颗完整的栗子塞入口中,甘甜清香弥漫唇齿,见张嬷嬷陡然抬起的头,她道,“待事情都处理好了,我自会安排人去告知你以后如何。” 张嬷嬷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屈膝行礼后就告辞了。 姜雨笙只说张嬷嬷因为身子不适回家休息几日,这换洗衣裳的粗活便让迎春来做。 这丫头便是当初和张嬷嬷一道的粗使丫头,她听得这安排十分不满,去找管家闹了大半天。 可管家只说这是芍药吩咐下来的,他也没办法。 迎春只好忍着不悦做这活,但好在方娘都会来帮忙,她也乐得清闲,偷工减料不说甚至还老是借口身子不适,把活都丢给了方娘做。 如此过了三日,直到芍药来院子把方娘给请走,临走时别有深意地看了迎春一眼,后者才有些惶恐起来。 姜雨笙只知道方娘厨艺好,但不知道她竟然还长的这般漂亮。 方娘被带到姜雨笙面前后,就一直被晾在那,直到站得脚都麻了,她才听到夫人缓缓开口:“可知我为何找你来?” 方娘抬头,和姜雨笙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一碰上,她便知道对方怕是已经知道了,她那些想好的说辞便也都吞回肚子里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为什么?”姜雨笙轻轻地将茶盏放下,神色不辨喜怒。 方娘突然笑了,可那笑怎么看都有几分涩然:“我是江宁府人氏,娘家是扬州那边的,本不是个厨娘,家境优渥,但我打小便喜好弄这些,所以养得一手好厨艺。” 方娘夫家是做生意的,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儿子也是有本事又孝顺。 两年前,她儿子去扬州那边接洽商行,但就再也没回来过,说是遇上海盗当场被打死。 她丈夫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加上又被对家寻了个机会设了个陷阱,便让他一朝家财散尽,偌大的家产竟是直接被掏了个空。 丈夫一病不起,熬不过几日就走了,方娘办好丈夫的后事,毅然决然地去扬州找儿子去了。 多方面打听后,才知道儿子不是遇到海盗了,竟然是被人蒙骗去了丹东。 乔装打扮后的方娘也去了丹东,机缘巧合之下她结识了一位贵人。 那位贵人帮她救出了儿子,但却不将儿子放回来,只说让方娘替她去办件事,若是办好了,就让她们母子团聚。 “那位贵人给了我一个小瓷瓶,让我想办法下在夫人身上,只说这毒无色无味,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方娘想办法进了当时的督主府,又绞尽脑汁想出了把毒下在浸泡衣裳的水里,果然这毒无色无味,一直没人发现。 可姜雨笙并不记得她和丹东的谁交恶啊,就连前日的弓布,也都是第一次见面,莫非是苏俨的敌人? “那位贵人,可是丹东的什么人?” “是燕妃。”方娘道。 前几日听苏俨说起惠帝和丹东的旧仇,知道如今那丹东皇后是大奉人,说当初两人也是情投意合,那皇后才背井离乡地去了丹东。 看出姜雨笙的疑惑,方娘又道:“以前那丹东皇上确实最宠皇后,但自从册封了那个燕妃后,便所有心思都在她身上了,甚至是连朝政都不顾了。丹东民间还说皇上都被那燕妃给下降头了,只听燕妃的,对皇后也诸多为难。” 丹东皇室如何内斗姜雨笙不管,但这燕妃要这样害她,她就想不明白了。 方娘跪下磕头:“如今我的恶行败露,如何处置但凭夫人一句话。” 方娘这一言行确实可恶,但她的儿子被那燕妃拿捏着,也是无奈。 “笙儿,不如就让她先住在黎府。”杭婉儿接过话头,她明白姜雨笙的为难。 若是送官府反倒打草惊蛇,但若这样留下来,她心里又有怒气。更何况,姜雨笙还在捉摸着这个燕妃的事,少不得还要方娘协助一二。 第957章 和我有关系吗 第957章和我有关系吗? 说是住在黎府,但肯定是变相的软禁,姜雨笙自然也会派人看守着的,她对杭婉儿点头表示同意。 方娘倒是没想到姜雨笙会不杀她,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是她会做的事,她愧疚道:“我为了儿子做出这等事情来,来日必然是要下地狱被煎油锅的。但活着一日,若是夫人有需要,我必将功赎罪。” 姜雨笙挥挥手,让杭婉儿带着方娘离开。 她靠在靠枕上,无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香囊,这次若不是及时遇到了弓布,或许自己身子越发虚弱,生产时候极容易出问题。 待弓布回去前,得备份厚礼好好感谢一番。 得知姜雨笙查到了真相,苏俨也松了口气,要不是如今肚子大了不方便走,不然他宁可带着妻子去扬州,甚至是去儋州,至少没这么多算计。 苏俨和姜雨笙聊了一会儿,见她睡意来袭,便扶着她到软塌上躺会。待她睡熟了才去书房,和阿全等人商议一些正事。 邬瑶和谢琦兰来的时候,姜雨笙正睡醒。 邬瑶将一篮子的新鲜果蔬放在桌子上,见姜雨笙恹恹的样子,笑道:“你这是睡多了,快清醒下。” 谢琦兰也道:“我和邬瑶还担心你会无聊呢,特意带了纸牌来呢。” 姜雨笙暗笑,这纸牌也是这两年才在都城流行起来的,除了金叶子外,算是最受女眷们欢迎的打发时间的游戏了。 但她不爱玩,因为对手都太弱了。 可看邬瑶二人兴致勃勃的样子,姜雨笙倒也不好意思推脱,陪着她们一起玩。 没一会儿,二人脸上就贴满了小纸条。 邬瑶皱眉:“奇了怪了,阿笙怎么这么聪明,这纸牌也玩得这么好。” “就是,怪不得侯爷拿她当宝贝,我也要拿阿笙当宝贝,这就是我的聚宝盆啊。” 二人看着手里的牌,叹息一声,看来又要输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玩着纸牌,外面突然传来哭诉声,且这声音还越来越大,隔着一间外厅都能传进去来。 姜雨笙放下手里的纸牌,侧头对清荷道:“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是。” 只见外屋,芍药正在低声训斥面前的人:“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和你说了,夫人正在休息,天大地大夫人最大,若是扰了她休息,你担待得起吗?” 迎春跪在地上,还在那不停的哭着:“芍药姐姐,你就帮我和夫人通报一声,我这要是被发卖出去了,我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好好的活不做,专门想着这些旁门左道。”芍药一脸的不屑,“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这侯府还怎么管?谁还来做事?” “我知道错了,还请夫人给我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迎春边哭边磕头。 若是直接开打,芍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可她最不擅长应付迎春这样哭哭啼啼的姑娘,打也不是,骂也不听。 杭婉儿从廊下走过来,厉声道:“你若是知道错了,今日便该跪在那院子里,而不是求到夫人面前扰了夫人的清静!你但凡心里多想这点夫人,便不会挑这个时候来!” “你无非就是想在趁着有外人在,故意这般哭诉,让夫人顾忌着颜面,给你个机会。” 杭婉儿说到这,气得手指都在发颤,“你不守本职,靠着不正经的手段将自己的粗使活都丢给张嬷嬷,如今反倒还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来。怎么,夫人还得纵着你不成?” 正说着,又有两人进了院子,是管家和他婆子。 他婆子一进门就听到杭婉儿在训斥迎春的声音,也跟着嚎啕一声哭:“姨娘是个明白人,这个贱蹄子就是个不知羞的,拿捏着我家男人的把柄来威胁他,做下此等事实在是天理难容。” 原本对着迎春嘘寒问暖的管家此刻也换了一副嘴脸,一上来就对着她骂道:“我见你乖巧懂事,拿你当亲人一般疼爱,可你倒好,悄悄藏了我的把柄咬着我不放,逼着我将你调开那粗使的活,甚至还逼着我把你调都侯爷身边。” 迎春被这对无耻夫妻一句接一句的污蔑整得有些发蒙,待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她如何下贱如何浪荡的话了。 此刻她也顾不上扮弱小,扮可怜的,撸起袖子就直接对骂:“你个老东西,当初是你说只要我从了你,我就可以做一等丫鬟,就可以拿比别人多双倍的俸禄。你还说了家里的婆娘人老珠黄的,多看一眼就多恶心一次。” 管家婆子脸颊的肉都被气得发抖,但她硬生生忍了下来,这侯府俸禄高,主母又好说话,逢年过节还有东西可以拿,上那去找这样的好差事啊? 为了保住这个饭碗,再想杀了管家也只能夫妻一条心,先把这小蹄子给解决了再说。 “好你个贱蹄子,你果真……” “够了!”芍药一声怒喝,“再哆嗦一句,我都把你们给丢出去!” 芍药会武功,而且脾气急,说丢真的就会丢的,三人顿时不说话了。 “唱戏都唱够了?”在邬瑶的搀扶下,姜雨笙从里屋走出来,面前的人顿时跪了下来。 这管家的婆娘和杭婉儿有过点交情,所以当初府里要招个管家时,她便顺水推舟地举荐了。如今除了这样的事,她难辞其咎。 杭婉儿面露羞愧和愠怒道:“实在是让你劳心和笑话了,我都没脸见你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总要见识过才知人心。”姜雨笙宽慰她几句,又看向管家,“你若是就此领了月奉赔偿就走,也算是给你留个体面,但你若是再闹下去,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管家还没说话,他那婆子就先开口了:“夫人明鉴,我家的老实的,他也是一时被这小狐狸精给迷了心窍才做出这样事来了,还请夫人狠狠地责罚他。我们家就靠着他撑着,这若是没活了,我们一家人不该怎么办了?” “和我有关系吗?”姜雨笙凉凉道。 第958章 啪啪啪三耳光 第958章啪啪啪三耳光 管家婆子被姜雨笙这语气给惊到了,再看她那神色,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但想想手里的活和每个月的银子,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只要夫人能让我们留下来,就是降这月俸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倒是奇了怪了,这人干活就是为了赚银子,为何宁可降银子也还心甘情愿地留下?” 邬瑶冷笑道,“你宁可降低月俸也要留下,要么说明这管家一职带给你们的名更多,又或者是除了月俸,你们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回扣。” 到底是从小跟着邬掌柜做生意的,一针见血就点出了关键地方。 管家婆子脸色骤然变了,可偏生就是死咬着不放:“邬姑娘是侯府的客人,可这侯府的内务就还是不劳烦邬姑娘了。夫人一向慈爱有善心,素日里做的善事不计其数,断不会这般狠毒的。” 姜雨笙眼里的冷意更甚,这是对她道德绑架了。 她看向管家:“你虽然不是管家管的很好,但至少也没让府里出什么乱子。” 管家夫妇二人一听这话心里提着的那口气顿时松了下来,就知道夫人到底心善的,可没想到那口气还没彻底落到心底,又被一下给惊住了。 “但你在职期间收了多少婢女小厮的贿赂,你心里没数吗?”姜雨笙示意清荷去把案几上昨日放着的小册子拿过来,丢到管家面前,“这是你问他们收的银子明细,一笔一笔,何时,为了何事要了多少银子,都在上面记着,你自己好好瞧瞧,可有冤枉你之处。” 管家面色逐渐发白。 “府里但凡有点姿色的粗使丫头,都被你占便宜占了个光,可你碍于家里有个母老虎在,又不能将对方纳进门,心情好你反倒给一点银子就算了事。但更多的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是办事不利给打发出去了。” “你这样人,我不赶走你,还留着你过年吗?”姜雨笙又看向管家婆子,继续道,“你说一大家子都靠着他活,那你和你儿子为何不出去做活?当蛀虫当上瘾了,就只想躺着接天下掉下来的银子?” “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就把你扭送到顺天府,让薛知府好好查查,你还贪了多少采买的银子。”谢琦兰以前也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媳妇的,最是清楚那些高门大户的管家喜欢从中抽取点银子。 管家清楚自己根本就不能查,一查全是问题,拉了拉婆娘的衣袖,示意她拿了赔偿银子就走吧。 可那婆子既不甘心这肥肉没了,又不甘心被这般训斥,被拉扯走时还嘀咕道:“都有身孕了,也不知道给孩子积点德,万一孩子生出来有毛病呢?” 她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很轻,可当时没人说话,她又是站在上风口的,这话都传到了几人耳朵里,众人纷纷面色大变,要上前怒斥。 杭婉儿却抢先一步喝道:“站住。”见二人收住脚步,她大步上前,抡起手一耳光打下去。 “这是打你不知感恩不知回报。我和你有交情给你引荐,却不想是引狼入室。” 抬手又是一耳光。 “这是打你不知好歹,不知所谓,铁证面前还死不悔改。” 管家婆子捂着脸:“你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姨娘,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是被男人不要了的破鞋!要不是夫人收留你,你不见得就比我这老婆子过的好!” 杭婉儿再次一个耳光甩过去:“是,我是遇人不淑。但我运气好,遇到了笙儿,她救了我们母子,而且还这般善待我们母子。” “你觉得我是寄人篱下,但我觉得我是住在自己亲人家!别拿我和你比,懂得感恩,所以拿笙儿当恩人,但她更是亲人。今日你这般说她,我第一个不允许!” 姜雨笙看着杭婉儿替自己出气,鼻子有些发酸,就好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 在今世之前,她得到的亲情都太少太少了,少到她觉得人和人之间都只是靠利益来算计相处,没有什么情意可言。 但今世,老天待她如此不薄,爱情,友情,亲情都给了她,她万分珍惜。 “笙儿和孩子没事便算你命大,若是但凡有点什么意外,看我不撕烂你!”杭婉儿越说越气,“你最好现在回去就在天尊面前日夜祈祷,保佑他们母子平安,否则就是你的死期!” 管家二人素日里见杭婉儿都是温婉的样子,连说话都不会大声,哪里见过她这样,反倒被喝住了,面色发白急匆匆地走了。 杭婉儿看着仓皇离开的二人,还忍不住淬了一口:“什么玩意儿。” 一回头,看姜雨笙几人都含笑看着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实在是气不过。” 芍药指了指右后方:“姨娘,看看谁来了。” 杭婉儿一看过去,登时愣住了,站在树下提着两食盒和不少礼物的,不是黎叔还是谁? 看样子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怕是把刚刚她骂管家的话和打耳光全部都看进去了。 她面色有些发白,身子晃了晃,对方肯定以为她是个悍妇,这婚事怕是不成了。 邬瑶讶然道:“黎叔,你不是说明日再来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上门来?”她回来没多久就听黎叔提起他和杭婉儿的事,她自然是欢喜和赞同的。 黎叔笑着走近了:“明日要去趟枣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便想着先来一趟再说。” 姜雨笙道:“外面冷,快进来吧。” 黎叔把东西都交给芍药和清荷,进了屋子倒还是略有些不安,看了邬瑶打趣的眼神,反倒释然了:“今日来叨扰,也是为了我和婉儿的事。宅子买好了,日子也选好了,就等着婉儿进门了。” 杭婉儿想起刚刚管家婆子说的那句,不过也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她心里自然是渴望能有自己真正的家,可一想到要离开这,却又有些不舍。 姜雨笙笑道:“脚在姨娘身上,要不要走,当然是看姨娘自己了。” 第959章 进宫去 第959章进宫去 “那你走吗?”黎叔偏偏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这句话,把杭婉儿问的顿时羞红了脸。 姜雨笙看到黎叔准备的礼物里除了给她和苏俨外,其他的就都是给杭湛,看得出来他也很疼杭湛。 方娘不在,厨房暂时也没寻到合适的人,这晚膳烧不出一桌子好菜,姜雨笙便提议吃火炉子,既是简单又是热闹。 黎叔还要回去看着铺子就不留下来用晚膳了,杭婉儿一路送他出了府门,二人一直没说话。 “那我就先回去了。”黎叔道,“外面冷,你快回去吧。” “嗯。”杭婉儿应了一声却没动。 黎叔是做生意的,也懂察言观色,看她模样便知她有心事,加上她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大着胆子握着她的手道:“你我既是要成夫妻的,若是心里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我刚刚的样子,你都看到了?”杭婉儿鼓起勇气道,“虽是为了笙儿气不过,但确实是蛮横了些。你若因此觉得我是个泼妇,想取消这门婚事,我也没意见。” 黎叔一直没说话,杭婉儿刚刚是一直低垂着头说这些话的,见他不说话才抬起头,这一抬头就对上了他温柔的笑意,她瞬间迷失在这个笑容里。 黎叔伸手将她的披风拢了拢,柔声道:“你能这般为苏夫人出气,我反倒觉得你是个重情重义,懂得感恩之人,为何要觉得你泼妇?自己和亲人被欺负了,不回敬回去还等什么时候?” 杭婉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了,愣了愣又道:“我还出手打她了。” “打的好,要我也会狠狠的打。”话里话外之意,都是说杭婉儿今日做的对,他是绝对赞成的。 “况且有你这样赏罚分明,恩怨分明的人做主母,我也放心了。”他这一句话又让杭婉儿羞红了脸,只觉得两人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说这些,似乎有些难为情。 杭婉儿送走黎叔,唇角一直上扬,回到屋子里还被姜雨笙等三个小辈打趣了一番,但她心里实在欢喜,也跟着一起被打趣。 “夫人。”芍药一边帮姜雨笙宽衣解带,一边道,“姨娘如今能寻到好人家,奴婢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二根就不是好人嫁了?”姜雨笙打趣道,“府上多少姑娘羡慕你嫁给二根这样的,还问二根,是不是岐螺陂的男子都似他那般,都抢着让他介绍呢。” 芍药神色里带着点得意:“和侯爷那是没发比,但和寻常男子比,稍微强那么点点吧。” “芍药姐姐好不知羞。”清荷做了个鬼脸,“那日还和奴婢说能嫁给二根哥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翌日一早,姜雨笙还没起床,就听到门房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是梅太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不过嬷嬷说夫人只管睡着,她在外面候着不急。 话虽这么说,但姜雨笙又怎么会真的让管事嬷嬷在外面候着,连忙让芍药扶起她,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和用早膳,跟着管事嬷嬷进宫。 “苏夫人,太妃请夫人也一并带着陈姑娘入宫。”管事嬷嬷低着头,态度谦卑有礼。 之前姜雨笙是说过要带陈水柔进宫去给梅太妃看看,但这次梅太妃却直接让管事嬷嬷来请,她心里一动,不由问道:“可是五殿下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管事嬷嬷知道姜雨笙和梅太妃的交情,本也没打算瞒着,便道:“昨日太妃和殿下提起了此事,但没想到殿下态度十分坚决,不仅没同意这门婚事,还和太妃起了争执。” 陶霖一向对梅太妃孝顺有加,能和她起争执可想而知对这件事的抗拒程度。 “那今日还要将那位陈姑娘带进宫去,又是为何?” “太妃娘娘说既然陈姑娘一直爱慕着殿下,不如让他们见个面,或许听了姑娘的话,殿下会有所触动呢?” 陈水柔住在陈府,姜雨笙肚子大不方便,管事嬷嬷就直接和芍药一道下了马车上前敲门。 这陈府很久没什么客人来了,门房也懒了不少,这个点还在被窝里躺着。 被一连串的敲门声吵醒,心生不悦,磨磨蹭蹭地穿衣:“来了,别敲了。” 门房打开门,打了个哈欠:“你们找谁啊?” “二房的陈水柔姑娘。”芍药道。 一听是找那个庶女的,门房更是来气了:“这清早八早的找二姑娘,急着去投胎啊。这二姑娘住的院子要经过老爷和小姐那的,要是吵醒他们,我又是一顿打。你们就在这候着吧,二姑娘每日都会出去的,估摸着等一个时辰就出来了。” 管事嬷嬷拿出宫里的气势来:“放肆,太妃娘娘有请,也是能等的吗?” 门房一听太妃娘娘,睡意顿时全无:“是……是宫里的太妃请二姑娘去?” “不然还能是哪个太妃?” 门房态度顿时变得恭敬起来:“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二姑娘来。”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管事嬷嬷忍不住淬了一口。 自从父母去世后,陈水柔便接了替大户人家抄写表文的活,虽赚的不多但也能让自己温饱不愁,因而每日都早早起来了。 门房来请的时候她已经两张表经文抄好了,听得说是梅太妃有请,她心跳顿时加快。 对着铜镜看了下,妆容不算精致但也不差,便急匆匆地跟着门房去了府门。 出来了才惊觉今日这天又冷了几分,也没加件外袍,这冷风直往脖子里灌。 她挺着背忍着冷到了府门口,她也算是有点眼力见的,忙对着管事嬷嬷行礼:“见过嬷嬷。”又向芍药问了声好。 这一切都落在了管事嬷嬷眼里,她心道还算是个懂事的,但也没多说,做个了请的动作:“姑娘请上马车。” 看到芍药,再看到马车上坐着的姜雨笙倒也不奇怪了,因为管事嬷嬷也在马车里一道坐着,陈水柔即便想和她聊几句,却也只能先忍着。 很快车就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又换了软轿,一路到了梅太妃的寝殿。 第960章 有赏 第960章有赏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宫门口,又换了软轿把姜雨笙二人抬进了梅太妃的寝殿。 梅太妃和姜雨笙随意聊了几句,再看向陈水柔,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漂亮些。 这也没有外人在,她就直接问了:“哀家为何召你进宫,你可知道?” 陈水柔轻轻点头,或许也觉得自己难得见梅太妃一次,这次若是不说清楚怕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她便大着胆子道:“太妃娘娘,我对殿下爱慕已久,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将我闺房里存着的信笺给您看,上面都有时间的。” 梅太妃其实不关心她到底喜不喜欢陶霖,她只要确保陈水柔不是个坏人,不会对自己儿子不利就可以了。 正说着,陶霖来给梅太妃请安了,虽然母子二人昨日起过争执,但母子又岂有隔夜仇。 他大步走进来,对着梅太妃行礼:“儿臣见过母妃,母妃今日可还好?” 梅太妃笑道:“你日日来问我好不好,也不怕我嫌你烦啊?” “就算母妃嫌我烦,我也还是得来啊,谁叫我是您儿子啊。”陶霖笑道,看到姜雨笙也在,又打趣一句,“却不想今日苏夫人比我先来一步。” 姜雨笙向陶霖行礼:“我这是难得来,哪能和殿下日日前来相比的。” 陶霖的视线落在陈水柔身上,却也没有多问,还是梅太妃主动开口道:“这位是陈府的二姑娘,我和她母亲也算是旧交,前几日听说她父母一日之间都去世了,我担心她,便让她和苏夫人一道进宫来陪我坐坐。” 陶霖脸上的笑意散去了,他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母妃还是坚持要把人请进宫来。 可有外人在,他也不能拂了母妃的面子,只笑着向陈水柔打了个招呼:“陈姑娘。” 陈水柔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和陶霖说话,既是紧张又是害羞,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巴:“五……五殿下安好。” “这后院的梅花开的甚旺,霖儿,不如你带陈姑娘去看看。” 陶霖心道母妃这边不死心,和这位姑娘说清楚让她死心也可以,他颔首:“陈姑娘这边。” 陈水柔下意识地看向姜雨笙,见她向自己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当下也受了鼓舞,对太妃行了个礼后跟着陶霖去了后面的梅园。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离得梅太妃的寝殿远了,陶霖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母妃怎么和你说的,但我不会同意的。” 陈水柔一直低垂着的头这时候才抬起来看向陶霖,话没出口就先红了眼睛,抿着唇看着这个在自己心里住了许久的男子。 “我是个将死之人,为何无缘无故要将一个清白的姑娘吊在身边?这等作孽的事又何必要做?” 陶霖伸手将挡住自己面前的梅花折下来,放在鼻端嗅了嗅,真香,但怕是来年的梅花香已经闻不到了。 陶霖脸上带着那种遗憾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陈水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鼓起了勇气,迅速说道:“殿下也不必有什么负担,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对陈娇娇父女深恶痛绝,况且因为身体缘故本就无心嫁人。若是能成此事,提高我的身份让陈娇娇父女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殿下也是功德无量。” 陶霖收回视线,似乎是在想她说话的真实性:“你既是对他们有恨,那让我母妃替你出气便好。我瞧着母妃还挺喜欢你的。” “殿下不知道我对他们有多恨,唯有手刃敌人才能出那口恶气。”陈水柔满脸恨意,语气愤怒,她对陈娇娇父女的恨是真的,这不做伪的表情也让陶霖信了几分。 “殿下既然觉得将死之人不该拖累我,想必也是个心善的,那就当是成全了我,做好事,也是功德一件。”陈水柔看似一脸平和的看着陶霖,其实心里那口气一直吊着。 见陶霖久久不说话,她又用无所谓的口气道:“殿下不同意也没事,我还会想办法找其他人,或是太师,或是哪位尚书,只要能给我名利地位的,我都会尝试下。杀夫杀母之仇不报,誓不为人。” 陶霖被她话里的怨恨给震住了,陈娇娇在陈太后还权利在手的时候有多嚣张跋扈,他自然是清楚的,何况还是这杀父杀母之仇。 若自己真能帮助她,也算是临死前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听说陶霖答应时,姜雨笙有些意外,但知子莫若母的梅太妃却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只不过她心里也有些小意外,这姑娘倒是比自己想的要聪慧些。 从宫里出来,马车一路送陈水柔回陈府。 下马车时,陈水柔向姜雨笙行了个大礼,后者扶起她,想宽慰几句却最终还是只给了“珍重”二字。 才回到陈府,陈娇娇就站在院子门口,那只瘸了的脚踩在椅子上:“回来了?” 或许是陶霖给了她勇气,或许是她不想再做懦弱的人,陈水柔就连背脊都挺了起来,学着姜雨笙的模样:“我回不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娇娇“哟呵”一声:“去了趟宫里,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就是个二房的,是陈府最下贱的人。”她指着胯下,“今日若是从我这钻下去,我便不与你计较刚刚的态度。” 陈娇娇如今越发变态,陈水柔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径直越过她就要往自己院子里走。 “陈水柔!”陈娇娇怒喝一声,看她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又提高声音道,“来人!” 虽然陈府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但陈父为了充门面,拆了东墙补西墙,府里还是有几个小厮的,听了她这一声喊,陆续从四周走过来。 “把她摁住,给我狠狠地打!”陈娇娇如一头发疯的野兽一样,“打的好了,我重重有赏!” 陈娇娇不喜欢陈水柔,还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烦,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几个小厮一听有赏,便都围了过来。 第961章 饶了伯父吧 第961章饶了伯父吧 陈娇娇打小起就压着陈水柔一头,她出生起就带着所谓的优越感,又如何能忍受自己压迫了十几年的人能越过她去? 若是这二房的贱人还不知道收敛,那她可不介意直接把人打死,反正她父母已经死了。 陈娇娇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她如今现在这样模样,还怕什么? 陈水柔没想到这些小厮还真的就上来围住她,甚至还有人要将她摁在地上,拿起棍子就来打。 “说,太妃请你进宫去做什么?”陈娇娇走到陈水柔面前,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狠狠地碾压了几下,“你想出什么法子了,竟然让你搭上太妃这条线了?” 陈太后一死,陈府的爵位后来也被肃帝给削去了。但肃帝为了彰显大度没有株连九族,陈娇娇父女就找了很多门路想要恢复爵位,可惜都无济于事。 陈水柔只是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心理已经极度变态扭曲的堂姐:“别说我没搭上,我就是搭上了也不会和你说。你早就穷途末路了,只有死路一条。” 陈娇娇一把揪住她的发髻往后扯,迫使陈水柔不得不仰着头:“我就算死也会拉着你垫背的。不说是吧,那可就别怪我不顾姐妹情意了。” “你对我什么时候有过姐妹情意?”陈水柔眼底迸发出骇人的狠意,看着陈娇娇从她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对准她的眼睛就要刺下来。 陈水柔一个侧头,那银簪蹭着她的脸颊而下。 陈娇娇用了狠劲,即使避开了那尖锐的银簪,也还是把陈水柔的脸颊给刺破了,鲜血顿时溅了出来,一下就染红了大半张脸。 看到这鲜血,陈娇娇反倒更加兴奋了,再次举起银簪:“还不说是吧?那我现在就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 陈水柔闭着眼,但没等来锥心的痛,反倒听得陈娇娇一声痛喊,她睁开眼,只见有道人影掠到了她面前,随后一掌打在了陈娇娇心口。 陈娇娇吐出一口血,手腕被石子打的发麻,她怒斥道:“你是谁?敢这般大胆擅闯陈府?” “陈府算是个什么东西?”来人是陶霖身边的护卫,他和婢女一道来府上给陈水柔送东西,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婢女是梅太妃安排的,唤做翠菊,看到陈水柔这模样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起她:“姑娘可还好?” 护卫环视一圈:“二姑娘如今是五殿下的人,也是尔等可以随意欺负的吗?” 陶霖不打算迎娶陈水柔,但为了帮她,也就对外说她是他的人。 五殿下没有王妃也没有侧妃,甚至身边连个伺候的姑娘也没有,虽然没迎娶陈水柔,但说她是他的人,外人又岂会低看? 果然,陈娇娇脸色骤然大变:“她是五殿下的人?殿下莫不是眼瞎了,看上她这样的人?” “啪啪!”护卫上前直接扇了陈娇娇两个耳光,又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迫使她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说殿下。殿下难道还要看上你这种貌丑心毒的女人不成?”护卫对刚刚那些小厮们点点手,“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她狠狠地打,否则今日你们欺负二姑娘一事,便狠狠地责罚。” 这陈娇娇如何能与陶霖堂堂殿下相比,那些小厮们自然将棍棒对准了陈娇娇。 陈娇娇尖叫:“你们敢!我可是你们的主子!” 但她这样的主子如今也早就是败絮其中了,小厮们疯狂而上,没几下就把她打得趴倒在地上了。 待打的差不多了,翠菊才道:“你们都赶紧结了工钱就走,否则殿下追究起来,你们还有没有这命都不知道了。” 正说着,陈广哼着小曲从外面进来了,看到这光景,端起架子皱眉道:“这怎么回事?” “父亲,救我!”陈娇娇已经被打的起不来了。 陈广这才看到地上趴着睡觉女儿,连忙走过去扶起她,要对着面前的人一番训斥,结果认出了面前的护卫,面色又变了,谄媚道:“原是五殿下身边的,却不知今日来我这府上,可是有事?” 护卫懒得和他废话,对那些小厮都:“都愣着做什么?” 这陈府本就给的银子不多,有几个小厮早就想走了,听得这话,一个个都上前抓住陈广的衣袖:“大人,快点给我们结算工钱。” “对,走了了事。” 陈广哪里还有钱结算,支支吾吾的推脱,被小厮们识破,扭着他去他院子,即使没有钱,也要拿些值钱的东西来抵。 陈水柔在翠菊的搀扶下走到陈娇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我出生起,我便一直被你们父女当做工具,甚至是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你当初嫁给齐国公,我因为和他多说一两句话,你差点就拿火红的炭火烧了我的嘴巴。”陈水柔想起那时候的画面还心有余悸,“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我不知道你为何从小就这般顽劣恶毒。” 陈娇娇那只好的腿此刻也是钻心的疼,她向陈水柔伸出手:“妹妹,姐姐知道错了,你先帮姐姐找个大夫来,剩下的事我们再慢慢说。” “你也知道疼,也知道求饶?”陈水柔弯腰,她脸上的血已经逐渐干涸,贴在白皙的脸颊上看起来反倒恐怖几分。 她伸手捏住陈娇娇的手指,突然狠狠一扯,面前的人一声尖叫,她竟是硬生生将食指给掰断了。 “陈娇娇,现在不过是刚开始。” 陈水柔是五殿下的人,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都城,一时间,早就门可罗雀的陈府又车水马龙起来。 据说梅太妃也很是喜欢这位二姑娘,赏赐的东西几乎每日都有送来,就连小厮婢女也是请管事嬷嬷挑了好的送来。 而陈广父女,一个被软禁在厨房,一个被绑在花厅,却都如出一辙地在哀嚎着求饶。 陈广已经三日没吃东西了,若不是被绑着,怕是早就晕过去了。 看到陈娇娇来,翻了翻眼睛:“我的好侄女,饶了伯父吧。” 第962章 适合动手 第962章适合动手 “知道伯父饿了,我给伯父送来好东西,让你吃个饱。” 陈水柔站在陈广面前,心道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她还没嫁给陶霖,不过就只是传出她是他的人,来讨好的就这般多,甚至今日还有人给了惩治陈广的办法。 一听有吃的东西,陈广眼前一亮,可看到翠菊端着的托盘,登时傻眼了,这碟子上的这些东西,不是头发吗?这怎么吃? “伯父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陈水柔笑意不达眼底。 “这如何能吃?”陈广讪笑着。 陈水柔挥挥手,顿时有个魁梧的小厮上前,用力捏住陈广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一把将头发丝塞到他口中,再蛮横地用筷子往下戳。 陈广被这一系列操作弄的差点就吐了,这下巴被捏着,这半张脸都不是自己的了,结果到后面都吐不出来,直接把这个给咽下去了。 “这个能吃饱,但消化不了。”陈水柔话说一半,最后吃这的人最后会因为腹胀而亡。她有很多种办法让陈广死,可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办法。 果然,没两日功夫,陈广就死了。死时那肚子鼓的像座山一样,而且白眼是外翻的。 陈水柔听到他死了,心里酣畅,命人把陈广的尸体抬到柴房去。 陈娇娇被关在这柴房,却有饭吃有水喝,但就是上次受伤的地方没人医治,已经开始腐烂流脓,时不时就痛得她辗转反侧。 “疼的厉害啊?”陈水柔轻笑着,“我已经去请大夫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松的死了。” 看着抬到面前的尸体,陈娇娇看着自己父亲那副惨死的模样,吓得直往墙角缩。 陈水柔说话算话,真的请了大夫来看,要治好陈娇娇的病别让她死了,可陈广的尸体却不抬走,就和她一起呆在这柴房。 “姑娘。”翠菊加了件披风给陈水柔,“刚刚小厮来说,陈娇娇又吓的晕过去了。” 陈水柔面露讽刺却并不言语,就这么点胆子却如此嚣张跋扈,她当年若是勇敢点,不这么懦弱,父亲母亲也不会惨死吧? “夜深了,姑娘去歇着吧。”翠菊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仇是报了,可人死不能复生,二姑娘这脸上就一直没见过笑容。 “是啊,夜深了。”她的人生就此都是黑夜,怕是再也见不着那灿烂的阳光了。 陈府发生的一切芍药都知晓,她挑了些重要的告诉姜雨笙,但后者也只是听听,并不发表意见。 谁都有权利为自己复仇,她重生后不也是向陶襄和姜蓉等人复仇吗?所以她能理解陈水柔的心,但她也有点担忧,害怕这姑娘因为多年大仇得报,心性不够稳定而走了歪路。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突然一声“走火了”响彻天空,紧跟着便是敲锣打鼓声。 姜雨笙本就因为肚子大睡眠浅,被这一锣鼓声打,猛然被吓了一跳,她这一动,睡着身侧的苏俨也跟着醒了。 “阿全。”苏俨喊了声。 “侯爷。”阿全应道,“卑职现在就去查看。”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苏俨推开窗户,看到东南角火光一片,四周的百姓也都纷纷加入了灭火队伍中。 阿全很快就回来了:“侯爷,是驿馆起火了,现在里面救出来的人都死了。” 果然,肃帝动手了。 苏俨和姜雨笙对视一眼,还好之前一直让四五盯着,这丹东使团里地位最尊贵的便是弓布,四五也就只盯着他。 今日这大火就算起的再突然,可一个人都没能活着出来,显然是在晚膳上动了手脚,迷晕了一众人等。 “侯爷,四五回来了。”有个护卫道,“还带了个人回来。” “去书房。” 姜雨笙看苏俨急匆匆地去了书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再想躺回去睡却是无论如何也谁不着了。 天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苏俨回来了。 “如何了?” “让阿全和他都乔装打扮,趁着现在最乱的时候先出城再说。” 狄二根做的面具倒是不担心会被发现,而且城门还有苏俨的人,要安全送出去应该不是很难。 果然,日头还没到正午,阿全就传来口信,人已经送出去了,且弓布直接策马往扬州方向而去,肃帝这时候再派人去追只怕也来不及了。 肃帝确实没追上,心里恼怒这人逃走了,让西厂的人彻查此事。 曹元得了命令,将整个都城都翻了个底朝天,但凡这段时间和丹东使者团的人说过话做过事的,上至朝廷官员下至寻常百姓,都被带回西厂牢房,鞭打逼问。 外面人心惶惶,侯府依旧是一派祥和。 苏俨正陪着姜雨笙下棋,不曾想又收到了门房递来了一封信,还是一个乞丐小孩送的。 他蹙眉拆开,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曹身子有伤,适合动手。 姜雨笙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人是要你向曹元动手?莫非是他的敌手给你的?” 但这人既然能传这纸条过来,说明是曹元亲近的人,又怎么会是他的敌手呢? 苏俨再次将这纸条烧了,道:“如今这也是谜团,不如就去会会曹元。他这个毒瘤,早就想了结了他。” 上次裴玄借口去扬州看岳丈但实际却是拐道去了别处,当时曹元的人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若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俨派去的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那些西厂探子,裴玄这一路也不会这么顺畅。 入夜后,苏俨换了套黑色的劲服,示意姜雨笙在府上好好等着他,看她满脸担忧,不由上前抱住她,吻了吻:“你放心,当初我中毒时和他最多打个平手,如今他更不是我的对手。” 姜雨笙道:“不可大意,小心为上。” 苏俨颔首,悄悄从高墙跃了出去。 曹元府邸和侯府是南北两个方向,苏俨如今也不是督主了,因此除了上朝到很少看到他。 整条街都很安静,苏俨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跃入了曹府,才落了地,却被面前的一幕给始料未及。 第963章 只喜欢她吗 第963章只喜欢她吗?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有一女子被绑在梨花大椅上,就放在院子中间,她四周堆满了柴火,似乎一把火下去就可以直接将她给烧了起来。 那女子口中被纱布塞着,看到苏俨更是泪眼汪汪地直摇头。 身穿西厂督主服的曹元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翘着兰花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尖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我说苏俨,这看到故人,怎么一点开心也没有啊?” 苏俨的视线从裴锦瑟身上收回,看向曹元:“你这是何意?” “我还想问问你,把一个女人放在我身边是何意呢。自诩清高深情的苏俨,却是个拿女子当工具的,伪君子也不过如此。” 曹元边说边扭动着腰肢走到裴锦瑟身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我当初好心收留了你,可哪知你却是个暗藏歹毒心思的人。” 原来,当初裴锦瑟杀了谭珍母子后就一把火烧了院子,仓皇逃离都城。 奈何她身上也有伤,没逃出多远就撞上了正回都城的曹元。 曹元的手下也有不是太监的,看到了这送上门来的姑娘也都起了坏心思,随手救了她,打算待她身子养好了,就放在营地里供玩乐。 却不曾想裴锦瑟这身子才稍微好点,打听到曹元的身份后竟是忍痛到了他跟前,只说自己是某个商户的小妾唤做娇娘,恳求自己能做他的对食。 因主母善妒,这才导致她脸颊被毁,已然看不出原有的容貌,但那面纱一蒙,婀娜多姿的身材依旧还是能有几分吸引人的。 曹元是个真太监,但正因为如此,行事便多有变态之故。想着这一路上多个玩耍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还可以解解闷,就把改名换姓的裴锦瑟留在了身边。 但令曹元意外的是,这娇娘还颇有心机和手段,对付那些朝廷官员的女眷甚有办法。来都城没多久,曹元就拉拢了不少人,这一来,他倒是对娇娘另眼相看。 “她一边告诉我,你身上有毒,让我去刺杀你。一边却又找人悄悄给你递消息,让你做好防备。我竟是不知一个女子原有这般多的面孔。” 曹元将裴锦瑟口中的纱布狠狠扯下,锋利的匕首在她脸上来回贴着:“如今你心心念念的俨哥哥就在你面前,还不赶紧叫声让我听听?” 曹元原本没怀疑过娇娘,但她几次三番为难姜雨笙,他就有些怀疑她为何不找当初那个所谓的主母报仇却一再对姜雨笙下手?有了疑惑他便试探了几次,这一试探就试出来了。 “俨哥哥。”裴锦瑟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滑落。 苏俨看着变成这模样的裴锦瑟,都不知道是要笑话她活该,还是顾念小时候的情分,给她几分可怜。 裴锦瑟似乎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她反而勾唇笑了:“我只有一句话想问问俨哥哥,还请俨哥哥一定要如实回答。” “好。” “从你我相识第一天到现在,俨哥哥可有喜欢过我?哪怕一丝一毫也可以,或者是一丝心动?”她语气期盼,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苏俨。 苏俨沉默着,片刻后抬头道:“不曾。” 早就知道答案,裴锦瑟却还如此不甘心地想要再问一遍,再自取其辱一遍。 她呵呵一笑:“俨哥哥是只喜欢姜雨笙吗?” “是。” “只为她一人心动过吗?” “是。” 脸颊边传来匕首的冰冷,她只着中衣被绑在这里,身子早已冻僵,却发现远不如听了这些话后的心冷。 她嘴唇冻得发紫,哆嗦着道:“俨哥哥果然是俨哥哥,到这地步也不愿意说一句违心的话哄哄我。” 她恨极了他的无情,所以才会告诉曹苏俨的弱点。可她又爱极了他,才说完又后悔,只能再找人递纸条提醒他小心。 “苏俨。”曹元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把西凉秘籍交出来。” 苏俨这才细细打量曹元,想起那纸条里说他身子不好,再看他往日练的那些邪门歪道功夫,怕是走火入魔了。 他冷冷道:“西凉没有秘籍。” “放屁,没有你这毒怎么解的?”曹元恶狠狠道,“你若是不给,我就把她给杀了。” “不是我不给,是真的没有。” “啊!”裴锦瑟一声惨叫,原来曹元举起匕首狠狠地刺了她一刀。 “给不给?”曹元整张脸都扭曲了,“不给我就再刺。” “是没有,我的毒是靠换血救治的。” 可此刻已经有些癫狂的曹元哪里肯信,觉得苏俨就是不想给自己,又刺了裴锦瑟一刀。后者早就被冻得不行,如今连刺三刀,那口气也逐渐散了。 她坐在那椅子上,笑着看向苏俨,回光返照地用清晰而又清脆的声音道:“俨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做一切,都只是因为喜欢你。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绝不能容忍别人占有你,谁占有你,我就毁了谁。 她唇角的弧度一直扬着,可苏俨却知道她已经没气了。 这一刻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更多的是惋惜吧。明明是个大家闺秀,明明有更好的锦绣前程,却因为不懂得怎么去爱,反倒落了这个下场。 曹元看拿裴锦瑟威胁不了苏俨,甚至还死了,一脚踹开她,一掌就朝着苏俨打了过来。 苏俨二话不说直接迎了上去,而且每一掌用的都是十足的内力,曹元如今走火入魔,内力半失如何是苏俨的对手,不过十招就被他打在地上。 曹元这人就是阴险狡诈,甚至是毫无脸面,一看自己打不过,顿时求饶:“苏俨,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个秘密。” 苏俨不停,依旧一掌接着一掌打下去。 曹元鲜血吐满了全身:“皇……皇上要对付你。” 苏俨早就知道了,这算什么秘密?再次内力凝聚在右手,一掌朝着曹元的天灵盖打下去,后者腿哆嗦了两下,直接没气了。 苏俨看向裴锦瑟,心里默然,这也算是替她报仇了吧? 第964章 抄家 第964章抄家? 曹元怎么也没想到想要若要秘籍,自己却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苏俨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有点奇怪,曹元看样子今日早就准备好了,即使他不来了,肯定也会想办法引他来。 但是,为什么要选在今夜动手?苏俨收回疑惑,天色也快亮了,曹府这个时候怕是也不会有人来了。 他看了眼裴锦瑟,想了想还是上前替她解开绳索,抱着她进了屋子平放着。 天亮了让阿全带着人来收尸,好好安葬吧。 苏俨这样想着出了曹府,走出没多远就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蹙眉,这应该是营队将士的声音。 待走得近了还看到隐隐的火把光,而这方向,竟是侯府! 苏俨提气迅速掠了回去,在侯府转角处就看到了穿着铠甲的将士们,领头的是薛达。 阿全提着刀剑挡在面前:“薛知府,你这带这么多人夜闯侯府是何意?” 薛达做了个拱手的动作;“我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侯府搜人。丹东使者弓布意图挑起两国纷争,还杀了驿馆的人,他如今是大奉的敌人,还请侯爷将此人放了。” “丹东使者不是都已经都被大伙给烧死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我们侯府?薛知府,你说这话可得有证据。” “我也是奉命行事,况且也有人举报,说是看到过有形迹可疑的人在侯府后门出现。你这般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可是心虚了?” “放你娘的狗屁!”阿全忍不住爆了粗口,“若是这般随意让你进去搜索,我们侯爷的名望和颜面何在?” “薛知府。”苏俨从高墙跃进去后迅速换了身衣裳,从这才从里面打开大门,“深夜来这么一出,你这是得看我多不顺眼啊?” 看到苏俨出现,一直坐在轿子里的康泰和这时候才施施然地从轿子里下来:“奉皇上口语,平远侯窝藏罪犯,有辱圣恩。即刻起削去平远侯爵位贬为平民,同时将侯府等人带回大理寺严加拷问。” 苏俨犀利的双眼看向康泰和,和他视线交汇上便明白他曹元一事就是个陷阱,只怕也是肃帝早就谋划好的,正好用曹元拖住他,然后让康泰和带着人来围剿侯府。 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片人,康泰和怕是将皇城司的人都带到这里来了。 偏偏苏俨却不能让自己的人反击,否则让肃帝知道他还有府兵,这不就落了个豢养私兵的名头,正好让肃帝下手吗? “等到现在,终于动手了?”苏俨说了句只有康泰和听得明白的话,“我这有没有私藏已经不重要了,你无非就是要带人抄了我的家,把我带走罢了。” 康泰和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挥挥手:“还愣着做什么?抄!” 苏俨边退边道:“阿全,挡着。” “是。” 苏俨快步回到后院,看到姜雨笙有些担忧地徘徊着,忙喊了声:“夭夭!” 姜雨笙回头,伸手握着他的手:“你可还好?”见他没有半点受伤的地方这才安心下来,“外面的情况你看到了?” 苏俨颔首:“倒是没想到会在今夜动手,但好在都部署的差不多了。” 狄二根拿着两个面具进来,一个自己带上,一个又给芍药带上,赫然就成了苏俨和姜雨笙二人。 看到正主二人都没说话,狄二根笑道:“侯爷和夫人尽管放心,我们的任务就是给侯爷夫人时间安全离开,我们自会寻个机会逃走,绝不会和他们硬碰硬的。” 芍药将叠好的小枕头包在肚子上,外面罩了宽大的衣袍,再披件披风,确实有几分有身孕的样子。 让他们去做替身等于是把他们推到危险的境地,而且谁也不知道肃帝会怎么对待他们,很有可能就会直接一杯毒酒赐死的。 姜雨笙怎么都不愿意,可芍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夫人放心,奴婢会随机应变的,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了,总要学会聪明点。” 正说着,突然有人一把推开了门。 几人都在说话,谁也没注意外面,冷不丁被人这么一推开门都唬了下,没想到竟然是薛达。 薛达看到面前两个苏俨两个姜雨笙,也愣了下,随即迅速进来关上门,言简意赅道:“康太师马上就带着人要闯进来了,真的侯爷和夫人从角门离开,那边现在被我调开了。假的侯爷和夫人留在这,假意是被我擒获的。” 苏俨等人都带着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毕竟他当初在宜州城可是贪了抚恤金的。 薛达面露苦笑:“我知道你们都不信我,当初做这个知府的时候我就和苏夫人说过,我会证明自己的。” 说罢,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剑,反向在肩膀上深深地刺了一剑,再次将剑递给狄二根。 “还愣着做什么,侯爷要是再不走,一会太师进来了就谁都走不掉了。”他忍着痛,白着一张脸,待看到苏俨和姜雨笙二人迅速离开了,薛达才对狄二根道,“你拿着剑,和我争斗。” 苏俨和姜雨笙戴上早就准备好的路人面具,从角门一路离开,又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换了身衣裳,这天色也亮的差不多了。 城门大开,他们混在其他走卒贩夫间出了城门。 如今姜雨笙这样的情况到扬州怕是半路就要生了,而枣庄虽然有他的人在,但也有肃帝的人,不够安全。 两人一番商议后,只能先去庄子上,能多避一日是一日。 好在从都城到庄子路之前修过,平整了不少,这一路去倒也没怎么颠簸。 姜雨笙特意挑了黄昏农夫们最忙的时候进村,反正赶着牛车没多人注意,他们又带着面具。 牛车一路停在了陈富春院子门口,他也正巧赶了车回来,从县里买了布匹回来,一见这牛车有些讶然:“你找谁?” 苏俨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转身扶着姜雨笙下来,压着声音道:“进屋再说。” 这声音…… 陈富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将二人迎了进去,又环视一圈看没人往这边看,才迅速关上了院门。 “侯爷怎么过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第965章 想我想的吗 第965章想我想的吗? 这赶了一路,陈婆子扶着姜雨笙先去屋子里休息,又连忙生火做了份阳春面送去。 陈富春听得苏俨将都城发生的事简单说了说,他将炭火翻了翻,正色道:“如今二根在那边假扮侯爷,至少现在您和夫人是安全的。不如就在这等夫人生了,再安排去扬州?” 苏俨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怕形势突变,又不得他来控制了。 他让陈富春拿来纸笔,给齐星河写封信,将之后的部署写下来,同时也将自己的退路一并告知。 翌日一早,陈富春就乔装打扮一番进都城去送信。 平远侯爵位被削,同时整个侯府被抄,侯爷和夫人二人被带走,就连心腹等干将也一并入狱,这在都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邬瑶打开门做生意便听到这消息,顿时心急如焚,赶到侯府去看,红漆大门果然被贴了封条。 她记得之前姜雨笙和她说过,若是之后侯府遇到什么事,让她不要惊慌,他们也是自有打算的。 当时邬瑶还笑她,说是有身孕的人都格外的容易胡思乱想,今日看来怕是她早就有准备了。 可饶是这么想,邬瑶还是担心不已,特别是姜雨笙还挺个大肚子,不过一月就要临盆了,这被抓入狱里面能吃得好穿的暖吗?万一再用上刑…… 邬瑶一路猜想地回到了酒楼,有小二上前道:“东家,有人找您。” 在黎叔那天去了侯府后,翌日姜雨笙就让杭婉儿带着杭湛去了黎府,因而昨日抄家也没有影响到她。 杭婉儿红着眼找到邬瑶,还没说明来意就先哭了起来。 邬瑶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现在也没好的办法。不过你先回黎府,照顾好自己和湛哥儿才是对阿笙最好的支持和帮助。” 阿笙那般聪慧的一个人,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在邬瑶再三宽慰和劝说下,杭婉儿一步一回头的走了。邬瑶都没来得及喝口水,小二挑起帘子说又有人找东家。 邬瑶见来人手提一个竹篮,带着竹帽,看到她就呵呵一笑:“东家,我这庄子上的菜很是新鲜,你要看看吗?要是好的话,让我想给你庄子上供菜?” 邬瑶刚要拒绝,可一看到那人的眼睛,不像是个单纯推荐自己菜都,心里一动,做了个请的动作:“这边请。” 进了雅间,陈富春摘下竹帽,拿出姜雨笙随声携带的腰佩表明身份,言简意赅地迅速说道:“我是庄子上的富春,如今侯爷和夫人都在我那,夫人身子无恙,邬掌柜放心。” 邬瑶听着这话放心下来,但一想不是说被抓入狱去了吗? 不过她只要确保姜雨笙真的安全就行,这如何金蝉脱壳她倒也不关心,直接问道:“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陈富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夫人说姑娘聪慧大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还劳烦邬姑娘将这封信交给齐国公。” 邬瑶接过信塞到袖筒里:“还请劳烦转告阿笙,让她放心便是。” 陈富春又聊了几句,送他走时,邬瑶还特意提高了声音:“这菜看着是很新鲜,那你再送个几次看,若是都这般新鲜,那我们酒楼也可以定下来。” 陈富春行了个礼:“多谢东家。” 邬瑶特意熬到了下午才让厨房切了一只盐渍鸭放在竹篮里,提着去了齐国公府。 因为姜雨笙的缘故,邬瑶和祁瑶也认识,又因为名字相近,两人颇为投缘。 齐国公府的门房也认识邬瑶,领着她进去了。 祁瑶被齐星河强制躺在床上保胎,不能出去,外面的糟心事齐星河也不准其他人告诉她,因而看到邬瑶来,她也以为只是寻常的走动,并未多想。 “你不知道,我如今吃什么吐什么,偏生吃你这盐渍鸭不吐,再配上白粥,我能多吃两碗呢。”祁瑶想要下床榻,结果旁边的婢女就来拦着了。 “夫人您还是躺着吧,要不国公爷又该责罚奴婢了。” 祁瑶反倒笑了,对邬瑶道:“看到没,我这哪里还有半点国公夫人该有的体面?被这般管着。”虽然是埋怨的话,可话里的甜蜜却是让人心生向往。 坐了小半个时辰,邬瑶起身告辞,出了院子才对婢女道:“你们国公爷今日可在府上?” “不曾,应是还在宫里。”婢女恭敬地道,“国公爷昨日就被皇上召进宫了,今早命长随送来口信,说这两日可能都没办法回来。” 邬瑶顿时有些急了,不能让祁瑶知道姜雨笙出事,否则她必定会着急,对身子不好。 难道明日再来吗?会不会被盯上? 她满怀心思地离开了齐国公府,心里想着事就出了神,也没注意迎面过来的马车,一直修长的手一下将她往边上拉,还摁在怀里。 邬瑶抬头:“花蝴蝶?你怎么在这?” “我要是不在,你早就被马车给碾碎了。”姚泰有些不舍地松开她,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打趣道,“你这是想我想的?” 若是放在以前,邬瑶定会翻着白眼骂他几句,可今日她竟是破天荒地“嗯”了一声,显然是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他原本是要去找邬瑶,刚到酒楼时看到邬瑶提着竹篮出门,便一路跟了过来,如今又见她这般模样,料想她必然是有事。 前后联系起来,姚泰道:“你可是为苏夫人的事着急上火?” 邬瑶倏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姚泰失笑,伸手捏了捏邬瑶的脸颊:“就你这样性格的,能藏得住什么事?”随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极为复杂,你不要参与其中。” 邬瑶脸色冷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让我和阿笙脱离关系,做背信弃义之人吗?” “傻丫头,你不要参与其中,但可以我来做啊。”姚泰道,“你忘了,你是要对我负责的吗?你若是出事了,我找谁去?” 邬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做生意精明的她直接被姚泰套路进去了:“那你想怎么办?” 第966章 太师狗之变 第966章太师狗之变 隔了一日,齐星河才从皇宫里出面,面露疲惫,刚坐上马车,却被里面的人唬了一下,皱眉道:“姚世子喜欢玩躲猫猫?” 姚泰示意他小声,待齐星河坐了进来,马车缓缓行驶着,他才从衣襟里取出一份信递给他。 齐星河没说话却用眼神示意问他这是什么。 “苏俨。”姚泰无声地用口型说了这二字。既然能拿到苏俨的信,那说明也是自己人。 齐星河接过信,拆开迅速浏览起来,末了将信揉成一团塞入袖筒,掀开帘子一角,看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他忍不住道:“又要变天了。” “是啊,又要变天了。”姚泰也跟着说一句。 对他来说,变不变天无所谓,但他自诩是个妻奴,啥事都听妻子的,虽然邬瑶还不是他的妻子。 苏俨在庄子上等了三日,没等来齐星河反馈的消息,却等来了肃帝说在侯府搜出不少武器,苏俨有谋逆之心的消息。 这等罪名自然是要当即问斩,而且是要株连九族的。 而苏俨因为是文帝之子的身份没公布,那对外还只是个西凉山的圣子,那也就没什么九族可言了。 但姜雨笙不同,裴玄是她的九族,就连魏雪竹那边也不能幸免。同样的,也波及到了扬州,从都城传出旨意,要将庞家的男子全数都充军,女子则入青楼为娼。 不过这个消息从都城传出,才到半路就被掐死了。苏俨早就布好的人直接将传旨意的人给扣下来了,自然也就传不到扬州去。 裴玄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苏俨亲自过去坐镇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苏俨坐在油灯下,看着熟睡的姜雨笙,眼含不舍,眷恋。 但他也明白,若是自己不走这条路,那姜雨笙和孩子就会成日活在胆战心惊之下,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其将性命落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把握。 苏俨起身,在娇妻额头上落下一深深而绵长的吻,含着不舍转身就走。 外面北风呼呼地刮着,因为门窗紧闭,屋子里虽冷却没刺骨的风。 姜雨笙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眼睛,手轻轻抚摸着肚子,但愿此去,一帆风顺。 苏俨谋逆之罪,肃帝广而告之,都城但凡之前和苏俨夫妇二人有关系的,也都一并或是关押或是被降官职,一时间也都人心惶惶。 但与此同时,今年雪下的更大,雪灾更加严重。 肃帝虽然拨了赈灾款项下去,但一来国库空虚本就没有多少银子可以拨,二来这层层下去,到赈灾一线的县令手里,剩的也就只够买点粗粮熬粥,做点粗粮馒头了。 这口口声声说大力赈灾却连基本的都吃不饱,灾民们意见越来越大。 直到有个灾民因为和太师府上的狗抢吃的,弄伤了那条狗,反倒被太师的门房给活活打死,这成了导火线。 隐藏在灾民中的马汉三,振臂一呼,领着灾民把顺天府和太师府给砸了。 他现在高台之上对灾民们道:“如今这皇帝在位,我们吃不好穿不暖。对我们这样的穷苦百姓来说,谁当皇上我们不只在乎,只要能让我们吃的饱穿的暖,谁就是好皇上!” “对!”有灾民附和道,“这年年雪灾,开春后又年年饥荒,朝廷也不管我们死活,我们凭什么还要奉他做皇上?” “我们去扬州!去儋州!那边能吃饱饭,能有银子赚!”马汉三循循善诱。 “好!” 马汉三和谢琦兰关了铺子,带着一众灾民,在齐星河和姚泰背后的帮助下,连夜南下,分别奔赴扬州城和儋州。 这一事件是因太师府上的狗引起的,史称“太师狗之变”。 听闻肃帝知道后狠狠地责罚了康泰和一番,说他管教下人不利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而随着灾民离开都城,为了和这次事件遥相呼应,还有不少文人学子出了文章,讽刺肃帝的道貌岸然,讽刺如今朝廷的困境。 更是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当初本应该死了的玲珑公主却没有死,在儋州出现,揭发了肃帝和陈太后的龌龊事件,并同时将肃帝过河拆桥一事也说了个遍。 一向树立好口碑好人设的肃帝在看到这些文章,没控制住当场就将这些文章全部都砸到站在最前面的官员身上。 “你们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就是这样办事的?连堵住那些人家的嘴都办不到?”肃帝实在是忍不住这满肚子的怒火。 这些官员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互相对视一眼,那更离谱的谣言皇上都还没听到呢,否则不是更加生气了? “沈爱卿。”肃帝点了沈智天的名,“你身为刑部尚书,你怎么看这些刁民?是不是要把这些传谣言的人一个个都抓进去,处以极刑,以此来堵住他们的嘴啊?” 沈智天心里一声呵呵,终于轮到他了。 他一步出列,拱手道:“回皇上,谣言止于智者。微臣觉得当务之急不是对付百姓,也不是要堵住谣言,而是如何安抚灾民。” 肃帝那下去的火,又蹭蹭蹭的冒上来了:“你的意思是,朕做错了?那些刁民朕处置不得了?还得好生供奉着?” 沈智天继续道:“虽说都城的那些灾民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可还有其他流民陆陆续续地从周边而来。若是没有好的措施,那还会有第二次太师狗之变。” “大胆!”肃帝一掌拍在龙椅上,随即冷笑起来,“朕倒是忘了,沈爱卿和那苏俨之前可是关系不错,听说沈夫人和苏夫人还是闺中好友呢,还替她养着一个认来的妹妹?” 沈智天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道:“女眷们如何相处,微臣并不关心,左右都是些后宅的事。” “哦,是吗?”肃帝微微勾唇,可那眼底却迸发出阴森的让人不寒而栗,“那女眷后宅的事不管就管男人间的事,你替朕去大理寺走一趟,替朕请苏俨喝杯好酒。” 第967章 沈智天之死 第967章沈智天之死 狄二根和芍药被关在大理寺,外面重兵把守,不过好在因为芍药是大肚子,和狄二根被关在一个牢房里,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发现他们是顶替的。 一身官服的沈智天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个端着托盘的太监,托盘上便是肃帝说的赐给苏俨的酒。 苏俨的罪名是谋逆,除了毒酒,还能是什么酒? 杨少英在看到沈智天进来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者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 昏暗的大牢里,芍药靠着狄二根坐,听到脚步声,整个人顿时坐直了,一脸戒备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沈智天。 沈智天要从那太监手里拿过那壶酒,后者却道:“这等小事就不劳烦沈尚书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相信他,也在提醒着沈智天,肃帝可是要他亲自倒酒给苏俨的。 沈智天冷哼一声:“这大牢没有外人,又重兵把守,我还能如何?再说了,敬酒这是圣旨,你觉得我还有抗旨的能耐?” 太监一听也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把这托盘递给了沈智天,便退到外面去守着。 沈智天行到狄二根面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微微蹙眉。 柳氏和侯府走动频繁,和姜雨笙关系极好,芍药自也知道,但涉及生死攸关,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不能轻率地就表明身份。 反倒是狄二根先开口了,他记得侯爷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低低喊了一声:“沈大人。” 他这一开口用的便是本音,沈智天瞬间就听出来了,眼底露出讶然和惊喜,用气音道:“侯爷……” “安好。” 沈智天又看下一旁的女子,下意识道:“芍药?” 芍药含笑点头。 沈智天点点头:“好,侯爷夫人无恙便好。” 狄二根的视线落在酒壶上,刚刚太监的话他也听到了,伸手拿过那个酒壶:“却不知这酒有没有岐螺陂的好喝。” 沈智天摁住他的手,突然道:“初入这都城为官时,我既无家世做依仗,又无高超武艺或是什么出众的才学技能傍身,我便奉行的是中庸之道。” “那时候我记得我第一次审夫人和潘中书女儿的案子,她当时还说我是墙头草。” 说到以前的事,沈智天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夫人说她一语中的,可不就是墙头草吗?既怕得罪了那些世家显贵,又担心在百姓面前彻底失了公允。” “想沈某这一世,虽出生穷苦却父母疼爱,后有知冷知热的妻子,也有过聪慧可爱的孩子。既是从贫穷百姓出生的草民做到刑部尚书,可谓是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也算是无憾了。” 他笑着说这些,狄二根心里顿生不安,也笑着宽慰道:“我总还跟着阿全哥习惯性的称呼沈大人,按理说都是不合礼数的,应该称呼为沈尚书。尚书还有大好前途,今日怎么听着还有股丧气话。” 沈智天又笑笑,再看向芍药,本想说几句话却又觉得好像是多余的,抬头看看从高处小洞了投射进来的余光,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一低头,猛然将嘴对准酒壶,仰头就喝。 “沈尚书!”狄二根连忙去夺酒壶,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两口酒只怕已经咽到肚子里了。 芍药也连忙道:“我用内力帮你把毒逼出来。” 沈智天扣住她的手,趁着还没有毒发,迅速道:“来不及了,你们现在马上就走。杨大人在外面已经部署好了,但只有半盏茶的功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智天唇角已经渗出了血,看面前二人还不动,他推了狄二根一把:“快走,难道想我白白死了,然后你们又不能走吗?我可不需要你们来陪葬。” 芍药把肚子里的小枕头拿出来,对着沈智天连着磕三个响头:“沈尚书大恩,没齿难忘。”随后一把扶起狄二根,二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出了大牢。 那太监看里面一直没动静正要进来查看,结果迎面碰上了冲出来的芍药,他满脸震惊:“你……你……” 结果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被芍药从狱卒那夺过的刀一把将他的头颅砍下来。 杨少英将非心腹的手下都调到了别处去,如今守在这的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两人一出大牢,杨少英就迎了上来,看到不是大肚子的芍药有些震惊:“苏夫人你这是……” 芍药一把扯下面具:“杨大人,劳烦给我两套衣裳。” 杨少英看是芍药,又看一旁扯下面具的是狄二根,这才放下心来,从长随手里取过一个包袱:“早就准备好了,二位快走吧。” 狄二根也不罗嗦,接过包袱,又对杨少英行礼:“今日之事,怕是要连累杨大人了。还请杨大人定要顾好自己,可别等侯爷夫人成了大事,找杨大人喝酒却找不到人。” 杨少英有些鼻子发酸:“放心吧,侯爷孩子的满月酒我还等着喝呢,” 此刻不是畅想以后的时候,芍药二人拿了东西就走了。 杨少英负手走进牢房,看到躺在地上的沈智天,拱手行了个礼。 杨少英不知在想什么,出神地看了许久,收回神后,他神情坚定地捡起地上的剑,手起刀落卸下自己的左臂,锥心的痛让他险些失去意识。 看着落在地上的左臂,杨少英死咬着牙关,今日若非自己卸一臂,怕是也要一道被处死了。 苏俨大事未成,这都城需要有人传递消息,他就算死,也得死得其所。 “沈兄安歇吧,必不会让你白死的。” 沈智天为了助苏俨逃脱,宁可自己死也不让他喝这毒酒,而大理寺卿杨少英为了阻拦苏俨夫妻身负重伤且断了一臂,受到肃帝嘉奖。 肃帝没想到都这时候还让苏俨逃脱,雷霆震怒之下,命姚国公抬着沈智天的尸体到沈府,当着柳氏的面鞭尸。 但在苏俨出事后,沈智天就猜到这都城是要变天了,不管会变成这样,让夫人带着金晃离开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沈智天却低估了柳氏对他的感情。 第968章 柳氏之死 第968章柳氏之死 姚国公带着沈智天尸体到柳府的时候,柳氏正坐在软塌上,而那软榻就放在院子中间,仿佛早就猜到他们会来。 下了几日的雪半夜就停了,今日一早竟是出了日头。 柳氏端正地坐在软榻上,看到有人进来反倒笑着道:“来了?” 姚国公反倒是被眼前这架势给愣住了,但也没多说什么,挥一挥手,示意把尸体抬上来。 随从将沈智天的尸体停放在了软榻面前,其中一人道:“沈智天勾结反贼苏俨罪该万死,但皇上隆恩浩荡,特意赐了个全尸。家眷若是及时提供反贼消息便可赦免,如若不从,鞭尸。” 柳氏唇角含着笑意,起身将白布掀开,露出闭着眼的沈智天,她用绣帕擦了点雪水,将他唇角的血一点点擦干净。 柳氏用眷恋而又深情地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傻不傻,走这么急,也不知道等我下。” 姚国公皱眉:“沈柳氏,皇上仁慈,只要你说出苏俨夫妇可能逃走的线索,皇上也可以饶你不死,希望你心里有数,可别辜负了这份圣恩。” 柳氏眼里只有沈智天,但语气却始终平和:“我不过一个妇道人家,什么谋逆,什么平家治天下我都不懂,我只懂得如何侍奉双亲,只懂得如何养好孩子,也只懂得如何和自己夫君恩爱到老。皇上的圣恩,我还真不懂。” 姚国公“唰”的一下从随从的剑鞘里抽出剑,直指柳氏:“好你个眼光短浅的后宅妇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大好的荣华富贵和半生显赫,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动心,谁能对荣华富贵不动心?可是银子再多,若是身边的人不在了,又有何用?”柳氏伸手紧紧握着沈智天的手,甚至还大着胆子亲了亲他的手背,“夫君等我。” 话音刚落,她便咬破早就藏在后牙槽里的烈性毒药,不过一瞬间就眼睛昏花,意识逐渐空白,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 她身子缓缓趴在沈智天身上,姚国公没想到一时不察,竟然让这女人奸计得逞了,这什么消息都没问出来,反倒还让成全了夫妻情深的美名。 姚国公想想就晦气,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缰鞭,对着沈智天的尸体狠狠地抽了几遍。 柳氏是趴在沈智天身上,这一抽自然也会波及到她,把她的发髻都给抽散乱了。 姚国公本想立功却失了这个机会,怒火没发泄完的他还要再抽,鞭子却被人一把抓住,他回头却没想到是姚泰。 姚泰狠狠地甩了他的鞭子:“一把年纪了还鞭尸,可积点德吧。” 姚国公被自己儿子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顶撞,老脸又气得脸红脖子粗:“姚泰你个逆子!敢对为父这般说话,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忤逆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何必这般惊慌?再说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我若是活得不耐烦,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你姚家断了后,你可有颜面去地府见姚家的列祖列宗?” 姚国公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之所以一直纵容姚泰,拿他没办法很大原因是因为如今姚国公府只有姚泰这么一个儿子。 也不知道是姚泰生母在背后搞鬼还是真的遭了报应,姚国公府就是再也生不出一个儿子。要么生出来的都是姑娘,要么就是刚有喜脉没多久孩子就又流掉了。 若是姚泰有个三长两短,这姚国公府还真的就后继无人了。 看姚泰上前替沈智天夫妇二人盖好白布,姚国公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二人可是反贼同谋,你是找死不成?” “我只知道沈尚书在做顺天府知府时过不少为百姓办的事实,在百姓里口碑不错。你信不信我出去喊一声,姚国公鞭尸沈大人,这姚国公府怕是都要被唾沫给淹了,你以后也别想出门。” “你敢!” “你再不走,看我敢不敢。” 姚国公知道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是让其他人看到他替沈智天收拾反倒会给姚国公府带来麻烦? 他冷哼一声带着人都走了,临走还不忘吩咐把大门给关上。 一直躲在角落的金晃这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下扑在柳氏身上,失声痛哭:“姨!” 柳氏一直要赶金晃走,但金晃也是个心思聪明的人,猜到会出事,怎么都不肯走。 直到今日柳氏和她一道用早膳时,絮絮叨叨说了不少都是叮嘱她以后一个人要如何生活的话,才起了疑心。 金晃当时因为心情复杂便没什么胃口,那早膳吃的不多,因而膳食里的迷药也没多少吃进去,自然没多久就醒来了。 但她醒来赶到前院时,正好看到柳氏对姚国公说来了之时。 “金晃你要记住,如今你阿笙姐姐正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若是真念着她的好,她的恩,你便要听我的话。无论我和你姨夫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冲动,保全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躲在那角落,死死地咬着唇,逼着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让柳氏功亏一篑。 姚泰对金晃道:“你快走,否则晚了就走不掉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他们二人的。” 金晃含着不舍,一步一回头地从后院离开。美丽坊前几日便暂时关闭了,她也不能去邬瑶等人家里,否则就是给她们带去麻烦。 想了想,金晃便乔庄一番打算出城,她是庄子上的人,都城没有可以栖息的地方,庄子总还有她的落脚之处。 姚泰安排了沈智天的后事,肃帝没想到连一个妇道人家骨头都这般硬,含怒让人继续查,而且还要狠狠地查。 都城风云突变,没想到庄子上也不安宁。 县令隔三差五地就派捕快过来搜查,知道这是姜雨笙的产业,说是担心姜雨笙躲到这里来了。 但都被陈富春说产业之前就已经给了他和茶花,对外已经不算是姜雨笙的一番说辞搪塞过去。 但比官府来的更勤快的,是陈家的人。 第969章 你们熬的过去吗 第969章你们熬的过去吗? 因为苏俨的谋逆之罪被削了爵位抄了家,当初被姜雨笙送进县衙门大牢的陈安民,在家人凑了点银子买通关系,又将一切罪名都推到孙福旺身上后就从牢里出来了。 他这一出来,便三天两头戴着人来搜整个庄子,搜人是假,捣乱是真。 一来要么就是找借口把哪个农户随便打一顿,或者就是把那些田地里的菜都给尽数毁去,甚至是桑树都砍了不少。 今日,陈安民又带着一众人等找上门来了,这次竟然一来就把陈富春院子的大门给砸了。 陈富春冷眼看着面前的疯子:“陈安民,你今日又想做什么?” “把反贼交出来!”陈安民道,“你想连累整个x的人都跟着你送死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苏夫人不在庄子上。” “呸,那贱人阴险狡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谁知道是不是藏在哪里犄角旮旯里了。”陈安民一挥手,身后跟着同宗族村民们就上前来砸。 不过片刻,院子里的那些水缸都被砸了个精光。 “陈安民。”院子外有个扛着锄头的大汉喊了一声,“你这小子没完没了的?” 陈安民一回头,是同宗族的陈六叔,但他却离开了这个陈氏族谱,反倒入了陈富春这边的。 正因为有他这个老人带头,入了陈富春的族谱祠堂,那些观望的人才会跟着他一起入。 别说陈安民这个族长对陈六爷心里有气了,就是陈大金这个亲侄子,也对亲叔叔一对子的火。 他上前道:“六叔,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他就是在这院子里被那反贼的护卫活活打死的。你不想着我父亲就算了,都到这地步了还要助纣为虐吗?” 陈六叔走到陈大金面前,将大锄头放下,突然就给了陈大金一个耳光子:“我和你父亲早就断了关系的,我凭什么惦记着他?” “他当初为了私吞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一亩三分地,他在大雪天的把我们一家老小赶出家,他想过我是他弟弟吗?我那大郎因为受冻得了风寒,奄奄一息时求他给口热水,他可曾开门了?” 陈大金眼神闪烁:“夫……父亲也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你个祖宗。”陈六叔再次将大锄头抗起来,“我只知道在我们一家老小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是东家收留了我们,让我们有饭吃,有地方住。” “对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来说,给饭吃的就是老天爷。东家给了饭吃,我就敬重东家。谁要和东家过不去,那就踩着我身上过。” 陈六叔虽一把年纪了,可一直是干农活的,这手里的劲大,而且说话中气十足,往那院子中间一站,陈安民这些跳梁小丑还真不敢随意乱动。 陈六叔一带头,也有其他的农户跟着站到他身边,围成一堵墙,其中一人道:“之前让你抢了砸了的,算我们倒霉,可如今还你在撒泼无理取闹,那可就别怪我们一条心要打你了。” 陈富春道:“如今庄子被你弄的没办法养地,那我们便不养,当做是休养生息。我们跟着东家赚的银子,还有她时不时逢年过节就给我们发的银子,够我们熬过严冬。但陈安民,我们熬得过去,你们熬得过吗?” “就是,这老天爷可是公平的很,大雪下了这么多日,我们这地里一层厚厚的雪,你敢说你地里就都是干的?” 陈安民被戳到了痛处,正是因为熬不过去了,这才来做这抢夺的事,却又不能让陈富春看出来,只道:“我们跟着皇上,自然不愁吃穿。你们跟着反贼,就等着受死吧。” “你日日都将反贼挂在嘴边,那待你找到了再说吧。”陈富春将手里的耙往前一掷,竟然准确无误地砸到了陈安民的脚背上,后者顿时嗷嗷大叫。 “再不走,砸的可就是你的头了。或者你我再到县令面前好好问问,当初你一个应该问斩的犯人,最后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安民一听这个就慌了,他家那婆娘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出来的银子把他捞了出来,县令也交代过让他在家里安分守己别再闹事,否则再闹到跟前来反倒把他牵扯进去,这就麻烦大了 陈安民带着一众人等悻悻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把院子里的那两坛酸菜搬走,总好过去什么都没拿到。 陈富春对陈六叔拱手道:“今日多谢六叔了。” 那陈安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若不是看到这么多人来,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陈六叔摆摆手:“大家都是一个庄子的,帮你了也是帮了我们自己,无需这么客气。等东家度过这个难关,我们还等着东家给我们涨工钱呢。” “是说,还有等着年节发肉呢。”有农夫也跟着说道。 目送他们离开,将被陈安民踢倒的大门修好,陈富春才回到屋子里,对陈婆子道:“刚刚可吵到东家了?” 陈婆子摇头:“我刚从地窖回来,东家正睡着呢,采冬守着,没事的。” 这陈安民日日都带着人来闹,担心会影响到姜雨笙的心情和养胎,陈富春便在地窖里整理出了一个屋子。 白日里姜雨笙便都在地窖里,入夜后等村民们都安歇后,她再从地窖里出来。 好在姜雨笙本就不是娇气的人,也知道如今是最关键时刻,不仅没有半点叫苦,还反过来宽慰陈富春等人。 而苏俨刚到江宁府,就和早就候在那的康知灼汇合,后者将招募好的队伍交到他手里,还当着一众将士的面宣读了那份用不少人鲜血留存下来的遗诏。 “朕感时日不多,将皇位传至太子陶俨,西凉圣女之子,朕将其一直放在西凉磨炼。裴国公和张太傅作为辅佐之臣……” 康知灼将这份遗诏读完,且带头跪下,举着遗诏:“卑职康知灼,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身后一众将士也跟着跪下,声音都怎么样。 身穿铠甲的苏俨站在高台上,手指着都城方向:“攻!” 第970章 我不会对你有心的 第970章我不会对你有心的 当初跟着苏俨去征伐西北的铁豹军,虽然被肃帝收了回去,且都被打散分开。 但悄悄潜入的苏俨心腹们,将肃帝要杀苏俨,因为他是文帝定下的太子之故广而告之,还有肃帝做的那些事。那些一心想要报效朝廷的将士们自然是果断离开原来的营队,纷纷往康知灼或者是裴玄这边奔来。 这队伍越来越壮大,加上又有遗诏在手,名正言顺,不过半月不到,苏俨就顺利占据了以江宁府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地。随后再继续北上,不过三日就把枣庄也给占据了。 枣庄距离都城不过两百里,这简直就是在肃帝身边埋了个雷,他辗转反侧,让陶霖领着皇城司守好都城,又八百里加急催着祁瑾赶紧回来。 祁府满门上下,包括祁瑶都被肃帝接到了宫里,无非便是用这样的法子,避免祁瑾心生突变。 虽然苏俨还没攻入都城门下,但不少百姓都已经人心惶惶。 尽管苏俨留在都城的暗桩混在百姓当中,再三宣扬说苏俨入城后绝不会伤害百姓,可这战事一起,谁还能保证会不会被误杀,会不会被流箭射死? 可没曾想肃帝下令,这城门只进不出。康太师旗下的一只精锐营队就守在城门上,遇到不知好歹就往外冲或者是胡搅蛮缠想出城的百姓,直接一刀砍死,同时将人头悬挂在城门上。 没几日,城门挂了一排的人头,百姓虽然害怕战事,可至少没人再敢吵着要出城了。 而且哪怕是高门世家也不得出城,一律都得待在这都城内。 可这都城里如何闹,百姓如何有意见的声音,却是传不到宫里去。 肃帝坐在案几前,案几上的奏折已经堆满了,他却没有任何心思看,只关心如今苏俨的铁豹军什么情况了。 “皇上。”康泰和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据斥候来报,苏俨就在枣庄扎营了,也没有再往前的迹象。” “嗯。”肃帝只是淡淡地应了下,越想越生气,这苏俨怎么就是文帝之子了?当初真不应该为了所谓的名声而留他一命,如今反倒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皇上放心,南唐那边已经去信了,我们给出这么大的条件,南唐王肯定会答应的。” 如今大奉兵力空虚,为了能和苏俨有实力抗衡,肃帝便打算向南唐借兵,开出的条件便是将之前从南唐割让过来的城池全数归还,取消纳贡,同时还将齐木镇等周边五所城池割让给南唐。 这等诱人条件,肃帝信心十足南唐肯定会答应的,现在就只要让城内的驻军拖住苏俨,等着南唐军来就可以了。 祁瑾行军经验十足,祁家人又都在他手里,肃帝相信祁瑾也必会拼尽全力守着都城。 “皇上,琴贵妃来了。”内廷太监通报一声,看肃帝颔首,这才返身领着姚琴进来。 如今姚国公是肃帝的左右手,替他办了不少的事,姚琴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再次晋升为了贵妃,而且颇有这后宫之主的意思。 “皇上。”姚琴快步走到肃帝身边,看他一脸的疲惫,又体贴的上前替他揉着太阳穴,“反贼苏俨实在是可恶,害得皇上这般操劳。” 肃帝只是闭眼,不得不说姚琴按摩手艺确实很好,他忍不住在想,若是二娘能有她一半的温柔,他又何苦一直关着她? “皇上,臣妾听到了一个消息。”她俯身凑到肃帝耳边轻声言语几句。 肃帝睁开眼:“果真?” “来人言之凿凿,想来不会诓骗。”姚琴将半个身子贴在肃帝身上,“若此事成真,臣妾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 肃帝抚摸着她的手:“你做的很好,放心,朕自给你奖赏。” 还在府里用晚膳的康泰和临时接到了宫里太监传来的皇上口谕,他匆匆换上行军服便打算出发了。 “大人。”瞿玉珊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大人这是要去哪里?这眼看天色都要黑了。” 康泰和冷眼扫了她一眼:“有事?” 瞿玉珊将披风递过去:“日头落山便起风了,大人穿着这个暖和些。” 康泰和伸手去接披风,结果这披风正要接过,他却倏然收回了手,披风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一脚踩在上面,面色阴冷地看着瞿玉珊:“无需假意做这些事,我不会对你有心。” 瞿玉珊面色发白,看着康泰和离开。 石榴捡起地上的披风,拍了拍:“夫人,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人这东西真是奇怪,她明明对康泰和没有感情,心里明明喜欢的是苏俨,可被强迫着和康泰和同房几次后,她竟是逐渐对他起了别的心思。 加上苏俨如今是反贼,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便将心思转移到了康泰和身上。 她做好妻子的本分,对他嘘寒问暖,对他温柔至极,甚至就连同房也不再是抗拒,反而起了几分讨好的心思。 但这些都没有用,他始终都是冷冷的,看她就和看石榴没有任何去区别,甚至看石榴还会多看几眼。 “太师真的没有娶过妻子?”瞿玉珊冷冷道,从同房来看他并非是身子有病的人,可为何身边一个女子也没有? “回夫人,别说是妻子了,就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石榴低垂着头道,“之前府里觉得太师可能不喜欢女子,老夫人还在的时候甚至都带了几个清秀的小倌回来,但都被太师给赶出去了。” 瞿玉珊想起上次庄氏提到的那个姓庞的,心里一动,原本想让石榴去知会一声,明日让庞氏一早来府上一趟。 可一旦心里存了这个心思就一刻也不能等了,她便吩咐石榴去把自己的披风取来,亲自去了庄氏府上。 康平就住在这后面一条街上,倒也不算远,瞿玉珊两炷香时间便到了。 原本康平不是住在这的,跟了康泰和后,手里的银子便也跟着多了起来。恰好这有座院子闲置着,他便买了下来,也是想着离康泰和近,办事也方便点。 如今天色渐暗,这门房的人想着这个点也不会有客人来了,便偷了个懒进屋烤火去了,因而并未看到瞿玉珊进去,自然也没去通报了。 她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庄氏和身边的夫人在聊天。 那妇人是户部侍郎妻子周氏,按理说她夫君官阶不低,倒没必要来庄氏面前献殷勤。但耐不住康泰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啊,而康平如今是康泰和身边的人,听说极得太师信任。 为了让自己的夫君能有更有的官途,也为了和太师稳固,这周氏一得了空便来这康府,每次来都不会空手。 这反倒让庄氏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高高在上的重臣妻子了,和周氏说话的口气也越发的趾高气扬起来了。 这不,周氏一说起这谋逆之事,庄氏就一副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那苏俨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能成什么大事。就说他那夫人,心眼比针眼还小,还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你觉得这样的人能成气候?” 这周氏本就和姜雨笙有嫌隙,自然也是不待见的:“你说的是,我就奇了怪了,你说这母女都一个样的,怎么就这么得男子欢喜?” 庄氏撇撇嘴:“都是狐狸精呗,你看那姓庞的把太师迷的……”她身后的婢女一提醒,她这才看到瞿玉珊不知何时站到了院子里。 “夫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门房也不来禀报一声?快进来。”庄氏起身,换了一副讨好的脸,把瞿玉珊请了进来。 第971章 她会是谁的孩子 第971章她会是谁的孩子? 周氏起身要告辞,但被瞿玉珊给留住了:“我不过是闲来无聊随意走动罢了,若是因我来了你这就要走,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是我赶你走呢。” “怎么会,夫人实在是说笑了。”周氏连忙又坐下,她堂堂一个侍郎夫人为了丈夫的官途都能拉下脸面来和庄氏说笑,面对康泰和唯一的女人笑得更是卖力了。 庄氏心生鄙夷但也没有表露出来,吩咐婢女去沏热茶,可上来的热茶却只有一盏,显然就是要赶周氏走的意思。 周氏明明看出来了却也不走,装作不知,和瞿玉珊在那闲聊着。 她本就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虽然没怎么和瞿玉珊打过交道,却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出来了她的喜好,言语间谈及的都是她的喜好,句句说到她的心坎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瞿玉珊就对周氏改观不少,故作不经意间道:“我刚刚听到你们提及苏夫人,和她什么母亲,你和她母亲很熟?” “很熟倒不是,但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 见她这么说,庄氏也连忙道:“当初她嫁给姜志明时我也去侯府喝酒了,这纳妾还搞得这么大阵仗,就不怕被人笑话?” 瞿玉珊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不是康泰和明媒正娶的,甚至进太师府的时候都没个人知道。 她现在完全不能听到妾这个字,偏偏这庄氏还一口一个妾,话里话外都对妾充满了鄙视。 周氏知道这是戳到瞿玉珊心里的痛处了,但她也有点讨厌庄氏的自以为是,也不点破,只坐在那不说话。 庄氏继续道:“当时的主母康氏,是太师的亲妹妹,那身世和品性,可都是比她一个商户之女高贵呢。不过就依照她那样的身份,当时身为侯爷的姜志明给纳妾也算是看得起她了。” “好了。”瞿玉珊愠怒地打断庄氏的话,“一口一个妾,怎么,你莫非觉得你这主母就很高贵,就做的很好了?” 庄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虽然都称呼瞿玉珊为夫人,但实际上,她最多只是个妾。 庄氏顿时讪讪着噤声。 又想到怕是自己上次在太师府说漏嘴提到了姓庞的,刚刚又和周氏聊起了这个人,瞿玉珊来了兴致,庄氏连忙继续道:“妹妹怕是不知道吧,这庞氏还去过青楼一段时间呢。” 瞿玉珊惊讶:“不是商户之女吗?怎么还去了青楼?” 庄氏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只是不少人在揽月楼看到过她呢。你说说,都去青楼不知道被多少人糟践了,名声清白一样都没了,竟还能入了侯府。” 瞿玉珊端起面前的茶盏,装作不在意道:“那她和太师是如何相识的?” 庄氏还是摇头,却听得周氏道:“应是在江宁府认识的。我听我家老爷提过一嘴,太师当年和已故的裴国公是好友,两人一道游历去了。” 两人都认识那庞氏,可结果她却嫁入了侯府为妾,瞿玉珊冷笑,果然和姜雨笙一样,都是低贱不要脸的,不知道和多少个男子有过纠缠。 庄氏压低声音道:“那庞氏死的到时候,太师也去吊唁了,听说……”她欲言又止。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但瞿玉珊还是道:“有话便说,卖什么关子。” “听说太师很是伤心,大醉一场。”庄氏道,“当时是我家大人和康仁去酒楼把醉酒的他给抬回来的,一路上就一直喊着阿兰。” 周氏看着瞿玉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宽慰道:“夫人别往心里去,许是太师当时年少被蒙骗了也不一定。你看那苏夫人,就能想得出她母亲也是个阴险狡诈的。” “就是。”庄氏跟着附和一句,“之前说姜雨笙是那已故裴国公的孩子,我瞧着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毕竟她和这么多男子牵扯不清。” 已故裴国公,康泰和,青楼,姜志明…… 那个庞氏和这些人都有过纠缠,那姜雨笙会是太师的孩子吗? 瞿玉珊被自己这想法给震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她又问了几句别的,但这二人知道的也都是庞氏入侯府为妾后的事,庞氏和康泰和之间的事几乎并不知晓,她也就不再逗留,起身要走。 庞氏一路送她出了府门,讨好地对瞿玉珊道:“力哥儿也好几日没去太师府了,总是念叨着说想太师和夫人了。” 瞿玉珊淡淡道:“最近太师忙的脚不沾地,待平叛反贼得空了再来吧。”她既对康泰和起了心思,自然不会同意过继,她能生,而且还指望着生了孩子能让康泰和留心思在她这呢。 瞿玉珊什么心思,庄氏自然知道,也不点破笑着送她离开。看她走远消失不见了才忍不住“呸”了一声:“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母亲。”康力从外面下雪回来,听得母亲这么说,好奇地问她是在说谁。 庄氏摇头:“没说谁。”从他肩膀上取下书带,看他脸上有被抓的痕迹,顿时怒道,“你这是被谁打的?” 一提到这个,康力就气得捏紧拳头:“都是那个杭湛!他今日和我在书院里起了冲突,竟然直接把我推倒,夫子反倒说是我的不是!” “什么?”庄氏大怒,“他那阿姐姐夫都是反贼,现在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撒野?” 原本有人把杭婉儿也和姜雨笙亲近的事告诉薛达,希望能把她也抓走。 但薛达说杭婉儿早就从侯府搬出来了,而且姓杭,之前也不过就是寄人篱下而已。若要真这么严的话,那那些去姜雨笙酒楼吃过东西的百姓不也得抓进去了? 加上黎叔为了表示诚意,还把自己的积蓄都给了朝廷赈灾,肃帝也就不说什么了。 庄氏要带着康力去找杭婉儿算账,但因为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康力又吵着肚子饿便作罢,想着明日定要那杭婉儿母子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认罪。 而康泰和得的密令,便是带着一队人马即刻奔赴城东郊外,有消息传来,姜雨笙就躲在那里。 第972章 胎位不正 第972章胎位不正 每次入夜后,姜雨笙都是和采冬一个屋子,今日不知为何,早起时她就一直心神不定的。 茶花担心她,便抱着孩子一直陪在她身边,说些有趣的事分散注意力,看她一直揉腰,把孩子交给陈婆子,轻轻替她揉着:“夫人,可是坐久了难受?” 姜雨笙摇头:“就是觉得酸胀。” 可入夜后,孩子都睡着了,茶花如今才刚过月子,姜雨笙也催着她去睡觉。 外面月色皎洁,偶有黄狗叫吠,姜雨笙披着披风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却没想到突然毫无征兆的有股暖流流了下来。 她讶然不已,连忙缓缓地转了个身,背靠着窗户,稳住声音唤了声:“采冬。” 采冬睡得浅,听她一声叫就马上醒来,回头看姜雨笙站在不动,神情凝重,连忙起身:“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羊水破了。”姜雨笙尽量保持平静,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采冬比她更紧张,几乎是瞬间就从床上弹起来:“羊水破了?夫人你别动,我马上就去请产婆。” 当初给茶花接生的两个产婆如今就住在院子后面的那间屋子里。 她们原本是要走的,但没想到姜雨笙来了,陈婆子便说服两个婆子留下,说都城如今乱了,不如就在这住下,待平稳了再回去。 陈婆子给的银子多,两个产婆自然满心欢喜地留了下来。 如今这睡的安稳,听得陡然响起的敲门声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产婆披了件夹袄就去开门,看是头发散乱的采冬,惊讶道:“你这是……” “请两位随我来,有人要生了。” 两位婆子连忙带上吃饭的家伙跟着采冬去了,本以为是庄子上哪户人家,却没想到竟是陈富春家的,这茶花不是刚生的吗? 这一动静陈婆子自然也知晓了,她连忙去厨房烧热水,灶火一下就点燃,轻飘在了夜空中。 姜雨笙躺在床上,两个婆子查看她的情况,其中婆子轻轻摁着肚子,面色越发黑沉起来:“不好,这孩子胎位不正。” 在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对妇人来说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踩在鬼门关上,若是胎位不正,那更是凶险万分。 “这可怎么办?”采冬一下就急了,“要么我先去请个大夫,没事最好,若是有什么事,大夫就在门外守着也更快些。”否则真等出事了,去请都来不及了。 这庄子上的赤脚大夫只懂些基本的皮毛,胎位不正这等凶险的事就是一般的大夫都解决不了,更别提是赤脚大夫了。 姜雨笙此刻已经感觉到阵痛了,没想到这突然就发作了。 白日隐约有些腰酸腰痛,她以为是站久了或者坐久了的缘故,现在想来只怕也是要生的预兆了。 “那你快去。”陈婆子道,“去把富春叫起来,让他套车送你去,这镇上那位牛大夫医术还算不错,去把他请来。” 采冬急急忙忙地出去了,陈婆子又去看看锅里的热水,一会又进来问姜雨笙饿不饿,是否有力气生。 在一阵阵痛袭来时,姜雨笙突然一把扣住离她最近那婆子的手腕。 那婆子不妨姜雨笙回突然伸手抓她,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嘘。”姜雨笙咬了自己舌尖一下,示意两个婆子别说话,她细细听着,脸色逐渐变了。 果然,才驾车出去没多久的陈富春和采冬弃车从小道绕了回来,一进门采冬就道:“快,进地窖,有人来了。” 对村子来说,天黑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在外面走动,何况还是这么多的人。 这时候挪动产妇还要搬到地窖里很是危险,可谁也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再危险也得去。 陈婆子等人小心翼翼地将姜雨笙挪到床板上,再几人合力抬到地窖去。 “和春哥儿说,不可硬碰硬。”姜雨笙提着一口气,“来的若是都城的人,定是走漏了消息,来者不善。” 采冬连连点头:“夫人放心,你只管专心将孩子生下,其他的交给我们便是。” 采冬出了地窖,又拿几个酸菜坛子摆在门口掩饰了一番这才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在路上遇到的那一波人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有人直接将大门踢开,举着火把闯了进来,火光将领头的康泰和的脸照的更添几分阴森。 陈富春拱手道:“却不知贵人半夜来访,可是有何事?” 康泰和没说话,陈安民从后面挤了上来,点头哈腰地站在他身边,道:“太师大人,那反贼夫人就藏在这院子里,我家那婆娘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毛竹一直在陈富春的院子附近守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看到了姜雨笙的背影,再加上那两个产婆都没有走,她更加确定姜雨笙就是躲在这里面。 毛竹将这一消息告诉陈安民,后者立刻将这消息送到了都城姚国公府。因机缘巧合下,陈安民结识了姚国公府的管家,便由管家牵线,做起了姚国公的眼线。 “陈安民,你我的私人恩怨,你找我就好,何必还扣这么大一个帽子给我。”陈富春冷冷道,袖子下的拳头死死地捏着。 这该死的陈安民,若是能安然度过这次,他必要扭断这人的脖子! 有撑腰的在,陈安民态度更是嚣张:“陈富春,你窝藏反贼证据确凿,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命活着再说吧。” “搜。”康泰和直接下了命令,身后皇城司人马直接冲了进去。 陈富春伸手要拦,可他一个不懂武功的庄稼汉,哪里是这些护卫们的对手,一下就被撂倒在地,脖子上还被架了一把剑。 护卫们冲进去,将里面翻的乱七八糟,任何柜子都不放过,但都没有找到人。 茶花抱着孩子道:“太师大人,这陈安民和我们家一向有仇,他这是空口白牙胡编乱造,太师可别信了这小人的话。” 茶花是姜雨笙身边的婢女,康泰和自然是认识的,看她如今妇人打扮手里还抱着个孩子,心里冷嗤一声,这姜雨笙和她娘一个样子,都喜欢对婢女施这种恩德。 “陈富春,你娘呢?这么大动静,你娘怎么不在?”陈安民大声喊道,“是不是和反贼一起躲起来了?” 一直在外面的毛竹看到从厨房飘出来的烟,一路小跑进厨房,掀开那飘着热气的大锅盖,扬声道:“这里还烧着热水,这大半夜还烧着,肯定是那反贼婆娘要生了。” “对对对。”陈安民道,“而且太师大人,我们这家家户户都会有个地窖,这陈富春家里肯定也有,指不定就躲在地窖里!” 陈富春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这陈安民真该死! “搜!”康泰和看了陈安民一眼,示意他带路进去。 经过陈富春身边时,陈安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恶狠狠道:“等找到反贼了我再和你算我们的账,定要你碎尸万段!” 绕着几间屋子找了一圈,陈安民看到那堆着的酸菜坛子,连忙搬开,看到那隐藏下的门,兴奋地大喊道:“太师大人,找到了!” 而此刻地窖里,姜雨笙死死地咬着一块纱布,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两个产婆都急得满头是汗:“不行,这孩子是脚在下的,这没办法生啊。” 看姜雨笙已经脸色发白,一个产婆握着她的手道:“夫人千万别睡着,虽是艰难,但也要试试,人定胜天。” 她的天意还没出生,她还没看到苏俨成功,他娘的怎么能死! 她点点头:“再来!” 却听得“咚”的一声,地窖的门被打开了。 第973章 真的要这么做吗 第973章真的要这么做吗? 陈安民率先踢开了地窖的门,邀功地对外面站着的康泰和道:“太师大人,地窖找到了!那反贼婆娘肯定就是在这地窖里!” 陈富春要起来去拦住,可他被一个护卫死死地踩着背,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是去拦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爆起,怒道:“陈安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陈安民奔过来,拿起手上的棍子狠狠地打了陈富春头一下,看着他额头上被打出来的血,他笑道:“我这是为太师,为皇上效力,怎么会遭报应?” 他随即又对着康泰和弯腰道:“太师,反贼婆娘就在地窖里,小的这就前面带路。” 可陈安民才刚转身,就突然“啊”的一声惨叫,随即“扑通”一声,直接面朝地倒下,腿脚蹬了两下,竟就这样断了气。 毛竹尖叫着跑了过去,只见陈安民背上一支箭,直穿心口而过,她惊悚地回头:“谁?谁杀了我的夫君?” “你老娘我!”芍药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手里还提着一把剑,落在毛竹跟前,“当初夫人好心,留你们一条命,结果却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毛竹看着眼前的剑,缩着身子就要躲,却没有芍药手里的剑快,她看到那把剑朝自己挥了过来,有鲜血溅了出来,随即才感受到脖子上那剧烈的痛。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瞪圆了眼睛看着芍药,要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随即倒在了已经没气了的陈安民身上,这夫妻二人就此前后脚丢了性命。 芍药将剑直指康泰和:“太师大人,好久不见。” 康泰和知道芍药武艺不凡,也不敢掉以轻心:“来人,一半人马围剿她,一半去地窖抓拿反贼。” “是!” 芍药一个旋身将上前的护卫们都给撂倒,豁出去了大开杀戒。 与此同时,紧跟其后而来的狄二根也从屋顶上跃了下来,但他轻功不好,跃下来的时候还险些摔着了。 芍药没好气道:“知道自己轻功不好,就不能直接从外面跑进来吗?” “妻唱夫随啊,我得跟着你。”狄二根起身拍了拍衣袍,眼前一把剑横过来,他一个弯腰避开,再一个扫腿,那护卫被扫倒在地,他瞬间扑过去,手里的匕首就直接刺入了那护卫的心口。 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一个,他站起来看着康泰和:“太师大人,好久不见。”又和芍药说一样的话,却也分明是存着几分挑衅。 “杀。” 院子里瞬间厮杀起来,芍药为主,狄二根在一旁辅助,夫妻二人有默契,一时间占据了上风。 这面的打杀声自然也传到了早就被一脚踢开门的地窖里,那两个产婆吓得腿脚都发软了,其中一个竟是弃了姜雨笙,直接逃走了。 留下的那个便是一直鼓励姜雨笙别放弃的那个王婆,她咬咬牙:“夫人可还撑得住?” 姜雨笙也跟着咬牙:“阿婆,什么时候能好?” “孩子脚在下面,现在调不过头来,实在是难弄。”她接生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凶险的,加上外面还在打斗着,万一若是闯进来了,只怕她们都得死。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想过逃走,她的良心做不到让她对一个产妇弃之不理。 “夫人。”采冬从外面友进来,迅速道,“芍药来了,她现在在外面抵着那些官兵,但来的人太多了,不知道能抵到什么时候。” 她到跟前了一看,还没生出来了,这心越发的着急了。 “热水来了。”陈婆子颤颤巍巍地端了盆热水进来,刚刚进来时手臂还被一个护卫给割了一刀,虽不深但也还在流血。 姜雨笙深吸一口,抓住采冬的手:“柜子里还有一瓶药,青色瓷瓶的,你拿过来。我枕头下那把匕首也一并拿来,还有针线也要。” 采冬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等她拿了东西回来时,姜雨笙又一阵阵痛过去了,只听得王婆道:“这要是再生不出来,孩子怕是要闷坏了。” 天意,是她和苏俨的第一个孩子,她绝不能让孩子出事! 姜雨笙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伸出手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她将衣裳一件件解开,露出鼓着的大肚子,吩咐采冬将那瓷瓶里的药抹在自己的肚子上。 似乎是猜到她的想法,采冬眼眶泛红,带着哽咽:“夫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来不及了,否则等外面的人杀进来了,我们都得死。现在要快,我们是和外面的人在抢时间。” 姜雨笙脸上是镇定和严肃,而且她也清楚,要是再不生出来,孩子要么窒息而死,要么脑部缺氧成傻子,哪个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采冬哆嗦着手打开瓶塞,从瓶子里倒出这药,迅速摸在姜雨笙的肚子上。 姜雨笙看向王婆:“阿婆知道孩子胎位,你来剖腹,可行?” 王婆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盯着那把匕首出神。 姜雨笙看她这样也不勉强,示意采冬把匕首递给自己,她手撑着坐起来,背靠着墙壁,如今看来只能自己剖腹了。 但好在这瓷瓶里的是麻沸散,当初担心受伤才带着,不想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那匕首锋利而尖锐的头贴在了肚子上,姜雨笙双手握着匕首却还是抑制不住不能地颤抖。 王婆突然一把拿过那把匕首,道:“让我这老婆子来,夫人躺好了。” 姜雨笙再次躺了回去,因为太过用力咬着牙关,整个人都有些抽搐。 王婆两指轻轻摁着胎儿大概的位置,从肚子一处轻轻划开。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大人孩子的命都交在了她的手里,就连外面的打斗声也听不见了,眼前只剩下这逐渐被剖开的肚子。 而此刻院子里,来的官兵越来越多,芍药也寡不敌众,逐渐落了下风。 狄二根胳膊上还受了伤,也举不起剑了,他和芍药背靠背,笑着问道:“媳妇,怕吗?” “怕个蛋。”芍药“呸”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今日老娘要是死这里了,你可得把老娘好好安葬了,记得多烧几把好剑给我,我好那一口。” “你去哪我就去哪。”狄二根语气坚定,“放心,道士算过我的命,我以后还会有五个孩子呢,你死不了。” “死到临头,还在这大言不惭。”康泰和眯了眯眼睛,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没穿蓑衣,不过片刻就淋湿了。 有护卫在他头顶上撑起了油纸伞,对他道:“太师,如今我们的人也死伤过半,是否要用火石箭?” 康泰和是临时接到肃帝口谕的,点了支队伍就来了。 这苏俨不在这,姜雨笙又是大肚子,本以为一只队伍就绝对够了,不曾想竟还遇到了芍药。 这火石箭带的不多,本是想要用在关键时刻射杀反贼,但看现在这情况,只怕这芍药是报了必死之心了,康泰和点头:“用。” 很快五个身穿蓑衣的弓箭手就出现在了廊下,从背后取出火石箭。这箭和寻常的箭同,射入目标后反倒点起火,引起火苗。 一排五个弓箭手都纷纷对准芍药,后者捏了捏手里的剑,她再三催促狄二根,可他却不肯走。她笑道:“非要和我一起上黄泉路,那我就不客气了。” “阳间夫妻没做够,自然是要到阴间继续做了。”狄二根将芍药拉到自己身后,“这我倒是没领教过,不如让我先尝尝什么滋味。”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五支火石箭齐头并进,纷纷射向芍药二人! 第974章 陈婆子之死 第974章陈婆子之死 地窖里的烛火已经燃尽了,屋子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原有的蜡烛也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 陈婆子便从一个死了的官兵手里拿了火把,迅速返回到地窖。 王婆颤着双手将婴儿从姜雨笙肚子里取出来,孩子嗷嗷地啼哭了几声后便安静下来了。 王婆把婴儿放到早就准备好的襁褓里,她喜极而泣:“天尊保佑,天尊保佑,可算是母子平安了。” 采冬用绣帕极为轻柔地将孩子身上的血渍一点点擦去,再小心翼翼地包好,这才抱到姜雨笙面前,边哭边道:“夫人,小少爷可真漂亮,一点事也没有。” 姜雨笙已经半昏死过去了,听着采冬这话,费力地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看安静地闭着眼的天意,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努力勾唇笑了笑。 “采冬。”姜雨笙咬着舌尖,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把孩子带走。” 当初采冬带着刚出生的孩子都能夺过曹氏和血兽,相信她带着孩子也能从这安全离开。 “夫人,你这是……” 姜雨笙对王婆道:“再劳烦王婆替我把伤口缝起来。”她转向采冬,“外面的人目标是我,只要我出现了,他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的。” 王婆一边迅速地替姜雨笙缝合伤口,一边道:“老婆子上次上山看到有条小道,走的人很少,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来带路。” “咚”的一下,有人从地窖口滚落了下来,落到陈婆子的脚边,惊得她手里的火把险些就落了地。 姜雨笙侧头看过去,这穿的是官兵的衣裳,可是有援兵来了? 正想着,就有一黑衣人掠到了眼前,看到陈婆子在替姜雨笙缝制伤口,他连忙转过头去:“苏夫人,芍药将那些人拦着,你现在就随我走。” 是齐星河!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走得掉? 齐星河环顾一一圈,又奔到了地窖口,直接将这半面墙给打掉,再回来时候姜雨笙的伤口也缝好了。 王婆看这伤口虽然歪歪扭扭,但至少是缝住不出血了。 “小六子,你们将苏夫人抬到马车上去,送到说好的地方,我掩护你们。”齐星河压低声音,看着心腹将姜雨笙抬上门板,他这才回到院子。 却见芍药腿上已经中了一剑,半跪在地上,一旁的狄二根也受了伤。 他吹了个口哨,见芍药看过来,做了个后退的手势,随后手里的雷弹丢了出去。 这是改制过的雷弹,炸出来的都是辣椒水,不会着火却能迷了眼睛彻底睁不开,而且还加了顶级蒙汗药在里面,腿脚又发软,让人一时半会没办法走路。 齐星河连着炸了三个这样的雷弹下去,就连康泰和都被迷的眼睛全是水,待他睁开眼睛,哪里还有芍药的半点影子? 人都在眼皮子底下了,可没想到还被逃了。 康泰和怒不可遏,命令剩下的人全数去追。这人既救走了芍药,只怕姜雨笙也被他给救走了,只是这人会是谁? 县令得了消息连夜就赶过来,这官服都穿得歪了没来得及整理,对康泰和行礼:“下官见过太师大人,却不知太师大人……” “反贼就藏在你这管辖的范围内你却不知道,你是觉得乌纱帽戴的太久了,还是嫌弃自己活的太长了?”康泰和阴森森道,“去找几桶火油过来,把这些都给烧了。” 这院子里,如今只剩下陈婆子,其他人在齐星河丢雷弹之际就趁着烟雾离开了。 陈婆子站在廊下看着康泰和:“老婆子不知你是谁,但老婆子少不得也要说一句,你这般赶尽杀绝,就不怕有报应吗?” 康泰和还没说话呢,县令就先大叫起来了:“好你个臭婆子,竟然敢对太师这般不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但要是死了还能找个贵人陪着,倒也不错了。” 陈婆子将看捕快们拎着一桶桶火油过来,她突得一笑,在那火油还没泼过来时,她使了吃奶的劲,将手里的火把往外一丢,竟是直接丢到了那火油桶里。 “哗”的一下,那火油桶瞬间就燃烧了起来,几个火油桶本就是连在一处,这一个桶烧起来了旁边的桶自然也跟烧了起来。 县令被这画面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衣袍都被烧了一块,连忙跳起来,扬声道:“保护太师!” 他再一回头看去,那丢火把的陈婆子身上已经中了数箭,手里拿着刚刚捡起来还没来得及丢出去的火把,就这样倒了地。 康泰和身上不过是溅了几个火星子也没受伤,他脸色更难看了:“把这庄子烧了。” 皇城司的人一路追了出去,却没找到任何踪迹,回来复命时,领头的人直接被康泰和一剑刺死了。 “继续追,追不到就是这个下场。” 护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却也不敢违抗命令,继续追去了。 可越来越多的皇城司和官府的追兵加进来,都没能找到半点踪迹,甚至都追出一百多里了,但还是没找到。 肃帝知道后雷霆震怒,听闻还用砚台砸得康泰和额头都出血了,说反贼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能给逃走,实在是太差劲了。 而那天齐星河穿着夜行服将姜雨笙一众人等救出来后,就先将姜雨笙和采冬等女眷直接带到河边,乘船离去。 其他陈富春等人,则由邬瑶的商队带着,乔装后商队一路南下,届时再半途转个弯去枣庄。 与此同时,齐星河还找了一队流民,一只寻常百姓的队伍,从另外两条道走,这样从庄子出来的大道和小道,都有人和车马走的痕迹,这就让追兵没办法根据痕迹来追了。 这几天都没有追到,自然后面也就追不到了。 “夫人,您再睡会吧,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就醒了。”婢女在一旁劝道。 祁瑶摇头:“实在睡不着了,国公爷还没回来吗?”看婢女摇头,她心里越发的担忧,这都好几日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事情顺利不顺利,他有没有受伤。 原本祁瑶是被肃帝给请到宫里去了,齐星河进宫了一趟,不知和肃帝说了什么,她就先出来了,金氏说是在宫里陪梅太妃。 不过目前还没有捉到人的消息,说明至少姜雨笙还是安全的。 “国公爷回来了!”院子的粗使婢女喊了一声。 齐星河大步走进来,这带着寒气的披风都没解开,一进门就先抱住祁瑶,在她耳边轻声道:“一切顺利。” 祁瑶这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姜雨笙的事,瞒得再严祁瑶还是知道了,怕她胡思乱想忧心忡忡,齐星河索性将他和苏俨之间早就通过气一事告诉了她。 前段时日肃帝派齐星河去城外笕坡和祁瑾汇合,姚泰派人传了口信,说是康泰和半夜领了皇城司的人出城去。 齐星河猜到多半是姜雨笙藏身之处被发现了,这才连夜换了衣裳赶去,搭救出来后再次赶回去。 祁瑾的人马早上刚到,二人没来得及叙旧,她就先进了宫,齐星河这才匆匆赶回来。 “有人怀疑吗?”祁瑶有些担忧。 齐星河松开她:“你夫君办事你放心,况且如今皇上还指望着你阿弟的队伍来对付苏俨的,不会傻到对他或者是向我发难的。” 本来实力都不够,都要去向南唐借兵了,哪里还会再把现有的精锐营队给往外推? 半月后,姜雨笙乘坐的船靠了岸,苏俨早就带人在岸边候着了,看到他的娇妻被人搀扶着出现在船头时,他突然觉得眼眶发酸,有点想哭。 “夭夭。”他一开口,那声音便带着点哽咽,他快步走到船边,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大人等等,还有个人。”姜雨笙连忙阻止他的脚步,指指后面,“你儿子还在后面呢。” 第975章 你受苦了 第975章你受苦了 当初惠帝还在时,枣庄这边有人叛乱,苏俨平定后也没有赶尽杀绝,除了头目外,其他人都放了回去,让其回归正常生活。 这次苏俨来枣庄,知府是自己人,早早地就将官服卸去,一同加入了这反肃帝队伍。 他更是直接将知府衙门作为处理政务的地方,这后院自然也是给苏俨居住的。 院子里传来马汉三的声音:“大人这喜得爱子,晚上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一番啊。” 康知灼笑道:“你当心大人责罚你,这节骨眼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你还庆祝。” “瞧康将军说的,庆祝就一定要大鱼大肉吗?”马汉三声音爽朗,“当年老子在山寨的时候,野草野菜也能炒出几个好吃的菜来,要是加点鸡蛋一起炒,那不就成荤的了?再往酒里加点泉水,酒里还带着点甜,多好喝。”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外面的话自然也传到了屋子里,姜雨笙跟着笑了笑,要坐起来却被苏俨给摁回去了,后者不悦;“让你躺着便躺着,不准坐。” 姜雨笙失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夫君竟是这般霸道了?” 他颤着双手又一次抚摸上她肚子上的伤口,那一道长长的伤疤横亘在肚子上,还因为缝补过成了个蜈蚣模样。 他眼底发红,手轻轻放在伤口上,那不平整的缝线好似热火,灼得他掌心滚烫。 “你受苦了。” 姜雨笙将他的手从肚子上拿下来,握在手心里:“从我下船到现在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她又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你我是夫妻,不说这些见外的话。” 可苏俨还是忍不住的自责,他若是到的再早点,派人去守着庄子,也不至于让她受这些苦,庄子上的那些人也不会出事。 这舟车劳顿的,姜雨笙没一会儿便靠着枕头沉沉睡去了,而天意却正好醒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苏俨。 苏俨将小小的他抱起来,搂在怀里,这是他和夭夭的血脉,一想到这心里就抑制不住的热血澎湃。 因为身子虚弱,身体又受伤了,姜雨笙想亲自喂养孩子的愿望落空了,但好在茶花的孩子胃口小,正好够天意吃的,也就没再去请奶娘。 茶花从苏俨手里接过孩子,笑道:“少爷长的可真漂亮,这眼睛和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漂亮极了。” 苏俨傲娇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院子里的人已经散去了,天意要吃奶了,苏俨悄无声息地关门出去,看康知灼还在院子里,挑眉道:“有事?” 看康知灼眼神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笑道:“小天意睡着了?” 苏俨道:“孩子还小,满月后会给你们看的。” 康知灼是被推为代表在这等着的,他既是苏俨手下得力将军,又和姜雨笙关系亲厚,却没想到也没能看看孩子,他撇撇嘴:“小气鬼。”就连看都不给看一眼。 “算算脚程,裴玄应该不出十日就能到这了。”说到正事,康知灼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如今士气高涨,是否等裴玄到了,就大举进攻?” 苏俨摇头:“我们这边士气高涨,但都城及周边的百姓却很是抵触。” 康知灼明白他什么意思,虽然肃帝言行已经遭透了,可那主要是受灾的百姓。都城那些百姓日子过的还算平稳,却突然要遭受打仗,这如何都接受不了。 对他们来说,安稳的日子最重要。 “能不打最好。”苏俨看了眼天色,“等裴玄来了,先谈判吧,让皇上看看我们的实力,若还是一意孤行,就集中战斗力一击即中,不要把战事拖的太长。” 如今驻守都城,有能力的将才也就那几个,康知灼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是谁。 其他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想到要和祁瑾打,心里还是难受:“祁家人和阿笙一向亲厚,祁瑾也是个心怀天下之人,若到时候要对垒,也是为难。” “不可能不对垒的。”苏俨冷笑着,“只怕如今祁家人都在他的掌控下,以此来威胁祁瑾。” 苏俨只猜到了一点,但他低估了肃帝的阴险毒辣。在祁瑾刚和齐星河汇合后,守在那的太监就请她进宫去了。 一桌子满汉全席,看似是接风洗尘,但实际上却是鸿门宴,肃帝给祁瑾喂了毒药。每隔五日便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穿肠烂毒,七窍流血而死。 “你为守这片大奉国土,身上受了多少伤,又流了多少血,他就是这样对你的?”庞乾怒不可遏,看祁瑾还在穿铠甲,气得直接把她的手摁住,“阿瑾,我们走,我们去儋州,去科勒沁,去哪里都可以,离开这鬼地方。” “阿乾,别闹。”祁瑾拨开他的手。 可庞乾却和以往的不同,今日甚至都有些癫狂了:“我没有闹,你看看你要尽忠的是个什么人,毫无诚信毫无人心可言,就连你这样的忠臣都会用毒药的方式来掌控你。” “我们去西凉镇,宋神医肯定有办法治你的。当初苏俨那么严重的毒他就算不能解也能延长寿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陪你寻遍都会把解药寻到的。” “阿乾!”祁瑾拔高声音,看向庞乾,“你还没明白吗?我尽忠的不是皇上,而是大奉这边土地,守的是大奉的百姓们。他虽不是个好皇上,可你想过没有,两军交战,会没有一丝一毫的伤亡吗?” “要是他死了,这没皇上了,让苏俨进来,不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伤亡了吗?”庞乾也提高了声音。 祁瑾骤然捂住他的嘴,蹙眉道:“你疯了吗?说这样的话,如今国力空虚,兵力不足,可你想过没有,他作为皇上,身边能没有高手?他能没有提防?若都像你说的这般简单,苏俨武功高强,为何不自己就一刀杀了他?” 庞乾陡然安静下来,他知道祁瑾说的是真的,可他就是不能接受有毒药在祁瑾体内,谁知道那毒药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祁瑾捏了捏庞乾的手心:“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她要是死了,没人驻守了,她那被扣在宫里的母亲怕也会直接被肃帝给杀了。 “祁将军。”心腹上前道,“南唐那边的大军不出五日,只怕也要到了。” “领军的是谁?” “蒯巴。” 倒是个老熟人,祁瑾面色冷下来:“等南唐大军到了,让他们先在原地驻扎,等皇上通知。” 心腹极为不满:“将军,皇上这是引狼入室,真的要让南唐的人来和我们一起作战吗?” 想想真是搞笑,当初还在战场上拼的你死我活,结果一转头,就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了?而且还要割让五座城池给南唐,真是见了鬼了! “有些话埋在心里不必说。”祁瑾提醒了一句,将腰带扣上,“去城门上巡逻吧。” 心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得不愤愤地去了城门上。 庞乾再有气,看到祁瑾出门了,他还是跟在后面,半路上却遇到了白鹿书院的人在游行示威。 “推翻暴帝,重建河山!还我清平大奉!” “推翻暴帝,重建河山!还我清平大奉!” 崔兴牵头,后面跟着都城的文人学子,看到面前出现的一排弓箭手,他收住脚步:“祁将军,你这是确定要助纣为虐了?” “崔公子,请回吧。”祁瑾避而不答,只劝他带着人回去。 可崔兴还没说话,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箭凌空向他的心口射来! 第976章 游行被抓 第976章游行被抓 就在那支箭要射到崔兴心口之际,祁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步向前,推了崔兴一把,那箭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祁瑾脸色发冷看着面前的人:“你是何人?为何要无端射杀人?” 朱元亮收起了箭,一旁的心腹傲娇地仰着头:“这是朱中书的儿子,朱校尉。” 肃帝登基后,提拔朱氏哥哥朱学林为中书,同时将他儿子朱元亮提升为了校尉。 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却没想到自己父亲一下当了大官,而自己也能做这个校尉,整个人直接就飘起来了。 在他担任校尉这段时间,没做多少事不说,反倒先把当初欺负过他的人都一一收拾回来了。 “不过一个校尉也敢如此嚣张了?”祁瑾看他那样子就来气,“皇上善待文人学子,你这一上来就要杀人,你将皇上置于何地?” 学子们停了游行示威,但却都在指责朱元亮。 当初他也是在白鹿书院读书的,早就看这道貌岸然的崔兴不顺眼了,两人还多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教训他,如何会放过? 朱元亮走到崔兴面前,突然拿着手里的弓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还好后者反应灵敏避开了,他怒道:“本校尉看得起你,给你点甜头尝尝,你怎么还躲了?” “小人得志。”崔兴冷冷道。 朱元亮最烦崔兴这副自己高高在上其他人都是如地里的烂泥一样的表情,示意随从上前摁住他,要狠狠地鞭打一番。 “够了。”祁瑾道,“你既不是顺天府也不是大理寺,没资格动私刑。若是有什么不满的,你上奏朝廷了再说。” 朱元亮担任这校尉一来,都城看在朱中书的份上谁不给他面子?当众被祁瑾驳了面子,他连带这祁瑾也恨上了:“都说祁将军有龙阳之好,怎么的,看上这个臭书生了?” “朱元亮!把你嘴巴放干净点。”崔兴道,“祁将军乃是堂堂镇国将军,你侮辱我可以,但别辱了他的颜面!” “哟哟哟,才说一句这就心疼上了啊,看来将军很的你的喜欢啊。”朱元亮越说越起劲,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祁瑾,官阶也没对方高,但用这样的方式让祁瑾不高兴,让毁了他的名声,那他也是乐意的。 “咚”的一下,他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捂着脸却见是祁瑾身边的长随,怒道,“你一个下贱东西也敢打我?” 庞乾还要再打却被祁瑾给拉住了,他忍着怒火指着朱元亮:“祁将军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醉生梦死。现在要不是有祁将军在,这怕是就直接被破城了。你还在这大放厥词,向祁将军道歉。” 朱元亮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道歉?你脑子没进水吧?让我一个堂堂校尉给他道歉?” “如何道不得?他官阶几品,你又是几品?如今皇上特封祁将军为前锋大将军,抵挡叛军,你是有几个胆子在这节骨眼上辱骂祁将军?”庞乾神色清冷,完全不像是素日里那个嘻嘻哈哈哈好说话的人。 朱元亮还要再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小声劝道:“校尉大人,祁将军怕是正得皇上重用之际,我们不必碰这个霉头,以后有的是机会。” 朱元亮“呸”了一声:“我今日就不和祁将军一般见识,但这些游行的人,对皇上大逆不道,绝对不能容忍!” 崔兴道:“我等所言都是事实,这是百姓们的心声。” “抓起来!”朱元亮一挥手,手底下的人就要上前去抓,但被祁瑾给阻止了,他道,“祁将军,你守好城门就好,怎么的,难道还想包庇这些谋逆的人吗?” 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悠远而近,没一会儿薛达就带着一队官兵出现了,他对祁瑾拱手道:“祁将军,本官接到皇上口谕,要将这些示威的逆贼抓走。” “他们不过是……” “祁将军,皇命不可违。”薛达截断祁瑾要说的话,随即一挥手,示意捕快们把人都抓了。 祁瑾道:“薛大人,这么多人都要抓了,顺天府关的下吗?而且有些人可能只是被煽动?” 事到如今,她不能救下每一个人,但也能救一个是一个,进去的人少了,她也好想其他办法营救。 崔兴又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口好和条幅都是我写的,把我抓去便是,他们不过是被我胁迫着来帮我的。” “抓我,我才是主谋。” “不,我才是。” 一众人等纷纷抢着要抗下这个罪责,一旁的朱元亮冷笑:“还有人抢着要送死的,怕一个个都是脑子进水糊涂了吧?” 薛达点了崔兴等三个人,命捕快将他们带走,对祁瑾拱手道:“平叛反贼之事还要多靠祁将军了。” 走之前,崔兴擦着祁瑾身边而过,低声说了“崔家”二字就被带走了。 祁瑾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他为何说崔家? 而朱元亮看就带走了三个,登时跳起来哇哇大叫:“薛大人,你是不是眼瞎啊,这里还这么多呢,一并抓走啊。关不下,大理寺也可以关。” “你闭嘴吧。”祁瑾狠狠道,“再罗嗦一句,老子就给你一剑,让你直接躺棺材里。” 朱元亮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你敢!” “祁将军,你可是为国为民的大将军,难道你真的就要助纣为虐了吗?”有学子喊道,“如今风雨飘摇,当位者又是这幅德行,不值得你效忠!” “对,你这是愚忠!” 祁瑾抿着唇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她说尽难听的话,她也不以为意,最后摆摆手:“你们都走吧,别辜负了崔兴的一片心意。” 崔兴等人被薛达带走后关在顺天府里,本以为只是关几日作为惩戒,哪知道肃帝竟是要公开处斩崔兴等人。 但这一决定遭到了以祁瑾为首的几个大臣的反对,尤其祁瑾的态度更为强烈,颇有几分若是处斩了她宁可死也不守城的意思。 肃帝恼火被钳制,原本是要去姚琴的寝殿,但到一半又改了个道,去了程二娘那一处。 第977章 管我一辈子 第977章管我一辈子? 程二娘的宫殿位置虽然偏,但胜在清幽,而且肃帝派了不少得力的宫女太监伺候着,那架势不知道的,还都以为是皇后在这住着呢。 程二娘正在绣一块丝帕,收了针脚,看她绣好,一旁盯着的宫女连忙将剪子和针拿走,只留下成品。 程二娘似乎早已习惯,也不以为意,她出神地看那已经绣好的一只鸳鸯。她被关在这里,原本还能在这皇宫里自由走动,但在那日去梅太妃处和姜雨笙见面后就被肃帝给禁足了。 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准进来,而这些宫女太监都被毒哑了,她素日里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不是绣花便是自己作画,这偌大的寝殿,不过就是个大的牢笼罢了。 有携带怒气的脚步声响起,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程二娘一抬头,便看到了脸上一片怒容的肃帝走了进来。 宫女奉上热茶后便走了,还将殿门关上,除非是里面叫,否则他们也绝不会再进来。 程二娘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绣好的丝帕藏在了别的丝帕下,连看都没看肃帝一眼,只坐在那拿着书本看。 “那些文人学子不知好歹还敢游行示威,朕还杀不得了?”肃帝捏紧了茶盏,“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朕还像个皇上吗?” “父亲当年说过,皇上是天底下最自由的,却也是最受约束的。”程二娘缓缓开口,但视线始终是在书本上没挪开过,“当年你和我父亲是所谓的忘年交,你就没从我父亲那学点什么吗?” 这语气里充满了鄙视和不屑,放在以往肃帝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今日他本就是一肚子火了,眼前的人不仅没给半点安慰,还火上浇油。 他捏着茶盏一下狠狠地投掷在地上,热水撒了一地:“二娘,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程二娘这才将视线从书本上挪到肃帝身上:“如果坐在牢狱里便是纵容的话,那你确实是太纵容了。” “你在这吃的好,穿的好,又有这么多人伺候着,朕还给你无比的宠爱和尊贵,你还想如何?”他几乎带着点咬牙切齿。 “这些我在乎吗?”程二娘语气凉凉,“我在乎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肃帝倏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着:“你在乎姜雨笙,在乎那个破酒楼是吗?那朕就要全数都给毁了!” “你想做什么?”程二娘艰难地说着,“我已经进宫了,你若是再敢伤害他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其实肃帝已经将姜雨笙的酒楼给毁了,而且还是当着百姓的面,说这是反贼的产业,将那酒楼直接全部拆了,里面的人也都直接一刀了结了,但这些他自然是不会告诉程二娘的。 肃帝阴笑:“已经进宫了?你现在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朕宠着你疼着你,你便是这样回报朕的?那如此,朕也没必要和你客气了。” 程二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费力地挣脱他的禁锢,这一弄,将桌子上的绣篮打翻了,那张鸳鸯绣帕就直接落到了肃帝脚边。 肃帝捡起来,定定了看了会,见程二娘伸手要来夺,他突然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在乎的人,还包括那杨少英?” 程二娘眼里闪过惊讶,他知道了? 肃帝讽刺一笑:“你以为你的一举一动,逃得过朕的眼睛?朕说过,只要你乖乖的,朕都不会和你计较,可是你呢?你就这般践踏朕对你的心意?” 程二娘感觉自己能吸进去的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反倒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说她不能自寻死路,否则她在乎的那些人都会死,但若是他直接杀了她,那她求之不得。 “想死?”肃帝呵呵一笑,手逐渐松开,“朕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将她直接压在了桌子上,扯着她宫装上的盘扣,手一扬就撕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程二娘看他眼里的猩红和疯狂,她一下就慌了,使劲捂着自己的衣裳:“你……你想干什么?” 肃帝也不说话,只管撕扯着她的衣服,看她面如死灰,甚至有几分想自尽的倾向,他道:“你要是敢自尽,朕现在就去杀了杨少英。” 程二娘已经咬到舌头了,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听得肃帝这话,她只能松开了唇,身上一阵凉,衣裳已经被褪去了。 肃帝如一头疯了的野兽一样,撕咬着一切,仿佛要将她彻底毁灭才甘心。 程二娘绝望地闭上眼,眼角里滑落了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也没人进来点起烛火。 程二娘缩在角落,将头埋在膝盖上。 肃帝一边穿衣裳一边道:“若是想杨少英好好活着,你就乖乖的,否则,朕有一百张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脚步声逐渐远去,“哐当”一声门被关上,随即又被打开,宫女们鱼贯而入,看到满地的狼藉也都吓了一跳,但知道这不是自己能置喙的,连忙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裳和弄热水去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程二娘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彻底黑了下来。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姜雨笙也出了月子,但苏俨还是不让她忙碌,只说要好好养着。 姜雨笙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大人,我这都好的差不多了,你还能管我一辈子吗?” “就是管你一辈子。”苏俨努力稳住心神,告诉自己不能被小狐狸撒个娇就投降了。 姜雨笙凑过去,咬了咬苏俨的耳朵:“夫君,好夫君,我真的好了。不信,你检查一下?” 苏俨:“……” 她将他的手扣在自己腰上,气息在他脸颊上游走着:“你看,我腰都细回去了,我还能再帮你解压了。” “夭夭!”苏俨不得不再次投降,“你可以出去,但你不能操劳,不然……” “家法伺候!”姜雨笙笑道,她狠狠地抱着苏俨亲了一口,“大人最好了。” 夫妻二人打开门,外面康知灼正好要敲门。 “玲珑来了。”他道。 第978章 我妹妹可还好 第978章我妹妹可还好? 这屋子里虽然没有地龙,但火盆烧得极其旺,姜雨笙又被苏俨摁着穿得多,这背后都有点汗津津的。 案几上是几碟糕点,姜雨笙和玲珑对面而坐,二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阿笙。”玲珑越过案几,抓住姜雨笙的手,“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姜雨笙打量着她,笑道:“没瘦,还胖了点,看来冯鹤鸣把你养的不错。” 玲珑嘟着嘴:“谁要那呆子养,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 话虽是这么说,可脸上的娇嗔却是骗不了人的,姜雨笙也不揭穿,只问了下去儋州后的一些事。 正说着,茶花抱着孩子从里间出来了。 玲珑一看到孩子,“啊”的叫了一声连忙伸出手:“我抱抱他可以吗?”看姜雨笙笑着点头,她小心翼翼地从茶花手里抱过天意,“哎呀,他怎么这么可爱,这鼻子好小啊,还有这小手。” 看她对着天意一会这样赞叹一会表扬,茶花笑道:“公主既是这般喜欢孩子,怎的不自己生一个?” 玲珑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却还是自己撑着笑,轻轻拿自己的手指碰了碰天意的小拳头:“之前阿笙说的对,孩子是老天给的缘分,来不来都不着急。” 听她这口气,再看她的表情,姜雨笙便知道了里面定然是有她不想说的隐情,随即转移了个话题:“你来的这一路上,那些百姓们可都还好?” 玲珑将孩子递回给茶花:“各执一词,有说肃帝如何残暴的,但也有说大人不该挑起战事,让本就难过的日子更加难过的。” 姜雨笙冷笑:“若是大人执政了,只是难过现在这一段时间,有苦尽甘来的时候。可若是让那肃帝一直坐下去,这生活只会越来越苦。” “但康将军当初在扬州城的时候,就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宣扬了不少苏大人的英勇事迹,这倒是为苏大人奠定了不少基础。加上肃帝那些陈年往事被揭发,反正我觉得苏大人的民心和名声,都要比肃帝好。” “公主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给你加爱吃的菜。”天意在茶花怀里睡着了,她压低了声音道。 玲珑摆摆手:“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快别这么叫我,叫我玲珑就好。至于吃的,你们平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都不是公主了,哪里还有资格摆谱。” 姜雨笙反倒觉得经过假死这一事件后,玲珑性子乐观了不少,甚至说话也越发幽默风趣起来。 看茶花要带着天意去里屋睡觉,姜雨笙叫住他:“茶花,别总是先给天意吃,你家孩子也要吃。” 茶花道:“夫人放心,我家那小子胃口不大,吃不了多少的。” 玲珑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冯鹤鸣就在院子中间站着,她微微抬起下巴:“敢问公子,在这等谁呢?” 冯鹤鸣当初真的以为玲珑死了,抱着那假的骨灰去了儋州,可没想到一下船就看到站在那的玲珑,他还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后来才知道这是姜雨笙和玲珑早就定好的计划,怕他演不好这才瞒着他。 失而复得,冯鹤鸣也不再如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了,反倒开朗了许多,甚至还会大着胆子表达自己的情意。 而和之前的大胆不同,玲珑倒是收起了这份心思,享受起冯鹤鸣的主动了。 冯鹤鸣作揖:“自然是来接我那可爱又美丽的娘子。”他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看她没反应,也不恼,一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牵着往前走。 走出几步,他又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哈着热气替她取暖:“怎么这般凉?没事,我给你暖暖。” 玲珑唇角一直含着笑意,二人肩并肩地走了。 按照原定计划,今日便要拔军前行,但姜雨笙说过两日就要过年了,大奉的百姓们对过年这个全家团圆的日子极为看重,不如就等过完年再去也不迟。 苏俨对自己娇妻的意见自然是全数采纳,他甚至还吩咐康知灼去买些牛羊肉回来,再带几坛好酒回来。 苏俨夫妻二人都有银子,可这战事一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自然不敢大手大脚的花。 况且将士们的武器铠甲,粮草等,每一处都要银子,当初从都城走的急,很多产业都没来得及处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阿笙!”院子外有人喊了一声。 正在和苏俨一起讨论行军图的姜雨笙听到这声音很是意外地看向苏俨:“是哥哥?” 她话音刚落,裴玄就从外面直接推门而入。 苏俨不满:“进来前先敲门,这风吹进来受了凉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裴玄也埋怨自己的心急,待魏雪竹进来,连忙将门关上:“我妹妹可还好?” 姜雨笙站起来,落落大方地站在裴玄面前任由他打量:“好着呢。”反正肚子上的伤他也看不到,她自然不会说的。 裴玄看她气色还算可以,又看不出其他的伤口,点点头:“嗯,是不错。” 姜雨笙握着魏雪竹的手:“你们这一路辛苦了。” 魏雪竹从衣襟里取出一叠银票:“辛苦倒是不辛苦,担惊受怕是真。”她将银票放在桌子上,“这么多银子揣在身上,这又兵荒马乱的,我还真就怕谁知道我背负巨款,直接来抢了。” 这一叠厚厚的银票,既是按照每张最小的一百两来算,那也得有几千两银子了。 “这是……”姜雨笙讶然。 “我们途径扬州城时,你外祖母和两个舅舅给我,要我务必交到你手里。”裴玄道,“他们说没办法上战场帮你,便想着这样帮你。让你没钱了就直说,庞家有的是银子,没银子了也会给你创造银子出来。” 姜雨笙捏着那一沓银票,有点鼻子发酸,外祖母和舅舅们怎么这么好。 苏俨将那些银票收下:“权当是我借的,我写张欠条。” 因有这些银子,姜雨笙便觉得应该让将士们过个好年,鼓舞下士气。便吩咐给每位置将士们都购置了新的棉袄和棉鞋,甚至还给枣庄那些穷苦百姓和逃难来的难民都给了棉袄和三斤白米白面。 本已经做好要过了凄惨年打算的将士们都被这个给惊喜到了,纷纷到苏俨面前表示感谢。 马汉三手里拎着一坛子酒,道:“弟兄们,看到没,这就是我们的苏大人。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坐上那位置,我相信我们绝对会有好日子过。” 这一路走人,苏俨为人如何,姜雨笙又是怎么善待将士们和百姓的,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是对苏俨夫妇二人更加心悦诚服。 “我们跟定苏大人了!”有个副将道,“这几年不是雪灾就是旱灾,到处都是流民灾民,我都已经忘了白米饭是什么味道了。可是都城那些高门大户,竟然拿肉喂狗,我们竟然连狗都不如!” “就是,我一路南下,险些就饿死了。是康将军带我入了营队,原本我想着有饭吃不饿死就可以了,但是现在这么却想跟着苏大人发一份力,要其他穷苦百姓也饿不着,冻不死。” “对!要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大家士气大涨,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畅想着攻下都城后的新画卷。 裴玄今夜格外安静,就坐在大树边上,偶尔喝口酒,一言不发地看着将士们。 “我找了一圈,你怎么躲这里来了?”魏雪竹手里拿着一个碟子,上面是新烤好的羊腿,她撕扯了几块下来。 裴玄看向她:“你最近的避子汤有在喝吗?” 第979章 我这个人,也可以的 第979章我这个人,也可以的 魏雪竹没想到裴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这么私人的问题,尽管离其他人远,肯定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但她还是羞红了脸,推了他一把:“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裴玄一把抱住魏雪竹:“阿雪,我不想你生孩子。” 魏雪竹失笑:“你这说的什么孩子气的话?” 裴玄声音里有隐隐的哽咽:“你不知道阿笙生天意时都遭受了什么,我不想你也承受一便,太痛了。” 下午的时候他和苏俨去巡视帐篷检查战马和粮草,是苏俨主动提起了姜雨笙生天意时遭受的那些苦。即便过去了这么久,苏俨在说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心痛难忍。 “裴玄你知道吗?我每次看到天意,想到这是我和夭夭的孩子,我就心里暖的很。可我又想到,若是夭夭为了生天意就这样没了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的怨恨孩子。” 裴玄从未见过苏俨那个样子,但也能想象的出当时有多惊险,看魏雪竹看着他,他道:“当时阿笙要生的时候,康泰和带着皇城司的人找到了她藏匿的地方。” “啊!”魏雪竹轻轻张开了樱桃小嘴,她听茶花提过一嘴,说姜雨笙当时孩子胎位不正很是凶狠,可她没想到竟然还遇到了康泰和来追击这事。 “外面是追兵,而自己又是胎位不正。阿笙为了尽快生下天意,竟是让产婆拿匕首直接破腹。”说到这,他一个大男子都忍不住颤抖,那画面光是想想都疼的很。 “所以阿雪,我好怕你也会吃这样的苦。”裴玄抚摸着她的脸颊,“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踩在鬼门关上,你这么娇滴滴怕疼的人,怎么吃得消。什么爵位要继承,我可以从旁系过继一个孩子来,我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为什么非要个孩子?” 魏雪竹轻笑着:“我听过一句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在孩子的性命和疼痛面前,一切疼痛都可以为了孩子让路。” 裴玄抿着唇不说。 魏雪竹继续道:“不是要继承,是传承。你想过没有,如果人人都是你这样想,那等我们都死了,这国土就都是空荡荡的了?”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是希望,不仅是我们的,也是大奉的。将我们好的那些都一样样继续传承下去,一代一代,让后代人都知道前辈们为了保卫和守护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好好守护方可不辜负这些洒出的热血。” 裴玄突然起身,向魏雪竹行了个礼:“娘子大义,倒是我显得小家子气了。” 魏雪竹失笑:“那就罚你赶紧暖被窝去。”她很少说这样的话,说完自己脸都忍不住红了。 裴玄一个伸手直接打横抱起魏雪竹:“娘子既是这般要求,为夫总是要尽力满足才是。” 和枣庄浓烈的过年气氛截然不同的是都城的冷清。 入夜后,偶有大户人家放爆竹,但更多的百姓都是早早地就关门睡觉了。 一是今年都没有什么收成,哪里来的银子过年?二是外面那些皇城司的人一遍遍的巡逻,看着个可疑的人就拉走,谁还敢在外面晃荡着。 邬瑶却和姚泰一起,带着粮食和棉衣到棚毡区,分发给那里的穷苦百姓们。 那些穷苦之人纷纷对邬瑶磕头感谢,直言若非有这救命的粮食和棉衣,怕是都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姚泰陪着她一路往邬府方向走去,他道:“黎叔搬到黎府去了,你一个人住着怕不怕?” “怎么会是一个人?有张妈,小二他们,还有两个婢女,热闹着呢。” 身后的长随提着灯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姚泰伸手拿过灯笼,又递了小钱过去:“自己找个地方喝酒去吧。” 长随知道这是世子爷嫌自己碍事了,也不多说,拿了小钱就走人。 姚泰提着灯笼走在她身边,听得身边的人道:“不知道父亲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我现在很少梦见他了,你说他是不是怨恨我,都不肯来看我了?” “瞎说什么呢。你逢年过节就给他烧那么多的纸钱,邬掌柜说不定在那也开起了铺子,没时间过来呢?” 姚泰宽慰几句,路过姜雨笙的铺子时心里叹了口气,这酒楼被拆了也没人敢来收拾,还是一堆破烂的木头堆在这里。 邬瑶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那日她赶不及,来的时候徐大勺等人已经被西厂的人给杀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厚葬他们。 若是阿笙回来,看到自己的心血和自己人都没了,心里应该会很难过吧?她仰头看了眼被云遮挡住的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太平起来。” 她话刚说完,就感觉到脸颊被温热的唇碰了下,她讶然地侧头,看到一本正经的姚泰,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亲我一次,我也亲一次,公平。”看邬瑶要发怒,姚泰赶紧转移话题,“明日起我要接替皇城司校尉一职。” 邬瑶的注意力果然都被他这话给吸引过去了,也不问亲吻脸颊什么意思了,只道:“你不是一心不爱这些吗,怎么好端端的要做起这个来了?” 姚泰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露出这样难过的神情:“我要是不去做,只怕死的人会更多。” 二人行过一个拐角处,却见有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跪在地上,不远处还有几个乞丐,邬瑶看篮子里还有两个馒头,便递到那人面前:“你拿着吧。” 面前的人抬起头,那瞎了的一只眼也多了两个伤口,看着更加吓人,邬瑶被吓的后退两步,被姚泰扶着才阻止摔倒。 姚泰拿着灯笼往前凑了凑,果然是陈娇娇,他皱眉:“你……你怎么在这里?” 陈娇娇却只盯着邬瑶手里的馒头看:“饿,给我。” 邬瑶吓得把手里的馒头掉在了地上,陈娇娇立刻就扑了过来,趴在地上就直接啃起来了,但才啃了一口,就被隐在屋檐下的婢女上前用棍子扫开了。 那婢女将馒头捡起来,丢给对面的乞丐,再对姚泰二人行礼道:“见过姚世子,我们小姐吩咐了,要让她饿着,不能给东西吃。” 陈娇娇跪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半点嚣张跋扈的样子,甚至都对着邬瑶求饶了:“邬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你给我口吃的吧,我实在是太饿了。” 看到陈娇娇,邬瑶就想起自己父亲活生生被打死的画面,她冷笑道:“别说是吃的了,便是一口水我也不会给你喝。” 说吧,她快步就走,陈娇娇在后面不停地求饶,但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陈水柔如今是五殿下的人,要对付一个陈娇娇再容易不过。 这陈娇娇白日里便和她父亲的尸体面对面在一个房间里呆着。陈广死了都这么久了,但就是不给安葬,都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了,甚至已经生虫子了。 而到了晚上,陈水柔便让陈娇娇跪在路边,和那些乞丐一起行乞。但和其他乞丐不一样,有人给她东西吃,都会被守在那的婢女给扫开。待到子时了再回府里,吃一碗米糠,确保她不会被饿死。 被陈娇娇这一打断,邬瑶气呼呼地回了邬府,姚泰将灯笼递到她手里:“从大门到屋子还有段路,你拿着。” “不用,张妈会来接我的。” 姚泰强势地将灯笼放在她手心里:“我的灯笼可以给你亮光照着你走,我这个人,也可以。” 邬瑶看着他大步离去,想起他的话,再想起他刚刚在自己脸颊上落下的那一问,后知后觉地想,这花蝴蝶是喜欢自己? 第980章 不必跪 第980章不必跪 大年初一,辞旧迎新。 以前都城都会舞狮搭大戏台唱戏,祈祷今年依旧可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 但今年的都城,这大年初一也很是安静,因为大家都去观星台祈福了,却和以往不一样,只盼着自己能在这战乱里活下来。 而高门世家自然也会来这祈福,祈福自己能官阶再上一层楼,能保住这满身的荣华富贵。 “力哥儿,慢点!”庄氏在后面连声喊着,婢女已经要追不上去了,“你若是摔了我可不管你!” 康力对庄氏的话置之不理,蛮横地将自己面前的人都给推开:“让开,贱民,一身臭气还敢挡在我面前。” 被他推倒的那些百姓们看他衣着华贵,身后跟着婢女护卫,怕是哪个高门大户的,自然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他还要再往上走却见前面有不少人挡着,他推了一把还没反应,一下就来了怒气,直接用力对准最近的人后背心,狠狠一推。 但没想到前面的人突然往前迈了一大步,这一推便推到了后面的人,那人直接跌坐在了台阶上。 “湛哥儿,没事吧?”杭婉儿连忙伸手去拉,扶起杭湛,确认他没事,这才看向始作俑者,但没想到却是康力。 康力也没想到在这遇到了杭湛,他双手抱胸,挑衅地看着杭湛:“早知道是你,我就该再用力点,直接让你摔死在这。” 杭婉儿对这个康力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你还是个孩子,这般说话未免太恶毒了些。” “你这人这么说话呢?我儿子怎么说话就恶毒了?”后面追上来的庄氏正好听到这句话,“哟呵”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儿子将我儿子的脸给打了,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好,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儿子挑衅在先,还辱骂夫子,况且也是他先动的手,我家湛哥儿不过就是自保。” “我家儿子这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挑衅,怎么可能辱骂夫子?”庄氏的撒泼能力在这都城可谓是佼佼者,当初因为康平没得势缘故没有这般毫无顾忌的表现出来,如今自己夫君得势了,她那更是要上天。 杭婉儿实在是懒得和这样的泼妇一般见识,牵着杭湛就要走,哪知道庄氏不依不饶地不肯放。 今日本就人多,她还非要挡在这台阶上闹事,引起了不少百姓的不满,可她让护卫上前将指责声说的最大声的那个百姓直接打趴在地上了,一时间也没人再说话了。 庄氏道:“你若是不道歉,那人便是你的下场!” 杭湛气呼呼地看着庄氏:“我没有错,为何要认?而且分明就是康力一再挑衅在先,崔师兄都警告他了!” “别提那崔师兄!”庄氏道,“他如今都被皇上给抓了,过不了几日就要处斩了,那可是反贼,他说的话又何用?你一口一个师兄,看来你和反贼关系亲厚啊?” “哦我想起来了,你和那反贼之首苏夫人可是亲厚的很,你还叫她阿姐的。你肯定也是存了谋逆之心,所以才会对我儿子这般刁难!” 杭婉儿简直是被她这话给气笑了:“你儿子不是太子,湛哥儿对他就算起了争执,那也不会涉及到什么谋逆之心。还有,我们之前的关系如何的,不需要你来多说,朝廷自有定夺。” 庄氏没想到一个被男子休了的臭婆娘竟然还能摆出一副理直气壮,高高在上的样子,得意个什么劲。 她今日还非得给点教训,让这贱人牢记自己的本分,让她儿子下次看到力哥儿要么绕道走,要么跪下来。 在庄氏的示意下,那两个护卫一个摁住杭婉儿,一个摁住杭湛。 “你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欺负人。”杭婉儿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王法?我就是王法!”庄氏简直是被自己的自信给整的毫无顾忌,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杭湛,你若是不下跪认错道歉,我就让护卫撕了你娘亲的衣裳!” 看杭婉儿母子二人没反应,庄氏抬了抬下巴,那护卫的手真的就去碰杭婉儿的衣襟了。 “你敢!”杭婉儿眼里含着泪,却还是一脸的倔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什么报应?我这是替天行道,能有什么报应?”庄氏得意洋洋,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得意,“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 杭婉儿的一个盘扣被解开,身边的杭湛哭着喊道:“住手,我认,我认便是,你别为难我母亲!” 康力一脸得意:“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啊。”明明是个妾室生的下贱东西,当初不过就是凭借着和姜雨笙关系好才能这般作为,如今没了靠山,看他还有什么底气和自己做对! “不要,不要!”杭婉儿摇头,“湛哥儿,娘亲就是死了,也不要你跪此等无耻之徒。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不能跪恶人!” 可是在杭湛眼里,万事都没有母亲重要,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这是耻辱,却还是跪下去了。 “等等。”康力突然阻止了,他看到围观的人力有人篮子里有放着驱邪用的荆棘,他过去一把夺过来,放在杭湛面前,“你就跪在这上面吧。” 这一把荆棘,别说是杭湛这样的孩子了,就是一个大人跪下去也会受伤的,况且杭湛脚还受过伤的。 康力就是要让杭湛变成个瘸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和自己争,看他还拿什么来清高! 庄氏对自己儿子投去赞赏的眼神,一副我儿子真厉害这个法子也想得出来的表情,回头又道:“既是下跪认错道歉那便要诚心点,不然没看到你的诚意,我还是会让人把你母亲的衣服继续撕扯了的。” 围观的人都知道庄氏过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一个个都是独善其身,而庄氏也是拿捏住了众人这个心理,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地对杭婉儿母子做尽这耻辱的事。 “不必跪。”有道清脆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第981章 康力之死 第981章康力之死 庄氏一看竟然有不识数的人来破坏,回头怒视面前的姑娘:“我看你就是个婢女打扮,你哪里来的?可别坏了的我的兴致。” “原来夫人将这侮辱人当做是兴致啊。”翠菊冷冷地说了一句。 她到底是宫里出来的,那气势倒是比寻常的高门世家也要高上许多,往那一站一说,庄氏竟觉得有几分畏惧。 “我说不必跪那就不必跪了。”陈水柔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你夫君不过四品官员,你就如此嚣张,若是让你做了太师夫人,那你还不得将这都城都给掀了?” 庄氏认得陈水柔,不过陈府的庶女,凭什么来管自己?她还没开口呢,翠菊就直接堵住她的嘴:“我们姑娘如今是五殿下的人,夫人可想好了再说话。” 五殿下的人?庄氏一惊,倒是那日听康平提了一嘴,说是五殿下府里多了个女人,因为殿下身体缘故便没有娶妻,没想到竟然是陈水柔。 她这下语气都变了:“原来是水柔姑娘啊,这里面是有误会的。你不知道,她这儿子几次三番的欺辱我儿子,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惩戒一番,我也是爱子心切。” “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陈水柔走到杭婉儿身边,看护卫还摁着她不放,冷声道,“不想活了?” 看庄氏态度都恭敬下来,护卫自然也不敢再造次,连忙将手松开。 “可还好?”陈水柔轻声细语地问道,还抬手将杭婉儿的盘扣给扣回去,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即使身子虽然没事,但这受的屈辱却是最难受的。可如今这世道,人只要活着便是好的,其他的莫多想。” 杭婉儿被她这一番话说的落了泪,紧紧牵着杭湛的手,当初那般难的日子都熬下来了,现在自然不会轻易就寻死,她微微行礼:“今日多些姑娘相助。” 陈水柔示意不必客气,她转身看向庄氏:“一个四品官员的夫人,你这么嚣张跋扈,在外不停的毁你夫君的口碑形象,你夫君知道吗?” 庄氏道:“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给我家夫君抹黑呢,我……” 康力没想到自己眼看着就要侮辱杭湛成功,却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个人,他在庄氏的日夜熏陶下,觉得自己是这都城最牛逼的。 他当即道:“我马上就要过继给太师了,到时候我是太师府的嫡子,我看你们谁还敢对我不敬!” “不过是个太师府的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做太子呢。”陈水柔语气讽刺,看康力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她对翠菊点点头。 翠菊上前,直接一耳光打在康力脸色:“好你个熊娃娃,竟然对姑娘这般无礼。” 康力没想到没让杭湛侮辱了,自己反倒被当众打了个耳光,他捂着脸,突然伸手一把将翠菊推倒:“你一个贱婢,竟然敢打我?” 真的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在庄氏一日日的洗脑之下,他也变得狂妄自信,觉得这都城就是他的天下,陈水柔说的对,他还真有几分自己就是太子的架势。 翠菊也没想到这么个孩子竟是如此胆大妄为,直接将她推倒。 “来人。”翠菊站起来,今日出门为了保护陈水柔的安全,也带了几个护卫出来,听得她叫,护卫出列,她道,“打。” 庄氏一听这才真的急了,要上前去拦住却被一个护卫给拦着,另外一个护卫对着康力就是左右开弓,连着打了四个耳光。 若不是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只怕二十个耳光都少不了。 “今日略施惩戒,若是再不及时改正,那下次可就不是四个耳光了。”陈水柔又看向庄氏,“这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养废,你应该好好回去想想,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陈水柔和杭婉儿离开,庄氏将康力搂在怀里,对着她们的背影连连吐口水:“不过一个连通房名头都没有的人,在这得意个什么劲。” 这里就此散开,其他人各自都去烧香。 不得不说庄氏的心理十分强大,被陈水柔教训了一番但却还是能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着康力继续往上走,到观星亭附近去烧高香。 杭婉儿和陈水柔在三层塔处就此告别,她和杭湛贵在天尊像前烧了三炷香,心里祈祷姜雨笙平安无恙。 “杭姨娘。”从后院出来的韦氏看到杭婉儿,招呼了一声,“许久不见你了,你现在可有空?” 知道韦氏是要私下问问姜雨笙的事,杭婉儿道:“我也许久不见夫人了,上次夫人问及的事,倒是办的差不多了。” 这观星台因为一直有高门世家来的,因而备了不少小屋子以供贵人们休憩,韦氏此刻和杭婉儿坐在小屋子里,喝着热茶。 “那日我没去酒楼因而躲过一劫。”杭婉儿道,“现在城门封了,不然我带着湛哥儿也想离开这。” 韦氏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虽说现在肃帝不计较,那是看在黎叔给的那一笔银子面上,但谁知道过几日他会不会又找个别的借口,来对付他们呢? “这守城门的是祁将军,你若是真的想出去……” 杭婉儿摇头:“不做让他为难的事,祁家已经帮了我们不少了。” 杭湛有些无聊,说想出去走走,就在门外,杭婉儿想着自己和韦氏要说些话也确实不适合孩子听,就让韦氏的婢女带着他在外面玩一会儿。 杭湛从没去过观星亭,和婢女央求了一会,后者想着去看看也无妨,便带着他上了观星台。 杭湛看着这个壮阔的亭子,再看看下面那渺小的行人,刚刚那些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这天地这般广阔,为何要揪住那点郁闷不放呢? “湛少爷你在这等下,别乱走,我去拿见披风上来。”婢女贴心的道,这风大,杭湛还是个孩子,怕吹了冻着了。 “姐姐去吧,我就在这不走。”杭湛十分乖巧地道。 婢女快步离去。 可在原地等着的杭湛却就听到了康力的说话声,心里道怎么这般冤家路窄,听着声音就要往这边走过来了,他一个侧身躲进了这大香炉背后。 康力收住脚步,对站在面前的人道:“我就是要进太师府,你阻止不了我的。而且我母亲说了,你就是个没用又下贱的通房,太师肯定不会让你给他生孩子的。” 杭湛悄悄探出头,入眼处是一抹桃红裙摆,慢慢挪到了墙那边,听得她淡淡道:“你入不入太师府,与我何关?”她往下看了眼,讶然一声,“太师来了。” “果真?”康力不疑有他,也走到墙边往下一看,“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你再往下看,就在那。”见康力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石榴伸手一推,他整个人都坠了下去。 康力如一片落叶,竟是就这样从这坠了下去! “啊!”杭湛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这已经来不及了,这观星亭本就没什么人,他这一声惊叫就显得格外突兀。 “谁?”瞿玉珊一声喝,快步而来,一下就看到了躲在香炉后面的杭湛,她阴沉着脸,“你都看到了?” 杭湛到底还是个孩子,腿脚发软,想说没看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既然都看到了,那你就陪着他一起去吧。”瞿玉珊一把揪住杭湛的衣领,拖着他到了墙边,石榴随后就要把他往下推。 “你们做什么?”婢女回来就看到杭湛被人摁着往下推,看他半个身子探出去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瞿玉珊没想到又来一个人,恼火之际,示意石榴赶紧动手。 可石榴这手都还没伸出去,就听得“轰隆”一声,竟整个观星台都在晃动! 第982章 叛军来了 第982章叛军来了 不过晃动了一下,这观星台便又恢复正常了,瞿玉珊皱眉看向石榴:“刚刚是晃动了吗?” 石榴点点头,证明她没有出现幻觉。 可两人等了等,却没再出现晃动,石榴便还要将杭湛往下推。 “住手!”那婢女嘶吼着,“他若是有个什么,你们当心遭了报应!” 瞿玉珊冷哼一声:“那就等有报应了再说吧。” 结果手还没伸出,这观星台又晃动了一下,同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叛军来了”,观星台一下子就混乱起来。 瞿玉珊听到这话也愣住了,和石榴面面相觑,叛军来了?这么快就打进来了? 瞿玉珊这一分神,手就松了松,杭湛即刻挣扎出来,得到了自由,马上就飞奔到了婢女那。 婢女牵着他就赶紧往下走,不敢再碰停留半分,瞿玉珊即便是想追也追不上去了。 “夫人现在怎么办?”石榴看向瞿玉珊,满脸的担忧,“到底是杀了人了,又是被杭湛看到了,该如何交代?” 瞿玉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慌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同宗主的熊孩子而已,他们既然要仰仗着太师,难道还敢来找我的麻烦不成?” 石榴低下头,心道虽然是这么说,但她总觉得太师不会纵容她的,在他眼里或许都没有瞿玉珊的存在,根本就不看重她。 杭湛被婢女牵着快步回到了屋子,一看到杭婉儿,他就扑到了她怀里,哽咽着颤抖的叫了一声娘亲。 杭婉儿看他这个模样,身子颤抖不已,很是害怕的样子,她皱眉道:“这出去一会会的功夫,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婢女纷纷不平:“太师府的那个女人实在是狠心恶毒,不知为何竟然是要对湛哥儿动手,要把他给杀了。” 别说杭婉儿了,就是韦氏听到也吓了一跳,在这观星亭上面杀人,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杭婉儿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她为何要杀你?” 杭湛抿着唇不听话。 杭婉儿宽慰道:“别怕,这里没有外人,这位王夫人也会为你做主的。” 杭湛这才哆哆嗦嗦的开口:“因为我看到他杀人了。” “他杀谁了?” “康力。” 两柱香前这个熊孩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他欺负他,可转眼间他就从观星亭上摔下去成了肉饼,杭湛也不知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该给几分同情。 “夫人。”王政事府的护卫一路小跑从外面进来,“见到夫人,还请夫人尽快回府,叛军攻来了。” 韦氏讶然:“叛军攻来了?” 杭婉儿下意识的牵着杭湛的手,真的已经攻来了? 原本还人挤人的观星台,在晃动了几下之后,百姓和高门世家的人都纷纷从里面奔跑了出来。 庄氏找了半天却没看到自己的孩子,听到有人喊“这摔下来的孩子是谁的?” 庄氏根本就没想过是会是自己的孩子,但她身边的婢女多了个心眼,往外瞧了一眼,便是这一瞧就瞧得满脸震惊,那摔在地上的孩子,穿的正是康力今日穿的衣裳。 康力摔在了下面,从观星台出来的百姓们根本就顾不上看他,直接从他的背上踩踏过去,等庄氏从一层塔里下来,走到康力身边时,他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了。 “这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敢杀我的孩子?”庄氏抱着孩子痛哭流涕,可现在大家都只顾着逃命,谁还会来搭理? 庄氏无奈,只能让护卫先把孩子的尸体背回去再说。 韦氏护卫说的没错,确实是苏俨带兵攻到了城门下。 康知灼站在城下,仰头看到祁瑾站在城门上,道:“祁将军,还劳烦转告你们皇上,今日大年初一,我便放几个炮仗给他助助兴。他若是喜欢只管吩咐一句,我可以多给他来几个。” 周围的人听到哈哈大笑,马汉三更是直接道:“若是对这个不满意,也可以说,我们手里的雷弹多的是,管够不说,而且样式也多。” 祁瑾穿着铠甲站在城门上看着下面,面色看不出喜怒,只道:“你们的话我记住了,自会转告,但逢年过节的我劝你们还是先过好年再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什么同根生,我们和那样阴险恶毒的人,怎么可能是同根?若真是同根,为何他能够吃肉喝酒,我们却只能吃米糠,甚至是吃雪球来充饥?”有个将士道。 这发生的一切自然有皇城司的人,专门快马汇报到了宫里。 肃帝听到这所谓的雷弹当鞭炮庆祝过年之说,气得眼角都在发抖:“什么雷弹当鞭炮,不过是给攻城找借口罢了。来人,传朕口谕,让五殿下即刻着铠甲,迎接叛军。” 这便是让五殿下打头阵的意思了,可传圣旨的人到了五殿下府邸,却听说五殿下这几日身子不舍,今日早上还咳出了血,这个样子别说是出去打头阵了,就是穿上铠甲走出这个府门都是费劲的。 陈水柔塞了一张银票给传旨太监的手里心里,道:“劳烦公公到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我家殿下这身子实在是不宜出战。若真的拖着这副身体上战场,怕反倒是要拖累了战事。” 传旨太监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十分满意陈水柔的上路,他将银票塞进衣襟:“姑娘,请放心,咱家知道回去怎么复命。” 传旨太监将五殿下的身子,添油加醋的告诉肃帝,甚至还都描述着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肃帝虽然恼怒陶霖不能出去,但也不能真的逼着一个将死之人去打仗,就如他自己说的反倒会拖累战事,他想了想把这事落在了姚国公身上。 正在家里喝着美酒,和新纳的妾室你侬我侬的姚国公听到这个旨意,当时愣住了:“你是说皇上让我去打头阵?” 这次来传旨的太监,并不是之前去给五殿下传旨的那一位,他没这么贪财,只道:“如今叛军就在城门外了,还请姚国公速速着铠甲而去。” 姚国公一听这话急了,这怎么能出去呢?这一出去谁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第983章 丧家之犬 第983章丧家之犬? 姚国公正想着,就见魏氏从外面走进来,她对传旨太监道:“我家国公爷定会不负圣恩,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待我和国公爷说几句。” 传旨太监点头:“还请夫人快些。”他转身到外面候着去了。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在那胡说八道,什么不负圣恩?”姚国公一脸怒火,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魏氏看到那个歌姬就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脸,但如今不是计较的时候,她忍着怒火道:“妾身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解国公爷的燃眉之急。” “快说快说。”这时候的姚国公听她这么一说,哪里还记得自己这段时间来一直训斥魏氏不懂事,不够温柔,不够体贴。 魏氏走到姚国公是面前,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后者脸色逐渐欣喜起来,连连点头:“夫人真是聪慧,解了我这燃眉之急。” 姚国公穿上铠甲,胸有成竹走出院子,对传旨太监道:“公公,请。” 这雷弹不过丢了三个就没再响过了,而且都只是在城门外就炸了,并没有丢进都城里引起引起任何百姓伤亡。 有百姓道:“这叛军都在这城门外了,怎得不攻进来?只丢了三个雷弹就没再丢过了?”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庄稼汉喊道:“会不会只是叛军为了吓唬吓唬皇上,让他知道厉害,赶紧开城门避免更多的伤亡?” “若要避免更多的伤亡,那就不该起事,不该有这个暴力之心。” “你这话差矣,即使没有这个叛军,这都城之前可有伤亡?这饿死的流民和灾民遍野都是,你难道没看见吗?” “要我说这其实是好的,对我们老百姓来说,谁能带我们吃更多的白米饭,谁就是好的!”那庄稼汉大声道。 可他没想到他话刚说完,竟是有啾啾的两声,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道,两枚火雷箭竟是直接射到青雀街中间。 而且“嘭嘭”两声,这火雷箭直接炸了起来,箭身上还挂着的小油瓶也碎了,直接着了火,百姓们顿时抱头鼠窜。 “叛军又来了!”有个百姓喊了一声,“谁说叛军不杀百姓?现在分明就是要杀了我们!” 被他这么一喊,其他百姓们更加慌乱,加上还有这一片火海,孩子的哭叫声,大人们的喝厉声交织在一处。 原先替叛军说话的那个庄稼汉见这情况,扶起跌在他脚边的孩子:“别跑,大家别乱!不然更容易出事!这肯定不会是叛军投的,如果要投,早上的时候就投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那不是叛军还会是谁?”有一老妇抱着自己半大的孙子,“我们快逃吧,一会指不定还会有其他火雷箭再来,保命要紧!” 那庄稼汉还要再说,却没想到脖子一热,竟是被一个护卫打扮的人给一刀砍下了头颅。 那护卫拿着砍下来的头颅,高高举起:“此人乃是叛军的人,故意在这妖言惑众!如今已被诛杀,尔等放心,皇上绝不会放任大家不管,定会将叛军全数驱逐的!” 有人带头喊了声:“皇上万岁!”其他百姓也跟着附和,随后迅速都往回家方向跑去。 那护卫看目的达成了,迅速回到姚国公府,对姚国公道:“国公爷,事情都已安排妥当。” 姚国公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一队人马上了城门,洋洋得意地对祁瑾道:“祁将军放宽心,此等乱臣贼子必不得好死。我已经命人处理去了。” 看祁瑾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姚国公道:“那苏俨自诩一心为民,我倒是想看看,百姓对他百般厌恶和抵制,他是不是还有自信能攻城。” 祁瑾虽然还是没听明白,但也没再多问,转而道:“既然姚国公来了,那这一处便交由你负责了。” 自从那三支火雷箭引起着火之后,青雀街商铺便都关了。 从青雀街开始,一路扩散出去,几乎正好都城的商铺也关的差不多了,偶有那些没关的铺子,姚泰便带着皇城司的人上门,简单粗暴的直接将门关上。 有一掌柜的不想关,和姚泰起了争执,被皇城司的人推倒在地,他登时怒道:“你就是狐假虎威,除了吃喝嫖赌风流快活欺负人,你还会做什么?” 姚泰冷冷地道:“等你手里有权,比我厉害了再来指责我,否则你现在就只能听我的。这铺子要是再开,可就别怪我直接把你关到大理寺去了。” 那掌柜气得跺脚,待姚泰出去了,才恶狠狠道:“有你倒霉落魄的时候!” 姚泰态度强硬,那些一样不肯关铺子的,都被他强势给关了,因此引起成片的不满声。 姚泰从邬瑶酒楼门前过,看她酒楼已经关门了,唇角微勾,看来小丫头很支持自己的嘛。 一路走过去。邬瑶身边的人道:“本来祸害来不少,现在这人还成日来搞事情,这日子真的是没办法过了。” 其他人附和,纷纷指责姚泰的不是,一旁的邬瑶突然心生不悦,总觉得这些人这么说姚泰她心里极不舒服,她当即反驳道:“若不是他来巡逻,怕是你们的损失更多,别把面冷心热的人当恶人,反而将真正的恶人当善人。” 而苏俨等人驻扎在城门外,上午康知灼在城门下喊话后,本以为都城这边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一个人都没出来谈判。 马汉三骂了一声:“他娘的,这皇上是觉得我们在开玩笑?老子这就去再扔几个雷弹进去。” “老马。”康知灼叫住他,“别冲动,我们再等等。” 结果等了两日,才有将士来报,说是有人站在那城门上,喊着要主事的过去谈事。 康知灼去了,看到城门上站着的姚国公,冷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姚国公当初还是一个小小的知州,没想到现在成国公爷了。” 姚国公冷哼一声:“跟着皇上安分守己,自然是能平步青云,哪像你,从康家嫡孙,朝廷大将到如今的丧家之犬,这都是你活该。” 康知灼手抓着缰绳不说话。 姚国公道:“你们不如听听现在百姓们现在对你们什么评价。” 第984章 这是要杀了我 第984章这是要杀了我? 那个百姓在那说尽对叛军的憎恨厌恶,甚至还恶毒的指责:“你们回去和那姓苏的说,他口口声声说为了百姓,可如今为了一己私利,竟是直接往城里丢火雷箭,如今死伤不少,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为了百姓?” 一旁的另外几个百姓也点点头:“道貌岸然的家伙,谁知道他当上皇帝会怎么样?指不定还不如当今皇上呢。” 他这话一出,被一旁的姚国公狠狠地瞪了一眼,似是在质问,怎么说话呢? 那百姓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转了个话题道:“当今皇上不曾苛责我们,不曾亏待我们,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撤兵,不要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无论这几个人在上面怎么说,康知灼都不为所动,在他眼里,这分明就是姚国公自己找来的人在这自说自唱。 但祁瑾却知道这是真的百姓,而不是找人假扮,而且她也知道这两日都城里到处着火的事。 她扬声道:“康将军,请你回去转告苏大人,既是有心谈,那便好好谈,别再往都城里丢火石箭和雷弹了,受伤的只会是百姓。” 姚国公的话不可信,但是祁瑾的话却能信,康知灼满脸疑惑的将祁瑾的话转述给了苏俨,后者微微蹙眉。 “此事必有蹊跷。”姜雨笙道,“康将军,你找人去和都城里的暗桩联系下,看现在都城里是什么情况。” “好。” 姜雨笙这次也跟着来,原本苏俨是不肯让她来的,但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和各种枕边风,他也只得应下。 入夜后,都城那边的暗桩才联系上,说有一暗桩已经被当众砍了头颅,而且确实有火石箭到处射,百姓如今人心惶惶,对苏俨这边可谓是怨声载道。 苏俨一拳砸在案几上:“这陶肃竟然如此卑鄙,为了陷害我,竟是自己命人射火石箭,说是我们所为。” 姜雨笙也气愤不已,这可真是不择手段,她道:“这般一来,我们现在确实处在风头浪尖上,我们不如这样……” 停了好几日的雪,在鸡鸣时分又开始飘起来了,等到天色大亮,竟已是成了鹅毛大雪,城门上的将士冻得瑟瑟发抖。 “他娘的,这狗日的叛军,若不是来这么一出,老子用得着在这受冻?”一个小护卫长搓着手哈着热气,身上已经比其他守卫多裹了一层夹袄,“等平叛了叛军,老子定要把那个姓苏的头给扭断。” 这城门上的守卫们现在分两波,一波是祁瑾这边每日安排轮班的守卫,一波是这隶属于皇城司的守卫,今日轮到值班的护卫长便是皇城司的。 那护卫长走到一个守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必要站的这么好,无非就是守着而已,看到叛军来了示警便是。” 那守卫却依旧站的笔直,眼睛直视前方:“我们祁将军说了,即便是站岗,也应该时刻处于战斗状态,这样才能及时应对。” 护卫长打了个哈欠:“你们将军就是屁话多,你们守西北的时候也这么认真?那也没见多厉害啊,齐木镇不是还是丢给南唐了吗?” “齐木镇不是因为我们镇守不利而被丢的,那是朝廷……”那护卫被另外一个护卫拉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这护卫还是忍不住,甩开手道:“朝廷没能力要把齐木镇割让给南唐,可别把这祸事扣在我们祁将军头上。我们祁将军忠君爱国,为了守好齐木镇受了多少苦,朝廷转手就把齐木镇给双手送出去。我们都知道人要脸树要皮,这朝廷做的,是人做的事吗?” 割让包括齐木镇在内的座城池,那是肃帝做的决定,指责朝廷那便是指责肃帝。 护卫长眼里闪过得意,却还是故意道:“你这话说的,祁将军再厉害那也得听皇上的不是?我也知道率土之滨莫非黄土,这每一寸土地都是皇上的,皇上爱给谁就给谁,又岂是我们能置喙的?” “那还何必守着这城门?直接开了让这叛军进来便是。”那护卫心里早就不满了。 当初苏俨带着人去南唐时,将南唐搅和的天翻地覆不说,还迫使南唐割让五座城池,那是何等的风光啊。 护卫长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当即道:“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你是很想迎接判军进来啊,我看你分明就是奸细,或者是你们将军就是心在曹营心在汉,根本就是叛军的人!” “你胡说,我们将军若真是叛军的人,还会这般尽忠职守的安排我等在这守着?”那守卫被护卫长的话给激的失去了理智,“我看是朝廷忌惮祁将军的能力,忌惮他手里的兵权,才故意让他做守城这样的小事!” 护卫长直接抽剑,一剑刺在了那个守卫心口:“好大的胆子,敢对朝廷和皇上如此不敬。” 一旁的护卫惊道:“方伍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怎的还无端杀人?” 方伍长明明心里很是得意,但却故意装出一副我就是为你着想的语气:“我若是不杀他,这话传了出去,那可就是成了祁将军对朝廷和皇上不满不敬,不然这下面的人为何会这么说?” 怀里的同袍挣扎了两下已经是没气了,护卫还要再起来争执,但被随后而来的祁瑾给阻止了,她示意庞乾将这死了的护卫带下去,冷眼看着方伍长:“这是挑衅?” 方伍长呵呵一笑:“祁将军说笑了,我怎么敢和你挑衅呢?我这是完全为了你好,不然这话传出去可多难听啊,对你的官职影响很大。” “我在乎吗?”祁瑾往前走一步,“我知道你是姚国公的人,因为我昨夜和他起了争执,他便示意你要给我点教训,是吧?” 方伍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还是嘴硬不承认,只说是为了保全祁瑾的名声。 祁瑾抽出剑,直指着方伍长,后者看着这磅礴的气势,这才真的感觉到怕了:“你……你这是要杀了我?” 第985章 直接对峙 第985章直接对峙 “我不会杀你的。”祁瑾道,“但这件事我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伍长还在想祁瑾会如何处置自己,胳膊处一疼,就看到自己的胳膊被祁瑾一剑给割下来了,他捂着伤口处:“啊……啊……你……” 祁瑾从他身上扯下一快布,擦拭着满是鲜血的剑身,一边漫不经心道:“我手下的人做错了事,自有我教训,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伍长出面斩杀。回去告诉姚国公,我祁瑾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直接冲我来便是,别搞的像个后宅的娘们一样,用这样的方式来恶心人。” 祁瑾身穿铠甲站在城门上,这一会会功夫飘着的鹅毛大雪没多久就将她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随后一件披风给她系了下来。 “我会给他处理好后事的,也会给他家人一笔银子好好安抚的。”庞乾站在她身边道。 “嗯。”祁瑾应了一声,看到城门面前的路已经被雪覆盖住了,道:“这一年来天灾不断,或许真的是天尊的惩罚。” 庞乾听出她的意兴阑珊,宽慰道:“你别往心里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祁瑾也没想到,自己虽然是个女子,但打小就是照着男子养的,从戎之后更是没有把自己当过女子。 可结果,这该上战场的男子却如娘们一样,将心思精力都放在这些龌龊手段上,这难道不是一个国家的悲哀吗?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有三道身影骑在马上迅速而来,到了城门下,听得那道红色身影扬声道:“城门上的可是祁将军?” 是阿笙! 祁瑾放在城墙上的手倏然收紧,她克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正是在下。” 姜雨笙遥空拱手道:“祁将军,别来无恙啊?” “甚好,苏夫人可好?” “劳烦祁将军挂心。”姜雨笙一回头,马汉三将挂在自己身前的那人一把丢到了马前。 “祁将军,前日有百姓说我们丢雷弹,射火石箭到都城里,我们做过的事,我们认,但没做过的事,我们半点也不会认。”姜雨笙指着雪地上的人,“那些火石箭,便是他射的。” 地上的人已经半昏迷过去了,被这雪地一冻又清醒过来了,想要挣扎着,可双腿已经被打断了,却是怎么也起不来了。 “那是何人?”祁瑾已经猜到了答案,可当姜雨笙真的说出是姚国公上的亲卫时,心里还是很失望。 “苏夫人,别在这妖言惑众。”姚国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城墙上,他大步走过来,道,“你可这挑拨之计用在这可不好。” “姚国公,是个男子就敢作敢当。”姜雨笙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一个反贼,还敢这般嚣张。”姚国公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两波人马的对话上,一只利箭悄无声息地从城门一头射露出来,直指雪地里躺着的人后背心,眼看着就要刺入了,被另外一只射出的箭一挡,两只箭在那人身边落了地。 马汉三对躺在地上的人道:“看到没,我们将军早就说了你那主子会杀人灭口的,这样的人值得你效命吗?” 这人的线索是姚泰挖出来的,并且直接把人绑了悄悄送出城门外的,但这人嘴硬不肯松口说是受姚国公指使的,姜雨笙便将他带到了这城门口,直接来找姚国公对峙。 姚国公双眼一眯,压低声音对祁瑾道:“祁将军,大敌当前,你我既都是为皇上效命,就应该摒弃前嫌,好好合作才是。” 祁瑾嗤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这合作,前一柱香时间,你的人还将我的守卫给刺死了,你说的好好合作便是这样的?” 姚国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做错了,脸上写着我既然给你说了你就应该听我的表情:“我是皇上口谕亲封的来抵御这些叛军的,祁将军不给我面子,那便是不给皇上面子。” 庞乾还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要上前理论却被祁瑾给拦住了,后者道:“姚国公有和我在这说闲话的时间,倒不如想想怎么退敌。” “姚国公。”姜雨笙喊了一声,“你自导自演,枉顾百姓性命,就不怕自食恶果吗?” “我这辈子吃的果子很多,但还真就是没吃过恶果。”姚国公呵呵道,“你们现在就退兵五十里,否则这都城不日就会有鼠疫出现。” 祁瑾倏然回头,狠狠地瞪着姚国公:“你疯了吗?射火石箭不够,现在还要自己搞这些鼠疫出来?” “我不过是吓唬对方,又不可能是真的弄出来。”姚国公云淡风轻地看着姜雨笙,“当年扬州的鼠疫多严重苏夫人自己亲身经历过,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但扬州城才多少人,都城有多少人?而且如今还天气冷,最是适合这些鼠疫散播了。” 姜雨笙深吸一口气,真的好想上去扭断这姚国公的脖子,姚泰恨这个老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不想退,可她又担心这姚国公真的会闹出什么事来,若得了鼠疫,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事了。 姜雨笙带着人离开,将姚国公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苏俨,后者没做任何考虑,便命令退兵五十里。 谁也没有任何的抱怨和反对意见,因为在苏俨这,由上而下,都是以百姓为主,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理由。 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半点要停的迹象也没有,而且这都城又封住了,城内开始出现断粮的迹象。 有蛮横的人甚至是直接闯到了商铺里去抢粮食,但好在商铺这一片都是姚泰在负责,他命人盯的紧,暂时还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那火石箭的事,终究还是在都城里散播开了,百姓们恼怒姚国公的自私自利,不少百姓都涌到姚国公府,要他给个交代。 但魏氏也算是个有脑子的,竟是用粮食来交换,若是愿意离去且不再对姚国公府有任何不满的,可以来登记领取五斤粮食。 第986章 我愿做这开拓者 第986章我愿做这开拓者 如今这个世道,这些义愤填膺,哪里有粮食,有命重要? 几乎大部分的百姓都拿了粮食走人,留下的都是家里有人因为火石箭而受到伤亡的,可留下来也没有用,魏氏命护卫们直接将这些人乱棍打一顿。 那些百姓们就是寻常人家,都说官不和民都,又哪里会是魏氏的对手? 他们有心想去顺天府状告,可都说官官相护,况且如今姚国公深得皇上信任,顺天府知府也得给几分面子,又如何会帮他们? 挨了打,而且留到最后的这户人家相互搀扶着回去了,二子卢二道:“我瞧着这朝廷分明就是烂透了,我定要寻个机会,投奔叛军去!” 他的嘴巴被一旁的哥哥卢大给捂住了,后者瞪了他一眼:“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父亲和三弟刚被火石箭射死,母亲还烧伤躺在床上,弟妹受了惊吓孩子流产了,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你再添麻烦,可就别怪我把你给绑住了。” 卢二撇撇嘴,满脸的不满:“他们这等行事,我们就只能认栽吗?父亲和三弟就白死了吗?” “你要是再折腾,死的人就更多!” 兄弟二人拉扯着走远了,怨恨的话尽数落在了大雪里,他们身上还有伤,却还是一路跑到了观星台。 这几日都城百姓死了不少,观星台便自发地为这些死了的可怜百姓做法事超度。 卢大兄弟二人到的时候,这法事已经开始了,他们连忙将自己死了的亲属信息告知道长,跟在小道童后面,跪在天尊像前为家人祈福超度。 外面是不绝的超度声,后院道长休憩的屋子里,康泰和与这观星台的道长相对而坐。 “太师执念深,放下执念,会发现天更宽阔,心更舒坦。”道长道。 康泰和自嘲一笑,人人都说他执念深,他从来要的只是那一个人,何来执念深一说? 他起身:“道长不必多说,皇上的口谕我已经带到了,道长如何做你看这边。” 道长喊了声:“福声无量天尊,是否为天定人选,天机不可泄露。” 康泰和最烦和这些唧唧歪歪的道士打交道,要不是肃帝说为了彰显诚意,他才懒得来走这一趟,只耐写性子道:“不是让你泄露天机,而是让你照着皇上说的做,你便当皇上说的便是天机。” 看道长还要再说,康泰和抬手阻止他的话:“若是不肯做,那便进宫去和皇上说吧。”他大步走出屋子,看到外面在做法事,还有不少百姓。 不过一顿,他便又往前走了,随即又定住,回头看向康平:“你要替你儿子也超度一场吗?” 康平摇头:“多谢太师关怀,我家那婆子前日已经找道士到家里来超度过的。” 他眼里闪过难过,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好好的,回到府里看到的就是康力那面目全非的尸体。庄氏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康力怎么死的,可后面却全部都赖在杭婉儿母子身上,说就是被杭湛在观星亭上推下来的。 这观星台就这么点大,若是查事情又怎么会查不到。 康平不过花了两个时辰时间就将当天发生的事查得清清楚楚,也没想到竟是瞿玉珊推的康力,这他又要如何报仇? 只能将这怒气都撒在庄氏身上,责怪她没有带好孩子,才会遭受这劫难。 康泰和也知道瞿玉珊做的好事,他拍了拍康平的肩膀:“待这事结束了,你挑个好的世家姑娘做主母,这庄氏不适合。” 这般说便是要他休了庄氏的意思,康平虽在生庄氏的气,但也没到要把她休的地步,只道:“我只想着替太师办事,如今这些事不急。” 他这么说,康泰和也没再说什么,带着康平赶往白鹿书院,将整个书院都封了。 在崔兴被抓进去时,崔院长就已经将这里的学子们都给遣散了,如今整个书院被封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看到康泰和,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今日竟是要太师亲自带着人来查封,看来我这书院和崔某还是有点面子的。” 康泰和与崔兴当年还是同窗,算不上关系多好,但也算是个朋友,他道:“你若是向皇上道个歉,并效忠皇上,这书院自然也就不用查封了。” 崔院长担任这白鹿书院院子期间,自己学富五车不说了,一心扑在培养大奉学子的事业上,为此还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一度和崔兴的关系也到了冰点。 但用桃李满天下来形容他倒也不过分,只要他能振臂一呼,他那些学生们多少也是会给他颜面的。 崔院长笑道:“崔某老了,只想寻个地方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这话便是拒绝了,康泰和皱眉:“没有给你选择的余地,只有这一条路。” “不,还有的选择,还有条死路。”崔院长说这话时脸色一直带着笑意,颇有视死如归的模样。 “为何?”康泰和想不明白,能活着不好吗,为何要往死路里钻? “这朝廷风雨飘摇,千疮百孔,可皇上不思进取,不图革新,不爱百姓。要为这朝廷,这百姓,这国家寻一条新路。”崔院长满脸的倔强和期待,“如果在寻找新路过程中,一定要有人死的话,那我愿意做这个开拓者。” 肃帝说过,崔院长若是能当众表明效忠朝廷的心迹,那便给予重用,但若是不肯,那就当众屠杀,以儆效尤。 崔院长被带到了青雀接口,双手被绳索绑在背后,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只剩下中衣,身后是举着大刀的刽子手。 可他却始终面带微笑,看到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他扬声笑道:“若是我崔某的血能让大家清醒起来,那我便是死得其所!” 康泰和对刽子手点点头,后者举起大刀,一下就将崔院长的头颅给砍了下来,骨碌骨碌滚了几下,那溅出来的血瞬间将雪地都染红了。 祁瑾策马而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地上滚着的头颅,她两眼一黑,突然从马上翻了下来。 第987章 值得吗 第987章值得吗? “祁瑾,为证者应该牢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祁瑾,你以一己之力抗起整个祁家,心酸苦楚不得被外人知。但你若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老师这倒是可以一来。” “祁瑾,你明日便要奔赴齐木镇,老师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只送你不忘初心这四字。” “老师,老师……”躺在床榻上三的祁瑾突然低声哭了起来。 庞乾连忙握住她的手:“阿瑾,我在,别怕。” 祁瑾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帐顶的颜色,还有这熟悉的摆设,才知道是回自己的屋子了。 祁府如今冷冷清清,金氏被扣在梅太妃那,梅荨便暂时住在了齐国公府。这府上本就没有多少婢女小厮,祁瑾又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营地,这祁府也更冷清了。 思绪猛然回到晕倒前,祁瑾低呼一声:“老师!”她要下床榻,却被庞乾给摁住了。 “你气血攻心,大夫说你得好好休息。”庞乾看她还要下床榻直接穿鞋走,他直接扣住她的手腕,“阿瑾,你为何这般不顾自己的身子?” 祁瑾再回头看庞乾的时候,眼底泛红,她就是做梦的时候都在哭,都在轻声喊着“老师”,即使她在现场上身负重任,也不曾流露出这样的哀伤。 “他是我老师,他叫我习字学文,叫我做人的道理,教我这些家国大义。”祁瑾哽咽着道,“我母亲是妇道人家,她这辈子最胆大的一件事就是将我是姑娘的事隐瞒下来,把我当儿子养大。” “我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老师教授我这些,是我的老师但更像是我的父亲,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惨死却什么都不做吗?” 祁瑾在低声哭诉着,那每一声哭都像是在庞乾的心上割一刀,他改为牵过她的手,摁着她坐下,一边给她穿鞋靴一边道:“崔院长的尸体被挂在青雀街口那,康太师下令了,任何人不得替他收尸,要以儆效尤。” 待鞋靴一穿好,祁瑾就飞奔出去,才到院子就被庞乾给叫住了,他将她的佩剑丢了过去:“拿着,用的着。” 最热闹的青雀街此刻冷冷清清的,雪地上的血都还在,而顺着血迹找过去,就看到崔院长的头颅和尸体分别悬挂着,下面两个皇城司的护卫守着。 “祁将军。”其中一护卫拱手道,“太师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还请将军莫要为难小的。” “让开。”祁瑾面色有些冷。 “祁将军,卑职……”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不想死就让开。”祁瑾抽出佩剑,看二人还犹豫着,直接一个旋身跃了上去,砍断头颅和尸体的绳索。 她将崔院长的尸体绑在身后,头颅用盒子放好,要走却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康泰和。 “祁将军这是将皇上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康太师不必拿话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会去向皇上请罪,但今日这尸体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 却没想到康泰和做了个请的动作,祁瑾有些惊讶不过也顾不上他心里怎么想的,迅速上马往崔府而去。 进了府,下人们在崔兴被抓后已经走光了,祁瑾背着尸体下马,行到院子时才看到从里屋一路小跑出来的金晃。 那日金晃原本是要离开都城去庄子的,结果没想到正好碰上城门关门,她想浑水摸鱼出去,结果和守城的护卫起了争执,要不是路过的崔兴帮了把手,怕是一顿打少不了。 崔兴也知道沈智天夫妇的事,将金晃带回了崔府,便让她就此先暂时在这住下。 看到身首分离的崔院长,金晃惊的身子都在颤抖:“崔叔……他这是?” 进了屋子,祁瑾才将崔院长的尸体放下来,她道:“你先守着老师的尸体,我去买棺材。” 只是如今这都城不比以前,就连这棺材铺子都跑了好几家才找到上好的金丝楠木,价格自然也是翻了好几番。 祁瑾命人将这棺材送到崔府,刚出棺材铺子,就有西厂的人找上门来了,说是皇上有请。 祁瑾猜到所谓何事,面对肃帝的雷霆震怒,她也不找任何理由,只道:“微臣是崔院长的学生,若是对他的死不闻不问,这等忘恩负义,冷血至极的人,皇上还敢用吗?” 肃帝明知道她说的对,可如今被苏俨刺激的本性早就露出来了,由不得任何人忤逆他,冷哼道:“天地君亲师,朕还排在师前面,难道不应该先听朕的吗?他是反贼,又不肯效忠朝廷,这等人朕还杀不得了?” “皇上乃一国之君,自然是想杀就杀的。但微臣即便是知道要死,还是会去领崔院长的尸体。”祁瑾站在大殿之上,神色坚定,语气铿锵有力。 肃帝眯了眯眼睛,这要不是在这节骨眼上,他绝对不会饶了这个手握兵权又不听话的人。 “来人,将祁将军拉下去,杖责二十。” 祁瑾手里紧紧握着拳头,她再怎么样也是个姑娘家,要杖责的话那岂不是要脱了外袍,这名声还如何有? 但没一会儿,她握着的拳头就松开了,她难道还想和其他姑娘一样成亲生子吗?祁府怎么办?她带的那些兵怎么办? 忍着痛和耻辱,祁瑾一瘸一拐的回了祁府。早就候在那里的庞乾连忙走上来,得知她被宣到宫里去,他就一直胆战心惊地在这候着。 在给祁瑾擦药时,庞乾忍不住红了眼眶:“阿瑾,真的值得吗?我别的不敢保证,可若是苏俨坐那位置,崔院长绝对不会死。” 祁瑾何尝不知道呢? 看她沉默着不说话,庞乾也没再说这事,只默默地替她擦着药,最后擦好了,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无声地哭诉着。 祁瑾也将自己的脸贴过去,满室寂静。 崔院长被杀的消息也传到了苏俨这边,他既震惊又觉得这是肃帝会做出来的事,他当即召集大家商议如何攻城,结果最后的计划没定下来,都城有人开始发热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第988章 谈判 第988章谈判 不知道发热的源头是在哪里传出来的,只知道是从棚毡区开始严重起来的。 几乎棚毡区里人人都发热咳嗽,但他们都没有银子去看病,只能忍着熬着,然后开始逐渐有人死了。 都城染了瘟疫的消息如插上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都城,人心混乱,也人人自危。 庄氏如今也是发热咳嗽,身边的婢女战战兢兢地道:“夫……夫人,不如还是请大夫来看下吧?” 庄氏直接一个耳光扫过去:“看什么看,不是看过了吗?”过了会她又道,“你去柴房里把那大夫给放出来,让他再来个我诊治下,看能不能配副药。” “是。” 没一会儿,一个半百老头跟在婢女身后过来了,他一看到庄氏,就连忙捂着口鼻连连后退:“夫人怎的还在这府邸,即便是在府邸,你也得好好的遮着口鼻,至少不要感染其他人。” 庄氏哼笑道:“这是我的府邸,我凭什么还要再遮着口鼻?你过来替我诊治一番,我这发热总是散不去,咳嗽也严重起来了。” 看大夫站在那不动,庄氏怒道:“你要么现在过来给我诊治,要么我让人一刀杀了你。你自己选吧。” 大夫敢怒不敢言,只得战战兢兢地扯下一块衣裳布,将自己的口鼻都遮住,这才敢走到庄氏身边,隔了一层布搭上他的脉搏,道:“夫人这病严重起来了,老夫怕是无能为力了。” “你是大夫,连这都治不好,还当什么大夫!”庄氏心里很是烦躁,谁知道她这好端端的能惹上这病,“赶紧想办法,治不好我也一刀杀了你。” 大夫心里的怒气彻底被激出来了,人活一口气,他恨声道:“老夫早就告诫过你,你身子发热咳嗽,种种迹象都表明很有可能是感染了瘟疫,可你不仅不听,甚至出去到处逛,想必如今这都城已经不少人都感染瘟疫了。” 他来给庄氏诊治,说她可能是瘟疫后,庄氏担心他出去传播这个消息,就直接把他扣了下来关在了柴房,如今外面发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庄氏却知道,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几个地方随便逛了逛,却将那些地方都感染起来了,这个消息万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她和康平,还怎么在都城过日子? “如今你这病就算是把老夫杀了,老夫也治不了了。”大夫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但庄氏也不过就是吓唬一番,不会真的要杀了大夫,让下人来把大夫打一顿再把他带回柴房去。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婢女带着哭腔,她这几日也都感觉到身子不舒服,多半是感染了瘟疫,她哭丧着脸。 “哭什么哭,我这还没死呢。”庄氏恼火得很,让婢女再出去找个医术更高明的来。 可如今都城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还能找得到医术更高明的大夫?稍微好点的都被朝廷征用了,而且现在这个风吹草动的时刻,叫个好的大夫来也会引起人注意。 但婢女还是出去找了,她寻了个机会,自己逃走了。哪怕不能出城,逃到个清静的地方也好过在庄氏这等死。 庄氏久等婢女不回来,便猜到她是逃走了,在府里骂骂咧咧的,但也不能阻止她越发严重起来的病。 还好这几日康平没有回府,否则将他感染起来,庄氏难辞其咎。 没几日瘟疫就越发得严重起来,死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而朝廷没找到有效的救治办法,便只管将死人堆到城东某一处,说要挖个坑,将这些都一并焚烧埋了。 而肃帝更是直接将这矛头指向苏俨,说若非是叛军一直在城门外守着,城门早就开了,自然也不会出现瘟疫这事。 人心惶惶的百姓们自然盼着能开城门,至少还能逃到别出去,不然在这都城就是死路一条。 暗桩将城内瘟疫一事传到苏俨这边,众人都很惊讶,马汉三道:“他娘的,这才几日还真的就来瘟疫了,难不成那姚国公真的投毒了?” 姜雨笙经历过扬州城的鼠疫,说不是人为的也不相信,可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城内的百姓,她道:“陶肃那个家伙,定然不会好好救治百姓的,只怕时间一长,这里面死的人就更多。” 众人默然,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城门再不开,或者是不找到根治的办法,怕是真的要成了人间地狱。 “大人。”门外有人汇报,“有都城来信。” “进。” 那士兵快步进来,将手里的信呈递上去,苏俨打开后迅速浏览一番,越看越气,连带着将那信一起砸在了案几上。 姜雨笙看他这模样,忍不住将信拿了过来,一目十行看过去也是一肚子火:“这陶肃真的是疯了,竟然拿满城的百姓做交换条件,要我们去谈判。” 明明知道陶肃阴险可恶,可苏俨还是准备去谈判,他不可能将满城的百姓置之不理。 “你在这呆着,我去。”裴玄道,“谈判这等小事,还要你亲自出马,无端让人小瞧了我们。” 众人都支持,就连姜雨笙也不准苏俨亲自去,他无奈只得让裴玄去,但只能在城门之上谈,肃帝那边也应下了,派出了康泰和来谈判。 雪虽然停了,但天气一直没有放晴,阴森森的,这冷风刮在人脸上也如刀割般疼。 裴玄身着布衣,带着两个长随负手上了城墙,看到坐在那的康泰和,轻笑一声:“多日不见,这康太师架势倒是越来越大了。” “反贼好大的胆子,面见太师还不下跪?”康平喝了一声。 “此等小人,我为何要跪?”裴玄站在原地,“既然要谈判,那便开始吧,在这多呆一刻,我都觉得难受。” 康泰和道:“没有谈判的余地,除非是提了苏俨的人头来。” 裴玄也嗤笑一声:“对我们来说也没有谈判的余地,除非你们皇上禅位,我这可有文帝的遗诏,对于你们皇上这名不正言不顺来说,遗诏可是最好的。” 第989章 他想杀了我 第989章他想杀了我 “若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那就让这满城的百姓陪葬。”康泰和说这话的时候竟还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仿佛这些百姓的性命在他眼里就和蚂蚁一样,死不死都无所谓。 裴玄愠怒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政者这般枉顾百姓性命,就不怕彻底被颠覆了吗?” “这大奉最不缺的就是百姓,即使这里百姓都死完了,只要皇位还保着,这城门一开,就会有无数别处的百姓源源不断的进入。”言外之意,百姓的命,哪里有龙椅重要? “那便谈不拢了。”裴玄转身,“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如今这都城,岂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康泰和挥一挥手,有一排弓箭手从城墙下迅速上来,对准裴玄。 “我早就说过,你们没一个是好人。”裴玄冷声道,“怎么,现在是要杀了我?你何不看看这城门之下,有多少人再说。” 康平探出头去,没想到原本那些在城墙外流连着的流民,竟人手一把剑站在城门之下。 他返身走到康泰和身边,附身低语几句,后者一脸的阴沉,这些流民在这很多日了,却没想到是一早苏俨就布置在这了,倒是他低估了。 裴玄身后站在的一个清秀小生冷冷道:“听闻康太师方面也是个痴情人,钟情一女子多年。后来那女子诞下一母婴,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太师有关系。” 康泰和的瞳孔骤然收紧:“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还知道多少?” 魏雪竹唇角勾着一抹冷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的。还有那些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她轻轻拉了拉裴玄的衣袖,后者会意,魏雪竹便继续道:“当年你不顾庞氏的意愿,强行要了她,这事你可记得?” 康泰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什么叫强行,你情我愿的事,你又如何知道?” “你情我愿的事?太师午夜梦醒时分,可曾梦到过她,她可曾喝声指责你?她可曾甩你几个耳光?可曾怒斥,只愿从未认识过你?” 这些都是康泰和最不能接受的,他倏然站起来,面色有些狰狞:“你胡说,她……” 趁着他分神之际,裴玄扣住魏雪竹的腰,直接从城门上跃了下去,与此同时,今日伪装成流民的康知灼对着城墙连着射了几箭,正好给裴玄踩脚而下。 而另外一个谈判的人,竟然就是那日被姚泰抓了送到姜雨笙处的人,他被点了哑穴,叫裴玄走了,他忙往康泰和处奔了过去,却没想到被康平误以为要对太师不利,直接一刀砍杀了。 康泰和站在城墙处,看着站在下面的康知灼,冷道:“灼儿,你这是要彻底罔顾你祖父对你的养育之恩了?” 康知灼仰头:“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却不是用这般愚蠢的方式来回报。” 一行人迅速撤离,回到营地,裴玄怒气冲冲地下了马,径直往苏俨的主帐而去,掀开帘子道:“这狗东西,妹妹猜的没错,那康泰和确实是想杀了我。” 苏俨放下手里的笔墨,一旁的姜雨笙也停止了砚墨。 “陶肃毫无信用可言,为达目的竟然在城墙上就要射杀老子,真够无耻的。” 苏俨早就猜到了,所以才让康知灼便装前往,但是目前他最担心的是都城内的瘟疫,若是再控制不住,到时候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大人,宋老先生到了。”有护卫来报。 宋妙手来了?苏俨脸上一喜,这可是及时雨了,解了燃眉之急。 风尘仆仆的宋妙手还没怎么休息,就先进了主帐,和苏俨商议这治疗瘟疫的办法。 而此刻都城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了瘟疫,朝廷甚至将有点发热咳嗽的,不管是不是瘟疫都赶到一处,其中瞿玉珊也在其中。 她不过是在街上咳嗽了几声,便被皇城司的人给抓走了,她说自己是太师府的人,结果却没人相信,她只能让石榴回去报信,可她都在这被关了大半日了还没有人来救走她,恨得她咬牙切齿。 “夫人。”庄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夫人可是想离开这里?” “你怎么进来了?”瞿玉珊皱眉。 庄氏避而不答,只敷衍道:“他们抓错人了。夫人只要能证明自己是太师的夫人,定然能出去的,我在一旁给你作证。” 瞿玉珊点头,走到守卫面前,傲然道:“我是康太师的女人,赶紧放我走。” 守卫盯着她看,一旁的庄氏连连点头:“正是,我可以作证。” 庄氏行事高调,很多人都认识她,既然她说瞿玉珊是康太师的女人,想来不会作假,但那护卫却也没说放她走,反而道:“关在这里的,都是感染了瘟疫的,若是就这样放夫人走,我这没办法交代。” “这里这么多人在,乱糟糟臭烘烘的,是我可以待的吗?”瞿玉珊满脸的嫌弃厌恶。 那护卫道:“不如我带夫人到隔壁的屋子去,那人少。” “不行,我必须回去,太师看不到我会担心的。”瞿玉珊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外人根本不知道康泰和是如何待她的。 “恕难从命。”护卫直接拒绝。 “是她!”有人喊了一声,“就是她最先感染了瘟疫,大夫都说她可能得瘟疫让她不要到处走,可她却几乎将大半个都城都逛过了!” 庄氏一看,说话那人可不就是私自逃走的婢女? 那婢女逃走没多久就发现自己发热咳嗽,身体出现了瘟疫的症状,走在路上被人发现直接抓到了这里。 刚刚其他人要她拿出气,她意外看到庄氏也在这里,顾不上其他了,只得指着庄氏说出这件事,免得自己被打。 庄氏一听,撸起袖子,她想呢她在家好好呆着怎么就有皇城司的人直接上门来抓她,原来是这个贱婢啊。 她正要冲过去打那个婢女,结果没想到先被身边的瞿玉珊给狠狠打了一耳光:“你竟然感染瘟疫了?” 第990章 十两一碗 第990章十两一碗 瞿玉珊怎么都没想到,原本还想靠着庄氏从这出去的,结果这贱人反倒感染了瘟疫。她自己不过就是发热,还不一定是瘟疫,这碰上庄氏,不就是个死吗? 庄氏被这一耳光打得反倒有点懵,捂着脸:“我没有,我这不是瘟疫……” 可是她的婢女早就喊出来了:“就是她,康府的柴房里还管着个大夫,那大夫都劝她不要出去,要在府里好好呆着,可她就是不听。这都城里的瘟疫就是被她感染上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听了还得了,他们根本就不听庄氏如何辩解,直接一窝蜂地就冲上前去殴打她。 瞿玉珊连连后退,对那护卫道:“就带我去人少的屋子。”人少也好过在这间屋子里待着。 最后还是护卫看不下去了,捂着口鼻上前驱赶一众人等,可是等他们都被驱散开来,庄氏已经被打得七窍流血,奄奄一息了。 如今的大夫们就连瘟疫病人都来不及救治了,谁还有多余的时间去救治这个罪魁祸首。熬不过两个时辰,庄氏就咽下最后一口气,瞪着一双死鱼眼就这样没了气息。 可打死了庄氏,这瘟疫也还是没能结束,甚至到后面还越发的严重起来了,有文官提议,焚烧尸体和那些已经得了瘟疫的百姓,以绝后患。 肃帝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让姚国公全权负责此事。他又将这是交代给了自己的心腹,而自己则和美貌歌姬在屋子里风流快活。 这个心腹唤做赵安,是个极为贪财之人。他放出话,只有缴纳一定的银子,便不用焚烧尸体,家属可以将这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至于得了瘟疫的,只要钱给得够,也是可以不用焚烧的。 得了瘟疫的以穷苦百姓居多,但也有瞿玉珊这样的高门女眷,姚泰费尽心思将发热咳嗽的人集中在这隔离,却没想到被赵安一招就给打破了。 瞿玉珊给了赵安一百两银子,直接就从被关着的屋子里出来了。结果却回不去太师府,门房说太师吩咐了,既然她得了瘟疫就不要回府了,以免传染给其他人。 瞿玉珊本以为康泰和好歹对自己有那么点情意,可如今看来,怕是半点都没有。她双手狠狠地扯着丝帕,转身道:“我们走。”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是去了沈府,沈智天夫妇去世后,金晃又躲在崔府,这沈府就没有人了,她竟然直接鸠占鹊巢,大模大样地住了下来。 可如今都城人人都自顾不暇,谁还有空去揪着瞿玉珊问这个问题? 因为赵安这么一弄,那些给了银子就出来的人又引起了更多人的感染,而那些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为了救出自己的亲人,甚至不惜去抢去偷,又是一片混乱。 整个都城,除了皇宫守卫森严没人敢闯进去外,其他地方已经是混乱的不能再混乱了。 而在百姓们水深火热之际,有两只飞鹰从上空盘旋而过,俯冲下来时丢了几包药粉下来。 苏俨的暗桩早就得了信,连忙扬声道:“听说宋神医研制出来了对抗瘟疫的药,想必这个就是就。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大伙一听,又一窝蜂一样的去抢,只是还没抢到就先被姚泰命人给拿走了。 姚泰跃上一旁的高台,居高临下道:“我现在命人熬制这个药粉,一人一碗,排好队,不要抢不要推,否则半点都喝不到。” 众人乖乖地排起了长队,姚泰去将大夫请过来,让他按照病情的严重轻缓再将百姓们区分开,严重的喝两碗,不严重的喝一碗,然后再次进行隔离。 原本坐在屋子里数银子的赵安听到这消息后连忙冲了过来,没想到是姚泰在这安排这些百姓,他嘿嘿笑了两声,要将姚泰拉向一旁,可后者根本就不为所动。 赵安在心里怒骂一句,脸色却还是讨好道:“小世子,这等小事怎么劳烦你来呢,你且去休息,我来便是。” “那你可得做好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小世子放心,若是做不好尽管处罚我便是。”赵安看着姚泰离开,心里呸了一声,再看面前这些长龙,眼珠子一转,示意护卫将发放汤药的人给扣住。 “怎么不发了?”有百姓疑问。 却见赵安扬声道:“这些药可是朝廷辛苦研制的,岂有白喝之理,一碗汤药十两。” 百姓们顿时哗然,有人道:“刚刚还不要银子,怎么现在就要十两一碗汤药了?” “就是,我们上哪找十两银子去啊。” “没有银子就没有汤药,很简单的道理。”赵安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这可是救命的汤药,区区十两买一条命,不值得吗?” “这是宋神医研制的,你凭什么收银子?” “你哪只眼看到是宋神医研制的了?这分明就是朝廷送过来了的。”赵安大言不惭,用剑指着说话的那个百姓,“你要是再罗嗦半句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这话一出,几个护卫都纷纷拔出刀来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可掏空身子也没有十两银子。 姚泰回来时便看到这副光景,看向赵安:“这是怎么回事?” 赵安早就想好了说辞,道:“这些个刁民目无法纪,竟然为了汤药争抢起来,我怕有动乱,这才不得不让护卫们动武维护秩序。” “姚世子,这汤药十两一碗实在是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哽咽道,“或者是将我拉入营地伺候将士们也行,给我孩子两碗汤药,他还小,就这么死了我实在是不甘心。” “十两一碗?”姚泰眯了眯眼睛,赵安什么尿性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面对这生死攸关的境地,这家伙竟然眼里还只有钱?拿苏俨送来的汤药收银子,这脸怎么这么大? 赵安看姚泰脸色不对,当即要上前狡辩,却见姚泰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剑身指着他:“赵安,胆子不小啊?” 第991章 你也会是我的 第991章你也会是我的 赵安自诩跟着姚国公十几年,是他最得力的心腹,也觉得姚泰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当即皮笑肉不笑道:“世子这是想教训我吗?我是你父亲的人,若是做错了事,自然是由国公爷来教育我的。” 姚泰一声冷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入赵安的胸膛,看着他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嗤笑道:“原本我可以一剑杀了你,但我怕你的主子烦。” 赵安捂着伤口:“小世子,你……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姚泰截断他的话头,“你这等恶行都不怕,我替天行道为何还要怕?来人,将他抬下去好好看管着。” 那些护卫们看到赵安受伤被抬下去,面面相觑,听得姚泰道:“你们若是不想和他一个样,就和我的护卫一样,分发汤药,维护秩序。” 护卫们连忙收起佩剑,跟着一道分发汤药。 百姓们对姚泰感激不尽,甚至有老妪想要去抓他的手表达感谢,又想起来自己还有瘟疫,只捂着口鼻对他深深地行礼表示感谢。 治疗瘟疫的药粉源源不断地通过飞鹰投掷下来,经由暗桩们的大肆宣传,得知这竟是叛军苏俨所为,一时间对叛军印象都改观不少。 “你们知道吗?那苏俨说,每一个大奉的子民生命都是可贵的,不能轻易放弃。”有个百姓道,“他这般看重我们,可看看当今的皇上,我们在他眼里就是狗都不如。” “当初苏大人还做东厂督主的时候,抓的都是贪官和恶官,欺压百姓的事他可没做过。” “对,还记得那陈良元吗?陈太后要保这个恶霸,还是苏大人直接一刀砍杀的。” 百姓们议论纷纷,但所言都是在夸奖苏俨,痛斥肃帝。 得了宋妙手汤药,都城里的瘟疫暂时得到了控制,而姚国公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派人去谈判,说要加大剂量,毕竟百姓是重中之重,谁也不想百姓出事。 马汉三气得差点就把传信的人给杀了,这狗日的,这是人会说的话吗?若真的意识到百姓的重要,还会任由瘟疫泛滥成这样? 姜雨笙看向宋妙手:“老先生,您身子吃得消吗?” 宋妙手挥挥手:“死不了。”他从齐木镇回来,刚落地就听说了瘟疫的事。医者父母心,何况还是满城的百姓,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熬了几个晚上就研制出这个汤药。 他又叹口气:“我那两个小徒儿若是在,老夫也不用这么辛劳了。” 沈智天夫妇去世的消息姜雨笙自然知道,心里也很是担忧金晃,不知她现在躲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报!”外面的斥候迅速而来,“报将军,五十里地外发现南唐的军队。” “南唐?”苏俨皱眉,“方向是哪里?” “正朝我们而来。” 他们驻守在都城的东南方,南唐的目标若是都城,那就会朝另一个方向而去,可现在却朝他们而来了。 “这个陶肃,竟然和南唐狼狈为奸。”裴玄怒不可遏,当初取得那些胜利,被肃帝这一下就都舍弃了。 姜雨笙更加生气,和南唐勾结,祁琼不是白死了吗? 可结果没等姜雨笙生气多久,南唐的先锋队竟然先找上门来了,为首之人赫然是申屠承。 “好久不见啊平和县主。”申屠承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向姜雨笙的目光既猥琐又恶心。 一想到这个人装疯卖傻地当着她的面强行占有了孟千柔,就如同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苏俨半个身子护在姜雨笙面前,冷眼看着申屠承:“一个傻子跑到我大奉境内,就不怕被打死吗?” “哈哈哈,如今可是你们大奉的皇上亲自邀请孤来的,若非看在那五座城池面上,孤还懒得走这一躺呢。” 蒯巴就跟在申屠承身后,听了这话直接道:“你们大奉皇帝倒是大方爽快,说割五座城池还真的就割五座。” 裴玄简直是要气死了,若不是魏雪竹在一旁拦着,他现在就策马去攻城去要那肃帝的狗命。 “这五座只是个开始。”申屠承摸了摸下巴,“这都城会是我的,大奉会是我的,就连你也会去是我的。” 结果他这话刚说完,身下的马就受了惊,高高扬起马蹄,若不是身后的蒯巴眼疾手快地拉住缰绳,怕是就要被马甩下去了。 “吹牛前,先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苏俨冷声道。 申屠承气呼呼地走了,若不是如今怕背腹受敌,苏俨又怎么会放他走? 回到主帐,一行人都沉默不语,本来以为这是大奉内部的事,可哪知道肃帝为了打败苏俨,竟然勾结南唐。对他来说,只要保住龙椅就可以,至于有多少国土无所谓,弹丸之地也不介意。 “我们速战速决,不能再拖下去了。”苏俨起身走到行军图面前,“裴玄领三千兵马作为前锋,直接从这冲过去。康将军领五千人马,从后配合,成包围之势。” “我带五百弓箭手,从两侧夹抄。”姜雨笙紧接着道,“城外的河和城里的相通,再找五十水性好的将士潜伏进去,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将都城弄乱。” 苏俨赞同地点头:“以狼烟为信号,我带着大军,看到狼烟便发起攻城。” “什么时候攻城?老子现在就想去。”马汉三蠢蠢欲动。 “等合适的机会。”苏俨眉目沉了沉,“别忘了还有南唐的那些乌合之众,虽战斗力不强,要拖住我们还是可以的。” “我去,我带两千兵马,干翻这些南唐狗贼。”马汉三自告奋勇,“若是没干翻,任凭将军处置。” 这是立军令状了。 苏俨却道:“不急,先见个故人再说。” 入夜后,蒯巴是来了,只是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五千人马,高举火把,扬声道:“弟兄们,那姓苏的就在眼前,王上说了,能取他首级的,加官进爵!” “杀!” “杀!” “杀!” 南唐将士们齐声大喊,等着蒯巴一声令下就要冲进去。 第992章 奇葩的打法 第992章奇葩的打法 众人也都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其他将士们都整装待发,可结果这个蒯巴一声令下后,那些南唐士兵们是往前冲了,但冲不了多少,将手里的火把往前一扔,竟然又退了回去。 号角拼命的吹,战鼓拼命的镭,甚至“杀”字也一直喊着,可就是不再上前,就在原地止步。 苏俨等人都彻底懵逼了,南唐士兵们这么奇葩的?打仗是这样的打法?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竟一个时辰后,在蒯巴的示意下,南唐士兵们鸣金收兵。 马汉三彻底看不明白了:“老子以前在山寨当土匪时都不敢这么虚张声势的,这些南唐的莫非以为这样就可以打的过我们了?这都什么脑子。” “稍安勿躁,或许没多久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主账里,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姜雨笙头枕在苏俨的腿上:“大人,你说今日南唐唱的是哪一出?” 苏俨将她的秀发缠绕在手指上,轻声道:“群魔乱舞?” 姜雨笙反倒被他逗笑了,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他望过来,下意识地就舔了舔嘴唇:“大人,我好像很久没有亲你了。” 苏俨喉结上下滚动,俯身吻了过去,一边轻轻咬着她的唇,一边道:“你也知道很久没吻我了。” 说话间竟都是委屈的语气,“每次不是你睡着了,就是我睡着了,我竟是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娘子了。” 姜雨笙眉眼弯弯:“忘了?那天意是怎么来的?莫非是我和别人……哈哈,大人痒。” 苏俨伸手去挠她的小蛮腰,惹得她咯咯咯的笑,见她笑的这般可人,他眼里的光逐渐热了起来:“夭夭。” 一听他的声音,姜雨笙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坐了起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大人是想了吗?” 苏俨深深地嗅着她秀发的清香,只觉得身子如同放在火上面烤一般,而那纤细的小手环绕着他,开始慢慢地替他解开衣裳。 可这才刚解开第一个盘扣,就听到外面传来几声鹧鸪声,姜雨笙连忙收回了手,轻道:“大人,他来了。” 苏俨暗恼一声,这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换个姿势坐好,掩盖住身子的异样。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声黑衣的蒯巴进了主账。 “见过苏大人,苏夫人。”蒯巴拱手行了个礼。 姜雨笙倒了盏热茶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这次竟是你跟着申屠承来大奉。今日你在阵前说的可都是真的?” 蒯巴点头:“还不止如此,那肃帝竟还答应两国皇室之间可以互通姻亲,每年还向南唐纳贡。但申屠承想要的更多,大人和夫人定然奇怪今夜我们为何是这样攻打方法?” 姜雨笙点头:“莫非只是为了装模作样?” “夫人聪慧,确实是为了装模作样。” 原来申屠承自诩有治世之才,竟想出这样的办法啊,假装来攻打苏俨,但假意失败,回头就和肃帝说打不过。若是想要投入更多的兵力武力,那就要再割让五座城池。 姜雨笙实在无语,申屠泽虽然为人阴险狡诈,但至少还是有脑子的,这申屠承分明就是个傻子啊,还用得着装傻吗? 南唐和苏俨打仗这么大的事,陶肃会不找人盯着?是申屠承想敷衍就能敷衍过去的? “之后几日申屠承也打算用这样的发方法继续装模作样,直到肃帝答应再割让五座城池。” 他又将知道的事情一一说来,待交代的差不多了,蒯巴便告辞了。 “大人。”姜雨笙凑到他耳边,“我倒是想到个办法对付申屠承这个蠢蛋。” 她低低地说着,可刚开始苏俨还听得仔细,到后面那些热气都尽数撒在了他耳朵里,便渐渐心猿意马起来。 到最后,他直接扣住她的腰道:“我的夫人如此聪慧,你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都听你的便是。” 没等姜雨笙说完,他就直接用唇吻住了她后面要说的话,攻城掠地,好不霸道。 姜雨笙气喘吁吁地搂着他:“大人,你先听我说完。” “那你先等我做完。” “做完什么?” “当然是能让你愉悦的事。” “我不会愉悦的。”姜雨笙一本正经道,可她的抗争是无效的,直接一个打横被苏俨抱起来丢到了床榻上。 姜雨笙红着脸:“今夜你可得悠着点,这床榻是新修好的,你要是再弄坏,再被人嘲笑,我可不饶你。” “这不是彰显我厉害吗?”苏俨一个掌风将油灯给灭了,黑暗中人的感官无线放大,他鼻尖一往前就蹭到了她的鼻尖,轻轻吻住她的唇:“想我吗?” “你不就在我眼前吗?” “我是说,想小苏俨吗?” 姜雨笙没好气道:“大人,我好困,请你抓紧时间吗?” 苏俨失笑不已,看来不给这只小狐狸一点教训她还不知道屈服。 这寂静的夜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在轻轻飘过,还有那些欢笑声飘散在风里。 姜雨笙翌日起来时,正襟危坐地在那喝粥,看到一旁裴玄一直打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再也忍不住了:“哥哥,你看什么啊?” 裴玄立刻收回视线:“我看你身子好些有受伤的地方,我看看是不是被苏俨那臭小子给打的。” 苏俨一本正经地喝粥:“不是打的,是我亲的。” 话音刚落,一旁的魏雪竹直接一口粥喷了出来,这是活阎王会说的话吗? 那严肃不苟言笑的脸上却说出这样暧昧的话来,截然不同的表现反倒给人难言的心动。 姜雨笙的手从案几下伸过去,正好摸到苏俨的腿上,趁机掐了一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苏俨微微蹙眉。 裴玄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你妹妹掐我大腿。”苏俨又是一本正经地告状。 姜雨笙:“……”为什么活阎王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申屠承自然将自己昨夜奋斗却战败的消息传给了肃帝,让他再给点诚意表示表示。 第993章 盲目自信 第993章盲目自信 很快姚国公就带来了肃帝的诚意。 “你说你们皇上的诚意是什么?”申屠承有点不可思议。 姚国公将手里的大盒子递过去:“王上打开便知道了。” 蒯巴上前,打开那大盒子,却没想到竟然是申屠泽的人头,那鲜血都还在滴,显然是刚出发的时候才砍下来装进盒子里的。 “我们皇上知道你对此人恨之入骨,但是若是由王上来砍下他头颅的话,传回南唐反倒会说你兄弟相残,有辱名声。但若是死在大奉,将他的尸体带回去,王上还能博个美名。” 申屠承“呸”了一声:“孤要这个失败者的人头做什么?”他简直是被肃帝给气笑了,这申屠泽眼睛瞎了,腿也断了,就这样能起什么风浪,死了没死有什么区别? 他要的是更多的城池啊! 申屠承看了蒯巴一眼,后者点头,上前道:“苏俨的叛军实在是太难打了,你们若是还想我们配合的话,那就再割让五座城池。” 看姚国公张嘴要说话,申屠承直接拒绝:“要么再给孤五座城池,要么孤现在就带人回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姚国公将这意思带回给肃帝,没想到肃帝竟然同意了,他道:“要对付南唐这些外敌,得先把内贼给平叛了,否则一直内乱,又如何团结起来抵御外敌?” 那些百官们竟也觉得肃帝说的有道理,甚至还有模有样的讨论起来要割让哪五座城池。 齐星河在心里又气又怒,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打开城门迎接苏俨进来。 他在城外的那些兵,领军的是他的心腹,早就得了他的吩咐,和叛军交战,意思下即可,所以肃帝才会觉得叛军难打,想要联合南唐。 掌灯时分百官们才退去,肃帝单独把康泰和留了下来,和他商议了一番对策后道:“康爱卿,你觉得朕能赢吗?” “皇上是天选之子,自然是能赢的。” “天选?”肃帝自嘲一笑,“可自从朕登基一来,这一件件的,哪有半点是符合朕心意的?姚爱卿说的对,一开始朕就错了,朕不该想着顾忌二娘,而留下姜雨笙这个祸害。” 康泰和的眉眼沉了沉,想起那日在城墙上,裴玄身后那个小厮说的话,你就没想到她会是你的女儿吗? 她到底会不会是自己的女儿?一想到庞雪兰极有可能还给自己生了个孩子,康泰和就抑制不住的激动,甚至在幻想,她也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否则怎么会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呢? 康泰和一肚子心思地回去了,门房和他说有客人来,却没说是谁。 他进门去,看到花厅里站的女子,带着帷帽,身穿白衣,影影绰绰的样子,他登时愣住了。 “阿兰,是你吗?”康泰和轻轻唤了一声,就怕自己说的太大声反倒惊扰了对方,见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他才猛然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她,“阿兰,是你,你回来看我了,是吗?” 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夜风一吹,将那帷帽吹起一角,可没想到竟然是瞿玉珊。 她去找周氏,费尽心思打探出了庞雪兰大概是什么样子,为了讨得康泰和的欢心,就决定走替身的路线。 可当她看到面前站的人那个瞬间凝固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康泰和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怒吼出来:“谁允许你穿成这样的?” 瞿玉珊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自然是想为了来看你。” 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康泰和已经清醒过来,哪里还会再任由她在这装神弄鬼。 他狠狠地一甩,将瞿玉珊摔倒在地,甚至还一脚踩上去,狠声道:“你不是她,别想装扮成成她的样子。” 瞿玉珊被踩的一口血吐出来,看康泰和决绝离开的背影,她眼底浮现起恨意。 肃帝再次答应割让五座城池,这让申屠承开心不已,觉得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他甚至还是想故技重施,但被身边的心腹阻止了。 那人道:“王上,一可为,二不可再为,万一若是引起了大奉的叛逆之心,岂不是得不偿失?如今我们得了十座城池,这已经是很划算的买卖了。至于后面的,我们不急,坐山观虎斗便是。” 申屠承想想有道理便也答应了,但是他没想到姚国公随后就来催他发兵了,还说了若是再不发兵,一并给割让出去的城池,就是不和叛军打了也要收回来。 申屠承对自己有谢满盲目的自信,觉得靠着自己的能力,干掉了申屠泽不说,还拿下了这么多城池,简直就是南唐的一代明君。 他当即穿上铠甲道:“孤亲自上阵,以朕士气,让大奉的那些怂蛋看看我们南唐多威武。” 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些南唐将士们也被盲目自信冲昏了头脑,甚至觉得只要自己王上往那一站,这些叛军们就会弃械投降。 苏俨在那日蒯巴来过主账后就和姜雨笙制定出了对付南唐将士们的方法,因而在看到申屠承带兵前来时一点也不意外,也不不废话,两军直接交战,但没打几下就佯装失败,边战边往后退。 申屠承洋洋得意:“看到没,孤就说这些叛军是怂蛋,那大奉皇帝还打不下来,更是没用。这大奉属于我们的时候指日可待!” 很后面的将士们都跟着附阿谀奉承,一旁的蒯巴道:“王上英勇,不如我们送份大礼给大奉皇上?” “哦?什么大礼?” 蒯巴凑过去低语几句,申屠承哈哈大笑:“这大礼好,孤喜欢。你点一千精兵,跟着孤杀进去。” “是。”蒯巴点了精兵,其他将士们原地休息,跟在申屠承后面就冲了进去。 而苏俨回到主账,裴玄带兵迎了出去,待申屠承出现在视线里,他一挥手,那些隐藏在地上的钓鱼线被两边的将士们倏然一拉,弹起后硬生生折断了马前蹄,南唐的人都纷纷从马上摔了下来。 第994章 群龙无首了 第994章群龙无首了 可这地上也不是平整完好的地上,早就洒满了马蹄钉,那些将士们从马背上摔下来,一个个都直接摔在了马蹄钉上,瞬间嗷嗷大叫。 “不好有埋伏,掩护王上先走。”蒯巴扬声道,“你们从那边突围出去,我带着王上从这边出去。” 申屠承一见这个架势,哪里还有刚刚要冲进来时的嚣张,几乎是被吓得抱头鼠窜,连呼救命。 可如今这些南唐将士们就是翁中之鳖了,哪里还逃的出去,不过片刻就被裴玄的人干的差不多了。 申屠承这时候才意识到危险和害怕,立刻对裴玄道:“只要你们放了孤,让孤走,孤现在就立刻回南唐,绝计不会再帮着大奉皇帝来打你们。” “放你走?可能吗?”裴玄冷声道,“你是南唐王上,是大奉在西南的敌人。既然你送上门来了,我总是要好好招待你,不能亏待你的。” “你……”申屠承道,“那孤将那些割让的城池都给你们,你们有了那些城池……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被人从后面一剑直接刺穿了过来,申屠承不可思议地回头,手指着蒯巴:“你……你这个叛徒。” 蒯巴用力再次将剑刺入三分,直看着申屠承从马上摔下来,才拱手对裴玄道:“裴将军,其他人等一律不能留下活口。” 姜雨笙已经将蒯巴的身份告诉了裴玄,他点点头,一挥手,弓箭不停地射向其他那些士兵们,不过片刻就全数剿灭。 而蒯巴则“身负重伤”的回到南唐士兵们原地休息的地方,和那些将士们说是中了大奉皇上的埋伏,说他根本就不是想联合南唐来抗击叛军,反而是和叛军联合起来抗击南唐。 毕竟南唐是外,叛军是内,只要把外敌先消灭了,内部更是容易调和与谈判。 原以为是一场大胜仗,结果没想到就连自己王上都折在里面了,南唐士兵们顿时因群龙无首,士气瞬间低迷。 “蒯相国,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有士兵问道。 申屠承当王上后,便把有从龙之功的蒯巴升为相国了。如今王上已死,相国自然成了将士们的群龙之首。 蒯巴迅速调整,让众人先退出百里外,至少在安全的地方内驻扎着,以免再又被大奉人打。 而此时裴玄将申屠承的人头送到了城墙上,讽刺道:“这就是陶肃的好帮手,那不如让他也赶紧把自己人头割了,好和帮手一道去游黄泉。” 姚国公站在城门上,看到这丢上来的头颅就砸到他身上,吓得连连后退,看祁瑾无动于衷,他忙道:“祁将军,赶紧将这头颅丢下去,拨兵开城门迎战。” 祁瑾像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姚国公是酒喝多了,脑子里都是酒了吗?这时候开城门,你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 她没想到肃帝为了赢,竟然和南唐的人勾结在一起,多少边境百姓死在南唐士兵手里,还有她的二姐,这些血海深仇又岂能一笔勾销? 如今看到申屠承被杀,她心里爽快不已。 “杀!” 她正想着,突然就有震耳的喊叫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她一惊,往下看,竟是裴玄以丢头颅为掩护,惹得他们震惊从而拖住他们。 而苏俨的军从各处而来,投石机更是一块接着一块的大石头往城墙这边丢过来。 姚国公被这架势吓得连忙从城墙上逃了下去,一路逃回宫里,竟是向肃帝诬陷说是祁瑾想要打开城门放叛军进来,幸而是被他阻止了。 康泰和知知道姚国公是什么尿性,只道:“皇上,当务之急是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肃帝颔首,大步往后宫而去。 后宫那几个妃子听说叛军已经打进来了,姚琴最是慌张,让婢女赶紧收拾银票和值钱的东西,若是攻进来就赶紧走。 却意外看到肃帝往这边而来,正要迎过去,不曾想他直接转了个方向竟是往东南方向去的。 姚琴气得直跺脚:“定然又是去找程二娘那个狐狸精了。” 她说的没错,肃帝确实是来找程二娘的,一脚踢开门,看到缩在角落的二娘,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拉着她的手腕就走。 自从上次被肃帝强行占有后,程二娘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既不会笑也不再说话,此刻也是木楞愣地任由肃帝拉着,不问去哪里了。 从皇宫到宫外是有一条密道,历来只有皇室的人才知道,就是预防遇到如今这样的情况,可以让皇室的人直接从这密道里逃走。 肃帝牵着程二娘一路从密道迅速出去,结果没想到遇到了杨少英和姚泰。 程二娘在看到杨少英时,那张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在看到他那空荡荡的衣袖时,更是满脸痛楚,问道:“你的手……” 杨少英也没想到在这遇到了程二娘,本以为她是回老家去了,不曾想竟是被肃帝扣在了宫里。他只恨自己消息不够灵通,看她消瘦成这样,只怕是受了不少苦。 “让开。”肃帝冷哼一声,看二人半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喝道,“原来你是苏俨的人,朕倒是小瞧你了,故意自断一臂来消除嫌疑。” “要怪只怪你自己失去了民心,行事做派太过狠毒。”姚泰道,“我已经控制住了姚国公,你就别想着有人会来救你了。” 肃帝突然一个反手,将程二娘扣在面前,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让开,否则我就杀了她。” 杨少英要上前,可没想到肃帝用力压低了匕首,程二娘那白皙的脖子上顿时渗出了血,他当即收住脚步,担忧地看着她:“二娘。” “让开!”肃帝又喝了一声。 杨少英和姚泰不得不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肃帝推着程二娘往前走,可走出没几步,他突然闷哼一声,低头一看,腰上被程二娘用簪子刺入了。 他一吃痛,又恼怒,手里的匕首一下往下压,顿时割了二娘脖子一大刀,鲜血直接溅了出来。 第995章 陶肃之死 第995章陶肃之死 肃帝也没想到自己一下手就这么重,他虽然喜欢二娘,但和自己的性命相比,那还是更爱自己多些。 他要走,衣袍下摆却被已经受伤倒地的程二娘死死拽着。 她恶狠狠地看着肃帝:“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此刻已经失去理智的肃帝,扬起匕首就要再刺,被一旁的姚泰一个挑剑,直接打的手腕一震,匕首落了地。 杨少英迅速上前抱起程二娘,可她脖子上的伤口太重,不过瞬间就将他身上都染红了,他搂着她:“你傻不傻。” 程二娘直到此刻,才露出久违的笑容:“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顿时间你过的好吗?” “不好,自从你开始不理我,我就没一天过得好的。”杨少英用自己那完好无损的一只手将她扣着,却能感觉到她越来越虚弱的气息。 直到此刻,他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当初二娘对他淡漠,坚持保持距离,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他。 程二娘笑道:“我也没有一天是好过的。”她颤抖着双手要去抚摸他的脸,却到半途就落了下来。 杨少英将自己的脸贴过来,半张脸都是血红一片。 程二娘摸着他的脸:“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最后三个字越来越轻,说完她的手便又一次落了地,或许能在死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也算是心满意足的了。 而此刻,祁瑾确实打开了城门,将苏俨等人迎了进来。大部队就在城墙外驻守着,进来的都是精锐兵士,一进城门,就在宋妙手的带领下,有序而有效的展开对瘟疫的治疗。 原本就没那么抵触的百姓们看到叛军进城,第一件事不是急着攻打反倒是先救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满,当即就欢天喜地的了。 裴玄扬声道:“苏大人有令,参与捉拿陶肃等一并人等,有奖赏,依据捉拿人的身份判定奖赏大小。” 这么一听,那些没得瘟疫的百姓们纷纷撸起袖子扛起锄头,和将士们参与捉拿人去了。 冬日的太阳落得格外的早,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即便是天黑了,众人也还在举着火把在抓人。 苏俨再次住回了侯府,这要处理的事太多了,水都不曾顾得上喝一口。 “大人,康太师来了。”马汉三敲了敲书房的门,“但他在府门外,不肯进来,说是要大人出去。” 苏俨和姜雨笙对视一眼,这家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但二人还是携手出去了,不曾想除了康泰和外,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 “苏大人,好久不见。”康泰和道,“听说你在进城后就下了命令,但凡是配合你捉拿陶肃等人,都有功劳可领,是真是假?” 苏俨颔首:“是说过。” 康泰和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丢,那简易包着的黑布就散开了,露出陶肃的头颅,惊得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 “我将他的头颅砍下,这功劳大还是不大?”康泰和负手站在那,那淡定的表情仿佛就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 “你想要什么赏赐?”苏俨蹙眉。 “我的命,以及我的太师之位。” 别说是围观的百姓了,就是姜雨笙也震惊不已,这康泰和竟然为了保命,将陶肃的头给砍下,这人到底得狠到什么程度? “你替陶肃办了那么多恶事,能留你一命已是不错,这太师之位你就别想了。” 康泰和似乎也猜到了这个结果,颔首:“可以,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派人杀了我,否则你就是言而无信了。” 看到康泰和消失在黑夜里,苏俨负在背后的拳头紧紧捏着。 这康泰和便是抓住他不能失信于百姓这点,故意找来这么多百姓,当着他们面将陶肃的头颅丢出来,以此来保全自己的狗命。 原来原本在宫外接应肃帝的康泰和,看到肃帝被拦,而苏俨的大军也已经进城,知道大势已去,就趁着肃帝分神之际,他迅速上前砍了他的脑袋,就连姚泰也震惊不已。 陶肃原本就不得民心,这苏俨再次回到都城后,和城里的暗桩以及齐星河等人里应外合,康知灼又第一时间将遗诏再次在百姓面前宣读,这本就是天定之人,百姓也不再多说什么。 齐星河也是第一时间带着其他百官来向苏俨叩谢。 当初苏俨做督主时候行事手段众人都心里有数,现在大势已去,加上他又是文帝之子,众百官们更不会有半句的辩驳。 姚国公当初一看行事不对,早就装模作样地抓了几个陶肃的心腹就算是交差了,但没想到裴玄给直接拒绝了。 苏俨被百官们迎进了宫里,他推辞不过,只能先选了个偏殿住下,待其他事情都准备妥当后再行登基仪式。 陶霖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朝廷上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苏俨,哪些人可信,哪些人是墙头草,也都一一记录下来了。 苏俨点头,虽然感激,但一想到他是自己的情敌,就怎么也感激不出来,只道:“老先生在,不如请他给你看看?” 陶霖挥挥手:“一副残躯而已,看不看都这样。”他起身告辞,出门时遇到了来给苏俨送糕点的姜雨笙,含笑打招呼,“恭喜大获全胜。” 姜雨笙笑笑,又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即便没有大人,也会有旁人,那陶肃迟早是要下台的。” 陶霖又道:“还没恭喜你喜得麟儿,孩子呢?” “玲珑带着呢,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想必没几日就能到了。”说到孩子,姜雨笙神情更加柔和,她想天意都想得不行了。 又闲聊了几句,陶霖这才离开宫殿。 姜雨笙端着糕点进来时,苏俨正对着一众名单在那圈圈点点,她将糕点放下,看到他在杨少英的名字边上打了个叉,叹了口气:“倒是可惜了这么一个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了。” 程二娘去世后,杨少英便起了退隐之心,说生前答应过二娘要带着他游遍大奉的大好河山,不能食言,要不二娘会不安生的。 第996章 魏老姨娘 第996章魏老姨娘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俨又如何忍心再一直扣着他,只说先让他随心游玩,等哪一日想回来了便回来。 但苏俨心里也清楚,杨少英多半是回不来了。 “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姜雨笙弯腰点了点崔兴的名字,“大人看他怎么样?” 苏俨轻笑:“这还真是夫妻同心,我也觉得他不错。” 崔兴有功名在身,夫妻二人便决定让他做这个大理寺卿。 崔兴得知后也不拒绝,只拱手表示绝不会辜负圣恩,做到公平公正,在他手上不会有冤案。 为了感恩沈智天当初的帮助,苏俨决定封金晃做个县主,让沈智天夫妇安心。 而同时礼部侍郎说二月初二那日是个好日子,且龙袍也能在那日前赶制出来,就选在那一日登基,其他事情也都纷纷交代下去,众人各司其职。 姚泰凭借自己出众的能力脱颖而出,现在整个皇城司都归他管。苏俨更是直接把姚国公的爵位给撤了,让姚泰承袭了。 一向得意的魏氏面对如今这个状况恼怒不已,却也不得不整天讨好姚泰。可后者从未给过好脸色不说,直接将她禁足在后院,把中馈的事都交到姚锦手上。 “阿姐,我知道你心仪那个书呆子,你想嫁就嫁。这府里如今是我做主,以前都是你护着我,以后就由我来护着阿姐。” 姚锦明明眼底带着湿润,却还是故作坚强不想落泪:“我何时被欺负了?再说了,你这是赶着让我嫁人,嫌我碍事吗?” 姚泰道:“我的傻姐姐,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我可听说了啊,那个书呆子的娘亲可是打算给他说亲了。说他一把年纪了还不娶亲,她老人家可还等着抱孙子呢。” 姚锦虽然还在笑,可那笑怎么看都有了几分尴尬。她笑道:“你别胡说,人家里的事你还去管。” 姚泰一脸的委屈:“阿姐,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的话你去问问门房,那个门房他都看见过好几次了。你要是再不去,人家真的就随便娶个妻子过日子去了。” 姚锦脸上的笑意全部都散去了,她故作平静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没做,你忙你的,我去处理一下。” 看到自己姐姐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姚泰握紧拳头,若不是他坐到了这个当家人的位置,只怕姐姐的终身大事还不知道要被蹉跎到什么时候。 姚泰仰头,微微闭上眼睛,心里道,阿娘,我成功的坐到这个位置了,阿娘一切放心吧。 “国公爷。”有小厮来报道,“夫人想请你过去一趟。” “夫人?我都不曾娶妻,哪里来的夫人?” 小厮连忙改口:“是老夫人,老夫人。” 姚泰又踹了他一脚:“这哪里来的老夫人?魏氏最多就是个老姨娘。” 小厮哭丧着脸:“是国公爷,魏老姨娘请您过去一趟,说有事要与国公爷商量。” 姚泰转身进屋,冷冷道:“我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要见那也是她来见我,岂有我去的道理?” 小厮将这话带到后院,魏氏气得当场发飙,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得将受气崩溃的情绪理了理,妆容也弄了弄,犹如骄傲的大公鸡一样往前院走去。 一进院子她就呵呵的笑:“我当时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如今果然是呢。厚礼我还没来得及备,先口头和你说恭喜恭喜了。” 姚泰冷声道:“是恭喜我没有死吗?你看到我坐这个位置不是应该很狠我,还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吗?”他弄了弄衣袖又漫不经心的道,“说吧,有什么事?” 魏氏忍着怒火道:“如今你既然已经做上了这国公之位,这中匮的事我也交给了你阿姐。可是锦姐儿始终是要嫁人的,再说这偌大的后院没有一个管事的也不行。” “所以你想把权要回去?”姚泰指了指外面,“你看看,这太阳还没下山呢,怎么就做起白日梦了?” 魏氏呵呵假笑两声:“你父亲如今都不是国公爷了,我为何还要执掌中匮?要这个权做什么,我巴不得和他明天就闲云散鹤去了。只是我是担心你,你还不清楚这后院的事,难道要由你一个男子来管吗?” 姚泰赞同的点点头:“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是得要找个人来管管这后院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魏氏不由脸上一喜,看来还是有戏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个远房侄女,正好是适婚年纪,样貌端庄,性格温和,秀外慧中,倒正适合配你。” 姚泰挑眉道:“敢问你的这个远房侄女,可和你一样恶心,一样有手段,一样卑鄙无耻,一样下流?” 魏氏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指着姚泰:“你莫太过分了,我即便不是夫人,好歹也是一个姨娘,你就是这般和长辈说话的吗?” “你算哪门子的长辈?”姚泰低喝一声,“来人啊,将魏老姨娘赶回后院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同时也不准老爷进去,让她好好闭门思过。” 这府里谁不知道是世子爷当初和夫人就是水火不容,如今世子成了国公爷,夫人却成了姨娘,这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虽说魏氏的女儿姚琴进宫了,可如今皇上都死了,这辈子还有何用?她极有可能也是会被处死的。 本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那些奴婢和小厮见到魏氏落魄了,就连伺候也不上心了。不是饭菜不及时,便是冷了,到后面甚至还会拿馊了的饭菜来敷衍了事。 气得魏氏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贱货别等我出去,等我出去了,你们没有一个有好果子吃。” 那天魏氏的话提醒了姚泰,他悄悄的找,两人商议了一番。 如今瘟疫逐渐控制住了,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被隔离在城东,有专门的人看管负责起居饮食,且不需要百姓支付任何因子费用。 仅仅凭着这一个作为,苏俨就得到了都城百姓的称赞和拥戴。 第997章 我有夫人了 第997章我有夫人了 而那些原本关门大吉的商铺更是在瘟疫得到有效的控制后,就纷纷开门做生意了。 邬瑶也是忙碌的不行,还打算把姜雨笙被陶肃毁去的那个酒楼选个地址,重新开一家。 这天,她正从邬府里来到酒楼,只见酒楼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人在舞狮,邬瑶心里有些奇怪,怎的这般热闹,莫非是黎叔在哄杭婉儿开心? “来了来了!”眼尖的金晃越过人群,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邬瑶,连声喊了两声后,从人群中奔了过来,“邬瑶姐姐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呢。” 都在等自己? 邬瑶惊讶,更是没想到竟然连姜雨笙也来了,有些讶然道:“今日可是什么日子?你这大忙人也来了。” “今日这般好的热闹日子,我又怎么能错过?”姜雨笙对邬瑶眨眨眼,最后和其他人的一并退开。 舞狮也停了下来,人群自发的退到两旁,露出一条路,姚泰从不远处缓缓走到邬瑶面前。 邬瑶一脸茫然,这花蝴蝶搞什么鬼? “其实我很早就吃过这个盐渍鸭,吃过这个杏仁酥,我回都城之后才知道,才知道糕点是出自你手。”姚泰双眼凝视着邬瑶,神色严肃,“这糕点好吃,做糕点的人更是人美心善,让我好不心动。” 邬瑶被他这番话说的真是闹了个大红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花蝴蝶,你在胡说什么呢?” 姚泰瑶头:“我没有胡说。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和你说过的,你要对我负责,现在就给你一个一定要对我负责的机会。 “什么机会?”邬瑶总觉得自己被花蝴蝶给绕进去了。 “现在国公府缺一个夫人来掌管后院的事,我实在不堪忍受那些后院的大事,所以给你个机会来帮帮我?” 邬瑶彻底愣住了,这算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看向姜雨笙,却见她一脸的笑意,显然就是早就知道了的。 她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姚泰满脸失落,低垂着头:“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我阿姐说我年纪也大了,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是要找个人来管管,特别是帮我打理后宅的。” 邬瑶一想到姚泰会娶别的女子,他会背着别的女子一道走,会给别的女子好吃的,会逗别的女子笑,她心里就堵得慌,下意识道:“不准。” 一听她这话,姚泰就知道自己有戏了,却还是故作为难:“不准?可我不想一个人过日子了,实在是太孤单了。” 围观的人都笑呵呵地看着邬瑶,就等着她的答案。看她一直不回答,甚至还起哄道:“答应他,答应他!” 她跺跺脚:“你们都看什么,快散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姜雨笙知道她这是害羞了,连忙将大伙儿请进酒楼里,留下二人自己在那等答案。 人都散了,邬瑶才白了姚泰一眼:“你故意的?” 姚泰知道她是指这么多人来,他往前一步,看着面前心爱的姑娘,柔声道:“这些人确实是我请来的,但不是来给你压力,逼迫你的。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诚意。” 邬瑶抬头看向他,不说话。 她和邱粟那样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都会被舍弃,那姚泰呢?他如今是国公爷,而自己是个商户,地位悬殊,又能走的长久吗? 看出她的顾虑,姚泰伸手指向天,一脸的严肃:“我姚泰,用我亡母的名义发誓,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邬瑶,想娶她为妻。且此生都不再纳妾,愿和她琴瑟和鸣,相伴到老。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邬瑶知道他母亲对他的重要性,却没想到他用这个来发誓,看他还要说,连忙捂住他的嘴,“我信你就好了,怎的胡乱发这个誓。” 姚泰握着她的手:“那你是答应了?” 他眼里的认真和期盼不会作假,邬瑶也觉得自己可以再相信一次,她哼了一声:“看你表现咯。” 这话便是答应了,姚泰兴奋地一把抱住邬瑶连着转了几个圈:“我有夫人了,我有夫人了。” 姚泰是个行动派,见邬瑶答应了,连忙趁着姚锦还没嫁出去,让她赶紧操持准备婚事,就连带这人每日都精神不少。 雪不再下,而且树枝也开始抽新芽冒新叶了,姜雨笙吩咐宫女们将宫殿里的那些长势不太好的树都尽数拔了,栽些新的树苗下去。 “夫人。”芍药在一旁道,“您喜欢那个樱花树,二根前几日得了种子已经种下了。” “嗯。”姜雨笙看向这偌大的宫殿,想着来年若是樱花开满了,定是很漂亮的,她收回视线,“这天也不早了,大人还没过来吗?” “只怕现在还在忙,下午的时候瞧见阿全又抱了好几叠的奏折进去。”芍药叹了口气,“大人连着几日都批阅奏折都子时,翌日又是鸡鸣时分就起来了,这身子哪里熬得住。” 姜雨笙也很是心疼,她道:“这边你看着,我去看下大人。” 如今那些奏折都还是送到勤政殿,苏俨素日里和百官们商议事情也是在那。 还有几日便是二月初二,是他登基加冕的日子,一路走到现在,其中心酸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可到了勤政殿门口,姜雨笙却看到伺候的太监站在门外,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大人不在里面吗?” 太监没想到姜雨笙会在这个时候来,脸上顿时闪现尴尬之色,连忙低头,支支吾吾道:“回夫人,大人睡着了,奴才在这候着。” 因为苏俨还没正式登基,他也不允许别人先称呼他为皇上,便一直是大人自居。 “睡着了你不是更应该在里面候着吗?万一大人醒来渴了饿了,你在这能听见什么?” 姜雨笙提裙就要走进去,见那太监眉眼间有些焦急,她心生疑惑,看他要跟上来,阻止道,“你就继续在这候着吧,里面有我便是。” 第998章 还生气吗 第998章还生气吗? 那太监是王公公,讪笑两声:“夫人有所不知,大人这段时间操劳过度,好不容易才睡着。现下睡了也有一会儿了,伺候的事怎么劳烦夫人,小的这就进去。”说罢竟是要越过姜雨笙,一副急吼吼就要往里面走的样子。 如果这时候还看不出这太监有问题的话,姜雨笙这么多年也是白活了,她喝声道:“你再往前走,当心你的小命!” 被她这么一喝,王公公顿时收住脚步,回头对上姜雨笙那冷冷的目光,他头皮发麻。自己怎么就一时犯糊涂,帮那不该帮的人,反倒得罪这位主呢? 姜雨笙收回警告的眼神,越过王公公往里走。 因为一直没人在里面伺候着,是以到这个时候也没人进来掌灯。 姜雨笙越往里走,秀眉就越蹙。直到进了最里面,却没见到苏俨,反而看到案几前有个人影蹲在那,看身形是个姑娘。 而苏俨,竟然就躺在案几下。 “你是何人?”姜雨笙冷不丁开口,将那女人猛然吓了一跳,后者惊慌地回头,见到来人更是有些慌乱。 “姚琴?”姜雨笙皱眉,大步上前走过来,一把揪住她,看到躺在地上的苏俨,她骇然,“你对大人做了什么?” 姚琴连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做,大……大人只是睡着了。” 姜雨笙一把甩开她,走过去探了探苏俨的鼻息,确实还有,且呼吸均匀长绵,就是脸颊有些红,她这才放下心来,再次看向姚琴:“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不过这么瞬间,姚琴的情绪就已经稳定下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淡淡道:“自然是来给大人请安的。” 肃帝的那些妃子,苏俨都没有杀了,只是将她们都一并关在了东南的那个宫殿里,也没有禁足之类的,所以姚琴才能出来。 “我家大人用得着你照顾?”姜雨笙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借着那点微弱的自然光,她看到姚琴穿的是较为袒露的抹胸襦裙。 臭不要脸的,这大冷天的穿着这样,什么心思最明显不过了。 姜雨笙上前,直接一把将姚琴的衣裳给扯了,只剩下一件裹着的肚兜,扣住她的胳膊拖到外面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姚泰要使劲挣脱,可奈何姜雨笙手劲大,根本就挣脱不了。 一路拖着姚泰出了勤政殿,姜雨笙将她狠狠地摔在殿前,对一旁胆战心惊的王公公道:“你去把后宫那些妃子和宫女们都给我叫到这里来。” 王公公为了将功赎罪,连忙点头应下快步离去。 姜雨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坐地上因为冷,缩成一团的姚琴,也不言语。 直到王公公将那些人都叫来了,她才吩咐两个婢女上去,把姚琴左右摁着不给动。 此刻的姚琴,身穿肚兜,下面是极为单薄的亵裤,在这么多人面前只穿这么点,姚琴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看着姜雨笙:“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雨笙环顾一圈,道:“这个人,穿着这样想去诱惑大人,被我发现了。几日后,大人便会是这大奉的新皇上,可他更是我的男人。谁敢觊觎我的男人,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姜蓉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姜雨笙,当初她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她一步步走到现在?而自己,明明是侯府的嫡女,是天之骄女,可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她不甘心! 姚琴被当众侮辱,也顾不上脸面了,嗤笑道:“你的男人?皇上就是皇上,只要他做一天皇上,就不可能是你的男人!他会封其他的世家姑娘为妃子,会雨露均沾,会有很多个孩子,当然眼里也不会只有你一个。” 看姜雨笙难看的脸色,姚琴越发觉得痛快:“你今日可以赶走我,可你能赶走第二个,第三个吗?大人坐上这个位置,就没有功臣吗?想要稳住功臣,得到功臣们一如既往的支持,那入宫就是最好的办法。你能全部都阻止了?” 姜雨笙不否认姚琴说的对,但她还是对苏俨有信心:“或许别人会这么做,但我相信大人不会。” “姜雨笙,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再好的人,也会过新鲜期,也会腻的。更何况,你又是这般刁蛮任性的妒妇,你觉得大人会一直宠爱你?”姚琴字字戳心,她不好过,也绝不会让姜雨笙好过。 在场的那些宫女们,很多人心里都存了这样的想法,只要被皇上宠幸,那就不用再过这样人下人的日子了,若是能诞下一儿半女,那更是好。 “你能读懂我心里怎么想的?”苏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勤政殿里走出来,行到姜雨笙身边,看了她一眼,随后牵起她的手,“她是我的皇后,更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姜蓉更是几乎都要将丝帕给扯烂了,姜雨笙马上就要贵为皇后了,而且还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对她如此深情,为什么这样好的事,一件件都落在她身上? 苏俨看向姚琴:“你趁着我睡着了,进了我的勤政殿,企图要用身子进献我。我可以饶你不死,但若是不加处置,还会有人仿效你,冒犯我,更是惹得我妻子不悦。” 姚琴这时候才真的感觉到害怕,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大人,我知道错了,还请大人宽恕我。” “来人,将她拖出去,刺黔刑。” 黔刑,便是在脸上刺字,这对姚琴来说,既毁了她自以为傲的容貌,又让她受了耻辱。 “淫。”苏俨又补充了一句。 “夫人,我真的知错了。”姚琴改为向姜雨笙求情,只要她说一句话,自己完全可以免受这个刑罚。 可没想到姜雨笙却冷声道:“还不带下去?” 有两个行事太监得了命,连忙起身将姚琴拖下去,她的求饶声和尖叫声传回来,在场的人惴惴不安。 “看到了吗?若是谁再有这不该有的心思,下场有过之而无不及。”苏俨丢下这句话,牵着姜雨笙进了勤政殿,伺候着的王公公连忙将大门关上。 门一关,这里彻底就黑了下来。 姜雨笙挣脱他的手:“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小狐狸吃醋了。 苏俨手一扬,案几前的那盏琉璃灯便亮了起来,他道:“我有些困便睡着了,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她进来了。” 苏俨武功高强,听力好,若是放在寻常,有人进来他能第一时间感觉到,可现在他却对此毫无感觉。 姜雨笙看他那消瘦了一圈的脸颊,还有那双漂亮眼睛下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却还是故作愠怒:“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装睡的呢?” 苏俨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贴向自己:“我就算故意装睡,那也得是在你面前装啊。” 这勤政殿如今就他们二人在,说话都还带着回音了,苏俨又道:“前日夜里,谁求饶来着,故意装睡躲过一劫?” 被他这么一提醒,姜雨笙登时闹了个脸红,娇嗔道:“谁装睡了,那我是真的困。” “那不管,今日得补回来。”苏俨扣着她的要去吻她,越吻越深,也边吻边退,一下就将她压在了案几上。 “疼。”姜雨笙嘟囔一句,这案几上的奏折搁着她的腰了。 苏俨长手一挥,见那些奏折都挥在了地上,亲亲她的唇角:“扫清障碍,现在不疼了。” 她勾住他的脚:“大人确定吗?” “坚定不移,勇往直前。”苏俨伸手一拉,将她衣裳上的丝带轻轻拉开。 这空旷的勤政殿里,响起了让人脸红的回声。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辰了,姜雨笙只觉得好像过了好久一般,浑身都散架了,想掐苏俨一把的力气都没有了,娇声道:“我饿死了。” 一脸饕餮满足的苏俨哄着自己的娇妻:“我这就命人传膳。” 外面候着的王公公得了吩咐,立刻让御膳房将膳食端到这里来,又将其他的蜡烛都点燃,整个勤政殿顿时亮如白昼。 姜雨笙拿着筷子却没想到一下落在了地上,身边的男子还轻笑出声,她瞪了一眼:“笑什么,还不都是你的错。”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苏俨从善如流的认错,他端起了碗筷,亲手喂她吃饭,如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还生气吗?” 一旁伺候着的王公公几乎都要将头低垂到地上去了,他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哪里见过有个皇上是这样对自己女子的? 那姚琴还这般不自量力的想来勾搭,自己也是老糊涂了,竟还会帮着她。还好大人和夫人大度,没有追究这件事。 “夫人。”芍药在外面喊了一声,语气焦急,还没等姜雨笙说进来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夫人,玲珑公主回来了。” 苏俨又给玲珑恢复了公主的封号,因为她确实也值得。 姜雨笙一喜,玲珑来了,她能见到天意了! 可当芍药到了眼前,那神色焦急震惊愤怒,姜雨笙顿时心里不安:“出什么事了?” “天意被掳走了。” 第999章 在路上 第999章在路上 “阿笙,你昨夜又没睡好吧?”祁瑾心疼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姜雨笙,把面前的热粥推到她面前,又加了点小菜到碗里。 她把筷子塞到姜雨笙的手心里面,道:“我知道你伤心,你着急,可是你若是不顾好自己的身子,又如何能找天意?” 当初姜雨笙跟着苏俨一起来攻打都城,就把天意交给了玲珑和冯鹤鸣,让他们带着孩子暂时住在枣庄。 待事成之后飞鸽传书给他们,让他们带天意来都城团聚。从枣庄到都城,最多半月的路程便能到了。 可就在他们快要到都城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杀出了一队蒙面人。 玲珑和冯鹤鸣都没有武功在身,身边的人虽然都是苏俨挑选出来的精锐将士,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一上来就将这些护卫都用毒药给毒死了。 那领头之人也直接从玲珑手里一把抢过天意,却也不杀玲珑,只道:“回去告诉她,这孩子我带走了,想要见孩子就来找我。” “你是谁?”玲珑尖叫着,冲向他,想要再夺回孩子,可自己又如何是对方的对手。 冯鹤鸣见此,从后面扑过去,不想对方一脚踹过来,再扑再踹,不过几下,他已经身负重任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黑衣人冷冷的,看着玲珑和冯鹤鸣道:“你们还要回去报信,我不会杀死你们的。你们若是死在这里了,她连孩子去哪都不知道了,要死还是要活,自己想清楚。” 就这样,玲珑和冯鹤鸣凭着一口气回到了都城,把这消息告诉了姜雨笙。 姜雨笙当时瞬间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开口便是:“我要去找天意!” 苏俨手里一直捏着一个香囊,坐在床榻边守着姜雨笙,看到她站起来,他也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香囊递过去。 姜雨笙低头看着手里这个黑色香囊,一角绣着一个枫字,她想到玲珑说来的黑衣人擅长用毒,眯了眯眼睛:“南枫?” 苏俨没有点头,却道:“种种迹象都表明很有可能是他,但我不敢确认。” 姜雨笙脸上闪现绝望的神色。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南枫的话,他对苏俨本来就很恨,又因为姜雨笙的缘故才被身体埋了。如今只怕是恨不得将他们夫妇二人抽皮割肉刮骨。 可伤心绝望了不过一瞬间,姜雨笙的神色又变得坚定起来:“既然他说让我去找孩子,他至少现在不会把天意怎么样,我一定要去找孩子。” “我和你一起去。”苏俨握着她的手。 姜雨笙瑶头:“没几日你便要登基了,如今这个紧要的关头,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万一再生变化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 “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姜雨笙沉默了片刻,抬头道:“让芍药和二根跟着我去,我会沿途和我们的暗桩哨点保持联系的,大可放心。” 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苏俨只能叮嘱叮嘱再叮嘱,又派了近百个高手暗中保护姜雨笙。 不过让姜雨笙没想到的是祁瑾,这次跟着她来了。 如今苏俨就要登基为皇,他的新政里女子就能入朝为官,所以祁瑾的身份就不再是个惊天的秘密了。 在她卸下戎装换上女妆时,整个朝堂,整个营队的将士们全都震惊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跟着出生入死的将军竟然是个姑娘。 但也正因为是个姑娘,才值得他们更加效忠和敬佩。 经过肃帝的这件事,祁瑾有些意兴阑珊,加上庞乾说很久没回去了。正打算说事,听得天意被掳走,祁瑾便自告奋勇跟姜雨笙一道去寻找孩子。 祁瑾武功本就不错,领兵经验又十足,苏俨倒也放心她跟着去。 而玲珑因为孩子是在她手上丢的,愧疚不已,也一定要跟着去。 就这样,姜雨笙带着一众人等,回到了当初天意被掳走的始发点,再根据百姓们提供的线索,抽丝剖茧一路寻了过来。 这一路上,姜雨笙时刻焦急担忧,但又把自己焦急的心思全部都藏起来,她害怕玲珑更加有负罪感。 她反倒装作若无其事地反过来安慰玲珑:“你放心,南风的最终目标是我和大人,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玲珑只是抿着唇没说话。 可实际上,姜雨笙虽然这样宽慰玲珑,可她实际上心里也没底,因为南枫就是个变态,谁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姜雨笙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白粥,听着祁瑾安慰的话,她点点头,三下五除二的将一碗粥吃完,又连着吃了两个包子,这才笑道:“你说的对,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小姐。”芍药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坐东南方的那两个人有些可疑。” 根据他们查到的线索,南枫是往南边这边方向而来了,他们也一路南下。 祁瑾和庞乾做夫妻打扮,姜雨笙是作为妹妹,和兄长一道回江南寻亲,这样也避免引起人的麻烦。 姜雨笙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坐在东南方的两个脑子,那年老些的似乎是个盲人,手摸索着在桌子上找菜。而坐在他一旁的男子约摸三十来岁年纪,一直不停的环绕着四周。 他们所处的客栈虽然不豪华,但在这条重要的官道上就一家客栈,自然是南来北往的都有,好不热闹。 有一户人家的小姑娘,约莫三岁左右,手里拿着个波浪鼓,扎着羊角辫,迈着两条小短腿,一会儿跑到一个公子哥面前,“哥哥哥哥”的叫。 一会儿又跑到一个老夫人面前,得了一颗杏仁糖,却不急着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她母亲点头这才结过糖果,还不忘对那个老夫人行礼致谢。 这般可爱又懂事乖巧的漂亮小姑娘都十分讨人喜欢,后来这个小姑娘竟然还跑到了姜雨笙面前,仰着头对她道:“姐姐漂亮。” 孩子那双如黑葡萄一般的漂亮眼睛看着姜雨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她伸手摸摸她的头:“你也很漂亮。” 得了夸奖的小姑娘似乎更加高兴了,她把捏在手里的波浪鼓递过去给姜雨笙:“送姐姐。” 这户人家昨日就住进来了,和姜雨笙他们是前后脚入住。当时就看到这孩子手里拿着了拨浪鼓,今日也是如此。 可见,这是她十分喜欢的玩具,如今却说要送给姜雨笙,可想而知她有多喜欢姜雨笙了。 姜雨笙笑道:“这个适合你,你留着吧。姐姐这里有个漂亮的人送给你好吗?” 芍药把一个漂亮的香囊递了过去,孩子兴高采烈地接过去了,同样也是鞠躬行礼,技数十分周到。 就在这时,那有个饭桌上的一个络腮大汉忍不住吐槽道:“这年年天灾人祸的,老子都没赚到钱,这肚子就没一日饱过。” 坐在邻座的男子听到这话,回头看向他:“这位兄弟你是想赚钱?” “这是自然,谁他娘不想赚钱?” 那男子起身坐到络腮大汉边上:“你若是想赚钱,我这倒是有个门路,但就是会吃苦,你可会吃苦?” “对我们这样的庄稼汉来说,吃苦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上山当土匪我也行。” “如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可那些粮食,不是说今日种下去,明日一早就能收的伙食,如何能熬得过这大半年?” 男人拍了拍络腮大汉的肩膀:“行,有你这句话我就知晓率。你尽管且放心跟着我去赚钱便是。” 第1000章 这我也认了 第1000章这我也认了 从都城一路出来,姜雨笙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有人说要去赚大钱。 祁瑾和姜雨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但他们现在是乔装找天意,如果对方没有错误或挑衅在先,他们自然也会按兵不动。 可姜雨笙还是多留了个心思,她低声对芍药吩咐几句,让她跟着那个说可以带络腮大汉赚大钱的男子,看看他什么来头。 怕芍药一个人不行,姜雨笙又让狄二根也跟上去看。 看狄二根踌躇着,姜雨笙笑道:“你只管去便是,有祁瑾和表哥在旁边,你还怕我出事吗?”她又笑着指了指腰间,“况且还有大人特意帮我改进过的金鞭呢。” 芍药和狄二根这才快步跟了出去。 约莫两个时辰后,芍药二人再返回,她对姜雨笙道:“小姐我去看了,那人似乎是什么船队管事的,说是要找几个船工。因为是去靠近丹东那边的,海上有海盗出没,一般人家都不愿意去,所以工钱便给的高了些。” 姜雨笙点头,又问道:“有很多人去吗?” 芍药点头:“我瞧着那铺子门口有不少庄稼大汉,不过都衣着褴褛。” 姜雨笙默然,还是因为世道不好。这样的活多半就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若是家里能过得下去,谁又愿意冒这样的险呢? 既然没有什么危险,姜雨笙便也没再关注这件事,翌日一早就带着众人一道赶路。 可从这开始,南枫便再也没有任何迹象了,从这官道出去,经过的大城唯有扬州城。 当初南枫也是潜入了扬州城,而没去其他地方,很有可能因为扬州城那也是他的一个据点之一。 指不定这次也是呢?一行人便决定先往扬州城去探探那边的形势再做决定。 姜雨笙到扬州的时候已是黄昏。 她站在庞府的红色大漆面前,心里颇有几分感慨,看身旁有些近乡情怯的庞乾,她打趣道:“怎么,连自己的家也不认识了?” 庞乾当初为了追随祁瑾,只留下一封信,便独自悄悄去了齐木镇,也不知道如今父亲母亲和祖母看到自己又会震怒成什么样。 “咯吱”一声大门开了,有个头戴大红花的媒婆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边走边甩着自己那块胭脂味十足的香帕,对何时道:“你只管放宽心,这扬州城的适婚姑娘呀,可都在我的脑海里呢,你想要什么样的我这都有。” 何氏笑道:“我们也不需要多出众,只要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就行。你放心,这银子一次绝对少不了你的。” 媒婆呵呵笑道:“这你放心。我在扬州城媒婆的名头那是响当当的,绝对会把姑娘调查得清清楚楚,才会带到你们面前来的。” 这庞家可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如果真能说成了一门亲事,不说这拿到手的银子了,只说这孙媳妇是她说媒进去的,日后的红利还会少吗? 媒婆转身笑呵呵地走了,没曾想在下台阶下看到了一行人。 其他人她不认识,但庞乾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又是庞家的大少爷,媒婆多少是见过的,“哎呀”一声:“这不是庞大少爷吗?怎么回来了?” 何氏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庞乾,再看向一旁的姜雨笙,顿时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快快进屋里来。” 其他女子媒婆不认识,心里暗道,可别是庞大少爷带回来的两个妻妾啊,这这生意她可是想做的很啊。 自从庞乾去了齐木镇后,庞老夫人对他是日思夜想的,这就是忧思成疾病这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子竟是不如之前的了。 庞周卓夫妇从都城回来后再三宽慰老夫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之一,他们才没有继续往都城而去。 庞琳前段时间回来过,但因为现下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儋州的产业还得有人看着,她和严桦只能再次往儋州那边了。 “母亲,母亲,快看看谁回来了。”何氏迈着轻快又喜悦的步伐,脸上却带着哽咽的笑,引领着一众人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庞老夫人坐在轮椅上,背靠着门口,听到这话,哼了一声:“除非是那臭小子带了个漂亮媳妇回来,否则谁来了老身都不待见。” “外祖母怎的这般偏心,只想着表哥,却不想着我。”姜雨笙笑着走进了门。 庞老妇人听到这个声音还不可思议的愣了愣,随即转身,待看到真的是姜雨笙的时候,顿时泪眼于睫:“笙儿,真的是你吗?” 姜雨笙走到庞老夫人面前蹲下来,将她的手摸在自己的脸颊上:“你摸摸看到底是不是我。” 庞老夫人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脸,哽咽着点头:“是你,是你,是我的笙儿回来看我了。” 姜雨笙摸了摸老夫人灰白的双鬓,也有些哽咽:“外祖母您还好吗?” “当然好,我好的很呢。”庞老妇人虽然这么说,可看她如今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不太好,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祖母!”庞乾也跪到了庞老夫人面前,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是孙儿的不是,让祖母担忧了。” 一旁的庞周卓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过来就往庞乾的背上狠狠的打了一下,边打边怒道:“好你个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祖母想你想的都不知道哭了几次了。” 庞乾硬硬生生地听着,背上火辣辣的疼却不躲,也不回嘴。 还是庞老夫人舍不得孙子被打,朝自己儿子喝了一声:“好了,人能安全回来便好,打什么?” 庞周卓也只是为了让老夫人消气的故意打了这么一下,却还装作愠怒道:“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但若是还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肖氏连忙上去扶起自己的儿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还没开口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母亲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呢。”庞乾还特意转了个身,却不想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嘴角呲了一下。 肖氏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仿佛在质问他,只是做戏而已,用得着真的打下去吗?再把儿子打跑了,看她还要不要和他过日子。 姜雨笙向众人介绍玲珑,却不点破她是公主的身份,只说是自己在都城的好友,带她一道来扬州玩玩。。 “这位是?”庞老夫人看向祁瑾,觉得面前的姑娘明明是个姑娘,却总有份气宇轩昂,英姿飒爽之意。 庞乾挠挠脑袋,他还真没想好怎么介绍祁瑾。 祁瑾在心里骂一句呆子,她打小便是当做男子一样养着,男子的行事做派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当下也只是拱手道:“在下祁瑾,见过老夫人,两位夫人。“” 庞老妇人和庞周卓夫妇虽然奇怪祁瑾是个姑娘,却行男子礼这等不伦不类的行为,但来者都是客,他们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奇怪的意思。 肖氏更是连连笑道:“既然是笙儿的朋友,那便是我们庞府的贵客,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两间上房。” 姜雨笙看向何氏,有些奇怪道:“二舅母,刚看见你和媒婆在聊天,可是要为谁做媒吗?” 何时看了庞乾一眼:“可不就是要给他找个媳妇儿吗?” 庞周卓惊讶:“嫂子,之前不是说好不找了吗?怎么又开始找了?” 庞老夫人道:“是我让老二媳妇找的。” “母亲。”庞周卓微微蹙眉,“不是都说好了吗?乾哥儿喜欢谁就让他自己找,即便喜欢的是男子,这我也认了。” 第1001章 满意极了 第1001章满意极了 庞周卓这话一出,众人都很惊讶的看向他,特别是庞乾,一脸的不解:“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即便我喜欢的是个男子?我何时说过自己喜欢男子?” 肖氏拉了拉庞周卓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孩子有龙阳之后又不是个很光彩的事,干嘛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庞周卓夫妇在都城的时候就听到不少关于庞乾的闲言碎语,反正字字句句都是指向他有龙阳之好。 不是和这个清倌牵扯不清,就是对哪个清秀的男子穷追不舍,甚至到后面还说他与祁瑾,那位镇国将军牵扯不清。 庞周卓的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挥挥手:“没什么,为父随便说说罢了,别往心里去。” 可他虽然这样否认,可庞乾却看到众人的目光和神情,这分明是都认为他就是喜欢男子。 虽然在不知道祁瑾真正的身份之前,他也觉得自己明明是个正常人,却偏偏被祁瑾给掰歪了。 当事人都能这样想,更别提旁观者了。 看庞乾的神色以及他家人的对话,其实祁瑾心里也是有些感动的。 庞周卓虽然刚刚打了自己儿子这么一棍子,可是在得知自己儿子喜欢男子的时候,既没有百般阻挠,也没有冷热冷嘲热讽。 思考一夜后,庞周卓便觉得让庞乾追求自己喜欢的便是,就这份爱和气魄,又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呢? 祁瑾叹了口气,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庞乾的手心里看,向老夫人道:“老夫人,其实我应该改口,叫您一声祖母。” 在场的人全部都瞪圆了眼睛,庞乾更是从震惊到欣喜若狂。 看祁瑾主动说出了这句话,姜雨笙这才开口,在一旁介绍道:“祖母,您可听说过镇守在齐木正镇,守边境抗击南塘的那位镇国将军祁瑾?” 庞老夫人点头,不由夸道:“那是位顶天立地的汉子,值得我们钦佩。” 姜雨笙指了指一旁的祁瑾:“你说的顶天立地的汉子,便是她。” 祁瑾松开庞乾的手,又向老夫人拱手道:“在下祁瑾,祁某不才被皇上封为镇国将军,让老夫人见笑了。” 除了当事人来,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貌美的姑娘竟然就是让南唐将士闻风丧胆的镇国将军。 庞乾更是一脸骄傲的把祁瑾的那些英雄事迹绘声绘色地向老夫人等人介绍来,最后搂着她的肩膀道:“祖母不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便是去了齐木镇,从火头军做起,一路做到了将军的亲卫长随,也不出了不少力呢。” 听到儿子这段时间是上了战场,肖氏又急了,连忙走过来再仔细看看他,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声不响地上战场了?可有受伤?让母亲瞧瞧?” 庞乾忙道:“母亲,我没有受伤,祁瑾将我保护的很好呢,怎么会让我受伤呢?再说了,她也不舍得我受伤啊。” 他这么一说,反倒将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肖氏对祁瑾极为满意,却又很心疼,上前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道:“孩子,你受苦了。以后这便是你的家,你想如何就如何,在这府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都行,想做什么你说了算。” 祁瑾被肖氏的这番话心里感动得不行,若非他们如此开明,庞周卓也说不出那一番话来。 因为临时来了这么多客人,何氏怕厨房忙不过来,也一道去厨房打下手。不孝片刻,一桌满汉全席便做了出来。 姜雨笙看到这熟悉的菜式,想起了还关在侯府的那个方娘。 当时走得急没有把她带走,回来后本以为她会被陶肃的人杀了,没想到方娘竟安然无恙,而且也没有趁机逃走,就因为这个姜雨笙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看姜雨笙望着菜式有些发愣,何氏不由道:“笙儿怎么了?可是这些菜不合你胃口?我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可是最爱吃这几道菜的。” 姜雨笙摇头:“二舅母误会了,这些菜我还是很喜欢吃的。我只是想起了之前侯府也来了一个扬州厨娘,虽然菜烧得是很好吃,却没想道她在我的饮食上动了手脚。” 她这一说,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庞老夫人更是担忧道:“动什么手脚了?可出什么事了吗?” 姜雨笙将自己怀孕,方娘动的那些手脚的事简单的说了说。 庞周卓勃然大怒,一下拍在桌子上:“他娘的,这个方娘是脑子进水了吗?竟然敢毒害你?” “你可知那人姓什么,真名叫什么?长什么模样?”何氏不由问道,大胆到做这事,很有可能用的名字也是假的。 姜雨笙将方娘的情况又说了说,末了道:“上次来的时候不曾留意过有这样的人。” 何氏皱皱眉:“我倒是听说过江宁府知府的孙子不见了,而他的儿媳妇正是扬州这边嫁过去的,也是姓方。” 竟有这么巧的事? 原本留着方娘就是想顺着她这条腾,看能不能找到丹东背后的想盖她的人。如今意外知道她的身世,倒是可以先从这里下手看看。 “老夫人,这是您的药。”一个身形瘦削的老妈妈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伺候着庞老夫人用药。用完药又吩咐了几句这才走。 姜雨笙有些惊讶:“外祖母身边伺候的不是一直是刘妈妈吗?这位妈妈倒是瞧着眼生,刘妈妈呢?” 何事叹了口气:“那位刘妈妈的,她过年前去世了。他们还有个嗜赌的儿子,刘妈妈一直不停的填这个窟窿。可到后面他儿子竟然欠下了一千多两的赌债,刘妈妈觉得也没有脸面跟你祖母说。” “后来听说有赚大钱的路子,刘妈妈和自己丈夫商议了后,就打算一起去。她从府里走了,她丈夫说先去,稳定了便来接他们母子,让她在家看着儿子,别再让出去赌了。” “可她丈夫却一去不复返,就是再也没有回来过。”肖氏叹了口气。 “什么叫再也没有回来过?” 第1002章 疯了 第1002章疯了 庞周卓摇头道:“我们也不知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她丈夫开始的时候一没来信,二没托人带回口信。后来才听说他坐的船在海上,遭遇风浪,这一个大海浪过来,便就是他的船都散了,散了人哪里还能活。” 姜雨笙皱眉:“从过了江宁府开始,这一路过来,我都听到了不少说赚大钱的事。” 她自己这么一回忆,便想起来那年来扬州城时,苏俨赶走南枫后,他们一道去码头庆祝。当时就听到有个屠夫说自己儿子去赚大钱了,却再也没回来过。 莫非也是一样的吗? 饭桌上的几人讨论了一番却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没有再说这件事。 庞老夫人下意识的问道:“笙儿,你的天意如今是还好吗?” 姜雨笙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笑道:“很好呢,胃口也很好,茶花都要来不及喂了,准备再找一个奶娘。” “能吃是福,会吃才是好,可惜你没带来。如今怕是个大胖小子了吧。”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三个多月了,姜雨笙想起她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小孩子们到一百天的时候都喜欢去拍各种漂亮的照片,胖嘟嘟的脸颊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戳一戳。 如果天意在的话,肯定也会很可爱的。 姜雨笙收起黯然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岔开:“之前祖母让哥哥带过来的那些银票,大人说了便当是借条。” “他如今都是贵为皇上了,我们哪里还敢再去讨债。”庞周卓呵呵大笑,“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我们的笙儿是最有出息了,比她娘有福气。” 吃完晚饭姜雨笙回到后院,上次来过之后,便住在母亲生前的院子里。 在院子门口分别,姜雨笙对庞乾再三吩咐,千万不要把天意被掳走的事告诉外祖母等人,徒增担忧。 庞乾点头,也宽慰她,孩子肯定会找到的。 在庞家住下后,姜雨笙便日日带着祁瑾出去,借着带她游扬州城的名目,暗中探查看有没有南枫的踪迹。 但很可惜,连着几日,一点线索都没有。 “阿笙,不如寻个地方休息下?”祁瑾看向姜雨笙,后者点头, 正巧路过这个酒楼,姜雨笙抬头,想起当初还在这酒楼和苏俨,裴锦瑟,庞芸一道在这吃。 想起她当时吃的小醋,姜雨笙唇角含着笑意,她走进去,吩咐小二上几道菜。 “你让芍药去江宁府,可是心生疑惑?” 姜雨笙颔首,那天听何氏这么说了之后,她第二日就吩咐芍药和狄二根去江宁府走一趟。 这方娘若真的就是何氏口中的这位,那可以查探一下,丹东的那位可能是谁。 “去去去,我这没有你要找的人。”小二轰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看她不管不顾还要往里面冲,他双手叉腰,“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直接拿棍子赶人了。” 那妇人道:“宝儿最喜欢吃三丁包,她定是嘴馋来这不肯走了。” “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的宝儿不在这。”掌柜的听到声音也连忙出来了,他叹了口气,“你到别处去找找,我这还要做生意呢。” 可那妇人却直接在地上坐下,嚎啕大哭:“你们把我的宝儿关起来了,还我宝儿,还我宝儿!” 她这一哭闹,店里的客人们都看过来,掌柜的连忙吩咐小儿赶紧把人给轰出去。 那妇人不肯起来,小二去拉扯她,可不曾她竟是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你今日若不是将宝儿还我,我就在这不走了。我还要烧了你的铺子,你们这些恶毒的人。” 掌柜拍着大腿:“姑奶奶,我怕了你了,就当是我求求你了,你要找孩子到别处去把,这真的没有你的孩子。” 姜雨笙听到声音探出头来了,正好看到了往这边看过来的妇人,讶然道:“是她。” 祁瑾也看了过去,那妇人不正是前几日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位吗?怎么几日不见,反倒成这样了? “掌柜的。”姜雨笙喊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忙道:“她那日带着孩子来我这用膳,可不知怎的那孩子却突然不见了。她就一直诬陷说是我将这孩子关起来了。天地良心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孩子就不见了。” 姜雨笙走过去扶起那妇人,看她这模样,只怕是受了刺激有些疯癫了。 她道:“小二,我带她先回去了。若是她的家人找来了,你让他们去庞府找人。” 掌柜的松了口气,连连感谢:“多些姑娘,我记下了。” 姜雨笙将那妇人带回庞府,她口中一直念着找宝儿,甚至还抓伤了姜雨笙的手。孩子不见了的心思,她感同身受,柔声宽慰道:“别担心,孩子肯定可以找到的。” 在她的安抚下,妇人逐渐安静下来。 到日落时分,门房来报说是有个男子找上门来了,说自己的妻子被带到了庞府。 门房一路引着男子到了花厅,正是那日见到的男子,唤做孙宽。 他看到自己妻子不仅安然无恙,那散落的发髻也被梳好了,连忙向姜雨笙行礼致谢:“在下孙宽,谢过姑娘。” 他也认出来了姜雨笙,道:“没想到姑娘是庞府的人,素娘让姑娘费心了。” “你们的孩子……”姜雨笙道。 孙宽叹了口气:“我们是扬州城人士,这次刚回来,宝儿说想吃三丁包了,素娘便带着她去,我则带着母亲先回府休憩。哪知道就在素娘付好银子后,转身就没看到宝儿了,当即将整个酒楼翻过来,也没看到过宝儿。” 素娘急匆匆回府找孙宽,二人又第一时间去找知府,可知府带着捕快搜查了整个街道,也没到找到宝儿。 “素娘让知府连忙关闭城门,说只怕是有贩子将孩子拐走去卖了。可知府说怎可为了一个孩子关了城门,这是万万不可的。” 孙宽说这话是也是百般的无奈,“就这样,连着找了几日还是没找到宝儿。素娘因为自责和担心,就成了现在这样。” 第1003章 是二婶 第1003章是二婶 “什么叫万万不可为了个孩子把城门关了?”祁瑾气急反笑,“这知府便是这样做事的?实在迂腐!” “银杏,你去将扬州城的知府请来,拿着我的帖子。”姜雨笙对庞府的一个婢女道。 “用我的吧。”玲珑道,“阿笙不方便出面。” 不消片刻,扬州城知府辛勇便急匆匆赶来了庞府,他怎么也没想到公主会来这扬州城,再三叩拜后才道:“不知公主来这,下官有失远迎。” 玲珑摆手,指向素娘:“听闻她的孩子前几日丢失了,来寻你报案,你却不肯关城门?” 辛勇没想到是为了这事,叹了口气:“公主有所不知,这大半年来,扬州城内不少孩子都走丢了,从抱在怀里的到蹒跚学步的,下官都接了不少案子了。开始还会关城门,满城的搜,结果什么都没搜到反倒还引起百姓们的抱怨。” “如今新皇登基,百废待兴,百姓们也都是奔着过好日子去的。当下和江宁府等其他地方通商来往的多,下官若是将这城门关闭了,影响他们赚钱了,他们就是将这城门砸了也有可能的。” 言外之意,便是孩子没有满城百姓们赚钱重要。 一旁的姜雨笙观他说话的神色语气,也不似是个恶官贪官,却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道:“你的意思是最开始丢了孩子关城门的时候,就引起了百姓们的抱怨?” 辛勇是在去年入秋后才调来扬州城担任这知府的,自然是没见过姜雨笙,听的这话,望过去。 虽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看坐在公主身边想来也是都城的哪位贵人,辛勇当即拱手道:“回贵人,正是,且还闹的有些大,死了两个捕快。” “何时的事?” “去年中秋后几日,我刚调任扬州城。”他刚来来就遇上这样的事,不得不谨慎一点。 姜雨笙蹙眉:“那个时候,新皇还未登基,百姓们对那陶肃本就怨声载道,又怎么会因为封城而不满呢?或许这正是那人贩子故意混在百姓当中,挑起事端,混淆视听呢?” 辛勇被这么一点拨,心道或许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他当时刚来任职,只想着好好表现一番,当时城门这么一闹,他一惊慌,加上又有捕快死了,当即就开了城门,还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如今宝儿都不见好几日了,这城门也没关过,人贩子要走的话早就走了。 姜雨笙道:“若真的一直有孩子失踪的话,显然是有阻止有计划的。只怕城里有人,城外自然也会有人接应。辛知府,你可以找几个武功高强的捕快在城门口乔装打扮一番守着,看到可疑的人物就去跟上去看看。” 辛勇下意识地看向玲珑,后者道:“贵人这么说,你照办便是。” 他点点头,离开庞府时还在想,那位贵人会是谁,就连公主都对她这这般尊重。 孙宽将素娘领走了,庞老夫人听说这事后连忙念了几声福生无量天尊:“那些人贩子就该千刀万剐!” 辛勇派去出去的捕快在城门守了三日,丝毫不见任何可疑的人,但姜雨笙只吩咐他继续找人盯着,万不可懈怠。 “小姐,裴大人来了。”门房来报。 “裴大人?”姜雨笙第一反应就是裴玄,可他现在正在都城给苏俨打下手呢,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和二爷一起回来的。”门房又补充了一句,“是裴巡航司。” 啊,原来是裴二叔。 姜雨笙欢天喜地地快步迎了出去:“二叔!” 庞周齐和裴瑞天一道进来的,听到这一声笑道:“你看,我这舅舅还不比如你这二叔,笙儿反倒是先叫你,不叫我了。” “二舅舅。”姜雨笙笑着道,“怎的还吃起醋来了。” 何氏也跟着道:“一把年纪了还和孩子一般。”她又笑着对姜雨笙道,“这几日凌哥儿去他外祖家了,否则你这二舅舅也时刻要和凌哥儿吃醋呢。” 庞周齐笑道:“我听说笙儿来了,这手里的事都不做了,赶紧回来看看我的外甥女,结果她还先叫二叔,现如今我还不能吃醋了?” 姜雨笙无奈笑道:“我的好舅舅,自然谁都比不上你呢。” 裴瑞天一直是做这巡航司,这次刚从海上回来,正好在码头上遇到了刚回来的庞周齐,听说姜雨笙来了,他也是还没回府,就和他一道过来了。 裴瑞天打量着姜雨笙,笑道:“怎的瘦了?可是皇上虐待你了?” 姜雨笙笑着转了个话题:“二叔刚从海上回来,如何可都还安生?” 裴瑞天脸上的笑散了,摇头道:“海盗日益猖狂,我这次还查到,丹东有人和海盗勾结,甚至还意图破坏我们大奉。我过几日要进京述职,这些事要细细和皇上商议一番。” 之前丹东使团来和陶肃谈判,想要两国通商,不仅被陶肃给拒绝了,而且整个使团都被他给杀了,只怕惹怒了丹东那边,想要再重新谈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老爷。”有小厮道,“裴夫人来了。” 裴夫人? 姜雨笙惊讶地看向裴瑞天,他竟是娶亲了?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被姜雨笙这么一打量,裴瑞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真是的,怎么就成了裴夫人了呢? 裴瑞天倏然站了起来,眼看就要告辞了,但被姜雨笙抢先开口了。 “二婶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浅粉橙短袄和蓝深华裙的女子便快步走了进来,她披了一件深杏大氅,走起来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样子。 一进门就看向裴玄:“怎的回来了也不见你回府,反倒是到这来了?来蹭饭?” 姜雨笙没想到她说话这般直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想必这位就是二婶吧?” “二婶?”那姑娘打量了姜雨笙一番,随后讶然道,“你是阿笙?” 这姑娘比姜雨笙年长不了几岁,见二婶似乎叫老了,可既然是裴夫人,那自然就是二婶了。 不过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她认识自己? 第1004章 我可能是他的孩子 第1004章我可能是他的孩子 门房也说是裴夫人,可瞧着她这发髻又不是妇人发髻,姜雨笙叫二婶,也没见裴瑞天出来阻止,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那姑娘上前,爽朗地介绍自己:“我叫柳如眉,是扬州城柳家的女儿,你不认识我没事,但你一定认识我其他的兄弟姐妹。我大姐嫁给了沈智天沈大人,我弟弟是柳如津。” 这下轮到姜雨笙惊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会柳家的人,之前怎么从未听柳氏提起过呢? 柳如眉笑道:“我姨这辈子没有嫁娶,我母亲便将我过继给了她,让她老了好有人照顾。去年我姨过世了,我便又回到了柳家。” 这性子,倒是和柳氏有几分相似,姜雨笙突然就生了亲近之心:“我和你大姐算是闺中蜜友,她的事……” 柳如眉道:“大姐看似个柔弱的,但实际上却是最有主见的,母亲说了,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她道,“我那弟弟可是成日里念叨着你,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还有他。”柳如眉指了指裴瑞天,“他也一天到晚都说自己的那侄女多厉害的,我都听得能背下来了。” 裴瑞天只呵呵地笑道,最后才投降道:“是我的不是,我应该回来就先回府。” 柳如眉挑眉看向他:“难道不是吗?你至少得先回府,让我看到你安然无恙才可以。你若是想去哪里了,和我说一声便是,我还能拘着你不成?” 裴瑞天从善如流地认错,上前牵着她的手:“那我们就先回府,不打扰他们了。” 直到他们离开,姜雨笙都觉得不可思议,看向庞周齐:“二舅舅,刚刚那位是我二叔吗?”她可是记得裴瑞天说过对情爱之事不感冒,要将心思都扑在朝政之上的啊。 “这啊叫一物降一物。”庞周齐和裴瑞天交好,对他的事自然也清楚,姜雨笙又不是外人,便一一向她说来。 原来柳如眉去年回扬州城时坐的是船,靠岸后遇上了小偷,腰间的钱袋子被偷,但她却不似一般的女子一样惊慌,反倒十分冷静地看了一圈,将目标锁定后靠着自己的聪慧拿回了钱袋子。 当时裴瑞天正好在码头办事,将这事情的始末都看在眼里,当时就对柳如眉另眼相看。不曾想第二日又在这码头上遇到,原来她来清点柳家的货。见官府的人没有点清楚,管家觉得不过就是一点出入,示意她就此算了,但柳如眉却不肯。 她定要那官员重新点,确定自己的货物没有问题。事后得知那位官员因为妻子生病,家里实在是穷没办法才起了这样的心思,柳如眉又令婢女买了不少药材,请了位大夫去看那官员的妻子。 后来在巡检司府门口,在知府门口,那几日无论裴瑞天去哪里,总是会遇到柳如眉。到后面柳如眉也意识到了,便走到他面前,梨涡浅笑道:“我瞧着我们这几日总是能遇到,我且问你,你娶妻了吗?你若是没娶妻,不如考虑下我?若是娶妻了那便算了,我是决计不会做妾室的。” 用裴瑞天自己的话来说,或许是那日的日头太过明媚,恍如柳如眉脸颊上的那两个梨涡,一下就撞到了他心里去。 对感情木讷的裴瑞天当时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道:“不曾娶妻,姑娘若是没有意见,明日我便请媒婆上门。” 柳如眉笑了:“城东,柳府,三姑娘便是我。” 就这样,裴瑞天当天就找了媒婆,备下厚礼翌日就上门去了。柳府也没想到柳如眉回来不过十来日,竟就得裴瑞天的青睐,哪里还有不应允的。 “裴兄其实对柳姑娘一见倾心,后面不过就是遵循本心罢了。”庞周齐道,“两人定下了日子,后来传来了她大姐和姐夫殉国的消息,为了感念姐姐和姐夫的壮烈牺牲,柳姑娘便没有大办婚事。只是在选好的那天日子里,一身红衣入了裴府。” 没想到柳如眉竟也是个颇有心气的姑娘。 姜雨笙道:“为了感念沈大人夫妇,皇上追封了沈大人为护国公,而柳家姐姐是国公夫人,柳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那柳家的小儿子从都城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还主动去了儋州,开拓了柳家从扬州到儋州的新商线。如今可是扬州城内那些未嫁姑娘追逐的目标呢。” 姜雨笙不由打趣道:“不是说表哥才是那些未嫁姑娘们追逐的目标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庞乾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祁瑾还在这呢,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又得被揪耳朵了。 回自己院子前,姜雨笙临时起了心意又转了个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庞老夫人上了年纪,这虽然睡的早,可总是睡一阵阵的觉。她现下正醒着,听到门外婢女和姜雨笙的交谈声,扬声道:“可是笙儿?进来了吧。” 婢女挑开帘子,姜雨笙快步走了进来:“我不知道外祖母睡下了,倒是打扰外祖母了。” “瞧瞧我这小心肝,和我说话这么这般见外?”庞老夫人向姜雨笙伸出手,摸着她的手道,“瘦了,可得多吃点。” 姜雨笙点头:“表哥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这么好的孙媳妇,外祖母的心病没了,笙儿瞧着您这几日的胃口也好了呢。” 庞老夫人悄声道:“若是那祁将军能给我再生个大胖曾孙,我怕是胃口还要好。” “指不定表哥已经在谋划中了。”姜雨笙笑道,又随意聊了几句后,她才斟酌着开口,“外祖母,我来是想问问您,可听说过康泰和这个人?” “之前的国师?” “嗯。” “听过,但不曾见过。笙儿怎得好端端问起他了?” “我想知道,祖母可曾知道他和我母亲有过什么吗?”姜雨笙微微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他曾经说,我很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荒谬!”庞老夫人闻言气得连声咳嗽起来,“他那般恶毒凶残,你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孩子!” 第1005章 我去吧 第1005章我去吧 看庞老夫人一下子变得如此激动,姜雨笙也不敢再多问了,连忙起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让婢女送盏热茶过来。 喝了半盏热茶后,庞老夫人才止住了咳嗽,这才继续道:“笙儿,外祖母虽不知道他和你母亲当年有过多少纠葛,但我确实知道他心仪过你母亲。” 从庞老夫人的叙述来看,当年庞雪兰和裴瑞东互生情愫后,康泰和曾特意从都城赶到这来找她。当时庞雪兰不曾多想,只当他是好友,这才约着在茶楼见面。 可没想到康泰和确实向庞雪兰表白,而且说话的很是肉麻,她当即就拒绝了。 但康泰和是康太师最疼爱的小儿子,一向是天之骄子,在那都城有多少姑娘上杆子要嫁给他。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不说,庞雪兰更是冷淡直接的拒绝,说原本还可以和他继续做好友的,如今看来以后还是连面也别再见了。 这让康泰和如何能忍受,这心里越发的不甘。 在得知庞雪兰竟然喜欢上裴瑞东后,康泰和更加不平衡了。他甚至还追到了庞府,不顾庞雪兰的意愿就要带她回都城。 当时若非庞周卓及时发现,喊来整个庞府的人来阻拦,只怕庞雪兰已经被康泰和给强行带走了。 庞老夫人道:“就那一次,我便能看出康泰和不是什么好人。而你母亲的性子为人我也知道,绝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若真被欺辱了,那雪兰定是宁可死,也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说到这,姜雨笙反倒黯然了,她竟对自己的身世起了怀疑,这不是对母亲的不信任吗? 她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决计不再提起。 两日后,姜雨笙接到了芍药从江和府传回来的信。 都城的那个方娘,和何氏说的正是同一个人。可姜雨笙没想到的是,方娘儿子回来了,但眼睛被刺瞎了,也毒哑了,问他被关在哪里,被谁带走,皆是一问三不知。 显然带走方娘儿子的人,是害怕他会说出什么来,这才下此毒手。姜雨笙便回信,让芍药继续呆在江和府,探查下看能不能找到有没有新的线索。 “你这般模样,我哪里放心呢。”庞周齐从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带着点担忧,“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明日再去好了。” 何氏故作生气:“三弟昨日和弟妹去查临安府铺子的账了,他要是在你大可不必去。可问题是他现在不在啊,我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难道你要因为我,将这生意给推了吗?” “生意哪有你重要。”庞周齐铁了心的不肯去,而何氏也铁了心的非要他去,夫妻二人都后面竟是为了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了。 姜雨笙不由笑道:“二舅舅可是要到铺子里去?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我替你去瞧瞧?” 庞周齐一听,乐了:“那自然是信得过。你这做生意的头脑,比你娘还厉害。” 何氏也很是放心:“笙儿多见见也好,这庞家的产业也有你的份。让宋叔跟着你去,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让他帮你看下。” “好。”姜雨笙回头,看到庞乾正低头和祁瑾在那说着什么。 见她要出门,祁瑾忙道:“要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知道她这是要贴身保护自己,姜雨笙也不拒绝,一道出了门,去到庞家最近新开的器皿铺看看,庞乾则留在府里。 今日要来的是那波斯商。 那些漂亮的器皿,比如水光潋滟杯,七彩琉璃盏可都是出自波斯,因为样式多质量又好,虽然价格贵了些,但一直都是高门世家和那些富贵人家的首选。 庞周齐便是看重这点,和弟弟庞周卓商议一番后开了这个器皿铺。 这扬州城里原就有些波斯商人,再由他们牵线找到了更大的器皿商,这渠道早就打开了,只等着货源来了便好直接开门做买卖了。 今日也不怪何氏非要自己丈夫来,涉及后面是否开门顺利的紧要关头,前期做了这么多工作,可不能功亏一篑。 但奈何在宠妻的庞周齐眼里,万事都没有自己的妻子重要。 这器皿铺的马掌柜是庞周齐从别处高价请来的,本就有几分傲气,如今见东家没,反倒来了个小姑娘,心里有些疑惑。但看后面跟着东家的老掌柜宋叔,心想莫不是东家的哪位亲戚? 姜雨笙前脚到,后脚那波斯商人便到了,看到她有些惊讶,用生涩的大奉官话问道:“庞二爷呢?” “二舅舅身子不适,今日由我来替他出面。” 原来是侄女啊,马掌柜心里轻视了几分,也有心想要表现自己,上前拱手道:“在下是这个店铺的掌柜,你可以和我直接谈。” 姜雨笙眉头蹙了蹙,看宋叔要上前阻止,她微微摇头,示意别打断。她倒是想看看,他会怎么谈。 虽然波斯商人麦提巴心里不舒坦,但谁让庞二爷做生意爽快呢,按下这点不耐,在上首坐了下来。 他一开口便道:“我和庞二爷已经说好了,过几日铺子开张,我提前一到两日日将货送到。” 马掌柜点头,又问道:“这个货款,我们支付一半。” 麦提巴摇头:“全部。” 马掌柜摆手:“不可,我们可从未货还没到就支付全款的道理。万一付了,你们没有来送货,那我岂不是赔大了?” 麦提巴不悦:“这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我既和你签订了协议,又怎么会收银子了不发货呢?” 可不管麦提巴说什么,马掌柜都不答应,在他看来,这可是大忌。他万万不能答应,不然这银子还没帮东家赚进来,反倒先赔了一大笔银子。 “敢问麦公子,之前你和我二舅舅是怎么谈的?”姜雨笙打断他们的对话。 “就这个问题没和庞二爷敲定,原本是说今日谈的。” 看姜雨笙插嘴,马掌柜略有几分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这做买卖的事就交给我吧,表小姐不如去隔壁的胭脂铺看看?听闻那新进了几个胭脂,正合适姑娘的。” 第1006章 凭什么赶我走 第1006章凭什么赶我走? 他那毫不掩饰的鄙视语气,就连麦提巴都听出来了。 他在姜雨笙和马掌柜之间来回看,最后皱眉问道:“你们到底谁管事?我看不行就把庞二爷叫来。他若是不来,那这买卖不做了也行。” “那不成。”马掌柜截断他的话头,“你我既然签订了协议,怎的好端端说毁约就毁约了呢?这可是要赔三倍违约金的。” 麦提巴一听,也急了:“这货款如何结算都还没有商议好,怎么就是已经签订协议了?还赔什么三倍违约金,你莫诓我,我也是做过生意的。” “我哪里诓你了,你就算是告到知府面前也是这个理。”马掌柜态度强硬,“我是这铺子的掌柜,我说付一半的货款那便是付一半。这扬州城里也不是只有你这一个波斯商人,我既能找到你,也能找到别人。” 麦提巴被这话气得倏然站了起来,因力度太大直接把桌子上的茶盏也给带到了地上,只听得“哐当”一声,那茶水也都溅了出来。 还带着温度的茶水都溅到了马掌柜脚背上,他整个人跳了起来:“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没必要这样伤人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 戏看够了,姜雨笙这才开口道:“麦公子,我和你签。” 麦提巴讶然:“你说什么?和我签契约吗?可我要货款全部都提前付啊。” 姜雨笙点头:“我知道,我和你签。” 当众被驳了脸面,马掌柜的老脸有点拉不下来了:“表小姐,我都和你说了,你去隔壁的胭脂铺逛逛,这没你的什么事,你怎的还不听呢?” 宋叔这才道:“马掌柜,二爷说了,今日既然表小姐来了,那就万事都由表小姐做主。” 马掌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二爷也真是的,这么大个铺子交给一个姑娘家来做主,这不是闹着玩吗?” “庞家玩得起。”宋叔神色有些倨傲,“再说了,表小姐的经商能力,那就是二爷和三爷都赞不绝口的。你这般不屑,倒是有些过头了。” 宋叔面色有些冷下来。 可世人都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何况对马掌柜这样自负的的人来说,是决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那就是姜雨笙不懂,在这胡说八道。 麦提巴的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巡视着,道:“这到底是谁说了算?我还能不能签合同了?” 姜雨笙再次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小二再上壶好茶来,这才道:“我说了算,你只管与我谈便是。”看马掌柜做势要说话,她直接截断,“宋叔,你带马掌柜下去熟悉下铺子。” 宋叔领命而去。 麦提巴这才意识到,刚刚进门到现在一直不说话的姑娘,怕才是最难搞定的,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将自己的意见和顾虑都说了出来。 姜雨笙听得很仔细,食指在桌子上轻轻扣着,末了道:“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意见,但我这边也要加上一条。” “你说。” “要有个补充条款,比如你若是不能按时交货应该怎么办,交货时有超过一定比比例的破损又该怎么办。” 这做的是器皿生意,在运输路上有破损很正常,可若是每次送货都有超过比例的破损,那庞家再家大业大,也不是个傻子送白钱的。 麦提巴对姜雨笙竖起大拇指:“姑娘考虑的真是周全,我这就写上去。” 看他草拟的这些补充条款,姜雨笙笑道:“看来麦公子做这个生意的诚意很足。”这些补充赔偿条款都很不错,至少如果麦提巴没做到的话,他要亏的血本无归了。 “人和人之间要有信任,做生意也是如此。姑娘这般信任我,我总不能坑你吧。你们大奉有句话说的好,叫投桃报李。” 麦提巴原本还气呼呼的,但和姜雨笙这一谈下来,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临走世家还向他行了个波斯的大礼:“姑娘是个做大事的人,日后有机会若是去波斯了,我带你好好游玩游玩。” 姜雨笙没去过波斯,但想起来了索乐的母亲是波斯姑娘。 这么一想,她倒是有点想索乐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如今怎么样了,有那几个大臣辅佐着,这一年多时间也没听过出什么岔子,想来应该过得不错。 送走满脸欣喜的麦提巴,宋叔和马掌柜正从后院回来。 “谈好了?”宋叔语气轻柔,见姜雨笙点头,又道,“瞧表小姐这神色,应该是谈得还算不错的。” 一旁的马掌柜阴阳怪气道:“只怕是坑的差不多了。” 姜雨笙也不生气,只反问道:“你来这铺子几日了?” “半月有余。”在这铺子修缮好了,他便进来了,其他的示意也都一并操办着。 “宋叔,你去账房那支一笔银子,付一个月的月银给马掌柜。”姜雨笙又看向马掌柜,“我这边庙小,供不起你这做大佛。” 马掌柜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凭什么赶我走?” “今日要和麦提巴签订协议,你事先可了解过他?” “自然。他是波斯商人,去年开春来的扬州城,先是做的皮毛生意,后才开始做器皿。”马掌柜连带得意,“你就凭这些事,便要将我赶走?” “那你可了解了他的为人,他的做事方法?他的口碑如何?他可曾有过什么违约的事?” 马掌柜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懵:“我是和他做生意,他与其他人违约的事,与我何关?” “你这边是坐井观天。来之前,我问过宋叔,麦提巴为人如何。宋叔可以从他在酒楼用膳,在小摊前面东西,再和老妇交谈时都能说出他当时的言行举止是如何的。” “一个人,在学会做生意前,他得先学会做人。看这个人值不值得做生意,那便看他这个人,做人做的怎么样。” “宋叔为什么能成为庞家除了几位东家外,最厉害和得人心的掌柜?那便是他心细,还有一双火眼金睛。” 第1007章 又不见了 第1007章又不见了 马掌柜承认宋叔能力是强,不然也不会在这扬州城里这么有名气。 但他却不会承认自己差,语气有些骄傲:“宋叔有宋叔的好,我也有我的长处。难道就因为我不同意付全款啊就要赶走我?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东家吗?” “为了东家?你这恰恰是害了东家!”姜雨笙神色逐渐严肃起来,“这扬州城波斯商人不少,可是专门做波斯器皿生意的却没有几个。你死咬着这个条款不放,麦提巴必然不会和我们做这个生意,那我们只能找别的波斯商人。” “可是你想过别的波斯商人谁合适没有?谁有麦提巴在这玻璃器皿方面有专业有经验?或许你觉得这个行当看起来好像是很简单,可是同样是琉璃盏,有真就有假,你如何分辨假的?” “你分辨不出哪些是假的,人家把假货当真货卖给你,然后再收你一半的货款,你反倒还要感恩戴德,觉得人家是给你面子了?” 马掌柜被说得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却还是硬着头皮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你又如何知道人家送的就一定是假的呢?我就不信这偌大的扬州城里只有他麦提巴一个人是好人?” 宋叔看了马掌柜一眼,摇摇头,这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他道:“这扬州城里比较有名的波斯商人,也就那几个。我不说别的,单说那个有着洛腮胡子,一黄头发的波斯人,外号大饼的那个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大饼可是最早来扬州城做生意的,如今可以说是波斯里面数一数二的成功人士。” “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他那些最开始的货确实是好货,可在他赚到钱之后,他给我们的却是好坏参半。” “到后面更是直接看人下菜,今日若是和我们签合约那自然是恭恭敬敬的,但若是换成一般的商人,只怕不仅给假货,就连条件都压的极为苛刻。” 看马掌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宋叔也不想再多说了,只道:“这个街口的汪东家,他最开始和那个大饼做生意,你可以去好好的问问他,对大饼是个什么评价,还有其他的波斯商人,你都可以一起去问问。” 宋叔说罢,转身去了账房。 在等宋叔回来这期间,姜雨笙对马掌柜道:“二舅舅既然能找你来,那你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但我还是那句话,做生意之前先看做人,做事也是一样的。” 马掌柜一把年纪了,一想到还要被一个姑娘当面教训,哪里能受得住,摆摆手:“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强求。况且,我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你不必再多言。” 油盐不进。 姜雨笙在心里只笑一声,也不再说话,待宋叔拿了银子回来给了马掌柜,便让他走了。 看着他离开,宋叔又道:“表小姐,不如我找个人跟着吧,我瞧着他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怕他再回来找麻烦。” 不怕人有能力,就怕有能力之人这心态有问题。 姜雨笙想了想,道:“也不用特意让人跟着,就让小二平时在铺子里多留个心就好。” 既然来都来了,宋叔也就不客气了,笑道:“二爷说的没错,表小姐的经商才能确实出众。今日原本二爷还要去一下米铺的。表小姐若是没有其他要紧的事,不如再劳烦你去一下米铺。” 姜雨笙点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宋叔,请。” 可他们没想到刚到米铺,就见铺子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米铺的掌柜是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大家都尊称他为孙掌柜。 孙掌柜红着一双眼睛,连忙去拉坐在地上的老妇,对身后的小二道:“快派人去找呀。” 宋叔连忙跑了过来:“老孙,这怎么回事?” 看到宋叔,孙掌柜脸上的神色更加焦急了:“老宋你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着铺子,我和老婆子去找一下我那调皮的孙子。” “找你孙子,你孙子不见了?”看他点头,宋叔回头看下姜雨笙,下意识道,“表小姐,这又有个孩子不见了。” 祁瑾和姜雨笙对视一眼后道:“我现在就去城门,你自己在这定要注意安全。” 那老妇是孙掌柜的夫人,见到有人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姜雨笙的手道:“这真是天杀的啊,我那孙子正在买糖,一转身就不见了。” 这个套路和宝儿不见的套路一样的,姜雨笙初步判断是背后把是同一伙人。 如今祁瑾去城门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姜雨笙也只能先安慰了几句。 旁边围观的人义愤填膺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差了,听说有些人是拐孩子,有些人竟然是直接上来就抢了”。 “前段时间我去我那亲戚德州府,一路上就看到有人直接来抢走的。” “听说有一些高门世家的主母,生不出儿子便让人去抢。” 姜雨笙听到这话道:“银子能解决的事情,那些高门世家不会给自己惹这样的麻烦的,但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有存在,那是那些想生儿子生不出,家里没有钱又非要儿子,觉得自己有一片江山有继承的人。” 有人叹了口气:“真被人家抢走,好歹还能当孩子一样,有些孩子听说被抓走之后,就砍去手脚丢在路边,让他们去乞讨赚钱的。” 孙掌柜的妻子听到这话腿一软,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如今这样怕是生意也没办法做了,姜雨笙让宋叔先把这米铺关了,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做生意。 姜雨笙看了眼天色,对孙掌柜道:“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我那好友去城门上查看了,而且也将这事告知了知府大人。你们只管在家里候着便是,无论有没有消息,捕快都会去告知你们的。” 姜雨笙也和宋叔回到庞府等着,约莫一个时辰后,祁瑾回来了。 但是她面色有些凝重,道:“捕快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就是马车也没用一辆出城过。” 第1008章 引蛇出洞 第1008章引蛇出洞 祁瑾前脚回来,后脚也跟了过来,他看到玲珑在,连忙道:“公主殿下,下官派了在城门守着的人回禀,他们一直在守着,从未离开过。下官刚刚又去确认了一遍,他们今日确实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那就没有人出城?”玲珑问道。 “出城?”辛勇讶然道:“在这位姑娘来之前没有封城,自然是有人出城。可那些出城的人,守门的捕快都一一的查看和询问了。而且都是本城人士出门今日,并没有什么行货商人,且都没有任何疑问。” “那若是城内有人和那些人贩子勾结的,或者主谋是城内的人,就是人贩子,过几日再送出去呢?”姜雨笙也是被辛勇的逻辑能力给折服了,还好他只是一个支付,若是个大理寺卿,也不知道有多少案子被耽误了。 辛勇一拍脑袋,一副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的表情,道:“姑娘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我这就命捕快一家一户的去查去找。” “那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祁瑾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辛勇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这该如何是好? 姜雨笙看他那表情叹了口气,他是想做好事,但奈何能力实在有限,不仅没做好,反倒还添乱了。也怪不得他一把年纪了,拼尽全力才做到这扬州知府的位置,这能力有限,政绩自然也就有限了。 姜雨笙道:“不能打草惊蛇,但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姜雨笙的话和祁瑾的想法不谋而合,后者道:“但这个方法有个不方便之处,那便是去哪找这样的孩子。”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谁家都做不出拿孩子当诱饵这样的事情来。 姜雨笙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个戏班子在唱戏。有一个矮小的人在搬椅子干活,我原以为他是个孩子,没想到已经和表哥差不多年纪了。” 庞周齐道:“你说的是戏班子的那个小侏儒吗?我见过他,你这么说,他倒是最合适的人选。” “表哥。”姜雨笙喊了一声,看庞乾走过来,她继续道,“还劳烦表哥去请一下戏班子的那个少年,但要有合理的借口,万万不可不要让旁人察觉到异样。” 庞乾点点头快步离去,没多久就把那个人带来了。 姜雨笙等人看向那个侏儒,这身材确实和孩子差不多,而且他就竟是脸上也还有些孩子气,若是打扮一番,还真的就是个孩子了。 “你叫什么?”庞周齐道。 “狗蛋。”狗蛋没想到这有这么多人在,就连知府大人也在这。不是说找个小厮的活计吗? 狗蛋一脸戒备地看向众人。 姜雨笙也不罗嗦,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这有件事要请你做,报酬高,但是相对的风险也高。” 狗蛋问道:“报酬高?有多高?“” 姜雨笙伸手比了个五。 “五两?”狗蛋皱眉,虽然五两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少了,可这也完全算不上报酬高啊。 看姜雨笙摇头,他又道:“五十两。” 要是真有五十两,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这样就不必再在这戏班子里受人欺负了。 “五百两。”姜雨笙道。 “五百两?”狗蛋震惊,这么高的报酬,莫不是叫他杀人放火吧? 猜到他心里所想,姜雨笙道:“你放心,不仅不是杀人放火的事,而且还是为民除害的一件大好事。但因为有危险所以寻常人家都不会去做。” 她继续道,“只是你自己想明白了,这是有一定风险的。若是不能配合的话,有可能丧命也不一定,最后无福享受五百两了。” 就算自己无福享受,但把这五百两拿回去给母亲和哥哥,也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狗蛋点点头:“我做。” “好。” 一旁的辛勇却连连道:“可是……可是知府衙门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啊。” “这银子由我个人来出。”姜雨笙想到这么多孩子无辜被拐,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的,无论是否和天意有关,她都要找出背后的主谋。 “哪里需要你个人出,这自然是庞家来出。你也是庞家的一份子,你出和庞家出有什么区别?” 庞周齐根本不给姜雨笙拒绝的机会,直接道:“我们先坐下来商议一下,怎么谋划这个计划吧。” 姜雨笙在看到这个侏儒时,脑海里迅速就已经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计划了。 她拿着纸笔一边说一边道:“届时可以这样让狗蛋装扮成凌哥儿,二舅母带着他去街上逛……” 众人都细细的听着,一边听一边记着。 辛勇看姜雨笙这运筹帷幄的样子不由暗叹,却不知这位贵人到底是谁,这般足智多谋又杀伐果断,实在是让他汗颜不已。 “最后,祁瑾带着一众捕快们,在暗处盯着这,抓人这事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祁瑾捏了捏她的胳膊,知道她是在猜测会不会和天意有关,她道,“你放心我,我们都会尽力而为的。” 今日刚一个孩子被拐,想必对方不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再动手。 姜雨笙便让何氏带着狗蛋日日在街上逛着,然后让他表现出来调皮的样子,经常挣脱何氏的看管,一会儿跑这一会儿跑那。 因为第狄二根不在,将姜雨笙也做不出易容的面具来。 却没想到狗蛋说自己会花,他将自己的脸画了不少红疹子,只说是长了红疹,这倒是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如此来回表现了五六日,到了第七日这天,一早起来姜雨笙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再三交代大家要小心。 何氏牵着狗蛋出门了,直接带他去了最热闹的中口街。 狗蛋哭着吵着要吃糖葫芦,何氏一脸的不耐烦,点了点他的脑袋:“就知道吃。你乖乖的站在这里,哪也不要去,我去给你买回来。” 狗蛋点点头,看着何氏走过去。 没一会儿有个男子走到了狗蛋面前问他:“孩子,你可是迷路了?是住在哪里?要我带你回去吗?” 第1009章 坐井观天的蛙 第1009章坐井观天的蛙 一直在暗处盯着这边的祁瑾等人,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站在狗蛋面前的男子,脸颊上有道很深很长的疤痕,而且说话还吊儿郎当的,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祁瑾将手放在剑鞘上,示意身后的捕快们警惕起来。 狗蛋摇头:“我在这等我母亲,她给我买糖葫芦去了,一会就回来了。”他刻意压着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他这么一说,那男子竟也没再坚持,反倒只摸了摸他的脑袋:“好,那你就在这等着,可千万别到处乱跑,不然被人贩子抓走了。” 此刻姜雨笙正坐在酒楼的最高处,从她坐的位置看下去,能看到眼前这片街道的全部景象。 看到那个刀疤男子离开,她也有些蹙眉,这男子看着便不是好人,莫非不是他? 她又往窗边靠了靠,但那男子走了之后,便一直没有人过来。 而原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何氏买东西便慢上加慢,看到还没人来,又绕到糕点铺去,索性买些庞周齐爱吃的糕点去了。 狗蛋转身就走,打算让自己变得更显眼点,没想到撞在了一个老婆婆身上。 后者哎呀一声,连声道:“孩子,你慢点。”老妇捂着腿脚,“我这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撞啊。” 狗蛋连忙把老妇扶起来,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老婆婆。” 老妇这腿脚却是一瘸一拐的了:“我这也走不了路了,我这还急着回去呢。” 狗蛋想了想道:“老婆婆住在哪?若是不远的话,不如我扶着你回去吧。” 老妇顿时喜笑颜开,指了指前面巷子:“那巷子拐进去第五家就是,隔壁是卖豆腐的。” 狗蛋也算在这扬州城住过几年,对这也还算熟悉的,知道老妇说的没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那边走去。 原本守在暗处的祁瑾去了个净房,等她再回来却没看到狗蛋的身影,连忙问身边的捕快,人去哪里了。 捕快道:“刚刚她把一个老妇撞倒了,现在扶着老妇回家呢。” 祁瑾暗叫一声不好,但也怕打草惊蛇,吩咐这些捕快们先在这按兵不动,她出去看看。 可沿着捕快说的那条巷子,祁瑾来来回回找了三遍都没有看到狗蛋的踪迹。 她立刻发了个信号弹出去,根据昨日商议的,接受到信号弹,这城门无论如何马上就关了。 姜雨笙迅速从茶楼上走下来,听那一直盯着的捕快描述了一番那老妇的容貌后摇头:“她必然是乔装过的,可容貌能乔装,身材却不行。你和其他捕快沿着这里全部搜,把你刚刚描述的身材的人严加搜查。无论妇人还是男子,都不得错过。” “是。” 捕快们领命而去,而姜雨笙又对宋叔吩咐道:“宋叔,庞家在城里的铺子多,小二必然也多。我怕那些捕快们速度不够快,还请宋叔召集我们庞家所有的小二们,配合官府一道找人。” “好,我这就去。” 待其他人都走光了,祁瑾才对姜雨笙道:“我在那巷子里也没找到药粉,看来对方很有可能是个老手。” 按照原先的计划里,狗蛋身穿的衣服里还藏了药粉,若是一旦被抓走,他就扯开身上藏着的药粉,用药粉洒下做记号。 可如今药粉没见到,要么就是狗蛋没能及时撕下药粉包,要么就是对方猜测到这个,早就给狗蛋换了衣裳。 城里的百姓不知为何要封城,有个波斯商人急着要出城门,不曾想遇到了这事,当即让自己聘请的护卫上前和守城的将士们对峙。 “这是怎么了?”辛勇急匆匆赶来,“都说了封城了,怎得还非吵着闹着要出去?” 这个波斯商人,便是前几日宋叔口中的那位大饼,全名芮达鹏。他自诩和前任扬州知府关系甚好,在这城里横行霸道不说,还靠着那位知府摆平了不少生意上的纠纷。 辛勇是新来的知府,看着就是个好欺负的。他如今更是鼻孔朝天,人都不知道往哪看了:“我这是要出去做买卖的,可是涉及一千六黄金的买卖。这生意若是耽搁了,你来赔?” 一听这么多银子,又被对方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辛勇一下子就没有底气了。 芮达鹏又道:“我每年给这扬州城缴纳了多少税赋,知府大人不去看看?若是我生意亏了,这没得银子缴纳税赋了,这城内的百姓,怕是不少人要喝西北风去吧?” “不说别的,我们还每年捐出银子给官府修缮城墙,修缮知府衙门,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的,知府大人是眼瞎没看见吗?”芮达鹏既然讽刺又不屑地道。 辛勇被说得用衣袖擦了擦额头,这些大地方的人怎么比穷乡僻野的人还要野蛮,他都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不过他得了死命令,这城门是如论如何都不能开的。 看他顽固不灵,芮达鹏也没了耐心:“知府大人,这城门再不开,我这就回去将今年捐献给知府的银子全部都收回,还有去年入冬后没到位的粮食,我也一并撤回。” “这……不行,你……你这是胡搅蛮缠!”可辛勇除了来来回回说这几句话外却是再说不出什么来了。 “要我不撤回也很简单,开门。”芮达鹏越发的嚣张起来 “开个头啊。”姜雨笙快步而来,她本就又急又怒,偏偏这个波斯商人还在这纠缠,捕快一脸为难的来报时,她恨不得上前踹几脚。 “芮达鹏,来扬州城不过短短几年,就成了波斯商人在这的领袖。架子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呢。” “你是谁?”芮达鹏就差拿鼻孔看姜雨笙了,一副我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样子,“我做这么多事,今日就要这城门为我开,难道不可以吗?” “很多事?”姜雨笙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坐井观天里的那只蛙,你可知道在这扬州城里,谁才是最低调,却行事最好的那人吗?” 第1010章 自己撞上来的 第1010章自己撞上来的 芮达鹏一副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姜雨笙:“这扬州城,除了我,还能是谁?” “首位的是庞家。庞家把每年赚到利润的三分之一都捐给了知府,用作各种扬州城里的设施开支。更甚至,去年还捐出了万两来支持皇上。” “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可什么都没说。” “不过是行善事,为何要敲锣打鼓的让大家都知道?”姜雨笙的神色冷到了极点,“而且你当真以为你做的那些所谓的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芮达鹏对上姜雨笙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她不会知道什么了吧?但又转念一想,不会的,就这么一个姑娘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给自己底气:“我劝你别在这胡说八道,要是伤了……” 姜雨笙抽出腰间的金丝鞭,在半空中摔了几下,那啪啪啪的声音惊得芮达鹏的身子都忍不住颤了颤:“你……你想干什么?说不过我就要打人?” “你明面上确实给出了一笔银子,说是捐赠给知府衙门,然后让之前的知府给你好商人称呼。但事后,那笔银子撑死最多只有三分之一是用在了正事上,剩下的你和那知府一人对半再收回去。” 芮达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怎么知道的?不可能!这事情已经做的很隐秘了,而且前任知府都已经走了,她知道又如何? 姜雨笙继续道:“因为庞家有给知府捐银子,所以即使你的银子拿回去了,也根本没有影响。还有所谓的修缮城墙,你找的水泥匠比素日里的要贵许多,多出来的银子哪里去了?自然是进你们的口袋里了。”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指着芮达鹏窃窃私语。 “这不过就是个波斯商人,怎么敢这么大胆行事?” “你没听说吗,是勾结之前那个知府的。那知府贪了这么多,还能往上爬,这世道啧啧啧。” 姜雨笙也听到这些话了,扬声道:“你们不要担心,也不必有这个顾虑。虽然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但赦的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不是人人很可以赦免,特别是前任知府这等的事。” 百姓们面面相觑,还可以这样的? “裴太师已经上书朝廷,那前任知府的任命暂时扣了下来,找人押解进京去待审。” 姜雨笙继续道,“新皇登基,看重的是实打实的政绩,而不是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为百姓做实事的,朝廷就是官员背后最坚定的依靠。不为百姓做事,甚至是坑害百姓的,那朝廷便是百姓最坚定的靠山。” “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拥立新皇,必定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你……你哪里冒出来的?在这信口雌黄,谁知道你是什么人?”芮达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姜雨笙拿出腰牌,这是当初离开都城时裴玄给她的,以便她可以便宜行事,她扬声道:“这是当朝裴太师的私印。” 苏俨登基后,裴玄无论从文武方面,还是这次的功绩,都是当之无愧的太师人选。 听得表明身份,众人都一阵欢呼。 姜雨笙看向芮达鹏:“怎么,还要坚持开城门吗?我们大奉欢迎你们来经商,但前提是要遵守大奉的律法。若是如你这样的,那抱歉了。我们不仅不欢迎,还会按照大奉律法处置你。” “辛知府。”姜雨笙又道,“你把他带回知府衙门吧,先关着。等证据都一一搜集并整理好了,再看怎么处置。” 芮达鹏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撞上了这事,当即态度大转变:“这位姑娘,万事好商量。被关去知府衙门就不用了吧,我就在家候着,等你们的证据。”他走到姜雨笙面前,压低声音道,“说吧,要多少银子。” “银子?”姜雨笙却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我是庞家的人,庞家有钱还是你有钱?我是没见过银子吗?还好意思说问我要多少银子。” 这下芮达鹏的脸再也搁不住了,他在扬州城里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姜雨笙这样软硬不吃的,但也只说自己倒霉,他“呸”了一声:“你给我等着。” 庞家和不少波斯商人都有生意来往,那日去铺子时,一路上宋叔便说了不少商人的事。 当时姜雨笙对这位外号大饼的波斯商人最是感兴趣,回来后便查了查,也和庞周齐聊了下,这一查便查出问题来了。 原本不想这么早就教训他,可奈何这芮达鹏太过嚣张跋扈,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还在搞事情,姜雨笙实在忍不住了,关进去再说。 捕快将芮达鹏带走了,姜雨笙道:“今日关城门是为了抓人贩子,这城里很多孩子都不见了。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是希望。一个孩子不见,很有可能一个家庭就会因此破碎,知府大人正因为将百姓们都放在心上,因而才会这般大肆搜救孩子。” 辛勇被说的有些汗颜,这功劳扣在他身上,似乎有点名不副实啊。他又觉得有点奇怪,这太师府的人都这么厉害吗?就连公主都要礼让三分? “所以,从即刻起,若是能提供人贩子线索的,依据线索大小,可到庞家来领取相对的奖赏,或是一袋米,或是一匹布,甚至还可以是银子。” 辛勇也连忙道:“若是能帮助官府一道破案的,官府还会格外嘉奖不说,甚至还可以免赋税三年。” 百姓们听着这个,顿时都乐开了花,一个个道:“我们这就去找线索!” 众人拾柴火焰高,两日后,有消息传来,城内的揽月楼很是有可疑。 揽月楼是城内第一青楼,前任知府还在的时候,对青楼多加照拂,甚至宴请旁人或是都城来的大官也会在这里,因而这青楼也是水涨船高。 这青楼的老鸨人称花娘,约莫三十左右,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 看到辛勇带着一众捕快进来时,她娇笑了两声:“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我让人三请四请都请不来的知府大人,竟然直接上门来了。” 第1011章 别妨碍我赚钱 第1011章别妨碍我赚钱 辛勇都不敢抬头去看面前那白花花的画面,尴尬地看向一边,清了清嗓子:“本官查到你这后院有可疑的人,来搜一下。” 花娘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当即很是配合:“知府大人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想搜妾的身子也可以。”她甚至还大步走到辛勇面前,往他身上一层,“不如大人现在先搜妾吧。” 这榆木脑袋的辛勇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连连后退:“非礼勿视,姑娘请自爱。” “姑娘?”花娘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这一声姑娘怎么喊得出口。” “不曾嫁人便都是姑娘。”辛勇说的一本正经,“再说了,只要姑娘愿意,你可以当一辈子姑娘,管他嫁不嫁人。” 花娘一愣,这人到底是真是傻还是假傻? 祁瑾带着捕快已经冲向了后院,但将这后院都翻了个底朝天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哪怕是墙壁一寸寸摸过去,也还是没有任何机关之处。 花娘笑道:“我这虽开的是青楼,但一向都是正正经经做事的,官爷这无凭无据的就闯进来搜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青楼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呢。” 她说完,还走过去将胸脯又往辛勇胳膊上凑了凑:“你说呢,知府大人?” 辛勇被这惊得连连后退,整张脸都红了,眼神更是多看一眼都不敢看了:“我……我等办事,自……自然是有证据的。” 花娘捂着嘴呵呵而笑:“知府大人怎的这么怕我,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祁瑾无功而返,在门口正遇上来卖瓜的农户,那一框青瓜从板车上搬下来。 店里的小二道:“怎的晚了两日才来送瓜,客人没吃到这个都发脾气了。” 那农户抹了把额头:“前段时间来了个大买卖,说要一百筐瓜,我们整个庄子的都忙着很呢。要不是你们是老客人了,我这瓜都不会特意留下来。” 花娘从里面走出来,将碎银放在老汉手心里:“哪个这般财大气粗的,竟是要一百筐瓜。” 老汉摇头:“那些贵人们的事,哪是我们这样可以胡乱猜测的。不过我倒是听了一句,说是去丹东路途遥远,担心那些船员们吃不消,这青瓜能消暑解腻的,所以就多买些备着了。” 祁瑾耳朵动了动,去丹东,船员们……莫非和那什么赚大钱的有关? 可现下的当务之急是抓到这拐卖孩子的组织,祁瑾收起思绪快步回庞府。 “一点可疑的也没有?”姜雨笙微微蹙眉,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找到的线索明明是指向揽月楼的。 庞乾也惊讶:“可不是有人看到过有汉子抱着孩子从那后院出来吗?鬼鬼祟祟的,即便不是这次的人贩子,但也绝对有问题。” 姜雨笙凝眉片刻后道:“那现在就兵分两路,祁瑾这边带人继续查孩子失踪的事,辛知府带几个人守着那个青楼。” 众人点点头。 “小姐,都城来信了。”银杏从外面快步而来,将手里的信双手递了过去,“是快马加鞭送来的。” 看打信封上写着“夭夭亲启”四个字,姜雨笙心里莫名的有点想哭。离开都城这么久,她一方面焦急的寻找着天意,一方面又担心苏俨一个人是否能应付,都城那边是否都妥当了。 庞乾看她这表情便知道她不想被人打扰,挥挥手:“我们都忙我们去的吧,让阿笙自己看信去。” 本以为会是一封情意满满的信,可哪知道打开了却只有简单的数语。 想你。 照顾好自己。 这里一切都好。 等你和天意回来。 姜雨笙将这心贴在心口,这还真是苏俨会有的风格。 她将这么简短的信来回看了好几次,又将信折起来,放入衣襟铁着心口。 她取来纸笔回了封信,唇角那勾着的笑意就没散下去过。 这几日辛勇一直守着揽月楼,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日揽月楼原先的掌柜,不知为何和花娘起了争执,甚至还拿手戳着她道:“你就给我这点工钱,能养得起谁?” 花娘不悦:“我这本就事情不多,再说了,你是从小二升为掌柜的,这点工钱对你的能力和工作量已经很好了,你怎的这般不知足?再说了,你总是去赌坊,再多的银子也不够啊。” 那掌柜的大手一挥:“别说了,你赔我一月工钱,我这就走人,别妨碍我赚大钱去。” “你就算要走,也得提前和我说,不然我上哪里找新的掌柜去?我没问你要赔偿银子已经算是好的了。你反倒还和我要银子?”花娘也是个泼辣的性子,撸起袖子,“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知府衙门,让知府大人评评理?” 掌柜的嗤笑道:“那知府大人就是你的姘头,去找他评评理,你当我是个傻子吗?” 二人争执不下,到后面这掌柜的也火了,竟是你拉我撤的,到后面脸面都不顾了。 那掌柜的发了狠,见要不银子还被羞辱一番的,当即对着花娘狠狠一推,直接将她从二楼阳台处了下去! 一直在暗处守着的辛勇不得不冲了出来,扣住花娘的腰一个转身,稳稳地落了地。 那掌柜的失手把花娘推下去也是一时情急,如今见她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回过神来,要逃却被铺子的小二给拦住了。 花娘取出一锭银子:“多的没有,就这个算是多年的情分。我和你说,什么赚大钱,那都是骗人的。” 可掌柜的根本就不信,反倒还觉得是花娘在阻止他赚大钱一样,收起银子,哼了一声:“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待我日后赚了大钱,少不得来你这青楼消遣一番。” 看他离开,一个小二愤愤不平道:“花娘,他这也太忘恩负义没良心了。当初可是你救的他。” 掌柜的当初是个落魄到扬州城的难民,晕倒在揽月楼前。那时候这里刚开,花娘正好要个小二,便做主将她留了下来,后来见他嘴甜,能将客人哄得心花怒放,他提出想做掌柜,花娘也就准了。 第1012章 这真是太奇怪了 第1012章这真是太奇怪了 “在这揽月楼里,他自诩是个掌柜,就知道作威作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东家呢,那架势这么足。” 小二道,“如今自己想要去赚大钱,走之前还要在花娘这讹一笔银子,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好了,干活去吧。”花娘反倒回过头来宽慰小二,“老话说的好,吃亏是福。” “东家看似泼辣,实则是个心善的。那掌柜的恶人有恶报。”小二嘀咕了几句自己干活去了。 花娘一回头,看到辛勇正盯着她看,不由笑着问道:“知府大人这么看着我,可是觉得我哪里好看?” 被她这么一说,辛勇又是红了脸,但凡直接对上花娘的脸,他说话就开始变得结巴起来:“没……没有。” “大人是说我不好看?” “不是,好看。我……”辛勇挠挠脑袋,这越说越过头了,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好了。 花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人在公堂之人,面对那些犯人也是这般的?”她也不再打趣辛勇了,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既然今日大人救了我一命,那我便给大人报个恩。” “以……以身相许?”辛勇彻底结巴了,他只是顺手一救,没想到过这个啊。 “大人是要这样的恩?”花娘也惊讶了。 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辛勇更是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连忙转移话题:“你……你说,什么恩?” “这段时间以前,来揽月楼的客人里很多人都提到过说要去赚大钱,我听着实是不靠谱。我也是个做生意的,哪有这不出力就能有这么多银子好赚的?我想到前几日你们来我这搜的,会不会和孩子被怪有关系?” “还有啊,来给我们这送话的老伯也说了,有人买了一百筐的瓜,指不定都是有联系的。” 她说话离得近,那身上清幽的兰花香便都传到了辛勇鼻端了,他逐渐有些心猿意马,听到最后才强迫自己收回神来,面色严肃起来:“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会带人去查的。” 花娘似笑非笑:“我可是良好百姓,那些杀人放火,拐卖孩子的事我可做不出,大人不必日夜辛劳在外面守着我了。” 辛勇没想到花娘都没出来过却还是被她给知道了,既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但你还是有嫌疑。” “你是指看到有人抱着孩子从我这出去?那是人家男子来这消遣,遇上了来捉的妻子。凶悍的妻子带着孩子的,说要让孩子看看父亲那副醉生梦死的样子。我看孩子哭得可怜,赶紧先让小二把孩子抱走,去街上买糖吃,安抚安抚。” 辛勇将信将疑。 花娘把他往外推:“清者自清,知府大人还是先解决那个赚大钱的事吧。我这揽月楼和我这人就在这,逃不了的。你想什么时候来查便什么时候来查。” 被推出来的辛勇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背上似是被花娘那双柔若无骨的手给推着,而自己的手一炷香之前还扣在她的腰上,不仅细,而且还柔…… “大人,我们现在要如何?”一旁的捕快问道。 辛勇连忙收回思绪,暗骂自己在想什么呢,道:“跟上刚刚那个人,看看他要去哪里。” 在去庞府的路上,辛勇遇到了祁瑾,将花娘说的事一一告知她,末了道:“我已经派捕快跟上去了,若是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给我们的。” 祁瑾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她武功高强,所有捕快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辛勇自然也不必担心,但还是不忘叮嘱一句:“那你多加小心。” 祁瑾顺着捕快们留下的线索,到了码头,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个捕快身后:“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捕快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却见是祁瑾才松了口气:“不晓得,但我看那个揽月楼的掌柜往这边来了。似是给那个看船的一点银子,然后就进那艘大船去了。” 正好祁瑾看到裴瑞天也在这码头上,她快步走向他,轻声低语几句,后者回头打量那首大船,微微颔首:“好,我命人去看看。” 他吩咐副使几句,后者拿着簿子往大船走去。 “这管事的是谁?” 副使扬声问道,却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弯腰道,“大人,是我,小的唤做刘志,负责这艘船的出运。” “船上都装的什么?把货抬一箱给我看看。”副使低头看着本子,“我瞧着你登记的是布匹,粮食和蔬果。” 刘志点头:“布匹和粮食是要送到儋州去买卖的,那些青瓜是船员们在船上自己吃的。那个货物数量都在开船前一日报备知府衙门备案了。”刘志回头吆喝一声,“把今日的货都各抬一箩筐过来让大人瞧瞧。” “好!”甲板上有人应了一声,没多久就各抬了几筐过来。 副使一一查看后,又跟着刘志一道上了船,进船舱点了货,确实和那些提前登记报备的都一样的。 他回到裴瑞天身边,将查到的情况禀告:“大人,下官瞧着并无可疑。” 祁瑾是一路跟着副使上船,也一道点货的,知道他说的没错,可心里却总还是觉得有点怪异,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你若是还担心,等船开了,我再派一艘小船在后面跟着,看看情况。”裴瑞天道。 “如此,多谢大人了。”祁瑾站在码头上,看着大船在做最后的装船准备,入夜后,他们会在选定的吉时准时扬帆起航,以此来庇佑这一趟平平安安。 在回庞府的路上,祁瑾一直在想这件事,突然脑袋一个灵光,她说怎么看着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那是艘大船不假,可再大,也不需要那么多船员啊。 她上船的时候,那些船员,帮工,几乎站满了整个船。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艘客船呢。 祁瑾连忙掉头,再次回到码头上。 此时日头落山,天色逐渐黑了起来,她打晕了一个船员,换上了他的衣裳,上了大船。 第1013章 被困被锁 第1013章被困被锁 换了衣服的祁瑾混在了那些船员们中间。 现在正好是用膳时间,她拿着碗低着头。混在排队队伍中。 听着前面一人兴奋的道:“他娘的,一想到一年能赚一百两银子,我就兴奋的能多吃两大碗饭。” 一旁的人哈哈大笑:“那是,一年一百两,上哪去赚?我们就是干个二十年都没有这样的,现在只要跟着去两年我们就能赚到了这银子。家里人就不愁吃穿了。” 这些人一边打饭一边聊天,祁瑾一直低头默不作响,心里却已经判定这艘船肯定有问题,一年赚一百两怎么不去抢? 她猛然回过神来,莫非是把这些人送去当海盗? 祁瑾吃饭的时候一直听着他们在说这事,没怎么吃。一旁的人见她不吃,道:“这么好的饭菜你不吃,这不是浪费了?你要是不吃,给我。” 祁瑾看他那眼巴巴的样子,把几乎没怎么吃的饭菜推过去。 那人顿时一脸喜色的接过碗:“已经很久没有吃白米饭了,还有这大块的肉。好吃。” “你放心,新皇登基,以后都会有白米饭吃的。” 大家吃完饭之后,那个叫刘志的人便过来了,看着大家道:“把这一顿都吃饱了,吃饱了的就赶紧到船舱里面去呆着,不要再出来。这你们都是没怎么出过海的人,海上的风浪大着呢,摇摇晃晃的,还是船舱里呆着舒服。” 刘志要带他们去赚大钱,又如此关心体贴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对他感恩戴德,鞠躬弯腰,恨不得把他当亲爹一样供起来。 刘志笑眯眯地问问这问问那,又吩咐自己随从给这边送来一些瓜果,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和他说便是。 刘志走后没多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祁瑾正想着怎么不见异样时,就听得“咚”的一声,她回头一看,那人摔了直接就倒地昏了过去。 她正要伸手去扶,只见周围的接二连三全都晕过去了,她暗道“不好”,只怕那饭菜有问题。 还好她本来就不饿,加上又因为要查这船警惕心重,那饭便不过装模作样的吃了两口便不吃了。现下只是觉得有点发晕,倒没有其他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片刻,这船舱里的人便都晕了过去。 祁瑾迅速推到角落,坐着调息一番,将体内的蒙汗药成分去除,正要起来听的“咯吱”一声,她连忙顺着角落坐下,闭上眼也装晕过去了。 “你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都晕过去了。”刘志对一个大汉吩咐道,“都看仔细了,可别有什么漏网之鱼。” 大汉和另外几人点点头,对着倒地的人摇摇晃晃,见半点反应都没有,一个一个检查过去,最后才对刘志道:“刘哥,都晕过去了。” 刘志点头:“那就办事吧。” 那些人得了吩咐,从一个小木匣子里拿出黑色药丸,一个个塞到那些昏倒的人嘴里。 塞到祁瑾口中时,她趁着众人不注意,立刻一侧头将那药丸吐出来,塞入腰带里。 全部都弄妥当了之后,这些人又拖着这些昏睡的人,把他们塞到了牢笼里,就像运送贩卖那些猪羊狗一样。 直到这时候,祁瑾肯定这船有问题的,但却不知道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也被塞到了一个竹笼里,刘志看着眼前处置好的人,眼里闪现出得意的笑:“这些白痴,真当有这么多钱可以赚吗?要是有,老子自己早就去赚了。还会留着给他们来赚?” “你,你,还有你。”刘志点了三个魁梧的大汉名字,让他们在这里守着,不得出任何差错。 刘志一走,三个大汉在桌子边坐下,其中一人道:“每次看管这些人的事都留给我们,无聊的很。” “是啊。”另一个人也附和道,“这都喂了药了,还能起什么波澜吗?今天货仓里可是有好几坛好酒,不如我去拿来,我们分了。” 相对于另外两人,比较矮小些的那人皱皱眉道:“这不太好吧,刘哥可是让我们好好守着的。” “我说黑老七啊,你胆子怎么比耗子还要小,这些人都昏睡过去,没十二个时辰绝对醒不过来,等醒过来这船都已经开出去了,他们要是不想去,那就直接丢大海。” 从他们的对话聊天里,祁瑾知道离开船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她心里隐隐有些着急。 他说的没错,这船开出去了,哪里还能再那么轻易的回来。那这些人还真的要么就是选择被他们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要么就是直接丢入大海。 为首的那个胖胖大汉道:“就这样,你们两个在这看着,我去拿坛酒来,再找一些下酒菜。” 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个大汉还没回来,另外一人道:“大哥怎么这么久还没来?你看好,我去瞧瞧,莫不是被看管货仓的那个老娘们给遇上了。” 说罢他也出了门,出门之前还再三吩咐,剩下的男人一定要看好,若是有什么事出门大叫便是。 那人看着这满船舱晕过去又被关在笼子里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碍于自己得到的工钱,但还是忍了忍。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若是没那么贪心,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 听他说这个话,祁瑾便知道他不是个狠心的人,想了想,发出闷哼的一声,引得他往这边看过来。 她轻轻的说了声:“”水,水……” 那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没有晕,顿时害怕的抄起身边的木棍,捏紧了往祁瑾这边缓缓走过来。 祁瑾幽幽睁开眼睛,看了一圈,虚弱的道:“他……他们怎么了?” “你怎的没有晕过去?”那人说话也实在搞笑,这一说就把自己的底线露出来了。 祁瑾却佯装不知,道:“这不是去赚大钱吗?怎的都晕过去了?”他看到众人被关在笼子里,而且手脚都还脚被绑上链锁,故作惊讶,“这这是要被卖出去吗?” 在那人没反应过来之前,祁瑾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真的是要被卖吗?我那可怜病重的娘亲和父亲还等着我的银子回去治病呢。还有我那妻子已经两月就要生了,我若是遇到什么意外,这该如何是好?” 第1014章 弃暗投明吧 第1014章弃暗投明吧 被留下来的这人唤做黑豆,早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遇上了难产,他父亲便用家里仅剩的两箩筐黑豆去请了产婆来,这才让他免于一死。 但黑豆的母亲生他时身子受了损,长年累月需要靠药吊着,他这才不得不在刘志手下做事,虽然昧着良心点,但拿的银子多,也多能给母亲买几副好药。 如今见祁瑾说他父亲母亲两人都重病,黑豆难免感同身受,一时间便于心不忍,悄悄对他说:“这些都是要去做苦力的,是卖身苦力,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我帮你解开你的脚链,你自己寻个机会跳下船吧。” 他这么一说,祁瑾越发肯定,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趁着他帮自己解开脚链之际,伸手点了黑豆的穴道,迅速拿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抵在黑豆的脖子上:“别动,否则我这一刀下去,你怕是来不及喊就直接没了命。” 黑豆顿时站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我是官府的人,你做下的这些事,即便不杀头,也够关你十年的了。可你若是能够弃暗投,与我一道搅了这个贼窝难辨,我自会上报朝廷,给你将功赎罪。” 黑豆面色犹犹豫着。 祁瑾又道:“我瞧着你还是有良心之人,为何会做下这等事情?只怕多半也是因为有自己的苦衷吧。你哪怕不想想自己,也想想你心里在乎的人。他们若是知道你做下这样的恶事,会以你为耻还是会以你为荣?” 黑豆想起母亲总是吩咐他,再穷不能穷了志气,再苦也不能做违背良心之事。 在刘志手下干活的事他一直都瞒着母亲,若真的被官府抓进去了,母亲知道了,只怕病情还会加重。 念及于此,黑豆变点点头:“官爷放心,我愿意帮你,我要将功赎罪。” “好,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祁瑾收起了匕首,别在腰间,问他道:“这艘船是要到哪里去?把这些人都带去做什么?” 黑豆道:“不瞒公子,这些人是要被带到海上去的,卖给海盗,我只是听刘哥说了一嘴,至于卖给海盗是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叫刘哥的做了很多这样的所谓的大买卖吗?带很多事去赚大钱?” 黑豆点头:“他之前做了几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前两年开始,他就开始说可以带人去做那个大生意了。” “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多人被他蛊惑,但是接二连三城里都有人说跟着他赚了很多银子回来。那白花花的银票都见到了,还有原本漏水的屋子都换成了几进的大院子,这一桩桩的事情多了,大家也都看眼红了。” 祁瑾冷笑:“他们就没想过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那刘哥找的托吗?让他们相信是能有人赚大钱的?” 黑豆叹了口气:“这一来二往的,眼红的人又多,自然也就是都信了的。” 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祁瑾问道:“你们给他们塞了什么药丸?” “是一种药性很厉害的软筋散。” “可有解药?” 黑头摇头表示不知:“那药丸从来都是刘哥自己弄好了,然后让人弄在饭菜里的,我们只是负责看守而已。” 这些人都昏迷着,想要把这些人全部都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可若是不带走,最多只有半个时辰,这船就开走了,又该如何? 祁瑾在脑海里深思熟虑片刻后对黑豆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到庞府,去找庞家的表小姐,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她,请她务必带人快赶过来。” 黑豆有些惊讶:“官爷不是扬州府里的人吗?” “扬州知府?扬州知府见了我还得向我鞠躬问声好,我是都城来的。” 一听是都城里来的,黑豆顿时为自己弃暗投明的决定暗喜,双手恭敬的接过腰牌,连连道:“公子请放心,我必会办妥这件事。” 黑豆对这艘船还算熟悉,趁着众人不注意,又借着夜色悄悄的逃下了船。 再说回那个去拿酒的老大,和后来去寻他的老二,兄弟二人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不过一个守着货仓账房的臭娘们,若不是刘哥看得起她,让她守这个,她能有现在这好日子过?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啊。” “就是,那贱人就是仗着自己和刘哥睡过几日便如此为难我等兄弟的,难不成她真当自己是刘哥的夫人吗?” 二人进了屋子,骂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老大道:“黑豆呢?” “对了,黑豆呢?不是让他在这守着吗?他娘的这个胆小鬼莫不是跑了吧?” 两人正转身要往外面去找,隐在门后的祁瑾一步上前,迅速点了二人的穴道。 二人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老大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 “解药呢?”祁瑾指着面前这些笼子里的人,“拿出解药来,不然剁了你们。” “没有解药,没有解药。”老二连连挥手,“都是刘哥自己弄。” 老大点头附和。 二人的说法和黑豆的说法一样,这么看来是真的没有解药了。 祁瑾不是滥杀之人,一人一个手刀将他们砍晕拖到角落,掩人耳目。 她沿着船舱悄悄的走出去,打算寻个地去找找看,看那他们口中的刘志住在哪里,看会不会有解药。 刘志住在这艘船最豪华的一间船舱里,此刻正左拥右抱,将两个漂亮的歌姬搂在怀里。 “刘哥真是威武,再喝一杯。”那一个歌姬举起手中的酒杯,又没穿多少衣服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刘哥这次走这一趟,怕是没个五百两也赚不到吧。” 刘志哈哈哈大笑,挑起她的小下巴:“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伺候好我,银子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他这么一说,那两个歌姬更是卖力的给他敬酒,往他身上靠或者是揉肩按摩。 祁瑾压了压嗓子,弯腰遮住脸站在门口道:“刘哥,船舱那出了点事,你快去看看。” 一听说船舱有事,刘志的脸色变了变,站起来道:“出什么状况了?” 第1015章 祁瑾受伤 第1015章祁瑾受伤 “那些吃了药的人里有几个瞧着有要醒的迹象。”祁瑾尽量低着头说话。 刘志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是这个,当即呵呵道:“这有什么的,你要么直接一棍子敲晕,要么就再喂给他们吃点药就是了。” 祁瑾道:“不如还是再喂他们吃点药吧,直接打晕了,引起大的动静就不好了。可别耽误了刘哥赚大钱,做大事。” 刘志拿食指点点他,呵呵笑道:“倒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你且候着我给你拿药丸去。” 祁瑾虽然在门外候着,可是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刘志,见他挑开珠帘进了船舱,没一会儿后出来后手里就多拿了个木盒子,打开取出了一些药丸递给他。 “你把这些药给那些人喂下去,若是再有不听话的就给老子狠狠的打,别再来烦老子了。” 祁瑾接过木匣子连连点头:“刘哥尽管自己吃好,忙好,让歌妓们伺候好,其余的事都交给小的便是。” 她转身抱着那个木匣子离开了船舱,到了个角落的地方,拿出那黑色的药丸,掏出在腰间的药丸,做了个比对,确实是出自同一个木匣子。看来那些药果然是藏在刘志的船舱里,却不知解药是否也藏在那。 祁瑾收好了木匣子,所谓擒贼先擒王,他还是先把刘志解决了再说。拿捏着他就不怕拿不到解药,到时候只能解掉这些人的毒,至少让他们能自己跑出去了。 念及于此,她又折身再回到刘智那里,却没想到迎面碰上了那个被自己手刀砍晕的老大。 那人一见到他惊讶了半分之后连声大喊:“有官差,有官差!” 刘智既然敢做这样刀尖上舔血的活计,自然是有准备的。听到这话,他立刻将贴在自己身上的歌姬一把推开,提起床榻边的大刀就迅速走了出去。 而那些隐在船上角落里的护卫们听到这话也纷纷抽刀出来了。 刘志提着大刀大步又了过来,看向那个老大:“熊大,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生的虎背熊腰,又是家中老大,因此被人称呼为熊大。 熊大道:“刘哥,黑豆不见了,我回来的时候便被这人袭击这才晕了。我醒了之后便赶紧来下叫刘哥,不曾想竟然在这遇上了他。” 刘志蹙眉打量着面前的人,“你不是刚刚来说,有人苏醒了来问我要解药的那个船员吗?” 事到如今再躲也已经躲不掉了,祁瑾只懊悔自己太过心软,才让这个熊大有这机会来求救。 他冷笑一声道:“官府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们若是识相的,就赶紧弃械投降,否则把你们一个个抓进去了,不是斩首示众便是五马分尸。” “官府的人马?”刘智眯了眯眼睛,踢了熊大一脚,“让你看紧点看紧点,他娘的怎么,还有官府的人混进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赶在熊大开口前,祁瑾呵呵一笑:“你们行事这么隐蔽,若是没有内应,我如何能进得来。是吧?熊大。” 熊大脸色顿时一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你的内应,在这之前我可是从未见过你。” “这时候要摆脱嫌疑,未免晚了点吧,是你写信告知我,今日让我来这艘船上好好查一查,还特意提前给了我解药,要不然我吃了那药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这正是刘志存疑的地方,这药烈性十足,即便是武功高强的人吃了它,至少也能晕上三五个时辰,醒来之后至少也有十二个时辰是手脚发软无力的。 看到刘志投过来的怀疑目光,熊大连连挥手:“刘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他,更不可能是他说的什么内应。” 可祁瑾却一口咬定熊大就是内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扣在了熊大头上,说是他说的。 到最后熊大竟是百口莫辩,而看刘志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怀疑,他一咬牙手挥着刀就冲过去了:“兔崽子,看我不宰了你。” 祁瑾一边应付着他的招式,一边往后退,还不忘同时喝道:“熊大,你既想贪官府的眼线钱,又想跟着你这位刘哥赚大钱,你这未免也太贪心了吧,两头都想吃。” 听了这句话刘知道是越发的相信起来了,这熊大兄弟二人就是个贪财的,但凡是有钱能让他们做的事,他们哪里会拒绝。 可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追究熊大的罪责,还是先把眼前的人给抓住再说。 刘志面露狠色,一声呵道:“杀!” 本以为这船上护卫的身手最多也是和官府那些捕快们差不多,可祁瑾却是小瞧了他们,她倒是没想到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死士,而且很多人用的都是丹东那边的招式。 显然这艘船的买卖和丹东那边也有关系的。 既然是死士来到这艘船上,而且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祁瑾即便是武功再高强,面对这么多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又落了下风。 可她即便落了下风,这些死士想要一举将她拿下,也一时半会儿拿不下的。 一想起这人说官府的人马已经在来的路上,刘志就急了:“你们抓紧时间,谁先将他拿下,我重重有赏。” 死士们更是发了狠的打法,而祁瑾从一死士手里夺了一把利剑,便如鱼得水,攻击力更是大涨,让那些死士又不敢靠近了。 这时有一道声音突然从船舱后侧方响了起来,随后一个姑娘奔了出来,一个踉跄摔到了面前。 眼看着死士的刀剑就要刺到了她,祁瑾拉住她往后走,手里招式不听,还不忘问那姑娘可有受伤。 那姑娘惊魂未定,连连摇摇头:“我无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祁瑾瞧她这身衣裳有些眼熟,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把姑娘往角落里一推:“这里危险,你自己选个地方躲起来。” “好,那公子自己多加小心。”那姑娘快步离去,可没想到她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掏出不知何时准备的匕首,向着祁瑾的后背心,狠狠地刺去。 第1016章 杏姑 第1016章杏姑 祁瑾感觉到背后一阵刺痛,回头看到那女姑娘眼里露出狠意和得意之色,扬声对刘志道:“刘哥,我将这人刺中了,你可要好好赏我?” 祁瑾被刺的是靠近心口的地方,且那女的本就存着要奖赏不要人活着的心思,狠狠的一刀刺下去。 祁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身衣裳瞧着眼熟,这身可不就是刚刚船舱里那个那两个歌姬穿的吗? “把他给我绑起来。”刘志一脸阴狠的道,“官府的人也不过如此,还没有我的小妾厉害。把他给我绑到风帆那里去,一会儿开船了,我要用她的血来祭风帆!” “刘哥我来。”熊大自告奋勇的上前,他拿过绳索狠狠地将祁瑾的双手双脚都绑起来,看他身子发软躺在了甲板上,还不忘拿脚踩在他的伤口上使劲的碾了碾。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内应和同谋吗?惹的刘哥怀疑我,我总是要在刘哥面前表现表现。现在即便是刘哥让我亲手杀了你,我也绝无二话。让你知道我熊大爷爷不是你想惹就能惹的。” 祁瑾被这一踩,整个人差点晕过去,但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战场上所受的伤并不少,甚至更有几次九死一生,比这更重的伤都有过,她只是保存力气并不言语。 刘志看了看天色,问身边的新腹道:“什么时辰了,还有多少时间启航?” “已经戌时一刻了,还有两刻钟就好出发了。”心腹猜到刘志心里所想,劝道:“刘哥,这其实可是早就算好的吉时,事关这一趟是否顺利安稳,我们万万不可为了这一个人,就突然改变出发时间,得不偿失。” 刘志如何又想不到这一点,他道:“你去安排三十个死尸,就守在船甲板上,若是看到可疑的官兵来了,立刻跳下去阻拦,让我们好离开。” “好。”心腹点头快步离去。 刘智对那个歌姬招招手:“你倒是好大的胆色,帮我除了这一害。” 那个歌姬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肢走到刘志面前,手指贴在他的心口上道:“刘哥既然这般夸我,那要赏我些什么呢?” 刘志哈哈大笑:“自然是要好好赏你了,你想要什么?” “听闻刘哥的正式夫人是位黄脸婆,既不能上天堂又不能下厨房,刘哥是不是该考虑换个夫人了?” 看刘智默不作声,那歌姬又道:“我呆在刘哥边上也有一年多了,我什么样的人刘哥还不知道吗?我既然能将你伺候好,又有这般胆识能助你成事,总比你家那黄脸婆好吧?” “你有所不知,年少时她救过我一命,我答应过她这夫人之位只会是她。”可这歌姬说的对,刘志确实也舍不得这般既貌美如花又胆识过人的人。 “刘哥这般有情义,我倒也不好逼着你休了她,不如这样,我来替刘哥出个主意,刘哥帮我抬进门,再提我做个平妻如何?” 这样既不用休了那个黄脸婆,违背毒誓,又可以把这歌姬娶进门,两全其美。 刘哥一把扣住那个歌姬的腰:“好家伙,确实有几分聪慧。那就等这趟回来,我就娶你做平妻,你放心,该有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了你,” 那歌姬靠在他的胸膛上,眼底露出得逞的意味。 她还在揽月楼的时候,刘哥隔三差五就来酒楼里。他出手阔绰不说,身上还总是随身带着几百两的银票,看得她分外眼红。。 后来刘志因为一直要出海,身边要有个伺候的人,就把她和另外一个歌姬从揽月楼赎出来。 从那开始,她便一直跟在刘志身边,可是这样没名没分地伺候着,到底没有什么安全感。 于是这一次,这歌姬便一狠心用这个来交换自己的平妻之位,想到自己以后不仅衣食无忧,不用居无定所,更不用看人眼色做那伺候人的事,心里就酣畅淋漓痛快的很。 刘志和熊熊大兄弟二人重新一番筹谋,又担心官府的人真的马上就到,只盼着这时间过得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祁瑾被关到了最高处的甲板之上,如今还不过是春季,这夜风吹来又湿,又身在高处,吹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不禁受了凉,伤口又流血,如今更是整个人不受自觉的在颤抖。 有人提着竹篮缓缓走到甲板这。 守着的护卫拦住她:“杏姑,刘哥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到这里来。” 那杏姑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来吗?若不是刘哥吩咐让我来给他送口水,免得他死在这上面了,我还真不想来。” 这杏姑是刘志早早就带在身边的姑娘,刘志很是喜欢他,可杏姑却对他一点都不待见。一次酒醉之后,那畜生刘志竟是借着酒意强行占有了她,于是她留了下来,在这船舱上做事。 虽然刘志看起来对那两个歌姬很好,可大家都知道,在刘志的心里其实最喜欢的是杏姑,可碍于杏姑和他夫人的关系,只能将她悄悄带在这船上。 因此这船上的人都会给杏姑几分面子。 杏姑打了个哈欠,语气不耐道:“今日原本就乏的很,早早就想睡了。先是熊大来问我讨酒喝,接着又是熊二来要下酒的菜,这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的。” “现在还要来给他送这空水,真是一肚子火。”杏姑气的直接把篮子往那护卫手里一丢,“你去吧!我在这等着你把空篮子给我便是。” 那护卫看她真的生气了,也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笑道:“这怀疑谁也不会怀疑杏姑呀,何况就是送碗水,杏姑送过去便是。” 他打开篮子检查了一番,里面确实只有一碗水,侧过身子让杏姑走过去。 杏姑提着篮子走到祁瑾面前,看他明明身负重伤,坐在那却有一股傲然的气质。 她抬脚踢了踢祁瑾:“死了没?没死就吱一声,喝口水。” 祁瑾抬了抬眼皮,看到面前是个身穿素衣的姑娘。她的嘴唇早已干的不行,可担心这水里有毒药,不过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第1017章 快救人 第1017章快救人 “你放心,若是真的有毒的话,也不会现在才毒死你,就算不毒死你,你这副模样离死都不远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杏姑故意扬声,让那护卫也能听到。 祁瑾心里暗道,说话竟这般思路清晰,会是寻常姑娘? 杏姑蹲下来,背对着那护卫,捏住祁瑾的嘴巴,将半碗水灌下去,又微微向前压低声音道:“祁将军,你千万要撑住,他们还有两柱香的时间便要出发了,即使官府的人不能及时赶到,我也有办法让这船开不了。” 祁瑾听到这话,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她:“你是何人,怎会认得我?” 看到那护卫又往这边看过来,杏姑迅速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但祁将军放心,我不会对你有害人之心。这包外伤的药粉虽然算不上好药,但至少能缓解你的疼痛,也能止住血,我一会儿会去引开那个护卫,你上个药。” 杏姑将那包药悄悄的放在祁瑾的脚边,她又道:“这个东西你收着,隔断绳索自己先离开这,那刘哥想用你来祭奠海神。” 杏姑将早就藏在手指里的刀片递了过去,又叮嘱了一句这才起身离开。 祁瑾想的却是,她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开船? 她还要再问,可是杏姑已经站了起来了,她提着篮子往外走去,经过那护卫身边时道:“真是烦死了,这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消停一下,就是不给我休息。” 那护卫连连点头:“让杏姑劳累了。” 杏姑又道:“我那还有点下酒菜,大部分都被熊二拿走了,但还剩下的够你一个人吃,你要吗?有凉拌猪耳朵,酒糟门腔。” 光听听这些菜,那护卫都咽了咽口水,这杏姑的厨艺在这船上可是独一无二的,多少人都想去她那蹭点好吃的。 他回头看了祁瑾一眼,脸色踌躇着。 杏姑有些不耐道:“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手脚又被绑着,又不是个神仙,难道这样还能逃走?” 那护卫一听也有道理,再厉害还能是大罗神仙不成,当下搓着手嘿嘿笑道:“杏姑这般还记着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看到杏姑和护卫离开,祁瑾用脚将脚边的药粉勾到身边,又艰难的用刀片隔断绳索,缓缓给伤口上抹着药。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个姑娘是谁,但她既给了自己药又给了刀片,只怕也不是刘志那一伙的,况且她还说这船也开不了,莫非是还有人在背后筹划着? “刘哥。”熊大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刚刚又去外面看了一圈,别说是官府的影子了,就是个鸟也没有,只怕那人多半是诓我们的。” 他这么一说,刘志倒是松了口气:“即便这样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亲自再带一些人在那里守着,如今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开始祭奠准备出发了,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好。”熊大说了一声随后又道,“刘哥,我和那人真不是一伙的。这畜生在那胡说八道,死前也要找个垫背的。” 刘志不耐烦的挥挥手:“你把今天的事办妥当了,我便既往不咎。你要是办不妥当,就从我这船上滚出去。” 熊大赶紧跟兄弟一起出去了,去之前在船舱里又去检查了一下,确保那些人确实都还昏迷着,这才放了心。 “哥,你说黑豆去哪了?我都快把整个船都翻过来了,就是不见他的影子。” 熊大“呸”了一声,一脸的怒容:“还能去哪,肯定是逃下船了。这本来就是个胆小鬼,既要赚钱又害怕的很,这和那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你说他会不会是报官去了?” “报官?就他那胆小鬼,我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报官。放心,等这一趟回来,我一定要冲到他家里去,当着他那老母亲的面狠狠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这样子。” 刘志心急如焚的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吉时,他哈哈大笑:“看到了吗,老天爷也帮我,现在依旧是风平浪静。” 一旁的心腹也阿谀奉承着:“这扬州城里,谁不知道刘哥可是一霸。那新来的知府,若是想好好的把这官做下去,可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可能带着捕快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刘志带着一众人等行到了最上面的那一层处,看到祁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对熊大做了个眼神。 后者领命而去,抬腿踢了踢,见祁瑾没反应又伸手探了探,回头扬声道:“刘哥,他死了。” “晦气。”刘志脸上带着怒气,这怎么能用死人的血来祭奠海神呢?况且在出海之前,自己的船上死了人到底不是件好事。 心腹道“大人,我们还是开始祭奠,别误了时辰。这人等我们开船了把他丢下大海便是。” 刘志点点头,从心腹手里接过三炷香,对着已经摆好的案几三磕头:“海神在上,请庇佑我此次一帆风顺,待我凯旋归来,定拿最好的战利品来祭拜海神。” 说罢,他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将鲜血滴在了香炉之上,随后道:“弟兄们,扬帆起航。” 可是那船的矛却是怎么都拉不上来,开船的两人是老手,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当即脸色就变了变。 那开船的对自己儿子道:“趁着刘哥还没发现,你赶紧下去看看什么情况,要不然让他知道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老大儿子二蛋点点头,迅速从吊着的楼梯上爬了下去。 可那船老大左等右等,怎么都等不到自己儿子上来,他站在船舷边,朝下喊了声:“二蛋?二蛋?” 除了水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自己的儿子水性极好,绝不可能是溺死的。船老大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快步走到刘志面前道:“刘哥,出事了。” 刘志直接一脚踹了上去:“出事?出什么事?这马上就要开船了,在这关键时刻你和我说出事,乌鸦嘴!” “可这船就是开不了。我让我儿子下去看了,可他到现在都没有上来。” 第1018章 霸道起来了 第1018章霸道起来了 船老大的儿子可是人称海里一条鱼,绝不可能会溺死的,刘志当即就多存了份心思,让熊大跟着去看看。 没一会儿熊大便回来了:“刘哥,那二蛋确实没见影了。” “你下去看过了?” 熊大支支吾吾道:“刘哥,你是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擅水性,站在船舷边看下去,那黑压压的我也就不敢下去了。” 刘志踹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吩咐心腹将这边看好,他亲自过去看看。 可才刚下来走在那甲板上,整艘船竟然就晃动了起来,他骇然失色:“不好,有埋伏。” 那些站在船舷边的死士面面相觑,这没见敌人出现,又要如何打?埋伏在哪里?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看下这该死的官兵在哪里!”刘志撕扯着声音大喊,可这船越来越晃,他都站不稳了,只抓着船舷。 “漏水了,船底漏水了!”有个船员喊了一声,众人都奔过去看,果然见船下方不知何时被挖了个洞,那水正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而船也在逐渐下沉。 刘志道:“找几个魁梧点的人,下去把那个洞堵住。” “堵不住啊。”熊大哭丧着一张脸,“刘哥,不止这里,就连对面也都是洞,还是连着五六个的。照这速度,不出一炷香时间,这船就要沉下去了。” 刘志在最开始的慌乱后也平静了下来,怒斥道:“慌什么,现在这个水位,即使下沉了,也不会征整艘船都沉下去的,我们现在就往最高处去。” 一行人纷纷点头说有理,忙往最高处跑去,跑到那却又傻眼了。 明明已经死了的祁瑾,怎么又活了?还把心腹给一刀杀了? 刘志骇道:“你是人是鬼?” 祁瑾一剑指向刘志,朗声道:“是海神不肯收我,放我回来好好取你狗命。” 她拖着剑走向他。 刘志往后退,一群死士包围着保护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道黑影迅速从水底掠了上来,落在了甲板上。 而同一时候,姜雨笙也出现在了码头上,还有裴瑞天带着的一众官兵,火把将这码头照的如同白昼。 “船上的人,若是识相的丢下武器,原地蹲下投降,不是主犯的都可以从轻发落。”裴瑞天扬声道,“但若是负隅顽抗的,杀无赦。” 船上的人没想到这官兵如此不走寻常路,竟然是从水底冒出来的,怪不得那些死士就站在那守着,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呢。 刘志一把揪住一旁想要逃走的船员,狠声道:“想走?那也看看自己有没有这命。”话音刚落,他就直接一刀割断了这人的脖子,那人当场倒地死亡。 众人都被震慑住了。 刘志道:“自古富贵险中求,你们之前犯下过这样的事了,官府怎么可能饶恕你们?如今不过是诓骗你们,等你们真的回去了,等待你们的只会是死刑!” “对,刘哥说的对!”熊大附和道,“官府怎么可能放过我们?肯定是要把我们都抓回去都杀了,这样才能升官发财。如今这样,唯有杀出一条路来,或许还能给我们自己闯出一线生机。” “官府什么狗样子,你们难道忘了吗?他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对百姓却不停的剥削,想想你们自己过的那些苦日子,想想你们家人过的日子。这样的狗官府,还能信吗?” 众人又都被他们劝说,再次拿起了手里的刀剑,准备和上来的官兵殊死决斗。 姜雨笙负手要行上船,却被裴瑞天给拦住了:“笙儿,危险。” “若是因为危险,人人都不去的话,那这事又该如何化解?我既知是危险,就更应该以身作则。” 姜雨笙对裴瑞天摇摇头,“二叔,我是裴家的人,但我更是他的女人。他若是知道这么多百姓被困,我却顾忌危险不愿去救的话,只怕要生气了。” 说到这,她突然低头,自己嘀咕一句:“而我,从不舍得让他生气。” 裴瑞天知道她性子倔强,自己决定了的事绝不会改变,也不再劝说,道:“我和你一道去。” 那些死士们拦在面前,可船上的官兵越来越多,带头的穿着鱼皮黑衣的更是武功高强,他们应付不来。 他们要对付这些黑衣人,便没有精力再阻拦姜雨笙二人了。 她一路行到甲板上,身后的庞乾反倒先她一步冲了过去:“阿瑾!” 祁瑾听着这声音,回头,喝道:“这里危险,你上来做什么?” 好在这里也有两个黑衣人在这,加上祁瑾,刘志等人反倒是落于下风,见来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敢再妄动。 “你受伤了?”看到祁瑾那染红的衣裳,庞乾焦急的不行,直接打横抱起她就要下船。 “阿乾,这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祁瑾被闹了个大脸红,挣扎着,“快放我下来。” “放什么放,这么不听话的,一会没看住你就自己出来玩了。”庞乾低声训斥道,一向对祁瑾言听计从的他,瞬间成了霸道之人。 祁瑾被他这么一喝,反倒愣了愣,唇角微勾也不再说话,将脸埋在他胸口,这伤确实疼的厉害。 刘志不认识姜雨笙,但认识裴瑞天,拱手道:“裴大人,你这是何意?我们做正当生意的,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扫我的船,是怎么了?” “正当生意?”裴瑞天冷笑,“我倒是不知道贩卖人口,什么时候成正当生意了?” “怎么就是贩卖人口了?” “你那船舱里关着的那些人,要运到哪里去?不是贩卖人口,是什么?” 刘志顿时大呼冤枉:“那些都是要跟着我一道出海做买卖的,怎么就是贩卖人口了。”他一脸的委屈,“大伙儿都知道我人脉广,从这沿途到丹东,都有不少商家认识。那些人就想着看哪里有好地方赚的银子多,就在哪里下船。” 停了停,他又道:“若说真的有错,那便是我太心善了,只想这帮他们赚大钱,这才应下了这个要求。” 第1019章 投降 第1019章投降 姜雨笙听得刘志在那胡说八道,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是对自己的智商太高估了呢,还是太低估了我们的智商?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们会信吗?” “我们既然来抓你了,那便是有了证据,且不说人证物证我们也有了,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就弃械投降的,我们官府自会宽大处理,如果还在抵抗的话,罪加一等。” 船上的人看看来的官兵,还有那些杀人如杀鸡一样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姜雨笙又掏出腰间的令牌高高举起道:“我是裴太师府上的人,这些黑衣人是东厂的人,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若是觉得自己是东厂的对手,那就不妨再打一打。” 东厂的人?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谁都知道当今皇上出自东厂,那这些东厂的人也就是皇上的心腹了。他们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吗,才会和皇上的心腹在这对打? 熊大带头举起丢下刀,忙道:“我投降,而且我还有证据,我要将功赎罪。” 刘志想要狠狠踢他,但他离熊大还有段距离,就对距离自己不远的熊二刺了一刀:“背信弃义的狗东西,我就知道你有鬼。” 熊大没想到自己的兄弟转眼就成了刀下魂,他虽是贪财,但和这兄弟相依为命长大,当下红着眼怒吼道::“刘志,我和你没完!” 熊大最先投降,他的兄弟又被刘志杀了,其他船员见状纷纷丢下手里的刀,后退走到裴瑞天身后,其中一人道:“裴大人,我等投降。还请裴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 这些船员们投降了,可是刘志还有一堆死士,那些既然是死士,那便是不会和这些船员一样投降的。 刘志让这些死士们冲上去,无论如何要阻止他们。 趁着混乱之际,他将外衣脱了,又将头上带着的头套脱了,没想到竟然是个光头。他趁着夜色,悄悄地从甲板角落的那个洞里顺了下去。 等姜雨笙的人反应过来时,这甲板上哪里还有刘志的身影? “搜!”裴瑞天一声令下,“就是把船翻过来,也得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 官兵们领命而去,姜雨笙看向熊大:“你说你要将功赎罪,那你便把你知道的事都一一说来。” “是。”熊大连连弯腰,他自己跟在刘志身边做下的事一一说来。 但听下来,都是刘志吩咐他,他是被迫执行罢了,那语气神态比刚刚刘志说自己委屈时还要委屈。 姜雨笙实在懒得听他废话了,裴瑞天看出她隐隐有些不耐的神色,对她道:“这里的事就交给副使吧,我们到下面看看他们是否找到了刘志。” 姜雨笙点点头,和裴瑞天一起行到下面,只见迎面走来一个姑娘,只听着那姑娘说道:“别找了,刘志已经走了。” “走了?”姜雨笙有些惊讶,她还是蛮相信这些东厂的人,办起案子来滴水不漏,怎么反倒让刘志给跑了呢? 杏姑道:“那刘志换了身衣服,又将假的头套扯去,一看就成了个小沙弥。两位带来的人怕是没见过他,也不曾留意这船上还靠着一艘小船,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刚把小船开走。” 姜雨笙神色有些懊恼:“该死的,竟然让他给逃了。” 裴瑞天道:“我现在就让人开船去追,指不定还能追得上。” 杏姑又道:“我不建议你们去追,除非你们有百分百的把握。他那船上有足够的干粮,够他应付一个月没问题,而且船上还有大量的雷弹和火油。” 竟然还有雷弹看来?看来这刘志是早有准备了。如今这个距离有些远了,不然拿带火的箭射到船上的雷弹,直接炸死他也可以。 “你是这船上的人?” 杏姑点头:“是,也不是。” 这边副使带着人都清扫的差不多了,一众人将熊大等人带回了航运司,而且连夜开审。 在去航运司的路上,姜雨笙才知道杏姑的可怜身世。 原来杏姑是刘志夫人的亲妹妹,刘志夫人香桃在刘志年少时落水救过他,碍于救命之恩不得不娶了她做妻子。 但刘志夫人虽然样貌不错的,可惜是个智力低下,根本就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杏姑父母因为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香桃被他们的锄头误伤,虽然那个血窟窿止住了,人也好起来了,可那智商却永远停在了七八岁。 母亲因此一直郁郁寡欢,去世前抓着杏姑的手,告诉她凡事都要让着姐姐,这辈子都要好好看着姐姐。 在香桃要嫁给刘志时,父亲已经重病了,他拿自己的身体让杏姑发了毒誓,一定会跟着姐姐,去把姐姐照顾好的。 后来香桃嫁给了刘志,杏姑也跟着去了。不到三日父亲就去世了,还是隔壁阿婆来帮忙收尸的。 从那之后,杏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就一直跟姐姐一起住在刘志的院子里。 可杏姑跟着姐姐去刘志家时,不过十三四岁,才刚及笄。 住了几年后,她那身子就长开了,模样越发的俊俏,走起路来弱柳扶风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娇媚,看得刘志简直就是睁大了眼睛流下了口水 有一次趁着香桃睡着了,刘志将杏姑扑在了床上,意图侵犯她。却被醒来的香桃拿着瓷瓶狠狠的砸了后脑勺。 香桃虽然只有七八岁的智商,但她却知道自己是姐姐,要保护妹妹,哪怕是夫君也绝不允许欺负妹妹。 刘志恶狠狠地掐着香桃的脖子,连着扇了她好几个耳光:“当年老子落水,你父亲说救我也行,上来后就得娶你,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要不然老子这么好的一个人会娶你这傻子?” 香桃一个弱女子哪里是刘志的对手,不消片刻,她的脸已经胀得紫红,一直翻白眼。 杏姑连忙扑过去,恳求刘志放过姐姐。 “想我放了你姐姐也行,你跟着我去船上。”刘志道,这里到底人多眼杂,杏姑又是香桃的妹妹,传出去不太好听了。可船上就是他的天下了,到时候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吗? 看着姐姐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杏姑没有办法只能含泪答应。 第1020章 反正你们也不信我 第1020章反正你们也不信我 在杏姑答应刘志跟着他去船上时,她便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她恨恨这么些年来,姐姐虽然嫁给了刘志,可是刘志竟然都不曾与姐姐同房过,新婚之夜叫来了歌姬,当着姐姐的面风流快活。 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把姐姐当人看,非打即骂,用各种难听的话侮辱她。更甚至的,还让姐姐每天都跪着给他请安,跪着给他脱鞋洗脚。 若是父母还活着,看到费尽心思想让姐姐嫁的人,便是这样一个畜生,是该悔恨,还是依旧觉得只要让姐姐嫁出去就算是对得起她了? “所以在我上船之后,我便抓紧时间搜集他的罪证,并不动声声色的在他这艘船上打洞。” 姜雨笙带来的那些东厂护卫善水性,潜伏到船底要凿开船底,却看到已经有很多个轻轻一戳就能破了的洞,心下正疑惑呢,没想到竟然是杏姑弄的。 这倒是个胆识过人的姑娘。 “我那里还有很多刘志的罪证,还有他和哪些人有过交易,都用账本记着呢。” 一旁的裴瑞天说道:“船上的东西全部都被带来了,你一会去看看哪些是你的,可单独拿到这里来。” 杏姑点点头,对裴瑞天行了个礼:“如此多谢裴大人了,只要能定下刘志的罪责,也不枉费我吃的这些苦头了。 “大人。”副使站在外面,敲了敲门进来道,“那个船舱关押的人,全部都已经安置在了知府衙门,请大夫过去看了。” “可有孩子?”裴瑞天问道。 副使摇头:“都是些成年的男子,并没有任何孩子。” 那真是奇怪了,那些孩子会去哪呢? 姜雨笙想了想又道:“你让辛知府跟着去,等那些人都醒了,让他好好问问,看能不能问出点有关孩子的线索。” “是。”副使领命而去。 姜雨笙回头,看到杏姑一直盯着副使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不由问道:“怎么了?” 杏姑疑惑道:“前段时间有人来找刘志,快到子时时分了才来,而且穿着一身黑衣。一来就进了他的书房,我进去送酒时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但因为背对着我,并没有看到他的脸什么样子。” 姜雨笙抓住了话里的关键:“他们声音很像?” “不是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杏姑看姜雨笙沉默的样子,她连忙道,“姑娘可是不信我。我没有别的本事,但这听力嗅觉那是一等一的好,但凡听过的声音决不会忘。” 姜雨笙看向裴瑞天,后者道:“副使跟了我有五六年了,行事一向周密谨慎,我不认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既然你这般肯定,我也会小心求证的。” 听这话的意思,便知道二人都没有十足的相信她,但愿意去求证至少就是好事。 杏姑也不勉强,又道:“刚刚姑娘提到孩子,可是关于扬州城这一段时间来,接连消失的孩子?” 姜雨笙点头:“你在船上这么长时间,可见过有孩子出入?” 杏姑摇头:“孩子的事应该和刘志没有关系。刘志极为厌恶孩子,觉得孩子就是个累赘,哪怕他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不曾有过孩子。况且像他做这种活的,那便是日日都在刀尖上走着,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他不会让人有把柄的。” 在去抓刘志的路上,姜雨笙还以为这次要一锅端了,却没想到和孩子的事没有半点的关系。 “姑娘可知道这扬州城外的那个尼姑庵?”见姜雨笙点头,杏姑又继续道,“或许姑娘可以去那看看,指不定有你想要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孩子的失踪和尼姑庵安有关?” 杏姑耸耸肩:“反正你们也不信我,你们自己去看吧。” 裴瑞天摸了摸鼻子,和姜雨笙对视一眼,还真是个性子刚烈的姑娘。 “妹妹,妹妹,”香桃站在航运司外面连着喊了好几声。 耳尖的杏姑听到后马上飞奔出去,一把抱住香桃:“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吗?” 不远处的一个大婶道:“我出去倒夜来香,看到你姐姐在巷子里晃荡着,怕她是迷路了,我连忙去问她。结果她说是要来找你,非要出来我拦都拦不住。” “恰好这时候有人回来,说是裴大人带着官兵抄了一个恶贼的贼窝,说是看到你跟去了航运司,我这才带着她来了这里。” 香桃从怀里取出一个熟了的芋艿递给杏姑:“妹妹饿,吃芋艿。” 以前家里穷,每当她们的时候,母亲总会弄两个芋艿放灶火里烤,她和姐姐一人一个,没想到现在姐姐还记着这件事。 杏姑红着眼睛,接过芋艿大口咬下去,哽咽着道:“好吃,好吃。” 香桃着急的道:“慢点吃,要噎着的,姐姐还有呢。”说着她又从衣襟里取出一个芋艿。 大婶叹了口气:“你姐姐虽然是个傻子,但待你是真的好。” 姜雨笙从屋子里行出来,看到这姐妹二人,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杏姑转身为二人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便挽着香桃的胳膊向姜雨笙告别:“姑娘我就先走了,你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请人去那燕子巷第三户人家找我便是。” 姜雨笙点点头,如今夜色已深还是有些担心,便叫来了一个东厂护卫护送她们回去。 从刘志船上搜出了这么多被下药又手脚被绑着的人,又有熊大等这些船员作为人证,同时还有杏姑提供的那本账本,刘志可以说是死罪了。 辛勇看着坐在上手的姜雨笙一页一页的翻着供词,不由道:“所有人的证词都在这里了。” “但我看遍了所有的供词,并不能知道刘志要带这些人到底要去哪里?”姜雨笙合上供词本,似是有些不悦,“是知府大人没有整理出来,还是那些人就没有招供出来?” 不过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辛勇却偏偏听得头皮有些发麻,连忙弯腰道:“他们招供的,我全数都整理在这了。如果没有的话,那便是他们没有招供。” “那知府大人想过没有,这些人出海到底是要做什么的?你当真以为刘志是要卖出去做善事吗?” 第1021章 东厂的刑罚 第1021章东厂的刑罚 辛勇被说的额头发汗:“贵人说的是,只是他们不招供,我这确实……” “我和你一道去。” 航运司地方有限,又没有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裴瑞天便命人把这些主犯移交到了知府衙门,同时让那些东厂的人都守在牢房外。 辛勇和她一道进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东厂护卫,他不由有些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这位贵人是何来历,竟然有这么多的东厂暗卫保护着。当时黑豆去庞府找她的时候,辛勇也在,听说了这后骇然大惊,当即就要回知府去调动捕快,却被姜雨笙给阻止了。 “你有多少捕快?况且你的捕快,素日里都是和百姓打交道的多,很少有遇到穷凶极恶之徒的。”姜雨笙沉默了片刻后道,“玲珑,你去找二叔,让他带着懂水性的航运司官兵在码头等着我。” “好。”玲珑二话不说起身就去。 “四五。”姜雨笙就这么唤了一声,只见有个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面前,惊得辛勇掉了下巴,这是人是鬼? “你带着其他东厂的人,穿上黑色鱼衣潜伏到水里去,将那船底凿出几个洞来,先不急着抓人,把这船废了再说。没有船,我看他们怎么跑。” “是。” 辛勇现在想来,叫裴瑞天二叔,玲珑又对她言听计从,后知后觉的他猛然回过神来,眼前这位,难道是…… “夫人。”守在最里面牢房门口的四五看到姜雨笙来了,低头行了个礼。 “嗯。”姜雨笙侧头看了眼里面的人,那人是刘志最心腹的人,唤做刀疤王,原先是个屠夫,后来跟着刘志一道开始做买卖的。 刀疤王坐在角落,看到来人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是说可以免死罪,可以将功赎罪吗?” “是可以,但前提是你要坦白从宽。” “老子都说了,你还要老子说什么?”刀疤王有些不耐烦道,“你要是不信,就直接把我砍了便是,说什么招供就从轻发落,这不是忽悠人吗?” 这些犯人都关在这一排,他这一喊,声音又大,其他人自然也都听到了,纷纷道:“是啊,官府怎么这么不讲信用啊。早知道我们就不投降了。” “早知道?”姜雨笙冷笑,“你们若是不投降,也只是死路一条。既然你这般嘴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四五。” “在。” “东厂怎么审犯人的,你可还记得?” 四五一脸的跃跃欲试:“自然是记得,很久没好好审问过犯人了,这次可要好好松松筋骨了。” 不知为何,看到他那笑,辛勇不由打了个冷颤,指着牢房那头道:“要什么刑具,只管吩咐便是,本官让狱卒去取来。” 四五一脸的嫌弃:“你那也叫刑具?今天小爷我就让你们开开眼。”说罢,他从衣襟里取出东厂专用的刑具。 因为当初东厂负责抓捕犯人,很多都是罪大恶极且凶残的,苏俨便将那些刑具改良了一番,都做成极小但杀伤力却极大,便于各个领头的人随身携带者。 只见四五取出的那个小包,一翻开,里面各种尺寸的银针都有,还有厚薄不一的刀片,还有两个小瓷瓶。辛勇看了一眼,暗道,这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四五拿出一个小刀片,一把扯过刀疤王的手臂:“我这人爱吃鱼,但最喜欢的却是杀鱼的时候刮鱼鳞,那感觉很爽。”他轻轻说着,那刀片在刀疤王的胳膊上来回割着,就好像是在刮鱼鳞一样。 牢房里响起刀疤王的闷哼声,但他也算是个汉子,只道:“你们到底还要老子招供什么?老子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刘志和丹东的谁勾结?是否还和海盗有所勾结?”姜雨笙只关心这两点。 根据杏姑说的种种迹象,刘志绝不可能只是出海这么简单。这海上海盗这么多,为何就只有他的船安然无恙?还有之前那些赚大钱的人,都被送到哪里去了? 从这扬州城到所谓的儋州,她昨日再查看了地图,可没发现有哪个地方是能够赚大钱的。她心里有个猜测,刘志是把这些人带到丹东去,作为苦力,更甚至是,充兵。 而丹东要大肆充兵,又是为了什么?自然是要开战。只怕首选就是大奉,因为当初陶肃撕毁了协议,而且还烧死了那么多的丹东使者。 可难道弓布没能成功回到丹东吗?他一向主张和平,怎么也会同意开战? 刀疤王已痛得脸都扭曲了,但还是咬着牙道:“勾结丹东,那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株连九族,你可别将这罪名往我身上扣。” 姜雨笙冷笑:“是啊,就因为知道是通敌卖国的大罪,所以你才认了那些小罪,却死咬着没承认这个。” “老子说没有,那便是没有。”刀疤王咬牙切齿道。 四五收回刀片,又取出一根银针,又吩咐捕快几句,后者点头,没一会儿回来后手里就多了个小瓷瓶。 他接过,对刀疤王道:“还是不说是吧?那就先来给你个开胃菜。” 刀疤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却也还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四五将那银针在瓷瓶里沾了沾:“我这银针沾染了水银,再刺入你的脑袋里,一时半会你死不了,但你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不能动,话不能说,再到后面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 别说刀疤王了,就是辛勇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怪不得东厂让人闻风丧胆,单是这刑具看着都吓人啊! “放心,你还死不了,我会在你意识清醒的时候,割下你的手,你的脚,挖出你的眼睛,你的舌头。”四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银针,“这可是东厂独创的,当初督主试过,我倒是还没试过,今日你能做这第一人,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刀疤王手脚都被链条锁着,而且吃了软骨散,除了能说话外身子已经没什么力气能动了。 他看到四五真的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是在找合适的地方下针,头皮发麻:“我说,我说。” 第1022章 下来一次就亲一次 第1022章下来一次就亲一次 捕快搬了张椅子过来,姜雨笙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刀疤王,辛勇在一旁记录着。 刀疤王抿着唇,片刻后道:“我知道自己犯的罪大,必死无疑,我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但恳求大人能放过我的母亲。” “那就要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了。”姜雨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对方若真的是只剩下老母亲,她自然也不会真的拿一个老人开刀。 刀疤王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你说的没错,那刘志确实还勾结了丹东的人,而且海盗的人他也勾结了,两边通吃。” 在刀疤王的描述中,刘志也是因为一次外出捕鱼意外地救了一个海盗。 那海盗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便告诉他有个买卖可以做。 海盗现在居住的岛上,岛上有矿山,那里的矿石便是金银财宝,但是矿山实在是太危险了,海盗都不愿自己去挖,况且都只忙着出海打家劫舍,也不懂怎么挖矿。 刘志听他提起的那个小岛,他曾经还经过过,没想到上面有这么多矿石。 矿石可是个好东西,铁矿可以打成铁,铜矿可以打成铜,听那海盗说深处还有金矿,若是能挖到点金矿,那可是赚大了。 刘志和那个海盗一合计,便决定以赚大钱为由头,把那些人带到岛上来,让他们来挖这个矿石。 但实际上给的工钱还远不如在扬州城赚到多,甚至还没有人生自由。 而且那矿山极为危险,几乎每日下矿山,都有人受伤。下矿便是把脑袋勒在裤腰带上,刘志亲眼见过有人下去就再也上不来了。 可是在刘志和那些海盗人眼里,这些人的性命哪有自己赚钱重要。他们便打着赚大钱的幌子回到扬州城去,专门找那些人到这里来给海盗挖矿。 而刘志不仅能从每一个人身上获得一百两的卖身银子,还能在卖出的矿石里得到十分又一的利润,这对刘志来说已经是不少的财富了。 但刘志没有想到,去年他返回扬州时在海上偶遇一艘丹东的商船,和那船上的人交谈后发现如今丹东正在大肆招兵。 那商人说,丹东本来人就不多,更何况还是壮年之人。可王上和王后却下了死命令,若是每州县交不出一定的壮年人,那便直接撤了官职,甚至是脑袋都有可能不保。 那些官府的人就兵行险招,把那些流落到丹东的他国人,甚至是到丹东做生意的他国人都给抓去充兵了。 刘志听那人说,现在人越来越少,有人竟然能卖到一百两一个人。 刘志一听,这不是送上门的财路吗? 他当即就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回来之后直接用钱收买了几个人,开始大肆宣扬他可以带大家赚大钱。 后来,刘志就一船一船的往外送去,一半的送去海盗那,毕竟他不敢得罪海盗,况且他也还想从矿山上分一杯羹。 另一半则送去丹东,这时的他和丹东王室都成了熟人,甚至那王后还给了他不少赏赐,他说他对丹东贡献很大,随时欢迎他来丹东做客。 “畜生,真是个畜生。”辛勇怒道,“他是大奉人,怎么能做出这等卖国求荣的事情来?” 女主冷笑:“银子就是他老大,有银子能赚,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哪国人。” “你可见过那和刘志接头的海盗什么样?”姜雨笙见刀疤王摇头,又道,“你既然是他心腹,知道他这样的事,他还瞒着你?” “那刘志小心谨慎的很,每次在船开到那到还有四五十里的时候,他就自己乘着小船独自一人去了,从不带任何人。”刀疤王道,“要不是因为我和他打小一起的情分,就连这些事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海岛的接头人他都不知道,那丹东的他更加不会知道了。 这案子看似审出来了,可结果走向了更大的谜团,海盗解不开,丹东也解不开,如今看来只有抓住刘志才能解开后面的谜团了。 刀疤王连忙道:“我如今真的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姜雨笙微微点头,起身离开。 这刀疤王看似做尽了恶事,却又对老母亲孝顺。她回头吩咐了辛勇几句,让他处死这刀疤王的时候,给他蒙着头,而且也不要把这消息告让他老母亲知道。 回到庞府,姜雨笙又特意绕了下去看祁瑾,结果还在院子里就听到祁瑾咬牙切齿的声音:“庞乾,你还有完没完了?我都说了我伤好了,能不能让我下来?” “不能!”庞乾回答的也是斩钉截铁,“在你这伤口没有结痂之前,你就不要想下床了。” “结痂前不能下床?”祁瑾气极反笑,“你当我是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姑娘家吗?现在就是来一队人马,我单手就能干翻了。” “干什么干,姑娘家就不能文气一点吗?”庞乾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管祁瑾怎么说,一定要他听的,霸道极了。 抬头看到祁瑾气呼呼的模样,想要推开他直接下来,庞乾双手抱胸:“你下来试试?下来一次我就亲你一次,直到把你嘴唇亲肿了,到时候有人问,祁将军你的嘴唇怎么了,你怎么回答?” 祁瑾涨红了脸,她怎么都没想到庞乾现在变成这副流氓样子,“你……你……”你了个半天,最后又只得气呼呼的坐回床榻上 庞乾心里暗笑,他可算是找到了对付祁瑾的办法,百试百灵,见她真的生气了,他又走到床榻边,蹲下来仰头看着她。 “阿瑾,你是祁将军,是大奉的震国将军不假,但你也是我的未婚妻,是一个可以撒娇,可以随时哭,可以表现柔弱的姑娘,就连皇上都说了,姑娘家也可以当官,也可以继承爵位,所以你没必要总是再把自己当男子干了。” 姜雨笙惊讶庞乾现在的变化,却又觉得实属不易,她走到门口,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我可以进来吗?” 祁瑾想着只怕刚刚自己和庞乾的对话都被姜雨笙给听到了,顿时窘的不行,闷闷道:“我可以说不可以吗?” 第1023章 探个虚实 第1023章探个虚实 姜雨笙笑着进了门,看祁瑾那已经彻底羞红了的脸,她也不由唇角含着笑意看向庞乾:“表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祖母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亲事去了,她说只要阿瑾点头,选个良辰吉日就可以直接成亲了。”庞乾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祁瑾,那眼神里的宠溺几乎都要满出来了。 但看到姜雨笙打趣的神色,祁瑾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些人可招供了?” “嗯,招了。”姜雨笙将刀疤王的供词详细的转述了一遍。 祁瑾的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倒是没想到还牵扯到了丹东。你说的没错,丹东突然要这么多的士兵,肯定是有所图谋的。不行,这件事必须要即刻上报朝廷。” “过了这月,二叔要回京的,到时候让他快马加鞭吧,也没几日了。这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你如今受伤了,养伤为主。”姜雨笙道,“那天从船上带下来的叫杏姑的姑娘,她说若是想要寻找那些失踪的孩子,可以去尼姑庵看看。” “是那城外的尼姑庵吗?”何氏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那孩子约莫一岁左右,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姜雨笙,皮肤走白。 “凌哥儿,这是笙姐姐,祁瑾姐姐,乾哥哥。”何氏向孩子一一介绍,听得孩子奶声奶气又口齿不清地一个个叫着,实在是可爱极了。 姜雨笙看到凌哥儿,想起自己的天意,也不知道现在天意怎么样了。一想到他可能在哪个角落吃苦,她就忍不住瞬间双眼朦胧,又担心何氏看出异样,她连忙上前伸手抱孩子,来掩饰失态。 逗了孩子一会儿,何氏将孩子交给婢女,又看向姜雨笙:“你刚刚说的尼姑庵,我去过一次,和里面的静修师太有过几面之缘。” “二舅母可曾发现那尼姑庵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何氏细细回想了去过的那几次,摇头道:“我去过的几次都只是在前殿烧了香,许个愿便走。和静修师太也只是在捐香油钱的时候聊过几句,那师太倒是个慈眉善目的。笙儿,可是那尼姑庵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但有人这么提醒过。二舅母,明日可否带我去上香?”何氏既然去过几次,那就不会引起怀疑,跟着过去一探究竟。 何氏点头:“我让银杏准备些香油纸钱,明日一早出去。” 大奉虽然信奉道教,但也允许百姓们信佛,只是道家信的人最多而已。 翌日一早,姜雨笙就和何氏一道出了门,因为祁瑾还在养伤,便由四五扮做小厮跟着一道去。 这尼姑庵是在文帝期间就建了,期间又经过一次大的修缮,因而建筑都显得比较新,而且颇有气势,都不像是个尼庵了。 有个小尼姑认得何氏,双手合十道:“庞夫人又来了?今日不是什么菩萨生辰呢。” 何氏笑道:“这几日总是做噩梦睡不好,细细一想是许久没来拜拜菩萨了。今日正好得了,便赶紧来了。” 小尼姑道:“庞夫人心肠好,菩萨会一直保佑你的。” “多谢。” 何氏往前走,姜雨笙环顾四周,这尼姑庵倒是清幽,且一直有唱佛声回荡着,很难想象会藏污纳垢。 行到大殿门口,静修师太迎面而来:“阿弥陀佛,庞夫人,许久不见了。” “师太安好?” “托庞夫人的福,还好。”静修师太和何氏差不多的年纪,但略有些微胖,注意到姜雨笙打量的眼光,她笑道,“这位女施主是……” “这是我侄媳妇的好友,这次来扬州做客,听说我要来礼佛,她便也跟着来了。”何氏道,姜雨笙的身份贵重,若这尼姑庵真的有什么可疑的,她的身份暴露反倒会给她带来麻烦。 姜雨笙笑着问好:“见过师太。” “姑娘天庭饱满,面带贵气,只怕不是寻常人家。” “师太眼力好,我父亲是西南知府,我这次是跟着好友来扬州城游玩的。”姜雨笙随便给自己安了个知府身份。 静修师太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何氏等人进去。 既然来了,那便是真心烧香拜佛。姜雨笙双手合十,看着硕大的佛像,慈眉善目的似是要在看自己,她心里暗道,佛祖既是普度众生,那便请保佑她,尽块找到天意,也保佑天意平安。 “庞夫人,贫尼在后院准备了些果蔬,是贫尼自己种的,若是不嫌弃,不如移步后院?”静修师太道。 何氏看了姜雨笙一眼:“可累了?要去休息会?” 姜雨笙颔首:“倒是有些渴了,如此叨扰师太了。” 从这大殿右侧出去,一条曲径通幽小路后,是个四间屋子连在一处的后院,看来尼姑庵里的人便都是住在这里。 石桌上已经摆了几叠果蔬,新鲜的桃子和杏子,还有些小糕点,静修师太又吩咐小尼姑再去倒两盏热茶来,这才坐下道:“一月后我们这有个法会的,庞夫人可有兴趣来看看?” 何氏笑道:“能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闲聊了没几家,那小尼姑就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几盏热茶,端给姜雨笙的时候,不知为何手一抖,将那茶盏给洒了,将她的裙摆都弄湿了。 静修皱眉轻斥:“怎么毛手毛脚的,把贵人的裙摆都弄湿了。” 那小尼姑哭丧着脸:“对……对不起。” 瞧着这模样,也就和金晃差不多年纪,怕是因为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来这尼姑庵,至少能保温饱吧。 “无碍。”姜雨笙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不如你去贫尼的屋子里,脱下来拿火盆烘一烘?”静修师太道。 姜雨笙心里一动,她可是从后宅那斗死人不偿命的地方出来的,当即就对这事多了个心思,却不动神色地笑道:“如此最好了,麻烦师太了。” “不麻烦,我让她带你去。”静修吩咐小尼姑带姜雨笙去屋子里,自己在那坐着和何氏继续聊天。 第1024章 假尼姑 第1024章假尼姑 姜雨笙跟在那个小尼姑身后进去,静修师太的屋子倒是很亮堂,那小尼姑说道:“贵人,你就在这里坐着,我去拿个火盆来。” 姜雨笙只当没看见她的这个闪烁眼神,笑着点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姜雨笙将手轻轻的放在了腰间的金丝软鞭上,这脚步声和刚刚小尼姑的脚步声判若两人,根据经验判断,多半是男子的脚步声。 只听得“咯吱”一声,那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一瞬间,姜雨笙的金丝软鞭就直接抽了过去。来的是个身形高大有些魁梧的尼姑,被这鞭子一晃有些惊讶道:“施主这是何意?小师妹让我送火盆的。” 姜雨笙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她手里的火盆,只道:“抱歉,不过谨慎了些。”她侧过身子,让她把火盆端进来。 这虽然是个尼姑,可她的身形实在太过高大,几乎都和男子差不多了,特别是在她弯下腰来弄火盆的时候,姜雨笙心里一个咯噔,这分明是……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一抽手,竟是直接伸手从火盆里把还烧着的火炭直接往姜雨笙这边扔过来。 好在姜雨笙一直保持着警惕,在她扔出来的时候,就侧身避开。 但她的脸还是被那火炭的热气伤着了,有几缕头发焦掉了,她再次抽出了金丝软鞭,一下就甩了过去,同时还又不忘掏出银针一把打了过去。 可对方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这些银针。 一个男人,偏偏要装扮成尼姑,要说这尼姑庵没问题,骗狗呢。 这狭小的屋子里,姜雨笙和这个装扮成尼姑样子的男人直接开打,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全碎了一地。 过了二十来招,姜雨笙便知道自己怕不是这人的对手,但好在她身形娇小,动作灵活,对方想要在这屋子里拿下她也没那么容易。 “看不出来你倒是有两下子。”那人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了,果然是个男的。 他从衣襟里取出两个馒头丢到姜雨笙的脚边,“地狱无门你偏闯,自己送上门来要死,可就怨不得我了。” “你认识我?”姜雨笙故意在套他的话。 “我在扬州城见过你一次,在那酒楼,也在裴瑞天的府门口,甚至是知府衙门都见过你。” 一个男人装扮成尼姑的样子躲在这尼姑庵里,然后又在扬州城很多地方都见过她。 姜雨笙冷笑道:“所以你的职责就是在扬州城内搜寻那些合适的孩子,拐走了之后你就把他们送到这里来是吗?” “聪明,也怨不得刘智的老窝被你给直接端了,但今日你就没有幸运了,必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是下了杀心,再出手,招招都带着狠意了。 姜雨笙边走边退,推到了闭着的窗户边,趁着他一个不注意侧身避开,对方反而拍了一掌,反手打在了窗户上,她一个借力直接缩着从窗户翻了出去。 刚出去,她就扬声大喊:“四五!” 这尼姑庵后院住着的都是尼姑,四五是男的多有不便,便没有跟着进来,一直在前院守着,听到这一声喊叫迅速赶了过来。 他赶到的时候,姜雨笙和那男的又过了十来招,他二话不说拔剑加入对打。 那男的显然有些意外,一个小小的小厮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功,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大爷!”四五一声怒喝,敢欺负夫人,这要是让他家那样大人知道了,他还不得自己提头去见? 四五是东厂里面除了苏俨和阿全之外武功最高的,这男的显然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不过二十招就直接败下阵来。 “孩子们呢?你都把他们关到哪里去了?”姜雨笙怒问道。 “想找孩子,你跪下来求我呀。老子要是高兴了,就告诉你那些孩子都被卖到哪里去了。” 四五一脚踹上去:“再对着我们夫人胡说八道,当心我打得你脑袋开花脑浆崩裂。” 在东厂干活干久了的人,一说这种危险的话就带有种独特的味道,总是让人分外的身临其境,那男子身子颤了颤没再说话。 “放开他。”静修师太一手扭住何氏,一手拿刀抵在她脖子上。 果然,这尼姑庵是有问题。 “放了我舅母。”姜雨笙冷道。 那静修师太也跟着冷笑:“我就知道你有问题,让三哥过来看一眼,没想到他倒是认出了你。” “我瞧着这尼姑庵,既宽阔又很新,而且这香火又旺盛,捐的香油钱又多,你们为何要自甘堕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自甘堕落?你怎么就觉得自己高贵,我们就堕落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这样也挺好的。”静修师太说的大义凛然。 姜雨笙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都挺好?你怎么能这样自欺欺人。你若是不伤害别人,谁管你活成什么样。可现在你拐走了那些孩子,你可曾想过多少个家庭因为孩子失踪而支离破碎的? 听到这,静修师太脸色变得阴狠起来,甚至有几分狰狞:“我管这么多做什么?当初我被人拐走时,可有人惦记我?可有人愿意来救我?” 听她这话的意思,想必当年也是个苦命人。 “可你苦命,你就要把自己的这个强加在别人身上吗?我今日走在路上被绊了一跤,我便要摁着你也得拌了一跤吗?”姜雨笙简直是被她这个强盗逻辑给气笑了。 静修师太显然知道自己和姜雨笙耍嘴皮子绝对说不过她,只压低了声音道:“你放不放人?不放我就杀了她。” 若是放了他们,这逃走了没有线索了,天意怎么办?可若是不放他们走,舅母要是有了什么意外,她又如何向二舅舅和外祖母交代? 进退两难之间,只听到何氏道:“笙儿,不要让他们得逞了,别受他们威胁。” 姜雨笙听到这话,就想起了当初在齐木镇祁琼说的那些傻瓜,她就害怕何氏也会做傻事,连声道:“舅妈不要担心,线索可以再找,但是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何氏听她这话,没想到姜雨笙误会自己想要自杀,不由笑道:“死可解决不了问题。笙儿,你还记得昨夜我给凌哥儿讲的故事吗? 第1025章 藏污纳垢 第1025章藏污纳垢 昨日给凌哥儿讲的故事?莫非是声东击西? 何氏看到姜雨笙的眼神,便知道她明白过来了,用眼神示意自己可以配合。 姜雨笙当即不着痕迹的点头,只见她一个侧身,手里的鞭子径直抽向静修师太,同时对四五喝道:“四五,打!” 四五是个高手,看姜雨笙出手,就是知道她看似鞭子要抽向静修师太,但实际上是向着自己手里抓着的男子来的,而他则是一掌推开男子,一个旋身才落到了静修师太身后,手里的暗器就脱手打向了她。 静修眼看着那鞭子要抽过来,既想要避开又想要伤何氏,结果没想到反倒是背后中了暗器,而在她受伤之际,何氏一弯腰,擦着匕首而过,反而一推,将她推倒,直接脱离了她的掌控。 姜雨笙直接再一鞭子抽过来,将她手里的匕首抽掉,卷住她的手腕,怒道:“再问你一遍,孩子们呢?” 在她问话的瞬间,四五已经动作迅速地给那男子和静修师太喂了药下去,那是东厂专用的药,死不了人,却可以让人一直腹痛难忍。 静修师太以为自己被喂的是毒药,都还没怎么用刑呢,她就连声大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先给我解药。” 四五一愣,随即又给她吃了一颗一样的药,反正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解药。 静修师太将那药迅速吞了下去,不过是心理作用,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这才道:“我都是被逼的,是他逼着我,非要把孩子关在这尼姑庵。” 三寿一听,没想到这该死的静修这么快就招供了,“呸”了一声:“你个臭娘们,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这根本就是个假尼姑。” 姜雨笙哭笑不得,这才刚开始,就已经狗咬狗了? 她命令一个小厮去给辛勇传个口信,让他带着捕快过来。 今日为了以防万一,在出城时她就让玲珑去和辛勇告知一声,让他先带着捕快在这尼姑庵外十里地外候着,若是日落还无事便可直接回城,若是有事,她也会让人去通传一声的。 四五把这二人五花大绑捆住,丢在院子里,一边等辛勇来一边审问。 可这二人觉得谁先招供了谁就可以将功赎罪,都抢着说,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都听不清楚,姜雨笙准备道:“别吵了,你先说。” 她指着三寿,后者登时点头,道:“我原本是江和府人氏,家里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就一路跟着叔叔去做了山贼,这才学到了点武功。后来山寨被官府查封了,我和叔叔逃难来扬州城,看有什么买卖能做。可这边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活,依旧是饱一顿饿一顿。” 后来三寿的叔叔无意间听人说起潮县,说有个贵人家里的主母生不出儿子,想要找个男娃娃。 可她不想找本地的,怕以后会找回来。听说若是能找到,给五十两银子呢,倘若孩子还眉清目秀的话,还可以再加二十两。 三寿叔叔一听,这银子来的快啊,当即就动起了坏心思。这三寿也既是个好吃懒做的,一听这么简单的事就能拿将近一百两的银子,当下就心动了。 和他叔叔在扬州城里晃荡了很久,最后和一个产婆勾结起来,她在给一户农户家里接生时,就故意说那孩子已经没了气,那产妇当时昏死过去,家里当家的又在外地干活,谁还有工夫去管她说的真假。 就这样,这个孩子顺利的卖到了潮县,三寿叔侄二人拿到了八十两银子,分给产婆二十两,剩下的也够他们二人用很久了。 就这样,叔侄二人觉得这是个来钱极快的买卖,便从此走上了这条路。 根据客人们的需求不同,便拐卖不同的孩子,或是还在襁褓中的,或是已经蹒跚学步,甚至是还有七八岁的去做童养的。 叔侄二人的名头逐渐在黑市里打响,来找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还好几个人找上门来,但这样的话,孩子就没地方藏了。 偶然机会,三寿来这尼姑庵休憩,就看到了静修师太在偷偷吃肉。出家人,是不准吃这的,但她竟然偷偷吃,只怕也不是个安心的。 三寿便悄悄的观察静修几日,没想到这就是个假尼姑,他抓着这个把柄威胁她,让她把尼姑庵拿出来,可以让他放孩子。 自己的把柄被被人抓住了,加上静修这个假尼姑也是个贪财的,当下就一拍即合,立刻就在尼姑庵后院的某个地方开辟出来作为藏孩子的地方。 不仅如此,静修师太还会把来这上香的那些穷苦人家,样貌又不错的姑娘骗到偏殿或者后院,用熏香或者其他下流手段迷晕,再让假扮成尼姑的三寿进去玷污了姑娘的清白,再卖到很远地方的青楼去,又能赚一笔银子。 二人狼狈为奸,这两年手里的银子大把大把的赚进来,直到这次遇上了姜雨笙。 辛勇来时将这后半段也听进去了,他没想到这尼姑庵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还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当即气得不行:“你们做这些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静修师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身边跪着的小尼姑也有些害怕,见捕快上来抓静修,她喊了一声:“娘亲!” 众人瞠目结舌,这小尼姑竟然是静修的女儿? “喊什么呢?”静修师太连忙瞪了她一眼,看小尼姑被这一喊,又缩回了身子,她才对姜雨笙讪笑着道,“这孩子打小没了娘,总是把我当做她的娘亲,刚刚一紧张才这么叫了。” 可她如今的话早就没有可信度了,谁又还会信她呢,何氏道:“当初你说你早早地就遁入了空门,如今看来,你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有个女儿还要藏着掖着又有何用呢?” 姜雨笙看向那个小尼姑,这么一看,她和静修师太眉眼之间还是有点像的,她道:“你知道多少事,都如实说来,既能减轻你自己的罪责,也能减轻她的。” 第1026章 捣毁 第1026章捣毁 小尼姑悄悄看了静修师太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姜雨笙又道:“难道你想和她一样,都被带到知府衙门,处以死刑吗?” 一听说要被处以死刑,小尼姑顿时摇头,道:“我说,我都说。我就是她的女儿,叫做萱姐儿,静修师太确实是我的娘亲。我七岁那年,她带着我一路乞讨到了这里,那天下着大雪,我们在这尼姑庵门口又冷又饿,就晕了过去。” 那时候的尼姑庵还是静怡师太在,她一开门,看到门口有母女晕倒在这,二话不说便把她们扶了进去,同时还给她们热水热饭。后来得知她们是流民没地方去,静怡便让这对母女在这住了下来。 住了才一年多,第二年冬天,静怡师太感染了风寒,竟然久治不愈,没多久就病逝了,这尼姑庵本就没有几个人,她这一走,静修便使了手段,让自己成了这里主事的。她把自己的头发都剃了,但也只是仅限于剔了而已,其他所做的事根本就不是一个尼姑会做的事。 这尼姑庵之所以能修缮,也是因为前任扬州知府和她有所苟且,原本要修缮城墙的钱都给了这里,把这原本小而破的尼姑庵修建成如今这豪华的样子的。 萱姐儿对静修的言行耳濡目染,也养成了和她一样的性子,贪财,自私自利又虚荣,否则也不会出卖她了。 “我带你们去找孩子。”萱姐儿又自告奋勇,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判处死刑。 何氏摇摇头,看向静修:“你好歹也是她的母亲,你看看,你都把她教成什么样子了。” 静修恶狠狠地盯着萱姐儿:“我可没有这么没良心的女儿。” 萱姐儿却道:“娘亲说错了,是你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你女儿,但我更是我自己,我得为我自己谋跳后路。” “前面带路吧。”辛勇也不想看着母女废话了。 萱姐儿将一众人等带到了后院那间最左侧的屋子里,再摁了摁书架上的瓷瓶,只听得“咯吱”一声,一道暗门打开了,她指着下面道:“孩子们都在下面关着,但那些有雇主的,已经都卖了。” “都卖到哪里去了,卖给何人,你去一一写下来。”姜雨笙吩咐其中一个捕快带着萱姐儿下去,把能写的都写出来。 四五拿出火折子走在前面,看姜雨笙要下来,他连忙阻止:“夫人,下面不一定安全,你且在上面等着,我带捕快下去便是。” 姜雨笙只得作罢。 四五下去没一会儿,就传来他还带有回音的声音:“夫人,这里有七八个孩子!” 姜雨笙松了口气,可算是找到这些失踪的孩子们了。 捕快们把孩子一一都送出来,最后狗蛋出来时,手里还抱着个孩子,看到姜雨笙他也有些激动:“贵人。” “辛苦你了。”姜雨笙认出他怀里抱着的孩子,讶然道,“宝儿?” 宝儿显然也还记得姜雨笙,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漂亮姐姐,抱!” 姜雨笙一把将她抱过来,拍着后背安抚着,一行人出了这屋子。 根据狗蛋的描述,那天他撞到那个老妇后,送她回屋子,但刚进屋就被人从身后打晕了,直接用麻袋给他装起来,因此他也就没有机会将那药粉沿途撒下。 大约是在扬州城里呆了两日,他一直被绑在麻袋里,没给东西吃,但每隔两三个时辰会有人打开麻袋,只露出他的头喂他喝水。可那水里肯定是有问题的,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就是想叫人都叫不出声。 想想也是,若是不给喂这样的药,运送途中孩子若是叫出来,那就麻烦大了。 后来怎么出来的他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被丢到这暗黑的屋子里,身边还有几个孩子,或是被狠狠打过,或是喂了药昏迷着的。当时在他身边的宝儿还发着热,他想起家里差不多年纪的妹妹,怜惜不已,就用娘亲教过的办法帮着她去热,这才救了她一命。 孩子都出来了,却没有天意。 姜雨笙又回到院子里,问那三寿和静修师太,是否还有其他同谋,二人皆摇头,说都在这尼姑庵里了。她又把天意的模样描述一遍,问他们是不是见过这个孩子,二人还是摇头。 她又不死心地去问萱姐儿,但还是一样的答案,失落和难过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 “贵人。”辛勇在一旁道,“是否把这些人都管到知府衙门?” 姜雨笙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你是知府,你看着办吧。” “那这些孩子……” 姜雨笙指了指狗蛋和宝儿:“他们跟着我回庞府,剩下的你也一并带回知府衙门,张贴告示,让扬州城里丢了孩子的家里都来认领。” “是。” 一路回到庞府,姜雨笙让庞乾给狗蛋一百两银子,又让婢女去把孙宽和素娘请来,把宝儿带回去。 孙宽夫妻二人得了信就迅速赶来,对着姜雨笙再三叩拜,又得知狗蛋在地窖里还救了宝儿时,又说要给狗蛋一笔银子算做酬谢。 狗蛋也不推脱,这是凭着本事赚的银子,为何不要? 送走孙宽夫妇,姜雨笙对狗蛋道:“你既拿了这笔银子,若是在扬州城没有特别依恋的人和事,就赶紧走吧。” 狗蛋虽然年纪不大,但心里成熟,当下也猜到是自己有了这一笔银子会引来人嫉妒,当下点头:“我先回家,把银子折算弄成碎银交给父母,多谢贵人了。” 本以为好歹会有天意的消息,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姜雨笙这两日都没有什么精神。 “阿笙。”祁瑾可算是能下床能出院子了,“我想去找下那位叫杏姑的姑娘,当面致谢一番,若不是她给的药,我只怕真的要见阎王去了。” 这次能捣毁这个贼窝,也是多亏了杏姑的提醒,姜雨笙想起她说过那个副使的嫌疑,这几天二叔应该都有在暗中观察。 姜雨笙起身点头:“我和你一道去。” 可她没想到等找到杏姑家时,她家竟然挂上了白布。 第1027章 香桃之死 第1027章香桃之死 隔壁的大婶听说是来找杏姑的,当下叹了口气:“这可怜的孩子,她姐姐昨日被贼人所杀,那模样惨的很。” 香桃死了? 跨进院子,入眼处就是那摆在厅子中间的棺材,还有一旁披麻戴孝正在烧纸钱的杏姑。 听到声音,杏姑望了过来,看到是姜雨笙等人心里有些惊讶,起身走了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姜雨笙道:“节哀。” “贵人可知我姐姐是被谁杀的?”杏姑咬牙切齿。 “隔壁大婶说是半夜闯进来的小偷。”祁瑾道,但看杏姑脸色,又皱眉问道,“莫非不是?” “是那畜生刘志!” “刘志?”姜雨笙和祁瑾异口同声,“他回来了?” 杏姑眼里迸发出狠意:“他根本就没离开,当时不过是驾着小船假意离开,但没行出多远,见没有追兵就又悄悄返回,他擅长乔装,不知道打扮成什么鬼样子混进了城,又悄悄潜伏进了家。” 那刘志知道是杏姑在船底凿出了洞,还知道她搜集了证据给到裴瑞天,恨得不行,趁着她们姐妹二人睡着时,进了屋子举刀就要杀了她。 但杏姑在船上养成的习惯,睡觉也一直保持警醒,在刘志下刀的时候就醒来了,及时避开因而只伤到了胳膊,可那刘志是存着非要杀了杏姑泄愤的心思,哪里会让她逃脱。 这一番折腾自然吵醒了香桃,她看刘志恶狠狠地掐着妹妹的脖子,举刀要杀她,二话不说连忙从后面使劲撞开他,让杏姑逃出魔爪。 “妹妹,快逃。”香桃紧紧地抱着刘志的身体,不让他走,看妹妹还愣着,她又道,“去叫人。” 反应过来的杏姑连忙慌乱地逃走,可等她带着邻居们赶回来时,哪里还有刘志的身影,只留下已经没了气息的香桃。 只见香桃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满身是血,那双眼却一直瞪着,直到杏姑蹲在身边,说自己没事,轻轻将那眼睛合上,香桃才瞑目。 “我定要抓出那刘志,将他碎尸万段!” 姜雨笙和祁瑾也进了屋子给香桃上香烧纸吊唁,得知杏姑今后就只为找到刘志给她姐姐报仇时,姜雨笙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吧。刘志勾结了海盗和丹东那边,他要么就是去海盗的岛上了,要么就是去丹东了,但不管是去哪里,我们都是要去的。” 祁瑾也点头:“丹东突然要招募这么多士兵,狼子野心,我们势必要去看看。” 杏姑不知道姜雨笙是什么任务,但她知道祁瑾,既然和祁瑾是好友,她也不担心,倒是多了几分好奇:“你是祁将军的夫人?” 祁瑾为了出行方便,今日便是还是做男子打扮,却没想到让杏姑误会了。她如今是女子的身份早就不必藏着掖着的,便笑道:“我是个女子,哪里来的夫人?” 杏姑诧异地张着嘴巴,许久后才道:“英勇杀敌,威风八面的祁将军,竟然是个姑娘?” 说到这,祁瑾也有些好奇了:“上次就没来得及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和姐姐是历县人士,祁将军有次带队回都城时路过,我和姐姐都在路边欢送你们,但有孩子乱跑引起了慌乱,我差点被马蹄践踏了,还是祁将军救了我。”说到这,她不由脸红了,当时还被英俊的祁瑾给整的面红心跳,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才会一眼就认出来,哪知道竟然是个女的。 祁瑾却是没想到这点,只笑道:“看来多做善事也是好的,指不定哪天就能有福报。”她又侧头看了眼这摆着的棺木,问杏姑打算什么时候安葬香桃。 “其实这棺木里面是空的。”杏姑道,“我姐姐喜欢水,打小就喜欢在水里游,以前总是希望自己是条鱼。我便将她火烧了,将那骨灰撒到了水里,以后她都能自由自在的游了。” “我就是将这空棺木摆在这里,毕竟这是刘志的家,他若是再回来,我就让他看看,我姐姐的冤魂可就在这住着呢,日日都会找他来索命!” “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以后就跟在我身边?”祁瑾道。 杏姑有些惊讶又有些兴奋:“真的可以吗?”祁瑾可是她一直崇拜的人,若是能作为婢女跟在她身边一直照顾着,那也是这辈子的福气啊。 “当然是真的啊。我就住在庞府,你忙好你的事,来庞府找我便是。” “好!” 从杏姑家出来,二人面色都有些严肃,这刘志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扬州城内,还是已经离开了,但怕打草惊蛇,只能让四五带着东厂的人在暗中悄悄地找着。 两日后,杏姑来了,她前脚到,芍药和二根后脚就到了,还把方娘的孩子也给带回来了。 “我和二根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有用的线索,便带着他先回来了。”芍药指着身边的男子,“他就是方娘的儿子,唤做王昂。” 那王昂不由地缩着肩膀,一个劲地躲到芍药后面。 姜雨笙看他这年纪轻轻的,却双眼被刺,又呜啊呜啊的说不出来,倒是心生几分可怜,柔声道:“到了这便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眼睛被刺,就是让他想指认也指认不吃来,被毒哑又说不出什么来,看不到也没办法写了。伤害王昂的人还真是用心狠毒。 “阿笙,裴大人来了。”庞乾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裴瑞天和那个副使。 “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便过来瞧一眼。”裴瑞天笑道,“庞府的糕点好吃,我厚着脸皮再来吃。” 何时笑道:“裴大人想吃,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就是怕你府里的那位小娇妻又上门来,问你是不是嫌弃她做的糕点。” 裴瑞天哈哈大笑,这笑里多有几分宠溺:“各有各的好,都好吃。” 那副使道:“见过各位贵人。” 一听到这个声音,王昂突然“啊”的尖叫起来,副使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芍药身后还有一个人。 第1028章 这就是个疯子! 第1028章这就是个疯子! 为什么王昂一听到副使的声音就尖叫?是巧合还是…… 姜雨笙只当没听到这个尖叫声,道:“芍药,你先把你表弟带下去吧,这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 主仆二人心有灵犀,芍药点头应是,刚带着王昂出了院子,就低声对他道:“可是那人的声音有什么问题?” 王昂显然害怕极了,连带着身子都在颤抖:“别杀我,别杀我……”然后他就一直反反复复说这句话,不管芍药问什么都不再回答,她只能先带着王昂去客房。 婢女端了糕点和热茶上来,姜雨笙笑道:“副使一起吃吧。” 那副使唤做彭左,闻言忙道:“多谢贵人了,但下官近日牙疼,一吃略有些甜的大侠,就更疼,怕是无福消受了。” “那倒是可惜了。”姜雨笙笑道,“无妨,下次牙好了再吃,二叔都说了,庞府的糕点好吃的很。” 彭左笑着应下。 几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待喝了几盏热茶,彭左起身告辞:“裴大人,下官先回航运司了,还有些事没处理。” 裴瑞天点头:“有劳你了,我将这些糕点吃完便也回去了。” “那些琐事都交给下官做便好,裴大人过几日就要回京了,可得多吃些,不然都城怕是吃不到这熟悉又美味的糕点,若是想吃可就没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裴瑞天笑着打趣道,等彭左离开了,他脸上的笑意才散去,对姜雨笙道,“我这几日观察了下,也让人查了下他日常的轨迹和账本的,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姜雨笙面色略有些凝重:“二叔刚刚看到了没,他一出声,芍药带回来的人就尖叫。” 裴瑞天点头:“我也注意到了,看来此人隐藏的很深,而且手段也很高明。” “二叔要多加小心。”姜雨笙咱三叮嘱,“莫要和他起冲突,万一这人被识破,只怕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 “你放心,二叔还想抱孩子呢。”裴瑞天说这话的时候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底是长辈,姜雨笙也不好多打趣,送走裴瑞天时,她不知为何眼皮一直跳,且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入夜后,整个庞府都静悄悄的,就连平日会有几声狗吠,今夜也没有。 子时时分,原本睡眠就浅的姜雨笙陡然睁开了眼睛,因为她听到了竹笛声,那个声音当初她在西凉山的时候听过,是南枫吹的。 她迅速换好衣裳出了门,顺着笛声而去。 最后在一座空着的院子里,她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南枫,她忍着怒道:“南枫,我的孩子呢!” 带着硕大黑帽的南枫放下竹笛,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原本那张长的还算不错的脸上如今都是纵横交错的疤痕,看到姜雨笙惊讶,他反手摸上自己的脸,仿佛在摸什么宝贝一样:“这还是拜你所赐的,惊讶什么?” “祸害遗千年,那日怎么没被石头给压死?” 南枫挑眉而笑:“是啊,我也是想知道。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我命太硬,不肯收吧。”那日他也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了,哪知道有块大石头压下来,偏偏被其他石块架着,而这石头又大又长,帮他挡住了上面落下来的小石块,这才让他有时间得以逃生。 姜雨笙实在懒得和他废话,只问道:“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你别说,那孩子和你很像,这么小,连脾气都像。”南枫说话的时候语调始终轻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那天他一直踢床板,吵着我睡觉了,我便咯吱一声,把他的腿给扭断了。” 姜雨笙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是牙齿都在打颤,哆嗦着道:“南枫,你最好是在说假话!” “我为什么要说谎?我有多恨苏俨你不是不知道,我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是拜你所赐,如今你们的孩子落在我手里,当然得好好折磨了。” “哦对了,那天给他吃东西,他不好好吃,还吐出来,我连着扇了两个耳光,他竟然就听话了呢,喂给他什么就吃什么。”南枫说到这还忍不住笑了起来,“有次我连着饿了他三日,他到后面还抓起了泥土吃,吃得可欢了呢。” “南枫!”姜雨笙撕心裂肺地一声叫,“他还小,你给他乱吃东西,他会吃死的!” “那又怎么样呢?又不是我的孩子,死了就死了呗。”南枫耸耸肩,“不过你放心,他若是真的死了,我也会把尸骨送回到你们面前,让你们好好看看,我是如何折磨他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孩子还给我?”姜雨笙声音嘶哑,这南枫最好别落在他手里,否则碎尸万段,抽筋削骨! “你取悦我,好好的取悦我。”南枫往前走了几步,“你若是让我高兴了,指不定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孩子在哪里。”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怎么,就这么点事都不肯做的,还怎么救你的孩子?”南枫眼底浮现起一抹狂奔的癫狂之色,“我倒是要让苏俨看看,他的女人孩子都在我的手里,他还有什么心情坐这个位置,不应该早就死了吗?” 姜雨笙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南枫越说关于孩子的事,她就越受不住,这简直就是在她心口上戳刀啊,她的天意还这么小。 南枫走到她身边,弯腰,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心下瘦削的身子都能摸到那骨头了,他眼眸暗了暗,沉了沉声音:“怎么样,要取悦我吗?” 姜雨笙一把扫开他的手,缓缓站了起来,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随后踮起脚尖贴向他的唇。 就在要贴到他的唇时,姜雨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他嘴里:“我便是死,也不会如你所愿!” 南枫没想到自己一个擅长用毒的,反倒被姜雨笙给弄去了,再要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掌推开姜雨笙,转身就走。 姜雨笙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第1029章 真是没用! 第1029章真是没用! 姜雨笙给南枫吃的,其实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软骨散和腹痛药混在一处的,这个原本是她防身的,但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可她忘了,这南枫本就是个用毒高手,当初就是在毒窟里长大的,这些药丸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此刻单看他依旧可以运气,轻功飞檐走壁便知道了。 从都城到扬州城,这都过了几个月了,这是第一次有南枫的消息,而且还是亲眼看到本人,姜雨笙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咬牙一路提气跟了上去。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南枫,追了大半个时辰后,已经到了江口,这南枫突然一个跃升,竟然直接跳到了江里去。 姜雨笙是水游泳不假,但不认为自己水性好到能直接跳江追上去。 她站在岸边盯着那水面,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南枫又从水里钻出来了。 他上了漂浮在江面上的一艘船,他用内力将声音传了过来:“你若是想见天意,那便自己一个人寻来,否则我有的是将你孩子折磨至死的办法,别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夜色里看不到姜雨笙的表情,却能从她颤抖的身子里看出来她此刻有多愤怒。 她明明知道现在应该回去搬救兵,可她更加清楚,这南枫真的是就个疯子,他这么说,很有可能看到自己带着救兵出现,就会将这个怒火转嫁给天意,毕竟她在明,这个疯子在暗。 那船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姜雨笙收回视线,这远处有几个渔民在夜捕,她寻思片刻后解下腰间的银丝囊递给其中一个渔民,又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行到那专门发船的地方,等待天亮后官船来。 至于那渔民会不会把东西交给祁瑾,那就看她看人的眼光准不准了。 看那南枫小船离开的方向,再在脑海里和前几日的地图结合起来,这个疯子很有可能去的是丹东。正好,她也想去丹东看看,到底是哪个鬼祟在作祟。 天刚亮,陆陆续续就有不少附近的村民过来等着坐船,有些是想要去儋州或者其他地方投靠亲朋好友去的,有些则是去做些小本买卖的。 从都城出发找天意开始,姜雨笙就一直会贴身放一张银票,就是备着万一哪一日和祁瑾等人走散了,或者是要急用的时候派上用场。 看到来的不少人,她环视一圈,径直走到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前,低声交谈几句后,将贴身的银票悄悄取出,随后和那男子折算成了现银,当然这也是打了个折扣的,不然别人也不会愿意做这事。 日头缓缓升了起来,来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姜雨笙穿的是寻常的衣裳,又未施粉黛,旁人问起她,也只说是去儋州投靠哥哥嫂嫂,倒也并未引起旁人的怀疑。 想要去丹东,就要先去儋州。 大奉没有开放和丹东的贸易往来,若是想要去丹东探亲访友的,都要先坐船去儋州,从儋州统一登记出发。 由官府的船护送着,同时还得登记大致回来的日期,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可以保护百姓们不被海盗伤害,毕竟官府的船又大又坚固,还有专门的护卫。 那刘志从不经过儋州就直接去丹东,自然也是因为和海盗勾结的缘故,海盗不会对他的船多加为难。 姜雨笙身后有人在聊天。 “你们知道吗,前段时间扬州知府端了一个贼窝,就是那人说什么赚大钱,可没想到是把人卖去做苦力,听说是给海盗挖矿。” “天啊,这么泯灭人性的事也做的出来吗?” 有人冷笑一声:“要不是没钱,谁愿意去?还不是怪朝廷太穷了。” “话不能这么说,朝廷穷也不是现在是皇上造成的,前几任皇上都不做事,那现在皇上又不是神仙,还能变出银子不成?” 旁边那个一脸黝黑的人“呸”了一声:“朝廷就应该给我们发银子,这连年战乱,受苦的就是我们。可我们做错了什么呢,朝廷不给我们点银子抚恤一下,还想我们拥戴吗?” 一个妇人抱着的孩子一直在哭,这男人听得烦死了,狠狠地瞪了孩子一眼:“哭什么哭,再苦把你丢到江里喂鱼去。” 那孩子被这凶狠的样子震住了,可过了一会儿哭的更厉害了,那男人还要再骂,妇人抱着孩子弱弱道:“他还是个孩子,又饿的慌,你就别和一个孩子计较了。” “他饿,那你是这做娘的失责,你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饿着呢?真是没用!” 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加上孩子又一直哭,这妇人也确实是个软弱的,当下摸着眼泪:“但凡我有法子,我哪里还会让孩子给饿着?我就是割肉给他吃也是可以的。” 这码头有人卖摊饼的,姜雨笙去买了几个,给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给那妇人。 见妇人既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她道:“你自己都说了,大人能饿着,孩子饿不着。” 自从当了母亲后,姜雨笙就特别见不得孩子哭,一哭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 她笑着逗了孩子几句,那孩子得了饼,就和姜雨笙格外的亲热,这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看的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姜雨笙看似和那妇人在聊天,其实声音略略提高,话也都是说给旁边人听,特别是刚刚那个男子:“这天下是由皇上管着,若是遇到个不好的皇上,吃苦的便是百姓。可若是遇到了个好的皇上,享福的也是百姓。” “如今皇上刚登基,好与不好怕是你们还看不到,种子播下去还得有个一年才能见效,更别提是治理这么大的山河了。” “是啊,有些还得几年才能看得到果子呢。”有人附和道。 姜雨笙又道:“但从新皇登基后颁发的新政来看,我倒是觉得可以期待下。新改革的徭役赋税,还有征兵,这些和大家息息相关的,皇上也都考虑进去了,也都是从百姓出发来修正的这些措施。” 那男子一听姜雨笙在为朝廷说话,当下嚷嚷道:“我瞧你就是个姑娘,妇道人家懂什么,少在那唧唧歪歪。” 第1030章 风暴要来了 第1030章风暴要来了 “新皇的政策里,加了一条,女子可以入朝为官,甚至还可以当将军,当国师,当太师。”姜雨笙冷冷地看着那个男子,“你如何就认为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 “男子懂诗词歌赋,懂上阵带兵,但不一定懂绣花女红,懂如何管理后院。但女子懂绣花女红,懂管理后院,还可以懂诗词歌赋,甚至可以懂上阵带兵,当今镇国祁将军便是个姑娘家,你可还瞧不起?” “是啊,而且当今皇后当年还和皇上一起去南唐,谈判之际将南唐的五座城池都给割让回来了呢。” “巾帼不让须眉,我不是说男子都好,也不是说女子不如男,各有各的优势,不要瞧不起谁,也不要妄自菲薄。” “说的好。”有一年轻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他身穿布衣,五官端正,却又一种颇为矜贵的气质,让人有些过目不忘。 姜雨笙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看对方这样便知道怕是个哪里的高门子弟,只笑道:“不过是几句废话,大家多听听便是。” “船来了!”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拿起行礼一一排队上船。 人家都有路引,但是姜雨笙没有,可她有银子,当下也只能先这么应付着。 没多久这船便开了,从扬州城到儋州,如果顺风顺水的话,约莫半个月就到了,姜雨笙本来不晕船,可这一下坐这么多日,到后面也有些吃不消了。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上船后便一直和姜雨笙挨着坐,见姜雨笙这几日一直吐,人都瘦了一大圈了,把孩子交给她,自己去厨房讨了切好的生姜片,让她寻个安静的地方贴在肚脐眼上,可以止吐。 姜雨笙依言照做,没想到还真的好受了不少,和妇人说了几句谢意,一旁的孩子总缠着她,要她抱,还要她讲故事。 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抱着孩子说有趣的事,那妇人道:“你若是有孩子,定然是个极好的母亲。” 姜雨笙只笑笑,不接话。 船一路平稳地行驶着,眼看着就要到儋州了,姜雨笙站在甲板上,只觉得今夜的风好像更大了些。 那妇人笑道:“这风不算什么,我小时候住在青州时,那风刮起来,都可以直接把屋顶给掀开了。” 姜雨笙知道这台风甚至是海啸的厉害,她站在甲板上往海面看去,这夜色黑,倒是看不出什么。 可她心里隐隐不安,只盼着这次能平平安安到儋州,不会这么倒霉遇上这些风暴什么的。 到后半夜,除了海浪的声音便没有其他的,姜雨笙白日睡的多,晚上便有些睡不着了,加上又有心事,辗转反侧索性就起来去甲板上了。 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得她更加清醒,听着海浪的声音,声音圆浑又沉重,而且节奏也慢,她眯着眼眺望不远处,只见似是有点点磷光在不停地闪烁。 “鬼……鬼火!”有个半夜起来如厕的大爷还没如厕呢,看到这磷光,吓得顿时一个哆嗦睡意全无,“快躲起来,海神要来抓人了。” “吵什么?闭嘴!”在值夜班的船员听到这话,从高处的船舱探出头来,“老头子半夜不睡觉,找死啊?” 姜雨笙凝眉再看了片刻后仰头对那船员道:“风暴马上要来了,快去叫醒所有人,随时做好准备!” 那船员打了个哈欠:“什么风暴,你这太能扯了!” “我没和你说笑,现在就去,立刻,马上!”姜雨笙气势大开,那双严肃又清冷的双眼让人看了不由一颤,那船员当即一个激灵,下意识道:“好好,我这就去。” 那老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这浪都没有,怎么会有风暴?” 姜雨笙冷笑一声:“反正比你说的鬼火和海神来抓人了要靠谱。” 这海浪原先还沉重缓慢,可才这么一会功夫就急促起来了,而且随着浪越来越多,水位升高,若是不及时应对,只怕波涛汹涌,大家都要成为这海里的亡魂了。 可那船员去和其他船员说,却没有人信他,甚至都还说他没事找事,翻个身直接又继续睡了。 这样一个个去叫太费时间,若是都是这样不配合的,难道还要再一个个解释吗? 姜雨笙直接从驾驶舱里取出素日拿来警醒宣传用的大锣鼓,递给那个船员:“你现在就绕着船,敲锣打鼓,直到把所有人都叫醒为止。” 那船员很是自然地接过锣鼓,按照姜雨笙说的去做。 这敲锣声自然也警醒了正和美姬在耳鬓厮磨的船长,他衣裳都还没来记得穿好,一出船舱就给了那个船员一脚:“他娘的,敲什么敲?我是船长,我没吩咐你,你在这敲,是不想好了?” 船员被推倒在地,他一脸委屈道:“是那个姑娘说风暴马上就要来了,让我把大家都叫醒的。” “她是船长我是船长?再说了,一个姑娘家,懂个屁。”船长骂骂咧咧的走到甲板上去,看到已经有不少人都被叫醒聚集到了这,他扯着嗓子道:“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呢?一个个脑子都烧坏了,要在这吹风凉快了?” “说有风暴,让我们赶紧起来。” “是啊,说还是很严重的风暴。” “是谁在这造谣?”船长一开口,还满口的酒气,臭气熏天。 众人都纷纷指向姜雨笙,船长一看果然是个姑娘家,眼里的轻视更重,不耐烦道:“赶紧押下去,带到了儋州交给儋州知府,在这胡闹什么。” 有几个魁梧的船员就要上来抓姜雨笙,她将手放在腰带上,鞭子还没甩去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慢着。” 今日夸赞姜雨笙的那个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负手站在前面,看向船长:“这位姑娘见识不凡,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她的道理。船长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让人押走,未免太自大了些。” “她要玩过家家就等到岸上了找别人玩去,老子开了十几年的船了,难道是不是风浪,还看不出来?” 第1031章 落海 第1031章落海 “这既是官家的船,那船长也算是个九品的小官了。”姜雨笙道,“九品的官,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吗?” 虽然九品不是什么大官,但对百姓来说,只要是个官,那就是比他们厉害。 船长脸上带着倨傲:“是又如何?既然知道我是官,都说民不和官斗,识相点的就赶紧滚下去,别在这妖言惑众。” 姜雨笙呵呵一笑:“你可知大奉对于官船的运行,可都是在律法里也都明文规定了的?” 那船长一愣,显然就是不知道。这九品的小官他还是用银子买来的,这哪里知道还有什么明文规定啊。 看他不说话,那个出来的男子扬声道:“官船出运前,要谨慎检查以免船体漏水这是一,要依据船体重量来调整船行驶的速度这是二,还有不得超过船舶限制的运载规定这是三。敢问船长,在出发前,这三样可都做好了?” 船长没想到被一个小白脸当众质问,只觉得一点颜面都没有,在这船上他可是最大的,当即训斥道:“一个个都不知道把人给老子拖下去吗?再在这胡说八道的,当众杖责!” 姜雨笙喝道:“风暴马上就要来,要想活命的,就赶紧找点东西,看能不能一会落水了能依靠的。” 那男子也扬声道:“我刚去货仓看了,那里面竟然还有上百担的粮食,可我在登船时候并未看到有这么多担粮食的商人。这分明就是他还接私活了,这船超重了。” 船长脸色大变,这是官船,自己接私活,若是没别人知道也就罢了,可这小白脸还当众说出来! 他又恨又怒,眼珠子一转,当即怒道:“我说瞧你怎么这么眼熟呢,你不就是那潮县的杀人通缉犯吗?来人,把这通缉犯给老子就地正法!也算是为朝廷处理,回到儋州,知府自有嘉奖!” 姜雨笙冷笑,这人还真是大胆,为了杀人灭口,竟然污蔑他们是通缉犯! 一听有嘉奖,那些船员们便纷纷拿起刀剑对准姜雨笙和那男子,可结果这人都还没近身呢,只见船身一个摇晃,随即想起姜雨笙说的。 “风暴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便被一个浪打过来,瞬间吞噬了。 船上一下变得混乱起来,这风浪是越来越大,姜雨笙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扯着嗓子喊着,让大家把这重的东西都丢了,赶紧找木头抱住。 那男子扯下穿木板上的浮环,递给姜雨笙一个:“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先自己保命再说吧。” 姜雨笙却无法看到这么多人死在自己眼前,她将手里的浮环递给了那日的夫人和孩子,让他们抱紧了,又把那些有的浮木给落了海的人一个个丢下去。 “救救我,救救我!”一个老人抱着断了的桅杆大叫,那半个身子都已经浸在海里,脸上俱是惧意。 “来,把手给我。”姜雨笙向她伸出手,看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正要抓她上来,不曾想后脑勺被人狠狠一击,她痛得一松手,那老人竟是直接掉到了海里。 “啊!”尖叫声到一半,人已经落到了海里,再也听不到了。 姜雨笙捂着已经血流不止的后脑勺,不可思议地看着船长:“如今你不想着救人,还想着先要对付我?”这人才是脑子进水了吧? 船长一脸的阴狠:“敢坏我好事,哪怕是我死,我也得拉着你垫背!”他手里拿着那个大木槌,又狠狠地击打在了姜雨笙的肩膀上,手上,腰背上。 姜雨笙咬牙忍着痛,在他再次扑过来时船一晃荡,趁着船长没站稳之际,她一脚踹到了他身上,也不知道踹哪里了,只听得他发出猪一般的惨叫声。 那男子想来伸手帮一把,但一个海浪打过来,他直接被冲走了。 船被打翻,还算大的官船在这海浪面前变得渺小,耳边是哭喊声,尖叫声,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 姜雨笙抓住船舷,可这船也已经在慢慢下沉,她不得不松开,抓住一个极小的浮木,努力地往旁边游,可脑袋实在是太疼了,她感觉自己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又一个浪打过来,姜雨笙被浪淹没,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雨笙是被一阵晦涩难懂的方言给叫醒的,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被这刺眼的阳光刺得再次闭上了眼,手背压着眼睛。 身边的中年妇人用方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她睁开眼了,似是有些欣喜,又取出竹筒,倒了点水在手心里,用食指沾了点水抹在她的食指上。 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也知道对方没有什么恶意,姜雨笙等适应了这个阳光,这才慢慢张开眼睛。 只见四周都是沙子,她有些讶然,这是在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眼前这妇人穿的服饰倒是有些特别,还用色布、鸡毛装饰着头发。 “阿琼。”有妇人背着篓,赤脚走过来,用土话问道,“这人醒了?” 琼嫂点头:“还是个模样很俊俏的姑娘。”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在说话,可姜雨笙一句都听不懂的,直到有个和她小娘过来,用官话她才听得懂。 “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里?”那姑娘问道。 “我是……”姜雨笙刚要说,却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她忍不住捂着脑袋。 刚刚姜雨笙坐起来的时候面向大家,她这一捂着脑袋,琼嫂才看到她后脑勺的伤口,“啊”了一声:“这么深的伤口,还去请海医。” 琼嫂把背上的篓递给旁边的人,对姜雨笙做了个动作,见她没明白,就直接上手背起她快步朝自己家里走去。 这里天气炎热,当地人穿的和她不一样,住的也都是木屋。 琼嫂把人给放了下来,吩咐自己女儿去把大夫请来。 没多久,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就来了,他看到是异乡人,有些惊讶,听得是前几日风暴冲过来的,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低头细心地看着她的伤口,随后开了几味药,又让她好好休息。 第1032章 珍珠姐姐 第1032章珍珠姐姐 “我回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那姑娘迈步进来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姜雨笙,皱眉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姜雨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那姑娘皱眉:“那你怎么在我家里?” “阿姐。”之前和姜雨笙说过话的姑娘端着水从外面进来,“她是阿娘在沙地上救回来的。” “她就是喜欢多事,给自己找麻烦。”那姑娘擦了把脸,回头又看了姜雨笙一眼,越发的不喜欢起来,因为这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 看到她出去,那姑娘才坐在姜雨笙身边,吐了吐舌舌头道:“我叫黎茵,她叫黎贞,是我姐姐,我还个弟弟叫黎阳。你别见怪,我阿姐就是这样的人。” 姜雨笙接过茶杯喝了几口,琼嫂又端着鱼汤进来,对黎茵说了几句,后者笑道:“我阿娘说这鱼汤刚熬出来的,让你多喝一点,对伤好得快。” 这鱼汤闻着就很香,姜雨笙也不客气,对着琼嫂再三道谢后一碗汤就喝了下去。 那琼嫂对着又黎茵说了几句,后者忍不住对姜雨笙笑道:“我阿娘说,你既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那我们叫你珍珠好吗,阿娘说你太漂亮了,就像海里那最美丽的珍珠一样。” 姜雨笙也被这话逗乐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们觉得叫什么好那便叫什么。” 黎茵听她这么一说,又见她不仅漂亮说话还得体,越发的喜欢她了,不由挽着她的胳膊道:“那我可以叫你珍珠姐姐吗?” “当然可以呀。”姜雨笙身上最重的伤便是后脑勺那一处,其他的地方都还好,如今也只等着伤好了,或许能想起来事了。 就这样,姜雨笙暂时就在琼嫂家住下了。 住了几天后,姜雨笙通过和黎茵对话里才知道,她和黎贞并不是亲生姐妹,她是琼嫂带着嫁过来的,那黎贞和黎阳是亲姐弟。 姜雨笙心道,怪不得那黎贞总是对琼嫂说话极不客气,且对黎茵也多有敌意。 因为姜雨笙是受伤的,琼嫂就没让她干活,一直让她养身体。 没做事,姜雨笙自己也过意不去,待她伤好点便下地帮忙,修补下渔网或者是帮忙修理一下捞上来的鱼晒干了做成鱼干。 “阿茵,你们这样的鱼干到时候卖到哪里去呢?”姜雨笙翻着手里晒着的咸鱼干,她这几天得了空也会在这附近走走? 这其实只是几个小渔村组成的一个村落罢了,大家自己家里都有鱼,要卖也卖不出去啊。 黎茵也在弄着鱼干,手里动作不停,抬头看了姜雨笙一眼道:“每逢初八和二十八这两个日子我们就回到儋州州府那里去赶集呢。珍珠姐姐没去过那吧,那可热闹了呢,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比这多多了。” 不远处的黎贞嗤笑一声:“这么喜欢儋州州府,你倒是嫁过去啊。你在那里寻个没了妻子的官老爷,再过去给人家续弦不是挺好的吗?” 她这分明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骂着琼嫂呢。 黎茵只当没听懂,笑着对将姜雨笙继续道:“我也就只去过两次呢,阿娘说我不懂事,帮不了什么忙,每次都让姐姐跟着去。” 姜雨笙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啥叫不懂事?这黎茵比那眼高手低的黎贞要懂事多了,琼嫂不过就是怕她不高兴,又存着几分讨好的心思,宁可委屈了自己的女儿,都让黎贞去罢了。 那黎贞听到这话又跳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你阿娘偏心我了?当初她要嫁给阿爹的时候就说过了,会对我们姐弟好的,会做亲生孩子的。既然是亲生的,我这做姐姐的难道不应该去吗?” “应该的,应该的,所以每次都你去我也没说什么呀。”黎茵将一筐弄好的鱼干提起来,也不再和她说什么,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看到姜雨笙跟了上来,她悄声道,“我才不和她一般见识,要不然吵起来到后面阿娘又会说我不好,最主要的是还会惹阿娘不高兴,我可不阿娘不高兴。” “你是个好孩子。”姜雨笙在后面搭了把手,宽慰道,“你为你阿娘付出的,她都看在眼里了。” “我不盼着她能怎么样,我只希望阿爹能看在我对他们姐弟相让的份上,能对我阿娘好一点,我阿娘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说到这,她语气多了几分惆怅,眼里也满是失落,此刻不再是姜雨笙看到的那个总是阳光明媚,一笑脸上的梨涡就格外迷人的小姑娘。 “珍珠。”琼嫂端着鱼汤从外面进来,将那鱼汤放在姜雨笙面前,笑着说道,“趁热喝了。” 虽然还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姜雨笙也能猜测出来是让自己喝这个鱼汤,她笑着对黎茵道:“这再喝下去,我得胖成什么样了。这要是下水了,可就要游不动了。” 黎贞进来时就只听到了后半句,以为是在说她,当即就山上前指着姜雨笙道:“你说谁胖,说谁游不动呢?” 看到她突然发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琼嫂总是下意识的就先认错:“阿贞别生气,可是也想喝鱼汤?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喝喝喝,喝什么喝?”黎贞喝道,“你就是故意要我每天喝这些鱼汤才让我便胖,好让你女儿变的出众起来,说户好人家是吧?” 琼嫂脸色涨的通红,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给你补一补。” 姜雨笙没听懂她们的对话,可看黎贞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又想到她刚进来说的那句话,知道她是误会了,起身道:“我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并没有任何影射你的意思。况且,你又算不得胖,何必这么妄自菲薄?” “什么妄自菲薄?别说话文绉绉的,故意说我们听不懂的?”黎贞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话,这村里的姑娘因为都一直干活,基本上都偏胖,她这算是正常身材的就显得有些微胖的,虽然样貌好,但还是多少有些介意的。 第1033章 赶紧滚 第1033章赶紧滚 她话说成这样,姜雨笙也没想再和她废话了,只端起鱼汤,对琼嫂道谢:“多谢琼嫂了,这鱼汤闻着就鲜,我很喜欢呢。” 可那碗刚到她嘴边,就被黎贞伸过来的手直接给一掌打翻了。 那鱼汤还有点热,姜雨笙身子灵巧的避开了,结果大多数都撒在了离她最近的黎茵身上。 黎茵“嗷”的叫了一声,实在忍不住了,又气又急道:“黎贞,你疯了吗?珍珠只是和我阿娘道谢,挨着你什么事了,你要打翻这个,是想烫死她吗?” “我想打翻便打翻了,还要和你说一声吗?”黎贞趾高气扬,“这是我家,我给我阿爹面子让你和你娘都在这住着,可是这个女人凭什么住在这?吃我们的穿我们的,如今竟然还在背后说我坏话,这么坏心眼的人,你倒是和她好的很啊,看来你也是这路人。” 她说这些话是用的官话,姜雨笙自然也听的明白,若非是一旁琼嫂拉着黎茵,只怕后者要直接上前和她理论了。 琼嫂又一个劲的向黎贞道歉,那模样卑微极了,甚至面对自己亲生女儿的伤,对着黎贞也半句怨言都没有。 黎贞双手抱胸,指着姜雨笙:“马上就把她赶出去!”这贱人,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若是被赶出去,必然没地方住,指不定就要饿死了。 琼嫂一脸的为难。 姜雨笙开口道:“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倒是有点奇怪,你为何这般讨厌我?” “因为你臭不要脸!”黎贞说话的口水几乎都要喷到姜雨笙面前了,“看着是个端庄的,可一看到有男人来,那双眼睛就没从对方眼里离开过,甚至还用尽手段勾搭,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姜雨笙气急反笑:“我勾搭谁了?” “这村子里的男人你都不放过,特别是阿岱!”黎贞气道,她和阿岱打小一起长大,阿岱一直喜欢她,可那天来过之后,却时不时就提起姜雨笙,还说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黎贞口中的阿岱是村长的小儿子,因为和黎贞姐妹二人都交好,来的次数算是比较多。可姜雨笙自认就只知道这点,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是勾人的狐狸精了? 黎茵也听不下去了,护着姜雨笙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只管冲着我来就好了,找珍珠姐姐的麻烦做什么?” “冲你来?你配吗?”黎贞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鄙视,“你阿娘会让你对我有半点的不尊重吗?黎贞,我就是说几句,你阿娘把你赶出去都有可能。” 她们一直在用官话,琼嫂没听懂,可是她看到了自己女儿眼里的伤,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再次对黎贞道歉,甚至都已经要半弯腰了。 黎茵看不下去了,拉住琼嫂:“阿娘,你放弃吧。这么多年了,她对我们都是这个样子,就是石头都焐热了,她没有心的。” “阿茵,不准这么说你姐姐,快和她道歉。”琼嫂连忙制止她,那强硬的态度和刚刚给黎贞致歉的样子判若两人。 黎茵没办法向黎贞道歉,却又不能忤逆自己的母亲,结果一跺脚,自己哭着离开了。 “看到了吗?我都还没出手呢,她就自己逃了。”黎贞靠在木桌子上,扫了姜雨笙床板一眼,突然向前把她的衣裳和那软鞭都拿起来,直接丢到了门外,“滚吧。我们家可不欢迎狐狸精,太骚了。” 琼嫂急的要去捡回来,却被黎贞喝住:“你要是敢去捡,我就把你也赶出去。” 琼嫂收住脚步,一脸为难又痛苦的看着姜雨笙。 姜雨笙走出去,衣裳她倒不是很在意,可是那根软鞭,她只觉这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而且每次看到它才会心安,捡起来别在腰间,看向黎贞:“我劝你还是做人和善点,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不需要,赶紧滚。” 这村子里是由几个渔村整合而成的,因而每家每户之间住的都不太近,况且还要晒渔网,基本上都是屋子和屋子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的,因而这边吵成这样的,黎贞也不担心会被谁听了去。 看姜雨笙转身要走,黎贞又喊住了她:“等下,你把我们家的东西留下。” 姜雨笙回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眼底浮现起不耐和厌恶。 “我说错了吗,这衣裳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你要走也得把这衣裳脱下来走。” 要一个女子光着身子走出去,若是遇到心里虚弱对的,那和把人往死路上逼有什么区别? “不脱是吧?那我来帮你脱!”黎贞上前揪住姜雨笙的衣领,扯下她的衣襟就要脱。 可她却没想到姜雨笙站在那纹丝不动不说,在她手搭上来的时候直接扣住手腕,力气之大让她脸色大变。 姜雨笙一个用力,看着跌到在地上黎贞:“你若是想一再挑衅的,那就来试下好了。” 她虽然穿着普普通通的服饰,可那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琼嫂都有些吃惊 黎贞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抄起身边的棍子就要再次冲上去,却没想到阿岱来了。 “阿贞,你这是?”阿岱手里还拎着一只山鸡。 “阿岱,你怎么来了?”黎贞悄悄松开木棍,听闻他是来给姜雨笙送山鸡之后,当下怒道,“阿岱哥,她这般狠心,你为何还要给她送山鸡?” 阿岱没明白:“珍珠怎么了?” 珍珠?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一口一个珍珠,叫的这么亲热,这贱人还说自己不是狐狸精?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我阿娘救了她,可她却偷我们的银子,还对我阿娘出言不逊,我这才不得不赶走她。”黎贞看向琼嫂,“是吧,阿娘?” 那警告的眼神看着琼嫂,大有不配合她的说法自己看着办的意思。 琼嫂诺诺地开口,可那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阿岱挠着脑袋:“珍珠自己这么有钱,为何还要偷你们家的银子啊?” 第1034章 要好好拜拜她呢 第1034章要好好拜拜她呢 “她有钱?她怎么可能有钱!”黎贞嘲弄道,“阿岱哥,你是不是被她的美貌给迷惑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阿岱将山鸡递给琼嫂,吩咐了几句让她杀了熬汤,又看向黎贞:“我说是真的啊,珍珠救上来没几天,她就和阿茵一起去找我阿爹了,说是要打扰一段时间了,就拿出了八十两银子给阿爹,说是给村子里修路用。” 黎贞瞠目结舌:“八十两?”他们一家卖鱼干都不知道要卖多少才能卖到八十两了! 已经跑出去的黎茵因担心黎贞对姜雨笙不利,又忍着委屈和愤怒再次跑了回来。 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当下点头道:“正是,那天是我陪着珍珠姐姐一道去的。村长再三不要,可珍珠姐姐说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大家对她都很好,在这白吃白住的事她也做不出来。” 姜雨笙那日被琼嫂救回来后,她换衣裳时,贴身的钱袋因为在最里面而且还用袋子和内里的衣襟系在了一处,因而没有落入大海。 养了几日伤后,她发现这村子里的村民们大多都很淳朴善良,都是靠打渔为生。 可买鱼最重要的就是新鲜,他们不说离州府了,就是离州县也有些距离,若是要赶着马车去的话,这么难走的路,没个一天怕也是走不完。 若是再遇上下雨天,这泥泞的路,马车一进去车轱辘就陷进去了,因而这里的人都是把鱼打上来后,将这鱼晒成鱼干,这样去卖的时候就不受时间限制了,既然是鱼干,买家也不会在乎新鲜不新鲜了。 可这些鱼干,哪户人家会天天吃顿顿吃呢,因而这生意一直不是很好,每次他们去州县和州府赶集的时候也就只能换了零碎的银子,回来勉强能支持家里的开销。 姜雨笙便想到修路,若是能在这渔村和州县里修缮一条路,天气好的话,鸡鸣时分出发,午时不到就可以到州县,那还是可以卖新鲜的鱼。 那日她和黎茵聊起过这个,黎茵说儋州像他们这样的小渔村很多很多,别说朝廷了,就是儋州知府都管不过来,更别提会专门派人或者是拨款来给这修路了。 而村里也有人知道要修路,但奈何没有银子,这赚来的银子既然要维持基本的开销,还得存着以防以后有红白喜事等,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来修路呢? 姜雨笙当时数了数,自己身上还有九十两银子,只给自己留下了十两,便将剩下都给了村长。有了这些银子,村里可以自发的先把这路给建起来了。虽然没办法建造像样的官道,但至少铺成鹅卵石,弄点松柏油还是勉强够的。 当时村长接过这银子时,差点就给姜雨笙给跪下来,还说要给她修建功德箱,要给她塑个雕像,要让全村的人都谨记她的恩德。 黎茵说这话时还带着点骄傲:“是珍珠姐姐拦下来,村子才没弄这事,要不然,你可是每天都要到她雕像前磕三个响头来感谢呢!” 黎贞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个故事,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下咬牙切齿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那么肮脏的银子谁知道是怎么赚来的?” “黎贞!”黎茵双手握拳,气呼呼地看着黎贞,“你说这话就过分了,珍珠只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或许她是哪个官家或者是富家的闺女呢,你凭什么说人家的银子是肮脏的?” “是啊,珍珠看着也不是那不守规矩的人啊。”阿岱道,“阿贞,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一听阿岱还在自己面前一直维护姜雨笙,黎贞越发的愤怒,因为看到他们围在这,也有村民陆陆续续往这边走来,她今日的铁了心要赶姜雨笙走,否则她以后还在怎么住着。 还有阿岱,不是说喜欢她的吗?为什么现在都在替这个狐狸精说话? 她眼珠子一转,换上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可怜兮兮道:“你们都说她好,都在指责我的不是,难道是中了她的巫术不成?阿岱哥,我和你打小一起长大,你对我的了解多点,还是对她的了解多点,难道不信我说的话吗?” 她这么一说,阿岱便有些犹豫了,进退两难。 黎茵道:“阿岱哥哥,黎贞可不见得就是想嫁给你,她说了,她可是要嫁到州府去,才不要呆在这鬼地方呢。” 阿岱脸色大变,同样的黎贞也是,当即就要上前去揪住黎茵:“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也是被她迷住了吗?我可是你亲姐姐!” 黎茵避开:“你就是把阿岱哥哥当着备用的,他是村长的儿子,这一来你既能得到村长的青睐又能让村里的人高看你,可你心里根本就没想嫁给他,因为你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 二人还在争执着,阿岱喝了一声:“够了!”他只看向黎贞,“阿茵说的是真的吗?你敢用海神的名义来发誓吗?” “我……我……”黎贞吞吞吐吐的,海神在儋州是天神,谁在他面前都是一样的,她当然不敢对着海神法事。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阿岱满脸受伤,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谁都以为黎贞和阿岱青梅竹马,是指定要嫁给阿岱的,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黎贞恨死了黎茵,恶狠狠地看着她:“黎茵,这辈子你别想过的比我好,我要把你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怎么都围在我们家?是晚上要来点火唱歌吗?”黎平身上背着渔网,和几个渔民一道赤脚走了回来。 琼嫂一脸欣喜,顿时快步走了过去,接过渔网:“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过几日呢。” “我瞧着浪变大了,就赶紧回来了。”黎平在琼嫂把渔网接过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看她羞红了的脸,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 “阿爹!”有个小男孩从远处一路跑过来,他便是黎平的儿子黎阳,这个时候正是村里那个小私塾下学的时候。 第1035章 那我走 第1035章那我走 黎平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将胡渣脸贴过去:“想阿爹了吗?” “想!”黎阳应的大声,更是惹来黎平哈哈哈的笑声。 有村民想把刚刚的事告诉黎平,却被自己妻子给拉走了,示意他不要多事,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一个小渔民。 村民们打着哈哈散开了,黎平见黎贞姐妹二人脸色都不太好,知道她们一向都有些不合,但只要不闹出大事,他倒也不会插手,只问了几句便没再问什么,也只当没看到她们不悦的脸色。 从上次救回姜雨笙到现在,黎平还是第三次见她,看她手里拿着小包袱,用官话惊讶地问道:“姑娘这是要走?” 黎茵嘴快想要说,却被姜雨笙给阻止了,她笑道:“原本是想去州府的,但今日夜色已晚,便明日再去吧。” “姑娘可是在州府有亲人?”见她摇头,黎平当即道,“姑娘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何能离开这去州府?你且在我家放心住着,绝不会委屈了你。” 村长都亲自找上他,和他说了姜雨笙的壮举,这分明就是整个村子的恩人啊,他黎平得当海神一般供着啊。 黎贞没想到就连自己父亲也这样说,当下红了眼眶,跺跺脚转身走了。 黎平一脸茫然,问琼嫂发生了什么,后者只说大概是今日累着了才有了点小脾气。 入夜后,黎茵因着今日的事,特意来和姜雨笙挤在一张床上,小声道:“珍珠姐姐,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除了她,我们都还是很喜欢你的。” 姜雨笙笑笑:“她只要不再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去对她如何的。”毕竟黎贞也算是琼嫂的女儿,而琼嫂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姜雨笙叹了口气:“倒是你,今日这样当着阿岱的面说出来,只怕惹她彻底不悦了。” 黎茵冷哼一声:“我说不说,她反正都看我不顺眼。再说了,我也不忍心看阿岱哥被她这样蒙骗着。” “你喜欢他?” 黎茵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只是把他当哥哥,怎么会喜欢他!” 过了年黎茵就要及笄了,虽然还有半年,但琼嫂甚至已经在暗中帮她悄悄相看人家,有两次还问过姜雨笙的意见。 黎茵双手托腮,“阿姐,过完年我就及笄了,阿娘说就可以嫁人了呢。” “阿茵这是急着要嫁人了?”姜雨笙忍不住打趣道,“但嫁人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若对方条件好,那自然是锦上添花,可万万不能只看重这一点。” “为何?有权有钱,那不是衣食无忧吗?” “有权有钱的人,那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经受住诱惑,独爱一人呢?况且妻妾成群的话,这后宅斗的你死我活的,远不如这寻常生活来的轻松自在。” 黎茵一脸同情:“那这么说来,当今皇上现在虽然是只有皇后一人,但以后也会娶很多妃子,也会斗的你死我活的。” 姜雨笙赞同的点点头:“皇上女人最多了。” “阿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听到这话,姜雨笙脑海里莫名的浮现起一张脸,眉目英俊双深邃,神色淡漠,身穿红色官服,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会唇角微微上扬。 可一旦想多,她脑袋就疼的厉害,捂着脑袋不由道:“或许是有的吧,但我想不起来。” 看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浓,黎茵连忙道:“珍珠姐姐别想了,我也不问了。以后要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的。” 姜雨笙点点头。 她本来打算第二日就出发去儋州州府的,可琼嫂死活拉着她不肯让她走,就差给她下跪了,还说下个月他们也会去州府卖鱼干,不如到时候一道去。 加上黎茵在一旁软磨硬泡的,姜雨笙便没走。 黎贞气得道:“你们都不让她走,那好,我走!” 本以为她就是和往常一样说狠话意思一下,哪知道她竟然真的留下一封写得歪歪扭扭的信走了。 黎平连忙带着人追出去,在快到州县的时候追上了她,可无论怎么劝说,黎贞都不肯跟着他回去。说再也不想过这样清苦的日子了,她要到外面去看看,或许有更好的路可以让她享受荣华富贵。 看她脸色坚决,黎平知道强行带她回去也不会安心呆在家里的,只再三吩咐让她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依依不舍地送别她。 看到他空手回来,琼嫂大急:“她一个姑娘家的,万一遇上点麻烦,那可怎么办啊?” 黎平也有些担忧,但还是宽慰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不可能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既然她想要到外面去看看,就让她去,日后受了委屈再回来便是。” “我知道她去哪里了。”黎茵道,“她肯定是去州府了,她很多次都说起过了州府的繁华,说以后就要找个州府的大户人家嫁了,去做前拥后簇的夫人去。” 黎平和琼嫂一时间都没再说话,而姜雨笙也不便多插嘴。 转眼又在这渔村呆了一月有余,这一月里姜雨笙已经能很熟练地修补渔网,也能独自一人完成从活蹦乱跳的新鲜鱼到鱼干的制作了,甚至还想出了很多别具一格的方法来做制作鱼干。 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姜雨笙,特别是那些没有成亲的男子,总是来套近乎。可都被琼嫂给赶走了,她是个妇人,当然看出来姜雨笙已经嫁做人妇了,万一人家丈夫已经心急如焚地在找她了呢? 到了赶集这一日,琼嫂不放心黎茵,便和她一道带着两筐鱼干,坐着黎平借来的马车,一道去儋州州府。 黎阳原本也哭着吵着要去,但奈何这次是送姜雨笙去州府,总是要安顿好她才会回来,也不知道要停留几日,也就没有带他去。 黎平驶船的技术很好,但这马车也就凑合着,坐在马车里的人被颠簸的东倒西歪,甚至差点都要颠吐出来了。 黎茵忍不住道:“阿爹,你是嫌弃我早上吃的多,要这样折磨我吗?” 第1036章 只手遮天 第1036章只手遮天 琼嫂笑着轻声斥了黎茵几句,又递了水壶给黎平,拿出绣帕给他擦了擦汗,柔声地问他累不累,饿不饿。 黎平一直笑着说不累,又担心她坐着马车累,柔声问着,甚至还时不时悄悄捏捏她的小手,惹得琼嫂又羞红了脸。 虽然黎贞待琼嫂不好,但黎平倒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也算是个欣慰。 如此行驶了两日,这马车便到了州府,下马车的时候,黎茵的腿都在发抖,可一看到这满大街琳琅满目的商品,当即就被吸引过去了。 黎平来时,村长特意给他了五两银子,让他在州府好好安顿姜雨笙,万万不可委屈了她。因而他寻了一处还算中等的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又让小二送些吃食过来。 加上黎平还打算在这州府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黎贞,看她过的好不好,是否平安,和琼嫂一番商议后便决定多定了几日。 “珍珠姐姐,你有什么打算呢?”黎茵挽着她的胳膊道,“也不知道这州府有没有你的亲人,你一个人在这呆着,我们也实在是不放心。” 姜雨笙笑道:“我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但你们不是说那遭遇风暴的船是从扬州出发来儋州的吗?那我肯定是从扬州上的船。我就在这儋州寻个去扬州的商队,跟着他们到那,我想总能找到亲人的。” 看她谈吐得体又气质不凡,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那到了扬州,怕也有人能认出她来的。 如此休息一夜,翌日一早就兵分两路,黎平和琼嫂去州府集市上卖鱼干,也随意逛逛,看能不能找到黎贞,而姜雨笙则和黎茵去打探下,最近是否有去扬州的商队。 但过了几日,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这日,黎平他们的鱼干已经都卖的差不多了,他打算出门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短工可以做的,哪怕是帮人砍柴也可以,这成日里坐着没事干他可受不住。 黎茵照旧是和姜雨笙去找商队,二人找了半日也没什么成果,看黎茵对着两旁的铺子两眼放光,姜雨笙笑道:“来州府的这几日你光顾着陪我找车队了,也没好好逛逛。下午我们不找了,你只管逛你的便是。” “真的吗?”黎茵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放出光彩,“那我就不和珍珠姐姐客气啊。” “都叫我姐姐了,还客气什么?” 二人吃了午膳,便从街头开始逛,从胭脂水粉到小饰品,虽然没怎么买,但依旧逛得开心,却没注意到有人跟在她们身后,一路尾随进了巷子。 片刻后,姜雨笙才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蹙眉看着来人。 只见一个穿着杏色衣衫的男子手摇着扇子笑道:“两位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啊?” 眼前这人虽然样貌不错,可眼底一片青黑不说,说话时还有一股酒气,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 姜雨笙不欲多说,拉着黎茵就要走,却没想到这男子还带了不少护卫,纷纷将二人围住。 那男子的长随上前嘿嘿道:“公子,贞姨娘说的没错,这两个确实更正。” 那男子摸了摸下巴,看着黎茵道:“这个看着水灵灵的,倒是更合我意,另外那个给你了。” 长随一听,大喜:“如此多谢公子了。” 他们说这些话时丝毫不避讳姜雨笙,她自然也都听到了,那猥琐下流的模样让她眉头直皱:“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的,就不怕知府衙门来人吗?” 那长随仰头哈哈哈的大笑:“知府衙门?我们公子可是这儋州知府的少爷,符威的大名你可听过?那在这州府可是能只手遮天的,你若是识相的,就应该好好想想一会怎么讨好我们少爷。” 符威看了眼她们手里拿着的胭脂水粉和首饰,呵呵道:“这些货色都是最差劲的,不如我带你们去苏宝斋,但凡你们看重的喜欢的,尽管拿去便是。” 看二人还愣着,那长随道:“嘿,还不识相是吧?那苏宝斋可是这儋州最好的首饰铺子,那首饰戴出去都备有面子,你们还给脸不要脸了。” 姜雨笙冷笑:“那也好过你们原本就没脸。”她从腰间取出软鞭,在空中甩了几下,“我倒是不相信了,一个儋州知府而已,还真能只手遮天了?” “我爹在这就是土皇帝,就是都城的大官来了,也得对着我爹磕头弯腰行礼,怎么就不能只手遮天了?”符威语气猖狂,态度傲慢。 黎茵在姜雨笙耳边轻轻道:“珍珠姐姐,我只听说过那知府公子是个惯会强抢民女之人,做尽了恶毒之事,没想到被我们遇上了。” “别怕,有我在。”姜雨笙压低声音道,“一会我来拖延时间,你先走。放心,我有办法脱身的。” 黎茵虽然没见过姜雨笙的武功,可对她有本能的信任,点点头,听得她一声“跑”,撒开了腿就往外跑。 那些护卫们要追上去,却被姜雨笙给拦住了,她手里的鞭子一鞭一个,竟是直接将那些护卫给打得不能近身。 符威没想到她竟然还懂武功,而且看样子还挺厉害的,当下又惊又怒,还要命人去请帮手来,可不知道怎么的,姜雨笙转眼就到了眼前。 姜雨笙直接将人逼到墙角:“让他们都停手,否则我就一鞭子卷死你。” 符威哪见过这个阵仗啊,连忙挥手让护卫们退下去。 “还有,若是再追上来,我照样抽死你。”姜雨笙话音刚落,就一把将符威往前狠狠一推,趁着那些护卫们都去扶他,她提气踩在墙壁上,转眼就消失了。 一向在州府横行霸道的符威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人都还没站稳就要去追姜雨笙,听得有护卫快步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转怒为喜:“赶紧回去。” 姜雨笙一路回了客栈,可琼嫂看到她一人回来,用土话问她黎茵呢。 “黎茵没有回来过?”姜雨笙脸色瞬间大变,又问过小二,确实没见黎茵回来,这才转身就往外跑去。 第1037章 你就从了我 第1037章你就从了我 姜雨笙迅速转身往外跑,琼嫂在后面追着问她怎么了,她也顾不上回答。她不知道知府大人住在哪,一路打听过去,等到知府住的府邸,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知府虽不是什么大官,可那符威说的对,这天高皇帝远的,在这儋州确实是土皇帝,只手遮天。就连守门的护卫也带了几分目中无人的态度,伸手把姜雨笙拦住:“这是找谁呢?” “找你们知府儿子。” “我们知府有两个儿子,你找的哪个?” 姜雨笙皱眉,那长随只说是知府少爷,却没说是哪个,她呵了一声:“就找那个最会寻花问柳的少爷。” “什么最会寻花问柳的少爷,敢对知府公子这般不敬,一边去。”那护卫看姜雨笙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本就有些不耐烦,当下直接顺手一推。 可没想到姜雨笙身体一闪,躲过侍卫伸过来的手,右手扣在他的胳膊上,一旋一压,那护卫瞬间就扭在了地上。 “啊,放手。”那护卫痛得哇哇大叫,“来人啊,有人来闹事了。” 他这一喊,不少护卫手里都拿着刀剑棍棒冲了出来,将姜雨笙围在中间。 那护卫站了起来,一脸的痛色:“你哪冒出来的?敢在知府门口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姜雨笙也抽出鞭子,毫无惧色的迎了上去。只见刀剑影里一道矫健的身姿犹如游龙一般,灵活的穿梭着,不消片刻,那些护卫们不是脸被抽,就是手被扭断了。 “我再问一遍,把你们知府少爷给我叫出来!”姜雨笙没了耐心,这黎茵被带走了,多一分拖延她就会多一分危险。 “这是怎么回事?”有道清润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众人纷纷停手,那先前被姜雨笙扭住胳膊的护卫一见来人,顿时大喊道:“二少爷,这姑娘上来就说要找府里的少爷,可又不说是找哪位,小的多问了几句,她竟然就不耐烦的直接打人。” 姜雨笙转身看去,只见来人一袭青色直裰,头发只是简单束了一只玉钗,一双斜飞的眉下那双眼睛有些意外地看着姜雨笙。 “姑娘,怎么是你?”符辛便是那日在船上走出来为姜雨笙说话的男子。 “你认得我?”姜雨笙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符辛是见过姜雨笙在船上的那些行事做派的,况且这模样看着也不像是作假,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他只能忍住疑惑,问道:“那姑娘找我是所谓何事?” “符威是你什么人?” “正是在下的大哥。” “让他赶紧放了我妹妹。” “姑娘这是何意?” 姜雨笙问道:“我和我妹妹今日在街上被符威拦下,我让她先走,可如今她到现在还没回客栈。符威说了,他可是能在这儋州州府只手遮天的,想要再把我妹妹抓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符辛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随后道:“姑娘先回去,我帮你去后院看看,若是找到了你妹妹,我亲自让人送回去。” “你没见过我妹妹,你怎么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再说了,你和符威是亲兄弟,你又为何胳膊肘要往外拐?”姜雨笙冷笑,“既是到后院,为何我不能和你一道去?只怕你心里已经笃定这事就是符威做的,但家丑不可外扬,你也不想别人知道,所以打算悄悄地把我妹妹送回去。”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了,但这心思依旧这般迅速和缜密。 “我为何胳膊肘往外拐,姑娘是个聪明人,也不必我多说了。这样吧,姑娘告知我住在哪个客栈,天黑前我将姑娘的妹妹送回去,若是没送到,姑娘尽管来找我便是。” “然后这门里的护卫又把我拦着?”姜雨笙冷冷道。 符辛看向护卫:“这为姑娘是我的朋友,若是再来府里寻我,你们不得阻拦。” 护卫心里极为不满,却也还是不得不应下。 而此刻符威的屋子里,黎茵被绳索住手脚丢在床榻上,一脸泪意的看着面前的人。 已经做妇人打扮的黎贞站在屋子门口,听到里面符威对黎茵说着的那些下流的话,脸上冷笑。 她那日和黎平分开后,运气好遇上了一架马车,很快就到了州府。她见识了马车上那妇人的做派,心里越发坚定想要嫁给有权有钱人家的心思。 可她一没熟人在州府,二没出众能力,身上仅仅带着那么点银子,给自己买了两套漂亮的衣裳就已经花光了,哪里还有银子继续呆着,可就这样回去,她又不甘心。 也是天不亡她,偏偏在这时候遇到了符威。她模样不错,自然是引起了符威的注意。黎贞见他出手阔绰,带自己买贵重的首饰,买好看的衣裳,加上听说他是知府儿子后,更是心存攀附之心,也就顺水推舟的成了这事了。 原本知府家是不肯让她进门的,可奈何她肚子争气,竟然一次就有了身孕,那知府夫人也就勉为其难地让她进符府做符威的妾室。 当然,在进来之前夫人已经让人都去查过黎贞来州府后所有接触的人,确实只有自己儿子一个,所以才会让她进门。 可黎茵进门后才发现符威就是个酒囊饭袋,一心只知道和女人厮混,何况她还有了身孕还如何能伺候他?这才刚进门,就已经有被冷落的迹象了。 今日她带着婢女去苏宝斋挑耳饰,意外看到了黎贞和姜雨笙,对她们的嫉妒和怨恨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就让婢女去和符威说帮他物色到了漂亮的姑娘。 符威一听有漂亮姑娘,当下就抛下手里的酒追着姑娘去了,可没想到护卫们失手了。 好在原本在巷子口看热闹的黎贞,看到黎茵逃了出来,便上前拦住。 一看到黎贞,虽然两人在家时多有不和,可黎茵觉得到底是一家人,总比外面的坏人好,心慌意乱之下也没看到姐姐的不同之处,只忙说有人追她。 黎贞假意说带她离开,可上了马车却直接将她迷晕,送到了符威的屋子里。 “好乖乖,你就从了我,和你那姐姐一起伺候我,多好啊。”符威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这水嫩的样子,谁看了不心动呢? 第1038章 恶毒的姐姐 第1038章恶毒的姐姐 屋子里传来黎茵的哭泣和求饶声,可黎贞非但没有想要进去帮,甚至还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婢女知道屋子里的是她的妹妹,微微低着头,心里浮现起鄙视和厌恶,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竟然把妹妹推入火坑。 “你们少爷呢?”符辛看那守在门口战战兢兢的长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符威果然没做什么好事,要进去却被眼前的人给拦住了。 “夫君正在里面和旁人商议事情,二叔若有事不妨先回去,待夫君事情办完了,我我让他来寻你。”黎贞道,心里却暗自恼怒,之前遇到的怎么不是这位公子,单说这样貌都比符威要强,更别提文武双全了。 “商议事情?这屋子里姑娘的求饶声你没听到吗?”符辛急急说道,看护卫还要来拦,他直接一踹踢开,又一脚踢开了门。 看到符威正趴在那姑娘身上,他大步走过去揪住符威的衣领就丢了出去。眼前这位姑娘衣裳脱得只剩下肚兜,整个人瑟瑟发抖。 符辛连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黎茵包裹住,打横抱起她,看向符威:“混账事情做多了,当心没好下场。” 符威被那一脚踢得嗷嗷叫:“符辛,这是我的院子,你私自闯进来不说还打我,我要和父亲母亲说!要你好看!” 符辛一路抱着黎茵出了院子,怀里的人还在哭泣着,他宽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黎贞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海神派来救我的吗?”她在心里一直向海神祈祷着,结果他就真的突然闯进来了。 符辛被他逗乐了:“对,是海神让我来的,海神还让我告诉你,要坚强,莫要想不开。” “嗯。”黎茵红着一双眼,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见他不仅容貌俊秀,一笑更是如初升的太阳,清润灿若,她不由又羞红了脸,窝在他的怀里。 符辛把人交给心腹,再三叮嘱务必要亲自送到客栈,看着把她交到那位姑娘手里才行。 心腹颔首离开,一炷香时间马车就停在了姜雨笙客栈门口。 姜雨笙一直守在这门口,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娇小身影,快步走上去:“阿茵。” “珍珠姐姐!”黎茵不由哽咽的喊了一声,扑到姜雨笙的怀里。 姜雨笙看她发髻有些乱,但好在衣衫还算整齐,低低问道,“可好吗?” 快步而来的琼嫂一把抓着黎茵的胳膊,红了眼:“你这去哪里了?怎么和珍珠走丢了?还有这头发怎么乱了?” 姜雨笙感觉到黎茵在竭力克制着发抖的身子,手心里的手有些冰冷,黎茵神色畏缩缩,似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姜雨笙故意训斥道:“下次出门要是再顾着看那些好玩的东西和我走失,我可就不管你了。” “不会了,不会了。”黎茵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低垂着头认错的模样。 这时黎平也来了,叫闺女这模样了也不好再责备,只再三叮嘱万不可调皮。 姜雨笙也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没顾好阿茵,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以后会多注意的。” 一行人进了客栈往楼上走去。 黎茵忍不住问道:“阿爹,你找到黎贞了吗?” 黎平摇头:“可能她就没来这,那些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没有她的踪迹。” 黎茵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她会不会为了过好日子,给别人做妾室去了?比如那知府儿子……” “不可能!”黎平果断的打断她的话,“我们家虽然没有钱,可也绝不会去给人做小妾!更不会给那个狗屁少爷做妾!” 黎平和同村人来过这州府几次,听说过太多符威的混账事,更是亲眼见识过他是怎么欺压百姓的,说起来都觉得讨厌! 夜深人静,偶有打更声传来,听起来格外清晰。 姜雨笙本就辗转难眠,黎茵的啜泣声虽然很克制了,但同一个屋子又怎么会听不到? 她慢慢走过去,掀开被子,果然看到躲在被子里已经哭成了泪人的黎茵。 姜雨笙叹了口气,心疼地抱着黎茵,擦去她脸颊上滚落的泪,她低低问道:“那狗日的欺负你了吗?” 黎茵闻言摇头:“海神派人来救我了,可是我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 别说黎茵只是个孩子了,就是姜雨笙平心而论,自己遇到这样的事,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我宽慰了你母亲几句,回来看到你睡着了,就没有问你。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落到符威的手里吗?”姜雨笙轻柔的语气声,反倒将黎茵的情绪满满抚平了。 “是黎贞,她送我去的。”黎茵将今日的事一一说来,末了道,“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没想到竟然这般害我!” 就连姜雨笙也没想到黎贞会变成这样,她道:“你放心,今日的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万一那符威还不死心,依旧会找上门怎么办?她离开前,定要把这件事给安顿好了。 若不是那男子来救自己,她的清白怕是就这样没了,那她这辈子就这样毁了。 她又悄悄地和姜雨笙说起那个男子,那害羞的模样,分明就是有些心动了。 姜雨笙听她的描述,便知道说的是今日她见过的那位二少爷符辛,心里有个念头浮现起来。 翌日一早,知府府邸里。 “少爷,侧院那位来了。”长随在门外道。 哼,昨天坏自己好事不说,还打了自己,怎么的,今天一早就来说求饶了? 符威将筷子一丢,拿着绢布擦了擦嘴巴,又往桌子上一丢,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让他进来吧。” 符辛进门就看见自己这位大哥双腿放在绣凳上,一个婢女正跪着轻柔地替他捏脚。 “大哥。” “嗯,”符威也不睁开眼,漫不经心道,“是来求饶的?” 符辛呵呵一声,语气冷冷道:“你在外面找什么女人我管不着,但请你不要给府里,给父亲增加麻烦。” “你少在这说教。”符威怒气上涌,一脚踢开正跪着的婢女,猛然站了起来,指着符辛的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歌姬生的儿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个什么劲。” 符辛也不介意他的谩骂,只低头道:“若是父亲知道你又强抢民女,只怕又要生气,又要动用家法了。” “我是符家的嫡子,父亲再生气也不会拿我如何。反倒是你,一个贱人生的野种,还想冒充符家的种,就父亲这样心地善良的人会被你蒙骗,我和母亲,整个符家,没人会信你!” 第1039章 两条路 第1039章两条路 “符威,你自己要作死,可没人拦得住你。父亲已经调任,过几日就要去都城,若是因你坏了父亲升官大事,你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吧。”符辛言尽于此,烂泥扶不上墙,他转身就走。 符威却连忙上前拦住他:“你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了?给我道歉,连带着昨日打我的事,一并跪下道谢。” 符辛看智障一样地看着符威:“你怕是真的脑子烧坏了?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跪?” “那我有资格吗?”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在婢女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面色带着清冷看着符辛,“怎么,如愿进了符家,上了族谱,人就开始飘起来,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符辛脸上并无情绪波动,只道:“夫人说笑了,未入符家前是如何,我入了还是如何。” “如今我说你错了那便是错了,还不给我跪下?”苏氏当下喝道,她可不能任由这个野种欺负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错在及时阻止你儿子犯错?错在明知你们不悦但还是来提醒他?”符辛这些话里已经带了点不屑,无论他怎么做,这对母子都不会满意,他又为何要一再退让,一再容忍呢? “错在你不敬主母!”苏氏眉头扬起,“怎么,你前面还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就又矢口否认了?” “我有父,但我的母呢?”符辛说到这,眉目都冷了几分,“父亲早就允许我可以不用称呼你为母亲,自然也不用跪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满,不如我们一道去父亲前面理论一番?” 苏氏被这话气得步摇都在抖:“你……你……” 看着符辛大步离去,她恨不得撕碎这个贱种! 走出这院子,听得他的贴身小厮道:“公子,昨日来找大少爷的那个姑娘来找老爷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符辛驻足:“她来找父亲做什么?”不是把她妹妹送回去了吗?他本打算出府的符辛,换了个方向,往前厅去了。 知府大人符安正坐在上首,姜雨笙坐在下首,端着青花瓷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在茶面的茶叶,热气飘飘,氤氲了她的视线。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符安约莫四十多岁,身上着知府官服,本要出府,轿子却被这位姑娘拦住了,说是事关知府和符家颜面的大事,他耐着性子请她进了府。 “符知府。”姜雨笙将茶盏放下,“昨日你的大儿子符威掳走了我的妹妹,不知知府大人可知此事?” 符安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是将这符威狠狠地怒斥了一遍,成日里不是拈花惹草就是吃喝玩乐,尽干这种事,他这张老脸都要被丢光了。 可他却故作惊讶:“符威掳走了你的妹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找他出来问一下就可以了。哪怕他不承认,大人找符辛出来也可以。昨日符辛派人送我妹妹回来。” 正说着,符辛就进来了,上前拱手道:“父亲。” “昨日你听闻你大哥掳走了这位姑娘的妹妹,是你将她妹妹送回去的?” 符辛虽不喜符威,但也知道一家人荣辱与共,而且家丑不可外扬,他看向姜雨笙,“姑娘,我已将你妹妹送回去,却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送回去了。”姜雨笙站了起来,她看了符辛一眼,又看向符安,“我今日来,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我妹妹无端受辱,断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过就这样算了。我如今给出两个条件,要么你们符家迎娶我妹妹为妻子,要么我将昨日这事广而告之” 符安眉峰微动:“广而告之?你妹妹的清白不要了?” “自然是要的,所以我才来这和你们商议。听闻符大人已经升官了,再过一个来月就要去都城了,你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吧?”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符安被这话气得胡子都在抖,一拍桌子:“你个姑娘家,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威胁到知府头上来了?” “那也是多亏了大人的那个好儿子,才让我有了这威胁的机会。”姜雨笙毫无畏惧地对上符安的双眼,在来时她已经向小二打探过这知府一家的事了,虽不是门清,但至少对他们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大致有了了解。 她这话说到了符安的心头上,可就这样把那姑娘迎娶了,却是万万不能的。 “我给你考虑考虑,过两日再来。”姜雨笙负手走了出去。 “姑娘请留步。”符辛从后面追了上来,“你为何执意要让那姑娘嫁给我大哥?你……” “符家就他一个少爷吗?”姜雨笙凉凉道。 反应过来的符辛瞪着眼睛:“你是说,让你妹妹嫁给我?”他脑海里浮现起昨日那姑娘缩在自己怀里如受伤小鹿的模样,乌溜溜的眼睛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你会娶的,对吧?”姜雨笙看向他,神色笃定,仿佛万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符辛被这神色惊到,不由自主道:“你为何就这般笃定?” “你的生母和你父亲青梅竹马,可现在符家的主母苏氏看重了你父亲,便通过母家给他施压力,同时拿你生母威胁,你父亲不得不娶了苏氏。可他和你母亲情意未断这才有了你,但奈何生你时难产,还没能如愿进符家就香消玉殒了。” 符辛微微抿着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些在儋州州府又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那些茶楼里,爱说八卦的人最多,留意打听一番,自然是都能打听到的。” “那主母看你不顺眼,你又样样都比她那个混账儿子要优秀,你觉得她会让你好好活着吗?如今都到了适婚年纪,可你们俩都没有成亲,她无非就是在等着回都城了给你们物色一个妻子。她给符威物色的定然是家世容貌都不会差的,但你给找的,怕要么就用那姑娘来牵制你恶心你,要么毁你名声的。” 看他神色似是有松动,姜雨笙又继续道:“我那妹妹虽然不如高门世家姑娘身世煊赫,但勤劳能干又愿意吃苦,样貌也是好的,关键是心地纯良。你既救过她,她便绝不会害你,还会和你一条心对付外人。你若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在外人看来是替那符威收拾残局,又能避开苏氏对你婚事的安排,一石二鸟,我若是你,做梦都该笑醒了。” 符辛是个聪明人,在姜雨笙说到回都城物色妻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心里一阵盘算下来,也确实是这个方法最为妥当,当即对就她道:“姑娘一番话让在下醍醐灌顶,如此说来,我也觉得姑娘的妹妹是极好的选择。” 一条心的人,总比要时时刻刻提防枕边人要轻松太多,况且那个小鹿一样的姑娘,他倒也觉得可爱。 “你若是能深情待她这是最好,但若是不能,也只希望你能待她好,不要苛责了她,更不要让你以后娶的姨娘虐待了她。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姜雨笙昨日和他打过交道,也再三问过州府的一些人对符辛的评价,都说他很是不错,她这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符辛正色道:“姑娘放心,我必做不出那些混账事。”顿了顿,他又道,“姑娘真是不记得我了吗?” 姜雨笙摇头:“你见过我?” “从扬州来儋州的船上,我有幸和姑娘同乘一船。”但可惜当时他只是欣赏她的行事果断,并未问过她的名字和人家,否则如今也能提供一些线索帮助她了。 听这话也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姜雨笙也不再多说:“你回去和你父亲商议此事,我明日再来。” 她一路回到客栈,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黎茵哭着说道:“阿娘,真的就是她害的我!” 琼嫂似乎不相信黎贞会这般恶毒,只一味的说肯定是有误会。 姜雨笙叹了口气,上前道:“我今日去知府府邸,问过门房,前段时间确实是有个叫黎贞的入了符家,做了符威的姨娘。” 琼嫂听得黎茵转述这话,惊得差点瘫坐在地上,一脸痛色:“她怎么这么糊涂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姜雨笙道,“况且她如今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早就不是你们的阿贞了,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抓住这些富贵,怎么巩固自己姨娘的地位。” 琼嫂捶胸顿足,只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黎贞,这都不知道该如何向黎平交代了。 黎茵虽然厌恶黎贞,可看到自己阿娘这般痛楚,也还是上前宽慰她:“阿娘,我瞧她穿的好,还胖了,身后还有婢女跟着,日子应该不会过的难过的。况且,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夫人生活吗?” 琼嫂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黎平说,只交代姜雨笙和黎茵,先别把这件事告诉黎平,怕他更加受不了。 二人点头应下。 第1040章 才不娶! 第1040章才不娶! 而此刻符府里,符安大发雷霆,看着跪在面前的符威,恨不得上去就踹一脚踢飞她,恨铁不成钢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尽做这些肮脏的事,符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符威不以为意,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可看到父亲那雷霆震怒的样子,还是低垂着头,装出一副知错的样子。 符安的嫡妻苏氏,穿着海棠红百褶裙,听到符安这话后起身站了起来,走过去将符威扶起来,淡淡道:“老爷这话就不对了,您怎么就听那姑娘一面之词呢?如果是她妹妹自己不知羞耻的扑上来,塞到威儿床上呢?威儿可是儋州知府的儿子,别说这样的寻常百姓了,就是那些世家千金,哪个不想嫁给威儿?再说了,我和皇上还沾亲带故的,谁不给我们面子?” 苏俨是跟着母亲姓的,登基后为了感念母亲也一直没有将这姓氏改回陶,因为陶才是国姓,苏俨便没有让民间姓苏的人避讳着。 苏氏逢人就说她祖父当初从西凉镇举家搬迁过来时,和苏氏母亲还是远房亲戚。这说话间就带了点自以为是的高贵。 有母亲帮自己,这件事可就此揭过了,符威心里泛起得意,刚一抬头看到符辛正带着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怒从中来,指着符辛的鼻子怒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来坑我,甚至还出手打我。” 苏氏冷冷地睨了符辛一眼,皱眉道:“他果真打你了?” “打了。”符威撸起袖子,露出一块红的肌肤,“就是这,将我打的又红又肿,我这手都没办法抬起来了。” “我可怜的儿啊。”苏氏上前看着伤口,“这若是让你外祖父看到了,得多心疼啊。” 这苏氏一提起娘家,符安就头疼不已,但也知道自己这次能回去,苏氏娘家确实在中间出了不少力,原本滔天的怒火也消散了一半:“这都快回都城了,就不能消停点吗?非要在这节骨眼上生事端。那姑娘说了,若是不娶她,就将威儿的事广而告之,我瞧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娶她?我可是要娶都城那些高门世家姑娘做妻子,怎么可能娶这样的乡巴佬!”符威大叫,又指着符辛,“他也是符家的人,让他去娶。” 符辛原本是想说的,但看到符威这挑衅的眼神,又觉得自己此刻就应下反倒会更加助长这对母子的嚣张气焰,不如私下里和父亲说便是。 看他不说话,符威又道:“肯定是他故意让这个女的来勾搭我,就是想毁了我,这样回都城就可以自己去娶世家姑娘了。” 符辛没想到符威竟然颠倒是非黑白,反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他轻嗤一声,声音微凉:“公道自在人心,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把符威叫过来之前,符安自然是找他身边的长随都问过,看他不仅半分悔过意思都没有,如今还把脏水泼到符辛身上,口出恶言,他气得狠狠一拍桌子,那消散下去的怒火又冲到了头顶,喝道:“住口!” 符安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手指了指符威,又看向苏氏,眸光有些冷:“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一味宠溺他,他怎会落得如今这品性,你看看都长成什么样的。” 苏氏被丈夫当着儿子的面指责,她可是皇上的亲戚,还是已故太傅千金的手帕交,这颜面往哪搁,指尖发颤,哽咽道:“那老爷呢,你可曾好好管过威儿?但凡你当初分些心思出来,威儿又岂会是这脾性?” 眼看苏氏又旧事重提,说到底他对妻儿也确实有些愧疚,这样一说,怒气又淡了下去,可对儿子的怨气却没消下去,命令道:“这姑娘你既然碰了,就给我娶回来。” “我没有!”符威大叫,“我都还没来得及碰,这野种就来了!” “什么野种?”符安又要抬手再打,被苏氏给阻止了。 “都没碰过,凭什么就要娶?”苏氏不满,“这分明就是碰瓷,就是讹诈!” “即使没碰,那姑娘的清白也没了!”符安气的大骂,“滚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踏出房门一步!” 符威还要再说,却被苏氏眼神阻止了,只得忍着不悦先离开,苏氏后脚也跟着走了。 “父亲,我有一事要和您商议。”符辛道。 “去书房再说吧。”走出前厅,符安又忍不住道,“他们母子二人说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父亲无需担心,儿子无妨。” 符威气呼呼的回了院子,正好看到黎贞站在那,将怒火都撒在她身上:“都是你,要不是你给我物色来的,我用的着受伤被骂?还恬不知耻的想我娶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黎贞无端被骂,脸色自然是难看的,可苏氏在这,她也不敢发火,只委屈道:“妾身也是想让夫君开心,夫君的意思是我那不懂事的妹妹还想嫁进来?” 符威冷哼一声进了屋,苏氏命婢女将今日之事告诉黎贞,别说苏氏母子生气了,就是黎贞也气恼黎茵的不知好歹。 她眼珠子一转,上前道:“母亲,这定然是她身边那个叫珍珠的姑娘想出来的,她惯是个会搞事情的,我看多半就是为了讹钱。” 苏氏也是这么想的:“你和那珍珠很熟?” “算不上熟,我们家是她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说到姜雨笙,黎贞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我倒是想会会这个人。”苏氏眼底一片冷意,打主意都打到她儿子头上来了,这还得了? 一听苏氏要亲自出马,黎贞心里就得意,婆母身份贵重,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珍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隔了一日,姜雨笙还在客栈里休息,有个婢女模样的人悄悄找到姜雨笙,说贞姨娘想和她私下聊聊,特意在州府最好的酒楼摆下酒桌,请她过去一叙。 姜雨笙寻了个借口,独自出门了。跟着那婢女到了酒楼,刚踏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符威。 她双眼一眯,冷道:“倒是没想到畜生也在,平白污了眼睛。” 符安还没开口,苏氏就先冷哼了声:“无知村妇,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我儿子是畜生?” 姜雨笙也冷笑,“那倒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个东西。” 苏氏不防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都愣住了。 “夫人怕是眼神不太好,我就这样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你还看不出我是人,而不是个东西?” 符威本来就对姜雨笙一肚子的火,此刻又听得她对自己母亲无礼,怒气再也抑制不住,往前一步指着姜雨笙鼻子就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我母亲和当今皇上可是亲戚。” “别说是亲戚了,就是当今皇上的母亲,又如何?听闻新皇登基,对百姓极为爱戴,若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欺负百姓强抢民女的亲戚,怕是血都要气的吐出来了吧。” “伶牙俐齿,贞儿说的没错,你倒是真能搞事情。”苏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姜雨笙一番,“确实长的也是狐狸精的样子。” 黎贞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此刻看到姜雨笙投过来的厌恶目光,心知多半是知道自己哄骗黎茵的事,也有点心虚,可想到自己夫君和婆母都在这,不能输了气势。 她当下道:“你怂恿我妹妹,威胁着说要嫁进符家,你安的什么心?” “你费尽心思嫁给一个畜生,安的又是什么心?” 苏氏懒得废话了,直接道:“你们无非是想来讹点钱财,说吧,想要多少。”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知府大人的意思?”姜雨笙看到苏氏就知道她精于算计的后宅妇人,外界对于她的评价也是如此。 “我的意图,今日在符府自己说的很清楚了,两条路,你们自己选。”姜雨笙心里却在想,这苏氏找上门来,莫非是符辛还没说? “不可能,我这样的人中之龙,怎么可能娶那个乡巴佬。”符威立马跳起来反对,“做个妾还勉勉强强。” “人中之龙?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姜雨笙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声音略略拔高,“如今也是又不得你了。这种事情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了,既然你们还是皇上的亲戚,那我不介意再到都城去敲锣打鼓给你宣扬一番。” “你……”符威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姑娘说话竟如此犀利,“你……你敢!” “你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姜雨笙也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黎贞,你今日既是叫我来用膳,我还当是你良心发现,准备借我口道歉呢。” 黎贞接触到苏氏的目光,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故作不情愿:“这门亲事,父亲已经应下了,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敬你杯酒,就当是给黎茵道歉了,你替我转告一下。” 第1041章 见过她吗 第1041章见过她吗? “既是诚心道歉,为何不自己去说?”姜雨笙冷眼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她。” “正好,我们也不喜欢你。就没必要假装友善,更没必要假装道歉和原谅了。”姜雨笙站了起来,看着满桌子的菜,“这些菜式看着倒是不错,可是和你们一道吃,实在是倒胃口。” 苏氏没想到姜雨笙竟然如此油盐不进,看到她又出去了,连忙再次对黎贞使了个眼色,后者“哎呀”一声,竟是直接朝姜雨笙扑过去了。 姜雨笙不能地想要一掌甩开,可对方到底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又改为抓着。 就是这一抓,瞅准机会的黎贞迅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一下捂住姜雨笙的口鼻,直到她缓缓到底。 而另一边客栈里,因为黎贞给恶名昭彰的符威做小妾,琼嫂这心里就一直有个心结,这两日没有睡好又着了凉,竟是发热起来了。 黎茵顿时着急起来,想着不能再这么下去,决定去药铺抓点退热的药。 可一路上,她发现总有路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还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着,她虽然有些疑惑,可现下阿娘的病要紧,她并未多停留,迅速找到最近的药铺,抓了两幅药回来。 想着这药可能会比较苦,担心阿娘会咽不下去,黎茵又在客栈门口的果仁铺子里买点蜜饯。 这铺子的掌柜是个妇人,因琼嫂来买过两次,倒也认得黎茵,原本就有一颗八卦的心,看到黎茵进来挑了点蜜饯,她不由道:“你都马上要嫁入知府家了,怎么不多买点?” “嫁给知府家?”黎茵诧异,“这没有的事啊,婶子不可乱说。” 被指责乱说,那掌柜的当即就不悦了:“我哪里乱说,我那亲戚在知府家里当差,说是大少爷要把你给纳了做妾室。” 黎茵一想起符威那个畜生,面色发白:“没有的事,你那亲戚肯定是听错了。” 看她还死不承认,掌柜的也有些愠怒了:“我瞧着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却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做出什么事了?”黎茵皱眉表示不解。 那掌柜的对黎茵的行为特别不耻,开始训斥她,“我知道你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也知道你一心想过上好日子,但那也得要点脸面啊,怎么能自荐枕席呢?” 听到自荐枕席这四个字,黎茵面色一白,“你再胡说,我可就要告官了!” “告官?你还好意思说告官?现在这街上的人,谁不知道你为了能嫁入符府,自己爬上了符家大少爷的床,事后却污蔑说是他掳走你,还污了你的清白,非逼着他娶你进门。” 怪不得刚刚那一路,那些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原来是为了这事! 她竟是不知道那畜生险恶到这个地步,如今竟还反咬一口! “听说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帮你去谈的,她定要那大少爷娶你做妾,说能给大少爷做妾,也是你的福气了。” “不可能,珍珠姐姐绝不会做这样的事!”黎茵尽管自己气得脸都白了,却依旧不相信姜雨笙会做这样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是个好的?”掌柜的面露鄙夷,带着不屑的语气,“在荣华富贵面前,哪有什么姐妹。能嫁入符家,跟着一道去都城,谁不想?如今有过好日子的机会,能不去争取?” “反正就是不可能是珍珠姐姐做的。” “掌柜的,来点杏仁干。”有个身穿藕色劲服的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剑,看身边的小姑娘泫然欲泣,死死地咬着唇,于心不忍。 那掌柜的一边给芍药称杏仁干,一边继续对黎茵道:“什么不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知道你那珍珠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要我说啊,你们救了她,她竟然恩将仇报,这心思真狠毒。” “你怎么知道我们救了她?”黎茵抓住话里的重点,反手抹了把泪。 掌柜的眼里闪过慌乱,随即支支吾吾道:“自……自然是你阿娘有次来买东西的时候说漏嘴的。” “蜜饯我不要了。”黎茵气呼呼地走了。 拿好杏仁干,芍药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递给掌柜的:“掌柜的,你可见过这位姑娘?” 掌柜的侧头一看,登时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黎茵离开的方向,转而道:“不认识,没见过。” 芍药猜测多半是这个答案,也没说什么,拿了杏仁干就走了,一路走一路问,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没见过。 “都安排好了?”苏氏从酒楼里出来,见黎贞点头,才道,“就都交给你了,我有些累了,回府去了。” “是,婆母尽管放心,我必将这事办的妥妥的。”黎贞乖巧地说道,可苏氏和符威刚离开,她就狠狠地心道,这等恶事都交给她来做,实在是可恶。 可苏氏是符家的主母,只有牢牢地抱住她,黎贞以后在符家的日子才会好过。 “请问你见过这个姑娘吗?”芍药拿着画像正好走到了黎贞面前。 这不是珍珠吗? 黎贞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再看看面前的人,打扮的也是一般,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多问了一句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听到这话芍药只觉得有戏,连忙道:“我是她的妹妹,夫人可是见过她?” 妹妹?就知道这个珍珠不会是什么煊赫人家,给村长的银子指不定是哪里偷来的呢。 黎贞心里有了个主意,道:“我倒是在百里远的上洋渔村见过她,但她好像受伤了。” 一听姜雨笙受伤了,芍药顿时急得不行,打听了上洋渔村的位置后,再三对黎贞致谢:“待我找到她,必重谢夫人。” “好说。”黎贞嘴上敷衍着,心里却嗤笑,下个月符家就都要去都城了,怎么可能还会遇到这些乡巴佬。 看芍药急匆匆的往南辕北辙的方向而去,黎贞抬头看了眼酒楼,如今那珍珠就在楼上躺着,这次必要她不好过! 此刻黎茵白着一张脸回到了客栈,她总觉得客栈里的人也都在指指点点,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鄙视。她实在忍不住,将药交给小二,给了几贯铜钱让他帮忙煎熬一下,转身跑出去,寻个地方大声痛哭去了。 而且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话竟然传到了黎平耳朵里,夫妻二人此刻正在为了此事争执着。 “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和我说?”黎平气恼道。 琼嫂因为自己女儿被欺负,又是黎贞在里面搞的鬼,险些昏阙过去,如今见丈夫也气恼自己,更是觉得悲从中来:“阿茵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何不心疼?可她是因为阿贞才会被欺负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如何要责罚她?” 黎平这人哪都好,就是有些固执,他没有亲眼看到过黎贞做符威的妾室,就认为不是真的,将怒火都撒在符威身上,转身就要去找斧头去砍死符威。 被琼嫂死死地拦着:“他可是知府家的儿子,我们如何斗得过啊。你这白白地去了,不是自己找麻烦吗?我不想你再出事啊。” 回过神来的黎平越想越觉得生气,看琼嫂唇色发白,脸颊却又红得吓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惊:“怎的这般烫?快躺下。” 可琼搜哪里敢躺下啊,就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你答应我,别做傻事,珍珠说都交给她,我信她能办妥这件事的。” 看着妻子殷殷里又带着点恳求的目光,黎平最终还是点点头,扶着她上床榻:“好,我们等珍珠回来。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琼嫂这才稍微安心了些,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可黎平心里的怒火却一直没有散去,黎贞若真的是做了符威的妾室,那他就先打断她的腿! 第1042章 火烧客栈 第1042章火烧客栈 姜雨笙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光线昏暗,她闭着眼定了定心绪,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 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却没想到屏风外还站着个婢女,看到她出来连忙上前道:“姑娘醒了?我们姨娘交代了,夫人醒了就在这多休息会,说在州府这段时间姑娘也累了,如今有机会正好能多休息。” “若真是好心让我休息,又何必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姜雨笙沉着脸,迈开腿往外走。 可那婢女又追了上来,拦在她面前,继续道:“姑娘是想去哪里?不如让我送你。” “送我?是要监视我吧?”姜雨笙往外看了看,日头落了下去,她出来一天了,没了交代,怕黎茵他们都担心了。 可哪知她还没走到门口,那婢女再次走了过来,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虽是带着恭敬的语气,可那样子,分明又是没把姜雨笙放在眼里:“还是我送送姑娘吧。” 姜雨笙冷声道:“你要是再不让,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的手才刚碰到腰间,脸色大变,她的鞭子竟然没了,肯定是黎贞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把鞭子给抽走了。 实在可恶! 婢女脸上有些不屑,心道这鞭子没了,看她如何还能嚣张起来,她道:“姑娘就在这好生歇着吧,不然若是惹得姨娘不高兴了,反倒对你更不好。” “我倒是想看看,怎么个更不好。”姜雨笙看她伸手还要来拦,扭住她的手腕一扣一甩,直接将人摔倒,“没有鞭子,我照样可以把你打趴下。” 那婢女嘴角抽的厉害,心想,这姑娘还真是不知好歹。 姜雨笙心神不定地往客栈放心飞快地跑去,可还没到客栈,赫然看见客栈那个方向此刻竟是火光一片,隔了两条街都能见到那渗人的火,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迎面扑来的热浪。 姜雨笙头皮发麻,加快脚步,只见来往都是行人,有些年轻力壮的,拿了扫帚水盆等灭火之物,有些就站在那看热闹,看着官府的人在那灭火。 等真的站在客栈门口感受到那股火热时,姜雨笙简直无法呼吸了,原先她还抱了侥幸之心,盼着是猪圈这些不重要的地方着火,可如今她没法自欺欺人,起火的正是他们入住的这家客栈。 这天气本就干燥,再加上顺风,火借风势,此刻早就吞没了整座客栈,大火四处飘舞,火星子发出啪啪的爆裂之声。 不断有人从客栈里跑出来,姜雨笙不顾一切就要冲进去,被前面的捕快拦住:“不准进去!” “我家人还在里面。”姜雨笙说着就要推开面前的人。 “活着的人都出来了,没出来的就都是死了的。”捕快冷漠地说道。 这时有捕快从里面出来,喊了一声:“呸,真是晦气,都抬出来了。” 姜雨笙闻声看去,只见捕快用门板抬出来的两具尸体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她的一双眼被火光染透,赤红一片。 不,琼嫂他们肯定还在里面! 趁着捕快不注意,姜雨笙避开他直接往里冲去,才刚冲进去,那前厅里已经烧着了柱子上的火星迅速溅燃了她的头发,她丝毫不觉,只想着要冲进去救人。 突然“咔嚓”一声,离她最近的柱子被火烧断,带了余火呼呼的朝着姜雨笙当头砸了下来,她想避开,可脚下收不住势,直接扑跌在了地上,那根带火的柱子不偏不倚,正砸到了她后背。 火苗迅速透过衣裳燃到了她的皮肉,姜雨笙闷哼出声,还要再起来,却被忽然冲进来的捕快给摁住托了出去。 “你不要命了啊?”一个年长些的捕快急声喝道,“这么大的火,里面怎么可能有人生还,你再冲进去就只是白白送死!” 姜雨笙挣扎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哗啦”一声,面前的几间屋子轰然倒塌了。火焰中迸溅出的细碎火苗,疯狂地上冲,一直冲到十数丈高的空中,又迅速飞散熄灭。 但事情还没结束,这场大火只是个开始。 姜雨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间客栈全部坍塌,心想若是黎茵和琼嫂他们还在里面的话,此刻只怕真的就是都成要被烧焦了。 姜雨笙无力地闭上眼,听得有人问道:“你是珍珠?这几日是住在这客栈里的?” 她睁开眼,却见面前站着的是个便服的中年男子,挺着个肚子,一脸不悦和不屑的看着她。 姜雨笙后背的火辣辣的疼,她微微颔首:“有事?” 其中一个捕快道:“瞎了你的狗眼?看到知府大人不行礼不说,还这个态度!我看你是想找死!”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不是符大人吗?”姜雨笙蹙眉。 “大人,我看这人就是个挨打的命,瞧瞧她这态度,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这说话的捕快就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人,正好眼前这位最是喜欢听话和奉承,他自然要投其所好。 “符大人昨日就启程去都城上任了,本官正是接替他的。” 昨日就去上任了?可她昨日明明还见过那苏氏和符威的啊。 姜雨笙猛然回过神来,揪住一旁的捕快衣领问道:“今日是几日了?” 捕快猝不及防,连声大叫:“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击衙门里的人!想找死吗?”感觉到揪住衣领的人越发用力,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连忙道,“初二,今日是初二!” 初二! 她竟然整整昏迷了三日!这该死的黎贞,别让她再遇到,否则绝不轻饶! 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认下琼嫂他们是否还安好,她忍着痛楚走到那两具烧焦的尸体前,一具较为高大,一具则较为娇小。 “我问你话呢。”唐成不悦地看着姜雨笙,“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放火烧了这个客栈?” 姜雨笙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成:“我烧客栈?你哪知眼看到我烧客栈?要是我烧的,我还会傻乎乎的冲进去救人?” 第1043章 想用哪种刑 第1043章想用哪种刑? 唐成面色不耐,挥一挥手道:“带回衙门去,人证物证都有,去过个堂。”他原本是要下个月才来赴任,但前两日收到了符夫人给他来信,说是他们有急事要赶着去都城,请他尽快来赴任。 他这才收到信后连夜收拾好东西就匆匆赶来了,保住苏氏这位和皇上沾亲带故的腿,以后行事也方便许多。 什么叫人证物证都有?姜雨笙眼眸沉了沉:“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成却只是轻蔑扫了她一眼,就径直往外走了,姜雨笙还要再问,胳膊上忽然一痛,原来是那捕快扭着她的胳膊,要将她带走。 姜雨笙抬手就要挣脱,不曾想牵扯到了背部的伤口,呲了下,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捕快手下越发用力,见唐成不在了,说话也越发嚣张起来了:“小娘儿们,给老子乖点,否则要你好看。这谁不知道我鱼爷的名头?要是再招惹我,当心吃不了逗着。” “我且问你,前任知府符大人呢?”姜雨笙站在那,神色清冷,有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 鱼爷看到她这样反倒被她震慑住了,下意思道:“那符大人说是都是都城急召,连夜赶去了都城,唐大人提前来赴任。” 都城急召? 姜雨笙冷笑,这符家的人让黎贞来拖着她,下药迷晕,让她昏睡整整三日,要回来时就偏偏这客栈着大火了。 依据这唐知府的话,说这客栈的大火是她放的,符家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可真够毒的,一来除去了黎茵,符威也不会被人胁迫,二来让自己背这黑锅,把事情都推到她头上,再无后顾之忧。 真是够歹毒的! “大人说了,要押你到知府衙门去,将这纵火一案查个究竟。”鱼爷拿出镣铐。 可姜雨笙又如何会束手就擒,当即就便和鱼爷动起手来了。 但她没想到这知府衙门里竟也有武功这般高强的捕快,只见一个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的男子,动作迅速地出手点了她的穴道,看了眼她被火烧了的裙摆,对鱼爷打了个手势。 那鱼爷虽然有诸多不满,但是点点头,对姜雨笙道:“你要是自己肯走着去衙门,我也就不押着你了,否则我们捆着你去,伤口疼不说,面子也没了。” 走出院子的时候,一直围在外面看的百姓们看到姜雨笙,纷纷都拿手指着她,口吐恶言。 “白眼狼,为了荣华富贵,你竟然放火杀人。” “你这般恶毒,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千刀万剐,被油锅炸。” 姜雨笙忽然站定了,神色清冷,扬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人放火,可是亲眼看到我放火了吗?亲眼看到我杀人了?都没有,何来自信在这信口雌黄?” 众人见她这凌厉的气势,一时都被她给震住了。 鱼爷呵呵道:“等到了大牢,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没几下就把事情都招了。” 可姜雨笙心里却在想着看捕快们冲客栈里抬出来的,就那两具彻底烧焦的尸体,其他的都或是及时跑出来,或是受了轻伤的,可就是不见黎茵,莫非当时着火的时候她不在客栈里? 那看到这客栈着火了,她若是还在州府看到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不出现呢? 可姜雨笙没想到,到了这知府衙门,竟然审都没有审问,直接就把她丢到了牢狱里,只说让她在那份证词上按手印。 牢房光线暗淡,借着墙壁上微弱的油灯,姜雨笙看到那证词上写着,她因嫉妒黎茵可嫁入符府为妾,就心生歹念,在饭里放了砒霜毒死琼嫂等人,同时放火烧了整个客栈,企图毁尸灭迹。 站在牢狱外的鱼爷道:“赶紧把证词画押了,我还等着去喝花酒呢。” 呵,就连证词都准备好了,这苏氏和黎贞想得还真是够周到的。姜雨笙抬头看了鱼爷一眼,慢条斯理地将这份供词一点点给撕了,神色平静地道:“通知那姓唐的开堂审讯吧。” 她倒是不信了,这刚上任的知府,真的无法无天到这地步,如此视人命为草芥,想捏死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让她死的悄无声息? 做梦去吧! 这鱼爷也不意外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毕竟刚关进来的人都会伸冤,但用刑后又都会乖乖地在证词上盖下手印。 他嘿嘿两声,道:“想见唐大人也可以,先过了刑具这关再说。不想被用刑也可以,给点银子孝敬你鱼爷,我也就给你免了。” 一入狱不审讯,不发问,就先用刑,想避免给银子就可以,这里有多少人被屈打成招,又酿成了多少的冤案? 姜雨笙嗤笑:“我只知道东厂对付那些穷凶恶极的罪犯才会用刑,怎么,如今这儋州知府也成了第二个东厂了?” 鱼爷一听她还提起了东厂,当即就道:“不瞒你说,东厂那位一人之下的阿全,可是我的胞侄子,若非当年走散不得不入了东厂,他也不会这么威风。你别说,东厂的那些手段,我就算没学到全部,至少也会了个七七八八,你最好识相点。” 鱼爷看姜雨笙一脸的鄙视和不信,当即一扬手:“来人。” 有个五短身材的胖子走了过来,对着鱼爷道:“鱼爷有何吩咐?” “给她用刑。”鱼爷又让人搬来凳子,煞有其事的坐在牢房面前,“我还就不信邪了,一个姑娘家的,骨头还能硬过那些汉子不成?” 那狱卒在一排刑具架子上挑着,又回头讨好地问道:“鱼爷,却不知要选轻些的,还是重些的?” 鱼爷看了姜雨笙一眼,原本还想给她先选个轻些的刑具吓唬吓唬她,可如今看到她非但半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那看自己的目光,冰冷而又鄙视,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在看着跳梁小丑一样。 这个目光让鱼爷很不爽,让他胸口有团在熊熊燃烧着怒火,他道:“这娘们对我甚是不尊重,你看着办。” “小的有数了。”胖狱卒挑了根长鞭子,在半空中狠狠一甩,发出“啪”的声音,阴笑着,“敢对鱼爷不敬,那就让我来打乖了!” 第1044章 剐刑 第1044章剐刑 姜雨笙高傲地抬起下巴,看着站在墙边上的鱼爷,眼神如一头即将濒临发怒边缘的猎豹:“你身为捕快头目,也算是朝廷的人,没定罪就私自用刑,你可知这是触犯律法?” 鱼爷满脸的嚣张:“在这儋州州府,老子就是律法。” 那胖狱卒很是配合地在鱼爷这话说朝姜雨笙摔一鞭子过去:“臭娘们,敢和我们鱼爷过不去,那就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姜雨笙一个侧身,反倒将那鞭子一把扯住,再往前一拉,硬是直接将那胖狱卒给拉到了面前,再连着“啪啪”两个耳光甩过去:“助纣为虐,狼狈为奸,那就让我来好好教训你。” 那胖狱卒都是虚胖,半点力气都没有,被姜雨笙这样一打,反倒蒙圈了,捂着脸看向鱼爷:“鱼爷,这……这……” 鱼爷也没想姜雨笙竟是大胆到敢打狱卒,可他还没开口呢,那鞭子转眼就到了他跟前,“啪”的狠狠一抽,这鞭子竟然抽到了他的鼻子上,顿时两道鲜血直流。 鱼爷捂着鼻子嗷嗷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把她给我摁住,往死里打!” 姜雨笙手里的鞭子不停,虽然每甩一鞭子背上都会火辣辣的疼,可这鱼爷实在可恶,顾不上疼也得好好教训一番。 只见这位鱼爷上蹿下跳,捂着头却捂不住腿,捂住腿却是脸上被打,没一会儿他就求爷爷告奶奶地瘫坐在地上了:“饶命,饶命啊!” 姜雨笙收起鞭子:“去把唐知府请来。” 鱼爷哪里还敢造次,扶着墙站起来,瞪着胖狱卒:“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啊。” 唐成慢悠悠地来了:“这什么事,非要把我请来。不是说你都能办妥的吗?你……”踏进这牢房,他愣住了,怎么这犯人坐在椅子上,这捕快头反倒是耷拉着脑袋站在面前? 鱼爷看到唐成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过去道:“知府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按照您的吩咐来审讯她,让她摁手印,可哪知道她不仅不摁,还将小的和这胖仔给打了一顿,您看看我这身上的伤。” 这话也是说给姜雨笙听的,言外之意他都是受了唐成的吩咐,若气还是不消,就尽管去找唐成。 “没用的东西。”唐成甩了甩衣袖,负手走到姜雨笙面前,“怎么,坐在这还要本官给你行礼不成?” 姜雨笙抬头看着他:“我只问你,这证词是你拟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唐成道,“你速速摁手印,也少些罪受。你可以对付鱼爷一个,但你能对付我整个知府衙门的护卫吗?” 鱼爷不过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姜雨笙对付他轻而易举,可唐成说的对,这知府衙门还有这么多的护卫,她如今身上还有伤,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看她神色略有松动,唐成以为她畏惧了,又假意劝说:“依照你这犯下的嘴,若是你能给点银子疏通疏通,倒也不必死罪,最多流放,至于流放到哪里,也看你能拿出多少银子疏通了。” 姜雨笙眉目间隐有语气,这还真是天高皇帝远,半点律法规矩都没有了。 “我瞧你还有几分姿色,我后院也不缺姨娘,不过倒是可以图个新鲜。”唐成说到这语气就有些下流起来了,打量姜雨笙的目光还带着几分猥琐。 “放你娘的狗屁。”姜雨笙忍不住爆粗口,“你身为儋州知府,想的不是如何为百姓做事,而是为了一己私利,视律法为儿戏,更视人命如草芥,别说你不配为官了,就连做人,你都不配。”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唐成动了怒气,“来人,把所有的护卫都调到这里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铜墙铁壁做的,能不能受得住我这些刑罚!” 鱼爷眼里闪着光,这下可以报仇了! 没一会儿那些护卫们便都到了牢房门前,甚至还有弓箭手拉弓对准姜雨笙,几个武功略微高强些的,已经手里握着刀剑进了牢房。 唐成退出去,站在角落以免伤到自己:“在这儋州,就连皇上都管不到这里,你一个小小的贱人,还想管到本官头上来?” 姜雨笙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怕是后背的伤开始感染了,她却丝毫怯意都没有,握紧手里的鞭子,脚步轻挪,直接和那些护卫对上了。 唐成原以为几下就可以将姜雨笙给拿下,哪知道竟然还对峙上来,冲进去的几个护卫还拿不下一个受伤的姑娘,这传出去颜面何在? “弓箭手,给本官射死她!她本就是要犯,要处死的,谁射死她,本官有裳!”唐成大声道。 拿着弓箭的护卫于心不忍,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案子到底什么情况,可看这姑娘一身傲气也不像是个作奸犯科的,何况她武功不错,一人对付三人都没落下风。 但其中一个护卫却拉紧了手里的弓,对准姜雨笙的后背,这么短的距离,必然百发百中! “咻”的一声这箭射了出去,但没想到被姜雨笙一个鞭子给卷住了,她再一个鹞子翻身,将那卷住的箭射回给那个护卫。 但虽然没有中箭,那缩在角落的胖狱卒不知何时拿起了手里的木棍,就在姜雨笙卷住箭转身回射之际,高高举起木棍就朝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敲去! 钝痛让姜雨笙动作变得缓慢起来,她摸了把后脑勺,全部是血。 她这动作一慢,那些护卫们就上前一把夺走她手里的鞭子,还一左一右摁住她。 唐成面露得意:“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你这等下贱之人。都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在本官面前造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呢。”他行到她面前,脚踩在姜雨笙撑在地上的手背上,狠狠碾压了几下。 “夭夭,平安去,平安回。我害怕失去天意,但我更害怕失去你。” “夭夭,想你了。” “大人,刀柄挪一挪。” 过往种种,迅速涌入了姜雨笙的脑袋里,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她头疼欲裂,忍不住闷哼着,再抬起头时眼底更冷:“唐成,我虽不是天王老子,但也能随时要了你的命。” 看她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唐成简直是要被气吐血了,就没见过这样的刁民! “来人,去请刽子手过来,将她鱼鳞刮死,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敢!我是皇家的人!”姜雨笙到底还是没说出自己的身份。 唐成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你是皇家的人?怕不是做梦做发疯了吧?你要是皇家的人,我还是皇上的岳丈呢!” “皇后有你这样的爹,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唐大人。”一个生的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外面,“大人有何吩咐?” “把她给我剐了!” “是。”大汉从腰间取出一把形似柳叶的匕首,大步朝姜雨笙走来,看是个姑娘家要受这样的酷刑,倒觉得有些可惜了,但大人有令,他也不得不从。 “唐成,我若是你,我就先将这事放一边,去核实下,万一我真的是皇家的人,你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唐成却盲目自信,挥挥手:“赶紧的,别罗嗦,本官还等着回去抱美娇娘呢。” 姜雨笙要挣扎着,奈何身上有了伤,又被人摁着实在无法挣脱,眼见着那刽子手的刀片已经要贴在她的手背上了,却突然一声“轰隆”,随即响起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第1045章 来了! 第1045章来了! 唐成一惊:“怎么回事?” “大人,有人杀进来了!”一个狱卒从外面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被自己给绊倒,一下摔到了唐成面前,“有人杀进来了。” “谁?”唐成吓得直往鱼爷身后躲,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叛军啊。 “是你老娘我!”芍药手里提着剑从外面一路杀进来,一侧头看得到姜雨笙被摁住,脸上更是还有血,当下更是气得提剑一扫,倒下一片人不说,就连那唐成都被伤及,胳膊上受了伤。 “你是何人?胆敢在儋州知府衙门造次?这可是朝廷重地,你……” “重你个头!”芍药直接从怀里掏出令牌,“这是太师府的令牌,我看你们谁敢造次!” 唐成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了下来:“下官不知姑娘是太师府的人,还请见谅。” 芍药径直走进牢房里,扶起姜雨笙:“小姐,可还好?” 随后进来的符辛和黎茵,看到姜雨笙没出大事,也算是松了口气。 “珍珠姐姐!”黎茵哽咽着喊了一声,上前抱住她,“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要怨我自己一辈子了。” “阿茵,还好你没事,琼嫂呢?”姜雨笙意外在这看到黎茵,身边竟然还跟着符辛。 可她还没细问,就听得牢房外的唐成战战兢兢地问道:“敢问这位是……” “瞎了你的狗眼了,敢对这位贵人用刑!”芍药越想越气,直接上去举起剑鞘就砸了过去,“你有几个脑袋?就是太师看到她,也要行礼。” 唐成都快要被这个剑鞘给砸晕过去了,忍着痛,哭丧着一张脸:“莫非她真的是皇家的人?”可是没听说皇上有女儿有…… 他瞪圆了眼睛:“难道她……她……她是……”唐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谁能想到她真的是皇家的人。 当下几乎都要把腰到了地上:“贵人们先请出去,这里太脏了,污了贵人们。” 姜雨笙走到唐成身边时,呵呵笑道:“污了我们没关系,别污了唐知府您这位土皇帝就可以了。” 唐成身子一颤,低垂着头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请了大夫过来,给姜雨笙后背和身上的伤都一并查看了下,又拿出一瓶治疗烫伤的药递给芍药:“这个药一日三次敷在水泡处,会奇痒无比,但万万不能去抓,否则就会留下疤。” 芍药接过,又亲自送了那大夫出门,再回来时眼底已经红了一片。 姜雨笙系好衣带,不由笑道:“我这受伤的都还没哭,你怎么反倒先哭上了?” “奴婢没想到这段时间小姐受了这么多的苦,一想到若是我来的晚些了,只怕您就要……”芍药都要说不下去了。 “若是你没来,我自也有应对的法子,只是苦头难免还是要吃些的。”姜雨笙看向一旁同样红着眼睛的黎茵,“你们是怎么碰上的?琼嫂和黎叔呢?” 原来,姜雨笙被黎贞迷晕后,见她到晚上都还没有回来,黎茵就急得不行,一路寻了出去。她觉得珍珠姐姐稳重,绝不会做这样失踪的事,多了个心眼打探了几句,最后查到她是进了一家酒楼后就没出来了。 而那酒楼,根据小二的描述,正是黎贞! 黎茵顾不上厌恶符威,当下就感到符府,没想到正好碰到回府后又出府的黎贞,姐妹二人就在府门口争执了起来。 一个要求告知珍珠姐姐去哪里了,一个说不曾见过甚至还反咬一口,到最后都没有结论。 黎贞意外从两个交谈的小厮口中得知原来是符辛要娶黎茵!一想到这个样样不如自己的继妹却要嫁给符辛,那个如玉一般的公子,而且还是个正妻,她就被嫉妒和仇恨占据了全部心思。 她出府原本是要去找琼嫂,威胁她,让她不准答应这门婚事,结果就先遇上黎茵了。一番争执后看她离开,黎贞恶从中来,让婢女拿着银子去收买恶霸,将黎茵掳走送到深山老林里给老汉当妻子去。 许是黎茵和符辛就是有缘,她被恶霸掳走行到一半,正遇上临时替父亲领了差事的符辛,被呼救声吸引过来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想到救下的又是这个姑娘。 就连符辛自己都不得不感叹或许这就是缘分,回州府路上碰上瓢泼大雨,在亭子避雨,恰巧当时芍药也在那避雨。 “当时亭子里有不少人在避雨,我看到芍药姐姐拿着画像一个个问,问到我,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分明花的就是珍珠姐姐。”黎茵抹了把泪,“得知我和你在一起,芍药姐姐便又跟着我一道回来了。” 回到州府就看到了那还在冒烟的客栈,黎茵大骇,询问了当时看热闹的百姓,才知道姜雨笙被知府衙门的人给带走了,这才有芍药怒冲衙门一事。 “珍珠姐姐放心,我阿娘和阿爹都好。因为阿娘身子没好,阿爹就在药铺附近重新找了间客栈,方便大夫来看病。这是在你失踪后搬的,所以你不知道,我们也是担心你会回原来的客栈,才找回去的。” “你怎么找到儋州来了?”姜雨笙将带子系好,又将头发简单束起。 “小姐聪慧,让渔民拿着那个银丝囊来传口信,我当时就和二根随船出发了。可到了儋州才知道先前那艘船竟是遭遇了风暴,说船上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 “我和二根不甘心,于是便分道扬镳,我继续在儋州搜寻,而他则去儋州附近的那些渔村找寻。小姐是有凤命之人,又怎么回这么轻易就出事呢?” 听到这,黎茵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道:“没想到珍珠姐姐竟然是皇后娘娘呢,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以前村里偶尔搭戏台子,那戏里演的皇后不是很严肃就是凶巴巴的,哪有眼前这位珍珠姐姐这么可亲可爱。 姜雨笙伸手捏了黎茵脸颊一把:“疼不?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黎茵呵呵的傻笑着。 “小姐,那姓唐的还在外面跪着呢。”芍药恨不得将这唐成千刀万剐了,方能解心头之恨。 “他可是土皇帝,身份贵重着呢,怎么能让他跪着呢。”姜雨笙边说边往外走,“咯吱”一声打开门,就看到唐成一脸生无可恋地跪在那。 听到开门声,唐成连忙抬起头,跪行到姜雨笙面前,行了个大礼后又磕头:“下官有眼无珠,竟然冒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犯下的错,又岂是责罚二字就能担过的?”姜雨笙在芍药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我且问你,今日冤枉我一事,可是你一手谋划的?” 唐成连呼冤枉:“下官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啊,这都是符大人安排的啊!” 符辛一直站在院子里,听到这话皱眉道:“你想好了说,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那唐成道:“下官不日前接到符大人给我的信,上面提出要我两日内务必赶到州府,还要我对这客栈纵火案按照他的意思来处理,日后必然少不了我的。” “信呢?”符辛道。 “在在在。”唐成连忙从衣襟里取出信,那可是保命的东西,他刚刚来请罪的时候就放在怀里带过来了。 符辛一目十行地看完,将那信揉成一团:“这不是我父亲的字迹!” “怎么会!上面有符大人的私印啊。” “那是别人盗用的。”符辛咬牙切齿,这该死的苏氏,手伸的这么长,竟然还敢盗用父亲的私印做下这等错事,日后若是追究起来,罪责全都扣在了父亲头上! 第1046章 甚得我心 第1046章甚得我心 姜雨笙其实也猜到,这多半是那位符夫人的手笔,就连支开符辛,只怕也是她吹的耳边风。 “主意是别人出的,但你是执行的,你可以拒绝的,但你不仅照做了,而且还变本加厉。”姜雨笙神色陡然变得犀利起来,“枉顾朝廷律法,私自用刑,这等官员,我朝廷不需要,大奉更不需要!” 唐成额头上一阵阵冒汗:“小的知错,还请皇后娘娘能绕小的一命。” “我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今日将我摁住,抽了我几鞭子,打了我几下,我可是都记着呢。” 唐成连忙磕头:“小的领罚,领罚!” 在她出都城时,苏俨就给过她便宜行事的权利,姜雨笙道:“今日就将你的官职撤去且不得再入朝为官,而且领命去受五十大板,能不能熬得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唐成感恩戴德地磕头,却又被姜雨笙后面的话给震住了:“领完了就自己去牢房里蹲着,我会派人查清楚,在你手上到底有没有冤案,有多少,再根据律法处置。” 唐成彻底瘫坐在地上,当然有!他当初哪里审过案子啊,都是谁给的银子多,就依照谁的意见给结案了,而且和当地的土绅勾结到一处,他给土绅们便利行事,土绅们帮他把不满的百姓给压制着,所以他的政绩才会这般好看,才能接任这个知府一职。 “符辛。”姜雨笙唤了一声,“我现在命你暂时接管这个知府一职,在没有新的知府任命前,你务必要将这儋州府给治理好。” 符辛拱手行礼:“符辛比不辱使命。” 至于鱼爷等这些狐假虎威的捕快们,自然也是都一并处理了。 “皇后娘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符辛道,怪不得当初一见就觉得她气质不凡,行事果断凌厉,却没想到竟是那位传说中的狠皇后。 “去丹东。”南枫去丹东了,因为风暴缘故耽误了几个月,也不知道如今天意是否还活着。 符辛原本是想问要不要多加派些人手跟着,可一想到姜雨笙贵为皇后却乔装出行,只怕不方便太多人跟着,否则怕是要坏事。 “你知道你父亲去都城是任什么职吗?”姜雨笙离开都城前,急着找天意倒是没注意这朝廷什么重要的职位空着了。 “户部尚书。” 姜雨笙颔首,又问他:“你在这儋州住了几年,可有发现海盗的踪迹?” 符辛讶然:“朝廷没收到父亲的奏折吗?”看姜雨笙惊讶的表情,他又道,“前年父亲还击退过海盗,随后就连着上了三封奏折,恳请朝廷能加派人手来儋州,否则儋州的百姓苦不堪言。” 姜雨笙摇头:“我不知道烨帝和肃帝有没有收到过你父亲的奏折,我只知道我在都城的时候,从未听说过这事,就连百姓都不曾议论一二。” 那如此看来,朝廷里有人和海盗勾结,却不知这人,是谁。 姜雨笙准备休息一夜后翌日就出发,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再耽误下去真不知道猴年马月可以找到天意了。 入睡前,姜雨笙突然问道:“祁瑾怎么没跟着你一道来?”她那心性,不是就怕自己出点什么意外吗? 芍药神色严肃地看着她:“小姐,裴二叔他……” 姜雨笙心里“咯噔”一声:“二叔怎么了?” “他受重伤了,昏迷不醒。”芍药有些难过,“祁将军带着他回都城找宋老先生救治,然后再将扬州发生的事一一上奏朝廷,特别是丹东大肆充兵一事。” “二叔怎么就突然受重伤了?难道是那个副使?”见芍药点头,姜雨笙懊恼不已,“我应该再多派点人去保护二叔的。那副使抓住了吗?” 芍药摇头:“辛大人满城通缉,但一无所获。” 只怕是早就逃出去了。 如此便可以笃定这副使要么就和海盗勾结,要么他就是丹东安排在大奉的细作,但不管是哪一个,胆敢伤她二叔,这笔账记上了! 翌日一早,姜雨笙准备好包袱,和芍药一道出发。 符辛找了个最坚固的官船,又让不少信得过的护卫装扮成行商之人分布在船上,必要时候可以保护姜雨笙。 踏上船前,姜雨笙回头:“符辛,我给你找的这个妻子,你喜欢吗?” 黎茵顿时大窘,羞红了脸都不敢去看身边的人。 符辛轻柔一笑:“贵人慧眼如炬,阿茵甚得我心。” “记住我之前与你说过的话。”姜雨笙又让黎茵代问琼嫂和黎叔好,这才登船。 看着船夫在做开船的准备,黎茵有些好奇:“珍珠姐姐和你说什么了啊?” 符辛自然不会告诉她:“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你父母住在哪个客栈?我备些薄礼去看看你父母。” “啊?这……这么突然?”黎茵紧张地手捏着裙摆,她也是昨日才知道符辛要娶自己这件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是有心要娶你为妻,自然是要亲自登门提亲的。”符辛看着娇小可爱的姑娘,“你还没及笄,只将这婚事先定下,明年再成亲。” 黎茵想了想,抬起头,看他唇角含着笑意,自己仿佛都被融化在这温柔的笑里面,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不后悔吗?我……我只是渔村的小村民,而且大字不认识几个,会……会给你丢脸的。” 符辛微微蹲下,直视她的眼睛:“我也只是前任知府的私生子,并不比你光彩多少,你虽是小村民,可你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挣钱,那便是值得尊敬的。你不认识字,我可以教你啊。你这般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怎么会给我丢脸呢?” 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夸,黎茵这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最后轻轻地点头:“嗯。” “起船了!”船夫喊了一声,这船便缓缓使离了这岸。 这海天接一色,迎面而来的海风里还带着点潮湿,姜雨笙站在船舷边,心情有些低落。 芍药拿了件披风披在姜雨笙身上:“小姐,外面风大,我们进船舱吧。” “快看,那有艘小船,船上的人在挥手,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旁边有人喊了一声。 姜雨笙顺着他们指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艘小船,有人站在船头挥动着手里的红布,似乎还在喊着什么。 这艘也是官船,护送船上的人去丹东探亲访友的,芍药虽然担心小船上的人是坏人,但也不能阻止这官船救人。 等那小船的人搭在大船上,踩着麻绳做的阶梯上来了,姜雨笙反倒是愣住了,没想到遇到了熟人。 第1047章 好久不见啊 第1047章好久不见啊 柳如津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条船上遇到姜雨笙,差点一声阿笙就出口了,但想到她如今身份不同,逼着自己转而变成打了个喷嚏,成了“阿嚏”一声。 柳如津身边的管家上前对船长行礼道:“我等原本是想去丹东探亲,奈何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官船,便治好在这附近徘徊着碰碰运气,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还请通融行个方便。” 船长也知道如今去丹东的船寥寥无几,想要去的都排了老长的队了,若不是家里有点银子或者有权势的,还真不一定能排到。 看到塞到手心里的银子,那船长看也就这么四五个人,随便在哪个角落挤挤就行了,便不动声色地将这银子收了:“你们寻个角落好好呆着,万万不可惹事。” 水至清则无鱼,姜雨笙知道现在儋州还有很有问题需要解决,但现如今也不是一一解决的时候,等她从丹东回来,新任知府上任了再说。 待那船长走远了,柳如津才走到姜雨笙身边:“你怎么来这了?这是要去丹东?”他眼里有些担忧,“他知道你在这吗?身边就一个人,怎么放心的下?” 柳如津是柳氏的弟弟,也是柳家唯一的男丁,上次在扬州城便听说他去了儋州做生意,瞧他这样是来往丹东做生意?朝廷还没开放海禁,他这样可算是触犯律法了。 猜到她心里所想,柳如津又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不是去丹东做生意的,我就是护送一个人回丹东。”他回头看了那个穿着布衣,带着黑色帷帽的男子,指了指他,“就是他。” 符辛特意给姜雨笙定了个安静的船舱,她转身回了船舱,示意柳如津带着那人也跟过来,进了后芍药便关上门,在门内贴门守着,一旦外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可以马上就知晓。 那男子摘下帷帽,又将连上涂抹着的姜汁尽数擦去,这才露出本来的脸,笑道:“好久不见啊,苏夫人,不,应该是皇后娘娘。” 竟然是弓布! 原来从都城出逃后,弓布便一路南下到了江和府,他有亲兵在这,可没想到才和亲兵汇合上,这里面竟是出了叛徒,趁其不备直接砍杀他。弓布身负重伤,费劲心思死里逃生,一路逃进了树林里。 恰好被当时从江和府采买一批货回扬州的柳如津遇上,就出手救了。弓布意外听说柳如津的姐姐便是都城的那位沈大人的妻子柳氏,他在皇宫宴会上看到过柳氏,当时和姜雨笙在一道的。 权衡再三后,弓布便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同时也将自己是如何逃出都城的一并告知了柳如津。 听说是苏俨命人救出的他,柳如津心里就猜测怕是苏俨的熟人,也知道这人万万不能出事。于是就将他悄悄藏在柳府后院,又担心江和府的叛徒会追杀到这,给府里的人带来祸乱,于是就借口要去儋州拓展生意,带着弓布一路悄悄到了儋州。 待弓布身上的伤好点了,柳如津就想办法护送弓布回丹东。 “他奶奶的,船都不知道坐了几趟,却偏偏进不去丹东,这都还没上岸就先回来了。”柳如津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火,“没想到丹东查的这么严,就连人脸都要使劲的搓,生怕带着人皮面具,就我们这点易容还怎么上去?” 这丹东怎么好端端的查这么严? 姜雨笙脑海里迅速思考着:“是不是丹东出什么事了?或者是丹东王去世了,你是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而有些人本想在大奉杀了你,却没想到没杀成功,便防着你回去?” 弓布竖起大拇指:“到底是苏俨的妻子,这脑袋瓜,真好用。” 柳如津拍了下他的脑袋:“喂,对我们大奉皇帝尊重点,那名字是你能直接叫的吗?” 弓布丝毫不生气,笑呵呵道:“他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敢直接叫名字啊。”转而看向姜雨笙,“我在江和府被叛徒刺伤出逃后,就彻底没了丹东的消息。但你刚刚说的,和我猜测的是一样的,定是那个燕妃搞得鬼!” “当时我并不需要来大奉做这使臣,但那燕妃非要向父王建议,说有个殿下过去,彰显丹东的诚意。父王当时被他迷了心窍,自然应下此事,我才不得不离开丹东。可我离开的时候,父王身子还是很健硕的啊。” “燕妃就是这几年嫁给你父王,甚得你父王喜爱的那位?”姜雨笙是当初询问方娘才得知这号人物的,见弓布点头,她冷笑,“看来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了。你先前记得你之前说我身上的毒吗?便是这位燕妃命人下的。” 弓布皱眉:“那就说得通了。那燕妃虽然自称是丹东一个小渔村的人,可她能骗过父王,却骗不过来过大奉的我,她的口音里分明就带着大奉口音!” “也就是说燕妃极有可能是大奉人!”姜雨笙眸底浮现起冷意,这就说得通燕妃为何要这般煞费苦心地谋害她了,只是,又会是谁呢? “先别管那些了,要找人算账也得能回去再说,我们这都试过好几次了,从丹东各个地方进去,可都抓的很严,我们也不敢尝试。”柳如津道。 弓布道:“皇后娘娘足智多谋,不知是否有何妙计?” “叫我姜姑娘便好。”姜雨笙看了眼芍药,后者走过来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竟然都是人皮面具,男女老少都有。 这是狄二根离开都城前制作的,以备不时之需,他自己随时都可以做,就都让芍药给放着了。 “我们也想到了的,但那守城的护卫就揪着脸扯皮,这再好的人皮面具毕竟不是真的,哪里能受得住这样的拉扯?” “一张不行那两张呢?”姜雨笙淡淡而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笃定。 看到她这模样,弓布反倒也安心下来,功守道:“如此就多谢姜姐姐筹谋了。” 第1048章 进城了 第1048章进城了 到达丹东京城水庆时已经是九月了,可这边气候依旧是炎热不已。 下了船,姜雨笙等人拿着过所和儋州州府加盖的官印和回程日期文书进城去,果然看到把守的士兵们查的很严格,不仅如柳如津说的扯脸皮,甚至看到有装货的,直接拿着刀剑在麻袋上戳十几刀,即使有人藏在里面,怕也被戳得死透透的了。 守城的将士拿着过所和文书,对着姜雨笙等人核对了,依旧是按照流程扯了他们的脸,扯到弓布的时候,只见“撕拉”一声,一张人皮面具被扯了想下来。 “哗啦”,守城的将士们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弓布。 只见弓布捂着脸,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往姜雨笙身后躲,甚至都要呜呜的哭出声来了。 姜雨笙道:“我这弟弟年幼时不慎玩火伤着了脸,留下可怕的疤痕,村子里的人都称他是怪物。我也是没办法,才花了十两银子从江湖郎中那买了这么一张劣质的人皮面具,就是想带着他出来不那么吓人。” 弓布的下巴被剑鞘挑起来,那张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疤痕,而且红的红,黄的黄,甚至隐隐有两处还冒起了脓疱。 那个护卫一脸恶心要吐的样子,“呸”了一声:“长这么丑还出来丢人现眼!” 弓布再次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阿……阿姐,他……他说我丑。” 姜雨笙拍拍他的手,宽慰几句后对那守卫头子道:“官爷也看到了,我阿弟这脸上的伤若是不带着面具,只怕会吓到人。我们也是进城去看姑父,是那天字草药坊的掌柜。” 那头目实在是被这张脸恶心到了,第二眼都不想看了,这文书上写着的天字草药坊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那掌柜的是大奉人,当下挥挥手:“赶紧走。” 弓布缩在姜雨笙身后,亦步亦趋地任由她牵着进了城的,又一路往天字草药坊去。 待进了这草药坊,到了安全的屋子里,弓布才将这第二张面具撕去,对姜雨笙竖起大拇指:“姜姐姐真是聪慧,让他们撕下第一张面具,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还有第二张。” 弓布将第二张恶心的面具撕下,又将原先第一张面具再戴回去。如今既然水庆在全城搜捕,这必然将这原有的百姓都查了个究竟,若是贸然出现个陌生人,反倒会引起注意。 而弓布靠着那第一张人皮面具入了城,在守卫那算是刷过脸了,也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了。 将面具刚戴好,就听到敲门声,随后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对柳如津拱手道:“少东家。” 柳如津颔首:“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你去准备几间上好的客房,这几日就住在这了。” 那东家一直微微低垂着头,也没有打量在场的人,点头应下,又听得柳如津吩咐了几句后这才离去。 “我不住在这里。”弓布果断道。 “嘿,那你想住在哪里?还想进宫去?”柳如津恨不得去揪弓布的耳朵,“你这方法能用一次,却不能用第二次,怕是还没见到仇人呢,自己就先被射成刺猬了。” “我要去大相府。”弓布道,“大相是我的夫子,他是看着我长大的,绝对不会和那燕妃一伙。” 在丹东,大相一职可谓是位高权重,就和大奉的太师差不多,可这么重要的职位,燕妃又怎么不会想办法拉拢? “先打听清楚如今什么状况,再做打算也不迟。”姜雨笙靠在窗户边,从一角看出去,这大街上铺子林立,虽有巡逻的守卫时不时上前盘问,倒也没让百姓有多少恐慌。 弓布如今对姜雨笙的话言听计从,见她这样说也不再坚持了。 用过晚膳,那位掌柜的再次进来了,将柳如津吩咐打探的消息一一道来。 “去年冬天,小殿下带着人去大奉后没多久,王上就突然病重,约莫病了一个来月,后传了大相等几位重臣进了大殿,拟了遗诏说要小殿下继承王位。” “可后来传来了小殿下在大奉被人刺杀身亡的消息,这王位自然也就只能落到了那个无能的大殿下身上。虽是大殿小继承了王位,可实际上却是那燕妃把控着,如今水庆这剑拔弩张的形势,有人传言说是那小殿下福大命大没有死,燕妃怕他回水庆,这才暗中布下这些人。” “至于那位大相,听说对大殿下继承王位竭力反对,燕妃拉拢不成,就寻了个罪名将他入了狱,倒是没听说处死了,但估摸着也凶多吉少了。” “那如今这大相是谁?”弓布不由问道。 “依旧是宫家的人,那位先大相的弟弟,唤做宫昆。” 掌柜的走后,弓布一拳砸在桌子上:“竟然是这宫昆做大相了!” “这宫昆很差劲吗?”柳如津有些好奇。 “不止是差劲,根本就是个阴险恶毒的小人!他是夫子的弟弟,却因为是庶出的,没有得到重视。非但不努力,更是将这些不公平待遇归根到我夫子身上,多次陷害他。只怕这次夫子入狱,多半也有他的手笔。” 无论在哪个国家,这嫡庶和朝廷之争,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行,我要去宫家。”弓布转身就要走,被柳如津拦着,他神色焦急,“如今夫子入狱了,雨薇妹妹没了依靠,这日子怕是不好过!” “雨薇妹妹?”柳如津挑眉,“你喜欢的姑娘?” “是又如何?”弓布也不否认,他看向姜雨笙,“姜姐姐,你主意多,有办法能救大相吗?” 大相既然被关在牢狱里,若是贸然去救,只会两败俱伤,姜雨笙知道弓布这是关心则乱,她宽慰道:“一步步来,急不得。不过我倒是想和你一起去宫家看看。” 皇宫寻常百姓进不去,可若是世家的人,想进宫倒不是什么难事。 姜雨笙从芍药这拿过另外一张人皮面具:“你想办法传个口信给你的雨薇妹妹,我和你一道去见她。” 第1049章 赶尽杀绝 第1049章赶尽杀绝 翌日中午,一名身穿浅蓝广绣水衫的姑娘缓缓走进了当地小有名气的一家布坊,她柔声问道:“掌柜的,我想买孔雀锦,不知是否有货?” 她趁着交谈之际,对掌柜的比了个首饰,后者心领神会,借着去库房之际领着她一路到后面去。 早就在屋子里等着的弓布看到来人,当即一把上前抓住宫雨薇的手:“雨薇!” 眼前这脸分明是陌生的脸,可这声音却是格外的熟悉,宫雨薇当下就双眼湿润:“阿布,是你吗?” “是我,你还好吗?”宫雨薇哽咽着,这才注意到弓布身后还有一个姑娘,她倏然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雨笙,“这位是……” “她是珍珠。”弓布用了姜雨笙在儋州的化名,“我也不敢耽误太久引人怀疑,你能有办法把珍珠姐姐带在身边吗?” “这是何意?” “你想救你父亲,想我回宫,不用再这么东躲西藏的活着吗?珍珠可以帮我们。” 听他这么熟稔的叫着珍珠,姑娘家本能的吃醋浮现心头,可宫雨薇知道大局为重,何况她也知道弓布不会胡来的,凝眉思虑片刻后道:“我如今在宫家也是举步维艰,但带一个婢女在身边还是可以的,如此就要委屈珍珠了。” 姜雨笙道:“能入府便好,剩下的事且行且看。你们说话,我在外面守着,但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好。”弓布应道,再次牵起了宫雨薇的手,“这段时间,可有受委屈?” 姜雨笙关上门,将二人的柔情蜜意关在了门内,负手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这片天空,也不知道苏俨和天意,各自都怎么样了。 她也好想苏俨,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他,抱着他,好好地亲亲他,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这乱世纷争,如今还没打仗呢,就有这般动荡不安,若是真的开战了,也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天下归一,是她的愿望,想来也是百姓们的愿望。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宫雨薇和弓布依依不舍地道别后带着姜雨笙回到了宫府,这还没进府呢就被门房给拦住了。 “大小姐,这位是?”门房看向身后微微低垂着头的姜雨笙。 宫雨薇面色微冷:“我刚刚出去新收的婢女,她家境贫困,家里出了事孤苦伶仃的,我瞧着她可怜就带回来做婢女。怎么,我如何做事还要向你一个门房交代?” 门房皮笑肉不笑道:“那倒是不想,但二小姐吩咐了,这闲杂人等可不能随意进宫府。” “我倒是不知道如今这宫府成了二小姐当家了?我母亲还没死呢!”宫雨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略有些怒,那架势摆出来了倒是让门房不敢再造次了。 “哟,谁惹我们大小姐这么生气啊。”一个尖嘴猴腮的婢女挎着竹篮从外面走进来,故意对门房道,“你怎么回事呢,大小姐到底还是大小姐,怎么能对她不敬呢?” 宫雨薇懒得和她废话,带着姜雨笙就要往里走,没想到这婢女竟然还走到她面前去拦住:“大小姐,今日都去哪里了啊?” “我去哪里,做什么,还要和你一个奴婢汇报?你够资格吗?”宫雨薇无视她变了的脸色,嘲讽道,“扇贝,等你哪天真的爬上了我二叔的床,成了姨娘,再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吧。” 扇贝…… 姜雨笙忍不住想笑,这名字取的,好像炒了吃。 扇贝被这般当面讽刺,已经是挂不住脸了,如今看这婢女还没进府呢就敢当面嘲讽自己了,对付不了大小姐,难道连一个还没进府的婢女都对付不了吗? 扇贝当即上前扬手就要打姜雨笙,可她低估了,姜雨笙也是从后宅出来的,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在她手打下来的时候,一个侧身,用肩膀一顶。 “嗷!”扇贝的手直接打在了姜雨笙肩膀最硬的那根骨头上,痛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宫雨薇见姜雨笙没回手却能将扇贝给整回去,心里就对她多了分改观,在扇贝不甘心还要再打的时候,她抢先一步先打了一个耳光过去:“你素日在我面前阴阳怪气这么长时间,我也忍你很久了。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个任由拿捏的病猫?” “扇贝。”宫雨雅从府里走出来,一脸的不悦,“这在府门口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扇贝哭的更是伤心:“小姐,这大小姐无缘无故就打了奴婢一耳光,奴婢实在是冤枉和委屈的很,这才忍不住哭了起来。” “姐姐,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怎么,你这是借狗打我?”宫雨雅长的不错,可再漂亮,也都被脸上的刻薄样给击退了。 “一只狗,我们小姐打就打了,还得经过主人的同意吗?”宫雨薇道。 “你……”宫雨雅气得牙痒,听扇贝说是因为要带个婢女进府才起的冲突,她看了姜雨笙一眼,“这水庆戒严,谁家都不能收留陌生人,我们宫府更应该以身作则。” “戒严说的只是别国或是外地来的,并没有限制本地人。她家住在西角的贫民窟,父母双亡,既是让我遇上了,我就不能不管。” “哟,这还做起了善事了。你想收留人,你尽管收,但就是不准带进宫家!” 宫雨薇气势不减,直接对上这位庶妹的双眼:“太后可是说了,虽然我父亲入狱,但宫家人一律不得对我和母亲不尊重。怎么,你是要违抗太后说的话吗?” “过两日便是宫家举办的商鱼宴,宫里也会来人,你是想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大家你们母女是如何待我的,是如何在这宫家横着走的?看看这样,你还能不能入宫!” 宫雨雅不得不承认,宫雨薇的话戳到了她的心结上,她一心就想嫁入皇家,就想做那人上人,若真的因此不能进宫,实在得不偿失。 算了,左右不过就是个婢女,没必要拦着,日后再寻个机会乱棍打死便好。 见她不说话,宫雨薇带着姜雨笙大步进了府。 第1050章 赏鱼宴 第1050章赏鱼宴 一路跟着宫雨薇进府,姜雨笙才发现这院子里竟是一个伺候的婢女也没有,只有一个在院子里扫地的粗使丫鬟。 看她眼底的惊讶,宫雨薇自嘲一笑:“自从父亲入狱,二叔做了这大相后,我在这宫府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了。” 通过刚刚的对话,姜雨笙可以猜到那位趾高气扬的二小姐很是厌恶宫雨薇,只怕也是因为嫡庶关系。 如今已经到了饭点,宫雨薇竟是直接撸起了袖子,熟练地开始淘米切菜,她回头看了帮忙生火的姜雨笙道:“父亲总是教育我,即便是生在优渥之地,也要时刻保持警醒之心,且不可丢了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官居大相一职还能有这个觉悟,这绝非常人能有的,姜雨笙倒是对这位大相有些钦佩了。 很快两碗面就烧好了,看到面上还覆盖着鲜虾和扇贝,姜雨笙一想到刚刚那个婢女也叫扇贝就想笑,见宫雨薇疑惑地望过来,她笑着道:“没想到你怼起人来能把对方气死,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初我也是这样怼人的。” 从府门口看宫雨薇怼人开始,姜雨笙就打心眼里喜欢这姑娘,太对自己脾气了。她仿佛就看见自己当初在侯府的那些事,也很能感同身受。 “真的吗?你以前是怎么对付那些讨厌鬼的?和我说说,我也能学点。” 姜雨笙吃了两口面,夸着好吃,随后才道:“我总是会剁人手指,听说还有人给我取了个断指魔头的外号。” 说起那些往事,姜雨笙倒是有种遥远的感觉。 宫雨薇听得津津有味,本来对姜雨笙还有一点小醋意的,可如今除了崇拜再无其他:“原本阿布说你可以帮我们,我还将信将疑,如今我倒是信了的。” “你就不怕我是在吹牛?”姜雨笙打趣道。 “那不会,你看着就不像是个吹牛的。” 二人因为这一顿饭的时间,熟悉了不少,宫雨薇也将丹东的形势一一分析给她听:“如今有个传言,都说那燕妃其实是想自己当女帝,看似扶持大殿下,可那兵权却是紧紧的抓在手里。” “你可知道丹东大肆招兵一事?大奉有人和丹东这边勾结,哄骗那些壮年说是去赚大钱,其实是卖到了丹东来充兵。” “这个不曾听过,但是这营队里的粮食和衣裳却是大大的增加了不少。燕妃只对外说给将士们改善伙食,可我父亲曾经问过营队里的人,哪里是改善,那吃的还不如以前的。” 如此看来多半是属实了。 “也不知道如今父亲如何了。”宫雨薇神色黯然,“自从父亲被关进牢狱后,我和母亲就再没见过他。二叔阻拦着,不允许我们去探望。” “我们大奉信道教,都说福报多的人自会有天尊福佑,我相信你父亲也是的。” 两日后,宫府举办赏鱼宴,姜雨笙听过赏花宴,品诗宴,却是第一次听说赏鱼宴。 原来这丹东是个岛国,百姓们基本上是靠着打渔为生,而高门世家因为世代积累的财富自然是不用亲自去打渔的,可每年都要举办这赏鱼宴,用各种丰富的海产来招待客人们。 一是彰显自己依旧雄厚的财力,二是让大家知道,依旧是没忘记老本,三来也是祭拜海神,恳请海神保佑自己这一年依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而今年宫家因为大相入狱原本是不想办的,可哪知道转眼宫昆又坐上了这个大相之位。本就是个沽名钓誉之人,如今成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相,宫昆又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 因而宫家不仅办了,而且办的声势比以往任何适合都要大,都要招摇,那门口的马车从一早就没停过。 今日宫里也会来人,若不是有姜雨笙在,宫雨薇是绝对不会到前院去参加的。 今日宫雨雅盛装打扮,而且来的人都围在她身边阿谀奉承,好不威风。看到姐姐来,她上前道:“姐姐可算是来了,妹妹还以为你因为伯父的事,就不肯出来见人了呢。” 宫雨雅就是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宫昆的名字,还故作可惜道:“伯父也真是的,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犯这样的糊涂,惹得太后不悦。” “宫雨雅,你是不要命了吗?”宫雨薇冷冷道,“你没亲眼见过,怎么知道我父亲是因为惹恼了太后才被下狱的?这妄议朝政,当心被刑狱司割了你的舌头!” 宫雨雅瞪着她:“我不过是替伯父惋惜而已,你没必要把这么大的罪名往我头上扣。再说了,太后也不会相信的。” “我可没看出你有丝毫的惋惜,嘲讽和落井下石倒是足足的。” 宫雨雅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也只能将怒火往心里压着,毕竟今日大殿下也会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雨薇!”一男子身穿上好的青衫直裰快步而来,语气亲热,神情热切,“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看到来人,众人纷纷要行礼,却都被他阻止了。 “本王微服而来,众人不必多礼。” 从前日姐妹二人的对话,再看今日这弓奈这模样,姜雨笙算是明白为什么宫雨雅父亲做了大相,她还忌惮宫雨薇的缘故了。 这分明就是弓奈喜欢宫雨薇啊! 可宫雨薇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厌恶,不着痕迹地后退:“见过大王。”看他还要向前,她急声道,“大王,止步。” 宫雨雅见大王一来眼里就只有那个贱人,气得牙痒,却还是堆起一个笑容上前道:“鸣哥哥,我备了你最喜欢的糕点,不如我带你去吃?” 弓奈略有些不耐烦,可一想起燕妃的叮嘱,又不得不应付着:“好。” 宫雨雅面上一喜,亲自带着弓奈下去了,回头还不忘挑衅地看了宫雨薇一眼,可后者根本就不在乎这个,甚至还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看,大王对雨雅妹妹真是宠爱啊,这一来就和她清静去了。” “这能比吗?她父亲如今是大相,日后大王也要多多倚靠大相,自然是要和她交好。” “你们说,雨雅会做王后吗?” 这议论声里,有羡慕的,有吃酸的,也有看好戏等着落井下石的,却唯独没有一个关心宫雨雅是不是真心喜欢弓奈的。 第1051章 可是我心疼 第1051章可是我心疼 宫雨雅原本以为带走弓奈就可以了,可哪知道弓奈一直心不在焉不说,甚至开口问的都是宫雨薇那个贱人的事,要么问她现在在府里过的好不好,吃穿住行可有受影响,又问她有没有提起过弓布,是否还想着弓布。 到后面,宫雨雅也忍不住了,将木勺往桌子上一放:“既然大王这么惦记着她,不如直接下旨去了她便是,让她进宫当妃子,如你的愿。” “我也想啊。”弓奈叹了口气,“可是母后不肯。” 宫雨雅一听,还真的想娶进宫里去,这就急了,马上又将自己的小性子收了起来,转而温柔地道:“姐姐容貌才学都出众,大王喜欢她也是自然的,可她父亲和大王不是一条心,这就有点麻烦了。” 看看弓奈不说话的神色,宫雨雅又道:“况且之前伯父坚决反对大王继承这个王位,伯父和姐姐,父女感情一向很好,伯父这般心思,只怕姐姐多半也是这样想的。大王难道想娶个敌人在身边吗?大王对姐姐一片深情,我瞧着她不是个知好歹的,还总是……” 宫雨雅欲言又止,这越发吊起了弓奈的胃口:“还总是什么?你说啊,要急死本王吗?” “大王听了别生气。她还总是说,大王不如小殿下,甚至就连给小殿下切鱼片也不够资格。” “咚”的一下,弓奈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小案几:“这个弓布,都死了还阴魂不散!” 宫雨雅没想到话都说成这样了,弓奈竟是只怨恨弓布,对那贱人半点责备之意都没有,越发的嫉妒起来,换上泫然欲泣的模样,靠在他肩膀上:“姐姐爱慕大王,不知道心疼,可是我心疼大王。” 弓奈抓住那只手:“你放心,本王也会纳你做妃子的。” 只是妃子? 宫雨雅试探地问道:“能在大王身边我就很是知足了,做什么不重要。就是那些喜欢嚼舌根的,还总是说我要进宫做皇后的。” “那你放心,这绝不会的。皇后之位本王只留给雨薇。” 宫雨雅真的是要气死了,怎么到处都是这个贱人!这么阴魂不散!不行,她绝不能让这个贱人进宫,更加不能让她有机会做皇后! 没多久,赏鱼宴就开席了。 一整套姜雨笙看不懂的流程走完后,正式进入宴会环节,歌姬们纷纷上台,跳着祭拜海神的歌舞。 跳到一半,一个身穿海蓝色的姑娘挥动着长长的衣袖从一旁上来,脚步轻盈,似是踏浪而来,舞步婀娜多姿,仿若是海上仙子翩翩而来,一时间众人都看呆了。 一舞跳罢,那姑娘缓缓抬起头来,揭下脸上蒙着的白色面纱,众人这才发现竟然是宫雨雅! 看到大家震惊里更多的是惊艳的眼神,宫雨雅难掩得意,这可是她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学好的舞呢! 她故作娇羞地向坐在上首的弓奈屈膝:“雅儿献丑了。” “跳的很好。”弓奈说着夸奖的话,心里想的却是,这若是雨薇妹妹来跳这个舞,只怕是这魂都要彻底没了。 一个姑娘起身道:“雅妹妹跳了这么好看的舞,那我就献丑来舞一段剑吧。” 说罢她从腰间取出剑,随即舞了起来。她舞的很卖力,只是这效果实在是…… 旁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姜雨笙是半点都看不下去了,这舞的还没有芍药好看,甚至连她都不如,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要上前表演。 可在场的人除了她和宫雨薇,其他人都很给面子的一边喝彩一边鼓掌。 “她是上将军的独女,上将军手握兵权,是那燕妃极为看重的大臣,在朝中也是巴结的对象。” 怪不得,那就说得通了。 戚静丹收回剑:“让大家见笑了。”转身回自己位置时却见那宫雨薇和自己的婢女在那窃窃私语,她当下不悦了,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她舞剑,这对主仆怎么不看? 戚静丹和宫雨雅是闺中好友,自然就和宫雨薇不和,也有心替自己好友出气,便故意道:“我这位置有些晒,我就坐到那边去吧。” 她大步往宫雨薇这边走来,可是人都还没走到呢,就先膝盖一软直接摔倒了,惊得婢女连忙上前去搀扶起来。 戚静丹指着姜雨笙:“好你个贱婢,竟然敢谋害我!” 这丹东的官话和儋州话有些相似,姜雨笙能听懂大部分,却也不敢开口,担心引起怀疑,只能装作哑巴。 宫雨雅连忙上前:“姐姐可有受伤?” 戚静丹摇头:“还好我武功高强,否则只怕是要磕死了,这还有个这么尖锐的石块呢。” 诬陷姜雨笙不过是个引子,最终的目的则是要引向宫雨薇。 戚静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雨薇妹妹,我都和你说过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怎么还要下这样的狠心。” “说什么?说你这舞剑舞的最是难看,说你不过是花拳绣腿?”既然和宫雨雅是好友,宫雨薇自然也是看不顺眼的。 好家伙,自己还没开口呢,就先骂上了。戚静丹撸起袖子,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日我在酒楼撞见你和一个男子在那卿卿我我的,被我发现后你央求我不要说出去。我看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也就替你保守秘密,可哪知道你几次三番想害死我,好狠的心啊。” 弓奈一听,急道:“你可起瞧见那男的了?可是弓布?” 戚静丹摇头,道:“是庸兆伯之子。” “一派胡言!”一个妇人喝道,“我那儿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庸兆伯之子确实一直爱慕着宫雨薇,甚至还几次做出大街拦下宫家马车的荒唐事。 “你儿子自然是不可能,可架不住有人不知羞耻啊。”戚静丹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小殿下身亡,她父亲又入了狱,没有靠山她这日子怎么过?当然是要找个新的靠山,自然就将目光盯上了庸兆伯之子。卑鄙无耻的人是没有下限的,为了拿捏住他,只你也下了不少功夫吧?” 第1052章 胡说八道比赛 第1052章胡说八道比赛 在场瞬间就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就没停过。 宫雨薇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双眼冷冷地看着戚静丹:“你说的对,卑鄙无耻的人是没有下限的。且不说你在这信口雌黄的污蔑我,只说你对不恭维你武功剑术好的人就下毒手,就是豺狼虎豹也没有你这么凶残的吧?” “我离你还有一步之遥,大家都知道我没有武功,那我又是如何隔着这个距离把你推倒绊倒的呢?我的婢女离你更远,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至于你说我和庸兆伯之子在酒楼里卿卿我我,那样热闹又人来人往的地方,就你一个人看见了,没有其他人看见?没有客人,那掌柜的和小二总能看见我去过吧?哪家酒楼,何时看见的,你一一说来,我请人去查个究竟。” 戚静丹被说得哑口无言,她也是一时兴起就在这胡说八道,哪里会考虑这么多啊。 “还有,不管小殿下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心里都只有他,决计不会再嫁给旁人。若是违背此诺言,海神可以随时将我吞噬了丢到大海里。”她说这番话既是表明自己清白,也是故意说给弓奈听的。 这个发誓可以说是很严重了,加上宫雨薇神色又严肃,一时间大家看戚静丹的神色便都变了。 “听说刚刚有人污蔑我和雨薇姑娘有染?”伊都嫌这里太吵了,便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刚刚还是他母亲身边的婢女寻到了他,来的路上就将这事告诉了他。 “我说戚静丹,你不能因为我不肯答应和你的婚事,就这么污蔑我吧?”伊都皱眉,“我为什么不肯娶你,你心里没点数吗?且不说你长的丑,这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你不要脸,你无耻啊。” 真是笑话,这恶毒的女人污蔑他和宫雨薇苟且,那他为何就不能瞎扯? “伊都,你竟然敢胡说八道,你……你找死!”戚静丹拔剑上前就要打伊都,可结果不过三招就直接被打的剑都掉在地上了。 “看看,这就是上将军的女儿,自诩是武功高手,就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出来招摇撞骗?”伊都捡起那把剑丢回到戚静丹脚边,“我是喜欢雨薇姑娘不假,也确实做过拦马车表白的事,这些我认,但我没做过的,你可别是扣在我头上!” “戚姑娘,今日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这般污蔑我,我便是直接让人乱棍打死你都不过分!”宫雨薇冷冷道。 宫雨雅连忙上前劝解:“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了,不过小事一桩,姐姐也没必要小题大做了。” “笑话,她都这样污蔑我了,如何是小题大做?若是有人这样污蔑你,你也一笑而过?” “做人要宽宏大量,心胸宽广些,眼界放的高一些,这日子才能过的舒坦啊。”宫雨雅用最温柔甜美的语气说着最恶心的话。 “但不管如何,既然姐姐生气了,那就是我们的不是,我替静丹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宫雨薇果断地拒绝,气呼呼地坐下,连着喝了两杯的果酒,又看到姜雨笙悄悄竖起的大拇指,心情才稍微好些了。 一直陪在弓奈身边喝酒的宫昆这时候才开口道:“雨薇,不可任性。来者都是客,既然是小误会,说开了便好。你若是再揪着不放,可就对不起你父亲对你这么多年的教诲了。” 宫雨薇被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那消散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的上来了,这二叔还有脸说这个话? 被这一打岔,宫雨薇便借口身子不适提前离了席,弓奈有心想追上去,无奈在场的有不少朝廷官员都借着这个机会在那溜须拍马,他本就极为享受这些,加上燕妃说的要体恤下官,也就在那坐着没动了。 “你说那戚静丹是不是下海下多了,脑子里都是水,这样拙劣的污蔑方法也想得出。”宫雨薇道,“关键是还有人信。” 姜雨笙一语道破:“不是有人信,他们不是相信自己听到的,而是相信位高权重的。谁有权,他们就信谁的。” “还真是,以前二叔跟在我父亲身后,都没人多看他一眼的。你看现在,巴不得都要跪在他面前巴结着了。”行到一片开阔之地,宫雨薇指着前面一个竹亭道,“那竹亭建在水湖之上,极为凉快。我瞧你这几日有些怕热,不如你先去那竹亭上等我,我回去换身衣裳就来。” 刚刚在宴席上,宫雨薇不慎自己打翻了一盏果酒,那裙摆沾染上了气味。 姜雨笙颔首:“那我便在前面候着,记得带点酒,你我共饮。” 她缓缓行到竹屋里,这屋子应该是宫雨薇时常呆的地方,里面淡雅别致,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她上前翻了翻,却见是关于丹东地志的书,她倒是起了兴趣,坐下来看。 可这书都看了三分之一了,还没见宫雨薇来,姜雨笙放下手里的书籍,微微蹙眉。她虽然没逛过整座宫府,可宫雨薇在这都住了十来年,从她院子到这竹亭,难道还会迷路不成?再大的府邸,这么长的时间也该走到了。 而此刻的宫雨薇,正手脚被捆绑住坐在竹椅上,目露凶光地看着面前的人。 戚静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敢当众反驳我,害得我如此没了颜面,这笔账不算,我就不姓戚!”甚至还拿着簪子贴着她的下巴,一用力还割出了血,“丹东第一美女?我倒是想看看,这张脸被毁了,小殿下是否还会在乎你?” “你以为阿布是那庸俗之人,看人只看样貌吗?”宫雨薇丝毫不畏惧,眼底卷起惊涛骇浪,“我知道你当初一心想嫁给阿布做正妃,但可惜,别说是正妃了,你虽然是上将军的掌上明珠,可就连给阿布做婢女的资格都没有!” “你再说!”戚静丹一用力,迫使宫雨薇不得不仰头,这一仰头,那簪子便又刺深了一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吗?那我倒是想看看,若众人都亲眼看到你和别人在苟且了,是否还会相信你是清白的?” 第1053章 怎么换成她了 第1053章怎么换成她了? “戚静丹,你在做什么,海神可都在看着呢!你若是再一意孤行,当心海神派人收拾你!”宫雨薇声嘶力竭地怒斥着,可她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就没办法挣脱,一时间也有些心急。 “呵,我倒是想看看,海神会派谁来收拾我。”戚静丹捏着宫雨薇的下巴,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到她的嘴里,“这个药会让你快活不已,别说我不够朋友,我能做的也就这样了。” “表哥,进来吧。”戚静丹拍拍手,看到外面走进来的一个又矮又胖还黑的男子,指指宫雨薇,“这丹东第一美人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怜香惜玉啊。” 仓涞看着宫雨薇,那双眼睛都要发直了,口水机会都要留到地上了,摩拳擦掌:“表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她的。” 戚静丹关上了门,就在这个竹亭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只等着好戏上场。 而宴会另外一头,宫雨雅说在这坐着日头有些晒,不如到后花园去,这宫府背靠着水湖,在湖面上建造了不少竹亭,不仅凉快,还可以在里面小憩一番。 她都提议了,其他人自然是纷纷附和了。 见弓奈踌躇着,宫雨雅又道:“鸣哥哥不去吗?姐姐还说鸣哥哥肯定会喜欢那些竹亭的呢,因为她喜欢极了。” 弓奈原本听着她一口一个鸣哥哥的叫着就心烦的很,谁允许她总是叫着自己的小名?可后面听到说宫雨薇也很喜欢,当下就忘了不悦,起身道:“如此便去看看吧。” 宫雨雅带着众人去后花园自然是有备而去的,有意无意地就带着早就和戚静丹约定好的那个竹亭而去:“这竹亭都是我的姐姐设计的,她说竹子高贵而淡雅,住在这竹屋里,人都舒心许多。” 脚步停在一个竹屋前,宫雨雅心里讶然,戚静丹怎么不在这?罢了,许是带着婢女去别的地方了,她提着裙摆走上小台阶:“这间竹屋是府上最大的一间,大家可以上来坐坐。” 她伸手要推门,却推不开,“咦”了一声:“这门怎么关着,里面是有人吗?”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敲门,“姐姐,你可是在里面啊?” 宫雨薇说身子不适离开宴席后就不见踪影了,很有可能就在里面休憩。 有人说了声:“既然宫大小姐在里面休息,我们就换个竹屋吧,我瞧着这还有不少竹屋。” 宫雨雅突然大惊:“这……这什么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姐姐,你在里面吗?可是出什么事了?” 见她神情焦急,也有两个夫人上前查看,可她们才刚走进,一听到这声音就羞红了脸,这分明就是夫妻同房时会发出的声音! 宫雨雅越发焦急起来,示意扇贝踢开门。 结果这门踢开,她带头冲了进去,就看到这竹屋的软塌上,一对男女正抱得难舍难分。 “啊!”宫雨雅捂着脸,“姐姐,你怎么能……能做这样败坏道德的事?” 弓奈一见这情形,怒从中来,还没上前看个清楚呢,就听得有个姑娘道:“这不是你姐姐,我怎么瞧着像是戚姑娘?” 戚姑娘? 宫雨雅一惊,对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上前去用力拉开二人,只见那衣裳半脱的正是戚静丹! 被打断了好事的戚静丹一脸不满,推了婢女一把再次扑向了那个肥胖的男子。 这一幕实在是不堪入目!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聚在这里了?”宫雨薇的声音在竹屋外响起,拾级而上看到屋子里的画面也是大惊,“来人,去打几桶水来。” 这竹屋下面就是水湖,那些小厮们拿了竹屋里的木盆就到湖边去舀水,一盆接着一盆打上来,全数都泼到了戚静丹身上。 还在兴头上的戚静丹被这有味道的湖水接二连三的泼下来,那药效原本也就过了不少,再加上这些水,也清醒了许多。她站起来看着面前这么多人,面上或是鄙视或是不屑和厌恶,她刚要破口大骂,就听得宫雨薇道:“来人,先去给戚姑娘送套干净的衣裳过来,有什么事等换好了衣裳再说吧。” 戚静丹这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不说,那仅有的衣裳也因为被水一泼,紧紧地贴在身上,反倒更添几分不知羞耻的妩媚。 “啊!”戚静丹捂着身子一阵尖叫。 众人都从竹屋上退了出来,宫雨雅的脸色难看至极:“姐姐,你不是说身子不适吗?你怎么不在竹屋里,为何是戚姑娘在那里面?” 宫雨薇脸色还有些发白,但她强撑着一口气,傲然站在那:“你这说说的倒是有几分可笑,我身子不适,就一定要到竹屋里去休憩吗?还有,为何戚姑娘就不能在那竹屋里休息?是妹妹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你们原本就谋划了什么?” 宫雨雅大骇,看到大家把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她忙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只是关心你,也关心戚姑娘,比较她素日里行事稳妥,断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事,只怕是被人给陷害了。也不知道谁和戚姐姐有仇,要这么害她。” 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字字句句都指向宫雨薇,在宴会上,她和戚静丹起了争执,可是大家都看到的事。 “素日里行事稳妥?你怕是眼瞎了吧,就她那样的也能叫稳妥?”宫雨薇毫不掩饰的讽刺,“别的本事不见你有,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宫雨雅顿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知道姐姐因为我父亲做了大相而对我心生怨恨,可到底是一家人,你再怎么污蔑我讽刺我,都是我的姐姐,我不和你计较,只盼着这个家能和和美美的。” 宫雨薇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随便你怎么唱吧。” 换好衣裳的戚静丹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宫雨薇面前:“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不是你在竹屋里的吗?怎么变成我了?你给我吃的什么药?我怎么会和那蠢猪抱在一起?” 第1054章 他会杀了我吗 第1054章他会杀了我吗? 时间回到两炷香前。 姜雨笙等了会没等到宫雨薇,心里渐生不安,随即合上书籍快步走出了竹屋。依照她在后宅斗争的经验,再看那戚静丹和宫雨雅的为人,多半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势必要夺回所谓的场面。 宫雨薇是大家闺秀,要毁掉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没有清白。刚刚戚静丹空口白牙的污蔑自然没人,可若是亲眼看到呢? 姜雨笙加快脚步,快步往前走,没想到正好看到戚静丹带着婢女从一个竹屋上走下来,脸带得意之色。 她当下就知道这竹屋肯定有问题,迅速上前,一个手刀从背后将戚静丹和她婢女都打晕了,拖着戚静丹伤了竹屋。 她到的及时,那仓涞正要撕扯宫雨薇的衣裳,被突然而来的姜雨笙一脚踹开,头正撞到了桌子上,竟然这么没用就晕过去了。 看宫雨薇那娇媚的神态,姜雨笙就知道她肯定是被喂了什么媚药了,连忙拔下簪子,用尖刺着几处穴道,同时还扎破指尖。 宫雨薇的药性逐渐散去,而这时仓涞和戚静丹也都醒了过来。 “你是谁?松开我!”戚静丹发现自己手脚被刚刚捆着宫雨薇的绳索给绑着了,而原本应该和胖子表格翻云覆雨的人,此刻却站着她面前,正冷冷地看着她。 “我说过,海神会派人来收拾你的!”宫雨薇虽然声音弱,但气势却是不减。 既然准备了这药,那就绝不会只有一颗,姜雨笙直接一把才扯开戚静丹的衣裳,果然在衣襟里找到了还有两颗黑色的药丸,直接捏着她的下巴给塞进去了。 戚静丹要吐却是来不及了,见这婢女竟然将另外一颗塞到了仓涞嘴里,她隐约猜到要做什么,骇然大惊:“宫雨薇,你敢这样对我?我父亲可是上将军!” “你能这般对我,我为何就不能这样对你?”宫雨薇看着二人都吞下了这个药,没一会儿他们神色就不对,脸上开始浮现起潮红了。 姜雨笙把绳索解开,又将戚静丹推到仓涞身上,看着二人双手开始互摸了,她和宫雨薇才离开这个竹屋,将门带上。 直到宫雨雅带着人往这边而来,宫雨薇才姗姗而来,有了眼前这一幕。 “戚姑娘这话说的好笑,你为何就这般笃定我在这竹屋呢?什么叫怎么变成你了?本来我要在这做什么?”宫雨薇一句借着一句问过去,那戚静丹根本就招架不住。 她又看向宫雨雅:“还有,戚姑娘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我一向只在我自己的竹屋里休憩看书,而且我的竹屋都不允许旁人进去的,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在这间竹屋里?莫非你和戚姑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听她这么一说也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戚静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猛然指向姜雨笙:“就是这个贱婢,她捆住了我,喂我药吃,否则我怎么会和那只又丑又蠢的猪在……在……” “我的婢女为何要捆你?她喂你吃的什么药?那药又是从哪里来的?不如请人好好查一查吧,你既然是客人,断不能在我宫府受了委屈,但我也不能让我的婢女蒙受不白之冤。” 这可万万不能查! 宫雨雅当即道:“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查呢?” “原来在妹妹的眼里,戚姑娘这没了清白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宫雨薇神色清冷,看着这二人在这狗咬狗。 果然,戚静丹原本就生气,她不过就是配合宫雨雅演这出戏,哪知道竟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结果这始作俑者还不轻不重地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宫雨雅,你把话说清楚了,这分明就是……” “戚姐姐!”宫雨雅打断她的话,“你我这么多年的情意,可万万不能让小人挑拨离间了。” 戚静丹骤然收住话头,如今宫雨雅的父亲是大相,自己父亲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的,若是撕破脸,对自己和家里都没有好处,只得悻悻道:“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就这样罢休。” 说罢带着婢女气呼呼地走了,仓涞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宴会原本就已经快接近尾声了,这事一出,众人自然也都纷纷告辞了。 弓奈被宫昆拉着说事情,回过神来已经看不见宫雨薇了,这天色已晚,他只能一脸不悦地回了宫。 丹东皇宫建造的富丽堂皇,特别是在那位燕妃入宫后,更是将奢侈推到了顶点,吃穿用的无不是最好的。 婢女来点了灯,看见燕妃那涂着鲜红的手指正优雅地捏着筷子,那刚切下来新鲜的生鱼片缓缓放入口中,唇瓣上下闭合着,说不出的优雅。 “太后,皇上来了。”有个太监低垂着头站在下方。 “让他进来吧。”燕妃将筷子放下,淡淡道,“都不给人好好吃饭,真是不识趣。” 一旁的婢女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将头贴在地上,看到弓奈进来,连忙快步退出去,守在了外面。 “这是谁惹你生气了?这脸色这么难看。”燕妃也没站起来,反倒是换了个更加优雅的姿势。 “我要娶宫雨薇,让她做我的皇后!”弓奈道,“你总说让我等,这都等到什么时候了?” “她那妹妹,宫雨雅不好吗?你非得惦记这么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燕妃这语气里多少有点嘲讽。 “你怎么知道她心里就没有我?弓布如今都死了,我相信只要我真心待她,她肯定会……” “弓奈,你是真蠢还是装傻?”燕妃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人也从金丝软塌上站了起来,行到弓奈身边,鲜红蔻丹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弓布是不是真的死了,你心里不是知道吗?若真的死了,你我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一日没找到他的尸体,便一日不可掉以轻心。” 弓奈一把抓住她的手:“弓布要是知道了我把他的母后给……给……他会杀了我吗?” 第1055章 清醒点吧 第1055章清醒点吧 “你没有错,是那皇后不知好歹,先辱骂你的母妃,你是因为孝顺才这样做的。”燕妃将额头轻轻对准他的额头,柔声道,“你没有错,乖。” 仿佛是被蛊惑了一样,弓奈也跟着道:“对,我没有错,错的都是他们。” “今日去宫家的赏鱼宴,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燕妃随即转了个话题。 弓奈便将今日在宫家的事都一一说来,听得那宫雨薇当众对弓布表白,燕妃心里有了计较,道:“不如明日请那位宫家大小姐入宫来,让哀家好好和她聊聊,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弓奈一听,顿时乐了:“好。” 宫雨薇是在翌日一早听得门房来报,说是宫里来轿子了,接她入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宫雨薇稍作打扮后,便和姜雨笙一道入了宫,在轿子上悄声和她说着些皇宫的基本礼仪,结果才下轿子,就看到早她一步到的宫雨雅。 “好巧啊姐姐,你也入宫啊?”宫雨雅笑的人畜无害,但实际是她得知宫里来人接宫雨薇却没通知接她,当即就坐着马车抢先到了这宫门口。 宫昆如今是大相,为了彰显对他的看重,太后直接给了他家眷特权,可以随时入宫不必奉诏。 姐妹二人一道入了燕妃的宫殿,宫雨雅率先道:“太后偏心呢,只请姐姐来坐,雅儿都甚是想念太后了,也不见太后召见雅儿呢。” “就数你会说话。”燕妃笑着道。 这个声音…… 带着人皮面具的姜雨笙站在宫雨薇身后,只觉得心神俱震,怎么会是她? 燕妃走到宫雨薇面前:“哀家瞧着你瘦了许多,可是担心你父亲?” “父亲年纪大了,我这做女儿的就担心他身子受不住。”宫雨薇淡淡道。 “你放心,哀家会派人专门照顾他的,你也别怪哀家,你父亲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有些事啊想不明白,那哀家就给他地方好好想明白。”燕妃说这话时还侧头看了眼姜雨笙,“这是你的婢女?怎么之前没见过?” “自从二叔当上大相,我母亲就被软禁在她的院子里了,她出不来我也不能去看她。而我身边的婢女也被妹妹都赶走了,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也是在街上偶然看到可怜的珍珠,便收了她做婢女。” “姐姐,是你自己说的要自食其力的,怎么到了太后面前,反倒怪起我和父亲来了?”宫雨雅撒娇地抱着燕妃,“太后,雅儿可真是委屈极了,雅儿可不敢对姐姐有半点的不尊重。” “在太后面前就不必惺惺作态了,太后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宫雨薇冷笑。 燕妃只做不知,命婢女送热茶和糕点上来,闲聊了几句后看向宫雨薇:“王上一直心仪你,不如你就进宫来,跟着他如何?” “雨薇只想好好的侍奉父母,大王身边美女如云,雨薇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燕妃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也不再坚持,只道:“哀家近日得了个美容养颜的好药,想着也不能独吞了,瞧着你们二人都貌美如花的,就姐妹二人一人一份吧。” 得了燕妃的赏赐,宫雨雅自然是高兴的,可一想到宫雨薇也有,又恨德牙痒。 婢女端了个托盘而来,上面有两个小瓷瓶,将那蓝色的给了宫雨薇,杏色的给了宫雨雅。 “若是吃得好,哀家这还有,尽管来要便是。”燕妃说话始终都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半点架子都没有。 又坐了会,燕妃便说身子有些乏了,让她们就先退下。 宫雨雅道:“太后娘娘,雅儿近日新学了按摩手法,不如让雅儿来给太后按按,解解乏?” “你倒是个体贴懂事的孩子。” 宫雨薇屈膝退下,行出殿门口看到了一个被摁在地上打的小太监,她连忙道:“住手。” 杖责的太监举着的板子又落了下来,这才道:“宫姑娘,这是内监在惩罚不懂事的人,你就不必插手了吧?” 被打的小太监见是宫雨薇,哭着喊道:“宫姑娘,我没有偷利公公的玉佩,他们诬陷我!” “小兔崽子,还敢反咬一口?”那人说着又狠狠地打了一板子,“我告诉你,利公公说你偷了,那便是偷了!” “利公公又不是刑狱司,凭什么他说偷了就是偷了?”宫雨薇怒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利公公便是王法。”那人道,“宫姑娘难道还当自己大相的女儿,当自己是这水庆城里最显贵的姑娘吗?” 被一个太监当面讽刺,宫雨薇又气又急,但也顾不上怼他,只看着那小太监:“小炉子,你可还好?” 那叫小炉子的太监身上已经被打出了血,哼唧哼唧的,但怕宫雨薇担心,还是摇摇头:“我没事。” “宫姑娘,你还是让开吧,可别耽误了小的责罚人,否则利总管怪罪下来,别说小的吃不了兜着走,便是宫姑娘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说罢他举起板子还要再打,手腕却被姜雨笙给扣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力气竟是这般大,当即怒道:“宫姑娘,好话说尽你还不知悔改!” “这是怎么回事啊?”有道又尖又细的刺耳声音响起,一个身穿藏青色官服的半百老人在几个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就是打个偷东西的小贼,怎么到现在还没好?卢三,你这办事能力是越来越差了啊。” 那卢三连忙点头哈腰:“利公公见谅,这不是小的办事不利,而是这宫姑娘非得拦着,小的又担心伤着宫姑娘,这才耽误了。” 利芦冷哼一声,那满是褶皱的脸上还涂了不少胭脂水粉,看着有些吓人:“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阶下囚的女儿啊。” 宫雨薇懒得和他废话,只问他:“你说小炉子偷你东西,偷的什么?赃物呢?宫里对偷东西这一罪责,也是交由内廷慎行来管教的,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动私刑?” “这整个内廷都是我的,放哪打,不都一样吗?”利芦那双绿豆眼看着宫雨薇,“怎么,还当是小殿下在的时候呢,宫大小姐,清醒点吧。” 第1056章 瞠目结舌的故人 第1056章瞠目结舌的故人 卢三听得这个吩咐,举起板子二话不说就打了下去,而且还越发的用劲,直将小炉子打的进气多出气少。 自己都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小炉子还不忘扯着一个勉强的笑宽慰宫雨薇:“宫姑娘,我没事。” “来人,既然是偷东西了,就把他的双手给我砍下来。”利芦还来劲了,甚至让人搬来了椅子,就坐在小炉子正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直接对着嘴喝了两口。 卢三立刻丢了板子,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剑,眼看着就要砍向小炉子的手,被突然奔到小炉子面前用自己身子护住他的宫雨薇给拦住了。 “就不能看在他伺候小殿下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命吗?”宫雨薇盯着利芦,“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小炉子一命,利公公不妨直说。” 利芦嘿嘿两声:“宫大小姐这话就让我汗颜了,当初你和小殿下教训我的时候,那可是半点心慈手软都没有啊,一口一个阉狗的叫着。” 利芦站了起来:“不如这样吧,你从我这胯下钻过去,我就饶他不死。” 要堂堂宫家大小姐从一个阉人胯下钻过去,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小炉子拉了拉宫雨薇的衣袖,对她摇摇头:“宫姑娘,不要为了我这样做,不值得。” 宫雨薇泪如雨下:“怎么就不值得,你虽是阿布贴身伺候的太监,可更是阿布的朋友。他若是在这,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辱。” “有殿下和姑娘这份心思,我就知足了。”小炉子显然已经到了身子承受的极限了,说这么点话就觉得累极了,趴在大板凳上不说话。 宫雨薇拍了拍小炉子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起身行到利芦面前,深吸一口气:“利公公,希望你说话算话。” 每走一步,她都格外的沉重,她知道这一钻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选择这样做,可还没走到利芦面前却被姜雨笙给拦住了。 “珍珠,我要救他。”宫雨薇语气坚定。 姜雨笙摇摇头,指指小炉子,再摇摇头。 宫雨薇一惊,返身大步走过去,却见那小炉子趴在凳子上,头已经歪向一边,唇角却是带着笑意,她颤着手去探了探鼻息,猛然缩了回来,没想到就这么几步路的时间,小炉子竟然就没气了。 卢三也觉得奇怪,这么不禁打吗?他弯腰捏住小炉子的下巴,“呸”了一声:“利公公,这狗日的东西竟然咬舌自尽了。” 宫雨薇瞬间泪如雨下,小炉子是不忍心她受辱啊! 利芦一脸的可惜:“死了就死了吧,丢到乱葬岗去喂狗,这样的人不配入土。” “利芦!”宫雨薇怒喝一声,“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是他先犯了事,我不过是惩戒一番,况且他又是咬舌自尽,又不是我杀的,我能有什么报应?”利芦面色也带了点狠意,“要说报应,小殿下那才是报应吧?客死他乡不说,就连他尊重的母后也落得那个下场。” “王后她怎么了?”宫雨薇惊讶,从没有人说过王后怎么了啊,不说只说打入冷宫吗?难道还对王后也下什么毒手了? 可利芦却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将那小茶壶狠狠地掷到宫雨薇面前:“我早就说过,当初谁欺负过我的,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看着小炉子被两个太监拖走,宫雨薇却无能为力,黯然地回了马车。 “我传个口信,让柳公子找个可靠的人去乱葬岗把那小炉子的尸体带走吧。”姜雨笙道。 宫雨薇哽咽着:“多谢珍珠姐姐了。那利芦真不是个东西,他原本是先王殿里的人,但算不是心腹太监,可他一心想要做这内监总管,手段阴险狠毒,做过不少事都被阿布查到了。阿布原本是想要杀了他的,奈何先王后求情,说别给自己添人命,只当是积福了。” 可有些人,不是放他一马就会感恩戴德的,反倒只会让他反咬一口的时候更恶毒。 “他既然是先王殿里伺候的人,那先王的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怕早就和燕妃等人勾结在一处了。”姜雨笙顺着局势一点点分析道,“现如今我们人少,势力也有限,最有效的办法便是一一击破。” 宫雨薇颔首:“你想先从谁开始?” “最嚣张,最得意忘形的人开始。”姜雨笙眼里也泛着冷意,“刚刚那个利公公和你二叔,一起来。宫雨雅看似嚣张,但她其实是个没脑子的,就只会打耳光动嘴皮子,别看燕妃留她下来了,其实压根就没看上她。” 马车缓缓驶向宫府,姜雨笙想起刚刚那燕妃让宫雨薇吃的所谓滋补的东西,忙问她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她摇头,她又道:“我倒是没想到在这会遇到这么个熟人。” “你是只燕妃?你之前认识她?” “她来丹东前,可是大奉先皇的妃子,备受宠爱的玉贵妃呢。”姜雨笙眯了眯眼睛,也就是陶襄的生母祝梦玉! 当初惠帝死后,她就被打入了冷宫。直到庞芸也被打入冷宫后没多久就传来了玉贵妃病逝的消息,尸体被送到祝国公府前,还惊扰了她的马车。 当时还是三舅母肖氏发现了那根本就不是玉贵妃的尸体,而是脸青紫和红疹一片,肿成了猪头旁人无法辨认的庞芸。 好一出礼李代桃僵,没想到竟逃到了丹东。 “竟然也是后宫出来的,怪不得那手段如此好。”宫雨薇道,“说来你怕是不信,你知道她在进宫入妃前,是什么身份吗?” 看姜雨笙连着猜了两个都没猜到,她道:“是弓奈的侧妃!” 姜雨笙瞠目结舌,虽然弓奈年纪不算小,可祝梦玉的年纪,就算不够做他长辈的,但也绝不会是侧妃! 宫雨薇将这燕妃进入丹东后掀起的风浪缓缓道来,姜雨笙都不得不感叹,当年到底是宠惯六宫之人,这心思和手段是一等一的好,只是用错了地方。 第1057章 我夫君说了算 第1057章我夫君说了算 祝梦玉当初还在大奉冷宫的时候,用两根藏了许久的金簪收买了冷宫的婢女,才得以让庞芸做了替死鬼。 逃出皇宫后,祝梦玉就一路南下去了儋州,依靠美色和手段一路行事,最后顺利地到了丹东。她因为喜欢吃海鲜和生鱼,对丹东了解的比较多,关键是在她当初还没入宫时救过一个丹东人,对方自称是丹东高门世家,以后自会报答。 她无处可去,就死马当活马医,跑来丹东看看,没想到当年救下的人竟然是宫昆! 心高气傲的祝梦玉自然是想进宫继续做那人上人,可奈何王上和王后感情还算好,王上也没有再纳妃的打算,她进不去。 于是在宫昆的穿针引线下,祝梦玉假意和弓奈邂逅,因她一直保养得宜,就隐瞒了真实年龄,用自己的温柔体贴和聪慧进了他的府邸。 弓奈带着她入宫赴宴时,不知道祝梦玉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先王看上了她。她又说服了弓奈,转了个身份直接进了宫,从她进宫开始,就将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不断地在先王和王后之间挑拨是非,到最后竟然导致王后被打入冷宫,就此只宠她一人。 后面的事,便是姜雨笙知道的了,先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却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对祝梦玉言听计从,仿佛只到临死前回光返照才意识清醒,知道要将王位传给弓布。 “所以我不愿意入宫,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心里只有弓布,但也和弓奈的恶心脱不了干系。”说起这些事,宫雨薇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那弓奈总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却又不知道和多少个女人发生过关系,还是殿下时就不知道有多少伺候的人了,更别提如今已是王上了。 “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所以如今都是太后了,宫里的人也都是习惯性的叫她燕妃。”宫雨薇撇撇嘴,语气有些鄙视,“谁知道她如今到底算是太后,还是王后?” 柳如津得了消息,让人悄悄去乱葬岗把小炉子的尸体给运了回来。听闻弓布看到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愤怒的就差直接拔刀去砍利芦了。 宫雨薇放心不下,借口出去买胭脂水粉之际和弓布见了一面,安抚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时候若是现身功亏一篑不说,只怕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弓布点头:“我知道,让你担心了。” “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商议下怎么对付那个利芦吧。”姜雨笙将脑海里初步想好的计划一一说来,众人细细地听着。 “珍珠。”临走时弓布叫住了姜雨笙,突然对她行了个大礼,“若是能助我成功,我丹东愿和大奉永结友邦。” “那是我夫君说了算,回头你们自己去谈吧。”姜雨笙摆摆手,留给她一个背影。 三日后,水庆最繁华的青楼,一身奢华衣裳的利芦和宫昆高调地出现了。 那青楼的老鸨都恨不得跪下来迎接这两位大人:“哎呦,有些日子没见着两位大人了,可有些日子没了,莫不是寻到比我这更贴心的可人了?” “这朝廷政务繁忙的,哪有日日都来的道理?”宫昆人五人六地来了这么一句,“老样子。” “好咧。”老鸨将这青楼的花魁和最清秀的清倌都叫了过来,吩咐他们务必要伺候好客人。 雅间门一关,花魁扭着腰肢到了宫昆身边,窝在他怀里:“大相,近日可有想我啊。” 宫昆嘿嘿一笑:“你是我的小心肝,自然是想的厉害了。” 而那清倌则自觉地走到利芦身边,乖巧地给他倒酒夹菜。 “这宫里可有什么变数?”宫昆问道。 利芦的手在那清倌手背上来回摩挲着:“如今都是那燕妃做主,掌管着,还能有什么变数?” 宫昆一想起燕妃那娇滴滴的样子心里就痒的很,对着怀里的人狠狠亲了一口,总有一日,他也要将这燕妃收入怀里! “对了,我让你去办的事,你办了吗?”宫昆神色有些不满,“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安心。”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利芦道,“你放心,过几日我就悄悄在饭菜里下毒,让他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宫昆这才满意地举杯和利芦碰了碰酒杯:“还有,让我家雅儿做王后的事,可有下文了?” “这事王上就是不松口,他定说那王后之位要留给宫家大小姐。”利芦看了宫昆一眼,“不是我说你,那王上就是个喜好美色的,你家闺女姿色也不算差,怎么就拿不下王上?” “我怎么知道?”宫昆没好气道,“实在不行,我也直接了结了宫雨薇,我看王上还想什么。” 利芦只当没听到,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在商议着接下来又要对付哪个不听话的官员,要如何解决,直到快子时时才迈着虚浮的步伐离开了青楼。 那花魁送走了宫昆,回到自己屋子后迅速将门关上,对坐在屏风后面的宫雨薇道:“姑娘,事情办妥了。” “辛苦你了。”宫雨薇放下茶盏,“下次他们再来,你再将这些药粉洒在他们衣裳上。” “是。” 宫雨薇倒是没想到青楼女子也有这般节气,要为丹东除去这等恶贼,哪怕事情败露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丹东没有冬季,如今都是十月了,依旧是有些热,日头只是比八月稍微柔和了些罢了。 姜雨笙正和宫雨薇在竹屋里低声说着事情,听得竹屋远处有婢女喊了声:“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宫雨薇有些惊讶:“这是谁打起来了?” 姜雨笙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她这神情和语气,宫雨薇直觉她似乎知道是谁打起来了,当下也有了兴致:“那就听珍珠姐姐的,去看看谁打起来了。” 看来这打架打的还挺热闹的,这府里的婢女小厮都纷纷往外跑,就连宫雨雅的母亲乌氏也快步往府门外走去。 第1058章 自相残杀 第1058章自相残杀 姜雨笙到府门口的时候,就看两波人打得不可开交,那宫雨雅的发髻都散了,甚至衣裳都被扯破了。 宫雨薇显然也没想到这状况会如此激烈,悄悄退到姜雨笙身边:“你早就知道是她们在打架?” “我猜到会打,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打的还这么猛。” “够了,够了!”乌氏连着喝了几声,让婢女上前去把人给拉开,但没想到反倒还波及了她,也被推了一把,险些就摔倒在地。 直到府里的护卫拔刀要砍人,这打架的人才停了手里的动作。 扇贝已经被打的脸都肿成猪头了,一只手更是被戚静丹的婢女给折断了。 宫雨雅哭天抢地:“戚静丹,你脑子有病吧?这好端端的,什么都没说就上来打我,饭吃的多了力气没出使是吧?” 戚静丹到底多少有点武功,倒是没有宫雨雅那么狼狈,听了这话捏着拳头还要再冲过来,被宫府的护卫给拦住了。 “你知道吗,我要嫁给那个又蠢又丑又臭的仓涞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戚静丹也跟着哭了,“要不是你说要对付宫雨薇,让我配合你,我会失败反而把自己给陷进去吧?我让你去和王上求情,哪怕是将我许给伊都也可以,谁都比那头猪要好!” 宫雨雅被打的满肚子火,什么理智脑子的,早就丢到一旁了:“那是你自己笨没能力才失败了,关我什么事?再说了,那猪再丑也好过没人愿意娶你。还想嫁给伊都,我看你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再说了,赐婚不赐婚的,你自己进宫去说啊,要我去和王上说算什么?能成功还好,不成功反倒又惹得王上不高兴。”宫雨雅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影响了自己的王后之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一匹黑马到了跟前,一个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不悦地看着戚静丹:“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戚静丹满脸委屈:“父亲,我这是气不过,来找宫雨雅理论。要不是她,我哪里要受这份气!父亲你来的正好,你进宫和王上把这事说了,告诉王上宫雨雅有多恶毒,要害宫雨薇!” 乌氏一听,这还得了,马上道:“戚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日你自己和你表哥在那苟且的起劲,大家可都是看到了的,你说是我雅儿指使你的,你可有证据?拿不出来就别在这血口喷人。” “就是。”宫雨雅见母亲也帮腔了,更是有恃无恐,“再说了,就你父亲能进宫?我父亲可是大相,比你父亲官职还大。你觉得王上是会听你父亲的,还是听我的?” 戚多没想到被一个晚辈当面给嫌弃了,一脸的不悦:“宫二小姐,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再看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宫雨薇和姜雨笙悄悄回了府,她有些不解道:“这二人一向自诩是手帕交,在各种宴会上也是沆瀣一气的,今日好端端的,怎么会闹成这样?” “自然是听到了一些不应该听到的话。”姜雨笙笑笑,塑料姐妹花便是如此。 原来,姜雨笙那日离开草药坊时就让柳如津想办法制造谣言,说宫家的赏鱼宴上,宫二小姐带着一众人等去看竹屋,其实早就知道里面的人是戚静丹,之所以依旧带着人冲进去,是因为听说王上有想纳戚静丹为妃,拉拢上将军的势力。 这流言很快就传到了戚静丹的耳朵里,她一听这还还得了,自己一心帮着宫雨雅对付她大姐,可到头来她反倒害怕自己会入宫而出手害了自己。 加上那些流言里还一直在将二人做比较,到最后都成了戚静丹不如宫雨雅的话。 自以为是的戚静丹,又如何能容忍别人比她厉害?于是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宫府来找宫雨雅算账,就是这么巧,碰到了要出府的宫雨雅。 一个上来就态度恶劣的质问,一个觉得自己没多久就要贵为皇后不能忍受这样的态度,一来二去,火爆脾气的戚静丹竟然直接动起手来了,于是便有了这难得一见的画面。 “狗咬狗倒是好的很。”宫雨薇露出这几日来难得的笑容,“珍珠姐姐就是厉害,都不用自己出手,就直接让她们自己打起来了。” 姜雨笙摇头:“但最终目的却不是只为了让她们打起来,而是通过她们,让他们的父亲们成为对立面。” 宫雨薇一愣,这戚多是上将军,手握兵权,而宫昆身为大相则是文官们的表率,这二人若是不和,那就是朝廷各自站队的文官和武官不和,这势必会引起朝廷动荡。 一个人两个人好解决,可若是一堆呢? 她忍不住对姜雨笙竖起了大拇指:“珍珠姐姐,我是真的服你了。” 果然,因为今日这事,到了宫昆耳朵里又成了另外一个版本,说那戚多对他百般轻视外,还总说他形式不如前大相。 宫昆最烦别人拿自己和他大哥相提并论,加上乌氏母女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哭诉着,这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于是在朝廷之上,不管戚多说什么,这宫昆都要阴阳怪气地怼几声。戚多提出的建议,无论好还是不好,宫昆都直接否定,甚至还建议提拔他的副将,简直就是要在夺戚多的权。 那戚多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的方法回击宫昆,同时还借口操练士兵,请大相去实地观摩,结果却总让操练的士兵“不小心”将大刀落在了地上,正好砸到了宫昆的脚背上。 这梁子便解不开了。 可这二人斗得没多久,宫昆突然生病了,开始胡言乱语不说,还总是三更半夜自己跑到街上,喊打喊杀,甚至还有人听到他叫了好几次当今太后的名字。 而身在宫内的利芦,这无端端的也生起病来了,症状和宫昆一模一样不说,甚至比他还要严重,总是半夜惊醒,对着空无一人的床前磕头,说什么不是他害死的,是大殿下所为! 第1059章 身上着火了 第1059章身上着火了 燕妃原本已经睡下,听得婢女来报此事,气愤之余还是得穿好衣裳,自己先去了利芦休憩的地方,让婢女去把王上也叫起来。 燕妃到的时候,两个一直伺候着利芦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在门口守着,一看到她来连忙跪在地上:“太后,利总管这两日睡不安稳不知道在里面胡说八道些什么,小的们被他模样吓到,自是不敢进去,他说什么小的一句都没有听到啊。” 祝梦玉一言不发地跨了进去,让一众人等都在外面守着,还没走近,就听到利芦那扯着尖细又难听的声音喊道:“王上,老奴也是没办法啊,您就安心去吧,老奴会好好祭拜你的。” “那药也不是老奴的,是……哎呀。”利芦被祝梦玉毫不留情地朝着胸口踢了一脚,他捂着心口倒在地上,被这一弄,倒是清醒过来了。 “利公公这是做梦做到说什么胡话了呢?”祝梦玉满脸愠怒,眼底甚至还卷起杀意,“哀家当初就说过,若是守不住这张嘴,那就一道跟着先王去吧。” 利芦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连连趴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太后赎罪,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再有下次,就别怪哀家不顾颜面了。”祝梦玉拂袖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头道,“你这几日可曾接触了什么人?” 利芦思量了片刻后摇头:“回太后娘娘,老奴这几日所见的都是和以前一样的,并未见过任何陌生人,而且行事也更加稳妥。” 祝梦玉忍不住嗤笑一声,更加稳妥能出这事?她可从未听说过利芦有这梦游说梦话的习惯。她要走时正碰上弓奈进来。 “哀家已经训斥过利总管了,王上若是要想罚他,便罚吧。”祝梦玉不轻不重地丢下这么一句,打了个哈欠离开。 利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见弓奈久久不说话,哆嗦着抬起头来,却见弓奈负手站在那,眼神似乎是望向某个角落。 见他抬起头来,弓奈收回视线问道:“你真的见到父王了?他可还好?” 利芦登时惊得又磕头:“王上,老奴并未见到过先王,是夜黑老奴老眼昏花看叉了。” 弓奈握着的拳头松开:“你没梦到过,可我梦到过。我梦见父王质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待他。想他死一杯毒酒便是,要用那样的方法折磨他。” 他蹲下来,似是说给利芦听,但更多的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闭上眼,就看到那虫子从父王的眼睛里,耳朵里爬出来,一条,两条,三条……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父王的身体在我面前一点点消失,她掏出一瓶水,撒下去,没一会儿父王竟然不见了!” 弓奈说这些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颤音:“你说,她会不会也这样对付我?” 利芦心里大惊,怪不得说是先王病逝,就连他这个宫里的老太监都不知道先王的遗体被安置在哪里了。如今听来,哪里还需要安置啊,分明就是化成一滩水,没了! 想起刚刚燕妃说若是有下次绝不轻饶的话,利芦连着骨头都在哆嗦,又有点可怜地看着弓奈,怪不得他对燕妃言听计从,本以为是当初二人的关系,如今看来,也是因为害怕。 弓奈起身,又自言自语地离开了。 可利芦却依旧被噩梦缠身,甚至到后面也似乎看到了弓奈说的先王模样,吓得他当时就惊醒。 卢三听说了他的事后,下了值来看他,悄悄说会不会是什么邪祟在搞怪。 邪祟? 利芦眯了眯眼睛。 “前段时间死的那个小炉子,总管可还记得?小的记得明明把他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去了,可过了一日我让人去看看被野狗咬的如何了,没想到尸体竟然不见了!” 卢三做贼心虚:“有附近的百姓说起夜时看到原本应该死了的人竟然站了起来,都说是化作怨鬼要来寻债主报仇呢。” 利芦原本是不信这些邪祟之说的,可他原本好好的身子,就是先王和小炉子死后他就开始噩梦不断,当下也不得不信了。 见他不说话,一向擅长揣摩利芦心思的卢三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当下压低声音道:“利总管,不如小的陪您去那海神殿祭拜一下,让那法师给您做场法事,把那些怨恨小鬼都赶走。” “你去安排吧,低调些,万万不能让那两位知晓。” “利总管放心,小的定会安排妥妥的。” 过了两日,乔装打扮后的利芦在卢三的陪伴下去了水庆城香火最旺盛的海神殿。虽然今日不是什么节日,但这殿里的人从山脚下就开始熙熙攘攘的。 利芦好几次被百姓们给撞到了,面色阴沉,若不是怕引起注意,他这样高贵身份的人来这祭拜,必然是要将这殿里的闲杂人等都一并清空了! 卢三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就要碰到利芦的人,讨好道;“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海神殿,其实供奉的就是龙王,丹东人称其为海神罢了,毕竟在海里呼风唤雨的,除了龙王还能是谁? 利芦跪在下方,对着海神低声道:“海神在上,我不过是个做下人的,都是得了主子吩咐才做的那些事,有怨报怨,冤有头债有主,若真要复仇也请他们去找那背后主使之人。” 叩拜后,又捐了点香油钱,利芦才起身离开大殿,可没想到不知怎么的,他身上竟然冒起了青烟! 卢三骇然大惊,连声道:“来人,快打水来!” 这殿里人还不少,都被这一景象给惊呆了,人群里顿时发出喊叫声,场面变得混乱起来,甚至有人要往外冲,有弱小的被踩在了地上。 “水呢?赶紧的!”卢三又喊了一声,可已经来不及了,利芦身上的青烟已经变成了火,他脱下自己的衣裳要去扑火,奈何这火一下大了起来,他也是个惜命的人,一时间不敢上前。 “是海神,是海神显灵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突然跪了下来,“海神大人!” 第1060章 你太蠢了 第1060章你太蠢了 他这一跪,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不再到处乱窜。 殿里的沙弥们提了水桶过来,可一桶桶水浇下去根本就灭不了不说,甚至这火还大了起来。 那利芦已经被火给吞灭了,他此刻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痛了,仰头大喊:“是太后,是太后杀了先王!不是我做的!” 这话一出,满殿震惊! 不过一瞬间,利芦就说不出话来了,“咚”的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任由大火卷着他,逐渐没了气息。 “海神显灵,收拾恶奴了!”那人又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对着海神像跪拜。 刑狱司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利芦身上的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人彻底成了一具黑乎乎的焦尸,完全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卢三哆嗦着腿脚上前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 刑狱司的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起来,将利芦的尸体抬走了,又问了问在场的目击者情况,但每个人都说是他自己身上开始冒青烟,随后烧起来的。 问到最后,都是说海神显灵,来收拾利芦了。 掌管刑狱司的领头人早就看利芦不顺眼了,如今看他这样死了,自是欣喜不已,就直接用这个算是结案了。 “怎么样,看到他这样害怕了吗?”宫雨薇不知何时站在了卢三身后,“就是先王和小炉子来找他报仇了。” 卢三回头:“我……我不信。” “你不信,你出现在这做什么?海神不是每个人都庇佑的,你看,他就没有庇佑利芦,甚至还拿海火烧死了他。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 卢三被她说的心虚不已,离开的时候险些脚下不稳直接就摔倒了。 这海神殿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听闻利芦喊出的那些话,祝梦玉气得直接把面前给自己按腿的婢女一脚给踹开了。 婢女连忙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丹东的人信海神,比王上还要信,如今利芦在海神殿上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怕是很多百姓都要质疑她和弓奈了,她眯了眯眼睛,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应对。 同样的,这件事也很快就传到了宫昆耳朵里,他正靠在软塌上喝药,听得乌氏说这些,药都没喝下去:“果真是活生生被烧死了?” 乌氏颔首:“我还再三确认过的,有很多人亲眼看到了,先是冒烟,然后就直接着火了,都说是海神显灵。” 这药也喝不下去了,宫昆将药递给乌氏,前几日都还和利芦喝酒言欢,没想到转眼间就烧成这样了。 “那利公公临死前喊了这么一句,这事传到宫里,怕是要惹得震怒了。”乌氏无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 但宫昆却担心自己,利芦做的事他都知道,况且在扶持燕妃上位这件事上,他也做不少了,万一海神也在他身上显灵怎么办? 这么一想,宫昆都坐不住了,想着自己好端端的开始噩梦出现幻觉,心里越发的肯定海神也盯上自己了,顿时紧张起来了。 要不要赶在海神收拾自己之前,将功赎罪? “老爷,宫里来人了。”管家弓腰道。 宫昆在乌氏的搀扶下去了前院,原来是燕妃和弓奈听说宫昆身子不适一直没好,特意赐了些补药过来。 那送药的太监道:“太后体恤宫大人,特意吩咐了,等宫大人身子好了再去上朝。若是有需要协商的事,她和王上会请人来传话的。” “多谢太后。”宫昆接过赏赐的补药,又让乌氏给这太监一点银子,送走他后才道,“看来太后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王恩浩荡啊。” 乌氏取了其中一颗药丸递给他,又从婢女手里接过热茶:“是,要不你也不会在大哥入狱后就马上能坐上这大相之位了。” 宫雨雅面露得意:“太后最是看重我们家了,不仅给父亲做大相之位,就连那王后之位也是我的。” “这事……”宫昆才说了两个字,突然捂着喉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呜啊呜啊……” 乌氏一惊:“这是怎么了?” 宫昆指着喉咙,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乌氏连忙去请了大夫过来。可没想到大夫说他怕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这成哑巴了。 宫昆回想起吃的那颗宫里赏赐的药丸,一脚踢飞脚边的凳子,这恶毒的燕妃,定然是害怕他会胡说什么,这才毒哑了他! 乌氏本就不是个能抗什么大事的人,如今见这个样子,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哭着道:“这可如何是好啊,你是大相,这不能说话算怎么回事啊?太后也真是的,这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做啊。” 宫雨雅一脸的不可思议:“不会的,绝对不会是太后做的,她那么喜欢我的,还……”她索性不说了,转身就往外走,最快的速度进了宫。 听说宫雨雅来了,祝梦玉懒懒地让婢女把她请进来。 “太后,您赏赐的药肯定没问题的,您不会想要我父亲的命,对吗?”宫雨雅急急道。 “自然,不然你觉得你父亲还能活着?”祝梦玉眼神都没有给宫雨雅一个。 “可我父亲为什么吃了您赏赐的补药就不能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哀家担心他哪天说梦话,说出了不该说的。”祝梦玉这这时才抬头,冷如冰霜的目光看向宫雨雅,“若是不毒哑,等他哪天说漏嘴,成了利芦那个样子?” 宫雨雅梨花带雨:“可是太后,那是雅儿的父亲,您不是最喜欢雅儿吗?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父亲吗?我父亲对您和王上一片忠心,绝不会背叛您的。” “你的面子上?”祝梦玉如今连敷衍都懒得给她了,“你有什么面子值得哀家给的?” 宫雨雅一怔,显然没想到太后会是这样的态度:“太后,是雅儿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吗?您不是一向都很喜欢雅儿的吗?” 祝梦玉毫不掩饰的讽刺一笑:“宫雨雅啊宫雨雅,哀家都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若是有宫雨薇一半的聪慧,哀家倒不介意你是个庶女,可以让你做这王后之位。可奈何,你实在是太蠢了,不堪重任啊。” 第1061章 把她给我带回来! 第1061章把她给我带回来! 弓奈从殿外进来时,就看到宫雨雅坐在那捂着脸哭着,他本就心烦意乱的,看到她在这,还有这不停的哭声,他更是烦躁:“要哭滚回你的宫家去哭,在这哭晦不晦气!” 宫雨雅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泪珠:“鸣哥哥,你……” “孤是王上,谁是你的鸣哥哥?”弓奈彻底没了耐心了,“你自己看看你给孤带来多少麻烦,你和那戚静丹两个姑娘家的事,反倒牵扯到了朝廷重臣身上,将朝廷搅得鸡飞狗跳的,孤还怎么治理?” 看她还要狡辩,弓奈直接让婢女把她给请出去了。 祝梦玉又淡淡道:“还有,下次没有召见,不要随意进宫。” 宫雨雅没想到这才几日,自己就落到了这个局面,可她却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于宫雨薇,心里暗道定要回去找那贱人好好算账! “那阉狗死就死了,偏偏死前还把事情说出来,我们该怎么办?”弓奈心急不已,“那伊都的父亲几次三番要进宫来找孤,都被孤给拦住了。你要知道,他一手里也有兵权!” “他手里的兵能有戚多手里的多?再说了,我们还有那么多人藏着呢,怕什么。”祝梦玉嗤了一声,“这人都还没打上来,你自己反倒先自乱阵脚了,如何能成大事?” “我本来就做不了什么大事,这些都是你硬塞给我的!”弓奈低声道。 “怎么,如今是要先和我清算了?”祝梦玉心里鄙视不已,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知道沉迷美色,大事屁都做不到。 看她发怒,弓奈想起自己父王死的惨样,硬生生将要说的话给吞回去,抿着唇不再说话。 “利芦和宫昆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开始什么噩梦幻觉?我可不信什么邪祟。”祝梦玉摸着金丝缝制的袖边,“怕是那弓布回来了。” “什么?”弓奈大惊,“我们守的这么严实,他怎么进来的?” “他若是一个人,定然没这么大的能耐。可若是和大奉的勾结了……”祝梦玉语气里带着杀意,“当初在驿馆里,偏偏就他逃脱了,还一路逃到了江和府,若不是有人相助,你觉得他能成功?” “他能和谁一起来?那苏俨不是刚登基吗?这位置都没坐稳,他会……” “快去,把宫雨薇身边的那个婢女给我带回来!”祝梦玉突然喝声道,那日在宫里见到站在宫雨薇身后的婢女,当时总觉得气质有一丝熟悉的味道,也没多想,如今看来,怕很有可能就是易容过的姜雨笙! 该死的,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她竟然毫无察觉! 卢三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宫府的时候,却见一个农户拖着个板车从府里出来,他下了马,看到那板车上盖着白色的布,上前掀开,躺着的人竟就是宫雨薇身边那个婢女。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奉命来住这婢女,她就死了?这也太凑巧了吧? “那就要问问我那好妹妹了。”宫雨薇道,“她从宫里出来就来找我麻烦,若不是这婢女替我挡着,说不定现在被刺一刀的,就是我了。” 卢三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实已经是死了的,但他放心不下,又拔剑在这尸体上连着刺了好几剑,且剑剑都是直刺要害,这就是个装死的人也会死了。 卢三就这样还没进宫府,就又回宫复命去了。 “你说什么?死了?”祝梦玉显然不信,“怎么有这么凑巧的事?” “回太后,小的还担心对方是诈死,特意又刺了几剑,绝对不会活着。”卢三拍着胸脯道。 “蠢蛋!”祝梦玉怒道,“人确定是死的,可你就确定是那人吗?你可检查了脸?万一是戴了人皮面具呢?” 还带这样的?卢三愣住了,这显然超出他的智力范围了啊。 “现在再回去追,把那具尸体给带回来!” 可卢三带着人去追,哪里还能再追得到啊,那推着板车的老汉只说将尸体丢在了乱葬岗,至于去哪里了,他也不知道啊,或许是被野狗啃走了也可能。 卢三又奔到了乱葬岗,看着满地的尸体,就是没有刚刚那一具,气得捶胸顿足。 而此刻姜雨笙依旧还在宫雨薇的屋子里,她悄声道:“卢三奉命而来,只怕那个燕妃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我再在这留着反倒会给你带来危险。刚刚用扇贝的尸体蒙骗过一次,即便卢三再回来,你只咬定我就是死了便是。” 前面宫雨薇说的都没错,宫雨雅确实是来找她麻烦了,甚至还带了护卫,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可她没想到姜雨笙是会功夫的,那护卫的剑刺来时,姜雨笙一个侧身,将扇贝一推,结果扇贝一个不稳自己撞到了桌角上,竟然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要害人,结果却意外害死了自己的心腹,宫雨雅又气又急,碰巧乌氏得知她从宫里气呼呼的回来,急着要问她宫里的事,她只得先回去。 待她一走,姜雨笙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的人皮面具撕下,贴在了扇贝脸上,吩咐宫雨薇去找个老汉过来,对外都说她死了,推到宫雨雅身上,让祝梦玉更加厌恶她。 “如今你二叔被毒哑了,朝廷里人心惶惶,加上利芦在海神殿被火烧一事,百姓们已经对这燕妃和王上起了疑心,我相信朝廷上总有良臣是不会被他们拉拢的。现在弓布要做的,就是暗中联系这些良臣,最关键的是,要有兵权的良臣。” “伊都家。”宫雨薇道,“伊都的父亲当年和阿布母亲是青梅竹马,阿布母亲阴差阳错之下入了宫,但我想伊都父亲知道阿布回来了,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若不是奸臣当道,伊都父亲早就是上将军了,他如今只任这水庆城的禁军头领,但威信极高,只要有他的帮助,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追随的。” “那就让阿布先联系伊都的父亲。”姜雨笙道,“天一黑,我就从角门离开,你自己一个人在宫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第1062章 抢功劳 第1062章抢功劳 “小姐,外面又来了一波搜寻的人马。”芍药悄声进了屋子,“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波了。” 昨夜入夜后,姜雨笙就悄悄地离开了宫府,和早就候在那的芍药汇合后就回到了这草药坊。翌日天还没亮,就有护卫大肆搜捕,宫里的,禁军的,戚多旗下的,不同的人反反复复的搜着,而且还是挨家挨户,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若不是因为这草药坊有这个地窖暗室,姜雨笙等人也不会还安然无恙地坐在这。 弓布道:“我也想到去找伊都,但风险有些大,我不确定他如今是不是真的会帮我,伊都家也是个大家族,里面就没有那恶婆娘的人?而且现在外面这么戒严,只怕还没到伊都家,可能就被禁军给抓住了。” “她要找你,也要找我。那就我出现,引开她的注意力,你去找伊都,商议事情。” “不可!”众人异口同声道。 柳如津道:“我们让青楼的花魁把药粉撒在利芦和宫昆的衣裳上,她都能推算到是你,只怕这个很快也能查到了。还有至于那利芦身上着火,也会查到是因为我们趁其不备把矾粉撒在他身上,芍药隔着距离飘洒了火星过去,这才让他身子着了火。” “可这法子,却用不了第二次,你要如何出现在她面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要找人去给你下毒,如今看你到了眼前,不是直接把你给剁碎了?” “所以,我需要你再借着海神做点事。”?> 水庆城里大肆搜捕了三日依旧一无所获,祝梦玉已经逐渐没了耐心,既然姜雨笙能跟在宫雨薇身后假装婢女,显然和她关系不错,加上宫雨薇又是弓布的心上人,那就直接拿她开刀吧! 宫雨薇正在院子里摘菜的时候,一队宫里的人马直接冲到了她的院子里,二话不说捆了就往外走。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情况发生,倒也是不急不躁,任由卢三捆着一路带到了最中心,将她押到了刑台上,绑在那一人手臂粗的柱子上,扬声道:“宫大小姐和逆贼勾结,罪大恶极,太后和王上给了机会却依旧不知悔改,到了午时就当众斩杀。” 隐在人群里的草药坊的小二转身就一路奔回了草药坊,将这消息告诉掌柜的,后者听了也一急,这宫大小姐可是弓布的心上人,若真的被杀了…… 结果,一时心急的掌柜见此刻也没什么客人,便将铺子关了,行到后院打开机关,那地窖的门还没打开,院子上就突然冒出来了一排弓箭手。 戚多一脚踹开了铺子的门,大步走了进来:“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掌柜的面色有些发白,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不过是拿宫雨薇做幌子。 戚多面露得意,他得了燕妃的吩咐,让他安排人在暗中观察着,若是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看了一眼,就急匆匆转身走的肯定有猫腻,尽管派人跟着就是。 这地窖的门已经带开了一半,外面的动静自然能传到地窖里。 姜雨笙起身,低声对弓布道:“我先出气引开他们,你寻个机会逃走。” 柳如津和芍药一道跟着姜雨笙去,看到院子里此刻围满了士兵,芍药握紧了手里的剑,背对着姜雨笙:“小姐,是直接开打吗?” “弓布呢?”戚多道。 “什么弓布?你找的不是我?”姜雨笙呵呵一声,“那看到我反倒是自投罗网了,我还以为找的是我呢。” 那掌柜的也是个机灵的,当下就道:“这都知道我是大奉人,我这东家自然也是大奉的,若不是近日朝廷对大奉查的严,我也是害怕才把东家藏在了地窖里。” 随后而来的卢三没见过姜雨笙的真面目,自然也不知道她就是燕妃要抓的人,还以为是弓布出现了,想着不能让戚多占了独功这才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地窖里肯定还有人,去给我搜!”戚多一声令下,那些将士们纷纷朝地窖而去,但都被姜雨笙三人给拦住了。 戚多虽然自以为是,但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见他们拦着不给进去,多半那弓布还真的藏在这地窖里,扬声让弓箭手赶紧将这些人都射死。 姜雨笙没有鞭子在手,这身手便打了个折扣,眼看着一支箭就要射到她,一旁的柳如津想也没想直接推开她,那利箭就刺在了他的胳膊上。 “小姐,这箭太多了,你和柳公子先走,我断后。”芍药边扬手挥断利箭边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她在这好歹还能是一份助力,可她和柳如津若是走了,芍药武功再高又如何能应对这么多的弓箭手? 看戚多的弓箭手在对付姜雨笙等人,为了抢夺功劳的卢三直接带着人想要从他们身后避过去,抢先进入地窖,结果没想到被姜雨笙识破意图后,直接将卢三的人拉过来当人肉盾牌,反倒是给他们挡了不少箭。 “愚不可及!”戚多简直是被这个蠢猪气死,这一波弓箭手的箭都射完了,只能等下一波弓箭手爬到这墙头来,可就是这换人之际,芍药已经提气掠上了墙头,手里的剑挥舞着,竟是一人直接砍杀了五六个弓箭手! 这明明都已经包围好了的,就因为卢三这头蠢猪,硬生生被他们撕开了一个突围口! 戚多不得不自觉提剑迎了上去,和芍药对打着。 卢三都还没占到便宜,就先折损了几个人,也气得红了眼,扬手就和姜雨笙直接对打上,这一近距离接触,他便认出了这双眼睛,再听得她和柳如津说话的声音,没想到费劲心思要找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这真是天送功劳过来,卢三吩咐自己所有手下,只对着姜雨笙下手,务必要将她拿下。 芍药被戚多困住,柳如津又受了伤,姜雨笙一人面对这么多人,也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一个没注意后背被人打了一掌,隐隐作痛,膝盖一软,一只脚跪在了地上。 “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卢三高高地扬起手里的剑就要刺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边突然想起了号角声。 戚多停了手里的动作,脸色微变:“不好,防线有敌人了。” 第1063章 哥哥来了! 第1063章哥哥来了! 卢三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可手里的动作依旧不停,在他眼里,万事都没有拿下姜雨笙,到燕妃面前去领赏重要! “将军!”有个将士从外面一路小跑过来,“有使臣团来了,竟是直接突破防线来的。太后命将军去把人给拦住。” “哪国的使臣团?”戚多跃下墙头,也顾不上对付眼前的人了。 “是大奉!” 芍药从墙头掠了回来,她这一加入,卢三又岂会是她的对手,反倒被打的差点就趴在地上吃土了。 卢三不得不悻悻退去,姜雨笙三人眼里都升起了疑惑,大奉怎么会来使臣呢? 担心戚多等人会去而复返,这些人一走,弓布就迅速从地窖里离开,这本就是草药坊,自然也有大夫,倒是不必担心柳如津的伤势,姜雨笙便带着芍药去城门口了。 只见不少百姓都聚在了城门口,还有宫里的太监也来了不少,此刻站在城门口和戚多对峙的,不是裴玄又是谁? “哥哥!”姜雨笙意外至极,几乎是拨开人群一路奔到裴玄面前,“哥哥你怎么来了?” 裴玄也是惊讶一进城门就看到了姜雨笙,看到她完好无损更是欣喜,哽咽着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被南枫威胁着,又不慎落了海,再到被诬陷入狱受尽刑罚,姜雨笙都没落过一滴泪,可如今听得裴玄这么一句话,她反倒落下了泪。 “傻妹妹,哭什么。哥哥来了,就没人会再欺负你了。”裴玄抬手将她脸上的泪轻轻擦去,“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落泪呢,羞不羞?” 姜雨笙又破涕而笑,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身后那戚多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我可不记得我们丹东发出过邀请给你们大奉,你这擅自做主而来的,还带了这么多的将士们,是要开战吗?”戚多道。 “当初你们小殿下来大奉时,就发出过邀请说丹东随时欢迎大奉来做客。怎么,难道你们要做这言而无信之人吗?”裴玄道,“至于你说这么多兵,我不过就是担心有刁民要害我,我多备些护卫保卫我,也有错吗?毕竟我现在可是大奉的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姜雨笙被裴玄这煞有其事的话给逗乐了,点点头表示赞同:“哥哥说的对,就连我这样的女子,这位将军都要赶尽杀绝呢。”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裴玄拔高声音道:“之前你们丹东的小殿下弓布来我们大奉,说是要和大奉解除海禁,说要为丹东的百姓们造福。如今我们新皇登基,觉得这是对两国百姓都好的事,这才命我前来商谈此事,如今这位将军拦着我不给我进,是不想解除海禁,不想给百姓们造福吗?” 百姓们已经因为利芦在海神殿被火烧一事对当前的王上有诸多不满了,听得裴玄这样说更是窃窃私语,提出了各种质疑。 在号角吹响时就有守卫快马进宫禀报去了,如今祝梦玉也派了个新的内廷总管来迎接裴玄,他听得这话道:“这为大人说笑了,太后特意命咱家来这迎接使臣进宫,一并商议事情呢。只是大人带着的那些护卫们,倒是不能进去的。” 裴玄点头表示接受:“我只带着我贴身护卫和我的妹妹一道进宫,至于其他护卫们就在船上住着便是。我大奉粮食丰富,我出发前特意在船上备下了充足的粮食,在海上飘了几个月都没问题。毕竟这等大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说得清楚的。” 内廷总管蔡公公抽了抽嘴角,却还是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裴玄却伸了个拦腰:“这一路坐船过来,我实在是有些头晕,就在马车里小憩片刻。等到了宫门口,我再下来走吧。” 说罢他转身上了马车,示意姜雨笙也跟着上来,阿全和芍药则在马车一侧守着。 戚多气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大奉使臣怎的这般难说话,坐马车,自己在前面带路,自己不就成了他的护卫了吗? 可奈何如今太后都让这大奉使臣进宫了,他还能说什么? 马车里,裴玄再三确认她没事,这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来了:“我真怕我找不到你了,又怕见到你时你身上都是伤。你都不知道这一路过来,我这心就和那海水一样,总是卷起惊涛骇浪。” 姜雨笙被他这比喻给逗乐了:“哥哥怎么会过来?如今不是朝廷最忙的时候吗?” “还不是你那好夫君,要不是我们几个死命拦着,他都要自己来找你了。”裴玄叹了口气,“你你坐的船遇上风暴的消息传回都城,你那好夫君吓得都吐了一口血。” 看姜雨笙担忧的表情,裴玄连忙道:“你放心,他就是那几日累着了,又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惊得,有老先生在,哪里能让他出事呢。” 苏俨知道后定要亲自来,可他如今的身份不可与往日同语,众人纷纷拦着。最后还是裴玄说会亲自来寻姜雨笙,定会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去,这才将苏俨给安抚下来。 裴玄也是先去了儋州,可他到的时候,和芍药传回都城说找到姜雨笙的消息完美错过,但他却遇上了符辛,得知了她在儋州发生的一切事,准备了几日后便抓紧时间赶来了这水庆城。 “哥哥,我还没有找到天意。”姜雨笙语气里充满了自责,“我最后见到南枫,他来的方向我猜是丹东。可我来了这么长时间,却半点他的踪迹都没有,就又好像消失了一般。” “若是能这么容易被你找到,他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思了。”裴玄宽慰她,“你放心,你知道我为何要在水庆城外堵着这么多的船吗?我倒是想看看,这四面都是海的水庆城,我若是围住了,难道还真有人能插翅出去?” 裴玄这么说,姜雨笙心里便又稳定了些,又将弓布一事悄悄说与他听,末了道:“哥哥怕是见到那位燕妃,也会惊讶的很。” 看姜雨笙卖了个关子,裴玄也没再问,心道不管什么牛鬼蛇神,总归都是要会上一会的。 可等他真的入了宫,见到了这位燕妃,也还是被怔住了。 第1064章 弱鸡一只 第1064章弱鸡一只 祝梦玉仿佛不认识裴玄一样,还真的用两国使臣的礼仪来招待裴玄,甚至还叫了不少大臣陪着。 “哀家还真没想到大奉会派人来。”祝梦玉不咸不淡地道,“但我们丹东和你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你今日享用过美食后明日就离开吧。” “太后是担心我就将你在大奉的丑事说出来吗?放心,我还是有原则的,不说便是。”裴玄转动着手心里的酒杯,似笑非笑,“妹妹和我说燕妃是个故人,我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么故的一个人。” 他越是这么说,其他人就越是好奇。众人好奇燕妃有什么手段能给先王下降头,好奇她如何游走在这么多男子中间,但都没想到这燕妃竟然是来自大奉的! 姜雨笙却故意道:“丹东有细作安插在大奉,但我大奉自诩光明磊落,不屑于做这样的事,如今没想到当年的玉贵妃成了这细作第一人。” 堂堂燕妃竟然还是个细作? “姜雨笙,你莫在这挑拨离间,你当我丹东朝廷的人脑袋都是水做的吗?会信你这一派胡言?” “信不信我不重要,信你们自己看到的就好。”姜雨笙手指向外面,“你们大可看看自从这位王上登基,燕妃把持朝政后,这水庆城里过的是好还是不好?这百姓们是称赞多,还是抱怨声多?” “若是真心想要百姓和朝廷哈,这手握大权的,就不能给百姓们谋福利了?这文官之首宫昆是个窝囊废,这武将之首戚多又是个没多大能耐的。这丹东若照这样下去,没多久时间哪里还需要别人来打啊,自己就先从肚子里开始烂了!” 戚多一掌拍在桌子上,手指着姜雨笙:“你莫在这……啊!” 裴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一掌拍在案几上,直接掠了出去,手捏着戚多的手指一扭,竟是直接就拗骨折了。 “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指着我妹妹了,这也是你能指的?”裴玄脸色清冷,“你若是再指,我直接把你整只手给砍了!” “裴玄!”坐在上面的祝梦玉勃然大怒,“你在哀家这当众砍伤上将军,你是不想活了?” “这么弱鸡,也够资格当上将军吗?”姜雨笙道,“别说我哥轻轻松松拗断他的手,就是我身边的婢女,打了这么久他都拿不下我,不是弱鸡是什么?” 这里还有其他武将,本就对戚多成为上将军不满,如今见他这么窝囊,就有人不满了,抗议道:“若是凭本事,他自然是当不上这上将军的,可若是论阿谀奉承,那他自然是可以的。” “够了。”弓奈呵斥一声,“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也不怕丢人现眼的吗?” 宫昆也被太监也接到了宫里来,他作为大相自然是要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可他如今被毒哑了,坐在这里不过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大相,今日怎么这般安静,坐在那不言不语的?”弓奈特意点了宫昆的名,这人虽在行事上没什么大的能耐,但胜在会诡辩。 宫昆起身,“呜啊呜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姜雨笙嗤笑道:“前有利芦自焚,死前说出不该说的话,后脚这位大相就被毒哑了,自然是怕他也会说出什么来。王上现在又点他的名,这还真是搞笑了。” 弓奈却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的燕妃,这事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燕妃回了个眼神给他,你不必事事都知道。 这二人的眼神交谈都落在了裴玄兄妹眼里,裴玄叹了口气:“这丹东到底是王上执政,还是太后执政。后宫干政是大事,没想到一出手就把大相给毒哑了,倒是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明眼人都知道宫昆和利芦是燕妃的心腹,可这二人相继出事,心腹都会遭殃,其他人也不免人心惶惶。 祝梦玉原本是想走个过场假意客气一番,再借口大奉使者对王上不尊重,甚至还当众侮辱就直接送走他们,这样不谈这开放海禁一事也说得过去了。 可没想到这能言善辩的裴玄兄妹二人偏偏不走寻常路,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是将自己给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面对底下这些朝廷官员们不满和怀疑的目光,祝梦玉片刻都不想再呆了,也懒得再做戏,直接丢下“哀家累了”就拂袖离去。 而本就没多少本事的弓奈又如何能应付面前这个状况,节节败退不说,到最后甚至都想给姜雨笙给跪下了,就想让她不要再说。 这时姜雨笙才开口道:“我们大奉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们丹东若是也想好好谈,就找个有能力的出来。我记得之前那位大相,在处事和为人方面就得到百姓们的称赞。” 她这话倒是给弓奈点醒了,他马上让太监去牢狱里把宫雨薇的父亲宫通带上来。 两鬓发白的宫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牢狱,甚至还是直接就带到了这大殿之上。 见他身上虽有小伤,但走路还算稳健,姜雨笙也放下心来,上前弯腰行礼道:“大奉平和县主姜雨笙见过宫老先生,雨薇让我见到您问声好。” 这一来就表明自己和宫雨薇认识,打消宫通的疑虑,后者不信面前的人,却无比相信自己的女儿,她能称之为好友的,想必也是个能信的。 “不如请他先去沐浴一番,再坐下来好好商议。”裴玄道,“毕竟我们大奉的条件还是很丰厚的,但凡想要丹东变得更好的人,我想都不会拒绝吧?” 看宫通依旧沉默的神色,裴玄道:“不说别的,只说你们丹东人,想吃个米饭难不难?但这海禁解封了,我们可以卖给你们啊,而且还是正常价格,不会漫天要价。”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们大奉要的是什么?”宫通都顾不上去换衣裳了,若是这个条件是要出卖丹东的,还丹东人顿顿没有白米饭吃,又如何? “放心,不会要了你们的。大奉离丹东还隔着大半个海,即便有心想收腹,也没那个能力来治理啊。”裴玄道,“我们大奉讲究的是以和为贵,我们解封海禁正常来往,只有一个条件,两国和平相处,不开战。” 姜雨笙看似在和宫通喝酒,但实际却是压低声音道:“不满宫老先生,这也是弓布所求的。” 第1065章 不如主动出击 第1065章不如主动出击 “你见过小殿下?他在你手上?”宫通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直盯着姜雨笙。 姜雨笙却只是笑笑,没再说话,反倒对弓奈道:“王上,我哥哥远道而来,坐了这么久的船,刚刚又应付了一些牛鬼蛇神,这心力实在是累得很,况且宫老先生也刚从狱里出来,不如就先休息两日。过后再谈。” 弓奈早就想撤了,却碍于自己的国君,没理由说一国之君逃走留下大臣们应付的道理,听了这话点头称是:“如此就两日后再说吧。” 姜雨笙道:“记住,我们只和宫老先生谈,若是老先生出个什么差池,可就别怪我们大奉不给颜面了。” “宫昆,你把你大哥带回府上,务必要找找照顾着。” 宫昆此刻就是不能说话,否则定要破口大骂,这算怎么个回事! “还有,宫大小姐知书达理,我也正要和她请教一番关于丹东礼仪习俗的事,毕竟若是两国海禁解除做起了生意,总是要知道的更多。” “宫昆,记得把雨薇也照顾好。”可怜的弓奈,还不知道自己一直看重的姑娘此刻正被绑在那刑台之上。 戚多摸了把额头,尿遁出了大殿,吩咐心腹赶紧去把宫大小姐给放了,还得亲自送回宫府,道个歉。 弓奈命太监把裴玄等人送到驿馆去,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回了自己的寝殿,靠在床榻上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是被脸上痒痒的东西弄醒的,一睁眼,就看到白色的肚皮,还有“呱呱”的声音,他惊得跳了起来。 一只奇丑无比的蟾蜍被他甩到了地上,对着他又是“呱呱”的两声叫。 “它身上可都是宝。”一直坐在角落的祝梦玉缓缓开口,一边轻轻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凉凉地道,“它在你脸上方便了下,也算是给你解毒了吧,毕竟你脸上最近痤疮这么多。” “呕!”弓奈对着一旁干呕几下,他就是被痤疮给淹没了,也绝不会想要这死蟾蜍的尿来帮他解毒! 可干呕不出来了,他将气撒在了蟾蜍身上,抬脚就踩下去,结果这蟾蜍纹丝不动,甚至还对他不满,鼓起肚子又朝他“呱呱”了两声。 祝梦玉起身走到弓奈面前:“听说你把宫通给放了?” “大奉要找他谈判。” “啪”的一下,祝梦玉直接甩了一个耳光过去:“猪都比你聪明!弓布回来了,你应该马上就把这些得了遗诏又支持他的老臣们都给处以极刑!你倒好,还放了,你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啪”的又一下,祝梦玉从另一边脸颊甩了过去:“和大奉谈判?这是与虎谋皮!就你这点能耐,被那兄妹二人卖了都还帮他们数银子!” 弓奈到底是王上,被祝梦玉当着婢女们的面甩了两个耳光,只觉得颜面全无,也顾不上畏惧了,眼里带着凶光:“你有能耐,那你倒是别走啊。那姓裴的才说了几句不会把你在大奉的丑事说出去,你就吓得不行了。你再多丑事,还能有你在丹东做的多?” 祝梦玉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顶嘴:“你也是要广而告之了?被他们挑拨离间的计谋给设计成功了,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没有我,你现在还是那个窝囊的大殿下,如何能坐这王位?” “这王位做的还不如当初做殿下时,如今这般窝囊,我有什么事是能自己做主的?我就连自己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都得你点头!” “是!”祝梦玉也懒得和他废话了,“我若是不管着你,你就连三天都坐不稳!我这般能力,这王位就该是我坐的!” 弓奈一愣:“原来你才是最狼子野心的那一个!” 原本祝梦玉只想垂帘听政,可这弓奈太没用了不说,她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她就是想要做这女帝,做这开天辟地第一人,如何就不能了? “从现在起,你就乖乖地待在自己寝殿里哪都不准去,否则别怪我拿那些东西来招呼你。”祝梦玉临走时,还别有深意地又说了一句,“可别忘了你父王是怎么死的,你若是也想这样,我马上就可以成全你。” 一想起父王的惨死,弓奈打了个冷颤,再也说不出反抗的话来,瘫坐在地上,直到入夜后太监进来掌灯,看到地上那一团被吓了一跳。 “别掌灯了。”弓奈幽幽开口,他不想看到自己有多窝囊的样子。 但心腹太监还是掌灯了,而且还是将整个大殿的油灯都点燃了,再回到弓奈身边,一脸戒备地看着那只蹲在中央还没走的蟾蜍。 “王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太监小声道。 弓奈倏然看向他:“你疯了吗?说这个话。” “王上对她处处忍让,可换来的依旧是无止境的羞辱,如今更是直接把您软禁在此。若是她真的登上这个王位,哪里还会留着您啊!” 弓奈其实也想到了这点,只听得那个心腹又劝解了几句,他的心思也逐渐坚定起来:“那你去联系下戚多,对了,宫昆你也想办法联系下。” 而这头,宫昆带着宫通回府时,乌氏惊得下巴都掉了,走到自己夫君身边忙问他怎么回事。 宫昆瞪了个白眼过去,一副我不能说话了你还来问我的表情,却见自己大哥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径直回了院子。 宫昆再傻也知道既然大哥被放了回来,若是这海禁之事真的谈妥了,很有可能自己的大相之位也会没了的,对乌氏做了个动作,示意她去把大嫂给放出来,好歹也表现一下。 宫雨薇回到宫府时,自己母亲正抱着父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当时就疑惑了,这好端端的放了自己不说,就连态度都来了个大转变,莫非是那戚多又脑子进水了? 直到此刻看到父亲和母亲,宫雨薇不由也哭着上前喊了两声:“父亲,您……您是怎么出来的?” 宫通将姜雨笙一事说给自己女儿听,随后问道:“你真的认识她?又是如何认识她的?” 宫雨薇怎么都没想到珍珠姐姐竟然有通天能力,不过这么点时间就真的把父亲给救出来了,她又是激动又是感谢,将个中缘由又细细说与父亲听。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大奉就连一个平和县主都如此厉害,是父亲低估大奉了。”宫通感叹一声。 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一个低头端着木盆的小厮进来了:“夫子,请洗脸。” 第1066章 很是想你 第1066章很是想你 听到这一声夫子,宫雨薇很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后果然看到弓布将头上的小圆帽摘下,露出那张她期盼已久的脸。 “阿布!”宫雨薇不由哽咽一声,上前就想抱住他,但顾及到父亲还在这,硬生生的将手收了回来。 宫通只当没看到自己女儿的动作,看向弓布,见他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你这是从哪里逃出来的?怎么换了这小厮的衣裳?” 弓布将自己这段时间来的经历都事无巨细的告诉宫通,末了道:“这次要不是大奉他们帮我,我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夫子,我答应过他们绝不会开战的。” 宫通点点头:“海禁解不解除是一回事,但两国绝不会开战这点你放心。” 宫雨薇知道弓布要和自己父亲商议大事,便微微屈膝道:“那我在外面守着。” 弓布颔首,直到宫雨薇都走出了屋子,不见了身影他都舍不得将视线收回来。 宫通打趣道:“你要是再这么盯下去,倒不如将雨儿直接挂在你腰带上。” 被夫子打趣,弓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夫子放心,我对雨薇的情天地可鉴,海神可鉴。待这次的事情了了,我必八抬大轿迎娶雨薇。” 宫通丝毫不怀疑他对自己女儿的真心只问他:“你若是想要推翻那对母子,你手里就要有兵权,你可想好要找谁了吗?” 弓布点头:“我去伊都家,应该能借到兵。” 宫通和他再三商议了一些细节后,还是弓布先提出来了,说道:“夫子,您刚出来,身子吃不消,不如您多休息休息。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我再来寻您。” 宫通也有些累了,弓布是他打小就教导起来的,对他的品性和能力还是很相信的,当下挥挥手:“那你走吧。” 宫雨薇坐在台阶上,手托着腮看着天上的星星,冷不丁被人从身后环抱住,她不由羞红了脸,想要挣脱。 “让我好好抱抱你,实在太想你了。”弓布的下巴就搭在宫雨薇的肩膀上,说话的语气还带着点委屈,“每次感觉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想你,想你还在等着我回来娶你,说什么我都爬也得爬来。” “谁要你来娶我了?真是不害臊。”宫雨薇虽然娇嗔了这么一句,但却很心疼转身抚摸上他的脸,“你瘦了很多。” “想你想的。”弓布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忍不住亲吻了她的手背,“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宫雨薇轻轻的靠着他的肩膀,柔声道:“为了你,一切都值得不辛苦。” 对真心相爱的人来说,千言万语也抵不过此刻的紧紧拥抱,弓布不再说话,将她轻轻搂着。 许久后,他才开口道:“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宫雨薇也没二话,目送着弓布离开。 弓布穿着这小厮的衣裳,一路低垂着头从后街小巷到了伊都家,通过暗号从小门直接进府。 伊都正坐在亭子里喝酒,看到来人呵呵一笑:“终于舍得露面了?” 弓布大步上前,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酒:“我再不回来,你不是得受委屈死了?” 伊都冷笑:“知道我受委屈就好,等事成了你得给我赐门好婚礼。” “听这意思,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弓布将一盏酒喝仰头喝尽,“你放心,只要不是雨薇,你想要几个我就给你赐几个,就怕你到时候自己身子吃不消。” 伊都掀了掀眼皮,忍不住丢个白眼给他:“你放心,再弱也不会比你弱。” 二人收起玩笑之色,说起了正事。 伊都手指蘸了酒水在石桌上划了几处:“这几处是守军的要害之地,我父亲都已经安排了心腹进去。还有这个,守门的虽不是我们的心腹,却也不是弓奈的走狗。” 原来这伊都和弓布两人是多年的好友,打小就一起长大。 但是有先见之明的宫通担心弓奈等人会搞麻烦,便让这二人假意意见不合,甚至还让伊都搞出追求宫雨薇的架势,让两人成为水火不容的情敌。 但实际上,伊都却都在背后为弓布做事,如此一来根本就没有人会怀疑伊都。 兄弟二人趁着夜色相谈到后半夜,直道鸡鸣时分,伊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弓布这才收起滔滔不绝的话头:“瞧我还是老毛病,一说话就收不住嘴。你赶紧去睡会儿吧。” 伊都也不客气的起身,从衣襟里取出一个金丝软甲丢给他:“这是我在战场上保命用的,这次就先借给你。若是靠着它可以躲过大劫,你还得再给我赏赐。” “一天到晚就知道赏赐赏赐,你要那么多美人和银子做什么用呢?” “要你管。”伊都直接转身回了屋子,就只剩下弓布坐在那,他又回头,指指东厢房。 弓布失笑,伊都还给他也准备了房间,心里有些暖和。 翌日,裴玄也没出去,他因为坐船坐的头昏脑胀是真的,况且这丹东的街上也没有大奉热闹,他宁可缩在这驿馆里休息睡懒觉,也懒得出去了。 睡了一天,到晚上了裴玄反倒来了精神了,听说这的夜市会有卖生鱼片的出来,他有些好奇了,拉着姜雨笙去吃。 可结果才吃到嘴里,又连忙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这生鱼片这么难吃,这些丹东人怎么吃的像美味一样,一口接着一口就没停下来过。” 姜雨笙也极喜欢吃生鱼片,她将一片蘸了点醋放入口中,笑道:“看来还有裴太师没办法接受的东西啊。” “这话说的,我只是个人,又不是神,当然有很多没办法接受的东西啊。”裴玄看满桌子都是生鱼片,顿时没了兴致,“还有别的什么好吃的吗?” “这位贵人若是不喜欢吃生鱼片,可以让店里帮你烤熟了,别有一番风味。”戚静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姜雨笙二人身后,还带着刻意的笑容。 裴玄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接这话。 戚静丹也不恼火,反倒从他们身后走到前面来,向裴玄微微屈膝:“小女子戚静丹,贵人可以喊我丹丹。” 姜雨笙将一片生鱼片咽下,对裴玄道:“就是戚多那只弱鸡的女儿。” 裴玄恍然大悟:“怪不得瞧着有些像呢。原来是弱鸡之女啊,失敬失敬。” 戚静丹昨日没进宫,又一直呆在自己府上,自然不知道姜雨笙就是宫雨薇那个婢女的事了。 她不过是在府里闷得慌,父亲心情不好酒喝多了,又对母亲恶言相向,她索性就出来随意走走,却没想到遇到了裴玄。 婢女根据她听来的八卦,说裴玄是大奉除了皇上之外最厉害的,关键是还长的这么漂亮。就是丹东长的最好的弓布在他面前也有几分黯然失色。 戚静丹被裴玄样貌身份迷住了,想着自己如今在丹东举步维艰,而且还要嫁给那个肥猪表哥,不如给自己搏一搏,若是能就此去大奉,哪怕是给他做妾,也好过现在的处境。 戚静丹一脸委屈的看着姜雨笙:“姑娘,你我之前不曾见过,也就没有过节,你为何对我这么深的敌意呢?” 姜雨笙一边吃着生鱼片,一边道:“你连假意摔倒都要赖在我头上,这么快就忘了?忘了这个不要紧,难道也忘了我是怎么绑着你,怎么给你喂药的?” 戚静丹的眼睛逐渐瞪圆了:“你是宫雨薇身边那个婢女?”话音刚落,她竟是就要在姜雨笙面前跪下来了。 第1067章 我如愿了 第1067章我如愿了 姜雨笙反倒是被她这个给整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戚静丹抹了把眼泪:“之前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姑娘贵重的身份,是我活该。我如今向姑娘道歉,姑娘别往心里去。”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戚静丹也不输大丈夫啊。 但姜雨笙却不吃这一套,看她时不时的就悄悄偷瞟裴玄一眼,心里便有数了,嗤笑道:“那真是抱歉,我还就往心里去了,我劝你也别打我哥的主意了,他身边有我嫂子那样的女子,别说是纳妾了,就是多个扫地的婢女都不愿意。” 裴玄煞有其事的点头:“那是,谁能和雪儿相比?”他如今已不是当年对男女之事都不懂的傻愣子了,也明白过来这戚静丹想谋算什么,神色清冷道,“且不说你欺负过我妹妹,即使没欺负过,我也绝对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倒是不如想想应该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讨人厌。” 戚静丹也算是被捧着长大的,哪里被这般不留情面的训斥和嘲讽过,当下愠怒的一跺脚:“你们会后悔的!” 姜雨笙撇撇嘴,却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哥哥要是不饿了,我们就回去吧。” 兄妹二人并肩而行,不曾想才行到一半,那戚静丹又去而复返,神色有些慌张:“这位贵人,我的婢女不见了,能否帮我找一下?” “你的婢女不见了,你去找你府里的人去找,来找我们做什么?”姜雨笙直接拒绝,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戚静丹的把戏? 裴玄自然也没动:“爱莫能助。” 戚静丹的另一个婢女哭丧着脸道:“她突然就不见了,会不会是被那海魔给抓走了?” 这海神是丹东日日祈福的神,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海魔? 那婢女又自顾自地说道:“对,一定是海魔,他看阿色落了单,就直接把她拉到角落里,吃了她!这都好几个人被吃了。” 她说的时候神色惊恐,就连一旁的戚静丹似是也有些畏惧了,见裴玄二人真不出手相助,也顾不上什么,赶紧带着婢女回府了。 这仓皇而逃的样子倒不像是作假,姜雨笙道:“海魔我倒是不信的,怕是有人借着鬼神之说,行恶事。” 裴玄点头表示赞同,但他们来丹东不过是为了公事,海魔是谁,做了什么恶事,倒也不是要关注的点。 翌日一早,兄妹二人便正装入了宫,但没想到却只有祝梦玉一人坐在那上首,不见弓奈的身影。 宫通早他们一步到了,正问祝梦玉王上人呢。 祝梦玉斜斜地靠在那软塌之上,懒懒道:“王上身子不适,便不来了,让哀家负责这次谈判。” 宫通又道:“今日商议的是两国大事,太后怕是不一定能做主。王上若只是小痛小病的,还是请他来,就在这坐着。” 祝梦玉神色愠怒:“宫老先生,你如今已经不是大相了,能让你站在这大殿之上已是哀家给你的赏赐了,怎的还这般给脸不要脸?” 宫通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妇道人家训斥着,脸色涨的通红:“我也是为了朝廷和丹东好。” “你若真是为了丹东好,那就应该把大奉立刻给赶出去,而不是一本正经地在商议事情。有什么好商议的?哀家就把话放在这,王上只有一句话,无论大奉提出什么有人的条件的,我们丹东都不会答应解除海禁的。” “你……”宫通气的胡子都翘了。 姜雨笙没看到弓奈出现在这,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施施然地坐下来:“不解除海禁也可以,那我们大奉就直接开打咯。将丹东打下来,那便不再有丹东国,而是个丹东州府,那就不存在什么海禁不海禁的。”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戚多哼了一声,“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想把我们丹东打下来。” “我们有船有钱有粮食还有兵,怎么就打不下来?关键是,我们还有大炮。”姜雨笙比划了“轰”的动作,“几下就把你们给炸没了。” 祝梦玉道:“若真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打,还来谈判?” “我们大奉再厉害,可打你们丹东也需要折损人力物力,我们不愿意看到百姓因为战争而伤亡,这才选择了对两方都好的方式来谈判。”姜雨笙看向祝梦玉,“太后以为自己手里有兵,就了不起了吗?” 祝梦玉双眼眯了眯。 只听得姜雨笙继续说道:“可你骗来充当兵的,都是大奉子民,你觉得他们会为你卖命?没想到死里逃生后的玉贵妃,反倒更蠢起来了。” 众位大臣们面面相觑,除了戚多外,显然都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梦玉也没想到自己私自扩充士兵的事,这朝廷的官员不知道,该死的姜雨笙却清楚,这贱人就知道和自己作对! 宫通主张要谈,祝梦玉却死咬着不肯谈,顿时陷入了困境。 “什么人!”守在大殿门口的护卫突然拔剑挡住面前急匆匆奔来的小太监。 眼尖的伊都父亲认出这是弓奈身边伺候的心腹太监,忙走过去喝止两个守卫,让那太监进来。可没想到那太监的舌头竟然被人给生生地拔掉了,这满口都是血,根本就没办法说话。 祝梦玉也没想到这太监竟然还活着,对戚多做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把人给拖走。 可戚多上前却被伊都的父亲拦着,关键是打不过不说,反倒还被打趴在了地上,又羞愧又是愤怒:“你疯了吗?我可是上将军!” 伊都父亲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问那心腹太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一会指指祝梦玉,一会又了个倒地的动作。 宫通骇然大惊:“你是说,王上死了?” 小太监连连点头,一脸愤怒地指着祝梦玉,什么意思再是清楚不过了。 众朝臣知道太后把持朝政,但没想到她竟然大胆到会直接杀了王上! 祝梦玉在心里怒斥几句,那些办事的人真是太不牢靠了,让他们杀个人都杀不死,一群废物! “你……你竟然敢弑君!”宫通也没想到这个蛇蝎毒妇竟是狠到了这个地步! 祝梦玉也懒得再掩饰了:“弓奈当初为了夺位,杀了先王,哀家不过就是为先王报仇而已。如今他死了,弓布也死在了大奉,两人都没有子嗣,这王位,便是哀家坐了!” 满堂震惊! 这怎么能由一个妇道人家来当王,这海神都要发威,都要灭亡丹东的啊! “戚多。”祝梦玉道,“谁要是有半句忤逆,当场拉出去就斩了。” “是!” 祝梦玉既然敢这么做,那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不仅在这大殿外都围满了她的心腹守卫,还连夜让戚多从宫外调集了很多弓箭手埋伏在这大殿之外,若是都不同意,那她可不介意把这些人都给射成刺猬。 “恭喜你啊,终于如愿坐上女帝了。”姜雨笙拍手鼓掌,“但可别椅子还没坐稳,就摔成了肉酱饼。” 祝梦玉仰头呵呵两声笑:“姜雨笙,你会全力支持我做这位置的。”她从衣袖里取出一样东西,“这个东西,不知道你是否眼熟啊。” 隔着有段距离看不清楚,祝梦玉就让身边的婢女给送到她面前,不过是一团青色的布。 可姜雨笙在看到这团布时,双眼却骤然一惊,震惊地看着祝梦玉:“你怎么有这个东西?你和南枫是一伙的?” 第1068章 哥哥放心就是了 第1068章哥哥放心就是了 婢女手里拿的那团布,正是天意包被的一角,当时还是她和芍药一起做的,她的针脚不好,因而一眼就认出来了。 “天意在哪里?”姜雨笙揪住那团布,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祝梦玉会和南枫勾结到一处。但她也早就该想到,若南枫真的来这丹东了,除了和王室的人勾结在一处,还有谁能给他这么好的庇护? 祝梦玉缓缓走到姜雨笙面前,凑到她耳边道:“所以我说你会帮我的。我大权在握,若是高兴了,指不定就会让你见下你那宝贝儿子。让我算算,这得有多久没见了?三个月?半年?哎呀,这都快要七八个月了啊。怕是那孩子抱到你面前,你都不认识呢。” 姜雨笙真是恨不得拿着匕首就死死地划开祝梦玉的脸:“你想如何?” 祝梦玉眼底难掩得意之色,环视一圈,扬声道:“这位大奉来的使臣,也支持我登上王位做这个女帝。是吧,姜雨笙?” 姜雨笙抿着唇没说话。 裴玄离二人近,她们的对话自然也都听进去了,他朝祝梦玉“呸”了一声:“拿一个孩子来做要挟,要点脸吗?” “脸多少银子一斤?我要是要脸,早就死了,还能有如今这般辉煌?”祝梦玉丝毫不介意裴玄的话,“你好歹也是做舅舅的,就忍心看着自己的侄子出事?” 宫通没想到原本是要谈判的事,可结果到了现在,竟然变成大奉的人支持祝梦玉了,他脸色通红:“裴大人,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尔等如此背信弃义,实在可恶!” “来人,把这个老东西押下去,再关进死牢里。”祝梦玉下了命令。 “慢着。”姜雨笙打断她的话,“我做不到支持你,但可以保持中立,不出声不作为。但你不要为难宫老先生。” 祝梦玉想,这姜雨笙又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丹东,要对付这个老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况且有如此痛恨他的宫昆在,都不需要她动手。 “那就看着大奉使臣的份上,留你一条老命吧。”祝梦玉淡淡地说道,“都还站在这做什么?散了吧,剩下钦天监的人,选个好日子登基。” 这等大事就这么轻飘飘的给定下来,诸多人不满,可外面是站满了的士兵,还有这么多的弓箭手,即便是想反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雨笙,不如你就留下,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如何?”祝梦玉的话里充满了挑衅。 姜雨笙知道这宫里就是个龙潭虎穴,可为了天意,再难她也得闯。看裴玄要阻止,她对他摇摇头:“哥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要劝解的话,最后变成了一句“多加小心”,看着姜雨笙跟在祝梦玉身后进了后殿,裴玄的拳头死死地捏着,这笔账,定然加倍清算回来! 此刻正在府里对着那些桌椅发脾气的宫昆,又一次接到了从宫里送来的补药,他这次不敢再吃了,上次吃了就哑了,这次吃了万一直接就死人了呢? 但那太监说如今太后已经不是太后,而马上就要成为女帝了,之后的事还要多多仰仗大相才是。 宫昆一听这话,也是震惊不已,他这才几天没去上朝,怎么就变了个天,成女帝了?可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过思虑片刻后就从那太监手里接过补药一饮而下。 乌氏依旧是给了太监一些赏钱,担忧地看着宫昆,直到一炷香时间后,他能开口说话了。 宫昆大喜,看来太后,不,王上还是很看重他的!既能毒哑他却又有办法解了毒,看来这位女帝果然不简单。 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候,看宫通又被两个宫廷护卫给押着回来了,他更是乐得要仰天大笑了:“我的好大哥,你这才风光了几日啊,就又成这样了?” 宫雨薇看到这情景也是吓得不行,赶紧扶着父亲回了屋子,忙悄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狼子野心!小人得志!”宫通说起姜雨笙还气愤不已,“我当她是个好的,可没曾想竟然和那女人联合起来,这是要亡我丹东啊!” 可宫雨薇却不相信姜雨笙是这样的人:“或许她是有什么苦衷?” “即便有,那也不该拿丹东做赌注!她可以拿大奉啊,这算怎么回事?”宫通始终气呼呼的,无论宫雨薇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裴玄从宫里出来后,便让芍药悄悄去找宫雨薇,将姜雨笙不得不暂时答应祝梦玉的苦衷告知给她,以免他们心生误会。 宫雨薇既是震惊又是心疼:“没想到珍珠姐姐的孩子在太后手里,她实在是太可恶了,拿一个孩子做文章,海神不会放过她的。” 她又对芍药道:“你回去和珍珠的哥哥说,且放宽心,我们不仅依旧信任珍珠,还会帮她一起找她的孩子。这水庆城就这么点大,我还真不信了能如此天衣无缝地藏一个孩子。” 芍药道:“小姐没看错人,交你这样的朋友,值得。” “那珍珠现在一个人在宫里,会有危险吗?” “裴大人说了,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就都相信小姐,她肯定会有自己的办法能应对的。” 而此时,姜雨笙正和祝梦玉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祝梦玉娴熟地夹起那生鱼片:“要不是丹东有这鲜美的生鱼片吸引我,我倒是也不会想着来这里。怎么,你不爱吃吗?” “美食也要看和谁一起吃的,我对面坐着的人既恶心又阴险,实在是倒胃口的很。” 祝梦玉丝毫不生气,反倒将筷子放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姜雨笙:“我其实想不明白,当初你对襄儿死缠烂打,说什么都要嫁给他,怎么一夜之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这般恶毒起来了?” “做了个梦,梦见陶襄登上了皇位,却开始卸磨杀驴,将我四肢砍去,眼睛剜了挂在城门之上,身边是被封为皇后的姜蓉,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说我不够资格,说我低贱。” 祝梦玉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做了个梦就改变成这样了,你还真当你是神仙了?” “虽是做梦,可实际呢,陶襄对我可有半分真心?他心里都是谁,我不知道,你这做娘的难道不知道吗?”姜雨笙的话里充满了讽刺,“还是你们觉得这全天下就你们最聪明,可以随时玩弄人与你们鼓掌之间?” 祝梦玉也没再说,依旧自顾自吃着生鱼片,待入夜后,她才施施然起身:“我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你能住几天,这后面有软塌,你就在那睡着吧。” 可姜雨笙也不敢掉以轻心,自然不会轻易就睡过去的,但她本以为自己不吃不喝就不会中了祝梦玉的陷阱,可她忘了她要呼吸! 这大殿的香炉里不知道放了什么,原本一点睡意都没有的姜雨笙却逐渐觉得眼皮发沉,到后面竟是招架不住,直接就闭眼睡了过去。 依稀模糊中,仿佛有只粗糙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她似有些难受还将脸别到了一旁。 南枫的手停住了,喃喃道:“就连睡梦中,你也这般讨厌我吗?” 祝梦玉一直站在角落,呵笑一声:“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么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你们都喜欢的?” 南枫没说话,眼底似是有眷恋,有羡慕,又有怨恨,她是苏俨的女人他不在意,也不求她对他又什么好感,哪怕不厌恶,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带走她。 第1069章 同归于尽呗 第1069章同归于尽呗 “天意。”姜雨笙睡梦里轻轻低喃了一声。 南枫依旧抚摸着她的脸,似是在问自己,也似乎是在问祝梦玉:“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吗?为什么都要抛弃我?” 祝梦玉走过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好。” 南枫眼角似是有滴泪:“我很想娘亲,我想见见她,想在她身边呆着,可为什么她看到我就如此厌恶我,还恶言相向。可她却对苏俨那么好。” 此刻的南枫,丝毫不见当初那变态的样子,仿佛一个瘦小无辜的孩子,甚至将将头贴在祝梦玉的手背上,就好像迷路的孩子一样。 他当初去大奉,和陶肃勾结上,也意外结识了祝梦玉。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样子,便总是下意识的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来弥补自己这么多年的遗憾。 而祝梦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将南枫当做自己的孩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宽慰着说都不是他的错,是旁人不知道珍惜。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枫才收住情绪,又看了姜雨笙这一眼,这才起身离开。 翌日起来,姜雨笙虽然没觉得身子哪里不适,可睡梦中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总是萦绕在身边就是挥之不去。 祝梦玉让她招出弓布藏在哪里,但她拒绝了。 “怎么,不想见孩子?”祝梦玉冷声道。 “想,但如果你想拿弓布来交换的话,就算了。若是天意出事,我便自刎下地狱去照顾他,尽一尽这短暂的母子情分。” 祝梦玉知道姜雨笙极为倔强,若是她打定主意不说,只怕还真没办法撬开她的嘴。 但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跑出来。 宫昆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没两日就上奏说是选了个黄道吉日,最是适合登基。而这日子就是第二日,其他人都还在想办法怎么拖延,他倒好,还迫不及待的选日子了。 祝梦玉自然是欣喜不已,一听这登基是要先去海神殿祈祷,还要上山去,心里就不乐意了。可一想这是临时起意的,况且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藏在暗中的弓布也没办法做什么,况且她手里有这么多兵,还会畏惧他们吗? 况且,祝梦玉还要用姜雨笙来引出弓布呢,于是便没有拒绝,甚至还大张旗鼓的放出消息,说会和大奉使臣一道去海神殿。 翌日一早,姜雨笙就被绑住双手,被两个护卫摁着跟在了队伍后面,往海神殿方向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海神殿前,其他百官们早就在那候着了,见到来人,宫昆带头道:“恭贺王上!” 有些官员嗤笑不已,这还没登基呢,就一口一个王上先叫起来了,真是够厚脸皮的。 钟鼓齐鸣,祝梦玉踩在太监的背下了马车,在钦天监的带领下,缓缓跟着上了山。 这海神殿分两处,前殿就在山脚不远,这主要是给寻常百姓祭拜供奉用的,还有一处是在半山腰,那是专门给王室遇到隆重节日用的,这样就和百姓们不冲突了。 这海神殿气势雄伟,依山而建,不说祭祀,倒也是个观赏的好去处。 姜雨笙一言不发,一步步拾阶而上,直到在海神殿正殿门口才停下。 祝梦玉接过钦天监递过来的三炷香,一番祭拜后插到香炉上,又将倒好的酒洒于香炉前。她还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滴了几滴鲜血在大碗里,那鲜血若是凝结着不散开,那便说明此人乃是天定之人,可以继承。 而祝梦玉的血,自然是凝结着不散开的。 钦天监高喊:“礼成,拜祖先!” 这海神殿里还供奉着丹东历代的先王们,新王登基就必须要祭拜先王们,保佑山河无恙,百姓们安居乐业。 “奸臣当道,女者为王,这丹东,要亡了!”痛心疾首的宫通连着喊了三声。 这老东西,都到这了还不死心,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里是在祭祖,敢问太后,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在这祭祖呢?”带着人皮面具一直隐藏在祭祀人群里的弓布便扯下面具边朝祝梦玉这边走来。 看到弓布,众人都震惊不已。 祝梦玉就知道这人肯定会出现的,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别说这海神殿四面八方都是她的人,就连这山脚下也都是守卫,他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 弓布往里面走去,自己点了三炷香:“若是祭祖,那也该是我这个正宗子嗣来祭祖,你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吧。” “那就一起吧。”祝梦玉大大方方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甚至还主动拿起了一旁的石锤,举起来敲了那始终。 一下,两下……足足敲了六下! 宫昆面色一喜,又一次带头跪下:“恭贺王上,登上这九五之尊!” 而此时山脚下,日头照着大地,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气,两万兵马人人都穿着铠甲站在那。领头的是个略有些胖的男子,原本神情还有些焦急,在听到那六下敲钟声后明显松了口气。 “来人,准备,冲!”这是约定信号,只要听到六下敲钟声,守在山脚的将军就带着人冲上去,将那些不听话的百官都给解决了。 可没想到他都还没出去呢,就见四周突然涌现出来很多同样穿着铠甲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一身黑色铠甲坐在那高头大马之上,神色清冷,声音淡漠:“你这是打算上去杀谁呢?祭祀怎么还用得着这么多士兵?” 那人一看,竟然是伊都,再看看这么多的将士,就知道这次任务失败了,可若是束手就擒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冲出去试试看。 伊都话刚说话,这人就拔出腰间的刀,腾空而去,准备砍向伊都,可结果都还没碰到伊都,就被伊都身后的弓箭手一箭给射死了。 与此同时,箭雨就没停过,这一来,那些将士们都还怎么开打呢,就被打受伤了。 那中了一箭的领头人眼见后退的道路已被封堵,知道怎么都是死路一条,便想冒死突出去,倒还有一线生机。他顺势捡起地上的箭,对准其中一个弓箭手狠狠的投掷过去,竟是硬生生将他冲击在地。 这里有了突破口,他马上率先突围出去,其他人也迅速跟上,一路势如破竹,竟将伊都的人马甩在后面,直奔海神殿而去。 伊都也不急着去追,脸上露出算计成功的笑容,带着人马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赶着。 祝梦玉似是听到了马蹄声,脸上全是得意的笑,轻声对弓布道:“你就算来了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多一具尸体罢了。” 弓布对着先王们的排位祭拜,听到这话笑道:“是啊,不过是多一具尸体罢了。你一个外来人,还想占据丹东的江山,要点脸吗?” “我就是把你们这辛辛苦苦守着的江山都糟蹋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因为会说的,都已经死了。” “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糟蹋的。”弓布将那香插入香炉里,“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祝梦玉看到弓布那淡定的神情,再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闻到,可她心里不由一个咯噔,一股不安笼罩在心头。 她强装镇定:“别在这故弄玄虚了,将死之人,我也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话音刚落,她就听得“呲呲”的声音,骇然道,“你……你疯了吗?” 谁都没想到,这里竟然埋了火药! 第1070章 祝梦玉之死 第1070章祝梦玉之死 祝梦玉既然能熬到这个位置上,到底也不是个蠢的,她立刻转身就要走,却被弓布给拦住。 她来这祭拜还带了不少贴身护卫,如今见她被拦住,都纷纷上前,甚至有护卫已经抽出刀剑,伤到了弓布的胳膊。 此刻这殿内风起云涌,弓布担心被发现,只身前来的这大殿的,要一下对付这么多护卫,也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还有些武官脑子是清楚的,特别是伊都父亲旗下的几个武将,此刻也都冲了进去,护着弓布。 祝梦玉看着这些人在打,她则悄悄地往后退,却被弓布识破,他要去拦,没曾就这些死士就死死地拦着他的腰,一时间反倒无法挣脱。 “殿下,这火药马上就要炸了,你先离开。”一个武官推着弓布往外走。 宫通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他对那武官道:“你带着殿下走,务必要保证殿下的安全。”甚至还伸手推他们,眼看着那祝梦玉就要退出这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扑过去,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 “老东西,放手!”祝梦玉怒喝。 可没想到宫通竟是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在了祝梦玉的腿上,后者痛得直接蹲下,他扬声对在场的那些护卫道:“你们只要现在退出这里,殿下会对你们既往不咎。留在这反倒也只是死路一条,这埋了这么多的火药,再不走就直接都被炸死了!” 祝梦玉的那些护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转身就走了。 “夫子!”弓布痛心地嘶吼着,想要上来抓住他。 “走!”宫通一声怒斥,“再不走就都要死在这了!你记住,定要好好守着这片江山!” 弓布不肯走,却被其他人给拖了出去。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有人反倒直接冲了进去:“夫君!” 宫通一怔,随即神色一痛:“你进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宫通的妻子,她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自然是来陪你。你要做这事我拦不住你,但我可以陪着你,不然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多孤单。” 祝梦玉还要再走,可这腿受伤了,又被宫通拽着,现下还来了宫通的夫人,更是压着她没办法走,她还要在挣扎,却听得“噼里啪啦”,这些火药开始陆续都被点燃。 “老东西!”祝梦玉一声喊叫后就被爆炸声给淹没了。 而宫通,则拥抱着自己的妻子,也被爆炸引起的烈火给笼罩着。 这爆炸声太厉害,就连站在远处的乌氏和宫雨雅也被波及到了。那炸出来的碎石头往这边飞溅而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宫雨雅,她竟然直接抓住乌氏的肩膀往前面一挡,挡住那些碎石。 乌氏一声声惨叫,身后的宫雨雅半点羞愧都没有,反倒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欣喜不已。 弓布还要往里冲,被解开绳索了的姜雨笙一把拦住,她道:“你现在冲进去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你想想看,老先生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因太过伤心,弓布身上又有伤,他大口大口喘息着,望着这着了火的大殿,低声唤道:“夫子……夫子!”眼角的泪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入地上。 “轰隆隆”的又一声巨响,在场的人都抱头鼠窜,待这响声过后,却有喊打声传来。 原来是伊都将那逃出来的一万不到人马如赶鸭子一样赶到了这里,形成包围趋势,让他们再也无法逃脱,还让大家都看看,祝梦玉是如何打算将他们都困死在这的。 坐在马上的伊都环视一圈,冷冷道:“如今逆贼已诛,恭贺新王登基!” “这哪里来的新王?”戚多自己这话说完都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祝梦玉一死,这冒出来的弓布不就是新王了吗? 伊都从马上一跃而下,率先跪在了弓布面前:“王上万岁!” “平身。”弓布藏起自己悲痛的情绪,“我在大奉使臣的帮助下回了水庆城,就一直卧薪尝胆,如今终于能将这逆贼诛杀了,给父王和王兄报仇。” “谋逆者,格杀勿论!”伊都再次提高声音道,语气里还带着浓烈的杀气,不到片刻,叛军便悉数倒于血泊之中。 面对这情景,谁还敢反对?再说了,这小殿下能在如此逆境之下不仅夺回了王位,还诛杀了祝梦玉,此等手段和心性,非常人能及。 一直在府里坐立不安的宫雨薇,在听到隐隐传来的爆炸声时,更是不安地直接把喝茶的茶盏给摔在了地上。 直到有人来传她父亲母女都在这爆炸里去世的消息时,宫雨薇似乎早就猜到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却不见她痛哭出声。 随后宫里又有人抬了轿子来接她入宫,弓布在海神殿那就直接宣布登基了,不管什么黄不黄道吉日了,入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宫雨薇接进宫里,一来是宽慰她父母去世的伤痛,二来也是不想她受任何欺辱。 “是我对不起你。”弓布见到宫雨薇第一句话便是如此,“这个陷阱是我和伊都还有大奉使臣一起想出来,伊都连夜找人藏下去的火药,可我没想到夫子会死。” 宫雨薇握着他的手:“在父亲眼里,除了我和母亲,便是这丹东的江山最重要的。能为守住丹东江山而死,父亲必然也是欣慰的。若你能守好这片国土,那便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 “你放心,我必然会好好守护这片江山的。” 而姜雨笙从海神殿回去之后,就开始做噩梦了。梦里,她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天意,可孩子却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指控她:“母亲,你为何这般狠心,要炸死我?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不是的天意,母亲爱你,母亲……” 可天意根本不给她任何解释,留下怨恨的眼神,竟是直接转身就走了,她想抓也抓不住。 “天意!”姜雨笙猛然喊了一声,气喘吁吁地坐直了身子,这满殿的烛火,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做梦了,可那梦太可怕了。 第1071章 宫雨雅之死 第1071章宫雨雅之死 “小姐。”芍药听得声音快步而来,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坐在那神情有些发怔的姜雨笙,“可是做噩梦了?” 姜雨笙将脸埋在手心里,肩膀微微抽动着,许久后才稳定住情绪,抬起头对芍药露出一个努力的笑容:“没事,就是梦见天意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芍药却听得格外心疼,宽慰道:“小姐放心,裴大人还把这水庆城围着,那该死的变态肯定逃不出去的。” “嗯。” 弓布登基后,即刻册封伊都为上将军,宫家的一个旁支嫡子宫济为大相,当初他也是宫通极为看重的人,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值得信任。 而同时,弓布也在第一时间,宣布了要迎娶宫雨薇为王后的消息,一时间宫家的人又都开始讨好宫雨薇了。 从先王后的寝殿出来,宫雨薇叹了口气。 自从得知自己儿子“死亡”的消息后,加上先王一死,先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再加上不知道那弓奈对她做了什么,到后面竟是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只要有人靠近就拼命的尖叫着,就连弓布靠近也是,甚至还抓伤了他。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先王后独自关在这,让人细心照顾着,同时也发出帖子,看哪个医术高明的能来诊治先王后。 因为宫通夫妇已经去世了,宫雨薇又不想回到宫府怕睹物思人,反正也没几日就要大婚了,弓布便强硬的要求宫雨薇在这王宫里住下来。 “小姐,您妹妹又找来了。”宫女站在殿门口,一脸为难道,“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说若是不让她进来,她就一直站着。” 宫雨薇正在给一盆花浇水,听到后便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吧。” 宫雨雅得了通行后快步走了进来,一番讨好,做尽了姿态。 “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没必要在这恶心你,也恶心我。”宫雨薇道。 宫雨雅在心里怒骂一句,但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姐姐马上就要当王后了,我这做妹妹的实在是替你高兴。但若是姐姐享受荣华富贵,妹妹却是过着苦日子,这怕是传出去对王后的名声不利。” “所以呢?” “为了姐姐的颜面,姐姐也得保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保我地位尊贵。”宫雨雅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今日宫雨薇不答应,反倒还是她的错一般。 “宫雨雅,我和你打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的脸这么大?”宫雨薇嘲讽道,“你有手有脚,凭什么要我来养着你?朝廷不养废物,更别替你还是个废物都不如的人。” “二叔没做大相之前,你就暗戳戳的给我使了多少绊子?二叔坐上这大相之位后,你又是如何明着羞辱我的?你是脑子不好都忘了,还是果真恬不知耻到这地步?你一个大活人还等着别人给你吃给你穿,你怎么不直接去茅坑做蛆啊。” 宫雨雅知道来找宫雨薇,她肯定不会对自己有好话,却没想到竟然说话这么难听,她气呼呼道:“你身为王后,怎么如此不顾颜面?说话如此难听?” “我只对你说话难听,那是因为你做的事恶心。”宫雨薇言尽于此,“今日放你进来便是和你说清楚这些,下次这大殿都不会再放你进来。” 这明显就是下了逐客令,可宫雨雅还想死赖着不肯走,两个宫女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她就往门外拖。 “放开我,放开我!”宫雨雅还当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大相女儿,对两个宫女道:“当心你们的命!” 可宫女直接忽视她,转身就回了大殿。 因为被宫雨雅打扰而导致心情低落的宫雨薇,在听说姜雨笙来了之后,心情反倒变得雀跃起来,吩咐宫女赶紧去准备新鲜的糕点和果蔬来。 姜雨笙这两日都没有睡好,眼下有点发黑,人也明显瘦了一圈,看得宫雨薇也有些心疼了:“珍珠姐姐,可是这饭菜不合你胃口?你看你这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姜雨笙摇头:“不是,我就是有心事。” 宫雨薇知道她的心事是什么,宽慰道:“你放心,阿布已经派出伊都的将士们都去寻找了,他能躲一日两日,还能躲一年两年吗?再说了,如今那祝梦玉已经死了,他更是没了盟友,很快就会现行的。” 姜雨笙颔首:“弓布登基了,我哥哥如今正在前殿和他商议那解除海禁之事,我便来这寻你了。怎么样,可都还适应?” “还好,就是这宫殿太大,显得冷清了些。” “到时候多生几个孩子就热闹了。”姜雨笙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可一说到孩子,她又想到了天意,便又忍不住神色黯然起来。 宫雨薇不忍她难过,便留她一道用晚膳,还请了杂耍的人来表演,可这表演的人还没到,乌氏就先来了。 那日被宫雨雅拉出去当挡箭牌,那些碎石砸在她的脸上,把她那张还算可以的脸砸的纵横交错,看起来有几分吓人,便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甚至连院子都不愿意出。 这时候,怎么还来宫里了? “她来做什么?”宫雨薇有些不满,这做女儿的今日来过了,做母亲的又来,莫非是拿长辈的身份来压她,要她答应宫雨雅的条件? “不见,让她回去吧。”宫雨薇直接拒绝道。 宫女神色踌躇了一会儿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宫二小姐的尸体。” “什么?”宫雨薇和姜雨笙异口同声。 宫雨薇更是震惊:“你是说宫雨雅的尸体?怎么可能,她这才离开几个时辰,怎么就死了呢?”她不相信,命人把乌氏带进来。 乌氏头上还包着一圈纱布,这都还没到跟前,就先嚎啕大哭起来了:“宫雨薇,我知道你恨我们母女,但你也没必要下这么狠的心吧?她说到底是你的妹妹啊!” 有两个小厮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抬进来放在乌氏身边,宫雨薇上前先开白布,那下面盖着的确实是宫雨雅的尸体! 第1072章 落脚之处 第1072章落脚之处 可这宫雨雅身上却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最关键的是,这神情反倒似是很安详,若是被人杀了的话,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来人,去把太医请来。”宫雨薇也有些意外,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没一会儿,太医就来了,一番检查后也是很惊讶:“这……这并未看不出什么死因啊。” 太医毕竟是太医,若是专业的仵作,或许还能验的出来。 宫雨雅的婢女也战战兢兢地站在乌氏身后,听得姜雨笙问她昨日从宫里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那婢女回忆一遍:“到都是正常的,后来小姐说要去买胭脂,还说她饿了让我去买些糕点回来。可能奴婢买好了糕点再回去的时候,就怎么都找不到小姐。和铺子的掌柜一起找,到后面就在院子里找到了小姐,可小姐已……已经死了。” “你当时找到她的时候,她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婢女道:“当时小姐就躺在那,我还以为她只是摔着了,可过去怎么都叫不醒她,这才知道她没了气息。当时衣裳也没有血,我也看不出这伤口是在哪里。” 这等怪异的死法,没有外伤倒像是中毒,可这脸色看着也是正常的啊。 “肯定是你!”乌氏恶狠狠地指着宫雨薇,“肯定是你向海神祈祷,诅咒死我家雅儿的!” 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若是这样诅咒就可以死了,那当初你们一家人怎么都没死,反倒你夫君还做起了大相?” 乌氏被问的哑口无言:“那你说,不是海神发威,是什么?” 姜雨笙绕着宫雨雅的尸体走了几圈,猛然想起那天戚静丹说婢女不见了的事,她回头问宫雨薇:“你可有听说这几个月来,有女子失踪或者是也如宫雨雅这样死法的吗?” 自从宫昆当上大相之后,宫雨薇便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对外面的事了解的也不多,正要命宫女去打听打听,就听得那个婢女又道:“有有有,很多那些大户人家的婢女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要么就是如我家小姐一样死的悄无声息,要么就是醒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人都变得痴傻了。” “就没有人怀疑吗?” “都说这是海神来惩罚她们做恶事,所以也就没人去追问到底什么情况了。” 真是愚不可及! 这一连串的事,显然就是背后有人在捣鬼,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姜雨笙倏然蹲下,将宫雨雅的裙子往上扯,一旁的乌氏喝声阻止,却也看到了自己女儿亵裤红一片。 “雨薇,你去请个老道的嬷嬷过来验下身子。” “好。” 一盏茶的功夫后,老嬷嬷就跟着宫女进来了,依照姜雨笙的吩咐对宫雨雅进行检查,随后道:“回贵人,这死者虽不是处子之身,但却并未和人同过房。” 不是处子之身,却又并未和人同过房? 怎么这么奇怪? 姜雨笙想到了一个人,南枫! 他出自西凉山,手里都是不知名的毒药和蛊,依照她对他的了解,很有可能这些蛊,需要这种变态的处子之血来养,更甚至的,就是给他自己用的! 那次在扬州城见过南枫,他虽然穿着宽大的衣袍,可他捏着自己脸颊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那明显嶙峋的手,还有那苍白的脸色。 苏俨和他都中了毒,可苏俨因为有老先生在,加上后面又在西凉山解了毒,这才能保命,可是南枫没有,他又从山洞里死里逃生,只怕命不久矣!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南枫要用这样邪门的办法,续命! 二人神色凝重着,弓布和裴玄从殿外并肩而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也是愣住了。 一看到弓布,乌氏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扑过去:“王上,你一定要我们做主啊!我那可怜的雅儿,就是被王后给害死的。” 弓布脸上冰霜一片,直接抬脚踢开乌氏:“事到如今了,你还执迷不悟?别说你女儿的死和雨薇没有关系了,即便是有,那也肯定是你女儿做的过分了!” 乌氏没想到弓布竟然如此偏心,还要再说却被他打断了:“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孤现在就让人把你给丢出去,把你的夫君给禁足绑起来。” 乌氏顿时噤声不敢说话。 “你与其在这胡搅蛮缠,不如先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你女儿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弓布道,“但你女儿的尸体还得在这放着,我们要再查一查。” 乌氏被人带下去了,关于对宫雨雅的事,姜雨笙又分析一遍给弓布和裴玄听。 二人听后也都有些震惊,这南枫竟如此变态? 裴玄道:“那祝梦玉一死,南枫肯定是会在藏在什么地方。但关键是,他会藏在哪里呢?” 弓布也皱眉道:“伊都派了不少人去找,但依旧没有消息。你说他会不会也带了人皮面具?” 姜雨笙摇头:“我可不相信有人做面具会比二根做的还好,即使带着面具也是很粗糙的,用当初祝梦玉拦你的方法检查,不难查出。” 她又道:“他既是来投靠祝梦玉的,住的地方肯定也是祝梦玉安排的。你们可知那祝梦玉除了宫里,可还有其他地方能住?” 宫雨薇和弓布对视一眼,她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已经是弓奈的侧妃了,有人说她是通过我二叔牵线的,但我并未在宫府见到过她。后来她就从弓奈府邸直接进了宫,也就没再出宫过了。” “弓奈进宫后,他那宫殿可一直空着?”姜雨笙隐约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空的,但里面还有不少小厮婢女住着,也……”弓布诧异,“来人,悄悄去弓奈府邸上看看,采买的东西是否正常。” 几人心里都有些激动,那南枫很有能就藏在弓奈的府邸里! 掌灯时分,几人心事重重地用了晚膳,直到有太监快步回来复命,将在弓奈府邸查到的事一一禀报,他们才算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看来,这南枫就藏在弓奈的府邸! “孤现在就派人去把那府邸守着,把人活捉回来。”弓布道。 姜雨笙连忙阻止:“此人极为狡猾,说不尽也有可能狡兔三窟。而且他在弓奈府邸,但天意不一定在,况且他嗅觉极为灵敏,只怕护卫们都还没能将府邸给围住,他就已经跑了。” “那怎么办?”裴玄道,“我都不知道我那外甥怎么样了,真是急死人。” 姜雨笙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他要用这样变态的办法来取这血,多半是为了给他续命。根据刚刚那个婢女说的那些人消失的时间,我推断一次血可能也就只能维持他七天左右。宫雨雅今日死的,那依照这个定律,七天后,他很有可能会再物色还未出嫁的女子。” “那现在就是要找个女子,引蛇出洞?”弓布迅速接着她的话头道,“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几个有武功的未嫁女子……” 姜雨笙摇头:“南枫如今在这水庆城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水庆城里哪个姑娘是不是未嫁,他可能都有数了。若是贸然找几个脸生的出来,只怕打草惊蛇。” “我去。”芍药道。 “不行,你已经嫁人,是不是处子还是看得出来的。”姜雨笙面露愁色,不然她也早就自己去了。 “我去吧。”宫雨薇道,看众人惊讶的表情,她笑着宽慰道,“我虽然没有武功,但是我脑子灵活啊。再说了,珍珠姐姐把阿布平安地从大奉给带回来,我怎么也得报答啊。” 第1073章 父父 第1073章父父 七日后,宫雨薇轻装出行,说要回宫府去看看,半路上也进了宫雨雅临死前进去过的那间铺子,当然,她也被迷晕了。 原本是这铺子里就要动手的,但这掌柜的苦兮兮地求着,说是上次因为宫雨雅死在这里,宫里和官府都已经来了不少人询问了,他还想把这生意做下去,恳求南枫给条活路。 这掌柜的虽然是水庆本地人,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祝梦玉的人,帮她替南枫招呼了不少女子进来,便宜他行事。 南枫也担心在这铺子里会引来官府的人,将迷晕过去的宫雨装进麻袋,直接把人给带回了弓奈的府邸。 在来丹东的第一日,南枫就想办法和祝梦玉联系上了,便住进了这弓奈的府邸,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示人,虽然不说话,可在他连着杀了三个不听话和多嘴的小厮后,这府邸的人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这偏殿除了来送食物等基本日常所需外,再也没有人敢来踏足。 南枫看着从麻袋里拉出来的宫雨薇,随意丢在地上,他站在案几面前,熟练地取出极细的针管和一根管子,正在组装时听到身后发出闷哼声。 这么快就醒了? 南枫有些惊讶,回头看已经缓缓坐起来的宫雨薇,皱眉:“你吃过解毒丸?”不然依照他的这个迷药,除非是他的解药,否则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醒了? “什么?”宫雨薇故作不知他在说什么,揉着脑袋,“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南枫手里的动作不停,很快就把要的工具给装好了,转过身来朝她慢慢走过来,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竟是宫雨薇,这掌柜的是个瞎的吗,就连他们未来的王后也认不出来? 今日宫雨薇特意乔庄了一番,虽不是戴着人皮面具,但和平日里也大为不同,甚至脸上还点了不少麻子,也难怪那掌柜的一时心急没看清楚。 南枫下意识的就觉得这肯定是个圈套,但如今人都绑来了,若是再不取血,他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想抓我?我倒是想看看你先死,还是他们先找到我。”南枫蹲下来,一手扣住宫雨薇就点了他的穴道,宫雨薇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急,心里也有些着急,不知道姜雨笙和弓布是不是已经在府邸外守着了。 南枫伸手要去撕扯她的裙摆,但被宫雨薇发了狠的捂住,神色也冷了下来:“你若是有病,大可找大夫来救治,用这样的邪门歪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南枫呵呵嘲弄一笑:“遭天谴?我的出生对我母亲来说就是个天谴,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是先脚露出来的,脚底还是黑的。便是这样,他们就视我为妖孽,说我会给西凉带来灾祸,她更是看都不曾看过我一眼,直接就把我给抛弃了。” “可是,这是我的错吗?我要是因为知道自己脚先露出来而遭遇这些所有的不公平,我宁可她不要把我生下来!或者是生下来就直接把我捂死,也好过日后那般的活着!” 宫雨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反倒让他情绪这般激动,她信任姜雨笙,猜想他们应该不是在府邸外就应该已经是在来的路上了,便想着拖延时间:“正因为她心里有你,所以才不舍得杀你!” 南枫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结论,似是有些惊讶,又有点欣喜:“你的意思,是她心里有我?” “我虽然不知道你出生的地方对视为妖孽的人和物是怎么处理的,但我们丹东,那是要当着海神像,在海神面前把妖孽尽数焚烧干净的,一点渣都不剩。正因为她心里有你,不舍得你死,才想着让你活下来。至少活着,就是有希望。” “她心里有我?”南枫似是被这句话魔怔了,一直反反复复着自言自语这句话,突然又一声咆哮,“你骗我!她如果心里真的有我,那我去找她的时候,她为什么多看我一眼都不肯?甚至还赶我走?” “她肯定有她的苦衷,也有……”宫雨薇倏然噤声,因为那根细长的针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仿佛只要她再多数一句话,就直接一针刺下去。 “我如果想知道她到底心里有没有我,那也得活着回大奉,去她墓碑前看个究竟。”南枫另一只手再次扯住她的裙摆,“你命可真不好,这王后还没做呢,就先死了。” 感受那裙摆已经要被扯下了,宫雨薇眼里覆上一层畏惧,但也不表现出来:“你……” “哇……哇……”一个明亮的哭啼声响彻整个屋子,南枫一听这声音,连忙收起了细长的针,快步走到角落的小床边,轻轻摇着小床,“安宝乖,不哭。” 宫雨薇这时候才发现竟然还有个孩子在这,她又一惊,这孩子会不会就是珍珠姐姐的?这么一想,她万分欣喜,努力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那角落一看,越过南枫的身子看过去,那躺在小床上小人儿,长的和珍珠姐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肯定就是天意! 那孩子哭了两声,看见南枫过来反倒不哭了,咧着嘴对他咯咯笑了两声,手脚不停地在晃动着,似乎对南枫的出现很是高兴。 过了会,却又嘴巴一瘪,竟又是“哇”的一声哭,一声比一声嘹亮。 南枫语气更是温柔起来:“怎么了,安宝?为什么哭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孩子,恍然大悟,“原来是我们安宝尿尿了啊,来,我给你换快尿布啊。” 南枫放下细针,很是熟练地从床头拿起一块柔软的布料当做尿布,娴熟地给他换着,还不忘哼唱着小曲让孩子安静下来。 果然,孩子也不再哭了,反倒嘿嘿的笑了起来。 见到他笑,南枫也很开心,跟着他一起互动起来。 “父父,父父。”天意口齿不清的喊了类似两声父亲,南枫的手陡然愣住,瞪大眼睛看着天意。 “你……你刚刚喊我什么?”他连说话都哆嗦了。 可因为南枫这震惊的表情,天意反倒是觉得很好玩,咯咯的笑的更开心了,也叫的更欢了:“父父,父父。” 宫雨薇震惊于面前南枫的另一面,他此刻对着孩子的温柔和耐心是完全装不出来的,看来这段时间珍珠姐姐的但系是多余的,虽然南枫是个变态,可不知为何,却对这孩子如此之好。 南枫算了算时间,天意差不多也饿了,他抱起孩子哄了哄:“小安宝啊,是不是肚肚饿了?没事,我这就给你去准备吃的。”他扬声对着院子喊道,“拿米汤来。” 没一会儿,一个婢女就战战兢兢地端着碗温的米汤进来,刚放下碗就如同见了鬼一样逃走了。 南枫早就对别人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了,他把孩子抱在怀里,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木勺,一勺一勺的往孩子嘴里喂,孩子吃的很欢乐,没一会儿一碗米汤就吃完了。 天意砸吧了下嘴巴,似乎是还想吃,伸手要去拿那个木勺,被南枫给避开了。 “小安宝乖,可不能吃多了,前几日还拉肚子了。等身子都好了,咱们再去吃好吃的。”南枫还不忘把孩子抱起来举高高,将头轻轻地触碰孩子的肚子,见孩子发出咯咯的笑声,他脸上也全是笑容。 和孩子玩了一会后,南枫把孩子放下:“小安保怪,我办点事,一会再来和你玩啊。”说罢,他就再次拿起细针走向宫雨薇。 第1074章 南枫之死 第1074章南枫之死 宫雨薇原本还看着他看陷入沉思,猛然听到这话倒是一怔,见他又向自己走过来,她稳住情绪:“你对天意这么好,我想你心里还存有一丝良心的。” “良心?多少银子一斤?我并不是对他好,无聊的时候有个孩子可以拿着玩,倒也不至于太无聊。”南枫到了宫雨薇面前,迅速出手拉住她,可他的针还没落下去,天意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南枫原本想不管,先把血取了再说,可天意反倒越哭越厉害,哭得他的心都揪在一处,顾不上宫雨薇了,连忙转身又去哄孩子了。 看到南枫,天意就又开心的笑了。 可等南枫把孩子哄好放下,要对付宫雨薇的时候,孩子就又哭,如此反复几次,宫雨薇也忍不住道:“看到了吗?孩子都不想让你再犯错了,他若是有意识了,肯定不想他误以为的父父,是这样的变态之人。” “南枫!”姜雨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冷冷地喝了一声。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正是自己儿子的哭泣声,才掩盖住了她那轻微的脚步声,没让南枫发现。 南枫抱着天意,打开了窗户,露出脑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姜雨笙一眼就看到了他抱着的孩子,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她微微抬头将眼泪逼回去,还好,至少孩子还活着。 “南枫,你对我和苏俨不满,想要如何对方我们,尽管来便是,但不要为难一个孩子。”姜雨笙苦心劝说着,甚至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宫雨薇在屋子里也大喊道:“我知道你变成这样只是因为觉得你母亲遗弃了你,但我前面就说了,她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南枫和苏俨之间的关系以及发生的那些事,在定下宫雨薇为引子时,姜雨笙便没有半点隐瞒都说给了她听,所以宫雨薇才能根据这些事,说出那些猜测。 姜雨笙听到她的话,也很有默契地接过这个话头:“她在皇宫里的寝殿,我去过,里面虽然布满了灰尘,但放在铜镜面前的两只小布虎却依旧还在那,一只绣了个俨,一只绣了个枫。她若是心里没有你这个儿子,又如何会绣两只布虎?” “你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清楚。她每次看到你,都会想起自己的所受的那些屈辱,你若是真的为她考虑,你就没想到过她看着你的时候,遭受的是什么心理吗?” 南枫在听到她说两只布虎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再听姜雨笙的这些话,想起他在西凉山长大时,圣皇反反复复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是个妖孽,她嫌弃你,厌恶你,所以才一眼都不愿见你。” “她自己去大奉过荣华富贵,即便没有带苏俨走,可是都给他铺好了后路,以后苏俨是要回大奉去做皇子的,你呢?只能留在这继续做怪物!” “噗!” 南枫心口被宫雨薇从身后狠狠地刺了一刀,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血往外流的声音。 依照计划,宫雨薇在贴身之处藏了一把软匕首,要用的时候直接掰开就行,为了防身之用,也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刺杀南枫,如果有计划的话。 比如此刻。 早就藏好的裴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出手了,手里的银针直接飞射而出,刺入了南枫的脖子。 宫雨薇见他身子晃荡着,连忙上前一把夺过孩子,紧紧地抱着。 姜雨笙带着的人瞬间冲了进来,快步行到宫雨薇面前,看着她抱着的天意正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咬着,看到她似乎很好奇,一瞬不瞬地看着。 这大半年来的心惊肉跳和各种不安,在这一刻终于落了地。 南枫捂着脖子,倔强地靠着门板不肯倒下,充满希冀地看着姜雨笙和宫雨薇:“你们说她心里有我,是真的吗?” 姜雨笙依依不舍地从天意身上收回来,她道:“你心里有她吗?她是你母亲,你可喊过一声母亲?字字句句都用她来代替,又能看得出你有什么爱意呢?”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天下鲜少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母亲,若是不爱,生下来就直接遗弃或者是溺死算了,又何必还会做布虎这样念着想着?她见到你,就会想起那些侮辱,可又忍不住想要见你,但圣皇根本不允许。” “圣皇说若是见了,便会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你。你那年去都城找她,她欣喜不已却又只能狠下心来让你赶紧离开。万一圣皇知道了,反倒会让陷入危险境地,你说她心里有没有你?” 这些其实是姜雨笙和苏俨当初从西凉山出来时说起南枫身世时讨论过的,可他们的生母早就逝世了,也没办法问到个究竟,只能通过猜测来判断了。 南枫直到此刻,濒临死亡了,他才仿佛真的清醒过来,过往种种在脑海里迅速走着,他低低地笑了:“原来,她心里真的有我。” “父父。”天意拿出手指头,对着南枫喊了一声。 南枫面色白的半点血丝都没有,他看着天意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小安宝,父父要走了,你要乖。要听……你母亲的话。”他看向姜雨笙,“你的母亲很好,从未想有一刻想过放弃你。” 他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靠着门板缓缓地滑落在地上,他放下一直捂着脖子的手,哆嗦着伸向姜雨笙:“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有想过把孩子给你送回去。可是,我舍不得。” 看到南枫刚刚看天意的模样,还有天意一脸欢喜的看着南枫,姜雨笙便猜到这段时间来,南枫肯定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他上次在扬州城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刺激她而已。 虽然他是掳走了孩子,可到底还是存着最后一丝善良,善待了孩子,姜雨笙默了默,还是开口了:“你没为难孩子,我很感激。” 南枫道:“那便帮我个忙吧。”他转头,从这窗户的一角看出去,只看得到那湛蓝的天空,还有从窗外吹进来的热风,“把我烧了,骨灰带回大奉,葬在她的墓边。” 生前不能守着母亲,死后也想守着母亲。 姜雨笙点头:“好。” 他的眼睛缓缓地闭着,这一生都在和命运抗争,都在和苏俨较真,可都最后,他却被苏俨的孩子给救赎了,怕是这辈子都比不过苏俨。 姜雨笙说的对,苏俨从未感叹过命运的不公,他活一日,便好好的把日子过好,虽然表面淡漠,却心系百姓,心怀天下,确实不是他能比的。 “哥哥。”南枫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喃喃了这么一声,手一滑落,便再没了声息。 “原本以为很难对付,可没想到这样就死了。”宫雨薇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变态就这样死了,还是为如此阴狠之人却又有可怜之处。 “天意,让舅舅抱一下!”裴玄直接冲到了宫雨薇面前,看着这么点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见他如黑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只觉得一颗心都化了。 “哎呀天意小可爱,快让舅舅抱抱,舅舅想你想的不得了。” 姜雨笙直接从宫雨薇怀里抱过孩子:“我这做母亲的都还没抱过呢,你这做舅舅的一边站着去。” 被姜雨笙一抱过来,天意半点都不认生不说,甚至还贴在她心口,很是乖顺。 姜雨笙紧紧地抱着孩子,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口:“想死母亲了。” 天意突然开口叫了一声:“母……母。” 第1075章 死胡同 第1075章死胡同 姜雨笙被这一声喊的愣住了,随后欣喜若狂地将脸紧紧地贴在天意脸颊上:“乖,母亲就在这。” 一旁的人也都看得眼眶泛红,这一路为了找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依照南枫临死前的要求,姜雨笙将他的尸体烧了,又将骨灰放在一个盒子里,准备带着孩子离开丹东。 如今丹东的王上是弓布,姜雨笙倒是不担心海禁之事,当初他作为使臣去大奉谈判的内容之一就是为了解除海禁,只不过这次裴玄又再多加了几条对两国贸易都有利的条件。 听说明日便要启程离开水庆城,宫雨薇万分的不舍,拉着姜雨笙的手道:“那珍珠姐姐有空可一定要再来水庆玩。” “当然,你若是有空,也可以去大奉游玩一番,还有很多比生鱼片更好吃的。” 宫雨薇一路送姜雨笙回到驿馆,正路上遇到戚静丹的轿子,听说戚多被撤去上将军一职后这地位便是一落千丈,原本看不上的亲戚却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去攀附。 奈何仓涞喜欢戚静丹,就是要娶她,架不住儿子成日里在闹,仓家也只能应下这门婚事。而戚多害怕夜长梦多,这才急匆匆地把女儿穿上红嫁衣,送到仓家去。 戚静丹听得婢女说宫雨薇在路边,她掀开帘子露出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宫雨薇,这下你满意了吧?” 宫雨薇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找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嫁给仓涞那只又黑又笨的蠢猪!”戚静丹几乎是嘶吼着的,那委屈的眼泪一落下,将那涂满了厚粉的脸弄得一道白一道白的,看起来格外的搞笑。 事到如今了,还丝毫不觉得自己错,反倒依旧是在这怪别人,看来戚静丹是没救了。 看宫雨薇要说话,姜雨笙拉住她,示意她对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她笑着道:“那我就祝你夫妻相敬如冰,姨娘满堂。” “你……”看到姜雨笙和宫雨薇已经往前走了,戚静丹气得“啊啊啊”的尖叫着。 “我不知道弓布会不会纳妃,但不管有没有,你都要硬气,万万不能把所有身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你可以爱他,但更要爱自己。只有好好爱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也更值得别人来爱。” 翌日离开丹东,难得的落了雨,天气凉爽。 姜雨笙站在船头,迎面吹来的海风让人心旷神怡。怀里的孩子探出好奇的脑袋,更是看到有飞过的海鸟就忍不住咯咯的笑。 听着孩子的笑声,姜雨笙觉得再大的烦恼也都烟消云散了,她将脸贴在天意的小脸上:“小天意,母亲带你回去见父亲啊,你父亲肯也想你想得不行了。” 半个月后,船在儋州靠了岸,还没下船就听到黎茵欢喜的声音:“珍珠姐姐!” 姜雨笙也开心:“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到儋州啊。” 符辛笑道:“她哪是知道今日啊,日日都会来这问一问可有丹东的船过来。” 一行人回了儋州知府府衙,符辛在路上就说了前几日都城派了新任的儋州知府,他将事情都移交给了那位知府,这几日就空了下来。 苏俨效率就是快,她当初去丹东才飞鸽传书给他,没想到就选好了合适的人选,都已经到儋州了。 “阿笙!”一道欣喜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来,玲珑飞奔而来,看到一旁芍药抱着的孩子,她瞪大了眼睛,“天……天意?” 芍药点头:“那南枫虽然掳走了天意少爷,却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我这抱着都觉得有些吃力呢。” 玲珑凑过去,看天意还对自己笑了笑,她哽咽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冯鹤鸣大步从屋子里出来,他身上的伤已经都好得差不多了,额头处留下了一道疤,但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此漂亮的媳妇都娶了,有伤怕什么。 姜雨笙有些惊讶:“冯兄?你是这新任的儋州知府?” 冯鹤鸣道:“皇上信任,便让我来这了。”他之前在儋州住过一段时间,加上玲珑也一直都喜欢儋州,便欣喜地接了这活。 符辛对这比较熟悉,让厨房烧一桌饭菜来,还特意捎了一坛椰子酒:“这可是儋州的好东西,你们在别处还喝不到的。” 天意好奇地看着那坛椰子酒,似乎也想喝一样,逗得裴玄勾了勾他的下巴:“我的大外甥,你也想喝吗?等你大点,舅舅和你把酒言欢到天亮啊。” “如今都城形式如何了?” “一切都好,你放心。”冯鹤鸣夹了块鸡肉到玲珑碗里,“我从都城出来,又在扬州停留了两日接了玲珑,扬州也一切都好。” 姜雨笙也放下心来,将在丹东的事也细细说来,末了道:“在扬州,二叔那个叫彭左的副将,将二叔伤了之后就不见了,我在丹东也并未看到过他。” “还有当初找方娘对付我的人是祝梦玉,也就是玉贵妃。”看玲珑吃惊的样子,姜雨笙道,“我当初看到是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是她的婢女出面给方娘药,可绑走他儿子的却不是方娘的人。” “王昂听到彭左的声音就尖叫,和他应该脱不了干系。”芍药道,“那会不会彭左就是祝梦玉的人?” “若是,那他在这大奉呆不下去了,为什么没有逃回丹东的?当初香杏说的那些证据,她那姐夫可还有和海盗勾结的,我猜那彭左是海盗的人,多半是逃回海盗藏身之处了。” 裴玄点头:“弓布也说了,海盗如今也是丹东的一大隐患,时常也会来打家劫舍,他们早就有收拾的心了,但奈何这海盗猖獗不说,还很狡猾,他们找了几次没找到老巢,后来他被派到大奉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姜雨笙眼底泛起一丝冷意:“就算不是为了大奉,为了二叔,我也得将那彭左给捉回来,让他知道裴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用过晚膳,姜雨笙又带着天意玩了会,把孩子交给芍药,径直去了书房,和裴玄等人在协商如何对付海盗。 符辛道:“根据那些从丹东回来的百姓们的供词,我这边整理了下画了下线路图,那叫刘志的人将百姓们从扬州城骗出来,说是要去赚大钱,那些送去丹东的则是到了儋州,可那些要送去给海盗的,则在半路就换了船。” 一旁有个满脸胡渣的男子唤做骆春,土生土长的扬州人,父亲是集市的屠户,因相信好友的话而被拐骗去了丹东,这次跟着这些人一道回来的。 弓布登基后,立刻就把那些被祝梦玉用手段拐骗到丹东的大奉百姓给释放了,同时还让他们跟着裴玄的大船回大奉。而在那些人里面,裴玄瞧着这骆春不仅思路清晰,而且行事能力也不错,便把他带过来,细细询问当初从扬州一路到丹东的事。 骆春听到符辛的分析,点头:“虽然我们都被喂了药,但我一向身子好,且那天上船的时候身子不适吃的也不多,行到半路我就醒了,我隐约看见是在一座小岛前做了停留,虽是天黑,但我闻到了刺鼻的硝烟味。” 符辛将这沿途的小岛都标记了出来,听得他说行到一半,便划掉几座小岛排除在外,听说又有硝烟味,不由问道:“除了硝烟味,可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味道没?” 骆春凝眉思虑后摇头:“这时间过的有些久,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一时间,这事又陷入了死胡同。 第1076章 谈一谈 第1076章谈一谈 可就在大家都不确定哪个岛会是海盗居住的岛时,符辛接到了一张帖子,他才刚看完就迅速去拿给姜雨笙等人看。 只见纸条上面只写着西北,日落,弯线这几个词,众人一时倒是不出是什么意思。可对方既然送了这个了,总不会无缘无故送来闹着玩的? 姜雨笙道:“是不是指向某个方向的?”可哪有弯线的方向? 众人一直等到日落,往西北方向看去,却不知道这弯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结果愣是没找到这个答案。 “这要是说的是直线,那就简单了,一眼就看出来了。”黎茵皱眉道。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会不会这三个都是反着来的,实际上是东南,日出,直线? 按捺着激动的心,众人们都等到日出时分,在东南方向看过去,从儋州出发的直线上确实是有三座岛屿,而根据骆春说的闻到的硝烟味,众人将视线锁定在一个叫望岛的地方。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裴玄又特意带着骆春坐船行驶到望岛附近,还真的就闻到了那股味道,骆春连忙说就是这里了。 位置是找到了,可那张纸条,又会是谁写的呢? 是海盗内部有人叛变,还是故意这样写引他们前去而早早地设下陷阱呢? 冯鹤鸣作为儋州知府,出面最是合理,他便带着乔装打扮过的裴玄和姜雨笙,再次坐着官船行驶到了望岛前,但之前来的时候是坐着商船且没有靠近,而如今是官船,眼看着就要行驶到了望岛附近,早就在船上守着的海盗上前阻止了。 冯鹤鸣道:“我是儋州新任知府,你们的存在严重骚扰到了百姓们。如果你们现在及时诏安,朝廷还会免你们死罪,否则就全数诛杀!” 守岛的这几个海盗也是猖狂惯了,闻言哈哈大笑:“就你们大奉这种病狗弱鸡的,还好意思叫我们诏安?要不是我们老大仁慈,你们儋州早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裴玄二话不说,直接一箭射向说话那人的帽子,帽子落了地,他也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冯鹤鸣扬声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病狗弱鸡,怎么,害怕了?要是再敢猖狂,直接一箭射穿你的喉咙都是手到擒来之事。” 那人也没想到这次这知府底下的人怎么这么厉害,连忙站起来,戴好帽子:“你要如何?” “让你们老大来。” “老大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你也不……”那人捂着嘴巴,这话都没说话呢,有一箭射了过来,而且是直接擦着他的脸颊而过,要是偏那么一丝毫,就直接从他眼窝里刺过去了! 他连忙吓得转身就走,生怕再有第三箭射过来。 没一会,一个带着一只眼罩的独眼男子负手而来,一跃上那船:“来人是儋州知府?” 冯鹤鸣道:“正是,你是这海盗窝子的老大?” “这是我们的二当家!”刚刚被射的吓破胆的海盗应了一声。 “我们和大奉没什么好谈的,趁着我们没打算要你的命之前,赶紧滚。”二当家外号独一眼,加长还满脸的胡子,看着有几分吓人。 但冯鹤鸣丝毫不畏惧:“你们诏安那是最好的,否则也只有死路一条,你若是能代表你们老大做决定,那我便在这将朝廷开出的条件和你说。” “没什么好谈的,赶紧滚吧。” “看来如今海盗是你在当家做主了,行,那我就回去。过几日再来,可就不是我一人来了。” 独一眼面露鄙夷,就算多带几个人来又怎么样,这大奉的官兵根本都是些酒囊饭袋,没有用的。 姜雨笙扬声对刚刚那个吓破胆的小海盗道:“我劝你还是去和你们老大知会一声,否则到时候错失良机,他责怪下来反倒你会成了背锅的。是不是不打算合作是一回事,但被隐瞒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这独一眼上来说了这几句话,姜雨笙就知道他是个野心勃勃的,指不定早就是想取代那个老大也自己做主了,她正是利用这个心理才说话这番话。 果然,那个小海盗也犹豫了,他是要去找老大汇报,但结果半路遇到了二当家,便和他说了这事,二当家说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大当家了,他可以处理的。 “让我猜猜,你们二当家和大当家是不是还吵过几次,甚至这位二当家在你们海盗的心里呼声最高?觉得他就是可以当大当家的?” 独一眼面露阴狠:“来人,射箭!” 可在他们箭还没射出之际,裴玄一个纵跃跳到了一处甲板上,把那盖着的黑布一把扯下:“让我看看是你们的箭厉害,还是我的火炮厉害!” “火炮?天啊,这大奉竟然有火炮了?”海盗们面面相觑,他们一直想要弄个火炮,可当初大当家去西北找那科勒沁谈了很久都没有买到,这大奉怎么会有? 独一眼也被这火炮给愣住了,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这火炮的威力的,当下面色难看极了。 冯鹤鸣又道:“请你们大当家来谈一谈吧,要不这火炮直接打过来的吧,不说整个岛吧,就是这半个岛怕也是没了的。” 独一眼还站在那不动,但已经有其他的小海盗去告诉大当家了,毕竟这独一眼还不是大当家,总还有大当家的几个心腹。 原本正在和妻子用膳的大当家曹铜钱一听下属来报,既惊又怒,这老二如今是越发不像样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不让人来报,直接就想自己做主? 他“啪”的一下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掷,起身要出去。 妻子珊瑚下意识地拉住他,一脸关切。 曹铜钱拍拍她的手背宽慰她:“你放心,我只是去和他们谈一谈,不打。”他的视线落在珊瑚的肚子上,“我答应过你不沾血腥了就不沾了,为了你,也为了孩子。” 珊瑚虽然松开了手,但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离去。 曹铜钱大步走向岛边,这望岛因为地理位置好,能找到这也不容易,加上在岛外面围成一圈船坐的屏障,还有不少海盗在守着,能寻到说明对方也是有点水平的。 独一眼看到曹铜钱过来,心里闪过鄙视和不悦,但脸上却还是笑道:“没想到这点小事还惊动大哥了,是我这做弟弟的没办好事情。” 曹铜钱哪里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今这二人早就是面和心不和了,也只当做不知,一声“无妨”后走到船甲板上,眺望向冯鹤鸣的方向:“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裴玄将冯鹤鸣的身份介绍了一番,又将今日来的目的重复一遍,这才道:“大当家若是有兴趣的,不妨和我们冯知府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 独一眼抢先道:“坐下来好好商谈一番?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设计了陷阱的?等我大哥过去了,直接把他给捆住甚至是一刀给砍了?” 冯鹤鸣道:“既是不信任,那我来你们的船上商谈也可以。” 曹铜钱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位知府胆识如此过人,就不怕一上他们的船,反倒被他们给杀了吗?但他也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当即道:“好。” 船缓缓朝着望岛这边靠近,姜雨笙和裴玄作为冯鹤鸣的贴身护卫一到下了船,上了对方的船之际,她不由多看了独一眼一眼。 而独一眼被她那一眼看得也有些讶然,这护卫怎的目光如此犀利,看人的时候颇有几分压迫感。 “来人,备酒,备菜。”曹铜钱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冯鹤鸣在小案几这边坐下。 第1077章 指条明路 第1077章指条明路 菜很快就上来了,但都是硬货,什么烤乳猪了,烤全羊了,甚至还有整只的鸡和鸭。 曹铜钱直接撕下一只鸡腿,往嘴里一塞,又连着喝了两大口酒才道:“冯知府是吧?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 冯鹤鸣到底是个读书人,自然不会这样吃东西,况且这些菜看着油腻腻的,他也没什么胃口,却又担心对方说他摆架子,或者是说他担心在酒菜里下毒,便举着举杯下意识的喝了口酒。 可没想到这酒辣的很,才喝了一口冯鹤鸣就被呛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独一眼满脸嘲讽:“是个爷们吗?连口酒都不会喝,还好意思说代表朝廷来和我们商谈。”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声,冯鹤鸣也冷声道:“若是以能不能喝酒来看是不是爷们的话,那那些酗酒的人,不要太爷们了。可实际上呢,一事无成,一喝多就知道拿身边的人出气,或是辱骂或是鞭打,这正是最不爷们的地方。” 独一眼被说的一愣,他在这望岛上虽然是二当家,但好歹没人敢当众忤逆他,如今被一个小白脸直接怼了回来,他气得拔刀就要出手教训却被曹铜钱给拦住了。 “一眼,我和冯知府有话要说,你和兄弟们先下去吧。” “大哥。”独一眼不甘心,他不在这听着,谁知道他们会谈成什么样子。 “怎么,我如今说话都不管用了?”曹铜钱摆下脸来,看着独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兄弟们离开,他才道,“老二一向心直口快,还请冯知府不要放在心上。” 冯鹤鸣摆手表示无妨:“看得出曹大当家的还是有几分诚意的,既是如此我便将朝廷的意思先告诉你。不怕你知道,如今丹东和我们大奉联合起来,要围剿你们海盗。但我们新皇登基,一是不想大开杀戮,二是也觉得你们既然能在这岛上生存下来,必然也是有你们的优点,皇上一向都是个爱才之人。” “恐怕你们更加看重的是这岛上的矿石吧?”曹铜钱也直接开门见山,“觊觎这岛上矿石的也不止你们朝廷,我为何就要被你们诏安呢?” “因为如今除了大奉之外,再没有比大奉更加有实力的国家了。西北的科勒沁,离你们远着呢,就算是想要也鞭长莫及,而西南的南唐,他们自己王上都在大奉被杀,你觉得还有这个能力?” 冯鹤鸣指着丹东方向:“而至于丹东,我前面就说了,丹东是要配合我们大奉的,他们一个岛国,无论是人力还是物产都没有大奉丰富,你觉得没有大奉的支持,他们能打持久战?” 曹铜钱既然能在这岛上做大当家,也还是有几分眼力和脑力的,大奉那边的情况他也还算是了解,知道这位冯知府说的都是事实,当下道:“若是我们诏安了呢?朝廷会如何对待我们?” “朝廷要组建一支水师,可以把你们收编到这里面。但前提是你们真心归顺朝廷,否则即使诏安了,来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戏码,那朝廷也是绝不允许的。” 曹铜钱倒是被他的话给吓了下,朝廷竟然要组建一支水师?看来这新皇也野心也不少啊。 姜雨笙看出他心里所想,道:“你放心,大奉秉持的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组建水师也不是为了侵略扩张用的,而是为了守护大奉,毕竟大奉还有这么多靠海的地方。这水师又不是说今日有人来侵犯,我直接拉几个人来应对就行了的。” “大奉有组建水师的本钱,我们不仅有上好坚固的船,还有火炮。如今兵部更是在研制更加方便和射程远的迫跑,曹大当家若是不信,一会可以到我们的船上看下,这大炮的威力如何。” 曹铜钱道:“若是诏安后能给这些人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倒也算好。”毕竟若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呢? 听他这话便是有商量的余地,冯鹤鸣继续道:“朝廷诏安诚意十足,若是曹大当家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出来。” 曹铜钱道:“我需要和岛上的兄弟们商议一番。不如五日后,我们再在这里详谈?” 冯鹤鸣道:“五日太多,最多三日。我等也不回儋州了,便在这船上歇着。大当家的放心,我们的船会远离你们的,待三日后这个时辰,我们再将船驶来这。” 离开前,姜雨笙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画像,摊在曹铜钱面前:“此人可是在曹大当家这?” 这不是独一眼身边的心腹吗? 但曹铜钱没有表现出来,只问道:“不知道你们找这人,可有何事?” 听他这话的意思,这彭左便是在这岛上了,姜雨笙将画像再收回来:“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他当初在扬州时欠了我点东西,若是下次见到他,可都讨要回来。” 曹铜钱没再说话。 冯鹤鸣等人都离开了好一会儿,曹铜钱才站起来,但因为一个姿势坐的太久了,他腿脚有些发麻,身子踉跄着,不远处站的一个男子迅速掠了过来,伸手扶住他:“大哥。” 曹铜钱就着他的手,多问了一句:“老三,你说这诏安好,还是不诏安好?” 此人正是这望岛的三当家,大家都喊他去曲老三,他扶着曹铜钱下了船:“想必大哥已经心里有决定了,但不管大哥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珊瑚一直在屋子前等着,看到曹铜钱有些艰难地走过来,便知道他这是旧伤又复发了,连忙挺着个肚子快步向前,惊得曹铜钱大喊:“我的姑奶奶,你慢点走,当心孩子。” 珊瑚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大夫都说了不能久坐,你还非坐在那一动不动,做雕像吗?” 曹铜钱只顾着呵呵的笑,宽慰了几句后让曲老三去把独一眼给叫过来,三人一起商议下如何面对这朝廷诏安。 独一眼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了大半个时辰,看似轻松的说是因为在练功而迟到了,实际分明就是不把曹铜钱这个大当家放在眼里,就是给他脸色看。 曹铜钱看破不说破,将今日冯鹤鸣说的一一说来,可才说一半就被独一眼给打断了:“我不同意诏安,谁知道朝廷是不是忽悠我们?万一诏安了,上了儋州的岸,怕是直接把我们都射成刺猬了。” “我瞧着那冯知府说的诚意满满,看着也不像是个说大话之人。”曹铜钱道,“如今这岛上的弟兄们不愿意自己去采矿石,也没有新的人来采,难道就坐吃山空吗?” “继续去大奉找啊,扬州不行了就换个地方。”独一眼说的义正言辞,“我就不相信了,大奉这么大,还找不出几个蠢人来?” “这到底是伤天害理的事,如今能有选择不做,为何还要继续做呢?”曹铜钱也有些不满了。 曲老三附和:“大哥说的是,就就算不为自己积德,也为下一代积德。况且这岛上,有多少人是自己就想做海盗的,还不是形势所迫吗?” 独一眼嗤笑一声:“老三,你说这话心不心虚啊?当初你落魄得不成人样来到这岛上,要不是我们收留你,给你好吃好用的,你能活到现在?好吃好用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可都是银子买的,银子哪里来的?” 曲老三被这一番讽刺,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些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正是因为感念这救命之恩,所以我才想带大家走条明路。” 第1078章 杀鸡给猴看 第1078章杀鸡给猴看 独一眼的这口水都要喷到曲老三脸上了:“你要点脸吗?指条明路?你怎么知道诏安就是明路了?我们这做过多少打家劫舍,伤天害理的事,你觉得大奉的朝廷会放过我们?” “那为冯知府说了,会的。”曲老三道。 “你脑子真的是进水了,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诏安的,除非我死。”独一眼态度强硬。 “你脑子才是真的进水了,我也和你说,我双手赞成诏安!”曲老三同样态度强硬。 眼看着二人争执的脸红脖子粗的,曹铜钱开口道:“别吵了,你们先都回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二人愤愤离去,曹铜钱伸手捏了捏鼻梁,直到身后有一只柔软的手在按摩他的肩,他摁住她的手:“你如今都有身孕了,哪里还要你来为我按摩,你且坐着好好休息休息。” 他牵着珊瑚的手走到面前,看着她逐渐鼓起来的肚子,伸手轻轻抚摸上:“你放心,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保住孩子的。” 珊瑚也将手轻轻放在肚子上,柔声道:“可我更想你安然无恙,这孩子若是能保住,那便是孩子和我们的缘分,若是保不住,那便是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只能等下次……” “怎么还会有下次?”曹铜钱骤然打断她的话,“你都流了多少个孩子了?大夫说了这次若是再保不住,以后都不能生了。” 杉树将脸别过去:“我不行,你还可以找别人的。”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曹铜钱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话说的有些急了,起身搂过她的肩膀,“都是我作孽作的太多了,才会报应到我孩子身上。” 曹铜钱和珊瑚十多年的夫妻了,二人也有过好几个孩子,可孩子每次都是不到三个月就流掉,哪怕再小心翼翼,哪怕一直躺在床榻上不动,也依旧说掉就掉。 从那时起,曹铜钱就觉得是不是自己犯下了太多的杀戮,老天是在惩罚他?于是他开始不再派人去大奉抓壮丁来,手里赚到的银子也会做些善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珊瑚再一次怀孕了,曹铜钱更是开始放下屠刀了,而珊瑚也安安稳稳度过到了现在,已经怀有身孕六个月了。 正因为如此,曹铜钱才会考虑冯鹤鸣说的诏安,他越来越不想做着海盗的营生了,他也想好好的改邪归正做做善事,给自己的孩子积点德。 珊瑚摸摸他的脸颊:“但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老天爷都看着呢。” “嗯。”曹铜钱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决定了,那就是和曲老三一样的想法,接受朝廷的诏安。但他知道独一眼肯定不会同意的,于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而曲老三一脸怒容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一个圆脸婢女便捧着水盆上来了:“三个,先洗把脸。” “嗯。”他将脸埋在水盆里,呼啦啦的揉搓了一顿,脸上就不再是黑乎乎的,反倒是露出一张和白豆腐差不多的脸颊,就连那胡渣也是假的。 婢女绿藻又递上一块毛巾:“三个脸色不好,可是二当家的又为难你了?” “此人榆木脑袋,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曲老三气呼呼地在凳子上坐下,将面前的一盏茶仰头喝尽。 “二当家一向都是如此霸道蛮横,就连大当家都不放在眼里,三哥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绿藻将一碟糕点放到他面前,“我今日也去前面了,听得大概是什么情况,你说大当家会同意诏安吗?” “我觉得会的。”曲老三叹了口气,手无意识地捏着茶盏,“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再回去过,也不知道如今家人是否还在。” 原来这曲老三本就是儋州人士,却一次出海捕鱼遇上风暴落了海,被路过的曹铜钱给救了带上望岛,那时候他身受重伤,曹铜钱倒也不小气,各种名贵的药材都给他用上,愣是把他从阎王手里给抢了回来。 他痊愈后,曹铜钱听说他是读书人,因为家里贫困才出海打渔想给家里增加点来源的,没到遇到了这事。 曹铜钱提出要求,希望他留下教这岛上的孩子们读书。 曲老三是个比较死板的读书人,一想到自己的命是人家救的,还用了那么多的名贵药材,这不留下似乎说不过去,这才勉强留下。 曹铜钱看他考虑事情全面周到,而且也深得不少人的喜欢,便让他做这岛上的三当家,也是为了能留住他。 绿藻道:“三哥再坚持坚持,怕是用不了几日就能回去了。到时候三哥可以好好地和家里人聚一聚。” “但愿吧。” 而同样气呼呼回到屋子的还有独一眼,他刚进屋就拔刀把那桌子都给砍了:“这狗娘养的曲老三,事事和我作对,老子就该一刀砍死他。” “主子。”彭左从角落出来,他从扬州一路逃回到了望岛上,因为身上有伤便一直在独一眼这养着,见主子这般生气,不由多问了几句,听了缘由,惊道,“这万万不能诏安,且不说被朝廷诏安后我们这些荣华富贵都没有了,还得朝着那些大奉狗卑躬屈膝,更甚至的,还得受大奉的律法约束,这样的日子是人能过的吗?” 要不怎么说独一眼爱护彭左呢,这字字句句都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将刀往桌子上一放:“曲老三非要同意,我看曹铜钱那样子,怕也是多半赞同的。” “主子尊重他,才叫他一声大当家,若是不尊重,他就连这那后厨的狗都比不上。”彭左先夸了一通,最后才道,“主子在这岛上呼声也极高,索性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独一眼皱眉,随后浮现起一抹狠意,“倒也不是不行,这岛上有如今的光景,老子功不可没。” 彭左连连点头:“依我来看,咱们要先干掉曲老三,拿他杀鸡儆猴。” 独一眼一手拍在彭左的肩膀上:“甚得我心,你去安排吧。” “好咧。” 这岛上一入夜,反倒比白日里更加热闹,不少人都出来堆起了火堆,烤肉烤鱼,甚至还让之前抓来的歌姬们跳舞。 外面的歌声传来,绿藻一边在纳着鞋垫,一边时不时往外看。 曲老三放下手里的书籍,忍不住笑道:“你若是想去,那就去看看,我这不用你看着的。” 绿藻道:“我是喜欢那热闹不假,但也得看看是谁弄的,二当家整的那些人,还对那些女人们动手动脚的,我看着就不喜欢。” 曲老三微微靠近:“信都递出去了?” 绿藻也放下手里的鞋垫,郑重地点头:“大奉的那位冯知府果然没有走远,我游出去不远就看到他的船了,我将那瓶子悄悄丢到了甲板上。” 绿藻水性极佳,但除了曲老三外没人知道,上次他就把那个口信塞到一个小瓶子里,由绿藻趁着夜色岛上的人都睡着了之际,从后面下的海,游到最近的商船那,只说岛上有急事,恳求将那瓶子带到儋州知府衙门。 他们做了许久,但没有一次有人来的,或是人家不愿意招惹海盗不愿意多事,或者就是中途转手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好在这里面写的内容是打哑谜一般,寻常人捡到也不会如何。 “嗯,那就看他们打算如何做了。”曲老三继续看着书,可看着看着,他突然面色发白起来,手捂着肚子,疼痛难忍,甚至后面都直接掉到了地上。 “三哥!”绿藻惊讶地连忙上前搀扶住曲老三,手里的鞋垫都顾不上拿着了。 第1079章 你要的头 第1079章你要的头 “大当家,大当家!”绿藻站在门外拼命地喊着,“您快派人去看下三哥吧,他……他好像疼的厉害。” “不舒服就去请大夫,我也没办法。身子乏了,别再来吵我。”曹铜钱淡淡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人却没有起来。 “大当家!”绿藻不甘心,还想要往里冲,却被守在屋子里的两人给拦住了,她气得直跺脚,“大当家,亏得三哥敬重你,如今他眼看着快要疼死了,你却这般冷漠!” 绿藻的声音逐渐远去,屋子里的曹铜钱坐在椅子上,脖子上被架着一把锋利的大刀,他冷眼看着彭左:“我已经按照你吩咐的说了,放了我妻子。” 彭左却没有收回刀,他也冷笑:“该放的时候自然会放你只管按我们说的做就好。” 如今他最在乎的妻子被拿捏着,曹铜钱也不能如何,心里却是将那独一眼恨急了,他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做兄弟,可是他却没有把自己当兄弟反而开始下手了。 曹铜钱现在反而有些担心曲老三,若曲老三不是很严重的话,绿藻不会跑到这里来的,莫非这畜生已经把这老三给毒死了? 想到这,曹铜钱越发的愤怒起来,只盼着几日后和大奉的谈判,那个冯知府能识别出独一眼的狼子野心,他也还能撑到那个时候。 彭左命令其他人在这里守着,他自己回到独一眼那去。在回去之前,他还不忘去曲老三的屋子看一眼。 看到曲老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彭左上前探了探鼻息,很确定人已经死了,他站起来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绿藻的身影。 他去问了守在暗处的人,守卫说那绿藻看到曲老三死了,吓得半死连忙也寻了地方逃走,说是没有靠山了。 彭左冷笑,和主子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如今独一眼正在屋子里,欢快的喝着酒啃着肉,听回来的彭左说曲老三已死,而身为大当家的曹铜钱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哈哈大笑将面前的酒肉推到彭左面前。 “你放心,等过几日找个合适的理由将那曹铜钱先干掉,这岛便彻底是我的天下,我不会亏待你的。” 彭左喝了一口酒,扯下一个鸡腿咬了一口,满口是油道:“主子的能力自然是能棒的,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我跟着你上刀山下油锅都可以。” 今日发生的这个事,都是独一眼的心腹们在做的,而且对外他们只是说大当家的夫人身子不适,要在屋子里好好养胎,而大当家要寸步不离的守着。 这个借口没有任何人怀疑,因为谁都知道大当家的夫人之前就因为身体不适流产过好几个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可以说是大当家的眼珠子,哪怕是大夫人咳嗽一声,大当家都恨不得马上抱着夫人去床上躺着。 转眼就到了和大奉谈判的日子,冯鹤鸣带着姜雨笙上船的时候,却看见是独一眼坐在那。 独一眼翘着个二郎腿,神色很是嚣张:“哟,你们也是厉害的竟然还敢来?” 看到这二当家坐在这里,冯鹤鸣便知道那日夜里那个叫绿藻的姑娘冒死闯出来送的口信是真的,但他却只当做不知,故意惊讶道:“怎么是你?大当家的呢?我们要和大当家的谈,你谈的不算。” 独一眼身后的彭左“哗”的一下抽出了道:“好大的胆子,如今坐在你们面前的正是岛上的大当家!” 彭左! 一看到他,姜雨笙眼底就冒出三味真火,恨不得将这个道貌岸然的恶毒小人直接烧成灰烬。 彭左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姜雨笙的时候愣了愣,虽然她乔装打扮了一番,可这双眼睛,这个气质,除了是扬州那位,绝不可能是别人! 彭左连忙弯腰凑在独一眼耳边低于几句,看他不相信的表情,彭左又连忙道:“是真的,我在扬州见过她。我刺伤的那位裴大人便是她的二叔。” 独一眼从惊讶到狂喜,这要是身份属实,把姜雨笙给扣下来,那这辈子的财富怕是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彭左,好久不见啊。”姜雨笙森然的语气里充满了杀意。 彭左自然也感受到了,却仗着自己如今是大当家的心腹,身后又有这么多的守卫海盗,还有这么多的弓箭手,难道还怕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成? “所以你的意见,是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冯鹤鸣开口道。 独一眼点头:“不仅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你们都得给老子留下来。” “是吗?那也得看看我的火炮答不答应!”冯鹤鸣直接一挥手,一直守在船上的守卫看到他的手势,调整了火炮的炮口将其对准独一眼。 独一眼冷笑:“你们这个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真当里面是有火雷弹吗?当我十三岁孩子如此好骗?” 可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轰隆轰隆一声,竟然真的有一个雷弹被打了出来,直接落在了他的不远处,爆炸的时候连带着他的船都给摇晃了起来。 彭左就站在船的甲板上,被这一晃更是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结果还没站稳,就被独一眼踢了一脚,又一次踢倒在了地上,他摸着肋骨,一脸痛意:“大……大当家。” “你不是说他们那些火炮都是假的,打不出火雷弹吗?那现在这个是什么?”独一眼真是恨不得把他的脑袋都给拧下来,这要是知道对方真的有这个火炮,他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好歹先生谈判一下再说啊。 姜雨笙呵呵一声:“那是因为凭你的资格还不够知道大奉兵部的秘密。你是看到过扬州航运司里面有一座火炮,我二叔也确实跟你说过,那火炮就是装装样子,里面打不出雷弹的。” 彭左忍痛站了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大声吼叫道:“我还去打过的,那是打不出雷弹的!” “是啊,我没说你说的不对啊。”姜雨笙耸耸肩,“但我前面就说了,你不够资格知道核心的武器机密。这扬州城内有专门放置火炮的地方,不仅如此就连江宁府,儋州府等这些沿海的地方都有放置。可别说是你了,就是当当地的知府都很有可能不知道这些火炮藏在哪里。” 彭左脸色一白,没想到他都在扬州城混了这么多年,这些机密竟然还不知道。 独一眼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两声:“这谈判也不是不能谈,刚刚是我听信了彭左的谗言,现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你说不谈就不谈,谈就谈,都按照你说的来,那我大奉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姜雨笙负手站在那,气定神闲道,“如今我有火炮在手,不是你谈不谈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炸了你的问题。” 独一眼自从做了这个二当家哪里还被人当面这样不放在眼里过,他心道这雷弹能有多少?他就不信还真的能把整个岛都夷为平地? 结果,他这个想法刚浮起就听到又一声轰隆,又有一枚雷弹在刚刚落下去的地方炸了起来。 “那你们要怎么样才能和坐下来谈?”独一眼忍气吞声道。 姜雨笙指了指彭左:“我要他的人头。” 彭左猛然一惊,下意识地老向独一眼:“大当家的,我如此为你出生入死,如此效忠于你,你……你总不会要杀我吧?” 独一眼摇头:“自然不会,你可是我的得力干将。”他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彭左点头,连忙要下船。 可结果刚转身,就感觉到脖子一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他最后一点肢体惯性,让他下意识一摸,自己脖子上的头没了。 彭左的尸体轰然倒地,头颅被独一眼捡起来丢到了姜雨笙面前:“你要的头。” 第1080章 这就是好好谈啊 第1080章这就是好好谈啊 姜雨笙丝毫不意外独一眼会这样选择,在他眼里,自己的利益是最重要的,心腹没了可以再培养,自己的利益没了,那可是大事。 “两位请坐吧。”独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如今这彭左已经死了,也算是我的诚意了。” 冯鹤鸣看了姜雨笙一眼,见她坐下,自己也跟着一并坐下。 独一眼举起酒杯,倒了杯酒:“不瞒二位,我之前不过是做戏,就是想看看朝廷有没有诚意,如今看来朝廷的诚意很足,我也放下心来了。” 他将酒杯递过去:“我是一百个同意诏安的,但那大当家和曲老三,百般阻挠,各种废话,我真是看不过眼……”他的话头骤然收住,看到姜雨笙站了起来,有些不明所以,“你这是……” “谈好了啊。”姜雨笙道。 独一眼皱眉:“你说把彭左杀了才能坐下来谈,怎么,大奉人就是这样不守信用的?” “我坐下来了,我也听你说了,怎么就不守信用了?”姜雨笙挑眉道,“再说了,我不站起来,难道还坐着这里,继续听你在这胡说八道吗?你真当我是个聋子傻子,不知道这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话刚说完,就听得远处一声喝:“独一眼,你还老三的命来!” 独一眼不可思议地回头,见应该被捆着的曹铜钱竟然手举着大刀出现在了不远处,他骇然一惊,这怎么出来了? 可他都来不及反应了,曹铜钱直接带着一众人扑了过来,他只能直接迎了上去。 曹铜钱到底是这岛上的大当家,也有心腹护卫,早就来了个大围剿,不过片刻就把独一眼给围在了中间,他道:“你以为你控制了我,就能把整个岛都控制了?你杀了老三,又毫不犹豫地砍下自己心腹的头颅,这样的人谁还敢跟着你?” 独一眼看不少人真的就是向着曹铜钱靠近,显然就是打算投靠他了,前有曹铜钱,后有大奉的火炮,他顿时把手里的刀一丢,跪了下来,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大哥,二弟知道错了,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犯下这样的错,大哥仁厚饶我一命吧。” 曹铜钱拿着大刀不说话。 不得不说独一眼对曹铜钱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即打起了苦情牌:“当初我和大哥一起逃难来到这岛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你我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着才有了现在这地步,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请大哥看在我当初和你一起吃苦的份上,饶我一命。” 曹铜钱确实被说动容了,当年落草为寇也是逼不得已,况且这岛也确实是他和独一眼一点一点弄成现在这样的,他抿着唇思虑片刻后把大刀往他面前一丢:“死罪能逃,但活罪难免,你自己自卸一臂,就此离开这吧。” 独一眼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只要能活着就不怕没有机会卷土重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就要砍自己的手臂,却被站在不远处的裴玄一箭射过来在,正中心口! 他手里的大刀脱落,不可思议地捂着心口,紧跟着又有一箭射过来,依旧是在心口上,他如一条虫一样蜷缩成一团,向曹铜钱伸出手,却在半空就落了地。 擒贼先擒王,这独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被裴玄给杀了,其他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裴玄拿着弓大步而来:“此等人留着只会祸害无穷,你如今顾念着当初的兄弟情分留他一命,可他杀曲老三,绑着你妻子威胁你的时候,可有半分顾念?” 曹铜钱叹了口气:“裴将军说的是,曹某受教了。” 原来那绿藻从曹铜钱处回去后,曲老三已经口吐白沫,彻底没了气息,她也略懂药理,知道这多半是中毒了,这岛上除了独一眼,她想不到还有谁会杀三哥。 绿藻也是个聪明的姑娘,顾不上给三哥收尸,故意在那些守卫面前说没有靠山要赶紧逃的话,可趁着这些人不注意就直接跳入海里,一路游到了姜雨笙的船上。 她将这岛上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姜雨笙,这才能让后者及时和裴玄进行谋划,她和冯鹤鸣出现拖住独一眼,而裴玄则在绿藻的带领下,悄悄从侧面上岛,摸到了曹铜钱住的地方,将他放了。 曹铜钱站在高处,扬声道:“二当家不仅诛杀了三当家,还意图将我也给杀了,如今他已被诛杀,他的下属,若是想继续在这岛上呆着的,那就和我一起接受朝廷的诏安,好好过日子。若是不想接受诏安的,就自寻出路,但有一点,不要再行恶,否则若再被我遇上,下场便和这二当家的一样!” 岛上的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喊道:“我愿意跟着大当家接受朝廷的诏安。” 他这一喊,其他人也都跟着喊了,都表示愿意接受这个诏安。 于是,曹铜钱便让其他人收拾地上的尸体,同时也还是让人把独一眼给拖下去好生安葬了。 “曹哥。”珊瑚挺着肚子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一脸胆战心惊的婢女,待到了眼前,看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瞬间又红了眼眶,“那畜生来绑我的时候,我就怕他对你不利,好在你如今安好,要不然我们娘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曹铜钱宽慰她几句,牵着她的手对姜雨笙道:“贵人若是不介意地方,不如移步到屋子里详谈?” 姜雨笙颔首,看了眼珊瑚的肚子,心道或许就是这个孩子让曹铜钱想走上正道吧,看来孩子还真是上天给父母最好的礼物。 有人很快就送来了热茶和饭菜,曹铜钱道:“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吃得惯,但岛上都是吃这些,你们大奉的那些食物我岛上也没人能做。” 你们大奉…… “大当家是丹东人?”冯鹤鸣不由问道。 曹铜钱摇头:“不过我祖父是丹东人士,机缘巧合下结识了我的祖母,我祖母过不惯丹东的日子,我祖父便举家跟着祖母到了南唐,所以我算是南唐人吧。” 第1081章 凭实力成功后果 第1081章凭实力成功后果 南唐人? “那你怎么会到了望岛上?”冯鹤鸣更加好奇了。 “这事说来话长。”曹铜钱叹了口气,将当年的事一一说来。 原来他祖父在南唐定下来后,他原本只会捕鱼,可这南唐没有鱼,又没有新的手艺,这日子便过的捉襟见肘。后来祖母没多久有了曹父,生下曹父后这日子更加难过了,加上生孩子的时候没有养好身子,没几年就去世了。 就只剩下他祖父带着曹父艰难地过日子,待曹父取了隔壁一个聋哑姑娘为妻后,他祖父便不堪忍受这艰难的生活,加上又想念丹东,便想着回去。 结果人还没到呢,就在半路病逝了,这消息还是几年后有人辗转带回的。曹父好歹学了点木匠的手艺,虽赚不到大钱,但好歹也能过过日子。 可没想到一次年幼的曹铜钱冲撞了那位叫一个妃子,那妃子要命人鞭打他,最后还是曹父求饶,他来替孩子受过,这才让曹铜钱躲过一劫。 但没想到护卫打的太猛了,竟直接就把曹父打的一命呜呼了,他们又无处可以申诉。年幼的曹铜钱跟着母亲四处乞讨过日子,后来母亲被流氓给欺负了,给他留下要来的一两银子,便撞墙而死。 “我也就是那时候结识了独一眼的,他打小就父母双亡,是个在街头混迹长大的苦命人。我和他原本是想做离开南唐,去丹东或者是大奉做生意发财的,可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就来了这望岛。” 说到以前的事,曹铜钱眼里多少也有几分黯然,但更多的是后悔,他握着珊瑚的手,看向姜雨笙:“如今我已接受朝廷的诏安,若是朝廷真的组建了水师,我能否加入?哪怕是做个前排兵也可以。” 姜雨笙道:“朝廷既然要组建一支水师,定然不是一时兴起。要组建一支强有力的水师,威震四方,所以能不能加入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曹铜钱一听是说关于能力问题,而不是因为他做过海盗的问题,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贵人放心能力方面我肯定是没问题的。” 姜雨笙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们能这么迅速就围剿和诛杀独一眼了吗?” 曹铜钱也有几分拍马屁的意思,笑道:“自然是几位贵人运筹帷幄,指定计划,早早的就窥破了他的计划,来个稳中捉鳖。” “不。”姜雨笙否认道,“指定计划是不假,运筹帷幄也是真,但这场胜利取胜的关键并不是我们,而是那船上的那门火炮。” “那独一眼正是看到我们接着连发两炮雷弹过去,他这才收起了嚣张轻慢之心,愿意坐下来和我们谈。” “而且哪怕他真的不愿意和我们谈,我也是毫不担心这场仗我们能够打胜,我一个雷弹过来炸不死,我就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个……总有都炸掉的时候。” “我只带了一门火炮,就让独一眼这般畏惧,我若是再多带几门,这不是都不用谈,直接就跪地求饶了?” 曹铜钱背脊一麻,想象着那十几二十个雷弹炸下来,这岛上火光满天,遍地尸体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位贵人手段不得了。 姜雨笙又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国和国之间打仗也如今日这样,讲究的是实力,讲究的是武器。谁的武器硬,谁的实力强,那就有绝对的优势。” “如今新皇登基,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前任皇帝们留下来的弊端。但我相信在新皇的带领下,在这一帮如冯知府这样实干务实上进的朝廷官员拥护下,不出十年我们大部分就可以把弊端都给解除了。” “我们现在就有火炮,兵部还在研制新的武器,又方便携带又威力大。如此继续努力,再不出十年,我们大奉的国力绝对会再上一层楼。到那时候,放眼四海,谁还敢来无知的来挑衅大奉?” 裴玄和冯鹤鸣都被姜雨笙这番话说得心情激动,心里越发的澎湃。 “对!谁要是敢来挑衅,直接干他娘的。老子火炮想打几个雷弹过去就打几个,还有那火雷箭头,老子想射几支就几支。”裴玄越说越起劲,要不是冯鹤鸣拦着,怕是还要说的更起劲。 可别说他们了,就连曹铜钱也有些憧憬,却也有点担忧:“我也知道大奉好,可不瞒贵人了,我的祖籍是丹东,我如父亲又是在南塘生涯我都如今都不知道我们是哪里的人了。” “你若是能凭着你的实力,成功地加入组建的水师,我便帮你解决这户籍的事,让你入儋州府,如何?” 曹铜钱和珊瑚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他连连点头道:“贵人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要离开时,姜雨笙又看了珊瑚一眼,道:“都说女子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我看你这岛上条件较为简陋,也没有好的大夫和产婆。你若是不介意,不如跟着我到儋州府?那边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的。” 看曹铜钱有些踌躇,姜雨笙道:“这不是扣你妻子为人质做威胁,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妻子去不去由你,再说即便是去了,你也可以随时来探望。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及时接走都可以。” 姜雨笙说的坦荡,倒是让曹铜钱汗颜了,觉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下连忙道:“让贵人见笑了,如果能去儋州府的话最好了,她个孩子们好了,我才安心。” 姜雨笙看珊瑚也没有拒绝,她道:“来和我报信的那个叫绿藻的姑娘,是个活络的,让她跟着伺候也不错。” 若不是绿藻及时逃出去报信,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曹铜钱本就对她有感激之情,这么一说更是双手赞成:“如此甚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我跟着你们一起回去吧。等珊瑚安顿好了我再回来。” “也好。” 第1082章 这门婚事如何 第1082章这门婚事如何? 如今都已经是冬天了,这儋州却依旧天气微热,丝毫没有寒冷的样子,很多渔民都依旧出海捕鱼。 如今冯鹤鸣做这个儋州知府,姜雨笙是再放心不过了,离开都城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再回去前,她还特意带着孩子,和黎茵一起回了趟渔村,狄二根如今也在那。 那日客栈着火后,符辛带着人及时赶到,救下了琼嫂和黎平。二人心灰意冷,在确保女儿要留着这等珍珠时,便回了渔村。 看到黎茵回来,琼嫂很是开心,拉着她全方位的检查,确保她不仅没有受伤反而还胖了,这才满意地笑道:“好好好,没事就好。” 当初从儋州府回来的时候,琼嫂不知道姜雨笙的身份,如今她看到姜雨笙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女儿身边,也不由红了眼眶:“珍珠没事,也好。” “妹妹,这些东西放哪里?”裴玄抱着很多东西,身后两个护卫抱着更多的东西。 “往那屋子里放。”姜雨笙指了指琼嫂住的屋子。 琼嫂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见说话的这人气质不凡,而且还带着这么多的小厮,也猜想是什么大贵人,连忙道:“珍珠,这些东西是……” 裴玄朗声笑道:“要多谢嫂子救了我妹妹,这些啊不过就是小小的答谢。” 这么多东西还算是小小的答谢?琼嫂反倒更加惶恐起来了。 黎茵上前在她母亲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瞪大了眼睛:“皇……皇后?” “嘘!”黎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母亲自己知道就好,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琼嫂郑重地点头,再看向姜雨笙就多了几分忐忑:“之前也不知道珍珠的身份,多有怠慢,倒是……” “婶子。”姜雨笙打断她的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我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天意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沙滩地方玩,芍药抱着他寻了一处有树荫的地方,陪着她在沙滩上坐下,玩沙子。 “小姐!”狄二根一路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到了姜雨笙面前,“小姐可算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这颗心算是放下来了。” 姜雨笙打趣道:“说我说话,怎么这眼神一直往芍药身上看啊。放心吧,你媳妇也没事。” 狄二根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听得姜雨笙让他过去,撒开腿就往芍药那边跑。他当初和芍药兵分两路来找姜雨笙,在这渔村打听一番后,总觉得救上来的人是她,正好收到了芍药的飞鸽传书,说找到姜雨笙了,但要去丹东。 狄二根想着自己反正过去也来不及追上她们了,索性就安心地在这呆着不跑了,这样到是好她们回来也好找点。 符辛手里拎着大袋小袋的也一路过来了,到了琼嫂面前反倒还有几分腼腆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况,开场白都不知道怎么说。 琼嫂还以为他是和裴玄一道的,笑道:“这么东西拎着辛苦了吧,不如去屋子里喝杯茶?” “我……我叫符辛,我父亲是前任儋州知府。”符辛迅速扫了已经微微红了脸的黎茵一眼,“我是来送聘礼的。” “聘礼?”琼嫂看看他,再侧头看看黎茵,哪里还不知道呢?可一听他是前儋州知府,而且黎贞还给知府儿子做了妾室,当下就摇头,“我不同意。” “阿娘!”黎茵急了,“为何不同意啊?” “我们是寻常百姓家,怎么能高攀?再说了,你姐姐嫁的也是知府家的,难道你要和你姐姐一个屋檐下吗?”琼嫂已经把话说的很婉转了,这姐妹二人一向不和,若是在一个屋檐下,那还不得日日吵翻了天? “您放心,我若是娶了茵儿,自是另辟府邸,绝不会和他们住在一处的。”符辛自嘲一笑,“不瞒您说,我早就想出来了,我母亲无名无分地生下我,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是我高攀了。” 琼嫂哑然。 姜雨笙道:“婶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倒是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 面前的公子样貌不错不说,关键是温润有礼,态度谦卑,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琼嫂再看看自己女儿那样,分明就是动心的了,想着还有珍珠这么大一个靠山在这,应该也不会有人欺负黎茵了。 “这事我说了不说,还得问问我那当家的。” 这话便是松口了,黎茵乐得挽着琼嫂的胳膊,谁不知道母亲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疼着,肯定会答应的。 “小姐!”芍药远远地看了一声。 姜雨笙寻声看过去,没想到竟是看到天意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她“啊”了一声:“我刚刚没眼花吧?” 琼嫂笑道:“这是你的孩子吗?多大了?” “十一个月多两天。”姜雨笙将孩子的出生日期记得十分牢固,日日都掰着手指头数他多大了,这般大的时候又会什么本领。 “有些孩子,十一个月是会摇摇晃晃走路了。”琼嫂的语气里也充满了喜欢,这孩子看着就是个聪明伶俐的。 姜雨笙欣喜不已,也快步走过去,双手扶着孩子的胳肢窝走了几步,这沙子地软,就算摔着了也不疼。玩了好一会儿,天意也玩累了,趴在姜雨笙的怀里睡着了。 琼嫂准备好了午膳,让黎茵过来叫人,正好黎平也回来了,她再打开了尘封的一坛子老酒。 她也没和黎平细说姜雨笙的身份,只说是都城的贵人,后者给裴玄和符辛倒了两碗救:“我们这渔村也没什么能招待人的,这鱼和酒,管够。” 裴玄笑道:“这两样便是好东西了,这般新鲜的鱼,都城可吃不到呢。” 琼嫂将符辛介绍了一番后对黎平道:“你是当家的,你瞧瞧这事如何?” 黎平一进来就看到了符辛,当时就觉得这公子哥不错,可一想到会是自己的女婿,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好了。但妻子这么说就是已经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否认。 黎平将大碗放下:“听闻那前任知府已经去都城了,所以你也要去都城吗?” 第1083章 半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第1083章半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符辛点头:“但您放心,我用亡母名义发誓,我定会善待茵儿的。”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姜雨笙的游说,他才打算应承了这门婚事。可后来再次救下黎茵,在等待姜雨笙从丹东回来的这段时间相处里,他被她的纯真、善良和温暖吸引,逐渐升起了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愫。 这次来提亲,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倒让姜雨笙颇为刮目相看了。 大奉讲究孝道,都用亡母的名义发誓了,想来也是个靠谱的,再说相由心生,黎平想自己也不会看错眼的。 他拍了拍符辛的肩膀:“但若是你对他不好,别以为在都城那么远的地方,我照样抗把斧头就能去把你给收拾了。” 符辛正色道:“您二老放心。” 裴玄也道:“大可放心,这前任儋州知府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我?我可是太傅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喝了点酒,说话就有点飘。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在调侃着,可黎平手里的碗却惊得掉到了地上,太傅?这么大的官吗? 再听这位太傅一口一个叫珍珠妹妹,珍珠的身份也这么高的吗? 他不由陪着裴玄又多喝了几碗,直到将人喝得直接趴在桌子上,黎平还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陪酒陪到位。 黎平也喝得脸颊发红,他还不知道姜雨笙真正的身份,只将她当做高门贵女来看,踌躇了会道:“珍珠,若是你到都城看到我那不孝女了,你替我看着她。不做恶事就算了,若是做恶事了,你只管出手教训。” 不做恶事?那是不可能的,那黎贞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手,眼里只有荣华富贵,哪里还知道什么是纯什么是善? 但姜雨笙也不好说这话,只点头:“黎叔放心,我就算不顾及她的面子,也想着你和琼嫂,只要她不是太过分。” 黎平叹了口气,又看向黎茵:“我知道你姐姐有时候做事过分,没有你乖巧懂事。到都城了,你们到底是姐妹俩,能相互扶持最好,若是不行,也别做仇人。” 黎茵抿着唇不说话,她以前只是讨厌黎贞,可经过上次儋州府的事,她已经是变成怨恨了。可看着黎平这殷切的目光,她也不忍拒绝,只点点头。 “好孩子,好孩子。”黎平哽咽着道。 来这和琼嫂等人告别过后,姜雨笙一行人正式踏上回都城的路程,这越往北边走,就越冷。中途已经下车买了好几次棉袄了。 眼看来还有半月有余就要过年了,此刻正坐在勤政殿里批阅奏折的苏俨放下毛笔,看着外面洋洋洒洒飘着的鹅毛大雪,心道也不知道如今夭夭到哪了,他真是迫不及待就想看到自己的妻儿了。 “皇上。”一头发花白的老臣站在案几边道,“老臣已经提议过好几次了,请皇上广纳妃子,绵延后嗣,皇上为何依旧无动于衷呢?” 苏俨收回视线,脸上有些不悦:“朕说过很多次,不纳妃,方老国公是听不明白吗?” 他登基后,根基不稳,除非那些罪大恶极的官他直接入狱处斩外,剩下的便暂时都用着。而这位方老国公,也算是三代老臣了,他的儿子和平朔一道在镇守西北,当初并未不是个高调固执之人,如今怕是觉得自己是老臣,有几分倚老卖老之意,总是拿纳妃来说事。 方老国公道:“这自古以来,哪有皇上不纳妃的?就连皇上的父皇文帝,即便是独宠一人,也还是有不少妃子的。” “所以才会有后宫那些龌龊事。绵延子嗣?若是孩子好,一个便够,若是不好,生的再多那只会为了夺权不折手段。孩子在于精而不在于多。”苏俨神色淡淡,且不耐,“方老国公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没看明白吗?” 方老国公被说的面红耳赤,他一直让苏俨纳妃,不就是想方家的人也能入宫吗?他气呼呼地出去了,结果看到门外站着之前那位嫆妃,他冷哼一声,这些不要脸的先皇妃子,真当近水楼台先得月就能再次做妃子了?皇上就连他孙女那样的黄花大闺女都看不上,还能看上这样的? 姜蓉对他脸上的鄙视视而不见,依旧只是披着披风站在台阶下,直到肩膀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婢女再三催促,她依旧不肯走。 沈铮在大雪里走来,经过姜蓉身边时收住脚步,回头看她:“姜姑娘可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个地步?” 姜蓉泫然欲泣:“我自诩是侯府嫡女,身份高贵,待人和善,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我那位庶妹,竟落得她如此仇恨我,堪堪将我逼到了如此境界。” 饶是到了这般地步还不忘演戏,就连沈铮也不得感叹一声这姜蓉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他道:“把你逼得?我且问你,若是你深爱的男子心里明明有另外一个姑娘,却还是将和你假装有情意,转眼却和那位姑娘你侬我侬。在你帮助男子取得事业成功后,将你一脚踹开不说,还砍断四肢,剜了眼睛,只因他说心里从未有过你。你恨,还是不恨?” 姜蓉似乎猜到了什么,抿着唇不说话。 “不仅如此,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成日里和你姐妹长姐妹短,背后却是不停地朝你捅刀子,你恨,还是不恨?”沈铮一手撑着油纸伞,将雪花落不到他肩膀上,他也没有想替姜蓉打伞的意思。 “我说的便是你,陶襄和皇后之间的恩怨。你和陶襄当初勾结在一处,却在皇后面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要利用她来成事,这件事上,你觉得你是无辜的吗?” “我既是国师,精通占卜便是占卜到了你们之间的未来。若不是皇后及时止损,那她今生依旧会被砍断四肢,剜额眼睛挂城门上。” “今生?”姜然震惊,“你……你是算到了她的前世?” 沈铮却不愿意再说:“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恶毒,所以站在这里不会博得任何人的同情。若你还要半点脸面,那就继续站着吧。” 第1084章 想爹爹了 第1084章想爹爹了 沈铮还没进勤政殿,就先将油纸伞递给了王公公。 王公公笑着弯腰接过:“今日那方老国公又提起纳妃的事了,被皇上给赶走了,此刻怕是心情不悦呢。” 沈铮笑笑,跨进了殿里:“听说那老东西又叫你纳妃了?不如就纳呗,左拥右抱的,多爽。” “你就不怕皇后找你算账?”苏俨哼笑一声,“你自己有胆子纳妾再来和我说这话。” 沈铮笑笑没再说这个话题,将前几日苏俨交代给他的事说了下,道:“观星台已经关了,如今在重新休憩了,依照皇上的要求,把其他的也都改了下。” “嗯。”苏俨合上奏折,“待观星台修缮好了,便不分世家还是平民,都可以进去叩拜。” 事情讨论得差不多了,沈铮道:“外面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理?一直不处理她,她还生出别样的想法,以为你这是怜香惜玉呢。” “她是夭夭的仇人,要如何处置自然是等夭夭回来。”苏俨漫不经心道,“那就吩咐下去,勤政殿附近,都不允许她出现,否则就打断那些太监宫女们的腿。” 沈铮丝毫不意外苏俨会这么做,若不是要留给姜雨笙自己解决,怕是早就处理了姜蓉了。 出了皇宫,他又特意去买了刚出炉的糕点,这才带着糕点回了沈国公府。他从齐木镇回来后,苏俨还是让他继续认国师,同时接接回了这祝国公府的爵位,但改了个名字,改成了沈国公府。 祝敏之做了那换心的手术后,熬过那最艰难的几日便算是彻底成功了,但老先生格外交代了一定要好好休养着。是以在苏俨起兵之际,沈铮才没能回来。 如今身子是大好了,但唯一的遗憾便是她想不起来事情了。 可这对沈铮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了。 “国公爷。”婢女看到沈铮回来,微微屈膝行礼,知道他要问身,提前道,“夫人在后院,陪小姐玩秋千。” 一说到祝敏之,沈铮这神色就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吩咐厨房,今日再熬个老鸡汤,让夫人和小姐补补。” “是。” 沈铮缓缓行到后院,这雪虽然还下得,但小了不少,尽管有雪,依旧不能阻挡小青梅的玩心。 她坐在秋千上,每一次被推起来,她都笑得格外开心,含糊不清道:“母亲,再用力些,好好玩!” 祝敏之一脸温柔地站在秋千后面,手放在小青梅的后背上,再轻轻一推,还不忘柔声叮嘱:“手抓紧了。” 小请没有一看到的沈铮,连忙急着要下来,这秋千都还没停稳就急着下结果差点就摔着了。还是眼疾手快的沈铮大步上前,一把将这小娃捞在怀里:“怎的这么调皮?” “想爹爹!”青梅说完,捧着沈铮的脸颊狠狠地吧唧一口。 沈铮一只手牵着祝敏之,一只手抱着青梅回了屋,外面到底是大冬天,这青梅的脸颊都冻得红红的,他吩咐嬷嬷把孩子带下去,用手炉给她暖暖。 等屋子里只剩下祝敏之和沈铮,便彻底安静下来了。她端坐在椅子上,挺直着背脊,总觉得刚刚明明还冷的很,怎么如今反倒这般热了? 甚至觉得脸颊都在呼呼的发热,见沈铮一直没说话,祝敏之本以为他是在想什么事,可哪知道一抬头,就撞入那双幽深的眼神里,她更加慌乱了,下意识道:“你……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沈铮说的理所当然,起身缓缓朝她走去,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他却走的格外缓慢,生怕走快了反倒把心爱的姑娘给惊走了。 而祝敏之同样因为他走过来,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头垂的更低了,直到他在身边坐下,而她的下巴被他轻轻挑起。 白皙的肌肤,嫣红的唇瓣,迷人的双眼……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这么漂亮,漂亮的他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你……”祝敏之没想到才刚开口,就被他的唇给堵住了,她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裳。 沈铮看出了她的紧张,吻了吻后轻轻松开,安抚道:“别害怕,别紧张,我们以前一直这样亲的。” “真……真的吗?”祝敏之说话都结巴了,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她一开口说话,那热气就都撒在了沈铮的脸上唇上,反倒让她更加不好意思。 “真的。”沈铮笑着捧着她的脸颊,“而且你还很喜欢,很享受。” 很享受…… 祝敏之彻底红了脸,忍不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我虽然不记得这些事了,但你也不能忽悠我。” “不会,不舍得,也不敢。”沈铮再次吻了上去,这次多了点耐心,仿佛是第一次一般,引领着祝敏之慢慢地接受这份甜美。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铮才缓缓松开,见她的眼底盛着一汪清水,看得不由喉咙滚动,但他告诉自己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哑着声音道:“过几日你的好友就要回来了,我到时候带你去见她。” “真的吗?我和她关系很好吗?”祝敏之眉眼弯弯道。 “嗯,很好,你没嫁给我之前,什么事都和她说,我都有些吃味了。” 被他这么一打趣,祝敏之又忍不住脸红了。 “爹爹,娘亲。”小青梅迈着小腿从外面走了进来,“吃糕糕。” 她手里拿着两块糕点,给沈铮和祝敏之一人一块后才再次转身从嬷嬷端着的碟子里取下一块,还不忘问问嬷嬷吃不吃。 嬷嬷笑着道:“国公爷和夫人有福气,小姐既乖巧又懂事,还这般孝顺。” 夫妻二人对视一笑,沈铮突然在想,给小青梅再来个弟弟或者妹妹也很好。 这边其乐融融,将军府却是一片打斗声。 马汉三捡起地上的剑,一脸不满:“将军你是不是又故意让我了?老子不喜欢让人让,你赶紧的,拿出实力。” 第1085章 要跪搓衣板了 第1085章要跪搓衣板了 康知灼收起剑:“这就是我的实力啊,你怎么就不相信自己这么厉害了呢?” 马汉三被夸的老脸一红,却又立马瞪圆了眼睛:“将军就是忽悠我,我老马自己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也能弄个将军当当。” “怎么,是对皇上给你的官职不满意?”康知灼斜眼看着他。 马汉三连连摆手:“那没有的事,将军可别乱说。我也知道我自己什么能力,皇上封我做这个皇城司校尉,我已经很满意了。” 况且这校尉虽然官职不是很高,可手里的权不仅大,更是皇上的心腹,守卫整个皇宫的安全。皇上正是对他绝对的信任,这才会让他做这个校尉,他既感动又更加赤胆忠心。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马汉三将长矛放回到架子上,将脸上的汗水擦拭一番后道:“将军想过要娶妻吗?” 康知灼手里一顿,想起记忆里那个一本正经验尸的姑娘,心里有几分怅然,随后笑道:“别当不上将军,还想当媒婆啊。我可不接受你的做媒,你这能有什么好眼光?” 马汉三当即不满了:“将军这话说的,谢家姑娘不好吗?我一眼就挑中做媳妇了,这都城谁家姑娘有我媳妇好?” 情人眼里出西施,康知灼只是笑笑也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赶紧回去吧,晚了又得跪搓衣板了。” 马汉三离开的时候,在府门口迎面遇到而了正从外面回来的康泰和,他看到这个臭名昭着的前太师就一肚子火,奈何如今还动不了他,也不说话,冷哼一声鼻孔朝天地走了。 康泰和一路回到了后院,直到被康知灼给叫住:“小叔。” 他停住脚步,语气冷漠:“何事?” “我在西凉和齐木镇都托人购置了一座院子,小叔若是想清静一点,地方随便选。”康知灼道,“你放心,该有的小厮奴婢都不会少,我会给小叔养老的。” “不需要。”康泰和冷冷地拒绝,“当初康家收养了你,在我父亲去世后,就已经和你恩断义绝了。我如今住在这,也不过就是借住罢了,该付的银子我一分不会少给你。” “小叔又何必这般固执呢?”康知灼想不明白,“如今皇上这位置逐渐坐稳,而且他行事做派你也看到了,比前两任皇上不知道好多少,百姓拥护的呼声很高。难道小叔还觉得自己有翻盘的那一天吗?” “如今坐这镇国将军的位置,就开始教训起我来了?”康泰和唇角有些讽刺和嘲弄,“我不指望苏俨会给我高官做,我也不指望能再入朝。” “既然如此你为何就不肯离开都城呢?”康知灼不由提高了声音,“这都城有多少和你不对付的人,我在这还好,可若是我不在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离开都城吧。”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早死晚死都是死。” “你既然这般不看重生死,当初为何还要砍下那肃帝的脑袋,给自己留条后路?”康知灼几乎都有些气急败坏了,“这对你的名声根本就没有任何益处,甚至提到你,人人都说你杀主求荣。” “那就让他们说好了,我又不会掉一块肉。”康泰和不耐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堵住不成?”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想留在这,看看皇后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康泰和倏然看向他,那眼底一片阴鹜,甚至还带了点杀气,随后缓缓平静了下来:“你知道就好。” 康知灼垂在两侧的手握紧了拳头,再松开,最后只得忍着怒气看着康泰和离开,如此油盐不进他也没办法再劝说什么。 退一万步来说,姜雨笙真的是康泰和的孩子的话,她又怎么会认贼作父? 而马汉三哼着小曲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谢琦兰正围着围裙在蒸馒头,他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好媳妇,在忙什么呢?” 谢琦兰轻轻推了推他,见推不动也就任由他抱着了:“做馒头呢,这大过年的,馒头要的多,而且明日姚国公府的大小姐出嫁,还要十屉子的馒头呢,邬瑶说她会带人过来帮我的。” “那就等邬姑娘来了再弄,现在让我好好亲亲。”马汉三将她转了个身,不由分说就亲了上去。 谢琦兰笑着捶打他的肩膀,但到后面也任由他抱着亲着了。 可两人正吻得忘我之际,突然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把谢琦兰惊了下,连忙推开马汉三,整理了下发髻,娇嗔着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出去开门。 没想到是姚泰,他神色有些焦急,往里看了眼:“马家嫂子,瑶瑶在吗?” “邬瑶?她是要过来的,但现在还没来。”谢琦兰看了眼天色,“这倒是有些晚了,是过了约好的时辰了。” 一听这话,姚泰更急了:“我去酒楼,黎叔说她早就提着篮子出来了,还说早点来早点好帮你把事情做完。” 谢琦兰也有些急了:“莫不是雪天路滑的,在哪摔着了?” “我从酒楼一路过来,没有她的影子。你这也没有,她会去哪里呢?” “先别急。”马汉三从屋子里出来道,“我今日没当班,现在就去皇城司问下当班的弟兄们,看看邬姑娘是往哪去了,有可能她是去了什么铺子买东西了。” 可问了一圈,根据这附近的皇城司巡逻的守卫,没有看到了形似邬瑶的人,也就是说从酒楼出来,别说是到谢琦兰家了,就是连到这附近都没有。 姚泰心急如焚,这都城指不定就还有藏在暗处的余孽,莫非是他们把人给掳走了,要来对付她? 谢琦兰也是自责不已:“都怪我,这好端端的让她来帮我做什么。就算是要她来帮,我也应该亲自去酒楼把人给接过来。” “马家嫂子,你不必自责,这和你没关系。”姚泰还不忘宽慰谢琦兰。 “找到了。”马汉三带着一个护卫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这身上都落了不少雪。 第1086章 我凶着呢 第1086章我凶着呢 根据那个皇城司护卫的描述,邬瑶是行到一半被一辆马车给拦住,随后车上下来一人,交谈了几句就上了马车。 而那马车的灯笼上,写着一个符字,这姓氏在这都城不多见,除了前几个月来都城的符安,姚泰还真想不起有谁了。 门房看到来势汹汹的两人,下意识就拦住了:“你们找谁?可有帖子?”老爷说了,这临近年关,来打秋风的人也很多,万万不可随意把人给放进去。 “皇城司。”马汉三拿出腰牌,“找人。” 门房是跟着符安一道来这都城的,对什么皇城司不了解,看他没穿官服,又看着不像是个气质清贵的,也起了轻视之心:“什么皇城司不皇城司的,我知道知道没有老爷的帖子和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早就急得不行的姚泰一脚踢开门房,和马汉三一道往里走,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起来。 “娴娴!娴娴!”姚泰一边小跑一边往里走,动静之大,直接把府里的人都给惊动了。 苏氏带着人走出来:“你是谁啊?怎么在这尚书府大呼小叫的?都城的人都是这么没有规矩的吗?” “娴娴呢?”姚泰收住脚步,冷眼看着苏氏。 “什么娴娴?”苏氏一脸的莫名其妙。 “今日有人看到你们符家的马车把邬姑娘给绑走了,识相的就赶紧把人放了,否则事情闹大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马汉三道。 “敢问阁下是?”苏氏也知道这都城不少高门世家,先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了再说。 “皇城司校尉。” 呵,一个校尉就敢如此嚣张了? 苏氏脸上顿时一片鄙视:“你官居几品?够资格擅闯尚书府吗?你……啊!”她剩下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片尖叫声给盖住了。 只见姚泰直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发髻,狠狠地往下扯,再无半点耐心:“我且问你,今日府上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呢?要是不说,老子今天就把你的脑袋给扯了!” 苏氏哪见过这样的凶神恶煞,连忙道:“在……在东院。” 姚泰松开手,直接就往东院奔去,刚奔进去,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他听着是男子的声音,松了口气,一脚踢开门,发现一个男子捂着眼睛,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小娴儿!”姚泰一声叫,朝着缩在角落的邬瑶奔了过来。 邬瑶抬头一看是姚泰,将手里还沾了血的簪子往地上一丢,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哽咽着喊了一声:“姚泰!” 姚泰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心疼地问她:“可有事?” 邬瑶摇头:“放心,我凶着呢,他没讨到便宜。” 苏氏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儿子捂着眼睛,痛得在地上打滚,整张脸都是血,她吓得一个哆嗦:“威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叫大夫!” 婢女战战兢兢地去了,符威还疼的打滚,却也不忘指着邬瑶:“贱人,贱人!我要你偿命!” 苏氏看这样子也大概猜到什么情况,对着邬瑶狠狠道:“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绑了,拖到院子里往死里打!” “我看谁敢!”姚泰护在邬瑶面前,示意她先站在这别动,他行到符威面前,看着已经被苏氏扶起来的恶棍,突然抬腿直接一脚揣在了符威的小腿上,痛得他腿脚一软,再次直接跪了下来。 苏氏要阻止却被马汉三给拦住了,看着那把直接从刀鞘里拔出来的剑,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姚泰一把揪住符威的头发,迫使他仰头,那只还在流血的眼睛看起来就分外的吓人:“这是都城,天子脚下,凡事都要遵守律法,你若是不懂得,那就趁早滚回去。” “还有,这都城到处都是高门世家,不是什么人都是你惹得起的,比如我。姚国公,不仅有从龙之功,还是这朝廷的三品官员,是你这小小的尚书之子能招惹的吗?” 苏氏一听这来头,当即在心里把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骂了几十遍,这沾花惹草的习性就是改不掉,如今还得罪了这样的世家,这真的是搞不拎清! 符威听着这来头也有些发怵,可他一只眼被刺,能不能治好都不知道,一肚子的火,却没想到都来不及说什么,身上又被姚泰给连着踢了好几脚。 姚泰心里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但当务之急是先带着邬瑶回府,转身打横抱起她,走之前还不忘冷冷地对符威道:“我就住在姚国公府,有本事就上门来找我算账,随时恭候。” 马汉三离开直接,还一剑将苏氏的裙摆给刺破:“下次再这么不长眼,就直接在你们身上戳几个窟窿!” 黎贞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站在院子里,屋子里什么动静她自然都听清楚了,心里竟然有几分畅快,终于有人能狠狠地收拾这个畜生了。 她看到姚泰抱着邬瑶出来,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更是带着几分心疼和柔情,这样的男子看着就格外的迷人。黎贞心里那个恨啊,早知道这都城有这么多的世家公子,她就应该到都城来寻,而不是在儋州就先攀附上了符威这个狐假虎威,半点实际都没有的东西。 在儋州府觉得知府已经很大了,可到了这都城,符威就是给那些世家公子提鞋都不够资格,更别提她这个做妾室的,那在各种宴会上,院子都进不去不说,很多时候都不能上桌吃饭! 看着姚泰离去,黎贞竟有几分不甘心,他怀里抱着的姑娘姿色都不如她,若是她早点来都城的话,也绝对能有个更好的前程! 走出这符府很远了,姚泰还是没有把人放下来,反倒是邬瑶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推着他:“这有不少人看着你,你赶紧把我放下来。” 这临近年关,大伙儿都在家里准备年货,街上人本来就少,加上这又是下雪天,更没有什么人来往了,偶尔有三两个路过的也是急着赶路,谁还能真的一直盯着他们看? 知道她是害羞了,姚泰也不再坚持,把人放了下来,结果没等她站稳,又直接捧着脸亲了下去。 第1087章 自找的 第1087章自找的 鹅毛般的大雪已经变成了小雪,片片雪花落在二人的肩膀上就化了。 邬瑶“呜呜”了两声,挣扎着要推开姚泰,但对方力气之大她根本就推不开,到后面在只能踩了姚泰一脚。 他这才不得不松开了她的唇,却依旧是轻笑一声:“这么凶狠。” 邬瑶捂着都已经麻了的红唇,瞪着他:“到底是谁凶?” 姚泰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往酒楼方向走,听说那符威是让身边的婢女装病引得同情骗邬瑶上马车的,他忍不住淬了一口:“要不是看在他父亲是新任的尚书,怕折损了这么个尚书一时间没人补上,要不我会就这么算了?” 邬瑶宽慰道:“你放心,半点便宜我都没让他占到,还刺伤了他的眼睛,只怕那眼睛也好不了。” “活该,还给他留一只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走吧,我还得去谢姐姐那呢,馒头还没做完。你姐姐明日出嫁,那些红馒头都还等着分发出来呢。”邬瑶牵着他转了个方向,往谢琦兰方向那边去了。 “我媳妇真好,这般惦记着阿姐,怪不得阿姐这么喜欢你。”姚泰又花式夸奖了好几句,直到把人夸得彻底羞红了脸这才不说了。 而那符威,等大夫来了一番诊治后一脸的抱歉,说这只眼睛怕是要废了没办法治好。 苏氏一听,勃然大怒:“你不是号称这都城最好的大夫吗?这点小毛病都治不好?” 这大夫在这都城几十年了,什么样的贵人没见过,如今见一个小小的尚书夫人都这般嚣张了,他也有些心气道:“什么叫这点小毛病?这都戳这么深了,怎么可能是小毛病?老夫最多就是让他这眼睛稍微减轻点疼痛,想要治好,老夫反正是没办法了。” “母亲!”符威又哭又闹,“我定要去杀了那个贱人!” “够了!”符安喝道,“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他真的是要被这个儿子给气死,这才到都城多久,本性就露出来了,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那姚国公的未婚妻。别看姚国公年纪还小,他打听过了,这行事做派却是独树一帜不说,而且还深得皇上喜爱。 最关键的是,都说他那未婚妻,和当今皇后也是闺中蜜友! 这样的身份地位,别说他一个尚书家的,就是都城其他的高门世家也不敢找人!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牵连整个尚书府了!他的仕途前景,想都别想了! 那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苏氏还在身后不停地骂着,符安不堪忍受,直接转身一个耳光甩过去:“他有这个下场,都是你害得!你看看你都把宠溺成什么样了?慈母多败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管教他?” 苏氏还是第一次被符安打,也来了气:“我宠溺他?他的父亲不看重他,不爱护他,不疼惜他,我这个做娘的多疼疼怎么了?你但凡把心思从那个小野种身上收点回来放在威儿身上,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符辛不是野种!” “没有成亲,更没有交换过庚帖,无媒苟合,他就是野种!”苏氏也来气了,“我当初好歹是个大家闺秀,嫁给你这个穷小子,你当初既然为了前程选了我,就不该再回去想着找她。什么便宜事情都给你占尽了,符安,你觉得可能吗?” 其实符安也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打了那一耳光,虽然苏氏嘴巴刻薄,但对他的情意是真的,可明白管明白,他如今都是尚书了还被妻子用这样的语气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训斥着,脸上的颜面搁不住。 符安索性袖子一拂,转身就走,懒得再多说什么。 符威又嚎啕了一声:“母亲,你看看父亲,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如此偏心那个小野种。” 苏氏其实心里也恼火符安,忍不住掐了他一把:“这是在都城,不比儋州,你就不能行事低调点?在儋州,你父亲是知府是土皇帝,可这是都城,随随便便出来一个朝廷官员就比你父亲官职大,更别提还有那些高门世家了。” 符威捂着眼,一脸的愤怒:“那个男的,以为自己是姚国公就了不起了吗?如果误抓错了他的未婚妻,他只管说了,我难道还能把人关在这不放吗?最可恶的是那个贱人,我连手都还没摸着,竟然就用簪子刺伤我的眼睛!” 苏氏也气:“是的,如此蛮横的泼妇,是怎么成姚国公的未婚妻的?这都城人不讲究门当户对,不讲究女德吗?” 当务之急是先看符威的眼睛,可苏氏一脸请了好几个大夫,接二连三地往府里来看,都是摇头说没有办法,这眼睛就只能瞎了。 暂时用纱布包裹着的符威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正好黎贞挺着肚子端了药进来,他踢凳子的时候那圆凳滚到了黎贞脚上。 黎贞本就因为有身孕,情绪格外的差,加上自从成了这贞姨娘之后,符威不仅没碰她,甚至还总是面带厌恶,话里话外都不忘说她是个渔民,甚至还捂着鼻子让她滚远点,说闻到一股鱼腥味。 此刻她端着药,想到这纨绔男人不停地在外面找各种女人,对自己半点温柔和耐心都没有,加上脚又被弄疼了,黎贞气呼呼地将药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道:“把药喝了。” 符威一听这语气还得了,姚国公欺负自己就算了,这个渔民凭什么也敢给自己脸色看?他上前对着黎贞的小腿肚就是一脚:“怎么,皮痒了?” 黎贞“嗷”一声:“你疯了吗?这眼睛又不是我刺的,你朝我发什么火?再说了,如果不是你非要抓她回来,这事也不会发生。” 言外之意,这都是符威自找的。 符威一听,哟呵,还敢指责到自己头上来了?这满肚子的火正好无处可发,他直接挥着拳头就砸向她的脸,一拳两拳……直到黎贞面色痛苦的倒地,而她倒地的地方,已经被血染红了。 第1088章 蹭个喜酒喝 第1088章蹭个喜酒喝 “确定孩子已经没了吗?”苏氏对正在细细给黎贞把脉的大夫问道。 那大夫点头起身:“伤着孩子了,倒是可惜了,这孩子都已经不算小了,得有四五个月了。”他道,“如今之际是赶紧找个稳婆过来,将这没了气的孩子生下来,就我这药方是能帮助她的,赶紧去煎了吧。” 苏氏吩咐婢女去请个稳婆进来,又让小厮拿着药方去药铺抓药,等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她才道:“这孩子你就对外说是雪天路滑,摔了一跤才没保住的。” 符威是嫡子,还要娶妻的,如果让相看的人家知道他打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传出去实在是难听。 黎贞愣愣地盯着账顶,早就没了泪,她再次摸上自己的肚子,明明早上还感觉到孩子在动,可现在却没了气息,都是因为符威那个畜生! 可悲伤不过一瞬间,她又转过弯来想,孩子没了也好,至少不会耽误她日后另谋前程。 但现在她在这都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仰仗符家,黎贞道:“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苏氏虽然不喜欢黎贞那低贱的出身,但喜欢她乖巧懂事,绝不会和自己顶嘴,又道:“你如今也和生了孩子差不多,也要静养一段时日。你放心,这段时日我会吩咐厨房都给你做些好吃的进补的,你好好养身子,孩子没了还会有第二个的,你毕竟年轻身子又好。” “是,多些母亲。” 苏氏一走,黎贞缓缓侧头看向屋门,这滔天的仇,可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翌日,这雪在半夜的时候就停了,虽没有放晴,但也算是个好日子了。 喜娘在给姚锦梳妆打扮时就一直在夸:“看来老天爷也觉得这门婚事好,要给你们留个好天气呢。” 红盖头轻轻盖了上去,将姚锦的视线都挡住了。 屋子外,姚泰也穿了新衣,看到姚锦被喜娘牵着出来,他突然跪下:“弟弟姚泰,感谢姐姐多年来的抚育之恩,日后必将阿姐视作唯一亲人,好好孝敬阿姐!” 一旁的姚建木简直是要被他这话给气死了,哆嗦着道:“怎么了,你父亲还没死呢,就想着不管了,只管你阿姐了?” 姚泰冷冷地道:“你何时管过我?” 姚建木还要再说,魏氏轻轻地拉扯他,一副很大度的样子:“今日是锦姐儿的大喜之日,有什么事都日后再说,免得扰了她的情绪。” 姚锦也淡淡地道:“夫人这话便好笑了,无关之人的话有什么好影响情绪的?今日弟弟善心大发,让你前来观礼,要不然你怕是在屋子都要闷坏了吧?毕竟当初你是个这么喜欢交际的人。” 魏氏没想到如今这个一向最是闷声不爱说话的长女也对她不客气起来了,下意识就要骂回去,可一想得到自己女儿还在冷宫关着,姚泰又成了国公府,姚建木半点实权都没有了,那怒火顿时灭得个精光,最后只变成讪笑着:“锦姐儿说笑了。” “我没有和你说笑,今日我便出了这姚府,但这里面的事我也都会知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再敢心生出什么对我弟弟不利的事,我绝不会轻饶。”姚锦的话从红盖头下传出来,顿了顿,她又道,“当然,你要是对付府里别的姨娘,我自然是管不着的,我只在乎我阿弟。” 姚泰唇角上扬,他的阿姐就是这么护着她。以后,换成他一直护着阿姐,绝不会让阿姐被人欺负了去! 魏氏敢怒不敢言,姚建木觉得她丢了自己的脸,把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狠狠地甩开,直接回了自己院子,找那位美歌姬快活去了。 姚锦嫁的便是从小和她青梅竹马的穆良材,后者是个读书人,去年中了探花,加上写的文章深得皇上的喜爱,便当众分了个户部侍郎,掌管新政里关于赋税的事,还另外赐了一座大府邸给他。 穆良材得了官职和府邸,第一时间便是上姚国公府提亲,当时当家的还不是姚泰,但姚建木也不是个傻的,一见他做了户部侍郎,因深得皇上喜爱以后肯定还会再高升的,当即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的,一路去穆府,这和姚国公府两个不同的方向,却没想到行到一半时,因为路滑和迎面而来的马车给撞上了。 这迎亲是门喜事,可若是遇到这样的倒霉事,特别是如果还见血的话,那兆头可是非常的不好。 芍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检查一番后对马车里的姜雨笙道:“小姐,马车没事,应该就只是路滑而已。” “好,那去看下对方有没有人受伤吧,这是喜事,可别影响了心情。” “芍药?”姚泰在队伍后面,听见说前面撞了这才从后面大步走了过来,却没想到竟然是芍药! “姚国公?”芍药也有些意外,“这……这是姚国公府的婚事?”可姚泰也没穿新郎衣裳啊。 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姜雨笙挑开车帘,看了姚泰一眼,又往迎亲队伍看了一眼:“是你阿姐出嫁吗?” 姚泰看到姜雨笙安然无恙,也有些欣喜,连连点头:“正是呢,我放心不下就亲自来送婚。既然碰到了,不如去喝杯喜酒?” 姚泰也是下意识的邀请,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唐突了,可没想到姜雨笙竟是一口应承下来,他喜出望外:“好,我这就差人去和姐夫说一声,要是他们知道你去了,肯定都会很开心的。” 姜雨笙和姚锦打过几次交道,也很喜欢她那温婉的性子,如今既然都撞上了,而且姚泰还邀请了,哪有不去之理? 她对着一同坐在马车的黎茵道:“你若是没有其他急事,不如跟着我一起去?我介绍你们认识,这位姚家姐姐很是温柔。” 在来的路上,姜雨笙就给黎茵侧面敲了敲边鼓,让她知道这都城里的高门世家既要走动,但也要禁收住背后的暗箭。 “符辛日后是在朝廷和其他官员们周旋,而你就会和那些夫人小姐们周旋,若是想成为他的助力,哪怕不喜欢,也要逼着自己去学会周旋。” 第1089章 就是欠收拾 第1089章就是欠收拾 黎茵想起姜雨笙说的话,点头:“好,那就劳烦珍珠姐姐了。” 原本要行驶向皇宫的马车,临时改了个方向去了穆府。 早在马车进城门的时候,就有皇城司的守卫将消息传回了宫里,正在批阅奏折的苏俨激动的一下就在那份奏折上滴了好几滴的墨。 为了迎接姜雨笙母子回宫,苏俨还特意换了件衣裳,又理了理鬓发,在这勤政殿不知道走了几个来回,就久等人不来,他让人赶紧去看看都到哪了。 可没想到护卫回报,说皇后带着人去参加姚国公姐姐的婚礼去了。 苏俨一愣,随即轻声嘀咕一句:“就是欠收拾。” 穆府的人怎么都没想到皇后会亲自来,那些宾客们都诚惶诚恐的,反倒让姜雨笙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俨登基后,她还是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笑道:“你们管你们吃,我不过就是饿了,来蹭个饭。” “阿笙!”邬瑶在人群里朝她挥手,才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喊错了,懊恼不已。 一旁的谢琦兰也差点喊出来了,她和邬瑶一道走到姜雨笙面前:“你这一走,我们可想死你了。” “这就是天意吗?”邬瑶看着芍药怀里抱着的孩子,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她,她的心瞬间就化了,“我的天啊,这个孩子也太可爱了。阿笙,你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自己被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孩子被夸,姜雨笙就嘴角上扬,点点头:“是很可爱。” 黎茵好奇地打量着,这都城果然不一样,这屋子如此气派,就连这宴席上吃的许多都是她没见过的山珍海味。 姜雨笙将黎茵介绍了一番,听闻她是皇后救命恩人的女儿,邬瑶和谢琦兰都很是友好地对她表示感谢,同时也让她不要拘束,就把她们当做姐姐一样。 姜雨笙如今身份不一样,况且她来了也主要是祝贺,姚锦生怕她在这穆府有个三长两短的,忙命身边的婢女来请,说是新娘请她后院一叙。 姜雨笙猜到她心里所想,正想着这里人多,空气也不好,正好抱着天意去人少点的地方,便带着芍药一道去了。 “你管你去,我们会照顾好茵妹妹的。”邬瑶道。 看黎茵也是明显更想在这的表情,姜雨笙便也没面前,故意道:“那行,若是有人欺负她,你们可得好好替她出气。” 狄二根本想跟着媳妇一道去的,但看到马汉三在那,便坐到他那一桌去和他喝酒划拳。 这礼前面就已经成了,如今众人纷纷按照排好的位置坐下,但黎茵是新增加的,原本没有位置给她,邬瑶便让人在她们这一桌加了个位置。 “这是鹿茸炒野猪肉,你尝尝,看和寻常吃的猪肉有什么不同?”谢琦兰夹了块猪肉到邬瑶的碗里,眼神期盼地看着她咬下去后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咬不动啊?”黎茵皱眉,“这还是猪肉好吃。” “我也觉得这猪肉好吃,可这野猪肉难得,便成了价高之货,反倒让大家趋之若鹜,觉得难得的贵的就一定是好的。”谢琦兰也不爱吃这个东西,纯粹就是吃个名头。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有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刚来都城事情比较多,样样都要亲自看看,我家老爷又忙,都没人能搭把手的。” 来者便是苏氏了,穆良材将这都城的高门世家关系还算可以的都请来了,那些朝廷官员无论官员大小也都一起请来了,这符安是尚书,苏氏自然也是在这受邀之列的。 只不过符安是坐在男宾那边,而苏氏这是坐到了女眷这边。 当初在儋州,黎茵虽然被带到了符家,但当时苏氏没有和她正面对上过,自然是不认识黎茵的,坐下来后她便带着些讨好的心思和众人聊天。 她看向黎茵:“这位姑娘眼生的很,却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贵女?” “她是我朋友。”邬瑶抢先道,“夫人今日还有兴致坐下来参加这宴席,倒是心态好的很啊。” 一看到邬瑶,苏氏那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就将她掩盖掉,但知道这事不能当众揭发,否则符威的前程可就都毁了。 苏氏只是笑了两声:“都是误会,我们这初来乍到的,别说认识人了,就连这些基本的规矩都还有很多地方没学会的,如是有冲撞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 谢琦兰是知道那日的事,当下讽刺道:“规矩不知道可以问,但皇上和皇后仁慈,下面的官员也都知道要保持一颗善良之心,只要你们不是那做杀人放火,拐卖良家姑娘的事,自然是不会和你计较什么了。” 苏氏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得强行岔开话题:“看看这满桌子的菜,倒是让人胃口大开。我们就不说那些了,都尝尝看这些美食。” 吃到一半,有人来叫邬瑶,说是后院要帮个忙,邬瑶起身叮嘱了黎茵几句后就往后院而去,而谢琦兰不知何事前面就离开了桌子。 她们这一走,苏氏那腰板都挺直了些,正巧看到黎茵在夹菜,不由冷嘲热讽地说了句:“你们不知道,我以前在儋州时,见到个乡巴佬,就连吃饭的菜都不知道该怎么吃,更是咂巴咂巴的发出难听的声音,这简直就没办法吃饭。” 黎茵只管自己吃,旁人在说什么她都没注意,直到苏氏猛然一下将她自己的筷子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放,她才回过神来,见满桌子的人都看着她,有些惊讶:“夫……夫人们可是有事?” 周氏惯是个见风使舵的,因为这讨厌的性子这都城的夫人们都不愿意和她来往,可苏氏刚来都城,两人夫君官职又都是尚书,就是部门不一样,她当然是认为两人是一条线上的战友。 她当即冷哼一声:“在说你呢,怎么这么没有教养,不知道夹菜只能夹自己面前的吗?不知道吃东西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吗?不知道吃饭的注意点吗?” 第1090章 是那个野种 第1090章是那个野种 黎茵放下筷子,她也没认出苏氏,不知道为何这好端端的要说话夹枪带棒的,她好像也没得罪过啊? 看她不说话,苏氏越发的火上加油:“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知道这些规矩也是你的错。但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懂规矩还出来丢人现眼,这就是你的错了。” 黎茵不想刚来这都城就给自己树立敌人,更加不想让符辛为难,忍着不悦道:“夫人说的我记下了,回去我会多学习学习的。” 见她如此好说话,苏氏哪里还会放过:“烂泥扶不上墙,想要学习你还是算了吧,也就躲在家里别出门这个办法了。小桃,把这些菜都端到这个姑娘面前,让她吃个够。” 她的婢女应下,将两碟菜端到黎茵面前,这一行为就带着浓浓的挑衅味道了。 黎茵将那菜推到一旁,不卑不亢道:“我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家里也不是什么有名有钱的,可那又怎么样呢,这生下来就都是当大官呢?要不然这世上为何只有一个皇上,而有这么多的寻常百姓呢?” “大胆!你竟然还敢置喙皇上!”苏氏只抓住这个重点,然后大肆的按照她自己的思路扩散开来,“你这是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就说天鹅肉臭,还敢把自己和皇上相提并论,成何体统?也不知道邬姑娘从哪里找到你这样的朋友,还是说她也是这样的人?” 从苏氏身上,黎茵看到了黎贞的影子,胡搅蛮缠十分烦人,她略略拔高了声音:“你骂我就骂了,把邬瑶姑娘带上就不厚道了。或者,你是想借着我,来指桑骂槐?” 她也不是个傻的,只不过是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何况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苏氏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瞬间被发现,她刚要再怒骂黎茵,就听到符辛的声音:“苏夫人,请你慎言。” 苏氏看到这个自己最厌恶的野种走到黎茵身后,神色关切地问那姑娘可有事,这二人分明就是认识的,这下她更加厌恶黎茵了:“慎言?我在教育这个姑娘,免得她日后出来丢更大的颜面,你这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在这要我慎言?” 她接受到周氏偷过来的疑惑目光,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话说道:“是那个野种。” 哟呵,这还直接送上门来了。 周氏为了彰显自己和苏氏是一条心,也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的都城的地位,当即道:“瞧你们这么亲热,莫非是私奔的狗男女?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的儿子,这做娘的无媒苟合,做儿子的自然是有样学样。” 符辛唇角冷笑:“说的好,有样学样。那符尚书的大儿子符威游手好闲不说,还总是隔三差五就喜欢到处抓姑娘回去逍遥,莫非也是因为他那娘亲太浪荡了,所以他也学了个精髓?” “符辛,你竟然当众顶撞主母,你疯了吗?”苏氏已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实在可恶,这个小野种一上来就把她气成这样。 黎茵看看符辛,再看看苏氏,从他们二人的对话里算是听出来了,这苏氏就是符辛口中的那位恶主母,更是当初在儋州掳走她的那恶霸的母亲! 她倏然站了起来:“若不是符辛救了我,我只怕早就被你儿子给欺负了。当初在儋州府,知府大人是他爹,我没办法告,那我就到都城来告,我就不相信了,这都城的每一个官,都会袒护这样的恶魔?” “什么?你是黎茵?”苏氏骇然,黎贞的妹妹怎么也到这都城来了?还和符辛搞在了一处,莫非真的是要来都城告状? 这么一想,她越发的紧张起来了:“你……你别胡说,我儿子可没有掳走什么姑娘,倒是那些不知羞耻的姑娘,看我儿子是儋州知府的嫡子,就费尽心思地想嫁给他,哪怕是做个姨娘也是高兴得不行。” “哎哟喂,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知府也如此厉害了?”从后院回来的邬瑶正好就听到苏氏这话,能养出符威那种混蛋来的母亲,又能是什么好货色呢? 她快步行到黎茵身边,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一副完全保护她的样子,邬瑶轻蔑地看着苏氏:“或者夫人记性不好,你儿子那一只眼怎么瞎的,怕是忘了?” “你儿子一只眼瞎了?”周氏惊道,“这瞎了还怎么谈婚事?” “没……没瞎,就是受伤了,太夫说过几日就能养好。”苏氏连忙辩解道,“你别听他们在这胡说八道。” 邬瑶耸耸肩:“那就拭目以待咯,看看什么时候能好。”她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何无端指责黎茵妹妹,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个商人,不懂什么高门世家那些破规矩,但只知道谁惹我不高兴了,那我肯定也不会让那个个人高兴的。” 苏氏不说话,一脸阴鹜地瞪着邬瑶。 邬瑶轻声问其他人,刚刚发生了什么,听说是苏氏突然指责黎茵吃东西没有规矩,她就知道苏氏是借着黎茵出气呢,说起来倒是自己害了黎茵。 “吃东西没规矩?我倒是想看看夫人是多有规矩。”邬瑶道,“请夫人将面前这碗汤给喝了,不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而且唇还不能沾染到勺子,要不这在这勺子上留下你那恶心的口脂,不是恶心了全部人吗?” 苏氏站着没动。 “不想吃也可以,向我的黎茵妹妹道歉。”邬瑶语气强硬,颇有几分你不二选一试试看。 “咚”的一下,姚泰突然走了过来,直接将腰间的佩剑丢到了桌子上:“今日我姐姐大婚,敢在我姐姐的婚宴上搞事情的,都是不把我姚泰放在眼里,那我也没必要把他放在眼里了。” 苏氏刚刚被那突如其来的“咚”一声,吓得心头一跳,随即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快了起来,捂着心口,看姚泰满脸的杀意,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这都是误会,没有人闹事。你多虑了。” 第1091章 身子这么虚了吗 第1091章身子这么虚了吗? “是吗?”姚泰语调上扬,怎么听都有些生气和不耐烦的意思,“既然没有人闹事,又是个误会,你这般诋毁一个姑娘家的不合适吧?大家都知道我这人一向最是讲道理的,只要你好好和这位姑娘道歉,今日这事就算了,我也不找你麻烦了。”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果真的向这姑娘道歉了,她这脸还往哪搁啊! 可是看姚泰这架势,分明就是不道歉不善罢甘休,只怕到时候闹起来只会更家难看,毕竟这姚泰是能直接冲进尚书府,直接殴打符威的人。 苏氏不情不愿地冲黎茵道:“真是不好意思。” 黎茵轻轻摇头,很大度地表示无碍,谁知道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别随便这样说了,万一那人不是你能欺负的不说,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不好了。” 邬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妹妹可真有趣,怪不得阿笙如此喜欢呢。 苏氏铁青着脸坐下,一旁的人圆场道:“这菜式不错,多吃点菜。” 她现在满肚子都是火,哪里还吃得下啊。 姜雨笙从姚锦屋子里出来,丝毫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行到后院假山处不知怎么的脚底一滑,人就往前踉跄着冲了出去,谁知道一双修长的手及时拉住了她,随后耳边是那心心念念的性感声音:“几个月不见,路都不会走了?” 姜雨笙被那大手一拉,直接入了苏俨的怀里,她眼底瞬间如炸开了的烟花,格外的迷人:“大人!”话一出口,她连忙又改口,“皇上!” 苏俨紧紧地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嗅着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他才觉得这不是做梦,他的夭夭真的回来了。 “你怎么到这来了?”姜雨笙很是惊讶。 “有人欠收拾,都到家门口了还不先回家,反倒去蹭喜酒喝。”苏俨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满。 姜雨笙双手抱住他的腰,嘿嘿一声:“那不也是替皇上来体恤下嘛。”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应该是这穆府的下人们往这边走来,苏俨搂着人一个转身就钻道了这假山后面,贴着她,也没说让她安静,直接一个吻就下去了。 耳边是那两个小厮走过的声音,还有他们轻轻的交谈声,但姜雨笙都完全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这分明就是大冬天,可她却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个大火炉,不仅如此,甚至那刀柄都硌得人疼。 苏俨翻了个身,将自己背对着这嶙峋的假山,把姜雨笙抱在了身前,那吻一个接一个的落了下去,不仅如此更是身体都越发的热起来,仿佛就是一个在燃烧的火球,要将他的夭夭也一并烧了起来。 可吻到一般,苏俨却突然一把抱住姜雨笙,身子僵硬地一动不动。 “皇上,你怎么了?”姜雨笙凑到他耳边,关切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别动。”苏俨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你再动,我可就直接在这收拾你了。” 姜雨笙顿时噤声,一动不动。等后来反应过来苏俨为何突然僵住时,她忍不住低笑起来,胸腔震动,且笑的趋势越来越大。 苏俨哪里还不知道她是猜到发生了什么,脸色铁青:“不准笑!” 姜雨笙立马又收住笑,这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这……完全止不住啊。到后面,她还不知死活地问道:“这才几个月不见,皇上这身子怎么虚成这样了?莫非是后宫妃子太多了,这是被掏空了身子了?” 这分明就是打趣的玩笑话,苏俨轻轻掐了她腰一把,直接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出假山,没走多远就有护卫守在那,他道:“朕先带皇后回宫,你去找芍药,让她带着殿下回宫里。” “是。” 这身子粘巴巴的,苏俨是半刻钟都不想再呆了,便带着这始作俑者先离开了。 芍药得了吩咐后也带着天意先回了宫,都来不及和其他人告别,只得让姚锦帮忙转达。 这喜宴没多久也就散了,苏氏气呼呼地回到了符府,没曾想在门口又遇到了符辛和黎茵,这里没有外人,她也不必有所顾忌了,当下就道:“野种带着贱人一道,这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那和什么锅生什么盖不能比的。”符辛嘲讽地回击,“今日看来,你在这都城的日子怕是比不得在儋州时吧?在那作威作福的,在这可没人把你当回事。” “别得意,你给我走着瞧!” 还在当值的符安回到府里,听说符辛来了,一脸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连忙吩咐人把二少爷给请过来。 “父亲。”符辛带着黎茵请安。 当初符安等人要先离开儋州,符辛就已经和他说过要娶黎茵一事,当时符安虽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已符辛这样的条件到了都城娶更好的完全可以,可见符辛主意已定,他也不想二人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父子情谊受影响,也就点头答应了。 “父亲,我和茵儿在儋州已经成亲行礼了,她如今是我夫人,自然是跟着我。”符辛道。 “什么?已经成亲了?”符安没想到这么快,“可……可这是要有人见证的,你们这……” “父亲放心,孩儿自然是请了贵人见证的。”符辛没说出姜雨笙的名字,却一再担保绝对是贵人。 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主意大,符安也没再说什么,吩咐下去让厨房多做些菜,要庆祝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回来了。 还躺在床上养身子的黎贞听说符辛回来了,眉眼一动,又听说还带回来了他的妻子,她倒有几分好奇了,这么快就成亲了?莫不是为了忽悠苏氏的? “你去看看,那二少奶奶是个什么来头。”黎贞虽然还在养身子,但早些了解不至于自己的处境太被动,要不然在这府里,她一个没了孩子的姨娘日子就更难过了。 黎贞撑着身子起来喝鸡汤,那吩咐下去的婢女也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得婢女说完,她不可思议地抬头:“你说二少奶奶叫黎茵?” 第1092章 服不服 第1092章服不服? 黎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趁着还虚弱的身体,非要到前院去看了究竟。 她到的时候,正听到苏氏说:“如今你虽然是这府里的二少奶奶的,但这不是你当家的主母,什么事都做不得主意。” 言外之意,别觉得嫁进来这府里了,但没有她苏氏点头,依旧就是个连婢女都不如的人。 黎茵没说话,符辛却淡淡地道:“这几日我就会寻个院子,我会和茵儿搬出去,那她便是我那个府邸的主母,自然是什么主都能做了。” “不行!”跨进门来的黎贞当即阻止道。 饭桌上的人看到被扶着进来的黎贞,不由都愣住了,苏氏反应过来道:“对,是不行。你这意思是是分家?你这父亲还在这好好的坐着呢,怎么就要分家了呢?怎么,是嫌弃你父亲对你不够好?” 坐在上首的符安一直没有说话,他沉着脸,倒是没想到这儿子会突然提出这样要求,说实话,他也不想儿子分家。 “夫人就不必在这挑拨离间了。”符辛夹了块肉到黎茵的碗里,“我若是不搬出去,这府里定是鸡飞狗跳,如何能有安定日子过?再说了,我到底为什么坚持要搬出去,夫人还没点数吗?再自欺欺人的说话,就有些太做作了。” 苏氏没想到这次从儋州回来后的符辛这态度就变得强硬起来,半点颜面不顾,她当即狠狠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你就算再不喜欢我,也得尊称我一声母亲!这可由不得你!” 黎贞走到黎茵面前,一副姊妹情深的表情:“妹妹?真的是你!你怎么来都城了?” 黎茵进这符府就知道会遇到自己这姐姐,但当初她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两人的姐妹情分早就没了。 “怎么,你能来都城,我就不能来吗?”黎茵淡淡地扫了黎贞一眼,“还是说,你本以为我早就应该被火给烧死了,却没想到还能活着来都城?” 黎茵面色本就毫无血色,被这么一说更是白的像张纸:“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听不明白可以不用听,你只要知道我如今嫁给了符辛,是妻子,而你是个姨娘,这就可以了。”黎茵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得了姜雨笙的再三叮嘱,在都城和黎贞迟早会遇上,面对她这样的人,绝对不要手软,而且要拿出该有的气势来。 果然,黎贞的身子都晃了晃,可这一晃,反倒朝符辛放心给摔了过去。 结果符辛一侧身,不仅没扶住黎贞,反倒是让她直接磕到了桌子上,“咚”的医生,她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黎贞,你这是又想勾搭上我夫君呢?”黎茵冷笑,“毕竟给那位只能做姨娘,让心高气傲的你接受不了。” 黎贞有这个心思不假,但当着苏氏的面被揭穿出来,这哪里能忍受?当即就怒道:“你……你胡说!” “够了。”符安一掌拍在桌子上,“要出去就出去吧,孩子大了都关不住了。” 他起身,又回头吩咐苏氏:“去账房支一笔银子给老二,让他去挑个宅子。” 看苏氏不满要辩驳,他当即道:“不必多说了,按我说的去办。” 苏氏再多不满也只能吞回肚子里,她看着一众人走出去,恨不得将这一桌子的饭碗都给掀了,看黎贞站在那不动,直接上去就一个耳光。 “贱蹄子,怎么的,这身子还没好透呢,就急着出来勾搭人了?”苏氏这一肚子火正好就有了发泄的地方,再打了一个耳光上去,“怎么的,看妹妹做了正室,你也心痒眼红了?” 黎贞被打得脸肿身虚,眼前一片发圈,手撑在桌子边沿,忍着滔天的怒火道:“母亲别听黎茵那贱人挑拨离间,我完全没有这意思。” 可她说管她说,苏氏依旧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这怒火不发泄在这样低等的姨娘身上,难道还要自己被火给憋死吗? 夜色逐渐笼罩着整个都城,那朦胧的月色更是将皇宫衬得有几分柔意和神秘。 姜雨笙搂着天意:“和母亲好一个。” 天意凑过去,在她脸颊亲了下,又凑到另外一把脸颊又亲了下,含糊着道:“母……母!” 苏俨从身后环抱住姜雨笙,伸手捏了捏天意的脸颊,南枫把孩子绑走后他也担心不已,可如今看天意不仅安全归来,而且还养得又白又胖,他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 天意好奇地打量着苏俨,看他朝自己伸出双手,他也好奇地朝他爬了过去,坐在苏俨的腿上,和他哼哼唧唧的玩了起来。 姜雨笙坐在案几前,手撑在案几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只觉得心里温柔流淌着。 “皇后。”有个老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是否要抱小殿下去就寝?” 姜雨笙看看天色,点头:“你带下去吧,辛苦了。” 老嬷嬷把腰弯得更低,一脸的惶恐之色:“皇后言重了,这是老奴该做的。” 这老嬷嬷是梅太妃那边调过来的,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姜雨笙让芍药也一道跟着照顾天意。 天意被老嬷嬷抱走了,姜雨笙揉了揉腰,懒懒地靠在榻上:“看到孩子开心吗?” 苏俨走过去在她身后坐下,伸手在她腰间上轻轻按摩着:“看到你们我都很开心。你现在怎么这么没用了,这才多久腰就酸成这样了?” 姜雨笙丢了个白眼过去:“这叫才多久?从天亮到天黑,没两个时辰也得有一个时辰。” “这才一个时辰,都不算是我的正常发挥。”苏俨一脸的可惜,“要不是你喊着赶紧的,怕是都不会结束呢。” 姜雨笙呵呵两声:“别吹牛,当时在假山那,可是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再说了,我那时候可还没动你呢。” 假山那一茬,可是苏俨的“黑历史”,他轻轻掐了姜雨笙的腰一把:“别扯那一茬,就问你刚刚服不服?不服的话……” 姜雨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痒……痒!” 第1093章 更旺了 第1093章更旺了 可苏俨挠着挠着,自己的眼底就暗了下来,这腰上的肉依旧细腻柔滑,依旧盈盈不足一握,让他恋恋不舍。 几个月不见,姜雨笙也格外的想念苏俨,如今见他双眼里冒起一团火,她的眼里也生气了一团火,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娇声里带着点独有的媚意:“和皇上分开的这些日日夜夜的,夭夭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皇上。” 苏俨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她的手指从他的脸颊上轻轻拂过,随后落到了他的喉咙上,极具蛊惑性地用指甲轻轻刮过,感觉到面前的人身子有些僵硬,她轻笑着,又凑到他耳边继续说道:“皇上怎么不问问我,都想皇上的什么呢?” 苏俨只牢牢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姜雨笙原本就不在意他会不会说话,只管自己一边从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再一路而下到喉结:“我想你的耳朵,想你的唇,想你的手,想你的所有所有,更想你抱着我……” 抱着做什么,她偏偏不说,故意拉长了尾音给人无限的遐想。 苏俨的呼吸清晰地急促起来,就连那眼底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猩红起来,他掐住她的腰,不准她再动:“我就说你欠收拾。” 姜雨笙的手轻轻地贴到他的唇上:“那皇上这次又打算怎么收拾我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俨手一扬,将就近的烛火都灭了,唯有远处那些烛火明明灭灭地照着这边,让两人不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细节,只能看出个大致。 许是屋里的两人太过热情,屋外的雪都在逐渐融化。 一夜的热情过后,翌日一早,这殿前台阶的雪竟然都融化了,太监和宫女各个都低垂着头候在外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眼看着就要到上朝时间了,这到底是进去叫好还是不叫好? 正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这大殿的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苏俨已经穿好了龙袍,精神抖擞地站在那,吩咐那些宫女去把早膳准备好随时温着,不要去吵着皇后,若是皇后自己醒了,再将早膳端进去。 苏俨一步一个脚印地下了太监,似是有些不舍又回头看了眼殿门,想起此刻这殿里面他心爱的姑娘肯定还趴在床上沉沉睡着,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原本鸡鸣时分他就醒了,就该起来练剑了,但奈何这个时候的男子,总是格外的精神好,他又忍不住…… 苏俨都能想象的到姜雨笙又会是气急败坏地娇嗔着瞪他,可他反倒觉得可爱的很。 裴玄今日明显感觉到这苏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妹妹没回来前,他就好像个行尸走肉,只管上朝批奏折,不知疲惫。可妹妹一回来,这工具人脸上就难掩喜色。 今日在朝廷之上,苏俨册封了儋州去年会考拔得头筹的符辛,做那翰林院杜撰,又特意给他赏赐了一座院子,虽然没明说,但知情者都知道这是为了感谢他丈母娘救了姜雨笙。 散朝后,裴玄留了下来,他将弓布请他带来的国书呈递给了苏俨,又将在丹东和弓布所谈的示意都说了说,末了才道:“如今这四周都没有虎视眈眈的敌国了,我们可以安心发展国力,安心让百姓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苏俨迅速地浏览着这封信,听得裴玄这话点点头:“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科勒沁那边有平朔镇守着,南唐如今的国军是蒯巴,而丹东这边暂时也不会是敌人。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要组建水师。” 裴玄点头:“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和妹妹商议过来,我们都觉得康将军做这水军提督合适,一来这水师组建的位置,不是在儋州就是在江和府这边。这两处,康将军都算熟悉,而且他水性很好。” 苏俨道:“当初有这想法的时候,朕脑海里的第一人选也就是他了。既然你和夭夭也推他,那就不必再对比其他人了,就他吧。等过完年,就让他去儋州,组建水师的事就全权交给他负责。” “嗯,但他走了,有个麻烦人不知道怎么处理。” 裴玄虽然没点名道姓,但苏俨也知道说的是康泰和,他和康知灼聊过康泰和的心思,听闻他是一心固执的认为姜雨笙就是他女儿,这才不肯轻易死去也不肯离开都城。 “我去找当年夭夭母亲身边伺候过的人,多少能有点线索吧。” “你有安排那就行。”正事说完,裴玄凑近了嘿嘿一笑,“昨夜少不了春风得意吧?” “彼此彼此。” “我看你这眼下有些发黑,莫不是折腾了一夜?你不要休息,我妹妹可得好好养养身子。”裴玄绷着一张脸,“可别以为你是皇上了我就不敢说你。天大地大,哥哥最大。你要是欺负了我妹妹,我照样找你算账。” “没那时候。”苏俨将奏折往边上一放,“还在这和我废话,难道不想回去抱你妻子去了?” 苏俨不说还好,这一说裴玄一想到昨晚上魏雪竹愠怒着求饶的样子就心痒难耐,敷衍地拱拱手迅速地离开了。 苏俨笑了一声,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午膳了,便起身回了姜雨笙的朝凤殿,还没走进殿门就听到姜雨笙和天意咯咯咯的笑声,他在门外听了许久,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美好的不像样子。 “皇上。”有宫女匆匆出来没想到皇上就在门外,惊得连忙行礼。 苏俨摆手示意不必拘束,也没让人通传,跨进了门槛往里走去。 只见天意一本正经地指着姜雨笙脖子上的红痕,以为是哪里弄疼了的,他凑过去轻轻地吹了吹:“母母,吹。” 自己儿子用这样的方式关心自己,姜雨笙整个心都化了,忍不住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一口:“娘亲这不疼,就是被一只大蚊子咬了一口。这蚊子太坏了。” 苏大蚊子走近了哼了一声:“那晚上这只蚊子还会咬你。” 天意看到苏俨来也很是高兴,一转身就挥动着他胖乎乎藕一样的手臂朝苏俨张开,示意他要抱抱。 可苏俨才刚抱起他,就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第1094章 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第1094章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老嬷嬷忍着笑意,连忙将天意从苏俨身上抱了下来:“皇上见谅,殿下怕是没来得及如厕。” 这么点大的孩子哪里知道要自己开口说便便的,正好苏俨抱着他的时候就有了便意,这才直接便到了他的胳膊上。 虽然隔着几件衣裳,可姜雨笙还是闻到了那股味道,她笑得都要岔气了:“这儿子可真孝顺,一来就给他父皇送黄金呢。” 看到姜雨笙那笑靥如花的模样,苏俨只觉得这真的就是黄金了。在太监的伺候下去换了身衣裳,这才在姜雨笙身边坐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腰还好吗?” 一语双关。 姜雨笙不肯落于下风,也不甘示弱地回问道:“我的腰好得很呢,倒是不知道皇上的腰还行不行。要不晚上让御膳房来个炒腰花,或者是炭烤羊腰?” “我都可以,但就怕你又要抱怨了。”苏俨在姜雨笙面前从不称朕,他始终用平等对待二人。 夫妻二人说着些情话和心里话,待用过午膳了,姜雨笙才换了身衣裳,出宫去了裴府。 早就有人进去通传了,马车才刚在裴府门口停下,魏雪竹就迎了上去:“这雪天路滑的,你怎么亲自来了?” 姜雨笙道:“我何时这般娇气了?我来看看二叔。” 魏雪竹也猜到了她的来意,直接把人往东苑那边领着去,也在介绍裴瑞天的情况:“当时祁将军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本以为都要没救了,好在有老先生,用尽了办法这才保住了一命,前几日醒来了,可这身子不能动,二叔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躺着。” 姜雨笙进屋的时候,正听到柳如眉耐着性子在劝裴瑞天吃药,可二叔这性子,既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反正就是不说话。 到最后,柳如眉也没辙了,又和昨日一样,含了一口药汁在嘴里就往他口中渡,见他死咬着牙关,她也直接撬开,哪怕到后面唇被他咬出血了依旧不妥协。 一碗药喂了差不多一半进去,柳如眉也满嘴都是血,她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自己的唇:“裴瑞天,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这没死呢,就这样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是糟践你自己还是给我看?”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如今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你自暴自弃难道就能让自己的病好起来了吗?”柳如眉眼底含着泪,“你要是不想活了,和我说一声,我拿个毒药毒死你,回头也自己也喝一碗跟着你去。” 她转身看到魏雪竹和姜雨笙站在外面,对姜雨笙略一行礼便捂着唇跑出去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姜雨笙走进来,看裴瑞天那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脸颊,叹了口气道:“二叔,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也知道你如今是个什么心情。二婶说得对,自暴自弃非但不能让你的身子好起来,反倒还会让你的身子更加严重。” “来之前我问过老先生了,他说你既然能从阎王那回来,便是命不该绝,若是好好配合他医治,同时自己努力做康复,想要再站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宋妙手根本就没说过这些话,但对一个瘫痪的人来说,信念是最重要的,在她那个时代,奇迹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果然,裴瑞天的神色略有松动,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姜雨笙:“老先生真的这么说?我的身子还有希望?” “当然有,只要二叔自己不放弃,谁又能逼着你自己放弃呢?”姜雨笙道,“在我心里,二叔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没有见过我父亲,但我想定是和你差不多的。二叔莫非是觉得我想错你了?” 裴瑞天脸上闪过一丝怅然,也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是让兄长知道我如今这个模样,怕是要责备我给裴家丢脸了。” “而且人活着才有希望,你可是老先生硬生生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若是就这样放弃,也对不起老先生的一番心血。”姜雨笙道,“而且彭左已经死了,二叔的仇算是报了。” 听到彭左死了,而且还是被自己主子给一刀砍下头颅的,裴瑞天心里那口恶气也算是出了,他道:“让你看笑话了。” 姜雨笙正色:“二叔,你我是一家人,没有看不看笑话这一说。但你万万不可让二婶失了心,她既要照顾你,还要承受你这样的态度,并不比你好受到哪里去。” 姜雨笙和魏雪竹二人轮番宽慰了一番,直到这天色将暗,她这才起身离开。 柳如眉的情绪已经自己调解的差不多了,她亲自来送姜雨笙出门。 “二婶,你弟弟柳如津之前去丹东的时候受了点伤,我和哥哥要回来时他的身子还没好,担心船上颠簸养不好身子便没有带他一起回来。” 柳如眉点头:“你这么说我便是放心了,丹东那边有柳家的生意,他也不会有事的。” 姜雨笙道:“二叔现在这样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还请二婶多担待些。” “皇后说这话便言重了,他是我夫君,照顾他是应该的。”柳如眉那眼底都还有没散去的红,可见是自己在屋子里偷偷哭了许久,“只盼着今日皇后劝过他,他能自己振作起来。” “二叔会的。” 虽然她一直笑着宽慰柳如眉,可当姜雨笙自己坐上马车时,那笑容却淡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若是二叔一直不好,该怎么办。 “皇后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裴大人肯定会好起来的。”芍药宽慰道。 姜雨笙一路往朝凤殿走,在殿外遇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姜蓉,看见这朵白莲花,她心里就来气。 “妹妹,你回来了。”姜蓉朝她盈盈一笑,态度极尽讨好。 “有事?”姜雨笙的语气冷冷。 姜蓉道:“我只是想来问问妹妹,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姜雨笙气急反笑,都到这个地步了,这姜蓉还觉得是自己在找她麻烦,是自己不肯放过她?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所以,事到如今,你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吗?” 第1095章 唯有伺候你了 第1095章唯有伺候你了 姜蓉虽然站在那没说话,可那表情分明就是写着,对,我就是没有错的。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沉睡的人,和在乎的人有误会,才值得解释和沟通,但对这样不在乎的人,多说一句话都嫌累。 姜雨笙呵了一声:“就当我看你不顺眼,就是要对付你吧。” 看姜蓉还要拦,芍药直接一掌挥开,将她推倒在地上:“就连我当初都知道你做的那些过分事情,你现在还在皇后面前装可怜,真是够不要脸的。” “来人。”姜雨笙道,“把她赶出皇宫,何处何从她自己看着吧。” 让她在冷宫呆着,至少有吃的有住的,冻不着她也饿不死她,非要搞事情那就别怪姜雨笙心狠手辣了。 “还有,赶出之前先杖责二十,对皇后不敬。”姜雨笙迈出脚步,又回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姜蓉,“我应该把你四肢砍了,剜了眼睛挂到城门上去。但你和陶襄是魔鬼,我却不屑成为和你们一样的魔鬼。我有我爱的人值得我在乎和守护,不知道为你们变得偏执。” 姜蓉被两个太监直接拖了下去,还不忘朝她怒吼道:“姜雨笙,你不得好死!” 这就熬不住,露出本来的面目了?看来还真是穷途末路了。 “皇后,为何不直接把她杀了算了?”芍药有些没想明白。 姜雨笙一进朝凤殿,就感觉到这屋子里暖和极了,她看到天意正和老嬷嬷在玩着游戏,唇角含笑道:“等你有了孩子,你会发现你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你更会相信因果轮回,想给孩子积福,只求他能有多点福报。” 芍药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受,但她却能感受自从生了孩子后,姜雨笙的神情就柔和多了,总是散发着一种光芒,让人忍不住亲近。 姜蓉被打了二十大板后就直接丢到了皇宫外,虽然没有下雪了,可这天气依旧冷的很,她又只身着单薄的衣裳,才走出两条街就直接倒地昏了过去。 姚建木的马车从这路边行驶过去时便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人,单看那身姿都是绝妙的,他连忙吩咐小厮去把人抬到马车上来,翻过身子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嫆妃! 姚建木当年既然为肃帝效力过,自然也是知道这姜蓉的,也知道她不过就是肃帝拿来笼络那些官员的棋子,若是谁想尝尝她的滋味,当夜这嫆妃就回到那人的府邸上。 当然,也就只有那极为大胆的人试过,但事后都因各种原因死了,姚建木虽然有贼心,但一直没有贼胆。可如今,竟然送上门来了? 姜蓉在马车里幽幽醒来,入眼就看到了姚建木那张老脸,凑得很近几乎都要碰到她的脑袋了。 她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脸马上就换上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是姚老爷救了我吗?我真是无以为报了。” 这声音,光听听骨头都要酥了,姚建木这眼神和脸色都变了:“我怎么能任由一个姑娘昏倒在路边而见死不救呢?” 姜蓉最是会看局势和人心了,如今新皇登基,看重的新贵都是和姜雨笙交好的,她半点机会都没有,如今既然撞上姚建木了,不如就先跟着他,总比在外面颠沛流离的好。 姜蓉忍着后背的痛,几乎将半个身子靠过去:“就知道姚老爷最是怜香惜玉了,蓉儿无以为报,就想跟在姚老爷身边伺候着。” 姚建木在风月场合上看了太多的女子,又哪里不知道姜蓉是个什么心思,加上本就对她觊觎已久,如今这正是撞到了心坎上。这姜蓉是肃帝的妃子,又被赶出了皇宫,要一个被遗弃的女人能有什么的? 他搂着她嘿嘿一笑:“美人最是懂事了。” 姚建木就这样把姜蓉给带回了姚国公府,还请了大夫来给她诊治。这边什么情况自然是瞒不过姚泰,听说是把那皇宫里的嫆妃给带了回来,他也愣住了,当即拉着邬瑶一道进宫,让她去后宫找姜雨笙问下这个情况怎么处理。 姜雨笙也没想到这姜蓉竟如此能找男人,竟找上了姚建木这个老东西,她嗤笑一声:“那就让在姚建木身边好好呆着吧。那魏氏是个争风吃醋厉害的,姜蓉也不是省油的灯,两只狗相争,还省得你日后嫁进姚国公府,那魏氏来找你麻烦。” 邬瑶调皮一笑:“那应该让那位姚老爷好好宠爱这个前妃子,这样吃起醋来才更有看头。” 姜雨笙忍不住笑了:“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心思还多起来了?” “不多起来,怎么能做这姚国公府的主母呢?” 见她这神情便知道她是彻底从当初邱粟的事里走出来了,姜雨笙很是为她感到高兴,又细细地问了下婚事筹谋的如何了,需不需帮忙。 邬瑶将姚泰的安排细细道来,说的时候总是唇角忍不住上扬,原来嫁给对的人,就连呼吸都是甜的。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这次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个除夕,既为了彰显新朝的能力和决心,也为了宽慰文武百官们,这除夕夜的晚宴便有些隆重。 几乎是百官和家眷们都邀请了,但因为整殿坐不下这么多人,官阶高的便坐在了主殿,而其他官员们则是分散了别的侧殿,可享受到的待遇却是和主殿一样的,这让那些官阶低些的官员们都有些诚惶诚恐。 这要是搁以前,别说进来参加除夕这样隆重的晚宴了,就是其他的宴会都不见得能进来,下了朝就赶紧离开皇宫,片刻都不得停留。 祁瑾和祁瑶姐弟二人到这殿里的时候,姜雨笙正抱着天意和魏雪竹在说话,听得人喊了一声,她回头看去。 祁瑶当初比她晚了两个月有身孕,这孩子便也比天意小了些,可是这粉雕玉啄的女娃娃被抱在怀里,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姜雨笙把天意递给魏雪竹,忍不住拍拍手,对孩子做了个抱的动作:“让姨抱抱你,好吗?” 第1096章 你是人是鬼 第1096章你是人是鬼? 可哪知道那孩子反倒是将姜雨笙的手给推开,指着天意,意思是要天意抱。 众人愣了下,随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思慕是觉得殿下帅气可爱,想殿下抱吗?”祁瑾忍不住打趣,“那边还有很多小公子,也很帅气的,我带你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可哪知道一向乖巧的齐思慕这次反倒倔强起来了,就指着天意,大有天意不抱她,她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魏雪竹把天意抱到了面前:“天意,这妹妹可爱吗?想不想抱一下啊?” 天意点点头,在魏雪竹的帮助下把身子凑了过去,哪知道他竟然还凑到了小思慕的脸颊旁,想亲姜雨笙一样亲了一口。 众人更是一愣,随即发出更大的笑声。 姜雨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样子我们的天意很喜欢小思慕啊,要不以后让思慕给你做媳妇啊?” 天意没听懂这话,却还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妹妹,漂亮。” 他说的不清楚,还是姜雨笙翻译了下,这话更是让大家开心不已,而齐思慕因为被天意给抱了还亲了,那可爱小脸上的酒窝就没有下去过。 孩子们由老嬷嬷和婢女抱着下去吃东西了,姜雨笙这才得了空,和祁瑾聊起了她的事:“你请旨的奏折我也看到了,真的决定了?” 祁瑾点头:“我还是跟更喜欢齐木镇,总觉得在那呆着也舒服。” “那表哥呢?” “自然是跟着我一道去。其实不瞒你说,也是他提出来说要和我一起回齐木镇的。”说起这件事,祁瑾心里就暖洋洋的,她在这都城呆的总不太高兴,一是觉得这都城没有自己能施展的地方,二是她习惯了这十几年男子面目示人,若是再穿男装总是惹来奇奇怪怪的指点,她说完全不放在心上哪倒也做不到。 深知她心思的庞乾便主动提出来回齐木镇,他说他可以在齐木镇做生意,在那扩展庞家的产业,家里也不会反对的。 不过,当时庞乾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能生个娃娃,祖母怕是会更开心。” 看祁瑾这好端端的脸颊就红了起来,姜雨笙打趣道:“是不是想起什么我表哥说的那些羞人的话了?看到那远处挂着的红布没,你的脸就和那差不多红了。” 祁瑾被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红就红吧,红也挺好看的。” “阿姐。”杭湛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杭婉儿就扯了扯耳朵,他又乖巧地正式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 姜雨笙有些怅然,但也知道因为自己身份地位的变化,人的心境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的,她也应该慢慢习惯。 她伸手揉了揉杭湛的小脑袋:“这段时间乖不乖啊?” “乖,而且我功课很有长进呢。”杭湛一脸的骄傲,“阿姐随时都可以检查我的功课。” 看杭婉儿又要阻止,姜雨笙道:“没事,阿姐我也都听习惯了,这改口叫皇后的,我还别扭的很,湛哥儿又不是外人,是我弟弟啊。” 杭婉儿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放心,日后杭湛有皇后保护着,哪怕她百年了也不用担心。 众人在这聊着,没一会儿宴会便开席了,大家各自入座。今日这除夕宴会上,不仅请了舞技高超的歌姬们来载歌载舞,甚至还有不少舞剑和击鼓的,倒是比以前的宴会多了几分壮阔之美。 苏俨举杯扬声道:“朕初登宝座,还要多多仰仗各位爱卿。” “臣等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苏俨连着敬了三杯酒,便和裴玄等人低声交谈着,而姜雨笙自然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和女眷们多交谈了。 苏氏的位置离姜雨笙不算近,中间又是隔着这么多晃动的歌姬,自然没看清楚皇后长什么样,她有心上前去露个脸,一时之间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反倒怕唐突了。 一旁的黎贞给苏氏倒了杯酒,柔声宽慰道:“母亲别急,您看皇后已经从前面开始一一和那些世家女眷们聊着呢,您坐的位置不算远,定是一会就到了您这了。” 苏氏简直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人,今日她乘坐马车到了皇宫,不曾想这贱蹄子竟是偷偷地提前出了门,早就在这宫门口候着了。 见到苏氏下了马车,连忙上前搀扶着,又故意提高声音喊了声母亲。 这一喊,就将其他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苏氏又不能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训斥黎贞,不就毁了自己的形象了吗?反而还要彰显自己绝对的主母风范,只能让黎贞的这个奸计得逞,带着她一起进宫了。 在这除夕晚宴上,黎贞一直都是做小伏低的模样,不管苏氏如何发脾气都是梨涡浅笑的样子,倒是惹得一些夫人私下为她抱不平。 苏氏伪装的再好也有时常的时候,特别是刚刚发脾气又被其他人看到,她气得几乎要抓狂了,若不是看皇后越走越近,她真的是恨不得将酒水直接泼黎贞脸上。 忍着怒火,看到姜雨笙缓缓走到了跟前,苏氏连忙举起酒杯,早就在肚子里打好的腹稿,却在看到姜雨笙那模样的时候,瞬间呆若木鸡:“你……你是人是鬼?” “大胆!”芍药怒喝一声,“你是失心疯了吗?和皇后说这样的话,你是巴不得皇后死了?” 苏氏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也迅速平复下来,一再告诫自己,不是一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先不要自乱阵脚,当下举着酒杯就要敬酒:“刚刚多有冒犯,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姜雨笙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氏:“夫人是看本宫和谁长的像吗?” 苏氏讪笑着:“皇后娘娘确实是和我的一位已故的故人有些相似,所以刚刚才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了。” “是那位被你和这位贞姨娘下了迷药昏迷了三日,然后一把大火烧了客栈再嫁祸给她的那位故人吗?”姜雨笙将手里的酒杯倒了过来,酒水顿时洒了一地,她冷笑着,“这才多久,夫人这么快就把本宫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1097章 给你赐个婚 第1097章给你赐个婚 这话一出,苏氏想自欺欺人说这是长的很像的人都做不到了,她脸上本就尴尬的笑容更是一点一点凝固住。 一旁的黎贞更加震惊和恐惧,谁也没想到她们在儋州想要杀死的人竟然是当今皇后!当时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查不到她们头上,可现在她不仅没死,还把这事记得很清楚。 苏氏到底是个打小就在后宅斗争中长大的女人,瞬间就反应过来怎么应付,一耳光打在了黎贞脸颊上:“好啊,我说当初你怎么一直怂恿我要杀了皇后,原来是为了你自己啊,是想要替你自己出口恶气。” 黎贞被打的蒙圈了,但也知道如今不比以前,姜雨笙身份贵重,若是自己承认了这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她捂着脸直接在姜雨笙面前跪了下来:“皇后娘娘英明,我不过是一个姨娘,难道府里的主母还能听我的摆布吗?” “当初是她知道让黎茵嫁进来是你在筹谋着,便打算把你给迷晕了,然后又放火烧客栈想要烧死黎茵,再嫁祸给你。我就是个渔村来的小女子,哪里会有这样的手段和心计?” 这边的情况吸引了不少女眷们纷纷往这边走过来,姜雨笙道:“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手段和心计也不差,本宫早就领略过了。” 要说黎贞这人也聪明,她并不完全否认自己,只道:“我确实看不惯我那妹妹,所有好的都是她。但我也和她也只是小打小闹,哪里敢走到杀人放火这地步?皇后娘娘您想,就算是我请您去喝的茶,那我在儋州府呆了没几日,上哪去弄这么烈性的迷药?那些迷药是符威的,况且我又如何能指使的动府里的那些小厮们去放火呢?” 苏氏简直是被黎贞这话给气得不行,看这样子分明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了,可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处于劣势,因为确实一个姨娘没那么大的权力。 姜雨笙轻蔑地扫了黎贞一眼:“你对本宫做的那些事,本宫可以和你不计较。但你当初为了讨好符威,把自己的妹妹都敢领到他面前去,你这蛇蝎心肠,好意思和别人比吗?” 黎贞听她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替黎茵出口气,心里念头浮起,直接就转了个方向,在黎茵面前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之前都是姐姐不懂事,做了那样的事。但请你看在我父亲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黎茵抿着唇没说话。 黎贞直接磕起了头,那额头直接“咚咚咚”的砸在地上,没几下就都是血了。她身子本就虚弱,这次原本是想进宫来找找攀附的机会,却没想到遇到这事,磕到后面直接就晕了过去。 周氏冷嘲热讽道:“这都是姐妹一家人的,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要把人家往死路上逼?” 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在带节奏,甚至都觉得黎茵是心肠硬的人,黎茵哪面对过这样的局面,何况面对的都还是这些世家夫人,一时间连带着抿着的唇都在哆嗦。 “有句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孙夫人是觉得自己都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了,所以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姜雨笙行到周氏面前,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本宫若是直接把你的手给砍断,然后轻飘飘地说句,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就能大度的原谅本宫,和本宫说没事的,一点点小伤?” 周氏都忘了眼前这位没当皇后之前,那可是这都城没人敢招惹的悍妇,如今当上了皇后,更是目中无人有恃无恐,但她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得连连求饶:“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 黎贞爬到了黎茵面前,手抓着她的脚:“妹妹,姐姐真的知道错了。若是父亲知道我就这样死在了都城,该有多伤心。你就算不顾及着我,可我父亲待你母亲这般好,还把你当亲闺女一般养着,还有小弟,小弟也会伤心的啊。” 黎茵是真的恨黎贞,可她也不得不承认,黎贞的话句句都掐住了她的命门,明明一点都不想原谅,却又不得不顾及母亲和黎叔,只能原谅她。 “我不会杀你,但我也不想看到你。待过了年,你就回儋州去。”黎茵恨恨地道。 黎贞松了口气:“多谢妹妹的宽宏大量,姐姐以后定会好好做人。” 黎茵这个最大的受害人都选择了不杀黎贞,姜雨笙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她看向苏氏,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淡淡道:“符尚书的大公子是不是还没成婚?” 苏氏不知姜雨笙为何会替这个,下意识道:“是还没有娶妻,但也有心仪的对象,打算谈婚论嫁的。”说着还给一旁的周氏不停地使眼色。 有人去把男宾那头在喝酒的符威给叫了过来,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符威一只眼睛上还包裹着纱布,脚步都虚浮着:“叫我来做什么?我这酒都还没喝完呢。” 真是付不起的烂泥,就是苏氏自己此刻都忍不住有些瞧不起自己这儿子了,这还这么多世家看着,他还要不要娶亲了? 他看到姜雨笙看向他,眨眨眼,又揉揉眼,“咦”了一声:“你不是儋州那个下贱的……唔!”他直接被苏氏捂住嘴巴,生怕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来人,去给这位符公子端碗醒酒汤来,有些大事,可得醒着的时候才有趣。”姜雨笙淡淡地吩咐着。 没一会儿就有宫女拎了一桶的醒酒汤,两个太监摁着符威,直接将这一桶醒酒汤都给灌下去,他挣扎着却抵不过太监的力气,身上更是被这些醒酒汤都弄湿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符威的酒意彻底散了,他蹭得站起来,正要发火却被身后的苏氏抢先一步道:“这位是皇后娘娘,你这酒喝多了,可仔细着些别说错了话。” 符威一个哆嗦,舌头都打结了:“皇……皇后?”妈啊,这什么鬼? 姜雨笙挑眉:“听说你还没有娶妻,不如本宫赐门婚事给你?” 第1098章 什么锅配什么盖 第1098章什么锅配什么盖 苏氏还在不停地给周氏使眼色,她和姜雨笙有这个过节,她可不认为这位皇后真能大度到给符威指门什么好婚事来。 可周氏也不是个傻的,前面就因为帮苏氏说话而得罪了皇后,现在恨不得自己缩成一个壳里,哪还会顾得上苏氏啊。 符威虽然酒醒了,但本来就笨,加上这反应迟钝的,当即道:“皇后要给我赐婚?那是最好不过了。”他挑衅地看向一旁的符辛,一副看到没皇后亲自给我赐婚的表情。 “陈娇娇可在?”姜雨笙拔高声音。 躲在角落的陈娇娇原本正在吃糕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看自己极不顺眼恨不得折磨死自己的陈水柔会这么好心的带自己入宫参加这宴会。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起身道:“我在这。” 直到她走到了众人面前,苏氏险些就站不稳晕过去了,这陈娇娇就是个眼瞎的,怎么能嫁给自己儿子? 符威看到陈娇娇那一只眼就来了气:“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锅配什么盖啊,你们一个左眼没了,一个右眼没了,正好凑一对,以后就是彼此的眼了,多好。”姜雨笙还忍不住多夸了陈娇娇几句,“你还不知道吧,陈娇娇嫁过人的,你放心,在伺候人方面,肯定是不会输的,肯定能让你满意。” 让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一只眼嫁给自己,这分明就是在羞辱! 符威大叫:“我不同意,不同意!” “谁在乎你同不同意?”姜雨笙的话里充满了讽刺意味,“你把那些良家姑娘拐走的时候,可问过对方愿不愿意?” 苏氏求助地看向符安,这到底是他的儿子啊,若真的娶了这个叫陈娇娇的女人,这符家在这都城可怎么混啊! 苏俨不过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知道符安是怎么想的,他道:“符尚书,贵公子在儋州犯下的那些事,虽然如今没有人证物证来指认他,但雁过无痕,只要做过多少都会有,就看有没有人去查了。朕是做什么出身的,符尚书应该还记得吧?” 东厂,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 这符安虽不是个罪大恶极的贪官,但手脚肯定也不是绝对的干净,否则以他的政绩和能力,如今还坐不上都城尚书这个位置。 符安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水平,当初为了前途他舍弃了最心爱的女人,如今要舍弃一个讨人厌的儿子又算的了什么?反正他有符辛这个不知道好多少倍的小儿子。 苏氏和符安同床共枕多年,看他这脸色就知道自己这好夫君的决定是什么,她悲从中来,却也知道当众拒了这门婚事对自己没有好处,只好先应下来了,到时候这新娘要是出个什么意外死了,不能嫁可就怨不得他们了。 姜雨笙淡淡道:“这可真是一门般配的婚事,你们也不必太感谢本宫了,心里记着就好。” 黎茵唇角含笑,看符威那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鼓掌喝彩。 姜雨笙又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本宫也给个恩赐。后宫那些前任皇帝的妃子们,既不用跟着去皇陵殉葬,也不用赐死,今夜就可以出宫,或是回娘家,或是自寻出路,都可以。” 这不仅仅是指陶肃的那些妃子,还有不少已经到年龄的宫女,都可以得到这个恩赦出宫去,一时间众声欢呼。 丝竹声再次响起,歌姬们也再次跳了起来。 姜雨笙回到位置上,看到一直坐在原地的金晃朝她竖起个大拇指,她点了点金晃的脑袋:“还打趣起我来了?” 金晃不爱热闹,原本今日这宴会都不想参加的,但她好长时间没有一起见过邬瑶和杭湛等人了,便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还有两年你就及笄了,你的婚事也好提上日程了。”姜雨笙故意这样说,看金晃愣了下,随即神色黯然了下去,就知道她还是在意当年的事。 “皇后姐姐,我不嫁人,我要好好学医,把师父的医术发扬光大,特别是妇人的病,我现在都能看大部分的病了呢。”金晃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有些小得意,这都城里专门看妇人毛病的大夫可没几个,有的也没她厉害。 金晃这个理想,姜雨笙倒是一直知道的,她也不急,就这么提了一嘴:“那你记得想要嫁人的时候,和我说下,我来给你把把关。” 她心里倒是叹了口气,可惜有人一直惦记着金晃,还求到了她面前了,只说金晃如今是县主的封号,若是有婚事定也是要皇后这边松口才行。他恳请皇后别主动赐婚,让他有机会能等金晃及笄了。 想了想,姜雨笙还是什么都没说,让金晃自己感受去吧。 “皇后姐姐,我想先回去休息了。”金晃道,沈智天夫妇去世后,等苏俨登基,就给金晃一个县主的封号,姜雨笙又把她接到了宫里,反正这皇宫的宫殿多的是,让她自己选了个喜欢的。 喧闹声逐渐丢到了脑后,金晃反倒喜欢这样的安静,身后也没有伺候的人跟着,她就是个穷苦人家出生的姑娘,受不住那些人伺候着。 “咯吱”一声,金晃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喝道:“谁?” 没有人出来。 金晃警惕心顿生,她快步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惊得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酒气冲天的身子。 她要往后退,可来人力气大又沉,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不给动,甚至直接将她拖到了树干那,人就压了上去。 “你是县主,娶了你,我的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了。”来人一脸的猥琐,手摁住金晃,那月光照射下一看,竟然是符威! 他被那赐婚给搞的冲昏了头脑,半点理智都没有了,那黎贞说的对,若是自己占有了县主,生米煮成熟饭了,这县主必然会嫁给自己,那他还要娶那个恶心的独眼龙吗? 当年被陈良元欺负的画面瞬间就浮现起来,金晃突然“啊”的一声尖叫,随即发了疯似的对符威拳打脚踢,他一时间反倒还得逞不了。 就在他要不管不顾冲进去的时候,后脖子上被冰凉而又锋利的兵刃给架住,他顿时一个哆嗦,身子僵住不敢动了。 第1099章 让你搞个够 第1099章让你搞个够 崔兴将兵刃往下压了压,丝毫不顾那已经渗出来的鲜血,怒道:“这可是皇宫!你竟敢在皇宫行如此无耻之事?” 金晃的尖叫声很快就把皇宫的护卫给吸引过来了,将符威绑了起来,按照崔兴的吩咐抗到了宴会前。 “咚”的一声,符威直接被丢到了符安面前,惊得他手里酒杯的酒都洒了出来。 “这是……”符安心里顿生不安,看符威脖子上都是鲜血,惊了下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崔兴搀扶着金晃走了过来,他的大手紧紧地挽着她的胳膊,把无尽的力量传递到她身上,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金晃脸色已经惨白,一直忍着没有落泪,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泪奔,哽咽着道:“我没事,崔哥哥。” 姜雨笙视线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便猜到是什么事,为避免弄错,她还是先向金晃问个清楚。 可金晃如今情绪激动,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在,她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说,就听见崔兴开口道:“这不知死活的畜生,竟把金晃县主认错了人,当成是他的姨娘了。” 这么一说,再看看这双方的神情,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都发生了什么。 姜雨笙直接将面前的酒壶给砸在了符威身上,再大步走过来,直接从一护卫的腰间上抽出了剑,对准符威:“怎么,这么快就想找死了?” 苏氏没想到这符威竟然大胆到想要对这金晃县主用强,这是一个正常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姜雨笙一剑刺向符威的大腿,听得他嗷嗷的惨叫声响彻天空:“是对本宫给你的赐婚不满意吗?这般喜欢到处搞事情,那本宫就让你搞个够!” 她把剑丢给阿全:“你来。” 阿全也算是跟着姜雨笙几年了,对她的心思还算是比较了解的,接过剑,扬起来直接就朝着符威那重要地方一剑刺了下去。 “啊!”符威再次惨叫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我的儿!”苏氏也跟着一声惨叫,瘫坐在地上,看到地上满是血,失声痛哭:“我的儿啊,皇后娘娘,你这未免也太狠心了吧?” 符安也恨不得上前踹苏氏一脚,在皇宫里做下这事就是要了符威的命都是正常的,如今不过就是宫刑且没有连累符家的其他人,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果然,姜雨笙冷笑:“本宫狠心?可以啊,来人,直接把这畜生给拖下去,直接把四肢砍了,再丢到后山去喂野狗。” “不要,不要!”苏氏扑过去一把抱住符威,“不能杀,不能杀!” 符安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符威,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多少有那么几分不舍,掀起衣袍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喜怒,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微臣的份上,饶孽子一命。” 姜雨笙本就不打算杀符威,对他这样的畜生来说,这样活着只会让他更加生不如死。 这好好的宴会上见了血光,晦气的很,正好这宴会也整得差不多了,姜雨笙便让众人各自喝酒,她先回了朝凤殿。 一路带着金晃回去,看她脸色还是发白,姜雨笙将她的手握住,揉了揉:“别怕,阿姐在呢。” “嗯。”金晃怕姜雨笙一直担心,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眼泪逼了回去,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阿姐别担心。” 虽然这样说,但姜雨笙还是放心不下,让金晃在朝凤殿陪着自己说话,直到看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这才道:“既是困了就去睡吧,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如今你阿姐我已经是贵为皇后的,你若是不解气,就只管去把他拉出来。千万不要藏着憋着。” “嗯,我知道了阿姐。”金晃走出朝凤殿,那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散了。身后有宫女跟着一路送她回自己的宫殿,她忍不住双手抱住自己,这寒风吹到身上,倒是刺骨的冷。 身后的婢女连忙将披风穿在她身上:“县主莫要着凉了。” 金晃道了声谢,符威并没有将她怎么样,如今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她只是想起了当年陈良元对她做的那些事,每次一想起来就痛彻心扉。阿姐还问她娶亲的事,就她这样的身子,能嫁给谁? “皇后,奴婢瞧着县主也是有个勇敢的,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芍药端了盏热茶给姜雨笙,“您这脸上都有些疲色,还是早些歇着。” 姜雨笙接过茶盏,温热的水透过茶壁,将她的手心温得热热的,她是真没想到符威那个脑子怎么会想到去找金晃,是有人故意引着他去做还是真的就是个意外,偶然? “皇后娘娘。”有个宫女快步从宫外走了进来,“沈国公求见,说是有位故人要见您。” 沈国公?故人? 姜雨笙连忙起身:“快,快请进来。” 这位故人肯定是祝敏之!她回都城就知道沈铮再次坐上了国师之位,但两人都忙,竟是一次正面都没遇上,加上沈铮让苏俨转达,祝敏之这几日有些风寒,待身子好透了便来拜见她。 宫女笑着说皇后有请,沈铮将她披风的带子又系了系,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快去吧,记得等身子暖和透了再将这披风给脱了。” 那宠溺的语气和神情,分明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沈铮看着她一步一回头地进了朝凤殿,这到底是后宫他一个外男进去不方便,便守在外面候着,若是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处理。 祝敏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看姜雨笙眼里的欣喜和潮湿,她讶然道:“夫君说你我是之前是很好的手帕交,是真的吗?” 姜雨笙已经从苏俨那得知了祝敏之没了之前记忆的事,她笑着点头:“是的,但不只是之前,我们以后也会是很好的手帕交。” 祝敏之也跟着笑了:“虽然我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可看着皇后就觉得欢喜,就心安,想来也应该是的。” “快坐。”姜雨笙牵着祝敏之在一旁坐下,“想不起来没事,我来和你说说咱们之前的趣事。” 第1100章 豺狼咬人 第1100章豺狼咬人 祝敏之在这朝凤殿聊到了快子时才惊觉沈铮还在外面等着,她着急忙慌道:“国公爷还在外面等着,我就先回去了,待日后空了再进宫来和皇后闲聊。” 姜雨笙道:“嗯,你去吧。什么时候想来了,都可以,带着小青梅来就是,正好让她和天意做个伴,天意一个孩子在宫里也孤单。” “好。”祝敏之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出了殿门。 沈铮就一直在这候着也别走远,听到声音回头,连忙大步走了过去:“慢点慢点,当心路滑。” 祝敏之一下就奔到了他的怀里,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眼底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这么冷的天,怎么就一直在这等着呢。” 沈铮将她的小手一把抓过,亲了亲:“在这等着,你出来就能看到我了,不然看不到不是该着急了吗?” 祝敏之被他这一亲,感觉身子都有些发软了:“胡说,谁着急了,我才没着急呢。” “那刚刚是谁一路小跑着扑到我怀里的?”沈铮搂着她的腰,慢慢地往外走,出宫去了。 芍药笑着把这一幕描述给姜雨笙听时,后者反倒有几分发怔,若是阿敏之前没有嫁给祁瑾这该多好,这对璧人也不会蹉跎这么长的时间了。 “在想什么呢?”苏俨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披风解下,伸手哈了哈,将手心哈热了才抚摸上姜雨笙的脸颊,“我猜不是想金晃的事,便是想沈夫人的事?” “不,我在想皇上。”姜雨笙凑过去吻了吻他,唇凉凉的,却让她觉得心安。 苏俨抱着姜雨笙换了个位置,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殿里的婢女们微微低垂着头离开了,识趣地将那殿门关上。 “今儿个嘴怎么这么甜?”苏俨搂着她的腰。 “我什么时候嘴不甜了?皇上经常亲的,难道还不清楚甜不甜吗?”姜雨笙捧着苏俨的脸颊,“倒是皇上的唇,有点冷。” 苏俨轻笑:“就问你喜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而且还喜欢的紧。”姜雨笙将衣裳往下拉了下,“正好这热的很,需要皇上的唇去热下。” “小狐狸。”苏俨唇角上扬,一低头便亲了上去。 皇宫外隐约传来爆竹声,最后逐渐归于平静,可这朝凤殿,却一直在热闹中度过。 而另一边,符威满身是血的被抬回了符家,苏氏着急忙慌地去请了几个大夫过来,想要把那东西给接上去,但每个都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东西断了,哪里还借得上? 半夜这符威幽幽醒来,身上的剧痛让他险些又昏过去,苏氏一直在一旁守着,见他醒来忙问他感觉怎么样。 “母亲,我……我是不是?”符威问不出口,见苏氏含泪点头,他顿时气得面目狰狞,“我诅咒那贱人皇后不得好死!” 苏氏连忙捂着他的嘴:“你疯了吗?胳膊拗不过大腿,我们是斗不过她的,除非她不当皇后或者是失宠了。” 符威作天作地了好一会儿,听得苏氏问他,这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去招惹金晃县主。 这时符威才想起来:“是黎贞那贱人说只要把那县主给占有了,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用娶那一只眼了。” “夫君如今也是一只眼,就没必要这样瞧不起我了。”隐坐在角落的陈娇娇突然走了出来,把符威给吓个半死。 “你……你怎么来了?长这么恶心还出来吓人,找死!”符威怒道。 苏氏也很讨厌陈娇娇,可这是皇后赐下来的人,临走时还特意吩咐要陈娇娇也跟着来,就直接入住符家,算是礼成了,分明就是故意恶心他们的。 论后院宅斗,苏氏怕还不是陈娇娇的对手,毕竟这都城的高门世家,怎么也比儋州的要厉害。 陈娇娇自从陈家失势,陈水乳成为五殿下的妃子后,她便受尽了各种折磨,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来,找准各种机会活下来。 她笑着走到苏氏边上,对他们母子的鄙视和不屑视而不见:“敢问夫君,你素日里对那贞姨娘可还好?” 符威简直是要被她那一声夫君给叫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厌恶道:“好又不好,有什么区别?” 陈娇娇今日在皇宫里看到了黎贞和黎茵之间的对话,对她们之间的事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当下又见符威不说话,苏氏却冷哼着说:“前几日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鬼才信苏氏的话呢。 陈娇娇却只当做不知:“这便说得通了。那贞姨娘自己的孩子没了,就把这锅甩在了夫君头上,她恶毒的怂恿夫君做下这样的事,若是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那夫君还会对她感恩戴德。若是没成功,那夫君被责罚她也能出一口恶气。” 符威怔了下,立刻怒道:“这贱人竟是如此恶毒的心思!就因为我打了她几拳,竟然就这样害我!来人,去把贞姨娘给我叫过来。” 陈娇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附和道:“一个姨娘竟然胆大包天到算计自己夫君头上,这样的豺狼留在身边,还不知道下次会怎么咬人呢。” 黎贞原本在自己屋子里静坐着,也没点头,漆黑一片,她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唇角露出得逞的恶笑,真是天助她也,这孩子刚没,符威就成了个太监,他们母子注定断子绝孙! 她轻轻地把手放在肚子上,低喃着:“孩子,娘亲给你报仇了,你且安心地去投胎吧。” “哐当”一下,两个婆子推开了屋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木桌边上的黎贞,一婆子上前揪住她的发髻:“贞姨娘,我们夫人有请。” 黎贞被扯着发髻拖到了苏氏和符威面前,看这二人的表情便猜到他们窥破了自己的计划,却还是装作不知,惶恐地跪了下来:“夫君,母亲,贞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们如此不高兴。” 苏氏要开口,身后的陈娇娇抢先一步道:“母亲,您身份贵重,打畜生这样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第1101章 小殿下喜欢她呢 第1101章小殿下喜欢她呢? 陈娇娇吩咐老婆子去拿根银针过来,又让两个老婆子摁住黎贞,她蹲下来抓住她的手指,将那长长的银针一下就从指甲刺了进去。 “啊!”黎贞一声惨叫,“你……你……你竟然敢对我私自用刑?”她因为疼痛,说话都哆嗦,整个身子都颤抖着。 陈娇娇再次一针刺了下去:“我怎么了?我是正室,教训一个姨娘再正常不过了,谁又将我如何?”说罢,她再次从陈娇娇一个手指头上刺了下去。 这满屋子都是黎贞的惨叫声,连带着整个院子都是。 符辛的院子虽然赏赐了下来,但符安让他陪着过个年再搬出去,他也就没提搬家的事了。 黎茵原本已经睡着了,听着这惨叫声,陡然惊醒坐了起来,一旁的符辛也跟着醒了,柔声道:“怎么了?” 黎茵面色有些发白,她听出来那是黎贞的声音,可自己已经放过她了,她再受什么苦,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黎贞被折腾到快天亮,奄奄一息了才被两个婆子给拖下去。 苏氏丝毫不心疼,甚至都在一旁要拍手叫好了。 陈娇娇一脸的讨好:“母亲,以后若是再遇到要教训谁,您只管吩咐便是,我去动手,免得伤了您的手。”看苏氏虽然没说话,但脸色已经比刚刚好多了,她又道,“我对这都城里的高门世家熟,母亲想了解什么,便尽管问我便是。” 苏氏眉眼一动,或许就只有这么个用处吧,那就先留着再说,符家也不在乎多养一条狗。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放鞭炮,今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都城的百姓们更是多放了几个炮竹来彰显对新皇的拥护。 姜雨笙带着芍药简装去了观星台,一来是为大奉祈福,希望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二来也是希望天尊能保佑小天意健康快乐的长大。 祝敏之昨日便从姜雨笙那得知,她今日要来这观星台祈福,于是早早地就在下面候着了,看到姜雨笙来,连忙迎了上去:“皇后娘娘。” 姜雨笙看她:“嗯,看来昨夜休息的甚是不错。” 祝敏之的婢女抱着小青梅,孩子已经两岁了,看到人也不怕生,甚至还主动伸手要姜雨笙抱,她笑着抱过来,哪知才刚抱过来,就听见天意“啊”了一声,竟是撇着嘴,还伸手过来挥开小青梅,不允许姜雨笙抱她。 芍药笑道:“殿下这么小也知道自己的母后不能抱别人,只能抱自己呢。” 姜雨笙刮了刮天意的鼻子:“这是你青梅姐姐,母后就抱一下下,但母后还是天意的母后,好吗?” 天意似懂非懂,但没再挥开青梅,只是看姜雨笙抱了一会还没松手,就又撇着嘴表示抗议了。 姜雨笙哭笑不得,只得将小青梅还给婢女,但反倒被沈铮一把接走了,他把孩子高高举起:“我的小心肝,这才一会不见,爹爹就想死你了。” 苏俨带着百官们在观星亭祭祀祈福,现在应该是还没开始,所以沈铮才有时间下来。 看着他抱着小青梅的样子,姜雨笙心想,沈铮肯定是会和个好父亲。 本来还撇着嘴的天意,在看到齐思慕来时脸上顿时笑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朝她不停地挥手:“思…思……” 而齐思慕看到天意显然也很高兴,肉嘟嘟的小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狄二根捂着嘴笑道:“看来小殿下喜欢齐家小姑娘。” 齐星河吩咐护卫照顾好夫人,便和其他人一道上观星亭去了,姜雨笙则带着其他女眷在二层那念经祈福。 待祈福仪式都散去,也快到午膳时分了。 姜雨笙自然是要和苏俨一道回宫的,其他人恭送完后,邬瑶登时道:“阿茵,你去我酒楼用膳不?尝尝我们酒楼的招牌菜。” 黎茵下意识地看向符辛,后者笑道:“去尝尝。”她顿时心里如喝了蜜糖水一样,甜滋滋的。 马汉三还要当值,谢琦兰昨夜被折腾了一晚上,这眼皮都直打架,实在是熬不住了,只想回去睡觉,便推脱身子不适下次再去了。 一路上,邬瑶津津有味地听黎茵说儋州那些趣事,听到她说出海捕鱼,邬瑶闪着大眼睛:“捕鱼这么有趣吗?我好像去啊。” “去去去,等天气暖和了我就带你去。”姚泰从善如流道。 “还有人吃生鱼片的?”邬瑶讶然,“我倒是听过丹东那边喜欢吃生鱼片,儋州也喜欢吃吗?好吃吗?我也想尝尝。” “吃吃吃,我晚上就给你个生鱼片让你尝尝。”姚泰笑着道。 一行人边说边笑到了邬瑶的酒楼,和之前相比又扩充了一段,原来盐渍鸭的生意越做越大,后面还有拌饭也是深得大家的喜爱。 邬瑶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最大的雅间,让小二把那几样招牌菜都给送一份上来,待热茶送上来,亲自给黎茵和符辛倒了两盏茶:“日后若是想吃好吃的,尽管来这吃便是。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几样招牌菜,还是当初皇后娘娘的酒楼那拿来的。可惜她的酒楼没了,如今她贵为皇后,再弄这些也不合适了。” 黎茵闪烁着大眼睛,一脸的羡慕:“珍珠姐姐真的好厉害啊,什么都懂,我要是有她指甲盖那么厉害就好了。” 符辛轻笑:“你也有很多优点,不必妄自菲薄。” 在外人面前被他这样夸着,黎茵倏然红了脸,只顾着低头喝茶来掩盖自己的羞意。 黎叔端着一托盘进来,笑着道:“东家今日请了朋友来,正好内人刚熬了银耳羹,先喝碗银耳羹垫垫肚子,剩下的我吩咐厨房了,尽快做。” “谢谢黎叔。”邬瑶起身帮着把那一碗碗银耳羹从托盘上拿下来的,推到黎茵面前时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叔,她有些诧异,“怎么了?这位黎叔,是我父亲的得力助手,就如同我父亲一样。” 黎茵站了起来:“请……请问您叫什么?” 黎叔始终面对微笑:“鄙人姓黎名福。” “是……是何人氏?” 第1102章 认亲了 第1102章认亲了 黎叔看她这模样,再看看这神情,虽不知为何,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开口。 倒是邬瑶先开口了:“咦,阿茵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黎叔好像也是儋州那边的人?” 这下黎茵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倏然站了起来:“儋……儋州。敢问当年是否有成亲?” 黎叔一直做生意,见多识广的,当下就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再看看她的年纪,想着邬瑶叫的阿茵,他眼里也逐渐闪现起不可思议,但又觉得那不可能,当初分明就是已经…… “我叫黎茵,我母亲闺名里带了个琼字,我们本是涠洲岛上的人,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奔波。我五岁那年,母亲得了同村人的消息说是父亲在江宁府遇害了。母亲急匆匆地带着我出门去江宁府,却没想到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船上的人都落了海。” 在听到黎茵前半部分的话时,黎叔就已经被震得呆如木鸡了。 黎茵继续道:“我和母亲福大命大,死死地抓着船上的一块浮木,便顺着海水飘着。不知道飘了几日,被一个渔村打渔的人所救。” “你真的是茵儿?”黎叔上前细细打量着,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袖子撸上去,看到那白皙胳膊上一块陈年旧伤疤,他再也抑制不住地老泪纵横,“是茵儿,这烫伤是你两岁那年,不小心摔着,被火炉里的火炭给伤着了。” 黎茵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真的是你,父亲!” 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想到吃个饭还认到了父亲。 原来那年黎茵跟着琼嫂出海的时候已经五六岁了,能记住不少事了,自然记得住自己父亲长什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黎叔除了脸上多了点皱纹外和当年并没有什么变化,因而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当年黎茵和母亲被黎平救起来后,母亲因为深受重伤就一直在那养着。 在儋州,黎是大姓,其他地方姓这个的不多,因而黎平托了各路儋州的朋友去查下黎茵父亲的事,但要么就是查不到,查到的消息便是说那年江宁府的客栈大火,里面的人都烧死了,在官服登记的尸体里确实有个叫黎羌的,因为一直没有人来认领尸体,官服便和其他没人认领的一到安葬了。 琼嫂知道这消息后又是一病不起,恨不得就这样随他去了,可黎茵年幼需要人照顾,她硬撑着熬了过去。 而那段时间,黎平也是无微不至地在照顾着琼嫂,日子久了,琼嫂想着母女二人孤苦无依的,便应了黎平的要求,嫁给了早就丧妻多年的黎平,夫妻二人便一直在那渔村里安稳的过日子。 而那年黎叔住的客栈确实大火了,可他当时谈生意喝多了便没有回客栈,直接就在人家铺子门口醉过去睡了一夜。那有他名字贴的衣裳,是他瞧着缩在客栈马厩里将就着过夜的老人可怜,这才将自己的衣裳脱给他。 而他后来赚了点小钱,回涠洲岛去却被告知,他的妻女为了找他出了海,那船翻了,没一个人存活下来。 古代本就通讯鼻塞,加上涠洲岛本就地理位置偏僻,就是这消息还是隔了很久才通过行商的人传来了。 黎叔心如死灰,颓废一段时间后就去了扬州府,后来机缘巧合又遇到了有过几次来往的邬掌柜,便就此定下来,跟着他一直到现在。 “来,这新鲜的羊肉锅是刚出炉的,赶紧尝尝。”杭婉儿和小二一道端了份火炉子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人神情都有些发怔,而黎叔和他面前的姑娘更是眼眶发红。 “这……这都怎么了?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呢,不许哭。”杭婉儿瞪了黎叔一眼。 黎叔连忙用袖子擦着眼泪:“不哭,不哭,这是好事。婉儿,这是我闺女,黎茵。” “你……你闺女?”这下轮到杭婉儿瞪着眼睛,“你不是说你妻女都已经……”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他将这里面的曲折缘由又一一说来,末了道,“真是造化弄人,但如今她过的好,还将茵儿养得这般水灵,看来她那位新夫君应该待她不错。” 听到琼嫂已经再次嫁人了,杭婉儿心里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根据大奉律法,若是夫妻一方过世,另一方自然是可以改嫁。而这样误以为对方去世的情况,律法里也有写过,他们这样不算是违背了律法。 黎茵好奇地打量着杭婉儿,听邬瑶说杭婉儿和姜雨笙之间的关系,她笑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亲人,那肯定就错不了。父亲,你如今也觅得良缘,女儿替你感到高兴。” 杭婉儿原本以为黎茵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夸自己的,她反倒有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听她这语气猜测她和姜雨笙怕也有些渊源,也笑道:“姑娘说笑了,是你父亲不嫌弃我。” “姨娘,阿茵不是姑娘了,姨娘要叫她一声符夫人。”邬瑶指着符辛,“她是这位符杜撰的妻子。” “啊?” 众人被她那惊讶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一时间其乐融融。 离开酒楼时,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时辰不早了。 符辛也没叫马车,就陪着黎茵慢慢地往回走,看出她情绪有些低落,他伸手牵住她带有些凉意的小手:“这就是世间的缘,如今你父亲和母亲虽然分开了,但各自都过的很好,你也别太为他们担心。” 黎茵道:“我见到父亲很开心,但我不知道要不要把他还活着的事告诉母亲,万一母亲知道了……” “你我如今住在都城,黎叔和母亲日后也总会来的。与其让他们从外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我想她应该更希望你亲口告诉她。” 黎茵原本还犹豫不决,听得符辛这么说便下定了主意。一回到符家便打算开始写信,可见符辛一直站在那不动,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你站着不好意思写。” 她的字不好看,怕写出来丢人。 符辛猜到她的心思,只笑着道:“我想陪娘子一起写啊。”说罢,他从身后环住她,将她握着毛笔的手一起握在手心里,“我们开始写吧。” 第1103章 人命轻贱啊 第1103章人命轻贱啊 可有符辛在,黎茵哪里还记得自己写了什么,全程就知道身后全是符辛那结实的胸膛,还有洒在自己后脖子上的热气,到最后甚至人都站不稳了。 符辛写完最后一个字收了笔,看面前抱着的人连带着耳垂都红了,他轻笑一声,直接打横抱起来她:“时辰不早了,我们就早些歇息吧。” 帐子放下,里面传来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月亮也偷偷羞红了脸藏到了云朵后面。 翌日一早,符辛已经出门去了,黎贞想着昨夜写的信,想早些寄给母亲,便带着婢女打算起驿馆将信投了出去。 经过符威那院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黎贞的尖叫和求饶声,她停住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要进去。 院子里,陈娇娇手里的鞭子都打累了,看在地上不停打滚的黎贞,她使劲踩了一脚:“我让你跪着给我倒茶送水,是听不懂吗?我如今是正室,你这做姨娘的就该好好的伺候我。” 黎贞早就遍体鳞伤了,她看着那双血红的手,还有脖子上被热水烫的伤,欲哭无泪,这身上的疼痛恨不得直接撞死,可就这样死她又不甘心! 陈娇娇还要再举起鞭子,听得黎茵从外面走进来,说了声:“住手。” 她看过去,脸色都变了,一副讨好的笑:“原来是二夫人来了,快,请上座。” 黎茵看着这张确实有些恶心的脸,道:“你虽然是主母,但这样继续打下去,怕是人都要被你给打死了。” 陈娇娇丝毫不介意:“打死了打死了,这都城哪个高门世家后宅里没有几条人命的?” 那漠视生命的语气简直是让黎茵发指,她是厌恶黎贞不假,但她更讨厌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陈娇娇,示意婢女把黎贞扶起来:“你若是真的将人打死了,我就报官。我还不信了,这都城的人都这么枉顾人性命的吗?而且就算官府不管,我不信皇后也会不管。” 提到皇后,陈娇娇眼底顿时浮现起滔天的狠意,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了,只是笑笑:“自然,皇后娘娘最喜欢管天管地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把人带走便是。” 黎茵示意婢女把黎贞带出院子,听得黎贞虚弱地道:“多谢。” 黎茵回头看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黎贞,想她当初在渔村作为村花,作天作地的,如今到了这都城,被人打成这样,心里可有半点后悔? 被黎贞这一耽搁,黎茵也就懒得出去了,把信递给婢女让她去驿站把信寄了。 黎贞被抬回到自己院子,立刻就叫来了自己的婢女,给了她一锭藏好的银子,让她跟上黎茵的婢女,看她那封信是寄到哪里去的,若是寄到儋州就去把信拦回来。 那婢女知道自己跟着这姨娘是半点出路都没有了,便想着能赚多少是多少的心思,当下就毫不客气的接了这银子,但只不过出去随便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怎么样,那信可是寄给了儋州?”黎贞似乎都不记得身上的痛了。 婢女摇头:“不是,是二少爷的信,我认得那是他的字,应该是公函之类的。”她又不少,如今这府里明显就是二少爷得宠和有前途,她可不会为了这么个姨娘得罪二少爷。 黎贞失望,本以为是去儋州的信,还想着截下来看看黎茵都写了什么呢,可恶,又没信了。她躺回床上,听得外面那些扫地婢女们对黎茵的夸赞,她恨到了极点。 谁都可以过的比她好,但是黎茵绝不允许! 这小贱人就应该是跟在她身后,仰望她,而不是趾高气扬地教训她! 大年初一认亲的事也传到了姜雨笙的耳朵里,她也很是惊讶还有这一出,让芍药带着点赏赐的东西分别去给了黎叔和黎茵。 而这里面最开心的莫过于杭湛,因为他又多了个漂亮温柔的阿姐,这几日他天天缠着黎茵给他将儋州的趣事,给他讲怎么赶海,听得津津有味的。 这日,杭湛又请了黎茵到府里来给他讲故事,杭婉儿都忍不住打趣了:“这孩子,当初也是这样缠着皇后的,如今进宫不方便,好不容易多了个姐姐,哪里肯放过。” 杭湛道:“有姐姐多好啊,多个人疼我。” 黎茵也极为喜欢这个弟弟,刮了刮他的鼻子:“是啊,多两个人呢,还有姐夫也疼你。” 正说着,谢琦兰被婢女引着走了进来,她笑道:“我去府上找你,符辛说你不在,我想肯定就是在这了,果然呢。” 杭婉儿连忙招呼她进来,接过她解下的披风,又把手炉递了过去:“你每次来都给湛哥儿带这么多的果脯干,哪吃的下啊。” “他吃不下,你吃啊。”谢琦兰眨眨眼,“我可是听说你最近甚是喜欢吃酸梅干呢。” 杭婉儿被这话闹了个大脸红:“不过就是嘴碎罢了。”心里却在想,不会一把年纪了还有了吧?待过几日再去找个大夫看看。 黎茵如今也是妇人,自然知道谢琦兰话里什么意思,她道:“那位金晃县主很是擅长看妇人的病,不如过两日姨娘和我一道进宫吧,请她给你把把脉,也正好看看皇后。” “好。”杭湛先应下了,“我都好几日没看见过皇后阿姐了,想她了。” 杭婉儿本是想自己偷偷去看看,不管是有还是没有都不会丢脸,如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反倒是不好意思拒绝了,想着反正也都不是外人,也没啥的,便点头应下。 “一会你们都留下来吃午膳,我给你们做臊子面。”杭婉儿道,“我那日见酒楼的厨师在做,便手痒学了学,湛哥儿说味道还不错,我就献丑也给你们烧。” “肯定好吃,父亲说姨娘的手艺十分了得。”黎茵拉着谢琦兰坐下,二人正说着趣事,却见外面有个婢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杭婉儿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活:“怎么了?” “那……那鲁公子掉池塘里去了。” 第1104章 家丑真的别外扬 第1104章家丑真的别外扬 等谢琦兰等人急匆匆赶过去时,鲁能已经被府里的小厮给捞上来了,唇角还挂着一丝水草,可人早就没了气息。 一旁的老婆子战战兢兢道:“鲁公子说是吃脆饼,老奴就让他在这好好呆着,老奴去厨房给他弄。可这脆饼还没弄好,就听到有人喊说是落水了。” 这府里的奴婢和小厮都是再三挑选过的,而且平日里照顾鲁能也都还算尽心尽力,也没有因为他是个傻子就再三虐待,倒不存在说故意要害死他。 黎叔挥挥手,示意那老奴不必紧张,他请了大夫再三确认,这鲁能确实是不慎落了水就溺亡了。 谢琦兰看着这个当初不可一世的人,因为他母亲的溺爱,国公府也没有了,爵位更是没了,结果还变成了个傻子,如今更是这样就死掉了,也是唏嘘不已。 但两人当年到底也算是夫妻一场,况且鲁能变成傻子后反倒待她像亲人了,谢琦兰道:“黎叔,不如就好好厚葬他吧,银子我来出。” 黎叔连连摆手:“这话就见外了,这鲁能一直站住在我这府上,也算是我黎府的人了,这后事我自然会负责的。” 看谢琦兰还要再说,邬瑶挽着她的胳膊:“兰姐姐,你是怕黎叔没银子吗?你放心,黎叔管够呢。” 看二人都这么坚持,谢琦兰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朝廷就给官员们五天的假,到了初六这一日又都开始恢复上朝了。 而苏俨是一日都没有停过,不是在批阅奏折,就是在去批阅奏折的路上,但好在现在姜雨笙回来了,她若是不陪着天意玩,便得空了都会过来帮他一起看看,倒是省力了些。 “组建水师的消息已经透了出去,据说来报名的人还不少。”苏俨合上奏折,看一旁的姜雨笙神情专注,他道,“今日是元宵,不如出去走走?” 都城的元宵节会格外的热闹,姜雨笙记得那年元宵她和苏俨还躲人躲到了树上,两人都不知道彼此心意,反倒吃了个莫名其妙的醋,她也含笑着放下奏折:“行,那就出去走走。” 听说帝后要出去,太监连忙要下去安排皇城司护卫,但被苏俨阻止了:“不用,就只是在都城城内而已,有阿全和芍药跟着,无碍。” 再说了,他自己武功也高强,出了了什么事了。 但天意还小,加上这两日有点小鼻涕,姜雨笙便让张嬷嬷好好照顾着,不把孩子带出去了。 苏俨把披风给她披风,转而牵起她的手,缓缓行出皇宫。 这一路上都有嬉笑打闹的孩子们,还有脸上带着羞涩的姑娘,身后跟着不敢大胆表露的公子。 金晃也跟着姜雨笙一道出来了,可到了半路却说崔兴找她说有事,又跟着走了。 苏俨看他们离开的背影,悄声问姜雨笙:“崔杜撰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姜雨笙看了他一眼:“当初怎么没见你这么开窍啊?旁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苏俨将她的手捏了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都城的百姓很多都见过苏俨,毕竟他当初是东厂督主,时不时就在这都城里面出现,因而在出来时候,姜雨笙就给他和自己各带了面具,这样也不怕人认出来,可以尽兴的游玩了。 “夭夭。”苏俨叫住她,从一旁的摊子里拿出一对小耳坠,在她的耳垂上比划了下,“很好看。” 这对耳坠很寻常,但胜在是用羽毛制作的,很是不错,姜雨笙也很喜欢:“那快帮我带上。” 阿全付了银子,苏俨很是认真地把耳坠给她带上:“夭夭人美,戴什么都好看。” 姜雨笙轻笑:“现在都这么会说话的吗?” 夫妻二人边走边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了,姜雨笙正侧头看面前的灯谜时,只听得身后的芍药上前轻轻道:“小姐,我看到裴夫人了。” 柳如眉? 顺着芍药的视线姜雨笙看过去,却只看得到侧脸,可那脸确实是柳如眉的,而且神色还有些慌张,她道:“你跟过去看看。” “是。” 没一会儿芍药去而复返,说是看到柳如眉进了一家酒楼的雅间,她看到那雅间有个男子坐着,但是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脸。 “你带我们过去看看。” 柳如眉进的这间酒楼是这比较偏僻的地方,素日生意不算好,但胜在清幽,有些需要谈事情或是见不想别人看见的人,便都会选在这。 柳如眉是在二楼的雅间,姜雨笙不知道她在见谁,也就没有贸贸然进去,就在离这雅间最近的地方坐下等着。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柳如眉那间雅间的门才打开,红着眼睛的柳如眉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身穿杏色衣袍的男子。 她看到面前站着的芍药,愣住了:“芍药?皇后……” “裴夫人。”芍药迅速截断她的话,就怕柳如眉点出了姜雨笙的身份,“我有点事想问问你,若是你不急着回去的话,能否请你喝盏茶?” 柳如眉对身后的公子略一行礼:“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你早些回去吧。待日后回了利州,若是遇到了我姨夫那边的人,待我问声好。” 那公子看了芍药一眼,只当是那个高门世家的婢女,转而再次深深地看了柳如眉一眼:“该说的我也都说的很清楚了,我等你消息。” 柳如眉面色一白,侧过身子让那公子先走,随后跟着芍药去了姜雨笙的屋子。 姜雨笙起身:“二婶别见过,我并非是跟踪你的。无意中看到你,担心你有什么事,我才跟了过来。” 柳如眉猜到姜雨笙是早就到了,却没进去,反倒在这等着,就是不想突然闯进去让自己难堪,她面露感激:“你我是一家人,说这话就见外了。” 她在姜雨笙旁边坐了下来:“也不瞒你了,我来见的那人叫郑郎,他是我姨夫的侄子,也就是我的表哥。他一月前就到了都城,也找过我好几次,但都被我拒绝了。” 柳如眉的姨母,其实她也应该叫母亲,毕竟是被过继到姨母膝下的。但姨母过世,她因为和那边生了嫌隙便回了柳家,为了和自己母亲区分开来,便还是 “可后来他越来越过分,不仅直接闯了好几次,甚至还在府外大声喊叫,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担心他会影响你二叔,这才不得不赴这个约。” “若是我没猜错,他和你之前是否有感情纠葛?”若是有债务的话,那这郑郎早就去扬州直接找柳家的人了。 柳如眉面色更白,但还是点头:“是,我和他一起青梅竹马。那时候姨夫姨母都想让我嫁给他,这就可以亲上加亲了。我原本也以为他是良人,可到后来却愈发觉得他这人做亲戚可以,但不适合做夫君。当初也没有定下婚约文书,我就和姨母说这门婚事我不想要了。” “姨母心疼我,便同意了。可她那时候病重,没多久就病逝了,结果姨母出殡没多久,那夜郑郎借着要给姨母继续守孝的理由,就在府里没走。半夜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偷偷地溜了进来,试图对我……对我……” 姜雨笙倒了盏热茶过去:“二婶喝点热茶,没必要为了这样的畜生而生气。” 一盏热茶喝下去,柳如眉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些:“好在我誓死反抗,我去找姨夫,本想他替我做主,哪知道他竟说,如今木已成舟,就让我直接嫁给郑郎。还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1105章 都要走了 第1105章都要走了 “这么看来,你那姨夫分明和郑郎就是一伙的。”姜雨笙道,“他是不是看重柳家的家产了?” 柳如眉颔首:“应该是的。我被姨夫这话给震惊了,回过神来后和他说坚决不可以,这若是让姨母知道了,她定不会安歇的。” 可那姨夫郑阳就是个贪财吃软饭的,要不然也不会娶了柳如眉的姨母这么多年,自己都没个正经的活计。 郑阳担心自己妻子这一死,自己就再也不能借口妻子身子不好需要昂贵的药材来进补的理由问柳家要钱了,这才和侄子郑郎想出了这个法子。 只要这一结亲,柳如眉到底还是那边的人,不会完全不管的,想要银子不还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后来郑阳见柳如眉死活不答应,也来了气了,把她关起来,还说就等着郑郎上门来迎娶,这分明就是想霸王硬上弓了。 好在她和府里的人关系都还算不错,被关进柴房后两日,就有小厮和婢女联合起来,放走了她,还给了她点银子让她跑路。 于是柳如眉一路跑回了扬州,但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一来确实不是件光彩的事,二来那郑阳也到底养育了她多年,就当是报答养育之恩吧。 柳如眉回了柳家,什么都没多说只说想回来,柳家的人自然是巴不得了,姨母病逝了那便是没有亲人了,反正这姓都没有改。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找到都城来,而且他还要挟我,说我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他就到处和人说,我在嫁人之前早就和别人有过私情。” “可恶!”芍药愤愤不平,“我刚刚就应该直接一刀杀了他。” “他如今到底什么都没做,冒然杀了他反倒是我们先惹了祸端。”柳如眉看得很是透彻,所以才为这个烦恼,“我最担心的是怕你二叔,他现在这样的情绪,若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怕是更加难受。” 姜雨笙也是有这个担忧,其实她之所以跟过来,也是有一瞬间的怀疑过,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裴瑞天一直对柳如眉冷暴力,导致她红杏出墙了? 今日这样一想,倒是自己有些浅薄了。 “这事交给我吧,我让人盯着,他若是靠近裴府就找人敲打一顿。”姜雨笙贵为皇后,更是要比所有人都要遵守律法,否则还怎么以身作则。 等苏俨和姜雨笙回到皇宫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轻轻解开她的披风:“我明日让马汉三找个灵活的人跟着,你放心吧。” “皇上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或许是今夜元宵节看到很多有情人在表白,姜雨笙想起了自己当年和苏俨的事,不由伸手环住他的腰,微微仰头,“皇上,我还想给天意生个妹妹。” “不可以。”苏俨坚决的拒绝,“太危险了,我不舍得你再吃那样的苦。你若是想要个闺女,小青梅,齐思慕,我都可以封他们做郡主,也可以让她们时时都来这宫里玩。” 她的手在他腰带上摩挲着:“真的不想吗?” 那双手明显就已经越境了,从腰带到了别的地方,苏俨一把摁住她的手:“别想在我脑袋不清楚的时候迫使我答应,别的事我都可以应你,但这件事不行。” 见他神色坚定,姜雨笙便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了,但她也是个倔强的,既然决定了也不会轻易放弃,但她懂得迂回战术,故意撇撇嘴:“好吧,这听你的。” 话音刚落,突然被苏俨直接扛了起来,大步往龙榻那边走去。 “我知道你想要,放心,这不来了吗?” 姜雨笙:“……” 过完元宵没几日,康知灼和祁瑾便纷纷都要启程离开都城,各自去要去的地方了。 苏俨不方便亲自到城门口送,这事便由姜雨笙来代劳。 儋州和曹铜钱的事,姜雨笙前几日便细细告诉了康知灼,还一道把沿海的布防都一起画了出来,她道:“曹铜钱的媳妇在儋州生孩子,我觉得这是个稳住人心的好机会。” 康知灼点头,压低声音道:“我走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叔了,我知道你恨他,但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哪怕是赶出都城也留他一命。” 对重情重义的康知灼来说,虽然他和康家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要报恩。 姜雨笙颔首:“好。”看着康知灼转身一跃上了马,她仰头,声音似是有些哽咽,“表哥,保重。” 康知灼看着她,勾唇而笑:“你且在这都城等我的好消息,不出五年,我定会打造出强大的水师,让邻国闻风丧胆!” 他只带着几个心腹,拱手告别后就策马离开了。 送走了康知灼,又要送走祁瑾,姜雨笙这心里空落落的。 反倒是一向粗线条的庞乾看出了她的情绪,宽慰道:“我们又不是见不着了,每年都还得回都城述职呢,我先说啊,可不准哭鼻子。” “见不见你倒是无所谓,但我想见阿瑾。”姜雨笙道。 “哟呵,我可是你表哥啊,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庞乾故作生气。 祁瑾凉凉道:“你的意思,我是外?” 庞乾惊呼自己说错话了,连声道:“内内内,你是内得不能再内的人了,和你相比,阿笙都是外人了。” 这话逗得一行人都哈哈大笑,笑过了却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齐星河也是在祁瑾身份公开后才知道自己妻子这么多年来都背负了什么,更得知了当年和自己分开的真相,他心疼不已,当下也对祁瑾道:“你放心,我会用生命疼爱你阿姐,也会用生命去护住祁家的。” 祁瑾拱手:“如此,阿瑾便谢过姐夫了。” “一家人不说这么客气的话。” 祁瑾再三抱了抱齐思慕,又和其他人一一告别,这才不舍地跨上马,转身离开。这迎面而来的风直接将她含在眼眶里的泪给吹了下来。 庞乾看破却也不说破,只当没看见,和她一道策马离开。 马车缓缓行驶在回皇宫的路上,昨日下过雨,这地上还有不少水坑。 姜雨笙坐在马车里,车内的安神香让她闻得昏昏欲睡,直到马车猛然停住,若不是芍药及时护住,她怕是要直接冲了过去。 “怎么了?”芍药挑开帘子问车夫,“出什么事了吗?” 车夫回头:“有人直直地冲马车撞了过来,还没撞到就晕倒了。” 芍药看过去,果然有个身穿补丁衣裳,披头散发的男子面朝下扑倒在地上,她回头和姜雨笙说了情况,得了吩咐说下去看看。 可等芍药下了马车,车夫已经先行将那人给翻了过来,她走过去看到这张脸,愣住了,这不是姜志明吗? 姜雨笙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得马车外的芍药挑开帘子说是姜志明,她愣了愣,但还是下了车。 姜志明本来就没有晕倒,不过就是故意装出来而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碰瓷竟然碰到了姜雨笙这,他欣喜若狂,不管不顾地爬过去,伸手就要抱她的脚却被芍药给阻止了。 “笙儿,为夫可算是见到你了。”姜志明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为夫找了你很多次,可就连宫门都进不去啊。” 他刚刚扑过来要碰瓷马车时动静就不小,引了不少行人围观,如今听他说什么宫门的,有些人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当今皇后姜雨笙吗? 而眼前这破破烂烂的乞丐,是她的父亲? 都这个地步了,还在这耍心机,姜雨笙眼底浮起冷意,这离邬瑶的酒楼不远,她吩咐车夫把人带到那里去。 第1106章 五殿下殁了 第1106章五殿下殁了 酒楼里楼下都是喧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吆喝声。 这饭桌上满桌子的菜,姜志明狼吞虎咽,好几次还因为吃的太快差点噎住了。 姜雨笙始终淡定地坐在他的对面,只管自己喝着热茶。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不安生?” 姜志明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刚刚在百姓面前说的那些话,当下马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笙儿啊,父亲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模样,吃不饱穿不暖。每天不是和那些乞丐抢吃的就是和那狗抢。” 在他自己的描述里可怜的不得了,仿佛这整个都城都就他最可怜。 姜雨笙把茶盏放在桌子上,冷冷道:“那你的可怜是谁造成的呢?” “当然是……”你字没有出口,姜志明即使收住,没有把这个字说出口。 面前的人再也不是当初府里那个任由自己虐待,打骂的小庶女了,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他马上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活该。但我现在知道错了,想要及时改正,还请皇后娘娘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姜雨笙起身,站在窗户外,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父亲牵着孩子的画面,“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说的机会就是再给你一个爵位,再赐你一座大府邸?” 姜志明没说话,但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的就是这个意思。 姜雨笙猜猜也是,就姜志明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性格,落得这个下场了还记得要来刚刚那么一出戏,她嘲讽道:“你觉得可能吗?你的爵位和宅院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没点数?” 姜志明那爵位没有后,随着姜蓉在皇宫不得宠,小张氏又离开了,到后面他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就想着来赌一把大的,可以一下就翻身,却没想到更加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把侯府的宅院都给卖了。 他自然就被赶出来,又看不上小二等那些粗活,到最后就只落得个碰瓷的地步,穿得破破烂烂的,则看到高门世家的马车就撞上去,运气好的话能讹到一笔不小的银子,运气差点最多也就是被打。 但别看他一把年纪了,论逃跑可是跑出了心得,多半都不会被抓到。 姜志明也知道这个过分了点,便道:“那就给我个宅子,给点伺候的人吧,再每月给我点银子。” 姜雨笙却是有些好奇:“当初你既然看重了我母亲的家产,和康氏联合起来给她下套,那为何娶了她后,又对她不管不顾,更是在我生下后,如此虐待我?” 姜志明没说话。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让芍药直接把你捆着从这丢下去,让你在这雨水里呆上几天,冻死你。” 姜志明一个哆嗦,只得继续道:“想的时候是很好的,但奈何娶进来之后你母亲就是怎么不肯顺从。后来好不容易同房了,但她却再也不肯让我碰。” “后来就说她有身孕了,可是她院子里的婆子说那段时间经常看到一个男人出入,加上康氏在一旁说得有声有色的,我就猜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我的。” “而你出生后,无论是样貌还是脾性,真的是和我半点相似都没有的。我去质问你母亲,她不仅怒斥我,更是孩子就不是我的。你说我又哪里能对你好的起来。” 言外之意,这都不是他的错,既然不是他的孩子,他不对孩子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呢。 他又道:“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那已逝裴国公的孩子。”他嘟囔一句,“我以为是设计她,哪知道反倒被她利用,给她养了个便宜孩子。” 看姜雨笙不说话,他又讪笑两声:“我到底养过你,就算对你不好,当初没有侯府给你遮风避雨的,只怕你都要到外面去乞讨了。” 姜雨笙道:“芍药,你安排个人送他去庄子上,和茶花说一声,就当是庄子的壮汉来处理,该干活就干活,不干活照样没饭吃。” 姜志明一听急了,他要是想干活,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做碰瓷专业户吗? 但姜雨笙半点给他拒绝都没有:“要么就去庄子上,要么就直接去顺天府,关个几年。” 回宫的时候,姜雨笙找来阿全,问他上次说去找当年伺候她母亲的那些下人们可找到了没有。 “回皇后,暂时都还没有找到。根据之前的线索找到一个老婆子,去年的时候就病逝了,剩下的还在找。” “嗯。”姜雨笙看着摇曳的烛火,姜志明不送出都城,就怕他日后惹出什么麻烦来。送出去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至于今日康知灼提到的康泰和,他赖在都城不走,无非就是觉得是自己的父亲,那就让事实来打脸,他总不会再赖着吧? 子时时分,整个皇宫都十分的安静,梅太妃的院子里的烛火突然全数被点燃,随即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而与此同时,朝凤殿这边的烛火也被点亮,芍药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皇后?” “嗯。”姜雨笙睡眼惺忪,她正要起来,苏俨已经先她一步坐直了身子,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何事?” “五殿下,殁了。” 苏俨和姜雨笙连忙起身,着简装往宫外陶霖的府邸赶去,出宫前,她吩咐芍药去和梅太妃知会一声,让她也去。 后宫的人,要是没有皇上或者皇后的吩咐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此刻梅太妃怕是早就悲痛欲绝了,但碍于宫规还是不能出去。姜雨笙这个吩咐反倒是让她心怀感激。 苏俨二人到的时候,这府里的白布已经挂起来了。 陈水柔听闻帝后来了,连忙忍着悲痛迎了出来:“不知皇上皇后驾到,有失远迎。” 苏俨摆摆手:“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陈水柔摇头:“殿下早就提前准备了自己的后事,这府里半点慌忙都没有。” 陶霖原本活不了这么久,但一来是有宋妙手在,二来也是因为有陈水柔细心照顾,没有任何烦恼,心情宽阔畅快,也就比原本说的几个月,多活了半年。 在他回都城起,早就准备好自己的后事了,该安排的安排,该遣散的都遣散。但老天待他不薄,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竟没有让他承受多少痛苦,甚至在弥留之际,都是在陈水柔怀里沉沉睡去,就此与世长辞。 姜雨笙上了三炷香后,梅太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快步走了进来,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那悲痛难以言喻。 “母妃,您别太过悲伤,殿下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半点痛苦。”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铮得了消息也来了,他穿着披风大步而来,进来见到苏俨也在倒是很意外,一番行礼后道:“王妃希望我能给殿下超度一番,让他好好上路,下辈子投个好胎。” “有劳国师了。”梅太妃抹了把泪,能看得出来这一年来因为陶霖的身子,她操碎了心,这脸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 沈铮解开披风,进到陶霖的屋子里给他做该有的烧香等流程去了,其他人都在屋子外坐着。 姜雨笙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陈水柔了,除夕夜她说因为要照顾陶霖便没有入宫赴宴,今日这么一见,也不知道是这烛火暗的缘故还是自己眼睛花了,怎么老觉得陈水柔好像微胖了些,特别是小腹,好像还微微隆起了? 第1107章 你哪都高强 第1107章你哪都高强 注意到姜雨笙打量的目光,陈水柔也就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的猜测是对的,我有身孕了。” “什么?”梅太妃惊得直接站起来,走到陈水柔面前,细细地打量一番后伸手抚摸上她的小腹,随即不可思议道:“真……真的是有了?” 陈水柔颔首,这里都不是外人,她也就直接说了:“殿下是不同意的,但我用了点小手段。”她缓缓朝下梅太妃跪了下来,“殿下身子不适,我知道不该用这样的方式,但我想给殿下留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的香火。” 这对梅太妃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她连忙把陈水柔扶起来:“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你把这孩子生下来后就交给我来养着,你想嫁给人都可以,随你自己。” 自从嫁给陶霖后,梅太妃待陈水柔就一直很好,只盼着她能好好照顾自己儿子。如今更是没想到还能给自己儿子留个香火,这就是当成亲闺女来疼也不过分。 陶霖的去世,因为帝后都亲自上门祭奠了,得了消息的其他文武百官也都纷纷往这府里来吊唁和祭拜。 而梅太妃经过姜雨笙的同意,把陈水柔接到了宫里,亲自照看着,太医更是每日都没请平安脉,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天气逐渐见暖,天意已经能走的很稳了,甚至如果穿的少了还能小跑起来,那小藕一般的小腿跑起来,姜雨笙每次看都忍不住想抱起来亲亲他。 “母后。”天意跑回到姜雨笙身边,“疼,疼。” 原来是刚刚跑得摔着了,手掌心撑在地上,手心有些红,天意泪眼汪汪道:“母后,好疼。” 还是含糊不清的话,也就身边亲近的人能听得出来在说什么。 姜雨笙伸手将他的手拉过来:“很疼吗?那母后给你吹吹,就不疼了。但天意是小小男子汉,如果疼了别哭太久,哭一会就好了。” 天意似懂非懂地搂着姜雨笙的脖子:“嗯。” 姜雨笙喜欢的心都要化了:“那和母后贴贴脸?” 没想到天意不仅贴脸了,还直接吧唧一口,在姜雨笙脸上狠狠地亲了下。 “那父皇有吗?”苏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父皇也有点羡慕啊。” “父皇!”天意开心得手舞足蹈,伸手要苏俨抱。 结果苏俨一把抱过孩子,他又挣扎着要继续往上爬,原来是要坐在他的肩膀上,坐大马。 “皇上,微臣来吧。”阿全对天意道,“小殿下,到微臣这来,微臣带殿下骑大马,还能飞的。” 一听能飞,天意更是开心得直接就从苏俨身上下来,要爬到阿全背上去。 苏俨打了下天意的小屁股:“没良心的小鬼。” 今日日头极好,天气又暖和起来,这御花园的花都开始逐渐在冒牙了。 “水师那边已经组建的差不多了,下月初四开始正式训练。”苏俨道,“他到那边,因为有冯鹤鸣和曹铜钱的帮助,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难。” 姜雨笙本就没怎么担心过康知灼的能力,看着阿全把天意紧紧地背着,一会跃到树枝上,一会又从屋檐上跃下来,她哭笑不得:“要是阿全不在,谁还带着小兔崽子这么蹦跶的。” “我啊。”苏俨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难道你忘了天意的父皇武功更加高强吗?” 姜雨笙看他那小心眼的样子,从善如流地点头:“高强高强,你哪都高强。” 这话一出,氛围就好像不对了。 苏俨倾身凑过去:“那今夜还要再体会下我的高强吗?” 姜雨笙还是不由红了脸,但想着自己就是想再要个孩子,却总是要不起来,她还真就不行了,老黄牛耕耘的这么辛苦,这块地会一点种子也没有? 可姜雨笙没想到,这两个月过去了,眼瞅着都到了盛夏,这肚子依旧还是半点变化都没有。她还担心是自己身子有问题,让金晃来替自己看过,结果是好的不能再好。 “阿姐,你别心急,有时候心急也有可能怀不上的。”金晃在得知姜雨笙再想要个孩子后,就更加努力的钻研那些医术,特别是妇人方面的,告诉自己,万万不能在姜雨笙生孩子的再出半点风波。 姜雨笙有些郁闷地手撑在脑袋:“婉姨娘还好吗?” 当时杭婉儿喜欢吃酸,让宫里的时候让金晃替她把脉了,没想到还真的是有身孕了,她自己都忍不住打趣自己这是老蚌生珠。 可是她的年纪大了些,有了身孕就格外的累,但后来她去了酒楼一趟就见红了,尽管马上就卧床休息,这孩子还是没保住,黎叔为此很是自责。 而杭婉儿也因为年纪大,这身子折损的便有些厉害了,哪怕出了小月子,也总是有这有那的小毛病,为何都不知道请金晃去看了几次。 “我前两日刚去过,已经好了不少,我又继续给她开了些药。” 姜雨笙竖起大拇指:“你这医术越来越好了,你娘若是泉下有知,特别为你感到骄傲。” 转眼就到了七夕这日,姚泰盼了一年多可算是盼到这个日子了。 邬瑶出了丧服期,又特意选在了这个日子出嫁,姚泰早就准备了,生怕遗漏了什么。姚锦更是不遗余力地亲力亲为,半点都含糊不得。 邬瑶虽然是个商人,可这都城生意最红火的两家酒楼都是她的不说,西北那片还有不少她的客栈,可以说是富甲一方的女东家。 况且她嫁的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姚国公,她自己又和皇后是手帕交,这来贺喜的人几乎是从城东一直排到了城西。就连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跟着有喜糖吃,甚至也能去酒楼喝喜酒。 “快看快看,新娘子来了。”有个孩子雀跃着,看着喜轿到了府门前,喜娘挑开了帘子,一身红嫁衣的新娘从轿子里出来。 姚泰乐得唇角都要裂开了,他一把就紧紧牵过邬瑶的手。 “跨火盆!”喜娘话音刚落,就见新郎急不可待地一把打横抱起新娘,大步地往里走去,她哭笑不得。 原本这拜天地的仪式上,姚泰都不打算在姚建木出来的,但还是邬瑶劝说住他了,便同意让姚建木坐在父亲的位置,而母亲的位置则是摆了姚泰生母的令牌。 来的宾客们对姚国公府的事也都略知一二,但姚泰如今这身份地位,谁敢置喙什么,都当做没看见一看,看着新人们拜天地高堂和入洞房。 屋子里,邬瑶盖着红盖头坐在床沿边,身边的姚泰却一直坐着没有动,她讶然,推了他一把,见他还没有动,又加大力气推了,还没有。 这下她气得要一把扯下红盖头,却被姚泰突然给摁住了,他率先掀起这红盖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如今真的成了自己的夫人,他眼底闪烁着水润。 “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原来我也能拥有美好的事物。” 邬瑶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烦起疼痛,伸手环抱住他:“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来了吗?以后没好的事会更多。” “比如呢?”姚泰伸手环抱住她的细腰。 “日子一日日过下去不就知道了?”邬瑶偏不上他的当,可那知道他直接把唇凑了过来,她还想再说却是被堵了回去。 许久后,她才伸手推开他:“外面宾客们还等着你去敬酒呢。” 可没想到姚泰大言不惭道:“不用,进来的时候我就和我姐夫说好了,今日他来对付那些宾客们,我就不出去了。” 第1108章 我要和离! 第1108章我要和离! 邬瑶简直是被这人给气到了,掐了他腰一把:“哪有新郎不出去应酬宾客的啊?” “外面那些人,哪有我媳妇重要。”姚泰抱着她,“乖,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耽误了吉时。” 邬瑶:“……” 而外面那些宾客们,新郎没出来竟也没人提出什么。主要是哪怕心里犯嘀咕,也不敢在面上提出来啊。 是以,姚泰舒舒服服地过了一个新婚之夜,倒是邬瑶苦不堪言,这…… 这简直就是一匹恶狼啊! 婢女进来替她梳洗的时候,看到邬瑶身上那红红紫紫的印记,都不由羞红了脸,低垂着头不敢看。 邬瑶更是气得都不知道丢了几个白眼给姚泰,后者气定神闲地在那看书,见自己媳妇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便起身从婢女手里接过脸盆。 “你忙你的去吧,我来就好。”姚泰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沙哑。 邬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我先说好了,洗漱管洗漱,你要是再敢有什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会不会,哪里还敢。”姚泰嘴上这样说着,可给她洗着洗着,这气氛就不对了。 等邬瑶反应过来时,姚泰的呼吸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要再叫已经来不及了。 “姚泰,你个王八蛋!” “我要和离!” “立刻,马上!对,唔……” 这边的动静不小,早就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魏氏听说这新妇都没有去向姚建木请安,她冷笑:“这刚进家门,就如此嚣张,真是无法无天了。” 被接回姚国公府的姚琴,也是一脸的不满,她本以为回到国公府还可以作威作福,可哪知道今非昔比,就是去要点好吃的东西,都得被说三道四。 这日子过的她极为憋屈不说,更是因为那姜蓉如今成了父亲的蓉姨娘,备受父亲宠爱,而自己母亲却无人过问,心里累积得怨气,就差一个口要发泄了。 “母亲,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吧。”姚琴提议,其实她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到前院去看看,看那邬瑶是否真的如此不守规矩,也好给点脸色看看。 魏氏颔首,母女二人出了院子,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也打算在这散布的姜蓉。 只见姜蓉身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裙褂,身上带着的也是那成色极好的首饰,手腕戴着的那个多瑙水晶手钏,可是她当初念想了很久的,但姚建木就是不肯给她。 没想到这小贱人进府没几个月,竟然就有了这样的赏赐,这让魏氏如何能忍。 最让魏氏不能忍受的,就是姜蓉这个贱蹄子,竟然有身孕了! 当初陶肃还在的时候,姜蓉就和姚琴斗来斗去,如今没想到二人竟然又都在姚国公府,她如今仗着自己得姚建木的宠爱,又有身孕在身,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对母女的。 更甚至的,她要把这魏氏赶走,取而代之,做姚建木的夫人。即使姚建木没有什么实权,但这也是她现在能抓到的人里算得上是好的了。 姜蓉笑着向魏氏道:“今日难得在这见着姐姐,但我这身子有些重,就不方便向姐姐行礼了。” 重个鬼!小腹都还没隆起呢! 姚琴最不能忍,当下就嘲讽道:“你进府最多也就四五个月的时间,这肚子这么快就有了,谁知道是不是我父亲的?” “那你去问你父亲啊。”姜蓉道,“我倒是想知道你父亲在被你质问的时候,是什么神情呢,肯定很精彩。” 姚琴顿时气结,父亲如今冷落母亲,连着她也被看不顺眼,特别是有姜蓉这个贱人时不时在父亲耳边吹枕头风,父亲是听到她们母女的名字就烦。 姜蓉看到魏氏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手腕上,故意将那手腕举起来凑到魏氏面前:“姐姐可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来头?我看着也不是很好看,但老爷非要我戴着呢,就连沐浴的时候都不准我脱下来。” 魏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故作不在乎道:“这不过就是个最寻常的手钏罢了,配你这姨娘身份也正好。” 姜蓉的手晃了晃:“最寻常的啊?可老爷还说当初姐姐就想要这个,但老爷不舍得给呢。” 魏氏的眼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了:“给你又如何,不过就是看在你如今有身孕的份上,哄着你罢了。刚刚琴儿说的对,谁知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即便真的是老爷的,你一个姨娘,就算真给你生出个儿子来,那也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庶子,府里不缺。” 姜蓉“哎呀”一声:“可若是我成了夫人,那我的儿子,不就是嫡子了吗?” “你说什么?”魏氏喝道,“你成夫人?我还没死呢,你就在这诅咒我了?” “母亲。”姚琴打断她的话,“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去那坐坐。” 母女同心,魏氏当下就明白了自己女儿的心思,清了清嗓子:“是没必要和一个姨娘计较。你身子重,怕也累了,不如一道去亭子那休息休息。”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姜蓉还是跟着一道进了亭子,想要坐下却被魏氏给阻止了。 “我是正室,你是妾室。我若坐下了,你只有站着伺候我的份。”魏氏神色冷道,“怎么,还想仗着自己有身孕就不守家规了?” 一旁的张嬷嬷也道:“正是,蓉姨娘,你这身孕都没有三个月,不会站都站不住了吧?” “姐姐让我站,我站便是。”姜蓉没有二话,真的就一脸乖巧地站在边上候着。 这日头越发的炎热起来了,魏氏母女就坐在自顾自地聊着,时不时喝茶,吃点糕点,仿佛旁边站着的是空气。 姜蓉身子晃了晃,一个踉跄把桌子上的茶盏给摔落在了地上。 魏氏就等着这个机会呢,直接站起来一耳光就甩过去了:“怎么,还敢在我面前发脾气?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姜蓉身边的婢女被吓了下,但想着自己主子有身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倒霉的还是自己。 那婢女小心翼翼地劝道:“夫人,我们姨娘身子不适,不如……” “不如什么?什么时候主母教训人,还要一个婢女来指手画脚的了?”魏氏站起来,走到那婢女身边,连着左右开弓打了好几个耳光,“就算你被分到了这个贱人身边去伺候,但只要是还在这府里,就别忘了我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捏着呢。” 婢女咬着唇,站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姜蓉一改之前挑衅的模样,反倒是梨花带雨,娇弱不已:“夫人,都是我的错,你别拿婢女出气。若是心里还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便是。” 她这幅样子更加惹得魏氏厌恶,想到姚建木就是最吃这套,这才在路边就把这个贱蹄子给抱回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魏氏转身,将那茶盏的水从头给她浇了下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张脸要是花了,老爷还会不会喜欢你。” 魏氏连着浇了两盏的茶水后,伸出长长的手指甲在姜蓉的脸上刮过,虽然被她歪头避开,但靠近耳朵这边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夫人,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会回了屋子就去问大夫要一碗落胎药,这孩子我不要了。” 姜蓉突然没头没脑了来了这么一句。 “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不要这个孩子了?”魏氏还要伸手再刮,却见原本站着好好的姜蓉,突然身子往后仰,伴随着一声尖叫,竟然就从台阶上直接滚了下去。 第1109章 能放过我母亲吗 第1109章能放过我母亲吗? “蓉姨娘!”伺候着的婢女顾不上自己疼痛,一声大叫后连忙奔了过去。 姜蓉一脸痛意地手指着魏氏:“姐……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血,啊血!”婢女伸手摸了一把,却见姜蓉的裙摆那全是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手。 这下魏氏也慌了,她都没推,怎么就摔下去了呢?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急匆匆地提着药箱就赶来了,一番诊治后摇摇头:“孩子没保住,已经滑胎了。还请姨娘节哀,保重身子。” 本来沉浸在老来得子喜悦中的姚建木,一听说孩子没了,立马去把伺候着的婢女小厮都给叫来了,一通责问。 后来又听说了在亭子里发生的事,当即就冲到了魏氏的院子里。 正胆战心惊着的魏氏立刻就装出一副委屈弱弱的样子,坚称是那姜蓉挑衅在先,她忍无可忍才出手训斥了几句,却根本就没有动手,是她自己摔下去嫁祸给她的。 “父亲,这本就是那贱人自己演的一出戏,故意把这个栽赃在我母亲身上啊。”一旁的姚琴也为自己母亲说话,“当初在宫里,她和我斗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栽赃陷害。” “老爷!”外面有个婆子突然走了进来道,“老爷,夫人吩咐老奴在蓉姨娘的吃食里放了红花!” 红花?这吃了就是滑胎的啊! “你个老东西,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了?”魏氏看着跪在外面的那个老嬷嬷,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她拿这老东西出了气,定然是怀恨在心,所以投靠了姜蓉那个贱人! 老嬷嬷道:“老奴没有骗人,老爷派人去查一查便知道了。夫人能堵住一个人的嘴,但能堵住整个府里所有人的嘴吗?” 姚建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没想到反而被老嬷嬷后面的话给震住了。 “老奴今日豁出去了,就算是不要这条老命了,也要把当年的事告诉老爷!原夫人,是被夫人下毒给害死的!” “轰隆!” 这原本晴朗的天气,却突然一声炸雷,震的在场的人都浑身一个哆嗦。 “没有,胡说!”魏氏越急,那脸色就越说明了她的心虚。 姚泰早就说过他母亲是被害死的,可姚建木以前宠爱魏氏,被她的鬼话迷惑着,便不信,可如今…… 他想到自己和姚泰的关系,再想想如今自己落得这个局面,便下意识地都把所有的过错归结于魏氏身上,面如锅底:“是你毒死的?” 魏氏心乱如麻,说话也结巴了:“不……不是我,她的死和我无关,我……” 那老嬷嬷又道:“老爷若是不信,当年伺候原夫人的老人我还能找到,你找来问个究竟。夫人这犯下的这事,才让老爷和国公府这么多年都父子不和。” 姚建木知道自己儿子这么多年来了恨自己,但更狠魏氏。如今他也想用魏氏来缓解下自己和姚泰的关系,这样至少能让姚泰待自己好点,多得到点用处。 他抬脚就狠狠地踢了魏氏一脚,眼底满是厌恶:“你个毒妇!来人,把她关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看她。” 看姚琴要来说情,姚建木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是不不想在这家里呆着了,就一起滚到柴房去。” 姚琴顿时不说话了。 她不在这呆着,如今还能去哪里? 魏氏一下瘫坐在地上,她想要伸手去抓姚建木的衣袍,想好好求个情,却没想到姚建木反倒又狠狠地踩了她一脚。 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瞬间烟消云散。 而此刻姜蓉的院子里,听得婢女说得魏氏那边的情况,只轻声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等婢女离开了,她那闭着的眼睛陡然张开,唇角勾着冷笑,就凭魏氏那点手段和心计,也想和她斗? 她根本就没有身孕,不过是买通了大夫,又在肚子没显怀之前来了这么一出戏,既让姚建木越发的疼惜她,又借着姚建木的手,除掉了魏氏。 魏氏一死,这夫人之位不就是她的了? 至于那个揭发魏氏的老嬷嬷,她不过就是透点口风给姚锦,这老嬷嬷应该是姚锦姐弟安排的。 这一连串的消息传到姚泰院子时,他正在帮邬瑶轻轻按摩着,听后便神色有些暗了下来。 “过几日我替你去看看。”邬瑶挽着他的胳膊,如今这魏氏被关进去,也不知道是姚建木一时气头上,观察几日再说。 五日后,那魏氏依旧被关在柴房里,听说就连吃的都不给,只给点水喝。 今日姚泰已经上朝去了,邬瑶便起身打算去看看魏氏。 见到邬瑶,这国公府真正的当家主母,小厮在面前带路,一路都是讨好的笑。 见着来人,魏氏尖锐地叫道:“是你,肯定是你们和姜蓉那贱人联合起来陷害我的!” “陷害?你本来就做下的事,不过是晚了十多年才揭发出来,怎么就叫陷害了?再说了,把你关在这,不给吃的,可不是我们,是你那好夫君啊。” 魏氏如今已经饿的脱了相,本就颧骨高的人如今看起来更是显得有几分吓人:“他不过是就被你一时蒙骗,等他反应过来,马上就会把我接出去的!” “哦,我就担心他是在气头之上,便特意过了几日才来。”邬瑶神色始终淡淡的,“对了,来之前我还请人去问过你那好夫君的,他说这等毒妇,自然是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魏氏尖叫着要扑过来:“贱人,你们竟然帮姜蓉也不帮我!” 好在身后有两个婆子,见势连忙上前摁住魏氏。 魏氏本就没怎么吃东西,身子虚的很,如今被摁着更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邬瑶看向魏氏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你当初犯下杀人的错,害得我夫君这么多年来都过的不开心,实在是该死。你自己落得这个下场,都是活该!” “我会让你继续在这柴房好好呆着,看有几日能把你饿死。至于你女儿,这街口的屠夫想要个续弦的,我会把你女儿送过去的。” “我还特意吩咐过屠夫,若是姚琴哪里做的不好,只管像平日管教那些不听话的猪一样管教就可以了。” 魏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因为愤怒和害怕,扭曲的不成样子:“你们……你们太狠毒了。” “狠毒吗?当初你不断挑拨姚泰母亲和姚老爷之间的关系时你就不恶毒?你费尽心思嫁进国公府的时候你就不恶毒?你毒死姚泰母亲,取而代之这国公夫人之位时你就不恶毒?” “凭什么你害别人就是理所当然,别人同样的方法回敬给你就是恶毒?” “贱人!”魏氏的声音响彻整个后院,可没有人来救她,就连姚琴也只是听了就听了,没有再说什么。 邬瑶要走时突然看魏氏缩成一团,剧烈的挣扎着,伸向半空中的手也不停地抽搐着,嘴巴张的极大,开始还骂了几声,到后面却只能呜啊呜啊的,然后不停地流口水。 “她这几日除了水,还吃过什么吗?”邬瑶心生疑惑。 守门的老婆子摇头:“回夫人,只有水。” “这水都是井里打开的?” “是。” 如此邬瑶便没有再多问,走出院子时看到了站在那的姚琴。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姚琴脸上早就没有了那嚣张跋扈的表情,甚至多了几分忐忑:“你……你们能放过我母亲一马吗?” “可以啊。” 姚琴一喜,可这喜色都没爬满整张脸,就有瞬间凝固了。 “你若是能让姚泰母亲复活,我们就放过你母亲。” 第1110章 魏氏之死 第1110章魏氏之死 听得这话,姚琴便知道姚泰夫妇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母亲的,既然木已成舟,那就要为自己好好筹谋筹谋了。 她转而道:“我母亲犯下的恶事,要接受惩罚那也是应该的,我也不再为她求情。但我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来,我也是被她蒙蔽了才犯下一些错事,但好在都没有酿成大错,还请嫂嫂能放过我。” 嫂嫂? 邬瑶冷笑:“快别叫这么亲热,我可高攀不起。放心吧,我和姚泰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你的出路早就给你想好了,你只管在府上候着便是。” 姚琴一听,不会惩罚自己,悬着心就落了地,微微屈膝:“嫂嫂心肠就是好,我先谢过嫂嫂了。” 可没想到如此才过了三日,就传来了魏氏惨死在柴房的消息。 邬瑶听得婢女描述那惨死的样子,心里有些诧异,还是亲自过去查看了下,没想到真的是七窍流血,腹部鼓得如装了块大石头一样。 这分明就是中毒了啊。 要惩罚魏氏是一回事,可魏氏被毒害又是另外一回事。 邬瑶和姚泰一合计,便猜测多半是那姜蓉下的毒手,她便隔了一日进宫去,把这府上的事和姜雨笙说了说。 姜雨笙马上就猜到了里面的缘由:“依着我对姜蓉的了解,只怕什么有没有身孕,十有八九是她自己设的局。” 邬瑶啧啧两声:“这女人的心思怎么歹毒成这样,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如今魏氏已死,若是任由姜蓉在姚国公府呆着,只怕日后这府邸也是隔三差五会出事。 “你就这样……”姜雨笙示意邬瑶附耳过来,低语几句。 邬瑶边听边点头:“好,我记下了。” 而此刻国公府里,姜蓉正得意洋洋的在那吃着新鲜的梨子,那婢女畏畏缩缩地站在那。 直到一个梨子吃完,她才淡淡道:“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可那婢女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姜蓉恨不得甩一耳光过去,真是没有的东西。但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与其让人畏惧不如想办法收买,她柔声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忠心的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蓉姨娘。”院子外有小厮站在那,“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他口中的夫人自然不是那已经死了的魏氏,而且邬瑶。 “知道了。”姜蓉起身,双手摸了摸鬓发,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一步三扭地往前院走去。 本以为等来的是邬瑶的上座,却没想到竟是有几个大理寺的人在那候着,为首之人是那年纪轻轻就位居大理寺卿的崔兴。 听闻崔兴和姚泰是认识的,想来是来府上拜访。 姜蓉勾唇笑了笑,自以为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对那崔兴屈膝道:“小女子见过催大人。” “小女子?”邬瑶嗤笑道,“你怕是对这词有什么误解吧?” 听她这语气,姜蓉心里就有几分不安起来了,却还是故作镇定:“夫人说笑了。”她往屋子里走了进来,“当初和崔大人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如今见着了打个招呼,倒不算过分吧?” 她这刚坐下,就听得邬瑶一声喝:“谁允许你坐下了?” 姜蓉被惊得又站了起来,微微蹙眉:“我倒是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惹夫人生气了?” “夫人,是把尸体直接抬到这里来吗?”门外的护卫扬声道,见邬瑶点头,转身就去。 没一会儿,两个护卫抬着魏氏的尸体上来了。 邬瑶道:“崔大人,这便是我和你说的魏氏,劳烦大人查个究竟。” 姜蓉心里一个“咯噔”,见崔兴吩咐带来的仵作好好的验一验这魏氏到底怎么死的,她骇然大惊,忙走到邬瑶身边:“夫人,这魏氏既是死了就死了,为何还要找大理寺来验尸?” “你看她这样像是正常死的吗?”邬瑶只看着那仵作,但即使没看姜蓉的表情,她也知道这白莲花已经被吓得不轻,应该在心里琢磨着要找谁来做这替死鬼了。 “国公爷最是厌恶她,这死了不是正和你们的心思吗?为何还要为她这般大费周章?”姜蓉克制着已经有些颤抖的声音,她想不明白,这仇人都死了,不是该抚掌庆祝吗,怎么还把大理寺的人给叫来了? “我们恨是我们的事,但却不会背这个罪。”邬瑶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姜蓉,“国公府人多眼杂,加上还有兴风作浪之人。这魏氏的死,肯定会从这府里传出去,到最后就是变成国公府容不下这个继母,想尽办法要处死她。” “我们恨,可以自己想办法解决,但端没有替别人背锅的道理。你说呢,蓉姨娘。” 姜蓉面色略有些发白,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 小半个时辰后,仵作验好了尸体,这魏氏确实是中毒而死,而且中的还是慢性毒。 “回大人,卑职查看后判断死者应该是中了水银的毒。这毒应是加在日常喝的水里,而且还是大量的服用,开始是会让人迷失心智,随后呈现出中风的样子,最后则是七窍流血而亡。” 这症状倒是和魏氏的都一一对上了。 “夫人,可否让在下的人对府上各个屋子都搜捕一番?”崔兴道。 “崔大人请便。” 姜蓉越发的着急起来,突然身子一个踉跄,“哎呀”一声:“你们查便是,我头晕的厉害,想要回去躺着。夫人若是有事,谴人来寻我便是。” “来人,去搬张贵妃榻过来。”邬瑶扬声道,“在崔大人没查到真凶之前,大家就呆在原地不要动,特别是你,蓉姨娘。” 到此刻了,姜雨笙哪里还不知道邬瑶这分明就是针对自己的,她现在也不急着走了,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把那些水银都给处理掉了,只要没有什么有用的物证,又没有亲眼所见的人证,那就治不了她的罪。 可姜蓉又失算了,那些护卫从她的院子里搜出了原本应该销毁的水银,她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瞪向伺候着的婢女,用恶狠狠的眼神在质问她,不是让你销毁的吗?为什么没有? 那婢女哆嗦着身子,行到了邬瑶身后,这一走过去,身子就不抖了,说话也不畏惧了,她微微屈膝道:“崔大人,奴婢可以做证,是蓉姨娘让人在魏氏喝的茶水里下的水银毒。” “你胡说!”姜蓉做势要打那婢女,却被大理寺的护卫给拦着。 “大人去将那后院做粗活的烧火婆子来问个究竟就知道了。蓉姨娘给了她十两银子,就是让她每日送水的时候下了水银毒。” “而奴婢则是负责那她的银子,收买那婆子,同时还要帮她处理掉那些水银。” 姜蓉被死死地摁在地上:“你这是受了主母的指使,是要陷害我!” 邬瑶哼笑一声:“我是这的主母,你不过就是姚老爷的一个姨娘,身份地位都不如我,我为何要陷害你?我想你死,寻个理由把你赶出去,就你这点能力,你还能活着?” “来人,把她带走。”崔兴一挥手,两个护卫押着姜蓉就要走。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冤枉的!等老爷回来,老爷肯定不舍得我被你们冤枉!”姜蓉的声音尖锐刺耳,这疯癫的模样和寻常时的端庄判若两人。 说曹操,曹操到。 从外面哼着小曲回来的姚建木看到院子里有不少大理寺护卫站着,心里一惊,一进花厅就正好听到了姜蓉的这句话,他喝了一声:“干什么呢,放开她!” 第1111章 姜蓉之死 第1111章姜蓉之死 看来来人,姜蓉仿佛溺水者看到了浮木,连忙失声痛哭着道:“老爷,救我啊。” 邬瑶不咸不淡道:“姚老爷,是我去大理寺请的崔大人来查个究竟,看魏氏到底怎么死的。” 姚建木要上前推开护卫,哪知道还没走进,看到护卫猛然拔刀,又被惊得往后退了退,色厉内荏道:“魏氏这样的毒妇,死了就死了,请大理寺作甚?” “这府里好像不是你做主吧?”邬瑶这一句话,顿时让姚建木的脸色变得铁青。 自己儿子不尊重自己就算了,这儿媳妇,竟然也敢如此不敬! 他食指指着邬瑶:“我可是你父亲,你这才进门几日就对我如此不敬,当心我到皇上面前去告你!” “皇上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不会管的。”姚泰从外面走进来,上前一手牵住邬瑶的手,一手将姚建木的食指给放下来,“你下次要是再用手指指着我媳妇,就别怪我放狗咬了你的手指。” 姚建木太清楚自己的儿子了,这么说就肯定会这么做,他悻悻地放下手指,却还是不甘心地说了一句:“我说的是实话!” “我媳妇说的也是实话,这府里轮不到你做主,皇上日理万机不会处置你这点小事。再说了,你见得着皇上吗?”姚泰话里充满了讽刺,“你如今口口声声说魏氏是毒妇,可你当初被她骗德团团转的时候,可想过她毒?还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蠢?”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姚泰呵呵两声,“你如今年纪大了,反而更蠢了。在路边就能把这么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破鞋给捡回来。” “人家和你说有身孕了你就信,你是觉得自己很行,很厉害吗?来人,去把那大夫给带上来。” 那个半百老头原本还在别人府上讹钱呢,然后就被姚泰的长随一路给拎了过来。本以为是什么大买卖,哪知道竟然是自己撒的谎被揭穿了。 这老东西本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说姜蓉有了身孕,如今见东窗事发,来人还是姚国公,立刻就把所有的都给招了。 姚建木脸色越来越难看,特别是听到那老大夫说他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根本就不可能再让女子有身孕了,还说他如果不节制的话,真的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姚建木气得上前连着踹了这老大夫几脚,拿姚泰没办法,还不能把这东西怎么样吗? 老大夫捂着腿脚哼哧哼哧的叫着:“老夫这次说的是真的,让人死里逃生的本事没有,可你身上这点毛病,老夫还是看得出来的。” 可盛怒之下的姚建木如何听得进去,他打完了老大夫,又转身瞪向姜蓉:“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不是的,我……我真的有……啊!啊!啊!”姜蓉连着三声惨叫,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我让你说有身孕了,我让你骗我。”姚建木专门往她肚子上踢,几乎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脚尖上,可想而知是有多气愤。 “好了,这人可不能被你踢死了。”崔兴开口道,“她既是涉嫌杀人,我还得带回大理寺好好审讯一番。若签字画押了,自有朝廷的律法来惩治。” 痛苦狰狞的姜蓉就这样被崔兴给带走了。 才被带到大理寺没两日,姜蓉就说要招供了,但前提是要见皇后一面。 这消息传到朝凤殿时,姜雨笙正和天意在玩躲猫猫。 “天意,我和你还有青梅姐姐再去院子里玩,好不好?”祝敏之贴心地把两个孩子带到花园里去。 姜雨笙在嬷嬷递过来的脸盆里净了手,擦干了后看看外面的天色,还这不过正午当头,便道:“既然这么想见我,那就去看看这位当初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吧。” 大理寺的牢房虽比刑部死牢要好点,但也依旧潮湿不堪,一进去,腐朽的味道就充斥着鼻端。 崔兴在这大理寺加强了守卫,又在前面带路:“她如今手脚都带着镣铐,想来也做不出什么伤人的事来。” 姜雨笙站在牢房外,看着那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人,她想起前世自己被关押在牢房的时候,姜蓉盛装出现在牢房门口,以胜利者的姿态说尽侮辱她的话。 “你们在外面守着吧。” “是。” 其他牢房也没有关押着什么犯人,崔兴和芍药一走,这便安静了下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爽快。”姜蓉缓缓抬起头来,才进来两日,那张脸就消瘦的不成样子,更是污秽不堪。 “来看你落魄成什么样了,当然是要快点。” 崔兴离开前放了张椅子在这,姜雨笙后退两步直接在椅子坐下:“说吧,想怎么求情?”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姜蓉突然挥舞着手,牢房里放出铁链碰撞的声音,“就算以前我和你斗,就算我以前伤害过我,可我都离开皇宫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真是好笑,你离开了我就非得放过你吗?你以前伤害我的事,凭什么就可以一笔勾销?”姜雨笙简直是被姜蓉这鬼逻辑给气笑了,“你过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才肯放过你。” 姜蓉虽然没知道可能有陷阱,却又还是忍不住想赌一把,她跪行到了牢房前,结果这手刚伸出去就被突然站起来的姜雨笙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嗷!”姜蓉闷哼出声。 可这还没完,姜雨笙蹲下来直接捏起她的手指,往后一压,竟是硬生生把这手指就给折断了。 “姜雨笙,你……你言而无信!”姜蓉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疼吗?疼就对了。”姜雨笙又施施然坐了回去,“你这手指即使请宋老来给你诊治,也治不好了,这手指就此折了。以后你没看到这根手指,就会想起被我折断的画面,你还能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雁过无痕?放你娘的狗屁。姜蓉,在你死前,我就只有一句话想问你,当初我不曾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你为何就死咬着我不放?” 姜蓉仰天哈哈哈的大笑:“你活着就是个错误!凭什么你长的比我漂亮?凭什么你外祖家这么有钱?凭什么当初陶襄要做大事还得倚靠你?” “所以,就因为嫉妒,你就做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来?”回想起前世的惨死,姜雨笙依旧痛不欲生,“那就让你亲自尝一遍我前世遭受的那些苦吧。” 她起身扬长而去,反应过来的姜蓉尖叫:“姜雨笙,你果然不是人!你是鬼,你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这话在这牢房里回荡着,但谁又在乎呢? 隔了几日,姜蓉因为犯下的罪罄竹难书,被处于鱼鳞刑,便是用药将她的意识一直保持清醒,然后将身上的肉,如刮鱼鳞一样,一片片地刮下来,最后悬挂在城门之上,曝尸三日。 结果过了三日,没人去给她收尸,这尸体便一直悬挂着。 最后还是姚泰说实在是有辱都城风貌,便让人取下丢到了乱葬岗,不到半日,就被野狗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夜晚的风,还带着一丝炎热,苏俨进朝凤殿的时候,殿里没有点烛火,借着月色踏了进来,他看到坐在榻上一言不发的姜雨笙。 “夭夭。”他行到她身边,怜爱地将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环绕着她的细腰,“有我在呢。” 强忍了几日的情绪,在听到这四个字后全数崩溃,姜雨笙忍不住抱着他无声地哭诉着,可哭着哭着,她又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起来。 第1112章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第1112章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她一边落着泪,一边亲吻着苏俨。但她的泪又被苏俨全数给亲去。 看她还在低声抽噎着,苏俨道:“再哭下去,我可亲不动了,这泪水有点咸,吃多了不好。” 姜雨笙被这话给破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嗔道:“这么快就嫌弃我了?” 苏俨勾指将她的眼泪抹去,柔声道:“哭出来,可好些了?” 姜雨笙带着鼻音道:“嗯。皇上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我不在乎这个。我反倒更在乎你为什么笑。”苏俨将人搂在怀里,“我现在做点什么,能让你心情好点?” “吻我。” 苏俨反倒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皇后这样义正言辞的要求,那我可得好好完成。” 殿内偶有月光洒进来,二人痴缠着,到后面就连月亮都羞红了脸,不忍再看了。 前世种种,随着姜蓉的死而彻底消散,姜雨笙窝在苏俨的怀里,和他十指紧扣:“皇上。” “嗯?” 姜雨笙原本想前世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苏俨,却又觉得这样荒诞的事,且不说信不信,再说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反倒显得自己格外刻意。 “嗯?”苏俨又问了一声。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你了。”姜雨笙轻笑着。 苏俨也不揭穿她的话,摩挲着她的秀发:“这就对了。” 新政推出后,因为满朝文武都一条心,因而格外的顺利,最开始从都城开始实行,已经初见成效了。 苏俨特意让裴玄再去趟江宁府,看那边新政推行的如何了。 “皇后。”芍药从外面走进来,“阿全把您要找的人带回来了。” 姜雨笙一愣,放下手里的书籍,思虑后道:“把人带到康府去。” 她换了身衣裳,坐着软轿出了宫,一路往康府而去。 康泰和看到出现在府里阿全,神色微冷:“怎么,皇上又想着要取我的命了?” 阿全将刀抱在胸前也不说话,却让护卫将这康府都守好了,除非皇后来,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康泰和坐在那慢悠悠地喝着茶,直到姜雨笙进了院子,他才掀了掀眼皮子:“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把皇后给吹来了?” 姜雨笙不想和他多废话,径直寻了个位置坐下,对阿全颔首道:“把人带上来吧。” 带上来的一个是满头白发的老妪,一个是断了一条腿,脸上还有被烧伤疤痕的中年男子。 康泰和没认出那个老妪,却是认出了那个中年男子,蹙眉:“你不是死了吗?” 那男子道:“让康大人失望了,我和我家婆娘被你打下山崖后,都福大命大,落到了河里,虽然腿摔断了,却没有死。只是可惜了我的婆娘,腰摔断了,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因此这次没能来都城。” 康泰和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无足轻重的人,死不死的,也没什么关系的。” “既然无足轻重,那你到处又为何死咬着他们不放呢?”姜雨笙看向那位老妪,“一位是当年伺候我母亲的婢女梅香的祖母,这断了腿的,是后厨的厨娘和伙夫。当年你对我母亲做的那些事,他们可都一清二楚。” 那老妪先开口道:“我那孙女在夫人进府后就一直伺候着,因为乖巧忠心,便得夫人的喜爱,夫人一些事也都会和她说。” 在她缓缓的叙述里,原来当年庞雪兰被姜志明和康氏联合起来用计迫使嫁入侯府做姨娘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姜志明原本是想着贪庞雪兰的银子,没想对她怎么样,可进了府,反倒见着这么个美人就在府上,一时间就忍不住手。 也去她院子里想要和她发生点什么,但都被她给拒绝了,甚至是拿命来威胁。可没想到有一天,庞雪兰突然主动找上了姜志明,竟提出要和他同房。 姜志明被她的主动给迷得晕头转向的,毫不犹豫地喝下庞雪兰让婢女送上的茶。那茶里有蒙汗药,喝下去会很好的睡个安稳觉。 梅香将姜志明的衣裳尽数褪去,伪装成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的样子。等姜志明悠悠醒来,庞雪兰便借口身子不适,先回了自己院子。 而在这一夜过去没几日,喝多了的康泰和又一次从后院翻墙过来。 “梅香说,那日的夫人很是奇怪,素日里见到康大人就恨不得打他,但那日不仅没有拒绝,还主动开门请他进来。” 康泰和没说话,那日他喝多了,之前发生的事不记得,只知道醒来便是在庞雪兰的床上,当然还有零星的他亲吻她的画面。 “后来夫人才说,她知道姜志明不是个靠得住的,万一日后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至少还能让康大人以为这孩子有可能是他的。” 那时候康泰和是康老太师唯一活着的儿子,身份地位都煊赫,而且能力也比那姜志明好太多了。 一心为肚子里孩子筹谋的庞雪兰,担心自己日后护不住孩子,便用了这样的方法来牵制康泰和。虽说不太光彩,可她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保护好孩子,她就算做再多不光彩的事,也值得。 姜雨笙默默地听着,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的母亲为了她,受了不少苦,可她却没有机会孝敬她母亲。 “后来夫人的肚子逐渐显怀起来,姜老爷很是高兴,不曾想被当时的康夫人挑拨,然后加上有次真的是后院看到了一身夜行衣前来的康大人,便就此和她生了嫌隙,再也没来过院子。” 大木和他妻子都是在后厨帮工的,两人身份低微工钱也不多,因而家里双亲生病时连药都买不起。 后来还是庞雪兰无意中得知,便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赶紧去给双亲请大夫看病抓药。虽然后来双亲还是走了,但大木却记下了这份恩德。 庞雪兰被康氏一直慢性毒药放在饮食里,生下孩子后更是大出血,熬不过一年就去世了。 临死前她意外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便知这侯府是再呆不得了,她让梅香抱着孩子离开这侯府,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哪怕是苦点,但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可当时康氏盯的很紧,就等着庞雪兰一咽气,把这孩子也寻个由头给弄死。 大木夫妇和梅香商议后,便来了一出移花接木,成功地把孩子带出了侯府。但没想到遇上了康知灼,他恨那一夜后庞雪兰对他的冷漠,再看这她和姜志明生的孩子,怒火中来,当下就要杀了这孩子。 大木夫妇这才一路被追到了悬崖边,抱着个早就换了的布偶,从那给跳下去了。 老妪抹了把泪:“人算不如天算,我那孙女本以为这事就这样算了,可哪晓得不知道是哪里泄露了信息,在村上才住了小半个月,侯府竟就派人找上门来了。” “梅香为了护住小主子,硬生生被活活打死,可终究还是没能护住。”老妪抹了把泪,“但好在如今看小主子活得这么好,我那孙女也算是泉下瞑目了。” 康泰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也是后来在自己的调查中,才发现姜雨笙很有可能是他的孩子,因此当初才拦着陶肃不给杀。 可没想到这竟然是庞雪兰布下的局! 他一片情深,反倒被利用,落得这个下场!事到如今,他真不知道是该恨庞雪兰,还是该继续想着她。 “我那孙女回来后,和老妇提起过一件事。”那老妪看向康泰和,“说当年夫人曾经感叹过,本以为那年七夕节来的是康大人,却没想到是裴老国公。” 第1113章 康泰和疯了 第1113章康泰和疯了 “你说什么?”这下康泰和更是直接跳了起来,“以为七夕节来的是我?” 老妪被他这样子有点吓到了,不由退缩了两步:“具体事由老妇不知晓,我孙女只说了这么一句,还说什么造化弄人,以为是喜欢,没想到不过是自作多情。还把做的了剑穗给烧了。” “那剑穗是什么样子的?”康泰和迫切地问道。 老妪摇头。 大木却道:“我那段时间给夫人送饭,倒是看到过夫人在做剑穗,是个很特别的,做成了仙鹤模样的剑穗。” “咚”的一下,康泰和仿佛被雷给劈到了,站在那面色惨白。 姜雨笙冷冷道:“事情真相如何,你也知道了,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不必再在这都城死等着了。” 康泰和没说话,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被这事实打击的不知道说什么,他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似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是说给在场的人听。 “我就说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为何你却选择了裴瑞东。那日你约的根本就是我,是裴瑞东支开了我,拿走了那留给我的纸条,还瞒着我,自己去了鹊桥!” 姜雨笙微微蹙眉,母亲看上的,是康泰和? 不会,她摇头。 见康泰和还在那说着诋毁裴瑞东的话,她起身道:“我在母亲扬州的闺房里,找到不少她自己做的诗词,无一不是倾诉着爱慕之意。我父亲的名字也多有出现在那些小诗里,若是她不喜欢父亲,又怎么会写情诗?” “是,我不否认你年轻的时候确实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或许第一面都会被你吸引。可日久见人心,你心思阴狠歹毒,精于算计,我母亲是决计不会把你视为心爱之人。” “若她真的对你有半点情愫,那完全可以告诉你真相,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依照你对她的感情和太师府的身份地位,难道还不比做侯府的姨娘好吗?” 康泰和反复咀嚼她的话,末了仰头哈哈大笑:“她竟是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康泰和猛然冲了出去,仰头,任由那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又在自言自语着。 姜雨笙收回视线:“给你们的赏赐一文钱都不会少,拿了就远走高飞,好好过日子吧。” “是。” 康泰和还在院子里淋雨,又哭又笑的。 姜雨笙面露疲惫之色:“我们回宫去吧。”临出府前,她又回头看了康泰和一眼,为他对母亲的深情,不知该鄙视还是该觉得可怜。 康泰和疯了。 许是这么长时间来压在心里的情绪一瞬间崩溃,也或许是被这事给刺激到了,反正这脑子就开始不清楚起来了。 清楚时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不清楚时便坐在那槐树下,呵呵地傻笑着,一口一个阿兰地叫着。 姜雨笙将这事书信给了康知灼,要不要接走康泰和,就看他怎么安排了。 转眼间就到了中秋家宴,苏俨依照惯例,宴请了不少王公大臣入宫赴宴。 在宴会上,他提出了一个让人惊讶却又不觉得意外的决定。 册封天意为太子殿下。 虽然他满打满算还没有两岁,可用苏俨的话来说,这太子乃是国之根本,早点确定了,便趁早稳定下来,也让不该动心思的人彻底死心。 方老国公最先跳起来:“皇上,这实在是言之过早。小殿下如今还这么小,都还没有启蒙,万一这天资……” “老国公的意思,是朕的孩子会不够聪明,会脑子有问题?”苏俨凉凉地道。 方老国公立马道:“皇上误会,老臣绝无此意。只是这殿下尚小,品性还没定,万一……” ““老国公的意思,是朕的孩子会是个恶毒的人?不够善良?”苏俨的语气越发冷了起来。 方老国公背脊发凉,连连摆手。 一旁的姚泰冷声道:“方老国公,人都活一把年纪了,还学不会有话就说吗?你不就是还惦记着,把自己的孙女给塞进后宫,当妃子吗?若是运气好,再生个一男半女的,指不定也能争一争这太子之位?” 这心思被当众揭穿,方老公的脸色甚是难看,哼了一声:“姚国公自己有这心思,可别扣老夫头上。” “我有这心思?”姚泰反倒被他给逗乐了,“我这都还没有孩子呢,怎么把孩子送进宫去?等我孩子有你孙女这么大的时候,皇上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生得动吗?” 不少文武百官都被姚泰这话给吓得哆嗦一声,这新贵就是不一样,还能打趣到皇上头上。 姜雨笙“噗嗤”一声,用眼神娇嗔地扫了苏俨一眼,仿佛在问,等你一把年纪了,还能生得动吗? 苏俨挑眉,仿佛在回她,到时候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帝后二人在上面眉来眼去的,下面的人自然也都看得见,却只能装作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地只盯着案几上的小菜看。 “你……你不可理喻。”方老国公挥一挥衣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苏俨道:“姚国公,不可对老国公无礼。”却又看向方老国公,“当初朕就和老国公说过,朕是绝对不会再纳其他妃子的,所以老国公把这心思就收一收吧。” 这话的杀伤力比姚泰的大多了,方老国公的脸色更难看了,真恨不得钻个地缝就钻进去了。 苏俨如何不知道方老国公脸色难看,可他都说了很多次了,这老家伙就是不听,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毕竟和让夭夭心里不舒服相比,他还是宁可老国公心里不舒坦。 苏俨今日是早有准备,刚说完册封的意思,又象征性的问问大家有没有意见。 姚泰都带头说没有意见了,其他人哪里还会触苏俨的眉头?别说都城了,就是现在整个大奉,谁不知道皇上是拿皇后当眼珠子疼。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宣旨吧。”苏俨摆摆手,太监捧着小小的太子衣袍上来了。 姜雨笙一边耐心地给天意穿上,一边对苏俨表示不满:“这么早就让他有压力了,你这做父皇的也太很狠心了。” 苏俨呵呵一笑:“那不是前几日有人非议太子什么的,惹你不高兴了嘛。现在高兴些了吗?” 众人:“……” 天意看了自己的衣袍一眼,嘟着小嘴向姜雨笙抗议道:“母后,不好看,不要穿。” 众人:“……” 多少人日思夜想,就想穿这个。结果太子殿下还嫌不好看,不要穿? 果然有任性的资本。 苏俨揉了揉天意的脑袋:“那天意觉得父皇身上这件衣袍好看吗?” “好看!”天意重重地点头,“那父皇,我可以穿你身上这件衣袍吗?” “当然可以。”苏俨道,“不过得等你想长大,现在还太小了。” 众人又一次晕倒。 今日明明是中秋宴会,君臣同乐,怎么净顾着看皇上一家撒狗粮了? 宴会散去,苏俨抱着天意回朝凤殿去,没曾想孩子睡着了,他轻轻放下,看着逐渐长开的天意,和姜雨笙越来越像的容貌,他忍不住感叹。 “这长的和他母后一样漂亮,以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家。” 既夸了姜雨笙,又炫耀了下自己孩子漂亮。 姜雨笙忍不住轻笑,以前怎么不知道苏俨小心眼这么多的? 案几上还放了几个月饼,姜雨笙拿起一个,示意苏俨张开嘴,喂了过去:“这口味是邬瑶酒楼新出的,尝尝好吃吗?” “没你好吃。”苏俨直接道。 “皇上。”阿全在殿外喊了一声。 通常没有急事的话,阿全不会来打扰苏俨二人的,他道:“进来。” 第1114章 让我能死得瞑目 第1114章让我能死得瞑目 阿全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刚马校尉传了口信过来,说是薛知府病重,他想见皇上一面。” 薛达之前是身子一直不适的,但阿全既然说病重,怕重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人在外面?” “是,马校尉把人抬来了。” “进来吧。” 天意被芍药抱到里屋去睡觉了,姜雨笙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原本苏俨登基是不会再用薛达了,但没想到他在都城百姓中的口碑还不错,大家都拥护他。 和裴玄商议一番后,苏俨决定先不动薛达,看他后期表现如何。 此刻的薛达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脸上更是没有半点血色,眼窝深深地凹下去,他挣扎着想要下来行礼,但被苏俨阻止了。 “薛知府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吗?”苏俨道。 薛达自知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他声音带着点喘:“微臣只是想临死前,来和皇上皇后到声谢。谢谢皇上能让下官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赎罪。” 苏俨二人都没有说话。 薛达仿佛是回光返照,原本还虚弱的气息逐渐强了起来:“下官母亲去世后,下官没有一日是不活在愧疚和悔恨里的。就是我这满身的病痛,大夫也说是心病造成的。” “我贪了那么多的抚恤银子,我活该下地狱,我也知我如今再厚着脸皮向皇上求恩德就太过分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恳请皇上能让我回宜州,葬在我母亲的墓边上。” 他如今没有什么亲人在身边,哪怕是给别人银子,万一人家收了银子就不替他办好这身后事呢?他想来想去,也就皇上和皇后一言九鼎,就求到了他们面前。 许久后,姜雨笙才叹了口气:“准了。” 薛达这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还请皇上现在就革了下官的职,下官明日便启程回宜州。” “你这身子……”姜雨笙皱眉。 薛达反倒是笑了:“帝后既是答应会让下官葬在母亲身边,那哪怕是下官死在半路上,也不担心会曝尸野外。” 苏俨道:“阿全,你找个可靠的人,明日送薛知府回宜州。” “是。” “至于这空出来的知府之位,薛某想皇上定然心里已经合适的人选了,某就不多言了。” 薛达离开后,姜雨笙才道:“皇上心目中的人选,可是符辛?” 苏俨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知我者,夭夭也。” 翌日一早,调任符辛做都城顺天府知府的旨意就传到了梅园。 因为要和符安的符府区分开了,加上黎茵又喜欢梅花,符辛便给自己的府邸取了这梅园。 符辛惊讶道:“让我做顺天府知府?” 阿全颔首:“今日那薛老爷就回离开都城,所以皇上请符大人最好能今日就过去看看。” 对符辛来说,能力和胆识完全能胜任顺天府知府这一职,他就是觉得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黎茵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看他还愣着,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谢恩?” 符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结果圣旨。 在阿全走后,他才忍不住一把抱住黎茵:“我如今是知府了!” 黎茵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大有出息的。” 夫妇二人腻歪了下,黎茵催促他快些去顺天府看看,别辜负了皇恩。 符辛点头,临走时又回头道:“你谴个婢女回符府和父亲说一声,让他也高兴高兴。” “好。” 符安当初虽然背弃了和符辛生母的青梅竹马,但至少在符辛出生后,对这个孩子从未有过半分的苛刻,甚至还把大部分的心思精力都花在他身上,导致苏氏母子对此极为不满。 是以黎茵对符安也是拿亲生父亲一样看待,她想这是个好消息,不如自己亲自去走一趟,还特意让婢女去库房里挑两份礼物,总不能空手上门。 结果是苏氏亲自来府门口迎的她,倒是让黎茵有些诧异,一时间不敢进府。 这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氏也看出了她眼里的警惕,却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笑着道:“今日这喜鹊喳喳叫,我就知道定然是有好事的,没想到是你来了。快进府吧。” 这黎茵更不敢进了,她让婢女把礼物递过去:“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和父亲说一声,符辛今日得了皇上的旨意,升为顺天府知府了。” “什么?顺天府知府?”苏氏的话陡然凌厉起来,就连面色都有几分狰狞,在看到黎茵望过来的眼神,又讪讪地变回了讨好的笑,“我就是知道他是个厉害的,这才来都城多长时间呢,就有这么大的能耐了呢。”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讽刺的意味,黎茵也不想和她多废话,转身要走,听得苏氏喊她。 “二夫人。”苏氏道,“你那姐姐身子一直不好,赖在府上不肯走,总说不过去吧?” 原本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过完年黎贞就要回儋州去,可不知道是之前流产了身子没养好,还是上次被陈娇娇给打得太狠了,竟是就一直卧床不起了。 这一卧床就是大半年,眼看着盛夏过去都要入秋了,黎贞身子仍然不见好。 黎茵道:“她是你儿子的姨娘,在府上养着,怎么就说不过去了?” “什么姨娘,早就把她给休了的。她都做出那样危害我儿子的事,如何还能留在这府上?” “那就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会再送点银子过来的。”黎茵当初有些心软,想把黎茵接回梅园,但被姜雨笙给拒绝了。 她说黎贞多半是死性不改,若是可怜她,给苏氏送银子就可以了。苏氏那贪财的,只怕十有八九图的也是这个。 果然,听到这话,苏氏的脸上露出笑,还想再给自己解释几句,却见黎茵已经带着婢女走了。 她看着那送来的两盒眼窝,牙槽都要被她给咬碎了。 这该死的符辛!凭什么出来抢她儿子的职位和威风?原本这些都应该属于符威的! “大少爷呢?”苏氏冷冷地问道。 婢女低头:“大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没回来不知道去找下吗?”苏氏神色突然冷了下来,“要你们一个个都干什么?连个人都照顾不好!赶紧去找!” 婢女大气都不敢出,连忙去招呼几个小厮出府去找大少爷。 结果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婢女也不敢到苏氏面前去回话,担心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苏氏坐在屋子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符威回来,又发了好一通脾气,看到陈娇娇坐在下首,更是直接来了气:“你就知道坐在那吃东西,自己夫君去哪里了,都不关心的吗?” 陈娇娇放下手里的糕点:“母亲放心,夫君一早出门的时候身后还有护卫跟着的,不会有事的。” 没想到她这话才说了没多久,就有捕快找上门来了:“这可是符尚书的府邸?” “正是。”陈娇娇仰着下巴,“何事?” “贵府的大少爷符威如今在顺天府,还请你们过去看下。” “顺天府?”苏氏下意识地就想起下午那黎茵过来时说的话,莫非是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先烧了符威? 很有可能! 当初自己对符辛不好,如今他既然当上知府了,可不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报仇? 苏氏原本想等着符安回来一道去,但等了小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回来,而这捕快又催得急,便只好和陈娇娇一道先去知府衙门了。 一进那衙门,符辛坐在上首,他也没想到今日自己刚当值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符威的案子。 第1115章 姚琴之死 第1115章姚琴之死 符威也是没想到这知府的位置上坐着的是自己的弟弟,但转眼一想,这更好办事了,直接挥手道:“正好你在这,这平白无故地污蔑我,我可没杀人。” 原告是这街上的屠夫,他刚续弦了这么个美娇娘,可哪知道今日下午从集市回来,一进家门就看到这个男的抱着自己的妻子在那乱啃。 而他妻子脑袋都被打出了一个血窟窿,看见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欢喜,却没想到没熬过多久,竟是就这样断了气。 张屠夫怒道:“怎么不是你杀的?我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就你和她,你还抱着她试图侵犯她,老子都看见了。” “我没杀人。”符威一口咬定,甚至还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上面坐着的这个知府,是我的亲弟弟。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否则到时候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张屠夫一愣,这薛知府他是知道的,还去他那里买过几次肉,今日进来看到坐在上首的人他也愣了下,听得捕快们是喊他:“符大人”。 他的视线在符辛和符威之间来回巡视着,越看越觉得这二人确实是有几分相似,又听得符威说二人都姓符,若是不信大可去外面问问,总会有知情人知道他们是不是兄弟。 “我不告了,我回去。”张屠夫马上就改变主意,这不是笑话吗?人家难道不帮亲兄弟,还会帮自己这个外人? 张屠夫伸手要去拖地上躺着的人尸体,被符辛给阻止了。 符辛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子:“战场无父子,官场无兄弟。别在这和我扯关系,否则只会是有更多苦头吃。” 张屠夫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符辛一拍堂木:“原告将今日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本官,若有半点夸大和污蔑,本官绝不轻饶。但若是真有冤屈,本官自会为你伸张。” 张屠夫松了口气,这才道:“回知府大人,草民这新娶的媳妇可是出自那姚国公府,是当过前朝妃子的,唤做姚琴。她嫁给我后,也还算是安分守己,草民不过就是想找个伴,对家世清白要求不高,因此不在乎她那些身份。” 那日邬瑶和魏氏说给姚琴找了个屠夫做续弦之事,还真不是随口说说的。 当初魏氏设计陷害姚泰生母时,若是当时他生母没有骤然病逝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会被姚建木休了赶出府去,被魏氏用计嫁给屠夫。 当时魏氏就连屠夫都找好了呢,但因为姚泰生母病逝只得作罢。 如今姚琴嫁的这个屠夫,正是当初魏氏找的那个屠夫的儿子,这屠夫子承父业,在这街口开了一家猪肉铺子,日子过的倒是还算可以,就是比较好酒色,尤其是色。 张屠夫一听说给自己续弦的是那宫里出来的妃子,想着自己还能尝尝前朝皇上尝过的滋味,当即就一口应下了。 魏氏死后,姚琴兢兢业业地在姚国公府呆着,但奈何姜蓉被抓走后,姚建木对这家没有半点心思,经常几日几夜都不回府的,哪里还会有心思关心她? 后来,邬瑶让人来传话,说是让她过几日换个漂点的新衣裳,到时候直接小轿子一抬去给张屠夫续弦。姚琴死活不肯,她觉得自己姿色出众,哪怕和姚泰不和,但至少说出去还算是姚国公府的人,能忽悠下人。 哪怕是给那些大户人家做姨娘,也不至于要给一个屠夫续弦啊! 但邬瑶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话:“你若是不嫁,那你母亲犯下的罪,就由来你抵过,自己看着办吧。” 姚琴清楚魏氏犯下的是杀人的死罪,当下害怕姚泰真的会把她送到大理寺,毕竟姜蓉的死状太可怕了,她一闭上眼就瑟瑟发抖。 她找人悄悄打听了下,那张屠夫虽然是个屠夫,但家底还算好的,况且家里还没有子嗣,她嫁过去肯定不愁吃穿,如果肚子能再争气一点生个儿子,还不是把屠夫都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于是,过看得见的好日子和可能送大理寺惨死相比,姚琴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可没想到她嫁进来后才知道,这张屠夫有过两任妻子和好几个姨娘,但都没有人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不能生! 而且他在某方面还有极为特殊的癖好,姚琴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有心想回姚国公府,伏低做小只盼着能解救水火,却是没想到就连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而今日,更是因为在河边洗衣裳时被符威给盯上,一进家门就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 她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遇上这样的事本能地就是尖叫。 而喝了点酒壮胆的符威被这尖叫声叫得头疼,随手就拿起就近的一块东西,直接砸了下去。 这一砸,血迸溅到他脸上,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拿的是块青石板砖,一下愣住了。 但这时候姚琴还在挣扎着,那本就算得不错的容貌带上点血,竟是让没了那东西的符威,脑袋里有股兴奋的味道。 莫非是这些时候吃的那些偏方起作用了? 符威越想越兴奋,不仅没有给姚琴止血包扎伤口,反倒还整个人扑了上去,行此等无耻之事。 随后便是张屠夫回来,他一把推开符威,这时候的姚琴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没了气息。 “那致命的血窟窿,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在板砖上导致的。”符威一脸的云淡风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不信你可以问我的小厮们。” 张屠夫冷笑:“你的小厮是你的人,说的话还能信?是她自己摔的?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进门的时候是否就看见她正摔着?” 符威点头:“当然,要不然我怎么知道是她自己摔的呢?” “那她当时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或者是说要她往外走,还是要回屋?在哪个地方摔着了?摔的时候,是头朝下直接磕在了板砖上,还是手撑在地上,一时用力不住,这才磕着了?” 符辛坐在上首,字字逼问。 符威被他给问傻了,磕磕绊绊道:“我……我哪里观察的那么仔细,我只看到她摔着了,旁的一概不知。” 张屠夫气道:“肯定是你想欺负她,她反抗,你这才杀了她。” “我的儿啊!”苏氏边哭边从外面跑进来,“你怎么就到了这知府衙门来了?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整你啊?” 这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苏氏就先直接一个锅给甩过来了。 符辛再次拍了惊堂木一番:“堂下何人?公堂之上,岂容你大肆喧哗?” 苏氏道:“我是你母亲!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符府的当家主母!” 还想用母亲的身份来压他? 符辛唇角泛起嘲笑和讽刺:“是我母亲又如何?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何况你又不是天子。”他扬声道,“来人,请仵作。” 一个半百年纪的仵作得了召唤连忙提着工具箱过来,听了符辛一番说辞后,带起手套开始验尸。 他验的很仔细,也能看得出来很是专业。 “回大人,死者手腕处都有青紫,应是被人用力捏导致的。而她脖子处还有不少红痕,应该是亲吻造成的。” “还有她的衣裳有撕扯过的痕迹,应是被人居高临下地一把扯下。”仵作指着姚琴额头上的伤口,“这是致命伤,原本这样的外伤如果处理及时,止血迅速的话,人不会死的。” “听到了吗?你还说不是你杀的!”张屠夫到不是有多心疼姚琴,只是想到刚娶的新娇娘又没了,到时候还要找媒婆再去找一个,就嫌烦。 第1116章 招供 第1116章招供 苏氏淬了他一口:“这仵作只是说她是怎么死的,又没说就是我儿子死的,你再这么血口喷人,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夫君可是堂堂尚书大人!是你这卑贱的屠夫能比的吗?” 符辛指着躲在苏氏身后洋洋得意的符威道:“他是嫌疑犯,还劳烦你再看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线索的?” “是。” 看到仵作要朝符威走过来,苏氏瞪圆了眼睛:“你敢!你再往前一步,就……” “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符辛威严的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这公堂之上都敢这样,真是在儋州当土皇帝当惯了吗? 两个捕快一左一右的上前摁住她的肩膀往外拖,直到拖到那院子里才收手,却是直接站在那守着,就是不给她进去。 仵作上前拉起符威的手,检查他的手指后道:“知府大人,此人的指甲缝里有皮屑,从色泽上看和死者的一致。” 他又伸手比划了下符威的嘴唇,扬声道:“这人的嘴唇和死者脖子上的红痕形状吻合。” “老东西。”符威骂了一句,想要踢这仵作一脚,却发现他不知何时被点了穴道,怪不得不能动弹。 仵作又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结果在他的衣裳盘扣处发现了几缕长发,和死者的一对比,确实也是死者的。 还有他身上的布条,衣领上沾染的血渍,种种迹象都表明符威便是凶手! 符威在皇宫里企图欺负金晃县主的事,符辛也是知道的。而这个人被皇后的人割了那重要的东西,他也是知道的。 这都没那东西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符辛扫了一圈一直跟着符威的那两个小厮,道:“你们若是坦白招来,本官可以从宽处理。” 那两个小厮面面相觑,随后都微微点头,齐齐开口道:“我等愿意招供。” 这下,符威面色一白,直接跌坐在地上。 原来,自从宫里出来后,符威便没了那东西,但他又不死心,一天到晚都在找所谓的偏方,赤脚大夫,看能不能重新长出来。 苏氏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想着能让孩子有个念想也是好的,也就没有阻止。 符威都不知道在这上面花了多少银子,一边寻找偏方让自己能重新立起来,一边看到漂亮姑娘又死性不改。 虽然不能把姑娘如何,但对他来说,只要还没死,还能把姑娘亲亲抱抱,他也觉得能证明自己。 因而这大半年来,符威可是背着符安做了不少黑心龌龊的事,都被苏氏用钱给填补了。这也是苏氏为什么总是想着借口黎贞,从黎茵那多讹点前过来的原因。 前几日,符威又寻得了一个偏方,这几日日日都在喝,今日起来总觉得好像重振气概了,便想出去找个姑娘来试试。 毕竟如今府里不是陈娇娇那种丑到家的女人,就是黎贞那样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 结果就让他遇到了姚琴,模样不错,身材也好,关键是还媚的很,走路一扭一扭的,他都觉得被带出火来了。 后面的事,也就是张屠夫看到的那样了,符威确实是要欺负姚琴,但他不知道当时姚琴已经是没了气息了。 眼看着人证和物证都指向自己,符威当下也惊,连声大喊:“我……我都没那玩意了,怎么能欺负人啊。”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随后发出轰然大笑。 符威自然知道自己说出这个来必然是会被嘲笑,可若是不说,他就要被定罪了! 张屠夫更是毫不掩饰地发出嘲笑声:“你疯了吧?都没了还能再长出来?痴心妄想!” “所以你尽管可以找人验下我的身子,看我是不是真的没了。” 这么一说,张屠夫反倒也有些愣住了,若这符威真的没有这东西了,那他为何还要欺负姚琴?他可没有烟花,看得真真的! 符威看张屠夫那疑惑的表情,又道:“我是看她摔着了,准备去扶她,反倒被她的脚给绊倒了,这才摔在了她身上。” 符安嗤笑,这鬼话还真是能编。 符辛又看向那两个小厮,道:“你们大少爷自从那事之后,就没有再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了?” 其中一小厮道:“回大人,有。” 符威眼珠子一瞪:“狗娘养的东西,你要是再敢在这胡说八道,老子回去就把你给宰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小厮已经下了狠决心,把符威为了能再长出来做的那些荒唐事都一一说来,末了道:“回大人,大少爷看到死者,就是起了这个心思,想试试看这几日的偏方管不管用。” 这下,连杀人动机都有了。 符威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哀怨地看着那两个背叛自己的小厮。 可那两个小厮也一样哀怨地看着符威,若不是他平日里行事太过歹毒,他们又怎么会选择背弃主子呢? “来人,把符威带下去。”符辛道。 “母亲,救我!救救我!”符威吓得大声尖叫,甚至整个人都在地上打起滚来,半点高门大户的样子都没有。 而站在院子里的苏氏也是大吼:“符辛,他到底是你的哥哥!你这是在公报私仇!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拿他开刀算什么本事!” 符辛冷冷地道:“符威犯下的罪,人证物证都有,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在公报私仇?若真的是要报私仇,一上来我就应该先将他痛打一顿。” “就是,符大人青天再世,你自己儿子杀了人,还好意思在这狡辩?”张屠夫只觉得符辛真的是个好官,能一心给公平公正。 最后,不管符威在地上如何打滚,捕快们都直接上前把他给捆起来,带了下去。 苏氏多少也是知道律法的,就算最后判下来是过失杀人,可算上他之前犯下的那些事,只怕多半是个死刑。 当下两眼一黑,人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已经在符府自己的院子上了。 陈娇娇在一旁守着,端着药碗,看到她醒来就凑过去道:“母亲,您可算是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苏氏看着天花板发愣了下,随后猛然坐了起来:“我的儿,我的儿!” 陈娇娇道:“夫君没有跟着母亲一起回来,您的婢女说他还在顺天府衙门关着。” “符辛这个杀千刀的!”苏氏顾不上自己的身子,当下先开被子就下了床榻,听得婢女说符安回来了,她连忙去他的书房,将今日的事说与他听。 可哪知道符安都没替符威说什么,直接就先把苏氏给骂得个狗血淋头:“我早就和你说过,这孩子再不好好管家,迟早会出大事。你自己看看,这来都城一年多的时间,他犯下了多少事?” 苏氏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救孩子,哪里还听得进去:“他再不好,那也是你的儿子!我不管,你去把他救出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符安被她闹得没有办法,只得又换了身常服去了梅园。 去的时候符辛夫妇正在用晚膳,见他来了忙让婢女再去拿一副碗筷过来。 看这夫妻二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符安叹了口气,这才是家该有的感觉,他摆摆手:“你们吃吧,我也吃不下,就是有点事要找二小子说下。” 符辛已经猜到是关于符威的事,他搁下筷子:“父亲和我去书房谈。” 一进书房,符安就开门见山道:“我知道那个小王八蛋做的事可恶,但他到底是你哥哥,你看能从轻发落吗?” “那父亲可知道他犯下的都是什么罪吗?”符辛将今日之事,连带着之前他的犯下的那些事都一一告诉符安,直到后者的面色难看至极。 第1117章 她怕是中毒了 第1117章她怕是中毒了 符安都为自己这儿子犯下的事臊得慌,哪里还好意思再替什么轻饶,放过的。 他最后叹了口气:“罢了,这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符辛看着明显苍老了的父亲,抿了抿唇道:“父亲,如果判下来是死刑的话,我可以让他少受点罪。” 像符威这样的罪行,只怕到时候多半是一些极刑,能让他少受点苦,直接死也算是个福气了。 符安一直没说话,许久后才伸手拍了符辛的肩膀:“如此,便有劳你了。” 黎茵送来热茶时却见书房门开了,符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儋州天气常年都是偏热的,而这都城一入冬便是格外的冷,符安水土不服,这才来了一年就已经腿脚不舒服了,遇上了阴雨天,老毛病便犯了。 她看着符安高低不平地走了,靠在符辛肩膀上,两人都没说话。 苏俨登基后便说过,要依法治国,甚至是在初期,要从严遵守律法。他如今是这顺天府知府,更应该以身作则,况且符威确实是人神共愤。 几日后,符威因罪被判死刑的消息便传到了苏氏耳朵里,她几次晕了过去,要去找符安却被人拦在了书房外。 她气得在书房外破口大骂:“符安,虎毒不食子,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难道就任由符辛这般对付他吗?” 可不管她在外面如何骂,如何哭闹,符安就是不开门,到最后反倒是苏氏自己给哭晕过去了。 符安命人在药里放了些安神的药,让苏氏好好睡上一觉,等她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了,而符威也被处死了。 一本鸩酒赐的死。 尸体抬回到府里时,苏氏不肯让人抬走,她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就去了呢!” 符安虽也心痛,但更多的是觉得这是符威自己找的,忍着哽咽:“原本是要被处于极刑,连个全尸都没有。如今能有全尸,已经是二小子尽力了。” 苏氏抹了把泪:“怎么,难道还要我去给他感恩戴德?什么叫全尸?他身体缺了一块,你不知道吗?如何还能全尸?” 她上前拼命地拿拳头拍打符安:“早知道这样,我死也不会来都城!在儋州好好的过日子,威儿更不会出事!” 符安失望地看着她:“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知悔改吗?就依照威儿的性子,即使还在儋州,也会捅破天的!” 可苏氏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心认为就是符辛公报私仇害死了符威,符安就是偏心那个野种,她一定要替儿子报仇! 看她没再哭闹,符安以为她想通了,宽慰了几句,便让管家去买个上好的棺木,把大少爷的后事办理妥当了。 因为符威的死,这都城都风平浪静的几日,那些独自在街上走的姑娘都不再害怕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了。 这日,黎茵从邬瑶的酒楼出来,手里还拎着黎叔给的一食盒食物,她回头道:“父亲留步,酒楼生意忙,你且忙你的去便是。” “没事,我看着你走。”黎叔看着这失而复得的女儿,眼里满是疼爱。 黎茵心里美滋滋的,转身哼着小曲就走,结果才早了没多远就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捂住口鼻,拖进了巷子口。 “茵儿!”黎叔看到这一幕,惊得连声大叫,连忙吩咐小二去报官,而他则迅速跟了上去。 一进巷子口,他傻眼了,这哪里还有黎茵的影子? “茵儿!茵儿!”黎叔扬声大喊,就连回音都没有,更别提是本人的回应了。 符辛带人匆匆赶到,听得人突然就没了,他虽然心急如焚,却还是按捺住情绪,根据黎叔看到的一点点分析出来。 他不能判断是谁带走了黎茵,但他敢肯定这事和苏氏脱不了干系。但他还没上门,苏氏的婢女就先找来了。 苏氏把黎茵带到了郊外,被绑着掉在一棵树上,而树下,则是符威的墓。 她就直接放了在椅子在这坟墓前,坐在那,看到迅速策马而来的符辛,冷笑道:“倒是个痴情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符辛从马上一跃而下:“我就猜到是你,你到底怎么样?” 黎茵嘴里被塞了布,被吊起来之前还被灌了一大罐的蒙汗药,如今人被吊着却是到处晃着,一会撞到树干,一会又因为一直低着头而导致脸色涨得通红。 “阿茵!”符辛连着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怒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儿子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就是你!”苏氏丢了把匕首过去,“我要你在我儿子墓前自刎,否则我就要你妻子的命!” 符辛没说话。 “你死,还是她死,你自己看着办。”苏氏坐在那,一想到自己儿子躺在那冰冷漆黑的棺木里,就心痛难忍。 “不想死是吧?”苏氏站了起来,她手里还拿着策马用的粗鞭子,一扬手就使劲地抽了黎茵几下,可黎茵如今昏迷着,自然是半点感觉都没有。 但打在她身,痛在符辛的心上,他眼底一片猩红,黎茵被捆绑着,又是离苏氏近,他现在想救也没办法,只能先捡起地上的匕首,消散苏氏的注意力。 “你这恶毒的妇人,赶紧把我的茵儿放下来!”随后赶到的黎叔看到被悬挂在半空的黎茵,心里一片痛楚,险些都腿脚发麻,站不稳了。 “除非他死!”苏氏神色狰狞,扯着嗓子喊道,“他死了,我马上就把你女儿放下来,否则,我就一鞭子一鞭子抽死她!” 符辛将那匕首对准自己:“你说的,只要我死了就放过阿茵。” “赶紧的!”苏氏盯着符辛,“贱种!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直接把你弄死在你那贱人的肚子里!” 眼看着符辛就要刺到心口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从草丛间射了出来,原本是要射在苏氏的腿上,可哪知道她自己突然不知为何蹲了下来,反倒直接穿过她的脖子。 她不可思议地捂着脖子,呜啊呜啊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鲜血迸溅了一地。 姚泰拿着弓箭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神色清冷:“这算是自己找死吗?” 他和邬瑶当时就在酒楼里,听到黎叔的喊叫后就跟着一起帮忙寻找。后知道是苏氏把人带走后,姚泰就和符辛一番简单的商议,兵分两路,符辛吸引苏氏的注意力,姚泰从另一边进去救人。 但谁也没想到,这苏氏本就是个后宅妇人,对后宅斗争倒是颇有心得,却不懂得权谋之术,又因为符威的死而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 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有个亡命之徒愿意接绑黎茵这事,她哪里还顾得上筹谋一番,只想着要符辛死在自己儿子墓前谢罪,便直接让他把黎茵绑到这来了。 结果,这轻而易举地就死了。 苏氏怕是到死都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就突然死了的。她仰头倒地,双眼死死地瞪着,脸上是狰狞的表情凝固着。 姚泰一跃起来,隔断了绳子,黎茵一下落入早就在下面等着的符辛怀里。 “阿茵?阿茵?”符辛连着喊了几声都没人应,见她面色苍白,气息又虚弱,惊得连忙抱着她就上了马,赶紧往城里赶。 在姚泰的引荐下,符辛一路带着黎茵去了宋老先生的府邸,正在院子里逗鸟的老先生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原本还有些不悦,可看到那昏迷着的人,又连忙上前查看。 宋妙手又是把脉又是查看黎茵的脸色眼睑甚至是舌苔,末了道:“她怕是中毒了。你们可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不知道的话,我没办法解。” 第1118章 守门郡主 第1118章守门郡主 符辛面色一白,苏氏那婢女说黎茵就只是被灌了蒙汗药,怎么还中毒了? 他连忙谴了长随去把苏氏的婢女再带到面前来,可那婢女就说是蒙汗药,哪怕是姚泰都用死威胁她,依旧是不改口。 符辛道:“只怕是那苏氏用蒙汗药来蒙蔽别人说是蒙汗药。” 可如今苏氏已死,下的什么毒,没人知道了。 符辛面色焦急,甚至都要给宋妙手给跪下了:“老先生,还请老先生无论如何救我娘子一命。” 宋妙手连忙将人扶起来:“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只要知道她中的什么毒,自然是能解的。” 如今之际,看来还是得走苏氏这条路。 把苏氏这几日去过的地方能翻的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而黎茵的面色已经呈现出一股青色了。 “若是不能及时救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宋妙手叹了口气,如果不知道下的什么毒,要解毒也不是不行,就是要化个五日十日的,可这样一来,黎茵等不得。 “夫人,外面有个女的,自称知道夫人中的什么毒。”小厮拱手道。 “快请进来。” 结果到了眼前,却发现来的竟然是陈娇娇。 她道:“我知道苏氏给她下了什么毒,告诉你们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姚泰看着她就没什么好脸色。 “请皇上封了郡主给我,我便告诉你们。” 符辛等人气结,就这样的还郡主?真是够不要脸的。 陈娇娇一副拿定他们的神情,耸耸肩:“不给也行啊,那我先走了。” “慢着。”符辛叫住她,“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诓骗我们……” “只要你答应了去和皇上请质做郡主,我就告诉你下的什么毒。等这毒解开了,正式给封号便是。” 这语气说的好像我是很为你们着想一样。 “我不能做决定,得启奏皇上。” 陈娇娇顺势在石凳上坐下:“我反正不急,就在这等着吧。” 符辛无奈,只等请姚泰进宫一趟。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姚泰就从宫里出来了,说是皇上同意了,封陈娇娇为郡主。 陈娇娇面露得意:“我也是个守信之人,拿纸笔过来,我给你们写出来。” 府里的小厮迅速拿来笔墨纸砚,陈娇娇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后递给宋妙手。 宋妙手扫了一眼,心里顿时有数,立刻吩咐药童去把他要的几味药拿过来,却又“咦”了一声:“按照老夫的了解,你这怕是就写了一半吧?” 陈娇娇“嗯哼”一声:“老先生倒是聪明,等我这郡主的封号正式下来了,我就再告诉你另一半。你放心,有这一半的解药,这符夫人死不了。” “但能不能醒,就不一定了。”宋妙手将她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符辛大怒:“卑鄙无耻!我现在就杀了你!” 可陈娇娇笃定符辛根本不敢杀他,被他揪住衣领也不怕:“如今苏氏死了,能救你夫人的也就只有我了。我劝你对我客气点,要不然我一生气,这剩下的我可能就想不起来了。” 宋妙手见他们还要争执,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等药喝下去了再说吧。” 他心里却是在嗤笑,他如今都知道一半的毒了,只要黎茵这丫头不会死,就算睡着又如何,他照样能把这毒解了,这陈娇娇真是太小瞧他了。 陈娇娇起身:“好了,我就回去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她得意洋洋,自然也是回去等着她的好消息。 可结果等了四五日,都不见有人来符家宣读旨意,陈娇娇心里逐渐不安起来,莫非苏俨做皇上做的不知道守信用了? 她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特意寻了个最热闹的时候上街,又在邬瑶的酒楼里坐下,丢给说书人一锭银子,让他按照自己说的去说书。 可结果这说书人接了银子,转眼就去找了黎叔,把这事说了说,后者一听这不知羞耻的陈娇娇竟然还有脸来酒楼? 他气势汹汹地冲到陈娇娇面前:“这里不欢迎你来,滚出去。” 陈娇娇道:“我是郡主,你竟然敢对我不敬?当心我把你这酒楼给封了?” “那你倒是封啊。”邬瑶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倒是想看看,你今日若是不能封了这酒楼,看你怎么收场。” 陈娇娇看到邬瑶,就想起邱粟对自己的厌恶,和自己成婚后的后悔,还有毫不掩饰在她面前对邬瑶的爱慕,她恨得牙痒。 “既然是郡主,敢问封号是什么?”邬瑶的眼神也充满了讽刺,她昨日进宫过,已经从姜雨笙那得知了这封号一事,今日再见这陈娇娇,自然是知道怎么对付她。 “封号已经在路上了,你且给我等着。”陈娇娇有些底气不足。 邬瑶听得黎叔说了陈娇娇收买说书人一事,也怒道:“你才是好大的胆子,既然敢在背后妄议皇上!” “夫人,夫人。”符家的婢女一路找了过来,“圣旨来了。” 一听圣旨来了,陈娇娇这脸色就变的得意起来了:“看到没,封号的旨意来了呢。”她竟然已经失去理智,让婢女回去把那宣读的太监给请到这里来。 有人窃窃私语:“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吧?人家接旨的都还要焚香沐浴,她倒好,还让人去把宣旨太监给请到这里来。” “是啊,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陈娇娇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就非要婢女去把那宣旨太监给叫到这里来。她被陈水柔给镇压的太厉害了,她现在就想着靠着这个机会孤注一掷地翻身,再次成为郡主。 婢女战战兢兢地回去了,心里也在骂这夫人怕不是个失心疯了,哆嗦着把这话和那宣旨太监说完,本以为他会发脾气,没想到竟然还很好脾气的说无妨,还让她在前面带路。 这酒楼里的人一时间都等着看好戏,陈娇娇坐在那,这时间一点点过去还不见宣旨太监来,她心里甚至都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拿捏了,可万万不能因此而导致封号没了啊。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回去接旨时,就听得有人喊了句:“还真的来了。” 陈娇娇面色一喜,便又坐了回去,微微抬着下巴坐在那。 宣旨太监进门时,先对着和皇后交好的邬瑶行了个礼,随后才环视一圈道:“符陈氏娇娇何在?” “在这呢。”陈娇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可是有什么旨意要宣?” 宣旨太监心里鄙视不已,脸上却还是笑了下,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符陈氏娇娇虽蛮横无礼,不知天高地厚,但胜在是个活人。那西凉山还缺个守门的郡主,皇上特封为守门郡主。” 守门郡主? 众人哈哈大笑,这大奉开朝以来,就没听过有这样的封号! 陈娇娇面色也大变,这是什么鬼封号?而且还是去西凉?谁不知道那个地方荒凉无比的? “这旨意是不是错了?”陈娇娇就连声音都气得变调了,“守门郡主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守门啊。”宣旨太监神色鄙视,“郡主是这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了?蠢成这样了?” 邬瑶带头鼓掌:“如此说来,还要恭喜郡主了,成为这大奉开天辟地第一位守门郡主。但这西凉山经常有毒物出现,听闻还时不时有野兽出没,这门可得守好了啊。” 宣旨太监道:“正是,皇上皇后也都说了,这守门任务艰巨,还请郡主尽快启程,以免耽误守门。” “哦还有,皇后还特意叮嘱了,若是这守门没守好,放了一只毒物或者是野兽出来,郡主这命便就不要了,直接丢到山里喂毒物去。” 第1119章 宜州反了 第1119章宜州反了 后知后觉的陈娇娇这才反应过来,她被姜雨笙给耍了! 邬瑶又道:“就凭你这点脑子,还想和皇后斗,你还真的是半点自知之明也没有。”她示意小二把邬瑶刚刚坐过的椅子拿到后院去劈了当柴烧,说是嫌脏,毕竟陈娇娇当过一段时间的乞丐,谁也不知道这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你们难道不想救那黎茵了吗?她到现在还在床榻上躺着呢!”陈娇娇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神色又是那副狰狞的面孔。 邬瑶呵呵两声,耸耸肩:“忘了告诉你了,有宋老先生在,你给不给剩下的那一半,都无所谓了。也不瞒你了,昨夜阿茵已经醒来了,宋老看过,没什么大问题了。” “不可能!”陈娇娇面露惊恐,这可是她现在唯一的筹谋了,这怎么能好了呢?苏氏不是说这毒药如果没有她的独门解药,是不可能解开的吗? 这苏氏原来也是个吹牛皮的! “你若是不信,大可现在跟着我去梅园看看。”邬瑶说的确实是真的,也正是因为对宋妙手的医术十分信任,所以给陈娇娇的封号再不急着宣旨。 宣旨太监做了个请的动作:“皇后娘娘特意叮嘱过了,既然守门郡主如此看重自己这个郡主的封号,想来也是想早点开始守门的,马车就在城门口候着呢,请吧。” 直到这时候,陈娇娇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最后的这个放手一搏,彻底输了。 但她在被陈水柔折磨后已经变得毫无廉耻之心了,当下马上就跪了下来,伸手要去抱邬瑶的腿:“姚夫人,我知道我错了,你行行好,帮我去和皇后求个情,什么郡主的封号我也不要了,我就想在这都城好好的呆着。” 但有黎叔在,自然不会让她靠近邬瑶的,直接一脚踹开她:“现在再来求情,做可怜样子,是不是太晚了?” 当初若是陈娇娇直接上来就给出解毒的房子,或许黎叔和符辛还会看在她救了黎茵的份上,不说给她多大的功劳,但让她在这都城不会饿着冻着是没事。 结果,自以为是的陈娇娇非要来这么一出,还非要什么郡主,现在可好,把自己给整到西凉山去了。 陈娇娇做势还要再扑过来,但被宣旨太监带来的人直接给绑走了,他对邬瑶等人行礼道:“今日这差事咱家也办的差不多了,这就先走了。” “有劳公公了。”邬瑶示意黎叔给太监一点银子当跑腿的辛苦费,但他哪里敢收啊,连连摆手就走了。 他一路把陈娇娇给到了城门口,还真的就有马车在那候着了,宣旨太监直接就把她给丢到了马车上去:“记住了,得了封号就得好好守着,别辜负了皇恩。” 陈娇娇这嘴巴都被他用臭袜子给塞住了,要喊喊不出,手脚也被捆绑着,哪里能出来。 一辆低调却又奢华的马车停到了她这辆马车面前,一个老嬷嬷率先挑开车帘。 “唉哟,这不是王嬷嬷吗?您怎么来这了?”宣旨太监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我们夫人说想来送故人一趟,还劳烦公公且等一等。” “瞧王嬷嬷说的什么话,您只管吩咐便是。”宣旨太监挥挥手,带着另外两个小太监行到几丈远去等着了。 王嬷嬷转身,缓缓地扶着陈水柔从马车上走下来。 她如今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小腹微微隆起,人也被梅太妃养得有些微胖,在王嬷嬷的搀扶下,走到陈娇娇面前:“我一直留着你没有杀你,便是想着看看你会不会有悔恨的一天,哪怕是一丝悔恨也行。” “但你没有。” 陈娇娇连连摇头,虽然说不出话,但神情分明就是在求陈水柔放过她。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为你求情的,否则我父母的冤魂,又如何能得到安息?”陈水柔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当初我爱慕五殿下,你笑话我,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你我境遇天差地别,我却只恨没能在父母在世时就有这机会,否则他们也不会被你害死。” “我来不是为你送别的,只是想来提醒你,我在西凉山为你准备了丰富的迎接仪式,你到那记得好好享用。” 陈娇娇再蠢,也听得出这丰富的迎接仪式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看陈水柔转身离开,她逐渐面如死灰。 宣旨太监恭送着陈水柔的马车离开,挥挥手,示意车夫赶紧离开,看着陈娇娇就厌烦的很。 这陈娇娇就这样从都城离开了,迎接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从都城到西凉山,此去山高路远,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能不能活着到西凉山,做这御赐的守门郡主都还是个未知数。 黎茵足足养了半个月,这身子才算是养好了。 这身子才刚好,她就急着和邬瑶一道进宫去谢恩了。 “谢我做什么?我都没出上什么力。”姜雨笙笑道,“这守门郡主的封号,真的是皇上取的。” 至于怎么取的,自然是两人在床榻上你侬我侬的时候讨论出来的。 黎茵说起这件事情就气愤不已:“这分明就是符威自作自受,怎么能怨上符辛呢?”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对苏氏那样的人来说,她和符威怎么可能错呢?”姜雨笙有些惋惜道,“就是符尚书,一时间没了夫人,又没了这个嫡子,怕是有些扛不住。” “不瞒皇后,符辛和我已经决定搬回符府去了,如今就只有父亲一个人,若是不搬回去,符辛心里也过意不去的。” 邬瑶道:“如今那后院也没有作妖的人了,你们住在符府还是梅园,其实都一样。” 黎茵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她想起前两日收到母亲的来信,斟酌着开口道,“皇后娘娘,却不知都城的白鹿书院,招收学生条件是否很严格?” “你阿弟想去白鹿书院?”姜雨笙见她点头,这才道,“白鹿书院是大奉最好的书院,这条件自然是很严格的,但我觉得你可以让你阿弟来试下,我记得你说过,你阿弟还是很不错的。” 白鹿书院每年都有一定的名额是给高门世家的,以此来确保高门世家的子嗣也能一直保持优秀。 但尽管是有名额,这最低的门槛还是要达到的。阿弟打小就在渔村的私塾那读书,虽然在渔村那小地方是很优秀,可到了这都城,怕还是不能和别人相比。 邬瑶道:“皇后娘娘说的对,你得先让他来,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她们都这么劝说,黎茵便道:“行,那我回信给母亲,让阿弟来都城试试。” “让琼嫂也来。”姜雨笙说起来,倒是有些想念琼嫂了。 “嗯。” 和二人一直聊到日落时分才送走她们,姜雨笙伸了个拦腰,问芍药:“皇上还没忙好吗?” 芍药摇头:“奴婢听二根说,皇上今日一早就召见了几位大臣在议政殿,到现在还没出来。二根还是趁着午膳时和奴婢说了几句话。” 这能在议政殿里聊一整日的,只怕是出什么大事了。 姜雨笙神色微微严肃起来,往议政殿那边走去,在外面等了约莫两炷香时间,才看到沈铮等人从议政殿里出来。 苏俨看到她也有些意外:“来了怎么不进来,反倒在外面等着?” “这不是怕打扰你办正事吗?”姜雨笙提裙拾阶而上,笑着目送沈铮等人离开,这才侧头看向苏俨,“可是出什么事了?” 苏俨牵着她往殿里走,也不瞒她:“是,宜州反了。” 第1120章 满城都是呢 第1120章满城都是呢 “宜州反了?”姜雨笙很是惊讶,“我记得宜州知府是瞿玉珊的父亲瞿洪,莫非是他反了?” 苏俨点头:“正是他。他当初是陶肃的人,把女儿嫁给康泰和,想必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 “瞿玉珊当初在都城找不到了,多半是回宜州城了。”姜雨笙神色冷了下来,“只怕是不知道回宜州城胡说八道什么了。” “你猜的没错,打的旗号,确实是说女儿在都城遭受了非人的待遇,要替女儿报仇。”苏俨牵着姜雨笙坐下,亲自给她倒了盏茶,“平朔已经带着人马先过去了,但他不能把兵力都调集过去,不然西北门户就大开了。” “所以皇上是打算从都城调兵力过去。”姜雨笙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边沿,“让我猜猜,皇上是打算让调马汉三过去吗?” 苏俨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的夭夭真是聪慧的让我想好好亲一口。”说罢,真的就凑过去在她唇角边上亲了亲,“如今裴玄还在江宁府,康知灼在儋州,姚泰虽武功不错,但缺乏实战经验,这般算下来,马汉三是比较适合的。” 姜雨笙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所以才一猜就猜到是他。 “那瞿洪更提出说要将宜州城单独给分出去,就不属于大奉。”苏俨道。 “放他的狗屁,臭不要脸的。这宜州城就是个州府,这单独分出去,算什么?宜州国?他想当皇上?”姜雨笙简直被瞿洪这痴心妄想给整笑了。 “这真想当皇上,那也等整合多点州府,就一个宜州城,当的不够爽气。”姜雨笙又道,“让马汉三去打得他都不认识爹娘。” “嗯。马汉三本身武功不错,领兵带阵的经验也足,你若是没意见,便让马汉三明日就带兵出发。” 姜雨笙轻笑:“你是皇上,不还是你说了算就好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你是我妻子,行事自然都要问问你啊。你说的,夫妻之间要有商有量,这恩爱才能一直保持下去。” 姜雨笙搂着他的脖子:“皇上如此长进,我应该怎么表达对你的喜爱呢?” 苏俨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提,凑到她耳边,轻轻咬了耳垂一下:“你懂的。” “我不懂。”姜雨笙推了他一下,“这都还没入夜呢。” “你不是不懂吗?那为何要说还没入夜呢?”他哑着声音道,“夭夭最懂了,不诚实可不乖。” 殿内传来不一样的嬉闹声,外面守着的人也不敢进去。 翌日一早,马汉三就带着五万人马从都城出发,没日没夜地赶往宜州城,不出十日就到了,和平朔的人马在城外汇合。 彼此自我介绍了一番,平朔才道:“这宜州城里人马倒是不算多,只是那知府瞿洪有些卑鄙无耻,关了城门,在城内四处都藏了不知道哪里寻来的雷弹,说若是敢冲进去,就直接引爆雷弹,让全城的百姓都一道陪葬。” “卑鄙无耻!”马汉三道,“他明明知道皇上最是看重百姓们,便用这样的方式来胁迫。” 平朔又何尝不知道呢,因而这才被束手束脚着,也不敢再往前,万一这瞿洪真的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反倒得不偿失了。 瞿洪的大儿子瞿布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一直在城门外徘徊着,却是不敢再往前一步的大奉官兵,冷笑着:“怎么着?有本事就冲进来啊?” 平朔旗下的副将坐在马上,一脸怒意地等着瞿布:“你别得意,过不了几日就打进来,要你跪地求饶!” 瞿布呵了一声,转身下了城墙,老二瞿山迎了上来:“怎么样大哥,他们还是不敢冲进来吧?” “当然不敢,就他们这样畏手畏脚的,就自己在那等死吧。” 进了院子,看到瞿玉珊坐在上首,瞿布走了过去:“妹妹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 “成日里躺着也无聊。”瞿玉珊清瘦了不少,整个人看着多了几分戾气,“都城派人来了?” “据探子来报,是一个叫马汉三的人,带着五万人马而来。” “马汉三?”瞿玉珊勾唇冷笑,“这皇上还真是够看不起我们的,如今宜州城都反了,他竟就只派了马汉三这个土匪来对付我们。” “什么?这来的还是个土匪?”瞿布一拳砸在桌子上,“狗娘养的,竟然这般瞧不起我等,那我们就给他点厉害看看。” “不可掉以轻心。”瞿玉珊道,“我们要的不是杀了他们,而是宜州自治,这样我们才能控制宜州,才能坐这宜州城的土皇帝。” “妹妹放心,哥哥们知道怎么做。”瞿布拍拍胸脯,“我们可比冥顽不灵的父亲有见识。” “父亲和三哥怎么样了?”瞿玉珊虽然这样问,可话里半分关心的话都没有。 “父亲还睡着,你三哥还是没想明白,我自然是将他继续关在柴房里。”瞿山道,“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想不明白了,当这宜州的土皇帝,多好。” “就说。你说当初那儋州知府也像个土皇帝一样,为何到我们这宜州城就不行了?”瞿布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父亲当初是那陶肃的心腹,还让妹妹嫁给康泰和,就想着能保瞿家的满门荣耀,可结果呢?” “陶肃一死,康泰和连个寻常百姓都比不上。虽然那狗皇帝为了彰显皇恩浩荡,没将父亲的知府一职给撤了,可又设了个什么巡度使,这不就是找个人盯着父亲吗?” 这兄妹三人一直在这不停地诋毁着苏俨,直到说得口干舌燥,瞿玉珊才道:“两位哥哥放心,宜州自治不过只是个开始,等宜州自治了,日后再逐渐强大,割据一方,称霸一方,让都城的那位寝食难安。” 瞿玉珊说的那位却是姜雨笙,她当初从都城一路逃回了宜州城,把自己在都城遭受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本以为父亲会替她做主,可哪知道他竟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如今也没有脸面去质问皇上什么,就只当那是一场噩梦吧。 第1121章 好大一只白眼狼 第1121章好大一只白眼狼 “噩梦?我遭受的一切,又岂是两个噩梦字就可以消除一切的?”瞿玉珊哭得不成人样,“当初若不是你非逼着我嫁给康泰和,我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瞿洪如何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当初就让自己女儿去给苏俨做对食了,如今面对掌上明珠的质疑,他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瞿玉珊还在喋喋不休地质问着,直到最后哭累了,才在椅子上坐下,道:“我不管,你既是我的父亲,就应该替我做主。你现在就带着人马杀回都城去,或者是带着宜州城的兵马给反了。” 瞿洪不可思议:“你疯了吗?让为父造反?那可是死罪啊。” “那若是成了,就不会是死罪!”瞿玉珊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出不来,“而且还会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 但瞿洪半已经选错过,如今这知府一职还能留着,已经不想再做错了,他只当自己女儿是因为刚遭受的这些才心有不甘,也不计较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宽慰道:“你且是好好休息休息,你放心。既是回了宜州城,为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可对瞿玉珊来说,在都城遭受的这些绝不能就这样算了!而且她苦难的源头,都是因为姜雨笙这个贱人!若非她当初不同意自己做苏俨的对食,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事呢? 直到过了两个月,瞿洪在瞿玉珊又一次提起这事后勃然大怒:“你当初提的时候我且当你是心情不好才口出妄言,可哪知你竟不知悔改,一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瞿玉珊整个人都陷入了偏执里,哪里还听得进:“父亲既然这般冥顽不灵,可就别怪我这做女儿的不客气了。” “你还想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瞿洪气得胡子都在颤抖,“还想杀了你父亲不成?” 瞿布从外面端了盏热茶进来,递给瞿洪:“父亲消消气,小妹也是因为伤心过度,才出言不逊的。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瞿洪一下将那盏茶都喝完,手指着瞿玉珊:“这事从今日起不得再提起,否则……唔!”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脖子,一脸震惊地看向瞿布,白眼狼三个字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瞿布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尊敬之色:“既然父亲不知道心疼小妹的遭遇,那我这做大哥的总少不得要替妹妹出气。” 瞿洪怎么也想没想到这大儿子会对自己做下此等之事,身子逐渐发软,随后瘫痪在地上。 “来人,老爷身子不适,把他抬下去。” 瞿玉珊看着下人们把瞿洪抬走,半点怜惜和歉意都没有,反倒是对瞿布笑着道:“还是大哥心疼妹妹,会为妹妹做主。” 瞿布伸手搂着瞿玉珊的肩膀:“我虽不是你的亲大哥,但你毕竟叫了我这么多年大哥了,兄妹一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你受委屈的。” “你放心,哥哥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瞿布在得知妹妹和父亲三天两头起争执后,便心里有个想法。 他是瞿洪在路上捡来的孩子,当时他没有父母,没地方去,看瞿洪给了他一个馒头,便一路跟着他,后来用了不少手段,让瞿洪收养了他。 他一来没多久,瞿洪的妻子就有了身孕,连着两胎都是儿子,瞿洪便觉得他的八字是能旺子女的,想着养了这么多年,也养出感情了,便让他入了族谱,算是正式的瞿家孩子了。 可哪知道这瞿布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心机手段都极深,隐藏着自己的野心和欲望,直到这时候才显露出来。 瞿玉珊如何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对她来说,如今只要能把姜雨笙从那位置上拉下来便是好的,即使拉不下来,恶心恶心她,让她坐立不安,那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瞿山因为出生起,当时瞿洪夫妇较忙,便一直都是瞿布带着的,因此这二人虽不是亲兄弟,却比那亲兄弟还要亲,更何况一直是他带着的,这想法自然也是都听他的了。 唯独那小儿子瞿水,反倒更这亲兄弟不亲,这满口都是什么天地君亲信,就连当初因为瞿洪选择跟着康泰和而父子之间多嫌隙,导致他愤而离开宜州。 因此瞿布也没有将三弟放在心上,可哪知父亲躺了没几日,这三弟突然回来了,灵敏的就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好在他们提前有所准备,这才把瞿水给直接扣住了。 如此过了几日,马汉三还真的没能攻下宜州城,他怒道:“真是一群人渣,拿全城的百姓做要挟,算什么好东西?” “人家压根就不算是个东西,你说他是个东西都高攀他了。”平朔道。 “你们发现没有,这瞿洪自打我们来了,就没露过面。”狄二根皱眉,“按理说,既然是他反了,为了振气势,想来也会在这城墙上喊几句,为何来的不是他那大儿子,就是二儿子?” 这次苏俨还吩咐狄二根也一道跟着来,主要是想让他来多增加点历练。 “对哦,二根兄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马汉三道,“不会是这瞿洪死了吧?” 平朔蹙眉道:“我最先赶到这宜州城的时候就没见过瞿洪,当时是瞿布来和我谈判的,我说我只和这宜州城的知府谈,但他直接拒绝不说,还说再罗嗦就直接炸了这宜州城。” 众人一合计,便猜测很有可能这瞿洪是被自己儿子给坑了,是他儿子们要谋反,而他多半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扣下来了。 “听说这瞿洪还有一个儿子,你们可见过?”狄二根问道,见他们摇头,他道,“如此看来,那我们就要寻别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狄二根示意二人附耳过来,一阵低语后道:“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这宜州城好打,但现在就是因为这城内埋着雷弹而导致我们畏手畏脚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出来这雷弹。” “我和你一起去。”平朔道。 “我一人足矣,多了反倒会引起怀疑。” 第1122章 伪装进城了 第1122章伪装进城了 宜州城内,百姓们不知为何要关城门,只知道城门有重兵把守着,他们谁要是想闯出去,轻则一顿训斥,重则一顿鞭打,没个十来日定是下不了床榻。 百姓们有苦难言,这城门管着出不去进不来,虽然家里还有米面粮油,可这些存货也一日日的在减少,家家户户都在节衣缩食。 更可恶的是,那些每日在这城里巡逻的官兵们,时不时就会在巡逻的时候直接闯入就近的百姓家里,把人家家里好吃的都直接给抢走了。 这不,城东阿婆家正烧好了的面,这巡逻的官兵就直接冲了进来,一人一碗面给抢了过来,还把锅里在烙的饼都给抢来了。 王阿婆不敢上前去抢,只能缩着身子道:“官爷们,你们好歹给我这老婆子留点,我们这家里都没有什么吃的,这再弄下去都得饿肚子了。”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其中一个护卫推了王阿婆一把,“你饿肚子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要是外面的那些恶毒的大奉官兵直接冲进来,你们还有活的命吗?” “就是,当初那姓瞿的老头跟错了人,这连累我们,害得皇上要清缴我们算账。不然老子现在哪里要每天都这么忙碌。” 一群人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把东西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拍怕屁股走人。 唯有一个叫庄东的护卫落在最后,走到王阿婆面前,递了一点碎银过去,面露歉意:“阿婆,这些银子您收着,甭管多了还是少了,聊胜于无。” 王阿婆抹了把眼泪:“这是造孽啊,这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啊。” 庄东也是叹了口气:“以后这门能不开,就不开吧。”他转身要走,却被王阿婆给叫住。 “我这身子骨不结实,这厨房有袋米面还劳烦官爷帮我搬一下。” 庄东立即应下,跟在王阿婆身后去了厨房,才进门,脖子就被突然落下的手刀给砍晕过去了,等他醒过来,已经手脚被捆绑住,丢在了这柴房的角落。 狄二根道:“我在这观察了几日,瞧着你是个有良心的,你别怕,只要你如实告知我这里面的情况,我便不会伤害你。” 平朔等人借着和瞿布在那城门口对骂之际,掩护狄二根从城后的一处地方而上。那地方最是薄弱,就只有两个护卫,直接闷晕过去了,马汉三把他们带走,而跟来的两个士兵则换上他们的衣裳,伪装着在这守卫。 狄二根一路观察,最后选在了王阿婆家,假扮她的儿子在这观察了几日,可算是等来了最合适的人选,庄东。 “你是都城来的?”庄东直接问道,见狄二根点头,他继续道,“好,我都告诉你。” 原来这瞿布把瞿洪用药控制着让他一直睡着后,便对外都说当今皇上要找瞿洪来清算当年瞿洪站错队伍的账。 瞿布为了保全全城百姓的性命,只能软禁了父亲,想和朝廷谈一谈。可结果朝廷根本就不想谈,就是想将整个宜州城都给剿灭了,只因为当初皇上在这宜州城的时候被刺杀过。 百姓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只知道确实是有官兵在城外,加上瞿布安排了不少人混在百姓里面,成日里在那妖言惑众的,日子长了,说的多了,百姓们自然也都信了。 加上这一年来宜州因为天气不好,这地里的收成也少,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不甚好,也就都怨到了当今皇上身上。 为了控制百姓们,瞿布还时不时就杀了几个人,对外都说是外面那些都城来的官兵要求的,否则就直接给攻了进来。 “我倒是不知道这瞿大公子竟然无耻到这地步,不仅在城里埋雷弹,自己杀了人还赖到我们头上。”狄二根狠狠道。 “什么?你说瞿大公子在这城内都埋了不少雷弹?”庄东惊讶,“他可从来来没和我们说起过,我们这么多日在城内巡视,半点踪迹都没见到过。” 这般隐秘的事,多半是瞿家人自己三更半夜去放的。 “皇上从未怪罪过你们宜州城,更是对瞿知府半点责备都没有,这完全都是瞿布自己在那胡编乱造的。”狄二根将这事情的始末一一说给庄东听,末了道,“今日看你行事,怕也是多半看不惯那瞿布所为的。你若是还一心想为朝廷效力,那就要借你身份一用。” 庄东神色严肃:“我拿着朝廷的俸禄,自然是要忠心于朝廷,公子且说便是。” “我要借你的脸一用,但我担心我会被人识破身份,你要伪装成另外一个人,陪着我一到去瞿府。” 庄东点头:“好。” 入夜后,狄二根便和庄东从王阿婆家出来,径直驻扎在知府衙门外的营队而去。 庄东道:“在封城前,瞿布就把这宜州附近的兵力都寻了个借口给调回来了,现在这宜州城内的兵,比百姓们还多。最大的问题是吃穿,可瞿布他还是按照之前的粮食量给的,将士们都不够吃,自然就只能从百姓手里抢的。” 狄二根心里却道,这样的宜州城,就算他们不攻进来,多半也会从里面出事的。但怕就怕那丧心病狂的瞿布,直接丢几个雷弹,这里的百姓们都住在一起,定然会死伤无数。 “庄头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有人上前拍了拍戴上了庄东面具的狄二根,“这一整天的,自己到哪里逍遥去了?” 在回来的路上,狄二根就多喝了几口酒,此刻有几分脸红,再假装踉跄着身子,一副醉酒的样子。 而庄东则戴上了他早些时护卫的面具,又抹黑了一下倒也不会让人认出来,他连忙扶住狄二根道:“我们头领今儿个去青楼看到那牡丹姑娘,忍不住和她一起多喝了几杯,就喝醉了。” 众人顿时发出原来如此的起哄声。 “那是,牡丹姑娘笑一笑,这人身子都得软。” “什么软,不是应该……” 狄二根在庄东的搀扶下往里走去,将那些人的话丢在耳后,没想到却是遇上了瞿山。 第1123章 炸一处吓吓他们 第1123章炸一处吓吓他们 “庄东。”瞿山叫住了狄二根,“前几日让你去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狄二根自然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事,他转身,故意晕乎乎道:“当……当然是办妥了,我……呕!” 他借着呕吐的由头,让瞿山当即就跳开了。 真正的庄东连忙上前道:“二公子放心,您交代的事我们头领早就办好了。一共是三个聋哑人,都已经找着了,您什么时候要了,吩咐一声小的给您送来。” 瞿山捂着口鼻:“办好了就行,赶紧回去。下次别再让我看到喝这么多了,耽误了正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会看好我们头领的。” 他扶着狄二根跌跌撞撞地回了屋子,才把门关上,狄二根就已经站直了身子,脸上半点醉意都没有,看向庄东:“刚刚那个就是瞿洪的二儿子?” 庄东点头:“他和大公子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要亲,反而和真正的亲兄弟三公子很是疏远。” “他为何要让你找聋哑人?”狄二根没想明白,这打仗的,不应该是找身强力壮,或者有特殊才能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吩咐这事下来。”庄东摇头,但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抬头,和狄二根的视线交汇上,瞬间明白过来为何了。 瞿山是要找聋哑人来引爆这些雷弹,既看不见,不会因为大叫而引来别人的注意。 此次狄二根进城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联合城内的人,从内到外瓦解。 “你可知道那位三公子在哪里?” “被关在衙门后的柴房里。”庄东道,“他不愿意和其他另外兄弟同流合污,但他因为和朔州知府是忘年交,那大公子也不敢对他下毒手,便就软禁着。” 原本这些事也是不会让庄东知道的,但他有次在瞿山喝多了之后,听他自己唠叨出来,这才知道的。 “那我们就先去把三公子救出来。” “可三公子外面有不少护卫盯着,这个应该怎么救?”庄东疑惑着,见狄二根指了指他的脸,顿时明白过来了,笑道,“公子这有百变脸,想要把三公子救出来,还真是手到擒来的事。” “不过我需要两日时间来制作这两个面具,你就对外说我因为醉酒身子不适,这几日就在屋子里休息。” “好。” 瞿水被关的就是个废旧了的柴房,守着的几个护卫念在他到底是瞿洪的儿子,也没有虐待他,除了吃饭和喝水,也不会再进去。 送饭的是这衙门的一个老头,素日里就是做这后厨的粗使活计,来送饭的时候,守卫只是例行看了下这食盒里有没有什么匕首之类的,见不过一饭一菜一汤,直接挥手让他进去。 老头进了柴房,一边从食盒里取出饭菜,一边压低对瞿水道:“三公子莫说话,一会吃好了我和你互换个身份,你戴上这面具出去。” 这模样是个老头,可这声音却是个年轻的,瞿水一时间没有开口。 那人又道:“我是庄东下面的一个小兵,都城来的将领已经进城来了。三公子若是不想和其他两位公子同流合污,想要将功补过,那便戴上这人皮面具,伪装成我的模样从这出去。庄头领在府衙西边左数第三间屋子里等三公子。” 瞿水不知道来人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放手搏一把总没有错的,他迅速将饭菜吃完,戴上略有些紧绷绷的面具,又和那人换了身衣裳,这才提着食盒出去。 这本就是天黑,瞿水又特意低垂着头,守门的护卫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聊着。 直到消失在护卫们的视线里,他才略微站直了身子,迅速往府衙西边而去,行到屋子面前轻轻敲了敲门:“庄大人?” “咯吱”一声,庄东迅速从里面打开了门:“三公子,请。” 瞿水进屋,看到狄二根坐在那,直到他亮出了身份腰牌,这才彻底相信他,拱手道:“不瞒狄大人,我父亲从未有过任何谋逆的心思,这都是我那大哥瞿布一手遮天才做下这等错事。” 狄二根跟在苏俨身边这么久了,气质和行事也学到了不少,他手指扣在桌子上:“你也是瞿家的人,要朝廷相信你也就只有将功补过这一条路了。” “狄大人放心,我既是来了这,就是抱着此心态了。若有差遣的地方,狄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好。” 三人凑在一处,细细商议着接下来的事。 根据之前指定好的计划,在没得到狄二根放出的信号弹时,平朔和马汉三依旧每日都到城门前叫喊一句,不断地挑衅瞿布,却又装出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这样一直不开门也不是那么回事,瞿布自己先忍不住了,这城里百姓们怨声载道不说,就连士兵们的供给也是个大问题了。 瞿布烦恼地挠了挠脑袋:“这狗娘养的,不攻进来也不撤,算什么回事!” 瞿玉珊眼里露出狠意:“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把西边那边先炸了吧,那边人少,死不了多少人。” 瞿布道:“好,二弟,你去安排下。” 瞿山点头起身,迈着大步出了门,径直往宜州城的西边那去。 西边住的都是写下等平民百姓,原先是那些没地方住的乞丐聚集在这,久而久之,便成了贫民区了。 瞿山先找到庄东,让他安排一个事先要求找好的聋哑人跟着他去,一路奔到西区。 原来这瞿布兄弟二人竟是把这一片区域的雷弹,埋在了其中一户农户家里,就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这是雷弹,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那户人家见钱眼开,当初瞿布不过是给了五两银子,他们就让出后院,让他们把这东西埋了进去,而且还不对任何人提起。 等庄东急忙把这消息告诉狄二根和瞿水,易容过的二人急匆匆敢过去时,那西区农户家里已经爆炸了,进去引爆的那个聋哑也一并被炸得四肢不全,当场死亡。 而这些四分五裂的尸体,瞿布纷纷士兵们把这些都给收拾好了,一个个都丢到城门下面,他一脸得意地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怒容的马汉三:“老子和你们说过,不退兵,我就把这城都给炸了。我不能活,这城里的百姓们也别想活!” 马汉三拳头死死地捏着,青筋暴起,他气得直接抽出箭筒里的箭就要射出去,但被平朔给摁住了。 “你这一箭射出去,最多只能射死他,可是还有他那弟弟呢?万一惹怒他们,真的再把这城里其他雷弹都引爆了,这不是害死更多的百姓们吗?” 马汉三如何不知,可这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是太欠打了。 “二根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相信他,用不了几日肯定就会有消息的。” 马汉三食指指着瞿布:“小子,别让我抓住你,否则也让你尝尝被雷弹炸了是什么滋味。” “那就等你先抓到我再说吧。我给你一天时间,再不退兵,我就再炸一处。” 马汉三等人走了,城墙上的士兵们看着被丢下去的支离破碎的尸体,都面露不舍,心里对瞿布也多有不满,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被炸。 而此刻城内,狄二根看着被炸的地方,气得胸口起伏,知道那瞿布已经是被逼急了,等不及了,若是再不找到其他埋雷弹的地方,很有可能就会再被引爆。 “请问,你们是想找其他这些能炸起来的东西吗?”有个小乞丐不知什么时候挪到瞿水身后,悄悄地问他。 第1124章 这是给你孩子的 第1124章这是给你孩子的 “你知道?”瞿水有些意外,见面前的孩子瘦瘦小小的,脸上带着点凄惨之色。 那孩子仰着头道:“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是,但我看到过他们在埋东西。”他反手擦了把眼泪,“里面被炸死的那个不会说话的人,是我的爷爷。是他收养了我,我才不会饿死。” “那你带我们去看看。” 小乞丐一挥手,立刻有不少小乞丐们从四面八方出来,他说了几句,其他乞丐们纷纷点头,他又看向瞿水等人:“这埋了很多地方,要多分几个地方去找。” “好。” 这些小乞丐们素日里就是全城乱窜,那个叫阿六的小乞丐是这些小乞丐们的领头者,那日他在桥附近打盹,半夜起来时就看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穿着夜行衣,往那些不知名的角落地埋着什么东西。 他一直盯着这些人看,等他们都走了,阿六过去挖出来看看,本以为是什么宝贝,却见是个挂着铜锁的大木箱,他也打不开,又担心给自己惹上麻烦,便把这个木箱给埋了回去。 今日这一炸,他才知道,可能埋着的那些东西,就是这个害人的雷弹。 绕着全城找了大半日,狄二根等人都找到了埋雷弹的地方,但现在还是白日,冒然去挖反倒会引起注意,只能等天黑了再行事。 瞿布抱着瞿玉珊还在床榻上睡着,就听见外面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叫声,随后有护卫在门外敲门。 “大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瞿布一脸的不满,转个身:“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能出什么事了?” “都……都城来的官兵已经攻进来了。” “什么?”瞿布一下坐了起来,力气太大把瞿玉珊都给整到床榻下去了,他快步下了床榻打开门,“你说谁攻进来了?” 可没等这个护卫说话,外面响起的喊杀声,还有那亮如白昼的火把,都宣告着一切。 “怎么可能!”瞿布惊呼,“快,快去把那些雷弹都给引爆了。” “不行了,大哥。”瞿山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那些雷弹不知怎么的,都哑火了,根本就点不燃。” “不可能!老子花了大价钱买的,而且昨日不是还引爆了吗?怎么今日就不管用了?” “大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逃吧。” 可都没等他们走出这瞿府的大门,马汉三就带着一队人马直接冲了进来。 “狗东西!找死!”马汉三一把抽出长剑,白晃晃的光刺着瞿布,也惊得他腿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饶命,我都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这等错事啊。”瞿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求饶了。 “现在未免太晚了!被你炸死的那些人能活过来吗?你丢到城门下面,嚣张跋扈的样子不记得了吗?” “我都是受了瞿玉珊的蛊惑,她才是背后主使!我最多是个从犯,罪不至死!”瞿布现在又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瞿玉珊身上,反正就一句话,他是任何错都没有的,都是别人蛊惑他的。 “你有手有脚有脑子,难道没有判断和拒绝的能力吗?”瞿水负手从外面走了进来,“你虽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可他养你十几年,你却做下这样的事,早知如此,父亲还不如养一只狗!” 马汉三的人已经把瞿布等人都给捆住了,平朔则直接让手下敲锣绕着大街走,把朝廷的旨意说了一遍,又把瞿布犯下的事告知百姓们。 瞿布等人被押到了街口,站在刑台之上,虽然天才刚微微亮,但全城的百姓都围到了这,不少人都朝他们丢鸡蛋和烂菜叶。 “若不是不想伤害这宜州城内的任何一个百姓,我们也不至于被困在外面这么长的时间。”马汉三扬声道,“我们皇上说了,任何一个百姓都是大奉的好子民,都不应该被放弃。” “皇上不能,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奉公守法的好百姓!” 这话一出,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皇上万岁”,这声音传递开来,成片都是这样的喊声。 宜州兵变便以瞿布的彻底惨败而告终,瞿布和瞿山都被斩头示众,而瞿玉珊则是被处于凌迟之死。 她挂上白绫时,还不忘咒骂姜雨笙一番,但被狄二根直接点了哑穴:“若非是看在你当初救过皇上一命,以你犯下的罪责就应该处以极刑。你非但不感恩,还在这胡扯八道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一根白绫挂下,原本一手好牌的瞿玉珊,便因为自己的妒忌彻底断送了自己。 宜州原知府瞿洪,因为被下的药缘故,即使苏醒过来了,也是有些神志不清,手脚也没那么灵活了。 好在苏俨在派狄二根跟着马汉三出来协助平叛乱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当时给狄二根的是说便宜行事。 狄二根想了想,便让瞿水暂时代了这知府位置,而这师爷则是由庄东来做,他相信自己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事的。 马汉三带着人凯旋而归时已经过了中秋,都城的树木上树叶都渐渐黄了。 他和狄二根一脸喜色地进宫去面圣,却没想到自己妻子谢琦兰也入宫了,他心里还在想,这还真是夫妻同心,他似是寻着妻子的味道来的。 苏俨照例对众人按功赏赐,轮到马汉三时,还特意多给了一份。 马汉三道:“微臣谢过皇上恩典。” 苏俨笑道:“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孩子的。” “孩子?什……什么孩子?”马汉三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是你的孩子。”沈铮打趣笑道,“难不成还是我的吗?” “我……我的孩子?我做父亲了?阿兰呢?我妻子呢?”马汉三因为太兴奋,已经顾不上殿前失仪了,听说在朝凤殿,他略一告辞转身就走。 而此刻朝凤殿里,金晃正凝神细细地给谢琦兰把脉:“这脉搏比之前要好多了,看来这保胎药效果不错。” 谢琦兰面露喜色:“果真?那还是县主的医术了得。” “我继续给你开药,在这脉象没彻底稳下来前,夫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谢琦兰点头,手轻轻抚摸上还没显怀的小腹:“我除非进宫来把脉,其他时候我就卧床休息。” “娘娘,马校尉来了。” 宫女话音刚落,就见马汉三奔了进来,一口一个阿兰地叫着。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邬瑶道:“马校尉这是想嫂子想的很啊,这进来眼里就没有别人。” 谢琦兰面露欣喜,却还是忍不住娇嗔地瞪了马汉三一眼:“这可是在朝凤殿,皇后娘娘还在这呢,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马汉三这才想起来给姜雨笙行礼,匆匆忙忙行完礼又盯着自己媳妇看,越看越是欢喜。 看他这神色,想来在前殿的时候,苏俨已经告诉他这喜事了,姜雨笙道:“想来你也知道了,不过不可掉以轻心,金晃看过,之前这脉象不是很稳,开了些保胎药。这几日才算是稳了些。” 马汉三又一脸心疼地看着谢琦兰:“辛苦媳妇了。” “知道我辛苦就好。”谢琦兰故意这样说,眼底却是柔情蜜意。 “赶紧带你媳妇回去吧,这风尘仆仆的。”姜雨笙挥挥手,看着众人都出去了,邬瑶却还一脸愁色地坐在那。 “阿瑶可是有心事?”姜雨笙道。 邬瑶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和姚泰成亲也有段时间了,这肚子却一直没反应,我想问问金晃,有没有能促进我有身孕的药?” 第1125章 要勤奋些 第1125章要勤奋些 金晃有些诧异,下意识地看向姜雨笙。 姜雨笙也有些惊讶:“是姚泰想要个孩子,催着你吗?” 邬瑶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我看他很喜欢孩子,但我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就有些心急。” 金晃在姜雨笙点头的示意下,上前给邬瑶把了把脉,随后道:“从脉象上来看,阿瑶姐姐并无任何异常,身子骨也是极好的。” “那为何我就一直没有怀上呢?” “这孩子也是看缘分的,不一定是一同房就会有的。”姜雨笙笑道,“有些小夫妻还巴不得多享受下这甜蜜的二人生活呢,你怎么还想着要个小毛头呢?” “孩子多可爱啊,我每次看到天意,都喜欢的不得了,皇后要是嫌天意麻烦,那给我带回去养吧。” “那我又是不舍得的。” 几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事也就这样一笔带过了。 过了两日,姚锦回了姚国公府,来看看弟弟过的怎么样,一进门就被邬瑶先悄悄拉到屋子里了。 “阿姐,你上次是怎么有身孕的?”邬瑶看姚锦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的羡慕。 姚锦一愣,再看看她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轻笑着:“阿瑶这是急着要做母亲了?” 被打趣,邬瑶虽然红着脸,但还是认真地点头:“阿姐能告诉我有什么秘诀吗?” 姚锦被这么一问,想起成亲后夫君总是夜夜宠爱她,不由红了脸,不好意思道:“这……这哪有什么秘诀,不过就是勤奋些罢了。” 勤奋些? 邬瑶把这记在了心里,心不在焉的和姚锦用过午膳,左等右等,直到等到日落时分才等到姚泰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到满屋子的礼品就知道姐姐来过了,他道:“阿姐大着个肚子,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嗯,她说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在宫里呆了一日了。”邬瑶道,“你赶紧吃。” “嗯?怎么了,一会还有事吗?”姚泰看邬瑶神色凝重,以后受什么气了,当即放下筷子,“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去教训她一顿。” “没人欺负我,你赶紧吃完。”邬瑶又推了他一把,看他坐在那无动于衷,也有些愠怒了,“赶紧的。” 见自己媳妇生气了,姚泰连忙巴拉两口,说吃好了:“夫人可是心里不舒坦?或者有什么……哎呀。” 他的衣襟被邬瑶一把揪住,直接给往里拉,直到坐在了床榻上,他才明白过来,眼底一片幽深:“夫人这是等不及了?” “别废话,这段时间要勤奋些。”邬瑶直接上了床榻,放下了帷帐。 里面传来了让人羞涩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姚泰要下床榻,结果又被邬瑶给拉了回去:“不可以。” 姚泰哭笑不得:“夫人,你让我喝口茶,缓缓。” “现在身子这么不行了吗?就这么点就要缓缓?”邬瑶声音里还带着独有的沙哑,听得人心尖都一阵酥麻。 质疑他的能力,这可不能忍,姚泰直接回到了床榻:“这可是夫人自找的。” 结果又是一阵让人羞涩的声音。 如此过了五六日,直到邬瑶有次起床后直接晕倒在床榻边,大夫来问诊说是要节制,姚泰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几日邬瑶的反常。 他借口跟着大夫去抓药,去了姚锦那问邬瑶的事,得知勤奋一事是邬瑶想要个孩子,他扶额不已。 再回到国公府,姚泰就心疼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傻丫头,我都不急着要子嗣,你急什么啊。” 邬瑶被这宠溺而又温柔的语气,给瞬间整的红了眼眶:“可是别人都陆陆续续有了子嗣,而且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 “和孩子相比,我更喜欢你啊。”姚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不管孩子什么时候来,来几个,都不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当初娶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想和你白头偕老,而不是只想你为我生孩子。” 邬瑶抽了抽鼻子:“真的吗?” 姚泰伸手,将心爱的姑娘搂在怀里:“我真是恨不得将心都剖开给你看看,里面除了你,半点旁人都容不下了。你还想生了孩子来塞到我心里。” “哼,以后有孩子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以后有我们的孩子了,我自然也会好好疼他爱他,但依旧取代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邬瑶所有的不安,都被他彻底安抚下来。 姚泰抹去她眼角的泪:“身子骨都这样了,还想着勤奋勤奋的,就不怕受不住吗?” “那谁叫你这么有力气的?” “也不知道是谁,前几日还嫌弃我不够卖力呢。” 邬瑶一把捂住他的嘴,羞红了脸:“这件事不准再提。” 姚泰亲吻她的手:“好,不提。” 夫妇二人便没再提起孩子的事,邬瑶也想明白了,皇后娘娘说的对,孩子来不来都是看缘分的。 “夫人,夫人。”管家一脸惊慌地从院子里跑进来,“老……老爷出事了。” “他怎么了?” “晕倒在揽月楼了,那老鸨也不敢擅自挪动,请了小二来府上,说请管事的过去看看。” 晕倒在揽月楼了? 这可是都城最大的青楼,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没办法,若是真有个什么意外,总不能让姚泰背负上罪名吧。 “我去看看。”邬瑶起身往外走去。 此刻揽月楼门前围了不少人,有个身穿薄纱的姑娘在那哭泣着,围着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的。 邬瑶身份不同往日,自然是不会进这揽月楼的,让管家进去把老鸨请出来,结果管家还没进去呢,就听得那身穿薄纱的姑娘哭诉道:“我卖艺不卖身,哪知道那位姚老爷自诩是国公府的人,就对我各种侮辱不说,如今更是因为自己吃了那不该吃的药,晕倒在地了。” 这姚建木到底是姚国公府的人,而且到处打的都是国公府的名义,这出了事,不明真相的人也都是嘲笑姚国公府。 有人好心地问道:“那姑娘如今打算怎么办呢?” 第1126章 丢脸丢到姥姥家 第1126章丢脸丢到姥姥家 那姑娘是这揽月楼的头牌,唤做玉兰,是这两年才在这揽月楼升为头牌的。这容貌不是最出色的,但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媚意,一说话仿佛都能把人骨头给说麻了。 “阿瑶。”姚泰从外面走了进来,得了府里小厮来报,他就连忙往这边赶来,“这怎么回事?” “我也刚到没多久,管家进去请老鸨了。” 正说着,管家就把老鸨给请了出来。 “哎哟喂,这不是姚小国公吗?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老鸨穿的花枝招展的,绣帕顺势就要往姚泰伸手一拍。 邬瑶面色陡然冷了下来:“老鸨,自重。” 老鸨看了看邬瑶,心里有些鄙视,一个商户而已,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坐上了这国公府夫人的位置,还真当自己就是个什么好玩意了,但她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这就是国公爷夫人吧?果真是闭月羞花啊。” 虽然是在夸奖,但邬瑶却觉得这违心的夸奖听了更显恶心:“不是说姚老爷在你这晕倒了吗?他人呢?” “是啊,这姚老爷突然晕倒,我也不敢擅自挪动,便让他还在床榻上躺着呢。”老鸨指了指玉兰,“你们可以问问她,姚老爷这段时间可都是她一直在伺候着。” 玉兰抹了把眼泪,娇滴滴地抬头看着姚泰:“姚国公,奴家是冤枉的。奴也不知道这好好的,姚老爷就会晕倒,怕是那不该吃的药,吃多了。” “先进去再说。”姚泰牵着邬瑶要往里走,反倒被她给拉住了。 “就在这说吧。”邬瑶眼底有些鄙视,她虽然是商户,却是瞧不起这些青楼女子。这都城有这么多的商铺,可以去做那赚钱的买卖,为何非要做这等一色伺人的活? 老鸨却是将她眼底的鄙视看得清清楚楚的,当下说话也有些不客气了:“国公夫人也不必这么瞧不起人,我这揽月楼虽是青楼,可这里面的姑娘也是靠本事吃饭,靠本事赚钱的。” “以色伺人的本事吗?”邬瑶也不掩饰话里的不屑,“若是真想找份活计,别的铺子我不敢说,可但凡是我邬氏和姚国公府名下的产业,都会招女子的。为何就要做这活了?不还是因为这活来钱快,不需要做什么粗活吗?” “可这活,却让姑娘们没了自尊,让她们活的都不像个人了。” “国公夫人现在口口声声说没了自尊,敢问这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到底是自尊重要,还是活下来重要?再说了,这朝廷都没有取缔我们青楼,便是承认这青楼还是可以存在的,那姚夫人又操什么心呢?” 姚泰却也不进去了,让护卫进去把姚建木给抬出来,他神色淡淡地看向老鸨:“我夫人说的没错,如今百废待兴,朝廷更是给了不少好的活计,皇后娘娘尤其看重女子的发展,就连白鹿书院都可以让女子进去了,你却还在这大张旗鼓地开着青楼,让姑娘们做这下等的活。” 老鸨没想到这姚泰竟这般维护自己这商户夫人,这容貌看着也没那么出众,怎么就吸引姚国公了呢? 但姚泰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连其他的官家人都不敢得罪,更别提这么个老鸨了,她当即讨好地笑道:“是是是,国公爷和夫人都说的对,是我浅薄了。来人,去把姚老爷给抬出来。” 等管家带着人把姚建木抬到面前时,姚泰也有些傻眼了,这还是当初那个自诩风流的姚建木吗?这消瘦了不说,眼下更是一片青紫,嘴唇泛白,看着有些可怕。 “这是中毒了?”姚泰问道。 老鸨惊得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中毒。我是和气生财,这谋财害命的事我可不做。具体的你得问玉兰,我得到消息赶到屋子里时,姚老爷已经晕过去了。” “都散了吧。”姚泰的长随摆摆手,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遣散了。 这时那玉兰才抽噎着开口,把这事也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魏氏和姜蓉都死后,这姚建木就大受打击,觉得自己看上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攻于心计,反倒对他没什么真心。 正常情况下,别的男子遇到这样的事都是对妇人敬而远之,或者是自己好好反省,可姚建木却偏不。 他衍生出了一个心思,那就是既然没有真情实感,这世道的女子们又都薄情寡义的,那他便将这些女子们都给征服过来。 这鬼一般的逻辑便让姚建木从此流连在各个青楼之间。几个月前,他就开始常驻这揽月楼,更是对这个叫玉兰的姑娘情有独钟,经常来翻她的牌子。 但姚建木一来年纪大了,二来也是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体力都大不如从前,可耐不住他就是想啊,于是从这揽月楼里偷偷卖那什么壮补的客人手里买了不少药。 之前吃的都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今日吃了,都还没开始呢,就是直接晕了过去。 姚泰简直是气急了,这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玉兰哭道:“奴本是卖艺不卖身的,可奈何姚老爷拿国公府来压奴家,奴家这才不得不委身给姚老爷。他还说会把我带回国公府,可如今这样……” 把一个青楼女子带回国公府去,姚建木疯了吧? 邬瑶看那玉兰说话时眼角时不时就瞟向姚泰,那个欲说还羞的样子看得她恼火不已。她现在也不是什么无知姑娘,哪里会看不出这玉兰存的什么心思。 当即道:“回国公府你是别想了,哪怕是做个婢女我也不会同意的。” 玉兰抹了把泪:“刚刚夫人还说,要去做别的活计,不要在青楼做这样自轻自贱的活。而如今我想要到国公府去做个奴婢,夫人怎么反倒不同意了?” 邬瑶被这话说的一噎:“这都城这么大,为何就偏偏要到国公府去做奴婢?你存的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吗?” “奴家只是想寻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却不知夫人说奴家存的心思,是指什么心思?”她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可字字句句都软中带刺。 第1127章 姚建木之死 第1127章姚建木之死 “自然是指你攀附我的心思。”姚泰直接了当的开口,他是在姚建木的风流之下长大的,见过太多的女子讨好姚建木,当下一看这玉兰就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思。 玉兰一愣,随即更加娇滴滴道:“国公爷当初来这揽月楼的时候,对玉兰多有照顾,玉兰只是想报恩。” 听到国公府当初来揽月楼这话,姚泰太阳穴突突的跳,下意识地看向邬瑶,果然见她虽然没生气,可作为枕边人的他,对她这个样子就是风雨欲来风满楼再熟悉不过了。 姚泰立刻道:“你若真是想报恩,就不会在我夫人面前说这些话了。你别以为这样可以挑拨我和我夫人之间的感情,只会让我们更加厌恶你。” 这一说,邬瑶的脸色便好看了些。当初她和姚泰刚认识的时候,这人就是这都城有名的花蝴蝶,虽然洁身自好,进这青楼不会找姑娘们服侍,顶多就是和别的公子哥在这喝喝茶听听曲什么的。 但姚泰认识她之后,这些地方可从未见他来过,成亲后更是对自己好的不得了,说捧在手心里怕化了也不过分的。 看那玉兰还不死心地想要向姚泰抛媚眼,邬瑶也来了气了:“这男子嘛,逢场作戏谁不会,但在这青楼里的姑娘,若是想清清白白再从这出去寻个奴婢的活计,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还在想着要给推到哪里去,就听到身后有人道:“司衣坊那还缺人,姑娘要是会个针线的,不如就跟着老婆子去做点手艺。” 原来是祁瑶那间嫁衣铺子的掌柜,她之前正好在这路过,也看到了这些事,这嫁衣铺子是皇后娘娘和祁瑶一起弄的,本来就是大力招绣娘,因此她才敢这样说。 玉兰一听是要去做绣娘,当即又不乐意了,她宁可到别的府邸去做个姨娘,也好过去做绣娘。 掌柜的道:“这绣娘总好过去府里做奴婢,姑娘为何不愿意?莫非真的是存了那不该有的心思,这才想着就去做个奴婢?” “随便你做什么,我这揽月楼是不会再要你了。”老鸨有些不悦,这玉兰太有自己的心思了,竟然背着自己,偷偷给姚老爷吃这要命的药,若是出了人命,她这揽月楼都没办法开了。 玉兰一听这话急了,这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了,若是老鸨就赶着她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邬瑶道:“现在既有让你清清白白赚钱的地方,你反倒不去了?怎么不拿刚刚的话堵我了?”她看了看还昏迷着的姚建木,声音冷了下来,“若是姚老爷今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国公府必不会放过你。” “姚老爷成这样,和我无关啊!”玉兰一下急了,连忙摆手,“我……我只是想绑住他,想让他多来翻我的牌,若是能把我赎出来最好了,但我完全没必要害他,给自己惹麻烦啊。” 姚泰也算是对这个玉兰有几分了解,是个自诩美貌就有几分傲气的人,觉得自己就应该做人上人,就想要享受荣华富贵,在这青楼里也只是想寻个能给她赎身的人。 “是不是的,等大夫诊治过就知道。”姚泰吩咐管家把姚建木先抬回府里,再看向玉兰,“你若是不想去做这绣娘也行,那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看着姚泰头也不回地带着邬瑶走了,而老鸨如今又因为她擅自行事看不顺眼了,玉兰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跟着掌柜的回了嫁衣坊。 可没想到才刚进嫁衣坊,那掌柜的就直接把她安排去了江宁府,说是那边缺绣娘。她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摁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扬长而去,掌柜的自言自语道:“姑娘,我既是给了你一个活计,就容不得你选地方了。” 这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要是继续留在都城,万一又去找姚泰的麻烦,岂不是给邬瑶惹麻烦?她当初受过邬瑶的帮助,自然是要投桃报李。 姚泰才刚回府邸,回春堂的大夫就已经到了,对姚建木一番检查后面色凝重道:“不瞒国公爷,姚老爷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姚泰皱眉:“怎么会?” “他这身子,早就虚得不行了。若是早些时候就听老夫的,好好休养,还有几年可以活。可哪知道他不仅没听我的,还吃那药性极猛的药,这身子彻底都被掏空了,哪里还救的回来。” 他拿出银针:“老夫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姚老爷再苏醒一炷香的时间,其他也无能为力了。” 姚泰颔首。 连着几根银针刺下去,姚建木幽幽醒来,可身体却无法动弹,就连转头都十分吃力。 姚泰走到他面前:“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的?” 姚建木在听到后事两个字时,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用尽力气想撑着坐起来,但一切都是徒然的,别说是坐起来了,就是说话都费力的很。 “你……你个兔崽子,诅……诅咒我死?”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还气喘吁吁的。 姚泰面色冷漠:“我要是诅咒你,你就能死的话,在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就直接诅咒你了。” 看他还要骂人,姚泰又打断他的话:“与其把力气浪费在骂人上,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的。就给你一次机会,没有的话,等你咽气了,我直接草席一裹,丢到后山了事。” 姚建木此刻也知道自己真的是行将就木了,缓缓闭上眼睛,随后睁开道:“葬入姚家墓地,给我做场法事,好好超度我。让我下辈子,还能投胎好人家。” 姚泰嗤笑,这人这辈子都没做什么好事,恶事做了不少,还想着下辈子能投胎户好人家,当人家天尊是摆设吗? 姚泰转身要走,姚建木见他这样,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伸手要叫住他,结果手才伸向半空中,突然就没了力气直接落了下来,大口的喘气。 老大夫面露不忍,取下了银针,看着姚建木逐渐没了气息,摇头叹息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1128章 大奉第一女大夫 第1128章大奉第一女大夫 姚锦听闻姚建木的事,原本想过来看看的,可奈何突然感受到肚子一动一动的,担心晦气冲撞了胎儿,便知谴了婢女过来。 姚泰没有把姚建木葬入姚家的墓地,只是把他很简单地藏在了姚家墓地边缘上的地方,但还是请了沈铮来给他做了场法事。 尘归尘,土归土,姚泰恨了这个父亲这么多年,现在姚建木真的埋入黄土了,他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我们走吧。”邬瑶挽着姚泰的胳膊,“以后就只有我们一家人了,不相干的人就不必再管了。” 姚建木的死,在众人心里也没有激起半点水花,毕竟当初他都算是陶肃的人,若不是看在姚泰的面上,他早就应该被处以死刑了,哪里还能潇洒快活到现在。 在都城第一场雪飘落时,陈水柔原本在花园里散步,可哪知不知怎么的竟是脚底一滑,人摔倒了,这一摔倒,直接就见了红。 惊得梅太妃连忙请了宋妙手和金晃来这殿里,姜雨笙也急匆匆地赶来。 梅太妃本来在外面等着,可见陈水柔一直生不出来,也顾不上了直接进去陪着她一起。 殿里是萦绕鼻端的檀木香,外面飘着雪,殿里的火盆烧得极旺,可陈水柔却是躺在大床榻上,咬唇用力挣扎着。 梅太妃紧张地抓着陈水柔的手,可产婆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就是一旁的金晃也面露难色。 “这可是孩子的臀先露在外面,这是极为凶险的。”产婆抹了把汗。 陈水柔抓着产婆的手,断断续续道:“凶……凶险也要生下来。” 产婆虽然嘴上应着,可心里却在嘀咕,如今这个情况,只怕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但她还是鼓励道:“王妃加把劲,孩子很快就能出来了。” 但事实是,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能生出来。 而此刻陈水柔已经晕了过去,金晃上前给她施针,让她能苏醒过来。 “太妃,老婆子有话要说。”产婆起了身。 梅太妃示意她出去说,才出了门口,就听得产婆说:“不瞒太妃,如今只怕是孩子都窒息了,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梅太妃面露痛苦之色:“不能两个都保吗?” 产婆也是一脸为难:“老婆子这能力实在有限,最多只能保一个。” “两个都要。”一旁的姜雨笙语气坚定,“我和你一道进去。” 这殿里已经被血腥味弥漫着了,姜雨笙大步行了进来,坐到床沿边握着陈水柔的手,轻声而又坚定的道:“我说你听着,你若是同意了就眨眨眼。” “你现在孩子臀部露在外面,十分凶险,产婆说你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但我两个都要保下来,你要吃些苦头,可愿意交给我来处理?” 陈水柔眨眨眼,哆嗦着已经没有了力气的手向姜雨笙的手摸过去,虚弱地道:“我相信你。” 姜雨笙点点头,看向金晃:“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把天意生下来的吗?”见金晃点头,她才道,“那你便也这样做吧。” 金晃脸色踌躇着:“可……可我从来没有做过,我……我怕。” 姜雨笙鼓励她:“谁都会有第一次的时候,况且你苦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老先生会在屏风外给你把关的。” 在姜雨笙和宋妙手二人的鼓励下,金晃鼓起勇气:“好,我试试看。” 梅太妃自然听说过当初姜雨笙是剖开肚子生下太子殿下的,当时情况凶险她都能安然无恙,如今有这么多的大夫在这,陈水柔和孩子应该会安然无恙。 她抹了把眼泪,也鼓励金晃:“你只管放开手做,我们都详细你。” 金晃拿出根据姜雨笙讨论过制作出来的工具,又让太医院送来麻沸散,让陈水柔喝下后,又在她的肚子上抹了一不少,要剖开肚子的时候才发现手抖的厉害,这样手抖完全没办法下刀,不然一个不慎就会伤着孩子。 姜雨笙轻轻握着她的手:“不怕,我和你一起。” 有了她的手握着,金晃似乎也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深吸一口气,顺着产婆摸过的胎儿的位置,缓缓下了刀。 万事开头难,这一刀下去,金晃脸上的犹豫和害怕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和坚定,直到将那肚子剖开,产婆小心翼翼地取出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的孩子。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喜极而泣。 金晃也松了口气,可这对她来说只是完成了一半,还要把陈水柔的肚子完好无损地缝回去,才算是大功告成。 她额头上的汗一直往下滴,姜雨笙拿出绣帕给她一一擦去,直到她将最后一处伤口缝合好,她才道:“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握住你的手,但到后面,我只是象征性的握着,都是你自己在用力。” 这大冷天的,金晃背后还一身汗,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腿脚都有些发软,却又觉得眼酸想哭。 “皇后姐姐,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金晃哽咽着。 姜雨笙也为她感到自豪,这对大奉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以后妇人生孩子再也不是用生命在和阎王爷堵了。 她道:“当初你说要做这大奉第一个女大夫,如今你做到了,恭喜你。” 就连站在屏风后的宋妙手,也隔着屏风对金晃竖起大拇指:“老夫能有此高徒,死而无憾了!” 梅太妃更是直接对姜雨笙和金晃行礼:“皇后娘娘和县主的救命之恩,替我霖儿留下血脉,我没齿难忘。” “太妃这就客气了,这也算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夜就要好好观察观察,看看水柔会不会发热,若是能安然度过这几日,便无大碍了。” 这孩子是初雪这日出生的,加上陶霖生前又极爱雪,梅太妃便做主,给孩子取名叫盼雪,她看着这眉眼间略有几分陶霖的影子,忍不住落泪。 好歹给他留了个血脉,自己后半辈子也有个念想,老天也待她不薄了。 第1129章 陈娇娇之死 第1129章陈娇娇之死 一月后。 陈水柔的殿内温暖如春,她靠在软枕上,看着奶娘把喂好奶的孩子抱到面前,心里满足的一塌糊涂。 奶娘忍不住夸道:“小公主这胃口真是好极了,老奴就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 每个做母亲的,听到自己孩子被夸会不开心呢,陈水柔小拇指轻轻碰了碰孩子柔软的脸颊,笑道:“姑娘家,乖巧点好。” “王妃。”金晃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看王妃的气色今日又好了不少,估计再修养半个来月,应该就能下床榻了。” “还要再修养半个月啊?”陈水柔哭丧着脸,“我这躺的都要发霉了。” 金晃笑道:“太妃吩咐了,让我务必要把王妃照顾好的。这要是不见好的,我怕我是在这宫里带不下去了。” 陈水柔轻笑:“怎么可能,你如今可是大奉炙手可热的女大夫呢,多少人慕名前来呢。” 那些世家夫人们更是在早早地就求到了姜雨笙面前,说以后要是生孩子了,还请金晃务必要去帮忙才是。 金晃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当初被陈良元欺负的农庄姑娘,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女大夫,期间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她笑着给陈水柔把脉,点头道:“不错,王妃的身子养的很好。怕是也不用再修养半个月了。” “这日日都是各种补品的,我这要是还不好起来的话,也太对不起我喝下去的补药的。”陈水柔醒来后就知道自己生盼雪时的凶险了,对金晃十分感激,自此仿佛都把金晃当自己妹妹一般看待了。 金晃逗了逗一旁的盼雪,只见孩子养得肥嘟嘟的,甚是可爱,她越看越喜欢:“太子殿下这么小的时候,我都没能看见,真是可惜了。” “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到。”殿外的太监喊了一声。 陈水柔挣扎着要下来行礼请安,被快步走额进来的姜雨笙给阻止了。 “母后,这就是盼雪妹妹吗?”天意一脸好奇地看着奶娘抱着的女娃娃。 姜雨笙笑道:“天意早就吵着闹着要来看了,我想着盼雪还太小了,就和他说满月了再来看。结果,今儿个才刚满月,就催着我赶紧带他来了。” “母后,盼雪真的好可爱。”天意如今已经三岁了,有个小兄长的样子了,竟然还哄起了孩子,“盼雪妹妹,以后有兄长护着你,不怕。” 陈水柔瞬间红了眼眶,有皇后和太子殿下撑腰,这盼雪以后就是想在都城横行霸道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微微闭上眼,想起陶霖在她怀里去世时的场景,眼眶微湿,殿下您看到了吗?您的血脉,以后会过的很好。 奶娘抱着孩子下去了,金晃牵着天意一起下去,说是再去看妹妹咂巴咂巴睡觉,也很可爱。 姜雨笙椅子上坐下,道:“你是王妃的身份,不好改嫁,日后还带着盼雪。虽说不缺银子不缺人伺候,但有些事,你终归还是要自己一个人扛的。” 陈水柔笑着点头:“我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在我当初嫁给殿下的时候便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候。但你知道吗?能嫁给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哪怕就是呆在他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我现在还有了盼雪。” 姜雨笙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情和满足,她能理解这种情感:“以后若是有需要相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别和我客气。” “恩。” “对了,西凉那边传来信息,陈娇娇她……”姜雨笙顿了顿,道,“死了。” 陈水柔似乎毫不意外,她当初本就给过那两个护送她去西凉山的太监一些银两,让他们务必在路上好好照顾“陈娇娇”。 本就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的陈娇娇,被这么一路照顾到了西凉山,加上深更半夜还让她站在那西凉山脚下,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蛇和蝎子,爬到她身上,她竟就这样被活生生给吓死了。 西凉知府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也就直接埋到了西凉山里,然后驿站传信给了都城。 有了孩子,心会变得柔软,也会变得更加坚强。 陈水柔甚至有些庆幸陈娇娇死了,否则她若是留在都城,再闹出什么花样来,伤着孩子一星半点的,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天意在侧殿玩了好一会儿,才跟着姜雨笙回了朝凤殿。 行到半路,金晃说等过了年,想去江宁府走走。听闻那边有个叫梁婆子的产婆,在妇人方面也多有口碑,她想去互相探讨一番。 “去是能去,但你一个人去我是不放心的,我到时候跳个人跟着你去,好歹我也放心些。” 金晃知道这是好意,也是为了自己,她也不拒绝,只点头:“多谢皇后姐姐。” “正好过了年湛哥儿也要去游学了,似乎有一处就是江宁府,说不定你们姐弟二人还可以一道去。”姜雨笙牵着天意往前走,却见那崔兴站在朝凤殿外,看这样子也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崔兴连忙行礼。 姜雨笙别有深意地看了崔兴一眼:“是来找金晃的吗?那你们聊,我也有些乏了,带着天意先回去。” “恭送皇后娘娘。”崔兴目送姜雨笙进了朝凤殿,看到金晃朝自己走过来,他从袖筒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了过去,“这是上次你说想要的石刻,我刻好了。” “真的吗?”金黄打开小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面雕刻着一只小兔子,栩栩如生,她看着十分喜欢,“崔大人可真是手巧,在这么小的石块上都能雕刻出来这只兔子。” 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崔兴只觉得心里也欢喜的很,道:“还想要什么样的?我再给你刻。” “不用了,这个我就很喜欢了。崔大人公务繁忙,闲暇之余还要刻这个,我实在是过意不去。”金晃小心翼翼地将这木匣子合上,再珍重地放到袖筒里。 看她这样爱惜的样子,崔兴心里更是欢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上次你说好吃的那个馄饨铺,那位大娘又出来摆摊了。原来是她媳妇生孩子,她回去照顾几日。” “我还想着可惜了呢,以后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馄饨了。” “那你得空了出宫来,我再带你去吃?” “恩,好!” 虽然是寒冬天气,但两人聊得兴致勃勃,丝毫都不被这寒冷受影响,甚至就直接在这御花园里赏起了梅花来了。 芍药从殿外回来,手放在火盆上靠时,笑着道:“奴婢瞧着这一时半会还会不来呢。” 姜雨笙翻了一页数,轻笑着:“金晃那傻丫头,半点都没意识到崔大人的心思。” 想当初崔兴是求到了姜雨笙面前,让她压着别给金晃弄婚事,也向她表明了对金晃的心意。 姜雨笙倒是有些意外崔兴会对金晃上心,但也知道他绝不是个拿感情随意说笑的人,当下答应既不给金晃赐婚,也不帮他,就看他自己的了。 现如今看来,似乎进展的还算不错? “你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多备点晚膳,留崔大人和金晃一并在这朝凤殿用晚膳。” “是。” 到了晚膳之际,苏俨也来了。 “父皇!”天意一下就朝苏俨奔过去,一把抱住他,仰着头主动道,“今日夫子准备给我的功课我都做完了,我还多背了一首诗,多写了十个大字。母后都夸我棒呢。” “真的?”苏俨一把举起天意,也就这时候,这孩子才真的像个孩子,不需要在外人面前摆出太子的仪态来。 “那想要什么奖励呢?”苏俨学着姜雨笙的口吻问道。 第1130章 都来了 第1130章都来了 “想要父皇亲亲。”天意抱着苏俨,将小脸凑过去。 苏俨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又见天意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下来,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顺势在姜雨笙边上坐了下来,他趁着一众人等不注意,又凑过去悄悄地亲了姜雨笙一下:“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唯有天意捂着唇在那笑,笑完了道:“父皇羞羞,偷亲母后。” 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直视帝后,却也羡慕帝后的情深。 这一日压着一日,转眼就进入了腊月。 经过一年的休整,这百姓们的日子比以往好了不少,而且对苏俨的拥护更加深,姜雨笙和裴玄商议一番后决定在除夕那夜除了设宫宴外,还会放烟花。 “太好了,好就没看到过放烟花了。”魏雪竹率先赞同。 裴玄皱眉:“不行,你这还大着肚子呢,哪都不能去。” 是的,我们的太师裴玄做父亲了! “我这胎怀的很是稳当,怎么就不能去了?”魏雪竹秀眉一瞪,“你再阻止我,我可就回扬州去了。” 这一听回扬州,裴玄登时怕了:“是我不好,要看的,就去观星台上面看。让沈铮给我们准备个最好的位置。” “哥哥这就是利用太师的职权了。”姜雨笙打趣道。 “利用就利用吧,谁让我媳妇想看呢。” 魏雪竹露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手轻轻抚摸上肚子:“还有,你昨儿个回来的时候,衣袍上怎么有胭脂味?你是不是去青楼鬼混了?” 裴玄登时大惊,举天发誓:“没有,怎么可能去青楼!我那是回来的时候,遇上因集市拥挤,撞着一个卖胭脂的摊贩了。” 看裴玄都要急的出汗了,姜雨笙和魏雪竹这才双双“噗嗤”笑了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要看烟花是真的,胭脂是打趣你的。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魏雪竹点了点裴玄的鼻子,“小样。” 这明明是骂人的话,可她如此说来反倒别有一番味道,加上因为有身孕的缘故,魏雪竹浑身上下散发着更加迷人的光芒,裴玄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他捏着魏雪竹的手紧了紧,起身向姜雨笙告辞。 魏雪竹不解:“不是还要留在这用膳吗?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这还早呢。” 姜雨笙却是扶额,男人啊,怎么都一个样的? “皇后娘娘。”有老嬷嬷进来道,“符夫人那边的婢女传了个口信给老奴,说她今日不能进宫来陪您了,她母亲从儋州过来了。” “真的?” 琼嫂来都城了?这倒是让姜雨笙很惊讶,一想也是,这黎茵有了身孕了,还是和魏雪竹同一天被诊断出来的,琼嫂这做母亲的,怕是放心不下。 她原本是想去符家的,但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身份和以往不同,怕是自己去了,反倒会让他们更加尴尬,不如就先让他们一家好好聚聚,等空了再进宫也不急。 “你去拿纸笔来,本宫列下清单,你去库房取了,命人给符家送去。” “是。” 而此刻的符家,黎茵手托着后腰,看琼嫂不远千里带来的鱼干,忍不住落泪:“阿娘,您来就来了,还要带这么多东西,这一路奔波的,也累了吧?” “不累不累。”琼嫂打量着黎茵,虽是有身孕了,但好在气色不错,而且这身边伺候着的婆子和婢女不少,想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了。 “您快坐。”符辛做了个请的动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能在那,仿佛是一个等待夫子检查课业的学子,就差没直接开口问琼嫂,您对我这女婿还算满意吗? 琼嫂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符辛的想法,笑着道:“你也快坐下,看阿茵这样我也放心了,知道你把她照顾的这么好。” “这都是小婿应该做的。” “阿姐阿姐!”黎阳进来起就一直绕着黎茵转,“我都想死阿姐了。” 黎茵揉揉他的脑袋:“阿姐也很想你。” 琼嫂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原本是打算开春了带他来都城试试看你信里说的白鹿书院,但如今你这也好几个月的身孕了,怕是等不到开春的,我们就先来了。” “这院子够大,你们来了就尽管住着便是。”符辛道。 “茵儿!”黎叔和杭婉儿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就到了屋子里,“看看父亲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 了字就彻底被咬在了黎叔的口中,他看着站在黎茵身边的女子,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上前道:“阿……阿琼?” 相比黎叔的惊讶,琼嫂倒是显得镇定许多。 当初黎茵给她写信告知黎叔还活着的消息时,她便想过来都城看看他。倒也不是说不甘心或者想如何的,只是想看看当初这位亲人,如今活得怎么样。 但转念一想,黎茵信里都说了黎叔已经重新娶妻了,自己这贸然前往万一惹得他现在的妻子不开心怎么办?而且黎平虽然说赞同她来都城看看,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又如何不知道黎平心里始终有根刺呢? “是我。”琼嫂笑着应下,“你来看阿茵了?快请进吧。这位是你的夫人吧?真是端庄秀丽。” 杭婉儿也没想到琼嫂会突然出现在这,本以为会很尴尬,没想到琼嫂说话神色都很是得体,她也松了口气,笑着道:“姐姐叫我婉儿便好。” 琼嫂应下,又牵过黎平的手,向黎叔介绍:“这是我的夫君,黎平。” 黎叔郑重地行了个礼,但什么都没说,两个男人只见的交流便尽在这不言中,但彼此却都能懂的是什么意思。 “大家别站着了,都坐下吧。”符辛招呼着大家坐下。 琼嫂却悄悄地问黎茵,黎贞如今在何处。 黎茵指了指后院,低声道:“一直在那躺着呢。” “我和你黎叔去看看他。” 这符家在这都城不算大,可琼嫂还是叹为观止。在婢女的带路下,二人行到了南苑,又一路推门进去。 这屋子南北通风,且即使在冬日也有日头能照进来,可见是黎茵到底还是顾及这个姐姐的。 听到脚步声,黎贞连眼睛都没睁开,就直接怒道:“这还没到用膳时间,进来做什么,都滚出去!” “阿贞。”黎平怀着沉重的心情喊了一声。 黎贞不可思议地倏然睁开眼睛,抬头看向黎叔,哆嗦着唇:“阿爹!你可算来了阿爹!”她挣扎着要起来,可拖着那双毫无知觉的腿都还没下床榻,就整个人都滚了下去。 琼嫂连忙上前扶起她,却没想到被黎贞给一把推开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琼嫂:“你别在这假惺惺了!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你女儿所赐!她就是个害人精!当初我阿爹就不应该娶你!” “阿贞!”黎平训斥了一句,“这和你妹妹无关,和阿琼更没有关系,你别胡乱都推到别人身上!” “阿爹!我才是你的亲闺女!”黎贞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你能不能别都听这个贱人的?我已经被害成这样的,你难道不可怜我,心疼我吗?” 黎平没想到她竟然一口一个贱人的辱骂琼嫂,更是对她成这样都不知悔改而失望不已,他眼底含着泪:“你以为我远在儋州,就不知道这都城发生的所有事吗?阿茵都已经写信告诉我了!” “她写的信?自然都是写她自己怎么好,写我怎么恶毒了!我的信要是能寄出去,我还会让她得逞吗?”黎贞消瘦的不成样子,面部狰狞。 第1131章 白头不相离 第1131章白头不相离 “啪”的一声,黎平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过去,直接把黎贞给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他痛心疾首而又一脸失望地看着黎贞:“很多次我都问我自己,我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把你教成了这个样子。不说其他的,只说你为了荣华富贵就攀附上了符威,又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竟然想要谋害当时失忆了的皇后娘娘,这些难道都是阿茵逼着你去做的吗?” 黎平老泪纵横:“你竟然放火要烧客栈,当时我和阿琼就住在客栈那!你到底得有多狠心,就连对你父亲都要下毒手!还有你为何落得这个下场,不需要阿茵说,我也从别处都打听到了!你这是活该,是咎由自取!” “我可以容忍你不上进,不优秀,甚至是耍性子,但我却不能容忍你恶毒成这样!”黎平就连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哆嗦,脸上明明一脸的痛意,但还是狠下心来,“我只当我从没有过你这样的女儿!给你母亲上香祭拜的时候,我也绝不提起你!” 黎贞彻底如泄了气的球,茫然失色地坐在那,从不可思议到愤怒,再到落寞,最后是绝望,她嚎啕大哭起来:“父亲,我知道错了!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能抛弃我!” “只有我一个亲人?阿茵和阿阳难道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吗?是你把这些亲人一个个都退远了,一个个伤透了他们的心。若非阿茵心善,你如今还有遮风挡雨的地方?若是你这样被送回儋州,我黎家的门,也绝不会让你进!” 黎贞从小到大,因为母亲早逝,父亲一直都宠着她,别说是骂了,就是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直到此刻,她才真的害怕了。一点点爬到黎平身边,一把抓住黎平的手:“父亲,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带我回儋州吧,我想我母亲了。”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爱给她梳两个光滑的大辫子,带着她去捕鱼,说我的贞儿最是漂亮了。 她往门外看去,看到逆光里,似是有母亲的影子,她伸出手,温柔地喊了声:“阿娘,阿贞真的好想你。” 黎平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可他更是失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咯吱”一声,门关上了,就连那逆着光的虚幻画面也被关了起来。 黎贞缓缓地将头贴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也不知是因为懊悔自己犯下的这些事而哭泣,还是因为彻底失去了父亲的喜爱和疼惜而悲痛。 黎茵看黎平二人面色难过的回来,也没多问,只招呼着大家坐下来用晚膳。 才入座,这宫里的太监便来了,赏赐了一堆东西过来,还让黎茵得空带着琼嫂进宫去。 琼嫂有些惶恐地接过这些赏赐,看黎茵给了太监一些赏银,她也从腰带里拿出了一些来。 “阿娘,等过两日您休息好了,我就带您进宫去看皇后娘娘。您放心,她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珍珠姐姐,半点都没有变化呢。” 翌日清晨,鸡鸣时分,南苑有婢女来报,说是黎贞去世了。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许是半夜就没了,又或许是在黎平离开的时候就没了心跳。 黎平想起黎贞生前说的要回儋州,想起她说想阿娘了,他忍着哽咽,说要带黎贞的遗体回儋州。 琼嫂知道他虽然对黎贞怒其不争,可到底是自己的闺女,也没有再阻止:“我和你一道回去。” “不用,这一来一回的,你身子骨怕是吃不消。况且阿茵就要生了,你就安心在这陪着她吧。我把阿贞的事情都办好了,就马上回来陪你们。” “岳母放心,我会安排好人陪着岳丈一起回儋州的。”符辛道。 他行事众人自然是放心的,琼嫂也没再说什么。 来了才宿了一夜的黎平,又带着黎贞的遗体回了儋州,他心里忍不住后悔,若是当初黎贞哭着闹着要去儋州,他就狠命阻止,或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夜,众臣们携家眷们入宫赴宴。 这一年里既没有战乱,也没有怨声载道,反而是各种褒奖和称赞,这对朝廷来说是极大的肯定。 苏俨自是和姜雨笙一起,给众臣们一一敬酒。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们逐渐富裕起来,尔等功不可没。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苏俨举杯,“共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响彻整个宫殿。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姜雨笙轻笑道,“皇上做的很好。” 她轻轻举杯,和苏俨的酒杯碰了碰:“臣妾祝大奉在皇上的治疗下,民康物阜,国泰民安,丰衣足食。” 苏俨也回碰酒杯:“那我就祝我的夭夭,一直貌美如花,婀娜多姿,也一直撩人心弦。” 姜雨笙轻笑,这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了。 歌姬们踏着欢快的乐声跳了起来,文武百官和家眷们也随着乐声哼起了小曲。 “皇上,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姜雨笙凑到他耳朵边,把他的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天意有妹妹了。” 苏俨眼底闪过不可思议,下意识就想说不要,但想着这好歹也是生命,况且天意也一直想要个妹妹。再说了,现在有金晃在,这风险已经大大地降低了。 他轻轻抚摸着姜雨笙的脸颊,疼惜道:“又要夭夭受苦了。这辈子能和你相守到老,已不再敢多奢求什么。” “那我就比较贪心了,我想要皇上一直都只疼着我一人。”姜雨笙的手轻轻地在他心口画着,“这里只爱着我一人。” “这是自然。” “放烟花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仰头望观星台方向看去,这绚丽多彩的烟花,真真是漂亮极了。 姜雨笙轻轻地靠在苏俨的肩膀上,抬头看着这片绚丽的烟花,耳边是众人又唱又笑,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喜悦的笑容。 现在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吧,姜雨笙心想。 岁月静好,一世安稳,真好。 “皇上。”姜雨笙轻轻呢喃了一声,和苏俨十指紧扣,“好喜欢你。” “真好,我也是。”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长长相依细语呢喃,久久相拥天地同息。 只要我在,爱就一直在。 第1132章 番外篇之康知灼(一) 第1132章番外篇之康知灼(一) 天气回暖,柳树已抽出了不少嫩芽,这儋州府的百姓们,或是悠闲地漫步着,或是嬉笑追逐。 经过五年的休养生息,大奉的国力逐渐强盛起来,百姓们安居乐业。 儋州府最好的酒楼高朋满座,台子上的说书先生正说到最起劲的地方。 “你们不知,姜皇后便是凭着一己之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丹东,让大奉免遭这丹东的侵略,而且还永结世代之好。” “再话说回到惩治海盗。”那说书先生喝了口茶,继续道,“这又是一场惊险而又让人敬佩的筹谋。” 说书先生将姜雨笙如何收服海盗一事说得是唾沫横飞,听的人也都是津津有味,唯有坐在角落的那个脸黄男子,似是有些不信。 他撇撇嘴:“这姜皇后,真有这么厉害的话,还要那水师做什么,自己就可以做这千军万马了。” 但吐槽归吐槽,结完账他出了酒楼,还是径直往水师营地而去。 营地门口摆了张长桌,一个魁梧些的男子坐在桌子后面,如今距离水师筹建已过了三年,最开始参军的人已经到了退役时间,便开始重新招收水兵。 那男子看着手里的路引,讶然道:“王铁蛋?” “是。”正是酒楼出来的黄脸男子,往前一步站到了面前。 “这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就不是个参军的料。”魁梧男子没好气道,“来瞎凑什么热闹啊。” 王铁蛋拱手道:“正是因为身子骨肉,家里才让我来参军。既能锻炼身体,又可以为朝廷效力,日后若是能有您的一半魁梧,我也就知足了。” 被奉承总是开心的,魁梧男子又道:“都会些什么?” “回大人,我别的倒是没什么特长,就是凫水还过的去。”王铁蛋道,“若是能进军营,还得要大人多多教导才是。大人这般厉害,定是立了不少功劳。” 这魁梧的男子是这营队的一个副将,唤做曹力,是那投诚海盗曹铜钱的侄子,虽然能力不错,但因为曹铜钱的关系,在这军营里甚少有人服他,更别提奉承了。 王铁蛋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曹力的心坎上,当下道:“你且到那边候着,待核实后自会告知你结果。” “多谢大人。”王铁蛋弯腰行礼,行到了右边的等待区。 这边有不少人都在等着,但王铁蛋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更何况,他看到曹力的眼神就知道他吃自己这一套。 果然,到了下午,就有个士兵来宣读初步初选人的名单,里面就有王铁蛋的名字。 他很快就领好了军服和腰牌,又找到了自己住的帐篷,里面有五张小木板床,看样子还会有其他人进来。 他床铺还没铺好,就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人,众人一番自我介绍后就一道去外面集合。 此刻在训话的是一个叫齐庚的人,听说家里算是都城的高门世家呢,他神色严肃:“别以为你们进来了就万无一失了,这不过只是个开始。你们要在这集训三个月,期间会进行多次考核,每次考核都会淘汰一批人。” 他将集训的项目和考核的标准都给大家详细介绍着,正要解散,听得有士兵喊了一声:“康将军到!” 第1133章 番外篇之康知灼(二) 第1133章番外篇之康知灼(二) 这水师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康知灼功不可没,因而营队里的人都对他极为尊敬。 如今他一来,齐庚人就站的笔直:“康将军!” 康知灼不过是路过,便想着今日是召集新兵的日子,便顺络过来看一眼。从齐庚手里拿过花名册,他迅速扫了一眼后视线落在王铁蛋的名字上,不由笑了笑,这名字倒是有些好玩。 王铁蛋早就听过康知灼的大名,如雷贯耳,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他不得不感叹,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帅气的人呢,英俊貌美,刚刚还这么一笑,把人的七魂六魄都勾走了。 “这支水师的番号是水鲨,是由皇后一手组建的,她希望水鲨的每个战士,都可以英勇如那海里的鲨鱼。”康知灼把花名册还给齐庚,“因此你们以后的日子会很艰辛,如果不能吃苦,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众位都站得笔直,没有人出列。 “很好,这才是我大奉将士该有的样子,为朝廷争光,守国土,护百姓,是任何一个将士都要牢记在心的准则,这比你们杀多少个敌人,比你们立多少功都要重要。记住了吗?” “记住了。” “声音不够洪亮,我没有听清楚。” “记住了!”众人努力地喊出来,声音力拔山兮。 齐庚再交代几句,这才喊了声解散,让众人用膳去,他和康知灼一道回了主账。 儋州知府冯鹤鸣已经在主账那恭候多时了,见到康知灼进来,抱怨道:“我这都不知道喝了几盏茶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直接去揪你了。” 康知灼轻笑着坐下:“你这大老远的跑来,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开口,喝喝茶就回去吧。” 冯鹤鸣从衣襟去取出几张画像摊开:“这是最要紧的事,玲珑说这次皇后来信又提起这事了,说今年若是还没有让你成亲,她可就亲自来儋州给你说媒了。” 康知灼一副我就知道你来又是这事的表情,扶额:“我这一个人过的挺好的,你们还真是操心啊。” 一旁的齐庚道:“冯大人别听将军胡说,将军分明是想娶妻的。他都好几次看到人家夫妻恩恩爱爱的,心生羡慕呢。” 康知灼:“……”现在都时兴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冯鹤鸣煞有其事地点头:“我也是猜到他的心思,所以我来了。”他指着其中一幅画像,“这是当地首富的女儿,样貌不错品性也好,就是略微有些胖。” “还有这个是知府衙门那师爷的小女儿,我见过几次,我觉得性格应该是你喜欢的。” 康知灼摆摆手:“我不喜欢,一个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冯鹤鸣看着他的脸,下意识地试探道:“你不会还想着唐姑娘吧?” 唐阿尤? 记忆里那个始终带着梨涡的姑娘,随着她香消玉殒,本就没在一起过,康知灼如何会对她念念不忘?不过就是在每每想起她的时候,更多的是怅然和一丝悔意吧。 如果当时他能试着答应,或许唐阿尤不会死?或者他也会喜欢上她,就如果皇上喜欢皇后那样? 见康知灼摇头,冯鹤鸣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开问:“那你莫非是喜欢男子?” 康知灼哭笑不得,还真是能想。但又转念一想,或许承认了,让冯鹤鸣以后死了这条心也是个好事。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此事,冯兄可定要替我保密啊。” 冯鹤鸣张着嘴,一脸的惊讶,怎么也没想到康知灼竟然真的喜欢男子! 看冯鹤鸣仓皇离开,康知灼失笑不已,一回头,看到齐庚站到了角落里,皱眉:“站那边远做什么?过来点。” 齐庚连连摇头,自从这水师组建开始,他几乎日日都和康知灼待在一处,将军什么时候生了这样的心思? 见他不动,康知灼也懒得招呼,径直坐下来,拿着地图在研究。 齐庚缓缓走过去:“将军,你真的喜欢男子?” 康知灼抬头,看着那他小胡渣,嗤笑一声:“呵,你放心,我再怎么喜欢男子,也不会对一个满下巴都是胡子的人下手。” 齐庚这才放心下来,拍拍胸脯,摸着下巴,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胡子救了他,看来这胡子得一直留着。 二人用了三日的时间,针对这次的这些新兵指定严格的训练计划。但他们没想到二人都高估了这群人的身体素质,就没几个能完成这计划的。 到最后不得不降低标准,从最开始的跑步开始。 尽管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这高强度的训练,加上儋州气候闷热潮湿,不少人都身体不适,多少也有些怨言了。 “你,孔庆。”教头韩开叫住一个有些虚胖的男子道,“你去哪里了?” “回教头,我刚去茅厕了。”孔庆站在那,大声道。 “这一上午,你去了八次茅厕。” “我吃坏东西,腹泻了。”孔庆说得面不改色。 “腹泻还是偷懒,心里没数吗?”教头道,“昨日下午你去了十二次茅厕,怎么的,想直接住在茅厕了?” 孔庆本是儋州周边的地痞,因着听说这水师的待遇好,这才眼巴巴地赶来加入这营队,谁知道这训练如此的苦。 他黑着脸:“腹泻就是腹泻,怎么的,教头还要检查一下我拉出来的到底是不是吗?不如你现在跟着我到茅厕里去看个究竟。” “怎么的,还不满?”韩开冷声道。 “铁蛋也去了几次茅厕,你怎么不说他?”孔庆一把拉过身边的王铁蛋,“况且他每次蹲茅厕的时间比我还长。” “你怎么不说人家训练的时间也比你多,比你认真?”韩开自然也知道王铁蛋上过茅厕,但次数根本就没有孔庆长,虽然时间是久了点,但耐不住这人训练认真啊。 “同样的事,怎么他就对,我就不对?”孔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转,随后嘿嘿一声,“我知道了,教头是看上了铁蛋。” 第1134章 番外篇之康知灼(三) 第1134章番外篇之康知灼(三) 孔庆和王铁蛋是一个帐子里的,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素日里才不管男女的,见这铁蛋虽然皮肤黄,眉毛粗,但胜在那身子娇弱,五官还算端正,关键是那双大眼睛,格外的漂亮。 在这营地里也没有办法,能有个解决的也算是好的了。 于是孔庆便开始对着王铁蛋嘘寒问暖不说,更甚至是用似是而非的话,说什么铁蛋是他的人,以后就是他罩着了。 王铁蛋原本还没多想,直到一个晚上,这孔庆竟然直接上了他的床板,说什么一个人睡觉冷。 冷个鬼,这儋州这天气,和冷哪里沾边? 孔庆一把抓住王铁蛋的手腕,甚至就要开始动手了,还想上床板,一脚就被铁蛋给踹到了地上。 这时候要是还不知道这王八蛋是什么龌龊的心思,王铁蛋就不用活了,他一脚踩在孔庆的手背上,恶狠狠地警告他:“收起你那龌龊心思,敢再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当心你铁蛋爷爷阉了你!” 于是,孔庆和王铁蛋的梁子便算是结下了。 今日见这孔庆还这般说话,王铁蛋也怒了:“你自己是畜生,自然看谁都是畜生了。” 韩开瞪着孔庆:“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孔庆也不怕:“我只听说训练不认真会被罚,我可没听说说话难听就能被罚的。教头不如打我一下看看,我亲自去问康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人不能和畜生一般见识。 韩开忍了下来,只口头警告几句便散了。 因此孔庆更加嚣张,觉得韩开不敢对他怎么样,冷眼看着王铁蛋:“看到没,教头不会护着你的。在这营地里,你只有跟着我,才有好下场。” 这孔庆因为长的人高马大又一脸的凶相,关键是还特别擅长拉帮结派,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拉拢了不少人。 当下这些人都站在孔庆身后,纷纷指责王铁蛋不识抬举。 王铁蛋也不和他废话,转身就回去训练去了。但今日晚上结束训练时,他也没急着回帐篷,反倒是在礁石那边静坐了会。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才悄悄地回了自己帐子,冷不丁看到站在帐子门口的同室友阿虎,他吓了一跳:“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装鬼吓人呢。” “你去哪里了?”阿虎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阿虎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孔庆欺负王铁蛋的时候还会出来帮几句,但这人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总是半点都不会转弯。 “我去吹了吹海风。” “你去过教头那了?”阿虎分明看到王铁蛋是从韩开帐子那边过来的。 王铁蛋:“……”礁石和韩开的帐子确实是一个方向的,但那就能说明是去过韩开那了? “铁蛋,你怎么能这般自甘堕落呢?”阿虎觉得自己不小心知道了王铁蛋的秘密,痛心疾首道,“你能力不错,只要好好表现也能有出息的。可你却偏偏走这样的路。” “我走什么路了?”王铁蛋反倒是被气笑了,“你看到我走什么路了?我做什么事了?” 第1135章 番外篇之康知灼(四) 第1135章番外篇之康知灼(四) 这阿虎就是个大脑长在直肠上不会拐弯的,如今看王铁蛋还不承认,当即就怒了:“你明明可以靠实力,为什么要走这样下三滥的路子?” 王铁蛋忍不住丢白眼,这还真是鸡同鸭讲,没办法沟通。他越过阿虎:“我行的正坐得直,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的事。” “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阿虎道,“你再这样,我就向康将军举报你。” 王铁蛋气急反笑:“我说阿虎,你这三更半夜的不说话,在这守着等我,你这般关注我,莫非你对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阿虎被这话给激得面红耳赤:“我……我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 “我也是,我对同性没兴趣。”王铁蛋神色清冷下来了,“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顾及往日的情分,也和你断交。” 阿虎被他的气势有些震慑,弱弱地开口道:“我……我只是怕你走了歪路。” 王铁蛋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人出发点是好的,却总是因为不会好好说话,把好事硬生生变成了坏事。 他没再说什么,掀开帘布直接进了帐篷。 翌日一早,王铁蛋出了帐篷,就看到孔庆鼻孔朝天地站在门口。 他往左,就被堵住,往右也被堵住,看样子就是不给他过去。 王铁蛋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孔庆,也不说话。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最后还是孔庆先败下阵来:“你昨晚大半夜的从教头帐篷里出来,销魂的很啊。” “你昨晚从大木的帐篷里出来,销魂的很啊。” 这孔庆说话满嘴的酒气,臭气熏天。这军营是不允许私自饮酒的,看着这王八蛋昨夜又偷偷喝了不少酒。 大木是这营地里的火头军,负责大家的膳食,这饭菜烧的好吃,这人也生的人高马大的,但唯一的不好就是喜好男色。 当然这也只是大家口头相传的,他入营队后也没犯下什么事,这饭菜也很合大家的胃口,也就没人到将军们面前去嚼舌根。 王铁蛋这话,不就是说孔庆和大木在那啥吗? 孔庆是荤素不忌,但对他这个大男子来说,玩也只是他玩别人的份,而不是他被人玩弄。 孔庆怒斥:“王铁蛋,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老子什么时候从大木的帐篷里出来了?” 王铁蛋也道:“孔庆,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老子什么时候从教头的帐篷里出来了?” “眼见为实,你可亲眼看到我从教头的帐篷里出来了?没有在这嘴巴一张一闭的胡说八道什么?” 孔庆见自己说不过伶牙俐齿的王铁蛋,但又愤怒和不甘,一伸手就直接开打。 王铁蛋迅速一闪,右手向外捋抓他的右手腕,躲过拳头,左脚向前,左臂一个手肘过去,逼得孔庆步步后退,招架不住。 齐庚最恨的就是营地里私自斗殴,可今日看到人打架却站着不动。身旁的韩开要上前去阻止,反倒被他给喝住了。 韩开有些不解:“齐将军,不上前阻止吗?” “先看看再说。” 这边打的起劲,阿虎想上前去拉开,却被孔庆的人给阻止了。 “这靠色伺候人的,还成天找事的,就让他被打个够。” 阿虎还要上前,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拽着走不动,他想叫别人帮忙,却发现众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看也看得差不多了,韩开这才上前,却只拉开了孔庆,一手扣住他,却不去拉王铁蛋,后者趁着这个时机,一个手肘就顶在了孔庆的肚子上,顿时痛得几乎要干呕起来。 “在干什么呢?”齐庚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王铁蛋收住拳头。 孔庆被打得满脸痛楚,看到齐庚来了,连忙先发制人道:“齐将军,王铁蛋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小的一番殴打,只怕小的身上好几处地方都打得骨碎了,还请将军为小的做主。” 呵,这人要是自寻死路起来,真是拦也拦不住。 齐庚冷冷道:“谁允许你在军营里饮酒了?” 孔庆顿时脸色发白,看齐庚脸上的表情,慌忙跪着磕头道:“将军,小……小的并未饮酒,只是……” “只是说话臭了点?”齐庚对这一批新兵心里都有数,对他什么德行更是清楚,“念在你是初犯,就自己去领十个军棍。” 孔庆脸上一片颓然之色。 “怎么,嫌少?”韩开踢了孔庆一脚,“就你这样到处惹事的,再不改正,下次就五十军棍。” 齐庚的亲兵把孔庆给拖了下去,他转而问王铁蛋:“为何私自斗殴?你可知军中斗殴,可是要重罚甚至是要赶出军营的?” 王铁蛋拱手道:“小的知道。但士可杀不可辱,孔庆污蔑我说我以色伺人,说我和韩教头有一腿,还半夜从他帐篷里出来,满脸逍遥快活。这等辱骂,但凡是个热血方刚之人,都难以忍受。” 围观的人没想到王铁蛋会当着齐庚人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一时都有些惊讶。 “可有此事?”齐庚环视一圈,这话显然就是问周围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各个都低着头不说话,等于默认了。 “我看你们都是太空了,才有时间琢磨这些事。”韩开已经有些怒了,“一个个都给我去跑五圈,做一百个撑!” “是!”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大半日过去,一个个都气喘吁吁地跑到韩开面前,半条命都没了。 韩开道:“你们进了营地,想的应该是如何更好的提高自己,如何更好的上阵杀敌,而不是满脑子都是那些龌龊的事。” “老子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想娶媳妇,都是洞房花烛。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没点建功立业的,哪个姑娘肯和你洞房花烛的?再说了,一个个把身子练结实了,洞房花烛才能让新娘刮目相看,才能让新娘崇拜你!” 这话说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还笑,就你们现在这体力,我看你们洞房的时候笑的出来。”韩开故意绷着脸,“今日起,一个个都给老子使出吃奶的劲来好好练。” 训了一炷香时间才解散,王铁蛋要走时却被人给叫住了。 第1136章 番外篇之康知灼(五) 第1136章番外篇之康知灼(五) 叫住王铁蛋的是他隔壁帐篷的新兵,叫文士,他平时和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今日倒是有些意外他会叫住自己。 “有事?”王铁蛋看着他。 文士竖起大拇指:“那个姓孔的几次三番来找我们很多人的麻烦,但我们都畏惧他不敢抵抗,你今日好样的。” 王铁蛋只是笑笑:“兔子急了还吃窝边草呢,做人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两人并肩边说边往前走,王铁蛋听他的口音倒不像是儋州本地人,就随口问了句他来自哪里。 “我是儋州南边一个渔村的,我命苦,打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前几年又病逝了。听说这军营待遇,好管吃管住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便来了这里。” 说老实话,王铁蛋对他的印象仅停留在知道这个人而已。 但平时被教头训斥罚练的人里面也没有他,想来也是个忠厚老实,就等着拿军饷的人。 “我看你平时训练都很不错,你若是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王老弟。”文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说是冲着这管吃管住来的,但若是能奔个好前程那自然是更好了。” “你是想我督促你训练吗?” 文士又竖起大拇指:“王老弟真是聪明过人,我才开了个头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王铁蛋并不是一个喜欢被阿谀奉承的人,他道:“教头的身手好,几位将军的更不错,我就有点献丑了。” 文士道:“我这人比较胆小,看到那些贵人们就开不了口。” 二人边说边往前走着,迎面碰上了一个身穿红色劲服的女子,容貌俊秀,身材凹凸有致,引得不少人都纷纷侧目。 王铁蛋自然也停住了脚步,不由多打量了几下。 只见那个姑娘径直往康知灼的帐篷走去,帐篷门口的亲兵看到她,都神色极为恭敬,拦都没拦住就直接掀开帘子请她进去。 有士兵低声说道:“这姑娘是谁呀,容貌出众不说气质也不凡。” “康将军到现在都没有娶妻,这会不会是他养在外面的姑娘?” “我之前怎么听说康将军好像不喜欢姑娘?” “不喜欢姑娘?难道还喜欢你这样的老爷们儿?” 众人一阵哄笑声。 王铁蛋心里却在想,这姑娘是谁呢?她和康家军到底是什么关系? 康将军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娶妻呢?到底是真的不喜欢姑娘,还是因为身体有什么隐疾呢? 康知灼原本在低头看书,听得声音一抬头,却发现玲珑来了,惊讶地放下书:“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他起身吩咐亲兵去倒点热茶过来,笑道:“这营地里都是大老爷们,你来这就不怕你家老冯吃醋啊?” 玲珑坐下来,撇撇嘴:“吃醋就吃醋,与我有何关?” “哟,听这话,是吵架了?”康知灼打趣道,“看到你们吵架我就放心了。成亲还给自己找罪受,看来我不成亲是对的。” 玲珑丢了个白眼过去:“你猜到我来做什么事了,才故意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