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宇天际》 柳生卷 一、不打不相识 一、不打不相识 静的,也可以是惊涛骇浪。静也好,动也罢,都不过是水的一种表现。有时候,表面的水波不起,但内中确实波涛汹涌…… 剑是兵器中的君子,数百年来,剑在武林中的地位总是高于其他兵器。许多门派也都在使剑,武林那些领袖门派有一大半是如此。刀在武林中也是历史悠久,刀在军事用途中比剑要大,但地位总比不上剑。 曾经有一人把刀的名声发扬光大,提起他的刀,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人便是关羽——关云长。关羽的大刀适合于马上,虽然武林中也有用大刀者,但却不能发挥至关羽的地步。因此武林中已无第二人的名气能盖过这位武圣关二爷。 ¥¥¥ 四五艘大船靠在港口,船上走下一名儒生,二十岁左右,腰间挂着一把东瀛刀。他便是吴越天,天下最有钱的公子哥。他的父亲就是天下最有钱的大商人之一。此子天资聪颖,自幼好儒学,十岁便能驳倒国学馆数位大儒。 天朝乃是儒学发源地,更是传播四海,在异地生根发芽,融入当地文化中。 六年前,吴越天听说高丽有位儒学大师,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便义无反顾漂洋过海前去与那人学习。三年后有转站前往东瀛,这一去又是三年。因他一到日本便与东瀛剑道大师交好,更获赠一把名刀,因此在那的汉人人便给他起了个“儒刀”的称号。 虽然家学渊源,富有四海,但从吴越天的面相上来看,却一点没有春风得意的样子。 今次,他匆忙回国,是因为他的父亲过世。 下了船,他便马不停地的往家中赶。 因其父生前交?友甚广,所以家中前来吊唁的人士便不少,三教九流,什么的人都有。 这日父亲下葬后,吴越天正在家中摆宴答谢。 这时,书童急急忙忙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交给吴越天。一接到信,吴越天就感到这封信不平凡,信封上,包含?着无上的剑意。 但吴越天还是不动声色看完书信后随手交还给书童,接着又继续与人交谈。待到下午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后,又命书童把信拿过来。 其实,信中的内容他已记在心中,这是封挑战书,大致的内容是已知道吴越天这次回来奔丧,希望他节哀顺变。想与他比试一下,地点在昆仑山中的一座平顶山峰上,署名是叫“剑尊”。 吴越天又仔细将书信看了几遍,将信交到一旁的书童手中。 那书童看完之后,非常生气的将信揪成团,扔到地上“真是岂有此理。” 但吴越天却一点也不生气的问道:“你觉得我该去吗?” 不耻下问,是一个好习惯。对于不知道的东西,不理解的问题,迷茫的选择,都可以问。问那些贩夫走卒,问一问饭庄的酒保,问一问茶馆才茶博士。没准,这里面就有卧虎藏龙之辈。 书童不屑的说:“这样的人比地上的蚂蚁还多,总不能来一个应一个。这人真是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少爷可是战胜过东瀛第一刀神的。”说到这书童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不过吴越天还是决定于对方一战,有时候,问一个人,未必是不知道答案,也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做,而是想让对方给自己一点意见。 自己刚入中原,名声还未传出来,但那个人就已经知道了,这说明对方不是一般人。他不仅是个文人,也是一个武者。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确实很想与那个不简单的人一战。 没过多久,整个江湖都传的沸沸扬扬,曾经战胜过东瀛第一刀神的“儒刀”接受了“剑尊”的挑战。 天下人都知道,如果剑尊向某个人挑战,那说明这个人的武功已在江湖前三名,就算不敌剑尊,死在他的剑下也是一件可以扬名立万的事情。 虽然,剑尊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但他做的事情,却往往成为很多人的谈资。 三年前,“剑尊”于昆仑山同时挑战当时天下最强的十名剑术高手。这十人每位都有做武林盟主的能力,剑尊同时挑战这十人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比刺杀当今皇上的机会还渺茫。可结果却是十人中死了九个,另一位叫“剑痴”的与剑尊一同消失了,在当时可说是天下震动,谣言每天都在增加。 有人说是剑痴与剑尊联手杀死了其他人,有人说剑尊是魔门中人,有人说他是神秘的魔尊府的主人。更离奇的是有人说他是地狱的恶鬼,会带着阴兵来屠?杀正派高手一边一统天下。 那时可说是天下大乱,江湖中人人自危,朝廷与武林进行了历史上的第三次合作。朝廷派兵进驻各大门派,一些小的帮派则进入了官家指定的驿馆。但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江湖中动手的大事没有,却有几条大新闻,“十剑”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发现了。 人们又开始新的盛传,剑尊不是地狱的魔鬼,而是天神下凡来到人间惩奸除恶的。人们又开始寻找这位剑尊,有许多人都跑到那时他们比武的地方找线索。剑痴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离开的时候已经受了伤,地上还有他流?血的痕迹。(也不知那血迹是如何保留下来的。) 所有人想相信他没离开昆仑山,只有找到剑痴才能知道剑尊的真正身份,找起来才不那么费力。但他和剑尊一样也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江湖每天都有大事发生,时间一长众人对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虽然找人的事放下了,但争论没有停,江湖中还是有不少人站在十剑这一方的,而两方的支持者也有不少的争论。 这次比试与上次决斗所引发的效果不同,上次所有人都认为是有人为了出名而做的闹剧,而这次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见识一下剑尊庐山真面目以及高超剑术的绝佳机会。 剑尊也是猜出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所以他选了个很特别的山头,山不高,但占地面积却很广,周围长满了茂密的树林,在山脚下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你贸然冲上去,便会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意,渗透到每一根树枝,每一片叶子。似乎山中的一切都是利剑,只要你再上前一步便会被万剑穿心。 山下聚集了许多武林中的高手,黑白两道的人都有,连魔尊府的人也到了。虽然他们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之露出一双眼睛,但光凭气势就知道他们不简单。 这当中,黑白两道中许多绝顶高手都出动了。他们在武林的中的名声、江湖中的地位,比十几个门派的掌门,几十个帮派的帮主都要高。 可就凭他们的实力,始终无法上到山顶。 吴越天上去有一炷香的时间,“一刀屠龙”雷天刚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对大伙嚷道:“不如我们一齐冲上去,我就不信他剑尊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难不成他有三头六臂。” “鬼面书生”周天平劝道:“不要那么冲动,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那么厉害‘十剑’中死了九个可是真的,我看我们还是再等一会好了……” 雷天刚一跺脚,道:“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时逍遥门门主逍遥王却在一边推波助澜道:“不用阻止他,让他大胆的向前冲,如此强的剑意,我正好看看他‘一刀屠龙’能走几步,也可以借此证明一下剑尊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 “你……”被逍遥王这么一说,雷天刚立时没词了,他可不想成为炮灰,无奈之下他只能与大伙一起等。 正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山上忽然刀气大盛,一下子掩盖了原本存在的剑意…… 刀气一闪即逝。 就在这时,山顶上传来几声狂笑,这是胜利后的笑声。笑声里中气十足,一点也没有决斗后内气衰竭的迹象。 “儒刀”下山时身上还带着伤,伤口在心脏位置,没有人知道经过,儒刀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和经过相同,比试的结果也成了人们争论的焦点,因为儒刀一下山便有人立即上山。但出人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剑尊的行迹,现场也没有打斗的迹象。 所以有人就猜想,这是不是吴越天自己弄出来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人生在世大都为了名利二字,他吴家富有四海,利当然是不少,所以为名而做出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在文方面,有国学馆圣言堂的辩论在他,所以在武的方面制造名声也能理解。 当然当时在场的武林人士都不信,因为那股强大的剑意可是在吴越天上山之前就有的。 还有那最后的笑声中所包含的真都说明山上至少有一个绝顶高手,而这样的高手不是你有钱就能请得来的。 在吴越天回去的路上,每天都有武林人士宴请他,或欲与其结为兄弟;或想将爱?女许配给他,或要让自己的子、女拜他为师。每天应酬这样的酒宴,使得他的行程一延再延。 这时他才知道,进行比试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惜为时已晚。等到他回到家中,已是三个月以后了。 到家时正值中午,老管家听说少爷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你的朋友已经等你好些日子了。” “朋友!”吴越天听了心中疑惑不已,朋友?他现在虽然很出名,也结识了不少江湖名人,但还没有一个人敢自称是他的朋友。年长的放不下架子,而那些年轻的又自叹不如。 吴越天“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老管家:“不认识。” 难道是他以前在东瀛的朋友?“他来了多久,现在在哪?” 老管家回忆道:“两个月又二十天,我记得很清楚,他是在您与人约定比试后十天到的。” 时间刚刚好,是他原本回来的路程。 这样吴越天又犯疑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他忽然想到,如果是他在东瀛的朋友,老管家一定会提到书童吴心,但现在他却没说,这说明他是中原人士。 老管家道:“他是拿着少爷你的龙玉来的。” 听到这吴越天摸了摸腰间带子上的欲坠,绑玉的结还在,玉已经不见了,而吴越天的脸上也浮起一丝微笑。记忆又飞回到昆仑山中,他与“剑尊”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对方,刀、剑都在鞘中,似乎谁都没打算动。但在意念中,他们已经交手数百招了,就在这时有人向山上闯来,打断了他们的比试。两人都知道,是该到了结的时候。刀剑同时出鞘,也同时命中对方,但从两人的身上却看不到剑拔弩张,只是在两人的脸上都有微微的笑容。 刀已收起,但剑还在手,手中握剑的“剑尊”割下了吴越天腰带上的玉龙。 “你这是干什么?”吴越天问道。 剑尊回答道:“在下李天行,想和你交个朋友。” 吴越天:“交朋友在下当然乐意之极,只不过刚交的朋友你就拿人家东西,这有点说不过去。” 李天行道:“礼尚往来嘛。” 吴越天问道:“我可没收到你什么礼。” “礼我已送了,相信不久你就能收到。再说你吴家那么有钱,我拿着这块玉到你们家的当铺换点钱,这玉还不是到了你手里。”说着李天行已转身离开,他离开的方向就是万丈深渊。 但吴越天知道,他可不会闲着没事跳崖玩。他虽然仅仅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被江湖喻为以剑嗜血的杀人魔头,但刚才的交手中,他们的意境已经交流,他们的刀剑已经交谈,他可以肯定,他们两人日后一定会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 柳生卷 五、沉鱼落雁 五、沉鱼落雁 黑?暗无光的藏经阁内,柳生无刀为了要对付未知的对手,使尽了浑身解数。 可是,柳生想要的效果,还是没达到。敌人依然用他那飘渺不定的声音说道:“你也不是中原人,为何来这捣乱。” 柳生无刀问道:“你又有何证据?” 对方的话让柳生无刀有点错愕,虽说他确实是东瀛人,但汉语却说得极佳。就算是专门教书的国学大师,也不一定听得出来。而且他还故意在别人面前露?出一点破绽,这样,几乎所有人都反而认为他是在冒充东瀛人作案。 “你刚才说你们中原武林有‘三快两慢’,‘你们’二字,暴?露了你不是中原人。你虽用虚虚实实之法,让天下人都将矛头指向吴越天。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武功很纯,要是修?炼了来自其他门派的武学,反而影响他本身的功?力。这明显就是栽赃。天下间跟吴越天有仇,又并非中土人?士的,我暂时所知晓的只有一个。你说我说得对吗——柳生无刀。” 柳生无刀现在心中万分震?惊,但还是强自镇定道:“你真的很聪明,不过聪明的人往往不长命。” “怎么?你打算引爆?炸?药?”说这话时,对方依然很冷静,一点也不慌张,似乎是在说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一件众所周知的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我的最终目的还没达到,所以我现在还不会走这一步,除非我死了。” “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在武当杀?人。只要你不从这拿走任何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柳生无刀冷笑一声:“你是不想杀还是不敢杀?” 那人也冷哼一声:“黄?泉水。” 只这三个字,像两柄千斤重锤砸在他的心头,长期的苦心研制,就这么简单的被破?解了。 原来,东瀛有一种特殊的液?体,虽说是液?体,但却不能与其他任何东西相溶,火不能烧,水不能侵。每次,柳生无刀便是命人带着黄?泉水来,将盗取的秘籍放入其中。若是真的引爆火?药,也可保证秘籍无事。 但看样子,这一点已经被别人看透了。 柳生无刀知道,今日是输了:“一本书换一条命,这交易非常划算的,只是我想知道今天是输在谁的手上。” “这里是武当山,是真武大帝得道升仙的地方,自然有神灵庇佑。”他的语气表示,他就是神。 “我从不信鬼神,但今天这样的情况,也由不得我不信。败在神灵手中,输了也无怨言。”说着便转身出门。 外面,只听一声唿哨,柳生无刀带着所有蒙面人往山下逃去。 众人立刻向无刀逃跑的方向追去,只听凌阳道长高呼一声:“穷寇莫追,让他们走吧。” 这些人自然知道,如果把敌人逼急了,引爆?炸?药同归于尽对自己没好处,只是碍于面子,总不好来帮忙捉凶手,人跑了自己还无?动?于?衷吧。 ¥¥¥ 正值午饭时间,镇子中最大的饭庄里,已是人山人海。其中有一张桌子上放满了菜碟,不过多半已经吃完了,桌旁的地?下放了四五个酒坛子,也已经空了。 桌子上正扒着一个人,看样子也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由于此人的脸被手埋起来了,看不清什么样子,多大年岁,不过估计不过二十出头。 此人头发蓬松,身上的衣服也是又旧又破,但就是没人在意他。因为一锭黄橙橙的金元宝正放在他的桌旁。任谁拿着一锭大金元宝去吃饭,基本上都不会有人正面注意他的衣着,因为不敢。 不管你叫了多少菜,或是穿着都么不讲究,都有钱压着,除非你只要了一碗白米饭。 拿一定金子,去饭庄,只吃一碗米饭。 周围的人,还真不知道,该去注意这个人,还是他的金子。 此时,两顶轿子被抬到饭馆门口,轿子前后随行保护的有数十人,各个趾高气扬、器宇轩昂,一看便知是会家子。 由此看来,较中人也不简单。 香风轻动,轿帘掀开,从里面个走出一位美?女。两人长得一模一样,都有十六、七岁,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其中一位身穿天蓝色上衣,下?身一条深绿色的裙子,脚下一对草绿色的鞋子。另一位身穿碧色上衣,荷红色裙摆,藕色的鞋子。那蓝衣女子文文静静地站在轿前,而另一位碧衣少?女已然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小二,这点我们包下了,把这里的人全都请走,他们的钱由我来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锭拳头大的金块。 这店是镇上最大的店,能到这店里吃饭的人,自然也都是镇上较有钱的。但这毕竟只是个镇子,又有谁见过这么大的金块(按照当时的情况,能看到拿出两吊钱的,都不多),看到过如此的阵势,众人自然都匆匆离去,同时也乐得有人替他们付钱。只有那个醉鬼,依然扒在桌上一动不动。 那少?女走上前来,用手在桌子上,“乒乒乓乓”盘子掉了一地,可店中无一人敢上前说一句话。只见那醉鬼抬起头,整个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用那双朦朦胧胧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接着又睡下去了。 “你……快起来,这店我们包下了。” “凭什么?”这回那醉鬼连头都没抬。“钱我可是预先给过了。” 少?女一听笑了:“原来是为了钱,这好办,你的钱我来给,这总可以了吧。” 那醉鬼用手摸了摸旁边的金元宝说道:“可惜我的钱觉得这环境不错,他不想走了。” “它不走我让它滚。”说着少?女便用手?抢他的金子,但这金子竟镶在桌子上,任少?女怎么拿也拿不动。 这时醉鬼又说道:“昨日我占了一卦,算命的说我今日在这个位置可有桃花运。刚才在梦中确实有一美?女要以身相许,醒来一看,美?女没看到,骂街的泼?妇倒是有一个。明天就把那算卦的摊子给砸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当场哄堂大笑。 这下少?女可真受?不?了?了,她出道至今可曾受过这个气:“我句句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您当我柳如鱼是好欺负的吗?” 醉鬼对她的话依然无?动?于?衷:“鱼是好东西,小二来盘清蒸鱼,我补补脑。” 眼看醉鬼完全是跟这批武林人?士叫嚣,谁敢答应。见没人应答,醉鬼气得重重地把桌子一拍,这才听到有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马……马上来。” 柳如鱼气得拔剑就要砍他,此时另一名女子已飘然来到柳如鱼身边,按住她的手道:“如鱼,不要多生事端。” “姐,不是我,是这个人太不给我们‘沉鱼落雁’面子了。” “住嘴。”少?女恶狠狠的对妹妹说道:“我们出道时间不长,靠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武林前辈的抬举才挣得一点名声,你可别丢?了咱们峨眉派的脸。” 这时醉鬼才抬起头,看了看她道:“看来那算卦的摊子保住了,真有美?女来了。” 柳如鱼听了这话气得满脸通红,但惧怕姐姐,也只好作罢。但心中亦是不满,心道:你是我亲姐姐吗,别是有人易容的吧,哪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 话说这“沉鱼落雁”是江湖上给她们姐妹两的称号,姐姐柳如雁,妹妹便是那脾气不好的柳如鱼。两人都是峨眉派前任掌门的关门弟?子,由师?姐“风雷师太”代师授艺。 出道不久,做了些行侠仗义的事,也有些名头。江湖中人把她们两与江南烟雨阁的陈碧月、花羞颜合称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这柳如雁与“儒刀”吴越天自小就有婚约,现在两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只不过前不久吴越天的父亲去世,接着江湖中?出现盗取秘籍事?件,大家把这件事都归到吴越天身上。现在真?相大白于天下,大家又说他最近厄运不断,应该冲冲喜。 吴越天自幼学儒,一个孝字在心中的分量极重,坚持要首先三年。这下可把江湖中那些好热闹的人急坏了,他们轮着番换花样的劝吴越天。 “江湖中人就该放开些,不要那么迂腐。”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服他,于是大家就从儒家这个方面去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家在江湖上混的,过的都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别看你儒刀先在武艺高强名动天下,说不定哪天就有人超过你。到时候你死在别人的手上,或许被暗箭所伤,那时你想娶都来不及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那时你在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自己的父母。” 这话说得他还真的有点动了心,接着江湖中不少出家的道?士又加了一把劲,给吴老先生作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场,这才使吴越天同意。 其实,吴越天同意先在成亲,主要还是为柳如雁着想,毕竟大家都来劝吴越天完婚,如果他执意不可,大家就会想是不是柳如雁有什么地方不好。 而这些人当中表现最积极的便是峨眉掌门“风雷师太”。近年来,峨眉的名气已大不如前了,以往少林、武当、峨眉并举的局面变成现在的“北崇少林南尊武当”。到了这一代终于出了几个武学奇才,但“风雷师太”自幼出家,很少下山走动,因此便让自己代师授艺的两个师?妹下山多创些名堂。 此时峨眉与吴越天联姻,借着吴越天那如日中天的声势,峨眉派必将再创辉煌。是以吴越天一提出要和柳如雁完婚,她立即派人将两人以及嫁妆护送下山。 柳生卷 七、婚宴风?波 七、婚宴风?波 今日,是吴越天与柳如雁喜结连理的日子,吴府内真是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吴家为了喜庆,就是整个镇子,也锣鼓喧天。由吴府出钱,让家家户户都摆了酒席。就连大街上也摆满了流水席,让路过的、远近村镇的人,一起分享这喜庆的日子。 这江湖上,想巴结吴越天的人很多,而吴越天为了和武林朋友加强关系,所以下了很多请帖。而且只要有心结交的,就算没有收到请帖,也能到吴府内喝一杯。 现在吴府内,人多得吴越天与柳如雁根本忙不过来,柳如雁在客厅照顾客人,吴越天则准备到大门口去迎接客人。 不过,还没到大门口,就听到柳如鱼在与别人争吵:“你这个人怎么就是跟你讲不通呢?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喝喜酒到街上去喝,那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干嘛非要进去喝呢?” 那人一听就不高兴了:“那么多人都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 “他们都是有请帖的,你要是有请帖,我就放你进去。” 那人很不服气道:“你别在这骗人了,我刚看到有不少人没有请帖也进去了,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被那人一说,柳如鱼也没有借口了,但她就是不想让这种土里土气的人进。于是改口道:“其实也不是不准你进。” 那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接口道:“那我就进去了。”说着便往里冲。 柳如鱼连忙拦住他说:“你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我不让你进去,其实是为了你好。” “不让喝喜酒还说为我好,这世上哪有这道理,我又不是与里面的人有仇,进去了还怕有人打我。” 柳如鱼解释道:“那是你还不懂这其中的原因,等我说完了你就明白了。在这里面喝酒的都是武林高手。现在大家都高兴,还要练几下助助兴。若在平时倒也没什么,现在他们都喝多了,出手也没轻没重,万一把你伤着怎么办。伤得轻点,把你弄得四肢残废,我们吴家是大户人家,养你一辈子倒也没什么。要是伤得重,你连小命都没了。” 那人不服气道:“你看你,手没我粗,腰比我细,个头没我高,腿比我短。我看你在吴府出来进去都不知多少趟了,我也没见你断手断脚,怎么我一进去就有事,难道我好欺负。我不管,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进去喝一杯的。” 柳如鱼的脾气不好,所以她被姐姐千叮呤万嘱咐,今天不论如何不要与人发生争执。是以她又把火压了压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是跟你讲不通呢?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喝喜酒到街上去喝,那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干嘛非要进去喝呢?” 那人道:“那么多人都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 “他们……”说到这柳如鱼也不跟他费话,再这么说下去,又是一个循环,于是她准备趁姐姐不在,直接把那人赶走。 想到这,她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脉门,用力一捏。这一手柳如鱼只用了二分力,目的是为了让来人知道厉害,只要对方一叫痛,离开便行。 谁知道她这一下,对方却没什么反应,柳如鱼想也没想就又加了几分力,但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柳如鱼的力道已经用上十成,但对方还是没反应,这没反应才让柳如鱼感到害怕。眼前这人是个高手,而且修炼的内功十分古怪。 自己的真力进入对方身体内,既不是泥牛入海的内家功,也不是劲气反震的外加功,而是那种实实在在打中对方。就好像,是一碗水倒入一缸水中一般。既没有用自身的水包裹住那一碗水,也没有反弹出来,而是互相融合。 这种感觉,让柳如鱼特别难受。若是自己的真力如泥牛入海,她会立即收功。若是被对方反弹,她也会提升功力抵挡。但这种感觉,就是没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真力打入对方的体内,就好像是对方自己体内的真力在自我运行。而自己的真力也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一般…… 那人看来也有些不耐烦了,一抖手腕便从她手中挣脱:“既然这里没我的位置,那我就不进去了,告辞。”说着来人转身就走。 面对来人说走便走,柳如鱼也不知该怎么办,是让他走好呢,还是把他留下来呢? 柳如鱼不留人,吴越天可不能不留。 其实,两人在门口吵闹他都听到了,刚听到柳如鱼不让对方进,吴越天就想出门说说。但听到对方的声音,吴越天又止住了这个想法,他想听听这两人吵起来是什么样的。 但当听到来人要走,吴越天不能再无动于衷了,连忙抢步来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兄弟别生气,这都是为兄的不是,咱们进去,我给你开一坛陈酿,好好给你赔罪。”说着硬将来人拉了进来。 眼前这一幕可把柳如鱼看蒙了,她到吴家不少天了,看吴越天对每个人都很客气,但从未见他对如此亲近。 酒席宴已经开始了,但柳如鱼却始终没有见到刚才那人。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狂笑,接着就听有人大声说道:“吴兄大婚,兄无以为贺,两手空空而来,望吴兄不要将我拒之门外。”说着就见柳生无刀带着百十来人进入大厅。 只见吴越天像看到老朋友一样迎了上去:“柳生兄终于来了,你要是不来,我这酒也无法喝得安。” 两人有说有笑,大多数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至交好友。但柳如鱼看无刀身后两人,立时开口骂道:“原来是你们呀,你们还有胆到这里来。” “如鱼,不得无礼。”吴越天厉声说道。接着又向柳生无刀拱手道:“柳生兄,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生无刀望了望两个弟子道:“都是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的错,我本想,吴兄要娶风雷师太的师妹,但峨眉离此路途遥远。我怕中途有什么不测,便派他们护送两位小姐。谁知这两个家伙不知轻重 ,冲撞了两位小姐,还好两位小姐身手了得,身旁又有高手同行,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为此我特来向吴兄请罪的。” “柳生兄言重了,我这小?姨子天生脾气火爆,言语中也有不到之处。这些小事也算不得什么,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吧。” 柳生无刀一摆手:“那倒不用了,我此次前来,除了代我这两个徒弟来赔罪,还有就是想向你挑战。一个月后在泰山一战,我不带人,你可选一名觉得可信之人去做公证人。”说完,柳生无刀带着人转身便走。 这下大厅可就炸了锅了,所有人虽然嘴上都不再提这事,而是小声议论泰山比武的事。 “一剑嗜血”程天熬对身旁的师弟——华山掌门奚越门道:“掌门师弟,这吴越天还真是流年不利啊。前不久办丧事的时候,有个‘剑尊’下战书,现在办喜事,又有个不开眼的东瀛人来捣乱。” 奚越门道:“不知道这次吴越天会让谁去做公证人。” 一边的点苍派掌门何?文昌说道:“既然这次比试在泰山,公证人应该是泰山掌门,不过现如今五岳派结盟,各位大可推荐。” “战天剑”韩锋听他们说来说去就只在五岳间转来转去,心中自然不服:“既然是推举武林公证人就该放眼整个江湖,不能只在五岳之间选,我个人觉得少林掌门就很合适。” “可少林也属于嵩山呀。”何?文昌提醒道。 “武书生”林士平道:“现在的比武已经不光是江湖恩怨,是两国间的比武,所以这次一定要派一个不管在朝廷还是在武林中都德高望重之人。”他这话一说,周围的人都知道是谁。 颜一语听了后问:“他老人家出任公证人是最好不过了,就不知他会不会出面。” 这些人所说的人,正是全国最大的学馆“圣言堂”的馆主董和斌。此人文武双全,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六扇门的六位名动天下的捕头都是出自他门下,朝廷地方上,也有很多官员是他的门生故吏。 原本,吴越天打算大排酒宴三天,但被柳生无刀这么一闹,大家也没什么心情喝酒,早早的便散了。在吴越天启程前,准备好前往泰山。 今晚的月亮特别大,可再大也打不过吴家的家势;今晚的星星特别多,但再多也没有吴家的财产多;今晚的风特别柔和,不过多柔和也没有吴越天的新婚妻子柔和。“相公”这是柳如雁第一次这样叫,还有点不好意思:“天色不早了,你该早些休息了。” “先不忙,妳先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新婚当日出了这等事,吴越天对这位妻子,多少有点愧疚。 “相公,今天你已经喝得不少了,等过段时间再喝吧,酒喝多了伤身。” 这时柳如鱼也在为白天来人下战书的事睡不着,见两人还没睡,便上前来问:“姐姐、姐夫,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不早些休息,还在这干嘛?” “妳姐夫想今晚喝酒赏月,不过他白天喝得太多,我正劝他呢。” 这时就在柳如鱼的背后传出一个声音:“大嫂说得不错,喝酒伤身,而且白天也喝了不少,不如咱们喝茶吧。”说着他朝柳如鱼的耳边大声喝道:“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泡茶。” 这人一说话可把柳如雁吓坏了,她与妹妹虽然背对着那人,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身后的人绝不简单。 要知道柳如雁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轻功身法,江湖百晓生排的轻功榜他虽然排在后五十名,但也是江湖少有。排在她前面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 所以说,在年轻一辈中,根本没人几个人的身法能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后。而今次,人来到她身后她却不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敢想象。这次来成婚,她所见到的高手一次比一次让人惊惧。 那脾气火爆的柳如鱼的愤怒更大于惊讶:“你……你什么东西,敢指派我。” 她一眼便认出这人是白天与她在门口发生争执的那人,自他被吴越天拉进大厅后,就一直想问吴越天他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现在被他这么一指派,立时就把其他的事都给忘了,光顾着发火。 就在她准备继续破口大骂时,柳如雁已先拉着她向厨房走去。“今天仆人们都忙了一天,让他们多休息一下。妳从小到大都是舞刀弄枪,连个茶都不会泡,以后怎么嫁得出去,趁今晚有空,我好好教教妳。” 吴家大院中的“静心亭”内,“儒刀”、“剑尊”正在喝着好茶,上品的好茶、上等的紫砂壶。以十年以上的荔枝枯木烧制的凝夜露水冲泡。品茶的高点,也是刚刚制作出来的。 “柳生无刀邀你去泰山比武是有意义的。”李天行首先打破沉默。 “我明白。”吴越天回答道:“作为儒家的子弟,在那里动手就要想到孔老夫子的‘仁’,他是想我刀下留情。” “那你真打算这么做吗?” “也许,柳生无刀只是随便选了个地方。”打这下来,两人又没有话说,只是默默地品茶。“在想什么呢?”这次是吴越天先开口问道。 “找你报仇的人已向你下战书了,决斗结束后你就逍遥自在了,但我的仇人到现在还没有行动,我的这颗心终是放不下。” “你的仇人是谁?”吴越天好奇地问道。 “是十剑中仅存的剑痴。” “是他!他果然没死。不过,就算他没死,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天行叹了口气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他若收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徒弟,学会血雨剑法中的一剑必杀,怕只有剑神和剑仙才能胜得了他。” “剑神、剑仙?”吴越天显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恕我孤陋寡闻,我自回中原至今,还没听哪个提起过剑神、剑仙这样的人物。” “姐夫,你别听他胡说。”亭子外的柳如鱼人说道:“中原武林中根本就没有剑神和剑仙这两号人物。虽然我不知其中真是原因,但事实就是这样。” 吴越天看着李天行微微一笑:“既然天行这样说了,就一定知道些内容,不知天行可否一解我心中疑惑?” “这秘密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打听到的,这可是连武林三快都不知道的绝密消息,我要是说了,那两人怕是要和我拼命。” “既然能让天行如此感到害怕,看来这剑神、剑仙还真不简单。那我就不勉强了,万一他们两真的找你拼命,那谁去泰山做公证人呀。” 李天行听了,差点一口喷了出去:“让我做公证人,你开玩笑吧?” “怎么?不愿意?” “酒宴上很多人都推举董和斌做公证人。” “我和柳生无刀决斗只是个人恩怨,我根本就没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我们轻装简行去泰山就行了……” 柳生卷 外传:这一天 外传:这一天 这世上每天都发生无数的事情,同样的,这一天,武林中也发生了不少事。 如果有一天,江湖中什么事也没发生,没有帮?派火并,没有阴?谋算计,或许,这才是江湖真正的末?日了。 就比如今天,龙凤镖局接到一单货物,并指名道姓由两位总镖头钱龙吟、钱凤舞亲自护送。现在快过年了,还要总镖头亲自出手,自然不管是货物还是佣金都不可能是小数目。 龙凤镖局之所以在江湖上有“两慢”之一的称号,是因为他们做事很慢,总是在规定的最后一刻方才把财物送到。不过他们慢也是有原因,就是他们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年镖局谁也没办法过好。 从接镖的那一刻,大家就都开始准备起来。 虽说走镖是拿脑袋玩,还赶在过年的时候,但十倍的红利,以及半个月的休假,还是让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而这一天,对于江湖四大家族中的绿笛何家与红琴王家却如噩梦一般。 现在的两家,都乱成一锅粥了。皆因有一个人失踪了,王家家主王世绩的弟?弟——王世业。 若在平时,二少爷离家游玩,还不至于这样紧张。但今天可不同,今天是王世业与何凤轩喜结连理的日子。更重要的是,王家自从在武林立足一来,世世代代都是以琴声名震天下,但到了这一代,王家家主王世绩却不善弹琴,反而学会了家中从不看好的《知音剑法》。 这样一来,下代的传承就靠王世业了,但就在这关键时候,他却留书出走,要皈依三清教下。王家与何家不明其中因果,只得派人不断在各个道?教名山寻找。王家家中富庶,自然不懂王世业为何要出家。 这其中原因,全由一首《三官曲》。 不久前,王世业在回家的途中经过四川,就顺道游玩了一下都江堰,在那他遇着一位老道。 四川本就道?教兴盛地,有一两个道?士也没什么好好奇的。只不过引起王世业注意的是那老道弹奏的曲子。琴声美,琴意更体现了这位道?人对天下万物的深情。对于琴之一道,王世业自以为天下已难出其右,但也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 一曲终了,那道?人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对身旁的王世业道:“施主听我这一曲,可否给点评价?” 听道?人这样说,王世业便也就不客气起来:“道长这曲子十分优美,曲中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情,是意如言表。只是道长心态过于消极,只有在争斗中才能进步、才有获得。” 对于这样批驳,那名道?人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施主也是此道中人,不如也抚一曲吧。” 看到对方的气度,王世业自知对方是个高手。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现拙了。”说着王世业接过琴,盘腿而坐,一上来便是家传的《百乐渡魄》。一时间,引来无数游人驻足欣赏。这场面比之刚才老道抚琴时的情景不可同日而语。 初时,琴声婉转,中途却已经显杀伐之音,结尾再以一股征战天涯之意,引无数人前赴后继。 很多围观的人,因为他这一曲,而毅然从军。 一曲终了,王世业把琴交还予道长,并问:“敢问道长,不知晚生这一曲如何?”他虽然很谦虚的问,但眼神中已透露?出一股得意之色。 老道笑着道:“王家的《百乐渡魄》果然非同小可,此曲中有一股气吞山河之势,让人听了有一种驰骋疆场、快?意江湖的冲动。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此曲不可久持。你的曲子就如一盘美味,刚吃下去让人回味无穷,但久了也便腻了。五味令人口爽,反而更能让人迷茫。” 王世业听他这样评论自己最自豪的曲子,心中难免不服气:“道长,您的曲子如同一盘青菜豆腐,过于清淡,只能适合于你们出家人。” “施主此言差矣,天下最淡的食物是米饭,最淡的饮品是水,最淡的味道是气。你说这只适合于出家人吗?” “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说罢,从背后取出菲云琴,也不管老道同意不同意,自顾自的弹奏起来。乐声还是那么美,又吸引了不少人。但这次显然不是为了演奏,而是为了比试,琴音中已明显带有真力。 周围的人哪里受得了,只听了一会变觉得头昏脑胀,但又被这美妙的乐声吸引不愿离去。 道长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的话,这些人很快会当场七窍流?血而亡。道长的手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只见他的手随意的抚动,但周围的游人立时感到神清气爽,刚才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全部消失。 王世业的琴声中气焰高涨,似乎要把对手吞噬,而道长却不紧不慢,如大风大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 正如道长所说,这样猛烈的攻势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渐渐地风浪平静了些,而那一叶孤舟,也已成为一块经得起海浪的岛屿。一曲终了,王世业的脸色大变,因为他的曲子已完,正在重头再来,而对方的曲子却似无穷无尽。 人说人生如戏,这话绝对没错。刚才的一曲,王世业就如过了一辈子似的。起初他是一名快?意恩仇的武林豪客,在江湖上杀尽恶?霸败类。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将军,转战沿海驱除倭寇,又到边关将外敌全部赶回去。 但一将功成万骨枯,此刻的战场上只剩下他一人,而他也整天生活在孤独之中。 只有短短的一会,王世业的脸色已变得时红时青,虽然手上的琴还在不断的弹奏,但道长已知他现在面?临着走火入魔的迹象。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道长的曲子有抚平他内心戾气之功效。对于王世业来说,这首曲子如同他黑?暗中的明灯,指引着他的方向。王世业从幻想中?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他用手先擦了擦汗,便立即给老道跪下:“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那道长淡然一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不必放在心上。” 王世业接着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万望道长能答应。” “你有何请求但说无妨,若我能做到的会尽量答应。” “我想请道长收我为徒。” “这……”听到这,老道显有为难之色:“我师傅与你们王家祖上交好,你们王家的琴法独步武林,怎么能拜我为师呢。更何况如我门下必须出家修行,你……” “师傅请放心,我还有个哥?哥,用不着担心,只是眼下家兄招我回去有事。还请师傅赐下名号,待我事了之后便去侍奉您老人家。” “贫道三官,不过是在青城派闲居罢了。” 老道自报名号后,王世业听了大吃一惊:“原来师傅是青城派和原掌门的师?兄三官道?人,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三官道?人连忙将他扶起来:“先别忙,你先回去和你家兄长商议一下。如果他同意了,你又没后悔,到时候你再上山拜师也不迟。”此时王世业还不知道大哥帮他安排了婚事,不然他也许连家都不回了。 看着这封信,王世绩气得发?抖,因为信上不仅说他要出家,还让大哥娶何凤轩。 原来王家兄弟与何凤轩、何云斌姐弟两自小在一块玩。王家兄弟虽是双胞胎,但何凤轩就爱跟王世业玩。但生性像男孩子,喜欢舞刀弄剑的何凤轩与王世业根本说不到一块。每次话说不上三句,王世业便去找何云斌一同抚琴吹?箫,而剩下何凤轩就去向王世绩哭诉。王世绩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陪她一块练剑,时间一长,王世绩的琴业便荒废了,反倒是剑术上有了极大的成就。 长大以后的王家兄弟时常去何家,只是兄弟两的目的不同。但在双方父母的眼中,何凤轩与王世业已经是一对了。虽然四位老人在武林的争斗中去世,但这件事还是定下了。王世业显然不同意这门 婚事,但自从父母过世以后,王世绩就挑?起这个家。对于这个唯一能继承家传绝学的弟?弟,他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现如今,大哥给他安排了婚事,他明着里自然不能反?对。但暗地里,他却知道哥?哥对何凤轩的情,为了她,大哥连家传绝学《百乐渡魄》也放弃了,现在他只有逃婚一个办法。 王世绩把信收进怀里,趁别人都在忙,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跳墙而出,施展轻功向何家赶去。还在两家相隔不远,王世绩不一会便赶到了何家。何家的人对这位王家大老?爷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他们都觉得奇怪,这吉时都快到了,他不在家帮着张罗,跑到这来干什么?王世绩也不管别人什么眼神,径直向大堂走去。 大堂内何云斌正吩咐下人忙碌着,看到王世绩来了,也是和奇怪,刚想上前问问他出了什么大事。但话还没出口,便被王世绩拉着走向何凤轩的房间去。王世绩对何家就跟对自己家一样熟。何云斌看到他那眼神就知道出大事了,也不问什么,跟着他便走。来到房?中,王世绩把弟?弟那封信叫出来给两人观看。看完信后,何云斌立时便要冲出去找王世业,而何凤轩则在一旁低低地抽泣。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王世绩首先打破沉默:“第一个就是取消婚事,一切后果由我们王家承担。” 刚说到这,何云斌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们承担,王家说娶就娶,说悔婚就悔婚。我们何家的面子往哪搁,我姐以后还怎么见人,人家一定会认为是我姐的错,所以王世业那畜?生才不要她的。” “好了,你少说两句。”何凤轩喝止道:“就用第二种方法。” “姐,你也不听听那混?蛋说得是什么方法就答应。” “你不用说了,我答应嫁给王大哥。” 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最好的办法。酒桌上,群雄开怀畅饮。在他们眼中,新郎新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但只有新郎新娘心里自己知道,他们之间有一堵永远也翻不过的高墙。 这边新?婚第二天就开始找?人,那边“八侠”中的“盲剑客”岳君也在忙着找?人,找一个叫何琳的女人。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喜欢对方,他既没见过她,更不认识她。虽然何琳长得很美,但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外表的美与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总是不断的找?人比武,而且只要对方输了,便 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了,要她停止杀?戮也并不是很难,只要有人打败她或者干脆杀了她。说来也奇怪,虽说她自己是个女子,但她每次找?人比武,都只找?男性。还说,谁要是能打败她,她就嫁给谁。 正因如此,所有与她动手的男人没有谁愿意下杀手,结果页可想而知。 这话传出去,立时被列为江湖怪人的行列,男人在外都说她想男人想疯了,女人们则称她是江湖中的“花木兰”。不过她行踪诡秘,只有她找?人,别人却无法找到她。 可惜所有人都没有死心,男人总是希望她能找上自己,女人们则希望能被自己找到。 在那一段时间,吴不知、百晓生、颜一语三人的家都快被人挤爆了,最后三人竟被?逼的离家出走。刚开始的时候,仅是男的找她,到后来找她的女性也不少。只因她杀的不仅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并 且都是清一色的帅哥美男。只是时间一长,大家发现“三快”没有一人想透露她的行踪,也就不再登门拜访,改为明察暗访。到了这时三人才敢回家。 但这件事还没有完,总要有人解决此事吧。经过整个武林的不懈努力,终于查出她所使用的武功。是一门从唐朝末年就已经失传的《抚袖神功》,与周良所习的《金袖神功》本为一套。 此功是易破外家硬气?功,善克内家护身气。有些女性提出让少林寺的高僧去收服她,因为少林的如来金身罩才能破她的神功。但大多数男性都是不同意的,因为练成如来金身罩的没有七十也差不多 ,而对方只找青年俊朗的小伙子下手,所以由少林寺的高僧出手多半不成。 说这些话的人全是有私心的,都想胜过她以抱得美?人归,于是在江湖上有了她在各个地方的传言。 八侠卷 一、请不要强行逆天 一、请不要强行逆天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有自私自利的,有德高望重的,有卑鄙无?耻的,有无私奉献的…… 这世上有很多有情有义之人,同样的,也有那种无情狠辣之辈,至少这里便有三十多个。 三十多名大汉,手提钢刀,面无表情的围?攻三个人——三个残疾人。 一个盲人,世界总是处于黑?暗之中。 一个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不管去往哪儿,都将成为别人的负累。 另一个则没有右手,终身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对付三个残疾人,要动用三十名武功一流的杀手,说明两点:一、这些人非常残?忍。二、这三个残疾人的实力不一般。 与对手的残?忍相反,这三个人都是有情之人,不过,在面对穷?凶?极?恶之人的时候,他们该绝情的时候,一点也不会留下仁慈。 那独臂之人左手虽握住剑鞘,但剑已不在鞘中,在他的右手。 一个没有右手的独臂人,不是应该以左手握剑吗?没有右手的他,又怎么还能继续用右手持剑? 准确地说,他那只没有胳膊,空空如也的袖子,正用袖口裹?住剑柄。虽无手,但更胜有手,剑使用起来更灵巧,可从任意角度攻击对手,也不用怕别人再砍他的右手。 不过以他现如今《金袖神功》的功?力,也没什么人能砍到他的手。而为了防止左手被砍,他那把剑鞘也是一件武?器。他的剑有三尺来长,但剑鞘却长五尺,末端镶有枪头,俨然就是一杆短枪。 三国时期的赵子龙,便是凭着一杆枪,一柄剑,冲入曹军几十万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地。这个人,是否也拥有赵子龙的勇武…… 另一边的那名盲人,左手持一根六尺长,拇指粗细的竹竿,此刻他已从竹竿中抽?出一把三尺五寸长的剑,剑身无刃,一剑刺出,必穿体而过,带走一片娇艳与生气。 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动起来却如风如影,比谁都快、准,可以说一剑毙命。看来,他的《风林竹影剑法》又更进一层。 那坐轮椅的人功夫更是不简单,虽然一双?腿不能动了,但他那把剑还在身边。剑一出鞘,白光一闪,天地也为之一亮了,这就是《天光地明功》的威力。只不过吃顿饭的功夫,三十名大汉都已倒地身亡。 就听那盲人不屑道:“无情宫的人也太小看我们了,这三十个不要说围?攻我们三个,就我一个也能击毙全敌。” 那独臂人称赞道:“七师?弟的听力更胜从前,连是什么派的人都能听得出来,看来这应该是以剑气去感应周围的事物。” 盲人忙解释道:“哪里,哪里。三十个人全部战死,无一声惨叫,也只有无情宫的人能做到对自己这样无情。只不过,我猜不出他们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明知道这些人来什么效果也起不到,还要白白地让他们来送死。” 那断臂剑客笑着道:“七师?弟你也不用这么费力的想,咱们当中有人知道原因,问问不就行了。” 盲剑客问道:“这么说来,难道是四师?兄已经知道原因?” 断臂剑客道:“我哪有那本事,我说的当然是二师?兄。” 那坐轮椅上一直没说话的人听后,连忙说道:“你们可别乱说,我也没这样的本事。” 断臂剑客道:“二师?兄你就别谦虚了,你虽然不知道,难不成我们那个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晓人和的二嫂也不知道吗?” 轮椅上的人听大窘,连忙说道:“可不能胡说,我们和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姑娘家的名誉可是比性命更重要。” 两人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盲剑客边笑边说道:“二师?兄,我双目被毁也就算了,你这好好的也睁着眼说瞎话呀。谁不知道你是非她不娶,而她则非你不嫁,若非至今找不到师傅替你主婚,怕是你连娃娃也有了。” 听到这二师?兄脸不由得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道:“听说无情宫?内一直都分为无杀、绝情两个派系,这两个派系不合,可能他们这样做就是借我之手打?压对方……” 这师?兄弟与那“飞剑”陈平以及另外四人合称“天地八侠”。 这八侠分别是:老大“双剑”李堂,老?二“无行剑”姚光,老三“长剑”韩义,老四“独臂剑”周良,老五“无语剑”温和,老六“断剑”吴空,老七“暗影剑”岳君,老八“飞剑”陈平。 这八人都是世间俊朗才干之辈。 只不过这其中姚光、周良、温和、岳君都是身有残疾,也因此江湖人都称他们是“南四俊、北四残”。 这八人原本都是富家子弟,后家中发生重大变故被师尊所救,是以同病相怜的他们感情特别好。而姚光他们也因家中的变故成为残疾,这八人出道六年来,名声直逼武林名宿,帮?派掌门、世家族长。就连像“无情宫”、“啸天门”这些邪道?门派也把他们列为比少林、武当掌门还要在意的人。 更厉害的是,他们出道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几人对他们的过去了解清楚。 他们刚出道的时候,就连“武林三快”中的百晓生也不知他们的来历。后来?经过她多方的努力调?查,终于查到他们的过往。 不过,百晓生并没有公开这些资料,所以江湖中人还是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只是对他们的侠义精神十分钦佩。百晓生之所以没有公开,是因为这是她跟姚光之间的约定。 在同师学艺期间,八人竟然发现,将他们满门屠尽的居然是同一伙人。不仅如此,他们还了解到,不仅是他们家,还有很多商贾大家家中也遭到荼毒。为了查清凶手,他们隐藏自己的过去,同时又与恶势力作斗?争,目的就是逼那些人现行。 ¥¥¥ 此时“无行剑”姚光正在她的那间小屋中喝?茶,他到这里来是打听他师父的行踪,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人在哪。如果连百晓生也找不到的人,怕是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找到。 “我曾在吴越天的喜宴上见到过,后来打听到他在吴家住了小半年。这消息我告诉了陈平,但等到他去那的时候,他人已经离开了。” 姚光听着她的描述,非常气愤地说道:“都是那些恶贼,武功不行,逃脱术却如此的强。为此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然我们早见到师傅他老人家了。”说着姚光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推着坐下的轮椅便要走。 “你要走?”她以恳切地语气问道:“我们刚见面你就要走,难道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打听他的消息吗?” 姚光道:“在这样待下去,若是传出去,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好。” “我不要什么名声。” “可是要是被师傅知道了……” “师傅,师傅,你就知道师傅,难道没有师傅你就不活了吗?”百晓生越说越来气,他知道姚光与他师傅的关系,但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谁愿意他整天活在别人的光环里。 “师傅从歹?徒手中将我救出,又教我武功,师傅就如我的再生父母,为了师傅我就是死了也没关系。” “难道你就不能为我而活吗?” 姚光并没有回答,推着轮椅来到门口。门开着,夕阳照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虽说是寒冬腊月,但知道身后还有个女子在关心他,他就觉得好暖和。就连吹在他脸上,那如钢刀一般的寒风,他也浑然不觉。 一片片叶子落了下来,就落在他的面前,叶子是春三月的那种嫩叶。本该给人清新自然的颜色,但现如今在姚光眼中,却如同看到死人一般。虽说他面前什么人也没有,但他明白很快就会有人来,因为人未到,杀气已至。本是十二月份,突然出现绿叶本就不平常,更何况这绿叶是一个人的独有标志。 无情宫红花绿叶两护?法之一的“绿叶”崔水叶立马就来。 姚光退回屋中,门被轻轻关上,他脸上的气色很是凝重。眉头紧锁的他,知道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百晓生却用兴?奋语气说道:“你急着要走,就是怕有人来追杀你,而你无法保护我!你也太小看我百晓生了。” 姚光正色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无情宫的护?法武功深不可测,这次对敌不要说赢的几率,可能就连小命都保不住。听我的话,待会我缠住崔水叶,你趁机杀出重围,不要……” 不待姚光说完话,就听到外面那震耳欲聋的说话声:“姚光,怎么大男人还躲在房内要女人保护,你们八侠一个月内平了我们北方一十八个分舵,那时的豪侠气概到哪里去了,有种出来和我打。” 门开了,百晓生推着轮椅陪姚光一同出来,只见姚光面带笑容地说道:“崔护?法不必激我,今天我们两个人当中只有一位能活着离开柳林村。你是打算一个一个的车轮战,还是所以人一齐上。” 崔水叶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杀了天地八侠这么大的一个功绩,当然是我亲自上了,不过我这次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杀你。杀?人,不在乎过程,不在意手段。所以当我胜不了你的时候,我带来的这些人会一起上。如果还是杀不了你,我们只有撤退了。你不要觉得不公平,这不是一对一的江湖比武,我们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你要怪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姚光道:“我从没怪过你们,我师父在教我们的时候,就说过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今天只不过是来点实践罢了。不过,你说一齐上都打不过我,就离开。那我就劝你们现在便离开,不然到时候想走都来不及了。” 崔水叶听吧以后哈哈大笑:“姚光,如果早半年我还对你有所忌惮,不过现在却不用怕。” “这我倒想听听是何原由?” “你别跟我装冷静,我早对你这《天光地明功》有所了解。这天下武学大多以天人合一为核心内容,不论这刚猛一系的武功,还是那阴寒一脉的,都是阳中有阴,阴中含阳。不过你所习的《天光地明功》却是中土以外的武功,理论上没有这一概念,但在修?炼上却是找这种平衡。万物生长都是依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而《天光地明功》却违背了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的规律。所以在春夏时修?炼缓慢,到了秋冬之季却进步神速。” 说到这,姚光的脸色已经变了。握着轮椅扶手的双手,越来越紧,恨不能找个机会,看出催水叶的破绽,一招毙命。 但崔水叶不管不顾,依然自顾自的说:“不过很快的,创出这门武学的人就发现这样做是逆天,所以后世凡修?习这门武功之人,都是春秋苦练,秋冬时巩固。如此这般,五十年后必然天下罕有敌手。只是,你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深厚的功?力,一定是不分时日勤修苦练所致的结果。可是这样的练法,你还没有走火入魔、逆血暴筋而亡,怕是有个功?力极为深厚之人保护你,你才只废了一双?腿。我们的人还发现,你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消失的无影无忌,我猜你这时一定是让什么人在给你治疗。” 姚光长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已经承认了一切,这一叹,也包含了无尽的杀气:“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可惜我这双?腿永远也治不好了,就像有些罪恶的心,只能切除,无法?治疗。” 催水叶听了,大笑数声,不为对方杀气所动:“你还想隐瞒,你去治疗的根本就不是你的这双废腿,而是平息你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而这股真气只有在秋冬之季才会出现,为了平息它,你在这个时间段不能使用真力,这股气是越到年关越有可能爆发。江湖中人都会认为你姚光嫉恶如仇,但事实上你杀那些江湖败类,只不过是排除体?内的过余的真力。是以你们八人在春夏之际便会分开行动,到了秋冬季节,又会一起行动,这样做正好可以掩饰你躲起来的消息。” 姚光听了他的述说,也知道隐瞒不下去,只能微微一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的情报还真是准确,连这样隐秘的事情也能查到。这么推想,那三十名杀手也是你们派来试探我,看我能否使用真力,而不是因内部派系不合而让他们过来当炮灰,以剪除对系势力。” “姚大侠果然聪明,那样的饭桶,不要说三十个,就是死三百个也不会对我们系有任何影响。而且我门中分为两个派系也并非最近开始的,而是创派人为了激励内部发展的一种手段。创派祖师曾有过规定,门派内部不可因门主之位而争斗,门主由长老给两系提三个难题,等双方完成后?进行评判。” “崔护?法把派内的情报都告诉我,就不怕你们门主怪?罪于你?” “对一个死人说再多的话也没事。” “看来在崔护?法的眼中,我已经算是个死人了,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可说了……” 终于,催水叶放下了那不似杀?人的手,抬头看向姚光。 八侠卷 三、血雨剑 三、血雨剑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我想,你在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大多数人都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说——是大明的天下。 但是,私底下却也有不同的声音。他们会谨慎的回答,不是他姓朱的天下。 大明朝,却不是朱家的天下,这些人难道脑子有问题? 因为在朝?廷中,有太多有权有势的人了。这些人把持朝政,欺?上?瞒?下、蒙蔽圣听。西厂厂公张永,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皇帝朱厚照与堂弟朱厚熜迷恋炼丹求仙,便把朝政交给了国师不死道?人。 正所谓半君如伴虎,或许你上午当?权指掌朝堂,但到了下午便入了黄土。一方掌?权以后,便会打?压异己。 所以东厂、西厂、锦衣卫的掌舵,现如今都赋闲在家,等着皇帝的再次宠信。为了能在皇帝召见的时候能及时赶到,又不落人口舌,张永便就近在京?城的豪宅中住下。 此刻,张永正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上,读着老朋友的信。说是老朋友,其实只不过是个还有利?用价值的称呼。 天正下着鹅毛大雪,院中的雕梁画柱、亭台楼阁、假山怪石,与这大自然的美景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仙境。 雪已经下了一会儿,张永的身上,却没有一片雪花。 不过青年的剑痴,却连看夜没看一眼,他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他本身就是一尊高度仿真的雕像。 张永的手下也没有欣赏这美丽,一个个都死死地盯着剑痴。生怕他突然发难对张永不利,下一个瞬间,雪花变成血花。 只有张永不同,他看完信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赏雪,约有一个时辰。雪是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可当它们落入凡尘的时候,便预示着要被这世间污染。 直到雪停了,张永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这才上下打量一下这个小伙子,说道:“你师傅是我的老朋友,他求我的事我一定帮忙。但我这不是善堂,总不能谁来,我都收留。我的手下不仅要对我忠心,还要有能力、会办事。” 刚说到这,张永的护卫中走出两个人,一把把张永身后两个侍女的头发揪住,把她她们拖了下去。 接着张永问剑痴道:“知道她们犯了什么罪吗?” “公公长时间坐在那里赏雪,身?体都僵硬了,而她们却无?动?于?衷,这样的人不配留在公公身边。”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两个侍女的惨叫,这凄惨的声音在张永的耳中,却如一曲动听悦耳的歌声。 “那不知贤侄会做什么?”张永又面带微笑的问道。 “公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回答的简单,聪明会做事的人我这需要,不过听命干活的人也不能缺。” “不仅说得简单,做得也简单。” 张永好奇地问道:“有多简单。” “杀。” “不错,杀确实简单。但我这不是寸草不留,不是每件事都要用杀?人来解决。你先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你难道不准备试试我的能力?” 听到这,张永的手下脸色都是一变。只听张永道:“做我手下有三个条件,第一就是听话,对于我的要求,你只能说是。不过,你这样说了,我也就试试,你就……” 张永想了想道:“我的下属有个高天德,建了个叫紫龙门的小帮?派。这些年办的还是不错,不过他在山东设立的分舵,总是与一个叫啸天门的有利益上的冲?突。 你去跟他们的分舵主说一声,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瓜分我们原本就不多的利润。那个分舵主,是啸天门四大护?法之一铁手铜脚陈铁汉的弟?子。 据说这人已学到他铁手的功夫,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其他人不同意,你让他们别说话就行了,千万别伤他们。” 山东,乃是文化古城,靠?山临海,龙蛇混杂。许多帮?派、商号都在此建立分号。而啸天门与紫龙门,则是争得最凶狠的两家。 年关将至,此处的分舵主“铁拳”,正在和几个手下商量着海外货物的事,并准备把前几天来的几个东瀛浪人招揽过来。现在一切都可以确定,众人都在谈谈如何过这个年。 就在此时,一名家将急匆匆地冲进来说道:“不……不好啦,外面有人杀进来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骚?动。堂堂啸天门的一个分舵,竟然有人打上?门来,难道是紫龙门的人干的? 铁拳果然是见过一些场面的,遇事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问道:“来了多少人?打到哪了?” “就一个。”话刚说到这,“剑痴”已来到大堂。 铁拳立即站起身,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住冲动。对方敢一个人杀过来,实力定当不俗。忙抱拳施礼,笑着道:“朋友,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剑痴不答反问道:“你就是陈铁汉的大弟?子?” “正是。” “有人要我取下你的双手,并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铁拳右手边的一人听到这话,立即起身喝道:“好大的口气,今天我们让你这不知死活的离开,咱们也就没脸在道上混了。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堂内外所有人都一齐冲杀过来。但这些人还未到他一丈范围内,便给他的剑气绞杀。这场面不但血?腥,而且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大半人已气绝身亡。 此刻,铁拳已经坐立不住了。只见他双?腿一蹬,飞扑过去,双手撑爪,招招不离剑痴的咽喉。 剑痴一边以剑抵挡,人一边不住后退,不一会他已出了大厅。剑也不知刺了多少下,每一剑都被对方挡了下来,并发出金属一般交击之声。 那些幸存之人看到如此情景,不由得叫好起来,因为在他们眼中,“铁拳”已完全占上风。厅外场地宽阔,更适合铁拳大开大合的招式。 打了十几个回合,双方招式已了然于胸。 就在此时,“剑痴”的剑忽然往上一挑,刺向铁拳的咽喉。铁拳急忙双手护住喉?咙,身?子向后一翻,退出一丈外。 他的手在发?抖,那是疼痛的感觉。但此时剑痴却放弃对他的进攻,反去追杀四散的武师。当他在院角处杀死最后一人时,发现身后又出现一人,一名剑客。 那人见他回过头来,一句话也没说,拔?出剑便朝他刺来。冷森森的剑气,直扑剑痴面门而来。 对方的剑法并不是很快,但却很稳重。明亮的剑光,冷若冰霜的表情。两人的剑招相似,都是以最简单的剑法,务求以最快的时间将对方制伏。 但不同的是,对方的剑法清爽明快,每一招横平竖?直,如天上明月一般。而剑痴的剑招,出招简单,却招招留有后手。一招被破,便立即有后来的变化反制。 剑痴与他拼了百余招,竟无法从中找出对方的破绽。就在这时,剑痴大喝一声退出战团,左手手指在血雨剑上轻轻一划,伤口流?出的血立即被剑身吸嗜。 “在与人比斗时,若是对手有异样的举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根据自身实力判断对方的动向,另一个就是逃,除非你是真正的天下无敌。”这是剑客的师傅跟他说的。 看样子,这人并没有要逃的打算。只见他猛冲上前,重重地劈了下去。面对这样的进攻,剑痴提起剑很轻?松地挡了一下。 兵器相交,火花一闪。 剑客被震退了八步,而剑痴虽失了血,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就在这时,剑痴手中的血雨剑发生了变化,吞噬鲜血的剑身散发着血红色的暗光,并伴随着剑吟声,这剑吟并非清脆响亮,而是如鬼哭神嚎一般。 血光照在剑痴的脸上,显得非常诡异,而更让剑客吃惊的是,剑痴一挥动手中的剑,便有一柄血红色的剑影凝聚在空中。 而随着剑不断的挥舞,血色剑形越来越多。 以血凝剑,以气御血。 现在剑客已明白对手的厉害了,其招式威力之强,已在凝气聚形之上了。看到这情形,那名剑客也用手在剑身上轻?抚了一下,剑身里是也发出一道淡淡的白光。 “当当当”,血红的剑与发着白光的宝剑相碰撞,发出频繁的交并之声。剑影如潮水一般泳向对方,剑可以伤人,但人却毁不了剑。 一道道剑影从剑客身边划过,留下一道道伤痕。那剑客知是敌不过对方,脚一点地,退至身后的房顶,用?力一挥剑,剑身上的白光射?了出去。 这是剑客凝聚功?力的一击,这一下威力巨大,所过之处,竟然将那些剑影毁掉,而且直朝剑痴飞去。等剑痴挡下这一剑后,那名剑客已经没了踪影。 一般来说,一名剑客就算被杀,也不会逃跑,这是作为一名剑客的尊严。但这名剑客还有事没有做,在这之,前他不能死。 更何况,他的恩?师也对他说过:“命是很宝贵的东西,不要因为一点冲动的想法,就抛弃他。既然打不过对方,不如逃走。回去后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输,怎样去破?解敌人的招式,下次遇见他会不会再输。” 因此,剑客逃了。 “剑痴”也没有追,因为他知道,就算把对方追到杀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而且很可能因此而任务失败。 “铁拳”骑着快马飞奔向码头,看来他准备乘船逃走。他从分舵一逃出来,便马不停蹄的往这赶,并且他还做了很多假象。 这些是他多年得出的经验,在江湖上闯,过的是刀头添血的日子,谁都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各大帮?派都会有几个共同点:一、对敌时绝不能留情,斩草要除根。二、及时享乐。三、为自己准备好后路,不管什么样的路。 铁拳自认为他这三?条做得都很不错,可惜他遇到了剑痴——这个长期生活在深山老林,精于狩猎善于追捕的野孩子。 铁拳所布的假象对他全无效果,但铁拳此时很得意,因为他已远远地看到码头了。就在这最后关头,突然一道红光闪现。 看到码头的铁拳却看不到马头,不过由于马的冲势太强,没有了头也奔出一、二丈远才翻倒在地。铁拳知道自己这次是跑不了了,既然这样,他也要对手付出极大的代价…… ¥¥¥ 看着锦盒内的手,张永笑呵呵地说道:“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看来他的手不是铁做的。你去取他的手,其他人有没有开口反?对?” “有。” “那你怎么做的?” “按公公所说的,要他们别说话。” “那有没有伤人?” “一个人都没有伤。” “好很好。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叉子吗?” “在进行任务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名剑客,身手不错,跟我对了一百多招,最后被我的‘血影阵’杀退。” 剑痴知道,要想在张永手下有所作为,一定要忠心不二。说?谎是一定不可以的,即使任务完成的不完美,也不可吹嘘自己。 这样的意外让张永很不愉快,看来情报组要倒霉了:“有没有弄清这人的身份?”他这话不仅是说给剑痴听的,也是说给情报组听的,意思是立即查明此事。 “没有,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 “你的武功不弱,再加上你师傅传给你的一甲子功?力,能跟你拼上一百招才败下阵来,其实力已不简单。但自始至终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有可能是无情宫的护?法,或者是天地八侠中的老五——‘无语剑’温和。但无情宫的人可没那么好,会单独出来惹事。” 这时一只鸽子飞到了打听,很显然这是给张永的密报,但谁也不敢动它。张永不喜欢那种说一句做一件算盘珠子似的人物,但也不喜欢别人越俎代庖,做他要坐的事。 这是张永很喜欢的一件事,美其名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只见张永一伸手,鸽子立即被吸到他的手中,轻轻一用?力,鸽子便被捏死了。“长毛的畜牲,还要我亲自动手。” 说着,张永从它脚下取走信筒,看完信后张永冷冷地一笑:“刘瑾呀刘瑾,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杨一清下手了。”接着他又自言自语道:“那我到底是管这事呢,还是让他们两死一个好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回答,他们都知道,张永在想问题的时候,最不希望别人打扰他。权衡再三,他最后决定帮杨一清,因为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一天,张永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住杨一清的命。但剑痴却没有接到这个命令,张永只是让他休息。 剑痴的能力他试探过了,同时也被他当作一张留手的王牌,不能随便使用 八侠卷 四、先解决别人的问题 四、先解决别人的问题 岳君和不少江湖同道一样,在寻找一个叫何琳的女子。当然,其他人找到现在都找不着,自己一个瞎子就更不用说了。于是他在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助于江湖三快之一的百晓生了。 人有人路,鼠有鼠道。大侠、英雄也有不知道、做不到的事,他们也要去求人。 但这种人,习惯性的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高大全的形象。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有了一种优越性。所以他们所为的求人,也就变成递帖拜访、试探。但做大侠不是为了名声,就如同当?官的为民请?命,不仅仅是为了名留青史,而是真心实意为民请?命。 所以,求教于别人对于八侠来说,一点也不稀奇。不耻下问才能进步。 百晓生听了岳君的想法,先是愣了一下,转眼便言待微笑,语带高调的说:“原来我们的岳君岳大侠也动了凡心啦!不过说的也是,她长得确实很美。” 岳君被她说得脸一红:“二嫂说笑了,我一个瞎子。别人再美,我也看不见,我只不过是想阻止她再行杀?戮罢了。” 百晓生依然调笑道:“好,说得正义感十足,就看在你为武林着想的份上,给你点消息。”说着她便起身出了屋子。 岳君知道,她是去祖传的宝库给他找关于对方的资料。 过了一会,百晓生拿着一本发黄的书走了进来,并气喘吁吁地说道:“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这辈子来还。幸好我爷爷给我留了一些家底,不然咱家的金字招牌,就这么给砸了。”说着还咳嗽几声,岳君也闻到书上的霉味。 百晓生翻开书说道:“据我爷爷书中的记载,何琳练的神功叫《抚袖神功》,与‘独臂剑’周良所习的《金袖神功》本为一套。分男女修?炼,至大乘后便是难有敌手。 此神功是将如波浪一样奇柔无比的真力,通?过袖子传入对方的身?体?内。等到那股气劲遇到一点阻力时,便突然变为刚猛,让人措手不及将对方心脉震伤。 而且不管对方练得是《金钟罩》、《铁布衫》,还是护身真气都防不住。皆因她传出的轻柔之气在传入你身?体?内的时候,已将你的护身真气一点点打散。 不过你的《混元真气》与别人的不一样,别人的护体真气使用前必须要自行运功护体。虽说可以修?炼到运用自如的境界,但也有有所不及的时候,而你的《混元真气》在练成之后会自行护体。 这样虽然会很浪费真力,但被人偷袭时受伤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这样比无欲随发的境界来的要快得多。” 岳君听了,调侃道:“看来我占了功夫上的便宜。” “占便宜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根据书中记载,唐明皇李隆基也一样。” “也一样,这么说唐明皇也会这门功夫,这怎么可能!”岳君听了心中一震没想到,早年勤于政事,开创开元盛世,晚年醉心梨园的李隆基竟然也是武学高手。 “怎么不可能。”百晓生翻了一页纸道:“隋朝灭?亡后,杨家的后人一直想覆?灭大唐,回?复大隋江山。 他们思前想后,觉定训练出一些绝色佳丽来霍乱朝纲。而《金袖神功》与《抚袖神功》就是他们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用来刺杀皇帝所用的。 这个机会没等多久,没过多少年,就有他们的人做了李?世?民的儿?媳?妇。只要等到皇帝驾崩,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了个武则天。 女皇进宫前曾是袁天罡的亲传弟?子,一身《天罡七星》已达六星功?力。女皇登基后,表面上大肆诛杀李唐后人,巩固自己的地位。 实则,这些人都暗中与杨家有往来,或贪图美色,或想得到旷世神功,或欲借他们在民间的势力坐上皇位。自此以后,杨氏后人几乎灭绝,直到很多年后杨家又死灰复燃,并出了一位武学奇才——杨玉环。” “什么,杨玉环竟是隋朝杨氏后人!”岳君听了,更是惊叹不已的说道。 “真?实的历?史已不得而知,这只是我爷爷记的,上面还说杨玉环曾有两次要直接刺杀李隆基,一次被高力士所阻,另一次被李白所败。 这样直接了当的杀不了皇帝,那就换一种方法,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安史之乱开始了。等到李隆基逃到蜀中,终于发现了杨家兄妹的秘密。 他一手将大唐带入盛世,又眼睁睁的看着他由盛转衰,悲愤交加的他,决定单独找到杨玉环,准备把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亲自处决。 杨玉环终于等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手下不留情的她一掌狠狠的拍在李隆基的背上。不过这一掌之后两人都是大吃一惊,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会武功,更让杨玉环没想到的是,李隆基不但会武艺,而且那《混元真气》少说也有一甲子的功?力,完全把她的《抚袖神功》给克制了。 虽然史书上说杨玉环是中将联?名上?书处死,但实际上却是李隆基给他们下了暗示,而那时的杨玉环已被废了武功,根本无力抵挡。虽说气是出了,但盛世大唐就此一蹶不振。” 听到与所知的杨贵妃与唐明皇的浪漫史完全不同的内容,岳君心中不觉暗叹:现实真是比想象更无情。 正在这时,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声喊道:“百晓生,你给我出来,今天你若不说出何琳的下落,咱们可就没完。” 门外那人边说边走近,从他沉重的脚步,岳君可以听出来,此人不仅身形胖重,而且手上兵刃的分量定是不轻。以岳君的耳力,本应老早就听到有人来,只是他过于沉迷历?史的内容,惊?骇于事实的离奇。 此刻那人已来到房子近前,只听“碰”的一声。应该是那人把兵器砸在地上,以给他们警示。 岳君心道:看来此人倒不失光?明正大。 屋内的百晓生听到来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他还真是有一颗坚定的心啊,这么多想打听她消息的人之中,只有他还坚持到现在,看来你有事要做了。” “他是个怎样的人?”岳君先问道。 “人倒是不坏,只是有点呆头呆脑的,所以做事就有点混了吧唧。说也奇怪,不知为什么,他对何琳就那么执着,为了她银子也花了不老少,这里也不知来了多少趟,所以还是请你赶紧把何琳娶回家吧。” 说到“娶回家”三个字的时候,百晓生故意把声音加的重了些。 其实,百晓生原先与他们说话时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她与姚光两人的事还没有确定,她怕在其他人面前说错一个字,那些师?兄弟们在背后说她闲话。 一次两次还不打紧,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事,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开他们的玩笑,她总是微微一笑。其实用小脑想想也知道,八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只因恋爱中的人都是白?痴这一定律导致。 不过自从那次,李天行首肯了他们的事。她心中的大石才就此放了下来,随后心胸也全部敞开,与其他人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师?兄弟们来此打听消息的次数也加多了,平日里打打杀杀,但到了这里就如到自己家一样,总免不了要开几句玩笑话。而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什么时候办喜事呀,我肚子里的酒都空了。” 每次遇到这样的话题,百晓生总是说不过他们,这次终于让她有了一个机会了。 岳君虽然现在被她说得无言相还,但总算还好给他找个机会岔开话题。“我先把外面那人赶回家。”说着便推门如逃命似的走出去。 外面那人本以为,是百晓生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出来了。谁知站在面前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子,于是气呼呼地大叫道:“百晓生,你偏心。我花了那么多钱,来了那么多趟你都不肯见我,现在却把消息给了别人,这不公平。” 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就是个大小孩,岳君知道他没有恶意,便客客气气的说:“兄台,不是百晓生偏心,是因为何琳武艺高强,她怕兄台去了,万一有个闪失,不好向你家人交代。” 那人可没岳君这么好的修养,大声嚷道:“什么不好交代,你是看她长得美想娶她。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就能知道她的行踪。” “兄台误会了,在下找她只是不想她再随便伤人,并没有其他意思,而且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行踪。” 那人才不听岳君这些解释:“你说这话谁信呀。” “在下是个瞎子,怎会知道她的美丑,兄台不要误会。” “是吗?”那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说到这,他的话锋突然一转:“虽然你是个盲人,但我答应过俺娘的事一定要做到。”说着他举起自己放在地?下的巨锤朝岳君砸去。 武?器未到,但那劲风已扑面而来。岳君不是韩义,不会跟他硬碰硬,对于这样的强敌,就要以巧破千斤。 思绪刹那间巨锤已至,岳君身?子一侧,退后数步,躲过了这一击。只听轰的一声,大地上多了一个坑,溅起尘土飞扬。但巨锤落地的一瞬间,又被那人提起,向岳君横扫过来。岳君身?子一斜,又躲了过去。如此再三,岳君知道不管怎么劝他都不会停手,只有以实力降服于他。 想到这,他在躲过对方一记重锤下,飞身来到对方头顶,一剑就刺了出去。这一下?身法之快,大出那人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岳君有这样的能耐。只不过岳君身法快,出剑的速度却并不怎么样,那人提起巨锤便轻?松挡了下来。只听“叮”的一声,剑尖碰在锤身,借助反弹之力,岳君退了回来。 刚一落地,岳君便以自己极快的身法来到那人的左侧。“兄台停手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等你坐下来再说吧。”那人显然知道自己在速度上是很吃亏的,是以他一边说这话一边抡起重锤朝岳君扫去。眼看这一锤就要扫到,但见岳君身形一晃,又来到那人的右侧,同样的是身法不慢,剑法不快。看到岳君身形晃动,那人就知道不妙,左脚向前重重的踏在地上。硬生生地将挥出去的一锤停在半空,并朝相反的方向砸去。接着又是“叮”的一声,双方又再次分开。 岳君所使用的剑法名叫《风林竹影剑》,当年创造这套剑法的高人,自?由便在这竹林中修?炼。在密集的竹子中舞动剑法可以身?子不碰到竹子,但他知道这样的身法在武林中有不少人能做到,他要创 出一套独特的武功。 有一天清晨他在林中散步,走得有点累了,便靠在一棵竹子下休息。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群竹随风摇曳。那人忽然发现,这最密集的地方就是竹子随风飘动时的影子,因为他动的时候没有痕迹,碰到了也没有感觉。那位高人当下便有了感?悟,于是用了一生的时间创造出了这一套《风林竹影剑法》。这套武功可以说把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调动起来,对于岳君不能视物的人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岳君不但身法了得,剑法更快,只不过此刻对敌他却没有用那么快的剑。对方人并不坏,憨憨的还挺可爱,所以他抱着能治一服不致一死的想法和对方打消耗战。如果岳君的剑法快了点,对方必然以躲闪为主。但岳君的剑不快,对方定会抵挡。如此大的一只锤头,抡起来就要不少力气,何况将抡到一半的兵刃突然停下来,再朝相反的方向挥过去。 不一会儿那人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见他将大锤子往旁边一丢,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岳君也收了兵器,笑着道:“兄台,现在咱们可以好好地聊聊了吧?” “有什么好说的,我答应俺娘的事都做不到。”说着竟要哭出来了。 岳君忙劝道:“兄台别急,你答应令堂什么事,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那人擦了擦眼泪道:“我没有答应什么‘令糖’、‘令盐’的,我只答应我娘。我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让我娶个媳妇儿能让她抱孙?子。所以我就出来打听,后来我听说谁要是能打败何琳,她就嫁给谁,于是我就出来找她。可是咱们找也找不到,后来就听说百晓生知道她的行踪,于是我就到这里来了。我都来了好几趟了,但总是见不到人,今天终于要见到她了,但是我又打不过你。” 听了他这话,岳君真是哭笑不得:“兄台,这事你有没有跟你母亲商量过。” “我娘一让我娶媳妇儿,我就出来找了,已经几年没回去见她了,镖局的事也很长时间没管了。” “兄台是哪个镖局的?” “我是龙凤镖局的。” “龙凤镖局!可是钱龙吟、钱凤舞的龙凤镖局。” 那人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我是他们的大哥。” 岳君问:“那你便是钱思父了?” 那人回答道:“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岳君:“钱兄的大名我如何不知道。” 钱思父:“那你既知我的大名,就把何琳的下落告诉我吧。” 岳君说:“这个可不行。” 听岳君这样一说,钱思父一脸沮丧道:“你又不肯把她的行踪告诉我,那还要这大名干什么用。” “我虽不能将何琳的行踪告诉你,但却可以让你娶到媳妇儿。” “真的吗?”钱思父听了后兴?奋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什么办法,你快说,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好。”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想娶媳妇儿这件事告诉你的弟?弟妹妹,他们就能帮你办到。” “真的吗?你没骗我?”钱思父像一个看到大堆糖果的孩子般激动。 “那是当然的。” “那好,我走了。”说罢提着锤头转身就走,但刚走了一步他就停住了,转回身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是按照你说的这个办法还是找不到媳妇儿,我就去找你。” 岳君被他说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人倒也粗中有细:“在下岳君。” 钱思父边走边说道:“你的名字我记得了,以后我要是娶到媳妇儿,一定请你喝酒。” 百晓生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笑着说道:“没想到岳大侠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反倒给别人做起红娘来了。” “钱思父的母亲吃了一辈子苦,年老的时候想抱孙?子,我们做晚辈的,能帮就帮她一点。” 八侠卷 五、大鹏始反巢,落叶终归根 五、大鹏始反巢,落叶终归根 在武林中,游走在江湖的人万万千,想要出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你有惊天动地的能为,或者要做出几件惊天动地的事。 这条规律,不要说是在武林来了,就算是市井,也是如此。 是以各行各业都有个祖师爷,大家争相以祖师爷为目标。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但在武林中,不仅有状元,还有其他的称呼,盗中的元?帅、将军,又或者是曾经一统正邪两道的武林皇帝。 要想?做惊天动地的大事,除了要平时刻苦修?练,气魄胆识,还要有一定的运势,以及各种在内因素、外在原因,才能成就今天的你。 大家都知道,龙凤镖局有个钱思父,更知道钱思父有个母亲。那么,他的母亲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让天下人都知道她。 ——答?案就是什么事也没做。 这龙凤镖局乃是天下第一大镖局,原本这镖局不叫龙凤镖局,总镖头更不姓钱。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天下第一镖局也是从名不见经传开始的。直到一个乡下人的出现,改变了整个镖局的命运——或者说命运的道路上,刚好让这个人经过。 那钱家兄妹的父亲钱大鹏,原本就是一个乡下种地的,他有个堂?妹叫钱小鹊,自小两家就订了娃娃亲。长大后的钱大鹏,很想去外面闯一闯。 而且,他也并不想娶这个堂?妹。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在无奈之下,与堂?妹成了亲。可在成亲的第二天,他便收拾行李,往城里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天津,他加入了当时已小有名声的大鹏镖局。 在镖局里,他与同事之间关系不错,为人老实,别人有什么事他都愿意帮忙。而且能吃苦,又上进好学,在局子里升得最快,也最得?人?心。 老总镖头也觉得,这乡下小伙不错,是可以把镖局托付于他,于是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婚后小两口生活甜?蜜,还生了一双儿女。老镖头去世后,镖局就给了女婿。之后经过钱大鹏兢兢业业的运营,镖局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最终成了天下第一镖局。 镖局的名字也在儿女十岁生日那天改为——“龙凤镖局”。 时光飞逝,转眼间俊朗少年鬓斑白。钱大鹏在五十大寿那天,退出江湖。以后的他,喜欢独自游玩,把镖局里的事都交给了儿女。 有一年,他在黄山观看冬天的日出,因天气突变下起了大雪,造成了交通阻塞,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一个人在外过年。 此时的他,感觉到无比孤单。往年在镖局里过春节,迎来送往的朋友不计其数,那是何等的热闹,那时的他总是想躲清静。 年青时,他刚到城里也是一个人过年,那时的他才二十出头,吃苦就当是为以后享福做准备。 但现在不同了,已过天命的他苦也吃了,该有的名利也都享了,此刻却一个人在外过年,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 那一刻他想到了家,不是现在的龙凤镖局,而是自己的家乡,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自从他来到城里,除了头几年往家里寄了点钱之外,以后就再也没与家里人通消息了。家中的父母安在,那个过门仅一天便守活寡的妻子是否还好。 这么多年没有祭祖,不知他们泉下有知,可会怪?罪他。想到这他一刻也不能安生,待到路一通他便写了封信到镖局里报平安,而人已在回家乡的路上。 家乡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儿时的玩伴大多已不在。而自己在家乡人眼中,也是名声不好。 有的人说他做了山贼;有的说他赚了不义之财被人给害死了;有的说他欠了别人的赌债被活活打死;也有人说他为了钱娶了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钱大鹏可不管这些,他径直往家里走。家还是那个家,那间小土屋。这间土屋是当年为了让他与堂?妹两人成亲,两家人特意把自己的房子拆了给他和堂?妹建的。 一晃眼那么多年过去了,这房子依旧还在,只是外面补了又补、修了又修。这房子不要说是在钱大鹏眼里,就是在同村人的眼中它也是最旧最破的。 钱大鹏觉得妻子早已改嫁了,这他也能理解,毕竟他是个极不负责任的男人,而且名声又那么差。 但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妻子依然在等他回来。而且堂?妹还有个儿子,只可惜这儿子是个傻?子。钱大鹏看到屋内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心中极为伤心,特别是看到这个傻儿子。 他觉得这是个惩罚,是祖先们对他这个不孝子的惩罚。他决定要把她们母?子俩接到城里去享福,但在回去的路上,他开始后悔自己过于草率的行为。他现在的妻子能否接纳他们娘俩,自己又如何面对现在的儿女。 虽说当年岳?父在招他入赘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家底全都说了,不过那时他们娘俩都住在乡下,对大家都没有影响。但现在是要把人接到一起住,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只不过人已走在路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谁知回到家中以后,妻子不但不吃这位大太太的醋,还对她非常照顾,而且要自己的女儿对待她像对待自己一样。 这样的和谐当然是钱大鹏最希望的了,只是他不知道这和谐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二太太已经身患绝症,他希望能在死前可以多让丈夫开心一点,这样她走的时候也能少点遗憾。 终于在那年的中秋节,钱夫人因药石无医撒手人寰,悲痛之下钱大鹏也一病?不?起,在年终的时候随妻子去了。好在他的三个孩子都和睦相处,钱小鹊也老有所养。而钱大鹏这种对糟糠之妻不离不弃之情,也在武林之中传为一时佳话。 ¥¥¥ 从百晓生那里,岳君得知何琳在此处附近活动,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为了怕何琳离开,他没有在山下镇子里住一晚,而是连夜上山。 这山并不算高,山上的路虽说有点陡峭,但过了半山腰就平缓很多了,山上林木茂?盛,若是春季来郊游踏青绝对是个好去处。 只不过现在是深冬,树上的叶子早已全都败落,山路也是泥泞不堪。入夜后寒意更浓,山上的冷风更是寒彻透骨。 岳君已不知走了多少里路,也不知还要走多久。不过他的运气总算还不错,找到了一个遮风挡雪的山洞,升起了一团火。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缓缓地走了进来,岳君虽然看不见,但已知来人不简单。对方步伐凝重、平和,手中拨着一串念珠,嘴上轻念着经?文。 此人来到岳君面前,顿了顿,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听声音,那是名僧人,年纪应该很老了,但中气十足,语气和蔼。 岳君也站起来还了个礼,并请那僧人坐下。 既然有人来,又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于是岳君添了一把柴,把火烧的更旺,也去去僧人?体?内的寒气。 干坐着无聊,岳君便先打破沉默道:“不知大师?法号,现居哪座宝刹。隆冬时节到此有何贵干?” 那僧人一听笑了起来:“施主还真是有趣的人,一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难道施主是官?府的人吗?” 岳君也自觉问得太多,忙道歉道:“是在下口拙,让大师见笑了。” 那僧人道:“名号取出来就是给别人叫的,说出来也无妨。贫僧法号白石,自幼在少林寺出家。” 白石一自报家号,可是把岳君吓一跳。武林中现在各门各派中年龄辈份最高的当属三教四圣。 少林派的白石僧、武当派的清风道?人、昆仑派黑发剑叟,以及华山派的林中医仙便是四圣。这四人平时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能再次遇见。 “原来是少林派的白石禅师,久仰久仰。在下虽目不能视物,但听大师的佛音,真乃在下三世修来的功德。” 白石听后笑道:“施主谬赞了,我就是个没用的老和尚,说得都是没用的唠叨,哪里是什么佛音。” 岳君问道:“不知大师这时节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白石道:“也没什么事,只是要进山苦行一番。” “啊!听大师说话的语气中气十足,但大师现在该有百岁高龄,年老不讲筋骨为能,大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苦行。” 白石淡然一笑道:“多谢施主关心,老衲空活一百有九,至今尚未悟得我佛真谛,所以此次特来苦行的。” 岳君道:“大师,天下名山如此之多,为何您却选择了这么个荒山。” 白石道:“越是有名的山,世俗的纷扰就越多,反而不如此处清静。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个时节,施主不在家与家人团聚,怎也来到这?” 岳君惨然一笑道:“大师见笑了,我家人早已被屠?杀殆尽,只留下我一人苟活于世。” 白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打佛号:“阿弥陀佛,逝者已去,施主请节哀。” 岳君道“大师不必介怀,我知死者不能生还,只希望能早点为他们报仇,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白石:“善哉,善哉。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望施主能放?下?屠?刀。” 岳君:“大师,请恕在下言重,我没有大师如此的境界,更何况这些人还在不断的制?造杀?戮。若是杀一人可救众生,那么这份杀伐罪责,在下愿意见承担。” “阿弥陀佛,施主大爱。那么施主此时到这山上来,是有了那批歹?徒的行踪。” “那些人行踪诡异,多年来我只是找到一点线索。不过这次前来倒不是为了此事,而是最近有一个叫何琳的女子,杀了不少人。听说这段时间在此处有她的身影,是以我想把这件事先解决。” “不愧是‘天地八侠’,岳施主这先人后己的胸襟确实值得老衲钦佩。” 岳君很是惊讶的问道:“大师竟然知道在下的身份!” “自是知道,不然我怎知你虽无家人可团聚,却还有比亲人还亲的师?兄弟。天地八侠的名头近年来可是响彻大江南北,每次见到李天行那小子,他总是夸自己收了几个好徒?弟。今日有幸得见,确实没有辜负天下人对你们的期望。” “大师竟然识得家师!”这话说的岳君心中一愣。李天行的名字在江湖中绝少人知道,而他剑尊的身份,也算是臭名昭著。 “我与他师?兄清风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个师?弟我自然认得。” “大师您弄错了吧,家师在江湖上身份很隐秘,但我们做徒?弟的还不至于弄错。他老人家虽然在武当派的地位不低,但也就与掌门人凌阳道长同辈,如果照大师这么说的话,凌阳道长还要改口称他师叔。” “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就如你们八侠是他的弟?子,这说出去谁信,首先他比你们都小,而且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太好。要知道忠于十剑的人可不在少数。如果你还是不信,左右闲来无事,我就把这其中的缘由说给你听。 江湖人都把我、清风道?人、林中医仙、黑发剑叟称为仙人。其实我们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活的比别人稍微长一点,武功好一点。我们四人当中,以清风老道的武功最高,只不过他一直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因此他一直在寻找那样的人,直到数年以前……” 八侠卷 六、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六、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数年之前,那时的李天行生于富豪之家,那时的他,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 可是好景不长,六岁那年,李天行的老父亲去世。当时李天行的两位兄长心中就一直都想独霸家产,早就开始明争暗斗了。 虽然当时李天行才六岁,但大宅内的各种争斗,早已把他教育的是少年老成。父亲一走,他便也逃出家门,就这样他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他知道,家里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要想活命自己只有往西北苦寒之地。 在家千般好,出门半日难。 但即便这样,小李天行也觉得,外面比家里好。至少,他的路,掌握在自己脚下。 这样一个富家少爷,孤身一人在外,竟然没有被拐骗,也算是个奇迹了。 哪知他不识路途,一路上竟来到云南大理。虽然李天行因家中变故流浪在外,而且小小年纪就世故老成。 但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被大理这湖光山色所吸引。再加上此处民风淳朴,这里的人对谁都待如亲人,于是李天行逃亡的脚步也就止于此。 一日,他游耍得有些累了,便在一片小湖边休息。刚好从远处走来一名老道,这位道长一派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身月白色道袍,真似谪仙下凡。 此人,正是“清风道?人”。 清风是来拜访一位老友的,与李天行一样,也被这奇幻如画的美景所吸引,于是多呆了几天。今日也是游赏得有些累,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小湖,于是便走过去歇歇脚。 当他第一眼看到李天行的时候,可给他激动坏了。虽说他未能了道成仙,但俗话说的好:人老精、马老灵,兔子老了鹰难擒。 这活了快一百岁的人精,只一眼就看出,这七岁大的孩子骨骼精奇、面有富贵,左耳天轮、天城、天郭整齐,这说明七岁前受亲人恩泽,或是承受祖先馀荫福佑。然而他右耳形状不同,当在此年纪与双亲分离。 被一个人像看珍奇动物似的这样看,李天行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便开口道:“老道长不用看了,就算你看得再准,我也没有卦钱给你。” 清风道长手捻须髯,面带微笑地说:“我知你与双亲分开,但从你面相来看应生于大富大贵之家,怎么会无钱呢?” 李天行心想,这道长确实有些能耐,便开口说道:“道长说的没错,只可惜我的富贵全在于我的双亲,他们一旦离开,我也只是一贫苦之人,何来金钱。” 老道一听,轻?抚银髯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不如你跟着老道我,不仅能有口饭吃,还有书读。” 谁知少年李天行却轻蔑的说道:“读书?读什么书,读书有何用。当今朝?廷之中有多少饱读诗书的人,但真正有能力,有担待的有几人。” 清风听到这有些不大高兴,他本想晚年收个徒?弟以继成衣钵,是以他一看到李天行便动心了。谁知这孩子却没有上进心,不免有些失望。 但想想这孩子现在还小,以后好好培养就是了。想到这他便说:“当然是博览天下群书,以后文可为相。如果你想学武,以后当将成帅也无不可。这样便可以安邦定国,济世为怀。” “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说得是没错。但道长如此的身份,却怎的说出儒生的话来?得了功名,也不过是享受些荣华富贵,这也不过是最下等的享受。” 此语一出口,清风不由得一惊:“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种话,那你认为什么是中等享受?何为上等享受?” “与知己好友归隐山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是中等享受。而最上等的享受则是:天地与我并存,万物与我为一。体性抱朴,以游世俗之外。” 这样一番言?论,却出自一个七岁顽童,清风顿觉得他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心中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了,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做我徒?弟如何?” “做你徒?弟,我对算命看相可没兴趣。” 清风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和这样的孩子,说道理是打动不了对方的。只见他身?子一纵,人已飞到了湖中心,只见他双脚立于湖面之上一动不动,如站在平地上一般。 他再回头看那孩子,发现李天行呆呆地看着他脚下的水面。他知道,自己的这一招,已经把对方震住了。 “怎么样?不信我有如此能为,怕我作假?那你下到水里试试。”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那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怎样一种笑?似乎是明白一切的笑,但又不同于豁然开朗的大笑。 清风在此之前只见过一次这样的笑,那是他的师傅在升仙以前一个月的时候。那一天师傅在静?坐的时候突然微微一笑,那是悟出无上大道的笑,那是放下一切执念的笑。 那笑容,清风一辈子都不会忘,而如今,他从这孩子身上又看到这笑容。一个孩子,怎么会发出这样的笑容,难道他在这么短的一瞬间,已经悟出了这么功夫! 清风简直不敢相信,他在花甲之年方才能做到,而眼前的只不过是个孩童。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那么深厚的真力支撑。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只见站在湖边的李天行全身发力,纵身一跳来到清风的面前。当然,双脚也是立于湖面如履平地。清风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把他的手拉住,使出轻功在前面飞快的奔驰。 对于轻功,他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除了昆仑派“黑发剑叟”的《凌空踏虚》可与他相提并论外,他已没把什么轻功放在眼中。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他回头看了一眼。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一样,那笑容又出现在李天行的脸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向前一倾便提步飞驰。 就这样一老一少,一前一后飞快地疾奔着。先是老者在前幼在后,跑了一会两人竟并驾齐驱,但到后来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李天行慢慢地被甩开了。 清风知道,无论这孩子又多么的聪明,资质由多高,他始终是个孩子。轻功除了身法、骨骼的要求,对体力、真力的要求也不低。一个孩子的体力有限,有没练过内功,所以很快就跟不上了。 清风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于是他想传给那孩子一项绝技,那可是他九十多岁的时候才能使用的轻功绝技。 这项绝技不但能使轻功高人一等,而且几乎只消耗一点体力与内力。只见清风突然双?腿停止奔跑,脚虽然停了下来,但身?子没有停。只见他人浮于地面四尺高,而且前行的速度更快了,这便是他的独门绝学《驭气行》。 几息间,清风便把李天行甩得没了踪影。他知道那孩子很聪明,但不让他看明白,他也学不会这门功夫。于是他又折回去,果见李天行坐在草丛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清风来到他的面前,笑着道:“你挺聪明的,不知我这飞在半空的本事你觉得怎么样?” 说罢他又双脚离地飞了起来。清风这门神功不同于一般的轻功,他不需要用内力辅助。这门功夫之所以能使人浮起来,而且是行如疾风,全凭脚下那运行自如之气。要运行这股气,就要学习他那特殊的形气法?门。 清风在回来与他说话间,李天行已看出一些门道,是以清风刚走,李天行便已浮在半空。 不过他只会运气,不懂行气,因此一开始行起来晃晃悠悠。但在试验了各种呼吸方法,他已经找到了窍门,很快两人又并肩而“飞”。 幸好此刻不是夜晚,也无人看见,不然真的会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也不知行了几时,清风长啸一声停了下来。身边的李天行虽然初学此功,但已能运用自如,与清风一前一后都稳当着地。清风高兴地看着李天行,半天说不出话来,反而是李天行首先开口:“老仙人为何要收我为徒?” “因为你资质极佳,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只见李天行笑笑道:“您老是出家修行之人,怎么反而如此执着?人的才智、体质各不相同,教他们的老?师应因材施教,不可一沉不变。修?道亦是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你教我的是可以学得来的,而真正的道是教不了也学不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您所传的,只能让我了解有哪些‘道’,哪些‘道’远,什么‘道’近,真正走‘道’的人却是我自己。道祖老?子大宗师出关时并不想留下什么,因为他不想天下人都走他的路,而忘记了自己的‘道’。至于《道?德经》一书,也只是指引别人所求的真意,希望后人不要误?入?歧?途。南华庄子也讲道,但他却不盲目的跟老?子的‘无为’之道,而是重新开辟了‘逍遥’之路。” 这样的话,没有几十年的人生体悟是根本说不出来的,而且听在别人耳中也只当做是小童戏语,但在清风的耳中却如暴雷震天动地一般。自从师傅仙逝以后,这几十年来他一直效仿师傅练武、悟道、看书、打坐,想从师傅生前的言行举止中参悟什么。 这些年虽然有些小成,但总难以有更高的突破。有时他也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种修?炼方式。但转念一想,师傅便是如此得道的,他的方法绝不会错,定是自己的资质不够尚不能完全体会。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勤加苦练,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但如今听到这小童之话,他方才醒?悟,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这正是道?德经所说的: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这一席话若非至理名言,便是小孩子说的胡话。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以你的资质、悟性,我是教不了你了,若是吾师定会很高兴收你为徒。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不然……” “好啊!”还没等清风说完,他便答应道:“我拜他为师不就行了,反正他的本事您都学到了,您代师授徒不就可以了。”说着便给他下跪。清风心中一惊,这小子倒是会捡便宜。但他心中也是十分高兴,把李天行扶起来,拉着他的手,两人齐施《驭气行》消失在旷野之中。 ¥¥¥ 听着白石僧人述说着师傅的过往人生,岳君的最早已张得合不上了。他还清楚的记得,多年?前,他家遭到歹人的屠?杀。家中除了他以外,无一人逃脱,敌人也并不打算放过他。在追杀途中,他双目失明。 或许是天不亡他,他遇到了当时刚出师不久的李天行,也就是他现在的师傅。不仅保住了一条命,还习得一身武功,更得知在自己之前竟有六位师?兄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很显然是同一批人所为的。 自此之后,他们师?兄弟八人一边为武林铲除败类,一面寻找仇家。在这期间,他们所看到的师傅,整天总是嘻嘻哈哈、无忧无虑,哪知他也有这样的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兄弟八人的身世凄惨,可是,比起自己兄弟家人的死别,他们兄弟之间的死斗,也就不算什么。毕竟,自己虽然现在能力有限,但终有一天能找到仇人。可师父呢,他的仇人是谁呢,是自己的亲人吗? 此时白石僧人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只听他口诵一声佛号道:“那时清风说这件事给我们听时,我们不相信,当他把李天行带到我们面前时,我们都大感惊讶。他年老还得了个这样的传人,以后他行走江湖还不把那些德高望重说得脸红脖子粗。在我们四人当中,以清风的修为最高,但我们都是修佛论道之人,早把名利看淡了,是以我们从不选出第一。 不过听他这样夸赞李天行这小子,心中难免有点不服气,还与他打赌说:二?十?年后,我们三人若还有一人活在这世上,便与他比个胜负。谁知他竟自负地说,只要十年,咱们四人便不是他的敌手。那时我们都以为他因为有了一个传人,所以自傲起来,因此决定到时候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可谁知才三年多一点的时间,那孩子竟然跟我们打成平手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听说江湖上最近又出了个吴越天,外号叫‘儒刀’,据说把李天行小子都给打败了。江湖中新一辈中有这许多人才,真是难得,如果都能为百?姓谋福利,才是天下之福。” 就在这时,山洞外一片嘈杂,只听洞?口有一人?大叫道:“岳君,你给我滚出来。听江湖中的朋友说,你要杀我老婆,今天我把我老婆带来了,我看你怎么杀。” 洞中,只听白石僧口宣佛号,问道:“敢问岳施主为何要杀别人的妻子?” 岳君也觉得奇怪,自己并没打算杀谁的妻子。 “大师,这事可能有点误会,待我出去和他们解释一下。”说着他便提起青竹杖径直往洞外走。此时的他,似乎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一般,走路一点也不像瞎子,这山洞就如同他的家一般,不需要借住竹竿的指导,很轻?松的就来到洞外。 岳君出来时洞?口还刮着大风,但岳君却准确地知道对方在什么位置,并主动朝对方抱拳施礼道:“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怎么谈到杀你妻子呢?可能是这其中有人挑?拨。我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而杀死的女人也是数年以前的事了。我看不如这样,在洞中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我们请他老人家来评评理如何?” 只听另一个声音说道:“谁跟你是朋友。岳君,你别和我们打哈哈,我师?兄说你杀了你就杀了。” 世间有很多栽赃的方法,不过这种当着面,说这样立即就被揭?穿的谎?话还是不多见。这不是栽赃,而是蛮狠不讲?理。在武林中,不讲?理的人?大多武功不高,高手的话,除非天生脾气火爆,不然即使骂人也会文质彬彬。 说话的人虽不是一流高手,但也是会家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是因为他平时强横惯了,二是因为他话一说完,就听一女子道:“你敢咒我死,等我伤好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那人也不生气,反而调笑道:“我说岳君杀了我嫂?子,你却说我咒你,看来你承认是要嫁给我大哥了。不过嫂?子要杀小叔子,师?兄你也不管管。” 那个被称为师?兄的人说:“你放心好了,等她过了门,我就废了她的武功,保管她以后不敢对你动手。” 岳君被这三个人的话弄得有点糊涂,那两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杀了他的妻子,但他妻子却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而且她并不想嫁给那男的。两人反倒像是强抢民女。听那女子说话声,似乎身受重伤,说话时气息短促。因为山上的风太大,岳君也听不出更多是消息。 那女子听了两人的话,愤怒地说:“你再不住嘴,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只听那师?兄笑道:“怎么不是,江湖上传闻只要谁打败了你何琳,你就嫁给谁。我一出手便拿住了你,你难道不该嫁给我?至于你那句生不如死,应该是欲x仙欲死吧!”说着这师?兄弟两哈哈大笑起来。 八侠卷 外传:剑痴的生存之道 外传:剑痴的生存之道 山里的水汽比外面多,气候总是要比外面低。当然,这原因也是多方面的。 尤其是现在,雪已经不知道下了多久。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如白纸一般。山林内的动物们,该躲在窝里过冬的过冬;该刨坑冬眠的冬眠。没有了生气,感觉自然更加寒冷。 雪地之中,尽是枯树断枝。偶有几片枯黄的残叶,躲过了瑟瑟秋风,却难逃冬雪飘絮,被压在雪地里,只露?出一小角。 在这连寒风也不愿意多呆,匆忙而过的地方,却还残存着一捧杂草。 雪已不知下了多久,早已没过人的膝盖了。能露?出头的杂草,也早已被没有过冬的动物啃食殆尽了。但奇怪的是,这捧草不仅在动物的口下得以留住全尸,而且似乎还没有死透。 凡是死亡的植物,都是失去水分,全身枯黄且僵硬。但这捧杂草却不一样,如刀子似的劲风吹过时,杂草随风摇摆,感觉很有柔韧性。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初生的嫩草。 但你若再上前一些,你就会惊奇的发现,这些草是黑色的;再仔细一些的看,你就会骇然发现,这些不是什么野草,而是人的头发。 大雪早已封山,就连那些最出色的猎户,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山,这里又怎么会有头发呢?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人的头发,而不是别的什么。 在这种极度恶略的环境中,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山下村子里有人家中穷困潦倒,实在熬不过这个冬天,只能涉险上山来,挖些可以果脯的东西来。不料到了山中便迷路了,最后最后活活饿死,又被雪埋了…… 风雪依然未停歇,已经阻碍了视野与听力。但若是感官极其敏锐的话,还是可以看到,远处一个黑点,慢慢向这边移动。那个黑点在雪地里前行,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仔细一听,其频率要比正常人走路要高一些。显然,来的并非是人类。 就在这时,一个让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被埋在雪地里的那个人的脑袋,突然动了一动。 确实是动了动,而不是风将头发吹动了。看来,这个人还没有死透。但这样一来,那个黑点若是久未进食的野兽,那这个人还是趁早死了算了,免得死前还要受苦。 那黑点还在向这边一动,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这时,那个脑袋又动了动。这次动作比较大,几乎是将头抬了起来。 一张稚?嫩的孩子的脸露了出来。这孩子最多十岁上下,小?脸冻的通红。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冷天一个人在外面。难道是出来赏雪迷了路,那他的家人一定急死了。看到那个黑点向这边移动,孩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是一种猎物上钩了的诡异的微笑,这一笑让人心底的凉意比外在的冰天雪地更寒冷。 这孩子叫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很随意的称呼——野小子。 野小子这个称呼,是师父这样叫他的。 野小子自懂事以来,就一直住在山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有个师父。他的师父是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但总是喜欢披散这头发,也看不清年纪。 师父的本领很大,曾用两根手指打穿了一直野兽的头颅。从那天起,野小子就一直期望能从师父那学到这个本领。但师父却总也不教他,只让他重复做一些基本的,单调的,枯燥乏味的动作。比如冬天跳入冰冷的水中游泳;身上背着不知多重的东西跑山路;站在水缸的口上沿着边沿不断的跑,缸内是辣椒粉,缸外是一种长满刺的植物…… 时间久了,他也觉得不耐烦,便有疏于练习的倾向。这事很快被师父知道了,不过他的师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平静的说道:“既然不想?做这些,就不要做了,我会安排一些其他事给你的。 自此之后,野小子就很少在家中住,大多数时间是在山上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一次,在山林中来了一群猎户,其中还有一些孩子。这些孩子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就吸引了野小子,也跑上前去和他们玩。 他这一冲出来,可把那些大人吓坏了,以为是什么怪物出现了。因为当时野小子住在山中多过住在屋子里,头发从不梳理,碍事了就直接扯断;身上痒了,就到河里打个滚;衣服早已成布条了,身上裹?着兽皮。 待仔细一看,是个野孩子,便和身边几个人呵呵一笑,道:“哪来的野小子啊。” 野孩子虽然长期在丛林中生活,生存能力很强,但却极少和人交谈,根本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还傻乎乎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叫野小子的。” 其中有一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听了,心中一乐,上前说道:“这还看不出吗,野小子就是那种有生没养的野人,你不正是这样吗?” 说罢,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野小子虽然没怎么与人接?触,但并不傻,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不仅侮辱了他,更侮辱了他所尊敬的师父,所以他也不必再和对方交谈什么,冲上前对准那个孩子便是一拳。这一拳太突然了,没人会想到这种情况,更没想到这种结果。 被打的孩子是这些孩子中最大的一个,有一把子力气,曾跟猎户们上山打过猎,大家都说他以后是新一代的头领。但没想到的是,这位未来的头领,竟被一个来历不明,身材瘦小的孩子给一拳打晕了。这一来,众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大家反应过来,晚起拳头就上。 野小子长期在山林之中,执行那些师父交给他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任务,比对付这些人要困乱多了。所以,这些在山中狩猎的人,没几下就被放到了。 人,在自然界中,耐力不是最强;爆发力不是最强;承受力不是最强。还时常勾?心?斗?角互相残杀,不死不休,但人类还是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这证明,他们比那些山中野兽更难对付。 那些猎户虽然被野小子三下两下给放到了,但他们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们手上带着武?器。这些武?器原本是要用来对付凶猛的野兽的,但现在却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句话多用在有名望的人做大事方面。 但这句话却更被普通的百?姓所接受。 就如眼前这些人,手中拿着武?器就要去打野小子,但嘴里还是要先喊几句让自己信服的话来:“大家不必留手,这东西虽然是站着的,但他不是个人……” 他这一说完,便有人应和道:“对,他不是个人,是个山怪,大家一起上,为民除害……” “对,我们人多,不用怕。” 于是乎,众人理直气壮地朝一个孩子动起手来。 今天是野小子完成任务的最后期限,如果午时正刻还没回来,就算他完成了任务,他的师傅也算任务失败。 果然,野小子于一盏茶以后来到房前。但他始终是来迟了,所以师父连望也没望他一眼,便转身回屋,将门关上。 野小子知道,自己回来晚了,师父生气是应该的。所以他没说一句话,只是来到门前跪了下来…… “你回来晚了……”屋内传来师父冰冷的声音。 “是的,但只是因为……” “不必解释,解释是懦夫的表现。” 不等野小子将今天被一群大人打的事说出来,他的师父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你该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十二个时辰内,我会让自己活下来的。” “说的简单,看样子你有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的你,只怕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之后,便在没有声音了,屋内如此,屋外如是。连他们养的那条?狗,也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氛,不敢出声。或许,是它感觉到更恐怖的气息,已经忘记了再出声。 第二天,屋内的白发人猛然睁开了眼。他是被吓的,被梦中所发生的事情所吓的,同时也被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所惊。他立即起床,来到面前的墙上,看着墙上的画,回忆着梦中的情节与过往的事实。好一会儿,他的心情才得以平复。 这时,他又想起了让他猛然醒来的第二个原因——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犬吠。 屋子的主人养了一只狗,是用来报警用的。 虽说以他的功?力,听到的动静要比狗还要细微。但他时常会做梦,梦到一些恐怖的事情,这时的他根本就无发听到外面的动静,甚至连狗叫也不一定能将他唤?醒。但不管怎样,那只狗每天早晨都会叫,风雨无阻。但今天…… 想到这,屋子的主人立即拉开门。野小子还在门口跪着,而空气中却传来血?腥味和烤肉的香气。 那人眼光一闪,发现屋外一角有一团炭火,上面还冒着青烟。在旁边还有毛、皮和骨头。 看到这,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一闪即逝,旋即又面沉如水,问道:“你干的?” “不错。” “他和你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你竟然能这么忍心。” “先要生存,才能生活。” 听到这话,白发人异常愤怒,一挥手,一股大力将野小子掀飞,接着喝骂道:“你把他杀了,以后要是有野兽来袭,谁来给我报警。” “我。” “为了生存,你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说这话时,白发人面带笑意。但转瞬间,他面色冷峻的说道:“这样才够资格做我的传人。” 紧接着,白发人问道:“你很想学我的本事,对吗?” 野小子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怎么?你不想学吗?” “不” “那就是不敢。” 野小子再次沉默不语…… “好,你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只要我会的全都给你。还会给你一个名字,让天下都知道,以后再也没人敢嘲笑你了。” 听了这话,野小子猛然抬头,他惊的不仅是师父愿意教他本领,更惊的是师父竟然知道别人因他是野小子而嘲笑他。 师父许诺,只要能把山中最凶猛的一只棕熊给打回来,便算完成任务。 熊,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是极其凶猛的生物。尤其是白发人说的“最凶猛的”。 山中猛兽众多,但在众人口?中名声在外的,就是那最凶猛的野兽。不管是在狮子老虎之中,还是在同类只见,根本没有对手。很多以打猎出名的人,也多三三两两联手来这山中打这只熊。但结果只有两个,要不然没有碰到,要不然就是尸骨无存。 就算是朝?廷,也在山林外树立了牌子,让那些想打那只野熊的人不要逞能。但这也只是一个牌子,没有任何约束力,每年还是有很多人为此而成为肥料。 白发人让野小子这么做,到底目的何?在。是他心理扭曲想要残?忍的杀死这个孩子,还是仅仅为了那只被杀掉的狗报仇,或者是真的…… 野小子常年在山中生活,身?体得到锻炼,但除了皮肤黝?黑以外,其他的都看不出锻炼的样子。因为要按师父限定的时间完成任务,野小子时常数天不吃不喝与野兽对峙,或者完成任务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去。所以就算与同年人想必,他也是很瘦小的,让这么一个小孩子去完成许多大人都完成不了的事,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但野小子却并没有在意这样的困难,以往他不知完成了多少成年人也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这些任务几乎要了他的命,而结果也只是换来一口饭。 可这次不同了,只要完成了,就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应该说,这次的任务,是野小子所接受的任务中,最幸福的一件。 虽然这次的任务异常凶险,但却没有以往那般诸多限?制,野小子终于可以没有诸多限?制了。他可以吃饱、睡足,之后便是完成任务。 那只熊的踪迹并不难找,问题是如何才能打到他。 野小子选择在了秋天。这时的熊都忙着储存能量,准备过冬。而这就是野小子的时机。 他总是在棕熊将要觅食的时候出击,由于他天生灵活,加上早已部署,因此那头棕熊总也捉不住他。而当它放弃追捕的时候,野小子又开始进行偷袭。这是一场精神、体能的比拼,看谁先倒下。 秋去冬来,棕熊没有被野小子打?倒,也无法收拾这个家伙。 转眼间,已到了这个季节最冷的时期。大雪封山,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野小子依然在山林间——那只棕熊冬眠处等待…… 野小子没走,难道是想在棕熊冬眠的时候进行偷袭,但如果引起那野兽做困兽之斗可是不明智的选择。 当然,聪明的野小子没有选择这个本办法,但是他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等。 等,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事之一,有时候等会让人兴?奋,有时候会让人焦躁不安,有事会让人无可奈何。但不管你用哪种心态去对待,你都必须去等。从一出生,人就开始等到,一直等到死亡。甚至有很多帝王在以后也一直在等待,等待他们宠幸的高人将起死回生的弹?药炼制出来。 野小子在等待,等待这棕熊的醒来。 熊是在冬眠,不是死亡,所以它一定会醒来。而且不是在春天,是在这个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因为它饿了。 饿了就要吃,这是生物的本能,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亦或是被踩在众生脚下的蝼蚁…… 棕熊饿了,它在冬眠以前,没有储存足够的食物。因为野小子的阻击,所以它一直是身上带伤,腹中无物。这种感觉一直让它忍无可忍,所以它也终于从冬眠中醒来。 饿极了的熊开始兴?奋了,因为它发现了食物。它迫不及待的冲上前,用厚实的熊掌扒?开积雪。 突然之间,棕熊发出一声惨叫,人立而起退后几步,方才前肢着地。在它右掌所按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掌印,不仅是压?迫形成,也是血?印出来的。 熊的右掌上被刺入一个短棍,棍身不长,不到一尺,有蜡烛粗细,一端被削尖,正刺入熊的右掌上。这么一根短棍,对于厚实的熊掌来说,不算什么。只见它用左前肢保持平衡,要把掌心的短棒拔?出来。 就在这时,雪地突然爆裂开来,藏身其中的野小子高高跳起,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根三尺多长的长棒。那棒?子的也被削尖,重重的扎在棕熊的右肩上。棕熊在此怒吼而起,胡乱的去抓背上的利物。那野小子就正等着这个时机,那棕熊一站起来,他便双手用?力,借住长棒跳到半空。身?子打了个转,双脚重重的踏在棕熊的面上。 这一脚可不是普通的一脚,在野小子的鞋上可是装了无数尖刺,这些刺对棕熊那一身皮毛或许没什么,但对棕熊的眼睛、鼻子却是致命武?器。 终于,那只棕熊受不住一轮狂攻,向后反倒在地。那支插在它肩膀上的长棒,终于抵受不住地面的推力,穿过了棕熊的肩胛骨。卸去了棕熊的一只手,但不代?表这只熊就完了,它还能战斗,还能做困兽之斗。只见他以剩下的三只熊掌,死命的追击野小子。 野小子也知道,这只熊是不好惹的,是以他一落地便拼命的往前跑。 终于,在棕熊的穷追之下,野小子被深藏在雪中的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他只来得及翻个身,便看到追来的熊在此人立而起,以全身的力量关注在左掌上,压了下来。 忽然,野小子笑了,这又是他的计策。只见他被绊倒的脚用?力往上一拉,雪地里历?史冒出一排刺马桩。这些刺马桩每根都有成?人双掌合围那么粗,就这样对准棕熊。而这时棕熊的身?子已经向前倾斜,来不及收回。就在下一瞬间,野小子完成了任务。 师父看着面前棕熊的尸体,问道:“你是怎么完成的?” “拼命。”野小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你的实力,就算拼命,也不一定能完成。” “除了拼命,还有信念。” “哦!什么信念?” “活下去。” “你既然都拼命了,就不该抱有活下去的念头,这样会让你胆怯,不能报以全部的精神去拼命。你心中想的,只能是杀死对方。” “打败对方的手段有很多,杀掉只是其中一个。我最终的目的就是打败对方,打败对方,就是要自己站着,对方倒下。这样的前提是,你要不被别人打到。成功之路,就是要打到你路上说有的拦路人。若是对方比你强,你就投靠他,让他养着你,等你有了能力,再将他打到。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白发人笑了,很爽朗的笑:“我一声痴,为剑而痴,痴于剑的招式。但你却痴于结果。也许,只有你这样的痴,才能站在最后,才能杀死那个以剑为尊的人…… 刺杀卷 二、三界 二、三界 这段时间是沈德明最忙碌的时候,不仅仅是沈德明,历届武林盟主在这个时间段都非常忙。这时正是新老交替的时候,有能力、有名望、有志向的人都会在此争一下,搏一次。而现任的武林盟主又不服老,还想再任一届,于是武林中的各种明争暗斗就开始了。 不仅正派武林是这样,就连邪派武林也在这个时候选新的盟主。他们的争斗,可比正道武林花样多了,阴?谋阳谋、明争暗斗、正面挑战、背后暗?杀,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于正邪两道而言,他们正处于内忧之中,无法?制?造外患。但于整个武林那些挡在最前线之人而言,却是一间好事,因为两方面都自顾不暇。 在了心死后没多久,沈德明发布了他上?任以来的第二道“江湖令”——捉拿指使人杀了心的幕后元凶。 还记得,上一次发布这道令,还是因为“十剑”被“剑尊”所杀。 这次死了个了心,其实在江湖中没什么大事,比他有能耐、名气的大人物被杀,在江湖中也是再正常不过。江湖之大,无边无际。再凶猛、庞大的鱼,在江湖之中,也只是一个过客。 是以他的死,只能引起一滩水花,却不能对其他求生存的鱼,做出什么影响。只是了心此时的身份,以及死的时机都不对。 了心现在是新一任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且是很热门的那种。而在不久以后,新盟主的选?举就要开始了。如果沈德明此刻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么江湖上的舆?论矛头都会指向他,认为他就是幕后主?使者,通?过刺杀竞争对手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悲云自己也知道,要想快点抓?住幕后真?凶,就要多面撒网,在“江湖令”发出之后,他又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找上了“武林三快”。 这三人都不是开善堂的,他们的付出与回报是一比一。但为了了心,悲云这次也不惜花重金。 就在这些人为了此事而四方奔走之时,悲云也没有回到寺内等候消息,而是亲自去追查真?凶。 首先他给元凶定了个范围,这人一定是正派中人,因为如果是邪派中人干的,他一定会大肆渲染。这样不仅可以扬名立万,还可以在邪道武林盟主的选?举上多得一些选票。 既然邪道已经排除在外,那么正道武林之中也要划定一个范围来追查元凶。 这个想法他并没有跟沈德明说,而沈德明的想法也和悲云不一样。沈德明认为,了心这么多年来所杀、致?残、废武的邪道中人不在少数,会不会是这些人的亲朋好友找了心报仇。 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他们找到了“寸草不留”,不然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们都要亲自手刃仇人。 沈德明分析的不无道理,悲云也觉得这样的情况是有可能的,所以,他才找吴不知等人,帮他查找了心多年来所结下的仇家,以及最近的动向。而悲云自己,则暗地里调?查这次武林盟主选?举中报名参加的其他选手。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昆仑派掌门吴英之?子——吴斌。 昆仑派是江湖大派,其创始人也是武林的一代豪侠。只不过昆仑派地处西域,门下弟?子又甚少在中原武林走动,给昆仑派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样时间一长,这个门派在人们心中成了非正非邪的中立地方。 昆仑派自认为是正派,不愿和逍遥门、长乐宫这些中立帮?派来往,还时常与邪派作对。在长期得不到支持下,昆仑派已是人丁单薄的被独?立在武林之外。这样使得昆仑派内的许多绝学无法得到传承 。 终于,在传到上代的时候,派内出了个奇材。说他是奇材,并不是指他在练武方面,而是在处理派内事物上。他上?任没多久,就积极改?革,使昆仑派内人丁兴旺,聚?集了大量的人才。而现任掌门吴英就是他得意弟?子,更有其他十一名弟?子将派内的十二项绝学全部继承。 为了能让昆仑派武学扬名立万,他还派遣众?弟?子下山闯荡。 到了吴英继承掌门之后,昆仑派的声势几已达到创派时的鼎盛,接下来就欠缺一个正名的机会。而机会就这样来了,十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选?举就要开始了。 运气是给没有准备的人准备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吴英早就有了准备,他只是在迎接这次到来的机会。只要这次能让昆仑派的人成为武林盟主,再为江湖做几件大事,那么昆仑派就是天下第一大派了。 吴斌——吴英之?子,在派内功?力仅次于七八位师叔师伯,被大家看成是昆仑派接?班人的他,参加了这次武林盟主的选?举。这几十年来,昆仑派经营得确实不错,声势之大,已进入天下前五大门派。 可声势大并不代?表名声好,中原各派对他们都敬而远之,再加上昆仑派内确也出现过几个不肖之徒。 哪个门派没出过一两个叛?徒,其实也属于正常,但大家对于昆仑派太有偏见,于是一些小问题就被放大了。因此在追查元凶的时候,悲云第一个把目标对准了他们。他认为那是吴英为了儿子能顺利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特意找?人清除路上的障碍…… 先不说悲云忙着追查凶手,再说另一个忙碌的人——百晓生。 她就快要成亲了,虽然她与姚光都不喜欢张扬,但必要的人还是要请的。为此她特意推掉了悲云的事,而把所有的人都散出去,把喜帖送到四面八方的其他八侠手里。 其实,八侠并不难找,他们做的都是侠义之事,可以说不必什么密探,就光江湖传闻便可知他们的行踪。只不过,最难找的就是他们的师父李天行。 当年武林盟主发“江湖令”连朝?廷都惊动了,并派人帮忙缉拿,但最终都无功而返。现在仅靠她,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手上有的,仅仅是一点线索。那时为了救姚光,以身试药三个月,为姚光求来一粒丹药。这么说他人应该在仙人谷。 仙人谷。 可以说在江湖上不是一个传说,说他不是传说,那是因为整个江湖都没有关于他的一丝消息。 武林中有很多地方很神秘。有沙漠深处、深山老林。 同样有些地方是武林中人都不知道的,更有甚者连百晓生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总算百晓生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那里只收纳年过七旬,曾经武功排在前十名的武林高人。这些人会在隐退之后得到仙人谷的邀请函,同意的人会被接到仙人谷,至于其他的事后安排,都交给仙人谷。这些就是百晓生手中关于仙人谷的全部消息。至于仙人谷在哪,去到那的人都要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这点消息,在武林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了,那与百晓生齐名的吴不知、颜一语还有东厂、西厂等,连仙人谷都没听说过,至少百晓生是这么想的。那么李天行到底在不在仙人谷呢,百晓生自然不知道,她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葛炼都符合去仙人谷的条件。 不过不死心的她,还是派出了所有人前去寻找。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其他八侠的回信还未到,李天行的贺礼已经送至,是一对翡翠鸳鸯。 此后,没过多久,其他八侠都陆陆续续赶到。 婚期将至,再加上师?兄弟常年四处奔走,聚少离多。所以这次大家把肩上的担子全都扔了,开怀畅饮。 八侠的名头都很大,但这次最出风头的却不是新郎姚光,而是“盲剑客”岳君。 一个何琳让他跟整个昆仑派闹翻了,江湖中那些原本道貌岸然,后来却被八侠揭?穿的伪?君?子便借题发挥,说岳君是为了女人而滥杀无辜的淫贼。 后来虽有少林名宿白石僧人出面澄清,但昆仑派依然没有就此罢休。昆仑执?法堂长老发出话,要岳君绑缚何琳亲自上昆仑请?罪,不然到时候整个昆仑派会让八侠从武林中消失。 八侠之中有四位身有残疾,因为身?体上的残缺,对他们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虽然在李天行的教育下没有走歪路,但多少在他们的性格上有所体现。 如“盲剑客”岳君,因为自卑,所以对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把自己放在最后。只不过他的名头太响,在这样的光环包围下,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任何事都不争胸怀大度的人,很少有人往其他方面想。 同样的,自卑也能让人产生自傲,“独臂剑”周良就是这样一种个性。对于昆仑派放出这样的话,他是一百个不服气,只因昆仑离中原太远,到了那也未必就能找到他们的所在。要不然他早单枪匹马杀过去了。 这也难怪,谁让他以前解决的武林败类中有一些是昆仑派的人。 因此他这次以来到柳林庄,便拉着岳君去找昆仑派:“七师?弟,听说最近有些昆仑派的人因为一个女人对你有不友好的动作?” 岳君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忙解释道:“四师?兄严重了,我们只是有点小误会,现在我还在为不小心伤了人命而后悔不已。” 对于岳君和他完全相反的个性,他可不喜欢:“有什么好后悔的,等二师?兄成亲后,我们一齐杀上昆仑派,我倒要看看他吴英有何能为,还让自己的儿子去争武林盟主。” 岳君本就有些自卑,被周良这么一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长剑”韩义天生性子憨厚,与岳君有些相似,在对待事物处理方法上也差不多。在这件事上他虽也觉得岳君很吃亏,但八人一同攻上昆仑,这像什么话。 于是忙劝解道:“四师?弟,今天是二师?兄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说什么打呀、杀呀的。” 这时大师?兄“双剑”李堂也听到周良的话,了解他的李堂深知他性格冲动,却虚心好学,佩服那些有本事的人。“四师?弟,昆仑派也是江湖中的大派,在最没落的时候派内仅有十余人,但到现在仍然立足于江湖之上,可见其派内确有人物。还记得老五在山东遇到的那个神秘年轻高手吗?谁敢保证他昆仑派中就没有这样的人物,更何况还有个黑发剑叟这样的人物。” “这……”周良自知说不过,忙改变语气道:“我也没说一定要打上昆仑,只是为老七你感到不平,你是为了何琳才跟昆仑派结下梁子。这丫头不但不感恩图报、以身相许,还以德报怨说伤好之后第一个杀你,你说天下哪有这等事。” 岳君忙解释道:“四师哥也不要这样说,至少她答应以后不再伤害无辜。” 周良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行,不要忘了我们兄弟曾发誓,要一起手刃仇人的。所以说何琳到时候找你,你就把她交给我,我倒要看看她的《抚袖神功》与我的《金袖神功》哪个更厉害。” “你那么想试试,不如我给你找个小师?妹,教她《抚袖神功》,让你和她天天比武,比到你不想再动武为止。” 这人一说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不已,连忙全都迎了上去:“徒儿拜见恩?师。” 来人正是久未露面的剑尊——李天行。只见他轻轻一托手,所有行礼之人皆被一股轻柔之力托起。“你们这是干嘛,我年龄比你们都小,你们给我行礼,这不是折我的寿吗?”说着与众人笑着走进喜堂。 喜堂并不奢华,屋内装饰的十分喜庆,一张大桌、十副碗筷,几道?家常菜。这就是武林风云人物的婚事,一切都很简单。 因为心与心的交流本就不复杂。 在酒席宴上,众人都关心李天行的动向,因为那颗丹药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拿到的。虽然百晓生什么也没说,但八侠通?过自己的调?查,这种丹药只有江苏的葛家才会炼制,但葛家现任家主已没有能力炼制这种丹药。这更让八侠好奇了,问百晓生,她也只是推说自己正在查寻当中。今日见到李天行本人,大家心中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李天行把面前的一个四喜丸子咽下,又灌了几口酒,才抹抹嘴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去仙界玩了玩。” “仙界!” 李天行的话让人听不懂,江湖中人素来不信鬼神,难不成李天行说的是人间仙境。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在八侠的想法中,李天行就算不在这里,也是在风景似仙境的地方游玩。或许他在那 有“亘古无双圣经天下第一仙山”之称的武当,与那几位道长谈玄。 但百晓生却说了个八侠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师傅所说的仙界,莫不是三界门的仙界吧。” 这话说得大家更糊涂了。周良是那种有话就说的人,有他在,众人的疑问都会被提出。 现在大家只要等一会就行了,一切疑问都会由这位代言人提出。 刺杀卷 五、封城 五、封城 巳时初,两人终于来到松潘卫。不过,还没入城,便见城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显然是城内出了什么大事,现在已封闭城门,不让人进去。 两人走到城楼下才看清,被拦在城外的,各个都是农?民打扮,还有一些当地的族人。他们背上背着竹筐,里面装着各色植物,应是早上上山采药现在回家的城中百?姓。可让他们两觉得奇怪的是,阻止人进城的并非是官军,而是一些苗人。 这些苗人有的头上盘着蛇,肩上蹲着蛤?蟆,有的手中玩?弄着蜥蜴。你时不时的从一些苗人腰包上看到几只毛?茸?茸触角和带钩刺的尾巴。再看那些在城内阻止别人出城的,则为汉?人武师打扮,他们各拿兵刃,腰间挂有镖囊。 两人到城门口,看见一老者好像急于回家,正在和那些苗人交涉。但由于语言不通,说了半天也没说通。老人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面闯,那苗人更急了,一把将老人推?倒。旁边几个年轻人忙将老者扶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和他们理论。 韩义、陈平两人走上前,把地上的竹筐捡起来,把散落到地上的草药放回竹筐,递还给老人。那老人忙拱手称谢。 陈天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们都是这城中的普通百?姓,平时都是早晨到山中采些苍术、黄精等药材到城里来换钱。往日这个时候回城从没有阻拦,今天不知怎么的,来了一伙人就是不让我们进城。我家老婆子得了病,正等着我回家给她煎药呢,这下可怎么好。” 两人知道,要想让两边都放行,必须说服拦路的人才行。两人向城门走去,背后还传来老者的呼喊,是不想他们两人强出头。 两人走到城门口,只见上来一个苗人拦住他们,用很不流利的汉语说道:“这里不准通?过。” “凭什么不让过。”陈平还未说话,韩义就抢先怒道。 他本身也是出生在农?民家,所以对那些个农?民天生有种亲切感,因此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非常气愤。 那苗人见到韩义这乡下汉字身?体强壮、膀大腰圆,又看到他背后背着把剑,认为他是个混人,心中不免有?意思惧意。但转念又一想,他们这边有那么多人,还怕一个种田的不成。 想到这,他腰也直了,胸也挺了。 “说了不让过,就是不让过。你再不走把你打得连筷子也拿不了。” 这下可真的把韩义说活了,他要真的是个普通的农?民,现在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了。火撞顶梁门,韩义想也不想,一把将那人拎起来。 那人肩上蹲着一只蛤?蟆,他们身上带着这些毒物,原本就是在对方不备,或技不如人时偷袭敌人所用。但现在这只蛤?蟆在韩义气势所震慑下,竟然逃进那人的袋子内。 那人自知不敌,便大声呼哈周围的同伴。韩义将那人仍在地上,从背后抽?出那柄粗?长的大剑。周围来的众人一看这架势,知道韩义不好惹,他们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大声喝骂。 这样一来,城内的同伴便知道这里出?事?了,等城内的两位大老?爷?子来了,这是就好办了。 果然,城内的汉?人看到外面发生争执,便派了个人通知城内两位大老?爷,而他们则前来看看。 见到援兵来了,那些苗人也有了底气了,身?子也不再后退,有两个人竟拔?出腰刀砍向韩义。他们的刀一碰上韩义的剑就直接给磕飞了。只要一个人出手,那么后面的攻势便如潮水般涌来。只不过这潮来得快,退的也快,转眼间这些人都两手空空,兵器散落满地。这些人已退到城门内,但还没有放行的打算。不少人都将手伸进腰袋内,应该是准备要放暗器。 韩义也将剑横于胸前。 就在这箭拔弩张的时候,忽听城内有人?大声喊道:“住手,统统住手。” 其实这些人被打掉了兵刃,没有一个人再敢动手了,那人这样喊主要是想让韩义手下留情。 韩义顺着声音望去,见城内有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向这边赶来,这两人中其中有一人是苗人打扮。在他们两人身后数丈外,手下们也都拿着兵器向这赶来。韩义看到,两人还没过来,这些拦路的人就已经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道。那汉?人的轻功要比身旁的苗人略高一分,先一步出得城门。 这些人看到两位大老?爷到来,心中已经在想待会两位老?爷如何帮他们教训这个农?民。幻想中的画面还没有出现,幻想中的疼痛已经传到他们的脸上。只见那中年汉?人在众人脸上都甩了两耳光,他这一举动不但手下吓坏了,连那苗人也是一脸惊愕。 那人教训完手下之后,赶忙上前给韩义抱拳施礼道:“不知韩三爷与陈八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我这几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我回去后定当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看到来人如此客气,韩义的火气也消了一半,当下抱拳回礼道:“先生言重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为何要封?锁城门不让这些人出入?” 那人笑道:“在下唐斯,是唐门中一无名之辈。这位朋友可不得了,乃是苗门第一高手苗通?天。”旁边那苗人听到唐斯如此推崇他,脸上渐现得意傲慢之色。接着唐斯有为苗通?天介绍两人。听到韩义、陈平两人的名字,苗通?天脸上的傲气立时退却。他自知在苗门中他有通?天之能,但在名满天下的天地八侠面前,他的“天”也只不过是坐井观天。 这时只听唐斯叹了口气说道:“二位,其实我等也不想封门,我们又不是官?府,怎么有资格封城门,只是这简中原由一言难尽,还请二位进城一叙。” 陈平回头望了望还堵在城门口的众百?姓说道:“难道就只有我们两个进去?” 唐斯也看了一眼其他人,对手下说道:“放行。” 进入城中的一所大宅院内,两人被安排在豪华的房间,并设宴款待二人。 酒席宴前,唐斯大献殷情,只是这让陈平?反而很不舒服,他浅尝了一口酒,说道:“唐先生,苗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了吧。不然这酒你喝得没味道,我们也喝得没心情。” 唐斯知道,再这么隐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想请别人帮忙,就要先坦诚相待。于是他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给两人深施一礼,道:“还望两位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韩义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最受不得这个,连忙把唐斯扶起来,说道:“唐先生千万别行如此大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定会尽力帮忙。” 望着自己老实的师?兄,陈平也没什么话可说,只有听唐斯说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在数年之前,唐门老门主得了一场大病,以唐门之能,原本只要调养数月就能恢复。但就在这时,不知什么原因,地处云贵一带的苗门突然发难。老门主一听到这消息,心中着急上火,病也就更严重了。为了能让门主安心,门主的长子带领唐门精英去抵挡苗门的进攻。这惨烈战争最终导致的后果,就是少门主的阵亡。在这一打击下,老掌门一命呜呼。新一任门主理所当然的由他五岁的小儿子接任,而辅佐少门主的则是他的舅舅与母亲。 这对兄妹确实有些能力,一上来就整顿发展,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唐门开始考虑关于苗门的事。根据唐门的情报所得,在老门主得病期间,苗门的门主也同时遭人暗算,歹人还留下是唐门所为的线索,这才致使两大家族大打出手。 后经多方查证,是云贵川一代的一些小帮?派,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联手挑?起的。在那一战中,继任上代掌门的大哥也战死了,可说这次的一战对两家的都损失惨重,双方都需要好好回?复怨气。于是两派决定,先放下恩怨,将那些小帮小派一并铲除,还定于此处和谈。这所宅院就是为了这次和谈而特意修建的。 听到这,陈平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们唐门、苗门可真是大手笔,为了一次和谈就建造一座大宅院。不过你们在此和谈,为什么要阻止其他人出入城呢?” 唐斯叹道:“这正是我想请二位帮忙的事,我们双方和谈的代?表双双遇?害了。” 谈判的双方都遇?害了,这可不是小事情,要知道双方代?表都是两派内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一来,两派不仅会内部发生内乱,两派之间更会发生火拼。在这正、邪两道武林选?举新武林盟主的关键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幕后黑?手不简单。 “唐先生,被害的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听过述说,陈平也知道事情可大可小,忙正色问道。 “正是两派的代掌门。” 陈平一听大惊失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能将两派的代掌门杀死,那得多大能耐:“唐先生,两人死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唐斯道:“这就是我们奇怪的的地方,两人死的时候什么动静也没有,我们是看两人交谈了很长时间还没出来,于是我们便派了手下前去探问。下人回来说他没敢进去,只是在门口敲门问了问,但里面没有动静。我们感到事情不对劲,便大着胆子闯了进去,哪知两人已经死了。他们死的时候竟然什么异状也没有,只是趴在桌子上如睡觉一般。” 韩义问道:“那可否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唐斯忙站起来道:“正想请两位移驾。”说着便在头前带路。 两人被带到宅中一栋两层的屋前,屋子的周围布满了哨兵。特别是二楼,门窗紧闭,走廊、房顶上都安排了人。看到唐斯与苗通?天来到,众人纷纷过来行礼。两人也不管这些,直接带着陈平、韩义来到二楼。 只见唐斯与苗通?天分别从怀里各拿出一把钥匙,插在门锁的两头轻轻一拧,只听“吧嗒”一声,锁被打开了。 一旁的陈平说道:“两位做事可真是小心谨慎,连?锁都要用这种两把钥匙同时插?入才能打开的。” 唐斯和苗通?天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陈平话外之意:是说双方都互相不信任,认为对方是杀?人凶手。不过陈平的话未说绝,唐斯更不会点破这层纸。 冷场的时候,笑永远是最好缓冲。只听唐斯干笑两声道:“陈大侠言重了,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现场,以便追查凶手。” 儒道卷 三、我追你躲 三、我追你躲 “姑娘会针织女红吗?” 显然李天行不想在那个问题上争辩。 “不会。” 李天行又接着问:“姑娘可会洗衣做饭?” 柳如鱼没有回答,但从她铁青的脸色,李天行已经知道答?案了。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你在一方面下苦工,就会会略另一方面。 人说:上天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你要是打开一扇门,就会忘了打开一扇窗户。柳如鱼本身就不是那种上的厅堂入得厨房人,就算她不学武功,她也不会做这些,更何况学会武艺的她更加不屑做这些事。 李天行道:“照这样看,姑娘和杀手没什么两样,都只会杀?人。” 柳如鱼道:“那可不一样。”柳如鱼怒不可遏的说:“我杀的都是江湖败类,她却是只要有钱,什么人都杀。” 李天行道:“争名夺利,江湖中有几个人不是这样,只不过你争名她夺利。” 柳如鱼道:“确实,江湖中人都是这样,可我所作所为都不是为了名利。” 李天行道:“那你又怎么知道她杀的就不是江湖败类?” 这话听得柳如鱼都觉得好笑:“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寸草不留为了钱杀了不少武林正道?人?士。” 李天行却是心中有些不满道:“你口?中所说的江湖,是真?实的江湖,还是你心目中的江湖。” 柳如鱼争辩道:“什么真?实江湖、我的江湖,江湖就是江湖,难道还有几个江湖。” 李天行道:“你可知道在寸草不留内有个很特别的杀手,她只杀不仁不义之徒。” “你是说那个只杀该杀之人,被誉为杀手界的君子杀手。” “看来我们的江湖还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但柳如鱼此时却话锋一转道:“那都是邪魔外道传出来的,根本不能相信。” 李天行也激起了争辩之心:“为何不能相信?难道你口?中所说的邪派就不是武林的一部分,只有正派才是整个江湖?” “那当然,邪派人中的话怎么可信。” “你说的邪派不就是因为背信弃义、两面三刀、朝秦暮楚……” “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些你们看不起的东西,千百年来被多少人运用在战场上。宋朝时宋江在水泊梁山占山为王,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你们却说替天行道。他们口口声声说劫富济贫,试问,那些富人靠自己的头脑赚?钱,有什么错?衙门内监狱里被?关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们之所以被?关?押,就是因为你口?中的正说他是邪。” 柳如鱼已被他反驳的没话可说,而她也不想再争辩什么。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许多大的纷争,其实最初可能只是因为一点小事,甚至参与纷争的当事人自己也闹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事而争斗。这场争辩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起,李天行与柳如鱼早就不在乎,他们只是为了争辩。而这场争辩的意义又是什么,他们也没有去关心。 这样的争是一种执着,只有放下执着,才能变得轻?松无比。李天行本身不想争斗,他也只是好玩。而柳如鱼不再争辩,放下了这个执着,这场争辩也就结束了。 只见柳如鱼走到韩义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要想救她只管就,就算你要娶她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的。” 韩义被他这么一说,脸立时红了。这句话可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一旁李天行也不管这些,在身边的桌上拿起一个茶壶便喝了起来。直到一壶喝完,他才擦了擦嘴,长出一口气,问身旁的姚光道:“有没有看到一个骑黄马的年轻人从这里经过?” “是有个骑黄马的年轻人,刚向那走。” 李天行顺着姚光所指的方向,果然道上有一排马蹄印。李天行立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吴越天看事情似乎不对劲,也紧跟了上去。 看到两人都走了,柳如鱼也急了:“姐,我们赶紧追。” 说着也不管柳如雁是否同意,也追了出去。柳如雁看着这三人真是无语,这里有现成的马他们不骑,却偏偏要用跑的。要说吴越天、李天行也就算了,以他们的轻功可以追的上千里马。但如鱼呢,她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两人。只见她折回身来到队伍里交代了一番,骑上马,拉着妹妹的坐骑也追了过去。 韩义看到这情形,也赶忙要追出去,但却被姚光拦了下来。 “二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为何不让我去追。”韩义不解地问。 只见陈平又坐了下来,让茶博士又加了水,在这继续喝?茶。 小绣看着韩义傻乎乎地站在那,心中实在不忍,于是让他先坐下,解释道:“你师傅的轻功很好,这天下能追上他的马没几匹,能追上他的人也不多。刚好这里有个能与他并驾齐驱的吴越天已追了上去,他们两联手,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既然追不到他们,又确定他们无事,你又何必去追。” 确实如小绣所说,李天行、吴越天已行了很远…… 这是一条山道,左边是高大的山崖,右边的斜坡则直升向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疾速中的李天行突然停了下来。在他身后一直跟着吴越天,也立刻使了个千斤坠,让身?子定了下来。 “李兄,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发现马蹄印有什么不同?” 吴越天回头看了身后的蹄印,又看了看面前的蹄印,道:“不错,马蹄印一开始到这都是在山道的正中间,左右摇摆不大,但到这里之后却突然向右,如果再过那么一点,可能会滚下万丈深渊。” 李天行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同?” 吴越天蹲下?身?子又仔细看了看:“马蹄印又加深了。” “不错。”李天行向前走了几步,道:“这边的马蹄又恢复了原样,在道路的中间,而且深浅也是一样。” 吴越天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这样看来在这个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马背上的承受力增加了,而在马跑出下一步后,重又回到了从前。” 李天行在斜坡看了看道:“这里最多的是石头,能增加马背上重量的自然是石头。” 吴越天接着道:“但在下一步马背上的重量又变回从前,那就是说他把石头放在马背上,自己却跳下马,这么说他人一定躲在附近。” “那也不一定,此人聪明过人,我们所能想到的,他也一定想到。”说着他手一指下面的斜坡,只见一片绿色植物矮丛中,有一小块空出来。李天行当先跳了下去,走到跟前一看,果然地上丢?了一件衣服,衣服内还包着不少石头。 吴越天也跟上来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去追吧。”说着两人又继续追了出去。 在此之后,山道上又恢复了宁静。天蓝蓝、云白白,在这样的天空下登山郊游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事。但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心情,他们绝大多数的时间在拼搏、在忙碌。在这拼搏、忙碌当中他们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这些人总说不能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但人生的终点又在哪?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了半柱香以后,柳如雁、柳如鱼两姐妹骑着马疾驰而过,马蹄在道上溅起一片尘土。之后这儿又恢复到一片寂静,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左边山坡上终于有了动静了。 只见一青年从植物丛中跳了出来,他一面用手掸去头上、身上的杂物,一边对着面前的斜坡大声喝骂道:“出来吧,窝在那里你们不累啊!打一架定结果,你胜了我就跟你回去。” 这是就看下坡也有了动静,只见有两人跳了出来,正是应该早已走远的李天行和吴越天。 只听李天行也很无奈的说:“你以为我天天追你,弄得跟乞丐似的我乐意,要不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早乘舟下扬州了。” 那人道:“说的不错,等下次我再逃出来也要快活一番。不过这次,我要跟吴越天比一下。” “你要跟他打?” 那人道:“当然,我跟你打了那么多架,对彼此的武功都熟悉。要是打起来,没个三天、五天分不出胜负,不如和他打来得快,而且我要求不过分,只要让我打得过瘾就行。” “这……”李天行有点为难的看着吴越天,道:“吴兄,你看……” 吴越天向前迈了半步道:“既然这位兄台想指点一下我,在下自然是却之不恭了。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道:“你叫我道仙好了。” “道仙?好奇特的名字。” 道仙道:“这不是名字,只是一个称号,这是我派每代世袭的称号。” “既然如此,就请道兄赐教,不知道兄是想比试拳?脚,还是想比兵刃。” “吴兄号称‘儒刀’,刀法上的功夫自然不弱,我就与你比兵刃。” 吴越天?道:“好,那不知道兄所使何兵器。” 道仙左右看了看,发现山坡上有几根竹子。于是他伸掌为刀,将竹子取下来,削掉上面的枝杈,把竹头削尖。 以尖头指着吴越天?道:“枪。” “那就请道兄不吝赐教了。”说着拔?出腰间那把刀。 刀一出鞘,即便听到一声刀吟。 儒道卷 四、三招,一个朋友 四、三招,一个朋友 刀一出鞘,只见林中百鸟皆倾巢而出。 同时,李天行也施展轻功跳到山崖绝壁上,欣赏这场比斗。 只见“道仙”此时以枪指吴越天,含笑而立,但下一刻他的枪已刺了出去。 吴越天不闪不避,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双手握刀反手一挡。 道仙的枪不是神兵利器,连一般的枪也不如,就是一根竹竿,哪里能碰上吴越天的刀。是以在两件武?器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道仙把枪在腰间一盘,以枪柄攻向吴越天的另一边。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便找,吴越天反应也是极快,双手一转,挑?起刀,以刀背打在枪杆上。 一声闷响之后,两人分开。紧接着吴越天长刀垂地,自下而上反劈了上去。 “道仙”依然不与他硬碰硬,立起长枪一档刀侧。待刀头准心和位置都对他无害,又以枪柄击向吴越天的腰。 吴越天的刀虽然没有砍中对方,但刀势却未停,刀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下,以刀背打在枪杆上。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两招了,第一招“道仙”攻,吴越天守;第二招吴越天攻“道仙”守。这两招攻守转换各有不同,但结果却一样,刀背碰枪杆。两人对面而立,互视一笑,都有种英雄惜英雄之意。 第三招,两人都不准备再守,同时攻了出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道仙”的枪占着长度上的优势,眼看枪尖就要突破吴越天的脑门。在这关键时刻,吴越天头一扭,险险地躲过。而他脚下更没有停,刀刃直划向“道仙”的脖子。“道仙”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手腕一用?力,枪杆回扫直向吴越天后脑。吴越天脚下一蹬,身?子向后一翻,躲过这一击。 这一下没打中“道仙”还有后招,他双手握枪,接着刚才回收之势,单脚在地上打了个转,一招回马枪刺了出去。这借旋转之力刺出的一枪,比平平刺出的威力要大。 吴越天双脚一落地,就见对方的枪尖向自己的胸口。还好他反应也快,把刀护于胸前,接着枪的推势,身?子不住的后退。“道仙”则得势不饶人,不断的以枪杆扫去,而吴越天不愿借助刀兵之利,总是以刀背挡住。 两人都拥有着雄厚的内力,一个猛攻,一个全守。不到二十下,就听“吧嗒”一声,枪杆最后一节被打断震上半空。吴越天也在这时一愣,他认为是自己的刀胜过对方的武?器,这样的话就算自己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但“道仙”可没想那么多,在吴越天愣的当口,“道仙”一枪刺了出去。而恰好在这时,那一小节震断的竹节刚好落在吴越天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这时“道仙”的枪也刺到了,枪尖抵住断竹,断竹抵在吴越天的鼻梁上。 “道仙”微微一笑道:“我的枪再前进一寸,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吴越天也微微一笑道:“我的刀要是往上一寸,你的下半生也毁了。” 听了他的话,“道仙”只感体下一阵寒意。低头一看,只见吴越天的刀在自己裆下一寸。 一阵沉默,紧接着便是豪气盖云的笑声。 “道仙”扔掉了那杆竹枪,吴越天也把刀收了回去。 只见“道仙”晃了晃脖子,道:“不知我等的比试,两位看得可过瘾?” 李天行拍着手道:“精彩,真精彩。” 此时李天行旁边的草丛中站起一人道:“吴先生的刀法精妙绝伦,而你的枪法却单调乏味,一味敲打。若非吴先生不愿以利刃胜你,只怕你连一个回合也撑不住。”说着那人与李天行一同跳了下来。 那人近三十岁,中等个头,一身儒生公子服,背上背着一副卷轴,宽约两尺。 来人走到吴越天面前,深施一礼,道:“在下‘儒圣’,我师?弟这次逃出来给兄台造成了不便。若他有什么对不起尊驾之处,我愿做出赔偿。” 吴越天也回了一礼,道:“兄台言重了,我只是与令师?弟切磋一下。” “儒圣”口气谦虚,但听在吴越天的耳中,却觉得傲慢无礼。只是当着他人的面,不好说出来。 但“儒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抱拳一笑:“兄台是不是觉得在下过于狂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以来儒家可称圣?人的,不过寥寥数人。在儒学方面有大成就者,亦不过称大儒。而我却恬不知耻,自称儒圣。” 吴越天默而不言,不知该如何应答。 “儒圣”呵呵一笑,接着道:“其实‘儒圣’这个称号与我师?弟‘道仙’之号一样,都是世袭的,不然在下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用这样的名字。” 吴越天连忙赔礼道:“那是在下想太多了,我在此向兄台告罪了。”说着吴越天便要弯腰施礼。 “儒圣”忙一把将吴越天扶住,道:“兄台本无错,何来告罪之说。” 一旁的“道仙”与李天行都各自捂住腮帮,口?中不住说道:“酸,真酸。”说罢,四人都是哈哈大笑。 只见“儒圣”走到李天行面前道:“我此次下山就有两件事,一件是把天机卷改动一下。另一件事就是为了我的师?弟师?妹。” “二师?姐怎么了?”道仙听了关切的问道。 “她今年二十三了。” “我明白了。”李天行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么时间地点呢?” 儒圣道:“这一届由他们定。” “我明白了。”说着李天行便跳下山坡,连招呼都不打就扬长而去。 对于李天行这种行?事作风,吴越天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觉得奇怪。而“儒圣”、“道仙”两人也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李天行走后,儒圣也与吴越天话别,押着师?弟离去。 回去的途中,他与折返回来的妻子相遇,一同回到茶叶铺。此时所有人都还未离去,吴越天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姚光等人,并邀请他们到峨嵋山小住几日。姚光再三推辞,并且立即出发。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不知该样什么样的词语形容,一路走来,不知要经过多少美景。但众人都是心中有事,哪有心思欣赏沿途,他们恨不能一步就能回到中原。 人就是这样,眼前总有忙不完的事,为了这些事,反而忽略了身旁看不见的事。等到眼前的事结束了,才想起自己忽略了的遗憾。但现在被眼前的事遮挡了双眼与心眼,根本想不起来,也没工夫去想这道理。 这日,一行人来到岳州。 虽说现在朝居混乱,但各州府还是热闹非凡。 原本到了中原,众人就该到各处便寻良医,为小绣解毒治疗。但众人却都未这么做,因为自救了小绣之后,一路上走来,他们都被人跟?踪了。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跟?踪他们的是“寸草不留”的人。 小绣是“寸草不留”排的上号的人物,对组?织内部的事情知道的不少。这次被“八侠”所抓,他们当然不能视若无睹。只不过众人实力都不弱,面对面的从他们手中抢人,那绝对是不明智之举,所以他们要等待机会。 诸人也明白,此时此刻大家都要呆在一块,绝不能单独行动。因为对方也不是一般的江湖邪派中人,那些人可能会因众人的名头而要求一决高下,以便提升江湖地位。但寸草不留的杀手可不同,他们只求目的,至于手段是否正大光?明,则不再他们考虑之列。 现在众人的衣食住行都万分小心,因此也不敢去请大夫,万一医生与药铺都被他们收?买,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众人几次把对方甩开,又几次再度被跟随。 但这次与前几次不同,前面几次都是大家入了城,留宿一夜之后才被发现。但今天他们却发觉,一进城他们就被人盯上了。 韩义紧走几步来到姚光身边,低下?身?子问道:“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姚光微微一笑,语气悠闲的道:“那还用说嘛,当然是找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下了。” 韩义听了就是心中一震:“这……这样的话不就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一旁的百晓生听了不禁扑哧一笑:“我们现在难道就没有暴?露行踪吗?敌人早就盯上我们了,之前我们之所以能几次逃过他们的跟?踪,是因为他们没有安排好。现在我们一入得城内就被人跟?踪,说明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不管我们找多么隐秘的地方下榻,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韩义赶紧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姚光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不是已经说了嘛,享受最好的待遇。” 尚贤居,是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也正是姚光等人选择住宿的地方。韩义虽然说是跟随众人一同进入厅堂,但眼神却警觉的望着周围。万一敌人突然发难,他也第一个保护住小绣。想到这,他上前两步走到小绣身旁。 ——《儒道篇》(完) 儒道卷 外传:宝藏 外传:宝藏 百晓生家中排了很多榜,这些榜是她动用了无数眼线,以及花费了不知多少心思才排列出来的。所以说,这榜就算不是百分百准确,也差不多。 她现在所看的情报,就是与“红颜榜”排名第九的方雨清有关。这方雨清是江湖帮?派“正大光?明堂”的圣女,这“正大光?明堂”可是武林中的一个异数,此帮?派亦正亦邪,实力与峨眉、青城等门派差不多。 但他们真正出名的,却是行?事“正大光?明”。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四处公布,就连收个徒?弟也要让黑白两道的人全知晓。他们与行?事诡秘的魔尊府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久以前,朝?廷中的一位官?员无意间看到了方雨清,之后便被她的美貌所打动。在多方准备之下,便请人向她说媒提亲。 不过正大光?明堂并没有答应,还把这件事到处宣扬,闹得满朝文武把他当笑柄。 这下,可激怒了这位大人,可就在他准备实施恶?行的时候,正大光?明堂却已将拒绝提亲的原因公布于众。关于这位大人贪?赃枉法、买?官卖?官、草菅人命等诸多罪行一时间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位大人也因为种种恶?行曝光,在家畏罪上吊自缢。 但在百晓生的情报中,却得到确实的消息,这位大臣的死因,却与安化王有关。安化王要谋反,这事朝中人都知道,但却从无人敢提起。这并不表明朝?廷没有忠臣,忠臣想要跟奸?臣都,至少也要和奸?臣一样聪明。因此大家都以安化王来钳制刘瑾等人。而刘瑾等对安化王日益膨?胀的野心并非不知,只因他背后有个更强大的人——甯王。 对于这些,正大光?明堂是否知晓呢?如果知晓,那么他们也并非“正大光?明”。如果他们不知晓,就这么冲动行?事,难道不怕这背后的池子过深吗? 当你知道一个不允许知道的秘密,你就要想办法自保的方法。守着秘密躲一辈子,但对于正大光?明堂来说,他们是躲不掉的,所以他们只能用截然不同的方法。 公开秘密。 秘密一旦公开,就不再是秘密,既然不是秘密,别人也不会因为一件公开的事而杀你。除非别人是个疯?子,在得知你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以后,说一句你知道的太多而杀了你。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 不管正大光?明堂是否知道那个官?员是个牺?牲?品,至少他保住了自己,因为他帮朝?廷几个党派一个忙。朝?廷出了这样一个官?员,自然成为大家的焦点,这时低调行?事的人就可以做他们要做的事了。 他们要做都没做的事。 不久前的“老君诞”,龙凤镖局要护送一批镖前往武当。龙凤镖局在江湖上也有不少年头了,但却不及要保护的镖的历?史长。 原来,当年燕王朱棣夺了建文帝的江山,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子孙中有同样无?能之辈,于是私底下留了一大批宝藏。更请来当时符箓、丹鼎派的道?门奇人:武当张三丰以及天师道张?宇初。让这两位世外高人选一处宝地将财宝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两位道爷也同时选择了海外的一个小岛。 之后永乐将所有有关国?家海外的地图销毁,并重新制?作地图。新地图中那个小岛也被抹去。当时参与制?作新地图,知道宝藏地被抹去的工匠全部被杀。那个小岛自己就是一个先天的奇门遁甲,若非多年?前一个世外高人的发现,至今无人知晓。 之后,永乐为了防止后世子孙在危难中无法找到那个岛,便又请两位道长制?作了一个特殊的罗盘,来指示宝藏的秘密。 众所周知,道?教虽奉太上老君为教?主,但真正的创始人却是张道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是道?门领?袖的天师道却与全真道齐平。作为天师道现任天师的张?宇初自然心中不服,于是他要与全真道派的领?袖张三丰分割高低。在前面选藏宝地,设计罗盘的比试中,两人不分胜负。 而刚好此刻,永乐因杀?人太多了,所以时常做而梦,虽经大夫开了不少安神药将此病压?制,却烙下了个病根,什么也吃不下。于是便求治于两位仙长。 张?宇初先是开坛做法超度了那些被杀的死者,接着又祈求了一场雨,以铜盆接了满满一盆。而张三丰则从身上的蓑衣上取下一小块,以铜盆内的水将其煎熬。待到熬成一碗水后让永乐帝服用。果然,一碗水下去,永乐当下就感觉着五内翻腾,不久便把长期郁结于体?内的污浊之物排除。 病好之后,永乐帝对两人更是以国师礼敬之,见君不跪,入朝不参。因为他实在太高兴了,觉得本朝有这样的能人,真是大明之福。 其实两位道长所作的一般人人也会做,首先超度亡灵只是走场面。只因张天师之名代代相传,所以张?宇初说超渡了,那便是超渡了,这纯粹是心理作用。至于那求雨,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懂得观天象,在下雨的时候做法就行了。现在是隆冬时节,雨水寒气重,再加上那件从未洗过的蓑衣,永乐想不排都不行。 永乐病好之后,对两人更是大加封赏,还命人修建了武当宫观群,与北?京紫禁城遥相呼应,称之为紫金城。还要留两人常驻京?城,两人自然过不惯这样的生活,于是便以为皇帝求仙丹为名离开皇宫。虽然皇帝对两人都大大的封赏,但胜负还未分了,所以江湖事江湖了。 当时武林中公认的最强的三人,是两道一僧。这两道便是两位张道爷,一僧则是少林派的掌门人。不过在数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少林掌门为争夺武林盟主,在与张?宇初的比试中败下阵来,回去后便郁郁而终。在这件事上,张?宇初也觉心中有愧,于是放弃比试,回山潜心修?道,但关于两位道长谁厉害的争论一直不休,由于这件事的关注过高,被当时的百晓生喻为天下第一悬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位道长要比试的消息还是被人知道了。只不过两位实力之强,是天下公认的,所以即使有人得到点消息,在没有得到两人首肯前也不敢公开。不然惹怒了两位,活着整天担惊受怕,就是死后变鬼,也不能安息。 虽说有人得到关于两人比武的消息,但那仅仅是一点点,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比,在哪比都不得而知,于是那些人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而他们的行为又让其他不知情的人盯上了。于是武林中一次大规模的搜索开始了,但到底在找什么,不知情的却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东瀛有间谍潜入中原;有的说曾与朱元璋争天下的张士诚以及陈友谅的后人准备起兵;更有甚者说蒙古人企图复国。事情闹到最后,就连皇帝都惊动了。 朱棣心中最怕就是他的帝位不保,所以朝中的传言最离谱:说是秦始皇在位时,一面派徐福求仙丹,一面命人搜集大量的金银珠宝以防六国余党。这个藏宝地点只有大公子扶苏知道,是以他接到赐死的圣旨,就知道这不是始皇下的。但又觉得这样的一个国?家不值得?救,于是带同这个秘密一齐长眠地?下,一直到汉武帝时期。 当时汉朝已至鼎盛时期,那时的刘彻也开始四处寻找不死药,同时也发现了这个宝藏。不过武帝觉得大汉朝的财富更胜于大秦,所以他不但没有取出宝藏,相反还放了许多进去。这个秘密同样只有武帝与太子知道,不过在经历了巫蛊事?件后,武帝心灰意冷,于是这秘密又静静地躺了很多年。 一直到武则天建立的大周王朝,这武则天深知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亦私藏了一批宝藏以便李唐后人复国时用,在寻找藏宝地的时候,那个宝藏有一次被发现了,并加入了更多的财富。这次武则天将秘密告诉了太平公主,可是年老的武则天却把皇位还给了李家。精明的太平公主也看出,武家自武则天后便在无?能人,于是便把这个秘密藏在心中。 一直到李隆基与她一同商议发动?兵变,太平公主这才不经意间提到一些关于宝藏的只言片语。但李隆基是何等聪明,就从这零星的信息中,他也找到了宝藏。后来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因为权力与利益,再次发生争斗。当时两人的实力是旗鼓相当,也就是说谁先取得宝藏,谁就取得天下。 可是这一次,料敌于先的李隆基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属下告诉他太平公主已派人去起宝藏了。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天天饮酒作了,还说什么宝藏是子虚乌有,是太平公主因为惧怕他而散布的谣言。这下可急坏了他的属下,即使他们对这位太子的能力十分相信,但也不禁为他的处境捏一把汗。 而当太平公主的人取出宝藏时,他连夜发动?兵变。此时太平公主刚得到宝藏难出来的消息,正沉浸在当女皇的喜悦中,根本没想到李隆基有这一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太平公主的人都远在异地,手中无兵的她最终败下阵来。 后来这批宝藏有一小部分用作经济发展,其他的又被李隆基收到另一个地方。安史之乱来的太突然了,李隆基还没反应过来,藏宝地已是安禄山的地盘。在逃亡蜀中的时候便想,自己还都后一定要用这批宝藏复兴大唐。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回到皇宫时自己便被追风为太?上?皇并被孤立起来。于是一气之下的李隆基便把这个秘密带入墓穴。 现如今永乐听到的谣言是:那些宝藏又重现天下,而张士诚、陈友谅的后人,蒙古人以及建文旧部都得到了宝藏的线索,现在各方势力都是加紧寻找宝藏企图复国。这样的消息一传入永乐的耳中,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忙派人四下明查暗访。但找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因为根本什么都没有。 到底有多少宝藏?没人想过。到底有没有宝藏?也没人想过。人们总是在寻找,找那些不知是属于谁的东西。 别人的东西总是比自己的好,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能吸引你。 永乐现在就是这个心态,人就跟疯了似的命人找,越是找不到,他的心就越是不安。于是按耐不住的他终于下了另一套方案,在全国召集风水堪舆师给京?城设计风水。故宫紫禁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建成的,不仅如此,永乐还让工匠们把京?城设计成可防御外敌的城堡。 日后兵部侍郎于谦便是利?用京?城的地利以及斗志昂扬的士气,大败瓦剌大军,迎回英宗。 在命人修建紫禁城的时候,永乐还派人在大量的古籍中寻找关于宝藏的线索,而为首之人便是集儒、释、道三家之大成的姚广孝。利?用这个优势,姚广孝纂修了《永乐大典》。 有一次,永乐得到锦衣卫的密报,镇守贵州的都督马烨,不小心把关于找寻宝藏这是泄?漏给了当地土司的妻子奢香。无奈之下他只有将其杀掉,但这样的后果是激怒土司,企图起兵。眼看一场激战就要发生,而且吃亏的肯定是土司。 土司头?目刘夫人是个“智多星”,她立即阻止了土司的这种鲁莽的行为,并亲自进?京“上?访”。永乐皇帝自然对此洞若观火,他马上召见了刘夫人。 “我替你除掉马烨,你怎么报答我呢?”永乐一见面就开口问道。 刘夫人立即叩头答道:“我保证世世代代不犯上作乱。” 朱棣微微一笑,用一种不屑的语气道:“这是你们应该做的,算不上对我的报答。” 刘夫人万般无奈,只好说:“在我们贵州的东北方,有一条通往四川的小路,如果您能为我们土司报仇,我就说服他开通这条路,供驿使来往,作为对您的报答。” 朱棣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场答应杀了马烨,以替其报仇。不久之后,马烨成了“替?罪?羊”被召回斩首,并将其人头送还给土司。而贵州方面也开通了通往四川的小道,为朝?廷提?供了一条驿道。 对于发生的这么多事,两位道长并不知晓,他们正躲在一处极为神秘的地方,准备一场天下人都很期盼,却又注定看不到的“天师对真人”。 自那之后,江湖中再无人有缘得见两位仙道,他们所留下的除了武学、名声,就剩下一个藏有大宝藏的罗盘。自有传说有秦始皇宝藏开始,朱棣就开始后悔放两人离宫。那时就派人四下寻找两人,但终其一生也未再有缘得见。不过那罗盘还在,朱家子孙都觉得,不管是国?家富强、吃喝玩乐,还是求仙炼丹,哪样都要花大钱。于是到朱棣的孙?子朱瞻基登位开始,便命令武当派与天师道解?开?罗盘的秘密。罗盘交由两派轮流保管,每年老君诞的时候进行移交。 破阵卷 一、捕快办案 一、捕快办案 “尚贤居”,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讲,是高尚贤明之人居住的地方。 而其中隐藏的意思则是:高尚贤明之人,不会把钱放在眼里。 爱财的都是小人,如果到了尚贤居你还舍不得花钱,那你便是个小人。有谁愿意别人说他是小人,即便骨子里是贪便宜的小人,也喜欢别人称赞自己是谦谦君子。 所以进到这里的人,即使在怎么舍不得花钱,也要装作大方。有钱的人再怎么小气,也是要面子的。哪怕你在家里吝啬的一天只吃一顿,到了这里你也要一掷千金。 不过很多事情表面上是一个样,实际上又是一个样。 就如这尚贤居来说,里面高尚贤明之人一个也没有。不要说这些贤明之人一般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钱,他们都会拿来周?济贫苦百?姓,怎么会来这里。 姚光、韩义他们被称为“天地八侠”,是侠义之辈中的楷模,不过他们却不会被这样的虚名所束缚。 他们的师傅李天行的话,他们永远都会记住:“要有一颗侠骨丹?心,却不要做别人眼中高尚贤明的人,这样在战斗中会很吃亏的。读圣贤书的流氓比他们拿起板砖的时候要厉害得多。” 这是李天行在教?导他们踏足江湖时所说的话。起初他们所有人都不理解,但到了江湖上大家才明白。是以八侠在不管对敌人还是朋友,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为人都谦和谨慎,一派万?人敬仰的武林豪侠。但要是打不过他们也会跑,跑的时候还会反身扔暗器。 尚贤居占地极广,一条街两边的房屋全都是属于尚贤居的,店内的奢华就更不必说了。虽说在这个时代建筑的规格是有限?制的,但在这范围内,没有谁能超过它。 一走进店内,陈平就调侃的对君子杀手道:“托小绣姑娘的福,我们才能有机会两次进入如此豪华的地方。光看这尚贤居的规格已超过你那林园式的客栈了。” “那又如何,我估计组?织已经把它给毁了。” “毁了!”韩义惊叹道:“那么好的地方就这样毁了?就算闲置不用,给上山采药、打猎的人作为歇脚的地方也好啊!” “用得着大惊小怪嘛,我们至今为止毁了这样的地方又何止一个。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出钱为你修建一座。” 听了这样的话,韩义心中很不是滋味。若是以前的小绣,他相信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听他叹息道:“是啊,你们寸草不留财大气粗,这样的房屋毫不放在欣赏。但这些耗费能养活多少人啊!” 眼看着再这样说下去,两人就要说僵了。众人正准备打圆场的时候,一个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因为刚才韩义的话,大家心里都有点不自在,小绣也懒得跟这人搭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团向小二一丢。那小二?不但不生气,反而准确的接住,并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中,好像这样的事再平常不过,而且他还乐此不疲。 小绣一边走在前面走着,一边说道:“给我们来两间上等的三人房间。” 小二听了,把腰一挺,高声喊道:“楼上六位,两间三人房。” 他这一喊,柜台边一女服?务员立时迎了上来:“几位客官跟我来。” 陈平低声对旁边的白衣少年小玲说:“同样是小二,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小玲脖子一扭,也不答话。 待看完房间,那女子正要离开,陈平把她叫住。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陈平冲她一笑,说道:“也没什么,爷我今天高兴,拿去买盒胭脂吧。”说着拿出一定金子赏给对方。 那女子千恩万谢的退下,而陈平则用调笑的目光瞟了一眼旁边一声不肯的小玲。小玲也不看他,嘴一撅就要回房,但却被韩义拦了下来。“二师?兄,你要了两间三人房,而我们一行六人,也就是说要有一男子睡到女的房内。” 姚光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说小玲虽然未成年,但也不小了,与两女子住在一起不方便是吧?但如果玲是女子应该就没什么不可以了吧。” 韩义听到这话,还傻乎乎的回答道:“她若是女子,当然没问题了。”看到众人都用异样的笑容望着他,而小玲的脸却红红的,他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妳是女的。” 小玲气冲冲地说道:“怎么,不可以嘛!”说着便跑回房内。 “你……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百晓生捋了捋头发,拉着小绣也回房去了,只留下一句话:“你也是个老?江湖了,可惜眼里只有一个人……” 韩义老脸一红,也躲回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几人不再像开始被人跟?踪那样躲躲藏藏,连买个食物也要穿一身几位普通的衣裳,压低帽檐将脸遮住。他们现在行?事张扬,与先前处事风格形成明显的反差。这样做虽然能迷惑对方,但对方也不是傻?子,他们立时就能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趁这段时间,众人开始把防备敌人偷袭最有利的事给做了,洗澡就是所有人一致认为最重要的事。在来此之前,洗澡对大家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特别是小绣,她体?内中毒,这段时间下来,不断的将毒从毛孔排?出。但时间一长浊物附于体表,遮盖了毛孔,毒就很难排?出。所以一有空大家就抓紧时间洗澡,除了小绣其他人都很快洗好,以应对敌人。 就在这时,房外大厅传来争吵声。只听一个小二大声喝骂道:“我们尚贤居住的都是谦谦君子,看你这穷酸样也好意思往里进。” 那被骂之人即不生气,也不大声回驳,只是冷冷的说道:“官差办案,其他闲杂人等不准干预。” 那小二似乎并不因为对方是捕快就惧怕,反而趾高气扬的说:“官差,你是哪的官差,知不知道这是谁开的买卖。” 接着就听“哗啦”一声,然后就是小二的呻?吟与客人的尖?叫。 陈平等人在房内听的真真切切的,但却没有一个出房观看。现在还是小心为上,万一这是敌人的计策呢,先听听事态的发展再做打算。 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大声道:“好家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人啊,给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押?送官?府。” 接着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打?手把那人包围了。面对此景,那人依然无?动?于?衷,还是说了一句:“官差办案,其他人等不准干预。”说着那名捕快从怀中拿出一张盖满印章的文件:“这是湖广府所有官?员联?合?起?来发出的文件,上面说本捕头在湖广府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办案,当地官?员定当竭尽全力相助。我现在不要上面帮助,只要你们让开。”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间酒楼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里都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面对这样的气势,所有人都开始往店外退去,这些以高尚贤明自居之人,何曾见过这场面。各个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出面呵责。客房内的客人也都纷纷打开房门,匆匆外逃。这其中有几间客房没有动静,不是因为没有人住,而是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离开。 陈平、百晓生都坐在房门的凳子上,只等敌人进来便准备大开杀戒。来人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他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缓慢,走得那么平稳。他的步子越是稳重,房内人的心就越是狂跳不止。在这紧张的时候,陈平已经开始考虑如何逃跑。而姚光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敌人怎么这么大胆,敢正大光?明的向他们挑衅,这不符合寸草不留的风格。而且他以官?府的身份来对付他们,这不等于在树立了武林正、邪两派之后又和朝?廷为敌了吗? 这些问题还没来得及细想,来人的脚步已踏上二楼的走廊。越是这个时候,众人越是把杀气收敛,以便给敌人猛然一击。但就在这时意外的事发生了,来人在经过姚光所在的天字一号?房时并没有停顿,在经过百晓生的天子二号?房时也没有停顿。不但脚步没有停,连呼吸也那么匀,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天字三号?房门前才停。 那人来到天字三号?房门前停了下来,之后就再没有动静,好像就没有人。这份隐忍之力,房?中众多高手都自叹不如。 过了一会儿,那房?中之人似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就是京?城六扇门中的南宫岩?” 那被称为南宫岩的人回答道:“正是。” 两个简单的字,却震慑了其他两间房?中的所有人。 “东南西北安天下,诸葛司马坐中?央” 这句话是江湖中人对京?城六扇门中六位捕头的评价。就连寸草不留也有规定,所有关于那六人的刺杀任务,一律不接。 这时那房?中之人又说道:“捕头大?爷道到这里来,是不是来抓我的?” 南宫岩道:“你身负三十多条人命?案,今天我就是来拿你的。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就,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那人继续问道:“如果我杀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归案了?” 南宫岩道:“或许今天不用,但我六扇门中还有其他人,就算你灭了六扇门,还有天下正义之士。” 房?中那人听南宫岩这样说,一点也不紧张,又接着问道:“捕头大人为什么还不进来抓我?” “我……我在等你心中内疚而主动自首。” 那人听后放声大笑:“哈哈……捕头大人向来正值,不善说?谎,但人在官?场却有许多无奈。你说内疚是不假,但对象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因强行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所以心中愧疚,正在忏悔。” “你……” “怎么,让在下说中了吧。不久前龙凤镖局接了一趟运往武当的镖,中途有歹人妄图夺标。虽然最后有人相助不至于走失财务,但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竟然惊动了皇上,下令让你们限时破案。那些人既然敢动龙凤镖局的东西,定当做好了事后安排。这段时间你们在湖广一带仔细搜?查,仍未有线索。虽然可以肯定是朝中奸吏所为,但苦于无证据。眼看皇帝规定的时间就快到了,你们只能抓几个人栽赃。但良心上又不能让你们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在迫于无奈之下,你们只有选择我这种身披数条人命的恶匪。”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南宫岩语带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一个捕快向他要抓的犯人说对不起,这看似最荒唐的故事中也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在这里却实实在在的出现。 捕快是不论在官?场还是江湖都有口皆碑的捕快,犯人则是身背数十条人命恶?贯?满?盈之人。而且这个犯人待会儿还会全力反击,甚至会杀了他。不管南宫岩内心如何挣扎,但他还是要将犯人逮?捕归案,不管他犯了什么罪…… 破阵卷 二、桌子椅子不碍事 二、桌子椅子不碍事 “楼下的人已经走完了。”那人在房内说道:“咱们到宽敞的地方打,你若能打赢我,我不但跟你归案,还承认去劫镖。如何?这宗买卖从哪方面讲你都划算。” “你本来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但你还是觉得理亏。” 南宫岩不再说话,而是径直向楼下走。接着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另一个脚步声缓缓走出。等他经过陈天等人的房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和声细语的对房?中众人说道:“几位不如出来见证一下六扇门的神捕如何抓获我这个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之徒。”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不是成竹在胸,不是绝顶自负,更不是自知不敌的无奈。好像不管结果如何,都在他意料之中,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当众人打开门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眼前没有高手云集,也没有横尸遍野。有的只是两个活人,一个捕快,一个逃犯。但就是这犯人的样貌让人惊讶,因为他的样貌就是上天把水与火融合到一起,而一方又不毁灭另一方。 在没有见其人只闻其声,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那种饱读诗书的儒学之士,就如吴越天一般。因为他的声音太富有磁性了,但见到他的样子,每个人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是个身强体阔、膀大腰圆的虬髯汉子。 两人来到楼下,南宫岩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里杂物太多,不如我们找个宽畅的地方如何?” “找个宽畅的地方,你难道就不怕我半路逃跑?” 南宫岩很有自信道:“我已经盯上你了,就算天涯海角也会捉住你。” 虬髯汉道:“南宫大人做了那么多年捕快,在缉拿犯人的时候应该遇到不少武功高强的人物。他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誓死抵?抗。有些人甚至比捕头大人厉害不是一星半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再兜圈子了。”南宫岩嘴上虽这么说,但却没有打算要出手的样子。 虬髯汉继续道:“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但最后的胜利者总是南宫捕快。这说明实力并不是能绝对决定结果的,周围的环境、自身运气也可能左右结果。这周围有这么多桌椅,说不定也有可能改变结果。” “既然这样,就在这里对决吧。”说着南宫岩戴上了那双钢丝手套,将镣?铐扔上半空,刚好挂在房梁上。 那虬髯汉这时才想起来,对南宫岩说道:“捕快大人先活动一下筋骨,我回房拿一下武?器。”说着又回身上了楼。 他的声音与身?体不相配,手中的武?器也是同样。不是板斧,不是双锤,竟是一把柳叶刀。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南宫岩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大汉竟然是用如此轻巧的武?器。 反倒是那虬髯汉有点不耐烦了:“捕快大人,看够了没有。我手中的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柳叶刀,肯定比不上大人手中的金钢手套。若大人喜欢这玩意儿,待将我捉拿归案以后,捕快大人再细细把?玩如何?” “那你可要小心了。”说罢南宫岩大喝一声,一拳击向虬髯汉。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面前这个虬髯汉除了身材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与众人心目中想的不同。所以大家也不期待虬髯汉会一拳迎上去,而事实上也是这样,那虬髯汉子双脚一点地,轻巧得躲过了这一拳。 你别看虬髯汉身材高大,两只脚像小旱船似的。但双脚行走如蜻蜓点水,身?子游走如燕子捕食,落地时又似三两棉花着地。南宫岩第一拳也属于试探,走空以后拳势一压,将面前一张桌子杂碎。一拳走空,南宫岩忙转身再追,但由于桌椅的摆放,这一气呵成的攻势被拦了下来。 接下来的数回合的交手,虬髯汉总是不与南宫岩做正面抗衡,借助周围桌椅不断的游走,只有在快被追上的时候才回过身反击。 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南宫岩的身法越来越不济,这使得韩义不禁有点担心:“那虬髯汉可能使诈。” 小玲在一旁不服道:“使什么诈,是那捕快真力不足,体力不济赶不上别人。”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韩义反驳道:“那南宫岩是六扇门中内功最深厚,耐力最长的一个,怎么会体力不济,肯定是那人使了什么药物所致。” 两人的话显然传到了场中打斗之人的耳中,正在到处躲闪的虬髯汉停了下来。 南宫岩也跟着停了下来:“你怎么不打了?” 虬髯汉一脸关切的说:“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好好歇一会,省得有人说我暗地里使诈。” 南宫岩道:“我是捕快,你是犯人。犯人在逃避捕快追捕时,用什么方法都是可以理解的,而捕快在追捕犯人时,也不会有什么顾忌的。” 虬髯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真的暗中使诈。” “你我心知肚明,难道不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使诈的?” 南宫岩道:“不久前你住进了这家店。” “那又如何?” “你住进去的第二天,这间店便闭门装修了。” 虬髯汉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我的动静弄得有点大了。” 楼上的小玲一拉小绣的一角,小声问道:“姐,他们说得我怎么听不懂,这装修与使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装修的涂料内有毒。” 小绣轻轻一敲她脑袋说:“让你平时多学习一点,你偏不听。你知不知道奇门遁甲?” “你的意思是……” “不错,这大厅的桌椅是按奇门遁甲方位摆放的。不过南宫岩虽然知道问题在哪,但似乎并不会破?解,接下来看那捕头如何办。” 只见场中两人依然没有动手,好像要把该说的话说完才能安心。只听南宫岩沉声说道:“你这动静再大,也不如当天夜里所做的几件案子大。你一边排奇门遁甲,一边做大案,目的就是为了引在这附近的我。” 虬髯汉听后不住的鼓掌称赞道:“我只当京?城六扇门中除了司马、诸葛二人外,其他捕快只知道跑腿、收钱、捕人。原来也有动脑子的。” “废话休讲,你我再战三百回合。” “三百回合!你若破不了这奇门遁甲,只怕三十个回合也撑不住。” 南宫岩看了看周围的桌椅,说道:“奇门遁甲我自然破不了,但几张烂桌子我难道解决不了嘛。”说罢南宫岩大喝一声,朝地面击去。 拳未至,拳劲已将他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寸寸震碎。随着拳头不断的接近地面,裂痕也不断扩大。 终于,这天崩地裂的一拳砸在地面,接踵而来的便是房屋摇晃、大地?震动。似乎发生了大地?震,玲一个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小绣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虬髯汉也被这情景震慑,脚下不住的发?抖,额头上也渐渐冒了冷汗。 但不管是场中的他,还是楼上观战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打算逃走的。也只有玲一个人倒在地上,但奇怪的是,她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是扶起她的小绣,嘴角已渗出一丝丝紫红色的血。韩义看到此景立知不妙,忙将双手按在她们的肩头,运功抵御。 大地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房屋也快要倒塌。虬髯汉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小命难保。只见他双?腿立定,气运丹?田,一声震天动地的喝声从他口?中发出。霎时间一切景象都消失了,天崩地裂只是幻象,正确的说是南宫岩的拳意。 能以拳意震慑他人的心魄,武功?修为已然不俗。但南宫岩毕竟不是吴越天、李天行这样的绝世高手。一轮下来,他的腰有些弯,他的气也不住的喘。而另一边的虬髯汉,正用手擦?拭额角的汗,他的气也不是很匀。 但总体情况来说,他比南宫岩要好:“六扇门的六位捕头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南宫大人的《地动诀》确实让在下大开眼界。现在我没有了奇门遁甲的优势,但你的内力也所剩无几了吧。下一轮又是我占优势,你可要小心啊!” 确实,南宫岩的《地动诀》不仅仅只是震慑人心,同时也将周围的桌椅全部震碎。 没有了周围奇门遁甲的辅佐,虬髯汉的身法不再是优势。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一拳击了出去。你别看他刚才闪展腾挪,身法巧似猿猴,就以为他不是以力道见长。但事实上他这一拳夹杂着雷霆之式。这一拳不但威力大,速度也特别快。 南宫岩见对方反击如此之快,避是避不了了,只有硬接这一拳。两拳相交,一声闷响,激起周围木屑四散。只见南宫岩从尘灰中退了数步方才站稳,而那虬髯汉却纹丝不动。由此可见虬髯汉的功?力之猛,还在南宫岩之上,更重要的是刚才的《地动诀》已消耗南宫岩大量的功?力。 一击得手,虬髯汉没有立即追击,而是语带讽刺地说道:“不知在下的拳头可还入得大人的法眼?” 南宫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手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把阻塞的气血打通。将体?内的淤血吐出,这才缓过气来。 说道:“不错,不错,就算我功?力最佳的时候,抵挡这一击也要使用八成功?力。” “既然这样,那大人试试在下的下一招,看我能否逼大人使出全力。”说着又是一记猛拳。 破阵卷 四、新手没经验,老手好习惯会要命 四、新手没经验,老手好习惯会要命 “事情败露便自?杀,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别人,能训练出这种杀手不多。” “是寸草不留的人。”小绣只是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众人听了一惊,而南宫岩听了更是一愣:“姑娘是如何一眼便看出他是寸草不留的人?” “因为我也是寸草不留的人。” “那么,这是你安排的人?”南宫岩疑问道。 “不是,他们只是要杀我,所以才安排这些人。” 南宫岩依然有些不解:“杀你!你不是寸草不留的人吗?” 小绣冷笑一声:“在他们眼中,我曾经是寸草不留的人。现在的我是一个失败者,同时也是个背叛者。” 听了这样的话,南宫岩有些激动的说:“那么说,你对寸草不留内部的情况应该很了解了。” 大家都知道南宫岩话中的意思,他是想通?过小绣了解寸草不留的真?实情况。 不过小绣的话却让他失望了:“不,我们这些杀手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我们只被告知两件事:杀什么人,消耗多少财物去杀。” “既然这样,你的离开对那个组?织没有任何的损失,他们为什么还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来追杀你?”南宫岩此时的语气一点也不想询问,更像是盘?查。 小绣也感觉到南宫岩对她的不信任,因此她要把事情都解释清楚才行:“污点。不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他们在生存发展中,总会希望自己是完美的。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这个组?织是善是恶,当他们的路途中遇到污点,他们总会用自己的方法抹去。” “就用一个人去抹去污点,这似乎不大可能。” “他们并不是只打算用一个人,而是因为有捕头大人在,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所以捕头大人还是快些交案吧,不要趟我们这趟浑水了。” 这话说得南宫岩倒是觉得有趣:“你这姑娘说话倒也有?意思,别人被追杀,都是希望有官?府的人来保护,你却将我往外推。” “或许他怕你也将她抓?捕归案吧。”虬髯汉不合时宜的插一句。 “她若怕我抓她,也不会在我面前暴?露身份。我想她应该是想与敌人做正面对抗。” “不错。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每天被人追踪、监?视,还不如和对方明刀明枪的对一场来得痛快。” 南宫岩走了,押着犯人回去交差。而店内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只要有钱,砸毁的东西立刻有人搬走,并很快有人换上了新的。 晚饭后,众人都在房?中打坐调息。经过了一下午的大战,店中的每位客人都心有余悸。他们表面上都客客气气,但心中都对其他人有所提防,生怕对方也是个江洋大盗。是以吃过饭后,他们都躲回自己的房间,虽然如此惧怕,但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因为这样太有失身份。 即便如此,小二对每位顾客服?务的热情依然不变,还是时不常的对房?中的客人服?务。酉时末刻,店内就要熄灯了,小二们此时又对每个客房的客人进行最后一次主动服?务。 姚光打开门,只见小二拿着茶壶,笑呵呵地问道:“这位爷,我们小店要熄灯了,还要不要添加些热水?” “不用了。” “那爷您休息吧。”说着小二便转身离开。 人虽然转了身,但水壶的壶嘴却没有转,依然指着姚光。只见小二突然一抖手,一股青烟从壶嘴喷?出。这人猝然发难,显是预?谋已久。但姚光更是早有准备,在烟喷?出的一瞬间,姚光的面前聚积了一团光。 对,就是一团光。光源并不强烈,但在这昏暗的走廊,却是那样的明显。小二眼角的余光也看到这团光,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杀手也是一样,只看你能否抑制得住。小二显然压不下这股好奇心,更何况挑?起他好奇心的是江湖上的一个传闻。 江湖传闻,姚光的光比他的剑更厉害。好奇心害死猫,所以那个小二死了,死在他的好奇心之下。但最终他的好奇心也没有满足,不过就算他没有好奇心,他的结果也是死。 当那股烟碰上那团光,便立即被反射?了出去。这股烟已经不是刚才那股用机?关射?出去的青烟了,其中还夹杂着姚光的真力。是以这股真力一撞上那名小二,便将他同一小段栏杆一齐飞向楼下。只听楼下“哗啦”一声,几张桌椅板凳被砸碎。经过白天这一通折腾,晚上所有人都早早回房休息,所以这时的店很安静。被这么一闹,韩义、百晓生等人也知道敌人开始行动,索性都出了房门与敌正面交战。 这时,从他们隔壁房间的客房?中走出一人,此人生得是大腹便便,一身绫罗绸缎,头戴一顶四方员外帽,手持一柄山水折扇。看到刚出房门的陈平等人,便迈开大步走到众人近前。 用一贯趾高气扬的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晚上不睡觉还闹出这么大动静,真是扰人清梦。”话说完,韩义的剑已挥出,将那近三百斤的身?子扔了出去。 这一连两个人被打到楼下,众人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直接跳到二楼中?央高声叫道:“各位不必再躲躲藏藏了,有什么话出来讲吧。” 话一说完,就听众客房?中,各个跨院走出不少人。这些人长相各异,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普通。 他们都太普通了,普通到只要一闭上眼,你就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这样做有时候比蒙着脸更有效,因为只露一双眼,反而惹人在意。这也许就是一个杀手的基本要求。 当然,这么些人中,也不是全都是普通长相,其中就有一个人很耀眼。他的出现,让人不自觉就会看向他。不仅是他的衣着光鲜亮丽,还因为这人长得实在太俊俏了。 这人轻摇一柄折扇,走到几人面前说:“不愧为八侠,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我安排的人。” 姚光笑笑说:“不是这么快就识破了,而是早就发现了。” “哦?不知是我哪里漏出了破绽。” “小二的服?务太热情了。” “服?务热情也能算是破绽?” “服?务热情当然不能算是有破绽,但热情的对方不对,可就让人觉得别扭。他不断的问我们要不要找乐子、上赌场,却一次也没问我们要不要添加些茶水。但到了晚间最后一次询问,却主动要给我加水。这里没有宵禁,越是到晚上活动越多,所以小二这么问反而让我警觉。” 那人将折扇收叠,轻轻地敲了敲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人实在太完美了,就这么个小动作也那么与众不同,让人觉得,他那么一敲就真的会把脑袋敲坏。 他的脑袋当然没有破,不但没有破,还很灵光,心眼一转,他便为这次失误找出了借口:“他是个新人,做事自然没那么慎密。我只是奇怪,第二个人可是老手,你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他的一个习惯,或者说是一个本能出卖了他。” “愿闻其详。”那人摆出一副请教的样子。 姚光道:“你们平时的训练都很严格,所以不管刺杀、追踪、侦察都是一流的。这也让他们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的步子总是很轻。他是个老手,所以更有那种小心谨慎的习惯,但一个……” “也正是这个好习惯让他送命。”姚光的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抢过话说道:“一个那么胖的人,在木板上走路却落地无声,你们自然是对他怀疑。你说我说的对吗?” 姚光还没答话,陈平?反而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真没礼貌,我们说话说到一半你就打断。” “我又不是什么高尚贤明的君子,我只是个杀手,用得着讲礼貌嘛。” 这话可气坏了被护在中间的玲,只听她大声骂道:“杀手就不能是君子吗?我家小?姐就是杀手中的君子。” 那人也不发火,随口回答道:“所以她现在才会被杀手追杀。” “你……”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了,问题还是今天解决吧。”说着他把折扇一指众人,便不再说话。 众人知道多说无益,摆开架势就要开打。但就在这时,众人都感到一阵恐惧,周围的桌椅都不见了。刚才从二楼下来时这些都还在,就这说话的功夫,东西都被搬走了。可所有人一点感觉也没有,学武之人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现在敌人在他们周围那么大动静他们都不知道。那就是说敌人要杀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在一个军?队军心不稳的时候,最应该有个人稳定军心,而君子杀手就起到这个作用。 “你就是组?织新近收纳的成员——明耀。” “不错,正是在下。” “听说你进入组?织后就隐秘行踪,很少有人见过你。组?织也没有让你执行过任何任务,而是让你创编了一套阵法。” “阵法完成后第一个拿来对付的就是你们,所以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他这狂?妄的话似乎说你们就死在这套阵法上。 陈平也丝毫不认输:“在我们感到荣幸的时候,你应该感不幸,阵法一创立便遇到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辛辛苦苦创立的阵法一遇到你们就土?崩?瓦?解了?” “你的意思不也是我们被你这小阵一围便闷死了?” “哈哈……再这样说下去天都快亮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周围的杀手有数人跳起来朝众人射?出暗器袖箭等。这样做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而是要把他们分开。虽说诸人守得稳当,但之间的空隙也渐大,而就在这时明耀看准时机跳入众人当中,将他们分开。随后所有杀手纷纷插?入把他们隔开,而明耀也不针对某个人进攻,只是在阵中不断的游走。 破阵卷 五、泼你一身油漆 五、泼你一身油漆 这个阵并非什么厉害的大阵,明耀的武功也并不比其他对手高,但三十余回合下来,每个人身上多少带点伤。 小绣身上有毒,小玲本身武功就不高,受点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其他人受伤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他们所受的伤都是小伤,最多也就是划破了点皮。在这种战斗的场合,就算是受了点小伤也没有感觉。但就是这些小伤才让他们感到害怕,这些伤是什么时候造成的。敌人当中显然以明耀的武功最高,但他们的伤却没有一处是明耀所造成的。 越打到后来,众人心越是恐惧。这样的阵实在可怕,他们越是对明耀小心提防,怕他使用什么暗器,但越是这样他们身上的伤口就越多。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阵中之人虽然被迷惑,但在房外偷看之人却注意到这个阵的关键所在。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出手,全是因为破阵所要的重要物品还没有来到。 任何一个阵法都要一个主持阵法的人,也就是这个阵的阵眼。 这个阵的阵眼就是那个明耀,这一点身处阵中的诸位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要想破阵还是很难。那明耀打从一开始就采取游走的策略,对上个五招、十招他便改变目标。要想在十招内胜了他,除非你有压倒性的实力。可惜场中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实力,所以他们只能干耗,为的就是换一个时机或一个奇迹。 他们的等待终于没有白费,不知这算是时机还是奇迹。总之有人破顶而入,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意外。让人意外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正是白天来抓犯人的南宫岩。这些人虽然还不知道其他两人的身份,但从他们的装束也可猜出。 其中一人羽扇纶巾,一派儒雅文士打扮,如三国时的孔明一般。诸葛孔明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们神圣化。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他都有无数的崇拜者。千百年来,江湖中有不少人一孔明的装束作为自己穿衣的标准。 本朝的江湖中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与南宫岩一起还敢做这身打扮的江湖人,除了他的对头就只有同吃官饭的六扇门神捕——诸葛智。 而与他们同来的另一个人的穿着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只是一般的武师劲装,不过让人注意的是他的双手双脚。他脚上穿的鞋子很特别,上面染了五颜六色,一动起来让人看了就有点眼花。他的手很让人注意,不在于他使用了什么特别的武?器,而是他一手提着一只大桶。 南宫岩打破房顶而入,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就是这短暂的停滞,给那人一个机会。那手提双桶的人抡起双桶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泼,等桶内的东西飞了出去众人才晓得,他手中拎得竟是两桶油漆。那人手使巧劲,油漆一滴不留的全泼到刺客身上。这样一来把双方全都搞懵了,一齐停下手来。 这时诸葛智已将周围的烛火全都点亮。 明耀借着烛火,一眼就看出来人的身份,尤其是那泼油漆之人。 江湖人,性命事小,受?辱是大。明耀在江湖中虽不是名动一方,但却是极为自负,何曾被人泼过油漆,但他又不愿人前失态。于是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六扇门的捕头果然各个了得,西门大人不但腿上功夫了得,就连手上功夫也是冠绝天下。不知三位捕头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诸葛智轻摇羽扇道:“你是杀手,我是捕快,到这里有何贵干不是明摆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明刀明枪的干,何必弄这些东西。” 诸葛智道:“难道跟你们杀手还讲光?明正大吗?” 明耀摇摇头道:“那是诸葛先生对我们寸草不留不了解,我们只有在监?视、追踪的时候才会暗地里干,等到杀?人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阴?谋诡?计。” 诸葛智也摇摇头道:“我也没用什么诡?计,只是破你的阵而已。” 明耀听了一愣:“破阵?古来破阵的方法千千万,还没见过用油漆破阵的。” “那咱们就试试吧,请出手。” 明耀阻止道:“先不忙,等我换身衣服再战如何?” 诸葛智道:“那可不行,要破阵就要靠这些油漆,你这样一来,我们所有的功夫不都白费了。” “有趣,有趣。我倒要看看,我辛辛苦苦创建的阵法,怎么被这小小的油漆给破了的。”他这么一说,可就害苦了那些刺客了。这些油漆来得突然,那些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有不少人满脸都是油漆。现在就算站着都会流泪,更别说一会还要出手。 明耀也看出了其中优劣,但刚才答应别人不去弄掉这身油漆,现在不可能出尔反尔。 诸葛智可是老?江湖了,一看明耀就知道他有口难言。于是就卖明耀一个面子:“你的手下连眼都睁不开了,待会儿还怎么出手,还是让他们先把脸擦洗一遍吧。” “这可是你说的,别一会输了就拿他当借口。” 诸葛智听了以后哈哈一笑道:“早知道如此,我就泼你们猪血,而不是油漆。” “这是为何?” “不然一会你们输了,就说油漆的粘性太大,阻碍了你们的发挥。” “这你倒可以放心,这点东西我们还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话说到这,刺客们也已准备好了,就等着明耀喊开?战了。 但就在明耀手中的折扇举到一半,小绣突然叫了声听。这一声喊,刚才的紧张气氛又顿时荡然无存。 “我的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小绣先清了清嗓子道:“我怎么说也是组?织里的老人了,你好歹对我尊重些吧。” “这次我是来刺杀你们的,你们却让我如此被动,还要我来尊重你们。今次是我第一次行动,就卖你们个面子,有什么遗言赶快说吧。” “呸,呸,呸,什么遗言。本来我还打算你们败了,就求几位捕头爷放你们一条生路,现在看来怎么着也要让你活动活动筋骨了。”说着,也不管明耀是什么反应,把大伙召集起来围成一个圈,小声的商量着什么。明耀就这在那轻摇折扇,他自命不凡,也不去听对方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这才散开,背对背反围成一个圈。从他们的眼神,明耀知道现在再没什么阻碍了,一声令下所有人冲了上去。明耀是个天才,自被寸草不留收归以后并没有立马让他执行任务,而是暗自训练,并创下了这个阵法。所以说不但他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连带着他这套阵法也是第一次出来示人。 既然是第一次出来示人,也就从没有与人交战的实战经验。更重要的是来破阵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刚才那一战已经让他们应接不暇了,现在又加上了三名高手,他们就更没有胜算了。不过仗着阵法精妙跟那份莫名的自信,他们倒也不惧。 不过说也奇怪,阵法依然还是那个阵法,施展的人也还是那些人,他们的配合更没的说了。但被那油漆泼过之后,他们的阵法再也起不到刚才的效果。没过多久,这些杀手每个人身上都挨了几招。这些招式虽没打在要害上,但多击?打在手脚关节以及气穴上。这样一来他们行动的速度、招式的灵活以及攻击的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时间一长,不用诸葛智等人出手,对方自身也会支持不住倒地不起。这个阵被创建出来的时候,明耀就想到如果有人中途被杀了怎么办。所以他的阵法?会根据人数上的不同而做出调整。但看到己方的人一个一个的失去战斗能力,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的失败了。可性格倔强的明耀却不肯认输,眼看着他由围?攻别人到最后的被人围?攻,他一步步地由在外圈不断游走,到最终被围在当中。 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丢掉了那把代?表自信的扇子:“要杀要剐随你们。” 小绣用她那种带有讽刺的语气说道:“你这人长得不错,可这脑子怎么就是不灵光呢?在开打之前我不是说过要放了你们,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忘了,难不成是被打?倒脑残了?” 明耀没好气地说:“那我还记得你说过要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刚才那一架你还没活动够啊。” 表面上看他们两人说的好像是玩笑话,但明耀的心眼已经转了好几个圈了。“你的意思真的是要放我!” “我君子杀手虽然在被追杀,但好歹在江湖中也是个人物,说出的话那是板上钉钉。” “你说的简单,你是让我们走,但几位捕头呢。他是官,我们是贼,怎么会说放人就放人。” 一旁的诸葛智听了,轻摇着羽扇,打着官腔道:“这做人为官都不能太死板,要学会变通。你蓄意杀?人不成,那便是杀?人未遂,我们也没证据拿你。现场情况来看只能算是打架斗殴,这属于民不举官不究,是可以私下处理的。现在既然被你们追杀的当事人都说放你们走,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得轻巧,你们讲放人就放人,你可别忘了我所属的组?织。我带着一帮弟兄来杀你们,结果却被不明不白的给放了,你们说我能就这样走吗?” 诸葛智道:“你想走的明白,那你有哪些不明白的,快些问吧。” “我所创的阵法虽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但也不是轻易能破?解的,按照正常的情况,就算你们胜了,只怕这一场也要打到天快亮的时候。为何你只泼了两桶油漆,我的阵法与刚才却有了天壤之别。” 诸葛智正在犹豫是否该说,百晓生已抢先答道:“你的阵法实而不华,你?的?人华而不实。”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虚有其表?” 百晓生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只是说公子你华而不实,并没说你虚有其表。” “这……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有不一样了,就凭你能创出这样的阵法就知道你并非是那样的人。我说你华而不实是从这个阵法来说的,虚有其表说明你在阵中就只是个样子,什么用处也没有。但这华而不实的解释就是你在阵中闪展腾挪身法了得,但却很少有使用的攻击。但你的衣着太耀眼了,总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这样别人就可在我们不在意的情况下伤着我们。被你这么一伤,我们就更加在意你,怕你暗箭伤人。越是这样,我们身上的伤反而越多。你的手下之所以只给我们造成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伤,就是怕我们注意到你这点。所以当西门大人泼出红油漆后,你们的衣服都是红的了,你不再成为我们的焦点。因此你的阵法也就没什么威力了。” “说的在理,但为什么他不用油漆直接泼在我身上呢,这样不是更简单方便。” 小玲听了,讽刺道:“你还真是个贱骨头,想着别人用油漆泼你。” 小绣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这就是几位捕头大人的智慧之处,如果直接泼到你身上,你可能会意识到我们破阵的方法。那时你改变战略,我们又有的忙了。” “佩服,佩服。”诸葛智称赞道:“百晓生就是百晓生,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心思缜密智慧过人。不但这么快找到破阵之法,还看透了在下的心思。” “诸葛先生过奖了,我也是在破阵后才想出来的,论智慧我哪及先生万一。”百晓生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她看到诸葛智眼中闪现一丝不悦之色,认为是自己的话抢了他的风头,因此说了几句奉承的话。 诸葛智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又怎会因几句话感到不快。他之所以心中不悦,是因为百晓生把破阵之法告诉了对方,以后他们将阵法改正完美,该如何破。心中虽这样想,但表面上却也还是要顾及到他人的面子。 明耀可听不得这种恭维的话,打断说道:“阵法中的破绽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现在是否已经决定要改变主意,不放我们走了。” “要走你就快点走,只怕你输了不认账赖着不走。” “既然是这样,那在下便承情了。”说着拾起扇子,带领一众手下离开。 对方离开后,大家也都长出一口气。这里的烂摊子他们也不去管,只等天亮后店中人自己收拾,反正他们挣得钱多,也不在乎这么点。不过一天之内打了两场轰动全城的架,他们以后想要把生意做好,恐怕也得花上一些功夫了。 不过这可不是百晓生该去管的了,他们要做的就是专心调养。此处的人都是走惯了江湖,身上都有各种内服外敷的药,使用过后便各自打坐调息。在开打以前,明耀就花钱买通了官?府,告诉他今?晚尚贤居会有点热闹,让他们不用管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三个捕头竟然放心让白天那个被?捕入?狱的由几个普通衙役看?管。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大阵,竟然这么简单就给破了。 没有了别人的打扰,众人更可安心恢复,没几个时辰大家又生龙活虎起来。三位捕头本打算现在就走,但现在是黎明前的那段黑?暗,而这三人不计任何利益前来帮忙,总要让他们吃顿早点再走吧。由于现在天还没亮,几人又全无睡意,便坐着闲聊。说着说着,便又讲到关于昨晚那一战上去了。 “二嫂,昨晚把那个叫明耀的放了便是,你又何必把他阵法中的破绽说出来。以后他按照你说的方法把那破阵改得完美,其他被那些杀手所杀的人岂不是很倒霉。” 百晓生道:“我就是要他按我的方法把阵给改得更完美。他是个聪明人,就算我不说,他也会修改自己阵法中的不足。说不定他比我们都要聪明,看到了阵法中其他的不足。这样一来,他改的阵法真的连我们都破不了。但我们说出了阵中的不足,让他朝着这个方向去完善,我们也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去破阵,也就有了五成机会破他的阵。” “那如果他不用这阵了怎么办?” “不会的。”小绣回答道:“他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今次在这个阵法上败给了我们,他日定会用此阵报仇。而且我们放了他,又帮他完善阵法,他就欠我们两个人情。这笔交易我们只赚不亏。” “错!”小玲改正道:“我们还放了他的手下,他应该欠我们三个人情。” 小绣道:“你说错了,组?织内部这种情谊深厚的是绝无仅有的,就算是那两个人情他还不一定承认。” 韩义道:“照这么说,他虽然不欠这个情,但他的手下每个人都欠我们一个人情。” “确实是这样,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还的。” “什么时候,怎么还?” “他们回去就还,用自己的命还。” “怎么会这样?” 小绣道:“寸草不留判定任务完成与否,不仅是看对象是否被杀,还要看这次任务是否超出预定成本。他们这次没能杀得了我们,就表明他的任务失败了。寸草不留的特点是一次性完成任务,绝不返工。但一个人也没有损失就这样回去,也没法向组?织交代,那么这些人就得死。这是告诫其他人,有些时候可以逃走,有些时候不可以逃。” “那明耀走就没事?”南宫岩问道。 小绣解释道:“这也是寸草不留的一个特色。这个组?织内部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的杀手,其中天、地两级的杀手可以保命逃走,其他的人则要以死来牵制敌人。在对敌时视死如归是作为一个杀手的基本要求,但没有哪个人会傻到自己找死。这次任务失败了,却没有任何人力上的损失。此先河一开,下次那些低级杀手的求生欲也会增强。这样一来拼死的决心就弱了,那么完成任务的成本也会增加。所以说这些人死定了。” “这些人太可怜了,难道就没有人帮他们求情吗?” 小绣回答道:“身为寸草不留的成员,只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忠于组?织。还要会做两件事:一是会杀?人。一是会自保。这样的组?织中,又怎么会有人帮那些低级杀手求情。” 说着话天已经亮了,众人出店招了几辆马车前往城中一家茶楼吃早点。众人吃完以后便各自回去,等到众人回到店中,一切都回到原装,就和他们昨天来投宿时一样。让人不得不赞叹,有钱真是能做很多不可能。 没有了寸草不留的跟?踪、监?视,大家的心情也好很多。心情好、吃得好,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也恢复到最佳。到药店看病抓药心中也不再有那种惧怕,一路上都是平平静静。或许是因为状态不错,也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这一路上走来她体?内的毒竟然没有发作。 ——《破阵篇》完 毒杀卷 二、药毒,心更毒,所以难解 二、药毒,心更毒,所以难解 标记。 江湖中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显赫的身世背景,有不少人出生草莽,甚至更不堪。但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沉沦、自卑、放逐自己,他们反而能奋发向上,创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世间虽然有一句“英雄不问出处”,但世俗之人更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可见,对身份的差别化,连不拘小节的江湖也不能幸免。 于是,这些没有显赫身家出生草莽有志青年,只有掩饰自己的身份,以便不让人知道他的过去。 那如何才能让大家记住他们呢 ——标记。 当大家看到这个标记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侠士出来主持公?道、替天行道。 当这个人功成名就的时候,当他显示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大家不再有歧?视。有的只是钦佩、敬仰,以及对这标记的记忆。因为这个标记已代?表了他的辉煌。 原本,刺客是个很隐秘的职业,不管做事做人都不为外人所知。 但寸草不留却不一样,为了显示这个组?织的名望,组?织内负责行刺的杀手都要有个自己的标记或特点,要让人知道是他们组?织干的。 不然了心被杀,主持方丈怎么那么快知道凶手是寸草不留干的呢。 看到这个标志,死者的亲戚朋友就知道,行?凶者是寸草不留干的。这个标志就好像在告诉对方:这人是我们寸草不留干的,你们不用查了,因为你们是什么也查不到的。 寸草不留的杀手一旦刺杀成功,就一定要留下一个标记,留标记比之逃命更重要,大不了把命和标记一同留下。 君子杀手当时还是寸草不留的杀手,她也得按照规矩留下一个标记。君子杀手的标记是在案发现场留一个字——君。 君,是君子的君,众人看到这个字就知道凶手是她。 这次君子杀手当然留下了一个“君”字。 只不过,君子杀手这次所杀的人比较特别,是两大门派的代掌门,他们两被刺身亡,大家可吓坏了,玩了命的去追凶手,哪有功夫去看那个什么标记。 可陈平不一样,他是局外人,没有两派人的那种焦急的心态。更何况他要追查凶手,就要仔细的观察案发现场的情况。这一查他就关注到君子杀手当时站着的门外,在那仔细的探查下,他发现门上有一点不同。 门上雕着各种花,君子杀手那时就站在门的左边。在那半边门的下方雕刻着一个方形的框,框内是荷花图。陈平就发现,这个框与右边半扇门上的那个框有些不一样,右边的框一看就是工匠雕刻的。左边的框乍一看没什么不同,但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道边框要薄一些,似乎是被人用手按下去的。 门中留下一个方口形的框,准确的来说,是“門”的左下方有一个口。那是个什么字…… “君”。韩义脱口而出。 “不错,就是一个君子。” 两人正说着,小玲已端着最后一碗药走来。 看到韩义,小丫头咯咯一笑,道:“怎么,最后一碗药了,你还是不放心吗?” “我只是有点担心。” “那好,这碗药你亲自给她送进去,看着她安然无恙的喝完。”说着,便赌气似的把药盘往石桌上一放。 韩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药盘端起来,送进屋中。 身后只留下陈平一声叹息:“现如今的八侠都这样了,看来我也要找个伴了。” 韩义进去没一会儿,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暴喝:“出?事?了,快去找医仙。”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可把两人吓坏了。两人赶忙冲入屋中,就看到药碗被打翻在地,小绣靠在韩义的怀中,用手捂着肚子,口?中不住地突出污?秽?物。 小玲急忙说道:“我去把医仙请来,你们赶紧把她体?内的毒压?制住。”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药里有毒?” “我用银针试过了,没有毒,看来这是她体?内的毒性在改变。” 说话间医仙已来到房?中,看到这样的情形,医仙也不着急,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管小绣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是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那些污浊之物。 “你们不必着急,她这是在排毒。” “排毒!?” “不错,我给她配的药有三个功效:首先是吸收她体?内的毒,从每日的排?泄物中排?出。其次是在体?内形成一道保护层,那些无法吸出的毒也不会被身?体吸收。最后就是防止这些毒改变属性。” 韩义问道:“老前辈,您既然说这药能防止毒性改变,那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医仙说道:“我若早说了,又怎会见到此情景。你说我说的对吗,小玲姑娘。” 房?中的人都是什么人,谁的警觉性会差。医仙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是内?奸。 看到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小玲害怕的说道:“老前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呀。” “是你最后一碗药兑的水换成了生水,因此是测不出有毒的。” 小绣可急了:“你……你有何证据。” “证据,我现在是没有,但却可以感觉得出来。” 对于这样的理由,小绣显然不买账:“感觉,感觉怎么可以作数,如果全靠感觉,这世上也就没那么多繁琐的事了。” 医仙道:“武功、境界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可以感觉到别人内心波动。我一个糟老头?子,自然没有哪种能力,只不过我幼年时就经常上山采药,对于周围的环境不能只靠察看。那些飞虫猛兽都是天生的猎手,最善于隐蔽自己。那只有用感觉去探查了。时间一长,我不仅感觉灵敏,连你在什么情况下,内心有什么不同的情绪我都能知道。当我来到这第一次报出姓名时,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而唯有你心中一片恐?慌。当时我就觉着奇怪,你怕什么?于是我留了个心眼,说毒的属性会发生变化,又说了服药的禁忌。听到这大家的心中都有些不安,而你却长舒一口气。” “这也许是你老一路赶来有些劳累,所以感觉上有些错误。” “正是如此,所以我就又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每次吃药时,你与别人心中的情绪波动有所不同,是在期待什么。但不是期待毒快点解了,而是希望毒是早些爆发。你之所以选在今天下手,是因为前面二十九天都安全过去了,大家的心情也松懈下来。此刻就算她的毒发生改变,我也来不及解毒,那到时候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老前辈,您的想法真是丰富,但还是那句话,你,有何证据?” 医仙抚须一笑道:“你刚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回答当时没有,但现在我有了,就在你的手掌心。” 小玲下意识的摊开手,只见她的双掌已变为蓝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井边的绳子上撒了点药粉,这种药对人?体无害,只是占到皮肤会变成蓝色。这段时间为了防止兑错水,所以打上来的水都会立即烧开,你想取生水就只有现取。而那药粉又不能立刻让你的变蓝,我也只有借说话以拖延时间,同时也防备你发现手中的变化而擦……” 医仙的话未说完,小玲已夺门而出。她的行动毫无征兆,但屋内的人却早有准备。小玲的脚刚落到屋外,陈平已把她拦住,扣住她的脉门,另一只手以短剑抵住她的背,把她压了回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屋内,小绣早已无半分力气,刚才听到事实,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玲恨恨的道:“和你在一起,我永远被打?压,只有你死了我才有出头之日。” “我对你那么好,从未把你当下人看待,对你如亲姐妹一般,你怎么能这样。” “我在你家做下人的时候,你同情我,可怜我。因为你高高在上,有这个资格。可是后来你家败了,你还是拉着我不放。有次一个富商想要买我,你硬是不肯。” 小绣解释道:“那是他要买你做小妾,我怎么舍得。” 对于小绣的良苦用心,小玲可不买账:“谁愿意跟你过苦日子啊!如果能大富大贵,做小妾我也愿意。而你呢,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单独受苦,始终不放我。” “不是那样的,当时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不愿你去受苦。为了你有个好生活,我宁可加入寸草不留这个组?织。” “你别说得好听了,加入组?织后,你有了金钱、权?势、地位。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不要说让我参与刺杀行动,就连跟?踪、侦察这样的任务也不分?派给我。现在好了,“玉?面寒香”已经答应了,这次任务完成后,他便把我收入麾下,到时候我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小绣还想说什么,但一激动又低头吐了两口血。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得玲倒吸一口寒气,人不禁后退了两步。君子杀手的眼睛已然变了,变得冷酷无情,那已不再是人的眼睛,那是地狱使者的勾?魂铃。 即使小绣再是个大家闺秀、谦谦君子,她也杀了那么多人了,死亡的气息早已包裹了她的全身。一旦迸发出来,即使不能动,也能让人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小玲感到背后一阵寒风。 现在是春三月,万物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就算现在天气还有凉意,但吹到人身上绝不是寒风。 难道是小玲的惧意已让她胆寒,这更不可能,因为她心中有底。一个人心中若是有底,那么遇到突发事?件或意外的时候,可能会惊慌失措一会,但不会惊恐。既然心中没有恐惧,那么这阵寒风就不是来自心底,更不可能来自于心底。因为屋中的每个人都感到了这阵寒气。 “风影。”小绣先开口道。 毒杀卷 四、我没办法靠大树,你因无奈靠后台 四、我没办法靠大树,你因无奈靠后?台 感觉,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就跟运气一样。十次中可能只有一次感觉到;十次中也可能只有一次感觉不到。 但如果接下来的十次攻击中,陈平只要有一次没有感觉到,那么他就死了,而风影的自信也回来了。 狂风中,我们看不到陈平脸上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风影的心态已经变了。她的心已经变得忐忑不安。 人要是想?做好一件事,一定要确立好目标,背后有一个动力。人要是做不好事,那是他目标不明确(因为要根据利益来随时改变目标),动力变阻力。 风影现在就是这样。要不要试探对方?这种念头,让她再没有那么坚定的目标,因为,她真的没有信心了。 如果对方破?解她招式,靠的并不是感觉,而是真的看出她的破绽。那么,这样的现实,就成了她的阻碍。 所以她的杀势不再那么犀利;她的杀招不再那么凌厉;她的身法不再是行云流水。 而随着她的攻击一下下的被拦截,她已不再想出招了。她只是想逃,逃的远远儿的,逃到没有人的地方,逃到没有男人的地方。 能承受得住打击的,往往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人,那些自信满满的人反而不能承受。因为他们的自信太多了,多得连自己都承受不住了,为了这些自信,他们倾注了太多。 风影的自信不多,因为她知道谦受益,满招损。但她的自信还是很满,因为这其中包含太多的压抑与隐藏。 但现在,她的自信已经被破,眼看着最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就要爆发,把自己掩埋,她只有逃。 逃,是一件非常有学问的事。就好比一个人被蛇追,要逃就是走曲线。风影要逃,就要给自己制?造一个机会。所以,她使了一招自己只有一分把握施展出来的招式——八面来风。这一招是表明她是否出师的分界线。 她是个聪明的人,原本她的师傅想把镇派绝学“十方无极”教给她,让她做下一任掌门。可惜她的性子,连“八面来风”也只是学了一个月就下山了。她也真是个武学奇才,别人学了一年的“八面来风”也不一定能使出来,而她只学了一个月,在一百次的练习里,总有一次被她施展成功。但她碰到一个定律,一个铁的定律——乱世出英豪。 现在是乱世吗?现在当然算不上乱世。跟春秋战国比,它没有那种无休止、血?淋?淋的、露骨的屠?杀。跟宋朝末年相比,它没有那种人性的不安。跟元朝末年相比,它没有民心思变。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江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乱世。 既然是乱世风云的年代,那便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年代。 风影是武学奇才,这是毋庸置疑。若是不同意这一点,那她师傅这一关就通不过。 可惜,陈平也是个武学奇才,所以从自身先天资质来说,他们算是个平手。再看看他们的师傅,若说打的话,一两天内是很难分出胜负。那最后就看他们两学的怎么样。 陈平是有血海深仇的人,他心中有恨,这恨,成了他的动力。 风影是个很要强的人,她要靠自己。甚至,打心眼里觉得男人不如女人。男人能做的,女人都能做到,而女人能做到的,男人却做不到。 (比如说生孩子……) 所以,这就成了她的阻力,她的师傅,师伯们全是男的。师傅的教?导是为她好,她知道。师傅们的教?诲是为她着想,她也知道。可她就是不愿听,那是天生的抵?制。 前面两项平手的情况下,到了第三项陈平终于占了优势,而且是绝对的优势。但他还没有完全的胜利,因为风影手上还有一样东西,那东西就是胜败的关键。 那东西好像叫运气。 说是东西,还不算准确,因为东西一般是实物,可以人为的控?制。但运气乃运行之气,属于灵物。运气是很奇妙的,它可以让弱势的一方变得可以和强?势抗衡,甚至还多一分优势。 风影现在所须的就是运气。 施展“八面来风”成功逃脱的机会是多少?风影现在没空想,她只能告诉你,施展“八面来风”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一。 但似乎幸?运的指示标并没有指向风影,她的这招“八面来风”尚未施展,陈平已突破暴风、狂风、台风、飓风、烈风、劲风,一切能阻挡他的风,将一把短剑抵住了风影的脖子。 而风影也是不闪、不避、不躲、不挡、不反?抗,连一点点念头也没有。 希望破灭、失望远去,她现在只剩下绝望。 在绝望的推动下,她向前走了一步。 同时陈平向后退了一步。 之后风影又进了一步。 紧跟着陈平又退了一步。 就这样两人一直退到大树底下。 陈平真拿她没辙。以往,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也不少,他们各个情绪激动,不是大喝一声去撞墙,就是高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然后要去抹脖子。其实这样的人并不是真想死,他们闹这么大动静,无非是要别人救自己,再劝几句,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但现在的风影,不哭、不闹,情绪平淡,那是种很泰然的接受死亡。 这种人,是想劝也劝不了的。 陈平已退到大树底下,如果再想不出办法的话,他的剑将贯穿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幸?运的指针又开始摆?动了,它为什么要动,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 运气本就无形无相,很难捉摸,所以,它为什么要动,是很难说明原因的。但在这个时候摆?动,却是可以解释的。 因为吹来了一阵风。 一阵风!一阵风? 谁的风? 风影已经有求死的心,她不可能再有什么异心了。而且这阵风也不是刚才的风,不是暴风、不是狂风、不是台风、不是飓风、不是烈风、不是劲风,只是微风。 三月春风,吹着脸上还怪舒服的。 这样的风没有威力,没有战意,没有斗势。但就是这样的一阵风,将陈平手中的剑吹掉了。 剑就这样掉在地上了,实实在在地吹掉在了地上。 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人一舒服就会放松。身?体放松,精神放松。一放松,手中紧?握着的东西就会松动,就会掉落。 陈平懂得放松,因为放松之后才有更佳的状态。但陈平绝不是个随便放松的人,尤其还在对敌。 敌人还想求死,而他不愿出手。 这个时候该是最紧张的时候,因为一个不小心对方就会命丧他的剑下,所以这个时候他不能放松。不但这个时候不能放松,在这件事没有最终完结之前,他都不能放松。 那么陈平的剑是怎么掉的,难不成真的是给那阵风吹掉的? 等陈平?反应过来,将剑收回时,风影人已在三丈以外,同时她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宁静的村庄,一个宁静的夜晚,一个伴随着风而来的人。这个人还是人吗? 陈平不相信鬼。 风影既然可以随风来去,那么就不排除其他人也行的可能性。 但看到这个人后,陈平心中还是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人。 仙。 只有这个词、这个称呼、这个身份、这个解释可以用来说明陈平看到的一切。 此刻阴云已然散去,一片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没有老,所以天无情。 那生活在天上的月亮呢? 月光依然那么清纯,那么的清新。这说明月亮不老。但此时的月亮已经有了情,有情就不能做无偏无私。现在照射的月光酒偏向了那个人,好像周围的月光也都聚?集在他身上。 能让风生情,月有?意,这样的人已不能算是人了,他只能称“仙”。 不是“神”的威压,不是“佛”的庄严。是“仙”的飘逸。 “仙”长得什么样子?陈平看不清。 陈平这才惊奇的发现,他原来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就如他惊奇的发现他坐在家中的池塘边看着鱼儿自?由自在的游荡,身边仆役成群。就如他惊奇的发现,家中没有被屠?杀,原来这一切都是梦一般。 陈平惊奇,但不惊恐,更不惊讶。因为仙本该如此。身在咫尺,人在天涯。 陈平看到了,仙,似乎在五十上下;陈平看到了,仙,双手倒负于背后;陈平看到了,仙的道袍、须髯被清风抚?弄。 看到了,看到了,一切的一切陈平都看到了。但他就是看不清。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隔,如果清风明月也能算是阻碍他的视线,也只能说明这是仙的优厚待遇。 如果说医仙是来渡化世人的天仙,那么眼前的这位,便是游踏三山五岳,遍及五湖四海的散仙。 声音与运气一样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你上天堂,也可以让你下地狱;可以让你进入虚幻,更能把你拉回现实。仙的开口说话,把一切变为现实的存在,他也由仙变为人。既然是人,就不该有那么多优厚的待遇。 月光依然那样无情,陈平能看到的也都看清了。 潜伏卷 二、我说的是实话,是你们自己看不出来 二、我说的是实话,是你们自己看不出来 “天地八侠,好大的名头,连我们昆仑派也不放在眼里。看来再过不久,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也就该散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悲云主动打圆场道:“八侠的名声响彻神州,如雷贯耳。昆仑派立派数百年,更是名声在外。八侠前来,定是有事,吴掌门不如听听他们的来意。” 每个人都有涵养,每个人的涵养限度也不同。在昆仑派内的人来看,吴英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平时从未见他因什么事而红过脸。但今天他却发这么大火,显见岳君杀了昆仑派弟?子这件事对他的触动极大。 下毒的人都知道,有些人会解毒,有些人会提前发现毒。对于会解毒的人,他们会把好几种不同属性的毒混合在一起。他解得了这个,却压不住那个。对于那些个会辩毒的人,下毒者会将两种本身无毒,但合起来剧毒无比的物质分开施放。 吴英的怒,就是由这些事联?合?起?来激发的。昆仑派的弟?子被杀了,这没什么,在江湖中行走,总有一两个仇家。但杀?人的是人人称赞的岳君,天地八侠之一。那事情就不是小事了,你岳君得出来给我个解释。但什么消息也没有,反倒是白石僧出来讲话。这不是明摆着八侠与少林合起伙来对他们。白石僧出面,难道就不顾忌一下黑发剑叟吗。 少林派的弟?子被杀了,这事可不得了了,少林掌门竟然亲自下山去追杀凶手。但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昆仑派,吴斌要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其他门派就没有了?难道只有吴斌和了心两人有资格成为武林盟主,其他人都是摆设?就因为昆仑派地处偏僻,很少与中原武林来往,你便怀疑我。都是武林大派,你不但不送拜帖上?门拜访,还偷偷来调?查。一个人是这样,两个人是这样,这些人到底把这当什么地方了。连他自以为傲的阵法,对他们都来去自如。 这一系列的因素,终于让怒不可遏的吴英爆发了。但他毕竟是一派之首,发火也不能像贩夫走?卒似的破口大骂,这样只有自损威严。但悲云的话让他很快冷静下来,少林与八侠是站在统?一战线的。他们一个是天下第一大派,一个是人们口?中称道的大侠。为了以后昆仑派的发展,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谨慎行?事。 听了悲云的话,他人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语带尊敬地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悲云微微一点头,缓步来到阵中,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贫僧悲云,这厢有礼了。” 一听时悲云,众人也纷纷还礼。 只听悲云问道:“不知几位施主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众人到此,不过是两个任务,一是防止悲云与吴英发生冲?突,一是说明关于岳君的事。 悲云现在无事,他与吴英两人说话很客气,没有动手的迹象。那实际上呢?实际上的情况他们都不得而知,所以他们说话都要非常小心。万一说错一句话,连悲云也要卷入这阵中。要想保住悲云大师,说的话就不能有关于了心、悲云。 那么只有一种办法。 于是岳君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岳君,是来向吴掌门请?罪的。” 悲云一听就知是什么事。这事本来与少林派一点关系也没有,但白石僧人的出面,使得这事在武林成为不少人谈论的话题。 武林中辈份最高的四人之一,少林派的白石圣僧。在年过五十的人眼中,他们都是神一样的人物,在年轻一代中只是个传说。这次出面,只因为几个晚辈为了个女人的厮杀。初听到这消息,悲云根本不相信。白石与昆仑派黑发剑叟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他出面对岳君澄清事实,定当要顾及剑叟的面子。 但白石不但公然维护岳君,整件事昆仑派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有被杀者的师傅出了些过激的话。 现在岳君来了也好,正可解释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此悲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回头望了望吴英。吴英也是很吃惊,他本以为这件事要到武林盟主选定后才能解决,但没想到对方现在就敢过来。 吴英还没有说话,一旁组?织布阵的周承先开口说道:“请?罪?有这样请?罪的吗?夜闯山门,被发现了就说请?罪,那要是没被发现呢?” 李堂双手一抱拳说道:“这位前辈,我等唐突前来,未有预先下拜帖,这是我等疏忽,望前辈海涵。” 周承便是被岳君误杀的昆仑弟?子的师傅,因此他对八侠的仇视最大。但今日一见,却让他对八侠的看法改观。在他心目中,八侠的名声全来于他们除了几个实力不差的恶?人。他们都是年轻人,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岳君是个瞎子,何琳也受了伤,他们两怎么可能打败自己的两个徒?弟,那只有可能是他们耍手段了。 但今日一见,他才明白,八侠的名声是靠自己真打真拼闯出来的。他自己的徒?弟他自己知道,实力比八侠差远了。他徒?弟的性格他了解,自以为有点实力就自以为是。基本上除了昆仑派的,在他们眼中都看不上。就算是同?门中人,只要实力比他们差一点,他们就抬头挺胸,以眼角看他们。 周承从来没想到过,年轻有名的人,竟然如此谦虚。所以听到对方如此一说,也就不再恶?语相向:“何琳呢?杀我徒?弟的有他的份,你们有否把她绑来。” “这……”依然是大侠李堂:“前辈,当日的情形是您的爱徒偷袭了何琳,何琳一怒之下才误伤了令徒。她现在伤势很重,没办法长途跋涉来这里。” 其实李堂说这话,心虚得很,他们根本就没找到何琳。何琳在闹得江湖大乱时,武林中也没几个人能找到他的行踪,何况她现在要躲起来准备对付岳君。就算是百晓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无法找到她。所以李堂说了个谎,同时也把误会解释清楚,自此以后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但人心始终是人心,心没有长在正中间。周承虽是武林高手,也总有些偏私。在这件事情上,周承总认为是岳君与徒?弟争女人,何琳偷袭把他给杀了。所以他早就计划要将岳君、何琳擒住,以他们的人头祭奠自己徒?弟的亡灵。 今日一见八侠,各个面上一团正气,而且手上的实力也不俗,周承竟也生了爱才之心。但李堂的几句话,却把他刚熄灭了点的火又引起出来了。不但何琳没有押?解过来,连偷袭者也变成了自己的徒?弟,这不就是说,错在徒?弟身上嘛,错在徒?弟过在师傅。他李堂就是说我这个做师傅的不行,不仅当着众同?门,还有外人。 周承一气之下,将手中一对钩握在双手:“李堂,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的弟?子难道无用到还得靠偷袭。你用的是双剑,正好我用的是双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看我这种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弟?子。”说着他便让其他人散开。 李堂看对方气成那样,忙赔礼道:“前辈,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听我解释。”但周承根本不听。他没办法,只好求助于他人:“吴掌门,您看这……”他本欲求悲云说个情,但悲云现在在自身处于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所以只能请吴英说句话。 听到吴英,周承才稍微冷静一点,转身对吴英道:“请掌门允许我为徒儿报仇。” 吴英一摸须髯,说道:“李堂,你的话也太过分了。今日也让你知道我昆仑派的武学。”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就对其不满的周良也在后面加了一把火:“师?兄,不必怕他们,也让他们见识一下你武当剑法的厉害。” “师?弟,你……” “难怪不把我们放在眼前,原来有撑腰的。”说着周承也不予李堂分辨的机会,双钩一送,招已攻出。 李堂忙后退数步,拔?出背后的双剑以抵挡。两人对上数十招,李堂有点?招架不住。在一旁的岳君心中不禁担心,他虽了解李堂的本事,但周承的武功更不差。他与周承的弟?子打斗过,他知道这名弟?子的武功与师傅不可同日而语。周承每一招都不留情,每出一招,收回一招都是针对李堂不同的要害。 八侠出自何门何派,江湖中人都不知晓,只因为他们所使的武功都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武功。今日周良这么一说,大家总算有了些眉目了,周承在进攻时更仔细看他的剑招。 李堂果真使得是武当剑法! 李堂果真使得是武当剑法? 李堂使得是武当哪套剑法?周承无时间去深思,只能交由一旁观战的两位掌门了。 “李堂用的是武当《真武剑法》中的《七十二路降妖剑》?不对,动作快了。”悲云是这样想的。 吴英又是怎么想的呢?“这应该是武当《真武剑法》中的《三十六路伏魔剑法》。不过,动作慢了。” 相传《真武剑法》是真武大帝在诛妖灭魔时所用的一套剑法,共一百零?八路。此剑法攻守兼备、动静相宜。真武大帝手下有蛇龟二将,分别学了部分《真武剑法》,也就是现在的《三十六路伏魔剑》与《七十二路降妖剑》。这两套剑客既可以分开使用,也可以组成剑阵,是与青城派《两仪剑陈》齐名的剑阵。但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过那个武当派的人完整的学会《真武剑法》。 那这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剑法?是不是武当派的?不仅是两派的掌门,战场上的周承也看不出来。这每一招每一剑都是武当剑招,但偏又看不出是哪套剑法。越看越不明白,周承就越急,钩法也有些乱。 周承的功夫原本是高于李堂,但打了半天也还没看出对方到底使的是什么功夫。如果周良不在那说一句,他也许不会在意对方用什么剑法。但周良说了之后,他却还是看不出对方用的是什么剑法。这要是传扬出去,以后他还怎么在江湖中行走。 原本他十成的心意中,有五分是在想他的招式,但打了半天还没看出个头绪。他心中就有些急躁,已将三成的心思放在想招,而非破招。比武打斗最忌讳心思不专,原本周承可在百招时略胜李堂。但心中有所思,这一打就百十招有余。 周承在武林中也是掌门一级的人物,一百多招下来,却连一个晚辈也拿不下。这样,心中难免着急,这一着急,使得原本两百招可结束的战斗,继续拖延。 有实力的人可以创造,有能力的人需要机会。如果你什么也没有,又不能创造,且总是错过一次次的机会,那你只有靠运气了。 周承今?晚的运气不是很好,只是一般般而已。他也没有那样的实力,虽然很努力,但总也创造不了他想要的。偏偏他又错过了两次机会,在两百招内战胜对手。上天让一个人没有实力,运气又不好,那总要给他一些机会。可是周承却总是错过这些机会,这只有怪周承自己了。过了两百招,他就再没有机会了。他毕竟上了几岁年纪,体?内又没有那么充沛的真气,两百招后气力已有些不支。再加上他怒火上涌,一出手就猛攻,平时能打三百招的力气也只能使出两百招。 李堂就不同了,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精力充足,与周承交手时又以躲闪为主,不予正面对抗。此消彼长,时间一长,周承已显败像。 潜伏卷 四、拿钱是要做事的 四、拿钱是要做事的 天下间练武之人甚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一代宗师。这其中不仅是因为个人的资质不同,还有他们修?炼的武功,以及对武学的坚持。 那些绝顶的武功秘籍,都被各个收藏起来,有些秘籍则被拥有他的人收好,但也有些武功秘籍并没有被秘密收藏起来,只是没人敢修?炼。因为这些武功秘籍都被列为“武之禁章”。 宋朝“靖康之耻”后,朝?廷积弱,偏安一方。当时有很多人都想报效国?家,重整河山。 王中孚便是这些人中之一。 王中孚,字子卿,生于一个家业丰厚的庶族地主家族。他自幼聪颖好学,孤傲不群,二十多岁时,已经是个美髯及胸,形质魁伟,膂力过人,任气而好侠的英俊青年了。 “靖康之耻”后,王中孚与其他有志之士一样,参与科考,希望能报效国?家。但官?场的黑?暗,让他屡试不第。之后,他又转而考武举人。 他虽形质魁伟、膂力过人,然他却早年学文。现在练武也晚了,和其他长期拳不离手的人相比,他也只能当当吏员之类小官,再升迁的希望不大。 从此,他一改过去不拘小节、尚义好侠之风,变得沉默寡言。家人怕他总这样会憋出病,便让他外出游玩。但这年头到处打仗,王中孚出门才一个多月,就遇到了兵灾,同来的仆人全部被杀,身上的钱财也被一抢而空。王中孚就这样靠一路乞讨四处流浪,从小没吃过苦的他,不久在终南山脚下病倒了。 这时心灰意冷的他,也不想再在这世上受苦,于是准备自己扒个大坑把自己埋了。谁知在把土扒?开后,竟发现一本武林秘籍——《死生功》。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王中孚开始修?炼此武功。没想到一开始练,他多年闭塞的经脉全部打通,仅几年间,他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自此他改名王喆,号重阳子。 王重阳羽化之后,《死生功》便交到了他最得意的弟?子“长春子”丘处机的手里。 但奇怪的是,丘处机不但没练这门让师尊成名的绝学,还将他列为“武之禁章”。 龟息法、胎息法,是道?教修?炼长生不老的方法。根据这一理论,有人提出,让身?体?内所有的组?织都像这样减少活动,这样一来比修什么道,炼什么丹更管用。此法一提出,立时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因为这全是违反了人?体规律。 但也有些人认为此法可行,并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称之为《逆天经》。因为修?道之人都知道:顺成?人逆成仙,全在阴阳颠倒颠。但此法确实有违天理,因此也被列为“武之禁章”。 一个普通人,在遇到危难时,会突然爆发潜能,发挥超常的力量。 不过这种超常,是无意识的。 习武之人就是通?过修?炼来激发潜能,当他们遇到危险时,他们会主动提升功?力释放潜能。但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轻者穴脉堵塞大病一场,重则经脉尽断、武功全废…… 但有一门武功,从一开始练起,就在消耗潜能燃?烧生命。这便是少白翁所练的功夫——《度日如年功》。 这套神功也属于“武之禁章”,但因提升功?力快,中间危险小。多年来一直都有人修?炼。南宋末年,有人修?炼此功来抵?抗蒙古人。宋亡之后,此神功也随之失踪。 少白翁原名邵白温,二十岁生日那天,无意得到了《度日如年功》。 此功?修行一天,相当于别人修行一年,当然也要消耗一年的寿命。一旦开始练,就要连续练上六十天。邵白温是个有志青年,他宁可要短暂的辉煌,也不要空活一世。曾经有好几个方士给他算过命,说他的命很奇怪。他的先天寿元是百岁,但后天命格指出他只能活四十岁。 他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一点也不为此而感到惋惜。与此相反,他还很高兴,因为最近他的支持者越来越多,他在江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他感觉离武林盟主的地位也越来越近。不仅是少白翁,连镇子上的其他人也很高兴,因为镇子上来人了。 这个镇子是方圆最大的一个,周围也有三四个小村落,每到赶集的时候,也是很热闹。现在离集?会的日子还早得很,但已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不是周围村子里的人,手里拿着的也不是要换钱的特产,而是一柄柄让人心寒的兵器。这个镇子虽然不封闭,但对于武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以往也出现过集?会时,有几家打把势卖艺的,因为抢生意而大打出手的。再加上偶尔过往的客商们渲染,镇上的人都认为江湖中人都是那种: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瞪眼宰活人的主。江湖中人,结拜要杀?人头,还要喝血就。没了钱就去富商家拿,没了媳妇就到有钱人家取。 所以这些人刚来的时候,镇上的人都非常害怕。白天不敢做生意,也不敢上?街,到了晚上就早早地回家休息。 过了十几天,大家发觉江湖中人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他们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要睡。吃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镇子靠?山临水,山中鲜肉、水中美味自然不缺,镇中各家各户也都有自酿的美酒,那些江湖中人也自然乐得享受。而镇子里的人也愿意他们多吃多喝,因为对方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给。 这里的人才不管什么江湖纷争,这些人为何来到他们镇子上也不是他们能管的。 这些人也很享受这种宁静的日子,他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同时该看的看,该做的也会做。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要了解少白翁。这个人在江湖中崛起的实在太快了,事先一点苗头也没有。关于他的身份、性格、爱好、朋友以及武功、师从全都是个迷,唯一对他的了解就是二十岁的长相,一头白发。 他的情况有点像刚出道的八侠,不过八侠旨在行侠仗义,从不争名求利。而少白翁的出现,只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短时间内声名鹊起,来势汹汹地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这让那些对武林盟主觊觎已久、志在必得的人感到不安。 随便找个理由,便派人来监?视他。 少白翁也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他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支持者越来越多,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到选?举的日子就行了。而且他越是一如往常的行为,越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没有任何行动,这些监?视的人也心中高兴。难得有这样的好事,钱别人出,福他们来享。 对这些江湖小人物来说,谁来当武林盟主都无所谓,只要有他们一口酒喝,让他们有口饭吃就行了。 人生在世数十载,他们既然不能扬名四海,那就及时行乐。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跑江湖的,大多几年也回不了几次家,现在虽然人在异地,但难得有这份清闲,大家都想找一下家的感觉。于是大家一合计,租下几个院子,这样有什么事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如此一来,不是更加明显的提醒少白翁有人在监?视他,让他平时小心点?但这正好是那些人的目的。这些人都知道,少白翁现在越是没动静,派他们来的人心里就越没底,他们的福就会继续享受下去。 今天还和往常一样无事,众人穿好衣裳,吃了些早点,便在院子里摆开架势练?功。众人正叫着好,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众人都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当门再次听到敲门声,才明白这是真的。所有人都警觉的握紧武?器,难道是对方开始要对付自己了?但又一想,如果是这样,何必要敲门。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跳墙进来就行了。 所以大家合计,可能是隔壁的来找他们吃酒。其中一人便拎着鬼头刀前去开门。敲门的声音不大、不急。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名天竺来的苦行僧。只见他皮肤黝?黑,头发蓬乱,赤着双足。身上穿着单衣,右手捧着个钵盂。 只见有人把门打开,连忙将钵盂夹在腋下,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道:“这位施主,小僧路经贵地,腹中有些饥饿,想在施主这化点愿,不知……” 话刚说到这,只听那人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和尚,平日不在庙中烧香拜佛,却跑到这里来吓唬大?爷。”说着便“砰”地一声,将大门重重地关上。 那僧人讨了个没趣儿,便又去别家化缘。哪知这一条街都被这帮江湖人?士包下了,他们听到敲门声的反应都差不多。当开门看到是个胡僧,也都气呼呼地把门关上。可怜的僧人化缘不得,饥肠辘辘下只有在街上求点施舍。 对于这位来自域外的僧人,镇上的人既好奇又有点害怕。所以他周围总有不少围观者,但这些人又总是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早上,少白翁正跟一群同学前去学馆读书,看到前面不少人在围观,那些同学也好奇心重,便挤进了人群。少白翁无奈,也只得跟在他们身后。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少白翁虽没见过天竺僧人,但只看了一眼,就可以肯定这年轻的僧人是个高手。 于是他挤过人群,来到正在化缘的僧人面前,单手行礼道:“这位小师傅,若不嫌弃在下家中粗茶淡饭,请到在下家中用斋。” 那僧人也是忙双手合?十,千恩万谢。 以少白翁今时今日的地位,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但到现在为止,他始终吃的是最基本的食物,可以说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不是他不喜欢吃珍馐美味,而是他认为,人一旦开始享受,就会忘记自己的目标,忘记奋斗的过程,就会渐渐的被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所腐朽。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没有功夫去享受,他现在只能不断的去拼搏、去成长。 潜伏卷 六、虚实之战 六、虚实之战 那阵风虽然说很大,但幸好没有人员受到伤害,只是众人满身都是黄土,满心都是惊惧。 看没什么事,大家这才都爬起来,掸落全身的尘土,庆幸佛祖保佑自己,在刚才的情况下险象环生。 等他们回过头来,惊奇的发现,少白翁、缘觉、声闻三人依然站在那一动不动。三人周?身上下没有一丝尘土,就连周围一尺范围内的土地上也没有吹落的黄沙。但在他们的脚下却现出一个数寸深的土坑,边沿还有一些细小的沙子正往中间流入。 三个人没有动,但这些人却不能不动。那和尚会使妖法,还没动就施法召唤出一场风暴,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还能跑得了。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这些闯江湖的,都是过着刀头添血的日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要是遇到武林高手,拼一拼,死在他们手中也不冤。但遇到这种会法术的,自己的武功不但没有用上,就是死后,到了地府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声闻才开口道:“施主真是有菩萨心肠。” 少白翁笑道:“大师不也一样。既然这些人与佛无缘,还请大师开坛说法吧。” “那贫僧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声闻向前踏了一步,缓缓的一步。 声闻脚尚未落地,面前的尘土已自动让开一条道。 一步踏出后,少白翁与声闻已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所包围。 气场一旦形成,少白翁也被声闻锁定,他再无法逃脱的可能。当然,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逃。 知道对方被困,也没有反?抗的迹象,声闻也就不急着进攻,只是在那默默地念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流逝。它不会因为有些人希望它快一些就真的快起来,也不会因为有些人希望它慢一些就会慢下来。 它一直都这样,从有了时间观念以来就这样。或许以后时间会改变它的速度,但至少现在不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场内聚积了声闻强大的真力。而另一边的少白翁,依然没有看出要动手的迹象,只是在跟声闻闲聊着。 “不知大师所参悟的是何佛法?” 一般情况下在聚气的时候最忌讳打扰,这样很容易让其泄?漏。但声闻并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反而与他对答:“我所参悟的乃是《四圣谛》。现在所传的是其中的集谛,不知施主可有所悟。” “请恕弟?子愚钝,还望大师开释。” “人生于天地之间,总有无量量的痛苦。这些痛苦都源自因,每种痛苦都有他的因,而这些因都是人为的果。如果能看破这些因,便能证道,若是看不破,便只能永远在轮回之中徘徊。” 听了这话,少白翁不禁叹道:“若是将这些痛苦聚于一身,那真不知道该是如何的煎熬。” “是呀,若是如此,当真是度日如年啊。不知施主听了贫僧的话,可看破了?”说话间,声闻已来到少白翁的面前。 声闻一共走了十八步,每前进一步,气场内的劲气都会增加一份。这些四处乱撞的劲气,每撞击一下气场内?壁,便会发出更强大的威力,同时也会发出恶?鬼一般的嘶吼。这些无处宣?泄的气劲唯一的去处,便是少白翁的体?内。 对于少白翁来说,声闻的前进当真是地狱。 一步一地狱。 一个被万鬼撕咬的无间地狱。 面对近在咫尺的少白翁,声闻依然没有出手,似乎是在等他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在这相持不下的时刻,若是少白翁一个支持不住,便被这无尽的劲气挤?压成肉泥。而声闻要是突然一收功,少白翁又要被抵挡对方压力的自身功?力所撑?爆。 不过还好,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的可能。 声闻还在等,等少白翁的答?案。 少白翁也在想,想声闻问题的答?案。 想了一会儿,少白翁似乎想到了,只见他微微一笑,反问道:“不知大师可知在下所学的武功。” 少白翁做了个很正确的选择,因为一旦回答,便会在声闻的问题中反复纠缠,接着心志也会变得不坚定。 不过声闻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非所问,老实的回答道:“贫僧不知。” “度——日——如——年。”少白翁说的很慢,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既然施主看不破因,就要承受这些因带来的苦果。”说着,声闻那合?十的双掌分左右朝少白翁的胸前拍来。 瞬间,声闻体?内散发出淡淡金光,万千厉鬼被金光照耀后,戾气全消,啸声也变为佛音梵唱。 此时的气场内,就如声闻制?造的大气球,若是再不释放出去,只怕他自己也承受不住。而少白翁之所以能承受得住如此强的压力,是因为他的体?内有一股与其相当的内力。当这两股力量相撞击的时候,便是平衡被打破了。 如此强的两股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其威力可想而知,比之刚才的风暴不可同日而语。 可就在声闻的双掌触?碰到少白翁,爆?炸发生的一刹那,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两人相隔一丈多,谁都没动手。声闻踏出的那只脚还停留在半空,但怎么也落不下去。虽然只是半步,但声闻却似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刚才的一切到底有没有发生? 是真?实的? 还是幻觉? 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们只能看到声闻踏出半步,脚还未来得及落地。 但在缘觉来说可不同,他的修为不输于两人,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这一切在他来说都是幻觉,因为在景象发生时,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更不能阻止。他只能看,看这场由声闻与少白翁之间似幻似实的意念之战。 当然,缘觉虽然修为精深,但对方两人若是没有这样精深的修为,只怕他也看不到这景象。 这景象对缘觉来说是幻象,但对声闻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战斗。但在最后时刻,两人同时收手了。两人初次相见,无怨无仇,是敌是友都不清楚。试探对方点到即止,摸清楚实力就行,不必以命相搏。 声闻收回脚,长出一口气。 少白翁也擦了擦头上的汗。 只见少白翁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大师佛法高深,在下受教了。” 声闻也单手还礼道:“施主谦虚了,施主的悟性极高,对佛法的理解就连贫僧也自愧不如。到了中土以后才明白,为何人说中土地大物博。看来贫僧的修行才刚开始。他朝有缘再相见。”说话间,他人已跳下山坡。 看到声闻离开,少白翁也长出一口气,有点脱力的坐在地上。缘觉见状,赶忙上前询问。 只见少白翁做了几个生呼吸,才开口道:“我没事,只不过有点劳累。令师?弟是我艺成以来所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打得最艰难的一仗。一个不小心,我就真的要立入轮回了。” 不怕不识货,也不怕货比货。这句话,并不能算完全对。 因为有些人就算是比完货以后,也还是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 那场精神之战,对少白翁来说确实凶险万分。但对于那批逃走的武林人?士来说,恐怖的可能还是先前那场风暴。 一场风暴,实实在在地将少白翁的名声吹遍了大江南北,特别是从对手的人嘴里吹出来的。 以前大家知道他,是因为他的神秘与未知,但现在不同了。在这些人的嘴里,少白翁已不是个江湖人了,准确的来说,已不算是个人了。 从最开始的呼风唤雨,到现在的撒豆成兵、请神驱鬼,少白翁已从人坛走向神坛。更有甚者传言,他已有几千岁了,只不过修?炼了返老还童之术,那一头白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的传言,弄得?人?心惶惶,不仅是一般的江湖人,就连那些武林高手也一样。 当然,他们这些高手才不会相信少白翁会法术。 要真是这样,那么第一个找上?门去的应该就是天师府的人了。 这些人?大多师出名门,就算是自学成才,也都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高人的指点。因此他们知道,真正的高手对决,内劲相拼的时候,确实可以达到引雷聚风的效果。 不过这前提是修?炼上乘内功达一甲子之久。但现在有这种能力的却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而且还有三个之多。 为何武林高手,突然变得不值钱了,在一个小村镇里,就有三个之多。可那些跑江湖的,还依然是跑江湖的,他们既没有在半路遇到什么高人,也没胆量跳下山崖去寻什么绝世秘籍…… ¥¥¥ 这一章节的字数,似乎有点少啊,连我这个作者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乎便想继续往下编。但编,也不是那么好编的。每一章节我都构思好了,在这个情况下,要我硬插?入什么内容,我还真做不到。 我忽然在想,我这书,到底有没有人在看。每天那少得可怜点?击量,不会也是假的吧。 要是真有人在看,给点评论,不要那种路过、酱油的,最后是中肯的,或者希望剧情如何发展的。 我勒个去,凑了半天,才三千多字,实在凑不动了,大家凑活着看吧…… 潜伏卷 七、群秀四方聚 七、群秀四方聚 对于那些志在武林盟主宝座,以及背后支持他们的人来说,少白翁无疑是个巨大的障碍。虽说是个障碍,但大家不得不说,他可以派人暗中监?视他,找出其他人的弱点,但买凶?杀?人的事,他绝对是不会做的。 因为什么?一来,这样做不保险,先不要说能不能杀死对方。就算杀死了,把柄便在杀手的身上。万一泄?漏了,那么他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了。 再有,就是因为他的能力。这些人相信,以他们的能力,足可在比武大?会上力压群雄,多得武林盟主的宝座。 如果他现在买凶?杀?人,即使走漏了一点风声,没有真凭实据,所有人也会把矛头指向他,给自己减少竞争对手。这无疑给他竞选武林盟主时,增加困难。除非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想争什么武林盟主,而是有更可怕的计划。 现如今的江湖,大家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查凶。这样一来,就使得武林更加混乱不已。 于是,有人提出,这可能是邪派武林捣的鬼,其目的是在正派内部挑?起混乱。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越应该团结,不能互相猜忌。 为此,许多人向现任武林盟主提议,让各个候选人齐聚一堂,商量一下如何面对未知的敌人。这样一来,不仅能保护大家,还可以加强大家的凝聚力,到时候不管是谁坐上盟主的宝座,都能保证武林相安无事。 而在前往的聚?集地点,大家也可以设下埋伏,等待凶手自投罗网。 会?议的地点,就选在了山东的青州府。 青州府,一座和其他城市一样普通的地方。 说他普通,是因为其他城市该有的知州、知府、知县这里都有,该有的百?姓这里也有,该有的江湖中人这里当然还是有。这里还有一位早已卸了任的总兵。 朝?廷在全国各个州、府都设有总兵以防不测,一个告老赋闲在家的总兵,也没什么了不起。 确实,对朝?廷而言,他一个总兵,没有品级,不到战时也没什么作用。即便开?战了,他的行为,也要受到朝?廷指派的监军的监?督。 但他,却有不少江湖朋友。 少年时,他也幻想那种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无奈父亲希望他学好文武,报效朝?廷。为了让老父开心,他参加了仕途,当他升上总兵的时候,老父亲而瞑目而去。守孝三年之后,他再也无寸进,一直到告老还乡。 在这期间,他结识了许多江湖人。 在这些人中,有的只是走江湖打把势卖艺的;有的则是江湖隐士高人。 当然,结实江湖人?士,也是朝?廷默许的。毕竟,江湖那么大,有多少野心不轨的人,朝?廷不能一一查明,只能接着这些人与江湖接?触,与六扇门的人配合行?事。 只不过。六扇门的人行?事正大光?明。而这些人,却别有用心。有的人确实结交了二三知己,有的人却与江湖中人勾结,谋求利益。更有甚者,把他们收为已用,图谋大事。 总兵年青时候的理想没有实现,当他的孙?子陆九空想要学武闯江湖时,他当然是举双手一百个赞成,并找到他所认识的人中武功最高的,让孙?子拜他为师。 师满下山,陆九空回家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 这让老总兵陆昆有点惊讶。 孙?子的老?师是一流的高手,但还算不上绝世武者;孙?子的资质、根骨属于上等,在大多数同龄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与“剑尊”、“儒刀”、“天剑绝刀”兄弟,以及那些名门大派的得意门生相比,还是有所不及的。他哪来那么大底气,要竞争武林盟主。 不过陆昆还是很高兴,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有闯劲,敢想、敢干、敢拼搏。 不过,自从连续发生了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杀的事?件,老总兵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也担心自己的孙?子会是下一个目标。毕竟,连了心这样的高手也被杀了,如果对方锁定了他的孙?子,后果不堪设想。 陆九空是他们陆家唯一的骨血,他不能冒这个险,因此他数次劝孙?子退出竞选。因为在旁人看来,他只不过是个初出江湖,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即使退出竞选,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不过结果可想而知,陆九空与大多数想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的年轻人一样,急切期盼此刻的到来。 为了保护孙?子,在这段时间里,陆府上下戒备森严,任何人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在陆府的旁边,有一座大客栈,客栈内的装饰一般、食物一般、价?格一般,就连房间的规格也全是一般。这样一座客栈,若是为了赢利,绝对是血本无归。但就是这样一座什么都是一般的客栈,却有着不一般的生意。 这里每天都是客似云来。 与其说它是一座客栈,不如说他是一座驿馆。不过驿馆都是为来往各方的官?员准备的,而这里都是为各处武林侠士开设的。 陆昆不但自己很喜爱江湖生活,他对各种江湖人也很尊重。 他认为,武林中每个人都在拼搏,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不过,不是每个江湖中人都那么有钱,一掷千金。 有些人是迫于生计,才走向学武的道路,有些人为别人看家护院、保?镖,钱都不是那么好挣的。这些人把钱存着养老,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半花。那些大手笔,花钱如流水,其实是不了解他们的人对他们的误解。 那些一掷千金,自称是武林高手的人,其实多半不知什么是江湖,只有少数人会打一趟拳踢一趟腿。真正的江湖中人不会这么张扬,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江湖,了解这个江湖。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许多成名的剑客表面风光,但事实上也是囊中羞涩。这样的人往往不善经营,也齿于向朋友周?济。基于这个原因,陆昆开设了这家客栈。 原本他想一切都是免?费的,而客栈内的设施、食物都是高档的。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样做,对大家来说就是一种施舍。 这段时间,江湖中凡是有些名气的,都被拉拢到各个竞争者的支援团中,所以客栈中住的都是一般闯江湖的。 但也有例外。 吴越天夫妇就是个例外。经历了上次茶棚事?件后,柳如雁与柳如鱼两人就心里不痛快。从峨嵋山下来前,柳如雁就执意要将妹妹留在山上。柳如鱼自然是不同意的,经过一番争执后,柳如鱼私自出走。 本来柳如雁还准备把妹妹找回来,好好管?教一番的。但吴越天却认为,应该让她自己在外闯一闯。以往她们姐妹总是形影不离,遇到什么事总是由柳如雁担着,这才养成了柳如鱼的脾气。只有让她独自闯荡,遇到一些挫折,她才会长大。 下山后,夫?妻两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让随行的仆人先回去,他们两人则要在外游玩一番。 青州就是他们游玩途中的一站。 到了青州,他们听说这里有一家专供江湖人住的客栈,这倒让他们两来了兴趣。 当夫?妻两走入客栈时,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两人。 毕竟,来这里的都是花不起钱的江湖人物。这个时期,来此的也都是些下等跑江湖的。在他们眼中,衣着光鲜亮丽,长得细皮嫩?肉的吴越天与柳如雁根本都是有钱家的公子小?姐,觉得好玩才闯江湖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住得下这样简陋的地方,因此,众人都认为,他们最多看一下店内的环境,便转身离开。 所以小二也并不热情,就随口问了一句:两位是否住店。 回答当然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两人住下了。 两人住下了,对众人没什么影响,又有个美?女养眼,还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可以糊弄,何乐不为呢? 接着众人又继续着谈论,有的人说到刚才住下的两人是什么身份;有的则谈论最近江湖中所发生的大事。与此间客栈一条小巷子之隔的陆家,现在正戒备森严,也在这些人的谈论之中。 正因如此,也可看出陆家对江湖人?士的尊重。 若是换了别人,在草?木?皆?兵的时候,早就把客栈关了,不给人任何可趁之机。 当然了,陆家也不是什么防范意识也没有。陆府在客房的北边,为了防止有人看到陆家的情况,靠北面的墙不开任何窗。也就是说,北边的客房,除了东、西首尾两间房以外,其它房间都是长期见不到阳光的暗间。而吴越天夫妇正好住的就是北面,一间阴暗,散发着煤油味的双人房。 躺在坚?硬的床?上,吴越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虽是江湖侠客,但自幼生在富贵之家,锦衣玉食惯了。即使在东瀛,也有一些崇拜他的文士、武士帮他安排上好的衣食住行。回到中土后一战成名,走到哪都是有一大批崇拜者。 即使以前外出游玩,也是住上好的客栈,或者租一间院落。何曾住过这样简陋的房,睡这样的床。 柳如雁早就知道,像他这种大少爷住这种地方,简直是受?刑。所以当听说丈夫要住这间客栈,她也试图阻止,不过丈夫执意这样,她也只好跟着住。 不过她知道,丈夫这是图新鲜,经天一过,他就受?不?了?了。等明个,为丈夫找个台阶下,就说这人多眼杂,自己一个女子住不惯,也就离开了。 其实,吴越天也有点后悔了,他不是后悔自己住这种地方,而是后悔因自己一时的任性让妻子住这种地方。 今?晚,也只有忍一忍了。 不过,今?晚还真不是一个让人容易忍耐的日子。 不仅吴越天、柳如雁今?晚睡不着,连陆家的人也睡不好。 潜伏卷 九、只当英雄应是熊 九、只当英雄应是熊 “不知吴少侠怎么会如此凑巧,刚好赶上了刺客?”陆昆赶忙岔开话题,不让吴越天把心思放在陆九空无礼这事上。 吴越天解释道:“我与妻子想游历一下天下名山大川,就住在隔壁的客栈内,事发时我就在房顶上观看。以老前辈的身手,对付那名刺客绰绰有余。哪知那名刺客也实在狡猾,他利?用众家丁不懂武功,只知道一味的围?攻这个缺点来阻止前辈。晚辈看这名刺客气力用尽,才出手捡了这个便宜,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这话倒是让陆昆、陆九空两人?大吃一惊。他们都认为吴越天路过此地,夜晚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吴越天竟然就住在他们家开的那间廉价客栈内。 江湖传言,吴家富有四海,就算这样的传闻有些夸张,他们家也是富甲一方。 恐怕在这青州城内也有他的宅邸,他怎么会甘愿住那种廉价的地方。 陆昆毕竟是老?江湖了,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让他早已练成了嘴里说着无关紧要的闲事,心中却想着人命关天的大事。随着人生阅历的丰富,他的这门本领也越来越精炼。在思考吴越天所说的话之余,他想到了一件大事。 每个人的情感都是个圈子,离圈子的中心越近,这份情感也就越重。现在陆昆的心中全在孙?子身上,所以不管什么事他都第一个想到了孙?子,也不想想,这件事对孙?子到底有没有好处。就如陆九空说要竞选武林盟主。 确实,年轻人有闯劲、有拼劲,想要有一番作为,这不是一件坏事。做长辈的在鼓励他的同时,也应该告诫他不要冲动而为。应先在江湖上闯荡一番,等累积了一定的经验再去竞选也不迟。 当时的陆昆哪想到这些,他只知道这对孙?子来说是个机会,却没想过这机会背后的危?机。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了心等几个竞选的人被杀,而陆九空也不听劝,怎么也不退出竞选。正当陆昆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天爷送了他一份大礼,让这当?世第一刀?客吴越天来到他的面前。 这样的机会若不加以利?用,那就太不知好歹,这么多年的官饭也就白吃了。 所以在他吃惊之后,忙奉承道:“吴少侠大驾金身,怎么能住在那样的地方。陆福,赶紧去客栈,把吴少侠的东西收拾一下,将吴夫人请过来。不管怎么说,吴少侠来到此处,总该让老夫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老前辈,这万万使不得,您现在家中?出了这样的事,自己都忙不过来,在下怎敢叨扰。” 陆昆听了,假装生气,把脸一沉,不悦道:“难不成吴大侠看不起我们这些在江湖混的小人物?” “不不不……在下绝对不敢那样想。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在前辈家打扰数日了。” 陆九空在一旁看着两人寒暄,根本没拿自己当一回事,气得重“哼”一声,带着心腹小童小双离开了。 吴越天这时也注意到了陆九空的表情,忙上前叫道:“陆兄。” 听到叫喊,陆九空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得问道:“吴大侠,还有什么指教?” “没……没什么。”被对方冷冰冰的这么一问,吴越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既然没什么,恕在下?身?体略有不适,不能奉陪了。”说着,便带人离开了。 陆九空的一席话,让在场的陆昆和吴越天都非常尴尬。这里所有人都听得出,陆九空事话里有话。 吴越天也明白,陆九空不欢迎自己,所以他就想向陆昆提出离开。但姜始终是老的辣,吴越天刚有这种想法,陆昆已先开口为孙?子解释道:“吴少侠,请看在老朽的薄面上不必跟他一般置气,我这孙?子自小就被我们这一大家子宠坏了。师成下山后也未遇敌手,现在成为武林盟主候选人的呼声又那么高。年轻人有这种成就难免会心高气傲,天下间能有吴少侠这样气魄的少之又少。所以我想让你成为九空的榜样,希望你们以后多亲多近。” 说这话,他便拉起吴越天笑呵呵的往厅堂走。到了厅堂,仆人献完茶,两人又闲聊起来。才谈了没一会,就听外面传来数人的脚步声。 吴越天正奇怪呢,只见一名下人快步走进来说道:“报老太爷,几位侠客爷求见。” 吴越天听了一愣,哪又来了什么侠客爷。 只听陆昆抚着胡须笑呵呵地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下人下去后,陆昆对吴越天解释道:“刚才所说的侠客爷是我请来的武林人?士,刚才来刺客时,我命人请他们保护女眷,是以吴少侠没有见到。现在他们听到吴少侠的大名,想是要前来一拜大驾尊荣。”说话间,只见六、七名江湖人?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对这些人,吴越天一个也不认识。对于江湖中人,吴越天连有名望的人也认识的不多,更何况这些人。但这些人却还各个自以为是,对陆昆行了个礼之后,其中一人走上前,一抱拳道:“老英雄,我等听说天下闻名的‘儒刀’吴越天吴大侠到此,特来拜见。” 只见陆昆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为双方引荐。吴越天也站起身与众人一一见礼,一面细细观察众人。这些人脚步沉重却不稳重,太阳穴平平,说明这些人轻功、内功具是一般。 不过这些人年纪都在三、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穿着武者的劲装,各个气势上倒不落下风,让人看了,就畏惧三分。看样子,闯荡江湖也有不少年了,懂得先声夺人来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眼前此人年纪轻轻,却有那么大的名望,这些人也就有点不服。还没听陆昆介绍,就听其中一名武士说道:“陆老剑客,我等听说名满天下的吴越天吴少侠到此,所以特意来一见尊荣。怎么就见一个白面书生坐在这里,难道消息有误?” 这话说得陆昆又是一阵尴尬。 还好吴越天识得大体,说手一恭,轻施一礼道:“小生吴越天,这厢有礼了。” 听了这话,那人忙捂着嘴,连声叫道:“哎呦,这有文化人就是跟我们不一样,连我牙齿内的蚜虫也要给您回礼了。在与人对敌时,不知吴少侠也是否如此,先是一通话将人说服,即便那人不服,只怕也理亏三分了。听说吴少侠在海外学儒,不知是否在那学的这一套。” “非也非也,我天?朝大国,以礼相待,本该如此,并非海外才有。” “既然如此,你放着好好的中土儒学不修,偏到海外小国去学什么。” 这人分明是无事找事,他一个粗人,哪懂得什么儒不儒的。但吴越天却不和他一般见识,依然儒雅的说道:“大唐盛世年间,各国来朝,文化交流繁荣,我中土儒学宜传入海外各国。经过这么多年,各国的文化与儒学融合,定然有所不同。我前去学习,只是想学习一下他们的精华。” 其时,明朝之时,朝?廷科举皆是八股文,老?师在教学?生的时候,也是按这个套路来教。吴越天正是看到这一点,方才去海外各国学习,不想思想被禁?锢住。 那人还是不依不饶道:“果然厉害,照这样看来,你不管遇上谁,只需要一通说辞,别人就败下阵来。”这人如此咄咄逼人,无非是想惹怒吴越天,双方一动手,他上来将吴越天撂倒,从此就扬名天下了。 但吴越天只是回以一笑道:“前辈说笑了,以我的三脚猫的功夫,哪能与人对敌。这全是江湖朋友给面子,捧起来的。”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那为首之人突然脸色一变,说道:“知道就好。在那些无知人面前,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吹嘘,但在我们这些老?江湖面前,你还是老实点。” 说这话,众人坐到吴越天的对面。三方的人一句话也没说,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还好,其中有位武师比较机灵,见到这样的情况,忙打破沉静,对陆昆说道:“不知刚才的刺客是否依然抓?住。” “不错,刺客现已被擒……” “正是多亏了吴大侠出手,我们才有机会捉住刺客。”说话的正是将刺客押走的陆九空。 众人见到他走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陆九空也是对众人一一还礼,独是对吴越天不理不睬。径直走到陆昆身边,说道:“爷爷,那名刺客已经招人了,他确实是寸草不留派来刺杀我的。”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陆昆更是站起来问道:“他全都招认了?” “一开始他当然低头不语,后来我动了点私?刑,他才招认。” 陆九空叹道:“虽说做大事不拘小节,但你也过于残?忍了些。” “爷爷……” 还是那名机灵的人,不失时机的奉承道:“陆少侠果然年轻有为,那寸草不留中都是些什么人物。陆少侠不但抓?住了他们,还让他们招认,只怕江湖中在没有一个人。”众人听了也立即随声附和。 陆九空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人,被大家这么一捧,早连北都找不着了。只见他高傲的抬着头,以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吴越天。他想知道,这位向来被视为焦点的儒刀,在被人忽视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但令他失望的是,他没有看到想要的表情,因为吴越天正在低头沉思,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也没那个必要。这一切看在陆九空的眼中,只觉得对方虚伪装深沉。想到这,他不觉又冷哼了一声。 吴越天当然没有装深沉,多年的儒学修?习,早让他有一股浩然正气堂堂当当,怎会弄这些虚假的东西。他之所以沉思,是在考虑刚才陆九空的话。 吴越天回中土的时间不是很长,对江湖中繁杂的关系也不是很了解。但关于行走江湖必备的知识,他还是从李天行,以及自己妻子口?中得知。 “寸草不留不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些人可以对付的了的。”这是柳如雁对寸草不留的评价。 “你可以保证杀死来刺杀你的寸草不留的杀手,却绝不要奢望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这是李天行告诉他的。 如果两人的话都是真的,那么陆九空是怎么做到让对方招认的? 潜伏卷 十、见人是人,见鬼是鬼 十、见人是人,见鬼是鬼 是陆九空过于残?忍,竟然让寸草不留的人不得不招认,还是那人根本就不是寸草不留的人,却谎称是,希望陆九空惧于寸草不留的威名,留他一名;亦或者,招认本身,也是刺杀的一部分? 想到此处,吴越天忙问道:“陆少侠,刺客可否说有同?伙,有没有下一次行动?” 他的话刚问完,就见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而陆九空的眼神中更带着怒意。 正当吴越天不知所措的时候,陆昆先干咳了两声,说道:“吴少侠舟车劳顿有些乏累了,可能刚才神游太虚,未听到我等的谈话。刺客已然招认了,他还有同?伙,实力更在他之上。两人早已商量过了,如果这次行刺失败,而他又失手被擒,那么便当场自尽。而另一人则于三日后再次行刺。” “既然如此,那老前辈做何打算。” 陆昆尚未回答,一旁的陆九空已显得不耐烦了:“此等小事,就不劳吴大侠费心了。吴大侠远来是客,一路行来想必人困马乏,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吴越天明白,陆九空根本不想让自己参与此事。于是知趣的说道:“诸位,在下确实有些体力不支,在此先行告罪下去休息了,若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场中人都是围着陆九空转,陆九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去理他。陆昆一看,现在已经僵在那了,再想挽留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命下人将吴越天送到客房。就在吴越天转身刚要走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柳如雁来了。 在这个时代,男女是不能随便见面的,这样做有失礼数。像吴越天这样儒学之士,更不应该让自己的妻子进入一堆男人之间。 不过吴越天不是那种腐儒,更何况江湖人?士根本不在乎这些小节。自己的妻子在与自己成婚之前,时常与其他男子打交道,要是斤斤计较,那要计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老先生如此招待他们,若是夫妇两人不当面道谢,于礼数上也说不过去。于是便让仆人把妻子叫了进来。 柳如雁闯荡江湖比吴越天要早,虽然在武林高手之中,她的名气没有吴越天高。但放眼望去整个江湖,重视她的人要比重视吴越天的要多。 所以当她走入客厅时,众人也都向她抱拳问好。柳如雁虽说不是深居简出的人,多年来走南闯北也让她很难再低调行?事,但也不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尤其是在成亲之后。 这些人都未见过柳如雁,和刚听到吴越天名号一样,大家也都想见见这位女侠。事实上他们的期望没有落空,柳如雁的美震?惊全场。陆府当中原本有不少江湖名士,不过大多数都在各处帮陆九空拉拢势力,最近才接到陆昆的信,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现在厅中的江湖人?士,都是游走在江湖中下层的人,酒和女人都是他们及时享乐的物。他们的钱也只能让他们偶尔花销姿色一般的女子,何曾见过如此天仙一般的女子。陆九空一直随?师傅于深山中修行,一下山便忙着参与武林盟主的竞选,也未见过什么女子。 柳如雁被喻为“沉鱼落雁”江湖四美?女之一,就连见惯了大阵仗的陆昆也不禁失了神。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平复了心神。看众人那一副副丑态,气就不打一处来。就连自己那个一向自以为傲的宝贝孙?子,也是那样一副表情。 但气归气,在这种场合也不好发火,不然自己没面子,连对方夫?妻也不好下?台。一下子得罪他们两,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先不说那吴越天的真?实实力,以及在江湖上的人际关系,就算他家中的财力,也可把半个江湖的人买到家。 再说那个柳如雁,背后就是整个峨眉派。在峨眉派除了风雷师太,就属她的地位最高了,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两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于是他又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把众人的魂又啦了回来。众人回过神来以后,互相看了看,都呵呵一笑开始打岔谈话。 陆昆也觉得有点尴尬,忙理了理衣裳、捋了捋胡须,上前给柳如雁行了个礼。柳如雁也赶忙回礼,接着给众人回了礼,这才坐了下来。 吴越天知道,众人还要商议对策,自己夫妇两人在此自是不便,于是对陆昆说道:“陆先生,我夫?妻二人这便先行回房休息了。”说着拉上柳如雁便走。 两人刚转身,只听陆九空突然改变?态度,客客气气地说道:“吴兄,三日后我等要对付的是寸草不留的刺客,这些人心狠手辣。不如吴兄也留下来与我等一同商议一下对策。” 吴越天既然留了下来,柳如雁为了要帮助丈夫减轻负担,也就留下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这三天的布置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陆九空问吴越天?道:“吴兄,你看这布置得怎么样?” 布置很简单,不外乎守株待兔、瓮中捉鳖。就算是陆家爷孙两人,也能很快的想出来。但那些江湖人?士,为了要表现自己的能力、见识,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插了许多无用的废话,又被别人给反驳。就这样,耽误了很多时间。 最终方案确定后,吴越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过不能只有前三天才安排布置。对方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对方说三日后才行动,但那也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说不定当我们放松心态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行动。” “不错,吴兄分析的有道理,不知柳女侠有何见解?” “诸位说的有理,我也这样认为的。” 众人商议完毕,便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天未亮,柳如雁便起来洗漱了,身边的丈夫已然不在身边。吴越天一直有早起的习惯,不过今天他起的比往常更早。而他并没有叫醒熟睡中的妻子,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屋外静静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运吐故纳新之法。 正在这时,陆昆也来到院中,看到吴越天也在,便乐呵呵的上前与他打招呼。 “吴少侠,这么早便起来了,一夜的操劳,这么不多睡一会儿。” 吴越天?道:“老前辈不也起的挺早的嘛。” “人老啦,睡的就少了。” “在下自幼便有早起读书的习惯,现在虽然要处理家中的生意以及江湖中的事,不能多读一些圣贤书,但早起的习惯可是改不了了。” 两人越聊越有劲,陆昆便干脆邀他进自己的卧室。两人一同进食。 柳如雁在饭后又梳洗了一番,还用了些茶点,发现丈夫还未回来,心中便有些不放心。吴越天虽说天下难有敌手,但涉足江湖未深,遇到什么人都以心相交。虽然说到现在他的朋友都是正直善良之人,但谁能保证让他以后不会遇到奸邪狡诈之辈。 柳如雁久走江湖,想的事自然不少,她现在虽然在陆家作客,但昨晚她已经对那些人注上意了。在这些人中,陆昆作为一个长者,为人也比较忠厚。那些武师武艺平平,最多也只是拍拍马屁、阿谀奉承。最让柳如雁注意的,就是那陆九空。 就柳如雁从外在看来,那是个谦谦君子,但实际上却满腹心机的人。他面对陆昆;他手底下的人;吴越天和自己的时候,就有四种不同的面孔。尤其是对自己时那献媚的嘴?脸,她真恨不能一拳打上去。想到这,他开始有点担心丈夫了。 于是她带好兵刃,出房寻人。虽然是在别人家中,但江湖儿女向来兵器不离身,所以拿着兵器在陆家行走,也不算失礼。 陆家是大户人家,家中房屋众多,亭台水榭,花园假山相互穿?插。柳如雁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就打算先回房再讲,说不定丈夫已经回屋了。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属于习武之人的警觉性却没有放松,所以一出房她便暗中记下地形。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柳如雁很快就找到自己所住的屋舍所在的院子。 刚要推门进入,就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柳如雁怕自己丈夫有事,便顺着墙来到月亮门洞,把头探出去一看。 原来他们夫妇两人所住客房旁边就是练武场,此时陆九空正领着众人练武。这些人许是刚到这,还没有开练,正在活动筋骨。 事实上,也就只有陆九空在活动,其他人都围着他拍马屁。陆九空正被众人说的飘飘然,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吴夫人”。 听到是柳如雁来了,陆九空心中一喜,忙整理整理了衣裳,转身来到柳如雁身旁。眼看只有柳如雁一人,吴越天却不在身旁,心中更加觉得这是对方给他表现的绝佳机会。于是他也顾不得男子的气节,弯腰深施一礼。 说道:“柳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话说得,柳如雁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越天虽是江湖中人,但归根结底还是儒学出身,家中来往的儒门学士要比江湖中人多,这其中也有不少读书读傻了的腐儒,他们一说起话来也是这样酸的人牙都要掉了。 但这些人平时就是这样,而且说起话来也比较诚恳。不像这个陆九空,一肚子花花肠子,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觉得难听。 柳如雁有心想走,但又一想,这样做不是显得很没礼貌。人说女子要讲“三从”,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若是柳如雁表现的太没礼貌,别人表面上虽不会讲什么,但暗地里却会说她老?师教的不行。 “教不严,师之惰”。现在他下嫁到了吴家,人家也会说吴家太没家教。 自己失些面子也无什么损失,但她总要为夫家、娘家着想。 想到此,她也对陆九空飘飘万福,说道:“陆少侠,小妇?人有礼了。陆少侠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 听到柳如雁这样的尊称,心中也有些得意。 “我虽然生在官宦人家,但也是江湖中人,出师之后我也一直这么早就起来练?功的。” 话虽这样说,但柳如雁就更加讨厌这样的人。武林中人练?功讲究“犬守夜,鸡司晨”。意思是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动静都非常警觉。天没亮,鸡一叫,就要起来练?功。 现在太阳已升,就一般来说此时起来不算晚,但对于陆九空这种人来说,现在才起来,算是懒的了。 潜伏卷 十一、命里无时争无用 十一、命里无时争无用 柳如雁也不想和这些人多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告辞,陆九空已经先开口说道:“柳小?姐是武林高手,不如来切磋一下吧。” 听他这么一说,柳如雁心中立时有了主意,看陆九空如此轻浮,想必武功也不怎么样,能有此名望也定当是祖父帮忙。现在对方既然主动提出,借此机会,刚好可以教训这个轻佻的家伙。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说道:“也是,有段时间没活动,一会请陆兄手下留情。”柳如雁这么一笑,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陆九空定力算是不错的,愣了一会,忙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手下有分寸的。”说这话,两人来到练武场。 这里占地较广,青砖铺地,两边是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兵器。 柳如雁来到一边,回过身对陆九空说道:“陆兄,不知你用什么兵刃?” 陆九空一摆手说道:“互相切磋,用不着兵刃,拳?脚上交流一下吧。” “好吧,既然这样,就请陆兄进招吧。” “还是请小?姐先请进招吧。”陆九空大度的说道。 柳如雁也就不再客气,摆好架势就进招。 柳如雁本就想教训教训对方,所以一上来,就是自己最拿手的功夫——《千灭银针手》。 这是一门武功与暗器并用的指法。一般武者,都会练暗器,但这些暗器都放在镖囊里,使用时需要事先那出来。这样的话,容易被对方事先察觉,从而让人有预先防备的机会。 但这《千灭银针手》却不同,与人对敌时,都是双手食中二指间各夹?住一枚细钢针。与人对打不敌时,只要找准机会两指一发力,刚针就发出去了。 由于《千灭银针手》本身就是一套极为厉害的指法,钢针又极是细小,藏于其中敌人难发现。再加上要对付这指法,这样就更加难防敌人的暗器了。从另一个角度,即便知道对方手中有暗器,只要这暗器隐而不发,就始终会引起一丝内心的不安。 天下暗器共分两种,一种是以真力放出来的,另一种则是用机?关放出去。 机?关暗器以并非江湖中人的“神工家族”为首,剩下的都以唐门为魁。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他的缺点。 先说那神工家族的机?关暗器,凡是这一类的,想要有威力,内部构造就必然复杂,机?关本身也小不了。但这样一来,与人对敌尚未出手别人就开始防备。要想别人没什么防备,只有将机?关缩小藏于体?内,但这样一来威力就小了。与人对战时,双方都是真气护体,这种暗器的威力自然没什么效果。 在这方面,以手发暗器的效果更大一些。因为发暗器的人都将内功加于其中,对于破敌护身真力,比用机?关更好用。不过这也有不足之处,就是暗器放于表囊之中或怀里,一旦用起来要预先拿出来,这样一来对方也有了防备。即使使暗器的高手手法极快,能在瞬间讲暗器取在手中,但能将这样的高手逼得使用暗器,那么对方一定是更强的人。所以使用暗器如非练到一定境界,遇到高手也只能用于逃跑。 在此期间,有些人就开始研究暗器,有些人研究如何让别人无法躲避暗器,有些人则研究如何?在机?关上做手脚。 到现在,江湖中有几大门派打暗器出名。唐门暗器名冠天下,在机?关暗器方面就以一门名叫“佛?光?普?照”的暗器名闻天下,据说这门暗器不仅防不胜防,且威力巨大。打在墙上,会在墙上留下佛祖的法相。 暗器之流大多不为名门正派所用,即使使用,也并非什么诡异的毒器,多是体型较大的飞镖、铁丸之类。但峨眉派的武功、兵器都占着一个“奇”字,放出的暗器也是细小的钢针。 不过峨眉派毕竟是名门大派,也不愿别人说他们过于狠?毒,于是对外公布,大家也都知道《千灭银针手》在打斗中可以突然释放暗器。可即便知道,又有几个人能防得住。 柳如雁虽然想教训教训陆九空,但也不至于用上钢针,最多是把他打趴下,在众人面前出个丑丢个脸什么的。是以只用指法,不用钢针。 但陆九空却不这么想,他认为,但凡使用这套指法,都会在指尖藏有钢针。这门暗器与唐门暗器其名,突出一个“诡”字,陆九空自然心中有所顾忌。 恐惧就是这样,越是担心,越是畏首畏尾;越是未知,就越是让人害怕。 就如一个孩童将一个拉满了劲的弹弓对准了你额头两寸,虽然你晓得弓上没有装石子;也知道你那小孩子对你没有威胁,只是好玩不会松手;同时你明白即使被打到头也没什么事。但你始终会眼睛不停的眨,额头发胀,总会有那么点不适的感觉,想要把面前的玩意儿拿开。 这就是人的心理,尤其是在不知对手的情况下。这样的情况要是运用的好了,在战场上,可以做到无往不利,这也就是兵法上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陆九空与柳如雁之间的比试就是战场,是两个人的小型战场。虽然两人都没有要伤害对方,但陆九空想要好好的表现一下,让柳如雁对他有个好印象。而柳如雁则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对手,以挫挫他的锐气;杀杀他的威风。 在战场上不能光拼拳头,战术安排有时候更重要。 比如柳如雁,她就很好的运用了陆九空对未知的恐惧与不安。 她会不会在我没防备的时候突然放暗器?这是陆九空想的第一个问题。她手里到底有没有暗器?这是他想的另一个问题。 “她到底有没有在手指间夹?着钢针呢?” “刚才我一直跟在她后面看,她的手放在前面有什么小动作我也看不清……” 有什么是可以战胜恐惧的?是欲?望;是挺而走险;是心存侥幸;是高估自己;是低估别人;是祈求无事。 帮助陆九空战胜恐惧的是一个叫做好奇的心态,对柳如雁的好奇;对她武功的好奇;对她手中是否有暗器好奇;对她会不会发暗器好奇;对她对自己有没有好印象而好奇。这样的好奇让他忘记了恐惧,对好奇事物的思考,也让他忘了自身在比武。 柳如雁与陆九空两人都是当?世一流的高手,高手过招拼的就是一切。基本功、内功、外功、头脑、运气,以及把握一瞬间机会的眼光。 人说做事要一心一意,切不可三心二意,不然到头来便一事无成。学武也是一样,但凡学武之人欲有大成者,皆专心修?习一两门武艺。虽说有些人也通晓百艺,但这也是为以后行走江湖而作准备。 两人比武也是这个道理,武林高手讲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这不是分心,而是保持一个警觉。但除此之外,绝不可分心乱想,因为这是高手比拼的大忌。两大高手可能拆上上千招,但胜负就在那一刹那见分晓。 这一刹那可能由两人实力中一丝差距决定;可能由特殊的一招决定;也可能由一开始布下的策略决定。 柳如雁在比试前就已经做了布置,他背对着对方,又让陆九空看不见自己手里到底有没有小动作。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在施展《千灭银针手》的时候让对方有所恐惧、有所防备。这样陆九空在出手时就会留半分力,也会招招受制于她。 只不过柳如雁的恐惧战术却败了,败给了陆九空的好奇心。如果柳如雁的打算,陆九空的进攻应该是畏首畏尾,这样她很快就能从对方的招式中找到破绽。但事实呢?事实就是陆九空因为好奇而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担心。他的出手已并非主动出手。 他的出手已并非主动出手。因为思考,他的招式都是被动防守,且是那种出于本能的防守。陆九空自幼就随?师傅中山剑客修?习武功,他在山中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最大发挥自己的本能。 人的潜能,有不少是隐藏在本能之中。因此,陆九空的本能防御比有?意识的防守差不了一丝一毫。这样的防守四平八稳,柳如雁一时也无法攻破他的防御圈。柳如雁原本打算教训一下他,想十几招就将他放倒,好让他在一众人面前丢丢脸、出出丑。 哪知陆九空这人虽然高傲,不把别人放在眼中。但真论到手上功夫,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两人一直战到五十回合也没分出胜负,看到柳如雁没有要用飞针的打算,陆九空知道她并没有在手中藏有什么钢针。 两人没有什么仇?恨,柳如雁没有在手中收藏钢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这在正常不过的事,在陆九空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对方这么做是舍不得伤了自己。 人说:无知者无惧。意思是说对恐惧不知道,也就不知道恐惧。当然除了不知道恐惧的人,还有胡思乱想的人。他们因为胡思乱想,也就没有想到恐惧之处。 得到了陆九空自以为想要的结果,他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没有了恐惧,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是越打越有信心。 刚交上手的时候,柳如雁心中就是一惊,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说话如此让人讨厌的人,实力却如此之强,不仅如此,在面对自己的心理攻势上,他不但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脸上还挂着笑容。 这明显是一种挑衅。 不过柳如雁也算是老?江湖了,她立马也调整好心态,稳扎稳打,与陆九空战了五十多回合。 在陆九空的眼中,柳如雁舍不得发狠招,他自然也招招留手。但那柳如雁就不一样了,她一心想教训教训这家伙,虽然不能下死手,也是招招都用上九成功?力。一个有心相让,另一个毫不留情,结果可想而知。 打到八十回合的时候,陆九空突然发力,左脚向前一步定在地上,右脚加上两成功?力朝柳如雁踢去。他这功?力增加,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他这一招,自然不是为了伤柳如雁。 他心中想的是,自己一腿踢过去,对方必然以双手抵挡。只不过自己脚上加力,她必然猝不及防连连后退。这时他便急上两步搂住对方的腰,这样一来既可眉目生情,亦可在别人面前露一手。 哪知柳如雁被打退之后虽是万分惊讶,但也是一咬牙,只退了半步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这一下倒是让急速前进的陆九空心中一愣,眼看就要撞上柳如雁了,他连忙以一身功?力也将脚步停了下来。 在疾行中突然停下?身来,自然造成两人的气血为之一阻。然柳如雁胜在先行止步,回气在先。待陆九空尚待回气的时候,柳如雁已双掌运劲,重重地拍在陆九空的胸前。 佛家讲,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为了这些虚妄而争斗不值得。这样讲的目的,是为了劝世人行善积德、广修?道缘,不要执着在声色犬马之中。只是,对这些善意的劝导,真正能听进去的又有几人?绝大多数还是在争、在抢。 要说为了吃好点、住好点、用好点,这样争也就罢了,但有些人还为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的东西去争。其中就有人们常说的: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但只要稍微动点头脑就能想到,若是连一根香也要争,那还是佛吗?慢说是一根香,就算是整个天下放在佛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丝毫心动之意。不要说佛了,即便是有高尚情操的人,也能做到: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可就是有些人要去争,争不到天下就争名利;争不到名利就争面子。 打败了是小,丢面子是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放倒,丢面子是肯定的事。但丢面子也分在什么人面前丢。 家中的食客,在江湖中都是中下等的人,就连个像样的外号也没有。在这帮酒囊饭袋面前,就算摔一跤也没什么。他们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只会吧看到的烂在肚子里,绝不敢在外面透露半个字。 但在柳如雁的面前,他实在输不起。他这倒不是怕被江湖中人知道,因为柳如雁的武功在峨眉派排名不低,仅次于掌门风雷师太以及几个前辈。所以就算是败在她的手里,也没什么好丢脸的。他所在意的是柳如雁对他的看法,他不能让柳如雁看不起。 在他认为,柳如雁之所以会嫁给吴越天,全因为他们是父母之命的婚约,不能违背。柳如雁到现在还相安无事的跟吴越天过,无外乎他们家有钱,姓吴的长的也还算英俊潇洒。不过他却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自己证明自己武艺精湛,再加上自己家的家世地位,柳如雁就会重视他而逐渐冷淡吴越天。 为了在柳如雁面前找回面子,为了让她更重视自己,陆九空不会就此罢手的。 被对方放倒,不但不记恨别人,反而为对方着想。这人不是胸襟广阔,就是对对方痴迷到不知什么程度了。 潜伏卷 十三、守株待兔 十三、守株待兔 看到妻子笑了,吴越天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女人了,不过他却弄明白了李天行的话:“聪明的男人永远不会花?心思去弄懂女人,他们只会去想如何顺从女人,从而达到让女人顺从他们的目的。这正是古话所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吴越天本来想要和陆昆去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刺客,但好不容易才哄得妻子笑,现在如何走得开。 柳如雁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与丈夫成亲之后也只想着如何对他好,她当然也摸清了丈夫的脾气。她一看吴越天现在的脸色,就大概猜到他想什么,于是叹了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吴越天的心又是一紧,不知妻子又怎么了,忙问道:“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 柳如雁道:“你们男人啊,总是身心不一,你人在这,心却在陆老先生那儿。” 吴越天听了老脸一红,知道这样做不应该,但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就能做到的。正当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柳如雁已然开口了:“你安心去处理要事吧,我就在这屋里休息,哪也不去。陌生人敲门,我一定不开。” “你也不用急,也就这三天的时间,之后咱们便回家。”吴越天好生安慰道。 当吴越天来到议事厅的时候,众人都已到齐,正在商量着关于刺客的事。 听说吴越天来见,众人都愣了。经过刚才的事,按正常的情况,吴越天就算不立即离开,也会呆在房内不与他们见面。哪知,他现在就来与众人见面。 他是来辞行的?或者他本身就有常人不及的容人之量;还是说吴越天胆小怕事,怕惹怒了陆家爷孙所以不得不来。现场一阵尴尬,众人心思不一。 看到吴越天进来,众人都不说话,还是由陆昆给他安排座位,并述说了一下刚才商议的事。 其时刚才大家也没说什么,只是由陆昆提出关于寸草不留为何要杀武林盟主候选人的问题。毕竟,寸草不留只是个杀手组?织,他们是拿钱做事。只要你给钱,他既可以杀当今皇上,也敢刺杀邪派首领。保持中立,是寸草不留自创立一来不变的原则。 关于这个问题,早在少林派的了心被杀之后,江湖中人便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了。起初,大家都没把这与武林盟主的竞选联?系到一起,只把它作为江湖仇杀看待。 虽然,了心是佛家子弟,但毕竟嫉恶如仇,早年云?游的时候也杀过不少恶?人,也与其他一些江湖侠士结盟捣毁了不少邪派组?织。为此,他也没少被师父关在了戒?律院受罚。 直到第二位武林盟主的候选人被杀,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有些人就想,会不会是同为武林盟主的竞争对手搞的鬼。 单从被杀者是竞争者这点来看,事情应该是这样,但又不能草草的定案。因为幕后真?凶只有一个人,但怀疑对象众多。若是各个都怀疑,惹怒了他们,到时候等他们当上了武林盟主,这些盘?查他们的人谁会有好结果。 如此一来,判定凶手就更难办了。 先不说以后他们中任何一人当上武林盟主,就说说这些嫌疑人,同时又是武林盟主的候选者。他们哪个也不简单,谁背后没有上千的支持者。要是把他们得罪了,不论被怀疑的人是如何想的,就是他们的支持者也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不过事情并非这样,有人发觉,被杀的这两个人虽然都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但两者的声望、地位、武功以及人品却是天差地别。 了心在所有竞争者当中无疑是呼声最高的,如无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再反观另一人,实力不怎么样,在武林中也只能算小有名气。要说他能当选武林盟主,不如说他背后的家族长老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种人只不过生活环境让他变得目中无人,他就算活着对其他竞选者也没任何威胁,那凶手又何必要杀他呢?时至今日,不管是幕后真?凶的目的,还是行?凶者分多次刺杀的原因都不得而知。 刚才众人正商议此事,陆昆把刚才的所说的又讲了一遍,也问了问吴越天有什么见解。 吴越天早就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机会说。今天陆昆既然问到这,他也就将怀疑那刺客不是寸草不留人的这种想法说与众人。 但还没来得及说,陆九空就抢先说道:“爷爷,敌人是何目的根本不重要,只要将来那刺客被我捉拿擒杀,那咱们也就名动江湖了。我现在就怕对方不来,只要对方一到,我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望着大言不谗的陆九空,众人心中虽然不好说,但嘴上却是大拍马屁。说什么陆少侠年轻有为,有侠义精神,不惧来犯之敌…… 虚无的说词早已将陆九空虚荣的心填的满满当当,再想让他谦虚一点是不可能的了,所以陆昆也只能无奈的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打算如何擒拿对方?” “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不错,就是守株待兔。”陆九空自信满满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便待在这里哪也不去,直等到刺客来袭。” “若是刺客不来呢?” “若是他不来,那他们的脸就丢大了,在江湖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以后的生意自然是更难做了。亏本的买卖他们是绝不会做的,所以这次就算是买家要求停止行动,并将佣金全部撤回,他们也不能不来。” 这次陆九空倒还真没分析错,但这不错的前提是:对方的刺客一直都是寸草不留的人。 现在敌明我暗,守株待兔也是当下最有效也最为稳妥的办法。 陆昆又转眼看了看吴越天,拱了拱手,道:“吴少侠,接下来的三天可就有劳您了。” “爷爷。”陆九空又插口道:“吴夫人现在已经病了,不如就让他回去陪陪他的夫人,反正几个小刺客能有多大的能耐。” 陆九空之所以留下吴越天,只不过是想多看柳如雁几眼。现在既然看不到人,把他留下来还让自己心烦,不如趁早把他打发走了。 若是到时候捉住了刺客,江湖中人一定会认为,是因为吴越天的帮忙才有此成果。但没有他,同样的结果,会有不同的效果。就算其他人不在意,到时候柳如雁也会对他以仰视的眼光。 听了这话,陆昆气得都要吐血了,心道:你到底是跟吴越天有新仇还是跟我有旧恨,我为了你的安全,豁出这张老脸,好说歹说才把他留下。你可倒好,一句话就要把人家打发走。麻烦你就好好的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行不行,我都一把年纪了,让我清闲几天好不好。 吴越天也知道陆昆的为难,想他也是在官?场、江湖吃得开的,见过世面的。今次为了孙?子,他也是不耻下求。他是很钦佩这位老者,于是挺?起胸膛,道:“老前辈,但凡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在所不辞。” 他这句话虽是客气,但为了陆昆,也算是跟陆九空杠上了。 接下来的三天,吴越天、陆昆、陆九空以及一干人等就再没踏出房门半步。 习武之人通常在各个方面都要优于一般人,尤其是耐性,许多高深的武功练到最后不是光练习就够了,更多的是参悟。这样的参悟少则三五七天,多则一两个月,这便称为闭关。 闭关的时候不但别人不能打扰,就连自己也要有耐心去思考。不过有些人天生脾气火爆,耐不住性子,这也使得这些人的武功要不然一辈子没什么进展,要么就以霸道的武功名扬江湖。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反而比其他深沉内敛的人不易如魔道。或许,他们心中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发?泄?出来了吧。可见即便是武林高手,也要适当的去做心理疏导。不过前提是,做疏导的人的实力,一定要在武林上排得上号的。 这三天把屋内众人给憋坏了,恨不能一头把墙撞个大窟窿,好把头路出去透透气。虽然这里空气很流通,屋内的植物也很香。 前两天还算能熬受得住,但到了第三天人心就开始有点乱?了。众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脾气也暴了,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没边了。 吴越天、陆昆都知道,今天就是关键。今天是介于放弃与不放弃之间,在此之前大家都会保持警惕。到了第四天,大家又会觉得之前敌人只所以不来,是故意和他们耗,比耐心,他们又会提高警惕。 陆昆与吴越天也在私底下商议过,刺客今?晚必来,而且很有可能在子时与丑时交接时分。 白天,众人在房内本就不安,到了晚上更是烦躁。大家本已坐卧不宁,还要按陆九空的安排,在房?中各处定点守卫。 现在正是子时末刻,厅内都点上了儿臂粗?大大蜡。再看看那些站在各处的人,他们一个个面带倦意,两眼下垂,哈欠连天。让人看了就觉得,只怕就算刺客来了,也要等他们睡饱了才会采取行动。 整个大厅之中,也就只有陆家爷孙与吴越天没有一点困意。 陆府上下,除了陆家爷孙,还有一人未有困意。此人名为刁三,是陆家的一个门客。此时他正满心紧张,在自己守卫的位置上不断做小动作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处来的那几天,刁三一直生病,所以吴越天没见过他。 也许正因为病初体虚,才造成他的紧张与不安。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吴越天才注意到他的。按道理说,这人病才刚好,不可能被安排参与这种对体能、精神极度损耗的工作。他也曾私下问过陆昆,据说是他自己坚持要这么做的。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能得到主?子的赏识,他这一举动也无可厚非。但问题在他的病刚好,又连续熬夜,这样的人还能没有一点犯困的迹象,这样吴越天很是在意。 在这个屋子里,以吴越天的武功最高,就算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以他的实力,其时不用这么麻烦,只须他张?开灵识,整个陆家就算跑进来一只跳蚤他也能清楚的知道。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若是这么做了,明显是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功夫,有打?压别人的嫌疑。这把陆家爷孙至于何地,以后陆九空还怎么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虽然吴越天已经可以肯定他的机会不大)。 以陆九空的所作所为,就算吴越天现在拍屁?股一走了之也不为过。但吴越天并非一般人,他有文宰之肚、武将之腹,还有陆昆的恳求。 吴越天虽然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有些事可以容忍,有些事却不可以。 就如陆九空对他以及柳如雁说的话,虽说于理不合,但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害。要说吴越天想容忍也就忍了,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陆九空的为人处事是那种没吃过亏的。如果不加以遏制任其发展,长此以往下去,不管是他本人,还是将来对武林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因此,他现在做的也只是帮陆昆在此坐镇,其他的一切就要看陆九空自己的了。 今?晚,正是那名屈?打?成?招的刺客所说的最后一夜。 潜伏卷 十四、喧宾夺主镇四方 十四、喧宾夺主镇四方 为了道?义;为了承诺,吴越天留在陆家帮助对付刺客的刺杀。但由于没有更对的情报,众人只好选择守株待兔这个办法。而今夜,也是最关键的时候…… 此时,陆九空手中正拿着一杯茶,杯口还冒着阵阵热气,只听他得意洋洋地说道:“看来那个什么‘寸草不留’的杀手也没什么,现在还不来,定是怕了本少爷了。” 他的话音刚落,似乎是回应陆九空的狂言,整个大厅就是一黑,烛火已被人全部打灭。只听到东北角房顶上“哗啦”一声响,显是有人破顶而入。 众人知道,这是敌人开始发起进攻了,纷纷举起兵刃朝声源围拢过去。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原来一直坐在太师椅上镇定自若的陆昆,也急不及待地拿起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了上去。 陆九空从来都是“单挑无敌”(除了三天前被柳如雁打败过一次,但那也是怜香惜玉的缘故。),也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没这些人有经验。在那一刹那,他是一惊、一愣。不过他反应也是机敏,大喝一声:“让开,我来。”手中握着双剑已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股凉意。 这股凉意并非来自外面,而是来自体?内。 凉意越来越浓,最后竟化为寒,一股只在脖子内生的寒意。 这股寒意是从哪来的?门窗全都从内锁起来。就算房顶?破了个大洞,外面的风吹了进来,也不应该只集中在咽喉处。 不过这股寒意除了来去无踪,其他的也没什么。没有杀气、没有杀势,不似从刺客身上发出的。就算是,也无迹可寻。但就是这么一丝丝的寒意,让陆九空产生了惧意。 陆九空自然不知道,这就是杀意。 在山中随?师傅修行,他总是对自己关爱备至,到了家中,爷爷对自己也是无不依从。是以他从未接?触过杀意,更不知道,强大的杀意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陆九空尚未脱离这股莫名的恐惧,耳边只听到“叮”的一声,声源来自离他喉?咙三寸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厅中烛火熄灭,房顶被打破,到陆九空感到那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也不过几息之间。 等那声“叮”响传来的时候,众人才刚好围在房顶?破洞处。 有些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刚打出一点火星,便被一股掌风给熄灭了。 这股掌力奇大,不仅把火打灭,还将一干人等掀翻在地,就连功?力深厚的陆昆也差点不能幸免。 就在众人尚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巡逻的人?大声呼喊:“抓刺客……抓刺客啊!有刺客行刺老?爷……” 一片嘈杂声过后,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道:“老?爷……老?爷。” 而房内已经大乱,对着敲门声是充耳不闻,也不管凶手是谁,面前的是人还是家具,拿起刀剑就是一通乱劈。这些人虽本质上并不坏,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这黑?暗之中,虽不能让主?子看到自己英勇杀敌的摸样,但好歹也要弄些动静,好证明自己不是吃干饭的。 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抓刺客了,恐怕都要伤在自己人手里了。 此刻,吴越天再不能坐视不理了,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大家不要慌,都住手……” 其时以吴越天的实力,并不需运气便可使场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话,但他不仅要说给房?中人,还要让屋外的人也不要慌张,以免着了对方的道。 吴越天这一声不仅真力十足,且更有一股浩然正气。宛如一位老圣贤在喝斥不听话的顽童。 听得这一声的震慑,众人竟也都住手了,似乎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吴越天虽说是运气喝斥,但其时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凶悍到足以震慑全场,但那股浩然正气却让所有人有一种如神圣降临之感。 大厅内依然安静,外面的动静也没那么大了,只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大口的喘息。 吴越天这时气定神闲的拿出一个火折,轻轻地打着。 火光一现,吴越天立即用手指在火上一弹,一股真力将火焰射?了出去。在真气的保护下,那点星火没有立即熄灭,而是顷刻间化为数道火光四射,打在熄灭的蜡烛上。 这些如米粒般的火光,在接?触到烛芯的刹那,包裹他们的真气突然催动,使得火光大盛,将蜡烛在此燃起。转眼间,大厅内便恢复了光?明。 这一手功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施展的,首先打出的火是没有可?燃?物的,也就是说在下一瞬间就会熄灭。吴越天的这股真力不仅可化整为零,还可在触?碰到烛芯的同时起到助燃的作用。这就是靠对真力的控?制了,想吴越天这种能将打出体外的真力控?制自如,天下已然不多。 吴越天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而是为了要再次震慑陆九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以陆九空的脾气秉性,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到时,自然正中敌人下怀。所以他要用自己的威慑力让陆九空在这呆一会。 当大厅恢复亮度,众人才发现,大家都是在刀剑相向,有的人把桌子劈了,更有甚者对着柱子乱砍一通。看到这个情景,大家忙把武?器都收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的笑笑。 吴越天现在当然不像以前般寡言少语,不显山不露水,他现在要让众人不要自乱阵脚,就要自己先作为众人的领?导者。 他先来到陆昆身边,说道;“老前辈,先把门打开吧。” 陆昆这才回过神,忙拿出放在自己怀中的钥匙,快步走到门前,将锁打开。 外面那报事的一进来,便气喘吁吁地说道:“不……不好了,刺客逃走了。” 陆九空一听急了,立刻就要带人去追。刚才在黑?暗中的事虽没有人看到那一幕,但毕竟是被人救了,他总觉得太丢脸,所以决定要亲自将来人捉拿归案。 “慢着。”吴越天阻止道:“陆少爷,不必追赶。” 陆九空一番眼,冷哼一声道:“吴少爷,你若是怕了刺客,就不必跟来,待在大厅好好着,或者回房安歇,我会派人来保护你的。” 吴越天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呵呵一笑道:“陆少爷,不让您追并非我怕了他们,而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刺客还在大厅内。” 众人一听皆是哗然。 陆昆还算反应快,立刻把门关上,走到吴越天身边,问道:“吴少侠,现在该如何是好?” 陆九空听了很是反感,道:“爷爷,您别听他信口雌黄,再不去追可就来不及了。” “你住口。”陆昆怒目圆睁。只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只此一眼,陆九空便知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接着,陆昆又以询问的口气对吴越天?道:“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请吴少侠吩咐。” 他表面上是苛责陆九空,实则是关心。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不得而知,但就其能无声无息的打灭屋内的烛火,突然发难,其实力恐怕不是陆九空能对付的了的。 现在吴越天不打算追,那他也不能让孙?子去冒险。江湖中人很看重名声,但在他陆昆眼中,孙?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陆昆的话,吴越天也不再谦让,以一种领?导者的口气说道:“若是老前辈信得过在下,接下来就由我来指挥,只不知大家是否愿意听从在下的安排。” 他这样问,分明是把陆九空和一众门客放在一个级别上了。 陆九空这么一听,当然火就更大了:“凭什么要让大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昆打断了:“吴少侠请放心,你的命令我保证谁都会执行,若是谁不听,那我也不会跟他客气的。”说这话,他眼睛已瞪着场中之人。 “好,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得到了陆昆的应允,他也不再多说废话,来到报事人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那人应了声“是”,便退出大厅。 吴越天将门重新锁好,吩咐众人不要随意走动,都回到事?前站定的位置。 接着对陆昆说道:“老前辈,咱们去房顶查探一下吧。”话毕,也不等陆昆是什么反应,当先一步来到屋顶?破洞处,一纵身上了屋顶。 紧随其后,陆昆也跟了上来,他虽然让吴越天负责,但自己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只是以他多年的经验,也看不出吴越天到底在干什么,但他却像最忠实的追随者那样跟着他。 只见吴越天绕着房顶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但他脚下却一刻不停,就好像走马灯似的没在意周边的一切。而他的行动又是那样的缓慢,就像一个中年人在晚饭后的散步。 陆昆在一旁站着,也不敢打扰,他是急在心里,却也没办法,怕一开口就打断了吴越天的思路。 在走了十多圈之后,吴越天的脚步终于听在了破洞旁。可他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纵身又跳回到屋内。 跟着回来的陆昆看到吴越天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的品起茶来。 要是在往常,陆九空早就责问起来,但现在有陆昆的支持,他也只能坐回原位望着对方,等待他的无计可施,等待对方出丑。这样他不仅可以找回面子,更让爷爷来认同他。 陆九空能安心的坐着,强行提升自己的耐性,但陆昆可不行。 纵使他修养深厚,但人命关天,他也终忍不住要问:“吴少侠,现在该如何行动?” “不急,再等一会。” 他说的很悠闲,如同等待功夫茶一般心平气和。事实上他现在也只能等,他必须证实一件事。 但这句话听在陆九空的耳中,却好像是在说他已经没有办法;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一来,他可就来劲了。 “吴少爷,有什么需要快点说吧,不要故弄玄虚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表现了他心中极度的不满。 正说着,屋顶上有了动静,只见一人从屋顶?破洞跳下,把场中大多数人吓坏了。 潜伏卷 十五、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十五、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夜间,刺客无声无息的来临,还差点行刺成功,在最关键的时候被吴越天所救下,更在众人准备去追拿刺客的时候,将大家拦了下来。 在一旁的陆九空,虽然迫于爷爷的强?势而不敢造次,但却一直在等待这吴越天的错误。似乎吴越天的错误,比当前捉拿刺客更为紧要。好像跟吴越天的错误相比,捉拿刺客已经不算什么。 就在此时,有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来的人正是刚才进门禀报,又被吴越天?安派出去的家人。他的出现之所以能吓众人一跳,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实力,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比他强,他来到屋顶众人竟然不知道。这要是来了刺客那还得了,这不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这些门客的无?能吗。 但其实这也不能怪大家,当时,众人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吴越天与陆九空的对话上,一个不好两人要是打起来,他们到底该不该帮忙。 帮忙,意味着得罪了吴越天。吴越天的实力若真有传说中的那样强悍,跟他对上,能不能活着出这个房门,真就不得而知。但不帮忙就是忤逆陆九空,不想在这混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就在这两难的时候,那报事的从破顶处跳入,虽然吓了大家一条,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更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这人不仅仅是孤身前来,他背后还背着另外一个黑衣人。 众人一看那人背后背着的是黑衣人,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是刺客,纷纷拔?出兵刃就要上前擒拿。等走到近前,借助灯光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个真人,只是用稻草扎的假人。 这个稻草人跟真人一般大小,外面穿着夜行衣,手上还绑着一把剑。晚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假的。 那人把稻草人往地?下一扔,向吴越天抱拳一行礼道:“吴大侠,正如您所料,我们在假山与竹林交界处发现了这个假人。” “吴少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昆急忙问道。 这不仅是陆昆想要问吴越天的问题,其他人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连陆九空也好奇的在他和稻草人之间来回转换视线。 吴越天也不再卖关子,开始给众人解释道:“前一次陆兄将那名刺客擒拿,并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今次的行刺。那时我就开始怀疑,当然不是怀疑陆兄的能力。我也曾从朋友那听说过寸草不留这个组?织,据说这个组?织的来历以及过往的历?史不可考证。不过就江湖传闻他们的行?事作风,只怕陆少侠难以从他们口?中问出半个字。但陆兄竟然能问出来了,那就只能说明对方不是寸草不留的人。” “吴少侠。”陆昆打断道:“这会不会是对方刺客用的计策,故意这样说的,其中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能。”吴越天回答的很果断:“据说寸草不留杀?人前会有很长时间的策划,所以他们行刺失败可说是万中无一。有时候或许会有因目标有所警觉,以及有特殊原因而改变行刺时间、地点、方式。但从来都是一击必中,即使失败也从无二次行动。我的出现已是意外,但他们却好像早已计划好了。即便行动失败,也已安排来了另一次行刺。所以我才说他们不是寸草不留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对方被抓后会供出有同?伙,而且还说会二次来行刺。事实上,第二名武林盟主候选人被行刺了三次,才被杀身亡,就已经有人猜测,这可能不是寸草不留的杀手干的。” “吴大侠,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跟抓刺客有什么关系?”陆九空心中有些不满的催促道。 吴越天的一番话,把多日以来,陆九空猜测对方是寸草不留的假设全部推?翻,使他感到很没面子,他自是不能善罢甘休。 “陆兄,以及在座的各位,在这个大厅已经呆了三天了,也不在乎多听在下几句废话吧。我要说的自然与抓刺客有关。既然刺客非是寸草不留,那从他口?中得到了情报也就不奇怪。同样的,他的同?伙也该想到了这一点,那他还会否依然继续最初的行刺计划呢。 想到这,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刺客在行刺之前会先踩点,以便成功后从哪撤退;失败后往哪儿逃;在什么地方汇合。但有必要在行刺前就先想好第二次行动,而且还把计划完全公开。如果一次成功了,这样做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如果失手被擒,很可能就会全部供出。更会影响刺客的信念,在行动时不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 想来想去,这明明是应该在行动失败后才进行的计划,为什么事?前就已经公布了呢?” 这里的人都是靠拳头吃饭的,遇事进不了只能退,哪有推理的闲心。不过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他们非常希望听下去。 “或许被抓的就是总策划人,他当然知道所有的作战方案。” 就在众人被吴越天的推理吸引住的时候,陆九空又非常不配合的插上话,他可不想让吴越天唱独角戏。 “既然他是策划人,就应该呆在幕后,让执行人去行动。” “身为首领,就应该身先士卒,这样才能让手下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他是策划人,未必就是首领。你见过刘备带兵打仗,可有见过诸葛亮亲自上阵杀敌吗?” “这……那你说是怎么回事。”看来陆九空已无话可说,只能以强?硬的口气去询问。 “很简单,告诉我们他们的后续行动,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 “哈哈……”不屑的笑声从陆九空的嘴里传出。“我们知道了敌人的行动,一定会有所准备,那敌人还敢来吗?就算他们来了,行动也一定不顺利。” “不”吴越天语气坚定的说:“只要刺客在我们当中,那我们的布置对方全都知道,行刺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哼,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刺客,故意来分化我们的。你们说对不对。” 出奇的,没有人响应他,因为吴越天讲的有道理。更何况吴越天要想刺杀陆九空,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完?事走人了,还轮得到他们来说三道四。而且吴越天也没理由杀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 “好,就算你说的对,但我们都关在这里三天了,刺客如何把这里的情报传达出去。”见无人响应,陆九空依然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好像一定要从吴越天的话中找出破绽。 “没那个必要。” “什么!?”陆九空好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那个必要。” “笑话,里面的情报传达不出去,外面的刺客如何进行刺杀……”这下他终于找到破绽了。 “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刺客,且任务完美完成,事后没人怀疑就可以了。” “那他怎么逃走呢,只要他一失踪,肯定就会有人怀疑他。”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我们以为他被刺客杀了就行。不过他用了更高明的方法,辅以工具就可以做到完美无缺了。” “什么工具?” “用这个。”吴越天一踩脚下的稻草人。 “对了,你还没有解释这个稻草人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就是以这个稻草人来误导我们,从而使自己脱身。”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自然知道。”说这话,陆九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不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到了你吴大侠这种高高在上的剑客眼中,反而成了一流的技巧了。” 说罢,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知道,吴越天是在三国学习的大儒,本能的就把他和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腐儒对号入座。在这些酸秀才的眼中,只懂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那会明白这是江湖人管用的伎俩。 “什么意思。”这疑问好像是在问‘这怎么是下三滥的伎俩呢?’又好像是在问‘你们在笑什么?’。 这一问,就像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所带来的反应,引起了众人在武林地位等级下的自卑感。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大笑。 陆昆有点过意不去,忙想帮吴越天打圆场。只听陆九空得意洋洋地说道:“吴大侠名扬四海,所交的朋友也个顶个的是正人君子,自然不知道这是江湖中常用的下三滥的手段。那么,我就受累,给尊驾上一课。 首先,对方以简单的机?关拉着这个草人走,深夜之中一般人看不出真假,便在后面拼命追赶。等到发现的时候,被追的却已向相反的方向逃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望了望众人,问道:“诸位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没人回答,可能是不愿打击他,但已算是默认了。 陆九空没再落?井?下?石,但那得意之色已呼之欲出。 吴越天又转身问了问陆昆,得到的答?案当然也是相同。 不过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吴越天一点也不感到失望,反而露?出了笑容,似乎这样的答?案他早已知道。 当年吴越天初回中土,便遇上了东瀛高手在中原行?凶作?恶。那时不少武林中人都冲到他家中要求给个交代,他始觉得在江湖中应有强?硬的一面。但后来发觉,江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于是他又重新估量,以儒商的身份管理家族,鲜有涉及江湖。 如是以他当年那种状况,在陆九空百般刁?难的情形下,早就霸气外露,让陆九空跌坐在地上了。不过多年学习的修养,以及与“剑尊”李天行的交流,让他的心更坦荡。 面对众人的嘲笑,他也不追究,又问陆昆道:“老前辈,如果刚才在黑?暗中,陆少侠真的遇刺身亡,您是否会追出去,不死不休?” 陆昆被他问得一愣,接着紧我手中兵刃,回答道:“那是自然。” “如果您在假山中发现那个草人,是否也会如心中所想的那样,朝相反的方向去追?” “当然……”刚说到这里,陆昆便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明白,若是真如吴越天的设想,他一辈子也抓不住刺客,因为那人就在他们当中。 “吴少侠,混在我们当中的刺客到底是谁?”陆昆焦急的问道。 吴越天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提问,而是走到了屋顶?破洞处。这里正站着个人,就是按照吴越天吩咐,站回到自己护卫的武师刁三。 “你们谁自认为手上的暗器功夫不错的?” 这可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因此问话一出。立时有个人站了出来。 “很好。”吴越天微笑道:“你去破洞顶上把屋内的烛火打灭。” 那人不知吴越天为何要这样做,疑惑的望了望陆九空。得到默许后才飞身上房。 很快,已经有一枚烛火被打灭。但可能是这名武师的镖法实在不这名怎么样,打灭一枚之后,要隔一段时间瞄准,才能发出第二镖。 在这期间吴越天又开口道:“如果在屋顶上实在有无法打灭的,可以下来打。” 过了一会,屋内终是一片漆黑,一片淡淡的星光洒了下来。在黑?暗中,吴越天又以刚才的手法将屋内的蜡烛点燃。 “吴少侠,你这是干什么。”陆九空不耐烦的问道:“你这样做难不成就是为了显示你的这一手绝活吗?” 吴越天也懒得反驳他,而是将手一指,说道:“你就是我们中间的刺客。” 经过吴越天的判断分析,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但吴越天说的是否正确?或者只是信口开河。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玄黄四宇》.潜伏篇,第十六集…… 潜伏卷 十九、喝茶是个体力活 十九、喝?茶是个体力活 这一边,看到事情比较圆?满解决的吴越天,回到房?中,便与妻子商量这离开的事。 另一边,陆昆带着众人避开了吴越天,穿过院落,到达了客厅。 陆府家大院广,会客厅当然不止一间,这一间离吴越天房间是相对最远的。 陆昆一面让人献茶,一面让管家带人将众人的行礼放进客房。 其时陆家早就收到各个候选人的拜帖,知道他们将到此一聚的消息,但由于家中闹刺客,他一心便放在这上面,其他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看到白铁英了,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大厅里冷到了极点,这并非指众人的气氛,而是屋内的温度。那端茶的仆人还没进来,就已经冻的牙齿打颤。 陆昆原本打算让众人在此坐一会,等客房收拾妥当,便让他们去休息。 虽说是暂坐,但不能连茶也不上。客人喝不喝是他的事,但自己可不能失了礼数。看到仆人冷得进不来,陆昆心中也有些火。茶上不上是小事,面子可不能失。 想到这,面上显出不悦的表情,微斥道:“空儿,这么没眼力劲,还不快点给客人献茶。” 陆九空一看这情形,心中也有火。想到:别人到自己家来,家仆竟连上茶的能力也没有,这实在是丢面子;那客人也是,你这是干什么,然不成是示?威,好显现你的功夫;到最后还要小爷我来给你们上茶,就算是如雁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就到了这个时候,陆九空还心心念念不忘柳如雁。 陆九空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脚下一刻不停的向门外走去。待来到门口,背对着众人时,他一面端起茶,一面恶狠狠地瞪了仆人一眼。好像在说:“你这没用的东西,连个茶也不会上。”(其时陆九空自己在面对这股寒气的时候,也要运功抵御。) 那仆人被他这么一瞪,吓得差点连茶盘也掉在地上。 那陆九空端起一杯茶,却没有转身送到客人身边,而是反手扔了出去。 只见那杯茶四平八稳的飞了出去,落到白铁英身旁的茶几上。 “白岛主,请用茶。” 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献茶,更重要的是显示自己的功夫,好打?压一下对方的气焰。 坐在白铁英旁边的白少虎可不干了,他与陆九空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他们有着相似的身家背景;年纪轻轻便有不俗的功夫;同为武林盟主的候选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年轻气盛、为人狂傲。 看着陆九空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功夫,白少虎当然也不甘落后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在陆九空手中第二杯茶飞出一半的时候出手接住了,并说道:“陆兄,这种上茶的方法实在太累了,不如我来帮你一把吧。”说着话,白少虎也是头不回地将茶杯扔在到茶几上。 陆九空见状也不答话,抄起两个茶杯扔向了白少虎。虽然一开始白少虎接住了茶杯,但在陆九空看来,白少虎是有备而来,自己是无心而发,就算对方接住了,也没什么奇怪。在他眼中,还是看不起对方。 所以,这次他扔出茶杯的速度比刚才要快,并没有什么花哨,但还是被白少虎很轻?松的接住了。 就在白少虎以同样轻?松的心态将茶送出的时候,又有三杯茶以更快的速度向自己飞来。 第一次比试我输了,问题在于我,我不够强;第二次比试我输了,问题在于你,你真强。 这个道理陆九空明白,所以他不再留手,你强,是因为没看到我比你更强…… 看到三杯茶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飞来,白少虎立刻以双手接住两杯茶,接着身?子向前一躬,用嘴去接。哪知牙齿刚触?碰到茶托,那茶杯立即以一个弧度从他身旁飞了过去。这一下可是白少虎始料未及的,如果这杯茶他接不住,那以后他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只见白少虎身?子急转,两杯茶同时扔了出去,齐射?向那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茶杯。 三杯茶在空中相撞,并没有碎裂,而是向三个方向弹开,刚好平平稳稳的落在客人的茶桌上。 接着,又是三杯茶,茶杯连成一线,急速的向白少虎小腹飞来。这个速度快到了极点,如果接住前面两只茶杯,那么第三只茶杯一定会把前面两只撞碎。若是白少虎接住茶杯后就把手拿开,那么第三只茶杯在撞着他之后一定会落在地上。 当然,那白少虎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只见他右脚微微向前半步,以双手接住了后面两只茶杯。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那第一杯茶已经撞到他那裹?着厚厚皮衣的肚子上。但那杯茶并没有照正常情况落地,而是被白少虎以真力吸在小腹上。 只见他转身将手中的两杯茶推到茶几上,再一运气,以丹?田之力将茶杯打了出去。 这时,陆九空又双手拿了四杯茶,一手两只,分上下相叠。只见。陆九空双手一推,四杯茶以快、慢两种不同的速度飞了出去。其中左手上面的茶杯与右手下面的茶杯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速度、力度飞向白少虎。 茶杯飞出的速度不快,而且在半空中不断的颤?抖,似乎飞不出几步就要掉在地上。而另外两杯茶则向屋内的两个拐角急射?出去。 如果白少虎以极快的身法去接那两杯茶,面前的茶便落到地上。如果他选接住面前的两杯茶,那么以他的身法,最快也顶多再接一杯茶。不管怎么样,白少虎这跟头算是栽了。 这飞出的四杯茶,可能连陆九空自己也没想过如何接。但如果白少虎要是没接住,别人只会说陆九空战胜了白少虎,而不会说陆九空用自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去为难白少虎。 白少虎抢先接住了面前的两杯茶。 或许,他也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接住全部的茶。既然这样,能多接住一杯是一杯。 只见他双手接住茶杯后,立即转身接住了另一杯茶。不过这样一来,还有一杯茶他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了。 看到这,陆九空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道:你这是活该,我一个人上茶也就算了,你却半路上来插一杠子,这下你是自取其辱。 不过白少虎也没有放弃,他还要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众人只感觉大厅内原本就不高的气温又急速下降,就连冰山北极岛的人,也有受不了的。 不过,白铁英不但受得了,还很享受,因为他的心情很好。人在心情好的时候,遇到的事,多数会往好的方面想,在经历好事的过程中,自然就是享受了。 白铁英之所以心情好,是因为他看到了白少虎的实力。在他像白少虎这个年纪,绝没有这样的功?力。所以他对白少虎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更有信心了,想到这,他自然便心情好了。 当然,白少虎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功?力,他是要以自己深厚的功?力,将那剩下的一杯茶凝在半空。以他现在的功?力,当然无法做到以真力隔空取物,也无法让那杯茶凝在半空。但只要减缓它的去势,只需要几息的时间就够了。 在这几息的时间内,白少虎就如同离弦了的箭一般。冲出、弯腰、接杯、站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众人都有点惊呆了,尤其是陆九空,他真后悔,刚才没再送出一杯茶。但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 他自认为没办法做到的事,对方也做不到,哪知白少虎竟然接住了。 现在陆九空手中只有最后一杯茶了,他一想,前面几杯茶都难不倒白少虎,最后一杯茶再耍什么手段也是白给,还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只见陆九空随手将茶杯扔给白少虎。 白少虎单手一接,笑着说道:“陆兄,给我等上茶想必累了,这杯茶就请您自己品用吧。” 说着将手中的茶杯往前一推,只见那杯茶缓缓地飘向陆九空。那杯茶前行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却很平稳,就好像天崩地裂也不会落下。 陆九空觉得很奇怪,对方这样做应该是想刁?难一下自己,好让自己难堪。但就这样让茶飘过来,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难道是他为了顾及双方的颜面,而有?意为之?正想着对方会耍什么手段,那杯茶已来到自己面前。 陆九空下意识的用手一接,哪知这一接可不得了,陆九空就如触?碰到千年寒冰一般,动作不经过大脑的将手一缩。那杯茶便直线下落,还好他反应快,以另一只手接住了茶杯。 原来这只茶杯上附有白少虎的寒冰真力,陆九空的手刚一触?碰到杯子,便有透骨寒气通?过手指传入经脉。 只听白少虎面带笑意的说道:“怎么?陆兄连杯茶也端不稳,想必是刚才上茶有些累了,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去吧。” 陆九空一听心中大怒,但表面上还是要装成是感谢你的关心,说道:“白兄远来是客,却给我这个主人献茶。如此大礼,我自是一时半会受不起。” “不急,不急,陆兄可以慢慢享用。”说罢,便做了个请的姿?势,似乎在等陆九空喝一口茶。 陆九空也想立即喝一口茶,但这茶是那么好喝的吗? 武林中的内功可分五大属性,分别是: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太极这五大类,其中每一类有分有金、木、水、火、土五系。只不过一般的习武之人都不管这些,大家都只以刚猛、阴柔来区分内功。不过真正练?功有成的人,是会细细区别,以便对上不同类型的敌人。 白少虎所习的《北极冰山诀》属于太阴?水性,而陆九空的内功则是少阳金性,对于白少虎凝结的冰块,他还真是没什么辙。 借着说话的这简短时间,陆九空硬是用内力将杯中冰块的最上层化为冰水,勉强的喝了一口。 这时,下人来报,说白铁英众人的客房都收拾干净了,可以进去住了。 听到下人来报,陆昆忙借众人连夜赶路为由,请他们先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次日早晨,吴越天与柳如雁用过了早饭,两人便把随身的衣物收拾一下。正准备向陆九空辞行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嘈杂。 吴越天开门一看,原来是众多仆人都在收拾一众屋子。吴越天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众多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将齐聚于此,一起商量如何对付这次的行刺事?件。因为前两天捉拿刺客的事,陆昆就把这事给忘了,所以现在正赶着给那些人收拾房间。 正说话间,只见管家领着一些厨师从这儿过。看到吴越天在这,他忙把头往下一低,向旁边一扭,快步走了过去。 既然别人不愿意告诉他,吴越天也不去刨根问底。但旁边一位仆人却不满意了,对正准备辞行的吴越天说了实情。原来陆昆打算宴请白家叔侄两,但又不想让吴越天知道,于是让管家躲着吴越天。 吴越天一听就明白,陆昆不想再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现。就算他要去向陆昆辞行,陆昆也不会见他。于是他便回房,帮妻子收拾衣物。 柳如雁一看丈夫这么快就回来了,觉得很奇怪,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跟陆前辈告辞了。” “没有。”吴越天一边把包袱打上结,一边说道:“陆前辈正忙着与白岛主商议,不久后众位武林盟主候选人将齐聚于此,他们先商谈一下刺客的事。既然我们不管这些事,也不去打扰他们,也就不必亲自去跟他们告辞了。想必不久就会有人去告诉陆昆。” 有了新的帮手,陆昆便要把吴越天支开。但白少虎一到,便与陆九空不和,他们有是否能真正的合作?被抓?住的刁三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背后的凶手到底有何目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潜伏篇,第二十集——你方唱罢我登场 潜伏卷 二十、你方唱罢我登场 二十、你方唱罢我登场 白家叔侄的到来,似乎是陆家的助力,但两名武林盟主候选人的不和,使得事态发展也变得不明朗…… 酒桌上,陆昆举杯正要发表感言。只见一名仆人走了进来,在管家耳中小声说了几句。管家把那下人打发走了,又在陆昆耳中小声嘀咕了几句。 陆昆一边喝着酒,一边点头示意。待管家说完,陆昆又毫不在意的让大家喝酒,但脸上却显着另一种表情,一种长出一口气的表情。 这表情当然没有瞒过白铁英,只见他一手拿杯,一手将坐下的凳子向陆昆移近,并问道:“老先生,刚才下人来报,是有什么事吗?” 陆昆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以及语气说道:“一个朋友因要事临时走了。本来是想让他来面见一下您的大驾,可惜。看来你们两位的缘分尚未来到。” 白铁英也一脸失望的说道:“那真是可惜,可惜。不知老先生口?中所说的朋友,是否就是昨晚我所见的那个高手。” 陆昆听了一愣,旋又恢复自然道:“不错,正是他。” “那为何昨晚大厅之中,不见他的身影?” “这……这是因为昨晚家中来了刺客。他在捉拿刺客时着了对方的暗算,中了那人一掌,所以就先回房休息去了。” “原来如此,不知昨晚的刺客是何人?”白铁英也感觉到陆昆不想提起这人,于是转变话题问道。 陆九空说道:“说来惭愧,他原本我门下的一名食客,直到昨晚才弄明白,他竟然是个奸细。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一直以来刺杀盟主候选人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寸草不留’的刺客。” “原来是他们。”白铁英听后一惊:“没想到他们动作也真快。如果这次行刺真的成功,那正道武林可就真的要翻天了。只不知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但一旁的白少虎却在心中不屑的说道:这还需要了解,了心死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说明了一切,就是寸草不留的“杀”所为。 望着白铁英这样的担忧,陆九空忙劝道:“白前辈不必担心,谅这批刺客能弄出多大的事。” “小侄不可小瞧了这组?织啊!” 但陆九空却更加自负道:“这些‘寸草不留’的刺客其时也没什么,我们早就得到情报。昨晚就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了。” 陆九空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布了天罗地网,但这完全是鸡肋。不过陆九空断不会打自己的嘴?脸,他只把好的一面说出来。 不过这话听在白少虎的耳中,除了自夸以外,全是废话。但白少虎也不着急跟他唱对台戏,他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听对方夸夸其谈。 一个人说?谎说得越圆?满,当然越难找出破绽,不过一旦被找出来,那么这个谎?言的气球势必被戳破。因为说话者已经将他能想到的破绽全部给圆了,能被别人提出来的,自然是他所想不到的。 等陆九空说完,白少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照陆兄这么说,那名刺客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那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刺客还是逃出去了。而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既没有打斗声,院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最后还是我叔父出手,才将刺客一举擒拿。” “这……这。”陆九空这了半天,眼珠子四处乱转。想了半天,当他看到桌上的一盘鱼,这才猛然想到:“我们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白少虎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没什么不对,不过寸草不留成?立了不知多久,被他们所杀的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有多少。但一次也没被别人发现他们自己的老巢或者联络地什么的,这充分说明对方每次在行动之前,早已想好退路了。现在你们布好了天罗地网来等刺客现身,完了之后让刺客逃,你们既不阻拦,也不假意追赶。这不就是在告诉对方,我在跟?踪你,你赶紧引我们去。” 这一通话真把陆九空说的无言以答,只恨不能一剑将眼前这讨厌的家伙给捅?了。“听白兄款款而谈,想必是有什么高见,不如说出来,好让我也增加点经验。” “与其说进行不可能的跟?踪,不如将人捉住,以严?刑逼供。” 陆九空听后冷笑道:“若说这方法,我们自己不会,还用你来教。对方是寸草不留所训练出来的杀手,你以为就那么容易逼供。” “这倒奇了,那你们当初如何得知有刺客来,然后布下天罗地网。” “我们也是用?刑逼供。”陆昆在一旁解释道:“这名刺客已不是第一个来行刺的人。”说着,他将所有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不过他将吴越天给省略了。 “这个刁三能在此卧底那么长时间,在被抓时又能有自毁经脉的觉?悟,他自然不会像先前那个刺客那样,随随便就招供了。”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做到让他领路,我们在后面跟?踪。” “我早就在想放长线钓大鱼了,若非被你们擒拿,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他们的联络点了。”听白少虎饶了一大圈子,又说回去了,陆九空很是不耐烦地说。 “陆兄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虽说要跟?踪,但并非用你们的方法,因为那样做太直了,根本不可能。相反,还会被对方利?用,引我们如彀。”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跟?踪?” “首先,得让那刁三放下对我们的戒心……” 私?刑,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当然,这仅仅是明令,也就是说:民不举,官不究。而且就算是民举,官究不究还两说。 穷人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才能吃饱饭,哪有闲心设什么私?刑。这条禁?令当然是为有钱人设的,不过设这条令,并非是为了管这些有钱人,不让他们胡?作?非?为,而是为了朝?廷敛财之用。 试想一下,这些有钱人家哪个没有丫鬟仆人。他们表面上是下人,实则就是发?泄的对象,不少人是被活活打死、逼死。谁无父母,哪家没有儿女。这些人一死,他们的家人会到官?府去告?状。这时就是当?官的大捞特捞的时候,之后再给死者家属一些抚恤金也就了事。 更何况,朝?廷与江湖早就有了协议,互不干涉。只要江湖的人不动?摇朝?廷的权?利,朝?廷乐的让你们江湖正邪两道互相厮杀。 陆家本就是大户人家,陆昆又做过官,家中自然有刑房。原先那名刺客就是在这招供的。现下他已被转移到衙门大?狱了,这里只关?押了刁三一人。 这些天,刁三?不间断的受到各种酷?刑,但他就是抵死不开口。其时刁三知道,那个人的手段不一定就真的比这些正派人?士更残?忍,但他还是死扛到底。 这当然是因为对那人的忠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特别痛恨伪?君?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武林正道,甚至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 到了第三天,众人终于打算休息一下,但对于他的审讯却始终没有停止。 这时,众人正在吃午饭,望着面前众人在自己面前划拳行令、有说有笑。刁三明白,威?逼不成,就改为利诱,这是套取敌人情报的最常用的两种方法。 眼不见,心不烦。刁三狠狠地咽了口吐沫,双眼一闭就不再看他们。 就在这时,刑房的大门打开了,众人忙放下碗筷,来到那人面前,说道:“白少侠,您来看他了,您放心,他绝对跑不了。” 白少虎也懒得拿正眼望他们,只是嗯了一声,说道:“你们先出去。” 那些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相视一眼,便纷纷离开。他们明白,刁三又要受?刑了。上一次也是这样,陆九空让他们出去,不久以后,那名刺客就招供了。 大门被?关上了,但刁三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受到非?人的酷?刑。只见白少虎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只食盒。他将食盒的盖子打开,房?中顿时香气四溢,将原本酒菜的味道全都盖住了。 刁三依然紧闭双眼,既不看,也不听,更不闻。 只听白少虎很客气地说道:“朋友,这两天你受苦了。” 刁三依然不说话,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便是心志松动。即便不是这样,对方如此狡猾,也不知道会用他们办法,从他的哪句话中得出有利的情报。 白少虎见对方不答话,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先不说跟我们合作有什么好处,至少你招供以后没什么坏处。你看,这两天,不仅你受苦,我们也受累。所以我们今天才休息一下。” 刁三还是不说话,但他心中可把白少虎祖上都问了个遍。因为他全身上下的要穴都插上了钢针,就是别人不再针对他动什么刑,他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受到痛苦折磨。今天白少虎他们休息,但刁三却没办法消停,他还要继续受苦。 看到刁三依然面无表情,白少虎有些心痛地说道:“真是可惜啊,像你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不能为正道所用。” “你还是杀了我吧。”刁三终于开口了:“你们是从我口?中问不出什么的。” “其他人确实想过把你杀了了事,但我却坚决反?对,甚至还保住了你的武功。” “你们没有废我的武功,让我的四肢完好,其实是想我找机会逃走,以便给你们跟?踪的机会。我想,我身上已经被你们下了特殊的药粉,我闻不到,但你们却能顺着药粉找到我。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在进行刺杀之前,我们就想好了一切。包括我失手被擒,你们会用什么方法来逼我的口供。不过你们放心,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就算我行刺成功并成功逃脱,在短期内也很难发现他的行踪。所以你也就别白费心思把我弄走了,我是不会走的。” 刁三一口便说出了白少虎的想法,他自然是大惊,他没想到此人像他的“姓”,而不是像他的形。但白少虎表面上还是那样的平静,他可不想让刁三看到他内心的想法。 “兄台此言差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若损了他,必有愧生养自己的父母。武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比之生命更重要,我若锁了你的琵琶骨,无异于杀了你,这样的事同样有损阴?德,我不会做。以后我们会对你减少用?刑,毕竟这样对谁也没好处,我只希望你能幡然悔悟,将你知道的全都交待。”说着,他将食盒中的酒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并说道:“待会儿会有人帮你进食,希望你能在好好想想。” 白少虎一回到议事厅,众人忙上前询问计划进展的怎么样。白少虎这次前去,主要是为了刺?激一下他的求生欲?望,顺便探一下他口风。如果刁三挺刑不过,提前招供,那自是皆大欢喜。如果刁三出言不逊,还想反?抗,那么他也会给刁三安排逃走的机会。 当白少虎把刁三已猜到他们意图的事说出来,白铁英与陆昆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好像这结果他们早猜到似的。 只听陆九空幸灾乐祸地说道:“白兄,看来您的大计被人给识破了,那以后该怎么办呀?” 白少虎也是目空一切的主,自然看不起那些暗地里刺杀别人的刺客,认为他们没什么能耐,只会偷偷摸?摸的干。面对刁三这么个人他也真的没办法了,但又不愿意就这样被陆九空打?压,于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不错,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但不知陆兄有何高见?”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他杀了,再从其身?体经络中探明其武功来历,或可查出点什么。” 陆昆点头同意道:“这可能是现下唯一的办法了。” 白铁英道:“我与他交过手,他所使的是朱砂掌。这门武功并非大门大派秘不外传的,只要你有毅力,就能练成。” “不错。”白少虎也同意道:“就算我们通?过他的武功,找到他的师门,他的师门也可以说跟刁三早就没有关系了。”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让一个俘虏牵着鼻子走。” 这时,白铁英似乎想到了师门,说道:“我与刁三交过手,他并没有出全力。按理说这不正常,当时他行刺失败,就算不去回合地点,也要拼命逃走,之后再与接应的人见面。但遇到我们的阻碍,他却不全力抵?抗,你们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陆昆好像有点明白地说道:“白岛主,您的意思是说,他不敢使用全力,是因为一旦出手,我们就可以看出他的武功出处。而他与师门还有着联?系,或者被师门通缉;或者他的师门花钱买凶。更有可能,他的师门也是寸草不留的一部分。” “就算知道这些又能怎样?”陆九空没耐心地说:“这两天来,我们用了多少方法,可结果呢?他既不反?抗,也不招供,一副死了算了的样。你们说该怎么让他显示自己真正的功夫。如果可能的话,他也就不会被我们抓?住了。” 当众人正为刁三的事儿苦恼的时候,吴越天与妻子柳如雁已经享受了两天悠闲的日子,甚至还结交了一帮武林侠士。 陆九空、白少虎轮番上阵,但对刁三完全无效。白铁英的一席话虽然提醒的众人,但大家还是没想出办法。接下来还有其他的武林盟主候选人到来,他们是否有更好的办法?吴越天与妻子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他们对这轰动武林的盟主候选人被刺杀一事就真的丝毫没有好奇心?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李贵篇,第一集…… 潜伏卷 外传:狼来了的代价 外传:狼来了的代价 人都会做梦。 有的人心思单纯梦少;有的人心思复杂梦多。有的人白天看到什么,晚上就梦见什么;有些人做梦天马行空。有些人做美梦;有些人做恶?梦。有些人只要睡觉就做梦;有些人则成天做梦。 梦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有的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有的人说:梦,是你内心最深刻,最隐秘?处的写照。 有的人说:梦是有预兆的,只有那些特别的人,才能解释梦的含义…… 有些人从早忙到晚,一躺下就呼呼大睡,几乎不做梦。 而有的人却忙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虚与委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梦见自己的敌人要来杀自己,被自己杀死的人要来报仇。 九花娘以前很少做梦,因为她的生活很充实、很满足。 充实,是因为她想要得到的,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满足,是因为她想要得到的,在不择手段的掠夺之后,都会得到。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发现,有些人,有些情感,是你不择手段反而得不到的。所以九花娘开始做梦了——思之不得,转辗反侧。 后来,她的美梦变成了现实,现实,又转化为噩梦,就这样无限循环下去。 今天,九花娘又做了一个梦。一开始,这个梦有个很好的开头。还是小女孩的她,坐在一片山坡上,山坡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清风从她发?丝拂过。 她怀中的小羊发出稚?嫩的叫?声,引得周围的羊群不时的回应。这时,她突然站了起来,来到山坡边沿,望着山下辛苦劳作的人们,嘴上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只见她先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喊道:“狼来了!!!狼来了!!!”你别看她是个小女孩,但声音却出奇的大。山坡下的人立即就听到了,很快的,这些人就赶了过来。但她却躲在巨石后面,看着气喘吁吁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虽然知道上当了,但看她是个孩子,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但随后,第二天、第三天,这样的事情又再度发生,所以大家也就不再相信她了。 但后来,狼真的来了。任凭她再怎么大声的呼救,山下的人也只当没听见。 看着狼将她的羊一只一只的分食,她变得手足无措,连逃命也忘记了。当所有的羊都被吃掉以后,它们终于看到了她,以及她手中的羊羔。 这时的九花娘知道,自己再不逃跑,就会和其它的羊一个结果。所以她想都没想,就丢下怀中的小羊,拼命的跑。 但她的速度又怎么能快得过那些饿狼呢,小羊一被丢下,就成了狼群的口?中食。而其它的狼群则在后面拼命的追捕她。 一块小石头将她绊倒,等她回过身来,一只狼已经铺了上来,将她的四肢死死地按在地上。她吓坏了,也不敢看,只得紧紧地闭上眼。等过了一会,感觉那狼没有动静,便略带好奇的睁开眼。就看见那只狼的脸离自己很近,近到自己都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一双狼眼,一双会放光的狼眼。 光,很亮。亮的很刺眼。所以九花娘再次闭上了眼。但那光还是透过眼皮,刺?激着她的眼球…… 这光太刺眼了,所以九花娘不由得用手遮住了脸。 或许是因为动作有点大,惊醒了身旁的孩子。孩子的哭声,也把她从噩梦中拉了回来。 看着吃饱了的孩子躺在怀里,想到这是她现在的唯一,九花娘心中不禁吃痛。 就在此时,她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 九花娘知道,又是那些村?民在嚼舌根了。 不过不要说是背后议论她了,就算是当面说她,她也不在乎。比这更严重的,如贴纸符、洒狗血这种事,那些人也不是没做过。如是以前的她,这里早已横尸遍野了。 推开门,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一小撮人围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她稍微一走近,就听到有人轻轻的咳嗽一声。接着,就见那些人停止议论,纷纷转过身来,对她笑了笑,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为了防止她怀疑,还故意大声说话: 张哥,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小狗子,你老说我老婆肚子没动静,你看,这不就有了。今?晚到我家喝酒去。 九花娘看着这些人,实在是哭笑不得。 这个村子不大,你要是大声说点话,差不多全村都能听到。所以九花娘虽然走到哪都是空无一人,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对于整个村子的人来说,她九花娘是个不祥的人。 说“人”,或许还抬举她了。 在村?民的眼中,她是只狐狸精。 首先:他曾经变过。原来她刚来到村子里的时候,是个身材臃肿,长相丑陋的女人,但后来却变得美如天仙。对于这朴实的村?民来说,这样的易容术,确实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其次:她的丈夫与公公虽然父子不和,但两人平时的生活却相安无事。可自从化名花花的九花娘嫁过来之后,父子两相继去世。这还不说明她是个不祥的女人。 再加上她平日种种怪异的举动,村里人更有理由相信,她并非一般的女人,而是一只妖狐幻化而成。 为此,村里人没少上镇子上去请和尚老道。可这些人不过是嘴把式,一遇到江湖出生的九花娘,那些人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被制?服了。 虽然没把九花娘制?服,但为了请法?师,这样一来二去的,周围左右几个临近的村镇都知道他们村有鬼,而且是那种很厉害的狐妖。这样一来,有哪个法?师敢上他们村,村里的人再到镇子上赶集,也没人敢和他们做买卖。 自此之后,也没人敢打扰九花娘的生活。 不过今天中午,九花娘还是从零碎的消息中得出,镇子上来了个女道姑,说是晚上要进村帮他们除妖。 九花娘这次没有笑,而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是解脱了。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在梦中,狼要吃她和她怀中的小羊,她拼了命也要保护它。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就将那只小羊羔交到了别人的手了,这时的她才完全解脱。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仅仅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她的脸上又浮起了轻蔑的笑容。 回到屋中,她开始等待晚上对手来临的那一刻。 ¥¥¥ 妙音出生之前,城里发生了瘟?疫,虽然家中有钱保住了她们母女,但妙音一出生就体弱多病。 父亲重男轻女,对她的是很少过问,真正关心她的只有母亲、乳娘和弟?弟。 当她长到十岁所有的时候,有一次去逛庙会被一个拍花子的拐走。后来幸得一位道姑出手相救。送她回家的时候,母亲自是特别感激。谈话间,那名道姑说妙音身?体羸弱,只不过用?药保住命而已。母亲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世外高人,便问该如何是好。 那名道姑就让孩子跟她出家。 虽然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但为了孩子,做母亲的也只有忍痛割爱。 小妙音跟随?师父进了道观,一点也不怕生,很快就和师?姐们打成一片。后来不仅身?体好了,还习得一身武艺,更成了这九天玄女观的观主。 当年若没有她的师父,她可能活不过十八。所以成年后的她喜欢到处云?游,希望能多管一些不平事;多救一些苦命人。 正品着茶的妙音师太,就听到右斜角一桌客人说话突然小了下来,这使得师太很是在意。 虽然周围声音吵杂,那几个人说话声音也小,但师太还是听到他们的说话内容。 甲:“哥几个,你们看,东村的老张头。” 乙:“是呀,他又来了。我大伯跟他有些交情,曾劝他离开那个村子,以后也不要再来了。现在谁见到他们村的人都讨厌,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这个镇子上没有谁能斗得过那‘东西’的。” 丙:“二位,你们在说什么呢?” 甲:“你去参加乡试,当然不知道,东村李富家出了事,招来了一条狐狸精。” 他说狐狸精的时候,声音放得更低,几乎是用气在说话。 听到这话,丙反而声音大了起来,正色道:“兄台,话可不能这么说,须知‘子不语怪力乱神’。” 乙:“子不语不代?表子不信。你要是不信,那你去把那妖孽给收服了。” 再听下去,也不过是几人的插科打诨,师太遂没了兴趣。 抬眼再一看那张老头,已经进了庙里面。 师太急忙付了钱,一闪身,也进了庙。 在神像前,只见老张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虔诚的说道:“菩萨保佑,希望今人我能找到一个有本事的大师,解救我们村子。”说完,便拿起供案上的签筒,摇了起来。 正殿的西南角,有个专门解签的。师太便来到他的身旁,问明了老张头的具体情况。 这件事几乎整个镇子都知道,是以解签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太。 就在这时,老张头拿着签过来求解。 那妙音还没等老张头把签放下来,就一把手拿了过来,说道:“老施主,您的事,我来帮你解决。” 老张头抬头一看,是一三十岁左右的道姑,也没觉得她有多大的法?力,便问道:“这位师太,可知老朽我要解决的是什么是?” “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老朽就跟你说,先前有好几个大事,看样子都是法?力高强。但结果呢,都斗不过那个狐妖。这位师太,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施主是不相信贫道。”说着,妙音将那支签立在桌子上,用手指抵住顶端,一用?力,将整支竹签都穿透桌面。 妙音知道,要想让对方信服,自己必须拿出些手段。 那老张头一看,吓得愣了半天。被叫回过神后,立马跪了下来,不断的说道:“师太救命,您再不出手,我们村子就要被那狐狸精给吃了。” 妙音一把将老头扶起来,说道:“老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一定会帮你们的,不过你要将整件事详详细细的告诉我,我才好帮你们。” 于是,老张头将那狐狸精如何进村,如何害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关于“狐狸精”如何进村,本人在《李贵篇》有详述,在此不多说了) 听完以后,妙音说道:“老施主,你先休息一下,回去告诉村?民们,就说我明天晚上去除妖。” “别啊,师太。要知道救人如救火,您还是今?晚来除妖吧。” “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我有许多材料没准备好,待我准备好了,就去除妖。” “师太您要什么材料,鸡血、符纸、桌案、供品、桃木剑,我们那都有。” 妙音明白,为了除妖,村?民们没少行动,于是对老人说道:“老施主,我所要准备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凡品,必须我亲自去准备。您回去以后,就叫村?民们小心一点,相信推迟一天她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妙音来到村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周围是大片的农田,还有一个小水塘,一派乡村田园风光。 妙音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对她的修行、感?悟都有好处。但她也知道这次来的目的,是以他只是驻足观看了一番,便向村口行去。 此时,村外已聚?集了村里的所有人,当他们看到妙音的时候,赶忙迎了上来。 妙音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也急忙上前问道:“众位施主,你们这是做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家生活做饭吧,那妖孽我一人便可解决了。” 只见其中一位年长的老人走上前来,深施一礼,方说道:“这位仙姑,前者我们请来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道长,他说那只狐狸精妖法高强,他一面要对付狐狸精一面要保护我等,才致使他不但没有除掉那妖孽,还受了重伤。因此我们想,不如全村集体先逃走,等到明天仙姑你将那妖精收服,我们再回来。” 妙音师太一听,笑着道:“诸位不必如此,我早已有了除妖的方法,大家只需在家中安心休息,不会有任何事的。” 虽然师太这么说,但大家还是不放心。等到妙音进了村子回头一看,那些人还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甚至有些人已经出了村口。 妙音明白,这些人是真的怕了,既然不能说服他们,那就早点解决村子里的事,好让大家都安心。 按照村里人的指示,妙音来到那个“狐狸精”的家中。她没有像以前那些除妖的和尚、道?士那样大喝一声,冲进去,而是很有礼貌的敲门。 九花娘很惊讶,没想到这次来的人竟然这么有礼貌。于是,她也对着镜子把头发理了理,将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起身开门。 门开了,九花娘先行了个礼,说道:“不知道长来此有何贵干?若是要借宿,只要您不觉得此处简陋,在下乐意之至。” “无量天尊!贫道并非来借宿的,而是来此解决问题的。” “解决问题,是解决我的问题?那要看道长有没有这种能力,以前有许多自称法术精深的高僧名道,都要说来消灭我。但结果都是落荒而逃,我却好好的在这待着。却不知道长要如何解决我?” 妙音说道:“施主误会了,我说我这次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妳的。只不过解决的问题也是关于妳的问题。” 九花娘道:“妳这道姑说的话还真是奇怪,既说来解决关于我的问题,又说不是来解决我。” “九花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妳隐居在此处,但事情已经闹得不小,村里的人不断的去外面找?人来降服妳,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江湖之人抱着‘打抱不平’的心理来这里。虽说正道武林已经承认了妳,但不代?表正道中的每个人都能容得下妳,更何况还有邪道武林,他们可是一直拿你做叛?徒。” 听到妙音的话,九花娘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双脚分立,两手摆出招式对准妙音。口?中问道:“妳是何人,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 “在下妙音。” 九花娘一惊,说道:“九天玄女观,妙音师太。” “不错,正是贫道。” “看来妳真的是来捉拿我的。” 妙音依然微微一笑,说道:“捉妳,为何要捉妳?” 九花娘道:“我曾经做过那么多坏事,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怎么可能放过我。” “那又如何?什么人没有犯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你与他曾经与邪道为敌,被整个邪道追杀。就凭这个,便值得我辈大家称颂,又怎会捉拿妳呢?” “很好,多谢妳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做事了。” “什么事?” “……” “妳真的打算这样做?” 没有说话,九花娘只是坚定的点点头。 “其实这事还有其他方法解决,妳不一定要用这么偏激的方法。” “心已死,身何用……” 抱着孩子,看着九花娘远去的身影,妙音无奈的叹了口气。 忽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一丝丝的凉意,竟是一滴泪,一滴红尘泪。 为何世事不能尽如人意,有些人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但现实的无情打击,让他们终身不能完成此理想;有些人曾经做错过事,当他们想要改?邪?归?正的时候,却总是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天已经快要亮了,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迎着朝?阳的方向,妙音踏上了她的道。面对夕阳西下的地方,九花娘走向了他的终点。 已经很久没有抬头挺胸的走路了,曾经的九花娘,总是以眼角的余光去寻找猎物。后来的改?邪?归?正的她,也总是低着头跟在丈夫的身后。落难之后的他,由于怕被敌人发现,也一直改头换面不敢见人。 现在,她终于在人生的最后,可以毫无顾忌的抬头做人了。 静静的山岗上,并排有两座坟墓,分别是九花娘与他的丈夫。 “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以为做了几件好事,杀了几个邪道的人,就能弥补以前的过错?”一个大和尚将手中的月牙铲插在地上,说道。 另一个中年人道:“一死万事休,大师是出家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执念呢?坏人做了好事,不能算是好人。那么,好人做了坏事,是不是也不能算是坏人呢?” 和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墓是你帮她立的?” 中年人答道:“不错。” “像九花娘这种人,根本就不配。” “配与不配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既然已经死了,就该入土为安。总不能将墓给铲了吧。” “有何不可。” “大师手下留情。若真要动手,就让我来替这块墓吧。” 和尚一愣:“你?好吧,我这以铲可不会留情。事后不管结果如何,这墓我都不会动。” “多谢。” 铲飞数丈外,人退十步远。 “你究竟是何人?” “武林正邪两道都唤在下——墨道老祖。大师,连我这邪道之人,都能原谅她背叛之事,大师更应该网开一面。” “好,很好。以你的实力,想杀我是易如反掌,但却留我一命。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好坏的的,他日若你犯到我手里,我也会网开一面的。记住了,我叫了心。” 数年后,墨道?门被邪道数大门派围?攻,死伤惨重。在逃亡的路上,刚好遇到了了心。了心也遵守了他当年的誓言,网开一面,没有为难众人。 但在众人中,有一个孩子却记住了这个见死不救的出家人。当这个孩子有能力的时候,第一个找上的,便是了心。 这一次,双方谁也没有留手…… 李贵卷 一、平凡的名字,不平凡的人 一、平凡的名字,不平凡的人 吴越天家祖上曾有人在朝中位极人臣,后看透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攀龙附凤而辞官在家。其后人凭着先祖的关系网,以及自身的能力,挣下了一份巨大的家业。吴家之富,在全国各处都有生意,为了方便老板随时突袭查收账目,凡是有吴氏产业的地方,周边都建有宅邸。 这些宅邸或在繁华热闹的富贵市区,或在幽远僻静之所。这里的吴府,便是在青州城外的一座小庄园。 这儿碧水环绕、青竹遮阴,确是一处休闲的好去处,真如人间仙府一般。 一般这样的住宅,周围都不再有其他住户。但吴家世代都是心地善良之辈,不愿夺了别人的生计。于是原来的土地还叫那些农?民来种植,一文钱的租子都不收。到了丰收时,也不要他们把粮食辛苦挑到城里去卖,都是由吴家以市场价收?购。到了荒年,还会开仓舍粥。 因此,这里的人对吴家非常尊敬。当听到吴家老?爷与夫人来了,村里人奔走相告,纷纷赶来要见见这位吴家老?爷。 这些乡下人内心淳朴,见吴越天也不为别的,只想给他们磕个头,谢谢他们一直来的照顾。这些人见吴越天也没什么见面礼,只拿出家中酿的酒、腌的菜。看到乡众们这么热情,吴越天也不好不收。为了让这些人不吃亏,晚上大摆夜宴款待众人。 看到丈夫如此受欢迎,柳如雁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平时在家中,也时常有武林中人前来拜会。但那些人各个久经江湖,谁心中没有个小算盘,嘴上夸你好,暗地里还不知道下了什么套等着你来往里面跳。所以,每有武林朋友前来拜访,柳如雁都觉得非常累(家中来客频繁,而且都是由自己招待也是其中原因)。 但今天她却显得非常轻?松,面对的都是早出晚归的农?民,他们可没什么心机,只盼着年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自从柳如雁闯荡江湖以来,已鲜有放下戒心的时候。 而在这两天里,夫?妻两什么都不想,也不把自己当武林中人,只做一对普通的夫妇。这样的日子,真比他们新?婚后还要幸福。 这天傍晚,夫?妻两欣赏了夕阳美景,正走在回家的田间小路上。此时在田间务农的人已然回家,在私塾读书的孩子也已放学。是以一路上皆十分安静,偶尔会有一两个逃课的孩子在往家赶,急急忙忙的从他们身后跑过。 这时,离家已经不远了,他们正边说边走,却看到不远处的府宅门口有一群人,大约十来个。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加快脚步往回赶。 等到了家门口一看,来的是一群道姑。 管家一看老?爷回来了,连忙上前迎接。 吴越天一看来人,问了管家才知道,她们本来想进城,但由于道路不熟,因此现在还未入城。现在天色已晚,想来城门已然关闭,所以她们想在此借宿一宿。 这个家虽然平时由管家打理,但毕竟不是他的家。更何况这些出家人来路不明,万一她们是歹人乔装打扮,到时候伤了吴越天,他可就成了吴家的罪人了。他也是有几十年人生经验的人,知道江湖中不少?女子的实力比男人更强。 吴越天是个好客之人,知道这些道姑是来借宿的,也不管是否属实,便立即安排房间给她们,并吩咐厨房准备素斋。 回到房?中,吴越天换了一身便服,就准备出去招呼客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管家,入得房内,他谨慎的望了望外面。 关上?门后,他先给吴越天施了个礼。紧接着走到吴越天的身边,说道:“老?爷,这批出家人不一般,最好还是把她们都打发走吧。”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管家忙说道:“刚才我领她们去客房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人是个男的,于是我便安排他与其他人分开住。哪知道他却不同意,还要与众道姑同住一间屋子,而且那些道姑们也这样要求,还说他们出家人不拘泥那些世俗……” 吴越天听到管家这么一说,他也有些犹豫了。 这时,柳如雁从门外进来。管家一见,连忙又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希望这位夫人能明事理。劝服丈夫把这些人打发走。 柳如雁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那种能将有求于他的人拒之门外的,于是他先劝慰了管家一番,让他放心。又对丈夫说道:“管家说的不无道理,但你也别先急着做决定,一会开席之后,多了解他们一下,我不信他们还能在你面前翻了天。” 吴越天这时也没了主意,也只得如此…… 饭菜并不算很丰盛,只是简单的农家菜,但却很可口。这样做,是为了试探这些人是否是真正的出家人。 谈话间,吴越天发觉,这些出家人各个都不简单。她们不仅会武功,而且实力不俗。这在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吴越天就发现了。 但那时候吴越天并没有立即怀疑她们的身份,因为这些人说话有礼,面带忠厚,不似恶?人。而且从她们的行动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真力来看,她们修?炼的都是玄门正宗的心法,这一类心法不是心有邪念之人可以修?炼得来的。 聊了一会,吴越天发现,这些人不仅谦虚有礼,更是谈吐不俗。 人说“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但事实上,知道天下的不是那些在家读书的儒生,而是那些出家之士。她们虽然不如儒生那样专精于学问,但却通晓各种知识。这些知识是那些整天坐在书桌前,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人所不知道的。 随着时间的两极分化,人们的信?仰亦是如此,一边是精神拜佛相信轮回,另一边则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信?仰鬼神的不外乎穷苦人?民与不必读书却高高在上的人。 有了这些人的资养,原本要外出化缘,经历苦修的僧道们,只须在庙?宇中坐坐,就有人送钱来。这些吃饱喝足的人,再不像从前那样参禅悟道,也不去学习更多的知识。 佛家有八万四千法?门,门门皆可成佛。道?家也有“无术不为道”这一说。 但现在这些出家人,只学习一种术——骗术。他们的所学所用都是为了迎合别人,好让他们多捐些香油钱,多为佛像造金身。更有甚者原本是江洋大盗,有多条命?案在身且不思悔改,竟以出家人的身份掩饰。白天在人前诵经念佛,晚上却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才会惹起管家的警觉。 吴越天自幼饱读诗书,且在海外游学,并非那些腐儒可比。在与对方的交谈中,他发现对方对古籍、诗词、天文地理的了解超过自己的想象。他家中书籍万千,若是对方随便瞎说,他自然一闻便知。对方不仅有着丰富的知识,而且对一些前人的观点有独到的见解,往往语出惊人。 如果一个人为了骗人,而去刻苦学习,那么这个人还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如果这份精力不放在歪?门?邪?道上就更好了。 这顿饭,管家吃得一点不安心。但吴越天又不听他的,依然和对方谈得很是欢快。 无奈之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聪明能干的女主人。但平日里在管家眼中精明能干的柳如雁,此时聊得更开心。 忽然,柳如雁响众人中唯一的男道?士问道:“说到现在,还未请教,敢问道号。” 一听这话,管家可来劲了。他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位女主人确实厉害,她现在与对方套近乎,然后问明对方的详情。自己再找个机会去核实,只要发现他们所说的话不实,便可叫官?府把他们抓起来。管家现在是越来越佩服柳如雁了。 如果给他些时间,他可能会想到,如果对方说他们出家的地方远在天边,或者就是游方道?人,那该怎么查。就算查出对方真的是什么歹人假扮的,恐怕对方已经得手了。但管家现在可没功夫细想这些,他只想到了如何查出对方的真?实面目;如何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及对柳如雁的佩服。 管家根本就没想过,如果对方真的不是好人,发现矛头不对立时动手,又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只听那道?士行了个礼,道:“贫道道号‘斤金字’。” 听到对方一报出名号,管家就暗暗把名字记下,准备找个机会出去。 而柳如雁听到这个名字,反应比管家更大:“阁下便是九天玄女观的斤金道?人——李贵?” 吴越天听了,也是一惊,不过他惊的不是因为知道斤金道?人的名号,而是因为柳如雁的反应。 “夫人,您与这位道长相识?” “虽不认识,但关于道长的名声,我也是早有耳闻的。” 吴越天听了又是一惊:“原来道长早已是威名远播,恕在下久居海外、孤陋寡闻。” 李贵听了,一笑道:“施主过奖了,在下哪有什么威名,只不过常年与师?姐、师?妹们同住于一处,被大家误以为是登徒子罢了。” 吴越天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柳如雁忙解释道:“道长自幼家中变故,被九天玄女观的主持收养。因九天玄女观一向只收女子,是以道长是那唯一的乾道。他与陆九空、白少虎一样,同样是武林盟主候选人。” 吴越天听后不再惊讶,但还是不住的赞叹,他没想到今次来竞选的武林盟主之位的人都是如此年轻。 这武林就像是朝堂,皇帝自然不喜欢成天啰啰嗦嗦的老头?子,他喜欢的是那种年轻俊美、思想活跃的年轻俊才。 吴越天虽然很少参与江湖之事,但看到如此生机勃勃的武林才干,不仅也多赞美了几句。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不管是年轻有为,还是老当益壮。 听了吴越天的赞美,李贵自然不能照单全收,总还是要谦虚几句。 “我也不过是得武林朋友的抬举,至于威名远播,那自然是属于您‘儒刀’吴越天了。” 一旁的管家听了,心道:坏了,这批人原来早就踩好点了,就等着老?爷夫人落网了。 那管家正想着,如果一会这的动起手来,自己该如何是好,怎么才能保护好吴越天柳如雁。 只见吴越天面有吃惊地说道:“原来李道长早已认识在下。” 李贵笑道:“吴大侠以前我自未谋面,不过儒刀之名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识。关于您与峨眉女侠柳如雁的婚事,贫道虽未能有幸参加,但也是知道的。刚巧我们当中有以为师?妹与柳如鱼有一面之缘,因而我知道阁下您就是儒刀吴越天。” “原来如此。” 话已经说开了,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也就放得开。 几轮交谈下来,吴越天知道,这些所有武林盟主候选人,因为杀手刺杀的原因,所以齐聚于此。李贵是这一届武林盟主候选人之一,这样的事他当然也会参加。 第二日,将李贵等人送走后,吴越天问了一个既不能算问题,也不能当着众人面问的问题——李贵为什么叫李贵? ps:一个名字也值得写几章,作者是真的没东西写了? 李贵卷 二、李贵的贵 二、李贵的贵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吴越天觉得,李贵学识不浅,谈吐也不俗,家学也必定渊源。 这样的人,应该跟自己相配的名字。就算一出生他的名字没法选,现在改个名字也是可以的。 对于吴越天这样的问题,柳如雁也给了他一个同样奇怪的不是答?案的答?案,或者说是答非所问。 ——李贵很贵 李贵为什么叫李贵,对于吴越天这样的问题,大家或许都能理解。因为见过他的人都认为,他的这个名字与他这个人实在不相配。这个名字太平凡了,但这个人,却有种脱离凡尘的气质。 但对于妻子的回答,吴越天就真的不懂了。 不过,若是把这一问一答放在整个武林,则要掉个头了。 大家一定会奇怪,学识渊源的吴越天怎么会问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对于柳如雁的回答,大家却都能认可这个答?案。 因为,李贵确实不便宜。 李贵到底有多贵,那要看他出?售时的重量;李贵为什么这么贵,则要从他的身世说起。 与吴越天猜想的不同,李贵并非出生在书香世家,相反的。他的父母在别人眼中地位并不高。 李贵的祖上都是种田的,一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经过数代勤恳耕种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几亩薄田。传到李贵爷爷的时候,也有了点闲钱。 老人家老来得子,生了李贵的父亲取名李富。由于生孩子的时候年龄过大,李富的母亲生下他后不久,便撒手人寰。李富是家中独子,又是老伴拼了命保留下来的血脉,自然倍受宠爱。 俗话说得好:穷则思变;饱暖思淫?欲。 当一种生活有了改变的时候,拥有这种新生活的人的思想也会随之而变。 当一个穷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挣了钱了,他一般有两个想法。 一种是继续努力,赚更多的钱。 一种是思想境界提升,想要有出息。 李富的无亲无疑就是第二种,他在同村的种地的来比较,算是最有钱的。虽然他这么点钱其实也少的可怜,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了。 他这么想,也不算什么坏事,这说明他有自信。 一个人有了自信,那么他的心态,他的眼界也自然不同了。 他知道,一直这样种地是不会有出息的。 看到村子里对那些个有学问的人都非常尊重,于是他想到让自己的儿子上学念书去。 每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希望他们将来能有出息,能出人头地。让李富去上学,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因为读书是当时最有前途的。 古有孟母三迁,最终成就了仅次于孔子的亚圣。 由这个故事可以得到两个重要的信息,其一就是周围环境对人的教育。孟母之所以三迁,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对孟子的影响不好,如果不离开,会让正处于成长中的孩子误?入?歧?途。 这个故事透露?出的另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父母对孩子成长的教育与影响。试想一下,如果孟母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或者放任不管,那么孟子以后还会不会是孟子…… 拿李富与圣?人相比不实际,他的父亲也没有孟母那份觉?悟。 他只是个种田的。 虽在他在同村种地的当中算有钱,但他始终是个农?民,也只是单纯的想着儿子能念好书,等以后有了出息别人会对他很尊敬的朴实的老人。 可是他却没想过,这样做的结果,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同村种田的来说,李富可算是有钱的。但在学堂之中,李富则是最穷,最被人看不起的一个。 此时,他若是发奋图强,也许还能有些成就。毕竟,在当时的环境下,想要往上更上一层楼,不是光自己努力就行了。但他的功课实在太差了,就连教书先生也不喜欢他。 科举考?试发展到那个时期,其内容和形式已经僵硬化,尤其是科场所考的八股文。由于形式结构简直是死板,使读书人的知识结构变得僵硬、陈旧。 教书的是一位读了几十年的老先生,而听课的却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孩子。每天听着先生之乎者也的念书,这样的学怎么能上的下去。因此,逃课成了众人每天必做的事。 李富的功课很差,老?师自然不喜欢他。家中又没什么背景,那些地主家的孩子也不待见他。为了不受欺辱,他更愿意和其他同学一起逃课。为了能让同学正视他,逃课的黑锅当然就由他来被。 这样一来,他就成了老?师重点树立的反面教材。 越是这样,李富就越不想上课,成天跟着其他人逃课。 在同学之中,李富还算讲义气,但由于出身太穷,始终被别人耻笑。他若想和别人平起平坐,那就只有花钱。但李富一个孩子,他哪来的钱。只有跟家里要,还骗父亲说,要想从老?师那多学点,就要多花些钱来孝敬他老人家。 对此,李富的父亲一点也不怀疑,他觉得儿子说的有理,就算是要种地,也得先买好种子、农具,将牛喂得饱饱的,更何况是读书这头等大事。为了儿子以后能有点出息,现在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可是老?师的嘴就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李富要的多了,老父亲也终于有了怀疑,于是在暗地里调?查了一番。这才知道,儿子根本就不去学习,整天与一帮富家公子在外面胡?作?非?为。 虽然知道儿子不学好,但为时已晚,李富在外面已经欠了不少钱。 做儿子的再怎么混帐败家,做父亲的也不能不管。 把儿子从外面带回家以后,就再也不许他出门。而自己呢,不仅要用自己剩下来的全部积蓄拿来给儿子还债,还得拼命挣钱。 每次出门的时候,父亲总是要把门锁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当他有一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儿子却不知去向。 知子莫若父,很快他便在赌场里找到了儿子李富。 这个村子不大,没有一个正规的赌场,都是三五成群先聚在一起吃酒,接着就去其中一家耍钱。 很快,李父在一个叫李三的农家找到了自己正在赌钱的儿子。 一到李三家,李父便怒上心头将赌桌推?翻,破口大骂道:“李三啊,我和你父亲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你也是自小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你有了出息了,怎么就来害我儿子呢?” 那李三被老头劈头盖脸一顿骂,顿觉得很没面子。本想发作,但李老头是村里的老人,跟自己父亲的交情也不浅。于是他强?压心头怒,表面还不温不火地说道:“老?爷?子,我们怎么来害你儿子了。” “你小子还跟我装。我儿子在学堂上课上得好好的,你怎么把他拉来跟你们赌钱。” 听到这样的指责,李三装成很委屈地说道:“老?爷?子,你这可就冤枉好人了。是你儿子跑来跟我们赌钱的,我总不好赶他走吧。” “那我就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儿子要是再来这耍钱,你,还有你们,都不准让他赌。” “这样可不好吧,他已经欠了我们不少钱,我若在不借钱给他翻本,只怕他一辈子也还不上钱了。” 李父知道,要是还这样下去,儿子就真的完了。不过他毕竟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人,一着急之下,竟然也给他相处一个办法。只见他同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以前欠的钱我也决定帮他还,但以后的钱我就无?能为力了。你们愿意借给他多少赌我都无权过问,若是他又输了,我就没办法,你们想把他怎么样也别来问我。如果你们觉得杀?人不犯事,你们就放手去做吧。”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老头会说出这样的话。 大家都知道,他们家的一切经济来源,全都来自李富的父亲身上。他若真的不管这个败家儿,就凭李富这逢赌必输的能力,十辈子也还不了钱的。老头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立刻把桌上李富面前的钱全部收回。 自此,李富便被?关在家里。 但这样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他从来也没想过这破房子能关得住儿子。 李富也曾数次逃出门去跟别人赌钱,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李富的情况,谁还敢跟他赌钱。 一怒之下,李富便想从家中抢一些钱来用。哪知,那李富不像他爹,自幼他就没怎么干活,再加上他整天吃喝玩乐作息无规,根本就是中干而外不强。与他爹动手,没三两下就被打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为了钱,李富也曾想集结一些同在赌场的赌友一起到家中抢些钱。但这些人都猴精猴精的,他们知道这个家的经济支柱是谁,要是把老?爷?子弄出个好歹来,李富以后就真的再无?能为还钱了。 这些只看钱不认人的家伙靠不住,那就只有求同村的好友了。哪知这些人都不屑于李富的行为,不愿与他为伍。知道他有打劫自己家的想法,纷纷向其父告密。 李父听了,也只能叹一句:“家门不幸啊!” 此后,李富既不能赌钱,也不愿做农活,每日只在村里转悠,东家摸鸡,西家打狗。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捉住他偷鸡摸狗,也不跟他父亲告?状,随便打骂一顿也就了事。李富回家也不敢把这件事跟父亲讲,因为说不定父亲出手比那些人还狠。 时间长了,李富也不怎么再出门,成天在家无所事事。 这一日,父亲比平时提早回家。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回家,在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据说这女子是倒在他们家的田埂上,李父看着可怜,便把她带回家。 李父把那女子放到床?上,冷冷的对儿子说了句:“看好了,我去请大夫。” 村里就唯一一位郎中,连李富生个小病,他的父亲也舍不得给他看。 这一切看在李富的眼中,心中那个气呀。自己的赌债他不帮着还,却花钱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看病。要说这女子好看也就罢了,可她长得其丑无比,身材也跟水桶似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把她背回家的。 给那女子把了脉,大夫摇摇头说自己治不了。这大夫只是个乡下的土郎中,见识有限,有太多的病他没见过。 正在这时,那女子醒了过来。 李父自是高兴,忙掏出一些钱给那大夫。 郎中怎么也不肯收,说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 李父则坚持要给,说什么把他从大老远的地方请来(李富:其时这个村子也没多大),这就当是路费。郎中推辞不掉,给女子开了些补气调理的药,便收了钱告辞离开了。 那女子刚醒,身?子还很虚弱,李父便让她先在这养着。 在这期间,他们了解到,那女子叫花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是老?爷买来准们给小?姐少爷们出气的。后来老?爷家道中落,本来是想把她给转手卖给别人的,但被她给逃了。 等修养了一段时间,那女子身?体好了,李父便拿出一些钱给那女子,想让她投奔亲人去。 李富也是极其希望这丑女快些离去,一来他每日在自己眼前晃悠,眼都花了。二来,他是怕哪天那个有钱人家追过来要人。虽说人家家道中落,但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他们这种小家小户所能惹得起的。 那女子告诉老人家,她家早已没人了,自己是没地方去的。老人家能收养她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可能再要他们的钱能。为了不给老人家家里惹麻烦,她会尽快离开的。 李父看她一个姑娘家,又没有什么亲人,怎么忍心看她一个人在外?流浪而视而不见呢,于是便强将她留了下来。 可这样一来,李富可就不愿意了。之后的他时常对这个女子恶?言相向,总是找借口向父亲告?状要把她赶走。而这个女子总也不反?抗,也不辩驳,只是默默地忍受。但李父可是知道这个儿子的,所以他从来不相信儿子的话,还常常喝斥儿子。 到后来,李富也懒得再赶她走了。不仅是因为她一定不会走,更重要的是她身强体壮,力气比她老爹还要大,关键她吃得还特别少。像她这种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但只吃半个人的饭,相信没过多久,李富的债就能还上。 李贵卷 三、捉妖道姑 三、捉妖道姑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这位不容易的老人;也许是这个女子带来的好运;也可能是她救了这个女子后有了好报。 这一年风调雨顺;这一年县上来了一位好官。这一年年末的时候,李富家不仅还了一些钱,还余下了一些,准备了不少酒菜。 今?晚李父的心情格外的好,酒也喝了不少。 期间,喝醉了的李父不断地说那女子的好,说道最后,竟然要让她给自己当儿?媳?妇。在他们乡下人的眼中,女子不要好看,只要能干活,生儿子就行。 那女子一听,也就乘着酒兴当场同意了。 但李富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可就吓坏来,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酒后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没想到那女子竟会厚?颜?无?耻的答应。他甚至认为,那女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他们家的。 李富还想反?抗,但那女子的一个动作,却把李富的话堵住了,也帮李父把酒给弄醒了。 那女子做了一个动作——吹气。 吹气,是经常可以做到的,比如小孩子在看到蒲公英的时候,会上前吹一口;人们在吃烫的食物的时候,也会吹吹。但现在并不是吹气的时候,可那女子还是吹了。 吹气是个中性的动作,有些人做起来很美,有些人做起来很可爱,有些人做起来很丑。但这些形容都用不到那女子身上。只见她吹了长长长长的一口气,吹到后来,竟然连自己的脸皮也吹掉了。这样的情况,可是很恐怖、诡异的。 有些人,看到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面前,会吓得大嚷大叫拼命逃跑;有些人会两?腿瘫?软的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显然,李家父子是属于后者。 这是个很诡异的事情,李家父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生、结束。事情的开始很诡异,但到后来,却很美,就连李富也破天荒的第一次觉得她很美。 她,很美,确实很美。 美得就跟她的名字一样——花。 这是李父仅有的形容词。 她的身材很好,好的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形容美?女的词有哪些: 小家碧玉、天生丽质、完美无暇、娇羞可爱、温文尔雅、闭月羞花、端庄优雅、大家闺秀、楚楚动人、壁月羞花、国色天香、冰清玉洁、聪明伶俐、眉目如画、花容月貌、貌美如花、温柔可人、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美丽端庄、端庄典雅、腼腆、羞涩、文静、细心、体贴、善良、文雅、美玉、轻云、朴素、可人、大方、娴惠、得体…… 这些,李富似乎在私塾学过,似乎又没学过。他现在的脑子有点空白,又还装着眼前的美?女。 此刻的女子,一点也没有以前那个身材健壮的丑女的一丝一毫的影像。 李父看呆了;李富看痴了。他们从来都没见过如此美的人,真应了那句“此女只应天上有”。如果她不是天上的仙女,那就一定是那专门挖人心的妖狐所幻化。 看见这对父子跟傻?子似的,花花也不以为然,只是对两人解释道:“我本事天上的仙女,因下界贪玩,错过了回天庭的时间。后又被妖邪所伤。我虽尽力逃出魔掌,怎奈伤势过重倒于路边。幸得你父子二人相救,并悉心照顾。今我法?力恢复,本欲回归天庭,但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我愿下嫁于李富为妻,待李家有后,我便可安心离去了。” 有了如此的美?女作为儿?媳?妇,李父外出做农活也放心,李富在家也安心。 白天的时候,花花总是陪同公公去田地里干农活。虽然父子两百般阻止,但她还是坚持要去,这使得李富有时也坐不住,扛起锄头跟了出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个仙女当自己的儿?媳?妇,儿子又能安下心来不去赌钱,老人家自然心宽体胖。事做得多了,饭吃得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没过多久,花花就怀上了李富的孩子。 李家有后,那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在高兴之余,父子两也有忧心的地方。花花在生完孩子以后就要走了,这是李富既不愿意看到的。 李富是那种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他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孩子,以后怎么抚养孩子。他只在乎自己的妻子,只在乎自己的好处。 因为知道自己的妻子要走,所以李富的心情很差,吃不好、睡不好。但李父最担忧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儿子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 在花花生下孩子以后,传来一个好消息。因为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又加上李富的百般求情,花花终于同意留下来迟些再走。 但对李父来说,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李父发现,以前儿子虽然不正经,每天跟那些狐朋狗友去吃喝玩乐,但身?体还不错。但自从儿子娶了这个媳妇之后,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差了。李父很怀疑,这个花花到底是天上的仙女,还是人间的妖狐。 结果,孩子还没满月,李富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老?爷?子可说是天塌地陷一般。 老人淤积在体?内多年的旧痪一齐爆发。当知道儿子在外面吃、喝、嫖、赌的极怒,看到儿子成家、孙?子出生的大喜,以及现在无限的悲伤。 这些情绪如同一把大锤,一次次重重的捶在他年老的身?体上,他那不堪重负的五脏内,使他苍老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无情的打击。 家中添丁,原本是喜事,但现在却变成了丧事。李家父子去世没多久,村里的人就暗地里开始议论这个来路不明,叫做花花的女人。 有人说,她天生命硬,先是把自己的父母克死了,现在又把自己的丈夫、公公也给克死了。也有的传言,说这女人不简单,在家中耐不住寂寞,与外面的野男人合谋把丈夫给害了。到后来,暗地里议论变成明着说。 这是个偏远的小山村,村?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是以也没人敢管,只等着过段时间,那个奸夫把她接走。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不要说那个奸夫,就连一个陌生人也没经过村子。众人看那花花依然在村子里,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李家的钱都被用来还债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不足月的孩子,怎么活下去的。开始同村的一些好心人还会接济一下,但时间长了,村?民们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接济的食物,好像就从来没有再淘换吃得。 有些夜不归宿的浪荡子,甚至夜里看到她夜里出门。 花花长得实在漂亮,这些人见四下无人,自然起了歹心,暗暗跟在后面。但花花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这些人不是跟丢,就是莫名其妙的昏?厥过去。等到第二天去问她,她也不会承认。 一下子,恐怖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村子,现在每个人每天讨论的都是一个话题——花花是个狐狸精。 时常听到村里的人哭丧着脸说道:“这李家父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呀,竟把一个狐狸精接到了家里。现在倒好,自己的命没了,还把乡亲们给搭上了。” 所有人都知道,李家父子之后,接着就是村里的每一个人了。 这样的流言,让村里的每个人都人心惶惶。最后,村里的几个老人儿带头集?资,让人到外面请个和尚法?师什么的来村子里捉妖。 但结果却是,那些人一进到李家,就没什么动静了,第二天则完好无损地躺在村头。问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记得自己进了妖精的老巢,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有一些好面子,说大话的人,则吹嘘自己与那妖孽大战了八百回合,最终不敌。 众人就问他,为何进去之后就没了动静。他便心有不甘的说道:“那妖狐确实有些手段,但比起我来还差一点。但为了保护你等,我不得不分出一半法?力在房子周围布上强大的法阵,这也是我不敌的原因。” 众人忙说道:“那我们晚上召集众乡民,让大家离远点,您老再去收妖。我们多给些钱就是了。” 那法?师心道:“钱以后有的是机会挣,但命只有一条。这屋内显然是个高手,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敢惹啊!”虽然心里这样说,但表面上还是装着很正经的说道:“现在为时已晚,昨晚我与那妖孽大战之时,依然受了伤。现如今连原来五成功?力也达不到,所以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看到这位法?师也敌不过这妖狐,村?民们也心中胆怯,就准备早点回家。 这时,那位法?师把众人拦住了,说道:“诸位,先别慌着走啊,当初说好的钱呢?” “法?师大人,当初说好的,除了妖狐,再付钱。” 那法?师一听,可就来气了:“虽然当初是说好的,但现如今我也为了对付妖狐出了大力气,耗了五成功?力,你们怎么能不认账呢。” 众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钱的时候,就听到有一女子亲切的说道:“大伙儿都在呢,不知说什么这么热闹,可不可以让我也听听。” 众人回身一看,讲话的正是妖狐花花,她的手里还抱着孩子。那法?师一看,连钱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看到请来的法?师都降服不了这只妖狐,大伙都怕了,终日惶恐不安,有不少年青力壮的已然收拾家当就要外出谋生了。 但在花花眼中,她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中,依旧每日在门口带着孩子玩。 这村子也不大,村东打个喷嚏,村西头很快都知道了。即使所有人都躲着他,但她还是听闻到,说是今天村里来了个道姑,到晚上来收她。 花花经常听到村里人说请什么法?师前来,他家门上,墙上已经贴满了符,可她从不在意。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听到有一个道姑前来,他的心就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不好的事发生。 到了晚上,村?民们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也没人敢来看热闹,纷纷躲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 晚饭过后,休息了一会儿,那道姑便手持拂尘,背背七星剑,向李家走去。 来到房门前,道姑不像其他的法?师,开什么坛,做什么法。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在外面大声喝骂,而是走上前去轻轻敲门。 只听门内有声音问道:“谁呀。” 只听那道姑口诵道号曰:“无量寿福,贫道乃一出家人,听说此间有妖物害人,我特来降服。” 过了一会,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里面的女主人说了句:“请进。” 便转身去带着孩子。 道姑进屋后,把门关上,便也不客气地找了个凳子坐下。 花花一边抱着孩子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一边问道:“不知大师可发现妖物?” 这是,道姑如背书般说道:“九花娘,邪派妖女,善采?阴补?阳。不久前被正派人?士点?化,欲弃暗投明,却被大批邪派人?士追杀。最后,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与来人同归于尽。不过之后赶来的正派人?士,却没有发现九花娘的尸体。” “看来,妙音师太不似其他出家人般,不问世事。不过师太说错了一点,我不是被正派人点?化了,而是被爱情俘虏了。爱情真的很玄妙,他能让曾今恶?贯?满?盈的我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九花娘的话似乎触动了妙音,只听她口?中说出几句偈语,道:“生为因,死为果。不历红尘事,难求人间道……” 李贵卷 四、一两肉,一两金 四、一两肉,一两金 老实的李家父子好心收留了一民落难的女子,谁知这人竟然是邪派妖女九花娘。李家父子是否为她所害,面对妙音师太,她又会有什么结果? 听了师太的话,九花娘似乎也有些感触,说道:“我与他是在一个路口偶遇,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认为我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因为一个人行路有点寂寞,于是我们便结伴同行。他的功夫在我之上,所以我对他总保持一定距离,以免他发现我真实身份的时候,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发现他对我完全没有戒心,于是我决定先和他随便玩玩,趁他不在意,吸取他的功力。 这一路走来,他的谈吐、性格,都深深的吸引了我。 分手时,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因为我觉得,如果欺骗他,我的心会不安的。他知道后,并没有像其他武林正派那样,二话不说就喊打喊杀,而是又劝了我几句才离开。后来我脱离了邪派,与他成为了一对平凡的夫妻。 我们这样的情况,自打有武林之始起便有正邪对立的人相爱,在一起,我们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对。 正派武林自然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像我这样的情况对他们的名声起到了很好正面影响,只要我们不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就行了。但邪派却不同了,他们可不想我们这些人脱离他们的控制,这样对他们的统治很不利。 于是,一大批杀手找上门来。 那些正派人士虽然没哟把我们逼上绝境,但也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他们只会在最后来捡些便宜。我本想让他一个人走,等以后有机会为我报仇。但他却对我不离不弃,他也认为没必要去请那些正派人士,他觉得这是我们的事,不能把无关的人牵扯进去。 于是我们夫妻决定同归于尽。但可惜,我没有死。 我知道,那些正派人士很快就会来。他生前对武林做了不少贡献,他们一定会厚葬了他。但对于我,他们一定不会善待。他们一定会认为我间接害死了我的丈夫。如果没有我,他现在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他们甚至认为我就是为了杀死他而故意接近他,引诱他堕落。因为我如果爱他,就应该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面对这位满面慈祥的方外之士,九花娘终将多年的苦水吐出来。 妙音道:“不错,你爱他就应该和他一起死,这是大多数人共同的想法。但却不是他的想法,他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九花娘道:“我确实该死,但又不能立即就死。” 妙音道:“怎么,你难道要告诉我,这是你们的孩子。但村里人说,这孩子是足月的。难道你有办法延迟生孩子,而在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九花娘道:“虽说,我有本事在最初时把孩子逼出体外,但延迟出生我还是没办法做到的。我说的不能死,是因为我要报仇。虽然我没本事把他们全杀了,但自信我所做的,能轰动武林,让天下人知道他没选错。” 妙音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九花娘道:“我多年来吸取了无数男子的精元,这些精元虽然可以短期内提升功力,但效果不长,必得后期逐步融入体内。” 听到这,妙音师太不禁怒道:“既然这样,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心修炼便是,为何又要来此。” “我是重伤之下昏倒在田边,是公公救了我。我为了报答他,也为了躲一段时间,于是便留在这里。” 妙音有点愤怒道:“听村子里的人说,你丈夫去世之前就已经骨瘦如柴,应该是精气耗竭而亡,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的?” 九花娘道:“我已嫁作他人,丈夫想做什么,我只能顺从,要是反抗反而惹人怀疑。虽然我压制不去吸收他的精气,但这么多年的功力已经变成本能,而他又没有什么功夫,结果只能是这样。再说,救我的是公公,对于这个败家儿,他的死活与我何干。现在我已帮他们家续了香火,他们死也该瞑目了。” 她这么一说,那妙音师太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道:这邪派之人终是邪派之人,害死了自己救命恩人一家的性命,连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 只听九花娘续道:“师太一定认为我心狠手辣且不思悔改,但我要说的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种事,有时候只会害人害己。现在我见到了您,也终于可以报仇了。” 妙音听了一愣,道:“见到我你就可以报仇了?难道你要找我报仇不成,可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仇呀!就算我答应这些村民来收复你,但这不还没动手吗?或者你认为当初你们被邪派围攻时我们未出手援助,致使他死于非命。所以你认为我们正派也有份,所以你要找我报仇,那我亦无话可说了。” 九花娘忙解释道:“师太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把孩子卖给您,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去报仇了。” 妙音道:“看来你这次报仇的成功逃脱机会还挺大的。” 九花娘道:“不,我没打算可以活着,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孩子卖给你了。” 妙音道:“既然如此,你还打算把孩子卖给我,你准备卖多少钱。就算你有命拿钱,也没命花钱,还是说你想在报仇之前好好再享受一番。” “享受!”九花娘很轻蔑的说道:“以前我享受欲望的快感,之后我享受爱情的滋润,该享受的我都享受了,也没什么好享受的了。我是要为报仇而作准备。我曾经吸收了不少男子的精元,但要想把它们完全融入到我的体内,还需要不断的修炼。自从我和他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练过这门邪功,所以那些精元还一直保存在我体内。如今我要报仇,就不得不借用这些精元,但长时间的修炼我又等不及。所以我只有用另一种方法,以珍贵的药材来进补。这些药材可以刺激我的身体,使我的功力短暂的提升。” 妙音道:“但凡正统武学,无不勤修苦练,循序渐进,似你所说之法,使用之后,必有恶果。” 九花娘道:“我平生作恶无数,有此恶报也无可厚非,只不知师太愿否买下这个孩子。” “那我可否看一下你所说的方子呢。” “当然可以,虽说此方中的使用方法珍贵无比,但我一将死之人,也不在乎这些了。”说着,九花娘便从枕头之下拿出那药方,讲给妙音师太:“这里面的药材头珍贵无比,我在附近的山头也只能找些效果一样,药力不足的残次品代替。” 妙音道:“你这方子上的要都是极其珍贵的,看来你这孩子卖出去也不便宜啊。” 九花娘道:“从来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无价宝,不管多少钱都不贵。” 妙音:“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九花娘:“不贵,一两肉,一两金。” 妙音:“这么多钱,我可拿不出来。” 九花娘:“谁不知师太你俗家家中巨富,这些小钱您不会拿不出来的。” 妙音:“虽说是这样,但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啊。” 九花娘道:“这师太就不必太为难了,只须师太为我开一张二指宽的条?子,准许我在你们家所属的药铺拿些相应的药材即可。” 孩子在九天玄女观待了一月有余,观内的道姑们都非常疼爱这个孩子,这或许是每个女人潜藏在心底的母性吧。 在这段时间里,妙音师太虽足不出户,但对于江湖中的大事,还是每事必闻。她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要管红尘事,而是想知道九花娘的消息。不管怎么样,她总是孩子的母亲。她身前做过的恶;行过的善,将来都会跟孩子说。 其时妙音师太根本不用打听,因为九花娘的行为,已经轰动了整个武林。现在人们茶余饭后所谈的,都是关于邪派武林中的九花娘改邪归正,以一人之力,将几个邪道小帮派产灭。又和一个在邪道甚有名望的门派火并,使得这个门派现在退居三线。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邪道各派严守门户,不与正派发生冲突。 不过,九花娘也在火拼中丧生。 到了这时候,许多武林正派人士才相信,九花娘是真真正正的改过自新。 这时,那些因曾经没帮到她而感到后悔的人,便想把她好好的安葬。无奈那是邪派的地盘,而且据说他已被乱刃分尸了。 不过,还是有些人不死心,经过多方查找,终于才在李家找到了她身前之物。但这样让众人又犯难了,要把这些遗物和谁葬在一起。按说,他是为了前夫才投身正派武林。现在他之所以死无全尸,也是因为如此。如果不把她和前夫葬在一起,确实很对不起她。可这样一来,又把李富置于何地。 后来,人们发现,九花娘虽然隐居在这个村子里,但生前最后一个见到的,是九天玄女观的观主——妙音师太。 于是,众人把她的衣物交给了妙音,让她给九花娘立个牌位供奉着。 当时,有不少武林门派因为当时没能救他们夫妻很是后悔,也有些人想显示他们心胸宽广能包容一切,也可以博得好的名声。 但这都被妙音师太给回绝了,并把他收为入室弟子,成为九天玄女观中唯一的男性。 因为当时买孩子时的价格很高,一两肉一两金,所以妙音师太给这个孩子取名李贵,道号斤金子。 这李贵自幼便嫉恶如仇,少时爱打抱不平。 往年节庆时节,观外上香祈福的人无数,街上异常热闹。这个时候,就是小偷们赚钱机会,亦有那地痞牛氓收取保护费。 这种事要是被小李贵看到了,一定会上前管一管。 等李贵长大以后闯荡江湖,更是到处扶危济贫。不过他与少林派的了心不同,对人对事总是会留有一点余地。 关于李贵的身世,妙音师太一点也没隐瞒,全都如实的告诉了他。 在述说这些过往的时候,妙音没有一点不自在,弃恶从善、改过自新本就是值得称颂的事。 听着师父的讲述,李贵做了个决定,在有生之年,一定要为消灭邪派做自己最大的贡献。他这样做不仅仅是嫉恶如仇,也不光光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是为了让武林不再有正邪之分,让世间的有情人不再受那名分的束缚。 听着妻子讲述李贵的故事,他既为九花娘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能改邪归正而感到高兴,同时也为他们夫妻两的结局感到伤心。 如果人与人之间能够多一些信任,少一些仇视,或许世人会幸福不少。 一位身有一半邪派血统的人来竞争正派武林盟主,这样的事听起来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当李贵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平日的行为已经为他赢得了不少的选票。 那时武林中还有那么一句话“僧道引领天下日,妖邪魂入地狱时”。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不管是少林的了心,还是九天玄女观的李贵当了武林盟主,都会带领正派消灭。 因为有他们的带领,其他候选人也都必须下这样的决心,就算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的支持者也一定会帮他。但随着了心的被杀,武林中人人自危。大家都明白,这是邪派武林所为,他们是要警告自己,不要做出格的事。 那时候的豪言壮语荡然无存,众人只恨了心、李贵这两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出家人,在庙里安心出家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参与武林中的事。 但为时已晚,邪派已经开始有所行动。 可正派武林呢,因为盟主竞选的原因,在盟主在选出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那些曾经竞争的对手们,一定不能立即很好的团结,这就给邪派很好的机会了。 这时,有人提出,既然邪派能请到寸草不留,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效仿呢? 这样的想法虽然遭到一些正义人士的反对,但大多数实力平平惶恐无助的人都同意。 可就在众人要实行计划的时候,寸草不留却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变得无影无踪,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寸草不留虽然行动诡秘,但只要武林上下一心团结起来,找到他们的老窝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杀手这个职业是根本无法杜绝的,消灭他们只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麻烦。更何况,正邪两道都要利用他们来达到一种平衡。 寸草不留已不知存在多久了,他们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除了组织严密、实力深不可测,还在于他们懂得审时度势,善于依附有实力者。现在他们明白,他们接的一单生意已经让正派武林闹翻天了,如果他们现在反过来接了他们的生意,只怕以后在正邪武林都不好过。 虽然寸草不留暂停了所有的业务,但江湖中的事还是要发生。李贵由夺取盟主之位呼声极高的一个人,变成别人都在说他的是非。 但李贵并不在乎,他一心只想着除魔卫道,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其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虽然李贵竞选武林盟主不是他最终的志向,但既然他是竞争者之一,在青州的群英聚首,他也就要参与…… ——《李贵篇》·完 围堵卷 一、诛神诀 一、诛神诀 当吴越天携妻子离开陆家后,就没有再进城,他不想走进那复杂的情势之中,但对于城中局势的关心,让他还是派人进入城内打听消息。 李贵能不能当上武林盟主,吴越天没有这个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的功?力远在陆九空之上却是肯定的。以陆九空的性格,绝容不下他。再加上个白少虎,三人之间必有一番明争暗斗。 却说,陆府内。 众人都拿刁三无奈,心中干着急,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犯人。 先不说这事传扬出去,面上无光。若是其他人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他们必然矮人一截。是以一气之下,陆九空趁人不注意把刁三的舌?头给割了,还美其名曰防止他咬舌自尽。 今天一上午,众人商议也没个结果。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一名家人来报,道:“启禀老?爷,外面有一批道姑求见。” 陆九空正自着急着,一听这话,便不耐烦地说道:“给她们两个钱,打发走了算了。” “这……”下人犹豫并没有走。 “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陆九空心烦意乱的呵斥道。 “是。”下人应了一声,刚要走,又被陆昆叫住了。 “那批人有没有说她们是哪个道观的。” 仆人回道:“她们说是从九天玄女观来的。” 陆昆一听,生气道:“你们这班奴?才,怎么不早说。赶紧安排客房。九空,随我迎接客人。” 那仆人也吃了个闷亏,白挨了骂。他本准备要告诉陆昆对方是从九天玄女观来的,但看到陆九空这嘴?脸,也不敢往下说了。 李贵等人是被众人迎了进来,但来到大厅时,李贵发现众人的脸色不对。 本来嘛,陆九空、白少虎、李贵三人就是竞争对手。互相没有好脸色也很正常,但对方的眼神却并不像是对手的敌视,而是对人的仇视。 这就奇怪了,李贵虽然与两人都是竞争对手,互相敌视并不为过,但也不至于到仇视的地步。陆九空与白少虎也是竞争对手,但他们眼中的仇视却是同一个人。难道他们两人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结盟了,所以现在才一同仇视他。 李贵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决定找个时间表明?心迹。他虽然参与武林盟主的竞争,但本身没有得失心,所以对方不用这样针对他。 针对他的这样的情况,在候选人名单出来之初,确实有。 不过现下不同了,人们都认为现在的候选人遭到邪道武林的暗?杀,全都由李贵、了心引起的。在江湖中人的指指点点下,他的名誉受到不小的损毁。 李贵的名声以大不如前,成为武林盟主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两人为什么还会如此针对他。想到这,跟在李贵身边的道姑们不高兴了。 看到两人面色不好看,又感到来的众人心中有气。那陆昆忙着做和事老,说出了连日来众人的苦恼。 本来,陆九空与白少虎破天荒的联手,就是为了将这些杀手集?团一网打尽。也好当着天下群英的面,人前显贵,鳌里夺尊。到了那时,那些同为竞争武林盟主之人,在他们面前便矮了一截。 但现在李贵来了,看到他们忙前忙后却一无所获,他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嘲笑就够了。而且越到后来,嘲笑的人就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刻薄。想到这,他们又哪来的好脸色。 听完陆昆述说的经过,李贵的脸色也有些沉重。 他自幼便在道观长大,对于世俗的争斗,他也完全没什么兴趣。他之所以想成为武林盟主,也只是想凭一己之力,为天下开创一个安宁的江湖。只是他没有想过,这江湖一旦真正的安宁下来,那还是江湖嘛,那只是一潭死水。 李贵当然没有想这些,因为他有这份心,全玄女观上下就会支持他。 面对最近竞选者被杀一事,李贵显得尤其在意。江湖的传言也多传到他耳中,他也很是自责,甚至有退出竞争的念头。只不过他不能,他不能让在背后支持他的人失望,她们已经为他付出太多太多了。 如果在抓?住凶手和当选武林盟主之间选择,相信李贵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只不过,他因武林盟主竞争者这一身份所累,一直无时间去追查幕后主?使。 李贵虽然学识渊博,但对江湖行?事却不甚在行。 现如今他得知,行刺众多武林盟主候选人的凶手之一已经被抓?住了,虽然他并非主?谋,知道的内?情也不一定多,但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事情也就有些眉目了。 可这也是他犯难的地方,陆九空与白少虎两人用尽了各种办法,不用说也都是残?忍至极的方法,都没能从刁三口?中套出一丝一毫的线索,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对于那些逼供的方法,一向宅心仁厚的李贵也实在是用不出来。如果他看到陆九空和白少虎在刑?讯逼供的话,他甚至会阻止他们。 事到如今,就只能等到其他的人。人多,想法也多,说不定真的就有什么好办法呢。 但陆九空与白少虎是不能等的,他们依然每天对刁三用酷?刑,但却又保留他行动能力,让他对生命还有希望。每当看到陆九空或白少虎前往地牢,李贵就想要前往阻止。但每次都被同?门师?姐先行阻拦。 这些人虽然与李贵同辈,但却比他大了十多二十岁,看到的、经历的都比李贵要多。她们知道,李贵是阻止不了那些人的,如果硬要这么做,反而会遭致别人的言?论围堵。 陆九空、白少虎不可能放弃逼供,刁三也不可能招供的。而李贵又实在不愿意看到如此残?忍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不光是为了武林,也是为了刁三。 终于,他想出一个办法,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甚至不是一个办法,而是一个无奈。 这就好比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身上的痛苦不断的折磨着他。给他看病的医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看着病人痛苦直至死亡而无可奈何。要么给病人开猛药,病人会舒服一段时间,但时间一过,病人将即刻死去。 大夫是治病救人的,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病人痛苦,他做不到。大夫治病是为了活人,要他选第二种方法,提前结束病人的生命,他也做不到…… 现在让李贵纠结的,就是是否要用那第二种方法。 自此之后,看?管刁三?不再那么严格,虽然手上还锁着手链,脚上也扣着脚镣,但吃喝住都上升了数个级别。 刁三知道,自己没什么好结果,所以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上等的衣被便拿来用。他不用担心别人在食物里下?药套他的话,因为他自己的舌?头,已经在别人的冲动之下被割掉了。 虽然表面上看?守是松了,但对他的监?视从来就没有减少过。为了防止他功?力恢复突然发难,众人也出手将他余下的功?力给?封住了。 刁三虽然现在也想开了,但还是要想。 像这样好吃好喝招待着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也坚持不了两三天,陆九空就会气冲冲的来将他一顿拳?打?脚?踢。他的舌?头被割之前,就享受了好几天的锦衣玉食。 但今次不同,现在已经有十多天了,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对他不闻不问。以前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刁三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能呆在这个地方熬日子。 虽说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饭菜味道特别好,酒也特别够劲,不觉间,桌子上已经之剩下残羹剩饭。 正当刁三方便完,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感到丹?田有一股气。 这让他感觉很不对劲。 本来,习武之人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那一口气就是丹?田之气。 但刁三却没有,早在被擒之时,他就已将自己体?内真力封住了。后又经过陆昆、白铁英出手,他现在自己也无法再使用真力了。 但今次却不一样,不但体?内真力涌动,推动真力将周?身被?封的穴?道解?开,连以前练?功时未有突破的经脉也打通了。 像这样的情况,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对刁三来说,这事万万不可发生。 不是他不想让武功有所突破,而是他已感觉到,他现在的真力根本无法控?制,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显然是对方经过精心策划的。再这样下去,他将毫无保留的显示自己的武功,而发挥功?力时的特点,也将毫无保留的显现出来。 现在就算他自断筋脉也于事无补,对方不仅可以从他的筋脉以及周?身的现状推测出他的武功,而且自己也不一定在自断筋脉之后马上死去。 想到这,他把心一横,出去大杀特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若是幸?运地逃出去,到时候再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尽,也免得被人看到自己的死相。 想到这,他四肢一用?力,手上、腿上的铁链立被震碎,也不看前面的路就往外冲。 在冲破了三堵墙之后,刁三终于来到了屋外。 此时,天刚蒙蒙亮,所以从昏暗大牢出来的刁三,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以往,陆家就是大门被重重的敲击几下,也会有不少人上前询问怎么回事。而如今,闹得三堵墙被撞破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多少人赶来。准确的说,是早已有四人在这等着刁三的破墙而出。 这四人分别是:白铁英、陆昆、陆九空、白少虎。 这其中并没有刚刚到的李贵,或许是对自己的行为有所不齿,他不忍在与众人合围刁三。 陆家爷孙两手中持着兵刃,而白家叔侄则依然两手空空,一身过冬棉衣显得有些臃肿,在他们周围的空气寒到了极点。 这边的刁三,周?身比火还要烫,那白家叔侄的寒气还未到刁三周?身一丈,已瞬间由寒气化为水蒸气。 “诛神诀” 首先惊呼出来的是陆昆。他在四人中年纪最大,见识也最广。一看到刁三周?身的变化,便已知他所习的武功。 在武林中,最难练的武功便是武之禁章中的《逆天生死决》、《死生劫》、《逆天经》、《绝阴功》、《度日如年功》。这些武功中的任何一门都是万难成其一,即使天纵英才练成了,也是有极大的后遗症的。 而排在武之禁章之后的武功,要想练得有所成就,需得名师指导、以及天资聪颖。 但也有些极难练成的武功,需要的不是天资,而是刻苦修行。比如那少林寺的《金钟罩》;神工家族的《开山拳》。而那刁三所习的《诛神诀》,也是一门修?炼起来要求意志力极强的神功。 生存,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想在世间生存,除了繁衍以外,就是保证自己先活着。 但有些生物天生弱小,他们要想生存,就必须有一项生存的技能。比如蚂蚁的繁殖能及极强;变色龙善于伪装;狮虎勇猛无比。 但最好的生存方法之一是用毒,有了毒,别的生物不敢入侵你,你却可以更轻?松的消灭敌人,夺取食物。 老?子的道?德经有云:“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 人为万物之灵,能模仿世间万物,也可以很好的运用千奇百怪的毒。 用毒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有的人善于下毒,有的人善于使用有毒的暗器。但这些方法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以毒杀?人。可须知,万物相生相克,你有一种毒,我就有一种解。如果你只一味的用毒?害人,往往不如意,甚至害了自己。 于是乎,就有人把毒与武结合起来,各种毒掌应运而出。更有甚者,像唐门、苗门等用毒世家,还有一门将全身上下由内到外皆练得剧毒无比的邪功。 而那各式各样的毒掌,也被一位武林奇人整合改变成一门奇功——《万毒掌》。 功成之日,那位奇人便挑战各种以毒掌成名的高手。结果无一败列,至此之后,天下毒掌大都消声匿迹。 虽然这门《万毒掌》可说冠绝天下,但与陆昆口?中的《诛神决》有何关系。刁三如今已经如出笼猛虎,众人是否能抵挡得住?不在现场的李贵,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觉得心中有愧?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二集:冰与火之战 围堵卷 三、陆家的奇兵 三、陆家的奇兵 为了查出刁三背后的人,众人做了一场豪赌,而看现在的状况,众人已经输了九成,更没有扳本的筹码…… 时间不等人,刁三没有时间顾及疼痛,只得将这一股疼痛化为动力,朝白铁英猛发一记重击。 刁三已无多时,所以他这一击必求最大效果。 只见他高举双掌,掌心朝天赤红且妖异,以他本人为中心,忽而起了一阵怪异的旋风。周围那些血红的空气被聚?集在他周围,竟现出一只数丈高,犹如从血浴中走出来的修罗。 也许是那修罗过于诡异,竟引得九天之上传来一声惊雷,同时也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以力凝气,以意塑形——聚气凝形,这是何等境界。 那血浴修罗虽然已完成,但周?身血气不断散开,可见刁三还未达到最高境界。 但众人已没时间管这些,因为刁三已出手,他的双掌已经挥向白铁英。而在同一时间,那浴血修罗也伴随着第二声惊雷,一步踏出,双掌重击对方。 这一掌,白铁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就算他用上破丹?田之法,在一刹那提升自己的功?力,那也来不及了。因为在这一刹那之前,自己的双掌,会与对方的攻击一同打中自己。 一切生物的技能,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类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而这些潜能,为的就是让自己生存下来。 而当这些潜能也救不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反而希望快点死。因为,等待死亡,这个过程往往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白铁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当然想不到这么多,他只能闭上眼等待死亡。 人说: 人死前,会看到过往的种种,有喜;有悲;有恨;有爱;有得意;有糟糕。 有人说: 这是为了让你了解生前的功过是非,好等到阎?王判你罪的时候,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也有人说: 这是人类潜意识中,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因为人只有一生,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大脑会自动回忆,在过往的记忆中寻找解决的方案…… 但不管哪种解释,说的都是同一种情况——人,不想死。 而这种情况,却没有在白铁英身上发生。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走到人生的尽头、死亡的边缘。 当他睁开眼,血修罗的双掌近在眼前,但同在眼前的还有一张丈长的巨型道符。 难道说,这世间真有驱鬼降魔的法术,若是如此,还练什么功。去庙里求几张符,与人对敌的时候,扔出去不就行了。 白铁英并非不相信鬼神,但他只认为,那是修?炼?功?法达到一定境界才可感知。 现在他细看了那张道符,发现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纸符,而是由气组成的,就如那只血修罗一般。 看来,是有人如刁三一样,功?力已达到以力凝气,以意塑形的境界。 这道道符也是由气组成的,虽可触?碰,但却看不到。因被那修罗的血气所染,才显现出符文。 白铁英正出神双方实力之强的时候,左臂已被人挟住向旁边闪去。 人刚离开,只听得一声开碑裂石之响,那张符已被击散,白铁英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留下两只寸深的巨型掌印。 随之,那巨型的血修罗,也四散开来,形成周围那一层淡淡的赤色雾气。 再看那刁三,一手紧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看来刚才那一招对他自身的损伤也不小。他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死死的盯着白铁英与救他的那个人。 救他的人正是李贵。 在场之人,白铁英已受伤无法运功,陆昆、白少虎、陆九空正在抵挡周围的高温与朱砂火毒,也是自顾不暇。 真正唯一能与刁三抗衡的也只有李贵,但何以他到现在才出手呢? 难道他真的想借刀杀?人,借刁三来杀死与他竞争武林盟主的白少虎、陆九空吗? 这李贵争夺武林盟主而无有野心;行走江湖而心中仁慈。 李贵所用之药,是他的母亲九花娘留下的,这种药可以激发人?体的潜能,帮助人练?功。药方只有他与妙音师太有,但真正使用的分量,只有妙音知道。妙音会在门人功?力达到瓶颈无法突破的时候,用这种药,但分量也是极低。 因为这种药的药性极为霸道,可以说是拿命来换。 对于心地善良的李贵来说,他当然是不愿这么做了,但为了整个正派武林,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他虽有此药方,但也从来没有用过,怕分量不够没什么效果。但如果药用多了,怕万一众人制不住他,这反而不好。因此他在放了大量的药之后,便安排其他人保护陆府的家眷,自己也躲在屋内念经。 一来,借以平复内心的愧疚;二来,祈求这件事能平安过去。 若是众人皆不是刁三的敌手,他也好适时出手相助。 现在刁三是摆明了不想活了,还要拉一个垫背的,他也不得不就此出手。 一出手,李贵便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招——凝气符。 李贵到底有多贵;李贵为什么这么贵。这是江湖中人对李贵的两大疑问,但人们更多想问的是,李贵到底贵在哪,贵到要用名字来记住。 对九花娘来说,他是自己的亲骨肉,唯一的孩子,所以他很贵,贵到无价。 对九天玄女观来说,他是立派以来唯一的男性弟?子,所以他很贵,很精贵。 而对妙音来说,他的体质是修?炼《玄天玉?女?心?经》的最佳体质,所以很贵,极为珍贵。 天地万物,皆离不开阴阳五?行,天下间的武功也就是这些创立者根据自己的身?体属性所创。 《玄天玉?女?心?经》的创始人虽是一女子,但却生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 女子体质先天属阴,即使出生的时日全阳,但体?内还有一股阴属性,所以此时所生的之女,皆是少阳之体。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一般人的体?内只有一种属性,或阳、或阴、或少阳、或少阴、或阴阳平衡的太极之体。 然《玄天玉?女?心?经》的创始人却不同,她拥有先天阳体以及自身的一股女性之阴。这两股属性并没有合二为一,成为少阳或少阴体质,而是互相抗衡、互相壮?大。 《玄天玉?女?心?经》也继承了创始人的这种性质,以阴体练?功,以阳体施展。 身怀双性,功?力自然非同小可,但这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这种体质绝世罕有,后人也很少有修?炼大成的。就算真的有所突破,但其威力也不如创派祖师。 现在九天玄女观中弟?子皆是少阳、少阴之体。少阳那阳多阴少,施展功?力时威力大,但后劲不足;少阴之体阴多阳少,内功深厚,但威力稍显不足。就算是现任主持拥有难得一见的阴阳太极体,也只能将功?力练至八重天。 但李贵却有这样的体质,他出生之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体?内偏就生有一股阳质。这阴阳双质也是相抗相壮,与当年那位创始人的性质相同。虽然阴阳颠倒,但练就《玄天玉?女?心?经》也是事半功倍。甚至更能超过前者,因此他年纪轻轻便已练到了七重天,可以做到凝气成符。 可是他的功?力有限,虽可抵得了那修罗一时,却终难阻碍他的攻势。 刁三的功?力原本达不到现在这种程度,只因李贵用?药,才使得他使出这聚气凝形。但就算是这样,他使得也是很勉强。一招失手,纵使有心再补上一击,也是有心无力。要想继续使出刚才那招,他必先回一番气。 只是他要回气,李贵也在帮白铁英运功调息。这样一来,刚刚的进攻也就没有效果了,而且时间不断流失,他的优势也不断的转化为略势。 所以他不等李贵帮白铁英疗伤,已双拳紧?握,攻向方才站稳的李贵。 李贵既然已经打算出手,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刁三的攻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见他右掌一推,将白铁英推入陆昆等三人身旁,左掌一碰刁三的拳头,借势向后飞出十多步。 刁三的“诛神诀”以力见长,讲求“一力降十会”,所以出手的招式也是大开大合。他砸向李贵的每一拳,都务求以最简洁明了的方式将对手击倒。 李贵的招式则完全相反,“玄天玉?女?心?经”的创始人是位女子,女性本身在力气方面就不如男性,因此她创的武功是以多变的招式和灵活的身法打乱对方的节奏,从而发现破绽,一招制敌。 原本李贵的实力在刁三之上,不过在服了药之后,刁三明显高出在场的所有人。只是在刚才的打斗中有所消耗,才使得两人斗个旗鼓相当。 拳掌相交,气劲四射,声如惊雷,势若奔涛。周围建筑,损坏崩裂无数,碎石乱射。 再看场外四人,帮白铁英疗伤的陆昆、白少虎,以及自我调息的陆九空,他们都紧张的关注着场内的局势。陆昆与白铁英希望李贵能将刁三杀了,但陆九空和白少虎却不这么想,他们更想两方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出手击毙敌人。 但你想的、希望的,总是在自己的内心,你若不付出行动,就永远达不到你想的、希望的。 刁三的招式并不如李贵那样绚烂夺目,但却很实用。招与招之间的变化极快,务求在最快的时间内打?倒李贵。这与平时同?门切磋完全不同,打得李贵只有招架之势,无还手之力。 李贵在九天玄女观中是唯一的男性,对众位道姑来说,用贵这个字已经不能表示他的地位,应该称之为宝。 对这个宝,大家把他生活中的一切障碍都清除的干干净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平时在江湖行走时,有什么歹人也被一众师?姐、师姑们摆平,真正论到他出手的机会很少。与他交手最多的也只有主持妙音师太,所以说李贵虽然武功高强,但实战经验却没有多少。 现在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刁三,李贵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先让自己不败,再看准时机反击。至不济,就只有跟对方耗着,让其他几人多争取一些疗伤的时间,以便增加胜算。 在打斗的过程中,有好几次,李贵都发现对方的破绽,但攻向对方破绽的时候,刁三却不挡、不避,拼着一招换一招。 这样李贵当然不愿意了,挨刁三一击和打刁三一掌的结果完全不一样。刁三练的是《诛神决》,全身跟铁掌一般坚?硬,一点也不亚于金钟罩、铁布衫之流。因此,这样打斗了十几招,李贵也不得不改变战略,不与刁三硬拼。 由于自己的经验不足,使对方占尽上风,出手也只用得八分力。这样时间一长,等到对方的气回满,到时候再使出那招聚气凝形,只怕自己也招架不住…… 原本李贵以灵活的身法与刁三游斗,他的身手敏捷高于刁三,隔几招便有机会击中对方。但现在他则主动出击,以灵巧的招式让刁三?不及防御。 李贵能想到的,刁三自然也想到了,只见他一改刚才的强攻为防守。虽然不能接下李贵的每一招,但他那一身强横的真力,加上体?内的伤患,使他面对对方的出招,既不伤,也不痛。 以刁三现下的状况,应当速战速决,但他现在只守不攻,反而更像在拖延时间。等到李贵明白过来,已为时已晚。 李贵久攻不下,心中自思:我虽习武多年,然实战不足。今遇刁三,招式上已不能胜。不如改换战法,以绵延悠长的真力取胜。想到此处,他立时脚下一沉,不再游走,还连攻了两击重招。 这一变故,着实让刁三有些措手不及,连连被动防守。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刁三已明白李贵的用意,而他也准备要反击,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攻守转换数合之后,各出一记重招。 只见李贵右掌在前运劲击出,左掌在后以防不备。而刁三则不同,他是双拳齐出,毫不留手。 对此,李贵是看在眼里想在心头,接下来两人交手之后的变招他都想好了。可惜的是,他想的都是交手以后的变化,却忘了有准备的人随时都可以变。 就在两人?拳掌相交之前那一刹那,刁三忽然变招。他快速前进的步子就这么猝然停下,左脚立定,右脚向前一踏稳住身形。原本一同攻出的双拳也变成一快一慢,左手在后右手与前。 这一变化大出李贵的意料,准确的说是李贵的临敌经验太少。 对于这一招,李贵还没来得及相处后手,刁三又有了新的变化。刁三紧?握的双拳忽然张?开,攻势也由直线变为曲线,迎向李贵攻来的手臂。 但见在电光火石之间,刁三左手在后扣住了李贵的手腕,右手在前抓?住他的上臂。借助对方急来的冲势,以及自身的力量,身?子一扭便将李贵扔了出去。 李贵飞出去的方向,正是场外疗伤的四人所在之处。原本四人一边疗伤,一边关注场内的情势,一旦有机会他们便立时反攻。可谁也没想到,原本斗得旗鼓相当的两人,会在一瞬间变成不利于己方的局势。 李贵毫不留情的一击,加上刁三的力量,让李贵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等四人反应过来,想要避让是不可能的;想要丢下李贵先逃走等刁三自身经脉爆裂而亡更显得不仗义。原本就说好的,他配药逼刁三显示功?力,自己等人出手。现在众人受伤,他不顾性命之忧前来帮忙,哪有一走了之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硬接了。 但这样一来,疗伤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来,对身?体伤害更大,又硬接了这无法回避的一击,恐怕没一两个时辰是不能恢复行动能力的。 出奇制胜,胜就胜在一个奇字上。两军交战,往往都会预留一部分兵马,作为奇兵。而陆家的奇兵,就是最后出手的李贵,但如今看来,李贵也胜不了刁三。 这样一来,陆家这一众人就在无生机。 到底陆家还有没有后招,刁三的目的能不能达成。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四集——战 围堵卷 六、禁章神功 六、禁章神功 这华山派创始人,乃是王重阳的弟?子“恬然子”郝大通,这全真道派清规戒?律比正一道派要严厉,而郝大通又是全真七子中苦行出了名的。 所以,拜入华山门下之人,皆不得娶妻生子。 奚越门既然是华山掌门,自然更不能有丝毫的违背祖训。 不过还好奚越门家一共兄弟二人,他在家排行老?二。而他的兄长早已成家,膝下更有两位公子,自然不用担心奚家无后。 只不过,奚聚风自幼体弱多病,无奈之下,只得由父亲送往叔父处学武。 其父原指望儿子能习武强身,哪知奚聚风天资聪颖,不但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华山派的入门心法,更得到派内几位长老的赏识。 奚越门也有?意将他收归华山派门下,但又怕兄长不同意,只得先对外宣称他为华山派记名弟?子。也不让他在外闯荡,只在门内修行,以后逐步做兄长的思想工作。 谁知他大哥一听,当即便拍板同意了。他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况弟?弟无后,把儿子交给他肯定万倍疼爱。 当奚聚风正式拜入华山门下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华山派的绝学——《一线》。此武功的名字虽有些奇怪,但却能让绝大多数高手难有一线生机。 自此以后,奚聚风便在山中修行,鲜有踏足江湖。 不久前,派中几位长老联手,也奈何不了他的情况被掌门看到了。奚越门不由得拍手夸赞他说,如果他能去竞选武林盟主,那么坐上盟主宝座可算是十拿九稳的。 这几句话似乎真的说活了他的心,竟央求着几位长老帮他报名去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 几位老?爷?子经不住他死磨硬泡,而且华山派在整个武林的地位始终不如少林、武当。看到奚聚风武功如此了得,说不定还真能当上武林盟主,到时候华山派的地位可算是天下第一大派了。 如果就算没有选上,以他的武功,也可以人前显贵,光大门楣。 退一万步来讲,让他好好在江湖上历练一番,闯出些名堂,也好为将来坐上掌门之位做准备。 不过,他们的计划因了心的死而被?迫改变。了心的武功虽然未必如他们几个长老厉害,但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少林更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对方不仅能让了心惨死在其兵刃之下,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了心送回到他的产房,可见对方部署的有多么精密。 奚聚风完全被看住了,连周围的山头也不准他去。就算接到邀请,众长老也考虑让不让他去。 奚聚风自从来到华山派,便如众星捧月一般,何曾有过这样的不自在。 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黑夜,他带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钱财,悄悄地逃下山,往青州而来。 虽然他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但由于他在江湖中实在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人在意他。 何况以他现在的武功,已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原本内家高手眼中的精光,与太阳穴高高鼓?起,在他身上也显得平淡无奇。所以,在别人眼中,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剑客。有一次,晚上在客栈投宿,最后一间房还被另一个刀?客给抢走了,无奈之下,他也维有在大通铺跟一群人挤了。 在遇到这种情况下,奚聚风当然也很生气,年轻气盛火气十足。但他却能忍,他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今次,则是一个好机会。 当他来到青州之后,并没有立即登门拜访陆府,而是进了一家小客栈,从旁观察。 奚聚风虽然很少踏足江湖,但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 在山上,长老们以及下山游历过的师?兄、师?姐们都和他说过武林中的事。特别是这次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暗?杀一事,弄得?人?心惶惶,谁也不相信谁,谁都有可能是幕后主?使人。 陆家也有可能,陆九空的师傅武元功虽是一流的剑客,却非绝世高手。论武功也仅仅和奚聚风的几位师伯齐平,就算陆九空可以青出于蓝胜于蓝,也不过与奚越门战至平手。可他奚聚风却可以肯定,自己的实力已在叔父之上。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陆昆为了孙?子能当上武林盟主,很可能在私下里花钱雇?佣杀手。 至于另一个死者候选人,极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陆家是幕后真?凶的可能性不大。 陆九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而陆昆却小心谨慎、步步稳重。都不是那种能做出买凶?杀?人这类事的人。 并且,他们也遇到刺客行刺。 这并非是说,被行刺之人就一定不会是幕后主?使人,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但既然是戏,自然就要演给人看,若无观众,这出戏演得再好也无用。而且演戏也需要提前预备,但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路府上下一切如常。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家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那可就实在太可怕了。 就比如今夜之事,如果也是陆家搞的鬼,那他只能佩服那些演员,实在太敬业了,用命去演戏。 既然不能肯定陆家爷孙就是幕后主?使人,事情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贵肯定支持不住了,他唯有出手相助,击杀刁三。 不过在他出手击敌的时候,也生出了好奇心与警戒心。 好奇心是他想知道李贵的实力,能否再次激发潜能,提升爆发,挡下他这一剑。当然,他下手是很有分寸的,若发觉不对,他会立即收手。 心生警戒,则是因为,他发现除了他以外,这里还躲着另外一个人。 这人是敌是友? 若是敌,他为何早不出手把事情了结。如果是友,他干嘛不帮李贵他们。因为他感到对方实力很强,他能隐藏到刚才心有所动,方才让奚聚风感觉到,便知他的实力不下于奚聚风。 现如今,知道对方是邵伯温,他才确定对方和自己的目的一样。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也会将刁三击毙的…… “邵兄言重了,邵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声望,其能力可想而知,这一手愚弟自愧不如。” “奚兄过谦了。”对于奚聚风这番恭维的话,少白翁丝毫不买账:“有没有此能力,比过了才知道。” “兄台不要为难小弟了,我哪里是您的对手。” 双方话虽说得客气,但事实上谁也不让着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没有以后武林盟主的争夺,高手见面怎可失之交臂。 其时,早在一开始,两人已然交上了手。 在少白翁双手抵住奚聚风这柄大剑时,两人就在比拼爆发力。 少白翁虽没有立即阻住巨剑的来势,但随后又凝聚真力将奚聚风的气劲震散。这一回合,两人可算是打成平手。 接下来,两人比的就是持久力。 从两人对峙开始,他们便以真力凝聚住脚下的空气,从开始到现在,二人便立定在那位置,既不下坠,也不上升。因为,下坠表示真力不足,上升则显示真力不稳定。 但这样做极消耗真力。高手比拼,全身机能都在运?动,消耗的快,同时也在恢复。但现在却有些不一样,消耗远远超出恢复速度太多,所以不管是谁,都一定要找个体面的借口出手,以改变这僵持不下的局面。 奚聚风乃是名门大派弟?子,自然拉不下脸来。但邵白温就不同了,他本来就是一市井出生,有些门面问题,他反而不在乎。 于是先开口道:“我与奚兄一见如故,闻得您乃华山门下高足,虽觉有些不自量力,但还望奚兄不吝赐教。” “邵兄高抬了。在下空有华山派弟?子之名,但也不过练了几年基本功。赐教谈不上,只是在武学上尚有一些不解之处,还请邵兄指点。” “你我兄弟,不必说什么客套话,请吧!”说着便一摆手。 “请。” 请字一出口,两人便已运足真力于脚底,一瞬间两人已交手一回合。外人看似乍合倏分,但实际上已交手十数招。发出的真力都互相抵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落地之后,两人并未有立即出手再攻,而是摆好攻势,以自己的精神锁定对方。 先前,两人爆发力、持久力以及招式的比拼都大大的消耗了双方的真力。现在双方不仅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同时亦要在对方身上找出破绽。 可惜两人所摆出的招式都是可攻守转换,而精神也都高度集中,不为外界所动。因此他们二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手。 白铁英等人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二人的站立点连成一条直线为直径,形成一个包围圈。就算包围圈内山崩地裂,对圈外的人也不会有影响。 同样的,圈外即使天塌地陷,里面的人也会毫发无损。 但只有在圈内的两人才知道,这个无影无形的包围圈,是在两人的精神力高速运行下形成的。若是有一方放松,那么另一方将会掌握主动权。而自己再想要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几乎是不可能,且更会对自己今后的修行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所以,两人都抱着可以被打败,但绝不可放弃的想法。 双脚一点地,数吸之间,两人立刻挟雷霆之势攻向对方。 奚聚风宛如一柄可开天辟地的利剑,直指少白翁;又如同一支能射日破月的厉箭,已然离弦。 华山派分为內派、外派,內派必须要出家,外派则为俗家。但弟?子的身份却不受师父的身份制约,也就是说,內派的师父可以收外派的弟?子;外派的师父也可以收內派的弟?子。 奚聚风是以外派弟?子的身份加入华山,后来才转为內派弟?子的。 这种情况在华山派并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因为有些弟?子本来便是外派弟?子,但由于资质、天赋很高,便由师傅征得徒?弟同意,再向掌门举荐。 但即使看到资质尚佳的弟?子,有些师傅也不一定愿意举荐,因为有些弟?子在外派能力极佳,但在內派却仅仅是中等。这样一来,推荐他入內派的人便会受到别人的指责,说他认人不准、误人子弟,在派内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是以没有绝对把握,师傅们一般不会举荐弟?子的。 奚聚风是由其叔父,华山派掌门奚越门引荐,而且一开始就说好了,是为了强身健体。因此,奚聚风的剑术是集内外两派之长。 华山外派的剑法讲得是奇、险,与峨眉派兵器的奇不同,华山派的招式很奇特。原本可以一招制敌的,他们却化简为繁,用上三招或者五招。 华山内派的剑术,乃是郝大通由王重阳处学来的剑法加以整合改变、创新而成。 王重阳的功夫,虽然学自“武之禁章”的《死生劫》,但也有自创。因为当时生活的时代处于宋金交战,其武功中包含了他为国为民、保家杀敌的思想。 而郝大通的剑法更近于道?家的隐忍、退让、不争、苦修的思想。故剑法以平、沉、稳、守为主。 竞选武林盟主,比的是武功、智慧、势力、能耐、声望,以及对对手的了解。 所以,历来武林盟主的争夺中,凡是候选人的名单一出来,所有人都会用尽所有办法来打探对手的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过,这一届的候选人却是历届最年轻的,这些人?大多年少气盛,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甚至连最基本的“知己”也都达不到。 少白翁练成了“武之禁章”上的《度日如年功》,这说明他的武功、智慧不输给其他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江湖中人都关注他,说明他确实有能耐。在知己方面,他算是小有点自知之明。 这一届参与武林盟主之争的人,普遍年轻,更自大到认为只要自己出手,不管对方是谁,也难在他手上走几个回合。所以他们从不在意自己的对手,即便有人得到对方的情报向他们邀功,他们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但少白翁可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上他没有什么身家背景;也没有多年闯荡江湖所累积的名声。有的只是那为数不多的时间。所以,他要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做对自己最有用的事。 不过,他现在发现,他已做了一件没用的事。奚聚风所用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一门华山派武功。换句话说,为了应付这次武林盟主的竞争,奚聚风早已开始计划,连从来也未使用过的华山绝学也拿出来示人。 但若华山真的有这样的绝学,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这样做虽说会让人有所防备,仔细研究破?解之道。但在武林地位而言,不仅可助他提高在五岳诸派中的地位,更有可能列入武林门派前三甲。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奚聚风使得根本就不是华山派的武功。 青州陆家府内,两位武林盟主候选人,华山派的少门主奚聚风,以及少白翁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以及了解自己的对手,在陆家进行了一次武林大?会前的热身。 至于他们两的实力到底谁高谁低,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七集——度日如年 围堵卷 七、度日如年 七、度日如年 在正道武林中,辈分最高的为四人,分别是:少林白石僧人、武当清风道?人、昆仑黑发剑叟、华山林中医仙。 这华山派的林中医仙乃是现任掌门的师叔,但两人没有什么交集点。奚越门在拜入华山派的时候,医仙已经四处云?游去了。 医仙在初入门时,他的师傅就评论他说:“其资甚佳,然其性不在学武。”于是便把华山派的医术,以及疗伤圣功《随风润物》传于他。 哪知他不仅精于医术,更有超高的武学天赋。什么样的武功,即使很随便的看一次,便能准确的演示出来,更能发现其中的不足之处。任何修?习真力的心法秘籍,只粗略的扫一遍,便能悟?透其中的精妙。 就连他的师傅也觉得自己看走眼,三番四次逼他学武。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故意让人以为他学武不行,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学医了。但在习得《随风润物》之后,医仙发觉以武入医,以医通武,可以事半功倍,这才开始习武。 在当上华山掌门后不久,医仙便把宝座让给师?兄,自己则下山云?游四方,济世救人。 因为常作采药人打扮,又救人无数,江湖中人便称他为“林中医仙”。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他姓名。 医仙救人无数,这其中自然有不少武林名宿,他们感恩戴德,无时无刻不想着报恩。但以医仙的能力,很少有事是他完成不了的。若真完成不了,这些人也同样无?能为力。因此,这些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于是,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他徒子徒孙的头上。 想到这,少白翁豁然开朗,明白到事情的关键。某个受到医仙治疗的武林高手,因投报无门,只能暗地里来帮华山派。而资质极佳的奚聚风,刚好给了那个人机会。 少白翁发现这是个机会,他一直在通?过各种方法了解所有参与盟主竞选人所在门派的武功,对于这一点,他自认为做的就算不是最好,也不会差到哪去。 但若是在武林盟主选?举比武的时候,对方突然使出了自己不了解的武功,会使他的胜算大大降低,甚至是扭转败局。 不过,如果战场在这里可就不同了,这里只能算是个赛前热身,不一定要分出胜负。但有这么多观众,谁也不愿意在气势上落下风,打到一半就收手。这样的话,就可以多了解一下对方的武功底子,到时候也多一些胜算。 只是少白翁不明白,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热身,奚聚风只要招式稳定,已可落于不败之地,何以要在现在就使出这隐藏的后手。 其时,奚聚风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也知道,行走江湖一定要留一手。但对手是少白翁,一个到了武林盟主候选人报名最后一天才登记的人。 此前,江湖上对他一无所知,他是哪个门派;师从何处;身家背景。在江湖中做过些什么,到底是正是邪。 因为有太多的未知,加上一些不入流的小帮?派的追随,一下子提高了他的关注度。 奚聚风可不像陆九空、白少虎一样目空一切,也不似李贵般志不在盟主的虚衔。他可是实实在在地做了不少准备,对少白翁的过往也调?查了一番。 少白翁的身世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到只要在大街上把他的身世说一遍,有一半的人会认为是在说自己。 少白翁出生在一个极为普通的农?民家庭,父亲种田、母亲织布,本是很平凡的生活。 可惜皇帝昏?庸,大臣党争,地方上买卖?官?员,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这没落的王朝,三年有两年大旱,还有一年大洪水。 当时,刚满月的邵白温被父母带着去外谋生。到了他现在所住的镇子上,情况才有些好转。过了几年,家中有了自己的田地。 可是老天爷不发?怒,灾?难还是来了。无情的瘟?疫带走了邵白温?的父母,夺走了他幸福的童年。 自此之后,邵白温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并没有听说他有和什么陌生人来往。 不过,能教出这样子的弟?子,要瞒过一般乡民不是问题。 少白翁用的是一门叫《度日如年》的绝世神功。 奚聚风曾在祖师爷的手札中见过这样的记载,说世间有一套武林绝学,叫《武之禁章》,当中记载的不是一项而是好几门绝世神功。练了里面的武功,一千?人中有九百九十九人死?于?非?命,剩下的也仅余一口气。 其中就有记载有一门神功,练完之后,不管多么年轻,也是是满头白发。此功以消耗寿命来换取功?力,练一日涨一年,故名《度日如年功》。 但手札中只记载了这些,其他的都没有。 奚聚风相信,少白翁练的一定是《度日如年功》。 要想了解这门用寿命修?炼的神功,以他现在的普通华山武功时没办法逼他的对手用上真功夫,只有自己先拿出一点货来抛砖引玉。 两人可说是同时落地;同时运气;同时出手。 但由于少白翁心中所想较多,在行动上就慢了一刹那。 仅仅是一刹那,对普通人来说,连眨半下眼也来不及。但对练过武,尤其是像他们这种顶尖的高手,身上的任何一个感官也已远超一般人。特别是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那一刹那如同把生与死合成一个字。 生的最后一笔是死的第一画,这一画,可以是简单的一画,也可以是生死河。对方跨过了,你却没有,只能死。 少白翁明显感觉到,对方右手的大剑,以雷霆之势压了下来。 虽然剑还在剑鞘内,奚聚风的右手只是掐了个剑诀,但凝聚在周围的真力以及强大的精神,已形成威力不下于刚才那柄大剑。 被这样的大剑重击一下,可不是说着玩的。但少白翁却避无可避,只能硬挡这一下。 这一剑虽然有万钧之力,却是由真力凝聚而成,以精神力控?制。 这一击可以是举轻若重,但如果少白翁躲过去,又立即转为举重若轻。虚实之间,只在自己的一念。 少白翁已慢了一线,他的后招已被?封死。若然躲避,那么他将一直处于被动。所以他只能硬拼,为了争取主动。 时间已不容他多想,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少白翁果断出击。左脚向前小踏了半步,右拳迎了上去。 气劲爆响之后,奚聚风被击退数步距离方才下落。反观被动的少白翁,双足前后站定,寸步未移,可他脚下的石砖,却已寸寸碎裂。 如此强的暴击,若非有保护的气场,外面的人定然受到波及。 好不容易抢到半分主动,少白翁哪敢怠慢,奚聚风尚未落地,他已一掌击出。 少白翁对敌手功夫的吃惊,在奚聚风的意料之中,借助那瞬间的优势,他已把少白翁的所有后招全部封死。要想不落下风,只有运功硬拼。只是没想到,为了挽回优势,少白翁竟然全力出击,不留一丝余力。 还好奚聚风底子厚,出手又预留了三分力,因此对招未受伤。虽然人未落地,可剩下的真力无法再聚气于脚下。不过他临危不惧,在体?内运行真力从毛孔射?出,化作一把把利剑阻挡了少白翁的攻势。 奚聚风当然不指望仅凭这一点剑气,就能阻挡实力与自己相当,且全力反击的少白翁。他只是要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借力的机会。 在退的过程中,奚聚风已于体?内运足真力。只要给他脚沾地,有了发力的点,他便可以反守为攻。 反观少白翁,他则拼命急攻,务必要在奚聚风落地前击中他。 在刚才的反击中,少白翁是全力以赴,加上现在雷霆之势,真力已用得七七八八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若对方借落地这个支点进行反击,那么他刚才辛苦所换来的便全都付诸东流。 所以,他拼着命亦要击中对方,好打掉他的护身真力。但见少白翁掌化千重影,一对面前的万仞断江河。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连场外之人,也能感觉到这气劲一重又一重的向他们袭来。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事实总不尽如人意。奚聚风借住毛孔所发出的真力,化作利剑挡在了少白翁的面前。虽然这些剑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但却能稍稍减缓他的攻势,让奚聚风落地着力前受到攻击的可能性减小。 机会稍纵即逝,少白翁没有把握住,那它便流向了奚聚风。 在脚尖着地的一刹那,他就如暴风雨里的一叶孤舟找到港湾般获得了新生。聚?集在丹?田内的真力运向掌心,脚下用?力一蹬,迎向少白翁末势的一掌。 同时,没有负担的精神力,以不断施放出来的真气为牵引,将被打散的剑气重新控?制起来,从四面八方射?向少白翁。 在看到奚聚风落地的同时,少白翁也明白,他错过了开?战以来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他没有因此懊悔不已,更没有这个时间,因为奚聚风不会给他机会。 冷静下来的少白翁沉着应战,猛然间一握拳。一瞬间将聚在拳头上的真力撤走一部分,护遍了全身。 拳掌未至,拳劲与掌风已然交拼,真力如豆般爆开。 人未接?触,仅仅是真力的触?碰,已经有如此的威力了。那要是拳掌相加,还不知道有多大的威力。 可当真的到全掌架在一起的时候,反而出奇的无声。 少白翁的劲力已是强弩之末,何况他还要分出一部分护住全身。因此,这一拳对奚聚风并没有作用。 同样的,奚聚风的真力因分出大部分化作利剑阻挡少白翁的攻击。所以,这看似占了优势反击的一掌,对少白翁来说造不成任何伤害。 见对方的反击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少白翁心中一定,忙要撤掌后退,以准备新的攻势。 不过此念头刚一动,对方已有了行动。张?开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拳头,同时左手剑指急向少白翁的眉心戳去。剑指尚未触?碰到额头,但指上剑气已经压着他眉心不断跳动。 少白翁亦是反应极快,见对方剑指射来,连忙左足向后退了半寸,稳住身形,脑袋向后一闪。紧跟着左掌向上斜推,将剑指隔开,右手猛地向后一拉。 但听嘭的一声响,少白翁身后的地面,被剑气射?出一个大坑。 奚聚风知道,少白翁练的是“度日如年功”,这种功夫练得时间约长,越减少寿命。少白翁定然没有练多久,那么实战情况下就不如他奚聚风。 既然真力比拼不相上下,那就比招式。 本来,两人都可以先后退,然后再组?织新的攻势。 但奚聚风却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抓?住了对方的手,目的就是为了攻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他看重的就是对方习武时间不长,临敌经验不足。既然握住了对方,又怎会被他轻易的挣脱。 虽然少白翁的手很用?力的往回抽,但拳头还是在对方的包围中。 不过奚聚风却想错了,少白翁虽然习武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也没有跟成名人物动手的记录,但临敌经验却不一定少。 他手下有很多不入流的小帮小派,这些人?大多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抢夺地盘、争夺位置的事很常见,少白翁就参加过不少这样的争斗。这些人虽没有高深的武学,但却教?会了少白翁许多实战经验。 少白翁虽与天竺僧声闻有一战,但也只是比试真力于意念之战。 这一场,才是真正把实战运用到高手的对决上。 少白翁用?力一拉,虽然没有抽回手,不过奚聚风可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少白翁并不打算把手收回来,而是借势前冲,用右膝重重的击向奚聚风的小腹。 奚聚风在惊吓之际,立即松开右手,左手顺势下移,去格挡对方的一击。但为时已晚,奚聚风的手刚松开,却有被少白翁抓?住手腕,而他的左手无论在角度还是在力度,都挡不住少白翁的一击。 就在这关键时刻,奚聚风右脚立定,左脚向少白翁的左踝骨踏去。 这招“围魏救赵”使得少白翁不得不改攻为守,右脚斜踏,拦住了对方的攻势。而他的左手则下压,去拦截奚聚风向他小腹拍来的一掌。 哪知两人的手刚一接?触,奚聚风的手却立即绕开,以一个精美的弧线点向少白翁的右腰。 少白翁见状立即变招。 但他不知道,奚聚风这样并非虚招,而是实打实的与他硬碰。 一个蓄谋已久,一个临时变招,两手相撞,少白翁立感左手一阵酸麻。不过还好他功?力深厚,真力催动下,酸麻之感立消。 少白翁明白,自己虽然参加过帮?派之间的争斗,但高手间比试的经验却不足,与奚聚风这种大派子弟相比,自己立落下风。既然自己在招式上胜不了对方,那就先不要急于打?倒对方,而是求稳。 平平稳稳的攻;平平稳稳的守,先不败,再反胜。 经验不是一下子累积成的,明白了这一点,算是个好的开始。 之后的攻守转换之间,奚聚风尽显华山外派“奇”的武学特点。 就算是对华山派武学极为熟悉的人,也不敢在对战的时候,说对他们的招式了如指掌,更何况是对战高手经验不足的少白翁。 面对奚聚风的每一招每一式,他也尽是堪堪拦住,连多余反击的功夫都没有,更不要说是找出对方的破绽。 不过,少白翁知道,论实战,他不是奚聚风的对手,处处抢占先机也不适合他。他只有守,稳稳当当的守,逐步蚕食对方的意志、信念。 因为,这才是他的优势。 围堵卷 九、一叶刀 九、一叶刀 在奚聚风的心目中,他自认为,在整个门派中,除了林中医仙,没有谁的实力值得他另眼相看。 因此,他一直感到非常孤独,所以当他看到能有少白翁这样的对手时,他感到异常兴?奋,兴?奋到连他自己也感到这不是他应有的感情。 所以,他立即收敛心神,准备接下来的一战。 但他忽然发现,由于心情的波动,使他在精神上,功?力上都达不到最佳状态。 所以他要把那些分散了的精神都收回来。 那怎么做才能收回呢? 最好的方法是集中到一些事、物上去。 少白翁是一个让他兴?奋到无法自拔的人,他自然不能再去在意他。再看看这些房屋,不过是有钱人家修建的气派的宅院,也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再有,就是那批受伤的人,他看陆昆、白铁英,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师叔、师伯们,仅仅是尊敬他们是武林前辈。 至于那同为竞争对手的白少虎、陆九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还有就是那一直昏迷不醒的李贵,虽然较勉强,但总算使出了聚气凝形。 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和自己的对手,他竟然拼着连命也不要了。虽然同是竞争对手,但这份侠义精神,还是只得奚聚风赞赏的。 想到这,奚聚风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 他忽然发现,李贵并非是受伤晕倒,气血不畅的感觉。只见李贵呼吸匀和,面色红?润,神态安详,更像是入定胜过睡着。 奚聚风明白,李贵的武功虽不如他,但他所修的《玄天玉?女?心?经》却算是玄门正宗的武功。尤其是在疗伤方面,阳主长阴主生。女性的进攻能力爆发力天生不如男性,由女性创出来的功夫亦是以防守反击护体疗伤为主。 李贵在昏倒以后,体?内的功?力自动运行,是以现在李贵不仅在全力疗伤,伤好以后,功?力也将再次突破。 奚聚风正想着,像李贵这样的人好的过了头,倒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此时,远方的脚步声,吸引了奚聚风的注意,声源来自于少白翁。 经过刚才的缓和,此刻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在等着少白翁与他的新对决。 少白翁面部轻?松的向这走过来,他左手握住一柄剑,右手提着把刀。 在奚聚风看来,少白翁不是在走路,而是在享受。 就如美食家在享受饕餮美味;音乐家在享受绝今妙乐;文学家在享受锦绣华章。 而少白翁就像一个普通人,在享受遇到知己时的快乐。 少白翁不仅仅是一个人在走路,而且还一边走一边聊天。 他左边没人,右边没人,嘴也没动。但面上表情,就如同跟好友聊天一般。 和他聊天的,正是那一刀一剑。 此刻,奚聚风似乎也被对方所感染,内心平静的他,似乎也能听到刀剑说话的声音。 少白翁终于停在奚聚风的面前,问道:“可否一战?” 刚才那轻?松的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毅。话似乎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所说,更似刀剑的渴求。 奚聚风伸出右手,只说了一个字“请”,那柄剑便以极其优美的路线抛入奚聚风的手里。与其说是被抛,不如说是那柄剑飞奔到奚聚风的手中。 剑一到手,奚聚风便感到了这柄剑强烈的,渴求一战的欲?望。奚聚风也渴望一战,他希望通?过一战来抒发他的豪情壮志。 同样的,少白翁也希望这一战能成为他正式踏足武林的第一步。 两位青年怀着同样远大的理想聚首于此。无言的面对,无声的对话,但他们忽然了解对方,明白对方的心意。 两人相视一笑,如老友见面一般。在笑容消失后,两人有同时出手,如仇人相逢。 双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动起手来,却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因为一旦留手,不仅会输了这一战,同时也是不尊重对手。 所以两人有十分力,便使出九分,还有一分以做应变。 但不留手不代?表不留情,是以九分力中只有八分威力、七分杀势。 刀剑相交的一刹那,兵器长吟的瞬间,少白翁与奚聚风听到了笑声。那是一种压抑了很久,得到释放后的那种畅快淋漓的大笑。 笑,是由两人手中的刀剑所发;声,已传到了双方的内心。 作为兵器,最大的荣耀就是,找到认同它的主人,发挥它最大的威力。完全发挥威力的一把普通兵刃,比之反?抗持有者,以至于乱来的神兵,效果更佳。 现在。两人手中的刀剑,便是那发挥最大威力的普通兵器。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是体现他的最大价值(仅个人观点)。文臣的价值在于他能否名留青史;武将的价值体现在他的战功卓越;而贪?官污吏则靠敛财来显示他们的价值(没有价值,谁又会给他们送钱)。 刀剑若是有了生命,他们也会通?过自己的方式来体现他们的价值。那就是,帮助持有他们的主人,纵情一战。 这一战是不计后果的,结局也是相同的。 少白翁、奚聚风都感觉到,手中的兵刃完全发挥了他们仅有的一点灵性,所以他们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但他们也知道,这一战下来,不论最后谁输谁赢,刀剑都将被毁。 在刀剑相交的一瞬间,少白翁感到奚聚风变了,就像奚聚风看到少白翁身形变得高大后的反应一样。也在一瞬间,少白翁便恢复了过来,不再受对方的精神影响。 奚聚风自少便是以剑修为主,是以一抓?住剑,奚聚风的精气神便提高到一个层次。加上剑上的灵性完全发挥,奚聚风又占了上风。 少白翁现在终于明白,那些名门大派之所以能屹立数百年而依然兴盛,绝不是江湖吹捧,也不是体?系建立后,便不允许打破,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还是那个奚聚风,还是那套华山外派的剑法,但手中握住了剑,人完全不一样。这时,奚聚风已人剑合一,一举手一投足都将剑招发挥的几近完美。如今已不是奚聚风使剑,也不是剑在引领人。 人已与剑合而为一,但出招时又如同一把有自主意识的剑与一个人在配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少白翁依然处于下风,若是比真力,或者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少白翁自信绝对不会输,但轮到招式,少白翁自认不如。 招式上的被动,导致少白翁处处被打?压,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显出半点焦躁不安。相反,他还有些高兴,高兴他能有这样的对手,更高兴他可能会输。 输,不一定可耻,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赢,可以让自己了解对手,但输,却可以让人了解自己、了解对手。 一场无关紧要的输,却能换来对自己,对对手的了解,那这场输得不吃亏。所以少白翁越打越没有压力,越打越开心。 在没有胜负的思想包袱下,少白翁手中的刀使得得心应手。 这些正是他与一些小帮?派在一起所得的心态,这些小帮?派往往势单力孤,所以在抢夺地盘的争斗中无所顾忌。他们觉得:反正自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打赢了自然赚到了,打输了大不了回炉重造。 奚聚风的攻,纷繁复杂,少白翁的守,简单实用。 这两人争斗,一时也难分难解。 圈外之人,看到这样一场精彩的打斗,不觉心中暗叹。 白铁英与陆昆都明白,他们的希望都落空。在他们意识内,陆九空与白少虎资质尚佳,又得名师指点,在年轻一辈中,必是出类拔萃的。可是他们现在彻底清?醒过来了,不要说晚辈,就是他们这两个老家伙加起来,对付其中一个也够把他们老骨头给拆了的。 此时,场中的比试也已到了收官阶段,奚聚风使出《天险剑》中的最强一招。 这一招只要是学会了“天险剑法”的华山弟?子都会用,但他们都不愿意用,因为这招不仅对对手险,对自己也同样危险。 陆昆、白铁英都是久经江湖之人,也曾见过华山弟?子在临危之时使过这最强一招。这一招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命悬一线,败了的一方固然是死,但胜者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招,跟与敌同归于尽没什么差别。但看到了奚聚风施展此招,才明白他真正的威力。这一招固然险,但这险却全然与奚聚风无关,因为由他使出的这一招,已将危险直指对方。 不过,众人再一看少白翁,发现这险对他也无半分伤害。 在对方使这一招前,他已提前感知到它的威力,所以他收敛心神,使了一招守式。 奚聚风这一招,不仅招式诡变,更能震慑人的心神。面对此招之人,如立于悬崖边,下面是滔天巨浪,身后是群狼环伺。不是奋力一搏,便是纵身一跳。面对这一招的人,只有选择做困兽之斗。 不是被敌所杀,便是发挥潜能,斩杀敌人。所以这招不仅对敌人险,对自己也险。 不过众人看来,这招的险与奚聚风无关,却也轮不到少白翁。《天险剑法》先绝人后路,再夺人心志。 少白翁武学招式虽不多,但临场应变、天马行空不拘泥招式束缚的想法使他后招层出不穷。而功?力能达到他这种程度的,意志力更是坚强。 面对来攻,少白翁的刀招是密不透风、水泼不进。这样一来,奚聚风的剑招便不再有优势了,这样一来,也就只有靠功?力硬拼了。 开?战以来,双方比了功?力、拳?脚以及兵刃,但真正的真力碰撞还未有过。 打了这么长时间,两人所剩的真力已无多少,出手时已无留力。但这样一来,就更能把握住对手的实力。 在众人看来,奚聚风是先后退了一步,再使出这绝险一招,冲向对方。而在同时,少白翁业已站定,摆好架势等待来攻。这就如站在悬崖边缘等待饿狼的进攻,如果饿狼扑的凶狠,反而会失去到嘴的美味,同时失去生命。 所以,这个度,反而要来奚聚风来把握。 两人出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但就两人而言,他们却感到自己的动作如老太太穿针一般。 都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毫无顾忌的使出体?内仅余的真力,在没有真力的保护下,两人每接近一寸,周?身的压力便成倍的增加。 因此,虽然在别人眼里,他们的速度极快,但他们还是感觉到慢,恨不能一下子结束战斗,不管谁输谁赢。 时间一刹那一刹那的过,两人一点一点的移近,终于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刀架在了两人的兵器之间。 两人的速度本已奇快,周围任何行动都已慢得跟定格似的,但来的那把刀还是在刹那间挡住了,可见出手之人速度之快。 来人不仅速度快,而且功?力极强,两人刚一触到那柄刀,便被震开了。 不过还好,来人并没有想要伤害两人,不然两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再被这股大力震开,还不当场吐血。 不仅是他两人本身没事,就连他们手中的兵刃也无事。 这两把兵器虽然是精心打造,但也是凡铁打造的平常武?器,哪抵得住两人强大的功?力。原本这最后一招之下,两把兵器必定裂成碎片,甚至化为铁屑。 但一招分开之后,两人手中的兵器?具都完好,只是拦下他们攻势的那柄刀,却在一瞬间断为两节。 一招分开后,两人将气息调匀。看着手中的兵器完好无损,先是一愣,紧接着是大惊,而且脸色大变。两人手中的兵刃各自知道,就算不用真力,这一下也必定折断。是以他们看到手中兵器完好,自是一愣。 旋又明白,来人不仅将他们拦住,竟连他们手中的兵器也保住了,自是大惊。 但真正令他们脸色大变的,是他们刀剑上粘着的半片树叶。 两人虽在力拼最后一招时已是强弩之末,但其威力却不可小视。可来人连面都未见,仅凭一片树叶就将两人分开,可见来人功?力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境地。 但令二人脸色大变的,不仅仅是因为来人只一片树叶就将两人分开,而是那柄刀。 当两人被分开时,双方都看得清楚,那是一柄刀,而且也已被他们震断。但现如今,两人看到的并非折断的刀,而是半片树叶。 在一般人看来自是不解,但两人修为高深,一看便之,这是极为高深的聚气凝形之法。 聚气凝形由初到高,分为聚气与凝形。 常人说的“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都是内家、外家聚气之法。而练到金钟护体的时候,便已达到凝形之境。 但这也仅仅是初窥门道,如李贵、刁三所凝之神将、修罗,奚聚风所凝之剑,也仅是略有小成,离不开本尊。 据闻,当年初代张天师与一魔门高手相斗,便同时凝聚了八位分?身加以控?制。蜀中居民不知,只将其神话。江湖中人不信鬼神,认为那是村夫无知。 但今日来人所使的凝气之法更强,他是将真力与自身精神力一同凝聚在一片树叶上。所以来人虽打出一片树叶,但在众人看来,却如一柄刀。 人未到,刀意已至。当今世上,刀法名家中有此能力者只有一人。 来人究竟是谁,一片树叶居然包含无上刀意,将两人分开。他是这一切背后的大阴?谋家,还是和事佬一名……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最后一集——一点线索。 围堵卷 十、一点线索 十、一点线索 上回书说道:奚聚风与少白翁在陆家比试,本已经拼斗到最后一招,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阻止了。 来人刀未到,刀气已至;刀未出,刀意已慑人。纵观当今武林,刀气、刀意能达到这种地步的,屈指可数。而两人对这样的高手,都做过了解。 所以…… 一瞬间,两人已想到来者为谁。 就在这时,两人发现,一侧的月亮门洞外,站着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此人一身素袍,头戴儒生公子巾,面相俊朗。端正的五官中,透着一团正气。似淤泥中一朵青莲;如污秽中一股清流。 他虽未说话,但就看他的样子,少白翁与奚聚风更可肯定来人是谁了。 只见那人双手捧着一封拜帖,平举胸前,弯腰施礼道:“晚生吴越天,未及通报便来打搅,还望主人家见谅。” 白铁英是见过吴越天的,也觉得他有本事。今听他道出身份,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并斜眼瞅了一下陆昆。看到吴越天的到来,陆昆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不知该说什么。他只知道,吴越天此来并非是看笑话的。 但毕竟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别人留下来帮忙,事情一完他却对人闭门不见。这样做,就连三国时的奸相曹操也不如。 曹操之所以闭门不见关羽,是因为他想留住对方,而自己呢,却是为了要赶走对方。 看到陆昆面色尴尬,陆九空一脸怒色,吴越天知道现在来的不是时候。但他若再不出手,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原来,自吴越天那次离开陆家,来到城外自己的庄园,确实过了几天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但在李贵住了一宿后,他又开始担心起陆家的事来。 柳如雁每日与丈夫形影不离,对方有一点点细微的异常,她都能看得出来。 这几日丈夫陪她外出游玩时,总是心神不一,时常望向城中方向发愣。问及他时,总又说没事。回到家中,又常与城里的一个伙计单独交谈。想及前几日李贵新走,柳如雁立时明白丈夫在想什么。 这日清晨,用罢早饭,吴越天方要携妻子外出散步。 谁知,柳如雁将他的手推开,问道:“夫君,你觉得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吴越天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妻子为何有此一问,忙回答道:“夫人心胸坦荡,乃女中豪杰,怎么会是那种小气的人呢。” 柳如雁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心中有事,却不跟我说?还不是怕我小气,把你绑着不让你去。” “这……”吴越天确实有这种顾虑,毕竟他答应了柳如雁,不再管这事了。 柳如雁道:“你还是快些去吧,把丈夫绑在家里,有岂是贤妻所为。” 得到妻子的同意,吴越天方才去到城中。 此刻,陆家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刁三发作。而吴越天通过城内自己人,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城中的药铺,也是他吴家的产业,要弄到当时李贵的药方,并不难。要是以他入城后休息了一会,研究了一下药方,吴越天便向陆家去。 按照吴越天原本的想法,他是不打算主动出击,准备先在一旁暗中观察。若是诸人能从刁三口中得到事情也就罢了。但如果真的弄巧成拙,他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府内众人对付刁三的过程他全都看到了,那少白翁与奚聚风在暗中观战他亦知道。只是他功力高出两人甚多,而且两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场内的打斗上,是以根本没想到还有个人和他们两一样。 两人虽然初见吴越天,但也被对方的实力所折服,忙向吴越天问候。 几句寒暄过后,吴越天对两人说道:“两位兄台的功力确实了得,刚才的一番打斗,真可称得上是:剑气千寻崇牛斗,刀光一片散虹霓。只是你我皆是来拜访此间主人的,哪有客人光顾着聊天,对主人不闻不问的。” 两人这时才反应起来,那一旁还有受伤的陆昆等。两人只顾着争胜斗气,倒把受伤的主人给忘了。此时想起来,确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忙随吴越天来到陆昆等人的身边,问道:“陆前辈,你们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陆昆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真力消耗过甚,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话间,陆昆从表囊中取出一节长短粗细如小指的圆木条。木条分三节,最末端约小指宽,其余两节长短相同皆二指宽。陆昆双手捏着前两节前后拧了两圈。只听咔嚓一声,木条张开,成了一只小木鸟。 接着,陆昆将最后一节拧了几圈,向后院一抛,那只小木鸟便振翅高飞。 不一会儿,就听到众人向这来的脚步声。来人有男有女,一些是陆府的食客、武士,一些是白铁英的仆从,而女眷则是同李贵一道来的道姑。 这些人一看到场中情景,二话不说,先把自家人弄走。 一阵忙活过后,倒是把奚聚风、少白翁、吴越天三人留下,显得极为尴尬。 过了一阵,才由陆府管家把三人请到后堂。 陆昆与众人商议刁三的事情,已经是六、七天以后了。 此时,其他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尚未到,不过这事传出去,相信不仅是江湖,就连朝廷也会拿这事做文章。 今次,能到大厅的都不是一般的人物,除了候选人,就只有吴越天、陆昆与白铁英。 待大家坐定,陆昆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今天请大家前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盟主候选人被刺杀,以及刺客刁三的事。不知大家对此有何看法?” 陆九空首先开口说道:“爷爷,既然事情已经闹大,我提议,等所有候选人到了以后,大家不再进行武林盟主的比武选举。而是由抓住这次刺客幕后真凶的为新武林盟主,如何?” 看来,经过了这一次时间,陆九空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胡闹,武林盟主的选举是何等大事,怎是你说改就改的。就算是武林盟主提出更改要求,也要得到大多数正派武林的同意。” 为怕爷孙两说翻了,白铁英岔开话题说道:“那刁三所用的是《诛神诀》,难道是当年魔道门又卷土重来了?” “可能不大。”陆昆接口道:“当年魔道门被邪派武林围剿,应该是鸡犬不留才是。” 白铁英和陆昆所说的,是许多年前一桩旧事,现在的武林新人们大多不知道。 不过华山派是武林大派,对于武林大事都有所记载,而奚聚风又刚好看过这件事的记载。所以,现在是奚聚风卖弄的时候。 “白岛主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当年魔道门确实被邪道围剿,但据说,凭着门主的《墨道神功》,以及两位护法的《诛神诀》与《黑煞神功》,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不过后来遇到了少林派嫉恶如仇的了心。本着佛门慈悲为怀,说不定他放了当时认为对武林无害的妇孺也说不定。” 奚聚风所说,确实是当时人尽皆知的。至于后面放走一些人,则是医仙对此事的个人看法。不过至于这真正放人的原因,以及了心与墨道老祖的承诺,则是谁也不知晓。 “那依奚少侠之见,现金该当如何?” “依在下之见,不若等其他人到了再说。幕后主使者既然通过寸草不留来行刺,为何不进行到底?一个刁三已经有如此能耐,那其主子的实力可想而知,他们背后必然有惊天计划。我们应该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吴越天。 他此刻说话,不是想证明自己讲话有多大份量,也不是他对这件事有多了解。而是觉得,这些人都想私下争功,而逐个击破,又正是幕后凶手最乐意见到的。而这些人一旦决定出手,必定把事情闹大。吴越天觉得,如果现在就把事情公布于众,其后果好坏都难以估计。因此他想等到其他人都到了,想一个比较稳妥的对策…… 事实上,对方并不是不想请寸草不留的人来行刺,而是寸草不留拒绝。寸草不留的宗旨就是要保持绝对的中立,在武林三分势力(正、邪、中立)外保持中立。 刺杀了心,本就已经开始破坏这方面的平衡。因此,在选中第二人后,对方一边行刺,一边与寸草不留交涉。终于达成条件,在第三次行动出手。 而他们的条件就是,不再参与这件事。 这也就是为何,最终要刁三暴露身份来执行这次任务。 虽然经过几场大战,众人已经知道刁三的武功,但仅仅是这一点信息还是太少了。 而至今还未来到的其他武林盟主候选人,在路上又会有什么遭遇能?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一集——天下有山号昆仑。 ¥¥¥ 这一卷围堵卷终于结束了,本人没有什么一卷结束后就写个总结的习惯。现在这样写,不过是因为字数不够,但是我估计,再总么凑,也不可能写到四千字,那就姑且说点废话什么的吧。 按照现在网络的字数而定,我这最多不过中篇。既写不了那种爽文,有没有吸引人的辞藻,只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固执的写着自己的武侠。 甚至说,连武侠中的固定主角也没有。因为我觉得,武林本就不是一个人能挑起来的。一个人在武林闯荡,遇到许多事,那么另一个人则可能在山洞中专心修练。你很难说,到底谁才是主角。说不定,还有人既不闯荡也不练功,吃了一个千年何首乌,就有百年功力的。 情感,是本人的盲点,因此,本书中没什么女性角色。可以这么说,我中原本就不想设什么女性角色的。武侠的时间是在明朝,那时候的女性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真实的情况是,长得漂亮的你都看不到。 但周围的朋友都说,你这没女的,谁看啊。 最终迫于无奈,我才加了几个女性进去。 说了这么多,终于凑了点字,就不为难自己了。 最后说一下,我建了个群:544525189 大家有空就加入一下。 (本章完) 僵尸卷 二、怀子入梦曰鸣雷 二、怀子入梦曰鸣雷 古来,人便分为三六?九等,那些生活在最底层,或无反?抗之力的人,便希望有一些不平凡的人来帮助他们,保护他们。而他们心目中的侠义武士,历朝历代都有,他们那种大?义凛然,扶危济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畏强?权,不畏残?暴的武侠精神,十分为人们所敬仰。 只不过,一些文人墨客,往往夸大其词,加之这些武林人?士的高强武艺,常常便被神话。 在一些文人,或者普通百?姓眼中,这些都是神乎其神的事实。在昆仑派的诸人听来,也只当个被夸张了的故事。 但吴斌听来,却是不服。皆因为这件事昆仑派弟?子也有参与,是以吴斌知道整件事。 天下武林,门派林立、家族称雄。 如那儒林至尊的圣?人世家;天师道张家;以制?造为主的神工家族;以炼丹为业的葛家…… 当然,最出名的就要属那成都金锏秦家;德安银枪楚家以及广州的绿笛何家、红琴王家。这四大家族门下食客众多,结交广布天下。 当吴斌初次下山,便听说过楚家楚破风之名。因其在弱冠之年,便已成为武林盟主沈德明四大护?法之一。 而那秦鸣雷,则源于其母亲怀他的时候,梦见晴天一道霹雷,因此而得名。此子生而聪颖,学什么都非常快,而且做事果断。 吴斌等人听到的事,就是由秦鸣雷处理的一件极得百?姓称快的事。 秦家乃处四川成都,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此地农业兴盛、商业发达,是人们理想的家园。 可惜的是,朝?廷昏暗、奸?臣当?道,有许多老老实实的农?民就这样被?逼得走投无路、进而落草为寇。如那刘六、刘七,便是天下义军的首领。 虽说官逼民?反,大家也都痛恨那如虎之官、如狼之吏,但盗匪猖獗,也严重的阻碍了经济的发展。 有不少被?逼落草的人,也将自己的痛苦加在了别人的身上。 为了生命的安全,也为了财产的平安,请保?镖护送成了远行之人最多的选择。 小到陪媳妇回娘家;大到朝?廷的军饷,都有镖师的身影。就连当今的皇上,也请龙凤镖局帮忙护送贵重物品。 四川地区山高林密,其中不知躲了多少土?匪强盗。因此,此地也开了许多镖局子。 秦家在成都算不上极大的家族(在家族人数上),但在江湖上的地位极高。在府城内,谁敢不给他们家面子,因此,城内极少有武林中人打架斗殴的事情。地方知府也沾了他们家的光,三年任满平安升迁。 无论黑白两道的人到此,还是武馆镖局、江湖帮?派在此开设分舵,都要来拜会他们家。 尤其是开镖局的,逢年过节都会来送礼,怕的就是万一哪一天真出?事?了,秦家能看在往日礼单的份上,帮他们一把。 说来也巧,有那么一家镖局,还真出?事?了,而且这事秦家也不得不管,因为这镖是秦家的。 话说几十年?前,贵州一带闹了灾,有一个村子举村逃荒。一路要饭就到了成都府城。到了城内的时候,也就剩下十来个年轻人还幸存了下来。被当时出城游玩回来的秦鸣雷的爷爷遇上了,秦老?爷?子一生宅心仁厚,不忍看到这些人客死异乡,便收养了这些人。 这些人在秦家做工,一干便是大半辈子。现在这些人都老了,叶落归根的思想在他们内心占据越来越多的分量,于是他们纷纷向秦鸣雷请辞还乡。 这些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伯伯们,秦鸣雷自然舍不得他们走。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一辈子。现在他们已经把大半辈子奉献给了秦家,怎么还能不让他们百年之后回归故里呢。 于是,秦鸣雷给了众老人一大笔钱,并托了一家镖行护送这些人回乡。 当时,四大家族中的楚家独子楚破风,被时任武林盟主沈德明破格提拔,任他为四大护?法中的风护?法。 这本该是件令人高兴,值得庆祝的事,但却被“剑尊”杀死“十剑”之事而掩盖。 年轻气盛的楚破风,为了能提升自己的名气,决定为武林除害,将败类一网打尽。 这事一时间轰动武林,就连那京?城六扇门,也都派了几位名捕前往相助。而身为楚破风的好友,且是四大家族之一的秦家,秦鸣雷自然更不能落后。 为了此事,秦家家中精英全数出动,就连秦鸣雷自己也带着“天下第三管家”,有“擒雷手”之称的秦忠前去相助。 不然秦鸣雷一定会亲自从这些家里的老人,哪里会让一个镖局子接手。 就在最近这段时间,有不少山盗水贼、采花之人落网。但这也间接使得护送老人的镖被夺。 原来,这里为武林除害的声势极大,莲花山的众匪担心很快就会轮到他们。所以他们决定多干几票,之后就散伙。 原本这些匪盗下山打劫,都会说几段黑话,对方一害怕,丢下财物就跑了。这些人本来也都是贫苦人,被?逼无奈才去当了山贼,所以都不喜欢多造成杀?戮。 但现在这些人可不管这些了,只要是有钱,管他什么,抢了再说。而他们干的最后一票,刚好是秦家的。 这些人蒙着脸,什么话也不说,冲过来便抢夺。保?镖之人,除了本身实力外,还要交?友甚广,这也是秦鸣雷选择这间镖局的原因。 因为武功好,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谁敢保证来劫镖的人实力都不如你?但你交?友广、人缘好,别人多少会给你些面子。再加上所保之人是秦家的,所以基本上就没事了。 镖局在这条道不知来回走了多少遍,知道这莲花山有盗匪,是以早准备好一份拜礼。哪只刚走到山脚下,就听到一片喊杀声。 总镖头也没见过这阵势,行话都不说就抢。他忙高声喊道:“山上的朋友,先不忙,这可是秦家的镖。” 哪知这次领头的是个浑人,他才不管这些。回应道:“什么晴啊阴的,老?子统统不管,你把钱奉上,人我不伤害。”说着话,群匪已冲到近前。 总镖头一看,无奈之下也只得拔刀相向了。 秦鸣雷之所以选了这家镖局,就因为他们人缘广,劫镖的反而少。可他却忘了,在楚破风的带领下,各处的山贼水盗都处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况下。谁还管你交情不交情的,抢了钱散伙保命是第一。 镖局拼死抵?抗,但终因实力悬殊将镖银丢失。就连秦家一位老仆也因害怕而从马上摔下来,当场昏迷。 总镖头一看这状况,急的拔剑就要抹脖子。 这镖银他们赔得起,但这事可没法交待。秦家将人和钱交给他们,是对他们的信任。现如今不但钱丢?了,人还昏了一个,这回去怎么交待呢。这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死了,一死全了。 还好众镖师将他拦了下来,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他若一死,其他镖师与一众老者怎么办。不如先回去,把事情说清楚,这镖局他也不打算再开了,到时候秦少侠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无奈下,总镖头只能领着众人原道返回。 秦鸣雷帮着楚破风破了一伙恶?徒的阵,得到武林盟主沈德明的称许。这次回来,本来很是高兴,哪只在会客厅门口就听到镖被劫的消息。气得一掌将身边的半扇门给拍得粉碎,也顾不得去看那昏迷的老家人,提起双锏便往外走。 要是往常,他的管家定当会加以劝解。但此时,这位号称“天下第三管家”的秦忠也双手负于背后,紧?握双拳,跟着秦鸣雷。跟着他们的还有“头顶天,脚踏地”邓华荣、“孤灯侠影”邱明月等一众门客。 路上,他们遇到两名昆仑派弟?子,便请他们一同剿匪。因为有昆仑派弟?子的参与,所以吴斌对这事很清楚,根本不像茶博士说的那样,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当然,得到神话的可不止秦鸣雷,昆仑派也被神话了,但就因为这样,吴斌才更生气。 因为别人的神话都是夸大了点事实,而他们的神话则是周天子昆仑见西王母;后羿昆仑求不死药;姜子牙下昆仑兴周灭纣等神话演义。 你说吴斌的心里能好受嘛。 所以他心中发下狠心,终有一日,定要站在这些人之上。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他当上武林盟主,什么世家大派都要听他号令。 一边想着这些,吴斌一边收拾行装。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很稳,不徐不疾。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大师伯凌玉,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外面用布包好了。 吴斌将凌玉请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遂问道:“大师伯,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凌玉将盒子放下,接过茶,喝了一口,才说道:“斌儿,你明天就要下山了,此一路不知有什么事发生。可你现在大了,有鹏程展翅九万里之志,我们这些老家伙自该放手了。” “多谢伯父。” “好了,闲话不多谈,先说正事。有一年,你师叔公‘黑发剑叟’过寿,华山派送来一枚千年灵芝。今次‘医仙’过寿,就在此时,我们得了一朵刚开的天山雪莲,我欲让你将其送到华山。” 这些话被不明就里的人听到了,自当觉得奇怪,就连吴斌也有同感。那天山雪莲乃世间极品药材,若是被习武之人得到并善加利?用,可增加百年功?力。 吴斌这一次下山,一路上到底会有什么凶险不得而知,若是再被人知道他身上有这天山雪莲,又不知会增加多少变数。 凌玉既然对这个师侄如此关心,又怎会这样做呢。 其实凌玉早已想好了,这样实在是利大于害。 首先,凌玉早已派人给华山派送过寿礼了,礼单上便有这天山雪莲。也就是说,你如果想抢这天山雪莲,也就意味着要跟昆仑、华山两派过不去。 其次,若还有人想抢这天山雪莲,必都是邪派武林中人。这些人自私自利,一路而行必定互相残杀,以减少竞争者。若是刺客想混水摸鱼,反而阻碍重重。 因为谁都知道天山雪莲好,就算是那名刺客,在行刺成功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这朵天山雪莲不简单,不管是谁吃了或偷了,昆仑派都有能力找回来。当然,“林中医仙”有办法可解。 吴斌要前往华山派送东西,那么路线就要改变。这样一来,刺客所设的全部刺杀路线,都白费了。更何况有如此珍贵的东西在手中,吴斌一路上定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而从华山派下来,他必会与华山派的候选人——奚聚风同行。这样一来,被刺杀的机会又会减少。 凌玉的想法是很好,但人算不如天算,因为这一路只有前半程却如凌玉所想的。 下得山来,吴斌因身怀要物,一路上马不停蹄、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日终于来到华山派。把东西交给掌门奚越门,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本来他还想住两日,但听说奚聚风前一天已经下山了,他这可就坐不住了。仅歇了一日,便起身告辞。 想着或许能赶上奚聚风,吴斌加快了脚步。 这一天,来到一条大河边,河面甚宽,对面的树木,也就小手指大小。 顺着河边,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许多人在那儿。紧走几步,吴斌就看到了渡口旁边树立一根旗杆,上挂大棋,写着“平安渡”三个大字。 吴斌看了,心说:也不知这三个字是图个吉利,还是夸口说上他的船都能平安渡河。 刚想到这,就听身后有一人说道:“也不知这三个字是图个吉利,还是夸口说上他的穿都能平安渡河。” 听到这话,吴斌心中大惊,不过他惊的不是对方说出了他的心思,而是对方的轻功,竟然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边。 吴斌到这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他是站在最外围。也就是说,他在看旗上的字的时候,那人已来到他的身边。等到那人开口说话,他才知道身边有人,可见此人轻功。 若此人并非渡河,而是来杀他的,那他岂不是此时已成了糊涂鬼了。 要知道,在昆仑派中,以“山中飞仙”王顺的轻功最佳。 但就算是王顺,在一仗内也不容易躲得过他的耳目。此人的功夫,不得不让他警觉。同一时间,他又想到,对方会不会就是那刺客。 想到这,他不禁多打量了一下此人。只见此人中等个子,面目清秀,一身棕色衣服,外罩一件袍子。再看他腰间,挂着一只荷叶绿的扇套。只是这折扇过于短小,并非一般文人雅士所用,倒像是哪个官家小?姐出门时用来遮挡面部用的香扇。 看到这,吴斌不禁来了气:好哇,我原本还当你是个人物,却没想到原来是个专入女子闺房的采花贼。今日?你遇到小爷我,也不能再让你害人。我权且先跟着你,你一旦犯案证实你真的是采花贼,可就怪不得我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吴斌表面上却是一团和气,上前与那采花贼攀谈道:“兄台也是坐船渡河吗?” 那人回礼道:“说不定,等得到人就渡,等不到就在这村子住一夜。兄台你呢?” “我嘛,一样,都是看情况。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吴斌的意思是先探探底,江湖之大,许多人有各自的特色,如那怪盗欧阳昙,他便是夏穿棉袄冬穿单衣。说不定此人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那饰品只是他的标志。如果能认识一位武林高人,那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 只不知对方到底是武林高人,还是一个采花淫贼…… 僵尸卷 四、正大光明偷钱财 四、正大光?明偷钱财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如果能在谈判桌上获得的利益,谁又愿意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去发动战争。 这个道理同样可以用在武林中,甚至用的更加频繁。王?玉堂当然想要领?取这份功劳,但如果能不损失自己的实力,当然是最好了。 郭光地同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听到王?玉堂拉拢梅钱的时候,便开始有些着急了。这么个高手要是现在帮了他们,自己一方定难招架。 想到这,他忙开口道:“朋友,你若现在帮我们,我定当在张公公面前保举你,到时候你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梅钱听了两方的说词,微微一笑道:“飞虎会、紫龙门不过是东厂、西厂在江湖势力的延伸,真正能见到两厂厂公,也只有孟于湖、高天德。至于你们的话,可信度不高。再说了,我立了功,为何一定要让刘瑾、张永知道。” 这话一说,双方立觉不妙。“若是厂公不知道,你立了再大的功也没有用。” 梅钱将双手负于背后,有些自豪的说:“当然有用,我救了楼上那位大人,为天下百?姓立了大功,最后得益的是天下百?姓。你们说,怎么会没有用?” 他话一说完,八人已将暗藏的兵刃全都亮了出来。 “王兄,看来他并非同道中人,不如我们先将他解决,再说咱们的功劳。” “好。” 紧接着,吴斌就听到外面双方交手,以及桌碎碗砸的声音。凭着对脚步的分辨,吴斌确认梅钱暂时无事。 转眼间,大堂内只剩下三人的脚步声,一人脚步极轻,显是梅钱。另两人脚步重了不少,应该是王?玉堂和郭光地。 吴斌觉得这事已了,本可安心入定。但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两眼一睁,握住身旁的剑,猛得冲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堂中三人始料未及,皆当场愣在那里。 还是梅钱第一个回过神来,说道:“吴兄,你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亦或是我等动静过大,打扰了你。若是后者,那吴兄请安心回屋,这儿很快就能解决。”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那王?玉堂、郭光地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但是吴斌并没有回屋,而是说道:“我出来并非我无心睡眠,也不是你们太吵了,而是在下忽略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梅钱好奇的问道。 吴斌道:“这客栈的掌柜与小二。” “掌柜的与小二怎么了?” “他们很会察言观色。” “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以博得客人的开心,以便多拿些赏钱,这有什么不对?” “若真的是为了多拿些赏钱,这也没什么。只是他们观察的,完全不是那方面。” “不是观察那方面,那是哪方面?” “他观察到: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楼上那位大人来的;而且押?解的差官也已经被收?买了,不必担心犯人会趁机逃走。他们在大堂内说的这么清楚,分明是要让两拨人先对?着?干。这说明一个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梅钱好奇地问道。 只见吴斌缓缓地拔?出剑,指着梅钱说道:“你们是一伙的,那掌柜的先挑?起王?玉堂与郭光地两方人的争斗,你再出手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你的同?伙上楼。” 梅钱忙解释道:“吴兄你误会了,我绝不是他们一伙的。不信你上楼看看,我定不会阻拦你。” “你自然不会阻拦,因为你?的?人只怕差不多已完成任务了。” “那可说不定,也许大人此刻正坐在房间内喝?茶呢。” 不管两人说的是真是假,郭光地和王?玉堂都要上楼去看一看,他们可不想到手的肥肉被人给抢走了。 就在他们转身要上楼的时候,一个人拦在楼梯口。 以二人的功?力,就算不用楼梯,也可以轻?松来到二楼。只是这个人的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拦在楼梯口的,正是这客栈的掌柜。 只见他满面笑意地对众人说道::“众人不必上去了,吴公子说的是实话,我的伙计已经将那狗?官的人头取走了。当然,这位梅公子也说的没错,我跟他确实不是一伙的。” 吴斌剑锋一转,指着掌柜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在这不走?” “我来,当然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试想一下,刚才郭光地与王?玉堂冲上楼,发现狗?官的人头不见了,必然追赶。与其那样,不如我留下来阻拦你们,让他们逃走。毕竟我的功?力在他们之上,到时候真的不敌,至少逃命还是可以的。” 他刚说完,就听“哗啦”一声,两个人同时把窗户撞碎,从犯人的房内飞了出来,刚好落在掌柜的身旁。 这一下突如其来,把众人吓一跳。那掌柜的也是反应极快,右手掌刀护于身前,左手握拳于肋下。左脚后退小半步,以便应对来袭。 待他准备好,再定睛一看,那两个躺在地上的正是他的两个伙计。 此时他两人已经一动不动,未知生死。 郭光地与王?玉堂都明白,这里的人实力都不在他们两之下,今次行刺定然不会成功,说不定还会命丧于此。想到这,两人也不管昏倒的部下,分别从两个窗户窜了出去。 梅钱并没有立即追出去,他知道,现在这两人已不属于他应该管的范围了。而且吴斌一脸不信任的神色,自己一走更会加深误会。 吴斌确实如梅钱所想,对梅钱还有所怀疑。 他虽与这客栈掌柜的不是一伙,但从他事?前从容态度,必与楼上那位高手是一伙的。 不过掌柜的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他只在意自己。 原来,刘瑾、张永在江湖发布密?令,有谁能取下那位大人的人头,那么金钱、权?势、官?位任你选。 与此同时,武林正派人?士也自发组?织,在这一路上保护大人。 紫龙门、飞虎会是刘瑾、张永势力下的帮?派,自然责无旁贷。而这个掌柜呢,他是不是也为了得到朝中势力的支持,所以加入了刺杀的行列。 而如今,看到同行的两人生死未卜,自己的武功也实在不如在场的众人,他也想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刚转身,就见押?解的差头从后院出来,向楼上房间一抱拳,说道:“大人,在后院发现两个伙计,一个掌柜以及掌柜的妻儿共五具尸体。” 只听房内一人叹息道:“我现在已不是什么大人了,你们是朝?廷的差官,该怎么做你们明白。” “在下明白。”说着话,那差头望向面前的掌柜,说道:“该抓?捕办案了。” 那假掌柜的忽然发现,他站在楼梯口是个极不明智的选择。他的正面是吴斌,右边是梅钱,而左边则是差头。现在想要逃,只能先上二楼,从客房逃出去。 刚想到这,就听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知道四面楚歌,那假掌柜反而冷静下来:“看来你们是不给我活路了。” 官差冷气森森的说道:“你杀?害后院五条人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他们一条活路。” 假掌柜听罢,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今?晚就来个鱼死网破。” “且慢!”就在众人刚要动手的时候,却听梅钱开口道:“你们要么是朝?廷官差,要么是名门子弟,对付这种江湖奸邪之徒那是理所当然。至于我嘛,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说着,梅钱一闪身,跳入柜台后面,在里面翻出一个箱子。从袖中取出两根细铁丝,在钥匙孔中一拧,就听“吧嗒”一声,锁头开了。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店掌柜多年的积蓄。 对于梅钱的所作所为,差头与楼上那人视而不见,依然盯着那假掌柜。但另外两人却被他的行动吸引。 吴斌现在终于明白,原来这人并非什么采花贼,而是个小偷。现在看客栈真正的掌柜、伙计已死,其他人又忙着对付那假掌柜,无暇顾及他,他便趁火打劫,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这的钱全部拿去了。 但由于此人实力不俗,怕不输于场中任何一人之下。若是冒然出手阻止,与他为敌,那就只会给假掌柜逃走增加机会。 因此大家只能不闻不问,任由他瞎胡闹。 梅钱看到箱中财物,心中甚是满意。他似乎知道众人现在不能拿他怎么样,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急于逃走的样子。只见他将箱子合上,夹在怀中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房?中?出来。原来,他回房是为了那他的袍子。 当他走到门口,正准备拉开门栓离开,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把钱箱放下。一掀长袍,拿起腰间的扇套,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一边拿,一边说道:“光顾着数钱,差点忘了大事了。” 说话间,那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装着两支笔,并两格墨,一格红、一格黑。 只见梅钱右手食、拇二指夹?着一支笔,中指、无名指夹?着一支笔。双笔沾上两种墨,飞快的在墙上作起画来。 这一技艺,倒令吴斌不得不佩服。 书法绘画之人,有些能正面作画反面看;有人能左右开工同时写对联。吴斌的师叔中就有丹青名家,能模仿名家字画。但像梅钱这样,一手执两笔作画,吴斌还真没听说过。 转眼间,梅钱就已经画好了,是一枝临寒而开的梅花。 “一枝梅”吴斌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各行各业都有他的祖师爷,等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有他杰出的代?表人物。如卖瓜的王婆;卖烤鸭的全聚德;写书的施耐庵;用计谋的诸葛亮;单挑的吕布等等。 做贼的代?表人物,就要属“一枝梅”了。 因为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小偷能做到,让当今皇上承认他的行为,允许他偷盗。 因为过往的义贼都是盗亦有道,以劫富济贫为宗旨。而这个一枝梅则在这一点上更进一步,他是劫富济富。那被他所济的富,正是当今皇上。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掌握天下、富有四海,但有些家中极富;地位极高之人,收藏了些连皇帝也没见过的好东西作为自己赏玩之物。 比如那刘瑾,便有一心爱的砚台。此砚台外表看就是一普通的砚台,但用它磨过的墨作画写诗,到了夜晚便会发光。 如此的好东西,刘瑾当然不会给皇帝了。但最终还是被一枝梅给偷了出来,献给了当今皇上。 皇帝得此宝物大喜,当即命当?世两名大画师画了两副画。一幅是《百鸟朝凤图》,一幅是《百花争艳图》,并于晚间大宴群臣。 这时的刘瑾,也只能看在眼里怒在心中。如果向皇帝说明这砚台是他丢的,那立即会被张永等人以为攻击的话题,说他私藏宝物,不献于皇上。 因此刘瑾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下去,在这里光看着……看着……看着,刘瑾终于看得笑了。 僵尸卷 五、两肩正气王阳明 五、两肩正气王阳明 俗语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因此皇帝高兴了,群臣才会高兴。但这次刘瑾笑,并非因为他是奴?才,看到皇帝笑了,所以他才跟着笑了。而是因为皇帝除了展示两幅夜光画,还拿出另一宝物——八宝莲花万寿珍珠灯。 这盏灯可是张永最心爱的宝物,现在也被皇帝弄到手了,刘瑾能不高兴嘛,至少是心理平衡了。如果能献媚皇帝,将这两件宝物都赏赐给自己,那就更好了。 朝中也有些正直的大臣,因得罪了绿林道上的人,他们为了挟私报复,特地进皇宫偷盗栽赃。这些被盗的宝物,也多是由一枝梅与京?城六扇门的神捕们联手找回来。所以皇帝特封他为天下第一义贼,允许他劫富济贫。 当然,私下里也可以济济自己。 因此,当一枝梅拿走客栈里的钱时,那位差头并非在意假掌柜而不管,是因为若无皇帝旨意,谁又敢管,谁又想管。 当一枝梅离开后,吴斌又把注意力对准那假掌柜。 哪知还没有动手,一旁的差头已先开口说道:“这位少侠,我等差官?办案。阁下非公门中人,刀剑无眼,少侠还是先在一旁歇息,有什么话待我拿了贼人再说。” 吴斌一听,可就来气了,心中不悦道:我本来就因有事耽搁了时间,现在又因你们的事而延误了一晚上。我好心好意帮你们,既然你们不领情,我也省的清闲。 吴斌一边想着,一边便往自己房内走。 这时,就听楼上一个中年声音说道:“楼下这位小友,可否上来一叙,老夫有话对你说。” 吴斌本已不想管这事,但又一想,那刘瑾、张永二人把持东、西两厂,专门排除异己、残?害忠良。楼上那位大人已被发配,他们依然要派人前来刺杀,这说明此人活着必定是他二人的大患,间接的也说明了,此人必是忠臣烈士。 表面上郭光地、王?玉堂已走,但刘、张二人手下人才济济,难保不会再有人前来行刺。 想罢,吴斌双脚一蹬。飞身来到二楼走廊。 来到房?中,只见内里四人倒地不起,未知生死。 这四人正是那押?解犯人的四位差官,此时倒地,也不知是那差头所为,还是后来那人所为。 最让吴斌没想到的是,后来那人,竟是白天渡口等船,与老人说话的那位书生。他白天先坐船渡河,为的是迷惑那些潜在的敌人,等到了晚上再折返回来,暗中保护大人。 “少侠请坐。”见吴斌进来,那位大人主动问候。 “多谢。” 吴斌回应了一声,便坐到一张长条凳子上。但因与对方不熟悉,又不是久走江湖,遇到这种情形,吴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暗暗的打量。 只见这位大人坐于床头,身穿囚服,手脚之上都戴有镣?铐。一头乱发蓬松,面色黄如桔实。但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一望过去,便能感到一股正气。 看吴斌不说话,那位大人首先打破沉默问道:“少侠可是昆仑派门下?” 吴斌听了就是一愣,对方如何知道我是昆仑派门下?但又一想,可能是别人告诉他的。 遂回答道:“在下昆仑派吴斌。” “吴斌!原来是昆仑派掌门之?子,失敬,失敬。” 吴斌道:“怎么,大人也认识家父?” 对方道:“自然认得。昆仑掌门吴英,志向远大,俠名满天下。当年我在地方上?任,得令尊之助,方才除了当地一邪派帮会。” 这些话虽有些恭维,但倒也属实。吴斌江湖经验浅,听到这样一番赞美之词,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但听那位大人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可今次的事,吴少侠却万不能管。” 吴斌问道:“为何?难道大人还怕我不是那肖小之辈的对手。” “非也,非也,可知他们是哪方面的人?”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东、西两厂的人。” “不错,阉宦之乱自古有之,而本朝尤甚。东、西两厂势力庞大,朝野皆是他的人,江湖中正邪两道中他们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若是被他们知道,是吴少侠参与救了我,他们安能放过你们昆仑派。昆仑地处西域,若真有什么事,中原各派想帮忙都来不及。” 吴斌道:“难道就由这些阉货胡?作?非?为,扰乱天下吗?” 那位大人道:“当然不是,只是即使我们与他们争斗,也不会直接跟他们对抗。而是利?用他们个党派之间的斗?争,我们从中找寻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如这一次,我也是想利?用他们与藩王之间的不和来参倒他们。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刻,他们竟然临时和解,而且一致将矛头对向了我。也许,他们这次闹翻本身就是一个计谋,为的就是让我掉进陷阱,从而杀一儆百。” 吴斌问:“难道就没人能对付他们了吗?” 大人长叹一声,说道:“少侠胸怀仁义,老夫代天下感谢。但这批奸邪之辈已是朝?廷的毒?瘤,若强行除掉,谁也不敢保证除根。而且就算清除干净,朝?廷武林也会因此元气大伤。到时候给了外邦可趁之际,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吴斌道:“照大人这么说,对着这个毒?瘤,我们就只有忍了?” 大人道:“忍,一定要忍,忍着痛一点一点的将毒?瘤削去,还不能让毒血溅到自己的身上。就如今?晚,虽有人救我,但你可看到他们用了你所熟知的武功,或者留有什么给人把握的线索吗?” 吴斌一想,也是。不管是外面那两个假伙计,还是这里躺着的四个人,身上都未留下什么线索。 那位大人继续道:“至于那个一枝梅,他本就是个异数。有皇帝的宠爱,谁也不敢直接参他。这刘瑾等人因暂时失宠赋闲在家,若是因此事而惹怒了皇上,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两人正说话,就听楼下那假掌柜的破口大骂:“王守仁,你给我滚出来。人说你是大清?官、大忠臣,我看你说明都算不上。那郭光地、王?玉堂因有东、西两厂在背后撑腰,你便放人。只有我因贪图权?势,背后又无人,所以你?的?人才把我拦了下来。” 屋内的吴斌听到王守仁三个字,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人便是王守仁。 这位王守仁,不论在朝在野,都算是值得人称赞的好官。当今朝?廷,奸?臣当?道、贪?官横行。在朝为官,有一半都是朝中五大势力的人。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明?哲?保?身,敢怒不敢言。还有的就是直言不讳,不久就因各种罪而入?狱。 只有那王守仁,不仅能于各党派之间周旋,还救了不少耿直之士。难怪连派系争斗输了闲在家中的刘瑾、张永私底下还是要派人杀他。 只见王守仁听了那假掌柜的话,并没有立即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想我王阳明自幼饱读诗书,自为官以来从不收受一文钱的贿?赂财物。本欲效仿古圣先贤,一辈子为民请?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没想到这次被贬出京,才刚上路就无故害死了几条人命,实我之罪也。” 王阳明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将床的一角给打了下来。 而吴斌,则由刚才的一惊变为震?惊。 要说那王守仁,可说是朝中少有的清?官,吴斌自然敬佩。但说道王阳明,那可是名震武林的人物。 西汉年间,武帝采纳董仲舒之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当时天下三大高手之一东方朔,为了不使百家学术后继无人,特意开了一间圣言堂。到了东汉光武帝时,将他与董仲舒的国学馆合并,成了现在的国学馆圣言堂。 自此以后,多少著名忠臣义士,皆在那求学成名。 而到了本朝,江湖高堂亦有不少人,如那六扇门中的六位神捕,就曾在国学馆学过文。 当然了,这最最出名的,则是两名在朝为官的重臣。其中一位便是开国功臣刘伯温,另一位便数这位王阳明。 圣言堂中,有文武两科。而真正能达文武相辅相成,习得《浩然正气诀》的,古往今来,也就董仲舒、东方朔、诸葛亮、岳飞、戚继光、文天祥等有数的几人。而到了这一代,就只有王阳明与圣言堂的馆主董和斌。 愤怒自责的王阳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用激将法,当先走出房间。 只听楼上那书生说道:“大人一身浩然正气,怎会让那些肖小之辈胡?作?非?为。只是这放人有放人的用处,不放有不放的好处。” “我不服!”那假掌柜叫嚷道:“今日?你不说个所以然来,我死也不服。” 那名差人道:“好,今日就要你输个心服口服。那飞虎会、紫龙门势力庞大,在全国各州府都有他们的分舵,每个分舵在他们下辖村、镇都有分堂。现在王?玉堂、郭光地都有事在外,如果他们辖下的分堂出了事,没有主事的,剩下的根本应付不来。这次刺杀大人的任务失败,回去所受的责罚定当不小。若是分堂被捣毁这事再被知道,纵然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因此他们定不敢把这事说出来,而以后也因为怕从我们手上抢地盘把事情闹大,他们也只有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楼上的吴斌此刻方才明白,那王阳明所说的,一点一点削去毒?瘤的意思。 只见那假掌柜听罢,拍手大笑道:“佩服,佩服。” 差官道:“既然你已服了,那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假掌柜说道:“我只是佩服你们的谋略。为何东厂、西厂、锦衣卫跟你们斗了那么久,也没把你们六扇门压倒,今日我总算见识到了。” 说话的虽然是假掌柜,但真正见识到了的却是吴斌。 吴斌很少下山,就算下了山,遇到的仅仅是一些九流的小角色。他虽然很期待这次一个人下山历练的机会,但却对要与他见面的人兴趣不大。皆因为这次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大多数是那种有背景无名声之人。 唯一的一个人气最高的候选人,还给别人刺杀了,尸体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了他的禅房。这一事,连带着少林的名声也降了不少。 还有那个叫什么少白翁的,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后来一派人打听才知道,是个乡下穷小子,父母早亡,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连一点背景也没有。都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本什么练武的书,练得走火入魔头发都白了。就这样,他还不知天高地厚,竟还敢来抢武林盟主的宝座。 不过这一次,让他觉得无聊的聚会,在来的路上确实给了他不少惊喜。 先是大师伯给他派送任务,让他改变路线前往华山派,并给他一颗极为珍贵的天山雪莲。 虽然这是送给别人的,但这可不是普通的天山雪莲,是天下四大圣?灵药之一。经千年方才孕育出花骨朵,至于何时才能开花,无人可知。就是那号称富有四海的天子,也没见过。 与那万年参王、巨石灵芝、冰封昙花齐名。 今日能让吴斌见上一面,实在是无上的福缘。仅是透过盒子闻到其中的清香,已让他全身筋脉说不出的舒服、畅快,晚上打坐练?功的效果也比平时好。 这次下山不仅见过灵物,还见了不少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如华山掌门“寒江孤影”奚越门,两位前辈“一剑嗜血”程天敖、“一羽渡江游”何待之。 这些都是成了名的人物,遇事往往只要一报名,就可以解决。 不但如此,就在今日,他还见到了江湖怪盗“一枝梅”,更有朝?廷江湖皆名声在外的王阳明。 现如今听到那假掌柜提到了六扇门,吴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六扇门那六位名捕头。而且他还肯定,来保护王阳明的,一定是这六人其中的一两位。 因为以王阳明现在于江湖的名声,以及他在对抗权臣时的地位,想要保护他的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可惜的是,现在将掌柜败局已定,根本没办法试探出对方的武功招式。而为了自保,不管自己出口相问,还是出手相激,他们也都不会透露的。 并且自己有心结交这些朋友,怎能初次见面就这样逼对方。 为了不让对方小看,吴斌这次只有忍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等以后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还怕没有机会吗。 吴斌虽然想着自己的心思,但警觉之心却没有放下。行走江湖随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几位长辈一直叮咛他的。在这种我方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要是让王阳明擦破了点衣服,那他这跟头也算是栽到家了。 只听站在楼上那个书生道:“你口口声声说对我们的计策佩服,说明你对我们的武功不服,但横看竖看,你的武功也不可能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胜了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那是因为我还不想以命换命。”那假掌柜不屑道:“现如今被你们团团围住,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如此,不如一命拼一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那差头道:“既然如此,我就看看你如何一命换一命。” “好!”好字一出,假掌柜人也跟着射?出。 他的身法并不快,以那差官的能力完全可以闪避(阻挡)。但他并没有出手,他也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只见他来到两个倒地的伙计身边,蹲下?身,双手猛然插?进两人的咽喉。 原来两人并未死,只是昏了过去,这一下巨痛,两人都要坐起来。只是那假掌柜手上的力道甚大,两人被压着没能从地上坐起来,只是将头向前抬起,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身?体一阵痉?挛。接着便是垂下头,死不瞑目。 那差官原本以为这假掌柜要做拼死一搏,哪想到却原来是杀?人灭?口。那么接下来他就该自尽,以防自己泄?漏了什么消息。 好不容易抓到了活口,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想到这,那名差官就要出手了。可他刚要动手,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有一些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假掌柜并没有立即自尽,相反的,他将十指插?入两人的咽喉便不拔?出来,而且脸上也显出诡异的笑。 江湖豪侠,临死之前放声大笑,是其看透生死、了无牵挂。 但眼前这位假掌柜,怎么看也不像豪气盖云之辈。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杀了这客店的掌柜、小二,由自己来冒充。再以言语挑?拨众人之间互相残杀,到时候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他此时发笑,必另有内?情,因而那名差官也不管冒然出手。 果然,那假掌柜的身上起了变化,他的十指深深地插?进了两名手下的咽喉,而他露在外面的手,开始起了变化。 首先,他的手变得发红、发胀,紧接着便转红为青,手也急速的枯萎下去。 只听那假掌柜邪邪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六扇门的人,还是其他什么门派的人,我也不怕在你们面前显示我的武功。反正我也自知没什么好结果,你们有本事就把我身后的门派连根拔起。” 说话间,他已拔?出了他的双手。只见他双手干枯,抬到与肩齐平,直直的伸向前方。这个动作,活脱脱就是个僵尸。 看到此情景,那名官差不但不觉得诡异,反而面带微笑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当年,血堡出了一件让整个武林耻笑的事。前任血堡堡主的小妾与其门下一名弟?子私通。后这名小妾被处以极刑,而那个奸夫却侥幸逃脱。为此,当时的堡主下了已极少使用的血手令,且永不失效。血堡的用毒功夫,与唐门、苗门不相上下,而其诡异的尸拳,也不下于天下?任何一门绝学。因此虽然有很多人想透过你了解一下血堡的武功、用毒,但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人敢收留你。你这次刺杀王大人,只怕也是为了找个庇护。可惜刘瑾、张永这两只老狐狸,从来都是只关心自己得到多少,不在乎别人付出多少。就算你这次刺杀成功,得到一时的安顿,相信不久他们也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将你出卖。你说你这是何苦,为了一时的私欲,却弄得天下无立锥之地。” 说话间,假掌柜的脸色又变了,从诡异变成了愤怒,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说着话,将掌柜伸得笔直的十指,忽然弯曲成爪,以真力将地上两具尸体吸在手掌之中。接着他十指一弹,那两具尸体疾速射?向官差。 其实看到僵尸拳,官差也不敢肯定他就是那个人,他只是故意用话来激对方。如果对方不是那叛?徒,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如果他真的就是那人,他一定会反驳而且愤而出手。 果然,被说到痛处的假掌柜愤然出手…… 僵尸卷 七、玄功默运探虚实 七、玄功默运探虚实 八方城,因其八方云集而得名。 此城地理位置特殊,在其要道上,各个州府的官道皆从此经过,是以此城虽不大,但经济却极为繁荣。 因此,这座小城也有了其它同等规模城市所没有的特?权——军?队调度。 此城经济繁荣,每年所交的税自然不少,兵权就是为了防止周边有盗匪欲对城中有所图谋。 但这八方城虽是各州府必经之路,也就同时被这些城所包围,反而成不了军事要地。 所谓的兵权,也不过是知县手下多了些巡城的兵丁。而他们存在的意义,也不是为了抵挡盗寇,而是在匪?徒打劫的时候,他们能及时突围出去,向周围的州府求援。 这里的知县宝座,历来便是当?官的既希望又害怕的差事。 希望,是因为在这里确实能捞到很多油?水;害怕,是因为这里一旦有强盗来打劫,那死的必是知县。 其实,有强盗来打劫的原因,不外呼两种: 一种,是因为知县贪婪无度,城中百?姓无奈之下,便与城外的强盗里应外合,以杀死知县为目的的抢夺。 还有一种为朝?廷势力斗?争的原因。 这里当知县不仅有源源不断的上供,且能与周围各州、道、府的官?员打好关系。此处虽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却是朝中各方势力必争之所。 如果一方势力的官?员被安排到这里,那么其他势力就会想尽办法把他弄走。而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强盗打劫,县官拼死抵?抗,不幸被贼人所杀。 虽然城中的官?员总在不断的换,还有强盗打劫,但此城的政局却一直比较稳定。因为城中的百?姓与城外的盗匪有默契,只抢钱、不伤人。而朝中各方势力也有共识,那就是绝不影响八方城的经济发展。 否则,打碎了聚宝盆,谁也捞不着。 吴斌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时常能见到其他国?家的人。他们的到来,除了带来交易的货物;新奇的文化,同时也带来了各国的武术。 吴斌虽然认为,昆仑绝学练到最高处便可天下无敌,更觉得“黑发剑叟”是武林四圣中武功最高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别国奇异武学、怪异兵器的好奇心。 为此,吴斌决定今?晚在城中住一晚,明天吃了午饭再出发。 他曾听去过八方城的师?兄弟说过,城中常年买卖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只在亥时到寅时的这段时间方才稍微安静一些。 现如今,他已看到八方城的城楼,只要拐个弯不到一里便可入城。 但奇怪的是,平整的官道上,除了他就再无其他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回山的师?兄们骗他,还是这么些年过去了,这里的经济中心已经转移了。又或者说,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那些将要出城的人,都先去吃饭,之后再进行商品运输。 想到这,吴斌不禁也觉得有点饿,肚皮更是不争气地叫起来。 他老脸一红,还好这没人看到,也不作他想,忙向城中赶去。(可他也不想想,就算是午饭时间,就真的没有人出城、入城吗?那些尚在路上的,更应该赶着进城啊。) 走到城门口,吴斌发觉,原来有许多官兵正在城门口站岗。看到吴斌要入城,为首的两名士兵用手中长枪将他一拦。 吴斌明白,这些士兵除了每月的俸禄外,就是靠从出入城的商农手上捞些油?水。因此被拦在城外,吴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交钱走人。 可令吴斌感到奇怪的是,他钱还没拿出来,对方就突然问了一句:“你也是进城除妖的?” 这句话真问得吴斌莫名其妙,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那名士兵又问道:“哪个门派的,叫什么?” “在下昆仑派吴斌。” 那士兵听了以后,回头高喊了一句:“昆仑派,吴斌。” 吴斌顺着他喊话的方向一看,只见城下走道当中,坐着个中年文士,手里拿着个竹牌写着些什么。 那士兵又对吴斌说:“去拿牌子,到时候好歹还有个身份。” 吴斌走到那文士身边,领了那块刚写的竹牌,发现上面写得正是自己的姓名与门派。 吴斌正想开口问明情况,只听那文士先开口道:“尊驾便是昆仑派掌门之?子,吴斌,吴少侠?” “正是在下,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只是衙门里的一个师爷,吴少侠也不用知道。只因我弟?弟所在的帮?派,刚好支持你们昆仑派,因此我才知道你的。吴少侠,听我一句劝。能出城就尽快出城,不能出城,今?晚就安心歇着,什么也别管,明日早早离去便是。相信以公子能力,对方应该不能把你怎么样。” 吴斌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开口问道:“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这事并非?人为,你管不了的。” 吴斌一笑,说道:“先生是读书人,该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罢,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一声长叹。 虽然走起来潇洒,但吴斌心中却一直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值中午太阳高照,但大街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周围的房屋门窗全都关着,就算没有关,当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也立即关死。两旁的摊位只有货架没有货物,更没有买卖货物的人。 吴斌只觉得自己来到的不是八方城,而是一座死城。就算是酆都鬼城,那路上能动的也比这里的要多。 路上无人,不要说问明城内的情况,就连饭庄在哪也找不到。 或许是运气好,刚拐个弯,就见两人迎面走来。 吴斌忙上前问道:“两位朋友,在下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不知哪有饭庄?” 其中一人伸手一指,道:“走到前面一个路口向右转,那儿有个专门招待武林同道的安顺客栈。在下‘大拳门’冯清,这位是‘巨掌门’马卓,不知兄台是哪个门派弟?子?” “在下‘昆仑派’吴斌。” 两人一听,互望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只见冯清很虚伪地笑着道:“我们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了。”说着话,不等吴斌再说什么,便快步离开。 吴斌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想到,这“大拳门”与“巨掌门”的创始人都是少林门下的俗家弟?子。下山后各自创立了这两大门派,现如今武林盟主选?举在即,他们自然力挺少林派。 了心死后,昆仑派成了嫌疑对象,甚至有少林高僧偷上昆仑查找真?凶之事。因此那两人脸色变得怪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吴斌并没有放在心上。 顺着冯清、马卓所指的方向,吴斌很快找到了那间安顺客栈。 此楼占地甚广,高三层,光看外表,已可想像昔日热闹的景象。 只是,现在客栈周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楼前的青砖地上,仅有几双浅浅的足灰印。楼上满是飞累了休息的麻雀,当看到有人来时,便一齐展翅飞向远方。 墙上的所有窗户都关着,仅有店外?挂着的四个幌子偶尔随风摇摆。这幅景象,不要说晚上看到,就是现在大中午出现在面前,也让人感到诡异。 只有那半开的大门,以及里面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让吴斌知道里面还有人。 推门而入,大厅内开了十几桌,每桌都有三五个人。每人身边放着兵器,显然都是江湖中人。 这里人虽多,但话却不多,而且声音也不大。当看到吴斌推门而入,都一齐把头转向了他,一瞬间现场安静到极点。但转眼众人又都低下头去吃饭了,只是这次再没有人说话。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连忙笑呵呵地上前问道:“客官您几位?” “就我一位。” 店小二一听,心道:原以为死了一两个江湖中人,就不会有人来。哪知这些人真大胆,而且胆大的还真不少,又来了个独行侠。 但转念又一想,说不定对方仅仅是路过。 遂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给我开间上房,待会儿把饭菜给我送上来。” “知道了,请客官拿着牌子跟我去柜台登记。” 吴斌选了三楼一间较大的客房,一进屋内,小二就忙着收拾。 由于房间是天天打扫,所以小二只是简单的把桌子抹一抹,给吴斌倒了杯茶,便准备下楼给吴斌准备饭菜。 可还没出门,就被对方给拉住了。 小二一回头,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吴斌道:“吩咐倒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二终于明白,原来这位客人不是胆大,而是个愣头青,连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小二见面前这人年纪轻轻,也不想他枉送了性命,便好心地说道:“客官,这事你管不了,你只管在这安心住一夜,哪儿也别去。现在不同前段时间,在家里也会出事。现在有那些不怕死的江湖中人替您挡着,明天一早你能走就快些离开吧!” 这话与城下的那位师爷说得差不多,看来这城中确实出了大事。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你越是遮遮掩掩不要他知道,他就越千方百计想要弄清楚。 只见吴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二面前,说道:“这银子小哥你拿着买包茶叶,晚上亥时来我房间,将城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这……” 见小二有些为难,吴斌立刻脸色一变,说道:“你要是晚上不来,那我就偷偷地把钱放到你身上,第二天便说我的钱丢?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小二一听,心说:乖乖,年纪轻轻,做事这么狠。 当下便答应了,只是这钱,他是怎么也不肯收。 吴斌明白,小二是怕他到时候翻?脸不认账,再反咬一口。当下也不勉强,只是心中决定,等走的时候,再偷偷的丢些钱给那小二,就当是给他些精神安慰。 用过午饭,吴斌盘腿坐在床?上休息,同时也在回忆刚进客栈时的情景。 刚进客栈时,几乎里面所有的人都在观察他,怕他来抢生意。 这些人在江湖中只能算是九流人物,没什么本事,想要挣钱,就得走别人不敢走的路。因此处出了怪事,知县悬赏,花大价钱请人破案。这些江湖人别的没有,就是命一条,所以才敢到这里来应招破案。 但此案过于诡异,已死了不少人,于是这些江湖人共同定下盟约,一齐办案,事后赏金大家平分。 所以当再有人来时,这些人便在意起来,因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钱。如果对方有能力独自解决,那他们一切的辛苦就白费了。 不过,在这些人观察吴斌的时候,吴斌同时也在观察他们。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难入吴斌的法眼。只有东、西两个角落有两桌客人,引起了吴斌的注意。 说是两桌,其实每桌只有一人,而且都背朝外,一点也不引别人注意。在吴斌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向他。 但这反倒让吴斌在意起来。 吴斌没有直接看两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 二人点的多为蔬菜,配少量的肉。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很稳,很有节奏。吴斌知道,只有那种很有文化修养又有节制的人,才会这样。 除此之外,最吸引吴斌的,还是两人给他的感觉。 感觉,是很奇怪的事物,它说不清、道不明。不用过多的语言、动作,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声轻咳。甚至连这些都不需要,某些人在某些时候就会突然有感觉。 对于东边那人,吴斌可以肯定,他已经达到真力外放的境界。一般保护自己的真力以保护脏腑为首,等达到一定程度会保护身?体,或加强拳?脚或兵器的攻击力。但这种程度的真力也仅限于体表,如铁布衫。 再到一定的程度,才可离开身?体,如金钟罩或剑气、劈空掌等。 但这些都是主动进攻、防御,即使是自行护身也是在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很少有功夫是从一开始修?炼就始终不停进行保护身?体,如八俠中的岳君一般。 但这个人,他的真力已经可以做到在无控?制之下,自动释放。 面对这样的人,吴斌不由自主的运起护身真力。而感到吴斌的护身真力时,那人的护身力也在一瞬间对准了吴斌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吴斌,虽然也达到了真力自动护体,但也仅限于体表,还达不到外放的程度。由此可见,那人的修为在吴斌之上。 另外,吴斌还可肯定,此人修?习的乃是道?家玄门正宗。 自古以来,修?习道?门真力的方法众多,但都是道为心,以道?家典籍为骨。就如一棵树上的两根枝子,虽一在南一在北,但却同为一根。就好比一人修?习道?门纯阳真力;一人修?炼道?家纯阴真力。两人虽从未见面,也不知有对方的修?炼方法,但一旦交上手,就可以肯定,对方练的是道?门玄功。 吴斌现在就是这感觉,他敢肯定,对方也是一样。 还有另一个人,那才是真正让吴斌在意的。 让吴斌在意的原因,却原来是因为这个人让吴斌很不在意,或者说是让吴斌差点没有去在意这个人。 到了吃饭的点,饭庄之中肯定有很多人,那么有一两个人躲在某个拐角点,肯定难以惹人注意。可现在并非平常情况,在这样一个地方,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来的。所以只要有一点点格格不入的地方,就会让人很在意。更何况吴斌是主动观察,怎么会不去在意呢。 但事实就是,当吴斌眼角去观察那人时,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理所应当在这里。如果他要是不坐在这里,反而是这天底下最让人在意的事。 但很快的,吴斌强大的精神力就驱散了这种想法。这两人若是为了这里的事来,那么这里的事绝不简单。想到这里,吴斌决定,即使会晚一些到,也要看看这内里乾坤。 往日热闹的八方城现在变得十分萧条,客栈里的气氛显得一场怪异。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使得整座城变得这样?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八集——荒坟堆中现干尸。 僵尸卷 九、无计可施请侠客 九、无计可施请侠客 只要会思考的人,都会有问题。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落魄潦倒的乞丐,都会有问题。有些问题是因为别人,有些问题是因为自己。 就如“八方城”出现的干尸,让城里的人感到恐惧,同时也出现了许多问题。 这具干尸到底是不是刘老实?他是被谁杀死的?杀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发现伤口? 这一系列问题的思考着并非是县令,而是师爷。 那县令早在喝了一场花酒;赌了一手钱之后,就呼呼大睡了。 关于白天的这起案子,只怕他早已忘了。 但他忘了,师爷却不能忘。 师爷就是给老?爷分析利害,想点子的。更何况是此处的师爷,他已服侍过好多县令了,以他的能力,其实可以随着升迁的官?员走的。但他却没有走,因为他知道,能到此处当?官,又能平安升迁的,那必定是属于朝中一方势力的。 他不想介入各方势力的争斗当中,那样很可能成为炮灰。只要在这里,他就可以平平稳稳的捞?钱。而问题由县令担着。但如果你要想捞?钱,就必须让百?姓都有钱。要想百?姓都有钱,就必须各方安定。 所以出了什么事,为了以后,师爷都会想办法解决。 但可惜的是,师爷再怎么有能为,他也只是这座城内的师爷,最远的一次出门也仅仅是迎接新上?任的县令。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任你想不到的事,他都有可能发生。 师爷没出过远门,又不喜欢听来往商贩说些奇闻异志。是以想到最后,竟不自觉间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重重地敲门。猛然惊醒,发现已是日上三竿。 原本自己今日轮值休息,所以才到现在才醒。要是在平时,他早早的便自然醒来,也用不着别人叫。 门打开后,发现敲门的是衙门内的一名捕快。只见那捕快满头大汗地说道:“师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老?爷让你赶紧去一趟。” 师爷立时明白事情的不妙,以往这位县令从未在休息日急招他,有时候更在他当值的时候拉他去喝花酒。 一路上来,捕快便把事情大体上说了一遍。 原来一大早,便有一老妇?人击鼓喊?冤,说他儿子无故失踪。 原来他儿子便是城内的更夫,他每天早上都会从外面带些早点给他的母亲吃。但在今天早上,他儿子却未有回家。 如果在平时,她也未必在意,但刘老实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老妇?人心中也没有底,不管儿子是不是真的有事,先报官找到儿子再说。 当然,她儿子是很快找到了,是在城外的乱葬岗。和昨天那具一样,已成了干尸,旁边还放着他的更罗。 连续两起如此诡异的案?件,县令才不得不承认,两具都是当事人的尸体,也把刘老实那不成样的朋友给放了。 发生了这样非?人为的杀?人案,只得请那些时常与异类打交道的高人。 但还是那句话,由县令发榜文去请会影响仕途。而由那些富商们请,传到上头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国?家兴盛,必有祥瑞,君主昏?庸,方才会出妖物。 如果那些富商们花钱去请高僧除妖,而自己不阻止,那不是明摆着让人参他欺君罔上。但放着不管,等到这事闹大了,传到上面去,结果还是一样。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担子,就架到了师爷的肩上。 师爷一听,虽然不知道请高人这招管不管用,但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至于这样做的影响,师爷早已想好了。 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大人,眼看着七月十五就快要到了。这里在前几任时出现了几次盗匪劫城的事。虽然官军与城中的百?姓联合,最终将盗匪赶走,也死伤不小。所以想在这次七月十五日,由大人起头,联合城内的富商,请些高僧、名道,去为死去的人超度。” 县令一听,已然明白,这事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除妖,立马拍案同意。 到了七月十五那天,由数位富商联?名,以超度亡灵为理由请来的十几位据说能请神降魔的大?法?师,已入住到城内最豪华的客栈。 看到这么多位法?师的到来,笼罩在众人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仅如此,以往中元节,人们便早早关门歇业。唯独这一次,城中百?姓不但未回家休息,反而如喜庆节日般。只弄得半夜方才停下。 古来,已有“否极泰来”、“乐极生悲”、“福兮祸所依”等这些词句来表现大喜过后往往是大祸。 就如现在,谁又能想到,一?夜?欢庆过后,众人经历的是天塌地陷一般的恐?慌。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穿着过节时的盛装,来到提前打开的城门外,等待着一众法?师的回归。 可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人群之中,已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取来。 终于,在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缓缓地接近;慢慢的变大。有眼尖的,已经看出,那黑点正是住在城外乱葬岗给人看坟的张家老太。 此时的张家老太正缓缓地向城内赶,走了几步,张家老太还停下来缓口气,并擦掉头上的汗。看来她这一路上赶得很急。 在此刻城中百?姓的眼中,那张家老太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慈眉善目,变得如同地狱来的传令使者一般。她的每一步前进,都如同在宣告,你们这些人离死亡更接近一步。 当张家老太来到城门口时,每个人望着她的眼神都是恐惧。 虽然所有人都猜到她将要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问…… 听到消息的人,有的已经开始回去收拾衣物,准备出城投亲靠友,待这事过去了再回来。而听到这事的县令与师爷,早已没了主见,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本无情。 可是道无情,不代?表绝情,对待万?事?万?物,总会留有一线。 就在所有人无计可施的时候,从城外来了一名商人,他听到这事后,便去对县令说,这可能是江湖中一些人在以普通人试毒。对付这种人,就必须要请江湖中人来对付,那些自称有高深法?力的人是没有用的。 县令忙问,有什么方法请到这些江湖中人。 那商人道:“大人可发些榜文,贴到城中,邀请各路雇?佣侠客、赏金猎人来除恶。当然,本城所管辖的村、镇也要贴。那些护送路过商人的镖师也每人一份,让他们带出去。这样一来,不仅能招到四方有识之士来为大人效力;朝?廷也不会知道此事;同时大人也可博一个善于发现人才的美名。” 这番话一说完,县令立即让师爷书写榜文,并亲自设宴在城中最好的红馆招待这位商人。 当然,这位商人客气了几句,并以货物要定期送达为理由,连歇息都不用,就直接出城。 或许他自己给县令出主意,但实际上也很怕成为其中一个倒霉鬼。 榜文发出去半个月,便有十来个江湖豪客来诛杀这个以人试练邪毒之人。当然,榜文上所答应的高额赏金,也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之一。 在这十五天里,惨死的人已达五十人之多。而他们的死,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是到了城外才出事的。 这些惨死的人都觉得,那些惨死的人并非给什么江湖中人实验毒?害死的。这世上哪有那么狠?毒的人,在他们眼中,最恶?毒的不过是那贪?财的官?员与山中的盗匪。 所以这些人断定,杀?害刘老实与那些法?师的,一定是山野中的精怪。既然那些降妖的法?师都收不了它们,所谓的江湖侠客就更做不到了。 所以这些人才决定,先离开一段时间,等这事过去了才回来。 自这些人离开以后,在这十五天里,城内再未出现有人突然失踪的事,似乎一切都回归到原样。 而县令也有些后悔,后悔急着出榜文招纳那些江湖人?士。若是这些人来了,发现什么事也没有,所承诺的赏金也没有,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要知道,这些江湖中人,可不是城外山头的盗匪可比的。 因此,此时的县令,反而希望出一点事,好让这些江湖中人有事可做。 果然,县令真的“心想事成”了。 在第十五天清早开城门的时候,人们发现了这半个月来离城避难者的尸体。 这些尸体跟最初两具一样,已成干尸,而且四个城门都有,似乎在告诉城中的人: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觉得背后有两个无常鬼在跟着自己,随时随地都会钩住他们的魂魄下地狱,受无尽的苦楚。 就在发现尸体的下午,城中来了五六名江湖武师。 这些人各个一身劲装,身?体壮硕,持着各自的兵器,一进城就准备向人打听县衙门怎么走。 但走进城后,他们才发现,这座“八方城”与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用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已不足以形容,简直可说是死气沉沉。 还好,一行人没走一会儿,便遇到巡城的差官。 而上前询问,众人更发现,这里的差官与其他地方那些趾高气扬的衙差不同。这些差官见到他们,就如同见到亲爹一般,迎接他们就跟迎接新上?任的县令似的。 而县令见到他们,更是像见到皇帝派来的钦差一样。见了面什么也不说,先在城中最豪华的酒楼摆上几桌。之后又是最好的青楼、赌场,就连住的客房,也是城中最贵的。 这些江湖客,在武林中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他们自认为学了武功以后,就应该仗剑天涯、打抱不平。 所以他们不愿给别人看家护院,又拉不下脸来打把势卖艺,只得做佣兵客、赏金人来赚些钱用来糊口,希望有朝一日,能有赏识他们这些千里马的伯乐出现在他们面前。 城中的县令也许就是他们的伯乐,但这样的热情招待,让这些人心中都产生了疑惑。 即使你县令是赏识我们这些千里马的伯乐,那也要见识过我们的能力再说吧。 但这些人显然很吃这一套,县令对他们的态度,更显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气概。 当然,这些人从没有把县令这种状态,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方面去想。他们只觉得,县令待他们如知己。士为知己者死,所以这些人决定,不管县令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全力以赴,以死回报。 这些人都已年逾不惑,人生里又有几个四十年?就算再有,他们准备用几个这样的年华,去等待那不知存不存在的伯乐。 他们已视这为最后的机会,他们一定要把握好。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县令安排的早宴上,这些人已经坐不住了,纷纷请求县令给他们安排工作。 县令一看,这些人这么热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在早宴过后,会有一场歌舞表演,大家一定要看完了之后才开始工作。 歌姬很美,舞也跳得很棒,但就是没有人有心思去看。这些人不知接下来县令会安排他们做什么;会不会有什么考验,这场歌舞会不会就是一场对他们坐怀不乱的定力考验? 看到众人无心观舞,县令只得命人退下,对大家说道:“诸位大侠欲一展自己的才华,报效朝?廷,对此本官感到非常高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浪费大家的时间,请跟我来。” 停尸房的特点是:通风、干燥、阴暗。 所以当室内的灯被点亮,一排排尸体露?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些人现在终于明白,在早宴过后,为何还要安排一场歌舞表演。因为若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任谁咋见这么多干尸,也会受不了的。 众人适应了一会儿,才有人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干尸?” “诸位侠士,这正是我请你们来此的真正原因。”说着话,县令便将城中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以及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众人听。 听完这些后,所有人都沉默不言,因为他们也没听说过能够将人变为干尸的毒。 武林中,各种门派势力,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 那些有实力,无势力的人,则会从“武林三快”的口?中换取情报。只是他们交换情报的条件不同,有的用金钱;有的以人情,有的则许下承诺。 再次一点的,会各方结交朋友,从他们口?中获得一点情报。 如果要说比这还差的,就是到酒楼、茶馆、浴场。只不过这些地方情况复杂,情报有真有假。如果没有能力辨别真假,往往会被错误的情报引入歧途。 而像这些被召集来的武师,因为他们有一份单纯的坚持。这份没有能力的坚持,使得他们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又哪来的钱去那些地方听取情报。 所以说,他们是江湖中人,但真正对江湖之事,却知之不多。 虽然对眼前诡异的事不了解,但他们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僵尸卷 十、生有果来死有因 十、生有果来死有因 这些看到“八方城”县令张?贴的榜文而来的人,虽然对武林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江湖的经验还是不少。所以在看到这么多干尸,以及听到县令的描述之后,便提出自己的看法。 武师甲,道:“大人,这很明显,是有人想以城中的百?姓试毒,但不知是药力的原因,还是毒药研究没有完成。使他们不能大规模的放毒,而且中毒者似乎也不是立即死亡。” 县令一听有门,立即问道:“这位侠士,你何以肯定这种毒不是立即死亡的?” 武师甲:“大人,面前这一具具尸体,都是今天上午放到城门四周的,但据大人所说,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如果他们早已被毒死,为何不早点把尸体送到城门口,那么多尸体放在一起,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嘛?” 武师乙接着道:“如果说这些尸体堆放在城门口,是为了向我们示?威,不让我们管这件事,而故意在同一天放在城门口。那么,头两位案子的死者的尸体,为什么没有处理。一定是他们向死者下毒后,观察死者的身?体反应。等到死者真的死了,他们再想处理尸体,已然天亮了。为防止看坟人发现,他们只得弃尸荒野。” “等等,有些不对劲。”另一个武师打断他们的分析道。 “有何不对劲?”县令连忙问道。 “他们那些人要找?人试验毒药,必然要找一个绝对无人打扰的秘密居所。因为死者中毒后未能立即死亡,必然痛苦挣扎,到时候定会惊动周围的人。而且下毒之人能捉住那么多人,为何不将看坟的老夫妇毒死,还要让他们来报案?” 县令也不笨,显然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说道:“侠士的意思是,看坟的张家老头老太便是真?凶。由他们来报案,便没有人怀疑他们了。” “大人英明。” “大侠也是心思缜密,我这就派人将那下毒?害人的老夫妇捉拿归案。” “大人。”看到已有人得到县令的赏识,其他人也觉得该表现一下,便抢着开口道:“那对老夫妇既然能将那么多人捉住试毒,其手上必有些功夫。我怕大人派去的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如由在下前去亲自捉拿。” “嗯。”知县一摸胡须道:“大侠若亲自前往,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过大侠,如果那两个人若是负隅顽抗,那到时候便是就地正?法,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表示县令已经放权给你了。 但从个人的角度来讲,抓活的更能显示自己的能力。 那张家老夫?妻被抓到堂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不过他们拒不认?罪,却是意料之中的。 但为了不将事情往后拖,以免被上层官?员有所察觉,县令便以证据确凿,不必再审为由,将两人立即处决。 看着两人被杀前不断的大喊?冤枉,一些人觉得不忍;一些人觉得老夫?妻两如此狠?毒,死有余辜;但更多人并不认为他们就是凶手,可潜意识中希望两人一死,这事就终了了。 无辜的两人被杀,可惜事情没有完。 第二天,又有人死了,尸体是在乱葬岗被发现的,尸身干枯,如同以前的死者一样。 县令急急忙忙把众人召集来,面有不悦地问道:“诸位,你们昨天分析的理论一个比一个精准,我也听从了各位的建议,将那对老夫妇斩首。可为什么,今日还有人死?” “大人,那对老夫妇没有武功,就算能制出如此恐怖的毒,也没能力将那些人制?服,再下毒。他必定有帮凶,我们兄弟几个,今?晚就去乱葬岗守着,将罪犯一举擒拿。” “好,我祝几位马到成功。” 虽然此时县令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些,但却不是前两天那种和颜悦色,礼贤下士。众人都明白,这种人只是在利?用自己的能力。 但已经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再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可做不出来。 就算真的一走了之,得罪了这种富得流油的官,以后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既然对方在利?用你的能力,自己又何不可拿对方作为跳板呢。既然脚下有了踏足的跳板,自己只有用?力的跳,才有可能被更高层的人看到。 这位大人或许并不懂得赏识人才,但只有好好的表现,才可以在这城中打响名声。而只有在城中有了名声,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才有可能被经过此地的四方商人所熟知,被更有才识的人赏识。 原本,这件事要是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这些人只怕成了大人府上的一名食客,此后再难有机会被重用。 但这事还没完,自己还有机会,只要能破了这奇案,便可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于是乎,所有人都想把握这个机会,纷纷要求去守夜。到最后没办法,只得抽签决定。 幸与不幸,从来都不是自己在不用任何手段的情况下,由自己决定的。 有些人用了点手段,他抽到了签,所以他幸。那些没抽到的,没有表现的机会,自然属于不幸。他们只得呆在住处,等着别人名利双收。 既然人为的可以选择幸与不幸,那么反过来,幸与不行,是不是也可以选择。抽中签的,未必是幸,抽不中的,也可以不是不幸。 当看到昨天抽中签,并信誓旦旦说要将毒?害无辜百?姓的凶手绳之以法的人,如今也成了干尸的一员的时候,这些人再也找不到理由了。 他们确实没有多大本事,凶手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这些人很想请辞,但却因面子问题,没人愿意第一个开口。所以他们在等,等待县令发?怒,赶他们走。同时也在等待有其他武师来到八方城,或许他们有办法对付凶手。 县令没有说他们什么,甚至没有开口。 事态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县令不知道,但如果炼毒试药的人不够,对方会不会来城中抓人?会不会抓到自己?有这些江湖中人的保护,自己会不会安全一些。 这些问题无从细想,他只能下令,不断的下令。这些门客与差官分为两批,昼夜不停的保护他。全城开始戒?严,在解禁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城。另外,这件事也不可隐瞒,要立即上报。 虽然上面一定会对他进行处理,但只要多花点钱就行。可呆在这里没有援兵,迟早会成为一具干尸。 下了这几道令之后,县令便躲在房?中不出来,食物、水,都要别人先尝了,等没事,再自己用。到了晚上就由这些江湖门客在外守着。 就这样,这一天一夜,县令都无事。但,还是有事情发生了。那个出去报信的差官,变成干尸,丢在县衙么口。 这个结果,就使得城内变为死城,就算是大白天,也没人敢出门。 而与之成对比的,则是城门口,反而每天都有人来,因为发出去招贤纳士的榜文已经起到效果了,那些本事不大,却又想有些作为的,纷纷前来。 结果呢,干尸越来越多,不得不处理。 为了能给这些人立个碑,县令特意让师爷在城门下摆个台,专门记录前来武林人?士的名字。这样,到时候就算死了,也有个名,不会做孤魂野鬼。 城内虽然死了不少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把消息传出去,所以一直没有官方出面。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传到江湖上,只是没有那么大动静。因为有两件事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一件是武林盟主候选人了心被杀;一件是朝中忠臣王阳明被贬流放。 候选人被杀,使得武林正派不停地追查凶手。王阳明的被贬流放,使得邪道武林与六扇门精英不断地斗智斗勇。 即使听到消息前来,有门有派的,也只是遣些小人物,为的也不过是能提高写声望,根本没拿他当一回事。 只有城中的百?姓,才一直认为是妖怪作祟。 四月二十九日,吴斌来到八方城第二天辰时方才醒来。 若在平时,吴斌在卯时便已经起来了,绝不会到现在方才醒来。 一来,赶了这么多天路,餐风露宿,人确实疲乏。二来,他一直想着昨晚小二和他说的话,因此睡得有点迟。 了解了城中所发生的事,吴斌就觉得,这跟他前不久遇到的事有关。毕竟,不久前他看到了一个大活人,变成了“僵尸”,再成为一具干尸。 这城中的事,会不会也和他们有关系。 起床后,吴斌准备让小二打点水来洗漱。但打开房门,却发现大厅里什么人也没有,反而是外面,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看来一定是出?事?了,想到这他立刻下楼观看。 还没来到大门口,就听到有人说道:“这一定不是人为的,人怎么可能将人变为干尸,这一定是山中精怪干的。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毒,能一夜之间将人变为干尸的。” 看来这毒又有改良了。吴斌心中想到,至少听小二所说,那时候的毒还不能很快的将人变为干尸。 那人的话一说完,就听一人不屑道:“就你,还纵横江湖,别说笑了,纵横赌场还差不多。” “对,对。”旁边立即有人响应道:“对,纵着走进赌场,横着被人抬出去。” 这一席话引得众人放声大笑,将刚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但那被说的人,却气的脸通红:“你……你们,那你们说,这事怎么会事?” 对方一笑,说道:“说你除了赌钱,其他的还会什么?我来告诉你,有一个成语,叫做‘请君入瓮’。是唐朝时的一种刑罚,乃是将人装进瓮中,在下面用火烧。犯人要是受?不?了?了,就会招供。我想,那杀?人凶手,定是以此方法,把人变为干尸的。如果这个推测不错,那凶手定是一个极度凶?残的变?态,他杀?人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炼制毒药,而是单纯的以此为乐。” 这话说完,一时间竟再无人反驳。因为这样的分析,确实有说服力。而且遇到这样的凶手,众人心中都有一股寒意。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不对,凶手并不是以此方法让死者变为干尸的。” 说话期间,吴斌已挤进人群,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他昨日关注的两人其中一个——那个已达到真力自动护体,不必主动施放或外力刺?激的高手。 听这人一说,刚才那自以为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之人立马不高兴了,反问道:“你说他们不是用大瓮将人烤干,有何证据?你若说不出来,便是信口雌黄。当然了,你如当时在场,自然可以说清楚他们为何变为干尸。” 这一来,反倒把那位高手说僵了,因为他如说不出理由来,便是自打嘴巴。若是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证明他与这些凶案有关。 但那人听了这些话,也不生气,而是成竹在胸地说道:“你说这些人是被装在大瓮之中活活烤死的,那想必当时的火一定非常大,如此方能将人烤成?人干。可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头发、衣物为何没有被火所烤的状况?” 不错,这两具尸体头发有些凌?乱,但没有遇火而焦的情况。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因遇到高温而烫破的现象。 “那……那是因为凶手把他们的衣物脱了,再把他们装进瓮里,上面盖上盖,用火在外面烤。” 那人听了,一笑,说道:“说得这么详细,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当时也在凶手行列?” “你……你……” 那人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分析道:“这些尸体身上的水份流失,肌肉皮肤都已僵硬。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给尸体穿上衣服,免不了损伤尸体的完整。纵观所有的干尸,都没有关节转动导致皮肤开裂的痕迹。 而且凶手既然已经把他们的衣服给脱了,又何必再为他们穿上?如此多此一举,难不成是不想死者曝尸在外。再有一点,死者是被装进瓮中,必然四肢不得伸展。但你们再看这两具尸体,他们身?体平躺,手脚笔直,完全没有弯曲的样子。所以,你所说的请君入瓮的方法,可能性不大。” “那你说,对方是怎么把他们变成干尸的?看你说得头头是道,一定知道原因。” “我只是从现场的情况,判断他们不是被火烤成?人干的,并没有说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我已知道。当然了,你想证明你说得是对的也可以,只要你找到可以说服大家的理由。或者你也可以找到证据,比如那口烤人的大瓮;那凶手烧?人的火坑。” “呛啷”一声,那人由于说不过,再加上咽不下这口气,依然拔?出腰间的刀。 众人本来是当笑话看的,一见真的动上手了,纷纷上前全解。 己方的实力本就不如对手,别还没跟对方交上手,先来个窝里斗。 正在众人吵闹劝解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这两人确实并非被烤成?人干的……” 僵尸卷 十一、丹田一掌化精血 十一、丹?田一掌化精血 “我可能知道这两人的死因。”正在大家等着看热闹的时候,突然有人说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看向那说话的人。 那人正是吴斌。 当他听到两人开始辩解干尸形成的原因时,他就已经开始观察尸体了。 尸体虽然五官齐全,但也看不出本来面目。即使能辨别得出来,吴斌昨天刚来,也没有和众人熟识,也不可能认出尸体的。 不过还好,每个进城的人,身上都有个身份牌。通?过这个身份牌吴斌才知道,这两人竟然是昨天给他指点方向的“大拳门”冯清和“巨掌门”马卓。 看来,昨天在路上遇到他们,并非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当时正打算出城打探敌情。 看着昨天还跟他谈话的人,今天已经成了干尸了,吴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掀开两人的衣服,发现两人的丹?田处各有一个浅浅的掌印。这掌印极浅,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看到这,吴斌觉得自己有一半的猜测是对的。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说道:“果然和前面的死者一样,丹?田中掌而亡。” 吴斌忙向声源看去,正是昨天让他在意的,存在感很低的高手。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这个凶手必然有个惊天阴?谋,而在场的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将自己所猜想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别管这些事。因此,他才说出这两人并非烤成?人干这句话。 那被反驳之人原本心中就不爽,现在又有个站出来讲他说的不对,也不管说话的是何人,便大声说道:“那你说,他们是怎么变成干尸的,说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吴斌道:“死者是被人一重掌力击中丹?田,真力侵入体?内,将气血蒸干。” 听了他的话,众人一时鸦雀无声。功?力高的人,可以将人震得七窍流?血。但以真力把人?体?内的精血蒸干,这一点对这些普通的江湖客来说,确实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人道:“这怎么可能,当今武林,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武功。” 听他这话,吴斌觉得有点好笑,更带点自负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能蒸发人?体?内气血的武功也不止一门,如武当派的《太阳无极功》;点苍派的《炎天赤日神功》;衡山派的《惊寒掌》……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指出了。” 那人道:“照你这么说,凶手是这么门派的人了?” 吴斌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如果我没猜错,凶手应该是血堡的人。” 现场又再次静了下来,不过和刚才不同。刚才的静,是因为都好奇,想听听吴斌的解释。现在的静,则是吓得。 没吃过入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对于这些人,当然是没资格见识到血堡的厉害。但关于血堡以死尸练?功的可怕传说,相信每个人都听过。 看到这样的场景,吴斌相信这些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于是,他找上那个大话说的最多的人,说道:“兄台,血堡并非山中盗匪,江边水贼。如果可以,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只见那人脸色发白,说道:“可以的话,我现在已经往城外跑了。” 吴斌好奇道:“此话何解?” 另一人解释道:“你昨天刚来,不清楚。城中被杀的人有两类,一类是留在城中被抓;一类是外逃被杀。而外逃被杀之人要比在城中被抓所杀之人多许多,也就是说,我若现在逃走,铁定被杀。但我要是留在城内,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逃过此劫。” 吴斌看向众人,从他们的表情,可以说明他们的想法是相同的。 “看来我的猜测也一点点被证实了。”说话的正是最开始反驳干尸被火烤的那人。 看来,他比一般人知道得多。 想到这,吴斌上前一抱拳,说道:“在下昆仑派吴斌,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葛秋云。” “可是江南葛家,人称‘丹?心照汗青’的葛秋云?” “正是。”葛秋云道。 众人再次吃惊。 短短一会儿,吃惊两次确实有点多,但也可以理解。这里的人本就是江湖九流的人,最凶险也不过是被多人围?攻。但现如今对上的是血堡的人,怎能不吃惊。 这里的人皆是没身份、地位,靠武力吃饭的,能稍微有点身份的也不过如冯青、马卓这样有门有派的。 现在出现的两个人,一个是昆仑掌门之?子,一位是葛家家主之?子,众人又怎能不再次吃惊。 “葛兄刚才的话,应该是有什么线索,不知可否说来听听。” 吴斌本就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昨晚了解这里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好奇。现在听说连出城的人也不放过,那么他定然要多了解一些线索,以便离开时用得着。 只听葛秋云说道:“线索谈不上,只是一点猜想。我与吴兄一样,也猜到凶手可能是血堡的人,至于他们为何要杀这么多人,我开始以为是为了炼毒。但后来一想,如果他们真的是炼毒,为何不躲在血堡内,而且把死尸都留下,难道不怕别人从尸体上研究出解毒的方法?如今看到尸体上的掌印,我猜想,对方极有可能是在练?功。” 众人异口同声道:“练?功?” 吴斌略有不同的说道:“不错,血堡确实以尸毒与尸拳闻名天下。那尸毒是从各种死人身上取下炼制,而尸拳也是吸取尸体上的阴气修?炼。虽说血堡练?功有些诡异,但也没听说过他们将人杀死,以尸体练?功。为了防止天下人对他们的不安,他们曾特意公开练?功的死尸,都是必须要一两个月以上的死尸。” 葛秋云道:“既然他们可以用旧尸练?功,说不定就创出一种新的功?法,以新死之人,或将死之人练?功。而由于一些原因,这种武功不能在血堡内修?炼,凶手只好选了这里。” “对方以新死之人练?功,而且武功越高越不放过。看来我如今就是想走,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吴兄打算如何?”葛秋云问道。 吴斌答道:“这事本应从长计议,但若不前往仔细勘?察一番,也不好想出应对之策。” 葛秋云同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就由我来陪同吴兄走一遭吧。”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吹牛最狠的人一改态度,谄媚道:“二位英雄还没用早饭罢,不如一切等吃完了再说。” 现在两人可说是众人的救命稻草,两人的状态越好,对他们就越有利。就算是当炮灰,能迷住对方的眼,为自己争取逃走的机会,也是好的。 而吴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没有公开名姓,那么不管这里的人,逃走也就算了。但现在公开了身份,他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了,还代?表了昆仑派,以及武林盟主候选人的身份。 但如果这件事漂亮的完成,不仅能赚到好的口碑,更能拉近自己与葛秋云的关系。如果能拉拢到葛家的支持,那对他成为武林盟主,可是极大的推力。要知道,葛家的名声可不仅仅是武林,就“葛洪后人”这几个字,每年不知有多少人要花钱从他们家买丹药。 不但如此,就连海外一些人,也向他们家请教炼金术。 饭菜已放在桌上,吴斌、葛秋云也不是一个在房?中用饭,一个在拐角进餐,而是被围在大堂最中间。 本来按照两人的想法,是进到其中一间客房,坐下来慢慢谈。但其他人都不同意,觉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不定自己的一个想法真能给他们两人很大的帮助。 如果真是靠着自己的提议而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那以后行走江湖,说出来也面上有光。 只不过,被这么多人围着、盯着吃饭,两人确实不自在。但这顿饭的目的还在于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动,因此吃饭什么的,也就成了小事。 只听吴斌开口说道:“葛兄,我昨日刚到此地,发现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位高手。不知葛兄可否认识,若是可以,还望给小弟引荐一下。” “此人姓字名谁,哪里人?士皆未说。说不定本身便是武林名人,只不过表现得比较低调,不善言语。这可能是受他的师父,以及所修武功的影响。” 吴斌问道:“那不知他师承何处,所习的是哪种武功?” 葛秋云道:“《无上清静诀》” “什么!”听到这,吴斌差点没跳起来。“如此说来,他便是寻道真人的唯一传人了?” 自古以来,武林中行侠仗义之人以春秋时期的诸子九家为首。但自汉朝以后,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佛教的传入,学武之人基本为这儒释道三家的传人。 因此,若是能成为三家中任何一家的第一人,那比当上武林盟主还受人推崇。 如那张道陵、达摩、唐玄奘、王重阳、张三丰,无不如此。 如今的三家第一人分别是:少林白石、武当清风以及圣言堂董和斌。 但他们只是第一人,却并非第一高手。而真正的三家第一高手,则分别是寻道真人、问佛禅师和“万年长青不老松”上官云静。 这位寻道真人既然能称为道?家第一高手,其实力可想而知。 修?道之人本就清静无为,归隐山林。 但正如《道?德经》所言: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寻道真人越是不求名利,越是名动天下。上?门拜访、求师的人络绎不绝。后来寻道真人被烦得没办法了,便四处云?游,不在一个地方待长。并借武林三快之口向天下散布消息说,自己终身只收一名弟?子,而且要自己亲自去找,上?门拜师绝不收。 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寻道真人有传人。 而今此人有《无上清静诀》的功?力在身,必是他的传人无疑。 只是此人行踪不定,连见面的机会都极少,更何况是邀他一同追查凶手呢。 吴斌的惊讶引来了其他人的围拢。 “吴大侠怎么了,发生何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一旁的葛秋云见状,连忙解释道:“诸位不用紧张,只是刚才在下提出的建议过于大胆,吴大侠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待众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葛秋云才问道:“吴兄今?晚打算何时动身,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不必了,今?晚我一个人去探查,葛兄便留在客栈内,以防敌人主动抓人。”说话时,吴斌露?出了有含义的一笑。 葛秋云立时明白,也不再多说什么。 饭后,两人便各自回到房间打坐休息。其他人觉得无趣,有的三五人围着一桌聊天,有的回自己房间躺着,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这句话形容今?晚是再贴切不过的。 此刻阴云笼罩,天空中星月无光。林中阴风阵阵,不知名的怪虫传出恐怖而孤寂的叫?声。 但真正叫人恐怖的,不是以上这些,而是这个地方——乱葬岗。 不是每个埋葬死人的地方,都会让人恐惧,那些高僧、名道涅槃羽化后所埋的地方,都是洞天福地、仙气浩渺。而帝王的陵寝更是龙气充沛、神光护佑。 但这里既不是洞天福地,也不是龙脉帝穴,而是乱葬岗。这儿埋葬的都是生前无身份;死后无姓名的主。 埋在此地,意味着你将成为孤魂野鬼。 人若失足落水,死后因怨气过重而无法转?世,只有化为水鬼拉人下水找替身,方可再转?世为人。民间俗称“水猴子”。 那么这里的孤魂野鬼呢,他们是不是也要找个替身呢? 吴斌不知道,他也不相信有什么恶?鬼索命。这些传说,都是他临出城时,别人和他说的。 跟他说的人,正是衙门里的师爷。他让吴斌出城后就顺着大路赶紧离开,因为杀?人凶手难不倒他,那些死不瞑目的游魂野鬼也会想办法拉他做替身,好让自己转?世为人。 吴斌自然不相信恶?鬼索命找寻替身,但他却相信这世上有神灵的存在。 因为他所生活的昆仑山便被喻为仙山神地,神仙传说更是不计其数。生活在其中的昆仑弟?子,时常会遇到一些他们一辈子也无法解释,甚至理解的事。 这些事也被他们定义为神迹仙踪,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吴斌就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僵尸卷 十三、乱葬岗内尸护棺 十三、乱葬岗内尸护棺 八方城内出现离奇的死亡事件,葛秋云与吴斌两人用计谋将不愿露面的李玄意请出来,如今好不容易才发现对方的踪迹,正在全力追赶。 但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前面两人原本也在追查凶手,但却突然停下来攻想吴斌等三人。 虽然这一下来得很突然,但不弱的修为还是让三人及时躲过。 一招躲过,对方并未立即追击,而是以剑指着三人,怒叱道:“想以四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再从背后偷袭我们,真是痴人说梦。我们两人虽是女子,但也在江湖行走,怎么会看不出你们三人的奸计。” 一看到别人误会,李玄意连忙解释道:“二位姑娘请不要误会,我等并没有恶意。我们也是来追查城内百姓被杀一事,看到二位女侠跟随在那四人身后,我们怕二位误中对方的奸计,因此跟随在后面,以策万全。” 那女子一听,更是不悦道:“我们误中奸计,笑话。我们是故意跟在他们身后,实则是在引你们出现。如今你们想必是奸计被我们揭穿,才想出这样的说辞。” “姑娘,请听在下解释……” “不必多言,看剑……” 那女子也不管李玄意想说什么,讲出手便出手,一点也不迟疑。 李玄意连躲两剑并不还手,只是还想解开误会,可是却找不到机会。 不仅那女子不给他机会,连吴斌也一样不给他机会。 因为吴斌在一旁见李玄意招招躲避并不还手,又剑对方招招不留情,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便拔出宝剑冲入战团。 对方武功精妙,吴斌也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得意的《道行无极剑》。 按理说吴斌的功力是在对方之上,但这套剑法的特点在于守,以无极圆为中心,可应对敌方的进攻。但吴斌出手是因为对方咄咄逼人,所以才一怒拔尖。 而且那女子也非等闲之辈,手中剑法也是精妙绝伦,身法更是变幻莫测,因此一时也难分胜负。 双方争斗了三十多回合,吴斌发现了一个问题,对方出手不留情;剑势带杀气,但剑法本身并不杀意,更可说与他同样是道门剑法。 虽说再这样打下去,吴斌可凭先天气足力满胜过对方,但日后若是传出去,未免让人笑他欺负一弱女子。但已然出手了,又不能就这样停战。 就在吴斌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观战的葛秋云开口道:“姑娘可是‘仗剑玉环’郭密香?” 可对方只顾打斗,并不答话。 葛秋云又说道:“在下‘丹仙葛家’葛秋云,并非杀人凶手,万望姑娘不要误会。” 李玄意也跟着说道:“姑娘、吴兄,还请罢手,有什么话双方坐下来好好谈。” 不但如此,就连与郭密香同行的女子也帮着劝解道:“郭姐,此人用的是昆仑派的《道行无极剑》,他可能是昆仑派的人。” 虽然如此,但郭密香却依然没有停止打斗的意思,反而有挑衅意味的说道:“昆仑派的人又如何,教出这样的门人,即使昆仑掌门来说情,我也不买帐。” 此话一出,吴斌眼中怒气立加一分,手上力道再上一成。 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李玄意与那女子刚好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此前从未见过面,但两人对视一眼后,就明白对方想的是什么——阻止这场打斗。 意到即行,两人没有言语、没有手势,便在同一时间出手。 只见那女子突然拔出手中的精钢剑,一招“风雨飘摇”挡住了郭密香刺向吴斌的一剑。而与此同时,李玄意也身形一闪,来到吴斌身侧,将他攻出的一剑夹在手中。 李玄意出手阻止,吴斌能理解,但郭密香就不这么想。只见她满脸怒气地说道:“静深,为何阻止我。” “郭姐,我看这些人也并非恶徒,还是先别打,问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多人的劝解,郭密香才静下心来与众人交谈。 原来这两名女子乃是“观音慈心庵”的弟子“飞天彩凤”马静深以及“九天玄女观”的“仗剑玉环”郭密香。 在此次武林盟主候选人中,有九天玄女观的“斤金道人”李贵,因此李贵有收到群英聚首的请帖。 因李贵一般很少经历江湖中的大事,所以观主妙音师太便派了不少人跟随在他身边同行。 这次参与武林盟主竞争的,都是年轻一辈之中的才俊翘楚,观中许多人都想随李贵一同前往,其中叫的最凶的便是郭密香。 但郭密香做事比较冲动,其师妙清师太怕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引得其他门派的人不满,所以不让她一同前往。 但郭密香的性格不是一个能安份的人,就算师傅不允许,她依然偷偷的离开,向集会地点青州陆家进发。 路上,她遇到了探亲结束正返回观音慈心庵的马静深,便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就拉着她一同去陆家。 观音慈心庵与九天玄女观两派世代交好,两派的弟子时常见面。马静深知道郭密香的脾气,她决定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没办法,马静深只得随她一同前行。若郭密香真的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情,她也好从中周旋。 在进到八方城时,两人也与初来的吴斌一样,不知城内发生了什么。当两人来到大家住的客栈时才发现,里面全是一帮大老爷们。两人觉得多有不便,就打算到城中一户人家借住。 但现在城中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收留外人。 最后,终于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妪肯收留她们。 老妪早年丧夫,只留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可惜的是在不久之前,她唯一的希望也成为了一具干尸。所以老妪不怕两人是否真的凶手,因为对方如果真的是凶手那就最好了,正好能让他们一家团聚。 当然了,两人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住在老妪家的这几天,两人一边帮助老人料理家务,一边想从老妪口中打听城内的事情。 不过儿子死了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每每说道此,老妪不觉伤心流泪,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但两人都是老江湖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两人终于让老人开口了。 虽然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还是花了几天。 因此,她们与后到的吴斌同时了解事情的全部,并同时前往乱葬岗。 马静深详细的叙述着过往的经过,但一旁的郭密香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不待马静深说完,她便打断道:“今晚我们是来追查凶杀案的,并非是来此谈天说地的,你们要是不追我自己去追。” 说着,竟真的不管其他人,径自向那四个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四人一看,也紧跟着追去。 只见前面的郭密香全速前进,似乎不想让身后的人追上。但当她跑至一块空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后退数步,似乎被他们可怕的东西给吓着了。 很快,赶上来的几人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眼前的空地被人为的挖了一个大坑,坑不深,但直径却很大。在土坑的中心有一口棺材,棺材的周围埋了许多尸体。 这些尸体埋着极不规则,就是随意扔进坑里的,上面的土也是草草掩盖。有的人头露在外面;有的人手脚露在外面;有的胸背露在外面。 虽然不知这些死尸是谁所埋,但可以肯定和中间那口棺材有关。 这些尸体不但将棺材围在中心,同时都是头朝棺材,显得诡异万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尸体都是完整的,没有缺失。 还好这里的人都是江湖中人,要是换成一般人,只怕早已吓得失禁,甚至神智不清。 就算如此,几人还是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只听葛秋云先开口道:“诸位,这些尸体围着那口棺材,问题必定与那口棺材有关,不如我们先打开棺材看看。” 对于这提议,马静深似乎有点不同意,只听她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棺材是用来装死人的,既然人已经死了,何必再打开棺材对死者不敬呢。” 吴斌道:“姑娘,此言差矣,这口棺材里装得不见得是死人,可能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这些尸体被埋在这里,说不定棺材里的人正在吸收周围的尸气。” “这……” “你们这些人啊,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你们就在这里继续讨论该不该打开棺材,我先去开棺验尸了。” 说话的自然是郭密香,她可没这耐性听众人谈论道德问题,在李玄意刚准备插话的时候,她已经跳入坑中。 表面上看,郭密香行事冲动,但并非做事不考虑一切。就在她手按在棺材板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已做好准备,以防棺材被打开时,里面的人突然暗施杀手。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所想的都没有发生(出现)。 棺材被打开,里面既没有人偷袭于她,也没有死尸在其中。 看到此景,郭密香立即明白到,连忙向周围的同伴发出警告:“不好,咱们中计了,棺材内是空的,大家注意周围动向不要让对方偷袭。” 她话刚一说完,四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大坑周围的四棵大树。 只听四声响动,四条人影被人从大树后面击出。 原来,在众人赶到大坑之后,李玄意便立即运起玄功,感知周围有人埋伏。当郭密香跳入大坑开馆的时候,李玄意则利用这个机会,将对方的位置告诉四人。 是以,在郭密香出言警告众人的时候,四人已然同时出手攻向大树后面的四人。 虽然众人有心留下活口问话,但四人功力非同常人,中招者也必然不好受。 但四条人影飞出倒地之后,旋即弹跳而起,如没事人似的站立在那里。 恻隐之心未必人人都有,但好奇之心却是人皆有之。如今秘密即将曝光,连天上的明月也忍不住,要拨开乌云,看看那四人到底是谁。 借住月光,众人可更清楚的看到四人的真实面目。 这四人外表打扮平常,身着普通轿夫的衣服,但看到他们的脸,却一点也不普通。 这些人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面无表情,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与那些死去的干尸没什么区别。 看到四个如僵尸一般的轿夫,郭密香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杀人凶手就是你们这副德行,真是有什么样才刽子手,就有什么样的断头犯。死者如干尸,凶手也跟僵尸一般。” 面对郭密香的明嘲暗讽,如僵尸般的四名轿夫不为所动,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盯着她身旁的那口棺材。 看到四个僵尸无视她的存在,只关注那口棺材,郭密香怒火中烧,拔出剑就劈向棺材。 就在此刻,那四名僵尸以极为默契的配合,冲向郭密香。 但郭密香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她确实是吃素的),当她看到四名僵尸的注意力痣放在这口空棺材内,便想到如果破坏了这具棺材,四具僵尸会怎么样。 是以她在出手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除非对方有完胜她的压倒性优势,不然也很难伤到她。 当四具僵尸冲向她时,她已踏上棺材板,跳出坑外,并在其中一具僵尸身上刺了一剑。 这一剑刺向的是对方的肩膀,也仅仅用了几分力。她这样做是想留下活口,她可不相信对方真的是僵尸。 但结果却是对方真的是僵尸,这一剑刺中对方,虽然不像刺在金铁之上,但也没刺破对方的皮肤。 落地之后,郭密香立即转身,想要再攻向对方。刚才那一剑没能伤到对方,这使得她感到很没面子。 但还没等到她出手,另外四人已经同时出手攻击四具僵尸。 僵尸虽然刀剑不能伤,但却被四人精深的功力打得连连后退。 可以说,僵尸确实不惧刀剑,同时轻功也不差,可它们身体僵硬,四肢不灵活,因此被四人打得节节后退。 虽然不敌,但四具僵尸毫无损伤,也没有撤退的迹象。 见众人久攻无果,等待不及的郭密香也准备加入战团。但还没有来得及出手,那四具僵尸却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信号,猛然转身便逃。 见此情景,郭密香哪肯罢休,提剑便要去追。但她刚追出去没几步,已被修为在她之上的李玄意给拦了下来。 “你拦我干啥?” “他们不是真凶,可能只是诱饵。” “诱饵,这怎么可能,死尸周围只有他们四个。若他们不是真凶,那真凶只有你,你怕我捉住他们,把你供出来。” “这……” “郭姑娘不可误会,李兄阻拦你只是不想你中了敌人的计策。你想想看,这四具僵尸原本如此重视这口棺材,对你的语言相激毫无反应。但当你要毁掉棺材时,他们却拼命保护。但是却在刚才,他们对棺材不管不顾,转身便逃,可见得到了什么指示。既然对方做好了准备,我们前去必然自投罗网。” “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事到如今,我们暂且回去好好休息,等吃饱喝足养好了精深,再商议对策。” 郭密香当然不愿就这样离开,但又没什么好的计策,只得和众人回去。 真正的杀人凶手到底是谁,四具僵尸的逃走又是对手的什么计策,众人又会想到什么计策呢…… 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四集…… 僵尸卷 十四、金丹妙理说阴阳 十四、金丹妙理说阴阳 在乱葬岗众人遇到了四具僵尸,但这四具僵尸明显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在众人想不出办法的情况下,只得先回城中的客栈…… 四月三十日,丑时,一行人终于回到城内。郭密香与马静深二人因夜太深,不便打扰早已安歇的老妪,便与三人一同去了客栈。 现在虽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客栈内却是灯火通明,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夜探乱葬岗,吴斌他们不是第一批,但这帮人从来没有在客栈着急的睡不着。 因为前几批还都是一帮无名之辈,但这次不同,去的都是名门大派世家子弟。说不定真的已经抓住了凶手,就算没有,也可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世上有些东西很奇妙,它能影响许多人、物、事,小到一个人起床的时间,大到一个王朝的兴衰。 但这种奇妙的东西却往往看不见、抓不住。 名,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 美名,可以让你成为天之骄子;恶名,可以让你如过街老鼠。 在武林中,名声更胜于一个人的性命。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一个行走江湖之人,若是名高威远,那么他在遇敌时,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往往就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许多以弱胜强的决斗,都是胜利方抱着但求“名在人不在”的心里,最后反败为胜的。 吴斌就是个有名的人,他背后的昆仑派更是名声不小。正因如此,众人才在客栈内不眠不休,等待着吴斌的回来。 因为声望,因此让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虽然这种信心不能传达到几人的心中,但众人还是如大家的期待回到了客栈,甚至超出了大家的期待。 因为只看到吴斌一人出门,但回来的时候已经变为五人。 其中一人是大家熟悉的葛秋云,还有一人大家似乎有印象,但一时又不知道在哪见过。至于另外两名女子,美则美矣,但确实没有见过。 经过吴斌的介绍,众人才知道两位女侠的身份,不过李玄意的身份却没有说,这也是李玄意自己的意思。 要说到名,“仗剑玉环”与“飞天彩凤”的名声还在吴斌之上。 她们两的出现,立即掩盖了吴斌身上的光芒,成为众人的焦点。但以郭密香的个性,根本不屑于跟这些跑江湖的打交道,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让小二带她去客房。 马静深见状,连忙向众人表示歉意。她知道郭密香并无恶意,只是今夜发生的事,让她自觉失了面子,才发了点脾气。同时,她也觉得她一个女子与大群男子在一起多有不便,于是也告辞回房。 众人见不能从两位女侠口中得知什么情报,又转向吴斌、葛秋云二人。 两人虽然十分劳累,但又不忍一盆冷水凉了众人的热情,只得耐下性子将当时所发生的事向众人述说了一遍。 当众人问及有何线索,以及有无对策时,两人很遗憾的表示没有。 见没有任何成果,众人高涨的热情也凉了一大半。 但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一步,谁都不能怎么样,只能听之任之,希望明晚几位高手能再探乱葬岗,能有什么突破。 回房后的葛秋云什么也没想,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阳光照到他的脸,方才睁开眼。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阳光不是直接照到他的脸,而是先照到屋内的铜镜,再反射到他的脸上。 突然间,葛秋云坐了起来,哈哈大笑了数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葛秋云笑得毫无顾忌,不管是在大厅的人,还是在客房的人都听到了。 当葛秋云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看到吴斌、郭密香一众人等已经在等待了。 吴斌等人昨晚与葛秋云一样,回到房内便休息,也是到了日上三竿,才到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虽是如此,众人还是在思考昨晚的事。 只不过越想越弄不懂,越弄不懂,头脑就越迷糊。若是无人喊他们,只怕他们又将睡去。 习武之人,本应作息都很有规律,像吴斌这样的情况,仅是连日的操劳,属于偶尔为之,对以后的修炼并不影响。更何况还有葛秋云的笑声,笑声响起时,所有人都清醒了;听到笑声后,所有人都找到了希望。 众人的希望,是来自葛秋云的笑声。这笑声是那样的爽朗、自信。 从他的笑声中,李玄意可以听出葛秋云已经对事情有所了解,而且有了全盘的计划。 所以,当葛秋云打开房门时,吴斌、郭密香等围在门口,其他人则排在后面。就连店小二与掌柜的,也站在大堂朝他望去。 唯独李玄意一人,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茶。 看到大家的热情,葛秋云呵呵一笑,道:“大家不用着急,我会把我所知的全部说出来,不过,众位也要等我把饭吃了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葛秋云刚起床就被所有人给堵在门口,还没吃饭。 有反应快的,立刻喊道:“小二,快点,上最上等的酒菜。” 剩下的人也连忙应和道:“快啊,要是饿坏了葛大侠,你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是,是……小的立刻命后面上菜。不知葛大侠想吃什么,我们好准备。”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好酒好菜尽管上,少不了你的好处。”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葛秋云却只是吃些清淡的饭菜。 这一下可急坏了一旁的小二:“葛大侠,是饭菜不合口味吗?怎么不多吃一些。” “非也,这饭菜的味道都很好,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吃得过多会影响午饭。而且现在吃得过多也对身体不好,正所谓过犹不及。这就像炼丹,需要各种各样的材料,但份量一定要掌握好,少一分不可,多一分不能。” 大家不明白,葛秋云非但没有述说昨晚的发现,反而在这讲一些炼丹的道理。 那郭密香听得有些不耐烦,便想开口打断他,但还未开口便被马静深给阻拦下来。因为她相信,葛秋云说这些,必定有他的原因。 只见葛秋云喝了一口面前的茶,继续说道:“古人炼制丹药有何目的?当然是为了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如果做不到,就退而求其次——长寿健康。健康说起来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保持体内的阴阳平衡。因为人的体质不同,所需要的阴阳属性也不同,根据这些不同的属性,炼制的丹药也分成很多种。要炼制丹药效果最佳,须天地人三才配合。 何为三才配合呢?人,就是炼丹之人的技术、经验与决心。地,就是炼丹所用的一切材料,包括所用的柴枝。天,就是炼丹时的环境。这三才中的人算是最容易达成的,但天地二才就不简单了。 后来人们想出了后天的二才,地就是将多种材料分炼成所需的材料,之后再将他们炼成丹药。打个比方,炼丹需要两种材料,但这两种材料没有,便由许多其它药物炼制成功能与那两种材料完全一样的丹药,再将两粒丹药炼成一颗丹药。 那后天的天才,便是布阵。如炼制一粒纯阳丹,谁也不能保证,在炼制的过程中天时都是纯阳日,这时就要依靠聚阳阵来增加丹炉中的阳气。”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何用,我们是来听线索的,不是来跟你学炼丹的。”说话的自然是郭密香,她可是忍到现在才说,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只听葛秋云哈哈一笑,道:“既然郭女侠已经发话了,我便言归正传。其实,昨晚大坑棺材周围所埋的死尸,是按照阵法埋葬的。” “阵法!什么阵法?” “聚阴阵。” “对方以聚阴阵法埋葬尸体有何用意?” “天下门派武学,虽有万千种,但殊途同归。根据其修炼者的思想境界,正道最后分为三类,分别是:儒、道、佛。佛教修炼最高境界可结出舍利子;道门修炼最高境界可结出真元金丹;儒家修炼最高境界可结出七彩晶体。 在这其中的金丹可分为内丹、外丹,内、外两丹虽然存在方式不同,但其理论是一样。而且这内、外修炼理论可以通用。就我的推测,杀人凶手真正杀人的目的,是为了吸取死者的阴气来练功。 但‘血堡’的尸拳种类并没有一项是利用新死之人的尸气,因为新死之人的尸气不稳定。所以对方想要稳住体内的尸气,就一定要用死了一段时间死者的尸气。但一个一个的吸收死者尸气速度太慢,于是对方便以聚阴阵来埋葬尸体,目的就是要将大量的尸气聚在体内。” 郭密香微怒道:“都是你们昨晚碍事,如果那时不是你们,那真凶也不会提前从棺材里逃走,我也不会扑了个空。” 葛秋云道:“过姑娘此言差矣,并非对方提前从棺材里逃走,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在棺材内。” 郭密香道:“不在棺材里,这怎么可能。” 葛秋云道:“过姑娘觉得,那四名轿夫的实力与我们相比,谁高谁低?” 郭密香:“那还用说,他们几个,除了皮糙肉厚以外,实力平平。” 葛秋云:“不错,实力已经不如我们,轻功也并非比我们好。但四人抬着一口棺材,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慢,这说明棺材很轻,对四人的轻功无半分影响。” 郭密香问道:“可如果棺材是空的,那这帮人费了半天劲抬它是为了什么?” 葛秋云答道:“用处当然很多,如果在半路上遇到一般的人,就可以活捉放入棺材内,给他们的主人练功。如果背后跟着它们的是有点功夫的人,他们便可将人引到大坑,待他们查看棺材的时候突然偷袭。” 郭密香道:“如果棺材是空的,那真正的凶手到底躲在哪里?” 葛秋云答道:“凶手其实早就躲在大坑的正中央,以泥土覆盖,上面放着空棺,他在其中吸收死者的尸气。所以当郭姑娘要动棺材的时候,那四名轿夫立即有所行动,为的就是不能让我们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郭密香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经过昨夜的一战,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想必对方已经不敢再在这里收集尸气,定会换个地方,想要再找到他们,也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不会的。”葛秋云肯定道“我敢断言,他在邪功大成之前,一定不会离开。” 郭密香:“你如何肯定对方不会离开?” 葛秋云:“对方以计谋让这里不断的有武林人士进入,却又不让这里的消息大量的传出去,其目的就是怕有太多的人来打扰他练功。即使是这样,他也冒着东窗事发的危险而不走。这说明他这门武功一旦开始修练就不能间断,不然对方早就走了,还留着被我们骚扰?” “你就这样肯定对方邪功未成?说不定昨晚他就已经神功大成了。” 葛秋云一笑道:“如果对方昨晚就邪功大成,难道会容我们这么轻松的离开,而不拿我们试验邪功威力?” “那也不能说明他今晚就一定会在那继续吸收尸气,说不定他今晚想要休息。” “不可能,今日是月底,空中无月,对方一定会利用今夜来吸收阴气的。” “你这说法怎么和我所了解的不同,传说僵尸会在月圆之夜从棺材里爬出来,吸收月之精华。对方练的既然是僵尸拳,那么也应该在月圆时吸收月之精华,怎么在无月之夜也能吸收阴气。” 葛秋云解释道:“万事万物皆有阴阳,阴阳不仅表示事物的对立面,也表示一件事物的不同点。如那阴阳,自身也分极阳、纯阳;极阴、纯阴。纯阴、纯阳代表阴阳中善、纯的一面,极阳、极阴则是阴阳中恶、浊的一面。僵尸体内会不断产生极阴之气,他们吸收月之精华,只不过是为了使本身体内阴气平衡。因为僵尸也是天地自然的产物,他们如果想要继续存在,就要保持体内的平衡。但习武之人就不同了,武学就在于打破自身的束缚,突破自身的瓶颈。而这当中最快的方法就是走极端。血堡的尸拳便是以死尸的极阴之气来突破自身的限制。而今夜无月,乃是极阴之气最胜之时。所以说对方想要在功力上有飞跃性的突破,今晚就是个关键。” “绕了一大圈,你还是没有说,我们该如何做。” “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下一步就简单的多了。只不过,不知在场的诸位,是否愿意帮忙。” “自然愿意。” “是啊,为民除害,我辈之本。” “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了。众人随我去乱葬岗,分成数组四散开来,每组最少五人。你们什么事也不用干,只要四处巡视,动静弄得大一些就可以了。” 郭密香道:“你这样做不怕对方出手,将我们各个击破?” “不会的,对方主脑要吸收极阴之气,白天阳气盛,会给他练功大打折扣。至于他那帮手下,只要我们不影响他们的主子,不威胁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只是在暗中观察。” “你这样做有何用意?” “我身上有一些凝阳丹,我一会儿用水化开,到时候再倒入埋尸体的大坑里。等到了晚上他吸收极阴之气的时候,必然吸入凝阳丹的阳气。那时阳气入体,阴阳相冲,轻则武功尽废,重则当场毙命。就算他及时反应过来,只怕也会当场气功减半……” 计划已经安排,但是否会像葛秋云想像的那样发展呢?对方真的就这样落入葛秋云的计策呢?葛秋云在算计对方的同时,是否也被人在算计呢? 预知后事,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五集…… 僵尸卷 十五、阴谋阳谋计中计 十五、阴谋阳谋计中计 经过一夜的整修,葛秋云在阳光照射下得到提示,并做出了安排。 计划已经明了,葛秋云也是自信满满,大家更是热血澎湃,纷纷拿着兵器跟随葛秋云来到乱葬岗。 一时间,即使白天也少有人行的乱葬岗变得如春天郊外踏青般热闹。 计划仅仅是开始布置,但在众人的心目中,似乎计划已经成功,大家是来庆祝胜利的。 话说这其中一组人,来到一块空地上,当中有一人说道:“走了这么老半天了,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另一人说道:“坐下来怎么弄出动静?” 其中一个穿素色衣服的人说道:“你真笨得可以了,咱把说话声音放大一点不就行了。” 于是,一行人便坐下畅谈这对未来的理想。 说了没一会儿,那提出坐下休息的人从腰间取下水囊,说道:“光这么干说实在没意思,我把酒带来了,大家尝尝。” “不了,不了。”那素衣人首先开口拒绝道:“昨晚多喝了几杯,今早起来没什么胃口,便弄了两碗粥,到现在肚子还有点涨。这不说还好,一说我要去解个手。” “真扫兴,快点,快点,一会儿我们还得巡视。” “知道了,你们可得等我,别先走了。” “你到底去不去呀,废话真多。” 巡察了一天,众人都累了。回到客栈后,众人吃过饭便匆匆回房泡澡、烫脚、睡觉。 似乎没有人想要述说一下今日巡察的情况,当然了,葛秋云也没有要询问的意思。因为说多错多,在计划成功之前,话不可说的太饱满。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亥时初,原本一直待在房间的众人,又都纷纷走了出来。因为葛秋云计划去乱葬岗的时间到了,众人带着百般的担忧出来。人就是这样,做计划的时候信心百倍,可一旦真的要了关键时刻,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有的人想再劝劝他们,希望他们要慎重思量再出门,但终究没说出口。有些人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直到他们走出客栈,消失在眼前。 虽然众人的心态比较消极,但葛秋云等五人却并非这样。一来,他们都是多年行走江湖,对自己的实力有一点信心。二来,他们都认为,俠者,为天下大义不惜身死。胜要赢得漂漂亮亮;败要输得轰轰烈烈,不可未战先胆怯。 是以,五人心中坦荡,前途无阻。 前途无阻,那后路呢,后路是不是一样? 当然不是,后路已经有动静。 当五人在前往乱葬岗埋尸坑的路上,走到一半时,他们发现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五人中,郭密香一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便要将来人捉拿。还好她身边的马静深了解她,在她尚未有大动作时,已先拉住了她并低声对她说:“先别冲动。” 一旁的葛秋云也小声说道:“是呀,待会儿有的是让女侠妳表现的机会,现在就让李兄表现一下。” 说话的时候,李玄意人已不见。 其实,葛秋云可以肯定,来人的实力不如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之所以要让李玄意出手,是因为他的行动往往让人难以察觉,而且他的感知能力也高于众人。如果跟踪他们的只不过是个诱饵,还有人躲在暗处让他们没发觉,那么李玄意发现的机会也比其他人大。 不过跟踪的人只有一人,而且已经被发觉了,只是他没有警觉,身边多了个李玄意。直到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吓得那人连忙后退,并紧张地说道:“大……大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和诸位一起行俠除恶。” 他对李玄意没什么印象,不知他是好是坏,所以便说出自己的来意。一来证明自己并非坏人,二来让前面的葛秋云听到。 万一这人不是好人,葛秋云也不会放着不管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要求跟我们一同前往,而是偷偷跟踪在我们的后面?” 问话的正是葛秋云。 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乃是白天那位素衣人,当他看到葛秋云来到面前时,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葛大侠,我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与诸位同行。但在下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你们认为我是累赘,不愿带我同行。” 原来,此人偷偷跟随在大家身后,就如当初的李玄意一般,是因为本身的自卑所造成。但与李玄意不同,李玄意更多的是源于他个人的过分自谦以及生活环境而形成的自卑。或者说,是他师尊、叔父光芒下的自卑。 人说:自负,有他自负的本钱。同样的,自卑也是有他的理由。实力,便是本钱与理由。有实力便可自负;没实力只有自卑。 听了素衣人的话,一众人也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特别是相似性格的李玄意。 只听他先开口道:“好吧,那兄台你就跟着我们。不过你要知道,此去吉凶未定,若有对付不了的敌人,你也不必管我们,快点逃吧。若能逃到外面去,把这消息传出去,也算你为这一城的百姓立了大功。” 素衣人明白,对方虽没有明说,但也暗示他,如果有机会就赶紧逃命,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虽然这样,素衣人还是很感谢大家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路上,气氛很沉闷,连平时最活跃的郭密香也低头不语,每个人想着各自的心思。 等到了乱葬岗大坑边,几个人很熟练的散开,分别躲了起来。这是葛秋云白天来察看过后,所找到的最安全的几个地方。这些地方不但相对隐蔽,而且对方不管从哪个方向逃窜,他们都能及时赶到。 无星、无月、亦无风,天地俱默万籁空。 尸坑里散发着阵阵恶臭,挑战着众人的极限。 就算是天天搬运死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盯着这么多尸体,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些平时修道、念佛之人。 于是他们皆双目紧闭,以其他器官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素衣人白天的时候并没有与这些人一同巡山,因此当众人分开时候便没地方可躲。不过他是因为李玄意的许可方能进入这个团队,所以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紧跟着李玄意。 可当他躲好后,却感到自己并没有紧跟着李玄意。 因为身边什么声音也没有。 虽说高手能调节自己呼吸的节奏与声音大小,但在如此静的夜,又是这样近的距离,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即使是死人,也会散发出一股阴气。 但身边之人,却是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身边真的无人一样。 这种感觉,真比在尸坑之中还要难受。 终于,素衣人再也忍受不住了,猛的睁开眼,朝身旁望去。 果然,身边空无一人。 这情形,真把素衣人吓了一跳,好悬没叫出来。 不过还好,他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把到了嗓子眼的惊呼给压了下去。 对方是怎么失踪的,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别人抓走的?如果是自己走的,为什么不通知他一声;如果是被抓走的,自己又为何没事?难不成是自己眼睛出事了?闭上眼,再轻轻揉了揉,睁开后发现,人还在眼前,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 原来是天色太暗,所以才没看清对方。素衣人以这种理由自我解释。 但看着眼前的人,素衣人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人越来越淡,好像随时在眼前消失,但他又清晰真实的存在。 这使得素衣人感到害怕,眼前这位到底是人,还是幽灵。 就在素衣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远处林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叫声刚传过来,躲在暗处的五人便立即动身,向声源冲去,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除了惨叫,对方还在不断地咒骂:“是谁!!!可恶,辛苦修练,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前功尽弃……” 对方咒骂的同时,葛秋云等人已经赶到现场。 只见昨天抬棺材的轿夫都在现场,他们以四方站立,面朝外。而在他们的中间,有一个土包,声音就是从土包中传出。 当看到葛秋云等人时,四人立即转身,以对战姿态应对众人。 就在这时,土包中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干枯如柴,就如干尸一样。当这只手按在地上的同时,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只见这两只手同时在地上一撑,方才让这具活着的干尸坐了起来。 当他看到眼前五人时,第一句话便是问道:“是谁干的?” “我。”葛秋云很从容的回答。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们明明被我误导了。”僵尸以没有语调的声音继续发问道。 葛秋云道:“笑话,我们这些人中大多是道门弟子,既然你今夜来吸收自然界极阴之气,便不用到葬尸体的大坑,而是要找这极阴之处。知道这点,极阴之地便不难找。” 僵尸道:“看来你们白天来此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布这个局,而其他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 葛秋云笑道:“彼此,彼此。你为了收集新死之人的尸气,也费了不少神。先将此城孤立,再以招贤榜吸引各路豪杰来给你练功。” 僵尸道:“看来你知道的真不少。” 葛秋云道:“是的,要对付你这种人,不用些计谋是不行的。我废了半天劲,就是为了骗过你跟这位仁兄。” 说话间,葛秋云用手指着刚刚赶到的素衣人。 一看葛秋云指着自己,素衣人疑惑道:“葛大侠,你欺骗在下做什么?” “骗你,当然是因为你是我们当中的奸细,如果不把你骗倒,我们怎么利用你去骗你的主人呢。” “这……这,葛大侠,你误会了,我不是奸细。” “误会,我可是计划了很久。当我知道这里的情况后,便想到,这么大的计划,城中可能有奸细。于是我便去找师爷了解了一下在这里众人的情况,而你就是一个让我非常在意的人。”葛秋云指着素衣人说道:“你是第一批来此的武师,这些人刚来时不了解对手的情况,各个都迫不及待的欲往此乱葬岗抢得功劳。但你却不同,你非但没有要求立功,就连城门都未出过。现如今前几批来此的武者,除了你之外,已经全军覆没,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来此的真正目的。” “葛大侠,你不能就因为这些情报,就认定我是什么内奸。” “当然,我开始只是怀疑你,却没肯定你就是内奸,要确认你是内奸,还是要一定的证据。于是,那晚回来的路上,我就把计划说出来了。回到客栈后更把遇到的情况和众人说一遍,目的就是为了看大家的反应。果然,你忍耐不住,在众人都已经熟睡之后,你便偷偷出城。” “我……我出城是有原因的。” “原因?你别告诉我,你之前一直不敢出城,现在突然有了胆气,要出城一探究竟。当然了,只看到你出城,也不能就说你是内奸。因此我白天再次把众人召集起来,并说出计划让大家一起来此,就是为了暗中观察你的动向。果然,你又有所行动了。你故意说要去方便,其实是与你的同伙暗中商议如何对付我们。因为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才是中了计策的人。你跟着我们,一来可背后偷袭;二来可随时报告我们的现状,以做好应对调整。不过可惜,你们的计划不但没达成,反而中了我们的计策,致使武功不能大成。” 听完葛秋云的解释,僵尸发出一阵怪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它用愤恨的语气说道:“不错,是很可惜。不过可惜的是你们,如果你们一赶到这儿便对我下死手,那么我现在可能真的成了一具干尸。但你却过于托大,不但想在武功上打败我,更把自己的计策说出来,想要在谋略上也把我打败。但现在我已把体内的阳气镇住,五名手下也已全都到齐,想要杀我,就得先破了他们的阵法。等你们将他们打败,那时我的身体已经完全稳定,而你们又消耗了大量的真力。我看到时候不要说打败我了,连你们能否活着出去,只怕还是个问题。” 葛秋云的计策成功,不但识破了藏在他们内中真正的内奸,更使得真凶武功不能大成。但他却过于托大,这样的情况他们真的能获胜,还是说他还有后招……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六集。 僵尸卷 十七、有利难图瘟道士 在这黑暗寂静之夜,本应万籁俱静,众生都归于休眠,以迎接新一天的到来。但在这里——乱葬岗,却进行着一场激烈战争斗,更可说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杀戮。 尸气与剑气的摩擦,所造成的两团幽幽绿火显得非常诡异。 吴斌与郭密香两人的剑在离干尸掌心一寸时,便再也无法前进,更被干尸的强大的功力给再次震开。 如果说刚才的交手只是双方在互相试探,那么现在的交手,便是双方全力相搏。因为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更是保命的必然。 如此打斗的结果,便已说明双方实力的高低。但这次交手结束,并不表示这次的进攻结束。 就在干尸将吴斌、郭密香震开的同时,马静深已跳上半空,头下脚上,一剑刺向干尸的天灵。 将两人震开后,干尸立即将双手向上一合,夹住了那柄断剑。 此时干尸对上马静深一人,功力自然胜过方才对付两人。 只见,手、剑交碰的一瞬间,一条绿色的火蛇立即顺着断剑冲向马静深。 马静深乃是全力进攻,此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人倒悬在半空,想要再躲避已是来不及,被火蛇一下子打出三丈多远。人尚未落地,朱红如春桃般洒落一片。 不过,进攻还未完,干尸尚未回气,背后已被人连击了七下。 能在干尸如此警觉之下偷袭成功,自然是李玄意。 但明显的是,李玄意功力不足,七计重击之下,只让干尸向前跨出一步,便再无动静。而他自己反被震退数步,这才将尸劲全部泄出。 这一连串的攻守,让干尸损耗了不少功力,而他为了压住体内的阳气,又增加了一分功力。只要这股阳气不从体内排出,它的功力便是用一分少一分。而在众人争取的时间里,葛秋云已将功力推上最高层。 对面的干尸也明显感觉到了,忙运起邪功,以待来敌。 两人的胜负之战一触即发,就连其他几人也退开一边,怕给葛秋云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只见干尸将双手张开,掌心朝上,不断的凝聚功力。 到后来,不仅它的双掌凝结了两团绿色尸气,就连周身也被尸气包围,即便是周围的土地,也受到影响,如波浪般起伏不定。 葛秋云的双手也不断的变化着各种法诀,在他的面前,竟似有似无的凝成一只丹炉。 看来,葛秋云已到了聚气凝形的阶段,这份修为,已胜过场中其他人。 看着渐渐形成的丹炉,吴斌心中暗叹一句:若是葛秋云也参与了武林盟主的竞选,自己的机会可能也只有一、两成了。 当然,如果他见过少白翁的实力,只怕他当场就会决定退出。 丹炉凝结的同时,葛秋云腹中的金丹也在不断的上升,最后由胸口射入丹炉之中。 当金丹入炉的一刹那,葛秋云二目精光爆射,双手再掐一诀,大喝一声“列”,推动丹炉直冲向干尸。 此时,干尸也将双手尸气合为一团,迎接葛秋云的一击。 当尸气结合,那起伏不定的土地之下,数具尸体破土而出,撞向葛秋云。 一声闷响之后,尸体血肉横飞,骨骼断裂,四散飞溅。 但此时干尸的杀招才至。 又是一声爆响,大地颤动——山石开裂——树折木断。劲风环绕之下,连高空云气也为之改变。 尘烟散去过后,只见干尸嘴角流出一丝暗红的血,邪邪的望着葛秋云,说道:“若非有丹炉保护,你今日便是丹破人亡。可惜啊,我费尽千辛万苦,最后也未能结邪卵,老天对我真不公平。” 话一说完,站在他面前的葛秋云终于支撑不住,半跪下来,口吐朱红。 这样的情形,已经预示着干尸的胜利。 但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有两个问题。第一,为何这么多名门正派的人要围攻一人,而不是正大光明的一对一。第二,为什么这么多人打一个,结果还是打不过?答案只有一个,实力不如人家。” 说话间,那人已到众人近前。 说话之人语气轻挑,惹人不满,看到他的样子,更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来人是一名道士,身穿一套灰布道袍,腰后挂一对小铜锤。锤柄一尺有余,锤头不大,只有人拳头一般。 郭密香自出道以来,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因此听到灰衣道人的话,非常生气,反驳道:“说得倒轻松,有本事你来试试。” 灰衣道人听罢,哈哈一笑,说道:“我是来找材料的,没事打什么架。” “你是什么人?” 问话的是干尸。 对方来意不明,实力也不清楚。而现在的干尸,最想的便是找个地方调息,所以能不动手的情况下,最好不用再出手。 只听那名道人客气的说道:“在下瘟道士,并非什么江湖侠士,所以施主不必在意我。” “瘟道士!难道是瘟癀观门下的瘟道士?”吴斌忙问道。 瘟癀观在武林中非正非邪,如果说来人真的是,那么要想说服对方帮助自己,还得下一番功夫。 “不错,正是在下。” “那请问,阁下是瘟七还是瘟九?” “你猜猜看啊。” “猜什么猜,都什么情况了,哪有闲工夫猜谜。”郭密香不耐烦的打断道。 瘟道士:“猜猜,对你们来说就当是调节一下心态。猜错了对你们没什么损失;猜对了你们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好处!什么好处?”一听到有利的地方,郭密香立刻来了精神。 “好处就是……我会帮你们……收尸。” “什么!你……” 一旁的干尸可忍不住了,虽说再战下去对他没好处,但就如此干等着也是对它不利。因为它的功力不能回复,但对方可利用说话的时间来运功调息。 想到这,干尸立刻打断几人的谈话,问道:“这位道长,你来此到底为的什么目的。” 瘟道士:“贫道来此,是为了收集一些制药的材料。” 干尸听了一愣,说道:“道长说笑了,这里并非什么灵山福地,也非生长怪虫毒草的沼泽,而是一处乱葬岗,有的只是荒草死尸,却哪有什么制药的材料。” “那太好了。”瘟道士激动的说道:“我瘟道士一向喜欢研究怪毒,那些怪虫毒草没少见。只是这里有一样对我来说的稀释宝物,我自然是非弄个到手不可。” “不知道长所说的稀世宝物所指是何,我在这乱葬岗修练也有一些时日了,说不定我知道在哪,可以省去道长不少时间。” 瘟道士:“我看重的稀世宝贝,就是你。” “我?”干尸差异道。 “不错,你一身尸气,正是我制毒的最佳材料。” “道长说笑了,我这一身功力便是一身尸毒,若是被你取去,我不死也是个废人。道长要是想要尸毒,我可你帮你把这些人全杀了,让您随便取他们身上的尸气。” 瘟道士:“我要的就是你经过修练的尸毒。至于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道长,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这句话,干尸的语气中已带有杀意。 “我也没有在坟地里开玩笑的爱好。”说话的同时,瘟道士已从腰间拔出一对瘟癀锤,对准了干尸。“看来,让你自己献出尸气已是不可能的,那我就受点累,亲自来动手。” 话一说完,瘟道士便猝然发难,一对瘟皇铜锤急攻干尸全身上下几处要害。 虽然干尸如今已是刀枪不入,但只要是身体的部位,就有强弱之分。一个人的眼睛再怎么修练,也不可能硬过骨头。 所以只要针对人身上一些薄弱环节或生死要穴进行打击,定可找出对方的罩门。 当然了,干尸也并非死尸,任你在它身上随便捶打。当它面对瘟道士的时候,就一直在提防对手,所以当瘟道士出手的一刻,它也同时发招。 两人的每一下交手,便发出精铁交击的清脆响声。足足连响了七十二下半,两人方才收招对立。 为何是七十二下半,而不是一个准确的数字七十二或七十三? 却原来,两人的交手本就极快,而且越到后来越快,到最后竟是两招的声音同发,连受伤最轻的李玄意也无法确定双方交手是七十二下还是七十三下。 交手还未结束,瘟道士就开始后悔了。 按照瘟道士的想法,这两帮人已经战得两败俱伤了,他这时出手便是坐收渔翁之利。不仅能得到制毒的药材,又可救助这些武林正派侠士,提升一下自己在武林中的威望。 但如今看来,就算败的是干尸,自己这边伤也是跑不了的。 现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就算现在临阵脱逃,只怕日后也没有悠闲的日子过。何况还有那么多名门子弟在,只要今夜有一人逃脱,那么日后他瘟癀门以及他瘟道士如何在江湖立足。 正所谓“雁过要拔毛,人过喊一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临阵露怯,只希望面前的干尸只是外强中干,已到强弩之末。 但眼前的干尸并没有出现衰败的迹象,并且出现一股浓烈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而我却是什么也没有?我辛辛苦苦练功,却在关键时刻功亏于溃。而这些人却在快被我杀败之时,又有贵人相助。 贼老天,同样是人,为何我一无是处,他们却成为天之宠儿。 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照顾的人一个一个都杀了,看你还可照顾谁。 瘟道士感到对方杀气大盛,心知不妙。 果然,当干尸恨意达到顶点,其攻势如溃堤般的洪水涌向瘟道士。已然不能逃,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因此,瘟道士将一对瘟癀锤武得密不透风,迎向干尸。 只不过,这一次攻守转换,攻的是干尸,守的是瘟道士,并且瘟道士在不住的后退。 而且干尸的出招如狂风暴雨一般,不给瘟道士一点反击的机会。 终于,这一轮的交手结束了,两人再次分开。 只见瘟道士有点微微喘气,脸上也现出汗迹。再看干尸,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似乎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路数。 但见干尸再次缓缓举起双手,运足功力,两团绿芒照遍它的全身。 瘟道士明白这是分胜负的一招,也不再有所保留,运动神功,一对瘟癀锤上发出两团暗黄色的光。 虽是一招,但在这一招之中,瘟道士已经豁尽全力。一招“坐看流星游碧空”,将一对瘟癀锤舞得跟流星洒落一般,罩住干尸全身。 而双锤上的黄色焰流,也与干尸所发出的幽幽绿火,不断的摩擦、吞噬。 终于,黄、绿两团毒火撞在一起。 两人所用的毒本就不凡,相撞炸开的毒气混合着四散开来,立即开始威胁着众人的性命。 这众人之中,自然包括瘟道士。 不过瘟道士长期与毒打交道,因此对他的威胁还不算致命。至于其他人,则赶忙闭住七窍运功抗毒。 经过这一轮的火并,瘟道士终于支持不住了,虽然他尚且站立,但已是脸色死灰,口角不断渗出鲜血。 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干尸就如同看到猎物一般。这些武林中人该可助他恢复一点功力,而这个瘟道士的毒,说不定能让它重新突破。 现在这些人已被打伤,又要运功抗毒,基本上没什么反抗能力。所以,干尸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瘟道士。 因为这些人逃走还能有其他方法恢复功力,但瘟道士若是失去了,功力突破就无望了。 但就在干尸向前踏出的第一步,就听到一人暴喝一声,道:“休伤我好友。” 虽有瘟癀道士出手,但众人还是斗不过这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干尸。但就在干尸即将对瘟道士出手的时候,一声大喊阻止了他。来人是瘟道士的朋友,但这人的出现,就表示他能斗得过干尸吗?还是说,这人的背后另有高人的存在……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八集…… 僵尸卷 十八、刀破千军展华雄 就在干尸即将对瘟道士出手的时候,猛然间被一声暴喝给阻挡了。 来人声音洪亮,气势惊人,让干尸将要抬起的脚,硬生生地定在那里。 人未到,声已至。 但在那人大喝之前,干尸已经感觉到对方凛冽的刀锋。而在刀锋之前,那人的一身酒气已冲得人有些站立不稳。 既然对方从酒气、刀锋、声音三个方面暴露了,那么偷袭是不可能了。但就算是运功接上这一刀,干尸还是连退几步方才站稳。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胜券在握,更可借住瘟道士让自己再突破。 谁知,半路上出个程咬金,而且就这一刀之威来看,此人的功力更不输给对方任何一人。 且,若是刚才,自己还有七成胜算,但经过与瘟道士的胜负一招,功力消耗过甚,现在胜负只在五五之数。高手对决,四六之间,便有着很大的变数,更何况是现在的战力对比。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抓紧时间恢复功力,再看自己,体内那股纯阳之气也开始不安分了。 在这种内忧外患、此消彼长之下,自己的胜算更是不到三成。 逃跑,不可能。 对方既然做了这么多准备,说不定还有许多外援埋伏着。 逃跑,绝对是下下之策。 在此一搏,抓一个人质,反而有一线生机。 来人与干尸的一招交手,其冲击波,将周围的毒气吹散,暂时解除了其他人的威胁,也使得众人终于看清楚来人的样子。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长相凶猛,颌下一寸来长的胡须,根根似钢针。通红的脸,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喝了酒才这样。 但见此人右手拎着一个酒坛子,左手握一柄丈长大砍刀,使其站在那里便威风凛凛。 “我说老展啊,大夜里的,又喝酒了。”看到来人,瘟道士的心也放了下来,还开始与对方开起玩笑。说明这人不仅是他的朋友,还是个让他很放心的朋友。 那姓展之人道:“我说牛鼻子,你不也是大晚上往外跑。” 瘟道士说道:“我出来是为了找寻材料,那你喝这么多酒又是为何?” 那人听了,很是不服,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我喝酒当然是为了能晚上增加睡眠的质量。” 瘟道士说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手中还拿着一坛酒?难道说,这乱葬岗是睡觉的最佳地点?” “这……这。这酒质量有问题,我是越喝越精神。但这都不是重点……”在瘟道士准备吐槽之前,那大汉赶忙说道:“重点是,现在面对这样的敌人,我只有喝点酒,才能发挥《醉三刀》真正的威力。”说着话,那人又喝了一大口酒。 “《醉三刀》!阁下是‘大刀破千军’展化雄?”说话的是吴斌,如果真是对方,那就肯定是自己的援军。因为展化雄曾经欠昆仑派人情,而且以其为人,一定会帮助自己。 “不错,正是在下。” “如果你是展化雄,那么你这个牛鼻子就是瘟九,而不是瘟七。” 说话的是郭密香,她自觉被骗了,所以特别关心他的身份。 “不错,贫道正是瘟九。” 郭密香怒道:“那你为何要骗我们说你是瘟七。” 瘟九道:“我何时说我是瘟七了。” “你……你。” “不错,道长确实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马静深怕郭密香把对方得罪了撒手不管(她并不知道展化雄与昆仑派的关系,而这瘟道士二兄弟在江湖中行事作风都是我行我素),所以她赶忙打圆场,道:“而且对方用的是瘟癀锤,而非瘟七的瘟癀剑。” 不管对方是瘟七还是瘟九,他已然与吴斌站在同一阵线,所以不必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他都不会就此撒手不管,给自己多一个隐患存在。 让众人真正在意的是干尸现在想要干什么,是继续打还是想逃。 想打,在这种劣势的情况下,对方必抱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想法。想逃,自己这边伤员多,而且对方对这里的地形比己方要熟悉,要想抓住对方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后患无穷。 双方不知对手的心中想法,谁也不愿先出手。 瘟九怕对手被逼急了狗急了跳墙,干尸也怕消耗功力过多为对手所趁。 干尸虽然接近与僵尸,但僵持显然不是他的专长。长时间的耗着,对干尸极为不利,所以首先忍不住的它,一句话也不说便猝然发难。 干尸一动手,展化雄立即挥舞手中的大刀。 而当两人交手的瞬间,一直在运动疗伤的葛秋云、吴斌、郭密香等人,也配合着一齐动手。 原本,干尸在消耗功力与瘟九激战时,这些人已经抓紧时间恢复功力了,这一点从他们可以顺畅的开口说话便知道。只不过那一刻干尸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瘟九、展化雄的身上。 现今一交上手,干尸便吃了大亏。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李玄意,它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了。 既然逃不掉了,就只有拼死一搏。 但就算拼死,也是需要机会的。 对方的连番打击,根本不给干尸机会,让它运功提取身上压制纯阳之气的真力。 没有真力的支持,即使想这样强行催谷也做不到。而对方的攻势,却并没有因战斗的不公而减弱。 对方所用的大部分是佛、道正宗,最克制它这种邪派武功,而它每出一招,也将自己的功力不断消耗。 如此五、六十招过后,干尸终于支持不住,被众人同时击中,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去。 人生就是这样,上一秒你还是高高在上,下一秒你便跌入地狱深渊。 现在的干尸便是这样的情况,前一刻它还有望得到更高的成就,下一瞬它便破功了;刚才还胜券在握,现如今它已经再无还手之力。 看着对方欲将自己擒拿归案,干尸准备将最后剩下的功力凝聚起在心脉,准备自断经脉散出尸毒,顺道还能拉个垫背的。 就在此时,干尸感到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强劲的气息。 这股气劲霸道强悍,也不知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人,那为何刚才不出手,要等到现在才出手。但若是朋友,那为何要到自己无法再挽回败局的时候,才释放出霸道气息,而不是一早施以援手。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救自己,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都没关系。 如此强劲之力,第一个感知的便是现在状态最强的展化雄。 只见他感到气劲来袭,立即挥舞手中大刀,劈向来攻气劲。 第二个感知到强敌来犯的便是感知力最强的李玄意,当展化雄挥动大刀时,他也赶忙挡在众人前面。 这时,众人都感到敌意,也纷纷做好御敌的准备。 刀劲与对方气劲相碰撞,发出爆破之声,震得土屑纷飞。 尘灰中,只见一人从半空中落在干尸旁,负手而立,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 一招交手,展化雄便感不对,问道:“朋友,刚才的那股强悍霸气,是你身上所发出的?” 那人很有礼貌的回答道:“你猜啊。” “朋友,你这突然来袭,是何目的。” 那人道:“不好意思,只因在下急于救人,才出此下策。” “救人,朋友,你为何要救这穷凶极恶的人,难道你跟这干尸是一伙的?” 那人道:“这么讲也没错,因为我们以后将会成为同道中人。” “朋友,此人为了练邪功而草菅人命,实在罪不可赦。你说出这种话,想必也非善类。” 那人道:“非也,非也。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话语权都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如那唐太宗李世民,明明就是自己想当皇帝,却硬说是被逼发动玄武门之变,更得到后人的称颂。当然了,公道自在人心,如那兵败乌江自刎的霸王项羽,在人们心目中就高于刘邦。就看司马迁的《史记·项羽本纪》,便可看出其地位。当今的天下现在虽姓朱,但哪天说不定就改了姓。” “改姓,姓什么?” “姓刘。” “姓刘,刘邦的刘?” “流氓而已。” 郭密香接着道:“刘瑾的刘?” 那人道:“阉宦罢了。” “都是姓刘,一个流氓,一个阉宦,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还未回答,李玄意已心有所悟的说道:“刘六、刘七在天下义军中确实算得上一枝独秀,天下间论实力可与其比肩者,恐怕也只有那几个藩王吧。” 听到李玄意的话,那人脸上不禁微微一笑。看到对方的笑,已经明确对方的身份。 可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其结果还是一样,只见展化雄单手提大刀,指向对方道:“原本还以为刘氏兄弟为天下百姓对抗暴?政,没想到却是自甘堕落,与此等邪恶之人为伍。” 那人道:“朋友,你这话就说错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此人所练的武功阴邪,但并不代表他本人就是邪。所以还望给我家主人一个薄面,若他日各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如何?” “……” 见众人无任何反应,那人继续说道:“我知道各位的顾忌。这样吧,我就此做主,以后各位不主动找这位朋友,而且我们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我保证这位朋友绝不会因私怨而找各位的麻烦,如何?” 郭密香冷冷一笑,道:“就算你有苏秦、张仪之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能不能带走人,就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她的话刚说完,身旁的葛秋云便开口提出道:“朋友,我们经过如此多的计划,也伤了这么多人,怎么能这么就轻易让你把人给带走,总要给我们一个很好的理由吧。” “好吧,既然这样,你们可选出一人,我就算是在打把势卖艺,在众人面前被你们所选出的高手打一顿,就算是娱乐一下大家,当是给大家赔罪,不知诸位谁愿意出战?” “我。”展化雄手提大刀,一马当先走山前。 “好,在下出脚了。”说到出脚,那人果然是出脚,而非出手。 他自出现开始,便一直将双手负于背后,不知是自身的习惯,还是摆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现在看来,这人应该是善于脚上功夫。 只见那人抬起右脚指向展化雄,左脚微微下曲,成半蹲马步的姿势。 忽然间,对方下蹲的那条腿猛然一用力,整个人冲天而起三丈有余。 当上冲之势力尽,那人又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展化雄。 见对方猛然发招,展化雄毫不示弱,提刀向上反斩向对方。 一招过后,展化雄后退一步,而对方则借势再度腾上半空,且以同样的招式攻向展化雄。这一招交手的结果一样,展化雄后退一步,而对方则依然飞上半空发起第三轮攻击。 连对上两招,展化雄后退,对方被震飞,看似势均力敌的外表下,其实展化雄后退的第二步已比第一步的脚印要深。但再观敌对之人,上飞的高度速度不变,而疾射而下的速度却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 不过,这只是外在能看到的情况(至于别人能不能发现就不得而知),但实际情况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尤其是对手,心中不禁觉得自己行事有些鲁莽,为了抢攻,以话激自己的同伴,让他们守在外围。 原本想着对方与干尸拼个两败俱伤,只要自己一出脚,三两下便摆平此事。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在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别人了。虽然看来他一直压着对方,但对方每一下的回击,力道都大过上一次。 眼看着干尸已经被打败,很快就会让他绳之以法,为死去的人报仇。但现在上天终于帮了干尸一次,半路杀出个脚法高手,硬生生的阻止了众人,还要将其救走。 此人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是义军手下。众人与他为敌,是否会得罪天下最大的义军,他们以后行走江湖,会否遭到义军的阻碍。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九集…… 僵尸卷 十九、暗流涌动静无波 展化雄与对方连对数招,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两人皆是全力以赴。但打斗的结果却是胜负未分,这让一旁观战的李玄意众人的心都悬着。 李玄意猜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他们这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都是伤患交加。一旦展化雄输了,不仅干尸要被他们带走,自己也可能被杀人灭口。但此时的状况,他也不敢把这说出来,以免动摇众人信心。 “吴施主,葛施主,对方用的到底是什么怪异的腿法,不知那展施主能否应付的了?”看着展化雄连连后退,“飞天彩凤”马静深不禁有些担心。 马静深常年在慈信庵吃斋念佛,虽然习武,但对江湖中的许多的人、事、物并不是很了解。 葛秋云解释道:“从他使用这门武功的特点,以及他所在的阵营猜测,此人应该是‘满天飞’江立,他所使用的武功便是《飞龙冲天腿》。至于展化雄,我觉得此人的《醉三刀》既然能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想必不至于这么轻易落败。我所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吴斌问道:“葛兄担心的是何事?” 李玄意道:“这江立为何能在我们已经转败为胜即将把干尸擒拿的时候出现?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晚上睡不着,散步来到这里。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要说瘟九的理由,确有可信之处。毕竟他们兄弟两人到处找材料研制瘟毒是出了名的,就连武林三大毒门的势力范围他们也敢去。即使如此,那瘟九说不定也是早已蓄谋已久的。所以从江立能及时赶到,以及他从容的态度,相信义军方面早已布好万全之策。” 吴斌有些吃惊道:“这怎么可能,要做好万全之策,必对我们的行动有所了解,方能猜到我们的计策。但就算如此,我方也险些全军覆没,还好有瘟九、展化雄二人及时出现。但就对方出现的时机显然连这些也在其算计之内,可见对方的情报收集已远超我们。” 葛秋云道:“但这还不是关键,我们才刚想出来的计划,对方就已经安排好了对策,可见对方也在城中。但如今入城都要登记,并住在指定的地方。如果对方入城便躲了起来,定然会引起注意。而今的情况,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入城的时候,城中尚未如此禁严。” 吴斌道:“这么说来,此城早就被义军布下暗子。” 李玄意道:“不错,所以在城中出事的时候,城内真实的情报并非如我们想像的那样完全传不出去,而是看收到情报的人要如何做。” 吴斌道:“要是真如李兄所说,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我曾听说,这八方城是各方势力觊觎的对象。如果说刘六、刘七的义军早就在这座城内安插了自己人,那么像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些势力怎么会没有行动。” 葛秋云道:“吴兄所思者,正是在下所虑之事。” “像干尸这样的人物,必是各方夺取的对象,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打败了江立,以我等的实力,也难以应付其他势力。” “所以我早就不打算将人抓回,而是让江立把人带走。这样一来,城中便不会再有干尸杀人事件。而义军得到人之后,也不敢随随便便使用,他们还是要顾忌一下其他势力。而且,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怕也不能清闲下来。” 事实上,葛秋云分析的是很有道理的,但实际上却也并不完全如他想的那样。 在回去的路上,义军方面一路都很通畅,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至于其他各方势力,由于葛秋云所知的局限性,没办法了解各方的行事大观。诚如两人所分析的,各大势力都在八方城中安插了眼线,也已经通过各自的手段了解了整件事。 对于干尸所练的秘籍,每个人都想要。但由于各方势力都有自身的问题,加上对手的牵制,导致所有人都不敢随便行动。 如那东厂刘瑾、西厂张永,最近一段时间失势,为了防止对手再次打击,他们不得不暂时收敛一下。 另一方面,安化王、寧王各自全力过于庞大,对对方都已经不放心,更让当今皇上有所猜忌。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他们也只得在众人面前主动清扫自己一方的害群之马。 而锦衣卫与长生不老堂,则互相明争暗斗,谁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他们所能动用的,都已经派出去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王阳明。 正因为种种关系,使得刘家兄弟成了真正的赢家。 三十余招过后,江立在半空中身子向后一翻,轻巧的立在地上。而展化雄也将大刀插入地下,不再进攻。 “如何,不知在下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否令诸位满意?” 展化雄没有追击,但不代表他认输了。所以当他听到江立的话,立即便要反驳。 可话还没说出口,瘟九便抢先说道:“江兄的武功确实了得,想来刘大首领必定是手下人才济济。我们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干尸危害百姓才出手的,想刘大首领揭竿而起便是为了天下百姓。如今干尸落到你们手中,必能制止它再度祸害天下。” 江立道:“那么在下可否将人带走?” “事已至此,我们兄弟不再管这事。”他话中之意,就是他瘟九与展化雄不再管此事,至于吴斌他们要怎样行动,就不是自己所能管的。毕竟,他虽然听到吴、葛两人的谈话,但并不能确定他们的做法,所以只能以此方法提醒众人,不能冲动硬拼。 葛秋云自然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思,一抱拳,说道:“瘟道长之言正说出了在下的想法,只希望刘大首领领导有方,下次见面时我们已成为战友,而非敌人。” “如此,在下就多谢各位了。” 就在江立扛起尸体,准备离开的时候,四周忽然杀气弥漫,将场中一众人都包围。 “满天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连江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才明明说好的,他一个人行动,出了问题他一个人负责。怎么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突生异变。 其实他不知道,就如吴斌两人所说的那样,各方势力早已盯着这个干尸了。所以当江立准备带干尸离开,便有人心中不满,怒气腾腾。 他一释放怒气,连带着周围其他势力的也释放杀气,以便做出警示。 就在众人把精力都放在周边杀气的时候,江立已经趁机逃走。他并不惧怕面前的众人,而是要回去质问同伙,为何不安事先商量好的来。 江立刚一走,周围的杀气也逐渐消失,草丛中也有了些动静。 众人见状,忙将功力再次提升摆开阵式,以防止对方的偷袭。待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什么动静,众人便立即明白,这些人是撤走了。 这些人来时悄无声息来,在离开时却让所有人知道,这分明是在告诉诸人,他们做了很明智的决定,但同时也是一种示威。 虽然这样的暗示很有些看不起他们的味道,但众人也明白,虽然现在对方得意,可以后胜败可就说不定了。 “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放他们走了”郭密香不满的说道。 葛秋云道:“那你还想怎样?” 郭密香道:“我们那么多人辛辛苦苦,才把杀人的干尸逼到这个地步,就这样算了?” 李玄意道:“你应该感到,江立来之前有一股强悍霸道的气劲。我想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我们谁也没办法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劲与其抗衡。我们这大多带伤,硬拼没好结果。而刚才那股杀气,并非是由一个人散发出来的。胜利,是看谁站到最后。” 在回去的路上,瘟九与展化雄便与众人分开了。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收集制毒材料才来这里的,如今有干尸的四个仆人,也不算全无收获。至于展化雄,帮了吴斌就算还了昆仑派的人情,他也不想再与这些正派侠士有什么关系。 面见知县的说辞,众人早已在回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其主要目的就是不要引起普通百姓的恐慌。同时还有个目的,就是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原本行侠仗义博个好名声也不为过,但这件事牵扯的势力众多,而且每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虽然对方知道这件事是他们解决的,但把众人摘出去,就是为了向对方表明心迹,他们不想参与这件事。 不过,知县向上的报告,却是另一个样子。在他的报告中,城外有一伙悍匪,他们把持着城外各个要道,专门打劫来往的商贩,并将消息全部封锁。在求援无果的情况下,知县召集城中百姓与悍匪激战数次,并以身犯险让自己成为诱饵,最终成功的消灭了这伙匪徒。 城中有各方势力布下的暗子,对于城中所发生的事完全了解。 对于吴斌等人的说辞,他们已然明白其用意。 只不过,吴斌他们也不是什么不懂进退的人,他们身后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已经表明中立,不参与他们的争斗,能不动就尽量不动。 而这个知县,分明就是个跳梁小丑,完全可以忽略不算。对于这家伙的说法,他们就当是身后一股气。 知县若是知道,他之所以能保住性命,完全是因为他的无能,也不晓得他是该庆幸,还是…… 各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办,也不能在这八方城待太长,尤其是吴斌,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因此,他只休息了半天,便收拾行装离开。 而李玄意,通过一点点不确切的消息,又开始他的寻亲路。 李玄意的妹妹为何要离家出走?她又是怎样一个人?在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她又有怎样的奇遇?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四宇天际》·寻亲篇,第一集…… 僵尸卷 外传:仙踪缥缈·神迹无定(上) 江湖广阔,武学更是如天际繁星,烟波浩渺,使剑之人多不胜数。就门派而言,有武当、点苍、泰山等为正道中流砥柱。个人就不细数,远有十剑、四圣,近有剑尊一招破十敌,武林盟主乾坤一剑数十年为尝一败。然此等皆名声太大,反而无法专注剑道修为,达传闻中御剑飞升寰宇之境。余二人于高人处推算,下月月中将由短暂日食,于此刻我们二人将在悬空台一证剑道——剑神、剑仙拜请鉴证。 接到请帖的,乃是唐门金银铜铁四大长老中硕果仅存的“铁伞先生”唐青雨。 看着唐青雨脸上的笑意,军师唐斯说道:“长老,难道您打算去见证那所为的剑神、剑仙之战?” “怎么?你不同意?”唐青雨抚摸着兵器架上那把很久没有打开,却闪烁着光亮的铁伞,问道。 “天下皆知,自开国以来,江湖上便没有剑神、剑仙这两个称呼,现在凭空冒出这里两个人,一定有假,说不定是苗门的阴谋诡计。” “你们对整整的江湖真的一无所知。”魔门之内,魔圣对着天地而魔人说道:“并非是江湖中没有这两号人物,而是剑神、剑仙一直被传承,受到朝廷认可,所以才以各种理由禁止这两个称号出现在江湖其他人的头上。” “从这张请柬上,你看出了什么?”华山派之内,林中医仙将手中的请柬递到奚聚风的手中问道。 “这请柬上有两个人的字迹,笔走龙蛇间透出了不世剑意。一股气势磅礴,一股浩如星海。”为了能在林中医仙面前表现一番,奚聚风特意将两种剑意的特性也说了出来。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师叔,不可!”一旁的华山掌门一听可急了:“这说不定是什么阴谋,师叔最好三思。” “你的意思是,我年纪大了,应付不来你口中的阴谋,还是说我们华山派实力太弱,不敢面对这样的阴谋?” “师侄不敢……” 武林中,无论正道、邪道、中立,也不管你是用剑、用刀、空手,一时间都接到了这样一份请帖。好像这请帖比那厕所的厕纸都多,根本不像是两个决定剑道高手的所作所为。 绝大多数人觉得,这是一个阴谋。而在阴谋论当中,却有一大半人决定去看看,要是破获了这桩阴谋,还能在江湖上扬名。 一些上了年纪,有多年江湖资历的人,则是异常的激动,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一时间,整个武林都开始躁动了,纷纷向目的地——悬空台进发。 悬空台在哪,在武林冢。 这个武林冢,并非是江湖中无人知晓的那个,而是人人都听说过,真正死过无数江湖高手的武林冢。 这个武林冢原本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在山谷四周的山上,有四根高耸入云的擎天巨柱。 不知哪个年头,什么人物,用两个巨大的铁链将四根石柱十字形相连。以交叉点为中心,向外又围了九层铁链,形成了悬空的方台。 更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有高手在这世外桃源的地方比试。 起初他们还仅仅是在谷底,到后来竟来到头顶上的悬空台比试。输掉的人往往都是从台上摔下来,粉身碎骨,最后由胜的一方立一个墓碑。 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武林冢悬空台。 不过来此比试的高手,除了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便是要有绝世修为。不然的话,还没等比试,估计没爬上巨柱就先摔死了。 所以绝大多数的武林人士,都是选择在平安擂一决胜负。 悬空台上一次有决斗是什么时候,早已被人遗忘,众人也懒得去追寻那飘渺的过去,他们更愿意见证当下的神仙对决。 这场对决,不仅是各方势力受到请柬,连江湖各处用于张贴布告的公开庭也开起了盘口。使得江湖、民间都参与到此事当中。 十五日,晴,宜:祭祀、普渡、解除、会亲友、捕捉、畋猎、启攒、除服、成服、移柩;忌:嫁娶、开市、动土、掘井、开池、安葬。 这一天,是武林冢最热闹的一天。为了这一天,武林冢似乎等待了许久。就在前几天,天空还一直下着雨,似要将这山谷中的一切污浊洗净。而到了今日,却是晴空万里,似待神仙的降临。 从山谷外的镇子到这山谷入口处,全都是人。 唯独山谷之内,茫茫一片,除了数不清的坟头与野草,便再也看不到半个活人影。似乎这里已经被仙逝的武林前辈给抢先预定下了位置,将其他人都拦在了外面。 原本,还有很多江湖中人打算到谷底去看比试,但刚踏入,便感到无匹强大的力量从地面八方压来。那些有自知之明的,立刻、连忙、马上退出来。但也有些人不信邪,硬要往里闯,结果被各种气劲瞬间秒杀。 事实上,那四个石柱再半腰的时候,就已经处在云端之上,不论是在山谷外还是山谷底下,其结果都是一样,为此送命确实有些冤枉。 但这些送命之人,除了不信邪,也有些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绝世神兵、武林秘籍,纯属为贪念丧命。 事实上,这些人在山谷外面待着,也是属于无奈之举,因为周围的山上,早已被各路高手占领,就算是朝廷,也派了不少响当当的人物前来,防止出现意外。 而你要是想真正的看到最清楚的比试,无疑要待在连接铁链的四座天柱上。 这四座天柱跟下面的大山相比,显然缩了许多圈,但立足的话,还能站个五六位绝顶高手。 “没想到咱们两竟然可以在这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最东边的天柱上,一身黑色斗篷,将全身罩在其中。但罩不住的,是他那一身强大无比的修为。 “是啊,你魔尊府的魔尊与我魔门之圣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看风景,确实是天下罕有的事情。若不是即将到来的神仙之战,我还真想好好的跟你打一场。” “好啊,你们打,我来开盘口,到时候赚了算大家的,亏了算我后面的。” 说话的,是当今剑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剑尊”李天行。而被他当作冤大头,愿意出钱帮他填亏空的,当然便是刀界惊鸿“儒刀”吴越天。 “你们是来看比试的,还是来聊天闲谈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沏一壶大红袍。”这说话之人,并没有站在四人之列,而是将一柄剑插入石柱当中,盘腿坐于剑身之上。 魔尊、魔圣两人循声望去,却没有看到人,只是看到一柄剑,一柄绝世之剑。 二人见状大惊,能以意境影响他们俩,此人的修为着实了得,连忙练功驱散对方身上的剑意。 但见此人头戴竹笠;围上帘状面罩,只露出眼睛;白色长袍外加件宽肩无袖、长度及膝的黑色布衣;脚穿黑色长筒靴。 看来这神仙之战,不仅引来了无数江湖顶尖人物,也引出了那些未知的神秘人物。 两人顺时针往南面看去,其上乃是正道三教四圣七人,北面则是邪道五帝。而北面人物比较复杂,有三位西域喇嘛,想来是红、白、黄密宗三教高僧,还有两人以真力包裹全身,不想让人看清真面目,想来也是泛泛之辈。 而在天柱之下的山上,四大天王、三大毒门的首领;国学馆馆主、正一道天师、全真教掌教全都翘首期盼这一战。 就在山下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认为这什么剑神、剑仙乃是沽名钓誉之辈,如此做不过哗众取宠的时候。 却听天际一声炸雷,云层被从中间化开,随气流向两边散去。 远方天际之中,但见一人御剑而行,伴随清朗诗号:太清仙伯敕青童,行道千日待寻吾。潜行不空踏水火,纯气之守非巧智。 说罢,那人已经踏上悬空台的一条铁链上。 由于那人所处实在过高,底下的人也不过看到一个点,那些功力差的,更是只闻其声难见其人。 “神仙……真的是神仙!” 对方虽在高空说话,但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犹如一柄剑扎入他们的心头,让那些功力薄弱者不敢直视。 就在众人有一大部分打算下跪朝拜的时候,忽然周围传来剑吟之声。 紧接着便是无数人的佩剑飞入半空,铺成一条剑道,但这众多宝剑在飞入半空时,已经纷纷折断。 只见一清丽身姿踏着碎裂剑道缓缓走上悬空台。 “御剑而行,前辈好修为。” “万剑铺道,姑娘好排场。” 话一说完,两人眼神相交,万千凌厉的剑气忽然射出。四周天柱之上,已留下道道剑痕。 “姑娘多大了?” “晚辈今年二十三。”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确实能担剑神称号。不错,不错。” 剑神:“学剑不分先后,悟道不分早晚。” 剑仙:“不错,不错,想来我年近六十方有此剑境,也不算晚。” “前辈的剑,是如何的剑。” “下等之剑,杀一人命,吟一人血,惊十人胆寒。中等之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上等之剑,尚未出手,已让人魂惧。绝顶之剑,只闻其名,无人感想。” “前辈所言,乃外在之剑,有形有质。一旦有损,与尘埃无异,难道这就是前辈所认同的剑道。” “剑之道,始于初心,而以器祭之。虽有形质,但不执着于物。剑虽毁,但剑心不灭,则万事万物皆可以是剑。”说到这,脚下铁链似被其言论所感,阵阵波动传向剑神。 “眼中所看是剑;耳中所听是剑;手中所握是剑;鼻中所吸是剑;口中所呼是剑;心中所想是剑。前辈此十方皆是剑虽高明,但六识之外呢? 眼有不及之处;耳有难听之音;手握方寸之间;鼻吸尺寸之许;口出人言之语;心有未知之物。如此狭隘之观,如何踏足剑道。”剑神说完,忽气定神闲,脚下波动瞬间平复。 剑仙:“六识之外,寰宇无限,如若想了解,必先精练己身之道,方能游无穷之境。” 剑神:“精于己道而忘却外物,外物不存,如何探究。” 剑仙:“执着外物变换,而致使剑心不纯,无异于舍本逐末。” 剑神:“不知生焉知死,不知外物的优点,又如何知道自身剑道的缺点。” “那不知剑神的缺点,可否让老夫一探。”说话间,剑仙手中剑已指向对方。 只见剑仙袁定手中剑长三尺四寸,约一掌宽,剑身色深如宇宙,上有星光闪烁。 “怕只怕前辈的破绽先让我找到。”针锋相对的同时,剑神缓缓的伸出右掌,在那碎裂的剑道之中,一柄三尺神刃飞入手中。 僵尸卷 外传:仙踪缥缈·神迹无定(下) 宝剑入手,剑神顿时展现非凡气场,如天神降临,气势磅礴,天下间再无人敢正视其影子。 两人手握名剑,如岳峙渊渟,身不动,剑无暇。唯脚下铁链晃动不已,似乎已经承受不住两人无匹的气场。 在这紧张的时刻,周围天柱上的众人运功抵挡无上剑威,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似乎是怕错过任何刹那间的动作。 可就在此时,却听有一个人似在自言自语道:“人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但我却觉得,这是神仙打架,与凡人无关。” 原本以为,两人已然名剑在手,是时候来一场旷世大战了。 但他二人却是站立不动,似老僧入定。 神游物外! 周围之人反应过来,立即运功于灵识,眼前豁然开朗。各种能量的流动,各人体内散发的气劲,以及剑神、剑仙二人交战的身影。 二人精气凝聚成形,早已超脱物外,远高于传闻中的聚气凝形,不受时间、空间的约束。时而于九天之上,时而落黄泉之中,剑意行云流水,不受形质所控。 山脚下众人,脖子都快要仰断了,也仅仅是看到几根线一般粗细的铁链晃动。山上的一众高手运足功力,也不过看到数人四散站立,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能凭借功力上到天柱一段距离的人,方能感受到这场激战。而且功力不同,所感受的内容也不一样。 功力弱者,之感到气流变换;功力强者,能感受剑威透体。 只有像三教四圣、邪道五帝等人,方能看到这超脱肉体的一战。 这一战,仅是试探,犹如以笔论道,以口喂招,如此结果,胜负自不能让人信服。 二人以此试探,不过是设立一个基础线,若是这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让自己出手。 出手千招,胜败未定,两人忽而助手,精气凝形瞬间消失,原本摇摆不定的悬空台,突然禁止不动,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悬空台周围,声音被割裂;气流被屏蔽,似乎它已经处在另外一个空间,仅能看到,却不可触摸。 “keliekelie”,那是天柱上出现裂痕的声音。 刚才虽是精气凝神,但亦是剑意催动。打斗之间,是对双方实力的评估,也是对周围看客的考验。 若是实力不够,即便不是当场毙命,也会被震下天柱。 看来这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演出,不仅是对演员来说,也是对观众。 “honglonglonglong!!!” 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 开始了。 天柱上所有人的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 雷声; 剑声。 生死一瞬间,两人已为争夺悬空台中心点而交手千百回。 剑仙之剑,似含星辰之力,每一下皆是力有千钧,舞动中,连脚下的铁链亦引起“yingyingwengweng”的共鸣。看似笨拙的剑招,却包含无数变化,便如游走星辰,一切皆无定数。 剑神之剑,灵巧快捷,身法来回游动,将对手包围在其中。神刃虽只有二十四两,但其承受力却远远超过想像,交手间竟没有金铁脆响,似是两股力道将声音完全压制住了。 这一战,开始得很快,但越到后来却越慢。每交手一次,两人便各自后退,默默思索。对方的每一招,似乎都能给自己启迪,让自身的剑道更加完善。 人的体能是有限的,即便是剑神、剑仙这样的绝顶高手,也不可能无止尽的打下去。 那种动不动大战三天三夜,呵呵!你小说看多了吧,你先给我来个三天三夜不睡觉试试。 尤其像剑神、剑仙这样的人物,一旦动起手来,那全身都是高度集中,消耗的比一般使重型兵器的人还要快。 所以,打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便是两人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刻。 此时两人都站在悬空台的最边缘. 剑,无语; 人,无声。 周围剑气贯穿天地,有开天辟地之势。招未出,却引动周围一切的共鸣,天空的云层,已不知何时再次凝结,浓得似乎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云层之中,电光闪烁,好像下一刹那便直劈而下。但这上天的电威,却被二人的剑意死死压制,只敢在云层内肆虐,而不敢越雷池半步。 天已是如此,那人呢? 能来到天柱的,都是江湖中绝顶、绝世高手,如此剑意又如何引不出他们心中的战意。不过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又有几个没有定力,纷纷以自身强大的修为压制住心中的冲动。 活人可以压制,那已经死去的人呢? 可别忘了,比武的地点是哪,是悬空台。悬空台的下面,就是武林冢。自古以来,有多少绝顶高手在此饮恨,他们多少血;他们的肉;他们的战意;他们的不甘,都随着身体的陨落而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珠,永久的留存在冢内。 这么多年来,江湖争斗日益激烈,但这样的激烈全都局限于权利、欲望的争斗,并没有促使武学方面过多的发展,因此这悬空台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能上的来。 而今上来的,则是可剑破乾坤神仙级别的人物,在两人蓄势一击的时候,他们的高昂剑意已经激起了台下武林冢中那些沉寂许久的英灵。 台上两人尚未出这最后一招,下面万千招意已经喷涌而出,向四面八方袭来。 这一下,受害的可是那些在山谷外莫名其妙的观战者们,他们在这山谷外是什么也看不到,却在毫无预警的状态下命送黄泉。 这山谷是由四座大山汇聚而成,其中三面都围满了人,还有一面是瘴气、迷谷,看不清里面的虚实。 招意涌出之后,天柱上的正道高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直接从天柱上跳下,以自身修为来保护周围无辜之人。 而那无人守护的山谷出口,原本瘴气、迷雾竟然在招意冲击的一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其全部挡住。 四方出路被挡,无量招意只得往上,找到自己的宣泄口。 上面是谁,除了今日的主角,就是那些邪道、中立等高手。他们对底下九流江湖人的生死毫不在乎,只在意这一战。如今这无数的招意冲上来,若是不阻止,定当会影响两人的对决。 如果仅仅是这两人的决斗,被这力量给破坏了,只能说明他们的实力仅限于此。可有他们这么多观众在,还不能保证这场对决的完美收官,那就是他们的无能了。 当机立断,剩下的人立即运动全身功力,将这股强大的无量招意压制住。 正、邪、中立三大势力破天荒的联手,为的就是那神、仙的终极一剑。 终于,这一剑刺出了。 这终极一剑接触的瞬间,天突然黑了下来。不是厚厚的云层遮挡,而是众人早已忘却的日食。阴云这天,金乌被噬,在暗无天日的短短时间里,胜负已经分出。 强大的气场划破天际,冲散云层。在一声惊雷之后,天放光明。 剑仙已经御剑离去 剑神也踏剑道而走 剩下大部分人都看的云里雾里,甚至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这个鬼地方不能待,那些被剑神引动铺成的剑道,已纷纷如雨下,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天来横祸选中。 那些上的山来的各方群雄也看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剑神、剑仙这样的境界。与其苦苦修练,还不如把精力放到更实际的地方——利益。 “怎么样?你觉得最后他们谁胜了?”在回去的路上,李天行问吴越天道。 “我精修刀法,于剑道不如你,自然没有你看的那么通透。” “哈!你这话是越来越圆滑了,武学之道殊途同归,到达一定境界后都是相同的,不在乎外在的形式。说实在的,我到最后也没有弄清他们两到底谁更厉害。” “我有个疑问?” “什么?” “最后谷底招意爆发,我们围住了三面,那第四个出口是谁挡住的?” “这个嘛,我只能回答你——武林冢。” ¥¥¥ 武林冢外百里的一间小酒肆里,一个长相俊美,满头白发的男子正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慢慢的品着浑浊的酒。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显得与这间小酒肆格格不入,但此人却一点不在意,依然将那浑浊的酒当琼浆玉液来品味。 每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因为在他身旁,内心格外的平静,似乎此人是一位修行千年的古佛。 就在此时,一个身上散发强大戾气之人走进的酒肆。 此人气场之强,周围的蛇虫鼠蚁纷纷逃离,好似世间末日,就连酒肆里的老板兼小二也因莫名的恐惧而躲得远远的。 那人一进来,便坐到俊美男子面前,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嗯……堂堂上任五帝硕果仅存的齐天帝竟喝这样的酒。” 但见齐天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我也没想到,百年前邪道绝世高手——云邪皇,竟然愿意屈尊降贵,与我这老不死的在这间小酒肆谈论四宇并行的天下局势……” 寻亲卷 一、家有莲花洁如雪 一、家有莲花洁如雪 今日是五月初一,距干尸事件解决也仅过去了几天,而离端午节也没几天了。 在拒绝了知县的招揽以及热情的招待,对付干尸的五人,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相比起其他人,李玄意就差点了,他虽然有目的,却并没有什么目的地。 他这次离开家,就是为了寻找他的堂妹——“白玉莲花”李玄清。 李玄意出生富贵之家,如果夸别人家有钱,是富可敌国。那么,称他家富已敌国,也不算夸张。 记得小时候家中人口繁盛,除了爷爷、奶奶以及父亲外,还有自己的亲叔叔。这是他们这一系的人,还有其他支系亲戚来往不断。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光他们小孩子,都能上十几人。 但自从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之后,家中的变故就接连不断。 先是自己的父亲因重病而亡故,之后是自己的母亲因伤心过度而撒手人寰。紧接着便是比自己还小一些,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叔叔,更是离奇的失踪。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自己那“幸运”的二叔。 以前来往总是笑脸相迎的亲戚,也都一个个杀气腾腾而来,怒气冲冲而走。凭着二叔强硬的手段,家中倒也没有衰败之象。 但如此一来,李玄意也就失去了快了的童年。 没有了父母,李玄意在自己家也像寄人篱下一般。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的二叔都不愿见自己。 即使每天早上去请安,二叔的脸也是一种说不出的严肃,见到自己就是“嗯”了一声,便匆匆让他离开。 不仅是二叔,就连家中的下人,也是远远的离着自己一段距离。 家中除了二叔的女儿,自己的堂妹李玄清,就只有老管家李孝对他是最好的。李玄意很想家中恢复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但他一个孩子又怎会明白,这财富堆积如山的家族背后,有着怎样权欲斗争。 李玄意想当然认为,别人之所以远离他,管家与堂妹和他亲近,这都和他的身份有关。因为他是主子,别人是仆人,所以他们之间有距离。如果他表现得亲和一些,不把自己当主子,也不拿自己当主子,也不拿别人当奴仆,这样大家便能其乐融融的一起生活了。 虽然很努力的对他人好,但很显然没什么效果。不过还是孩子的李玄意并不气馁,反而更加和善谦逊。 时间一长,反而和这些仆人、老妈子的孩子打成了一片。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李玄意一天天的长大,同时他在李家的地位也一天天的强大。而他的二叔,也一天天的衰老。二叔还是没有儿子,只有那么一个掌上明珠。 虽然对女儿宠爱的无以复加,但这么大的一个家业,怎么能交给一个女性。再说那些亲戚,这么多年来被打压得早已不成气候,而他们的子女们,则各个都成了纨绔子弟,除了败坏家风与财产外,对他李家叔侄没有任何威胁。 而在这场争斗中,胜利的天枰又稳稳的倒向李玄意一方。因为成长的不仅是李玄意,还有那些与他一同玩耍的同伴,那些老家仆的孩子们。 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作为父子、母女的下人,为了不同的主子,成了两派。而李家现在的家主,虽然明知这些孩子们是个障碍,但由于他们父母的关系,反而不能赶他们走。 而在这场家族争斗漩涡中的叔侄两,却完全没有争斗的样子。李玄意依然和善的对待着家中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的二叔。 而二叔,则频繁的与权贵接触。 原本,这些行商的子弟不能参加科考,所以李家的人便兴办私塾,出钱资助各方的读书人。因此,他们李家在官场上有着极深的关系背景。 这段时间,二叔所见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但其意图已然很明显了,是想通过这些官员的关系,来让自己在这场争斗中获取胜利。 但是酒喝着,礼收着,却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只有二叔与来往的官员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二叔每天见各种各样的人,但就是不见李玄意。 以往,李玄意给二叔请安的时候,他老家会冷冷的看他一眼,再冷冷的应一声。但现在,二叔总是背对着他,一个音节也不愿意发出,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即使半路相遇,也是视他如空气一般。 据老管家李孝说,他长得跟自己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而二叔是将他父亲害死的幕后真凶,他自然不愿见他。 但李玄意不相信,他确定自己的父亲是真的病死的,而自己的三叔是自己走失了,并非二叔动的手脚。 当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两个人身上的时候,却有个人不买任何人的帐,我行我素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个人就是李玄清。 李玄清是二叔的掌上明珠,和堂哥李玄意一样,从小就爱跟那些下人的孩子一起玩。 由于堂哥的照顾,以及那些孩子父母的叮嘱,李玄清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李玄清这孩子从小就正义感十足,常常为那些孩子的错误向父亲求情。 而每次只要自己求情,父亲就一定会答应。每当有得到帮助的孩子的感谢,总会让她飘飘然。 长大以后,李玄清的这份正义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升为侠义精神。而当她学到武功之后,更有“天下不平,没我不行”的想法。 但她毕竟是温室里的花朵,其父亲不愿她一天到晚在外夜,是以一直不让她出远门,只是请了些武师来家里陪练,说些江湖事来给她听,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这丫头把心放在家里。只要不到外面惹是生非,哪怕是家里鸡飞狗跳也没关系, 一开始,这一招挺有效的,在打倒几个武师后,总要向同时学武的堂哥炫耀一下。家中的人多,偶尔也会和李玄意过几招,但每次的结果总是平手。 这样一来,李玄清就觉得自己的武功比堂哥好,为什么堂兄能出门行走江湖,而她不能。而当听到江湖中一些女侠们的故事,她就更按耐不住了。向父亲提了多次,始终得不到同意,这股火,只能在比武的时候向武师们身上撒。 心中有火,动起手来可能就没轻没重。 在这些武师中,有几个学武是想在江湖上闯一番名头,但时运不济,只落得陪公主练拳。原本对这种生活他们就很反感,但为了生活也只有忍了。 但如今被打了之后,还受到对方的言语不善,心中的火也给点了起来。于是不管不顾,拿出十成功力与对方交手。 哪只一交上手,那名武师才明白,眼前这名看似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并非自小躲在温室里的花朵。对她的偏见,也全因双方身份而形成。 才交手不过十多回合,那名武师便支持不住了。 他只见李玄清双手似莲花绽放,身形如春燕起舞。转眼间,身前身后全是李玄清,再无其他。 那名武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倒;怎么爬起来;怎么回的房间。当他回过神来,是因为有人在敲房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李家兄妹,她是来道歉的。 李玄清自然不想道歉,她认为自己没做错,是因为对方武功不济,才会被打倒的。更何况通过这件事,她明白,原来那些武师一直看不起她,从来也未用过真功夫。 虽然那些人施展全力也不是她的对手,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被蒙在鼓里,任谁都有一肚子火。 所以,当堂哥来让她去给那名武师道歉的时候,她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 从来,李玄清都认为,自己的武功要比她那老实巴交,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堂兄要好。但当她第一次看到堂哥发火,竟然害怕起来。 最后在无奈之下,只得给对方道歉。 虽然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但在第二日,那名武师还是向家主李天寿请辞。 李天寿知道挽留不住对方,只得多给他一些钱财,让他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武师们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李天寿也不多说什么,不但没有阻拦,更不再请其他武师。 家中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整个李府也变得安静了。但真正的原因,还是李玄清的离开。 对江湖生活的向往,以及长期以来受到的压抑以及欺骗,让这丫头再也忍不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偷偷的离家出走。 得知此事的李天寿,急得恨不能拿头去撞墙。在花了许多钱,托了好些人,最终由李玄意将人带回家。 见到女儿,李天寿没有愤怒指责,也没有激动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只是淡淡的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想玩就去玩吧,不过以后别再一声不吭就离开,好歹也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吧。” 自此之后,江湖中又多了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至于她身边是否有人相伴,别人就不太在意。 不过,这一次,事情闹得就有些大了。 古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今年李玄清已经二十二岁,虽说是一朵纯洁的白玉莲花,但做父母的,更希望孩子能嫁个好人家。 而且就年龄来说,不少与李玄清同年的大家闺秀,孩子都会偷看人洗澡了。 做父亲的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女儿的脾气,不敢直接提,只是旁敲侧击先问问女儿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李玄清又哪里是那种安下心来相夫教子的人呢,在问了几次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李天寿便有了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决定。 相亲,自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这种观念自古已有,而高攀这个念头,更是连史书上都有。 对于商人而言,他们虽然有万贯家财,但却并没有相应的地位。那些个平时笑脸相迎的官员,打骨子里就看不起他们这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商,永远是最后的。就算是青楼内的一个歌女,对待落魄书生的态度,往往都比他们好。 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想办法拉关系,以便提升自己的地位。 拉关系的方法与手段有很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氏家族,是个很会经营的家族,这不仅仅是在生意场上,更体现在人际关系层面。 在朝中,李家就有很多很多关系。但有关系不代表地位相同,所以,李天寿就想高攀,在朝中找一官员的公子。 终于,在寻了无数目标之后,李天寿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叶天华。 说起来,李家与叶家,并没有太深的关系。 叶天华的父亲叫叶飞,出生在一贫穷家庭。不过叶飞自小天资聪慧,被“国学馆仁义堂”中的一位先生看中,收入门下。 毕业后,叶飞进京赶考,得到过李家的资助。高中之后,对李家自是感恩戴德。但怕和李家走得太近,成为敌对势力的把柄,说他官商勾结。渐渐的,两家也就不再来往了。 现如今,叶飞在朝中的地位还算稳固,而且儿子也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让叶飞怎么能不重视。 在一次同僚的聚会上,叶飞又再一次见到了李天寿。 现在的叶飞,已经了解到,李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家族。他是“士、农、工、商”四大族中商族双首之一,其地位并不输给国学馆。而且其家族时常帮助朝廷拿钱出来赈灾,受到先皇的赞赏,更赐下白玉元宝一枚。 朝中的官员,无不以能跟李家攀上关系为炫耀的资本。只是,作为读书人,在内心还是把等级划分的很严格。 对于当年主动的疏远,叶飞感到既后悔又羞愧。有心上前结交,又怕对方当场翻脸,失了面子。但是李天寿却表现的很豁达,不计前嫌,主动上前去与他交谈。 这一交流,叶飞仿佛又回到当年。 那时,他还仅仅是个默默无闻的赶考举子,住的是李家开设的民驿中。 那时候,李天寿就时常来旅馆与众人讨论学问。虽然出生商人家庭,但李天寿对经、史、子、集无不精通。 叶飞相信,如果李天寿参加科考,必是榜上魁首。 多年以后的这次交谈,李天寿不但没有对他疏远的事感到不满,反而隐约提到儿女的婚事。 李天寿之所以选择叶飞,是有原因。 朝中地位比叶飞高的太多了,但他们身边帮助他们的人,多如牛毛。即便有自己的资助,其功劳也未必能居其首。 但叶飞就不同了,两人本来就有交情。而他的地位在朝中也是不上不下,若是他想做到辅政之首,能求助的,只有这个亲家。如果女儿再为他们叶家添丁增福,那将来李家的地位,必将更上一层楼。 但叶飞却以为,是李天寿着急女儿的终身大事,在谈话中不经意的说出来。可令叶飞没想到的是,自此之后,李天寿时常约他出来喝茶,而谈论的,多是他的儿子叶天华。 到后来叶飞才明白,原来李天寿是真的想与他结儿女亲家。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这句话是父母常对儿女所说的,但面对这件事,作为父亲的叶飞,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此前,他就听说过关于李天寿之女的事情。 在叶飞的心目中,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善针织女工,熟读《女儿经》、《烈女经》。 像李玄清这样整天在外面疯的野丫头,自然不是他心目中儿媳妇儿的最佳人选。 既然对李玄清不满,叶飞是否会拒绝这门婚事,而李玄清的出走,会否跟叶家有关?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寻亲篇,第二集——端午佳节静寒蝉 寻亲卷 三、夜探山寨密中谋 三、夜探山寨密中谋 虽说这江湖侠女不少,但李玄意总感觉,老人口中说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妹妹。这,或许就是血缘亲情的关系吧。 听着李玄意的描述,老人有些犹豫了“这……这嘛,我老婆子老眼昏花,哪看得清她的样貌。” “老妈妈,您就把一切说出来吧。我现如今一直在找我那离家出走的妹妹,如果您说的那个姑娘就是家妹,说不定她遇到危险,还请老妈妈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在李玄意百般央求下,老人只得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对方: 我们这原来也是个热闹的村子,在我们村子边有个大湖,叫做“清水湖”,湖水常年清澈见底。因此在这清水湖的周围有好几个村子,每到过节的时候都热闹非常。 但在数年前,离这不远的山上,来了一伙盗匪,时常来周围的村子“做些买卖”。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惧怕官府,那些人还不敢为所欲为。但时间一长,却没发现什么人管,那些山贼的胆子也就大了些。 原本还有些年轻力壮的村民敢反抗,但这样反抗的结果,却是惨死在匪徒的屠刀之下。时间一长,也就不再有人反抗了。那些年轻力壮的,纷纷外出,只剩下小的,以及不愿离开的老人们。 所以说,这位公子,你妹妹如果真落入他们的手中,想必是没有什么好结果,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要是一般人听到自己的妹妹被山中的土匪抓住,定然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拼了命的冲上山。 但李玄意听了,心中反而有一丝丝的放松。 因为若真是堂妹李玄清,收拾几个山贼也不在话下。这时,他反倒开始关心起村里的人了。 “老人家,看村子里的情形,想必是山中盗匪准备开始下山作案了吧。” “不错,每到过节的时候,那帮山贼都会下山抢夺财物,如今当然也不例外。” 李玄意关心的问道:“既然如此,老人家为何不在家里躲躲?” “一扇风都能吹倒的破门,还能拦得住那帮人。何况我一个穷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想抢就让他们抢好了。倒是你妹妹,你还是想办法找人去救她,说不定还来得及。” “老人家您放心,我妹妹是学武之人,区区几个山贼还不放在眼内。” “话不可不能这么说。”老人提醒道:“前几天,那帮山贼又来了个帮手,而且看样子应该很厉害,对女孩也不手软。” 李玄意听了一愣,忙问道:“老人家,您说的是什么人?” 老人道:“就在你妹妹上山之前,有个很气派的人从这里经过。说话倒是很客气,但为人就不行了。他坐着一顶比房子还大的轿子,用几十个姑娘抬着。其中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背后背着个比她人还大的匣子,看着就可怜。” 听到老人的述说,李玄意立即想到一个人——“单手大宝剑”朱武乙。 所有知道他的人,都习惯叫他朱五亿,只因他确实有五亿身家。 在武林中,能有和他同等身家的个人,也只有他的师弟姜夜清,以及“儒刀”吴越天。 只不过姜夜清好赌,在一夜之间便将全部家产输了个净光,最后还得了个“百世金银一夜输”的称号。 而这个朱五亿,没别的,就好色。 朱五亿在江湖的名声不好,并不是因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他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而且只要她一出门,便是十六人大轿,八人随行,一人背剑。这二十多人,一定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 想到这,李玄意不禁开始为妹妹担心。 以李玄清的实力,区区几个山贼自然不在话下。但以她的性格,要是完事了,一定早就回来向村里人报喜炫耀。那么李玄意也就看不到这节前冷冷清清的场面。但如今好几天过去了…… 想到这,李玄意匆匆辞别了老人,便往山上赶。 山并不是很高,照理说山中的寨子也当不是很大。 但李玄意却惊讶这里巡逻的频繁,再联系到最近朱五亿的进入,这里即将或已经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李玄意这次主要就是来找自己妹妹的,对其他事并不关心。只要顺着巡逻的山贼往山上走,就能很快找到山寨所在的位置。 就在李玄意看到山寨大旗时,只听右边林子里传来说话声:“李姑娘,这里的风景如何?” 听到李姑娘三个字,李玄意立即停下脚步,向说话的方向悄悄走去。 林中有一男一女两人,只不过他们背对着自己,加上树木遮挡,一时看不出其中有没有李玄清,但光看背影,应该八九不离十。 只听那被成为李姑娘的女子说道:“山贼汇聚之所,乌烟瘴气,顶风臭八百里,有什么好看的。” 李玄意一听,就肯定,那姑娘便是自己的堂妹。 对方听了也不生气,笑着道:“姑娘,你心中的偏见太深了。青山碧水,白云奇石,何人伴我风雪?观鱼戏,看雁行,闲来无事游四方,风花雪月身后随。愁,哪个知;乐,哪个知。” “你放我走吧。” “姑娘,现在妳哪儿也不能走,但我保证,事后妳一定平安无事,完整无缺的离开。” “我就想不明白,你家中钱财无数,人长得英俊潇洒,又文采风流,何必要与山贼为伍呢。”李玄清带着点嘲讽道。 朱五亿也反击道:“我也想不明白,姑娘家中富可敌国,姑娘自身也是貌美如花,为何不在家做个千金小姐,偏要闯荡江湖呢。” “你……” 只听那人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原因。我今日在此,为的就是……。算了,妳我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也算是缘分,你还是不要圈进来的好。” “可是你……” 李玄清还想说什么,但已被朱五亿打断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 看到堂妹暂时无事,李玄意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虽然堂妹就在眼前,但立即救人,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这段时间,为了堂妹的事,他是吃不好睡不安。刚才又一路疾奔上山,现在精神一懈怠,人也感到有些累了。李玄意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等到晚上再去救人。 夜,已经深了,此时,正是人最疲惫的时候。看守牢房的人,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吃了些干粮,休息了大半天的李玄意,也开始行动了。但他在这一路上,却惊奇的发现,昏睡的牢房看守,更被人点了睡穴。 看来是有人先行一步,却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李玄意加快了脚步,也提高了警觉。 当看到妹妹时,她的牢笼外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只听那人十分诚恳地说道:“李姑娘,请妳一定要相信我,在下绝无恶意。” “别在我面前装了。”李玄清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的小伎俩还想骗得过本小姐。其实你们早就想对本小姐动手了,只不过平日里有朱五亿在,你们不敢罢了。如今想把我骗出去,再向其他人说我自己闯出天牢,到时候派出人来将我暗中杀也没关系。” 那人继续解释道:“姑娘真误会了,在下真不是山贼一伙的。” “不用狡辩,有种就将我放了,咱们正大光明决一死战。” “行了,胡闹也要有个度,堂堂华山派门人,怎么会与山贼为伍。” 听到说话声,两人同时朝来人望去。 “哥,你来救我啦。”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兴奋的劲儿。 “你还好意思说。”李玄意一脸不悦的说道。 “我……我。”面对堂哥,李玄清一下子没话说了。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先离开这再说。” “那这个人怎么办?你敢肯定他就是好人。” “还在乱说,‘神拳无敌’叶天霜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是奸邪之徒。” “什么!”李玄清惊讶的说道:“你真是‘神拳无敌’叶天霜。” “不错,正是在下。”说着话,叶天霜向李玄意一抱拳,问道:“在下好奇,不知李兄弟是如何知晓在下身份的?” “原因有几点。”李玄意解释道:“其一,叶兄所使用的点穴手法;其二,令弟叶天华曾向我提起过你;其三,就是叶兄你的长相,与令弟叶天华有几分相似。所以,在下斗胆猜测……” “什么,你竟然是书呆子的大哥。”不待李玄意说完,李玄清便抢着说道。 “不错,在下正是叶天华的大哥。”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叶天霜有些犹豫的说道:“因为李姑娘是因为与舍弟的婚事而离家出走,我怕说出我的身份,姑娘就更不愿意与我离开了。” “说的也是,你一定是来抓我回去成亲的,与其跟你回去,我宁可被关在这里。” “玄清,不可胡闹。”说罢,李玄意朝对方一抱拳,说道:“叶兄,舍妹自小就被宠坏了,所以还望叶兄多多海涵。” “哪里,哪里。李兄,此间非讲话之所,咱们还是快点离开此地吧。” “不要。”说话的是李玄清,就在两人准备打开牢锁时,李玄清突然开口道。 “什么?” “我说,我不要离开。”李玄清再次郑重声明的说道。 “玄清,现在可不是胡闹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李玄意厉声说道。 “我没胡闹。你们想想看,如果我们现在就逃走,对方发现犯人不见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帮山贼本就无道义可讲,到时候他们抓不到我们,定然会迁怒于山下的百姓。我不能因为个人,而致山下那些百姓的安危于不顾。而且这帮山贼如今正在酝酿一件不可告人的大事,事成之后,我怕山下的百姓也会惨遭灭口之灾。我侠义之辈,怎可坐视不理。” “这……”如果细细一想,李玄意自然也能想到以上所说,但救人心切,也便忽略了这些。如今被堂妹这么一说,也觉得似有不妥。 正待说什么,一旁的叶天霜已然开口:“李兄,玄清小妹说得不错,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以免打草惊蛇,其他的事待稍后再做商议。” 眼前没有更好的办法,李玄意只得跟叶天霜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将一众看守牢笼喽啰的睡穴给解了,以免山贼们看出异样。 两人刚走到大寨灯火不及之处,就听到寨中敲锣打鼓高声呼喊。 李玄意一听,以为是行踪败露,第一个反应便是冲回寨中救李玄清。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还好,他身边有个叶天霜,及时将他拉住,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小声说道:“李兄不可冲动,事情也许并非如我们想的那样。” 果然,只听敲锣打鼓之人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大当家有令,全体集合,欢迎贵人上山。” 不一会儿,只见山寨寨门大开,有三个人当先走出来,应该是三位当家的。 随后,出来的便是巡山的小队长以及许多喽啰,这些人都手持火把,将山寨照得亮如白昼。但这些人并没有带随身兵器,可见他们对此次上山之人的重视。 来人一共有四位,其中一位还是个漂亮的女子。 一路走来,三位当家的都是满脸赔笑,但来人却对他们视而不见,就这样径直走入山寨之中。 从这些人的步伐来看,可见他们的功力都不简单。 出寨迎接的人有很多,但进入大寨的,只有四位贵宾三位寨主共七人,其他的都在四周严加看守。但这些人也就防防一般人,哪里拦得住像李玄意、叶天霜这样的高手。 不过李玄意却没让叶天霜进去,原因是李玄意所修练的武功善于隐蔽身形。其次,如果李玄意真的在里面出了事,那叶天霜还可以去找朋友、搬救兵。 虽然觉得李玄意这样深入虎口很危险,但自己的功力不如李玄意,叶天霜也就只能让李玄意多加小心。 一来到后寨议事厅外面,李玄意就感到里面的气氛已经有点剑拔弩张。 只见那名女子面带杀意的盯着朱五亿,问道:“大当家的,当初说好的,这件事绝对要保密,为何现在多出一人?” 听到那女子语带不善,大当家忙笑着解释道:“陆女侠,在下认为,这事并非下山抢个娘们什么的……” 刚说道这,就见那姓陆的女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人看了心中一寒,赶紧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才继续说道:“这事不简单,所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更何况这位朱五亿朱大侠,在江湖中也是大大有名。有他的加入,这事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单手大宝剑朱五亿。在青楼红馆间确实有些名气,就不知真功夫如何了。” 对方语中带刺,朱五亿也不甘示弱,回应道:“姑娘若想试试,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最佳的时机。” “你……朱五亿,你家中之富,百世也用不完,根本不在乎那点赏赐,为何也参合一手。难不成是为了那本书?但以你的情况,相信打死你也不会练。” “姑娘,既然合作,就该坦诚相待。我对你们还不了解,妳就开始审问我了。” 深夜的山寨里,众人开始商谈他们的计划,从陆姑娘的口中得知,他们是为了一本书。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本书,惹得众人到此,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寻亲篇,第四集——百世金银一夜输 寻亲卷 四、百世金银一夜输 四、百世金银一夜输 山寨之中,众人尚未谈好合作,朱五亿已经与对方针锋相对。 见气氛不对,大当家又适时的开口,道:“诸位,莫要为了小事伤了和气,我来给各位引荐一下。这位是陆凤儿,陆女侠;这位是焦振远,焦大侠。另外的则是鬼杀、修罗二位侠士。” 他这么做,一来,是怕大家谈崩了,各自行动,那么他一个小小的山寨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二来,把对方的名号抱出来,也是想压压朱五亿的气焰。 毕竟,在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收这位大爷的冷嘲热讽。 听了大当家的介绍,朱五亿很不以为意地说道:“啸天门什么时候入了东厂门下。” “哼!” 对于朱五亿的话,陆凤儿无法反驳。若说不是,那摆明不把东厂放在眼里。但若说是或表明有这个可能,那无疑是自跌身价,与东厂阉宦为伍。 要知道,邪道虽然绝大多数不是好人,但也都看不起这种自损身躯换取利益的人。 这里,朱五亿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但外面的李玄意却不得不捏一把汗。 啸天门的“血手无温”陆凤儿,自十八岁出道一来,一套《玲珑血手》不知穿过多少热血男儿的身体,但她的手却始终寒冷如冰。 紫龙门“风流魔斧”焦振远,手中开山大斧使得神鬼难测。 还有那个“血手妖魁”鬼杀;“举手不回”修罗,不论哪个放到眼前,李玄意也不敢说有把握完全胜出。 现在不要说是阻止他们的计划,就是能把妹妹顺利的救走,也得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了。 事到如今就只能先听听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再利用计划中的空档,把人先救走再说。 只听陆凤儿没好气地说道:“你可知这次押解的捕头是谁?” “自然知道。”想也不想,朱五亿便回答。 “既然如此,我就更加不能相信你了。天下皆知你们的关系,你又怎么可能帮我们而不帮她。” 朱五亿道:“正因为我跟她的关系,我才不得不帮你们。” 鬼杀略带讽刺的说道:“你可知现今朝中局势,王阳明被贬发配,各方都准备拿六扇门开刀。若此时我们的计划成功,那么她首当其冲,在这种情况下,我很想听听你帮我们的理由?” “你也应该知道,凭我家在朝野两方的势力,想要保她并非什么难事。但如果她真的将犯人押解进京,并顺利处决,那他爹必是发了疯的要报仇。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他,连带着六扇门,以及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复仇。其他人全死我也不在乎,只要她没事,就算恨我一辈子也没关系。” “好,我就相信你。”陆凤儿忽然说道。 “陆凤儿,妳当真要让他参与。” 说话的是修罗,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自然不能轻易与人合作。 “不然你说怎么办?难道现在就与他动手?单挑我没有必胜的把握,群攻的话他若存心要逃,我们也不一定能困的住他。到时候真要杀红了眼,弄个两败俱伤,那计划将全部泡汤。到时看你们如何向公公交代。” 其实,陆凤儿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朱五亿,但对方的话却感动了她。 身为一个女子,所求的不就是能有一个肯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她的身边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男人,在她家破人亡走向杀人女魔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陪着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回头是岸,可…… 如今见到朱五亿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也不禁对这个人有了好感。 “好!”一直无语的焦振远说道:“事成之后,东厂就算不管,我也会请功保她无事。” “好!”说着话,朱五亿伸出了右掌。 双掌在半空轻击三下,说明约定已成,而大家也都没有反对的。焦振远所在的紫龙门是西厂张永的部署,要是到时候真出了事,也是西厂与紫龙门担着。 接下来,就是商量计划的事。 虽然议事厅内只有他们几个人,但他们还是格外谨慎,言语也很是隐晦,李玄意也只是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至于其他,就不清楚了。 没办法,李玄意只得先悄悄退出,与叶天霜两人离开,等对方实行计划时,把李玄清救出来,再作打算。 由于所有的山贼都围在大寨周围,因此两人下山很顺利,并没有头遇到什么阻碍。 就在两人快要到山脚下的大路时,却看到前方有一灰色人影。 虽然看不清对面是何人,两人却本能的感觉到,那是一名高手。 两人暗自戒备,放慢脚步继续强行。当来到那人近前时,方发现,此人的背后,背着一把大刀。刀没有刀鞘,以两个卡槽固定在背后,大刀的质地似乎是兽骨所做。 看到眼前这把大刀,以及山上的那个人时,两人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这人一身打扮平常之极,头上戴着的斗笠也压得很低。若无背后那把大刀,谁也不会注意他。 “敢问阁下可是‘百世金银一夜输’姜夜清?” 那人一抱拳,说道:“不错,正是。那朱五亿可在山上?” “不错,他正在山上的议事厅。”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劫囚车。” “唉!”姜夜清听后叹息道:“我与他家是世交,又是同门师兄弟。但每到关键时刻,总是会刀剑相向,真是天意弄人。” “看来姜兄是打算阻止他们了。” 姜夜清道:“为民除害,本当尽力而为。但在下孤掌难鸣,只怕有心无力,所以……” 叶天霜道:“这么说,姜兄是不打算出手了?” “非也,非也。我是个赌徒,当然要赌一把了。” “哦?赌什么?”叶天霜问道。 姜夜清道:“赌两位能给在下一个惊喜。” 叶天霜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是赌徒本色。但你不怕输个倾家荡产?” 姜夜清也嘴角微微上扬,道:“我早在一夜间就身无分文了,害怕再输吗?” “你虽不怕,但我们却不如你似的孤家寡人一个,我们可都是有一大家子人,不能陪你玩命一搏。”李玄意慎重考虑后,说道。 “这也无妨,只要二位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我,到时候再给于一点配合便可。” “本来,劝人戒毒是功德无量的事,但你嘛,那就算了。他们的计划在三日后……” ¥¥¥ 三日后,宽广的官道上。 远远传来马蹄蹋蹋车轮滚滚之声。 待到了近处一观,是一批差人在押运囚犯。 为首的差头二十六、七岁,生的浓眉大眼。冷峻的面庞,如刀刻斧凿一般。体格健壮,精神饱满的他,走起路来自有一股威严。 在他的身后,有四五名差役,正押着一辆囚车,缓缓的前行。 一般押解都是犯人自己步行,只有押解到刑场的时候,才会用囚车巡街警示。 但如今这种情况竟也用上了囚车,说明车内的犯人情况特别。 再看囚车内的犯人,虽然骨骼粗大,但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只是他那满脸大胡子与胸口前浓密的毛发,显得格外异常。 如此惨状,就算是当日抓他的南宫岩,也未必看出眼前之人,就是那时差点将自己打败了的虬髯汉子。 走着走着,车轮刚好压在一块石头上,车上的犯人被颠簸的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就听一名赶车的差官说道:“头,要不我们就歇一会儿再走吧,说不定小二就回来了。” 领头的差官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众人,从他们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后便说道:“好吧,就到前面的大树下歇一歇。” 待众人坐定,差头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水袋,递到囚车犯人面前。 “多谢。”那囚犯接过水袋,说了句。 虽然喝了两口水,但犯人的咳嗽声却一直没有停歇。 “你的身体?”差官关切的问道。 “我这是绝症,就算你们不把我押解进京正法,我也没几天好活的。只不过我一个快死的人,最终还是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用在意,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那差官毫不在乎的说。 那囚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我死在哪里,你们都惹上了我那不讲理的父亲。如果到时候……” 话还未说完,就听身后一名差人高声说道:“大人,是小二回来了,看他背后的包袱,应该是带吃的回来了。” 差头听了,头也没回,只是嗯了一声,便对囚车内的犯人道:“你在这等一会儿,我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多谢。”囚犯再次说道。 “不用客气。” 此时,那个叫小二的差人已经把包袱铺在地上了。里面有几个粽子,两只咸鸭蛋,一只鸡腿,以及一小坛酒。 看着这些,差头问道:“拿来这么多东西,钱给了吗?” “大人放心,一分钱也不少。” “嗯,这就好。看你来回这么辛苦,这只鸡腿就给你吧。” “不用了,小的已经吃过了。” 听小二这么一说,那差头也不再说什么,拿起地上的酒便要喝。 就在这时,只听身旁大树后有人说道:“这些食物有问题。” “我已经知道了。”差头冷静的说道。 那人问道:“如何知道的?” “从小二的眼神,以及他的话语中,我知道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你还打算喝这坛酒?” “没有证据,只凭怀疑,如何证明这些食物有问题。说不定他只是拿了食物没给钱,所以有点心虚。所以,不管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还是证明他有问题,这酒都是非喝不可的。” “看来我出言相告,你也不会相信我的。” “还是那句话,证据。” “唉,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就在差头刚准备喝酒的时候,一旁的差人忙把他拦了下来,说道:“大人,既然发现酒里有问题,那就找小二来亲自试试。” 说话间,已有两个差人站在了小二的身后两侧。 看到情况不对,小二忙用身子撞倒一人,拔腿就跑。 其他人一看,便要上前追赶,但被差头拦了下来。 “原地待命,莫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看来这些事物是不能吃了,大家吃些干粮,休整一下便赶紧上路吧。” 说着话,差头便来到那棵背后藏人的大树下,拿出怀中的干粮放在嘴边,但他却并没有吃,而是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猛然一抬头,就看到那几个差官,正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等待他吃掉手中的干粮。 只听那树后之人放声大笑,道:“你看吧,这就是你所信任的属下,他们可都希望你死呢。” 此时,那些差人见计划败露,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开口道:“头儿,你可别怪我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错。”听到这话,躲在树后的神秘人物终于站了出来。看他的样子,是个四十出头的流浪汉。 只听那流浪汉以很悠闲的语气说道:“这句话我很喜欢,但我更喜欢后面那一句,那便是‘人只为己,灰飞烟灭’。” 话一说完,那流浪汉已化作一道光,疾射向面前的一众差官。 这些人只不过是衙门里当差的小人物,根本不了解这句“人只为己,灰飞烟灭”所表示的含义。 当他们还没有反应对方所说的话时,就感到一阵劲风吹向自己的咽喉,吹得人眼睁不开。 当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名流浪汉已来到他们面前,手中之剑更是快要划过为首之人的脖子。 不过,众人都没死,剑被拦住了。 剑尖,正握在差头的手中。 “怎么?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打算对他们手下留情?” 差头一笑,说道:“我行走江湖向来是以道义法理为先,但也并非迂腐之人。就算要杀他们,也得先从他们口中问出点情况再动手吧。” 说着话,那差头猛然脸色一变,对面前的众差人说道:“武林中能在他这招‘浮光掠影’下生还的没几个,你们能站着听我说话已算是十辈子积下的大德了。如果再不全部交待,只怕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话时,一股威严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几个人哪里承受得了,下跪的下跪,坐地上的坐地上,纷纷求饶。 “头,我们没想要害你。” “是啊,你这趟进京便入了‘六扇门’,以后风光无限。我们没啥本事,就要在还有价值的时候多弄些钱。这里的山大王说了,只要帮他们将车内的囚犯弄到山上去,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看来是你爹要动手了。” 只听差头身后的囚车内传出阵阵咳嗽声:“咳!咳!咳……以我那老爹的性格,要救人自是直接来抢,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想想也是,若是他父亲要劫人,只需亲自来。不用留活口,也可免去许多麻烦。 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他老爹一定会来救人的。但此时山中还有人提前下手,那么不是为了跟他父亲谈条件,便是为了做人情。 可他们父子两在江湖上从来我行我素,没有朋友,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所练的武功《绝阴功》。 但这门武功是要自宫方可修练成功,一般人是不会练的,而像他们这种有势力的人,更希望自己打下的江山能万年长存,更加不可能练这种武功。 根据上述的推论,差头已经猜到对方是哪方面的人物了。 “快说,山上的到底是东厂还是西厂的人。” 一旁的流浪汉接口道:“现在王阳明已经获罪被贬,对方是东厂还是西厂,又有什么分别呢……” 寻亲卷 五、本性无道当诛灭 五、本性无道当诛灭 就在两人的问话无果的时候,就见远处有大批人杀气腾腾的往这边走。 为首之人,正是乘坐四人抬藤椅小轿的“单手大宝剑”朱五亿。 当看到押解之人的时候,朱五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她被你换了下去。” 差头道:“不错,虽然费了不少心思,但这一趟押解的差头是我。” “好,既然是你,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朱五亿身后的陆凤儿疑惑的开口问道:“听你们说话的语气,应该认识。” “不错,他原本只是镇子上的一个小捕快,不过最近被调到六扇门去了。” “能从一个小捕快升到六扇门,看样子应该是走动了关系。”陆凤儿有点看不起的说道,因为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是在无数的血拼中换来的。 “那陆姑娘你可就说错了,他还真没什么身家背景,所以当差十年,也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差头。他与我认识,也只是私人缘故。但在武林中,他‘惊天一声雷’的名号,还是拿得出手的。” “什么!你便是郑雪雷?” 陆凤儿指着对方说道。 “不错,正是在下。” 听到这个名字,不仅是陆凤儿,连一直面无人色的修罗也为之一惊,使他的脸,显得更为苍白了。 郑雪雷的《天雷霸极拳》在武林中可是响当当的,就算大家一起上,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让行动成功。更何况他身旁之人又是谁,对这一战的影响就更大了。 想到这,“血手无温”一抱拳,冲着郑雪雷旁边的流浪汉说道:“这位兄台,不知高姓大名?” “宇文长延。” 这下事情可真的难办了,一个郑雪雷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现在还加了个宇文长延。 这宇文长延出道比在场的人都早,从来都孤独一人,认为人为本能而做出伤害他人的事,尚且能谅解。但人如果为了一己私欲而泯灭人性,则便不可存世为人。 因此他以杀伐之势,行心中之正道。 杀人之后,他总会留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实际表达的,却是“人只为己,灰飞烟灭”。 他的行事作风,只为自己心中的正义,根本不买谁的面子。 “看来宇文先生是打算管这件事了?” “不错,车中囚犯坏事做尽,如今送往京城,便是要受国法的制裁。但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就算没有今日之事,我也会找上你们的。” “好,说得好。就冲着你能说会道,今天我焦振远就看看,是你灰,还是我飞烟灭。” 说话间,焦振远猛然挥动手中大斧,一道斧劲直逼向郑雪雷跟宇文长延两人。 郑雪雷先行一步,以铁拳击向斧劲。 空气中,顿时发出爆破之声。 凭借着反震之力,郑雪雷退到囚车旁,以防止敌人背后偷袭囚车。 与此同时,宇文长延步法游走身形幻化,已从六个地方刺了焦振远十二剑。 对方也不是木头,大斧一挥,身形转动,连挡带闪接下这一招十二剑。 看似怒而疾攻,但焦振远早在心中盘算。 郑雪雷跟宇文长延虽都是众人之敌,但宇文长延对他们的威胁更大一些。即使与郑雪雷斗个两败俱伤,自己也可逃之夭夭。因为郑雪雷要顾及囚车,宇文长延虽然要防止众人再次偷袭,而紧随郑雪雷。但他是孤独一人,不受环境的影响,这次事情若不解决他,就如他说的,也会找上自己。 所以,焦振远决定,先杀了宇文长延,再对付郑雪雷。 几杯茶的功夫,两人已斗了几十招。 焦振远的《四象斧法》与一般大开大合的斧法不同,以变化见长。在扰乱了别人的招式后,再发现其中破绽,从而一举歼灭对方。 当年,创造这套斧法的人,体内共有四种属性的真力,配合招式,从外招到真力侵扰对方。 但焦振远的体质属于少阳,无法发挥斧法的特性。 正因如此,是以宇文长延不受对方影响,任天地风云变幻,我自孤身一人。《孤影剑法》一经使出,世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任何多余的生命,都将从这个世间消失。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以让对方生命消失为目的。至于自己,活着是孤独,死是孤独。生与死,不过是从有感觉的孤独,到没有感觉的孤独。既然都是孤独,有没有感觉也无所谓,生与死也没差别。 不执着与生死的差别,又何必在意别人致命的进攻。 致命的招式,不要命的进攻,使得焦振远的斧法,每一招往往只能挥出一半,便不得不收回改为防守。 任何武功,若招式无法施展,招意不能抒发,也是无用。 而如此一来,焦振远体内运起的真力得不到释放,自己就会先受内伤。 最后,焦振远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照着对方便是一斧子。虽然可以肯定对方躲得过,但也不得不如此。 一斧子落下,确有开山劈海之势。与此同时,焦振远也一口於血喷了出来。 虽然口吐鲜血,但焦振远并不打算认输,还准备再打下去。 但“血手妖魁”已经抢先一步按住他的大斧。 “在下鬼杀,特来向宇文先生请教。” 宇文长延很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西厂的狗不行了,东厂的走狗再上。” “狗?哈!说得好。这个世道,人与狗有什么区别。有些狗,从出生就注定任人宰割。为了生存,有些向人摇尾乞怜,有些同类相残。但有的却衣食无忧,狗眼看人。” “不错,杀你,跟杀狗没什么区别。” “那你可要小心,不要让狗给咬了。” “我打狗可不看老狗的面子。” 话已说尽,事更做绝。两人出招不留情,恨不能一招制敌。 虽然急于求胜,但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失去理智。相反的,两人每一式都留有后手,似乎只与对方比拼消耗。 交战之初,双方都采取试探对方的保守打法,等待对方的破绽。但数十招过后,看似非胜不可的交战下,却没有谁因过于着急而抢攻。 宇文长延的《孤影剑法》以身法见长,步法配合剑招,攻得鬼杀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而鬼杀的《鬼阴童子功》跟宇文长延的每次交手,都让宇文不得不以自身真力抵挡那股欲侵蚀自身筋脉的阴煞之力,从而使得《孤影剑法》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再交手十数回合,鬼杀发现,宇文长延的剑法,从最初的很辣,变为现今的圆润,感觉上,他似乎比自己更想消耗下去。 要说消耗,对鬼杀他们自然更加有利。从人数上来说,他们绝对占优势。 对方远道而来,自己则是以逸待劳。对手尚未用饭,自己却是酒足饭饱。若如此消耗下去,谁胜谁负便有了分晓。 但对方一点也不着急,好像比自己更想消耗下去。 打斗中,鬼杀偷眼一看,郑雪雷竟然在一旁啃起了烧鹅腿。 当发现鬼杀在偷看自己时,他更是微微一笑,说道:“朋友,要不要尝尝?味道不错呦。”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如此镇定、谈笑自若? 对了,他们一定是故意这样做,好让我心神不宁,从而露出破绽。好,既然你们想要耗,我就陪你们玩玩。 打定主意,鬼杀再次振奋精神,与宇文长延缠斗在一起。 确实如鬼杀所想,宇文长延出手如此稳重,就是为了让对方不安。同时,他也在探查对方的实力。经过百十个回合,宇文长延已摸清了对方的路数。 鬼杀的武功属于邪门,威力大、消耗多。若非练的是童子功,只怕已经支持不住。 但就算鬼杀能消耗,可宇文长延一旦正式发动攻击,鬼杀也难以招架。 但见漫天剑光密如雨,身前身后影难寻。使得鬼杀无从躲,也无法闪,只得运足鬼阴之力,将剑光全部冲散。 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第二轮剑光又将他包围。 就在此时,鬼杀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知道,修罗已经出手了。 只见周身剑光之中,加入了无数血爪。 剑爪交错,却不见出手之人;剑爪纵横,已难分敌我输赢。 血爪修罗夺魂魄,独剑孤影守心正。 在金铁交击中,两人乍然分开。宇文长延剑指对方;修罗血爪亦做好再战的准备。 但一招交手之后,两人便不再发起进攻,甚至连动也不动。 在一众山贼的心目中,这次的劫囚事件只是个小任务。他们只需跟着领头人下山,在后面摇旗呐喊便可以了。事后好处自不用说,回老家买地、买房,娶三四房姨太太,似乎就是转个身的事。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己方领头的,已经一伤、一败,第三人上场也不敢动。 再看看对方,虽然只有两人,但仅一人出手,就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要是两人联手,哪还有他们的好。 连三位寨主都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啰。 现在,他们所关心的,不是这场打斗的输赢,而是自己能否安全离开。 与其等着那名官差出手,还不如自己先逃回山上,先抢几件值钱的走人。 想到这,那名站在最后的喽啰四下张望,发现没人在意自己,就转身要逃。 但刚一转身,那名喽啰就发现,远处山上冒起黑烟,那正是他们大寨所处的位置。 “不好,大寨着火了。”随着一声大喊,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向山寨。 场中,也只有朱五亿与修罗不为所动。 修罗把全部精神都放在宇文长延身上,根本没有心思在其他上面。而朱五亿只在乎这件事的结果,身后事完全与他无关。 “你们几个,快上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陆凤儿突然说道:“定是山中守寨的兄弟知道咱们此战必大获全胜,特意为我们准备盛宴接风。寨中建筑家具多为木质结构,想是哪位兄弟不小心走了水,大寨主不用担心。” “未必。”陆凤儿这话本来就是安定人心,也防止有人伺机潜逃。可就在众人刚放宽心的档口,朱五亿却不合时宜的说道:“你们看,那黑烟的范围,想来火势必然不小。以山上留下的人,根本不可能将火扑灭。这样的情况还不派人来求援,说明山上一定出事了。” “朱大侠说得对,陆女侠,会不会对方还有帮手,趁我们的人全在此,将我们的老窝给灭了。” “不必担心,对方放火烧寨,不过是围魏救赵。如果对方真有能人,定然是秘密从背后包围偷袭,哪会弄那么大动静。何况朱大侠的二十多位美娇娘都在,山寨之中若真是出了事,他都不着急,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不错。”一旁的焦振远补充道:“这事一旦成了,所得的钱财够你们堆一座山了,还用得着在意一个小小的山寨。” 两人的话,终于把众人安抚下来,但同时也让他们开始警戒朱五亿——这火,是不是他命人放的。 ¥¥¥ 山脚下,一行二十多人正坐在一片空地上休息。 李玄意是这一行人中唯一的男性,而原本应该与他同行的叶天霜和姜夜清却都不见了。 待众人歇得差不多了,李玄意这才起身向众人行礼致谢道:“多谢各位女侠的相助,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李某定当竭尽所能。” “这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其中一个女子说道:“我们也是按照公子的吩咐行事。” 李玄意惊讶道:“原来是朱公子的安排,看来那晚的行动已被他发现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公子说,当他们进行计划时,山上定当不太平。若上山之人是来杀人灭口的,便让我们救了李姑娘一起逃走。如果来人是为了救李姑娘,那就让我们帮忙放人。到时候也离开这里,在早已约定好的地方等候公子爷。” 正说着,只见叶天霜与姜夜清已从山上下来。 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便可知道,山寨那场火,是他们所放。 “二位无恙吧。”一见面,李玄意就关切的问道。 “放心,一切顺利。” “那山中喽啰怎样了?” “我等也非杀人恶魔,人都弄晕了放到安全之所,大半日应该就能醒来。” “不知这方法是否有用。” “估计可能性不大,此事对对方来说极为重要,不可能为了个小小的寨子便赶回来。只怕我们的行为,还帮他们省了事后的麻烦。” “难不成,我们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力?” 姜夜清道:“我们所做的,充其量不过是扰乱一下对方杂兵的心绪。以他们的能力,很快便能安抚下来。要帮他们将犯人押上京,出手一战,才是关键。” 寻亲卷 六、八方风雨雷电疾 六、八方风雨雷电疾 战场上,修罗、宇文长延两人依然没有出手,双方便如千年石像般,眼不动、手不动、心不动。不管发生什么,他们皆不为外物所影响,只待那最佳的出手时机。 郑雪雷虽然在一旁享用美味,但整个心思却放在全局上。他是以悠闲的姿态,来给对方无形的压力。 山上的黑烟他也看到了,由此情况,郑雪雷推测,他们已经得手了。 而且凭他们的身手,对方也不发信号求援,说明对手应该已经没有后备力量了。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反击的时候也到了。 当看到郑雪雷向这边走来,焦振远握紧了大斧,陆凤儿也戴上了铁爪套。 但郑雪雷似乎并不打算动手,反而更像是来聊天的。“姑娘便是‘血手无温’陆凤儿?” “正是,不知捕头大人有何指教?” 郑雪雷道:“指教不敢当,只是看姑娘的形象,与别人说的不一样。” “哦?是觉得我没传闻中的那样凶神恶煞。” “非也。形容妳的人说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虽不能说风华绝代,也是娇艳如花。初见时便觉得如出水芙蓉,人见人爱。” “哈,谁这么无聊,说出这种话来诋毁奴家。” “王子诚。” “什么,你认识他!”刚才还在谈笑自若,但一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立即神色大变。 郑雪雷明白,他的试探方向是正确的。正待他再开口,修罗突然出手了。 此时出手并非绝佳的时机,不但没有发觉对方的破绽,甚至让自己的破绽暴露在对方的剑下。 虽然知道这一切,但修罗却不得不出手,因为己方处于劣势。 这些人当中,陆凤儿虽然是个女流之辈,武功也不是最高的,但办事能力却是众人之首。只要有她在,便可镇得住场子。 修罗虽不为外物所动,但并非对周围的情况无知无觉。 刚才,众人的心都乱了,但陆凤儿却能几句话间,便可挽回。可是现在,乱的却是陆凤儿。所以修罗不得不出手,即使是拼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提醒大家,这次的行动可以全军覆没,却不能放弃。 全军覆没大不了一死,但要是放弃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这一招,修罗不留后手;这一招,无路可退;这一招是权量利害的破釜沉舟;这一招,是没有胜算的背水一战;这一招…… 一招过后,两人错身而过,背向而对,又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血,一滴、一滴地从手臂流向剑柄,滑过剑身,经过剑尖,滴落在土中。剑锋的轻吟,似在述说刚才一招的凶险。 看到宇文长延受伤,刚才还惴惴不安的众山贼悬着的心放下了。虽然对方还有一人未出手,但在他们的心中,这一战已然胜利,计划已经成功。 就在众人将要欢呼胜利的时候,两道雪雾从修罗的双肩喷出。 众人这才明白,宇文长延的伤,是让修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换来的。 就在大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凤儿突然出手。 不过她的铁爪不是攻向受伤的宇文长延,而是划向面前的郑雪雷。 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她已经在心中策划好了。修罗虽然受伤,但宇文长延未必能在瞬间格杀他。而且鬼杀虽败未伤,只要他与修罗两人联手,相信即使不能败宇文长延,也可以重伤他。 而如果自己先攻向受伤的宇文长延,郑雪雷必然出手阻止,这样一来便失了先手。 与其如此,不如突然进攻郑雪雷,抢占先机。 不管他与那人有何关系,这次出手我绝对不能留情。陆凤儿在心中提醒自己道,她不能因为那个人而心软。 她的出手狠、毒,招法诡异,致命要害全是攻击处。郑雪雷的拳法、力道雄浑、刚猛,却不失变化,每一招都将对方的铁爪封死。 十五招过后,陆凤儿的铁爪已经变形。 见此,陆凤儿大声喝道:“大家一起上,不必管什么狗屁江湖道义。” 她话一说完,众人立即行动。鬼杀助修罗对付宇文长延,焦振远则抡起大斧向郑雪雷头上劈去。 其他喽啰也有冲上去想抢囚车的,但被郑雪雷、宇文长延二人找了个机会便解决掉了,那些胆小的人也不敢再上。 这其中,只有朱五亿依然无动于衷。 “朱五亿,这个时候你还在看戏,难道是想临阵倒戈不成。” “非也,你们以四敌二,已经占了人数上的优势,还需要我再锦上添花不成。” “那你就光在那看着我们,什么也不做。” “当然不是,我们分工合作,你们对付那两个,我对付他。”说话的同时,朱五亿将手向后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有一人向这走来。那人头戴斗笠,背背大刀,正是“百世金银一夜输”姜夜清。 “你终于来了。”朱五亿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错。” “对方明知道久战不利,还敢跟我们耗,看来是你早就通风报信了。” 姜夜清调侃道:“不要说的好像是你分析出来似的,明明就知道计划泄漏了。” 朱五亿毫不在乎的说道:“只要我希望的结果达到就行,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好狂妄自大的口气。如果她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你也不在乎?” “你的废话还真多,其他的不说,至少你死了,我一点也不在乎。” “想我死,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不投机,两人突然闭口不言,同时拔出背上的巨刃。下一瞬间,原本相隔一丈有余的两人,已手持兵器架在一起。 刀剑相向,发出震天动地穿耳刺魂之音,周围那些山贼功力不强,昏倒的昏倒,打滚的打滚,哀嚎的哀嚎。 大剑巨刀,虽然体积庞大,但使在两人手中,却如挥动稻草般轻松。 大宝剑势如狂风;兽骨刀如虎下山,刀剑往来毫不留情。 但两人同门学艺,又是老相识,是以数十招来,根本看不出高低。只苦了周围的花花草草。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远远说道:“以四对二,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中人耻笑。果然,对你们这些人不能讲道义,既然如此,我也不怕让你们伤上加伤。” 说话间,已有两道人影闯入战阵,分别挡下鬼杀与焦振远。 原本,带着必胜的气势下山,没想到转眼间便是伤兵满员。陆凤儿不明白,明明一切都计划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也许,从得到押解差官被换的消息,她就应该重视。 也许,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但现在想什么已经晚了,为东厂办事,成则有赏,败即很惨。 这次事败,回去后还能保命,必须要让刘瑾觉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既然那本秘籍西厂也想要,东厂得不到,就不能让西厂得手。所以,必要的时候…… 但还没等陆凤儿想到什么对策,她便感到体内气血沸腾。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 一时间,场中所有人都停止打斗,以应对这股莫名的杀气。 最早反应的,是车内的囚犯,只听他心中激动地叫道:“父亲。” 众人随着他呼喊的方向望去,果见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就听那人影说道:“儿子,爹有些事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那人一开口,说话的声音竟有点像女人一般娘里娘气。 “爹,你不该来。” 父亲说道:“说什么傻话,哪有儿子被抓,做父亲的不闻不问。儿子,你瘦了,是不是他们这些人虐待你。”说话的时候,那人已经来到囚车边,关心的看着儿子。 “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囚犯急忙解释道:“爹,您还是早些回去吧,不要再来管我了。” “儿子别怕,有我虬髯龙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待我一拳一个料理了他们,再找大夫把你的病治好。”说话的时候,虬髯龙已经来到囚车旁。 果然是父子,一样的虬髯大胡子,粗重的汗毛。 只见虬髯龙将手放到囚车地板上,一运真力,囚车四周不栏杆立时震为碎片,四散飞去。 “虬髯龙,劫囚车是违法的。” “那又如何,今天我不但劫囚车,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放过。” “龙前辈,在下陆凤儿,是来解救令郎的,并非他们一伙的,望前辈不要误会。” 虬髯龙冷笑一声,问道:“我对你有恩?” “没有。” “妳对我儿子有意思?” “前辈说笑了。” “既无恩,又无情。你们如此劳师动众的救我儿子,有何目的。” “前辈。” “不用说了。”虬髯龙不耐烦的打断道:“你陆凤儿什么背景我知道。不妨告诉你,我儿子我可以轻易救走,只是这病我没法治。在来之前,西厂已经找过我了,并且承诺治好我儿子的病。” “前辈,西厂能做到的,东厂一样可以做到。西厂拥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东厂一点也不差。纵观两厂,哪个存在的时间长,哪个更加稳定。” 权衡在下,虬髯龙终于开口道:“好,你们也别说我欺负你们。你们立即回去告诉刘瑾、张永,东、西两厂谁先治好我儿子,那本秘籍就是谁的。至于我儿子,我一个人就能带走他,你们谁也不准插手。” 虬髯龙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赶紧滚,若还是不知趣的留在这里,可别怪我不给两个阉货面子。 听了这话,焦振远算是松了口气。这次他与陆凤儿等人合作,本来就不占优势。完事后如何保命还是问题,要是当着他的面,让陆凤儿说服虬髯龙,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好,这个虬髯龙一心为儿子,不在乎谁出手。 但除了对儿子,这个虬髯龙为人喜怒无常,一个不注意,便真的成了他的手下亡魂。不走就是死,走了也许还有一点生机。 但他虬髯龙对做出的承诺,也算是个守信之人,只要把这个交易告诉刘瑾,也可减轻一些因任务失败而带来的惩罚。想到这,陆凤儿一使颜色,领着一众人便离开。而在这之前,焦振远依然先行逃走。 郑雪雷自然不愿放这些人走,但眼前还有个更大的敌人。 “虬髯龙,你虽是前辈,但如今你身犯国法,也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 “不怕你无情就怕你无能。” 话未说完,已有九道剑气射向虬髯龙。这九道剑气位置刁钻,将虬髯龙的各处封死,不论往哪儿躲,都将被剑气击中。 既然躲不了,那就索性不躲。只见虬髯龙将双手背在身后,竟等待着那九道剑气攻向自己。 站立不动,并不代表坐以待毙,除了身法,虬髯龙还有深厚的功力。 三尺之内,那道道剑气已被他周遭的护身真力给震散。 与此同时,虬髯龙伸出右手,掐剑诀,头也不回的向身后挥舞,顿时,叮铛之声不绝于耳。 待交击声结束时,宇文长延的剑,已让虬髯龙给夹住了。 “剑招马马虎虎过得去,但威力嘛,就差强人意了。” 说着话,虬髯龙看向朱五亿,笑道:“你手中的家伙够大,就不知是不是空架子。” “是银样镴枪头,还是金刚钻,试了便知道。”语毕,朱五亿已挥剑劈向虬髯龙。 “来得好。”虬髯龙大喝一声,右手一弹,将宇文长延震退数步,同时整个人也迎向朱五亿。 剑掌相交,朱五亿功力不敌,被震开。但虬髯龙却劲力没有发泄出来,方向一转,继而攻向郑雪雷。 知道对方功力深厚,郑雪雷不敢怠慢,双全运功,急迎上去。 拳掌对攻,发出阵阵雷鸣之声。 虬髯龙的攻势终于被拦了下来,而郑雪雷也没有后退。 看似两人旗鼓相当,但只要仔细观察,便可发现,郑雪雷整个人被硬生生的推移了半寸。 而且几招过后,他只感到体内气血翻腾。 正当郑雪雷运功驱散对方侵入体内的刚猛真力时,虬髯龙空出的右手忽然向他打来。 为了接对方一掌,郑雪雷已是双拳运功,如今又在运功对抗,哪还有能力再抵挡对方第二轮攻击。 就在万分危急的一刻,一柄兽骨巨刀为郑雪雷当下这可能致命的一击。而与此同时,虬髯龙的背后也遭到一击。 “这兽骨巨刀,确实比那把大宝剑要实用的多。至于这背后偷袭嘛,要是你师傅出手,我未必能及时感知并运功抵挡。” 这一掌得手,李玄意明白到,此人的功力在那只干尸之上不是一星半点。但为了师门的名声,李玄意有意相激,道:“这一掌若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出手,即使尊驾全力运功,也抵挡不住。” “哈,你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就冲你这句话,我决定,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活,你也必须死。这里所有人都得死,你也必定死的苦状万分。” 言到行至,姜夜清与郑雪雷正苦苦抵挡对方的功力,却见虬髯龙背后的李玄意飞了出去,半空中一口鲜血由他口中喷出。 还好“神拳无敌”叶天霜反应及时,在半空中接下他,并卸去一部分功力。 但即便如此,李玄意也着实不好受。叶天霜更是如遭重击。 李玄意被震退,便立即有两人补上了。 其中一人是宇文长延,而另一人却是意想不到的。 在郑雪雷的心目中,此人的到来,也一定是劫囚车,但却没想到他会帮自己。 这两人的剑法都不容轻视,就算自持有神功护体,虬髯龙也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两人砍。 只见虬髯龙双手一运功,震开了郑雪雷与宇文长延,脚下步法玄妙,身形闪转腾挪。 转眼间,便躲过了两人的攻势。 “‘暴雨打浮萍,惊天一声雷’,这‘八方风雨雷电疾’的名声倒是挺响的。但一旦交上手,也不过如此。” 寻亲卷 七、刀剑拳掌阻魔龙 七、刀剑拳掌阻魔龙 也不过如此。 很轻蔑的一句话,是说明对方真的实力不济,还是他虬髯龙自视甚高。 只见虬髯龙身后一个小个子将细长的剑往肩上一搭,说道:“我这是怕你老人家上了年纪,身子不灵活,这才只用了一分功力。如果你这么倚老卖老,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刹那间,那人剑如雨下,疾攻虬髯龙的背门。 却见虬髯龙身子一转,脚尖点地,先躲过一轮攻势,待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发动反击。 眼见败像已现,郑雪雷与叶天霜急忙出手相助。三人联手,依然不是虬髯龙的对手。 叶天霜的《华岳仙掌》虽然玄妙,无奈他功力不足,火候不够。招式变换间,已被对手找到破绽,一掌打在胸口。 开战没多久,李玄意与叶天霜两人皆负伤,不能再战,而宇文长延在之前的打斗中也受了伤,功力大打折扣。 现如今,场上还能全力一战的,仅有四人。但朱五亿与姜夜清两人,却站在那里,没有出手进攻的样子。 是他们不屑于以多胜少的围攻,还是另有想法。 只听朱五亿看戏般的评价道:“没想到这于弛祥处处与郑雪雷为敌,但两人配合起来倒是很默契。” 确实,场中两人联手,攻守兼备、进退有序,一点也不像江湖传闻的那样,处处与对方做对。 “是啊,以往江湖传言,两人处处争斗,但今日却又配合起来,看来这虬髯龙确实不是一般人。” “应该是他所练的武功不一般,如今这么多人在此争斗,还不就是为了那本秘籍。” “看来朱公子也对那门武功感兴趣?”姜夜清调侃道。 朱五亿翻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得了吧,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身无分文,娶不上老婆。我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怎么可能练那种惨无人道、断子绝孙的武功。” 两人虽然是轻松对话,但面对寒锋萧瑟,杀气弥漫的战场,谁又能真的轻松下来。 战场上,凭着两人的配合,与虬髯龙的对决丝毫不落下风。但实际上,两人却是有苦自知。 两人与对方每过一招,便感到一股强大的真力侵入体内。每次交手,两人都感到体内功力运行受阻。 此刻,两人最该做的,是找个地方,将侵入体内的霸道真力给逼出体外。但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法脱身。 就在此时,等待已久的姜夜清终于也出手了。 看到虬髯龙面对两人无暇分身之际,姜夜清运足功力,拔地三丈,手中兽骨巨刀划出无数道刀气劈向虬髯龙。 刀气纵横,分从各个角度击向虬髯龙。 虽然招式上被牵制住,但功力尚在。只见虬髯龙丹田发力,双足运劲,顿时,一股宏大无匹的真力护住了他的全身。 瞬间,于、郑二人只感一股强力,将他们俩震退。 同时,漫天刀气撞向虬髯龙的护身真力。刹那间爆破之声不绝于耳,但却未能损及虬髯龙分毫。 当然,姜夜清的攻击不止这些。刀气再强,不及刀锋开天之威。 然,刀虽能开天辟地,虬髯龙却如掌握天地的神明。姜夜清的每一招,都被虬髯龙给挡了下来。实实在在的挡了下来,没有一丝花哨可言。 刀,越攻越猛;招,越出越恨。《九龙开天刀法》宛如九条真龙,将虬髯龙包围。 以虬髯龙的实力,当然不会被刀阵所困,可姜夜清的进攻再进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但姜夜清所使刀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朱五亿创造机会。而朱五亿也很给力,没有白白浪费姜夜清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 在等到虬髯龙踏入一个死角的时候,朱五亿猛然将手中的大宝剑插入地下。一瞬间,无数剑气从虬髯龙脚下的土内疾射而出。姜夜清刀锋未至之处,全由朱五亿的剑气补上。 这两人是同门师兄弟,虽分学刀剑,但配合时却是亲密无间。 学武人中间,有不少经验名句。有一句叫做:一力降十会。意思是对方会十多种武功,却抵不住自己一股强力。 现在虬髯龙便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对方招式凌厉,配合起来更是默契万分。但虬髯龙却有一身强横的实力,根本不管对方招式如何变化。 但见他双足立定,拳顶上方兽骨刀,掌压身后大宝剑。 只听虬髯龙低喝一声,全身功力再提高一成,将两人击退。 利用这段时间,郑雪雷与于弛祥已将体内入侵的真力逼出十之八九。 趁着虬髯龙以功力逼退姜、朱二人之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际,于弛祥猝然发难,手中丝剑如暴雨倾盆,一层一层笼罩对方。 退路不及,虬髯龙只得再强行运功,挡住面前的攻击。 虽然虬髯龙功力深厚,但面对几大高手的轮番进攻,他也消耗了不少真力。 刚才全力运功之后,不待回气,又再提神功,如今的他也感到一丝气血不畅。出手间,内息已现阻碍。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郑雪雷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身形幻化,郑雪雷已变为四道人影攻向虬髯龙。 此刻虬髯龙气血不畅,无法再运功抵挡,开战以来终于受伤吐血。 不过,郑雪雷也不好受,这一优势乃是以胸口一掌换来的。 七人联手,尽皆负伤才换得对方一口血,这一仗再这么打下去,胜算堪忧。 就在这时,自远处的大道上,来了个人。 此人是个老头,须发皆白,穿一身灰色布衣,腰挂一把细剑,就这么悠闲的走了过来。 看到此人,于弛祥不禁呼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听说你来劫囚车,我来看看你劫的如何。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是在帮押解的差官。” 于弛祥听了,冷哼一声,道:“我既然要劫囚车,自然不能让别人先达成。况且我这算是在帮他,让他欠我一个人情,这能力谁高谁低,不言而喻。” 老人道:“你们几个行不行啊,虬髯龙可不是一般人物,要不要也算我一个。” 于弛祥:“你就先在一旁看戏,等我解决了虬髯龙,把犯人救下,便陪你到镇子上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 老人:“臭小子,你把师傅当什么人了。不过呢,那姑娘一定要漂亮的。” 于弛祥道:“你放心吧,包你满意。”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于弛祥没有一刻将精神从虬髯龙身上转移。 “金牌杀手姬枢佈,我劝你最好还是现在便出手。”一旁的虬髯龙轻视的说道。 “你脑子被打坏了,还是怎么着。别人都会威胁我,要我别多管闲事,你倒好,让我现在就动手。” “因为一起上,可能是你为徒弟报仇的唯一机会。” 姬枢佈冷声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话刚说完,虬髯龙已然抢先出手。 在这段说话的时间里,众人都是抓紧时间运功调息,连虬髯龙也不例外。现如今,大家都已恢复了点战斗力。 这些人虬髯龙虽然不放在眼里,但要同时解决,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可就在说话的这段时间,虬髯龙听到囚车内儿子的咳嗽声,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病情越来越重。 虬髯龙不能在等了,所以他首先发难,攻击的目标就是功力最弱的叶天霜。 五招,仅仅五招,叶天霜就再次倒地。 这一倒地,只怕一两个时辰内没有行动能力;半天里失去反抗力;一天内不能运功出手;一两个月内是恢复不过来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虬髯龙不再打防守反击,而是先发制人,这时才是他真正恐怖的时候。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已然失去了一个战斗力。 一语未尽刀兵起,生死相搏不容情。 虽然来不及帮助叶天霜,但众人却也没时间关心他的安危。如不能战胜眼前之人,他们将一个一个倒下。 第一个出手的是宇文长延,他从来都是孤独一人惯了,不喜欢配合别人,但也不介意让别人配合他。 在两人出手互攻第三招时,于弛祥与朱五亿也一同夹攻。 三个人,三把剑,分别以诡、变、霸见长。 三个人虽走密、集、狠三种不同的路子,但一出手,三人便已剑心相同,互相配合。 若是平时,他们可以用剑了解对方的剑招,但却做不到剑心相通。 但如今的敌人,使他们放下成见,精神一统,共御外敌。 三人联手,犹如三人使一套剑法,更似三人施展一套剑阵。 三人的剑法虽然组成剑阵威力强大,但虬髯龙为了抓紧时间解救爱子,出手再不保留,力求招招毙敌。 虬髯龙全力出手,双手化拳变掌,对敌三十招,呼吸开始加重。 再观三人,剑阵已出现了破绽,剑招亦不再流畅。 看到三人不敌,另外三人立即补上。 三人一直未出手,是因为宇文三人配合无差,他们冲上去帮忙,反而成了累赘。现如今剑阵出差,三人立即补上。 人有了执着,方才有成功的希望;人有了执念,才有成魔的机会。 虬髯龙要救儿子,为此他有一股执着之力,但随着行动受阻,他的执着已转变为执念。 执念越深,心魔越重。 此刻的虬髯龙招招不留手,不仅对对手不留手,更对自己也不留情。 战斗至今,虬髯龙已消耗四成功力,但他却不顾自身发负担,将功力提升至顶点。 一入战局,郑雪雷三人立时感到压力远胜初战。真是:刀剑拳掌其施加,难阻狂龙救子心。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极是消耗真力,一战又是五十回合,众人已经支持不住,出手速度减缓,出招功力变弱。 虽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 那边的虬髯龙,由于满脸虬髯胡子,让人看不出他脸上是否有异样。但击中众人的威力,已不如最初。 大家都明白,虽然对方功力减弱,但自己这边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与其这样一个个倒下任人斩杀,不如豁尽全力放手一搏。 想到这,众人互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将功力运至最高点,攻向虬髯龙。 吉凶未来先有兆,众人至极之招尚未发出,虬髯龙已感到体内真力涌动。 虬髯龙知道,下一招也就是分出胜负的时候。当下,他也豁出全力,迎接这数人的全力一击。 数门武林绝学相撞击,顿时爆发震天之响,周围沙石飞走,草木四散。 风消灰去,只见众人围成一团,将虬髯龙围在中间。刀剑拳掌抵住虬髯龙,却不能伤其分毫。 突然间,虬髯龙双目怒视,一股毁天灭地的强大真力爆发出来,瞬间将众人震飞四散。 人尚未落地,虬髯龙追着郑雪雷便要补上一拳。在他心目中,儿子之所以病的这么严重,一定是在路上吃了对方不少的虐待。因此,他第一个便是要杀了郑雪雷,替儿子出气。 但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囚车中的犯人突然运功突破囚车牢笼,飞向两人,替郑雪雷当下这致命一击。 命中破天毁地的一拳,犯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被鲜血染红了脸的虬髯龙一瞬间冷静了下来,抱着奄奄一息的儿子仰天长啸道:“傻儿子呀,你何必呢,杀人对我们来说最平常不过了,你犯不着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如此。” “父亲,儿求……求你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在生命的终点,犯人幡然醒悟。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善言未出,人已不语。 最终,他还是没能阻止父亲的恶行。 “儿子,你起来呀,你睁开眼跟老爹说说话啊。只要你起来,爹答应你,爹什么都答应你,你快起来呀……” 平生不知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今日也终尝到了人生的大悲。 寻亲卷 八、白发无奈送黑发 八、白发无奈送黑发 丧子悲痛狂龙吼, 八方侠士阻祸端。 人生悲痛别无他, 冲冠一怒杀四方。 面对爱子无法挽回的性命,虬髯龙接下来的行为,没有理性的控制,只有愤怒与痛苦的发泄。 爱子已亡,一切的意义都没有了。 曾经,一切的一切,都因爱子的存在而存在;如今,所有的所有皆为爱子的逝去而逝去。 在如今虬髯龙的心中,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也都不存在了。 没有了最爱的儿子,没有了生存的意义,什么都没有了,也不必再有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该死,接着便是他所遇到的每一个生命,直到他的生命也停止。 许多人,拼命的去保护、去执着某个人、某件事。但到头来,那个人、那件事,却因为他的执着、拼命而逝去、失败。但这些人并没有自我检讨,反而责怪那些阻挡他的人。 其实想想,正因为有这些人的阻挡,他才能进步。但进步之后,他便开始报复。能成大气的人,都是懂得感谢自己对手的人。 虬髯龙原本想救自己的儿子,让他活的更长。可惜结果却是事与愿违,爱子惨死在自己的掌下。因此,他陷入了疯狂的报复。 双眼血红的虬髯龙,抬头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晃晃悠悠站起来的郑雪雷。 想也不想,陷入疯狂的虬髯龙便攻了出去,破脑一拳夺命而至。 此刻,郑雪雷能在气劲的吹动下还可以站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能力抵挡。 就在这一拳将要毙脑之时,一柄细剑由后穿过虬髯龙的胸口。 于弛祥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 杀手的敌人,往往都是江湖正义之士,或者官府的捕快。但在于弛祥的眼中,他的敌人只有郑雪雷。 正因如此,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宿敌,在自己的面前被别人杀死。 他,只能死在自己的剑下。 于弛祥的剑,不知杀了多少武林名宿。 但他现在的对手是虬髯龙,刚经历了上子之痛的虬髯龙,失去一切的虬髯龙。身上的伤,怎及内心的痛。 转身、拳至,于弛祥被击飞,胸前的衣服也被震碎。 紧跟着的第二拳尚未击出,身体再次被刺穿,同样的是一柄细剑,更快、更精准。 可是,这次的回击,却被挡住。 一拳未中,无数拳影铺天盖地而来。 但姬枢佈的剑却如暴雨倾盆,将对方的拳劲全部挡了下来。 论起出招的速度以及变化,虬髯龙自是不如对方,但他却胜在功力深厚,又是不顾一切的催动。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交手百十下。虬髯龙身上又被刺了十多剑,但姬枢佈却被震得口吐朱红,连连后退。 可虬髯龙却不管对方是老、是残、是伤,一个劲的穷追猛打,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拳似蛟龙翻江河;啸如猛虎震山林。直攻得姬枢佈招架不得,徒增拳印。 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只听一声脆响,姬枢佈的胸骨碎裂,人也跟着飞了出去。血雾如鲜花般在半空中绽放。 无力还击,预示着战斗已经结束。 但,虬髯龙的动作并未结束。 只听他大喝一声,整个人拔地三丈,双拳运劲直轰向姬枢佈,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怒全发泄出去。 老人倒在地上,看着攻向自己的虬髯龙,呵呵一笑,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反正也是个死,不如今日就跟你来个同归于尽。小于啊,以后我不在了,你可不能丢我的脸啊。 看到师傅的笑意,以及视死如归的眼神,于弛祥似乎已经知道老师想怎么做,但无奈他已经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虬髯龙离姬枢佈不到一丈的时候,只见姬枢佈以必死的决心望着他,突然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 但见一道血光疾射向虬髯龙,打入对方的口中。 这一下变故实在太快了,就算是正常状态下,也不能做到轻易躲避。何况是陷入疯狂的虬髯龙,根本反应过来的。 受到如此一击,虬髯龙大叫一声,人在半空中身形不稳,便往下坠。 而紧跟在一击得手后,另一道血光击中了虬髯龙的咽喉。 仗着自己功力深厚,在中了两招致命攻击后,虬髯龙还是晃晃悠悠的站在地上。 刚一落地,他便又受到两招绝命的攻击。 一把大宝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一柄兽骨巨刀将其拦腰斩断。即便这样,虬髯龙还是双掌击中两人,将两人打得口吐春桃。 倒地后,虬髯龙竟然凭借着残存的意志,爬到了爱子的身边。 另一边,于弛祥也爬到了师傅的身边。 只见这位须发皆被鲜血染红的老者,眼眶之内,空无一物。凄惨景象,尽显于人。 赫然,刚才射出的一对血光,竟然是一对眼珠。 一个是杀人如麻的虬髯龙,一个是谈之色变的姬枢佈。看似无情无义,实则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到一个对象身上。 而当这个对象受到威胁是,他们也可以不计较一切去保护。 因此,虬髯龙豁尽伤痛去杀,姬枢佈以凄惨的死亡去杀。 经曰: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虬髯龙与姬枢佈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因此他们的报应终将来临。只不知,他们的报应,是自身的惨死,还是他们保护的对象。 人已经死了,无论他身前做了多少罪恶。死了,死了,一死全了。 虽不得善终,但终归还是有葬身之地。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为自己重视之人复出,所换回的一点福报。 虽然这是镇子上最大的一间客栈,但在朱五亿的眼中,它实在太简陋、太寒酸了。 不过还好,如今,众人都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距离那场惨烈的战斗已经过去十多天了,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整修养,大家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于弛祥早早的便运着师傅的棺木离开。 在他眼中,其他人都是自命不凡的侠士,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收钱买命的杀手,自是走不到一起。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郑雪雷,他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伤心失意的样子。 他的离开,众人也没多说什么,对这位冰冷利剑下的热血杀手,大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宇文长延也不习惯人多的生活,一旦身体活动恢复了,也独自离开。 至于其他人,也都因各自的原因,先后离开。 人就是这样,因为危险而团结在一起,奋勇杀敌。而当危险消失,又会因各自的身份、性格、理由而四散分开。下一次的相聚,也许又是遇到一个危险的人;一件危险的事。也许,是因为不同的身份、性格、理由而刀剑相向。 临走时,朱五亿还打趣的对李玄清说道:“下次,玄清若是还想逃婚,妳来找我,保管谁也发现妳的行踪。” 李玄清听后撒娇道:“只怕你身边美女如云,到时候不管我。” “哈,玄清,妳这话算是打我脸了,我朱武乙何时对美女置之不理。”接着,朱五亿对郑雪雷说道:“我不管她是怎么想,你是怎么想的,结果是什么。但只要你让她受到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话的意思郑雪雷明白,在场的人也明白,甚至许多武林人士都明白。 但明白不代表就能解决,要解决他们的问题,必须从根本上的心结开始。 现如今,还未离开的,只剩下李家兄妹。 李玄意虽然知道妹妹不愿意回去完婚,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有些事情是逃不了避不开的,就如同时间与死亡,不管你是有天下间最好的轻功,还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伪装,时间一到,你终究躲不掉、逃不开…… 李玄意很疼爱这个妹妹,所以他没有立即逼李玄清回去,而是在等,等到她回心转意,等到她愿意去解决。 而李玄清,表面上倔强叛逆,但内心又是否有一点后悔了。 她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离开家,行走在江湖上。而她所遇到的困难,也是以前有家人保护所没有经历过的。 江湖,果真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一个人孤身在外,她也开始有点想家了,想那个严厉的父亲,想那位关心她的乳母。 “哥,我们回家吧!” “妳确定?”对于这样的话,即使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哥,我是认真的,这次绝不会是什么迷惑你的借口。再说了,就我那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你。” “你这算是拍马屁?”李玄意调侃道:“是怕到时候叔父责罚你,让我出来替你说好话。” “哥……” 现在的家中是怎么样的?父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家出走,而受到什么伤害。李家,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受到他们打击。 李玄清开始后悔了,她当初怎么就一冲动便离开了,也不好好考虑这事情所带来的后果。 她现在只希望,家,还能一如往常那样,哪怕是受到父亲的责罚也无所谓。 但家中,是否真如往常一样?一向只在官场与商场打拼的李家,是否就真的与江湖一点关系也没有? ——《寻亲篇》完 失窃卷 一、家中失窃 一、家中失窃 人的一生都在行走,或愿意、或被逼、或无耐、或积极。有的人坐在车马銮驾行走;有的人穿兽皮轻靴行走;有的人破布草鞋行走;有的人光脚行走。更有的人,连脚都没有。 但他们,依然要继续行走、前行。 因为无情的车轮在身后无休止的碾压,要想生存,就必须前行。 有些人,希望前途坦荡,没有什么阻碍。有些人,却希望能在路上寻找一些刺激。李玄意属于前者,而李玄清,明显属于后者。 回去的路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对想要行侠仗义的李玄清来说,可算是无聊到了极点。 甚至有时候,她都生出一种自己走在永恒无尽大道的错觉。 看着堂妹昏昏欲睡的样子,李玄意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下马歇息一会儿?” “不是。”李玄清回答道:“只不过这一路走来,什么事也没发生,觉得太无聊了。” 李玄意道:“一路行来,周围景色无数,只要好好欣赏,也不会觉得无聊啊。” “你说错了。”李玄清反驳道:“众生皆执着于相,其实无非是空。周围的景色也都是空,面对于空,又如何能欣赏。” “非也,非也。人生于大道,过程是很重要的。这一路上的风景,你以不同的心态,能看到不同的景致。就算是同样一条路,时间不同,方向不同,也能看到不同的美。天下间,有、无皆为大用。有,便欣赏其美;无,则思考其用。人生匆匆数十年,真正能轻松行路的日子不多,且行且珍惜。” “那你就在这慢慢欣赏吧,看无法进城的你能思考出什么,本小姐可不在这陪你了。”说罢,李玄清策马扬鞭,急驰而去,只留下身后滚滚烟尘。 虽然无奈,但李玄意还是紧跟着便追了上去。 不是他怕李玄清半路逃走,而是如果再这么慢悠悠的,只怕真的到天黑关城门了,他们还没看到城楼。 接下来的路上,行来走往之人越来越多,但这却是两人不愿看到的。因为,这些都是不知从哪儿来逃荒的难民。 两人不仅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食物全部拿出来接济灾民,还顺便教训了几个想抢他们马匹的匪人。 当两人牵着马来到城楼时,便看到李家在此城宅院的管事迎了上来。 一来到两人面前,那管事的便开口道:“少爷、小姐,终于等到你们了。赶紧跟我回家吧,老爷正等着你们呢。” “什么,二叔来了。”李玄意惊道。 “爹怎么知道我们会今天进城。” 官家道:“其实老爷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不止是我,全国各处管事的都接到通知,只要看到你们,便让你们来这里,家里出事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是爹得了什么病吗?还是家里早了什么变故。” 李玄清之所以愿意回家,就是因为担心家中的父亲。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焦急万分,恨不能肋生双翅,直接飞回家。 “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我相信,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这李家早已迁入京城数代,与朝中各派关系密切。只不过最近王阳明被贬,朝中敌对势力便借龙凤镖局的事情,打击王阳明一伙的六扇门。 但这些人也不动动脑子,看看如今的情形。现在刘瑾、张永都赋闲在家,寧王、安化王因目的一致而起了冲突,长生不老堂与儒党互相制衡。剩下的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些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不过是将水搅动得更加浑浊,甚至还会惹祸上身。 李天寿与朝中各方势力都有关系,任谁犯了事,都有可能把他牵出来。但也会有许多人来保他,所以他不会有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当他听到某地方发生大地震,便立即托关系,向皇上请愿,由他们李家出钱赈济灾民。 这对朝廷来说,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不用国家出钱,只要给个虚无的称赞,就可解决很多麻烦。 因此,李天寿很快就得到旨意,带着大量的钱粮,以及皇上赏赐的马车、牌匾便急急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地震之处,自然无法住人了,因此,李天寿选择了这里,作为赈灾之地。 而且,这里也是李天寿的老家。当年,李家的先祖,便是在这里白手起家,创造了李家的未来。李家的长辈们,上了年纪的都会到这里来颐养天年。 李天寿这次回来,可算是衣锦还乡,所带的御赐之物除了车马、牌匾之外,还有一杆秤。 此称预示着,李家做生意公平公正,绝不缺斤少两。 这皇上赏赐的宝物,当然要放到李家的宝库之中。 李家的宝库历代有两个,一个是各代家主的私人宝库。各人的宝物,都在其死后成为陪葬品。而另一个宝库,则是李氏家族的宝库。 皇上所赐的马车,虽然是给李天寿的,但牌匾以及称却是给李家的。 如此圣物,自然要放到李家的宝库中。 可是,当众人打开宝库,对里面的东西进行清点的时候,却发现祖传的宝衣不见了。 这下可把李天寿急坏了,身为李家之主,却将李氏一族的传世之宝给丢了,这可不是小事。 虽然李天寿一直住在京城,但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这个家主也难辞其咎。不过,李天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立即冷静下来,并做出稳妥的安排。 首先,让管家去衙门报案;其次,在城内张贴榜文,招聘各种江湖能人帮忙;最后,命全国各处管事去寻找李玄意。 再见到李天寿的时候,他是由人搀扶着,拄着拐杖出来的。二叔比上次离开的时候还要衰弱,以前的他从来不用拐杖,更别说需要人扶。 看来,家传宝物丢失这件事,对他的影响着实不小。 “爹” “二叔”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到两人,李天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同时,他也不给两人开口的机会,便让人领他们下去休息。 晚饭过后,李天寿也只与他们聊一些在外面的经历,但绝口不提家中被盗的情况,也不说关于李玄清的婚事。 而两人,也仅挑一些有趣的是来给李天寿解解闷,却不敢说那些危险的情况。 这是老人最喜爱的天伦时光,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夜,已深,可李玄意却一丝困意也没有,打开窗便坐在书桌前发呆。 月光,毫无阻碍的洒在他的脸上。今夜的天空云淡星稀,偶有一颗流行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就在李玄意被玄妙苍穹美景吸引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个时候…… 李玄意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李玄清将房门轻轻关上,一转身,便发现大哥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面前。 虽然惊讶,但她很快安定心神:“哥,你怎么在这?” 李玄意道:“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应该在哪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李玄意打断道:“妳不用说来,我知道妳想去捉拿盗宝的凶手。但我问妳,妳知道是谁偷了宝衣,现在人在哪里,衣服还在不在他身上?” “这……”这些问题,李玄清一个也答不上来,只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可以找我师傅来帮忙。” “惠性师太虽然是佛门高僧,但却未必精于破案。更何况,现在二叔的身体这样,要是明天一早,看到妳又不见了,他会怎么样。” 李玄清有些急了:“那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妳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回房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养足精神,明天有个清醒的头脑去破案。” 第二天,按照惯例,李玄意、李玄清来给李天寿请安。 只听李天寿说道:“玄意,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门亲了。” “二叔……” 没想到,李天寿一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可把一旁的李玄清乐坏了。这下,逃婚路上可有伴了。 “你先听我说。江湖凶险,你以后还是少参与,把心思放在家里的事业上。我已经老了,玄清以后是要嫁人的。你是李家宗系如今唯一的传人,这个家以后便是你的了。那窃贼盗走宝衣目的未知,这事就让其他人去查,你不必以身犯险。至于这丢失宝物的责任,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抗。” “二叔,您老身强体壮,又有管家帮您打理,根本用不着我这个门外汉。何况丢失的是李家的传家宝,所有李家子孙都有义务将它寻回。” “o(︶︿︶)o唉!”李天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们,以后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好好去闯吧,不必管我这个老人家。” 两人退下后,李天寿便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后花园的凉亭。天空中飘来的数多云彩,渐渐的,这些云聚集成一大朵云层,遮蔽了明媚的阳光。 但李天寿对这些都不在乎,他的心已不知在哪里。 就在这时,亭子外池子内的鱼儿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纷纷聚集在一起,搅动着池水发出哗哗声。 李天寿也被这动静给吸引了。 “小时候,你最喜欢将家中买来食用的活鱼放生到池子里。”李天寿忽然自言自语道。 天空的云,被空中的风吹的开始四散。李天寿依然继续道:“三弟啊,三弟,东西是你偷的吗?你是在报复吗?当年为了争夺家产,我确实耍了些小手段来提高自己贬低你们。那也是因为大哥是长子,你又是父亲最疼爱的小儿子,我夹在中间是一点优势也没有。但我发誓,我绝没有想要伤害你们的念头。如今你回来,是想拿回一切吧!那就拿吧,不过希望你不要伤害玄意、玄清,他们对上一代的恩怨一点也不知情。” 李天寿的心很凝重,就如天边的那一片云,亦如当年。 那时的天,也有一大片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家的人,也因为一件事,而变得小心翼翼。 李天寿愤怒、着急,不知该如何是好。多少双眼睛望着他,等待他的举措,就如今时今日。 那时的他害怕,今日的他淡然、淡定。恬静的心犹如广阔的天空,包容一切。 穿过亭。 走过林。 越过长廊。 翻过假山。 吹散云层的风,也轻轻拉动他的衣裳,希望他能停一停脚步,欣赏一下周围因自然而产生的美景,也希望他能缓一缓步法,陪陪那位孤独的老人。 可此时的他,因心中的牵挂,一颗平静的道心,已然所存无几。 ¥¥¥ 来到大厅,李玄意便立即命管事的去衙门里打探案情是否有进展。而他自己,则带着妹妹、总管家,以及暂住家中的衙门总捕快一同前往案发现场。 总捕头是个高大的黑汉子,快四十岁了,但看上去很憔悴,胡子拉碴,头上灰白的头发,已经无法隐藏。 李玄意知道,总捕头之所以这样,全因为家中失窃的案子。 虽说李家是生意人,但朝中有人,皇上恩赐。如今家传宝物被盗,一怒之下,知府的罪责不小。因此,他把压力施加到捕头身上,让他在李家待着,直至破案成功。 虽说李家人对这位捕头不错,好吃好喝的招待。但他本人却食不知味,寐不能寝,把一个铁打的汉子,熬成了这样。 李玄意找他的时候,他正和手下商量,准备扩大搜索范围。 初见李玄意的时候,捕头并不在意。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境界,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种平凡的表现。只是他不明白,平日里一向在意案件发展的总管,竟然跟在这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后。 “捕头大人,案情可有进展。”总管见面便问道。 “尚未有,我正准备带人去城外搜查。” “捕头大人,在下认为不用了,宝衣携带方便,只要穿在身上便可。若要搜查,难不成一个一个脱衣服来看?” “总管先生,这位公子是?”捕头疑问道。 “捕头大人,这二位便是我家公子、小姐,也是武林中人。他们这次回来,就是特别为案情而来。” “哦?是吗。”在捕头眼中,江湖中人虽然比他武功高,但他可是朝廷认可的。更何况查案不是比武,只要武功高就行。但对方是失主,自己总要给对方一个面子。 “李公子,你对这案子有何看法。” “在下初来,还是先看看案发现场,在听听各位的看法吧。” 来到藏宝阁前,总管先让众人停下,自己到一处假山下面,伸手在石洞中一按,只听一阵机关响动。看来,这里的机关被关上了。 就在李玄清刚要继续前行时,总管再次阻止道:“小姐,这只是第一道机关,阁内还有机关未关闭。” 说着,总管来到宝阁近前,在大门两边的墙上各拍了几下。只听“咯噔”一声,门前的地上掀开一块。总管伸手在里面的拉环上面一拧,这才说道:“行了,机关已经完全关了,少爷、小姐,可以放心进去了。” 失窃卷 四、频频失窃 三天后,翟云义将正在房中等候消息的人叫到府上。 李玄意明白,线索已经找到了。 可是当几人兴冲冲来到大厅时,却只看到翟云义身旁站着个小男孩。 看到这个小男孩,诸人都是一惊,难不成那么高技术含量的五行锁,竟然就是这个孩子锁制作出来的! 看到众人的表情,翟云义便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他并非打造箱子的人,是他爷爷。” “哦,原来如此,可否请他老人家出来说明一下。” “已经晚了。”翟云义叹息道:“前不久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竟然是这样,难道是对方杀人灭口?” “小瑍,你把事情告诉大家。” 原来,几年前,小瑍的爷爷接了这个活。不过这事很秘密,所以小瑍也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数月前那人来提货,这才让小瑍无意中偷听到,那人是要求制造一口箱子。没过多久,老人家就去世了。 据翟云义所说,老人家去世时很安详,属于寿终正寝。 想来,老人家制造箱子的时候,也是心力憔悴。 虽然无法再打探到什么更好的线索,却也得到了一个情报。据小瑍说,来取箱子的人是个书生,不过那人很黑。但却不似一般那种常年在外晒的黑,而是如铁砂子一般的黑。黑的让小瑍一见,就感觉到害怕的黑。 李玄意也曾在家中见过不少外国人,但像小瑍形容的这样黑,他还是见所未见。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特点,找起来也容易一些。当然,李玄意也不是没想到其中的变数。 毕竟,这样一个特别的人,来到神机府竟然没有惹到别人的注意,说明他很懂得隐藏自己。 还有,那人的黑,是真的黑吗?谁也难保他的黑不是在来到小瑍家中后,自己弄上去的。或者,他的黑,是修习某种武功造成的。 所以,除了按照小瑍所描述的去找,还要想其他的办法。 回到住处,李玄意一面收拾行装,一面让人将在外游玩的李玄清找回去。 被告知现在就要回去,李玄清心中还有一些不愿意。 一路无话。 经过数日,几人终于回到家中。 凳子还没坐热,茶杯尚未端起,就听到管家来报。 这段时间经过他们的打探,已经得知好几家有宝贝被偷的情况。 经过调查,几家偷盗之人,与自己家可能是同一人。 根据情报,李玄意带着几个差官前往被盗之人的家中探访一番。 第一个,便是临近之城方城的顾家。 顾家乃方城首富,更是周边几个城的商行领导者,但其地位,自不能与商族之首相比。 当听到李家公子李玄意亲自到来,顾员外激动坏了,领着一家子到大门口来迎接。并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包间,设宴招待一众人。 李玄意自己也没想到,他只是来问顾员外家中被盗的情况,结果弄这么大的排场。 顾员外可是久经商场的人,眼光长远。他知道,李天寿膝下无子,只有李玄清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但再珍贵的明珠,也是要嫁作他人的。到时候,这偌大的一份家业,就是李玄意的。 所以这次隆重的迎接,就是一种巴结。 经过一番寒暄,李玄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李玄意这么一问,顾员外脸色立即暗了下来,周围也顿时安静了。 只见顾员外猛灌了几口闷酒,方才说道:“李公子,说起来也是惭愧,这‘四方夜光琉璃石’是我祖父传下来的,一直被我们当作家传宝。可谁曾想,竟然被盗了,这要是找不回来,我以后可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祖啊。”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这天中午,顾员外除了不断的灌酒吐苦水,就是吐污秽脏物。确实,这天中午,顾员外喝了很多,直到晚饭时也没醒来。 毕竟,顾员外是一家之主,平时在人前不能失了威势。今日,借着酒劲,终于发泄了一把。 看着一直说胡话的顾员外,李玄意也是无奈,只得请顾管家带他们去案发现场。 但对方的话却让他们有些失望。 顾管家说,一发现宝物被盗,顾员外立即报官。现场先后来了衙门的差官,江湖的侠客。如今那里早已被破坏了,根本找不到线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东西被盗后,现场没留下任何痕迹。在衙门里,当日第一个到现场的捕快,也是相同的回答。 得不到线索,李玄意只得暂时先回客栈,待休息一夜之后,便准备去第二个案发现场。 夜间,李玄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修习《无上清静诀》的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思来想去,只因红尘俗世烦扰。日后若有机会,他必然要将一切抛弃,随师傅深山修行。 想着,想着,不觉又想到了被盗宝物一事。现场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不是那些江湖名盗的习惯。若是一些新进之人,事后必定大肆宣扬,根本不必这么费力的寻找。 不知不觉见,李玄意终于浅浅的睡去。 ????? 同是此夜,不为人知的山洞内,一口一丈见方的温泉内,一名年轻的有些过头的男子,甚至可以说是少男,正在其中泡温泉。 只见他靠在温泉池边,闭目养神,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切。 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洞外走了进来。 见泉水中的人没有反应,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默默的等待着。他已经等了十六年了,也不急着再等一会。更何况,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那种待在强者身边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泉水中的那人才开口道:“青州陆家那边怎样了?” 那人道:“行刺失败,刁三被迫使用绝招,最后身亡。” “嗯。”那人毫不在意的问道:“逼死刁三的都有那些人?” “陆家爷孙;冰山北极岛白家叔侄;九天玄女观李贵;少白翁;华山少门主奚聚风,还有就是儒刀吴越天。” 温泉中人一听,大笑道:“哈哈哈哈,能让那么多成了名的人物出手,刁三也算死得值了。看来神功大成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了。” 那人道:“主人,您虽神功大成,但要想在邪道武林站稳脚跟,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些人还是暂时别惹的好。” “这个我自有分寸。你们两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们的感情我也是知晓的。你放心,他的仇我一定会报。” “是。” “李家人有什么行动吗?” “李家少主李玄意已经开始调查了,不过我也布下了不少疑点,等他们查到,只怕少主已报了老教主的仇了。” “嗯,你先下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我们就都要开始苦练神功了。” “是。”走出山洞,月光照射下,那人一身儒士服装,但却有着与那儒服极不相配的黑色双手与黑色面庞。 ????? 第二天,李玄意不等顾员外的欢送宴会,便匆匆赶往下一个案发地——平城。 平城丢失宝物之人,乃是平成第一读书世家——武家。 从来,读书人都看不起商人。 若不是李家有皇上的特封,武举人也不会亲自来迎接。就算这样,其排场也比顾家小的许多。 李玄意自然不在乎这些,他来此为的是查案,并非为了享受什么礼遇。 武家丢失的,乃是书房中的玉石套装。 佘太翠的笔架;和田玉的笔洗;岫上玉的砚台,还有各种不同类型的玉石所制作的各种型号的笔。 不过要盗取这些东西并不难,这些东西都放在武举人的书房,他每天都用得着,所以不存在设计什么机关。 而这个武举人,虽然姓武,但也瞧不起那些不识孔孟之道的武夫。所以家中请得都是学文多于习武的家丁,哪有什么江湖经验,只是在书房胡乱翻找一通,还将现场全部破坏。 接下来,李玄意又去了两个被盗之人的家中查看,但依然无果。 自此,所有被盗之物的线索都给断了。 但东西丢了,不能不找,如今在无奈之下,只得请人帮忙。 要说查案捉贼,让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衙门内的捕快。 按照他们被盗的情况,只有六扇门的神捕们。可这些人各个手上有一堆不好解决的案子,而且他们与被贬的王阳明有着不可分的关系。 三叔就是因为不想被卷入朝廷的权利斗争,这才想法子离开的。 现在找上他们,是给双方带来麻烦。 思前想后,李玄意只能求助于“武林三快”。 这三快虽然不是民间查案高手,但却是情报最快的人。 试想一下,盗贼偷了那些宝物,怎能忍得住不向同行炫耀。即便他们很小心谨慎的收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宝物,想要无风险的放在家中,已是不可能。既然如此,不如早点转手。 所以,武林中出现这些宝物的踪迹,最快得到消息的,不外乎这三人。 失窃卷 五、物归原主,独缺一门 “一语断魂”颜一语喜欢儒士打扮,当然,他本身也是一名饱读诗书之人,不过,他更好法家之学。 他那套成名的武功《法由天定》笔法,就是从古本《韩非子》中所悟出来。 当听说李家以及其他几家宝物被偷时,颜一语表现的非常淡定。这种事情,他早已猜到。毕竟,这些宝物随便哪一样,都不能让人置若罔闻,视作平常。 宝物被偷,他便立即知晓,他手上现有的情报,甚至比一直在外查找盗贼的李玄意还要多。 “李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颜一语平静的说道。 “这个在下明白,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要颜先生将所知的情报告诉在下,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颜一语听罢,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李家富已敌国,但颜某人也不差这点钱。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那么我所知道的关于此事的消息,以及将来所得的消息都将一并奉上。” “但听先生吩咐。” 颜一语一摆手,说道:“你先不要答应得这么快,先听了我的条件再考虑考虑,也不迟。” “是。” 只见颜一语身子向前一倾,小声说道:“我要让你保护王阳明。” “这……”这条件真使李玄意为难了。 王阳明为人正直,如今已把朝中的厂卫、奸臣给得罪光了。虽说王阳明自身有些能力,但若不是各方势力互相制衡,他早已遭到毒手。 李玄意真希望颜一语要的是钱,李玄意并非孤家寡人,他背后还有整个李氏家族给他强大的财力支持。但正因为这个,他才不可冒这个险。 一旁的颜一语已看出李玄意心中的犹豫,便开口道:“李公子不必着急答应,回去好好考虑。毕竟,王大人这件事错综复杂。要怎么保护,是明着来,还是暗着进行,或者以相反的行为来保护……” 颜一语的话提醒了李玄意,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方法用的对,既可以保护王大人,也可以保护李家。 “颜先生,我答应了。” “好,李公子快人快语,你放心,若到时候真出了事,我也会想办法助你一成。” “颜先生就不怕我反悔?” “江湖中人讲究一诺千金,我相信公子。” 据颜一语的情报,丢失宝物其中之一的“金鱼盆”在西山一个大富商手中。 这金鱼盆乃是一只青花瓷盆,外表看起来只是一直比较漂亮的盆。 但奥妙就在其中。 盆内画有四五只颜色各异的金鱼,只要往盆内倒入水,那些金鱼就跟活了似的,在水中欢快的游玩。 当将盆中的水倒掉,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当李玄意领着失主去西山富商家时,他还丝毫不知,正在家中召开赏鱼大会。 一看到家传宝物,失主便大叫着要把富商抓起来。 富商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抢了。 两相争执,更差点将宝物给打了。 还好李玄意出手及时,不然他可就对不起制造这宝物的大师,以及与他一同来的失主。 这样的结果就是,富商物、才两空。 但富商不甘心,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要动手。 一个人,在拥有了心爱之物后,便会有了占有心。占有欲望强了,人就会胆大,会做出一些不讲理的事。因为在他的心中,那就是自己绝对拥有的,要是谁想动,那我可就要玩命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不压不代表压不了。 看到这帮人来抢宝贝,富商发挥地头蛇的优势,召集了一大帮家丁、护院、打手。 看到自己人被对方一人打倒在地多次,富商也发挥了自己家族在此地的关系网,请来了城中的县令,以及衙门里的一众捕快。 不过富商这次可算是踏到铁板了,李玄意这次可不仅仅是空手而来,他可是带着数个州的海捕公文。 看到势力用不着,富商就想到用钱。 但说到钱,他又哪里比得上李玄意。 最终,无奈之下,富商只得招认。 原来,这位富商在多年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下,欣赏过一次宝盆。自那之后,富商对宝盆就念念不忘,曾多次找关系想要收下这件宝物,但结果都不如意。 之后,他也派人找来不少制造瓷器的名匠,想要复制一个瓷盆,但也都无果。 虽然一直得不到宝物,但富商却一直不死心。 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秘人告诉他,让他准备好钱,自己很快会将宝盆送上。 富商虽然把那人的话当笑话,但还是把钱准备好。 一来,他也是真想要这件宝物,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二来,对方可能不知那宝物的价值,要的钱也不多。 虽说不相信,但是将钱准备好了之后,富商还是日日盼,夜夜想。 直到有一天,下人来报,说那批放在库中的银子不见了,变成一个瓷盆。 一试之下,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宝物。大喜之下,富商也不管这宝物是因何到来。 虽然管家一直劝他财不可露白,但兴奋过头的他,哪听得下这些。 果然,没过多久,李玄意就带着众人前来。 跪在衙门大堂前,富商将一切都招认了。 最后,还把那个神秘人物给招认出来。 与李玄意所想的不一样,那人并非小瑍口中所说之人,而是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 而且那人是夜间突然出现在他房中,由于当时比较紧张,加上屋内灯火昏暗,他也没看清来人具体面容。 至此,事情已经了解了。 至于富商,李玄意则劝失主不要再追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这位富商也算是受害者。 而且,这位富商还算是地头蛇,现在虽然因李玄意的身份而暂时入狱,但只要众人一旦离开,那么富商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 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卖个人情给对方。 这趟西山之行,虽然没有多大收获,但没过多少天,颜一语的新情报到了,丢失的宝物之一,《牧童》图找到了。 《牧童》图光说看画工,算是上品,但还达不到极品。 画的内容,是一个牧童坐在大石头上吹竹笛,他的身旁伏着一只大水牛。 看似一张平常的画,但只要将此画挂在外面,被风一吹,便能发出悠悠青笛之声。 现在这幅画落到稻谷村的一名读书人的手中。 当然,这人只是一名普通的读书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幅《牧童》图,更不曾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宝物。 他是一早起来,便发现书桌上有了这幅画。 一开始他还是不知道,后来等他发现了,吓得他差点把画给烧了。 试想一下,一幅画中的吹笛牧童,竟然真的能吹出美妙的笛声,这不是画成精,那是什么。 不过这名读书人自幼学的是孔孟之道,仁义之礼。 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 想来这幅画是别人丢失,被风吹来的。既然如此,自己必然要好好保存。若是就这么随便给烧了,那不是有违圣贤之道。 画虽保住了,但那书生也不敢把画放在家里,更不敢送给别人,只得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幅画书生虽未挂多长时间,但其能风吹自鸣的功能,还是被人知道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个圈。圈子大的湖水就多,圈子小的湖水就少,因为人就是这湖水中的水滴。 这个村子的人虽然都不会武功,但也算是个小江湖,有着江湖的特性,喜欢热闹,以及信息的传播。 没过多久,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家中有一幅特别的画。 但这时的书生已经把画藏起来,所以那些想来参观的人,都未能满足愿望。 虽然这个村子比较封闭,但颜一语还是得到了消息。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的消息更少,连给他画的人都不知是男是女。 接下来,剩下的两件宝物也找到了,可就是没有他加的宝衣。 甚至连被换掉的宝箱也被人给打开了,但他的事情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你还是去另外两快,吴不知、百晓生那里去问问吧。我这里实在没有一点信息了。”颜一语很无奈的说道。 李玄意也觉得再这样下去,就太为难对方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打扰先生了。” “说来惭愧,说是条件交换,却没能给你什么帮助。那条件就……” “颜先生不必多说,既然答应,便定当竭尽所能。” 经过三个月的查找,李玄意将其他丢失的宝物全都找回来了,唯独没找到自己家的宝衣。 但即便如此,李天寿还是很高兴,短短的时间,李玄意又结交了一批有名望地位的人。 有了他们的存在,李玄意以后接受李家的担子,前方的路会轻松许多、拦路的障碍会少很多。 失窃卷 六、相约,相谈 现如今,最让老人担心的,便是他那个不听话的女儿。为了李玄清的婚事,老人家可说是操碎了心。 但这丫头就是不懂得为父亲考虑。 要说她真的在家中寻死觅活的不嫁,李天寿也就依了她,但如今李玄亲不知发了哪门子疯,要嫁给叶家长子——叶天霜。 叶天华有个大哥,李天寿倒也是听说过,但由于叶飞不喜欢长子,这个叶天霜在众人口中也就成了禁忌。 自己连名字都未听说过,女儿这却吵着闹着要嫁给他,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若是原先的李天寿,那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但经历了家中这许多事,老人家也想通了,开始从儿女的角度为他们的幸福去考虑。 更何况李玄意如今不在家,这丫头要是再玩一手离家出走,那可真是没人能找到她了。 没办法,为了女儿,李天寿只得派人四处打听这位叶家大公子叶天霜。就算是为了女儿自己的幸福,他也要了解这位叶大公子的长相、人品、学识。 经过一番打听知道,这位叶天霜相貌出众,为人正直,才学方面也胜过二弟不少。被叶飞看作最佳传人,自幼便是重点培养。 虽说叶天霜比较聪明,但四书五经读多了,也难免有点乏味。 后来,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本侠义故事,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因看不惯身在官场模棱两可的处事态度,还时常顶撞父亲,到最后更是要离家拜师学艺。 叶飞自然不同意,但没想到他竟然翻墙离家。 叶飞一气之下,便将这不孝儿从家谱中除名。 听到这,李天寿心中一乐。叶飞的这个长子跟自己女儿的脾气还真登对,都喜欢离家出走这一招。 虽然有心成全女儿,但叶天霜是否愿意呢,叶家那边又该怎么说呢…… 这时候要是三弟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 安通客栈里,李玄意已经住了五六天了。每天,他都会去吴不知的府上拜访,但这么多天来,吴不知的管家都推说主人不在。 “少爷,你说这吴不知会不会明明在家,就是不见咱们?” 八月暑天,每天都在客栈干等着,跟随他一同来的小厮,早已不耐烦了。 “胡说。”李玄意微嗔道:“吴公子在江湖上也是一个人物,怎会做出这等没礼数的事。” “那还用说,一定是他有自知之明,自觉不能解决咱们的事,只好闭门不见。” “你……” 话未说完,一团白光打穿窗户纸,直飞向小厮的脑门。 李玄意反应迅速,一伸手将白光借住,紧跟着便来到窗户边,打开窗往外看。 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几个卖水果和茶点的小贩,并没有什么可疑人。 对方的力道不大,即使被砸中,脸不过是留下一点红印子。 李玄意张开手,是一块用纸包着的石子。看来是有人给他送信。 看完里面的内容,李玄意便将新放在怀中,让小厮自由活动。而自己,则在房中闭目打坐。 夜晚,城外林内,虽有阵阵清风,但无奈天气炎热,没法消暑祛热。 李玄意已在林中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不过看他面相,不急不躁,一点也不像是在等人,更像在享受 阵风过,衣发飘,使得李玄意不像凡人,更似谪仙入红尘。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沉重,似乎故意为之。一转身,李玄意便看到一年轻人向他走来。 看到李玄意转身,那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一笑,道:“厉害,果然厉害。” “厉害?哪里厉害?”李玄意好奇的问道。 “武功。我知道道家神功练至最高境界可天人合一,与自然融合为一体。没想到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先生谬赞了。” “绝对没有半分夸大,我对自己的眼睛很有自信,而且今晚的月亮也非常明亮。我自信在远处就可以看到你的身影,但在向这里走的路上,我却没有远远的看到你的身影。我猜想,这可能是你与周围的环境合而为一。因此我只能加重脚步声,让先生你先发现我。当你转身的一瞬间,我便惊呆了,你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我却看不到你。不是吴某人自夸,曾经也有不少善于隐藏自己的杀手想要杀我,但都被我警觉的发现了,但这一次我是真的没发现你的气息。” 李玄意微微一笑:“若是与我前不久对决的两人相比,我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 吴不知道:“李公子所说的,怕是血堡的干尸与虬髯龙吧。对决不在于实力高低,而是看谁最后站着的那个人。好了,闲话不多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李玄意道:“是了,想必吴先生已经知道在下,来此的目的吧。别先生先生的叫个不停,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吴不知道:“不错,我既然能成为武林三快之一,所得消息的速度自然不慢。就如无尘宝衣的丢失,我比你得知的还早。以及你后来为了找寻家传宝而到处奔波,我更是时时关注。我与颜一语、百晓生虽然并称武林三快,但行事风格完全不同。颜一语为人正直,所得的情报都为武林正道服务。而百晓生则是武林情报的老字号,凭着自己的家底和数代积下的人脉,她只要收集情报,排列出一些江湖众人关心的榜文即可。但我却不同,我是白手起家,没有背景的我,做什么都很难,所以我就要有所依靠。因此武林正邪两道,江湖帮派势力,只要有可能,我都会结交。正因如此,我卖消息的时候,都会权衡利害。时间长了,我连初出江湖的意气风发,也给湮灭了。” 李玄意忙摇手说道:“吴兄千万别这么说,吴兄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江湖中的有识之士都看得到。” 吴不知呵呵一乐,说道:“你就别恭维我了,江湖中人对我们什么评价,我还是知道的。就如这次,我数日不在家,就是被我那大哥叫去。朝廷势力争斗愈演愈烈,江湖也被波及其中。东、西两厂在私下已经结盟,一定要除去王阳明。他们知道,在武林中保王党的势力不容小觑,所以围绕着王阳明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在这场没有大军对垒,没有攻城掠地的战争中,情报是左右胜负的关键。说到收集情报,东、西两厂有他们的自信。武林中,就要算我们三快了。颜一语不用说,铁定会帮武林正道。百晓生最近惹上了‘寸草不留’,自保是她首要考虑的,其他方面可以暂时放下。剩下一个就是在下。好歹我在江湖经营了这么多年,东、西厂还算给我面子,说明我只要不管此事便可。” “看来吴兄深夜邀我至此,为的就是王大人的事吧。” 吴不知道:“不错,李兄从颜一语那儿得到情报,便是以保护王阳明为交换条件。而如今的我是离这事越远越好,所以,不要说帮你收集情报了,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如此心平气和的会面,只怕算是最后一次。” “看来我这次,给吴兄带来不小的麻烦。” “去找百晓生吧,她虽然现在有点自顾不暇,但能力还是有的。只要条件谈好,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京城外,一间破屋内,两位可左右朝中局势的人,正相对而坐,不言不语。 这间破屋座落在一块荒田边,周围除了一人高的野草,便再没什么其他。如此一块田地,若是好好加以利用,日后必是一块良田。但如今如此荒芜,不知是天之责,还是人之责…… 这里,是看似一块荒无人烟的地方。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算是一只老鼠靠近那间破屋,都会立即血溅当场。 就在此时,一顶轿子由远处缓缓的抬过来。 抬轿子的人虽然长相平凡,但仔细观看,各个太阳穴突起,显然是内家真力高手。只见他们四人脚步稳重,行起路来,却不带起一丝尘土。 还未接近破屋,就被不知从哪出来的人给拦住了。 见有人阻拦,四名轿夫立即止步,丝毫不拖泥带水。反倒是随行的那人,由于猝不及防,差点撞倒来人。 见有人阻拦,随从立即喝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轿子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知道。”为首之人冷冷的回答道。 “知道还不赶紧滚远点,要是惹怒了我家主人……” 此随从不知,若非其主人,他早已身首异处。只是此人尚没有轮回数次的觉悟,还想仗着主人威名恫吓对方。 “你家主人出门就带你这样的狗,看来他身边已经没人了。” “你……” “你家主人邀我来,怕不是为了逞口舌之争吧。” 轿子中的人终于说话了。话语中,一个威严之气,逼得众人竟不敢直视轿子。 “放心,他们只拦轿,不阻人。谈话的内容,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说话的是破屋中人。 听话的,也只有轿中人,而在场之人,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好一招传音入耳,轿中人心中赞叹道。 忽然轿帘浮动,一阵劲风吹过众人,四名轿夫只感轿子一下子轻了不少。 破屋中,三名敌对势力,终于因共同的敌人,而进行了短暂的结盟。 失窃卷 七、买情报 “好无聊啊!” 在练了三遍《重斤剑法》后,“独臂剑”周良将手中剑收回剑鞘,便坐在石凳上大喊无聊。 “你要是无事可做,那便去帮老三种田去。”正在与六师弟切磋的“双剑”李堂回答道。 周良连忙拒绝道:“那还是算了。他们现在是:哥挑水来妹浇园;男耕田来女织布。这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美景,我哪敢去。要知道,三哥小时候就敢为了三嫂去跟牛对顶,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吧。” 岳君道:“不过,说实在的,这么长时间的沉寂,也实在有些无趣。最近江湖上为了王守仁王大人的事,已经开始明争暗斗,咱们这么长时间所得的情报,已经可断定,东西厂、锦衣卫,甚至两王也已经结盟。这些人行事本就无所不用其极,又为了一个目标而联手,这样一来,王大人的被贬之路可说是危机重重。再反观那些保护王大人之人,却因为保王的目的形成两派。如此一来,很容易被敌人有机可趁,反而引得双方互相内斗。” 姚光道:“你想的我们都知道,但师父这样做,我们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三师兄与三嫂。所以,这段时间,咱们就消停些吧。现在师父正在与‘寸草不留’交涉,只要交涉成功,咱们也就可以再战江湖了。你没看为了这事,连师娘来了也没时间顾她。” 陈平附和道:“是啊,说到这个小师娘也真是奇怪,与师父有婚约在身,却又不想嫁。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逃婚离家,但由于在江湖中没有熟人,只得投靠师父请他帮忙。” 吴空道:“是呀,这小师娘的性格还真单纯得紧,闹起来真如个小孩子似的。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仙人谷’的少谷主。” 周良道:“这仙人谷在武林中可算是神秘的地方,我原以为这只是个传说,但没想到竟是真的。还有她要找的那什么‘九花一叶’竟连二嫂也没听过。” 陈平道:“我不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师父到底喜不喜欢这位姑娘。” 李堂道:“不管师父怎么想,即使对方不愿意,但她对师父过于依赖,这样对她并非好事。” “你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做啊。”说话间,只见“剑尊”李天行拿着一本名叫《四宇天际》的武林笔记走了出来。“要是力气多得实在没地方出,就去帮忙整理情报。” “师尊,这些日子我们一有时间便整理情报,现今武林什么样的大事小情我们都知道。” 李天行不屑道:“知道有什么用,要发现其中的价值。就如你们家被灭之事,对手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你们只看已有的情报,怎么可能找到凶手。” “是,师尊教训的是。” “算了,光在这说教也没太多用处,等过段时间你们重出江湖了,便好好用心历练一番。毕竟,在这个江湖,并非用武功解决一切。” “弟子明白。”众人异口同声道。 “对了,关于最近大量朱砂被人购买的消息,你们有什么看法?” 姚光道:“朱砂的用途大多是药用、炼丹、画符。” 李天行道:“如果真要是那样用,就直接买朱砂末,何必那么费事买朱砂粒。而且就算用药、画符,也用不了这么多朱砂吧。最有可能,是与那人有关。” “师尊,这与谁有关?” 李天行正要回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蹄声。 这蹄声大家再熟悉不过了,是村中唯一的一头大黄牛。 自从李天行将八俠召集来此,并禁止他们这段时间管江湖事之后,八俠中的老三“长剑”韩义便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务农。 每天天刚亮,韩义就会与君子杀手牵着大黄牛去田间,到傍晚才回来。但今天,连午饭时间都还没到,两人便回来了。 通过蹄声,众人可以确定,回来的不仅仅是一头大黄牛,还有一辆马车。 远远望去,就见韩义一手牵着君子杀手,一手牵着牛绳,正缓缓往回走。 在牛背上,坐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正兴奋的东张西望。看样子,应该是第一次骑牛,所以感觉看什么都不一样。 在黄牛的旁边,一年轻男子,正牵着马车,缓缓随行。 “看来他们是来买情报的。”望着一行人,李天行开口道。 “师父不是说过,暂时不接生意了,二师兄怎么还是把人给领来了。” 李天行道:“你二师兄为人忠厚,只要对方言词恳切,很容易打动他。” “那二嫂也不管管他?” “小绣虽能做得了他的主,但她对我们的行事风格不是很了解,当然不好乱说话。更何况,韩义一旦决定一件事的时候,自有一股服人的气势。”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近前。 一看到李天行,韩义忙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说道:“师尊,弟子没听您的话,私自将人带来,请师尊降罪。” 李天行一摆手,止住了对方的话,还未开口,就听同来的年轻人说道:“这位前辈,是在下恳求韩兄带我们来的,要责罚就罚我吧。” 李天行没有回对方的话,而是先对韩义说道:“先回房洗洗,换一身衣服吧。”之后,才对年轻人说道:“这位公子,我们最近不接生意,麻烦公子请回吧。” 坐在牛背上的女子一听这话,立刻跳下来,道:“什么!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你当你是谁啊,找个能做主的来。” “玄清,不得无礼”李玄意一听急了。 “无妨。姑娘,我还真就做得了这个主。” 李玄清不满道:“你又不是百晓生,凭什么做这个主。” “你何以确定我不是百晓生?” 李玄清道:“江湖中人都知道,百晓生是为女中豪杰。” 李天行微微一笑,道:“江湖中的事,有哪一件是肯定不变的?今天的杀人魔头,明天说不定便成了就是英雄。” “你……” “在下李玄意,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相求。”为防止在言语方面惹怒了对方,李玄意忙打断堂妹的话。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李天行嘴角微微扬起,打量了对方一会,言语轻蔑的说道:“寻道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也算排得上号,怎么教出来的徒弟什么能耐也没有。至于那惠性师太,徒弟难道是买蔬菜多了免费送的?” “你说什么呢。”李玄清一听这话,忍不住,反驳道:“我哥‘静若无人’李玄意也是江湖中一号人物,我‘白玉莲花’李玄清的名头也不差。像你这种无名小卒,来一百个都不够。” “玄清,不可乱言。这位前辈,小妹出言无礼,还望海涵。玄清,还不向前辈道歉。” “是啦!对——不——起了,小前辈。”见堂哥严厉指责,自己又是来求人的,李玄清也不得不低头认错。 “胡闹。” “你这武功不怎么样,修养倒是不错。” “前辈,在下武功微弱,是因为家中事务繁忙修练不够,并非家师不会教。” “既然收你为徒,就应该督促你勤加练功。而今看来,我只能说:教不严,师之错。” “前辈误会了,师尊对我的教导自是严格,但在下的资质有限,因此在师尊的督促下,也仅能学得万分之一的本事。” “资质这么差还收为徒弟,这寻道真人确实老糊涂了。” “够了。”李玄清实在忍无可忍:“我哥处处忍让,你却咄咄逼人,真是欺人太甚了。” 说话间,竟突然发难,攻向李天行。 李天行是何等人物,面对来人的突然发难,他只将双手倒负背后,脚步轻移,便躲过这一招。 一招未得手,李玄清还待攻出第二招,但已被人拦截住了。 在场之人,哪个是易与之辈,怎容得下一个小丫头片子放肆。 出手的是六俠“断剑”吴空。 一交手,吴空便知对手实力远不如自己,交手十来招后,吴空身形一转,绕到李玄清身后,一掌拍在她的肩头。 这一掌威力不大,李玄清也只是往前跄踉了几步。 转身还待再战,却已被李玄意拦住了。 “哥,你别拦我,今天我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行了,别胡闹了,妳那点功夫,与八俠相差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我们是来请别人帮忙办事的,怎能这么没礼貌。” 李玄清不服气道:“可是,哥,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说的那话太气人了。” “韩大侠早就说过,这段时间他们不出售情报,是我们硬要来的,这事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八俠在武林中行侠仗义之事那是有目共睹,八俠的师尊,自然也非寻常人。前辈刚才那样说话,必然有其用意,我们不能因为自身修养不足,便说他人的不是。” “哈哈哈哈……”听到这,李天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人真是变得无趣,别人这样讽刺、挖苦你,你却为别人着想。” 失窃卷 八、日月冰火两不沾 李玄意道:“师傅常教导我: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 李天行:“呵,真不知道寻道是怎么教的你。还有妳这丫头,明明一点佛性也没有,惠性师太竟也愿意收你为徒,她可不是那种会被钱财所打动的人。” 李玄清“听你这语气,好像不仅知道我师傅她的名号。” 李天行道:“当然,我认识妳师傅也有十年多了。” “你认识我师傅!这怎么可能。”李玄清有点不相信“她老人家常年在小雷音,鲜有在江湖走动,你怎么可能认识她。” 李天行道:“她不来中原,不代表我不能去西海。” “你这么说,好像跟我们的师傅都很熟似的。” “谈不上很熟,但见面多聊几句还是可以的。” 李玄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要不这样,你看看在我们师傅的面子上,帮我们一次。” “呦呦呦,果然不愧是商人家庭出生,这算盘都打到自己师傅头上了。不过,我要劝你们还是对‘无尘宝衣’死了这条心吧。” 李玄意不解的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因为我决定将其占为己有。” 此话一出,八俠皆是大为吃惊,师傅可不是那种喜欢夺人宝物的主。要在平时,众人一定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严肃的表情,众人都知道,师尊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李玄意一听,也是急了:“前辈,若是您看重我家的宝物,只要一句话,玄意绝不犹豫。但这‘无尘宝衣’是我李家祖上世代相传,这个绝不能给。” “日月冰火两不沾,就这样放在你们那实在太危险了。它在武林的危害,是你们难以想像的,李天寿既然不能保护它的安全,那就由我来吧。” “前辈,您何以知道我家传家宝的真实名字。” “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无尘宝衣还有一个名字?” 听到李玄意的话,李天行反问道:“你居然也知道这个名字,看来李天寿是快要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爹吃得好、睡得好,比你还能活得滋润。” “那就奇怪了,你是如何知道日月冰火两不沾这个名字的。这事家主传位时,才会告诉新任家主的。李天寿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去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把你推出来,承担丢失家传宝物的责任。” “前辈对我李家的内部情况为何这样熟悉,又对我二叔语带不善……” 李天行冷冷的回应道:“那又如何。” “不敢,晚辈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李天行叹了口气,说道:“猜对了怎样,猜错了又怎样?这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说着话,李天行已经开始往庄外走。 两人的对话没头没脑的,听得李玄清满脑子雾水,忍不住开口道:“你别人啊,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三叔真打算这样,一辈子不认祖归宗?” 一声三叔,终于让李天行停下了脚步。只听他再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有我,李家这些年发展的也挺好的。我若回去,牵连出家族内部斗争,反而不好。” “哥,你说谁是三叔,我们什么时候多了个三叔。”李玄意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八俠等人告辞,接着便急急忙忙向庄外赶去。 李天行虽然步子很慢,但身形却极快。就在李玄意打算追上去的时候,远处的李天行只剩下一个黑点了。 儿时,李玄意就记得,家里总有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男孩。 那时父亲对自己总是很严,自己也总是规规矩矩。不仅是自己,就是其他分支的孩子,以及家中下人的孩子也是如此。 唯独这个男孩,整天嘻嘻哈哈,不读书写字,只带着一群孩子到处疯。什么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都是他领的头。 每次自己受到责罚,也是他冲到最前面帮自己挡。他记得,那时父亲称他为三弟,自己则喊他三叔。 之后,父母去世,自己由二叔带大,至于这个三叔,家中便再无人问津。 等到自己长大懂事一些,老管家李孝便告诉自己,父母,以及三叔,都是被二叔给害死了。 他当然是不会相信的,但又找不到任何人来证实。这事,就这么一直悬在他的心头。 今天,他终于见到那位传闻中本来应该死去的三叔。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他不相信,二叔虽然严格,但却绝不是凶手。 当两人穿过庄外的柳林后,眼前再无李天行的踪影,而是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是李家的马车,而且是李天寿才可乘坐的专用马车。 看到马车,两人都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忙上前问安。但这一举动,却被管家李和拦住了。 “少爷、小姐,老爷与三老爷正在车内交谈,请你们在外面等一会。” 看来二叔与三叔已经见面了,不知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虽然很想知道里面在说什么,但李玄意还是克制自己,并拦住李玄清要冲进马车的不智之举。 看着堂妹在车外走来走去,李玄意无奈的笑了笑。他明白,堂妹是因为运足了功力也无法听到里面的任何动静,所以显得躁动不安。 他自己何尝不着急,三叔的实力高出他们太多,他若是记恨当年的事,在里面突然发难,自己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也没有那个能力。 过了好一会子,马车的门才被打开了,李天行、李天寿以及老管家李孝三人从马车上下来。 一看谈话结束了,李玄意、李玄清两人便想问明情况。但李天寿一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开口。 只听一旁的李天行开口道:“你如今已是李家的家主,以后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必须考虑清楚。一个弄不好,就会牵连着整个李氏家族。” 说话时,李天行已经往远处走。 “三叔……”李玄意还想说什么,却又被李天行给打断了:“回去吧。无尘宝衣我去找,王守仁我来管。” 柳林庄内,一众人等,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该怎么办。是跟上去看看,还是在家里等着。 “这辆马车怎么办,要不要把它们送回去?”韩义搞不清楚状况的问道。 姚光道:“先放着这里养吧,这事状况不明,还是要等师尊回来再说。” 周良道:“那这事我们到底管还是不管,毕竟对方是师尊的侄子、侄女。” 李堂道:“第一,师尊与家中关系不和,咱们最好不要胡乱参与。第二,师傅已说他要去夺宝衣,那咱们还是别管了。第三,我们根本找不到关于无尘宝衣失踪的直接线索,想帮也帮不了。” “那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那就好好练功,不辜负师尊对我们的期望。” ????? 夜,无风,万籁俱静。 百晓生等人所住的柳林庄外相距百里的一处山林内,忽然显出一团强光,强光周围异风忽起,气劲四射。使得林内群鸟惊飞、百兽避走。 一盏茶过后,林内又恢复了平静。但那团强光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 只听一人说道:“看来我把地方弄错了。” 另一人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还好我练过夜眼观蚊,不然有地图也要等天亮了才能继续前进。” 那人鄙视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火这种可以照明的东西?” “……” 第二天,柳林庄内,众人皆在练功,即使是韩义,也没有挥舞锄头,而是那柄大剑。 武林中,每天都有很多事发生,众人在庄内待了些日子,便生了惰性。但如今看来,一入江湖便很难上岸,你不找事,事来找你。如果再不勤加苦练,那么以后只能躲事了。 就在此时,只听北面林子有人大喊道:“不好啦,出大事啦!李天行,快出来。” 众人朝声源望去,只见一人从柳林窜出便往庄内闯。 来人既不上拜帖,也不问候,直接就往里面闯,竟好似走到自己家一般。 这种行为八俠自然不能允许,即使对方是来找李天行的,也不能这么没礼貌。 见此状况,六俠吴空一伸手,便要拦住对方。 那人见状,右手一挡,身子一晃,绕过吴空继续前进,中间没有半分停顿。 一招不中,吴空立即转身,一手抓向对方的肩头。 那人肩膀一歪一抖,又再次挣脱开来。 但这次吴空早有准备,接着抓住对方肩头的一拉之力,人再次拦住对方。 这次对方虽稍有停步,但却未打算停止行动,吴空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那人已然先行出手。 既然无话可说,吴空也不再打算开口质问,双手齐出,与对方战在一处。 这二位,一个只为找人;一个有心阻拦,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以两人皆未尽全力。但即使如此,众人也都看出,吴空不是那人的对手。 见此情景,“无语剑”也加入战团。 失窃卷 十二、属于自己的星星 只见魔道老祖一手赤红,一手乌黑。赤不如血更是艳;墨危及黑染天下。 朱黑二色从双掌开始迅速向全身漫延,转眼间已汇集到脸部,形成半脸红半脸黑的诡异景象。 不仅如此,黑红二色在身上不断的转换,到最后也分不清其人为何色。 而温泉中的水汽,更是被其功力吸引,形成血气黑雾。 再见对面李天行,照样身不动、心不移,左手背后,右手掐剑诀,双目微闭,等待对方的出招。 血气黑雾中,魔道老祖不断的催升着功力,他心知对手不简单,若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那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他现在明白,对方的功力远超自己想像。嘴上虽然说的不屑,其实是想麻痹对手,可现在看来,这招没什么用。 当功力提升到顶点时,魔道老祖双掌一推,整个人带动血气黑雾直接向李天行轰去。 魔道老祖的掌劲,就如天外陨石般,势不可挡。 而当两人相距不到一臂时,李天行突然双目圆睁,紧跟着化作一道剑光射向对方。 当剑光碰到黑雾时,双方并没有任何强大功力碰击时的爆炸,各自毫无阻碍的穿过对方。 直到两人冲至悬崖边,这才剑光隐去、黑雾散开。 “怎么会这样?”魔道老祖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这句话像是在问对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我命不该绝。”李天行冷冷的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魔道老祖更加激动的说道。 “天不容你,为之奈何。”说话的不是李天行,而是一位老者。 老人的声音饱含沧桑,但却又有一股不将天地放在眼中的气势。 如今的山顶,周围除了流动的岩浆,便是漂浮在空中的火山灰。而老者的声音,正是从悬崖边那无法透视的火山灰中传出。 当魔道老祖转过身看向李天行时,只见对方身后的灰雾突然分开,一位老者凌空踏虚来到山顶。 “你还带来了帮手。”魔道老祖愤怒的说道。 李天行此时却很轻松的说道:“非也,非也,他应该是想渔翁得利。” 魔道老祖不屑道:“哼!原来是想浑水摸鱼的,不过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虽然败局已定,但是输人不输阵,魔道老祖依然气势汹汹的望着对方。 “你这小子,嘴还真不饶人。”说着玩笑话,老者已来到魔道老祖的身边。 好,好快的身法,魔道老祖心中不禁一凛。就算是最佳状态,自己也不敢说有六成的机会战败对方。 何况是现在的自己。 “小子,你知道吗?”老者阴冷笑道:“你应该庆幸的是,你是刚才说的这句话。要是早两年,你已经死无全尸了。” 刚才还和颜悦色,转瞬间已变得杀气腾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面对对方的威胁,魔道老祖自是不肯示弱,道:“若非我如今有伤在身,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哈哈哈哈……”老者狂笑数声道:“小子真是大言不谗,如果是你的父亲,或许有与我一战的能力。但是你,借用外力助自己练功,现在已无法上得更高峰。” 魔道老祖道:“又是无尘宝衣,看来这件衣服的秘密真不小。” 老者道:“不错,这件衣服确实含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不过这对你来说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衣服在哪就行。” 魔道老祖道:“衣服已经被李天行给毁了。” 老者道:“是嘛,那你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哈哈哈哈哈……”这次换魔道老祖仰天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老者冷冷的问道。 “你怕了。”魔道老祖傲然道。 老者道:“笑话,我怕什么。” 魔道老祖道:“你怕今日不杀了我,下次再遇到我,便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我会输给你,笑话。以你现在的体质,以后根本就不能再在《墨道神功》上有所突破,你如何胜得了我。”老者不屑道。 魔道老祖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何况我现在年纪轻轻,再过十年、二十年,必然达到人生顶峰。你呢,年老体弱、气血衰败,到时候怎么与我斗。” 说这话的时候,魔道老祖突然看到一颗星。 此地虽然被火山灰包裹,又是大白天,但魔道老祖此时的修为已能达到慧眼穿云的境界。但这颗星却是突然出现的,它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难道…… 突然间,魔道老祖想起了当年父亲对他说的话。 那时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大白天看着天空发呆,他好奇的上前问父亲在看什么。 父亲道:“我在看星星。” 儿子疑惑道:“看星星?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星星。” 看着儿子,父亲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说道:“星星一直都在,只是在白天的时候,人们看不见。等你以后练成教神功,自然可以看到。” “星星我晚上都可以看到,不一定要等到以后。”儿子不理解,父亲放着教中那么多事不管,却在这里看星星。 “我看的是自己的本命星,这颗星是每个人将死的时候才会看到的,别人武功再高也看不到。”父亲解释道。 “父亲你要死了吗?”儿子怎么可能相信,武功盖世、无数教众保护的父亲怎么会死呢。 “不错,父亲快死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教门被各大邪派联手围攻,父亲也因此亡故。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人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想到以前的事情。再加上天上那颗星,难道真的是自己死期将至…… 老者的话,打断了魔道老祖的思绪:“不错,不错,留着你的确是个祸害。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魔道老祖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已被对方一掌打在脑门上,拍得是万多桃花开。 可怜的魔道老祖,神功初成,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武林中一代魔门枭雄。 可惜老祖时运不济,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死前,连凶手的身份都没弄清楚,便死于非命。 再一招,将魔道老祖轰得死无全尸,老者嘴上依然不停,说道:“想以激将法让我放了你,我可不似你这种初出茅庐的狂妄小子。” 远处,李天行盘腿而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就如看一场他毫无兴趣的闹剧。 待老者将这一切处理完毕了,李天行才开口道:“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了,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了。” 老者道:“谈,这还真不好谈,衣服已经被你毁了,再谈下去也没什么用。” 李天行道:“既然空谈无益,那在下就告辞了。” “慢着。”老者阻止道:“我说了让你走了吗?老人家还没开口,你胆子也太大了。” “既然相谈无益,我又何必留下来。” 老者道:“对那小子的评论依然用在你身上,你现在已然有此实力,他日必是个祸害,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 李天行一笑,道:“看来我们之间还要来一场生死之战。” 老者道:“能把你杀死自然很理想,但也要量力而为。那个魔道老祖的功力未达到最高,即使跟你相拼,也伤不了你多少。我要真把你杀了,只怕这身老骨头也快散了架了。” 失窃卷 十三、天命难逆 “哦?堂堂五帝之一的‘灭世圣帝’也有怕的时候。” 老者不满道:“怕,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从时机考虑,所以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李天行问道。 灭世圣帝道:“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答应我一件事。” 李天行听了有些犹豫,说道:“这对我来说,好像有些不公平,真打起来我未必会死。你随便一句话,我便没头没脑的答应你。” “放心,我不让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去管一件事。” 李天行问道:“何时?” 灭世圣帝答道:“佛魔之印。” 一听这话,李天行不再言语,似乎在考虑。 “我说你也不必犹豫了,这事关重大,你要管好了还好,要是管得不好,后患无穷。” 似是经过一番挣扎,李天行终于答应了,说到:“好,我答应你。” 得到李天行的答复,“灭世圣帝”满意的一笑。 李天行也不愿意在此多耽搁,便说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灭世圣帝道:“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李天行叹了口气,心道,邪派就是邪派,还真是得寸进尺:“这么大的事我都答应了,还有什么事,快说吧。” 被他这么一说,老头都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了:“你看,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能来一趟也不容易,可否赐教一招。” 李天行冷哼一声,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打。若是被你打死了,前面的一切承诺都是白搭。” “哈,你是太看轻自己,还是调侃本圣帝。你若没这种实力,怎么值得我出手。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背后势力若是知道我把你杀了,我以后的日子可就真不好过了。” “好吧,话也别说了,反正怎么说都是要打的,出手吧。” “好,请了。” 说了一个请字,灭世圣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手一伸出,便见包围在山顶周围的火山灰被灭世圣帝凝聚在掌心,形成夺命烟球。 烟灰越聚越多,却不见球增长,始终保持拳头大小。但其中的力量不可小视,一旦触碰,所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李天行知道,自己与魔道老祖一战用了三成功力,若是与对手硬拼,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要是被对方找到可乘之机,自己绝难逃过此劫。虽然对方说过不会杀他,但对方是什么人,他是知道的。他可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放下心中的戒备。 所以李天行没有动,他在等机会,也在看地形,更在创造时机。 只见对方手一挥,将所凝聚的烟球猛射向李天行。 但烟球所飞行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快。 可就算这样,李天行也不能躲。 李天行明白,烟球虽然脱手,但必与对方气劲相连,只要自己一移动,对方定会引爆烟球。到时候自己要躲避烟球四射的气劲,就很难再防备对方的攻击。 不能避,只能接,而且是不能硬接。 太极玄功,太阴之劲,终将烟球接住。 而且李天行双手不断画圆,反复之间,已做好反击的准备。 外劲被卸,内在强大力量没有抗衡的真力,如溃堤洪流势不可挡。 但李天行已在烟球上做了手脚,其爆发出来的劲力全都朝向灭世圣帝。 包含气劲的火山灰,化作一柄柄利剑,直袭向灭世圣帝。这一手倒是让老人有些意外,不过他毕竟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灭世圣帝。 面对此招,老人临危不惧,单掌拍出,一道幽绿的真力化为涅盘轮,挡住了李天行的全部攻击。 利剑一触碰到涅盘轮,便化为一团烟灰。最后,竟将山顶遮挡了大半。 烟尘散去,李天行的面前只剩下一片温泉,耳边是老者最后传来的话:我很期待下次的厮杀。 面对这句话,李天行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火山的喷发,借由李天行与魔道老祖的真力提前释放完。 如今山中依然平静,李天行又不急着离开,便悠闲的泡起了温泉。 刚下池子,李天行耳边就听到两个脚步声。其中一个在前,还伴随着大声的嚷叫:“不好啦,佛魔之印已经松动了,李天行,你赶紧找佛魔圣器啊。” 听到这个声音,李天行不自觉的用手捂住额头,心中道:这事如此重要,万青灵竟然派你来通知我。 “我已经知道了。”李天行叹了口气道。 “啥!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有心情在这泡温泉,赶紧跟带我们去找圣器啊。” “你们来晚了,我刚刚答应别人不去管这件事,来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什么!为了保命,你就把天下苍生弃之不顾吗?快说,那人是谁,我去把他杀了,这样就没有交易了。” “唉!万青灵是怎么放心让你来着的。” “万青灵是不放心我,所以让他保护我来这里的。”说话的,是前来的另一人。 听到这人的话,李天行才算放心:“如果有你在,还不至于捅多大的娄子。不过你们一个专门给人带来麻烦,一个专门制造麻烦。能把简单的事弄得多复杂,谁也讲不定。” “是吗?”另一人也有点无奈的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位置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那间宝衣呢?” “毁了,以绝后患。” “不错,不错,是你的性格。在事情发展之前,就扼住源头。不过,这次制造麻烦的,是你。” “怎么。”对方这样说,让原本轻松的李天行,有点愕然。 “因为,这件衣服,还有你不知道的秘密。而有人,已经为了他,开始布局了……” 听完对方的描述,李天行面上显出少有的凝重:“如果是他的布局,我也只能甘拜下风。事前我就觉得奇怪,历代修练墨道神功的人不少,为何只有这一代,那个十多岁的孩子会知道宝衣的秘密。想来一定是他泄漏出去,先让对方练成神功。之后再借我之手除掉对方,并毁了宝衣。若是我不敌对方,他也一定事先跟魔道老祖约定,以宝衣作为条件交换。结果不管怎么样,他都置身事外。” “喂,你们两个讲话别文绉绉的,说说该怎么办呀。” “当然是回去跟万青灵商量了。如果那人的计划成功了,佛魔之印的危害反而没原先那么大了。” “说了半天,你们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是……” ????? 在山脚边的饭庄里,李天行发现了魔道老祖两名手下的尸体。这两人本是隐患,若是他们隐蔽下来,还真不好找。 不过现在有人解决了,也算是减轻了他的负担。 在两人的尸体旁,还有一张纸条,是灭世圣帝留的: 小子,这两个麻烦我帮你解决了,这次是免费帮你,不算报酬的。 虽然这事已经解决,但佛魔之印才是他所担心的。现在他已经不能管封印之事,那便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其实,李天行明白,佛魔之印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自己参与进去,也未必能有多大的用处。 而且那帮人一定不会放任这事不管,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还是做一些更麻烦的事。只是,跟那个人对立,就不仅仅是麻烦了,简直是灾难。 看了一眼尸体,他有些不忍。 在将两人埋好之后,李天行仰天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没这么多事,人生也当真无聊。” 一阵风吹过,林内只剩两座新坟…… ——《失窃卷》完 明珠卷 一、杀人灭口 一、杀人灭口 等待,是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做的事情。 生,是一个等待死亡的过程。 等待,既是一个享受的过程,当然也是一个让人非常难受的过程。 对于“金牛撞钟”何必胜来说,坐下来慢慢等结果,就跟一步步走上行刑台凌迟一样。想要一个痛快的,却又不得不慢慢的等。 等待,让何必胜心情极差,他已经在大厅内走了一百五十九圈,茶也喝了十六杯 “啪”的一声,在喝了第十七杯茶后,何必胜终于忍耐不住,将茶杯拍入桌子内,开口道:“帮主,这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不如让我带上几个兄弟去接应他们。” 主座上,朱常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品茶。 一旁的军师冯仁语起身道:“副帮主不用着急,休云大师与胡冲的实力,您还不放心吗?” 何必胜还是有些不安道:“可……可是,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回来。这事要是走漏了,后果不堪设想。” 刚说到这,只见大厅外,乌夜的星光,被一片红光印染。 看到此景,何必胜着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下没说错吧。”冯仁语也暗吐一口长气,说道:“这事交给‘分金手’与‘金面鬼’准没错。” 何必胜这才又安心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名帮众领着两人进来。 来人乃是一僧一俗,分别是“分金手”休云和尚以及“金面鬼”胡冲。 那休云乃是个身材高大的和尚,一走进大厅便哈哈大笑道:“帮主,洒家幸不辱命,已将贾权一家三十八口全部……”他的话没说完,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听到这话,帮主“笑傲江湖”朱常乐终于笑了,只听他连说了几声好,命人安排酒席。 酒席宴上,朱常乐详细询问了事情的过程。 虽然酒后有点夸大,但如果真如两人所说,那事情就有点悬。 酒席过后,朱常乐便将军师冯仁语叫到自己房中。“军师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冯仁语一摸山羊胡,说道:“帮主,这贾权手无缚鸡之力,家中也全是打杂的,要说没什么反抗力也还说得过去。但他既然能被安排到这来卧底,而且很长时间也没被发现,这样的人不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 “嗯。”朱常乐喝了一口浓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想来他已在我们杀他之前把消息传出去了。据胡冲说,在屠杀中,有人不小心把房子给点着了,而不是事先说好的把每具尸体检查一遍再放火烧宅子。这把火一定是他们自己烧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他们的人逃走。这样,你马上联系衙门里的人,看火灾中有没有少尸体。另外再让城外的兄弟招子放亮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是。” 衙门,后院,黑屋子,也就是停尸间。 如今被一具具尸体给占满了。 这些尸体各个惨不忍睹,这些人的身上不止一处伤口,每一处都很深,还有一些则是脖子被扭断而亡。 即便如此,身上也补了好几刀,就是为了防止留有活口。 但就算这样,凶手亦觉得不够,一把火将尸体烧得面目全非。 其中最惨的是贾家一个远房亲戚,他被一根烧倒的柱子压在尸体上,全身焦黑,什么也分辨不出来。要不是因为他是个侏儒,天生矮小,又骨骼比儿童粗,谁又能认出他的身份。 黑屋子内,除了尸体,以及焦臭味,再无其他。 这些人都是被惨遭杀害,属于死不瞑目,说不定冤魂就在周围,等着拉人下去垫背。所以不要说停尸间,就连它所在的院子也没半个人影。 这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平静,似乎会持续到天荒地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在这寂静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刺耳。 首先进屋的,是一只提着油灯的手,随后便是那手的主人。 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那唯一能动的人,更像是地狱来的使者。而他手中的油灯,也似乎是引魂灯。 在停尸间来回走了三圈,那人方才开口道:“奇怪了,尸体一具也不少,难道这火真的是以外?” 衙门后院,知府办公室大门紧闭,知府在里面不停地来回走动。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就被他给摊上了。 “师爷,你说该怎么办?” 师爷一摸胡须,面色有些为难的说到:“大人,凶手做的滴水不漏,我们在现场找不到一丝线索。” 知府现在哪里听得下这无关痛痒的话,直接打断道:“那你说,如今城内,有什么势力能做到如此。” 师爷道:“大人,能做到的,只有永乐帮。” 知府道:“这就好办了,就说人是他们杀的,让他们找个人来顶罪。” 师爷道:“大人,那贾权也在永乐帮做事,他们怎么可能杀自己人。” 知府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贾权犯了帮规,被帮里人处治,有什么说不通的。” 师爷道:“贾权犯错,罚他一人即可,怎能连他家中所有人都不放过。” 知府道:“现在看来,只有他们能做得出来,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师爷道:“大人,不可逼得太急。” 知府听了这话,有些不满道:“那又如何,难道他们还敢反了不成。” 师爷道:“大人,这永乐帮本就是江湖四大邪派之一,势力庞大且不服管教。真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杀上府衙,举起大旗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大人您即使侥幸逃脱,没有被他们抓住祭旗,但把人逼反,比治下发生命案……大人,哪个后果严重,您要好好掂量掂量。” 知府一听,可就急了,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了?这样怎么向上面交代。” 师爷连忙递上茶水,说到:“大人,眼下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对外说贾家是失火,导致全家被烧死。只要向上面花点钱,这事应该能盖得住。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顺势而为告诉永乐帮,这件事乃是其敌对势力所为,请他们帮忙捉拿真凶。” “嗯。”知府喝了一口茶,说道:“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务求把影响减至最低。” 贾家灭门的第二天早上,朱常乐正在用早饭,只见军师“乱花渐欲迷人眼”冯仁语走进客厅。 “军师请坐。”朱常乐道。 “谢帮主。” 朱常乐道:“军师现在才来,而且气色平和,想来那贾家的尸体一具也没少。” 冯仁语道:“确实如帮主所料,但在众尸体中,我还有些疑问。” “哦?什么疑问?”朱常乐道。 冯仁语道:“那贾权有个远房亲戚,乃是个侏儒,天生矮。他死后,尸体刚好被一根烧断的柱子砸中,现在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 “你是想说,对方有可能偷天换日?” 冯仁语道:“正是如此。” 朱常乐道:“你说的我也想了,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出城的人挨个盘查。若是动静闹大了,被其他势力察觉,那我们前面的一切都白费了。现在只有等城外的兄弟们的回报了。” 刚说到这,就听有人禀报说,府衙的师爷求见。 同时还带来一个消息: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四个城门忽然戒严,出入城的人一律盘查。 听到下人的禀报,朱常乐满意的一笑。 一旁的军师听了,大致上已经猜出原因。“帮主,这应该是知府下令这么做的。” 朱常乐道:“不错,上午衙门师爷来,就是要和我们谈关于贾家被灭门的惨案。他们认为这事应该是咱们敌对势力所为,所以想请我们协助他们。另外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希望我们出面帮忙安抚人心。不过我想,他们也是怀疑我们的,只不过我们势力庞大,再加上他们没有证据,所以才来讲和,但备不住他们不死心,暗地里进行调查。所以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万一要是给他们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要有所应对。” “知道了。” 晚饭还没到,便有一位报事的来到朱常乐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听到消息,朱常乐气得将身旁的茶桌拍碎,在厅内来回走了几圈。 “好你个长顺镖局,真有你的。” ¥¥¥ 龚文煜在路上已经走了五六天了,看到的人也越来越少。 他所走的,并非朝廷修的官道,脚下残破不堪的石板,说明它早已年久失修。按照龚文煜的说法,走别人不走的路,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色。 龚文煜是奉夫子的命令,去看一位归隐山林的老学究。 如今拜访归来,估计还要半天,才能进入官道,那时他才能安心的找个客栈好好休息,并把这些时日所看到的景色写出来。 想到这,龚文煜脚下有加快了些。 就在此时,他隐约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救命。这荒郊野外的,是有毒蛇猛兽出没伤人,还是有歹人出来行凶? 这事不能不管。 只见他双腿一用力,人如流行般奔向声源。 疾奔没一会儿,龚文煜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再赶几步,就看到两辆镖车倒在路边,前方还有几个镖师惨遭屠杀。 这条路并非官道,路的两旁杂草也快一人高了,龚文煜一眼望去,只看到那杂草晃动,似乎是有人。 想也不想,龚文煜就几个箭步冲了过去。刚走近,就看到一人高举大刀,对地上的人砍去。 草丛中举刀之人,两手刚要落下,只觉得双腕一麻,如遭电击,手中大刀已飞出数丈远。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人影一闪,龚文煜已来到他们面前。“朋友,你们这么多人围杀一名侏儒,这要是传扬出去,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虽不知来人的身份,但那腿上的劲道以及身法,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帮主一再吩咐,这事不能弄得动静太大,而眼前之人身份不明,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是以,为首之人当先一抱拳,说道:“朋友,永乐帮办私事,请你别参合,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咱就算交上这个朋友,如何?” 龚文煜也微微一笑,抱拳回礼,道:“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当然不是坏事。可是朋友,你们这么多人围杀一名侏儒,可就太不应该了。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们也不该迁怒于无辜的镖师。我劝各位还是放下手中的刀,有什么事找官府解决。” “你这人好不识抬举。”对方终于被龚文煜说得不耐烦了,举刀喝骂道:“好话我也说了一箩筐,你若还是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了。” 说话间,那人举起的刀便朝龚文煜砍去。 这人只是帮中一个小头目,本事也没多大,那刀还未落下,便也被龚文煜一脚踢飞。 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已是一人脸上一脚,被踢翻在地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让龚文煜这样一个书生出腿便招呼在脸上,说明他也是够气愤的了。 见不是对手,那头目招呼一声,便带着众人灰头土脸的离开。 见对方离开,龚文煜忙蹲下身子查看侏儒的伤势。 伸手一探对方鼻息,发现对方气若游丝,龚文煜立即为他输送真力。 得到真力的护持,侏儒似得到一碗救命水,脸上也多些人气。 “多谢大侠相助。”过了半天,那侏儒方才睁开眼。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许挂怀。” 侏儒道:“大侠,既然你帮了我,那就请你好人做到底。” 龚文煜:“兄台还有什么需要。” 侏儒道:“看大侠一身正气,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乃是长乐宫门下,来此专为收集永乐帮的情报。前不久得到消息,说永乐帮帮主朱常乐得到一件宝物。不过当时他也发现我们这些卧底的。为了能把情报送出去,我们牺牲了一批我们的人,为的就是让朱常乐打消戒心,而我则躲在镖师所运的镖箱里,希望能瞒天过海。哪知最后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更连累了这许多镖师。我只希望大侠能把这消息传出去,让长乐宫的人知道。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龚文煜听了,心道:好心狠的永乐帮,就为了一个情报,牺牲了那么多人。还有那长乐宫,为了能把情报送出去,连自己人都牺牲。 “那朱常乐到底得了什么宝物,让他们那么不择手段,让你们不惜牺牲?”龚文煜好奇问道。 “是,一枚……翡翠……” 将众人的尸体埋好,龚文煜便急急赶路。 原本只是一次拜访,结果却惹上了两大帮派的斗争。 这兄弟俩谁都不好惹,以后的麻烦可就打了。 (本章完) 明珠卷 二、善举无善果 二、栽赃嫁祸 据报事的说,帮主派他来叫自己的时候,非常气愤。 至于什么原因,就不是他一个传话的可以知道的。 一进到大厅,冯仁语就看到一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都是伤。仔细一看,正是派出去劫杀常顺镖局的带头人。 看他这种情况,显然是失败了。而失败这个结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冯仁语的提议。 原来,为了不引起注意,冯仁语提出,不要派叫得上号的人物,哪知,会是这个结果。 朱常乐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的望着地上这个人,语带怒气的说道:“这个蠢货,不但让目标被救,还主动报上自己的身份。到最后,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军师,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一句询问,同时也包含了命令。 “这……”冯仁语思考了一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帮主,为今之计,只有栽赃嫁祸。” “哦!军师快快说来。” 冯仁语道:“帮主,我们可以对外称,帮中管事的贾权,在近日中得了一件宝物,准备献给帮主。怎知东西刚到手,便被长乐宫在此安插的奸细知晓,并连夜灭门夺宝。再利用镖局做掩护逃生,更在事后将护送的镖师全部诛杀。如此一来,苗头便全部集中在别人身上。我们甚至可以利用官府,让他们下通缉令。” “嗯!”朱常乐摸了摸胡子,说道:“此计不错,但是与官府合作就算了,我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其他的,就照你说的去办。” “是。”冯仁语应了一声,但没有下去办事,而是继续说道:“帮主,属下还有一个想法。” “讲。” 冯仁语:“那东西,帮主还是不要留着了。” 朱常乐:“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 庙会,为民间传统风俗之一,庙会以神、佛寿诞为日子,在寺庙举行酬神活动。 在农村,往往会借庙会的时候,进行产品交易活动。 处暑过后,秋天的脚步近了,天气也一日凉过一日。不过相比较秋日的万物凋敝,镇子上的景象却是热闹非凡。 今年,镇子周边的几个村子风调雨顺,交了租子之后,还有不少存下来的。 因此,今年的庙会,要比往年热闹,不仅有外来的戏班,也有许多乞丐,在街上唱一些数来宝换口饭吃。 老金身上没有一粒金子,甚至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他只是个四十多岁的乞丐。 而且,他做乞丐还与一般人不同。别的乞丐都是趁着庙会的日子,多要一些钱,而他却是躲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呼呼大睡。 时至中午,一个早上没吃饭的老金翻了个身,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继续睡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怀中抱着热气腾腾的破碗,急急想这里走来。 原本,还鼾声如雷的老金,忽然鼻子一动,使劲嗅了嗅,睁开眼睛哈哈大笑道:“是新鲜的,不错,小子有前途。下次有空,再教你一手。” “谢金老大。”那小乞丐一边说谢,一边将手中的碗送上。 刚吃上几口,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乞丐匆匆走来,在老金耳中说了些什么。 老金听了眼睛一亮,对那年轻的乞丐说道:“继续看着,有什么事立即来报。” “是。”那乞丐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一路上,龚文煜遇到了许多推着小车、挑着货担入城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镇子上有庙会。 而且今年的收成较往年要好,所以许多人都拿出家中多的粮食来镇子上交换。 为了庆祝今年的大丰收,镇长还特意请来了戏班子为大家表演。 一进镇子,龚文煜就感到有人在监视他。猛然一转身,他便看到路口有个乞丐在看向自己。 如此热闹的镇集,有乞丐很正常,龚文煜的穿着比一般的百姓要好,被乞丐看上也不为过。 但当龚文煜看过去的时候,那名乞丐立即低下头,似乎很怕被他发现。这样的行为不像一个平常的乞丐,反倒像是化妆成乞丐的跟踪者。 永乐帮。 这是龚文煜第一个想到的,看来麻烦已经开始了。 不过对方只是暗中监视,在不清楚对方具体安排的情况下,龚文煜不好贸然出手。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龚文煜一直没怎么吃好,今天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大集镇,怎么着也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刚一进饭庄,就见一个店小二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问道:“客官,您是几位啊?” 龚文煜:“就我一人。” 听对方只有一人,小二脸上有些失望,回头扫了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客官,我们这几桌已经满了。你要是想吃饭,就得排会儿对。门口有长条凳,大碗茶,您先坐下来歇歇脚,等一会儿有空位置了,我在叫您。” 龚文煜:“你这有雅间吗?” 小二:“有是有,但这价钱可就不便宜了。” 龚文煜:“给我开个雅间,弄四五个下酒的好菜,一壶好酒。” 说着话,一个银子已经递了过去。 这里虽然是十里八乡最大的镇集,但最大的交易也不过是用钞支付。银子,可算是稀罕物。 接过银子的小二,笑容又再次爬到了他的脸上。 只见他连忙高声喊道:“楼上雅间——一位!”说着,他便领龚文煜往楼上走。 这时,龚文煜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一指门外一个小乞丐,说道:“你,跟我上来。” 那小乞丐显然没想到,自己监视的人,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吓得他连忙后退。谁知一个没留神,被路边的一块石头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还好龚文煜眼疾手快,身形一闪过去,一把把他拉住,微微一笑,说道:“小朋友不要怕,叔叔带你上楼吃好吃的。” 这小乞丐从小要饭受人白眼,何曾有人对他这么好。本能的便点头跟随龚文煜上楼。 “客官,这样不好吧!”一旁的小二将他们拦下,说道:“这位客官,我们这是饭庄,让一个乞丐进来,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 龚文煜不悦道:“他与我在雅间,怎么会影响其他人。”说着,龚文煜又拿出一小块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下可以了吧。” 谁会跟钱过不去,那小二连忙点头道:“是、是,两位爷跟我来。” 雅间里,桌上的菜已经摆好,龚文煜还特意给小乞丐点了两份糖糕。只不过,小乞丐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在他心目中,只有别人吃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见此情景,龚文煜便拿起一碟糖糕走到小乞丐的面前,蹲下对他说:“想吃就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对方让他吃,小乞丐再也忍不住了,抓起两块就往嘴里送。 一份吃完了,小乞丐又拿起另一份。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吃,而是把它们全都倒进怀中的口袋里。 “你这是做什么?”龚文煜好奇的问道。 “我想把这些带回去给哥哥吃,叔叔,可以吗?”小乞丐用哀怜的眼神望着龚文煜,问道。 “当然可以了。”龚文煜和蔼地说道:“我们先吃饭吧。” “嗯。” 一边吃饭,龚文煜一边问道:“你是丐帮弟子?” “不是正式的,不过新来的长老对我哥很好,交了我哥武功,还说只要今次的事情办好了,就让我们成为正式的弟子。” 龚文煜:“那你们这次要般的事情是什么?” 小乞丐:“就是偷偷的看着你。” “看来你这件事没做好啊,不过没事,我就当没发现你。” 不过那小乞丐却毫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的,长老说了,如果被你发现并抓住了,不要反抗,你问什么就答什么。” 见龚文煜不再问话,小乞丐便又继续吃起来。 小孩子本应很天真单纯,但常年的在外乞讨,又让他们变得很世故。这样的人,到底能不能信。 这一系列的事,想来与永乐帮得到宝物的消息走漏有关。 为了保护消息不走漏,永乐帮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但为了抓自己,他们居然敢冒充丐帮的人,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 可要说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连丐帮长老也出动了,又未免有些过头了。 看来,要解决自己的麻烦,就要从这丐帮长老入手。 老金依然慵懒的坐在巷子内,而他身旁的另一名小乞丐,则正辛苦的蹲着马步。 此时,外出打探的小乞丐领着龚文煜兴冲冲的走入巷内。一见到那名正在蹲马步的小乞丐,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说道:“哥,你快尝尝,叔叔给买的糖糕,可好吃了。” “不蹲满半个时辰,不许吃东西。”一旁的老金忽然开口道。 “是!”小乞丐(哥)应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见此情景,小乞丐(弟)也只好站在一旁。 见有点冷场,龚文煜上前一步,说道:“前辈,在下龚文煜,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便递出手上拎着的酒与吃食。 那小乞丐(弟)见状,连忙接下,送到老金面前。 老金看了看,说道:“嗯,不错。你就是武林中那个‘绝命书声’龚文煜?” 龚文煜:“不才,正是在下。” 老金:“听你这外号,就跟你做的事一样,很绝。” 龚文煜:“前辈,您这话是何意?在下不解。” 老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懂,我就把话说明。前不久,永乐帮中一名管事的得到一样宝物,但在那人准备把宝物献给朱常乐的时候,却全家被灭门,连带宝物也不见了。据永乐帮的消息,这是长乐宫的人所为,并将掩护他的镖师全部杀死。不过其中一名镖师重伤休克,但并没有死。在转醒后,凭着口述,让人将凶手的样貌给画了出来。而画中人,正是你——‘绝命书生’龚文煜。” “前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龚文煜一听,连忙、立即、马上解释道。 老金:“是否属实我暂不确定,我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既然你说这些都是误会,你可说说事实的真相。” “是……”于是乎,老金一口酒、一口菜,将龚文煜的经历听完了。 只听老金说道:“原本,以国学馆圣言堂在武林中的名声、地位,我应该相信你的。但世事多变故,我也不敢肯定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我的初衷是打算从你手中抢到宝物,再以此物,引出一些心存不善之徒加以诛之。但既然你说东西不在你身上,那我即便再强势也没有用。这事我就不管了,以后的事你好自为之。” “是,晚辈告退。” 龚文煜刚走没多久,老金便说道:“他的话可信吗?” “我曾与国学馆多位儒学有交情,他们都是堂堂正人君子,想来这龚文煜也是如此。” 说话之声飘忽不定,似在面前,似在头顶,又似在四面八方。 只听老金反驳道:“这哪门哪派都可能出异心之人,不能因为他的同门,就肯定他的为人。” 那声音道:“既然如此不信,那就去查查,如何?” “切!我金容顺外号‘膝下烂如泥’,怎么会花力气做这种事。何况那宝物是你们南海仙人居流落在外的东西,你滕昔城不去管,反叫我一个外人去。” 滕昔城:“你若是再这样懒下去,只怕连你的徒弟也不如啦!哈哈哈哈……”笑声逐渐变小,想来人也远去。 金容顺依然懒洋洋地说道:“不懒,怎么练好这《八氏懒人拳》。” ¥¥¥ “宫主,这事咱们得出面声明。” 议事大厅内“丧门吊客”孙玉通不满的说道。 “怎么声明,告诉天下人,东西不在我们手中?朱常乐已经声明东西被夺,甚至连画像都出来了。而且我们也确实派人去那里做了卧底,一旦被证实,我们就更没有话语权了。” 说话的,乃是江湖四大天王之一的“长乐王”朱常容。 此人原本为永乐帮二公子,自觉处处比兄长强,因此对于大哥继承帮主之位十分不满,忿而离去,自创“长乐宫”。 “宫主,那画像是国学馆圣言堂的人,跟我们没关系。” “孙大侠,不是我们不想声明,而是时机未到。”回答他的,是长乐宫以智谋著称的“长乐总管”卞古安。 “卞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什么都没做,便被扣上了杀人夺宝,灭人满门的帽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道激动的时候,孙玉通用力捶打桌子,将上面的茶碗震碎。 朱常容:“玉通不用这么激动,来人啊,赶紧上新茶。” 见帮主从容不迫,作为属下的孙玉通,干着急也没用,只得听总管的排兵布计…… 明珠卷 三、丐帮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龚文煜一直没怎么吃好,今天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大集镇,怎么着也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刚一进饭庄,就见一个店小二笑盈盈的走了过来,问道:“客官,您是几位啊?” 龚文煜:“就我一人。” 听对方只有一人,小二脸上有些失望,回头扫了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客官,我们这几桌已经满了。你要是想吃饭,就得排会儿对。门口有长条凳,大碗茶,您先坐下来歇歇脚,等一会儿有空位置了,我在叫您。” 龚文煜:“你这有雅间吗?” 小二:“有是有,但这价钱可就不便宜了。” 龚文煜:“给我开个雅间,弄四五个下酒的好菜,一壶好酒。” 说着话,一个银子已经递了过去。 这里虽然是十里八乡最大的镇集,但最大的交易也不过是用钞支付。银子,可算是稀罕物。 接过银子的小二,笑容又再次爬到了他的脸上。 只见他连忙高声喊道:“楼上雅间——一位!”说着,他便领龚文煜往楼上走。 这时,龚文煜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一指门外一个小乞丐,说道:“你,跟我上来。” 那小乞丐显然没想到,自己监视的人,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吓得他连忙后退。谁知一个没留神,被路边的一块石头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还好龚文煜眼疾手快,身形一闪过去,一把把他拉住,微微一笑,说道:“小朋友不要怕,叔叔带你上楼吃好吃的。” 这小乞丐从小要饭受人白眼,何曾有人对他这么好。本能的便点头跟随龚文煜上楼。 “客官,这样不好吧!”一旁的小二将他们拦下,说道:“这位客官,我们这是饭庄,让一个乞丐进来,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 龚文煜不悦道:“他与我在雅间,怎么会影响其他人。”说着,龚文煜又拿出一小块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下可以了吧。” 谁会跟钱过不去,那小二连忙点头道:“是、是,两位爷跟我来。” 雅间里,桌上的菜已经摆好,龚文煜还特意给小乞丐点了两份糖糕。只不过,小乞丐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在他心目中,只有别人吃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见此情景,龚文煜便拿起一碟糖糕走到小乞丐的面前,蹲下对他说:“想吃就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对方让他吃,小乞丐再也忍不住了,抓起两块就往嘴里送。 一份吃完了,小乞丐又拿起另一份。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吃,而是把它们全都倒进怀中的口袋里。 “你这是做什么?”龚文煜好奇的问道。 “我想把这些带回去给哥哥吃,叔叔,可以吗?”小乞丐用哀怜的眼神望着龚文煜,问道。 “当然可以了。”龚文煜和蔼地说道:“我们先吃饭吧。” “嗯。” 一边吃饭,龚文煜一边问道:“你是丐帮弟子?” “不是正式的,不过新来的长老对我哥很好,交了我哥武功,还说只要今次的事情办好了,就让我们成为正式的弟子。” 龚文煜:“那你们这次要般的事情是什么?” 小乞丐:“就是偷偷的看着你。” “看来你这件事没做好啊,不过没事,我就当没发现你。” 不过那小乞丐却毫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的,长老说了,如果被你发现并抓住了,不要反抗,你问什么就答什么。” 见龚文煜不再问话,小乞丐便又继续吃起来。 小孩子本应很天真单纯,但常年的在外乞讨,又让他们变得很世故。这样的人,到底能不能信。 这一系列的事,想来与永乐帮得到宝物的消息走漏有关。 为了保护消息不走漏,永乐帮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但为了抓自己,他们居然敢冒充丐帮的人,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 可要说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连丐帮长老也出动了,又未免有些过头了。 看来,要解决自己的麻烦,就要从这丐帮长老入手。 老金依然慵懒的坐在巷子内,而他身旁的另一名小乞丐,则正辛苦的蹲着马步。 此时,外出打探的小乞丐领着龚文煜兴冲冲的走入巷内。一见到那名正在蹲马步的小乞丐,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说道:“哥,你快尝尝,叔叔给买的糖糕,可好吃了。” “不蹲满半个时辰,不许吃东西。”一旁的老金忽然开口道。 “是!”小乞丐(哥)应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见此情景,小乞丐(弟)也只好站在一旁。 见有点冷场,龚文煜上前一步,说道:“前辈,在下龚文煜,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便递出手上拎着的酒与吃食。 那小乞丐(弟)见状,连忙接下,送到老金面前。 老金看了看,说道:“嗯,不错。你就是武林中那个‘绝命书声’龚文煜?” 龚文煜:“不才,正是在下。” 老金:“听你这外号,就跟你做的事一样,很绝。” 龚文煜:“前辈,您这话是何意?在下不解。” 老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懂,我就把话说明。前不久,永乐帮中一名管事的得到一样宝物,但在那人准备把宝物献给朱常乐的时候,却全家被灭门,连带宝物也不见了。据永乐帮的消息,这是长乐宫的人所为,并将掩护他的镖师全部杀死。不过其中一名镖师重伤休克,但并没有死。在转醒后,凭着口述,让人将凶手的样貌给画了出来。而画中人,正是你——‘绝命书生’龚文煜。” “前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龚文煜一听,连忙、立即、马上解释道。 老金:“是否属实我暂不确定,我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既然你说这些都是误会,你可说说事实的真相。” “是……”于是乎,老金一口酒、一口菜,将龚文煜的经历听完了。 只听老金说道:“原本,以国学馆圣言堂在武林中的名声、地位,我应该相信你的。但世事多变故,我也不敢肯定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我的初衷是打算从你手中抢到宝物,再以此物,引出一些心存不善之徒加以诛之。但既然你说东西不在你身上,那我即便再强势也没有用。这事我就不管了,以后的事你好自为之。” “是,晚辈告退。” 龚文煜刚走没多久,老金便说道:“他的话可信吗?” “我曾与国学馆多位儒学有交情,他们都是堂堂正人君子,想来这龚文煜也是如此。” 说话之声飘忽不定,似在面前,似在头顶,又似在四面八方。 只听老金反驳道:“这哪门哪派都可能出异心之人,不能因为他的同门,就肯定他的为人。” 那声音道:“既然如此不信,那就去查查,如何?” “切!我金容顺外号‘膝下烂如泥’,怎么会花力气做这种事。何况那宝物是你们南海仙人居流落在外的东西,你滕昔城不去管,反叫我一个外人去。” 滕昔城:“你若是再这样懒下去,只怕连你的徒弟也不如啦!哈哈哈哈……”笑声逐渐变小,想来人也远去。 金容顺依然懒洋洋地说道:“不懒,怎么练好这《八氏懒人拳》。” ????? “宫主,这事咱们得出面声明。” 议事大厅内“丧门吊客”孙玉通不满的说道。 “怎么声明,告诉天下人,东西不在我们手中?朱常乐已经声明东西被夺,甚至连画像都出来了。而且我们也确实派人去那里做了卧底,一旦被证实,我们就更没有话语权了。” 说话的,乃是江湖四大天王之一的“长乐王”朱常容。 此人原本为永乐帮二公子,自觉处处比兄长强,因此对于大哥继承帮主之位十分不满,忿而离去,自创“长乐宫”。 “宫主,那画像是国学馆圣言堂的人,跟我们没关系。” “孙大侠,不是我们不想声明,而是时机未到。”回答他的,是长乐宫以智谋著称的“长乐总管”卞古安。 “卞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什么都没做,便被扣上了杀人夺宝,灭人满门的帽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道激动的时候,孙玉通用力捶打桌子,将上面的茶碗震碎。 朱常容:“玉通不用这么激动,来人啊,赶紧上新茶。” 见帮主从容不迫,作为属下的孙玉通,干着急也没用,只得听总管的排兵布计…… 明珠卷 六、赔钱 看来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阻拦龚文煜。 不过,就算是要逃走,对方还是不忘说一句:“有种你别走。” 面对这样的人,龚文煜真是无话可说。自己只是在这喝口茶,思考点问题。你们上来不听我解释,说打就打。 现在打不过便逃,哪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也得让自己问点情报吧。 想到这,龚文煜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桌子,施展轻功便追了上去。一边追,龚文煜嘴上也不停歇,说道:“要走,你们也得把种留下。” 眼见龚文煜穷追不舍,两人忙将眼前能看到之物扔向龚文煜。 看没什么效果,两人竟将街对面阿义那辆加大号的独轮车举起,砸向龚文煜。 这一下,还真有那么点“效果”。那独轮车一被扔出去,两人便立即转身要逃。哪知车上还有一袋豆子,就这样被撒了一地。 两人一个没留神,双双扑倒在地。 尚未来得及爬起来,龚文煜便赶了上来,一脚一个,踩到他们身上。 虽然结果已经这样,但二人还不服输,硬是想挣扎的爬起来。 可惜龚文煜站在他们背上,文弱的身体,却似两座小山一般,任他们如何挣扎,也起不来。 被压在地上,嘴里还是不服输:“你有种放开我们,咱们再来战他三百回合。” “我当然可以放你们再打,但就怕你们有种跑、没种打……” “你……你到底想怎样?” 龚文煜道:“也不想怎么样,只是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放你们离开。” “这……” “别犹豫了,只要咱们安全回去,到时候找老大来,不怕这小白脸能把我们的事泄露出去。”另一人催促道。 “好,就先告诉我,你们老大是谁?” 一提到自己的老大,那人立即底气十足:“说出来吓死你,我们老大就是大名鼎鼎的纪甫能。” “原来是他。他这次行动,是他个人行为,还是天刑堂的指使?” “这就不知了,我们老大之让我们来偷偷跟踪你,等回去报告后再等待他的指令。” 龚文煜笑道:“那么你们这挑衅行为,其实是违背了纪甫能的命令了?” “哼!算我们倒霉,没想到你这小白脸还有些能耐。” “嗯,那你们可知,除了纪甫能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注意到我了?” “听老大说,你所夺的宝物翡翠明珠能助人练功加倍,许多人都想把它占为己有。所以老大让我们在监视你的同时,还要注意观察你周边是否有其他势力暗中跟随。” 再问了一些问题,龚文煜发现,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看来纪甫能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这两人不可信。 “该问的我们都已经回答了,这下能放我们走了吧。”被人踩在脚底下,任谁都不好受。 龚文煜想了一会儿,说道:“放你们走当然是可以的,不过……” “不过什么!”怕龚文煜有变卦,脚下大汗立即打断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 “放心,我自然说话算数。只不过因为你们,让周边这许多生意人都平白受到了损失,这些钱你们总该赔偿吧。” “啥!这些都要我们赔偿?” 龚文煜听了心中一乐,还真是那位“爱财如命”纪甫能的手下。 但表面上,他还要发点狠话:“怎么,难道你们是想留下别的东西?” 龚文煜将到手的钱,一一赔给其他人。当他将一锭银子交给阿义时,只听对方说道:“朋友,这钱你给其他有需要的人吧。我那车还好好的,只是崩坏了几个口子,回去加固一下就行,至于撒了的豆子,我已捡回了不少。” 真是个老实人。 龚文煜还想说什么,就听一女子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一车豆子全撒了?” 龚文煜侧脸一看,说话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很平常的乡下女子打扮,她的右手拖着一件翠绿的花衣,上面还放着一根簪子,以及一盒胭脂。看样子,是刚从集市上买的。 阿义一看到女子,连忙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豆子撒了,我收拾一下就好。妳逛了半天也该累了,先去饭庄休息一下吧。” 知夫莫若妻,女子一看,就知道丈夫没说实话。“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事了?” “没,没。刚才有两个人在茶庄闹事,已被人赶跑了。不过在打斗中,将我的车推翻,豆子也撒了一地。” “啥,豆子撒了,车打翻了,那还不赶紧报官,让他们把人抓来赔钱。”刚回来的狗蛋,一听到阿义的话,便大声说道。 在他的心目中,只关心对方要赔钱,而没有在意阿义是否在这场打斗中被误伤。 “这位小哥不用担心,这里有些银两,是那两名闹事者的赔偿。” “一看到钱,狗蛋二话不说,上前便把钱握在手中。” “嗯!嗯!” 那阿义的媳妇儿在旁边重咳了两声,狗蛋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钱递到阿义面前,说道:“阿义哥,这是你损失的赔偿,你快拿着吧。” 阿义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就撒了点豆子,哪用得着陪,你快把钱还给人家。” 狗蛋那心中一个气呀,心道:阿义,你脑袋是不是叫驴给踢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咱们乡下人种一辈子的田,也未必能看到的玩意儿。 虽然阿义这样说,但到手的银子,狗蛋哪舍得送回去。 “这位大哥,你就不要客气了,还是赶快把钱收下吧。” “是啊,阿义哥。要不这样,我先替你收下,等你什么时候用,再去找我要。” “你就收下吧,再这样矫情,可就真的让人家有点下不来台了。” 见妻子都这样说了,阿义也只好点头。“好吧,这钱就让狗蛋先收着吧。” 见阿义同意了,狗蛋乐呵呵的将钱收入怀中。 “几位,不知这里有什么好的大客栈,我想在此留宿一晚。” 看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龚文煜便开口问众人道。 “我知道,我知道。”说着,狗蛋便领着龚文煜前往镇子上最大的客栈。 见狗蛋得了钱后的积极性,阿义只是呵呵一笑,而他的媳妇却是叹了一口气,便同丈夫一道收拾地上的豆子。 经过这么一闹,生意也不好做了,阿义只好将独轮车放到饭庄后院,陪着媳妇去庙里烧香。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不过,事情虽结束了,但却为众人增加了许多谈资。没多久,各种版本的故事都出来了。相信到了来年,一部新的评书就要出来了。 申时刚过去没多久,狗蛋就不情愿的被阿义夫妻给往回拉。毕竟,镇子尚离自己所住的村子还有一定距离,而狗蛋的体能,又不得不让他们提前出发。 刚出镇子没多久,在一个拐弯的小道上,坐在独轮车上阿义的媳妇一指两人的身后,说道:“你们快看。” 两人回头一看,就发现不远处,龚文煜正向这快步走来。 二人停下车等了一会儿,待对方走近,狗蛋便很亲熟的问道:“大侠,怎么不在客栈休息一晚上再继续赶路?” 龚文煜道:“我本就有急事,去客栈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可以了。对了,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那两个闹事的,或者有其他什么人来找我?” “我们下午都在逛庙会,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阿义老实的回答道。 “是吗?这倒奇怪” “怎么了,大侠,有什么不对的吗?”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几人其实不知道,就在龚文煜进客栈休息的时候,镇子另一头,镇外十里的一个小土坡上,两个人,正为龚文煜而大打出手。 招来式往,似是不死不休,好似他们的目的并非龚文煜,而是对方。 细看之下这两人的武功路子,皆是爪法上的高手,五指过后,树干上,石面上,全是爪痕。 虽同为爪发,但两人人却是走得不同的路子。 其中一人,爪法大起大落,招猛力沉,似抢、似夺,似将要把抓住之物占为己有。 而另一人,则走的是下三路的阴招,不与对方硬拼,只等时机一到,便往对方致命要害处抓。 弄得对方每每要得手,却空门大开。最后不得不估计要害,而收手自保。 两人爪法如电,以强克敌,以巧破敌,皆欲在对手还招之前擒拿住对方。 但两人功夫本就在伯仲之间,要想分出胜负,一时间也难以做到。又过了几十招,两人鼻洼鬓角都开始流汗了,也觉得再这样打下去没有意义。 可主动喊停又觉得失了面子,是以双方越打越保留,只待一个停手的时机,或者一个得手的契机。 而这个时机刚好就在此刻到来。 只听到土坡远处,有两人急急奔来,边跑边喊道:“老大,不好了,出大事了。” 借住喊话这件事,战团中的两人各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而那两人,也已跑到土坡上。 明珠卷 七、夜游神 “怎么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不待两人把气喘匀,意识到事情不妙的老大便立即问道。 “这……” 虽然不情愿,但两人还是把镇子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看来你们两不仅把事情办砸了,还把我给卖了。”老大冷声说道。 “是……是这样的。” “哼!没用的东西。” 一旁的对手听了他们的对话,哈哈大笑起来:“纪甫能,你号称‘爱财如命’,但手下却是帮人付钱,那真是把你的名号丢尽了。” 纪甫能反驳道:“殷无邪,我成名的是《抓金夺银手》而非一个外号,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殷无邪道:“不必了,你我皆是为了同一个目标来此。对手也并非简单的人物,在宝珠未到手之前,不可为了这种小事而自相残杀。” “你我虽然目标相同,但并不代表就是同一路人。”说着,纪甫能便领着两个手下离开。 看着对方的离开,殷无邪阴邪的一笑,说道:“我们不是同路人,但你却挡在了我的面前,那我只好把你踢开。” 自说自话间,就见一人快步来到他的身后。 “怎么样?”殷无邪冷冷的问道。 “回堂主的话,龚文煜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找了家客栈进去休息。” “这倒奇怪了,事已至此,他竟然不想着及早抽身,还要继续在这漩涡之中。是他真的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内,还是他另有打算。”殷无邪疑惑的问道:“在这之前,他还见过什么人?” “他曾请一个小乞丐吃饭。” “乞丐?哈!原来是有丐帮在背后撑腰,难怪把事情闹开后,还这么气定神闲。告诉下面的人,继续给我盯紧了。” “是。” “还有,向上面汇报,就说丐帮、天刑堂都已参与进来,让他们派些人过来。” “是。” ????? 另一方面 眼看就要入村了,龚文煜却突然拒绝了阿义等人的邀请,绕村而行。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进村只是给这些百姓带来麻烦。但从他要利用三人做掩护的那时起,就已经把他们卷入洪流之中。 分别前,龚文煜再三叮嘱,让他们任何人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三人也是一口答应。 村东头第一间房,便是狗蛋家。 远远的,便见狗蛋他爹在门口等着儿子。 见三人回村,老人便邀请阿义以及他媳妇儿来家里坐坐。 可狗蛋却不大愿意,他怕老实的阿义将他半路把豆子转让,又在庙会玩了一天的事说出来。 便催促道:“阿义哥,你不是要回家修车吗?” “是啊,老伯,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嗯,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在回家的路上,阿义媳妇不禁叹道:“你这个人啊,就是过于老好。别人让你走,你就走。” 阿义憨憨一笑,道:“我怕待下去,真的会说漏嘴,把狗蛋卖了。” 他媳妇听了,噗哧一笑:“看来你还有点头脑,知道狗蛋赶你走的原因。” 阿义道:“我是老实,但不笨。” 今天,是狗蛋这几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这一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吃喝玩乐,最后还得了一大块银子。因此,他决定晚上好好喝一杯。 他老爹见他如此高兴,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喝了两口酒,狗蛋一高兴,便说出自己今天得了块银子。 刚说了两句,狗蛋就开始后悔了,但话已开口,不得不讲。 还好,后悔的情绪让他立即清醒了。灵机一动的他,话锋一转,将今天发生的事安在了自己身上。 那块银子,也是龚大侠赔给他的。 至于阿义,因为要陪媳妇儿,所以当时不在场。 虽然狗蛋说得天花乱坠,但狗蛋他爹还多半不信。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如果没人看着,他哪能老老实实的在那安份摆摊。 但银子放在眼前又是事实。 老人虽然知道阿义老实,但再怎么老实的人,也不可能把白花花的银子拱手让人。 而在狗蛋的脑子里,只要把今晚这事跟阿义说了,老实的义哥一定会帮他圆这个谎。 是夜,寂静无声。睡得半梦半醒的狗蛋老爹,被隔壁屋子的开门声给惊动了。 “大晚上的,谁在外面。”狗蛋爹在屋内喊了一声。 “是我。”狗蛋在外面回应道。 “大晚上不睡觉,抽风呢。” “我上茅房,您没事晚上早歇着吧。” “那你多穿件衣服,夜里凉。” “行了,就一泡尿的事。” 从茅房出来,狗蛋就看到面前站着个怪物,吓得他差点拉裤子上。 在狗蛋刚要做出反应时,便发现自己全身已经不能动了,连发声呼救也做不到。 是自己想要阴阿义的事不对,所以上天派夜游神来惩罚自己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怪物轻轻一笑,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 对方说话的声音就已经让他毛骨悚然,再细看对方的样子,狗蛋更肯定它不是人。 对方是个小个子,说他是三寸丁,看看比武大郎还小一号。大脑袋,头发、眉毛全无,要是没有几个窟窿眼,就跟鸭蛋差不多。大脑袋安在细细的脖子上,感觉随时可能折断。 就在这时,狗蛋忽感身子一轻,行动能力又再次恢复了。但摄于眼前的夜游神,他既没敢动,也不敢发声求救。 “你白天是不是遇到一个叫龚文煜的书生?” “是,是的,我们白天确实是在镇子上遇到了龚大侠。” “那他现在住到村子的哪一家去了?” “这……”想起龚文煜白天的话,狗蛋开始有点犹豫。但当他看到对方送到面前的一大块金子,整个人都呆了。 要知道,像他这种乡下种田的,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小石子大的银子。可现在却是见到大大的金元宝,你说他能不呆嘛。 霎时间,龚文煜白天的话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就连眼前的恐惧,也被金子的光芒所掩盖。 “臭小子,尿完了还不快回屋睡觉,在那神神叨叨的跟谁说话呢。” “没说话呢,我晚上酒喝多了头疼,在外面吹吹风。”狗蛋忙解释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多事,快回去睡,明天有件事要跟你说。” 等了一会儿,见屋内再无动静,狗蛋这才盯着对方的元宝说道:“那位龚大侠白天是与我们同路走的,但在快要到村子口的时候,他却绕道而行,没有进村。” “他有没有说他要从哪条路走?” “没有,他只说让我们不要把下午和他同行的事说出去。” “你有没有看到他准备往哪个方向绕过村子。” “没有,他当时是原路返回。” “原来如此。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没有了,就只这么多。” “嗯,这金子你收好……” 出了村子,那小个子侏儒便开始思考龚文煜的去向:村子外有三条路,一条路通往镇集,一条路通向南边的山上,一条路通往北边的荒草地。 龚文煜那小子面前原路返回,目的就是要迷惑众人,不让其他人知道他想选哪条路。 按理说,他回镇子的可能性不大,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镇子上有太多眼线,太容易暴露行踪。不过他也可能兵行险招。 往北边那跳路,荒草虽生的比人还高。但秋天干燥,生火做饭极易引发火灾,更容易暴露自己。而且秋天枯草干燥易折,龚文煜所过之处,必定会折断干草,在逃跑的时候也更容易被发现。 最后还有一条路,就是南方的高山上,也是最易躲避追踪的一条路。 阿义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清晨打一桶水,在院子里冲凉。清澈透心的井水从头顶倾泻而下,阿义整个人精神百倍。 (早上洗头对大脑的刺激很大,经常早上洗头对大脑的刺激会引发大脑记忆力下降等很多问题,大脑经常经受频发的刺激还会引发其他难以想象的问题,大脑是我们重要的器官要好好保护。所以早上经常洗头不可取。) 换上干净的衣服,媳妇已将早饭端上院子的小桌上。 今年是丰收年,所以阿义的早饭也比以前好些。一锅粥,两三碟咸菜,数张加了鸡蛋的烙饼。 这是一顿美味的农家早饭,这也是一个平常的乡村清晨。 就在阿义刚拿起第二张烙饼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变,问面前的媳妇道:“妳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喊叫声?” “听到了,似乎是村东头那边。” “叫声那么恐惧,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过去看看。” “行了,能有什么事,最多不过是吵架,难不成还有人闹出人命。”媳妇儿制止了他的冲动,说道。 “可是这叫声我听完之后,总觉得心神不宁。” “好啦,你先吃点饭,吃完了我陪你一起去村东头看看。正好,这段时间我跟村东二婆学了不少拉红线的绝活。”说到这,媳妇儿似乎是在炫耀。 明珠卷 十一、女人的话题 这句话表面上,是呵责女人不该抛头露面,但实际上,是想探听君子杀手会否也上擂台。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能力打擂台,也就在地下看看热闹而已。” 得到这个回答,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虽然我们能答应,但官府是否同意,立这个擂。” 问话的,是客栈门口一个人。他的问话,正是一切的关键。如果官府不准,其他的一切都是白费。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君子杀手与楼上那人的一厢情愿。 “各位,在下乃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头——南宫岩。刚才,在下已与知县商量过了,他同意在镇外开设擂台。各位若是不反对,在开雷之前,请不要私斗。就算是给在下一个薄面。” 他话一说完,周围就跟炸开锅似的。一些今天刚到的人,立即议论起来…… “什么!原来他就是六扇门八大神捕之一的南宫岩。” “是不是他。” “六扇门能有几个南宫岩,我看就是他了。” “‘恶有恶报时辰到’,今天我终于见到真人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冒充的?” “谁那么大胆,敢冒充官府的人,而且是天下闻名的神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现场很难安静下来。 “诸位,请静一静。” 嘈杂的声音,让南宫岩不得不高声喊道。 这句话,包含了南宫岩雄浑的真力,将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其中带有的威严,使得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各位,对官准立擂这件事,大家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 “有南宫大人的保证,我们绝对支持。” 南宫岩道:“这样就好,那么在下也可放心的离开了。” “大人,您不在这主持擂台?” 南宫岩回答道:“我还有公事在身,确实不能在此久留。” “这……若是大人您不在此,那谁能主持公证呢。” “这也不难。”小绣在一旁接口道:“刚才是楼上那位兄台提出此法的,想来,其必是有能为的人。大家可以请他下来,主持这擂台。” “这位夫人说笑了,我一个瞎子,哪有能为主持擂台。看夫人这身手,想来尊夫也非泛泛之辈。不如请他出面主持,怎样?” 此时,韩义已挤到阿绣的身边。 楼上的话,别人都听出来是恭维,哪有妻子功夫好,丈夫就一定好功夫的。楼上的人说这句话,不过是想她来主持擂台。 只见阿绣微微一笑,说道:“我男人不过是个乡下种田的,哪有什么能力来主持擂台。他最多不过力气大一点,能在修建擂台的时候,帮一点忙。” “妹妹,别理会这不开眼的男人。” 说话的是位女子,声音非常好听,光听声音,便能让人陶醉。 从声音判断,那女子应该坐在瞎子的对面。不过那张桌子只有半张露在窗台下,所以大部分人是看不到说话的女子。 “这擂台,你就在下面看热闹便可,他既然提出摆擂台这件事,那不管他眼睛有多瞎,我也会让他主持的。” “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不同意,怎么能让一个瞎子来主持擂台。” “就是,就是。”楼上那名瞎子立刻应和道。 谁知话刚说完,一道白光破窗而出,正砸在楼下那名刚才反对之人的脑门上。伴随的,还有女子的呵斥声:“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 “姐姐已经决定,那有用得着我男人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客栈大门处,传来一连串哒哒的敲击声。显然,是那盲人走了出来。在忙人的身旁,还有一名女子,应该是刚才楼上发暗器之人。 那名女子头戴黑色轻纱斗笠,看不清面容。 但只凭那一手,任谁都不会怀疑她的实力。 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怎么厉害的女人全聚到这里。 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 还有一些人想的则是:真是废人娶好妻,一个种田的;一个瞎子,娶到那么有本事的老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已经有这么大能耐了,就不要奢望找到一个好老公。 见到盲人出来,韩义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双手搭在他的双肩,激动道:“师弟。” 对方听了,心中一热:“师兄……” “什么!这两人竟然是师兄弟。”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他们这师傅还真怪,别人收徒弟都是找那些资质高的,他却挑这种奇葩。” “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高手,到了一定境界,都想找各种有难度的挑战。这收徒弟,就要收那种最笨的、最让人看不上的。” “照你的说法,这两人虽没有啥本事,但他们的背后却有位绝世高人。” “极有可能,不然南宫大人会容他们胡来。” 众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的时候,南宫岩走到场中央,高声道:“各位,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请有打擂台想法的帮派,以及各位侠士,派代表与我去衙门商议细节。” 天已渐凉,但众人的心却很热,简直都要热的沸腾,沸腾的喷涌而出。 幸苦打拼,不过名利二字。 但对于这帮人来说:利,不过地方上的保护费。名,那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让周围的居民谈之色变外,他们还能有什么。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公平公证的机会。只要是有心人,谁都不愿错过。只要是合理的提议,谁都不会反对。 酒,温温热。 一口灌下去,暖入人心。 酒桌上仅有四人,韩义夫妇,岳君,以及他那不知何时才会成婚的妻子——九天玄狐,何琳。 韩义与岳君聊着分别的故事,而两个女人,则在商讨,结婚时两人在哪摆酒席,请多少人,现场怎么布置。 “姚师兄成亲时,请的只是同门。我跟阿义,则是因为要归隐,所以不能张扬。因此,你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大摆特摆。” “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也希望能风风光光的。但妳也知道,我以前的名声不好,何况她们八个都比较低调。” “妳放心,晓生姐和我说过了,她到时候会帮你正名,还你青白。师父到时候会亲自出马。婚宴最低也不能次于吴越天。” 听到这话,正在品茶的韩义、岳君两人差点没把水喷到对方的脸上,心道:师父啊师父,你好歹也算宗师级别的人物,怎么说话还像小孩似的,不着边际。那吴越天是何许人也,其武功、学识,天下难出其右,其刀法更是败尽东瀛无敌手。 他的婚礼,正邪两道、朝野上下,能去的都去了,不能去了,也送去了大礼。 但李天行一开口,便是不输于吴越天的婚宴,这以后谁还敢结婚啊! 客栈这边,四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而那边的衙门,则正讨论着关于擂台的细节。 说是讨论,其实就是南宫岩说,众人听。最后决定,擂台由打擂台的众人出资建设,之后参与进来的人,都要交一点报名费,直到擂台所需的费用回收完毕。 擂台周边的治安,由官府负责。至于比试的内容,则看到时候的情况而定。 至于擂台的名字,就叫平安擂,取义打擂之人平平安安的意思。而这个镇子,也因为平安擂,改命为平安镇。 擂台尚未建好,但这件事早已传了出去。 虽然打擂的都是江湖中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或个人,但却还是吸引了许多人来看。 有些人是为了看热闹,有些人是想趁机赚点钱。 不但是一般的贩夫走卒,就是一些有名望的门派、帮会,也派了人来。 一来,是看看有什么资质不错但未经发觉的千里马;二来,是来估算一下投资。 ????? 午饭过后,军师冯仁语将客人送走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对于被送走了的人,朱常乐不闻不问,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坐在书房内沉思。 自从翡翠明珠事件曝光以后,永乐帮、长乐宫,以及国学馆圣言堂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三天两头有人来拜访。 起初,朱常乐对这些来访的人,倒也客气。但时间一长,他干脆称病不出,连人都不见。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再次向外发布新消息了。 就在这时,军师冯仁语走了进来,见帮主正在闭目养神,他也不好开口打扰。 “什么事?”朱常乐并没有睁开眼,只是缓缓地问道。 “帮主,京城六扇门的南宫岩来访,我已经将其安排到会客厅,请帮主示下。” “南宫岩!”朱常乐忽然睁开眼,说道:“他不是在那个平安镇摆擂台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关于南宫岩摆设擂台的事,朱常乐也请教了他那隐藏的军师,得到的回答是:“翡翠明珠一事,在江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那些小帮派也想在其中捞点油水。这么多人在外,迟早会出事。因此,南宫岩以擂台的形式将他们召集起来,便于管理。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只要有心人挑拨,必生内乱。” 明珠卷 十二、查案 乱,正是朱常乐想要的;乱,朱常乐才有机会。 为了能使擂台打乱,朱常乐也派了人过去。但得到的消息是,这里龙蛇混杂,有其它势力也安插了人在其中。 他们虽然想制造混乱,但都被人给阻止了。可阻止他们的人是谁,他们都没搞清楚。 接到情报的朱常乐正奇怪,这种行事神秘不着痕迹,并非南宫岩的作风。 还没探测出南宫岩的行踪,对方人就已经到了。 “怎么我们永乐帮成了无人区了,别人来来去去,连个声音都不留。那帮搞情报的,都是干什么吃的。”朱常乐不悦的说道。 会客厅内,南宫岩刚喝了两口茶,就见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由冯仁语领着,身后跟随着一个年约六旬的大和尚,一个脸色淡金,三十出头的男子,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一见面,五十岁的男子便客气道:“南宫大人,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在下永乐帮帮助朱常乐,这边有礼了。” “朱帮主客气了。”南宫岩立即站起身回礼道:“比起大名如雷贯耳的您,我不过是个小捕快。” 双方客气了一番,分宾主落座后,朱常乐便介绍道:“南宫大人,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乱花渐欲迷人眼’冯仁语,冯军师,想必大人您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分金手’休云大师。” 说到这,只见高大的休云和尚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道:“南宫大人,贫僧有礼了。” “大师客气了,快请坐吧。” 接着,朱常乐道:“这位姓胡,名冲,江湖人称‘金面鬼’。” 南宫岩一看,这人面如淡金,脸色消瘦,确如上辈子没吃饭的饿死鬼。 一面介绍,朱常乐一面观察对方的脸色变化。 这南宫岩来此的目的,朱常乐已然猜到,必然是为了翡翠明珠的事。 围绕着明珠的多起杀人案,都在自己地盘发生,南宫岩没理由不来拜访自己。至于南宫岩对此案到底了解多少,对他有多少怀疑,朱常乐不得而知。 于是,他便将贾家灭门的凶手带到对方面前,只要休云与胡冲通报了姓名,对方脸色不对,便可知对方了解多少。那么接下来,他便要小心应付了。 聊了没过一会儿,朱常乐便切入主题,问道:“不知南宫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朱帮主既然问了,那在下也就明说了。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贵帮贾权满门被杀一事而来。” “大人,您来了就太好了。”朱常乐激动的站起来说道:“贾权被杀,我们猜想是长乐宫的人所为,但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兴师问罪。如今有了南宫大人的到来,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可是,朱帮主,据在下从江湖中所得的消息,贵帮向外发布的是——杀人凶手乃是‘绝命书声’龚文煜。不知,帮主可否先把这事说明一下。毕竟,那龚文煜是国学馆的人,若不说明,怕帮主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南宫大人,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朱常乐很委屈的解释道:“贾权满门被杀,本帮上下各个义愤填膺。在衙门捕头的帮助下,我们很快查到,凶手利用城中镖局的掩护,已逃出城了。情急之下,我便派了一些人出城追赶。可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音。于是我便又派了一些人去查探,得出的结果是,现场经过大战,只余下一名镖师重伤昏迷。我们把他救醒后,他只记得,重伤昏迷前所见的一人的样子。我们按照他的描述,画出来的,便是‘绝命书生’。原本我们还不认识此人,只以为此人杀人夺宝。但后来经过一调查,才恍然大悟,竟然是龚大侠路见不平。在下,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不,在下也正准备向武林澄清这件事。虽然闹了大乌龙,对本帮的面子有损,但咱也不能屈枉了好人。” 听了朱常乐的一番说辞,南宫岩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朱帮主,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在城内查案,到时候免不了还要打扰。如今,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朱常乐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强留了,休云大师,代我送客。” “是。” 南宫岩走后,冯仁语便问道:“帮主,您刚才的话,他会信吗?” “相信?哈哈哈哈……”朱常乐大笑道:“冯军师,你也是老江湖了。南宫岩若是信了这话,那他六扇门神捕的名头,铁定是花钱买来的。” “既然如此,帮主为何还要说这些既不利己,又让人怀疑的话?”冯仁语不解的问道。 朱常乐:“我就是要让他疑。他的疑惑,可以拖慢他的脚步。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而我们则因为有南宫岩的存在,有了许多时间。” 永乐帮第一军师——冯仁语,如今的他已经完全弄不懂,他们这个帮主想要什么。无缘无故的,做下惊天大案,引来江湖众人的觊觎、六扇门的巡查,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在目的尚不明确的情况下,已是未现其利,先见其害。 若非跟朱常乐认识十多年,他甚至都会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他们的帮主。 朱常乐做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他会正大光明的对属下说,他想枪什么地盘、夺什么东西。没错,为了抢夺翡翠明珠,朱常乐是下令杀了贾权满门,又派人灭了镖局。但这一切,不仅仅只是为了掩盖消息,反而是为了对外张扬。 这种为妙的变化,只有长期为帮主出谋划策的他,才能看出来的。 安排下去之后,就是由军师制定计划,其他人去执行。 ????? 在回衙门的路上,南宫岩就一直在思考。 正如朱常乐所说,他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话,最起码有一大半是不信的。 既然对方的话不可信,那么问题,就只能自己去找答案。问题永远有很多,有些问题,你不去想,也能得到答案;有些问题,想着想着,就明白了。 但南宫岩的问题,不是光想想,或者等待就有答案的,甚至去找,也未必有答案。他所要的答案,必须去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去查。 南宫岩不是一个人行动的,他来这里的时候,还带了一名捕快,三十五岁上下,名叫阿空。 此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要一个命令,便不回头往前冲的样子。 南宫岩来查此大案,竟没有带一个看着精明能干的手下,说明这个阿空是有一定能力的,至少是很了解南宫岩的。 为了配合南宫岩,知府派了衙门上下全部的精锐予以调遣。 这些人,南宫岩都没要,只留下一个叫阿满的,看上去挺机灵的小伙子在身边。但更多的人认为,南宫岩要阿满,是因为他的名字与阿空对应。 现在一行三人,正朝着唯一人证的所在地——长顺镖局进发。 当看到镖局门口门可罗雀的情景时,南宫岩不禁叹了口气。 还未说话,机灵的阿满便上前敲门。 门是虚掩着的,阿满一用力,那扇黑漆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吗?有人吗!”阿满大声询问着,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 这小子太没安全意识了,如果现在有人在里面埋伏偷袭,只怕他已经横尸当场了。 这是阿空心中的想法。 而南宫岩的想法则是:永乐帮虽占着这地盘,倒是也没让这里生乱,比之朝廷官员所管辖的地方,反而更繁荣。否则,一个捕快,怎么连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跟着阿满走了进去。 镖局内,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只剩下几棵古树,以及一间间敞开大门的屋舍。 “是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大白天,谁在这乱喊乱叫。” 一会儿,就见一位头上白发不多,黑发绝迹,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人一边走,一边往烟杆里装烟。 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什么。 当他看到一身官服的阿满,立刻将手中的烟杆插进腰间的一带上,弯腰给众人行礼。 “小老儿不知大人前来,请大人恕罪。” “行了,别废话了。这位是京城的名捕,到这里来是查案子的。问你什么,答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 “是,是,小老儿明白。” “这位老人家,我们只想问一些事情,您不必太过紧张。” “几位大人,这里说话不方便,连个座也没有。不如上我房间,我给几位大人沏茶。” 对于老人来说,这里确实不方便,连应有的石桌、石凳也没有。 “你哪这么多事,就你那……” “那就麻烦您老了。”阿满的话还未说完,南宫岩就及时阻止了他。 南宫岩知道,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往往都想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缓和一下。对于老者来说,他的房间,便是安全的居所。 明珠卷 十三、侏儒 老人熟悉那里的一切,不论是歪斜的桌子、关不上的窗户,还是那股陈旧的气味。 在那里,老人的精神会缓和下楼来,思绪也会清晰许多,能想到的事情也不少。 房间内,老人给三人倒上凉水。 原本,老人还准备给众人烧水泡茶,但被南宫岩给制止了。 他觉得,如今这样,已经很打扰老人了,不想再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老人家,这里怎么就您一个人,其他的镖师呢?” 南宫岩开口问出了他来到镖局后,最大的疑问。 “大人,这地方已经关门了。您没看这里能搬的都已经搬走了,我只是留下来看房子的,如果有谁想买或者租,我就帮他联系。” 南宫岩继续问道:“这里的镖局为何不开了?” 老人道:“前些时候,镖局接了趟活,谁知路上全被人给杀了。这事不仅惊动了官府,连城内的大帮派也出动了。后来,总镖头给死者家里一笔钱,便开始收拾家当,准备歇业。” 南宫岩:“我听说,那次事件中,还有一个镖师没死,对吧。” 老者:“这我倒没在意过。” 南宫岩:“那这里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老者:“大多数东西,是前些时候搬走的,至于镖局的人,是今天中午吃了散伙饭才离开的。” 这么巧,我们刚到,他们就离开了。 南宫岩心里想着,继续道:“可知他们都去哪了?” 老者:“这些人都非本地的,所以散伙之后都回老家了。” 一个镖局,保的是镖,走的是人脉。镖局不请本地人,那还怎么在本地走动关系。 南宫岩:“都回老家了,那老人家,可否再联系到他们。” 老者:“这就联系不到了,总镖头在散伙饭上说过,大家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不必强求。” 南宫岩:“如果是这样,那么有人来买房,你该找谁。” 老者:“其实,这房子早已归了本城最大的当铺,如果某人想买房,只要我带上当票,与买家同去赎当就行了。” 南宫岩:“可否给我看一下当票……” 走出镖局没几步,阿空便问道:“那老头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南宫岩道:“从他的话语上来讲,似不是说谎。” 阿空眉头轻轻一皱,说道:“但他的话语中,却含有更多的疑问。” 南宫岩嗯了一声,说道:“他的话有疑问,而非滴水不漏,这反而说明他没有精心安排这场对话。” 阿空,却似乎并不同意他的观点:“或许,他故意这样,反而让我们不怀疑他。” “说的有理,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能力,那我们一时也没办法从他口中探出点什么。” “不错。不过,他的话,虽然让我们得不到什么真正的价值,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把目标指向了一个地方。” “永乐帮。” 阿满一直跟在二人身后,没说话。 他的机灵之处,就在于适时的转变。 刚开始,他想在南宫岩面前表现一下,但结果不怎么理想。于是他学乖了,先看看那两人的性子,才开口。 但听了二人半天话的他,却怎么也没听明白。这段时间,他们得到了什么线索,为什么又和永乐帮扯上关系? 南宫岩是上午到长笑城的,在衙门里与知府进行了公文交接,他便马不停蹄的拜访了永乐帮。 中午回到衙门,知府在自己设宴款待。 他本不想麻烦对方,但一来,知府的热情;二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南宫岩都将在城内查案,到时候少不了要知府的帮助。 此时,如果不卖对方一个面子,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办案可能会有一点点的不顺。 酒宴过后,南宫岩问了一些关于官方对此案的侦查结果。等问了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公干。 但此时,镖局早已人去楼空。 镖局的人离开,真会找时间。不迟不早,刚好是今天自己来的日子。这说明他们的离开,可能受到别人的指使。 而这最有可能的,便是永乐帮的朱常乐。 原本,上午,自永乐帮离开后,南宫岩便打算去镖局。但朱常乐的话有太多疑惑了,他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衙门。 如今想来,这些疑问的话,可能是朱常乐故意说的。 人在精神集中到一个点的时候,一些行为会受到本能的指引。 因为思考以上疑点,南宫岩在本能的指引下,回到了衙门。 而那里,正有师爷等着请他赴宴。 不管是思考问题走错路,还是碍于面子赴宴,这些南宫岩都会做。但朱常乐却能巧妙的,不着痕迹的将它们联系到一起,不得不说,这个对手很可怕。 纵观长乐帮以往的行事作风,南宫岩可以断定,这些绝不是冯仁语能设计出来的。朱常乐的背后,有一绝顶智者在帮他出谋划策。 看来,自己有必要再探一次长乐帮。 正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就见阿满大步走了进来,兴冲冲的说道:“大人,长乐帮派人请您赴宴,人正在前院。” 难道对方,连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也猜出来了? 跟着阿满走出后院,便见冯仁语背对院门,负手而立。 听到脚步声,冯仁语便转过身来,一拱手,说道:“南宫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上午刚见了面,下午又再次相见,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大人客气了,有缘者,并非在下,而是我家帮主,我只不过是沾了他老人家的光。”说着,冯仁语从怀中拿出一张请帖,恭恭敬敬的递到南宫岩的面前,说道:“我家帮主请您明晚赴宴,请南宫大人一定赏光。” 接过请帖,南宫岩认真的看了请帖,说道:“你回去代我转达,就说南宫岩必准时到。” 第二天,吃过早饭的南宫岩,正准备去当日的案发现场,看看有什么被遗漏的。就在此时,便有捕快请他去衙门,说是知府有请。 “知府大人,一大早把我叫过去,是否案情有了新的发展。” 来到会客厅,南宫岩忙问道。 “南宫神捕说笑了,我哪有神捕的查案能力。这次请你过来,只想问问神捕,昨晚睡得可好,吃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习惯之处。” 他这话一出口,南宫岩便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现今为官之人,巴结多成本能。何况这里还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 可以说,他以后的升迁之路,完全掌握在南宫岩的手中。 “大人放心,我在这吃好、住好。我认真的去查案子,您安心的做为民请命的父母官。” 这句话,就如同一张保命符,让知府的心一下子放稳。 既然有了保证,知府也就不再耽搁南宫岩的时间。 出了衙门,南宫岩便往当日案发现场——贾府,出发。 阿空与阿满两人都在衙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一句话没说,便跟了上去。 “怎么样?” 路上,南宫岩用真力将话传入阿空的耳中。 “这个贾权,虽在永乐帮是个管事的,但为人平和,与周围的邻居相处的都很融洽。他最大的喜好,便是看滑稽戏。” “身为一方势力的管事,为人处世方面没有什么破绽,反而有些可疑。他看滑稽戏,是只看哪一家,还是只要是滑稽戏,他都看。” “据他的邻居说,只要是有滑稽戏班来此表演,他都会去看。不过他最爱看的,还是城外十里,滑稽村的表演。” “滑稽村?听名字,应该是整个村子都在表演滑稽戏。” “不错,这个村子世世代代以表演滑稽戏为业。而他们最出名的,便是侏儒表演。” “侏儒!” “不错,只要这个村子来城里表演,贾权都会把人请到自己家。因为他家有个远房亲戚,也是个侏儒。两人联手表演,连知府也称赞过。”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看看这个侏儒的滑稽戏表演。” “可惜,你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为何?” “他一年前就病死了。” 一直以来,南宫岩就觉得,贾家灭门之事不简单。 长乐宫要偷盗东西,自然是越秘密越好。既然能潜入永乐帮,他们干嘛还傻傻的灭人满门。 长乐宫承认,为了明珠,与永乐帮有一战,否认已经得到明珠,却只字未提关于贾家灭门之事。 正因为这贾家不一般,所以南宫岩才让阿空秘密去查贾家。 贾权在城中的身份、地位都算得上中上等。 这样的人,在生活中表现的毫无破绽,若非他刻意表现,那就是贾权的邻居说的是假话。 若是贾权表现完美,朱常乐不可能只让他做一个小小的管事,也不可能不关注这个完美的人。 还有侏儒,也让南宫岩很是在意。狗蛋是被人扭断脖子瞬间死亡。 从他脖子上的手印来看,对方手掌只有孩童般大小。 由此推断,凶手很有可能也是个侏儒。 听到侏儒,南宫岩想到了两个字——儒党。 明珠卷 十四、君子不党 儒党,是一个词,也是一个组织。 但你不要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到一群饱读诗书的儒士组成的党。正所谓君子不党,要是真的是那种饱读诗书有远见的,也不会组成儒党。 真正组成儒党的,是一批侏儒,以及身体有残缺之人。 儒党的源头,可追溯到西汉时期,在武帝时达到最顶峰。 幸有当时的剑圣东方朔,经过多年的精心筹划,终将他们赶出朝堂。 可惜,圣人千年得一,恶人时时可见。 如今,他们又再次集结在了朝廷,准备酝酿更大的阴谋。 ????? 在贾府的废墟上,南宫岩仔细的观察着。他时而蹲下翻看地上的杂石破瓦;时而在被烧的半枯的树上抚摸着。 这里,其实只剩下残垣断壁,而且经过了二十多天的无人看管保护状态,再加上周围邻居对贾府的怀念,时不时的将一些可用之物带回去留做纪念。 如今的贾府,已经很难找到有价值的,不论是东西,还是线索。 但南宫岩依然很认真的在各处搜寻。 自进入贾府,阿空便站在一堵破墙后面,不言不语不动。 而阿满,则时时跟在南宫岩的身边,似乎想获得第一手信息,好在同僚面前炫耀一下。 但看了半天,他也只感到南宫岩在翻泥土、把砖头、扯树皮。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正当阿满无聊的快要和周公下棋的时候,南宫岩突然结束了所有的搜查,转身便离开。 阿满赶忙跟上去,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南宫岩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一个充满含义的微笑。 接下来,南宫岩找到贾府周围的邻居,了解一些情况。 他问的问题,无非就是案发前,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人,那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问完问题后,南宫岩又再次去了镖局。 其实南宫岩知道,在镖局中,是查不到什么的。 城中最大的当铺,当然是永乐帮开设的。如今,镖局已经归了他们,而朱常乐却又让镖局的老人继续看门,那就说明老人的话让他们放心。 忙了一整天,终于到了阿满最激动的时候。 在长笑城中,地位最高的,莫过于永乐帮。 城中历届官员来此上任,无不先拜访永乐帮,之后才能高枕无忧到期满。 所以,能赴永乐帮主的宴,那可是无上光荣的事。 阿满被知府分派到南宫岩的身边,那么南宫岩去赴宴,他自然也能跟着去沾光。哪怕是站在门口,他也可同僚吹嘘一番。说自己进入宴会,与那些江湖高手把酒言欢。 但事实上,却是在离开镖局之后,南宫岩就让他离开了。 满脸失望的表情,也没能换来南宫岩的回心转意。 看着阿满渐渐远去的,失落的背影,阿空说道:“他是真的想跟咱们去赴宴。” “这人有点滑头,有点贪心,有点狐假虎威。但整体来说,还不算坏,我们不能害了他。” “你认为,永乐帮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 百无聊奈的阿满,正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肚子一阵咕咕乱叫。 他这才想起来,为了在晚宴上能多吃一点,他早饭没吃,中午也吃得不多。 还未来得及前往最近的一家包子铺,阿满便被两人给拦住了。 那两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如两座小山似的。 一看两人来者不善,阿满刚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就感到背后被一尖锐之物给顶住了。 “别动。”背后有人说道:“有人想见你。”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什么身份。” “捕快大人,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你放心,这一趟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身后之人打断了阿满的话,说道。 目的地是一间名为楼满客的酒楼。 这地方,阿满知道,是众捕快年终聚会,或者破了案子,知府请他们吃饭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城中最高档的酒楼,但也不是他这种小捕快能时常进入的。 见他的人,在酒楼内最里层的雅间,是个文士打扮模样的人。 一见到阿满,那人就笑盈盈的走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满大人,总算把您给请来了。” 当看到阿满背后之人将匕首收起来,那人脸色一变,瞬间只听到啪啪啪几声轻响,接着便听到那文士呵斥,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办事的,我明明让你们把满大人给请来,你们是怎么把人给请过来。” 说话间,他便又笑着对阿满说道:“满大人,这几个下人不懂事,您看怎么处理,杀刮存留,随便您。” 这几句话,把阿满给吓的。对方也没把自己怎么样,就又杀又刮的。 “不……不用了,你让他们下去吧。” “你们几个,听到了吧,满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还不快滚。”说完话,那人又笑呵呵的对阿满说道:“满大人赶紧请坐,别客气。” “这位先生,你别开口满大人,闭口满大人的,叫我阿满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在下蔡文正,乃是一名商人。” 对于蔡文正找上自己,阿满很是奇怪,自己一个小捕快,怎么也不可能与做生意扯上关系。“蔡老板,不知您找我做什么?” “呵呵,不急,不急,先吃菜,吃饱喝足了,咱再谈。”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饥肠辘辘的阿满,此时什么也不管,放下戒心甩掉恐惧,一心一意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吃饱喝足,餐盘收走,又泡上上好的香茗,那蔡文正这才开口道:“满大人,我刚才说过了,我是个商人,来此,就是为了做生意。但最近,这里发生了不少事,有点不太平,所以我想从您这了解些情况。” “原来如此,不知你想了解些什么?”一听对方是想向自己打听情报,阿满立马有了一种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我刚进城的时候,便打听到,阿满兄在六扇门神捕身边协助办案。如今南宫大人被请去赴宴,为何满兄没有去?” “这……” 不等阿满回答,蔡文正就急着回答道:“我明白了,想来是京城来的神捕,眼高于顶,看不起阿满兄。” 阿满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句话没说,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满兄慢点喝,好茶有的是。只要你把这段时间南宫岩所查出的线索告诉我,以后的钱,是大把大把的有。到时候,谁也不敢看不起你。” 听到这句话,阿满一口将喝进去的第二杯茶咳出了大半。 这人不是商人。 这是阿满立即想到的。 他虽没什么本事,但他也是当了几年官差的人。一个商人,怎么会追查一件凶案的细节。 “我是个商人。”蔡文正再次声明,道:“你将南宫岩查到的一切告诉我,我则给你大量的钱财,这便是商人的交易。” 刚说到这,阿满便一抱拳,说道:“多谢蔡大哥的款待,但小弟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但他人还未走,便又被蔡文正一手按在了凳子上。 “刚才的酒菜、茶水,味道还不错吧。”被蔡文正这么一按,阿满便再难站起来。 虽然还是喜笑颜开,但一股阴狠之劲,让阿满又再次感到恐惧。 “你就没感觉到,刚才的酒菜、茶水之中,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他这一句话,阿满立即冷汗直流。 “你……你在菜里下了毒?” “满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我是个商人,怎么会下毒呢。不过这菜、酒、茶可是会相冲的。到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我可就说不上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满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出钱,你出情报。”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但这样做,会不会对南宫大人不利?” “满爷,如今南宫岩正在吃香的喝辣的,既然他都不管你,你又何必在意他。再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些情报,其他的,我们什么也不打算干。” ????? 长笑城中,有两座豪华的楼,一座是茶楼,一座是酒楼。 两座楼,分别叫“林栖居”,“相悦阁”。 这两座楼的名字,取自唐代诗人,张九龄的诗句——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此楼高五层,座落于城中心。 一到晚上,相悦阁彩灯荟萃,门前车马流动,楼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南宫岩两人,是被一名小厮直接带上五楼的。 五楼的面积,与一楼相等,但却仅仅被分割成五个包间,这其中的空间,可想而知。 一进房间,外面喧嚣之声顿时无踪,只余厅内侍女管弦所奏清雅之音。 一见南宫岩到来,厅内顿时静了下来。 只见朱常乐领着一众手下前来迎接。 明珠卷 十五、以舞助兴 “南宫大人,可算把您给等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地上铺着软毯,却没有椅子,众人都是席地而坐。 大厅的中间有一座圆形的台子,高度不高。南宫岩站在面前,只到大腿根。 这个台子占地极广,几乎大厅六成的大小。但就算这样,剩下活动的空间,还是很充裕。众人的餐桌,就是围着它摆放。 开席之前,朱常乐便为南宫岩介绍起来众人来。 “冯仁语、休云大师、胡冲,这三位,南宫大人已经见过了。我再给你多介绍几位:这位是本帮副帮主‘金牛撞钟’何必胜。” “南宫大人,俺这有礼了。”说着,便一抱拳。 话虽客气,但抱拳的同时,何必胜双手发功,一股真力已直接撞向南宫岩的胸口。 南宫岩与北堂海号称六扇门中真力最深厚的两人,其功力自然不是盖的。 何必胜见对方表面上笑颜以对,但事实上他已感到自己的真力如同撞在一堵墙上。 这一切,朱常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然又不动声色,继续为南宫岩介绍道:“这位是‘破浪狂刀’陆延魁;这位是‘双笔开山’刘仲元;这位是‘黑龙护身’范成君;这位是‘灭顶之灾’杜清;这位是‘丹田一气游四海’刘玉;这位是‘七星手’韩玉山。” 介绍完众人,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只听朱常乐双掌拍了三下,大厅的另一扇大门被打开,一对对侍女拖着餐盘走了进来。 朱常乐对南宫岩介绍道:“南宫大人,这台子本来极大,因此菜都是事先端上的。但为了怕菜凉了,南宫大人吃上去口感不好,说我招待不周,因此我现在才让她们上菜。这上菜的时候会有点麻烦,南宫大人要见谅呦。” “朱帮主说哪里的话。朱帮主能让我来赴宴,已经是在下莫大的荣幸。还有,诸位以后叫我南宫便可,大人,大人的叫,过于生疏了。” 朱常乐哈哈一笑,道:“南宫兄既然都这样说了,我等也就放开了。南宫兄以后就直呼我姓名,帮主什么的,都是虚称。” 说着,朱常乐便回头对周围的侍女说道:“快上菜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是。” 众侍女应了一声,便鱼贯的走上台。 整张台子只有一个台阶,因此上菜的速度非常慢。 就在这时,范成君站了起来,对朱常乐说道:“帮主,这些娘们上菜也太慢了,等她们把菜放好,咱们该吃早点来了。”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 “让小弟帮帮她们。”说着话,范成君已解下围在腰间的黑龙长鞭。 只见他手腕挥动,长鞭如同手臂的延伸一般,很灵巧的卷起数盘菜,迅速的送到圆台上。 “范兄,你的动作如此粗鲁,不怕把汤汁洒出来,污了姑娘们的裙裳。待小弟帮你减轻些负担。” 说话的,乃是“七星手”韩玉山,此人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范成君的《黑龙鞭法》虽然快而准,但那些端着盘子的侍女们,可吓得不轻。 韩玉山见此景,自是不忍心。只见他身似白猿,在众侍女身边打转,手指轻轻一夹,便是一盘菜。再轻轻一掷,一盘菜便稳当落到台子上。 由两人出手,很快,菜便上齐了。 上菜的侍女离开后,厅内又响起音乐。 “南宫兄,快尝尝,这都是相悦阁的招牌菜。” “常乐兄,你是主,我是客,哪有主人不动筷子,却让我这个客人先动的。” “哈哈哈哈,今天大家高兴,就不要拘泥于这些。”说着,朱常乐便夹了一块肉。 随后,南宫岩也夹了一粒丸子放入嘴里。 主人与客人相继动筷,其他人也开怀畅饮起来。 酒,是十年以上的陈酿, 菜,是都是新鲜的蔬菜,配上刚宰杀的牲口。 再加上名厨的烹制,呈现出来的,就是人间绝味。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张台子过大,稍微靠里面一点的菜,吃起来就很是不方便。 看到这情形,朱常乐高声说道:“诸位,前几个月,我亲自从‘福州’请来一位舞姬,此女不仅貌胜天仙,舞技更是精妙绝伦。我将她请到这里,便一直在休息,至今尚未让她登台表演。今日酒宴欢畅,便让她出来一舞助兴,如何。” “帮主,快别说了,赶紧把那天下无双的美姬请出来,让我等开开眼吧。” “你啊,你……” 韩玉山一席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只见朱常乐再次“啪、啪”两声,轻击双掌。 但见头顶的天花板,豁然打开,一名女子双手拉着丝带,被缓缓的放了下来。 此女子头戴步摇冠,上身披霞帔,下着淡裙如虹霓,衣袖上细长的流苏彩带飘动。 此女子虽用轻纱遮脸,但却挡不住她绝色舞姿。 只见其身似风中柳,或舞袖,或旋转,直似将要飞升成仙一般。 原本,《霓裳羽衣舞》由一主数辅众人合舞,但此舞姬却只用一人,便把此舞曲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见其时而柔媚、典雅,时而俏皮、明朗。而配音也是由含蓄婉转、清丽悠扬变为空幻、渺远。 除了舞技外,她还有一项绝学,那便是上菜。 上菜,这是一般侍女都会做的事。但她,却做的是与众不同。 此舞姬将端菜、收盘等杂事完全融入到舞蹈当中,使之变成了一种享受。 只见她玉足轻勾,将陆延魁面前的菜踢到对面的杜清面前,再一个回身,将另一盘菜再送到陆延魁的面前。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违和感。 趁着舞姬表演正兴,朱常乐偷眼观瞧南宫岩与他的助手阿空。 只见南宫岩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姬。看到这情形,朱常乐先是一愣,但随即又露出了笑容。 再看阿空,则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人。 南宫岩虽一直盯着舞姬,但他的眼神中,却未有一丝贪婪,而是一门心思的观察、研究。 为什么会有战争? 因为战胜者,可以获得他想要的权势、地位、名声、财富,以及女人。 但是,有一类人发动战争,却不是为了上述东西,而是要寻求一种刺激、快感。 “破浪狂刀”便是这样的人。 美姬的舞蹈,在他看来,只觉得眼晕。 到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不等美姬舞跳完,他便站起身来,对朱常乐说道:“帮主,一帮大老爷们在这看一个娘们转圈圈,有啥意思。” 他这话一说完,“灭顶之灾”杜清可就不乐意了。 “陆延魁,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美姬的绝世舞姿,到你眼中,就成了转圈圈。” 这杜清与韩玉山不同,韩玉山是惜花之人,而杜清,说白了就是色中恶鬼。 面对美姬的舞姿,杜清早就春心大动。再看一会儿,估计就快流口水了。 听到陆延魁的话,心中自然不满。 但还未发作,朱常乐便先开口道:“延魁兄,欢宴畅饮,美人献舞作乐,有何不对吗?” “帮主,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作乐方式,而不是看一个女的跳舞。” “那依延魁兄的看法,我们该如何取乐?” “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人以武会友,该看的是武,而不是舞。” 朱常乐一听,微微点头,说道:“嗯,以武助兴,确实是好提议。就是不知道,谁来献武,以供大家一乐。”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倒也无语了。 “延魁兄,这提议是你提出的,不如你上场露两手,如何?” “帮主,并非我不想献武,而是一个人单练实在太没意思了,所以我想找个陪我比划两下。” 话一说完,陆延魁便接着说道:“帮里的弟兄都太熟悉了,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想请……” 陆延魁还没说完,朱常乐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得什么醉话,南宫捕头乃是官府的人。拳脚无眼,万一要是把捕头擦破了点皮,我怎么向知府交代。” “朱兄,你也不要怪陆大侠。”见此情景,南宫岩连忙打圆场道:“今天大家欢聚一堂,图的就是个乐。我这便上场与陆大侠走上几个会儿,也没什么大事。若是在下经师不到学艺不精,被陆大侠绊个跟头,踢上两脚,那也是博大家一乐。” “这个……”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朱常乐还是同意了。 “大家点到即可,陆延魁,你可得掌握好分寸啊。” 南宫岩刚想活动一下筋骨,便被他旁边的阿空给拦住了。 “大人,你今天已经忙了一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这一阵,就交给我吧。”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边走边活动的来到陆延魁的面前。 刚才几人的对话,就是要激这个人出手。 南宫岩在江湖的威名,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空口白牙吹出去的。 但这个人,大家不熟悉,所以就希望通过贬低南宫岩,来试探此人。 陆延魁上下大量了一下对手,一抱拳,问道:“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明珠卷 十七、我是捕快 听他这诙谐的语言,南宫岩差点把茶给喷了出去:“你哪来那么多一二三四,还有没有了。” “你都说了一二三四,自然有第四点。那就是,昨晚的舞姬亦是极品。” 说完话,两人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便是爽朗的笑声。 “怎么样,美女给你如何?”南宫岩笑着问道。 “算了,我这种大老粗,还是不要吓坏人家了。反倒是你,一直盯着她,眼珠都不转。” 南宫岩:“我可不是色眯眯的盯着人家,我是在观察她。” 危月空:“你观察的,是她的身法。那种身法,让我想到一个传说中的人。” “是啊,如果是她,那就麻烦了。江湖上唯一能制得住她的人不在,谁能管得住他。” 危月空:“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南宫岩:“你也是,如今‘长笑城’卧虎藏龙,万事小心。” 在去相悦阁的路上,南宫岩便有种预感,那名死里逃生,唯一幸存的镖师,很快就会苏醒。 因为他是唯一的认证,他的言词可以左右这舆论的走向。而对朱常乐有利的言论,是由南宫岩证实出来,那就更有公信力了。 就在南宫岩出门时遇到阿满,又是他在意的另一件事。 当时,时间还早,但那时阿满已经在门口等他。 这,已经不对劲了。 阿满虽然很热情,但还不至于如此积极。 并且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不敢与自己对视。 南宫岩明白,自昨晚分手后,对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若不说,自己也没本事帮他。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事,也没时间去解决他的问题。但之后行事,却要对他多留个心眼。 南宫岩起得很早,到相悦阁的时间也很早。 但即便如此,楼内也有一些客人。 这些人都是来吃早点的,有的人是从家里来得,但更多的人则是整夜都待在这里。 虽然早点的价格比不了午饭和晚餐,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为了防止那些贵宾受到打扰,三楼以上全部不接待。上下楼的梯子,也是随用随到,用完就收。 南宫岩来到楼内,便见到一名小二极为殷勤的上来问候道:“南宫大人,您来了,快请上座。” 南宫岩微微一笑,心道:朱常乐,好快的速度啊。 原本,朱常乐是想邀请他一同吃早饭的,但被他给拒绝了,说是想去相悦阁吃早茶。 如今小二的招待,想必是朱常乐的安排。 吃个早点还有两个人在旁边服侍,南宫岩真有点不习惯。 “小二。”南宫岩开口道。 “大人有何吩咐。” “把你们老板叫来,我想向他打听一些消息。” 小二听了,一笑道:“大人,您是不是想打听什么姑娘?” “哦!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聪明的。” 小二解释道:“大人,您说笑了,我们这里虽名为酒楼,但吃喝玩乐住行一应俱全。来此打听消息的,都是看中某个歌女或者舞姬的。” “想来,你该知道,我昨晚与朱常乐在楼上喝酒的事。” “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就是这城中有点消息的人,大概都知道。” 南宫岩倒是有点吃惊:“原来,这事这么大动静。” “大人过谦了,六扇门的八大神捕,可算是一个名天下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你这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且问你,昨晚我们喝酒,那名献舞的舞姬,你可知道?” “这……”听完之后,小二的脸色微变,语气也开始有点犹豫了。 “怎么,你不知道?” “大人,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个女人,你最好别沾。” “哦!”南宫岩淡然一笑,说道:“这女的是会吃人,还是夜里能变成夜叉。” “大人,这女子之美,就算把全城的美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刚来这的时候,有多少名门公子,花大把的钱,只为见她一面。可她谁的账也不买。” “敢得罪那么多人,想必她背后应该有来历。” 小二:“不错,她是朱帮主花大价钱从外面请来的。那谱大的,即便是朱帮主请进见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哦?这是为何。”南宫岩奇怪的问道。 “后来我们经过打听才了解,这舞姬天生讨厌男人。对店里的女子,不论是刚进来不听话的,还是笨拙常遭人欺负的,她都好言相对。但对男人她却从来没有好脸色。您想想,一个人,把周围的大人物都给得罪了,还能相安无事,更能风生水起,此人定是不简单。大人,我们知道您是来查贾家灭门案的,何必为了个女人,而给自己增加麻烦。” “我找那女子,也不过是为了查案。你若怕引火上身,可让你们老板来。” “好吧。” ????? 安宁巷,是城北一座小巷子,由于这里离城中心,闹市区较远,所以很安静。 巷子外,除了一间杂货店、一间小药店,便再无其他。 南宫岩早早的便下了马车,步行来到巷中最里面的一间房。 待敲了半天门,才有一名丫鬟将门打开。 “你是谁?” 这小丫鬟十八九岁模样,长得聪明可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有灵性。 “在下南宫岩,特来拜见凤无痕姑娘。” “你与我家小姐可有事先约好?” 南宫岩:“并无相约。” 小丫鬟道:“那就对不起了,既无相约,我家小姐便不会相见。先生请便,不送。” 说完,那名丫鬟便要关门。 但南宫岩一伸手,就抵住了门板,使得那扇门再进不得半分。 “你这人怎么这样!”丫鬟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好好跟你说,你却如此无礼。你若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在下乃是衙门里的捕快,这次前来,是为了查案,还望妳们予以配合。” 见善言无用,南宫岩只得亮出身份。 “你……你没说谎?”一听对方的身份,紧推大门的双手,也终于松了。 “冒充官府的人,是要获罪的,我不可能只为了见妳们家小姐一面,就做这么危险的事。” “那可说不定。”丫鬟的手虽然松了,但还是抵着门,说道:“为了见我们家小姐,你们这帮臭男人什么手段没用过。现在用骗的,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丫鬟的质疑,南宫岩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从怀里拿出证明。手刚伸入,就听前面屋内的人说道:“小莺,别难为人家了,让他进来吧。” “可是,小姐,这人可能是个骗子。” 凤无痕道:“妳放心吧,我相信这位公子,绝非歹人。” “哼!”小莺瞪了南宫岩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他进去。 但就算这样,小莺也先他一步,冲入屋内,拿起一根蜡烛粗细的木棍,守在一旁。 这条巷子叫安宁巷。 但其实,这里面一点也不安宁。 刚来到巷子口的时候,南宫岩就感到周围有不少异样的眼光。 就算到了巷子内,这样的眼光,也丝毫没有减少。 就在自己抵住门,不让小莺关上门的时候,那些人,几乎要冲上来动手。 正因如此,他才及时的报上自己的身份。 那些人的武功平平,也就跟永乐帮马夫一个级别,应该不是他们派来的。 看他们的行动,似乎是要保护凤无痕。可能是什么公子想要讨好她,特意请人暗中保护她。 一进入屋内,就见小莺警惕的盯着自己。 这也难怪,任何一个陌生男子,进入一间只有两个女子的屋中,总会引起警觉。 “小莺,妳先出去,我想与南宫大人单独一谈。”凤无痕首先开口道。 “小姐,妳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的,若有什么情况,我便大声呼叫,到时候妳就冲进来救我。” “好的,小姐。只要这个男人一有不轨的行为,妳就立刻叫我。到时候我便冲进来,把他脑袋打开花。”说着,她还做了一个举棍的动作。 凤无痕见了,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可当小莺一离开,凤无痕脸色立即变得冷冷清清,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温不火。 “不知南宫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听说风姑娘向来对男人很讨厌,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你说错了,我并不讨厌男人,只是觉得男人太自大了。其实你们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一样可以做。既然大家能力平等,谁也不比谁矮一辈,我又何必对着他们低三下四的。”凤无痕解释道。 南宫岩道:“姑娘的话,让我响起一个朋友。他就跟我说过,他认识一名女子,便如姑娘这般,不依靠男人。” “哦!看来,这世上有我这种想法的,还不止我一个。只不知,我有无那种缘分,结识这样的女子。不过……”凤无痕话锋一转:“南宫大人,您这次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哈!妳看看我,一见姑娘天仙之姿,便不知所云。昨晚,我见姑娘武技绝伦,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明珠卷 十九、保镖 进入房内,转入屏风,便看到两人站在床边。 其中一人五十上下,他身边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肩上背着个药箱。 见到来人,对方赶紧施礼。 “不用多礼。”朱常乐道:“安大夫,病人如何?” “朱帮主,此人受了重伤,元气尽失,能保住性命,已然不易。如今能醒来,更是奇迹。只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能醒多久,就说不定了。但肯定不会太长。” “大夫,在下有重要的事,想问一问病人,不知安大夫能否帮忙。” “这……” 安大夫犹豫了一小会,还是答应了。 “好吧,我尽力而为。”说着,安大夫从徒弟的药箱中,取出银针。在火上消了毒,扎入镖师的几处穴位。 那名镖师的精神,立即好了许多,眼神也不再那么涣散。 虽然说话还没有那么顺畅,但危月空已经得到他想想到的消息。 长顺镖局,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们希望,在长笑城、朱常乐的庇佑下,每次走镖都能顺顺利利的。 确实,在长笑城中,求朱常乐,比求知府更有用。 如今朝廷任命下来的官员,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如果没有他们,百姓的日子不但没影响,反而会更好。 但面对朱常乐可不一样了,他的长乐帮掌控着整座城。 城内的任何生意,他们都有份,城外的各种交通水陆,也都由他们控制。 永乐帮的存在,使得城内其他小势力无法生存,城外的山匪水寇也无法横行。 因此,城中的人都这样传言:求官不如求神;求神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永乐帮。 长顺镖局自成立以来,虽然没有走过大货,但在附近行走,已是顺畅。 这,全靠永乐帮的威名。 这天,离永乐帮帮主朱常乐的大寿,虽然还有将近半个月,但喜庆的气氛,已经感染了整个长笑城内外。 到时候,城里应该会很热闹吧。 正在喝闲茶的总镖头,心里这样想的。 就在这时,一名镖师走了进来,说道:“总镖头,外面有人请保镖。” “嗯。”总镖头淡淡的说道:“你们接下便是,这事也大惊小怪的来和我说。” 那名镖师道:“总镖头,这次的委托比较大,所以我们不敢擅自做主。” “到底是多大的货……” 客商正在院子中的石桌前品茶,等待着回报的结果。 茶,不是那种好茶,座下的石凳也硬的要命,但客商一点也不着急。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得远处爽朗的小声:“哈哈哈哈,毕先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话间,总镖头便已到近前。 只见他脸色一沉,不悦的对身边的人责怪道:“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说着,总镖头满脸笑意的领着毕姓客商进入小会客室。 别看这镖局不大,但待客也是分等级的。 一般生意就是在外面的石凳上谈,高一点的在会客厅细说。只有达到一定级别,才会去小会客室详谈。 仆人献茶退出后,总镖头便开口道:“毕先生,您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我们保镖的,不论再小的生意,再不起眼的东西,也要先验验镖。毕先生,您这生意不小,又不让验镖。到时候真的出了事,你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呵呵呵呵。”毕商人一笑,说道:“总镖头不必担心,我虽然来找你为我保镖,但其实是想,你陪我唱一出双簧。” 总镖头,心中似乎有些眉目的问道:“哦?怎么个双簧。” “真东西,我已经秘密安排人去送,你们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这……毕先生,你这是拿我们做诱饵。能让您用这么复杂的方式保护,想来对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恕我们镖局子小,接不下这么大的生意。” 毕商人听总镖头不愿接,心中也有一丝着急,忙说道:“总镖头其实不用担心,东西我已经派出手下往回送,您只要过几天出镖,做做样子便可。如果到时候遇到什么人劫镖,你们大可放下镖物即逃。如果总镖头还不放心,咱们大可先立个文书。” 就在总镖头犹豫的时候,一叠银票已放在他的面前。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票。 要知道,大多数流通的票号,都是兑换铜钱的。 如今新帝登基,重铸新钱,先帝年号的铜钱都要被收回,而且收回之后,是没有补偿的。 因此,银子的安全保证,比铜钱高多了。 双方在文书上签了字,都非常满意。 临走时,那名客商还不忘提醒一句:“总镖头,别忘了保密……” 但由于他走出门才说这句话,总镖头光顾着想钱,也没完全听清,不知他说的是保密,还是保命。 说道这里时,那名重伤初醒的镖师已是脸色惨白如纸,出气多于出声。 见此情形,安大夫连忙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将几根银针伸进去,沾了沾,再扎入镖师几处穴位上。 几针下去,那名镖师果然好一些,但暂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危月空看了,心有不忍,便说道:“安大夫,病人已经这样了,不如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等他状态好点,我再来问话。” 安大夫尚未开口,朱常乐便抢先开口道:“危捕头,这位镖师已昏迷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才醒来,该让他把话说完。如果再让他昏过去,下一次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这样一直昏迷下去。与其这样做一辈子活死人,不如现在趁着有机会,让他把实情都说了。到时候就算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也会有捕头大人缉拿真凶,帮他报仇。” 朱常乐说的话合情合理,倒让危月空一时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那名镖师也回过气来。 照他的意思,还是要坚持说下去 …… 既然一趟红货,照理说总镖头应该很重视,但他却是派了为数不多的人去护送。而且还一路上,让众镖师一旦遇到什么情况,立即走人。 大家虽不理解,总镖头为何一反常态这样说。但既然都这样吩咐过了,大家反倒轻松了。 出镖的那天,他们出城才几个时辰,便遇到劫道的。 按理说,这儿已经过了山头,应该没有盗匪才是。 但看阵式,又不像临时组建的野路子。 众人本想照着惯例,说几句过场话,到时候不行便逃。 就在此时,一众人的身后又有了动静,好像有不少人往这边赶。 便在此时,那口受众镖师保护的押运箱突然炸开,一名侏儒从其中跳出。 众镖师还没反应过来,那侏儒便与劫镖之人联手屠杀所有镖师。 就在被侏儒踢中胸口昏迷之前,那名唯一幸存下来的镖师,看到一名书生打扮的人,向这边赶来。 这,就是那场劫镖的全过程。 说到最后,那名镖师的话语已经混乱不清,并且声音越来越小。 离开房间后,朱常乐便急着问危月空,说道:“危捕头,刚才的话,可否对此次破案有所帮助。” 危月空道:“嗯,那名侏儒应该不简单,就不知道是否与儒党有关。” “关于这方面,我会帮忙查,不知危捕头还有什么方面的需要。” “暂时不用,刚才所听到的我还有一些疑问,待南宫岩回来,我再与他商量一下。” “这样也好,毕竟我也是嫌疑人之一,这事我就不参与了。” ????? “我本来还在想,你会不会在美人那乐不思蜀,打算吃完夜宵再回来。”见到南宫岩,危月空开口调侃道:“但看你这愁眉的样子,我想你大概是被扫地出门了。” 南宫岩:“我为了查案,辛苦了一上午,你还有心思吐槽。” 危月空:“我这还不是想你轻松一下,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南宫岩:“确实是她,但她的目标与我们无关,只不过最后她却留下一个麻烦给我。” 危月空:“哦?能让你称为麻烦,那肯定是真麻烦。这麻烦就交给你了。” “你,还真是够兄弟啊。看你这么心情舒畅,想来应该得到不少消息。” 危月空:“不错,我细说给你听。” “且慢,先给我口热乎的,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酒足饭饱,也终于听完情报。 “你觉得这情报是真是假?” “大致情况应该不会变,但其中细节值得推敲。” “说来听听。” “最明显的,一个人被追杀,他最应该记得的,是凶手的样子,而不是其他人。但那名镖师,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昏迷前仅一见面的龚文煜。这是疑点一。其次,他把接镖、运镖、劫镖,这段事情描述的太详细了,好似他自己就是总镖头似的。还有就是,那名看房子的老人,他也是对这名长期昏迷的镖师没有印象。”说到这,南宫岩忽然想道:“现在,那名老人只怕已经不在那镖局了。” 明珠卷 二十、进村 “不错。”危月空回答道:“上午,我本想再去一趟镖局的,但朱常乐却说,那里已经被人给买下了。而那名老者,也因这两天身体不适,回了老家了。” “原来前两天,那位老人是拖着不适的身体与我们谈话。看来,我们真是不善待老人。” 危月空道:“现在,这里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而所得到的情报,也都是对朱常乐有利,后面的事情,不好办啊!” “这还算好的。”南宫岩说道:“我得到的情报,更加对龚文煜大大不利。” “哦?看来上午你在美人那得到的情报倒不少啊。”这一下,真是让危月空意外。 “情报确实是上午所得,但却是从别处得来的。” “何处得到的?” “北堂与西门。” “什么!他们竟然也来了。现在他们人在哪?”若是有这两人,自然能增加他们破案的几率。 “当然是走了。他们现在要办的,是那件官员与东瀛倭寇互相勾结,致使水军大败的案件。” 危月空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那名官员被押解的路上,被人暗杀了,案件也不了了之。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朝廷又重视这案子了。” “嗯,这案子现在由北堂与西门负责。而他们来此,不过是为了给我们提供一些情报。” “是跟龚文煜有关的。” “是的。这是司马得到的消息,由北堂、西门转述于我。” 接着,南宫岩便把从两人口中听到,关于龚文煜自己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听完描述后,危月空直嘬牙花。 “这下真的麻烦了,如果龚文煜说的是实情,那局面可就真的对他不利。虽说双方话都已死无对证,但那帮行动起来的江湖人,目的皆是为了翡翠明珠。而最后拥有它的嫌疑人,便是那名侏儒。而不巧的是,在两人的口述中,那名侏儒最后都是跟龚文煜在一起。” 南宫岩:“正因如此,我才说,这些情报对龚文煜大大的不利。” 危月空:“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查贾权满门被杀的案子,至于龚文煜现在的处境,以及翡翠明珠的下落,暂时不是我们该烦的。” “话说的是没错,但这些事情之间错综复杂,只有先解决了一件,才有精力去管另一件。” 危月空:“这事你演诸葛亮,我当张飞。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查。” 南宫岩显然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说道:“我们近期所遇到的事情中,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侏儒。所以,我们便从这侏儒查起。” 处理完各地的要务,这个时间,正是朱常乐在院中品茶的时候。 便在此时,一名下人来报,说是南宫岩求见。 “他这时候来做什么?难道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听到下人来报,朱常乐便自言自语道。 想归想,他还是让人把南宫岩请进来。 一见到南宫岩,朱常乐便笑呵呵的说道:“南宫兄,你来的好巧啊!我正准备派人请你。来来来,这是上午刚到的好茶,你来尝尝。这些下人也真是太没规矩了,我早已吩咐过了,以后在这永乐帮内,南宫兄去哪都不准阻拦,见我也不必通报。看来这帮下人,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朱兄别动气,是我让他们先行禀报的。若是这般闯进来,要是传扬出去,知道的,是说朱兄为人不拘小节。不知道的,还说南宫不知礼数。” “南宫老弟,别提这扫兴的话题。赶快坐下。” 茶,确实是好茶,比他在茶棚里喝的几文钱的茶要好太多了。 但南宫岩来这,可不是喝茶的。 朱常乐也知道这点。 所以喝了几口,朱常乐便问道:“南宫老弟,来此找我,还郑重的让下人通报,是为了何事。不可能只是为了喝茶这么简单吧。” “不错。”南宫岩放下茶杯说道:“这些天,我明查暗访,发现那贾权生前爱看滑稽戏。因此,想打听一下,那个滑稽戏班子。” “这事我们都知道,贾权最喜欢看的,是城外十里滑稽村的表演。怎么,这事和那滑稽村有关系吗?” “这只是推测。贾权在得到翡翠明珠的时候,必然吩咐家人,不要把这消息传出去。但在看滑稽戏的时候,人的警惕性会放松,说不定会泄露。” 朱常乐听了南宫岩的分析道:“嗯,南宫兄说的没错,我这就让人把他们抓过来。” “朱兄,你这样派人去抓他们,在路上也难保不会出问题。而且这一路上,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想对策。这事就让我来吧,朱兄只须告知我那滑稽村在哪便可。” ????? 马车上,危月空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南宫岩,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倒是气定神闲。就不怕朱常乐快马加鞭先赶过去做什么手脚?” 南宫岩睁开眼,自信的说道:“你该记得,被龚文煜所救的那名侏儒说过,为了掩护他,还牺牲了一些人。这些人应该指的是贾权全家。而贾权最爱看滑稽戏,说不定他在城内所得的情报,便是由这滑稽戏班的人传出去。因此,不管朱常乐的人怎么安排,该泄漏的,他们还是会泄漏。” “你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了。” “啊呀!”声音是南宫岩发出的,只不过他的声音比较浮夸,因此危月空也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问道:“又怎么了?” “我刚想到,长乐宫安插在滑稽戏班的人,应该不多,如今这种情况,他想必已经逃走。如果朱常乐现在派人封口,只需让人绝口不提那逃走之人,我们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对呀!”危月空恍然大悟道:“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脑子都变笨了。” 南宫岩连忙反驳道:“怎么可能,你别瞎说。我那么聪明,你跟着我,只会越来越聪明。” 危月空:“每次都是你动脑,我动手。脑子长期不用,自然变的迟钝。” 南宫岩:“别废话了,你立即施展轻功,抄近路赶往滑稽村,说不定……” 话未说完,危月空人已经冲了出去。 马车,正在路上不快不慢的行进这。而就在此时,车夫只感到一阵劲风由身后吹过,从右侧擦肩而过。 这风很疾,也很强。 几乎将他从马车上吹了下来,更差点让他驾驭的马不受控制。 好在他驾车经验丰富,临危不乱,凭借着双臂的力量,迫使马车停了下来。 刚稳定,就听身后车厢内南宫岩安抚道:“朋友,不必惊慌,继续前行。车速也不用这么快,我们不赶时间。” 其实,南宫岩明白,朱常乐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自己能想到的,他们早想到了。 更何况,就在他们说要来滑稽村时,朱常乐更问他们是否要宝马良驹做脚力。由此可见,朱常乐对于他们来滑稽村查案子,根本有恃无恐。 南宫岩比预定时间晚到了半个时辰,面对危月空的责难,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还美其名曰:“让你多表现一下。” “如果我在村子里活动,遇到永乐帮想毁灭证据,并顺便把我解决,那么你这半个时辰,就直接关系到我的生死。” “你放心,就算对方能杀了你,他们也会故意不敌,在逃走时留下一点长乐宫的证据。” “那这段时间,你可有问道什么?” “没有,我只是一边等你,一边看他们表演。” 南宫岩到达滑稽村的时候,危月空正在村口一棵树桩上坐着。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两人已来到一间屋子前。 南宫岩观察了一下,这里都是砖瓦房,说明这个村子比较富裕。 而面前这间房,更比其他的要大。 只见危月空走上前拍了拍门环,不一会,便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位老者,大约六十有余,一见危月空,便施了一礼,道:“捕快大人来了。” “是啊,等的人终于到了。” 终于这两个字,危月空用的语气特别重。 “怎么,你就直接亮身份了?” “你觉得呢?一个陌生人来到这里问东问西,你认为能得到什么答案。” 南宫岩知道好友被自己耍了,心中不快,忙顺着他话道:“说的还挺有道理。” 说着,他便上前一步,对老人一施礼,说道:“老人家,在下南宫岩,乃是一名捕快,今日到此,想查一些事情。我旁边这个大汉比我先到,他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想来必能帮上不少忙。” “两位大人快请进。”说着,老者忙将两人迎了进来。 “老朽华海,乃是这滑稽村的村长。”三人坐下后,村长给两人倒上差,说道:“两位大人既然要查案,那老朽定然竭尽全力配合。” 南宫岩点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等明日再查。只不知村中可有借住的地方。” 明珠卷 二十一、诱出 “地方自是有,只不过地方简陋,怕二位住不惯。”说到这,村长有点抱歉。 “没事,没事。只要能住人便可,我们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危月空豪爽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二位便跟我来吧。”村长带他们去的,是一间木屋。 开了锁,村长道:“这间木屋,是专门给外来客人住的。我们村中有几家更好的房子,若在平时,我便让他们住到这里,把屋子给二位腾出来。但现在秋收已过,到处都有庙会,村里有些技术的都已经出去表演。剩下的,都是妇孺,实在不好让人搬动。所以只能委屈二位了。” “不委屈,不委屈,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南宫岩忙说道。 “不过说实在的,贵村确实富裕,不仅家家户户住大瓦房,还专门为客人准备一间木屋。” “大人言重了。”被危月空这么一说,老村长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但还是谦虚的说道:“我们村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村子,只不过会一点杂耍、滑稽表演,能多挣些钱罢了。” 又聊了一会儿,村长便先行离开了。 这间木屋不大,内部陈设也很简单。正中间一张大桌子,方面放着一盏油灯,一个茶壶,几个茶杯。 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条长凳,一张大大的板床,以及一个旧的柜子。 “前一天还住深宅大院,睡高床暖枕,今晚却是两人合住一间破木屋。” 此时,南宫岩已经躺在板床上,双手枕着后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要是不愿意,也可施展轻功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吃上一顿宵夜。” 危月空连忙点点头,同意道:“说的有理,也许还能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话。” “说得对,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回去。”南宫岩坐起身,用拳头抵着下巴,点点头说道。 “得了吧。”危月空也懒得跟他再开玩笑:“现在都到饭点了,解决肚子问题才是当下关键。” 正说着,便有一个孩童来给两人送饭。 晚饭是两荤、两素、一汤。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但也算地道农家菜。 一阵风卷残云后,两人便坐在长凳上,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危月空提议是,现在就赶回去,夜探永乐帮。 但南宫岩却反对道:“咱们这一天舟车劳顿,状态已是不佳,再施展轻功赶回去。在这种疲惫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就算我们回去了,也未必赶上他们讲重点。何况,咱们身处朱常乐的地盘,说不定我们两刚出村子,那边朱常乐已经收到信鸽了。” 摸着肚子,打了个哈欠,危月空坐到床上,一边脱着靴子,一边说道:“这样说来,咱们只能吃饱了睡,有什么明日再说。” 南宫岩则依然坐在桌前,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一番,一边说道:“其实,咱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关键的滑稽班不在,什么也问不出来。” 危月空躺在床上,两眼望着房顶,说道:“想了解滑稽班,未必就要他们在,问村子里的人也是可以的。更何况这件案子已经有了结果,我们所要做的,是防止此事不好的影响。再说了,咱们手上的无头案还少吗?” “这事你说的算,谁让我今天来得比你迟,当你的跟班呢。”将碗筷放到地上的盆里,南宫岩也上床躺着了。 夜晚的村子,格外的安静。没有城市的喧嚣、繁华,一切都显得那么纯。 纯净的山;纯净的水;纯净的夜空;纯净的房子。 但在这山水之间;夜空之下;房顶之上,却有一个不纯的人。 此人一身夜行黑衣黑罩蒙面,在此时此地,也极不协调。 只见夜行人抬起腿,踏在房顶之上,发出轻轻的敲击声。 声音不大,但很快便有了回应。 “什么人?” 话语未落,便见两团白光如流星一般,从两边的窗户疾射而出。 借着月光看清,那两股流星,乃是两只茶杯。 这一招是江湖管用的伎俩,凡是在室内发现有夜行人在外,都是先灭灯,再扔件东西出去,为的就是防止对方的暗器。 茶杯尚未落地,屋内两人已从正面两扇窗户窜了出来。 两人一来到外面,就立即转身看向房顶。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即使在这安宁的小村子,二人也还是和衣而卧。 那黑衣夜行人见状,立即施展轻功想村外逃。 两人虽不知对方的目的,但如此故意惊动他们,想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这种情况下,不去自然是明智的选择。 但既然对方深夜前来,那么不达目的,定然不会罢手。 为了之后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决定追上去问个明白。 果然,两人赶到村外,就见那黑衣蒙面人没有离开,而是在树下等着他们俩。 见两人出现,那黑衣人立刻施展轻功疾走。 两人见状,也紧跟上去。 原本,两人认为,对方既然成心引他们,速度必然没多快。而他们两,也可以利用这功夫,来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 哪知对方根本就不如他们的所想,脚程越来越快。 两人无奈,也只得奋起直追。 但就算这样,两人也还是没有赶上。 不过,双方的距离,却在一点一点的缩短。 照此情形,只要不出变数,两人迟早能追上前面的黑衣人。 但跑了没一会儿功夫(大约八到十分钟的样子),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南宫岩两人,不知前方有何异变,也将速度放缓。待离那黑衣人一丈远的距离,便也停了下来。 只见南宫岩一抱拳,说道:“朋友,深夜引我们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我何时要你们来的?”那人反问道:“在下只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来走走罢了。是你们自己要跟过来的,与我何关。” “朋友说笑了,哪有人散步,散到房顶上。”南宫岩一边说话,一边向黑衣人走去。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总有些人,有些特别的喜好。我就喜欢夜里睡不着觉,黑衣蒙面,施展轻功在房顶上走来走去。我又不偷,又不抢。现在是太平盛世,朝廷未有下令宵禁,即便二位是捕快,也不能随便拿人。” “朋友,瞒者瞒不识。说笑,也该有个限度吧,还是说出你真正的目的。” “哈,想知道我的目的,那就先接下我几招如何?”说话时,那黑衣人猝然发难。 猛然间转身,便一爪抓向南宫岩。 两人都未料到,对方会毫无预兆,便出手相攻。 对方出掌极快,但南宫岩也不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的雏。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及时的使了一招“老君关门”,挡下对方一招,再以“关门打狗”直击对方小腹。 黑衣蒙面人出手进攻的时候,一掌攻出,另一只手却背在背后,就是为了防止南宫岩反守为攻。 如今见对方来攻,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抓南宫岩的手腕。 南宫岩这一掌看似平平,但实则一招多式,后面的变化端看对手的反应。 如今的情况,南宫岩立即化掌为指,点向黑衣人的掌心。 南宫岩的真力深厚,那是在六扇门出了名的,如今指尖还发出一点灵光,这显然是真力汇聚所致。 见此情景,黑衣人哪敢硬接,忙变抓为平掌,以巧劲一托,避开了灵光一指。 但凭借这一托,南宫岩借力打力,剑指疾点对方咽喉。 黑衣人双脚立定,一个金刚铁马桥,上半身往后一倾,躲过这一指。 在这间不容发的同时,黑衣人一脚踏向南宫岩的腰眼。 南宫岩赶忙中途变招,手掌一推,双足一蹬,向后退了数步。 脚下刚一站稳,南宫岩就急忙上前,反攻过去。但他招招旨在擒拿,不欲杀敌。是以,杀招上,收敛了几分。 对方看出南宫岩的目的,一双掌守的是四平八稳。 这样一来,最初进攻的黑衣人,变为防守者;而被袭击的南宫岩,却成了进攻的一方。 战了三十多回合,南宫岩怕夜长梦多,故意卖了个破绽。 哪知对方根本不在意,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稳扎稳打。 这一下,倒让南宫岩起疑了。 要说双方交手,不明对方底蕴,不敢冒然出绝招,保留几分实力以防以外。 但试探过后,已知双方深浅,就不应该如此一味的防守。 若对方真想探自己的实力,这样的打法,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只能拖延时间。 对,就是拖延时间。南宫岩突然想到了,连忙对危月空说道:“月空,你赶紧回村子看看。”说话间,南宫岩的掌力再加一分。 一旁的危月空,见黑衣人猝然发难,接着又转攻为守。本就怀疑对方在周围布置着什么阴谋,经南宫岩这么一提醒,他也立即想到了。 明珠卷 二十二、试探 但黑衣蒙面人似乎早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一招“八方风雨不透墙”,硬接南宫岩一掌,并借力跳出一丈外。 这才罢手,说道:“南宫捕头,危捕头,不必担心,村子内安然无恙。” “深夜将我等引到林内,话没说上两句便突然动手。就这样,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本人身份来历不明,又在深夜之中藏头露尾,二位自然不必相信在下。但请两位相信,这趟出来,定然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 南宫岩刚要说话,却别危月空打断道:“你听。” 南宫岩的功力本就不在危月空之下,但他的心思都放在面前的蒙面人身上。而危月空则提高警觉在周围,因此先于南宫岩听到动静。 果然,南宫岩静心凝神,便立即听到动静。 响动并非来自滑稽村,这让南宫岩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的,他的心思有开始运转。 这动静是谁弄出来的,是否是面前这个黑衣蒙面人。刚才的打斗只是前奏,如今的动静才是真正引诱他们的陷阱。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蒙面人引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对方不知道从好处探听到今夜武林中有事发生,而让这两个捕头来管。 正在南宫岩犹豫不决的时候,蒙面人开口道:“南宫大人,这么大动静,你都不去看看,那你今夜可就白来这一趟了。我是无所谓,就当是睡前运动。但你若再不去看看,那会死更多的人。到时候线索断了,您可别后悔。” 什么?线索! 就在南宫岩与危月空听得一愣神的功夫,蒙面人立即施展轻功抽身而去。 此时他的身法,比刚才还要快,而且离去的方向,也并非声源处。两人就算是想去追,也已来不及了。 而如果真像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想都不想,两人立即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疾奔而去。 他们想要的线索是什么,自然是滑稽班中人的证词,这也是两人来此的目的。 有人要杀这些人,就更证明他们的证词中,会对某一方不利。 心中思绪飞转,脚下步子更是不慢。远处的声音渐大,隐隐约约可听见一些叫声。 至此,南宫岩已知事情的严重性。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树影不断的变化,空气中已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南宫岩真希望西门追能在,若是他,现在应已经赶到现场。 近了,更近了。 到了,终于到了。 看到屠杀现场,双足尚未落地的南宫岩,丹田一运力,双掌拍出两股无形的破空之劲,直将两名提刀欲砍一位老者的蒙面人击飞。 那名老者已然倒地爬行,身上被鲜血染红。在这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下得去手,真非人也。 气急怒极的南宫岩,一落地便大喊一声:“住手。” 声震当场,使得一干凶手愣在那里。 而他一旁的的危月空,则是提着钢鞭杀进去,面对凶手,就跟拍黄瓜似的。 骨头碎裂的声音与惨叫声同时响起,又有两人倒地。 来此的杀手一共有十人,其中两人似乎是头领,站在最后冷眼观视着这一切。 原本他们的计划很完美,也很简单,在这里阻杀一帮卖艺的。 但异变发生的太快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打扰他们的计划。就像这些赶路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真有人夜里不休息,只为了杀他们。 屠杀的八人,转眼间已倒下去四个,剩下的四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攻向出手最狠的危月空。 只听当的一声响,四柄钢刀齐齐飞出。而这四人,胸口各受一击重鞭,惨呼一声,栽倒在地。 再看那四柄钢刀,被危月空的鞭劲一推,竟直直飞向观战的两人。 见钢刀来势汹汹,其中一人倏然出手,双爪迅疾抓住钢刀。 只听得一声脆响,四柄钢刀断为八截。 那人一甩手,八道寒光反袭向危月空。 再看危月空,将四人打倒后,就直奔两人。他外号“浑身是胆”,一旦出手,便再无惧怕,也不管对手的实力是否在自己之上。 他人尚在半空,就见八截断刀攻向自己的八处要害。 当下半空运劲,挥动手中钢鞭,《无常鞭》变化无常,叮叮当当几声,断刃被打落。 就在此刻,另一观战之人也终于出手了。 但见那人亦是屈指成爪,直攻向危月空的下阴。爪未至,其劲气已经将危月空锁定。 这一击要是得手,那危月空的下一个任务,怕就是要去东厂或者西厂做卧底了。 对方是看准了危月空人在半空,刚才挡刀的一击,已经将旧力消耗。 哪知危月空刚才在丹田的真力,只用了一半。面对凶狠的一爪,危月空临危不乱,当下把剩余的真力运行至双腿,连踢数脚。真力破空而出,与对方的爪劲相撞。 借着爆破冲击之力,危月空才安稳落地。 虽然躲过了险象环生的一击,但落地并不代表平安。脚才站稳,对方的利爪又再一次攻向他的面门。 危月空急忙抬鞭横挡。 利爪与钢鞭一触碰,那人便如遭电击,右手微麻。但他却毫不退缩,强运真力祛除酸麻之感,并紧握住钢鞭。 另一只手,直掏向危月空的心脏。 能硬抗自己一鞭,其爪力定当非同小可。这一爪要是中了,就算没有被当场掏出心脏,那也是要留下五个窟窿的, 说时迟那时快。依然抽身不得,危月空急忙身子一转。 只听得“z”一声,危月空胸前被划出五道口子。 虽未重伤,但也破了点皮。 不过伤口不重,亦未有中毒的迹象,危月空也不放在心上,一抬肘搪开对方连攻之爪,再疾攻抓住自己钢鞭的那只手。对方也知道危月空的实力,这一直戳下去,非骨断筋折不可。不得已,对方只有松手。 为防止危月空追击,撒手的同时,那人已足下用劲,退出一丈开外。 危月空也料想到这一点,钢鞭上的钳制力一松,他立即挥动手上的钢鞭。五道鞭劲如五条蛟龙腾空一般射出,分往对方五个方位封锁。 躲是躲不掉了,蒙面人立即一招“爪影如林”,只见漫天爪影将其遮挡,连消带打,才把这五道狠辣的鞭劲给拦下。 危月空的进攻,可定不止这一招五鞭,但由于他杀得兴起,忘了他们这是在面对杀人不眨眼的凶犯,并非江湖一对一的决斗。 他的第二招还未出手,另一名蒙面人的双爪已到。他这一出手,终于使得同伴有喘息的功夫了。 凌厉的爪锋划空而过,分取危月空的咽喉、胸口。 危急时刻,危月空沉着应对,只见他后退半步站定身形,手中钢鞭似点似扫,化解对方的两爪。 一击不成,对方双爪再变,忽上忽下,依然招招不离危月空的要害。 危月空的无常鞭,也是不依常理,看似进攻,实则防御;原本守得密不透风,却又偏偏弃守为攻;这一招本来是泰山压顶之势,可到最后确实一碰即分。 眼前一招,蒙面人终于抢得先机,再次擒住了危月空的钢鞭。哪知危月空却突然一松手,弃了钢鞭,双拳连环打出,迫得蒙面人不得不放弃钢鞭,后退自保。 江湖传言,危月空打起来不要命,而他的无常鞭法,只要出手,你便与无常同行。 但实际上,无常鞭法,是指他出招无常,很难抓住规律。 战了越三十回合,这名蒙面人被危月空诡变的招式压制的,再无法阻止反攻,另一名蒙面人休息的差不多了终于也加入了战团。 这样一来,危月空就显得有点支拙。 要说单打独斗,危月空自然在他们任何一人之上。即便擒不住对方,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一旦让两人联手,一人专司牵制他的兵器与招式,而另一人则主攻他的要害。 一开始,危月空上能与二战僵持一番。但时间一场,久攻无果的他,可就有点烦躁不安了。 刚刚看准时机,一招“鬼链锁魂”,鞭劲刚柔并进,绞向一人。但行至半途,却不得不改为“钩镰夺魄”,去防背后的一抓。 若非无常鞭法招式多变,危月空早已败下阵来。 但他的同伴南宫岩,却一直未出手。 他先是看了戏班众人的伤势,还未死的便立即止血疗伤、运功续命。而那些被打倒的凶手,也被他一一点倒,等待之后的审问。 等这一切忙完之后,他便开始观察三人的打斗。 危月空虽已现败象,但还能再支持二十多招。他大可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对方的武功路子。 三十招过后,危月空的招式已经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但仗着自身真力深厚,也可将对方攻击抵挡下来。 两蒙面人联手,占尽了优势,也是全力以赴,希望能拿下危月空。 又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蒙面人忽然想起来了,大喊一声:“不好,还有一个没出手,他在探我们的虚实。” 明珠卷 二十三、半路出手 确实,面对两人,危月空是全力以赴下了狠手,但却没有下死手。 经人这么一提醒,另外一个人也反应过来,虚攻几招便想撤退。 南宫岩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一个闪身,便加入战团。 南宫岩的实力本就高过二人,而且又是以逸待劳,一加入战团,局面顿时逆转。 如此一来,两人想要逃走,就更加困难。 这正是南宫岩的计策,要是他一开始就加入战团,不仅没能救得了那些受伤的百姓,而且那两个幕后首领会在一开始状态最佳的时候便逃离。 但现在这个局面,二人非遭擒不可。 面前有南宫岩守着,两人就如同面对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那么,他们只能向实力不如他们的危月空下手。 实力不如两人联手,但不代表危月空就是软柿子。手中的钢鞭,与南宫岩的拳头配合无间,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已明了互相的想法。 出招没有主次,地位没有高下,配合,就是一次次的战斗养成的。 危月空的钢鞭化作毒蛇缠绕,南宫岩的拳头便似猛虎进攻;南宫岩的身躯如小山阻拦,危月空的招式便若蛟龙猛击。 再看对方,虽然实力不弱,虽然联手进攻,但两人却貌合神离,似有卖队友求生路的预兆。 这此消彼长下,结果高下立判。 又战了约二十多回合,蒙面人眼看着是绝无胜算了。 其中一人心道: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他大喝一声,硬接南宫岩一拳,借力退出丈许,双腕一合,爪如莲花。真力凝聚间,一朵鬼爪莲花幻象在他双手前形成。 但见其丹田一运气,暗绿色的鬼爪莲花直向两人攻去。 另一名杀手虽未想到,对方会在此时使用大招,但其实他也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只是一直未找到机会。 如今看到同伴的行为,他立即明白该如何做。趁着危月空一愣神的功夫,他赶忙足尖点地,退出三丈,十指挥舞。 双爪所过之处,一道道暗色金线随着十指的轨迹显现,最后化作一道大网向南宫岩、危月空飞去。 大网所过之地,草木皆碎,碎石断枝随同金网又一同飞向两人。 知道两人拼了的危月空,真力直运手中,一根巨大钢鞭凝聚而成,被他大手一挥,便横扫向鬼爪莲花。 只一下,就可看出对方是真拼了。这一招,竟然将危月空震得后退数步,体内气血翻腾。 本想凝气再接另一招,南宫岩见状,忙挡在他面前,含胸拔背,双拳击出,同时喊了句:“来得好。” 拳劲出,顿时大地震荡,无数石块由地底射出,随着拳劲轰向金网。 这一击,震得尘土飞扬、草木皆灰。 灰尘之中,还夹杂着白烟。想来是对方为了逃走,而使用的烟雾弹。 二人见状,连忙捂住口鼻,不住后退,以真力将烟雾驱散,以免这其中有毒。 “看来,对方已经逃走了。” “哼,便宜他们了。”危月空不忿的说道。 “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村子里找人,将伤者抬回去。” 南宫岩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一飞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滑稽班有二十多人,其中大多数是年轻小伙,还有几个老人,与四五个孩子。这些人走南闯北,不过是为了讨生活。却在回家的路上,遭到这种无妄之灾。 望着这些杀人凶手,危月空真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脑袋上来一鞭。连老人与孩子都不放过,真是畜生都不如。 不过危月空还是克制了冲动,他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这时,众人都被点了穴,因此使得林子显得格外安静。 惨白的月光,透过林间枝叶的缝隙,照在屠杀场上,似的气氛更加诡异。 似乎下一秒钟,便有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要将他们的魂魄都勾走。 又或者,那些死掉的人,会再次站起来,成为嗜血的僵尸。 当然,这一切都是危月空的胡思乱想,没有勾魂使者,也没有嗜血僵尸,有的,只有脚步声跟说话声。 “快跟上,前面就到了。” 危月空转身一看,前面林子内出现点点火光,看来是南宫岩带人来了。 只见南宫岩走在最前面,推着一辆板车,上面放着几副担架。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打着火把的,五十多岁的男子,紧随其后的,有两个稍年轻的男子,也推着车,还有几个硬要来的妇人。 众人一赶到现场,看见这惨状,立即便抱着地上的人,哭爹的哭爹,唤儿子的唤儿子。 “大家先冷静一下。”看到场面如此混乱,南宫岩不得不开口了:“诸位,地上的伤者大多未死,大家赶紧把他们抬回家治疗,也许还有的救。若是耽搁了时间,那可就来不及了。” 众人一听,这才冷静下来,纷纷开始动手。抬担架的抬担架,推车的推车。 由于伤者众多,大家把装道具的独轮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放伤者,这样来回三趟,才将人和东西都带回了村子。 最后,才由南宫二人押着杀人凶手往回走。 ????? 再说那两名主使凶手,拼了命的奔逃。 这并非说他们两人打不过对方,就怕了。真要逼急了,他们两玩了命,也让对方没好果子吃。 但一来,还没到那个地步;二来,兵败如山倒,气势上已经输了;三来,被擒拿事小,只要不是就地正法,总会有机会逃脱。但要是暴露了身份,那回去受到的处罚,可比被捕要严重的多。 因此,他们在林中窜了约半个时辰,这才在一棵大树下歇歇脚。 眼看着四下无人,两人这才拉下面罩,大口大口的喘气。 原来,此二人正是锦衣卫直属的江湖帮派雷振帮的高手“见风使舵”殷无邪,以及寧王在江湖的势力天刑堂的高手“爱财如命”纪甫能。 能让他们出手,皆因翡翠明珠的消息传出后,各方势力都想抢夺。锦衣卫总指挥使江彬想借明珠,让自己的《太仙真经》再提升一个层次。而寧王,则想将其镶在自己的王冠上。 因此,他们便派出自己的势力,一面挑起各方势力争斗,一面寻找明珠。 原本,他们已经追踪到了明珠最可能的拥有者——龚文煜。并为此,两人已经提前出手打了一场。 但为了大局考虑,两人最终罢手。若是先拼个两败俱伤,不要说去对付龚文煜了,就算到时候真能抢到宝贝,只怕也会被第三方渔翁夺利。 怀着同样的目标,两人便紧追不舍,等待时机。 但龚文煜也不傻,他自知已成众矢之的,所以也格外小心。 一路行来,两人就发现,实力不在他们之下的高手不少,但很快就被龚文煜给甩开了。 两人更察觉,周边不仅有丐帮的人帮忙掩护,还有高手明着阻止。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同时收到上头的命令,去永乐帮的总部长笑城,破坏朱常乐与南宫岩的关系。 原本,二人以为,这个任务要比抢翡翠明珠容易多了。但到了地方才知道,朱常乐早已布置得滴水不漏,两人根本找不到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南宫岩也不会傻到因为一点挑拨,就和朱常乐翻脸。 不过好在,殷无邪两人的情报来得快,在得知南宫岩打算找的那个滑稽戏班,今夜便要回村,于是他们便在事先探听的路线进行屠杀。 “真他娘的倒霉。”殷无邪吐了口痰在地上,心情郁闷的说道。 原本,这个计划很完美的,留个半死不活的,爬到大路上,等待被发现,进而让南宫岩怀疑,朱常乐想杀人灭口。 哪知南宫岩与危月空突然杀到,还差点把他们自己搭进去。 “会不会是朱常乐事先得到消息,告诉南宫岩,让他们来阻止咱们的。”一旁的纪甫能也心有不忿的说道。 “不可能。”殷无邪肯定的回答道:“若是他知道咱们的计划,一定会事先埋伏好,只要咱们一出手,他们永乐帮的大批高手,便会一齐出动,生擒我们。到时候不但有借口把事情往我们身上推,还可借此机会,挑拨咱们与正道武林的关系。” 纪甫能道:“那会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他们两人夜里睡不着,出来散步经过那里,正好看到的?” “还有有一种可能……”殷无邪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是两人不信任朱常乐,明面上来此村查案,但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赶回去,说不定还能查到什么。而为了防止被朱常乐的人监视,他们特意选了小路,刚好撞见咱们做事。”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纪甫能问道。 殷无邪道:“被擒的人什么也不知道,不必我们杀人灭口。既然南宫岩要暗查朱常乐,而朱常乐必然提防对方。那我们现在去搞破坏,必然事半功倍。” “不知二位打算如何破坏他们的关系呢?” 明珠卷 二十六、义军 “没有。”南宫岩很失望的说道:“这次的幕后真凶,掩藏的很好,什么也没探查出来。” “是嘛。”朱常乐听后,叹了口气。但这声叹气,并非是如释重负,而是有点可惜的味道。 看样子,朱常乐也很想对方供出幕后主使人。 这一点,倒是和南宫岩猜想的一样,行凶者杀人的最终目的,可能是为了嫁祸给朱常乐。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跟这事无关,还有许多问题没解开。 南宫岩依然住在永乐帮,这点倒是让南宫岩有点意外。原本,朱常乐被自己列为怀疑对象,他应该防着自己。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答应了。 也许,朱常乐知道有人要陷害自己。而他,正需要这样的陷害,再设法让南宫岩识破对方的诡计,好把他的嫌疑洗清。 也许,是朱常乐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应对之策,根本不怕南宫岩去查。 也许,这只是朱常乐的欲擒故纵之计。 但这,就是南宫岩想要的。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找到真相。 在永乐帮住了几天,一切都很平常,朱常乐也与往常一样。 唯独军师冯仁语有点不同。 以前的他,总是脸上挂着笑容,待人接物,也始终是那样的随和(至少,在南宫岩的眼中,是这样的)。 但这次回来之后,南宫岩发现,冯仁语时有愁眉不展,话也少了许多。 虽然平时对面遇见,他也是一脸笑容的打招呼,但却是那种不自在的强颜假笑。 据南宫岩所知,自他再次进入永乐帮之后,朱常乐就未再召见过冯仁语。难道是在此之前,朱常乐便已给他安排了什么艰巨的任务? 如果是这样,那冯仁语就成了突破对象。 可看他的表情,那不是接受到新的任务后的被信任感。即使再怎么难以完成的任务,那也不是这种郁郁不得志的表情。 表面上南宫岩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已经暗中注意冯仁语了。 天气渐渐凉爽了,晚上的娱乐酒会活动也渐渐多了。南宫岩不想参加他们的活动,这天晚上早早便回房休息,准备夜里在府内查探一番。 可睡了没多久,就被屋外的敲锣声给惊醒了。 只听有人高喊道:“有刺客!抓刺客!有贼,别让他跑了。” 南宫岩忙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只见外面家丁三五成群,手中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南宫岩忙拦住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一看,是南宫岩,便停下脚步,回答道:“回大人,帮内有人深夜潜入被发现了,大家正在追捕。” 听他这么一说,南宫岩倒感觉有趣。这永乐帮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户人家,一般的小毛贼自不敢来。能来的,定然不是普通人。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发现呢。 看来,这事非去看看不可,不然怎么对得起朱常乐殷勤的招待,以及自己捕快的身份。 想罢,他便随众人追去。 南宫岩只想去看看热闹,并没有打算要管的意思。因此,他并未施展上等轻功,只是随一众人奔走。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已超越众人。 南宫岩定睛一看,原来是冯仁语。 江湖人称他“乱花渐欲迷人眼”,这外号一点也没夸大其实。只见他人三晃两晃,已离开南宫岩的视线。 等南宫岩赶到前院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挤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帮众,才看到当中的情况。 只见场中跪着三个黑衣蒙面人,在他们的四周,分别站着胡冲、刘仲元、范成君、杜清四人。 面对如此声势,那三个夜行人也都吓得瑟瑟发抖,体如筛糠。 由此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几个小人物,不知他们当时哪来的胆,敢夜探永乐帮。 正在此时,围着他的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帮主朱常乐由刘玉、休云和尚开路而来。 “参见帮主……”众人见朱常乐来到,纷纷行礼问候。 “怎么回事?”朱常乐沉着脸问道。 “回帮主,有三个小贼夜探我帮,被我等擒拿,不知该如何处理,请帮主示下。”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乱刃分尸了。”朱常乐尚未说话,何必胜便抢着回答。 那三个夜行人一听,忙叩头如捣蒜一般求饶。 “帮主饶命、帮主饶命,我等知错了,求帮主开恩。” “胡闹。”朱常乐满脸不悦的对何必胜说道:“南宫大人在此,还用得着咱们开私刑。” 说完,他便对手下人吩咐道:“来啊,先把这三人收押,等明日再去请南宫大人来审问他们。” “朱兄。”南宫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朱兄,我看把帮中一些头目叫来,咱们连夜审案,我怕夜长梦多,到时候在生事端。” 其实,南宫岩虽然是六扇门的捕头,但却没有权利审问犯人的。他这么做,是认为这是朱常乐的布局。他若不入局,便会引起朱常乐的猜忌,事后更难从永乐帮获得线索。 “唉!”只听朱常乐叹了口气,说道:“本想请南宫兄来此多住几天,好好享受一下清闲的生活。可没想到,竟遇到这样的事。” “我这捕快,便是一辈子劳碌的命,什么时候退休了,什么时候才能清闲下来。” “南宫兄住我这,怕是清闲不了了。自从江湖传言,说我得到了翡翠明珠,就一直不断有人或查或访。现在倒好,都有人敢夜探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这永乐帮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朱兄放心,真相总有大白的一日。我看我们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先解决了。” 在南宫岩的安排下,永乐帮几个有实力的人物,都一齐到了会客厅。原本是副帮主的位置,已由南宫岩坐着,其他人分两排落座。 三名夜行人如今被撤下面罩,手脚都被帮着,跪在大厅正中央。 大厅四周的门窗已关上,三人就算插翅也难飞。不过就算门窗大开,手脚未缚,只怕三人连转身跑到大门口都做不到。 “你们三个听着。”永乐帮帮主朱常乐先声夺人的说道:“你们夜闯我帮,按理我可对你们动刑。朝廷与江湖历来有规矩,只要不伤及无辜,小事互不干涉。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把实情说出来,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帮主,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帮主能开恩。” “你们三个叫什么?”坐在副座上的南宫岩也懒得听他们的废话,直接开口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李龙,旁边这两个是我兄弟,名叫李虎、李豹。”为了争取表现的机会,李龙一口气把其他人的话全都答了。 “你们为何夜探永乐帮?” “是这样的。”李豹忙抢着回答道:“我们兄弟三人本市江湖无名之辈,一次与人喝酒,对方说,现今武林中,最炙手可热的宝物,便是那传闻中的翡翠明珠。可惜想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见不着。我们当时也是喝多了,便说了大话,说我们能把明珠给偷出来。哪知对方听完后,哈哈一笑,说我们不要讲偷翡翠明珠了,只要把永乐帮中一名巡夜头目的腰牌弄到手,他便算我们有能耐。我们三兄弟一听,当场便与他打了个赌。酒醒后,我们也很后悔,但话已说出去,要是再收回,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所以我们三人把心一横,打算今夜来此头一枚腰牌。” “你们三个,是在江湖上单干,还是背后有组织?”南宫岩继续问道。 “我们兄弟三人自由惯了,没什么组织。”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为自己干。”李龙一说完,其他两人也应和道。 但在他们回答之前,三人都是有些犹豫,低着头,眼珠乱转。 这一举动,没能逃过南宫岩的双目。 “你们说的可是实话?永乐帮可是天下有名的大帮派,他们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我们只需将你们的面容画下来四处张贴,不出数日,便可知道你们的详细资料。到时候,就连我也保不住你们了。” 一旁的朱常乐听了,心中暗骂道:不愧为六扇门神捕,连威胁别人,也要拉个垫背的。 跪着的三人一听,脸色大变,紧接着又是一阵叩头求饶。 “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全招。我们三兄弟乃是义军刘六、刘七麾下的小喽啰。我们原本自以为本事了得,便想投靠到义军旗下,成就一番事业。哪知他们兄弟手下人才济济。”说到这,李龙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虽然他们没永乐帮势力庞大,但我等也得不到重用。每天无所事事下,这才与人喝酒吹牛,做了糊涂事。还望大人与帮主开恩,留小的一命。” 听到这,朱常乐已是气得脸色煞白。 明珠卷 二十七、一片叶子 要说刘六、刘七,那天下谁人不知。 由于最近几位皇帝宠幸奸佞,使得民不聊生,赋税沉重,天灾人祸,十年中倒有六七年收成不足。此时,刘家兄弟看准时机,带领一帮人揭竿而起。 当时朝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有的要借义军打压异己,有的需要外部势力来警醒统治者。总之,在一系列的原因下,由于延误战机,使得义军越做越大。 到后来,还是一些有识之士,见此局面对天不利,才请命领兵围剿。最终虽然把义军打败,但刘六、刘七却听从军师冯泰、李珍之建,将大军化整为零分散四方。 一方面可保存元气,另一方面也可吸收江湖力量。 而这一分散,其中几人就触了朱常乐的眉头,抢了他一两块地盘。 朱常乐当时就大怒,心道:你义军不好好的反明,没事跟我抢什么地盘。想到这,朱常乐立即派帮中高手前往收复失地。 但对方敢抢永乐帮的地盘,自然也做好了应对的方案。 就在双方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突然有第三方势力介入,还针对永乐帮。 这时,领头的刘仲元、韩玉山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计。原来,此分舵不远处,便是啸天门的地盘,两派为了吞并对方,大小战事不知打了多少。 义军的人敢枪他们的地盘,自然一早便和啸天门商量好的。而啸天门愿意与义军合作,当是看出他们的野心之大,在于天下,而非一小片江湖。 若是将来,刘六、刘七得了天下,他说不定还能得到好处。这便是啸天门门主“九天惊雷”陈啸天愿意跟义军合作的原因。 按理说,义军反对朝廷,永乐帮和他们做对,应该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但由于当时剿灭朝廷后,义军便向朝廷势力送了很多钱财,让那些人在皇帝面前吹嘘,说义军已经完全剿灭,自此天下太平,四海安定。 虽然剿贼的官员升职了,但心中却对这种姑息养奸的行为痛心疾首。 这也就是为何,这帮零星的义军敢公开抢朱常乐地盘的原因。在朝廷看来,他们这只是帮派争斗。谁掌控都好,只要每年的供奉不减便好。 这也是陈啸天敢和义军合作的另一个原因。 此战过后,义军有了新的据点,也同时有了新的盟友。 无奈对方优势已形成,再想强取硬夺已是不可能。想要找盟友,却无人响应。毕竟,江湖帮派,利益优先。被抢的只有永乐帮,与其他人无关,谁也不想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 帮朱常乐抢地盘,最多把失去的抢回来,这样得到的好处有限。但如果让他们夺取更多地盘,就意味着壮大了永乐帮。这样左右得不到好处的事,当然是谁也不愿意去做。 因此,朱常乐也只有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就差没划破肠子,形成内伤。 正因如此,朱常乐才听从了幕后军师的意见,以一件宝物,以及不利于自己的形势,打破现在固定的局面。 现在,面前之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自然也触动了朱常乐心中一直潜藏下来的怒火。 李龙三人,忽然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似乎是从面前的朱常乐身上发出来的,但他明明就很安静的边喝茶,边听自己述说。 而现场,也显得极为安静,众人都知道,帮主心中的火。是以他们,谁都不敢先开口触朱常乐的霉头。 “嗯,嗯。”片刻冷场后,南宫岩干咳一声,问道:“李龙,我问你,你们三人来此,真的是自己与人打赌,而非有人指派。” 他这一问话,立即让朱常乐冷静下来。刚才盛怒之下,很多问题没想到。现在冷静细思,有很多疑问出现在脑海。 对方说自己是义军旗下的人物,难道就是真的,而不是其他势力派来故意挑起双方战火的? 或者说,对方确实是义军麾下,但与他们打赌的人,到底是何居心。是真的喝酒喝多了,稀里糊涂的打了个赌。还是有其他势力混入义军,故意激李龙兄弟来…… 虽然提起义军,朱常乐一肚子火。但换一个角度来想,幕后军师挑动天下的计策,已显成效。不仅那些江湖小帮派有所心动,连义军以及与其纠缠不清的势力,也逐渐按耐不住了。 再看大厅。 “没,没人指派。”李龙三兄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朱兄,我已无话可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朱常乐显得有些疲惫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先把人押下去,明日一早我便把他们交往衙门。” “也好。那就散了吧。” “大人饶命啊,帮主开恩啊!”一边被拖拽下去,三人还不忘高呼求饶。 弄了这么长时间,原本晚上有宴会的,也因此取消了。众人都无精打采,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南宫岩以闪身,来到冯仁语身旁。 这一举动,倒是把向来沉稳的军师吓了一跳。 冯仁语还没开口问什么事,南宫岩已然先说道:“军师,好俊的身法。刚才在追李龙的时候,我竟赶不上您。这才想起来,你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而非一个专门从事文职的军师。” 冯仁语不知对方话中何意,只得尴尬的一笑,道:“当时人多,或许是他们阻挡了南宫大人的去路。南宫大人,若是无其他事情,那在下先回房休息去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一回到卧室,朱常乐便一改刚才精神欠佳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问道:“你怎么看?”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不管李龙的行为是否属于个人行为,那刘六、刘七必然有后续动作。” “那咱们该如何应对,就算我们把这帮义军的探子赶走,那还有其他帮派的人。” “互相牵制。雷振帮、天刑堂、玄悲派已经被分化了。只要我们想做,还怕义军始终铁板一块嘛?” 朱常乐听了,自然心中大喜。“那以先生之见,该如何分化、牵制呢?” “当年刘六、刘七把义军化整为零,分散到各个地方自行发展。为了能更好的发展,不树立不必要的敌人,这些分散的势力,是不准去抢别人的地盘。” “可我的地盘就被抢了。”想到此时,朱常乐心中的火又烧了起来。 “不错,上头的命令,下面却不能很好的执行,那是他们内部已有了分歧。而这些年的发展,虽说不能光明正大的抢地盘,但也阳奉阴违的抢夺利益,与一些势力形成了冲突。如今,这些人为了把事情压下去,已经和好几个地盘的负责人进行谈判。如果在这期间,那些地盘出了点什么事,帮主觉得会怎样?” “好是好,但现在我已经成多方势力的监视对象,随便的调兵遣将,都会惹人怀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找不到人吗?” “但你找的那些人,能力足够吗?” 只听那人自信的说道:“是否有能力不重要,只要把水搅浑。那些栽赃的事,由我完成。如果帮主还是不放心,还有另一个较为保险的方式。” “哦!先生还有妙计?” “只要将李龙与人打赌夜探永乐帮的事,泄漏给刘六、刘七,他们自然会往各个方面怀疑。到时候,就是他们要整顿义军内部,以及面对外部势力了。” “好,好。老天爷对我真好,刚帮我查出一个叛逆,又送我一个军师。有此天运,何愁大事不成。那么,接下来军师该如何做呢?” “不管是其他势力与义军闹翻,还是义军开始怀疑各方势力。那时的他们,必然被孤立,那么我们就要多和他们亲近亲近。” 南宫岩刚关上门,便立刻坐到床上,抬起脚,拿下用真力黏在鞋底的那片叶子,仔细的观察。 果然如他所料。 就在刚才,他随众人追赶李龙时,军师冯仁语也突然出现。 起先,他也没在意,但后来,他突然发现不对劲。 这段时间,南宫岩在永乐帮到处游走,目的就是为了观察整个永乐帮。他记得,冯仁语窜出来的地方,是堆垃圾的后院。那院子不大,只有一道大门,是往外运送日常生活垃圾的。 冯仁语大晚上不睡觉,跑那去干什么,难不成冯仁语最近闷闷不乐,心情不好,是因为被朱常乐降职管理垃圾清运。 显然,管理垃圾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种推断,冯仁语刚从那个门才出去过。 这么晚,他出去干什么?是朱常乐派他去的,还是他自己有什么秘密。 南宫岩看了看手中的叶子,这叶子并不是永乐帮内有的植物。他在永乐帮这么多天,没看到这种叶子,甚至连相似的叶子也没有。 这叶子上,还带着一些土,土呈暗红色,显然也不是永乐帮的。 这土,南宫岩还见过,是城外的一块没人管的野草丛。 为了怕有变故,南宫岩吹灭烛火,换上夜行衣,便悄悄出了永乐帮,往城外疾奔…… 明珠卷 二十八、异常和谐 到了房间,冯仁语这才长出一口气。 自己夜间外出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至极,谁也不知道。 但即便再怎么周全的计划,也会有料想不到的以外。谁会想到,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贼,差点坏了他的大计。 “南宫岩已经出了永乐帮,看来他是发现冯仁语的异状。”黑暗的卧室内,永乐帮神秘军师说道。 朱常乐听后,一笑道:“这样便好。这件事,还真要多亏了李龙三人。要不是他们,我们想把这秘密传达给南宫岩,还真有点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没有李龙,还有周龙、王龙……” 南城外,林内,一块草地上。 南宫岩很无奈的站在那里。 若是刚才冯仁语来过,那么他定是把一切都掩盖好了,何况这黑灯瞎火,明月又被云层遮盖,他也看不出什么。 叹了口气,南宫岩只得往回走。 但刚走几步,他便感到不对劲。脚下的土有异样,踩上去和其他地方质感不同。 难道,这土里埋着什么东西? 想到这,南宫岩便开始翻土。虽然没带工具,但以南宫岩的功力,徒手挖掘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挖了没一会儿,南宫岩便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穿着破衣烂衫,旁边还有个竹篓,里面放着一些稍微厚一点的衣物,一只破碗,以及一根细竹竿。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个乞丐。 乞丐是被扭断脖子而亡,他的眼珠瞪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 先不论杀人者到底有何目的,但一个乞丐,在这世上生存已是不易,对方竟然也不放过,可见其心何其残忍。 为了防止对方回来发现不对,他把乞丐身上检查一遍,发现没什么线索后,又将尸体埋回去。将一切还原后,并在上面做了记号,想等这事完了以后,在重新起尸入土。 虽然知道最后还是会放入乱葬岗,那也总有个邻居,好过在这孤孤单单。 与此同时,北城外。 越狱而出的李龙三人,千恩万谢面前这位蒙面大侠。 “不必谢我。”那人心中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谢就谢我们永乐帮帮主吧。” “朱,朱帮主……”三人听得一愣,不敢置信眼前人的话。 “三位也不必感到惊讶,我们帮主其实早就想和两位义军统帅结交。无奈时机不允。本来三位来访,我们帮主很是高兴。但奈何当时南宫岩也在场,为了明面上有个交代,我们帮主也只好先将三位收押,再找机会放几位出来,希望三位不要见怪。” 三人听到这,才长处一口气,客气道:“我等深夜不请自来,也是大大的不对。帮主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已是千恩万谢,哪敢责怪。只是,帮主就这样放了我们,朝廷鹰犬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三位放心,军师神机妙算,早已安排好一切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三人便先行离开了。”为防生变,李龙这便要告辞。 “三位且慢,我们帮主还有一事相求。” “不知帮主还有何吩咐。” “多年前,我们双方因利益而刀兵相见。现在时过境迁,帮主希望三位能联系到义军高层,让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李龙看起来有些犹豫。“不是我们三兄弟不帮,只是在下等人微言轻,怕说不上话。” “这个三位倒不必担心,这个我们早已准备好了。”说着,那人便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以及一个小木匣,说道:“这钱是给三位喝茶的,木匣内的东西,是我们帮主给贵上的见面礼。三位回去后什么也不用做,我们自然会给你们创造机会,三位到时候只要实话实说便可以了。” 送走三人后,那人终于摘下面罩,却是“黑龙护身”范成君。 只听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三个不入流的东西,竟还要我们这么客气的对他们说话。”话语中,显出自己的不屑。 ????? 南宫岩是到了中午方才醒的,昨夜他回到永乐帮,便听说又有人夜闯进来,把被抓的李龙三人给救走了。 南宫岩想了一会儿,便明白其中道理。这三人,无疑都是朱常乐放走的。 如今的永乐帮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他自然不愿意再得罪一方势力。就算自己去质问朱常乐,他也会说对方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他们一时放松警惕,就被对方把人给就走了。 原本,李龙三人的动向,他就不怎么在意,他所在意的,是冯仁语。 冯仁语今夜所见之人,是否与滑稽班的人被杀有关?那名被杀的乞丐,是因为他撞见了冯仁语与人会晤被杀,还是他便是冯仁语约见之人。 想到这,他不禁想到,自己刚一离开永乐帮,李龙三人便被救出。难道说,自己的离开,是被朱常乐知道的。换句话说,冯仁语外出与人私下见面,朱常乐也是知道的。 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的一切,都是朱常乐布局,让他看到冯仁语的秘密? 不可能,要想布局,至少要有人密切监视冯仁语,在他快要回来的时候,让李龙的行走被发现,再在混乱中,让自己撞见冯仁语。 但这是要经过多么精妙的演练啊,首先,如果冯仁语早一点,或者迟一点回来,自己便不能发现他。或者,自己没有随众人,而是施展轻功去追李龙,那也不可能发现冯仁语。 如此说来,只有一种解释——巧合。冯仁语受朱常乐之命秘密外出办事,却在回来的时候,因为李龙的事,而让自己有所察觉。而这一切,只是在风云聚会下的永乐帮内,一切阴谋爆发的情况下,发生的一点巧合。 看来,这个案子,在自己的脑海内,其复杂程度,又增加了一个级别。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的影响减至最低,哪怕是案情暂缓。 送午饭的,并非平日的丫鬟,而是多日未见的危月空。 看到来人,南宫岩只感到肩头胆子一轻。 “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打算常驻那儿了,以后便以表演滑稽戏为生。”南宫岩一边为他倒茶,一边说道。 只见危月空心生向往道:“如果这个村子单纯的以表演为生,我还真有这个打算。但可惜,这个村子也不一般。” “怎么了?”南宫岩问道。 “这个村子,表面上团结和睦,但事实上却分为两派。其中那个滑稽班一派,剩下的人一派。” “哦!一个村子就分成两派,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发展。何况,看他们当时救人时的表情,也不似装模做样。”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知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在,还是他们平时就这样。反正表面上没看出什么异样,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过重的。” “如此和谐的地方,那你是怎么发现村子分两派的?” 危月空道:“就是因为太和睦了,和睦的让人有些不习惯。整整一个村子,竟然连说话磕磕碰碰的都没有,这怎么能让人不觉得奇怪。于是我便特意往这方面打听。” “你这好像是在搞事情。” 危月空也懒得管他的吐槽,继续说道:“经过我多日来的走访、观察,对于双方的问话,他们都在不经意间,提出对方的不好。开始只是家长里短,在家的,说出去表演的,常年不顾家。外出的,说守家的不会操持家务。 开始还不在意,但时间一长,就会对村子里被说的人好感度降低,那么他们话中的可信度,也会同样的打折扣。一个村子内部的矛盾,不在村子内自行解决,却要告知我一个外人。是真没拿我当外人,还是因为我是外人,很快就要离开,所以说了也没什么关系。” “这段时间,你不会只探出村子内的里长外短、家庭矛盾吧。” “当然不止这些。我查到,那个贾权最喜欢的侏儒,原来是滑稽班的人在路上捡到的。滑稽班的人,原本打算让他在村子里住几日,便给他些钱粮,打发他离开。但那个侏儒聪明伶俐,惹得村子里的人都很开心,于是便收留他,成为滑稽戏的表演者。而据说,最早喜欢看他表演的,其实是朱常乐。” 南宫岩轻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这名侏儒,与朱常乐也有关系。” “这消息,我是听一民留守村民说的,但滑稽班的人却说,朱常乐对于侏儒的表演,只是点头赞许。这话,似乎是极力的撇清他们的关系。” “照你这么说,这村子之所以分两派,是因为他们一个帮朱常乐,另一个不帮,甚至是其他势力的眼线。”说到这,两人同时想到了长乐宫,朱常容。因为他是朱常乐的小弟,曾经住在永乐帮多年。也只有他有这个能耐,把永乐帮经营几十年的势力范围内,安插那么多自己的人。 明珠卷 三十二、不重要的重用 原来帮主是很信任冯仁语的,什么秘密都会和他说,什么任务都交给他完成。 私底下,所有的帮众都在小声议论着。自从两名捕快来了,一切都变了。 分享帮主的秘密,替帮主办事,这已经说明你知道的太多了。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被冷落,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被捕快盯上了。 这就是朱常乐对付危月空的办法,将下手的对象转为更容易的冯仁语。多日不见踪影的南宫岩去了哪,朱常乐不在乎。只要再过几天,新的一局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就有的那帮捕快忙了。 忽然热情起来的朱常乐,让危月空明白,他已经有所警觉。但他们现在的心思不朱常乐身上,也就懒得管他心中这些算盘。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南宫岩这段时间的追查,并没有什么效果,凤无痕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这次他们可算是失败到家了,两边查案,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明明就知道朱常乐是幕后真凶,却苦于没有证据。 凤无痕都直接告诉他们,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但连其行踪也找不到。 从进入六扇门来,这确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以前也有抓住犯人,但碍于形势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但是需要他们来与其他势力制衡,也就算是间接的“戴罪立功”。 曾经也有明知道凶手是谁,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将其绳之以法。不过他们对应的方法是,将这点线索告诉他们的对手,让对手来对付凶手。 但这次却不同,两人都知道是朱常乐所为,但不要说证据了,连线索也没有。而朱常乐的对手早就出动了,就差没有结盟直接攻城了。 以前的手段不能用,他们只能等到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再及时参与,希望事情还能控制一下。 自从被朱常乐二次冷落,冯仁语就每天闷闷不乐,终日借酒浇愁。 这天晚上,从青楼出来的他,便醉醺醺的上了一辆马车。 朱常乐冷落他,但不代表无视他。他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喝过什么酒,玩过哪些姑娘,输了多少钱。 这一切,全都在朱常乐的掌控之中。当然,这一切,也全在冯仁语的算计之中。所以,他要装,要比朱常乐更沉得住气。 迷迷糊糊中,他被一人搀扶着走进一间大宅院。 虽然喝多了,但冯仁语还是知道,这是他在城内的一处私宅。 可他始终想不起来,他是何时吩咐人送他到这来的。 不过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去想,只要有张床给他安心入眠即可。 进到卧室,他便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很是舒服。这个下人会办事,明天让管家好好赏他。 但他没仔细想,都喝了那么多酒了,他还能想到明天让管家去赏一个不知名的下人。想到这,冯仁语自己也不禁笑了。 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消失了。他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劲。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明明早已夜深,可他就是睡不着,不仅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精神。 正当冯仁语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他听到屋外的门开了,并伴随着脚步声。 有贼! 但转瞬间,冯仁语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家虽然不像永乐帮那样守卫森严,但一般的小毛贼想如无人之境一般走到他的房间,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说来,对方不是一般的毛贼,甚至很有可能是冲着翡翠明珠来的。 可听对方走路时的脚步,不该是一个高手该发出的。 这样说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声,他根本没把这间屋子的主人放在眼里。或者说,他认为冯仁语现在酒醉,根本不用在意。 好,既然你这样自信,那我就让你后悔。想到这里的冯仁语,开始暗地里默默运功,等到对方接近,就一举拿下。 但就在他功力已经蓄在掌心,就等着对方接近的时候,一股气劲打入他的体内,封锁了他全身的真力。 “你……”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是无视自己。 既然已经被挟持,冯仁语也不敢大声说话。对方只封了他的真力而没有直接杀了他,必有他的用意。 “不愧为永乐帮第一军师,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保持冷静。” 冯仁语不忿的道:“你是何人,究竟想干什么?” 来人道:“军师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至于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常乐有重要的任务给你。” 冯仁语听后,眉头一皱:“原来你也是帮中人?但你的声音我却从来没有听过。而且你直呼帮主姓名,说明你并非我帮弟子。” 那人解释道:“哪个江湖组织,没有一两个不为人知的武器;三四个隐藏的秘密;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合作人。” 冯仁语立即明白道:“如此说来,我今日莫名的回到私宅,应是帮主下的令。或者说,这段时间,帮中所有的布局,都是你的杰作。” “军师放心,这事之后,便没人跟你争了。这里有朱常乐的指示,你按照上面的做便可。” 说着,来人将一粒蜡丸弹到冯仁语的枕边。 感知着对方的劲道,冯仁语心中暗惊。若是他没有封闭自己的经脉,而是真的跟自己打,自己又有多少胜算。 当然,他表面上还要装着很轻松的样子,说道:“你这封筋锁脉的力道,似乎有些重了。” 对方解释道:“重才合理。你这段时间的作息,都是纸醉金迷到深夜,第二天下午才起来。但此刻你已完全清醒,再加上有任务在心中,第二天必定早早起来。这样一来,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的布局已到关键时候,不容有失。”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时恭祝帮主,一切成功。” 那人自信的说道:“我的布局,至今未有失败过,这一点你放心。” 这话,让身为军师的冯仁语听了,心中很不爽。但既然朱常乐信任对方,自己又被制住不能动,他也只能暂时忍住这口气。 那人可不管冯仁语心中想什么,传完话,他便往门外走。 临走时,那人再运功,在冯仁语身上加了一层力道,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事实证明,那人还是算计错误,冯仁语的功力比他想像中的要弱。即使他如何运功,也不能让压制自己的功力减损分毫。 到了下傍晚,他的穴道才松开。 不管六个时辰水米未进的肚子,冯仁语便急忙打开蜡丸中的纸条,信中让他去城外乱葬岗做一笔交易。 看完纸上的内容,冯仁语才明白,永乐帮里之所以没有找到翡翠明珠,是因为朱常乐已经拿它跟别人做交易了。 而且为了交易的成功与保密,朱常乐是派人直接带着宝物前去与对方谈判。 而交易的对象,竟然是魔尊府。 冯仁语看着最后几个将信烧掉的字,心中冷笑道:“真会布局,谁能想到,一向以邪道武林魔门为首的永乐帮,竟然会与武林中立势力之首的魔尊府做交易。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永乐帮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可恶的是,南宫岩与危月空这期间严查,而自己所有的信鸽都突然暴毙,黑鸽门的人也被他打发走了。手中的消息,暂时没办法传出去。 还好他手下还是有几个厉害的细作,他已经把这些人都叫来,随同他一起去。 因为交易的最后,是朱常乐会派人当场格杀来交易的人,再嫁祸给他人。只要冯仁语及其手下把事情的经过看到,并全数说出来,那朱常乐与他的永乐帮便完了。 而他手中的这封密信,刚好可以作为证物,在这上面还有朱常乐的印记。一旦传出去,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而这个神秘人,冯仁语也决定事后好好调查一番。 “江湖中人,谁没三四个秘密。至于你,既然被我知道了存在,想要保持神秘是不可能了。” 就在冯仁语得意的快要笑出来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异味。 异味是从自己手上发出的,准确的说,是自己手上那封极为重要的信上发出的异味。 不好,这信有问题! 冯仁语第一个反应便是把信扔了出去。信一离手,便自燃起来,等落到地上的时候,早已化为灰烬。 当冯仁语发现自己没有中毒,再想去救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好深沉的心机啊!在信上涂了特别的药,一旦与空气接触到一定时间,便会自燃。连一点证据都不留,实在是个厉害的人物。” 离交易还有一点时间,冯仁语便趁这个时间,去吃了点东西,并安排自己的几个心腹赶紧去乱葬岗踩踩点。 书房内,朱常乐又再次打开密室的窗口,问那神秘人道:“你真的确定,冯仁语就是长乐宫派来的奸细?” “也有可能是快活堂、傲林会、逍遥门……” 明珠卷 三十三、春季里开花 “行了!”朱常乐打断道:“你该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冯仁语为永乐帮效力多年,替朱常乐立下不少功劳。到最后,他也不愿意真的相信,对方就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 那人呵呵一笑,道:“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我让你一直冷落冯仁语,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忽视他。这样,他的行事才能减少失误的机会。” “可我给他的地址是……” “你放心,如果他真的忠心耿耿,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他。但因一时的冷落,便起了异心,那还留着他干什么?” 朱常乐此时却有点迟疑了:“难道就因为一点点异心,就要杀了他?” “堂堂永乐帮帮主,竟然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这不是心慈手软的问题,这是……” “朱帮主。”那人再次打断了朱常乐的话:“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心中有个发财的梦。只要他不付出行动,他就是天天想也没事。但异心这样的想法,一旦有了,他便如土里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古来帝王,诛杀忠心耿耿的臣子时,从来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反心,而是看他们的实力,是不是想反的时候就可以反。当臣子发现他们忠于的君主怀疑他们的时候,异心的种子,便已种下了。所以,冯仁语的异心,并非是被冷落的时候产生,而是在我们怀疑的时候,便被埋下了。冷落,只不过是给种子浇水施肥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们将冯仁语给逼反了。” “错,错,错。是你怀疑了冯仁语,种下了异心的种子。我的行为,不过是提前将他挖出来,毁灭掉。医者,不治已病治未病。冯仁语如果真的成了隐患,就该提早治疗。记住,如果他生了异心,那么即便现在不背叛你,以后也会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而假如他真的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那这次的机会,一定会让他动用手上所有的资源,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希望他能一如既往的忠心。”听完这样的分析,朱常乐也只得无奈的说了一句。 就在此时,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从密室墙角一个洞中钻进来,爬上桌子,对着神秘人怪叫了几声。 那人听完后,哼了一声,说道:“朱帮主,你可以安排人去实行咱们的计划了,一切如我所料。” “唉!”一声叹息,显示了朱常乐的无奈。他现在多么希望这次,对方猜错了。 眼见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日暮西山,红霞映满天。 这一日,正是凤无痕通过小莺暗示南宫岩与危月空,她行动的日子。 南宫岩与危月空是在吃过晚饭后出发的,按照两人的分析,凤无痕今天说是最后一次表演。 这表演,当然就是暗示两人,她行动的时间。 两人吃完饭后,便以散步为由,悠闲的前往花竹林。 表面的轻松自在,但两人实则内心隐隐不安。多年的捕快生涯,让他们的第六感比一般人强。 这种不安的感觉,并非以往对危险的预示,而是一种即将出大事的感觉。 “你说,那凤无痕到底要杀的是什么人,为何我总感觉,一旦她的行动成功,那么天下便会打乱。”危月空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安。 “你的这种感觉,我也有。”南宫岩回应道:“所以,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先不要急着出手。凤无痕既然暗示我们前去帮忙,那对手一定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如果到时候我们发现,杀了对方会引起天下大乱,那我们便出手将凤无痕带走,之后便去长乐宫,继续追查此事。” “行,就这么定了。” 商量好接下来该做什么,二人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因为地盘的不同,所以经济来源也不同。 永乐帮周边没有大型的河道、水路,所以,靠水运是不可能的。 因此,朱常乐另辟蹊径,大力发展娱乐事业。 一到晚上,各种酒馆戏园、小吃排挡、赌场青楼,皆是灯火辉煌。走在大路中间,两旁是各种叫卖、谈笑声。 “这地方,最适合伏击、刺杀。”危月空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提醒道。 南宫岩道:“明白,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因为被刺杀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我们。” 想了一下,危月空旋即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说道:“我们来此查案,早就引起了他的不满。他之所以到现在不动手,就是怕引来麻烦。但如果是寸草不留的杀手所为,效果就不一样了。只要找到寸草不留在这个城的证据,那他们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毕竟,像我们这种人,到处都是仇家。在朱常乐的地盘杀了我们,他们更可狡辩说是有人栽赃嫁祸。” “嗯,我们初到的时候,朱常乐引我们去见凤无痕,很可能就是在算计我们了。所以说,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那一路上都可能是危机四伏。” “但也有可能一路上都相安无事,直达目的地,等待凤无痕的行动。” 路,一直走下去。 两人相安无事的走在大街上,周围的小贩还是小贩,热闹喧嚣下,并没有暗藏杀机。 花竹林一如往常的宁静,但那股祥和之气却…… 一进林内,二人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可花竹林内没有任何改变。林内没有埋伏的身影,二人一时也找不到那股异样的源头。 转了一圈,他们只得在竹林内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打坐休息,等待凤无痕的到来。 坐了约有半个时辰,危月空有点熬不住了,他虽聪明,但性子不够沉稳,这也就是他为何不愿意花时间动脑子的原因。 “我们还是四处看看吧,按照正常情况,她们进行刺杀行动,一定会事先做好准备的。但到现在为之,林子内没有一点动静。若不是她们早就布置好了,就是这里根本不是行刺地点。凤无痕只不过把我们骗到这里,好让我们没时间阻止她的行动。” 这些分析,南宫岩也觉得有道理,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说道:“那就再在林子内搜寻一趟,若是还没有结果,我们就赶紧离开,也许还来得及在凤无痕于其他地方动手时,阻止她。” 想法一致,两人便立即动身,在竹林内做最后一次搜寻。 走着走着,两人终于发现了这里有什么不对劲了。 这是什么地方? 花竹林。 花竹林什么最多,当然是花与竹。 这里有四季开落的各色鲜花,有终年长青的翠竹。当然,这里叫花竹林,不仅仅是因为只有花与竹。这里最大的特点,便是有色彩斑斓的彩竹。竹子只要开花,便预示着死亡。但这彩竹,却是每年都能开出彩色花朵而无事。 这彩竹,可是此处一大特色,甚至是天下奇观。就连当今皇帝,也为之神往。还特意命宫里的花匠,把这些彩竹移植到皇宫里。 但好的东西往往是很娇贵的,这彩竹一离开土里,便很快死去。 即便有幸进入紫禁城,也活不了多久。 而这彩竹,只有在春天的时候,才显出亮丽鲜活的生命。春天一过,它们便暗淡下来,直到第二年初春。 可南宫岩与危月空发觉,如今的花竹林,又变得色彩斑斓。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深秋的晚上。 那些原本在深秋依然保持绿意的花草,全部枯萎。本该暗淡无光的花竹,却一反常态。 这是自然的奇迹,还是人为的结果。 两人不是研究植物的专家,自然也就看不出所以然来。 但有一点他们却是看了出来,他们被包围在这花竹林内,出不去了。或者说,想出去就必须花费一番功夫。 “是阵法。”危月空警觉的将手中的钢鞭握紧。 “看样子,是有人想把我们困在这里,秘密的解决掉。” “嗯。”危月空点头道:“万事小心,注意四周。” “明白。” 就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来人步法不急不缓,不轻不重,走近时也没有散发出杀气,似乎是无意又或者不屑对他们动手。 来人走到他们两面前,上下大量了二人一眼,便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来接货的竟然不是冯仁语!”这话,似在跟对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借住月光,两人看到对面的人,一席黑色大氅,把全身都包裹住。兜帽也戴在头上,遮的只剩下嘴巴露了出来。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如何认清前方的路,看清眼前人的。 不过,两人所想的,并不是对方如何看清眼前的路,而是他的打扮。 这不是某一个人的打扮;也不是某一时突发的打扮。 这是一类人,一个传承已久的打扮。 明珠卷 三十四、墨家之道 春秋战国时期,周天子懦弱无能,各方诸侯纷纷强势而起,各自壮大,欲问鼎中原,天下争战不休。 国与国是如此,学术与学术之间亦是这般。 当时士人辈出,诸子百家林立。这其中以儒、墨、法、道、兵家、名家、阴阳家为主。 名家:善诡辩,虽说得天下无人能言,但输者各个皆是口服心不服,且没有什么实用的说辞,渐渐不为人所用。 道家:主张无为清修,自老子、庄子、列子等大圣过后,其余有才华的人皆是归隐田居。 兵家:奇谋纵横,文有苏秦、张仪;武有孙膑、庞涓。是各国战场急需的人才,无论何时都不会处于下风。 那阴阳家,属于是形而上的玄学理论,被各国名正言顺的受封做正名。虽然能一时为胜利者制造舆论,但要是输了,他们却没有更好的理论来支持。 墨家的主要思想主张是:人与人之间平等的相爱,反对侵略战争,推崇节约、反对铺张浪费,重视继承前人的文化财富,掌握自然规律。似乎是与阴阳家相反,他们的理论全是科学实践,却又比阴阳家更信奉鬼神。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国与国之分,只有强弱之别。 他们的行事作风是,只要有弱小的一方求助,他们便会帮忙。 这样一来,他们就把强国给得罪了,而被他们帮助的弱国,在强大了之后,又会成为他们阻止的对象。 在学术上,他们又与其他各家对立。 法家曾说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这侠,指的就是墨家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侠义之事。 但在当时的法家眼中,他们的行为完全是一种以自我思想为中心的违法行为。 战国以后,墨家已经衰微。秦国以法家之学强盛,扫荡六合。到了西汉时,前期尊崇黄老道家。后期由于汉武帝的独尊儒术政策、社会心态的变化以及墨家本身并非人人可达的艰苦训练、严厉规则及高尚思想,墨家在西汉之后基本消失。 在朝廷中,不能成为官方显学,在民间又很难有信徒。 久而久之,这些人便产生了偏激的思想。 他们认为,那些江湖中的弱者,既不是正道,亦不是邪道,而是两方皆不是,没有庇护的中立派。 于是乎,一个中立的组织——墨尊府就此诞生。 但由于不容正邪两道,又不依附于朝廷势力。时间一长,他们便被划为异类。越是这样,他们的行事就越来越偏激。 到最后,连名字都改为“魔尊府”了。 魔尊府不仅仅是改了名字,也早已失去了最初墨家的主旨,为了防止败坏墨家的名声,他们甚至连修练的武功,也不再是墨家原来的武功,而是同为当年战国诸子百家之一的阴阳家。 或许,这是他们保存的,墨家的最后尊严。 同时,为了让门下弟子记住他们是被正邪所不容的,这些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全都是黑衣、黑裤、黑鞋,以及黑色的大氅。当然了,打入武林内部的人,自然不需要以这些来做伪装。 而今,站在两人面前的,正是这样一身的打扮。 对于两人的一愣神,那黑衣人已经自以为是的猜到了原因。 在他心目中,这场交易极为隐秘,所以冯仁语不敢亲自出面,也没有告诉来人,交易的对象是谁。 黑衣人的问话,只是象征大于实际,因为他还没等两人开口,便继续道:“看来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 这言下之意,他要杀人。 每个人,心目中产生想法,其过程都不尽相同。 有些人在看到某些事物后会突发奇想;有些人会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渐渐有了想法。 有些人,则是把两者结合。先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有了一些想法,之后当这些想法在脑子里汇聚、酝酿,猛然爆发,便产生了实际行动。 很显然,这名魔尊府的交易待变,就是第三种。 早在魔尊府中,他便有叛逆之心。只不过,由于魔尊在府内的地位难以撼动,三尊全都倒向他。 十二刹中,只有虫刹与味刹是他的人,帝刹与神刹保持中立。 所以,他想要达到坐上魔尊位置的目的,就必须要借住外来的力量。 还好,他可以等、可以忍。 忍受欲望压制所带来的煎熬;等待时局瞬息万变带来的机会。 机会,终于还是来了,一个神秘的说客,带来了弄得沸沸扬扬天下人欲夺之的翡翠明珠,找到魔尊进行交易。 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两种:一是果断拒绝,撇清一切关系;一是杀人夺物。 这样的情况,对方是不敢声张的,因为一旦传了出去,那永乐帮之前不利的传闻便坐实了。 但奇怪的是,魔尊并没有做出以上两种选择,而是同意了交易。更让他兴奋的是,魔尊还是派他来做交易。看来,这些年小心翼翼博取魔尊的信任,都是没有白费的。 接到这个任务,他的机会就来了。 只要他在交易的时候,将在场的人全部诛杀,再伪造几处伤,到时候就诬陷永乐帮与魔门以翡翠明珠为诱饵,杀人夺物,削弱魔尊府的实力。 到时候再把这消息传出去,那么三方都要应对外部势力,也就没办法证实他的话是真是假。 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筹划。 一直到现在,他的杀意终于展现出来。 ????? 密室内,等待结果的朱常乐好奇的问身旁的人道:“你是如何说服魔尊同意这场交易的?” 那人道:“很简单,用骗的。” “不要跟我说你那骗人的理论,我听你说具体的情况。” 没办法,既然朱常乐想知道,那人便只有“和盘托出”了。 说话,是一门很有技巧的学问,既要让朱常乐信服,又要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内容。 却说那人,利用自己的人脉以及能力,找到了魔尊府的总坛。 与大多数人们心目中想像的不同,魔尊府不是在那个阴暗的荒凉山洞内,而是建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谷中。 如果不是眼前的不是一座大型的府楼,而是一栋栋小茅屋,一定会让人以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桃花源。 别看这里环境优雅,四处呈现一派秋天收获的景象,但实则到处杀机四伏。魔尊府的人,都是平时为农,战时为将。 一踏入山谷中,便有两支利箭朝他面门射来。 那人身子一斜,箭矢擦过他的鼻尖,钉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见对方率先发动进攻,来人也不惊讶,只是一抱拳,说道:“在下永乐帮特使计天下,前来拜访。” 的话才刚说完,就看到那大树北面,巨石身后跳出数人,各个手持兵器,对准那个计天下。 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奇怪的望着计天下。 天下人都知道,永乐帮属于邪道,与魔门关系密切。而他们魔尊府,却属于中立之首。 两股势力虽都称魔,但却格格不入。 双魔在过去也不知争斗了多少次。 这名自称是永乐帮的计天下来魔尊府,他脑子有病不成? “我脑子没有病。” 一句话便说出众人的想法,倒是让他们一阵紧张。 “请诸位放下敌意,我是来做交易的,烦劳你们通报一下。”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便由一个人去向上头报告,其他人便继续看着计天下。 而计天下,则毫不在意对方的敌意,自顾自的欣赏周围的景色。 此处山谷乃是一个天然的八卦阵,易守难攻之外,还可根据天时变换不断改变,周围又有各种植被做掩盖,常人很难发现。 这其中玄机,远胜当年诸葛武侯临时布置围困陆逊的八卦阵。 若是不懂此阵法奥妙,任你千军万马,亦困于其中而险进退维谷之境。 不过这计天下确实世上罕见的绝顶聪慧之人,闭目思索了一番,已窥其中关窍。 睁眼时,报事的还没来,不过隐隐听到脚步声。 没一会儿,就看到报事的领着一人来到。 那人一到,便指着计天下,问众人道:“他就是那个奸细吗?”没等底下人回答,他便下令道:“给我绑起来。” 计天下笑了笑,也不反抗,任由那帮人把自己捆起来,并蒙上双眼。 就这样,计天下由众人领着走向魔尊府楼。 虽然眼睛被遮住,但已知关窍的计天下,一理通,百理晓。即使不看周围的路,他也知道该如何走。 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耳边的人喝道:“在这好好待着,一会儿就有主事的来见你。” 说完,脚步声远去,周围便再无动静。 看来,这帮人打算先把他凉在这里。 是想要杀杀他的气焰,还是去商量一下他来此的目的,以及应对之策。 但对于这些,计天下毫不放在心上,他要想的,是将来四宇并行的局面,他该如何面对那个敌人。 明珠卷 三十五、一策万年计天下 就这样,计天下被凉了半柱香的时间,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但兜了半天,计天下却知道,他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这时的大厅,已经有不少人了,而且都是高手。 为了让周围的人不那么看轻自己,计天下特意站到了刚才等待的位置,一丝一毫的偏差都没有。 能感的觉到,在计天下停下的那一刻,那些高手的气息,都稍微有了意思变化。 “别停下来,继续走啊!”说着,身后之人有推了他一把。 只不过,这次不像刚才那几下。 那人只感到在触碰到计天下背后的同时,被一股大力震得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倒在地。 那人爬起来刚要喝骂着出手,却见两旁有数人也同时站了起来,周围一股压抑之感。 那人被这气氛一摄,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随着身后的关门声,周围又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道:“你既然有事前来,为何又不说话?” “我是客,各位是主,客随主便。作为主人的你们都不说话,我这个做客人的,哪好意思先开口。” “哼!”就听一个粗矿的声音说道:“到了我们的地盘,你还敢这样放肆。” “哈哈哈哈!”计天下大笑道:“我来此,是为了做交易的,又不是你们的下属。交易双方地位平等,我自然不用对你们低声下气的。” “你……” “好啦!”另一个声音道:“计天下,你既然说是来谈交易的,那我们便来谈谈交易。” 说罢,那人一挥手,一道气劲破空而出,只见绑缚计天下的绳子,以及蒙住他的眼罩,应声而断。 在短暂的适应后,计天下又恢复了清晰的视觉,也看到周围的环境。 他所在的,是魔尊府最外围的大厅,身后绕过一道院墙,便是大门。这样做,显然是不愿意计天下看到更多魔尊府内部的构造。 只见此大厅占地既广且高,虽是一层楼,却是有两层楼那么高。这样的高度,一般的宵小之辈,很难隐藏在其中。房梁之上的结构也是经过多方设计的,在下面可以轻易看到上面,但上面却被许多装饰所阻挡视角。 大厅内的布置也很简单,四角各有一个粗大的柱子支撑,保持房屋的稳固,几把椅子,几张桌子。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这么做,不知是防止东西太多,利于奸细隐藏,还是墨家保持清苦节俭的传统。 只见计天下面前主座台上,正坐着三人,皆是一身墨衣打扮,头戴斗笠,面上竹制面具,只露一双寒眸在外。再看大厅两侧,六把椅子上,各坐着一个人。 这些人也都是披着黑色大氅,兜帽遮到鼻子以下。 从他们呼吸的轻重,以及地上灰尘所移动的轨迹,计天下可以感到阵阵杀气。 “好大的场面,魔尊府的三尊、十二刹全都到齐了。各位,你们是否紧张过头了。”在会议大厅内,魔尊府的三尊、十二刹已经是目寒摄十方,杀气动九霄了。但计天下却毫不放在心上,依然从容应对。 “小子,你挺悠闲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十二人中发出:“你已经到了我们的地盘,只要我们一齐上,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我们的掌心。” “哈哈哈哈!”计天下又再次的笑了。如果说,刚才的大笑是不卑不亢,那么这次的小,就是轻蔑:“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动不动就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有。你们这是过于高估自己,还是在低估九天之上的仙人们了。” 这话,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还没等那些人发怒,计天下又继续说道:“不要说天上的神佛们,就算是武林之外的高手,怕也不是你们可以想像的。” 这话,已经不仅仅是挑衅了,更是无视尊严的侮辱。 武林中卧虎藏龙,谁都不敢说自己武功天下无敌。即便是不属于江湖的高手,也不是没有。比如只从事生产的神工家族;受朝廷封上的天师道;天下文人礼拜的圣人世家。这些家族都把自己排出在武林之外,但谁都得承认他们的实力。 但计天下说的,似乎不是这些家族。或者说,他的意思是——高手在民间。 但在这些人眼中,那不过是打把势卖艺的。计天下这话,就是把他们贬到跑江湖混饭吃的那个级别,甚至还不如他们。 这话说的,不要讲两旁坐着的十二刹,就算是正中坐着的,一直没有任何情绪外露的三尊,心中也有点动怒了。 但就在整个大厅快要炸开的时候,一股庞大的气场压住了众人。 场中虽未多一人,但却似有一名可抗衡天地的魔神,挟劈山填海之势降临现场,镇住了每一个人。 气势一出,虽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但现场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就算是一直自信满满的计天下,内心也震惊与对方的实力。 不过,他的嘴角还是微微上扬,很满意现在的效果。 他刚才的话,其实很隐秘的包含一个信息。 如果那人听明白了,那么一切按计划进行。如果那人根本不知道,那他就要实行另一套方案。(至于他的另一套方案是什么,作者我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人是听明白了。 “魔尊要见你。” 说话的,是三尊中坐在最右边的那位。 她的身材娇小,说话尖细,墨衣下微微突起的胸口,显见是名女子。 不过,能坐上魔尊府三尊的位置,即便她是个女子,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实力。 这一次,计天下再没有被绑缚双手,蒙住双眼。 他被一个似乎是管家的人领着,走出了大厅。 虽然不能跟天下两大管家比,但这个人的修为,也已高出武林中许多人。 穿过一个院落,经过几条走廊,两人便除了魔尊府的宅院。 眼前,是一处平地,未用砖石铺面,上面种着各种植物。不过因为季节的问题,显得有些萧条。 在平地正中央,有一间小小的屋子。 房子不大,四周的墙体砖块砌成一个个镂空,透光性很好。隐隐约约,可看到内中有一人。 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清香。 这股香不是某一种香,而是由无数花香交织而成。 在走到平地边缘,那名管家便止步不前,而是让计天下一人进入小屋内。 房子,是一间极为普通的花房,室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出少许,其中放着各式各样的花。 有些应时开放,有的本不属于这个时间段,但却也鲜艳绽放。 看来,为了让这花房百花齐放,这养花之人没少下功夫。 屋内除了花与花架,便没有其他东西,也不知养花人是怎么弄得,不仅让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而且水汽充足。 一进来,计天下就看到一名男子,赤裸着上身,背对着他,正在给一盆花松土。 “你好大的胆子。”听到脚步声,那人头也不回,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一条毛巾便擦拭身上的汗液。 “身为永乐帮之人,你竟然敢来魔尊府。你已踏足鬼门关,知道吗?” 计天下无视对方的威压,淡然一笑,道:“这话,刚才大厅内已经说过了,不用再重复。” “好,那就说说你的遗言吧。”那人的语气,似乎就是在跟一个行将就木的死人说话。 但计天下可没有被杀的觉悟,他一边欣赏着周围的花卉,一边说道:“遗言倒是没有,但有些事,我必须交代一下。” “说。” “第一,我并非是永乐帮之人,只是与他们合作。第二,魔尊府是与魔门对立,而非永乐帮。第三,如果利益足够,双魔也会促膝长谈。” “说的不错,只要利益足够。既然你说是来交易的,那你们又有什么足够的利益,来打动我们的。” “翡翠明珠。” “哈哈哈哈!”狂笑之声,震得房梁上,不断的有灰尘落下,被两人源源不断的护身真力给弹开。 “你是来交易的,还是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我。”这时,那人终于转过身来,与计天下面对面的谈话。 眼前是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男子。黝黑的皮肤,平凡的长相,这便是名满天下,神秘莫测的魔尊府之主——魔尊。 只见魔尊伸手向后虚抓,一件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便被一股力量牵引,飞入他的手中。 等魔尊将衣服穿好,计天下才说道:“即便再怎么烫手的山芋,它也是热乎乎的食物。可以在你数日未进食的时候,救你一名。也可以在你寒冷的时候,为你带来一丝温暖。更可在你死前,让你做个饱死鬼。” “嗯!”魔尊脸色一变,同时,周围的环境也随之一变。 气温似乎一下子降到冰点。 魔尊身旁的一盆夏季植物,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突变,叶子开始掉落。 初掉落几片,便立即化为利刃,射向计天下。 明珠卷 三十八、竹阵 一来,利用说出的内容,令二人分神,从而获得可趁之机。 二来,即便有诸多原因,令二人逃过死劫,他们也会顺着自己的话追查。到时候不要说永乐帮与魔尊府,怕是整个武林也可能为此牵动。到了那时,便是他夺权灭魔的机会。 三来,就算最坏的结果,他不敌二人,失守被擒,也可因自己知道的内容,而保住性命。 不过看样子,自己的话,对他们的心神并无多大影响。 和臭刹对话的,一直是危月空,而旁边另一位身份不明者,则一直冷冷的盯着自己,不给臭刹一丝的机会。 不管对方是六扇门中的任何一人,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因此,臭刹在预留了保命的机会。 “话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们死也可以瞑目了。” 话音未落,臭刹猛然出招,身到半途,竟一分为二。 这一招,并非什么妖法异术,而是功力精纯后达到聚气凝形。 一般人聚气凝形到一定境界,便可释放掌劲、剑气、刀锋。 但到了臭刹这个级别,便可凝成一个分身。 但见两个臭刹左右一分,同时攻向南宫岩与危月空,将他们隔开,无法做到配合无间。 别看两个臭刹中,有一个是分身,但实力丝毫不弱于本尊。 让两大名捕根本分不清眼前的对手是真是假,更不敢大意。 对付南宫岩的那个,招式变化多端,身法游走,也无迹可寻。只见臭刹双手微曲成爪,上攻咽喉,下撩阴。同时脚下也不闲着,反踢南宫岩背门,阻他后路。 再看南宫岩,反应也是机敏,双手剑指抵住爪心,蝎子摆尾拦住背门一击。 脚对脚、手拼手,三三之劲相撞,激起澎湃之力,方圆三丈之内尘土飞扬,遮掩月光。 这边是硬碰硬,另一处,以蛮横见长的危月空,却是巧斗巧。 因开始相斗,已让臭刹窥得了危月空鞭法中的机巧。是以一上来,臭刹便往危月空招式破绽处攻。 但是,他又犯了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危月空的外号是“浑身是胆”,打起架来也是不要命的主。 因此,臭刹本能的把他理解为张飞那种冲动易怒的主。但要知道,浑身是胆是刘备用来称赞文武全才赵子龙的。 从刚才的巧妙对谈,臭刹就应该想到,危月空可能是心细如尘的人。 只不过,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实力不明的南宫岩身上。 但等到交上手,危月空的招式却变得稳重而巧变,招法上的破绽,也完全被弥补了。 在功力方面,危月空又提升了一层,比之另一边的南宫岩,也不遑多让。 这下可急坏了臭刹,原来刚才危月空所表现出来的冲动,全是为了诱敌。 臭刹的武功虽然高于两人,但凝气分身,已经消耗一半功力,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分身并不能维持长久。 若不能在分身消失前解决掉一人,那他使用此招,除了耍帅,再无其他用处。 时间一场,高下立判,真假即分。 与南宫岩对招的臭刹,身形变得忽隐忽现,招式变得不连贯,力道也大大的减弱。 最后与南宫岩拼了一掌之后,整个人便消散了。 一见对手没了,南宫岩已猜到对方的用意。 因为臭刹的错估,自认为知道危月空的破绽之处,于是便化出分身来钳制自己,好利用这段时来杀掉危月空。 哪知危月空实力爆发,超出对方预料,让臭刹一时无法得手。 对手一消失,南宫岩立即回身反攻臭刹。 这样一来,危月空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你别看危月空阴了臭刹一下,但真论到武功,他确实不如对方。 时间一场,即便他守的再稳,招法再巧妙,也难敌臭刹凌厉多变的攻势。 不过有了南宫岩的加入,危月空精神大振,钢鞭如蛟龙出海一般,缠住对方。 南宫岩的加入,臭刹虽然在分身消失的同时便知道了,但与危月空的对战下,依然防备不及。背后受了一掌不说,身上的袍子还被划出好几道口子。 臭刹自出道以来,几时吃过这种亏。 盛怒之下的他,大喝一声,音波爆发震退两人。 只见他周身运起真力,功力再上一层,将身上的袍子震碎。同时,也露出了那张精致得如同玉雕一般的面庞。 魔尊府的黑袍,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袍子毁掉,意味着受到了奇耻大辱。 “你们看到了我的脸,那就做好下地狱的觉悟吧!” 虽在愤怒当中,但臭刹的招式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狂乱没有章法。 相反,借着怒气,他的一招一式,威力更胜刚才。 要在以往,两人还能打不过先跑,等待时机再将犯人抓捕归案。 但如今,他们被困花竹林,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了。 被困! 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打斗中偷眼观看周围发光的竹林。 眼神交汇间,多年的配合已让自己的想法,传达到对方的心中。 困!!! 竹林是个困阵,既然可以困住两人,未必不能困住臭刹。 想到此,两人同时划出一道气劲攻向臭刹。 危月空的鞭劲快,先一步被臭刹挡住了。南宫岩的力道虽慢,但功力强,在对方不及回气的时候,将臭刹震退了半步。 挡下两人招式的臭刹发现,对方已经转身逃跑。 “哈哈哈哈!!!名满天下的六扇门神捕,竟然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逃跑。” 一边在后面紧追不舍,臭刹一面出演挑衅,同时还在发招阻拦。 哪知,他所发的爪劲,在半空中却莫名的被挡住了。 虽然惊讶,但自信能应付两人的臭刹,脚步却没有缓上半分。 待经过爪劲被挡的地方一看,原来是几根普通的翠竹。 这花竹林,除了有发光的彩竹之外,也有其他普通的竹子。 以臭刹的眼里,原本可很容易的在暗中视物。但这彩竹发光,使得他眼睛逐渐适应了光源,便看不到隐于黑暗中的翠竹。 本来彩竹的种植,就是按照阵法布置,再加上周围的翠竹。明暗交替;虚实转换,阵法威力更是加强了。 眼前的两人,三晃两晃便隐没于黑暗中。 把一个臭刹给气得,连连怒吼,挥掌便将眼前一片竹子砍倒。 就在臭刹出招未收之际,南宫岩突然从黑暗中闪到他的身后,连着几招攻向臭刹的背门。 还好臭刹反应及时,另一只手反掌便攻。 十多招过后,臭刹终于抢回主动,正欲擒拿。 却见南宫岩又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刚追出没多久,就感到顶梁门劲风阵阵。 臭刹赶忙运功,双手交叉于顶,挡住危月空蓄势待发的一击。 虽是及时抵挡,但臭刹的双脚,却也陷入途中。 同时,身在半空的危月空,身子一荡,双脚猛踢向臭刹的胸腹。 情知这一下没法躲,臭刹忙沉腰立马,双手握拳,硬接此招。 一声闷响之后,无数断竹插入地面,两人双双被震退。 危月空借势脚踏断竹而逃,臭刹则将力道卸往残枝,强行定住身子,直追而去。 就这样,两人借着竹林的优势,开始和臭刹玩打游击。 一人被追时,另一人就横加干扰。两人同时现身时,就分开逃走。 时间一长,臭刹就感到头晕眼花,功力有所不济。 不对劲。 臭刹心思道:就算自己与对方一直不停的游走打斗,消耗真力,也不可能出现身体衰弱如此的问题。 想到这,臭刹会看周围发光的彩竹,大叫一声:“不好,我中计了!” 而在暗中的两人,也在竹林的穿梭中,看出此阵的关窍。这乃是以逆五行所布,专门克制魔尊府等以五行修练的功体。 见臭刹功力被锁,两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得趁他病,要他命。 趁着臭刹还未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两人立即从黑暗中冲出来,连连发难。 虽然臭刹极力抵挡,但由于先前消耗了不少功力,再加上阵法的缘故,已无法再完全压制两人。 但两人的目的在于擒拿对方作为查案的突破口,出招只能下狠手,不能下死手。所以,一时间双方也难分上下。 时间一长,臭刹就有了撤退的心思。反正交易失败是因为六扇门的干预,并非他想黑吃黑。 但无奈,前后有南宫岩与危月空虎视眈眈,周围又有逆五行阵围困。想要逃脱,真是难于登天。 就在双方胶着之时,三人忽然感到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 杀气很冷、很寒;冷如冰、寒若霜。 只见黑色夜空之中,两道散发出雪一样的白光,直射向南宫岩两人。 光,应该给人们带来温暖。但这道光,却跟其上所散发的杀气一样。 光之所过之处,连带竹上青叶,亦结了一层霜。 地上二人,见杀招已至,忙一提真力,运功于掌心,猛然一挡。 轰然巨响中,尘霜飞扬,猝然接招下,两人功力不及运足,各退一步。 尘烟尽散后,臭刹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四十岁的男子。 明珠卷 四十、杀你 但见水面忽然凸出一条水柱,拖着棺材落到了岸上。 “咚”的一声,棺材落地,听声音应该是口空棺材。 不过,不论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一名捕快,都会好奇、怀疑面前的棺材。只见危月空一挥钢鞭,将棺材盖掀开。 同时,二人也立即后退,闭住呼吸。 果然,棺材一被打开,无数暗器飞射而出。 还好两人已经有了警觉,在退后两步之后又侧身躲闪,出手抵挡。 就在此刻,山坡上的马车突然惨叫一声,连车带马一并翻滚下来。 两人惊疑间,马车已到眼前。 虽未有继续翻落,两人却本能的向后急退。 只见倒地已无动静的骏马,马腹忽然鼓胀起来,紧接着一声爆炸。 两人虽然已退的老远,但仍然感到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即便已用功力护体,但两人的衣裳还是被炸坏数处。 待两人缓过气来,现场早已是血肉横飞一片。当回到山坡上时,一切痕迹都已被抹去。 “不愧是寸草不留,层层布局,引我们上当,就是为了能将人杀死,再把尸体搬运走。”看着眼前的一切,危月空不禁赞叹道。 南宫岩心有所思的说道:“不知他们会利用这尸体,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反正不是好事。翡翠明珠之事虽然让江湖帮派蠢蠢欲动,但明珠下落不明,案件未能查清楚,众人也仅仅是忍而不发,不会冒然出手。但魔尊府的人被杀的消息一旦泄漏,那魔尊府必然到处寻仇,到时候免不了武林大乱。” “看来,只能先将翡翠明珠的事放一放,让擂台那边镇着。要尽快将这件事通知正道武林,让他们做好准备。”南宫岩决定道。 “那我们还要不要回永乐帮。” “发生这事,我不相信他们没有一点消息。这一计,很可能永乐帮也参与进去。说不定,尸体就在永乐帮藏着。所以,我决定回去看看。”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你就不怕,他们为了掩盖住消息,而杀人灭口。” “哈!天下皆知,我们来到永乐帮的地盘查案。所以,他们一定会求神拜佛,保佑我们平安离开他们的地盘。怎么,你不敢回去?”南宫岩半开玩笑的说道。 “怕?有啥好怕的。你这胆大的都不怕,我浑身是胆还会怕。”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 ????? 就在南宫岩他们于竹林死战的同时,另一边的城外,杀戮也同时上演。 军师冯仁语将自己的暗桩派遣出去后,又在心中好好的计划了一番,这才出门,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约定的地点。 为了显示自己的小心谨慎,冯仁语先是坐上一辆马车,驶向林栖居。 在车上,冯仁语将自己化妆易容,在马车还未到林栖居的时候,他便已从车底溜走,混迹于人群中。 从城南离开,再绕到城北,又从西城出去。 待来到指定的林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光下,远远的,便看到一人背对着冯仁语,静静的等待着。 看着眼前之人,冯仁语觉得有些奇怪。 传闻中魔尊府之人,各个不以真面目示人,全都身着黑色或墨色衣饰,不知男女。 但此人身上所穿的,非黑非墨,而是让人眼花撩花的迷彩。 虽然背对着他,但还可看出,对方是名女子。 据江湖前辈所记载,魔尊府的人,因修行的功体,让他们有一种孤立世界的感觉。但眼前之人,非但不孤傲天地,反而有种欲与天地融合的感觉。 “请问,姑娘可是魔尊府的人?”冯仁语小心的问道。 但那女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冯军师,你可有其他准备。” 对方已开口,冯仁语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实在哪里听过。 “若军师不留后招,那今晚可就不好回去了。” 尚未想起来对方是谁,那说话的内容,让冯仁语有些气愤,更是感到害怕。因为说话的同时,女子已经释放出杀气来。 只见冯仁语悄悄的后退了半步,壮着胆子说道:“放肆,我乃永乐帮军师,奉帮主之命来此办事。妳若不是交易之人,那便早早离开,别坏了永乐帮的大事。” 冯军师已经看出,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是以说出“永乐帮”三个字时,故意提高加重语气,妄图以永乐帮的名头震住对方。 但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只见对方缓缓的转过身,说道:“如果冯军师没有后招,那就一定要有个好身手。不然的话,不要说好不好回去,就算是能不能回去,也是个问题。” 终于看清面前之人,竟然是“相悦阁”头牌——凤无痕。 “凤姑娘,妳为何在此?” 看到来人是凤无痕,冯仁语就知道不好。 此女子是朱常乐请来的,不可能不调查清楚她的身份。而从如今其身上散发的杀气来看,这极有可能是朱常乐下的命令。 “冯军师难道忘了吗?我们来此,就是为了交易。” “没想到,凤姑娘竟然是魔尊府的人。” “错!我来的做的,是另一场交易。有人花钱请我来,我自然要来。” “哦?不知何人花钱,请妳到这里干什么?” 经过一轮对话,作为军师的冯仁语,内心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和凤无痕对答,其实冯仁语已经开始在观察周围,找寻最佳的撤退路线,如何利用周边的地形防守反击。 凤无痕丝毫没有察觉冯仁语的想法,依然语气平和的回答道:“有人请我取你的命。钱我收了,命就一定要拿。” 凤无痕的回答,冯仁语早已猜到。所以,当凤无痕的话还没说完,冯仁语手中的折扇已经打开,折扇的边缘伸出一排钢刃。 钢刃折扇如回旋镖一般,被冯仁语打了出去。 虽然冯仁语已经算好了退路,但还没打就退,那也实在太丢脸了,也有些不甘。对方虽然是来杀自己的,但自己趁敌不备,主动出手,未必就不能抢得先机,反伤对手。 想到这,冯仁语又来了自信。 折扇射出,冯仁语也跟着攻了过去,同时,手上又多了一把折扇。 冯仁语外号“乱花渐欲迷人眼”,不仅仅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弯弯绕多。还有他的功夫,花样多变,让人难以应付。 前面的飞扇尚未攻至,他手一抖,手中扇中立即射出几根钢针。 今晚,虽有玉盘照路,但几枚细如牛毛的钢针,即便是大白天射出,也难以防范。何况是这仅有一轮的明月,以及扰人耳目的回旋扇。 飞扇先取敌首级,牛毛钢针射敌中三路。而他手中持扇,却是想着到近前,突然改腿法,攻敌下盘。 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是没想到,对手的能耐,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凤无痕脚尖微微一点地,整个人双足离地,竟横移出去。 冯仁语的攻势,已把凤无痕的后路,以及躲闪全都封死。但所谓的封死,是以平常武学为基准,功力与自己相当的情况下。 但浮空横移,早已超出了冯仁语所知的常识,即便是凌空踏虚,也没法做到这样。 人影一闪,凤无痕已从冯仁语的面前消失。 虽然对方身法着实诡异,但多年的实战经验,让冯仁语临危不乱,瞬间转身,堪堪抵挡住这绝命咽喉一击。 虽然抵挡的狼狈,但好歹也保住了自己的命。 可比这还要命的是,凤无痕来到他身后,已将他的退路都封死。 路,不止一条,只要摆脱凤无痕,何处不是回去的路。 但回去,真的能回去吗?身份暴露,即便真的回到原来的主子身边,也会因这件事而被打压,再难有什么作为了。 眼前的杀气,把冯仁语的心思,从未来的忧虑拉了回来。 将刚接到手的飞扇再打出去,冯仁语便身子急退而去。 但他退得快,凤无痕追得更快。 只见她手中短剑,将射来的折扇击飞。人,已先一步赶到冯仁语的身后。在对方转身的刹那,短剑直逼面门而来。 冯仁语吓得面色惨白,本能的手中折扇一格。紧接着左手又变出一把折扇,疾攻凤无痕的面颊。 女人的面容,可是极为珍贵的,若是有人要划伤她的面容,必然会后退。那么,冯仁语便再争取到一丝机会。 果然,凤无痕身形一闪,躲过一击。 可冯仁语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凤无痕就再次来到他的身侧。 知晓对方身法诡异,已放弃了逃走念头的冯仁语,只得以花哨的《百花扇》,抵挡对方的攻势。 虽然不能脱困,但冯仁语却是想着:妳一个女儿家,纵使武功招式再怎么凌厉,毕竟气力有限。如此大动作的攻击,时间已长,体力定然跟不上。 而他虽被困,却以花哨但不怎么好体力的武功抵挡。只要耗上一段时间,对方必定体力不济,招式衔接不流畅。到时候招式出现破绽,便是他反击的时刻。 可是打斗了有一会儿了,凤无痕却一点没有气空力尽的样子。 只见对方身法快如风,施展起来,连影子也看不清。 快如风;疾无影。 忽然,冯仁语想到江湖中一个有名的杀手——风影。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对方真的是风影,那自己早就死了,不可能还可以活到现在。 越想,冯仁语心中越凉;越打,军师的招式越凌乱。 但凤无痕却也没有趁机抢攻,而是依然保持原状,似乎是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 便在此时,天空炸出一道绚烂的火光。 火光乍现,风影忽然收招止杀,掠出一丈外,盯着冯仁语,看着他心中发毛。 只见冯仁语双手持扇,呼呼喘气。 “妳……妳到底想怎样。” “杀——你。” 擂台卷 二、德胜扬名 张广一招败中取胜,将刘三刀的双刀打落在地,连忙就要趁胜追击。 却见场中寒光一闪,张广大叫一声,当场倒地哀嚎,一根断枪也丢到一边。 定睛一瞧,只见张广的胸前,有一道长长的伤痕,还在往外渗血。 而刘三刀的手中,竟握着一柄刀。 刘三刀的双刀虽已落地,但他手中,竟真的有第三把刀。 三刀之名,名副其实。 众人将张广抬下医治,暂且不提。 却说刘三刀这一场,胜得也是不容易,连保命第三刀都用上了。 是以,他不像张广那样,赢了一场便自鸣得意,夸夸其谈,而是回到座位上,拿出一瓶药,洒在伤口处,喝茶恢复体力。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就见一名男子,单手提一柄短戟,缓步走上擂台。 来人一张国字脸,身穿火红战袍,腰系英雄带,足下抓地虎的快靴,四十岁左右,下巴上留着微须。 你别看他是从阶梯走上擂台的,但一出现,其气势就已经盖过了之前几个打擂的。 见来人不凡,刘三刀眉头一蹙,站起身来,小心应付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对方一抱拳,说道:“我乃德胜帮帮主。” 对方报完名号,刘三刀就是一阵吃惊。没想到,才第三场,就已经引出一个帮主来了。 既然知道对方是为了张广而来,刘三刀也不多说废话,提着双刀,摆了个架势,说了句:“请。” 请字一说完,他便攻了上去。 德胜帮主的实力,可是比刘三刀高了不少。刘三刀虽是先胜一场,但也是用了压箱底的绝技险胜,实力更是早已大打折扣。 但那德胜帮主,刚上台,却是气势如虹。 十几个回合下来,德胜帮主如同耍猴一般,把个刘三刀累的,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等摸清了对方的路子,德胜帮主短戟迎向对方,月牙刃一卡,再一转。 刘三刀右手的刀,便已脱手。 接着短戟一挥,与对方左手刀碰了个正着。 先前,在与张广打斗的时候,刘三刀的左手,就已经被划伤了。这一下交击,旧伤吃痛,刀也飞了出去。 但德胜帮主并没有因此停止了攻势,只见他上前一步,短戟一挑。 刘三刀胸前的衣服被化开,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第四把刀。 看来,这刘三刀要改名留一手了。 就在德胜帮主准备卸下他胸前的小片刀时,忽见一人跳上擂台,如一座小山似的压向德胜帮主。 “休伤我帮之人,扬名帮主来也。” 这一嗓子,声音洪亮,犹如天空中一道响雷。 德胜帮主不得不放弃刘三刀,抵御扬名帮主的一击。 扬名帮主所用的,乃是一柄金丝大环刀。 “当!” 一声尖锐响声,大刀短戟交锋,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而德胜帮主,也因为这突然的一击,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 “帮主。” 刘三刀在扬名帮主身后,略带羞愧的喊道。 “你先下去,这里有我。” “是。” 刘三刀下台后,扬名帮主一提大环刀,说道:“你我两帮都有人受伤了,再这样打下去,只会折损帮派实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德胜帮主将短戟负于背后,说道:“手下的兄弟为我们拼死拼活的,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就以我们两的胜负,定结果,如何。” “正合我意,我们两人不论谁输谁赢,都代表着两帮最后的结果。” “这个是自然,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在江湖上混的,谁都有三五个好朋友。如果他们要为我帮派弟子报仇,这不能算我违约。” “要打就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别人要是来打擂台,让他们上就是了,我还怕他不成。”扬名帮主这句不耐烦的回答,实际上,是已经默认了对方的话。 德胜帮主一句话,看是说给对方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台下众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已经败下阵去的张广听的。 他知道,张广还有个兄弟,实力不再自己之下。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后,还有靠山。 话已说定,两人插招换式,打在一处。 扬名帮主手中的金丝大环刀,力大势沉,舞动起来劲风呼呼作响,犹如猛虎下山一般。 那边德胜帮主,你别看他个子不小,但身法灵活,在擂台上腾挪跳跃,好似蛟龙闹海。 一时间,双方打的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 这一场,台下众人都看傻了,他们那里想到,这比武能打到这么精彩。这要比平时庙会那些说书的、打把式的精彩多了。 武道一途,无止无尽,像他们这两个小帮派的帮主,也仅仅是入门而已。 只见大环刀在挥出第四十三刀的时候,突然刀锋一转,改斜挑为下劈。 不得已之下,德胜帮主短戟一衡,双手托这迎了上去。 开展至今,短戟总是避让刀锋,不正面接其刃。但这一下,接得可算脆实。 德胜帮主力气不足,后退了好几步。 但双方都是全力而为,扬名帮主也没得到多大的便宜,也同时退了两步。 就在二人提势准备再战的时候,忽听一声锣响。只见一人快步走到擂台上,高声说道:“二位侠士且慢。” “又怎么了?”扬名帮主不快的问道。 “两位帮主的武功,我们众人都已知晓。要想分出胜负,怕是一时半会也难。现在天时已晚,不如二位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战,如何?” 两人收了兵器,抬头观看,现在确实已经是日落西山近黄昏的时间。离这里远的,都急着往家赶了。 二人虽都有手下受伤,但毕竟没死人。只是为了分出高下,又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挑灯夜战。 “那就让你多歇一晚上。”扬名帮主将大刀往肩上一扛,转身下擂。 德胜帮主向台下众人一抱拳,也下了擂台。 热热闹闹的平安擂,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张广胸前那一刀,虽然伤口大,但好在不深,他又是练过的,体质不差。加上及时处理,伤势基本稳定。 德胜帮势力不大,张广的实力,在帮中已算第二了。 开擂第一天,帮中二号人物就被打伤了。虽然帮主出手,又将对方帮主逼出来,多少挽回了一点颜面,但不免会打击自己人的士气。 晚上,随行的帮中弟子,都睡不着,纷纷聚在张广的房间。 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小声商量着未来的想法。 这时,门被推开了,德胜帮主走了进来。 “帮主。” 众人见了,连忙起身相迎。 “大家都没睡呢。” “是啊,看看张广的伤势。”有人回答道。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鱼贯走出房间后,帮主关上门,坐到张广床头旁,问道:“伤势还好吧?” “谢帮主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白天输了,给帮里丢脸了。” 德胜帮主一摆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输赢,并不意味着最后的胜利。” “我明白,明日,就看帮主拔得头筹。” 听到张广这么一说,帮主愁眉不展,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我与对方虽未分胜负,但就我白天比武观察下来,我的实力不如他。” “帮主,你……” “当然了,一场比武胜负的因素有很多。虽然实力不如对方,但也不一定会输。武功在四六之间,胜负便很难确定。” 听到这,张广总觉得帮主在安慰他。 “不过……”德胜帮主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我并不能保证胜利,也不能确保帮你报仇。所以,我想请你那兄弟帮忙。” “帮主,那虽然是我兄弟,但毕竟是外人。您要是真的让他来帮忙,即便赢了,帮内的名声也没多大好处。”张广有点不大情愿的说道。 “要知道,这擂台已经宣扬出去,今后来打擂的高手不知几何。你真的以为,我们还能在这擂台战多久。我之所以要这么早上擂台,为的,也不过是输的没那么难看。如果我明天输了,你兄弟又不愿意帮忙,那以前一直被我们压制的几个小帮派,必然联手反抗。但如果你兄弟愿意帮忙,那江湖中,至少会记住你的名字。到时候我将帮主之位传给你,这德胜帮以后就交给你了。” “帮主,你这是……”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明天派人送你去你兄弟那,好好调养几天。”说完,也不再让张广多说什么,便吹灭了蜡烛,离开房间。 其实,这也是德胜帮主耍的一个小心眼。 以张广的伤势,修养几天也就好了。等到了他兄弟那里,只怕已经生龙活虎了。 德胜帮主这么说,为的就是打动张广,让他务必请来他兄弟助阵。 这间客栈,就在擂台边上,是为了那些江湖中打擂之人,所临时搭建的。当然了,因为时间问题,客栈比较简陋。 在擂台周围,尚有好几个这样的简易客栈。都是两层楼,顶楼平台,供人白天观擂。 二楼住的,都是帮主以及主力。 一楼是通铺,住的都是一般的帮众。 每天晚上,各帮各派,都会派人整夜巡视,就怕有人为了能打赢擂台,趁人不注意搞小动作。 还有一些人员较多,或底子较厚的帮派,则选在村子里租一户人家,或镇子上包一间院子。 从骨子里,这些所谓的“大帮派”,就看不起底下的小帮。所以,他们第一天不出手,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同时,他们也觉得,就让这帮人先耍这。等百姓觉得他们实力超然的时候,他们再出手,轻轻松松解决掉这帮人。如此一来,便能更好的扩大自身的名望。 但谁承想,这擂台,早已吸引了天下高人,还没开始多久,便有那名望极高的武林高手上台,使得这帮自以为是的人,连上台吆喝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这一夜无事,有倒床眠的,有的则是数着星星熬天明。 开擂第二日。 一大早,德胜帮主吃过早饭,将多年珍藏的战甲穿上,在帮众子弟的簇拥下,走上擂台。 许是知道今日有两个帮主要打擂台,也许是擂台正式开始的消息昨天传了出去。 虽然是一大早,但台下早已聚集了许多百姓。 很显然,为了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好一点,扬名帮主也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他来得比德胜帮主更早,正在擂台拐角的桌前喝茶,欣赏滔滔江水。 当他看到德胜帮主走上擂台的时候,就是一愣。 不仅是因为他那一身战甲,同时,也因为他手上的兵器。 德胜帮主右手拿着的,还是昨天那柄短戟。但不同的是,今日对方的左手,也拿着一柄一模一样的短戟。 看来,对方的拿手功夫,是双戟,而非单戟。 昨天,他只是上台替张广扳回面子,打刘三刀,所以有所保留。 不过,仗着艺高人胆大,扬名帮主也不惧对方的双短戟。 既然人已经到了,也没必要再耽搁下去。提起大环刀,扬名帮主走到场中央,很傲气的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好决战的觉悟了。” “不错,也请你拿出全力,不要让我胜的太没意思。” “哈哈哈哈!拿出多少实力,那也要看你有几斤几两。” 说完,扬名帮主甩掉身上的大氅,勒了勒英雄带,抖擞精神便是一刀。 因为有昨天的对战经验,两人已互相熟悉招式,一上手便无需试探、不留情面…… 交手十几招,扬名帮主就发觉,对手的功夫,比昨日高出许多,招式也刁钻古怪不少。 不过,扬名帮主依然沿用着的,是一力降十会的战术。 大环刀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似一道。 但德胜帮主今次应对的,却不同昨天般一味的躲闪,而是右手重戟抵挡,左手轻戟如毒蛇一般攻向对方各个死角。 不过他也发现,扬名帮主昨日的实力也有所保留。 今日的攻势,力道虽更强,却也不胡乱劈砍,而是保留一分守势。 为了争取胜利,双方都是使出浑身解数。 打得约有半个时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扬名帮主有些抵挡不住了。虽然他的大环刀力大势沉,又留有一分变招。但毕竟大刀招式简单,又耗力甚多,始终难敌灵活多变的双戟。 别看他现在处处占据着主动,可眉角已凝结了汗珠。 再看德胜帮主,即便喘息有点加快,但守得却是稳稳当当,隐隐有反攻之势。 有了眼尖的,已看出,过不了多久,胜负就要分出 擂台卷 三、断臂 擂台上,德胜帮主与扬名帮主两人之间的对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又过了三十几招,德胜帮主的反攻,正式开始。 只见双戟翻转如蛟龙,一攻面门,一攻下盘。 扬名帮主是顾上顾不得下,满场乱转。 这边,刚把划向面门的一戟挡开;那边,另一戟则刺向他的小腹。 扬名帮主急忙向后一退,反手一提刀,挑开对方攻势。可这一切,却早已在德胜帮主的意料之中。 只见他退后两步,猛然提气,跳上半空。双戟如雨下,就跟昨天张广逼退吴大力一般。 但扬名帮主,又怎是一个吴大力可比。 只见扬名帮主临危不乱,手中大刀舞得风雨不透,让对方密集的攻势落空,反而震得双手发麻。 不过德胜帮主也不简单,见连环快攻无用,脚一落地,身子一下沉。以双戟支撑身体,双腿又是一轮快攻。 这一下,倒着实有效。 扬名帮主身材高大,要弯下腰来抵住对方腿攻,很是为难。而他每每要举刀劈砍的时候,德胜帮主总是及时的以单戟支地,另一支戟格开他的刀。 扬名帮主虽是被动而不能反击,但也是急而不乱。 人力终有尽,一个人的双手再有力气,也不可能支持他长期这么支撑身体。等德胜帮主体力不支,便是他反击的时候。 果然如其所想,时间一长,德胜帮主双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攻速开始变慢。 抓住这个时机,扬名帮主大刀猛劈下去,接着左腿站桩,右脚疾踢对方腰间。 德胜帮主这一招,可算是他的杀手锏,不知演练了多少次。对于敌手的反击,他已做好了应对的方式。 只见德胜帮主双手用力一撑,身子快速旋转,连环打在扬名帮主胸口。将其击退后,他也借着反冲之力后退。脚一落地,即便持戟直刺,不给敌手任何反击的机会。而这一击,也是无情的对准了敌手的咽喉。 就在击中的一瞬间,众观众在台下不禁大叫。 他们虽爱看热闹,但也没想到会看到杀人的场面。 有些人已经吓得用手遮住了双眼。 “帮主!”扬名帮的人,也忍不住大喊出来,甚至要冲上擂台。 但就在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 戟尖抵在扬名帮主的咽喉上,再也难进得半分。 “铁布衫!” 而就在德胜帮主一愣神的功夫,短戟被对方的手给钳制住了,想拔也拔不出来。 就在德胜帮主准备要放弃短戟的时候,对方的大刀已然降临了。 现在再想以另一支短戟抵挡,却根本来不及。 只听一声脆响,跟着是一声惨叫。 一支握着短戟的手飞了出去,鲜血洒了一地。德胜帮主痛的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这一下反击得太快了,刚才还差点被刺穿咽喉的扬名帮主,现在已经反败为胜了。 台下,一众德胜帮众慌忙冲上擂台救人。有的还把那支断臂捡回来,希望能再接上。 一阵混乱过后,擂台又恢复了平静。扬名帮主回到拐角茶桌前,从容镇定的喝茶休息,就好似砍一只胳膊跟剁一个猪蹄儿没啥区别。 但事实上却是刚才那一战,可说是险中的活、败中取胜。其中的凶险,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由于刚才的残忍一幕,让一些本想上台一显身手的,有些胆怯了。 扬名帮主也乐的轻闲,正吃着茶,品尝着点心,用来恢复体力,以便迎接下一战。 擂台之上,一时间显得有点冷冷清清。 但扬名帮主手底下那些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打赢了却没有相应的喝彩。于是他们三三两两的上台,有的说大话,有的练武炫耀。 看在扬名帮主心中,那叫一个气。 自己刚才辛辛苦苦拼出来的一点点名气,全让你们这帮人给丢了。本来好好的一个扬名帮,被你们弄得成街头打把势卖艺的了。 但如今这种场面,他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呵责他们。 一来,这样会泼了帮众的冷水,再有就是,他若出面,话没有说好,就成了挑衅。 因此,他迟迟未有发言。 两名帮主比武,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手底下的帮众一通胡闹,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随着一声锣响,上午的比试结束了,扬名帮主在一众帮派弟子的簇拥下,回到了客栈。 客栈大厅内,吵闹异常。 原来,是住在他旁边的德胜帮主,已经被手下抬往镇子上救治。他手底下那些帮众,也纷纷离开。 如今客房空了,便有其他帮派的人,想要入住。 客房就那么几间,想要住的帮派却不止一个,于是,几个互相不服的帮派,就这样吵起来了。 扬名帮主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说道:“在这争斗有什么意义,有胆上擂台打啊。” 众人一看,是扬名帮主,也不敢和他呛声。毕竟,他可是打败了德胜帮主,气势正盛。 只说了这一句,扬名帮主便领着众人上楼。 虽然损耗了不少力气,但毕竟大获全胜。 心情不错的扬名帮主,中午点了数桌上等的酒席,与一众人畅饮。 这样毫无顾忌的欢畅豪饮,定然会引来客栈内其他帮派的不满。若放在上午,他或许还有些顾及。但现在,他已经休息了半天,功力大部分恢复了。 再说了,就算真有人看不惯、来找茬,那维持擂台周边安全的八侠,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些人。 因此,周围虽有些眼红的、不服的,但也还是能忍得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扬名也有了些醉意。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骚动。 客栈中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有的伸头向外看,有的放下筷子,准备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扬名帮主那桌站住,呼呼喘气道:“帮主,不好了,外面擂台上来了个打擂的,说是要为德胜帮主报仇。兄弟们劝他下午开擂再说,可那人非但不听反而出言不逊。说出的话,那叫一个狂。兄弟们气不过,便想上去与那人理论。可那人手上确实有两下子,咱们几个兄弟上去联手,也敌不过他。” “什么!”扬名帮主听了拍案而起。 喝了酒的他,现在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听到有人在挑衅,便想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但酒喝得有点上头了,这猛然站起来,差点没站稳。 一旁的刘三刀见状,忙一把将帮主扶住,,说道:“帮主,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由我去解决。” “你的伤,没问题吧?”尚有一丝清醒的扬名帮主,还是知道在意属下的伤势。 “帮主放心。”刘三刀毫不在意的说道:“那点小伤,早不碍事了。”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说着,扬名帮主便由几人搀扶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扬名帮主只觉得刚躺下,便被人给推醒了。 “帮主,帮主……” “怎么了!”扬名帮主心中恼火的问道。 “帮主,不好啦,那个挑战你的人实力太强了,咱们兄弟都不是对手。” “怎么?连刘三刀也败下阵来。这小子一定是平时疏于练习,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那报事的急忙回应道:“帮主,刘三刀确实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输了,但那已经是两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什么!已经两个时辰了?”听到这消息,扬名帮主一下子清醒过来,走到窗外一看,确实到了申时。 “这么长时间,你们就没人来叫醒我!”扬名帮主倒了一大碗凉茶,一饮而尽,问道。 “帮主,刘三刀刚输的时候,我们就来叫您了,但那时你睡得太熟,我们没叫醒你。”报事的解释道。 “嗯。”一边将第二碗水喝干,扬名帮主一边道:“这段时间,就任由那人在台上胡闹,没人上去打擂?” “先前那几个抢客房的上去过,被打下去了。后来又有几个不服的,也是刚上去,就被打了下去。最后那人说了,他只是针对帮主您,便再也没人上去了。” 换上战袍,扬名帮主继续问道:“那人可有报出自己的名号。” “说了,他叫张震山。” “什么!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扬名帮主也有点后怕了。 张震山,外号“小毒掌”,原本练的是《五毒断魂掌》。但由于怕用毒练功后对身体造成损伤,于是便放弃了用毒,只练掌法。 他在这掌法上,已经下了十多年苦功。即便是扬名帮主的铁布衫,也未必能敌得住他的掌力。 但没办法,对方还在外面叫嚣,为了面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边走,扬名帮主心中一边暗想:这德胜帮主怎么和张震山有关系的。 客栈内的暗间里,韩义很无奈的喝着茶。如果可以的话,韩义真不希望这些人继续打下去。 他觉得,这些人出来走江湖都不容易,只不过为了一点点虚无的名声,就打死打残的,实在不划算。 所以,在开擂第一天,韩义就想着,自己亲自上擂台,震慑一下众人,让那时实力不足的,主动退出。将那些有野心的打败,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的想法刚提出,就被众人给反对了。 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便是小秀:“你觉得,那帮人千辛万苦来打擂,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显一显名号。你倒好,一上来就把人打趴下,他们面子上挂不住,暗地里记恨八侠。虽然他们明面打不过你们,但背后使绊子还是可以的。” 岳君接着说道:“有些帮派是为了不增加损伤而选择擂台单挑,你这一来倒好,逼着他们私下斗殴,那时候,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死伤更多。” 最后,由何琳总结道:“江湖中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止。就算三哥你在台上将他们打得口服,实际上他们也是心不服。这样做不仅是无用功,还把咱们家底完全暴露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隐藏自己,等待其他几位师兄来,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被三人劝阻了,但看到每次被打败的人都受伤而回,甚至落得终身残疾,韩义就心中不忍。 就在几个时辰前,“小毒掌”张震山不仅把其他几个上擂台的打得重伤吐血,更将刘三刀的双手给卸了。 在上擂台的路上,扬名帮主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一面命人安排好刘三刀的伤势治疗,一面快步走向擂台的扬名帮主,心中愤恨道:张震山啊张震山,我们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将我帮的人,双手给废了。 愤怒的他,早已忘了对张震山的怕,也忘了,是他先砍了别人的一只手。 跳上擂台,扬名二话不说,照着张震山的脑袋就是三刀。 张震山见状也不生气,左躲右闪,避过了这三刀,跳出战圈外。 张震山冷笑一声道:“扬名帮主,你这个缩头乌龟终于出现了。” “张震山,我帮与你有何冤仇?你竟将刘三刀的双臂给卸了。”扬名帮主暴跳如雷,这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哈哈,我只是卸了他双臂,尚且能接回。但我义兄的那只手,被你斩下后,这辈子便是残废了。” “哼!那是他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不错,不错,刘三刀输了,怪不得别人。你输了,也只怪你技不如人罢了。”张震山以同样的话反驳道。 “自以为是的话,尽情说吧!以后,你便再无得意的机会。”说完,扬名帮主满是怒气的一刀,又劈了下来。 张震山心知对方这一刀的力量,即使自己能胜过对方,也不敢冒然硬接对方的这一刀。 见刀锋将至,身子赶忙往旁边一侧,待对方势尽,双掌一推,将刀劲卸往旁边。 “hu”一声响,一边的兵器架被斩碎。 一刀劈空,扬名帮主心中怒气更盛,紧跟着又是一刀。 一刀连一刀,一刀接一刀,打得张震山无法还手,也打得看台下的帮众自信爆棚。 但真实的情况,却是扬名帮主有苦自知。他的每一招,看上去虽然是压制住了张震山,但实际上,完全是对方在掌控主导权。 果然,三十多招过后,扬名帮主刀法不济,一个不留神,被张震山抓住空子,绕到他的身后,一掌拍在扬名帮主的背后。 你别看扬名帮主练得的是铁布衫,但早已不是什么童子身,又好杯中之物,因此,抵不住张震山的掌力。 一掌下去,只听扬名帮主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擂台卷 四、拳掌之争 扬名帮主倒下,张震山也没有再趁他病要他命,而是任由其他人把他抬走。 他知道,经过这一掌,扬名帮主的铁布衫已经废了,以后再难有所作为。 而且对方也是白手起家,不怕他再找什么人来报仇。 轻松胜过一场,张震山也不想就此白白放弃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 “各位!”张震山一抱拳,高声对众人说道:“在下张震山,上台打擂,为的是帮朋友报仇。但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也太对不起台下的诸位了,也看不起各位江湖同道。若是有谁自认为武功不下于本人,大可上台一试。” 话语一落,底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但就是没人敢上去。 那德胜帮主与扬名帮主,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上午,才分出胜负。 他们的实力,众人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不要说在场的小帮派,就算是自以为是,尚在镇子上的“大帮派”,也未必有自信一定能胜过两人。 而能在三十招便打败扬名帮主,谁又有这个胆子上去打擂。 不过还好,扬名帮主上场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傍晚了。没过一会儿,随着一声锣响,才结束了这个冷场。 看着众人的离去,远处观战的韩义,才长出一口气。 原本还以为,一开擂,众人便踊跃报名。但事实上却是,几乎没什么有头有脸的人来。 这让本来想表现的人,也不禁犹豫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老鼠拉木楔,大头在后面。 这擂台是长久运行,只要以后有何仇恨,都可以开擂挑战,不怕没有成名的机会。 话说那张震山,在江湖中的名气,可比扬名帮主、德胜帮主大多了。他这一出手,那些还在镇子内,自以为是的人,可就坐不住了。有些已经后悔,为什么要摆谱,不先上擂台。如今连张震山也上去了,他们怕是没机会了。 不过也有不这么认为的,比如“大拳门”、“巨掌门”的门主,他们认为,经过两帮帮主的争斗,以及张震山的出场,擂台的人气已经抬到一定程度了,他们可以上擂台比武了。 话说这两派,都算是少林的一个分支末节。 这两派的创派祖师,是一对师兄弟。当年靠着真功夫,闯出了十八铜人阵,打下一片天。 可当两人先后去世,其门下弟子,因拳掌之争而产生了分歧,并最终分成两派。 虽然后世还是口角不断,但因师出同宗,两派都禁止私斗。 而这次的擂台,也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正大光明比试的机会。 天刚亮,两位掌门便早早起来洗漱了一番,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一顿和谐的早餐,便各自领着门人前往擂台。 平时,除了拳掌之争外,两派的关系并不差。 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见面时,绝不讨论两派武功的高低。 但如今,两派即将前往打擂,那些以往关系特别好的,或者是兄弟俩,因为资质不同而进入两派的,也只能相对无言。 这样的情景,说不出的感慨来。 打擂之人的心思各异,但观看比武的百姓,则始终热情高涨。 而且因为各种原因,观看的人,每天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总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 开擂第三天。 一大清早,擂台外围已是人山人海,除了农闲的,做小买卖的,还有一些人,是因为看到张震山的实力,准备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拜他为师的。 上午,有两个不知深浅的人,上擂台挑战,三两下就被打到台下。周围的百姓,当然觉得不过瘾。 就在此时,众人只感到周围一阵骚动。 “各位,都让让,都让让,我们两位门主今日上台打擂,都让让。” 随着众人分开一条路,“大拳门”拳主冯林,以及“巨掌门”之主李青,各自带着门人走上擂台。 见上台的两人步法沉稳,一个呼吸重而不浊,一个呼吸轻而不浮。 看样子,都是内家高手。 这样的高手,不要说两个了,就算是其中任何一个,张震山也无法轻易取胜。 见两人同时上了擂台,张震山一抱拳,问道:“二位,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大拳门,冯林。” “在下巨掌门,李青。” 听到两人一报名号,张震山也是心中紧锁眉头。 大拳门、巨掌门,在南武林,也叫得上名的,要是他们一起上,张震山还真没什么希望。 心中虽然有些惧怕,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只见张震山依然面带笑容的说道:“哦!竟然是南武林两大门派的掌门,真是失敬,失敬。二位今日欲一同挑战在下,那正是在下的荣幸。” 他这话说的看似客气,实则是有技巧的。 他明面上将二人的名号抬高,为的就是让两人自持身份,不好当着天下众人的面,同时挑战他。 冯、李二人都是老江湖了,一听就明白张震山话中的意思。 李青连忙解释道:“张兄莫要误会,江湖比试,一对一正大光明,我们断不会以二敌一。只不过我两派成立已久,一直为拳、掌之争而讨论不休。今日来此擂台,为的就是要一分高下。” 他这么一说,张震山自然相信。 拳掌之争,与刀剑之争一样,自古有之。而这两派之所以成立,也就是因为拳掌之争。 如今这个擂台,正好给了他们一分高下的机会。 “如此说来,那在下可就要大饱眼福了。” 冯林道:“正好,张兄可在台上做个见证。”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张震山心中还是有些不满。 虽然说,此二人上擂台不是针对他,但他毕竟是场上唯一的胜利者,如今的擂主。可现在却被两人请回到座位上喝茶看戏,心中自然有点堵得慌。 回到座位上的张震山,虽然对两人都有些不满,但还是有所偏差的。张震山是学掌法的,自然也希望李青在掌法上能胜过冯林。 随着“咚咚咚”三声鼓响,今日的好戏,才算正式开始了。 只见李青、冯林来到场中,摆好架势。 但谁也没有先出手。 多年的感情,可不只存在于酒桌上。 他们这一犹豫不打紧,可底下观擂的百姓可不干了。 “到底还打不打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怎么个意思?” “别是那种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吧。” “叫起来比谁都响,上了台就软手软脚不能动了。”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哄堂大笑。 “说什么呢,你们这帮人,怎么知道高手对决要先酝酿气势,之后一鼓作气。”立时,便有两派的弟子与对方骂战起来。 下面一吵闹,太上两人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首先出手的,是巨掌门李青。 只见他大喝一声,说道“冯兄小心了,我这一掌可不留情。” 说着,他便一掌劈向冯林。 虽说不留情,但冯林明显感觉到,对方只用了五分力。 但见冯林身子一转,躲过了这一掌,顺带还了一拳。这一拳,原本还有一招后手。但很显然,冯林也没用。 虽然还留有一丝情分,但走上了擂台,便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 头十几招,两人还能克制一下出手的轻重,但时间一长,两人的争胜之心越来越浓,出招更是越发不可收拾了。 在旁观战的张震山,看的心中不免赞叹:不愧是一门的掌门,一招一式,都有独到之处。 场中两人,已经斗了五十余招,招招都是自己最精华的功夫。 但这两派世代相交,创始人又是同门师兄弟,再加上平时没少研究对方的招式。 是以,双方虽然已经不留手了,但却是熟知对方的招式。 对方的每一次出手变化,他们都能料敌于先。 这样打下去,不到最后气空力尽,自身露出破绽,不能分出胜负。 只见场上拳来掌往,李青的掌劲攻至面门,冯林便感到一阵气浪扑面而来。 这一招,正是巨掌门的一招“关门谢客”。 冯林当下一足后退,定住身形,拳凝真力,便是一招“破门而入”予以反击。 拳掌相交,一声闷响,两人各退数步。 刚猛气劲,震的李青手掌发麻。看来,对方的外加功夫,又更上一层楼了。 不顾左手酸麻,李青紧跟着又是一掌。 门有两扇,一手关门,关者,防也;一手掩门,掩者,探也。探到对方招式破绽,另一掌便转守为攻,紧跟而上。 但冯林的“破门而入”,也不止一招一式便停。 只见其脚步跟上,双拳如暴雨一般打出去。 拳掌再次交击。 两人功力本就不弱,连番快攻下,连整个擂台,也开始晃动了。 这一对招,拼的就是功力,没有一丝一毫的花哨技巧。 ????? 和平镇内(也可以称为平安镇,为了纪念这场盛大的擂台,有人提议把镇子的名字改得和擂台一样),一间衣服店中,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 只见衣店掌柜的,从库房内端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孝衣。 “公子,您订制的衣服在此。” “嗯。”年轻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将孝衣换上。 “很好,多谢了,掌柜的。”说着,那男子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 “公子,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您找钱。” “不必了。”那人摆摆手道:“我此去,也不知后事如何,这钱放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给你。”说完,年轻人便往店外走。 “这位客官。”那人刚出门,老板便在他身后喊道。 “怎么,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年轻人不必这么悲观。” “多谢老板提醒,若是这事能顺利过去,我会好好珍惜未来的日子。” 说完,那年轻人便走到拴马石边,解下缰绳骑上那匹瘦马,轻抽马鞭,绝尘而去。 马鞍上,挂着一口明晃晃的刀。刀没有鞘,反射着太阳光,刺得掌柜的眼睛发花。 刀无鞘,正显示出那人不归的决心。 想到自己今日便要对上仇人,年轻人心中便是一阵激动。同时,也伴随着一丝害怕。 他怕的,不是死在仇人手上,他怕的是自己不能手刃仇人,怕辜负了当日舍命保护他的姐姐。 越想,心中怒火越是攀升,双腿不由自主的一夹马腹,手中的鞭子又加重了几分。 那马一吃痛,嘶鸣一声,也加速疾行。 当他来到镇外的擂台时,李青、冯林二人激战正酣。 而且两人缠斗已久,看情况,很快就要分出胜负。 这两人的功夫,可比前两日的人高出许多。 光看这场上的情况,武器架全数被打坏,各种兵器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周围,还有一些百姓,也被打飞的兵刃弄伤。 因此,这次的比斗极为精彩,但围观的百姓还是战得比较远。那些好的位置,都被有些功夫的给占领了。 年轻人的路,被围观的百姓那么一挡,只得下马步行。 年轻人功力不弱,那些百姓根本禁不住他一挥手。 被推开的众人,刚想开口喝骂,却被他腰间一把无鞘的刀,以及身上所发出的杀气所震慑,不敢说话。 来到擂台下,就看到李青发动最后一轮攻势。 其人跳上半空,双脚扣住擂台大柱,双掌不停击出,掌劲一重又一重笼罩冯林。 冯林见势,非硬拼不可,连忙横刀立马,双拳紧握,一拳又一拳挡下对方的攻击。 冯林所练的是外家功夫,所有的攻击,他都全力承受。 而李青所受的反击,皆被他的真力所抵消。 看上去,此消彼长,冯林吃着亏。但实际上,李青不论进攻,还是防御,都在消耗功力。 他所能寄望的,就是在自己真力消耗完之前,冯林先承受不住。 但看冯林被掌劲震得,已经退了好几步。而看不到的是,他翻腾的五内。 再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重伤打败。 看来,只有用那一招还不成熟的密招了。 只见冯林十指交叉,双拳合一,身如陀螺急速冲向李青。 高速旋转之里,将李青所发出的掌劲全数挡开。 李青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一手。 但现在再想做出最佳应对策略,已经来不及了。本能之下,李青忙双掌叠交,硬挡这一招。 擂台卷 五、归命剑 轰然一响,气劲四射,刺得台下众人睁不开眼。 待看清情况后,却见冯林半跪在地上,双拳支撑,胸口起伏不定。 再看李青,趴伏在擂台上,也是大口大口的喘气。虽然没有昏迷过去,但看样子,已经爬不起来了。 “对不起了。”冯林气喘吁吁的说道。 “没什么好抱歉的。”李青也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擂台比武,各凭本事,胜负无怨。今日我虽败于你,但日后,我的门人未必输给你。” 冯林知道。今日一战,两派的关系算是彻底决裂了。以后两派门人相见,若非形同陌路,便是拳掌相向。 “唉!”看着李青被门人弟子抬走,冯林也只有无奈的叹着气。 在一旁看着两人比武的张震山,那心中叫一个气。刚才明明已经压着对方了,眼看着就要胜利,怎么在关键时刻,就莫名其妙的输了,真给练掌法的人丢脸。 可冯林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此时在找他比武,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能先约战,等对方伤养好了再战。 很显然,冯林也猜到了张震山的想法。在他还没有约战之前,先推开扶着他的两个门人,对台下众人一抱拳,道:“各位,我今日上擂台,为的只是跟对手一争两派的高低,无意于名利。因此,这一场打完后,本人便自行离开,不再接受任何挑战。” 他这一席话,已把张震山接下来的想法,全都给封死了。 这时要是想再上前挑战,就太有点不尊重人了。 看着冯林步履蹒跚的走下擂台,张震山心中的不满,也只能向其他人撒。 只见他大踏步的走到擂台前面,朝众人一抱拳,说道:“各位,刚才两人的比试,纯属各自门派的恩怨。如今他们的事情已了,在下不才,愿以此擂台擂主的身份,向江湖诸位朋友请教一二。” 刚说到这,张震山就感到两道寒光射向自己,本能的往旁边一闪。意想中的暗器并没有来到,但那种感觉,还存在着。张震山连忙朝台下望去。 只见人群中,有一披麻戴孝,腰间挂着一柄单刀的年轻人,正杀气腾腾、怒气盛盛的望着他。 这年轻人是谁?看着有些眼熟,为何穿着孝衣,还如此恶毒的盯着自己。 虽然被盯着,心中很是不舒服,但张震山还是强自按压心中不满,继续款款而谈。 见张震山视而不见,不予理会,年轻人怒上顶梁门,再也压不住了。抽出腰间的刀,一飞冲天,跳上擂台。 只见那年轻人以单刀指向对方,怒喝道:“张震山贼子,可还认得我。” “你……” 张震山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看的眼熟,还是没认出来对方,只得开口问道:“朋友,恕在下眼拙,不知怎么称呼?” “还记得五年前的严家吗!” “你……你是严家的遗孤。” “不错,你当年与人同严家堡火拼,事后不但灭了严家,连带着我们严家分支也不放过。若不是家姐拼死保护,我也不可能躲过一劫。今日我修练有成,特来找你报仇。” “哈哈哈哈!江湖恩怨,死伤不计。你们严家堡,怕也不是双手干净。当日我与严家火拼,若是我败了,相信你们严家也不会放过我。今日你找我报仇,我也不怨你,我只怕你没有这个能力。” 张震山之所以说这样的话,一来是不相信,短短五年的时间,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二来,他的狂言,也是为了让对方心思不稳定,不能在最稳定的状态下,难能使出最好的武功。 两人还未动上手,但心理战已经开始了。 果然,张震山的话激怒了对方。 不待有人宣布比试开始,严血海单刀直入,劈向张震山。 张震山身子往旁边一闪,顺势一招单掌开碑。严血海连忙回刀一挡,两人各自震开。 这一下,让张震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五年前那个弱不经风的小子,现在竟然可以将他震退。看来,他背后有高人的指点。想到这,张震山遂收敛轻敌之心。 对于张震山的想法,严血海可管不了这些,他的武功是拿命换来的。不论这次报仇成功与否,他都命不久矣。是以出手以来,招招皆是全力。 但张震山可不想以命搏命,他的打法改为稳重防御,暂时也不敢下死手。 对方背后的高人是谁,尚且不清楚。若是杀了不该杀的人,到时候自己可担待不起。 交手五十余招,只见严血海两眼通红,似乎要渗出血来。同时,他的脸上、手上,也是青筋暴起。而他的刀法,也越来越狂,似乎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狂乱的刀招,已经很难看出是什么门派的武功了。 严血海的每一刀,都是只求杀敌,不求自保。 张震山一看,也顾不得探出对方背后的高人是谁。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想罢,张震山再提功力,身形一转,避过刀锋。 但见刀气激射,将地上一柄月牙铲给绞碎。碎片四散,射向人群中。 还好人群中已有不少江湖高手,连忙以手中兵器抵挡,这才减少了无辜之人的损伤。 再看擂台上,张震山抓住一瞬间的机会,施展《五毒断魂掌》中的绝招——“五毒齐出”。 这乃是一招五势的功夫,以极快的速度打出五掌。 这五掌的掌劲各不相同,或快、或慢、或刚、或柔。 就算是在平时最佳的状态下,严血海也未必能全数挡下,更何况是这完全失控的情况,刀招凌乱不堪。 本能的抵挡两掌后,严血海中门大开,三掌直击其胸口、两肋。 中掌之后,严血海连连后退,脸上也泛起一层黑气。 这…… 见此情景,不少人皆是一惊。 看来,这江湖传言有误,张震山的《五毒断魂掌》并非无毒。他只是对外宣称放弃了用毒,但私底下还是练了一些毒劲。 只是平时从来不用,让别人误以为他掌上无毒。但实际上,却是要等这关键的时候在用。 见严血海无还手之力,张震山心中一发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日不了结了此人,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张震山上前一步,照着严血海的脑子,就劈了下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远处半空中,忽然射出一道鲜红的剑气,正打在张震山的掌心。 张震山这一掌,本已注满了真力,但一接到这鲜红的剑气,还是被打得连连后退,手臂酸麻。 “什么人!”张震山忙提高警戒,高声喝道:“何人偷袭于我?” 就听台下的百姓叫道:“哎呀!谁踩我脑袋……” “快看,有飞人。” 就在众人说话的功夫,只见一人,由远处一个黑点,转眼间来到擂台之上。 上台之人,是个三十岁的壮年,一身淡蓝色衣服,背背一口剑匣,面容有些邋遢,似乎有些时间没有打理了。 张震山暗中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很是不满的说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那人很不屑的说道:“我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你再造杀业。我若想杀你,现在只怕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别看对方胡子拉碴,似乎三十多岁了。但实则不过二十出头,只要好好修饰一下面部,也是个俊美小伙。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行走江湖,因此要说些狠话来震慑一下对方。 “你……” 那人说完,也不管张震山的反应,便走到严血海身边,出手就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防止毒气攻心,伤势恶化。 扶着严血海来到一旁的座位上,那人说道:“朋友,你所使用的,是否是魏必佳的《血狱刀法》?” “不错,正是。”听严血海的话,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但听在一旁的张震山的耳中,却如一道天雷,震得脑仁都疼。怎么严血海跟这个魔头扯上关系了。 若真是如此,自己伤了他的门人,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听严血海愤恨的说道:“可惜我只能从他那学到一招半式,不能手刃仇人。” “你强行催动功力,使用《血狱刀法》。如今武脉已断,轻者终身残疾,重者当场毙命。看你现在这情况,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天了。” “我的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是大仇未报,终是一生遗憾。”说完,严血海勉强站起身来,往台下走。 他走得很孤寂、很落寞、很凄凉,同时也很欣慰。 虽然大仇未报,但终于不用再背着沉重的仇恨了;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我会帮你报仇的。”拥有同样经历的他,在严血海身后说道。 素不相识,仅一面之缘,就承诺为他报仇雪恨。严血海听了,心中大为感动,回身一抱拳,惨然一笑,便又继续前行。 见严血海已然离去,那人猛然回头,一双黑亮的眸子,两道杀意,直贯张震山胸膛。 一日之间,两次被眼中的寒光所慑,张震山心中那叫一个窝火。 “你要替他强出头。”张震山心中怒火已升上顶点。 “不是帮他出头,而是帮他报仇。你在江湖作的恶也不少,即便没有严血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这人初出江湖,自然不知道张震山究竟做了多少坏事。但就凭灭人满门,就足够他出手了。 “哈哈哈哈!笑话,行走江湖的,谁手上没几条人命官司,难道你的手就干净。” 张震山看对方三十来岁的外表,以为他也行走江湖多年,手上必定有不少人命,想借这句话,来讽刺对方胡乱打抱不平。 “行走江湖,确实有不得已开杀的时候,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滥杀无辜,连妇孺也不放过。”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你不必留情,因为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你……” 刚想反驳两句,说两句狂话,就见对方左手背于背后,一运功。 其背上背着的剑匣飞入半空,落在二层擂台上。 剑匣一落地,立刻炸开,飞入河中,只余一柄剑立在那里。 他这一手,观看的江湖人士,皆是一片哗然。没想到上台之人,竟有此功力。 “你这是何意?”这一手,连张震山也不禁好奇起来。 “擂台比武,你败,则输了性命。如果你胜了,总要有些奖励。不然你上台来,连一点希望也不给,那不是死的太不值了。” “你是说,我会死在你的手上。”张震山的脸色更加难看。 “也并非是一定的。”那人转身对擂台下的人说道:“我虽苦修多年,但也不敢说天下无敌。若是台下有哪位高人看在下不顺眼,把你保下了,我也没办法。” “哼!你放心,我既然签了生死状,上了擂台来,就绝不叫人帮忙。” 显然,张震山这句话,是讽刺刚才对方上台来阻止他杀严血海的行为。“好了,既然我已经把命压上了,你也该告诉我们,你那把剑是什么宝物,竟可与我的命相当。” “归——命——剑” 三个字,对方只说了三个字,但这三个字的威力,绝不亚于他听到严血海说出魏必佳时的震惊。 死在魏必佳《血狱刀法》之下的人固然不少,但因为这柄剑而死的人,却如身后的河流,一直源源不断。 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断,直到这柄剑都断了。为了他的纷争,也不会断。 这柄剑的历史,已经不可考证。有的说是在春秋;有的说是在汉末。 更有人说,是在武王伐纣的时候,妖狐苏妲己提出,以童男童女的鲜血铸剑,可保商朝万万年不倒。谁知剑成时,其剑上锋芒四射,反将纣王神功命门所破。导致后来纣王每战不利,最后自尽于摘星楼。 不管这传说是否是真的,但凡与这柄剑相关的传闻,无不是腥风血雨。 为了争夺它,便已有无数人命送黄泉。而得到它的人,从没有善终过。不管得到这把剑的,是万人敬仰的武林名宿,还是人人畏惧的邪道魔头,他们最后的结果,不是遭人算计,便是被仇家追杀。 可就算这样,这把剑还是让人着了魔一般,拼命的想要得到它。 因为武林中还有一个传闻,一旦得到它,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文弱书生,也能大杀四方。(这不是血染不绝) 江湖中人,可以善终的,又有几个。既然结果已经定了,那还不如抢了这把剑,当几年风云人物。 根据江湖传闻,这柄归命剑,最后被当时的魏然山庄庄主所得。 后来的结果,不想也可知。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顺带整个山庄也被灭。 当时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场来得太迟的雨水,才将其熄灭。 这成了当时众多家族灭门悬案之一,最后无人问津。 擂台卷 六、初尝胜果 今日,引起天下无数争斗的归命剑再出,这人是当年的凶手之一,还是魏家最后的传人? 张震山认为,对方应该是魏家的后人。 因为这个魏然山庄,与魏必佳还有一点血缘关系。 所以对方才能能一眼认出,刚才严血海所使用的,乃是魏必佳的《血狱刀法》。 若真是这样,可就头疼了。 所以,张震山必须先试探一下。 只见他抱拳当胸,神态也收敛了几分狂傲之气。“敢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魏广生。” 姓魏!张震山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 当年的事,已经有些年头。那魏然山庄是否真有个叫魏广生的公子,又有几人记得。 不过,有两个人是一定会知道的。 “无所不知”魏必会;“小时了了”魏必佳。 既便当年魏然山庄被灭门时,他们还是孩子,但也会有家族族谱。 这两个煞星还在世,又风头正盛,想来这个魏广生,必不敢冒充,应该就是魏然山庄的后人无疑。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刚才打得半死的严血海,乃是魏必佳的门徒,现在要对上的,又是他的亲戚。 这要是将对方打败了,夺得了归命剑,将来必定会对上这两个煞星。 但又一想,事情也许没想象中的那么差。 那两个人对敌残忍,全因性格古怪。他们未必然就会因为严血海、魏广生两人,而找上门来。 何况,传闻中,得到归命剑的人,都能名扬江湖十数载。自己得到归命剑,功力大成,十年内也不惧怕魏家兄弟。 在江湖上混,功力不济者,不要说十年,怕是十天也过不了。 拿剩下的寿命,换十年的人生辉煌,这也值了。大不了,十年之后就退出江湖。 他这想法,许多曾经得到归命剑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但这人呐,一旦尝到权利、名望的滋味,便再难离开。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词,那些逆耳忠言、苦口良药,就再难近半分了。 “怎么样?”魏广生问道:“彩头我也献了,名字我也报了。打,或者走,做个决定吧。” 张震山的一切计划,十年的辉煌人生,全在头上那把剑上,他怎么可能舍弃。 “哈哈!你既然这么客气,那么你的名;你的剑,甚至是你的命,我全部收下。”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掌拍向魏广生的面门。 张震山知道,对方能上得这个擂台,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其实力不容小觑。是以一上来,他便出其不意,使出八成功力的一掌。 掌未至,掌上所挟带的劲风与热浪,已让魏广生感到对方出手不留情。 电光火石之间,魏广生忽的身形一闪,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来到张震山的一侧,双手连环快攻,打向魏广生。 这速度之快,自然是从台下百姓的角度来说。 在他们来说,魏广生所用的,不是轻功,而是盾术。 但这样的速度,在张震山的眼中,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他做不到这一点,但若是连接下这点功力的能为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柄归命剑。 转眼间,场中双方已是数十个来回,张震山的掌法狠辣,已完全压制住对方。 这两人的武功,已高出之前打擂者一个层次。 如果说,之前的擂台比武,只是让百姓看个热闹,觉得这些武功好神奇啊,一跳就能跳那么高一拳就能打出那么大的力气。 但如今台上的是张震山与魏广生,他们的实力,那些其他帮派的人,可是内行看门道的。 这一动上手,这些人就知道,这辈子,他们也别想达到这样的实力。 再看场中两人,插招换式间,皆是以快打快,出手间快到普通人根本看不清。 但这些人却可以感觉得到,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那些人。 这些人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他们可以近距离的看到“高人”比武;不幸的是,他们受到意外的几率,也是最大的。 可以这么说,这些最前面的观众,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平均每半天就要换八成人。 可就算是受伤率这么高,还是有那么多人挤在最前面。 擂台之上的张震山,掌风暴走,气震霄汉。气浪一层又一层的轰向对手,也扫向观众。 还好,张震山的功力虽远胜之前打擂的人,但这气浪要比溅射的暗器、铁片安全多了。 最多不过让人站立不稳,连将人推到都做不到。 再看魏广生,虽然被对方压着打,但实际上,面对排山倒海的掌劲,他却是游刃有余。似海浪中的一条小鱼,任你波浪滔天,我于海底相安无事。 如此打法,自是极损耗功力。但此刻的张震山,却已然不能停。 一交手,张震山便已感到对方功夫在自己之上,他虽然以密集的掌法,罩住魏广生,但他却以灵巧的招式,攻入掌与掌之间的破绽。 掌风越是密集,出招越多,那么破绽也就越多。 几十招下来,张震山根本不是以掌法来对付魏广生,而是以密集的出掌,来弥补招式间的空隙。 对于表面上看,魏广生是被打压的一方,但那也不过是一般人,或者学过几年功夫的人的看法。 有一定实力的帮派高手,却看出魏广生游刃有余。 但真正的情况,却只有当事人张震山自己知道。对手看似轻松的表面下,实则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可以说,他的掌法已经不能停了,因为掌法停,性命也停。 可是不停,难道就这么一直打下去,直到体力用尽、真力耗竭,被对方活活打死? 不行,不能这样被动,一定要找机会打开战局,至少也要争取多喘口气的时间。 好,既然你想攻我的破绽,那我就送你一个。 想到这,张震山忽然掌分左右,隔开对方双手,紧接着掌心一翻,直扑向魏广生的面门。 那股热辣辣的感觉再次来袭,让魏广生不得不身子向后一仰,以躲过这次凝聚了毒力的一掌。 与此同时,他脚下也没闲着,左腿站稳,右脚便踢了出去。 这正是张震山所等的机会。 只见其上扬的双掌,突然中途改变,猛击向魏广生的右腿。 魏广生虽然仰头望天,但阵阵劲风吹向右腿之时,他便已知不对,连忙将功力运至右腿,硬挡这一击。 借着重击之力,魏广生身形挺立,双掌连环击出。 但看到对方的动作,他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击出的双掌尚未碰到对方,就被张震山给握住双腕,向两边一分。 紧跟着,魏广生的胸口,被对方的双膝给重重的击中。 受这一招,魏广生整个人飞到擂台边缘,方才站立。 这一击,是自开始以来,张震山运尽全力的一击,也是魏广生临场经验不足的表现。 一击过后,张震山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站在那里。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因为刚才那一击,他犹如打在金刚铁板之上。 魏广生只是借力顺势而退,并非是给自己击飞的。 张震山自己,则是双膝以下麻木了。 只见魏广生揉了揉胸口(更似在掸去胸前的灰尘),轻蔑的说道:“张兄大度,没有趁胜追击。不然刚才只要轻轻一推,那我便跌落擂台,将宝剑双手奉上。” 虽是经验不足,但也用刚才那一招,探出张震山的虚实。 台下不知道的人,听了也大为可惜。 “张兄为何还不出手?”见张震山没有反应,魏广生又故意太高声调,极尽讽刺、挑衅的说道:“哦!在下明白了,张兄是怕在下站在擂台边缘,打起来吃亏。” 说着,他便向前走了几步。 现在,张震山的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面对魏广生的前进,张震山本能的后退。 恐惧,是因为恐惧,让他不自觉的后退。 可为什么呢?对方只是前行了几步,并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可是这股杀意,却直达张震山的心神,掐着他的脖子,不住的后退。 自己与魏广生没什么深仇大恨,魏然山庄也不是他灭的,犯不着这么大杀气。 心中莫名的张震山也不想想,刚才的他,为了归命剑,心中也生出了杀意。 在别人的眼中,只看到张震山被魏广生的气势骇的后退,却不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终于,在退了半步之后,张震山止住了退势。 因为他的脚,后半部分已经踏空。 不能再后退了,已经被逼到擂台边缘了。要么跳下擂台落荒而逃;要么拼死一战留下点尊严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被恐惧压迫到极点的张震山,猛然大喝一声,跳入半空,一招“毒游五岳”打向站在场中的魏广生。 这一招,是《五毒断魂掌》中最难修练的一招。其威力虽然不是最大的,但一出手就是变幻莫测的五掌,每一掌的背后,都有五种后续变化。 就算不用毒,只练掌,一旦使用,对手也是很难避得过、躲得了、闪得开。 只见掌劲风暴中心的魏广生,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张震山,嘴角露出一丝藐视的嘲笑。 他承认,这一招“毒游五岳”是《五毒断魂掌》中最难避开、抵挡的一招。 但可惜的是,张震山的功力不足,既不能以毒力见长,也没法发挥招式的威力。 是以这一招,在魏广生的眼中,全部都是破绽。 最初的五掌勉强打出,后面的变化,更是凌乱不堪。 如果说,刚才双膝的一击,让魏广生了解了张震山的内功修为,那么这一招,就让他明白,对手在武功招式上,到了怎样一个位置。 原来,自魏然山庄被灭,魏广生带着归命剑逃离后,遇上了一位前辈高人。 此人很同情魏广生的遭遇,便收他为徒。 就这样,魏广生数年如一日的勤练武学。 直到近日,那位前辈在武学上忽然有所领悟,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修练提升。 而魏广生,则是在这么多年的蛰伏下,也有点按耐不住了。于是在师父离开后不久,他也拿着归命剑下山了。 一下山,他所听到的,皆是江湖中最近最大的盛况——平安镇旁的平安擂。 由江湖所传来的消息看,八侠与南宫岩的目的达到了。能光明正大的去打擂台,总比偷偷摸摸的暗地里用阴谋诡计去弄一颗珠子要好。 一旦在擂台上打赢了几场,不仅能将名声宣传出去,也能让伯乐识得他这匹千里马。 听到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讨论这个擂台,魏广生也生出了打擂的心思。 学艺多年,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在擂台上便知分晓。 见台上被打的严血海所用的刀法,与他们魏家还算有些关系。又看他一身孝服,听他讲对手灭了他满门,所以上台来拼命。 出于同病相怜之感,他方出手救人。 初与张震山交手,由于没有临敌经验,因此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几轮交手下来,魏广生还是弄清楚对手的虚实。借着打斗的招式,以前许多老师只讲解过,而未能真正明白的,在刚才一战中,竟想明白了。 因此,现在的魏广生,比刚才更自信,出手更放得开了。 “毒游五岳”的招式就在眼前,却见魏广生身子一偏,丹田一发力,在五掌交替所不能及之处穿过,一拳轰在张震山的小腹上。 “小毒掌”就这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下擂台。 这一转变,着实太快,刚刚两人还打得势均力敌,皆被对方逼到擂台边缘。 照这样的情况,两人就算要一招分胜负,即便不是惊天动地的一招,也应该极为精彩。 但仅仅是平平无奇的一拳便结束了,多少让人有点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放水,会不会暗箱操作。 落下台的张震山,终究忍不住,捂着小腹,口吐鲜红,步履阑珊的走入人群中。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激动兴奋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广生不知道,这是初战得胜后的喜悦,更是武者在战斗后的渴望。他想要更强的对手,更刺激的战斗。 自家门被灭之后,他就一直处于压抑状态。 跟随师父学艺以后,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的学习,每次与师父切磋,也从没有赢过。 这使得魏广生非常郁闷,甚至有点自卑,不知何时才能学成下山。 擂台卷 八、渡口拦杀 话说当年武元功前往东海小蓬莱拜访朋友,阴差阳错间与“九现云龙”柳松凉交上手。 当时那一战,真打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幸好,他们的好友及时赶了回来,这才制止了两人之战。 虽然后来两人握手言和,但这个心结,却始终没有解开。不仅是他们,武林中繁简之争一直未有间断。是诡异多变的招式更胜一筹,还是直截了当的杀招更有效呢。 今日见到有人使出柳松凉的剑法,又勾起了武元功当年的回忆。 时过境迁,多年过去后,两人都有了传人。 只不过,这武元功的徒弟实在太不争气了,不自量力争夺武林盟主不成,反而削了师父的面子。 既然在此擂台看到劲敌的门人,那他就出手一试,看看他们两人的弟子,到底谁更胜一筹。 想到这,武元功双手再掐剑诀来攻。 面对实力高出自己的前辈,魏广生不再敢掉以轻心,更收敛锋芒,认真对待。 魏广生随师父所学的《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乃是一名古时剑道高手,根据八卦古体字所悟出来。 话说当年人皇伏羲悟天地变幻之道,创造出了天下闻名的伏羲八卦。 这乾、坤、坎、离、震、巽、兑、艮八个字,也不是伏羲平空胡乱所写,而是在内心演算,可沟通天地。 后世人依次八卦创造出了法术、排兵布阵、预断吉凶。 可是,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战,这些先人的智慧精华,也随着统治者的畏惧而渐渐消失了。 到最后,这八个古体字,也被人用其他文字所代替。 不知过了多少年以后,一名道人打算归隐山林,潜心悟道。 与其他专寻名山大川的名僧高道不同,这位道人选了一座不知名的山林修行。 一日,道人所住的山洞附近发生了地震,洞口坍塌,道人被困在当中。 还好道人常年住在洞中,甚少下山,因此在洞中存了不少粮食与水。 地震过后,这山洞的地貌有了一些变化。原本的一处山壁上,石壁脱落,现出后面的一条甬道。 甬道的尽头,露着一点点的微亮,似乎是出口。 在通过甬道的时候,那名道人还发现,这其中有个山洞。 山洞很干燥,什么也没有,只有墙壁上,刻着一幅八卦图。 看到八卦图,以及周围八个古体字,道人立即眼前一亮,心似触电一般,即有所感。 这名道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以剑术闻名。中年后家中突遭变故,父母妻儿相继病故,这才看破红尘,出家当了道士。 因此,看到这八个古体字,一套剑法的雏形,如一粒石子丢入平静湖面的涟漪一般,逐步荡开。 当时,那名道人已经七十岁了。 当他九十岁再出江湖的时候,便是以这套《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再次名动天下。 可当年那名道人,虽然看到了八卦的本源古字,但天资有限,只得其形,难明真髓。导致其所创造之剑法,以招式见长。若是当年看到古字的,是三教四圣,那么创造出来的武功,必定威力更加惊天动地。 那名道人,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的不足,以纷繁复杂的招式,来弥补招义上的不足。 剑法中的每一卦剑招,皆能再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又可再化,到最后变化万千。 但在这一代传人柳松凉的资质,并不如当年的那位创始人,至最近才透悟六十四卦剑后的八招变化。 而这魏广生,不论是学武的资质,还是学剑的时间,都不如其师,到现在也不过学到第二十四卦剑。 这二十四卦剑,乃是坤八卦、艮八卦、坎八卦。 此二十四招主防守,是柳松凉见弟子天资不足,怕他报仇心切,特意教给他报名功夫。 擂台上,魏广生持剑主动出手,进招便是攻守兼备的坎八卦剑。 水有三态:气态,可隐匿与无形之中,不可捉摸;液态,柔弱处下,可一旦汇聚却奔腾,可是山倾地陷;固态,坚硬胜铁,可阻万千兵马。 魏广生以坎卦剑对武元功,进可攻,退可守。 先以进攻的招式试探武元功,如发现不敌,便以艮八卦、坤八卦防御,再伺机反攻。 但这样的想法,武元功又如何看不出来。 当年的一战,武元功依然记得,更是反复的思考研究过。对方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如何破解这套剑法。 所以,坎剑八式只攻出两剑,武元功便洞察先机,处处发敌于先。 剑招才出一半,便被武元功剑指打向破绽处,逼使魏广生不得不半路改攻为守。 即便是防守,坤卦八剑、艮卦八剑依然变化万千,反可使进攻者露出破绽。 台下,普通百姓看不真切,只见两个人影来回翻转。而那些有些眼力的武者,看到的,却是魏广生似守似攻的剑招。 连环快攻之下,武元功发觉,对方的武功,在自己徒弟陆九空之上。 在收徒弟、教徒弟方面,武元功自愧不如。但打来打去,武元功也发现,魏广生来来回回,就那么二十四招的剑法。虽然变化多端,但都是按照谱子来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与变通。 打了半天,已经探知了对方的实力,也比较了双方徒弟的高下。再这样打下去,别人只当是他武元功已大不如前,连一个后生晚辈也收拾不了。 想到这,武元功双手剑诀再加一分功力,左手剑疾如风,右手指威胜雷。 一旦武元功认真对待,那不论魏广生如何快剑连环,怎样招式变换,也难敌对方剑指的威力。 整个擂台,被魏广生所发出的剑气震的摇晃不定。 但在剑招包裹之下,破绽已被锁定。 但见武元功身似疾风,瞬间来到对方身后,雷霆一指击出,魏广生手中铁剑应声而断。 笼罩在周围的剑气,顿时溃散。周围看擂之人,身上的压力也是一轻,纷纷大口的呼着气。 魏广生功力不足,气劲被破,立即口吐鲜血。 剑断兵败,魏广生实力不敌,输的心服口服。 但这次上擂台,以归命剑为彩头,除了想名扬天下,同时也想借机查出当年的灭门凶手。 如此就这样输了,魏广生实在心有不甘。 “年轻人,《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以招式变化见长,但你的骨骼坚硬,更适合力道刚猛,大开大合的武功招式。” 打败老对手的徒弟,归命剑的拥有者,武元功心中畅快,便好心提点一下晚生后辈。 但听到魏广生的耳中,却有种讽刺的味道,似乎说他天资愚钝,还是回炉重造吧。 “多谢前辈指点。这话,在下一定会一字不差的转告家师。” 说完,也不等武元功的反应,转身顺着支撑柱便跳下擂台。 这种带着不悦口吻的回答,武元功也听出对方心中弄个的不快。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手的离去。 武元功本就是天下间成名的剑客,又于擂台上轻松击败了归命剑的拥有者。那些原本有心去挑战魏广生,夺取归命剑之人,一时间也心中犹豫踌躇不前。 见无人上擂台,武元功便顺着梯子回到一层,对着众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坐到茶桌前,闭目养神。 台下,有的人自知不敌,黯然离去。 有的人心有不甘,怂恿别人打擂台。在喧闹中,擂台上又是一阵冷场。 过了一会儿,就听一个脚步声走上擂台。听来人的步子,似乎不是个会家子。 武元功睁眼一看,只见一人手那铜锣,敲了几下,宣布上午的比试结束。 等中午吃过饭,下午再继续。 ????? 与此同时,远在平安擂河对岸通向渡头的一条小路上,几个戴着面具,身着灰衣的神秘人,正堵在路口。 他们的刀,正滴着血。地上,还有三四具尸体。 “把尸体处理好。” 话音刚落,草丛中便跳出几个人,将尸体拖走。 “老大,咱们在这杀这些无名小卒,有什么意义。” “不要在意所杀之人是不是出名,而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只有整个武林都乱了,咱们义军才会有机会。这几天,我们杀的,不仅有武林正邪两道各门,各派的探子,连朝廷的人也不放过。时间一长,各方皆认为这擂台有问题。到时候他们不论派来多少高手过来,我们都各个击破。那时,便是我们的天下了。” “妙计,妙计……”有一个人称赞,其他几人也跟着奉承。 那领头之人,听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好像这计划正是他想出来的,被杀死的,都是绝世高手一般。 “计策却是不错,但由你们几个来进行,真的好吗?” 这话一出口,几个人皆是一惊。 不过由于他们各个都带着面具,外表看不出来。 “什么人!”领头的大声喝道。 “一个过路人。” 只见不远处,一人缓缓的走了过来。 那人离得虽远,但他说的每一个字,却清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待那人走近,众人才看清,来人是个瞎子,一对眼眶里早已没有眼珠了,代替的是一双黄色的球体,手持一根竹竿在前探路。 看对方是个瞎子,又是孤身一人,众人转眼便又放松下来。 只听一人高声说道:“喂,瞎子,这条路不通,你赶紧回头吧。” “回头?回不去了。” “你这瞎子好不识趣,让你回头是为你好。” 瞎子笑了笑,这人在说谎,他听得出来,说真话与假话的人,心跳、呼吸节奏不一样。 能在那么远的距离,把话清楚的传到众人的耳中,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所以,当所有人都看轻这个瞎子的时候,唯有领头的不敢放松警惕。 他在等瞎子回头的一瞬间,发起突然的袭击。 但可惜,瞎子不上当。 只见瞎子微微一下,说道:“我有个朋友,是个瘸子,前段时间便是往这里来,结果就再也没有回去了。不知他的尸体是被你们丢进河里了,还是就地掩埋了?” “你……”瞎子说的没错,前几天,这里确实来了个瘸子,打算去渡头。但本着宁错杀不错放的原则,那名瘸子也被他们给杀了。 至于他的尸体,有专门的人处理,不需要自己来管。 见来者可能是为同伴报仇的,众人立即握紧手中的刀,准备发起进攻。 可就在众人刚有这想法的时候,那瞎子已经出手。 那人虽眼瞎,但听音辩位,动作更是迅捷如雷。瞬间便来到领头之人的眼前,在他讶异之际,瞎子已经一拳击出。 那名领头的连惨叫也没发出,头颅便给轰爆。 这一下势大力沉,不仅被杀之人头颅血肉横飞,连带着周围的人,也被震飞出去。 众人身在半空,头脑尚在嗡嗡作响,瞎子连环拳再出。 可悲的一众人,有的半空炸出一团血花。有的外表看似无恙,实则内在筋骨碎裂。更有凄惨的,皮肉炸开,一副完整的骨架飞了出去。 杀死这数人,只在刹那间。躲在草丛中的众人,连冲出去帮忙送人头的机会都没有。 只见剑气横飞,人头与野草撒落满地。 “杀个人,搞的这么恶心。”暗中一个声音说道。 “有嘛?”瞎子冷笑道:“我怎么没看见。” “就算看不到,这到处的血腥味,你也闻不到?” “还真闻不到。也许是被你所杀之人射出的血味给掩盖住了吧。”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过河吧。这次,也该轮到我们显显能耐了吧。要让他们那些自命清高的人知道,那些他们平时看不起的残废,是不是真的废人。” ????? 经过一个中午的休息,一些人深思熟虑了一番,终于决定,下午上擂台挑战。 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自己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打擂台,好留个名声。就算明知对手武功高强,上去拼个被打下擂台,那也比胆小不敢上去要强。即便以后退出江湖,在家养老,也有跟人吹牛的资本。 于是,下午擂台刚开擂,武元功走上台,还没说一个字,就看一壮汉,噌的一下子冲上擂台,朝武元功一抱拳。 擂台卷 十、紫龙门的算计 虽然因为下人输的难看而气得脑仁疼,但南宫爱还要表现的大气。 只见他手中折扇一收,人已飞向擂台。 半空中,他还将白色的外套脱去,潇洒的抛了出去。 这南宫爱本就生的极为俊美,一身华服配饰,刚出场时,就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这衣服尚飘在空中,底下就已经乱了套了,纷纷要上去抢。 只听滋啦之声,一件崭新的外套,就这么成了碎布了。 “早就听说这位南宫家的少爷,喜欢摆排场、爱炫耀。看样子,这当中的女子,应该没少花钱。”暗中观察的四人,看到台下这样的情形,不禁叹道。 到了台上,南宫爱一打折扇,轻摇着走向台中央。 就这一系列的动作,又引起一阵尖叫。 南宫爱只是斜眼看了看孙高,便轻视的说道:“我那四个仆人,也不过跟着我牵马扶凳,会个猫扑狗闪兔滚鹰飞。你打败了他们,最多算是热热身。想来你也没用什么功夫,打得不过瘾。来来来,本少爷与你玩。” 这话说的极为挑衅,气得孙高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抡起斧子就剁。 这南宫爱虽然是个二世祖,但功夫却也不差,并非那种成天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 面对孙高的大斧,南宫爱闪、转、腾、挪,不与他正面对招,尽是戏耍的姿势。 “不对,不对,错啦!错啦!” 台底下,焦振远看着孙高不住挥舞精钢斧,一边喝着买来的米酒,嘴里不住的念叨:“这一斧用力过猛,这一招出手慢了。高了,高了,高了……” 就算焦振远在擂台上亲自指点,以孙高的修为,也完全跟不上这节奏。 话说这焦振远为何这样对孙高,又是借兵器,又是替他着急。 事实上,焦振远与孙高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他敢挑战武元功,叫嚣南宫爱,觉得很有意思,便将精钢大斧借出去,为的是搞事情。 真正让他不喜欢的,乃是南宫爱。 南宫爱是南宫世家的少爷,富二代,生性风流自不必说。 那焦振远外号“风流魔斧”,其为人怎么样,可想而知。 原本,两个香味相投的人,应该很聊得来。 但南宫岩除了风流之外,还自命清高,觉得自己是名门世家子弟,从来不去那烟花柳巷之地。更直言,自己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风流场所实为下流之处,自己是绝不会去的。 他这一席话,既得到了清雅人士的认同,却也得罪了许多人。 但南宫岩是名门世家子弟,那些邪道,或者中立的人物,即便有心想找他的麻烦,也要顾忌一下现今的武林局势。 偶有那不开眼的,想去教训南宫爱的,往往才刚到山门,就被打回去了。 是以这次在擂台上见到南宫爱,焦振远便决定,给对方找不自在。 明知孙高不敌南宫爱,也要借斧头,把他那几个下人教训一顿。 至于焦振远来到这擂台,也并非完全跟岳君他们想的那样。 那时,为了得到《武之禁章》中的《绝阴功》,一边与当今国师不死道人所统领的长生不老堂相抗衡,东、西两厂联手阻截由郑雪雷所押运的囚车。 原本,西厂的想法是,让紫龙门派一人假意与东厂合作。待双方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派人去抢。 哪知半路虬髯龙赶到,以一个承诺赶走了众人。 可结果却是,连虬髯龙自己,最后都死在了众人合力之下。 虽然这一结果,双方谁都没得到什么便宜,但任务终归还是失败了,总要有个人来承担责任吧。 于是乎,唯一参与这件事的焦振远,被问责降职,一段时间得不到重用。 心中郁闷,焦振远只得长住妓院酒楼。 但以前,这里饮酒作乐,只不过是放松身心,准备下一次的行动。 可现如今,身侧舞姬再如何搔首弄姿,焦振远也看不在眼中;不论杯中怎样的琼浆玉液,端在手中也不过黄汤一杯。 被压抑久了,焦振远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建功立业,重新被重视起来。 而这个机会,眼看着随平安擂的开始,慢慢接近焦振远的身边。只要登上擂台,打败敌对势力的高手,便能一举成名,再次风光与紫龙门。 但南宫岩宣布在平安镇建立擂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西厂没有任何动作,紫龙门也未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样一来,可就急坏了焦振远。 好哇!你们把我放弃不管,又不思进取,那我就亲自打擂台,让你们看看我的能耐。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的情况下,焦振远便提着他那精钢大斧,前往平安擂。 焦振远这么个大活人,又不是低级的帮众,他的行为,怎么会没人在意呢。 只不过那时擂台还在建设当中,各方势力也在暗中观察。这个擂台能办多久,会有多少势力参加,其影响有多大,对自己的利益是好是坏…… 擂台尚未正式开始,各种利益的算计,便已经开始,而一切真正能如自己所预料,得等开擂之后才明了。 所以,西厂一边派人暗中打探这个擂台的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一边让紫龙门便宜行事。 接到这个命令之后,紫龙门门主“猎命无常”高天德心中便犹疑不定。 创业的人,喜欢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行事。即便有时候路走偏了,但最终的目标还在那里。 但像高天德这样的人,却是喜欢按令行事,等着上头下死命令。 自己的能力如何,上面是清楚的,他们不会安排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即使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任务失败了,上面也会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但这便宜行事可就头疼了。 上面到底想要什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有时候,你自认为立了大功,但却是惹了大祸。 有时候,你自觉自己做错了,准备想上面认错请罪,上头却没有任何反应,让你摸不着头脑,诚惶诚恐。 尤其是经过虬髯龙事件后,紫龙门上下皆被问责,就连张永的亲姑姑,亦是如此。 因此,这便宜行事,就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张永的意思,是让他们去打擂,提升紫龙门在江湖的威望,还是把这一池水搅浑,从而浑水摸鱼。 就在众人各抒己见结果未定的时候,焦振远独自离开,打擂去了。 高天德一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血压飙高三倍,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连连踏碎地上数块青砖。 “来人啊!把这个不知进退的焦振远给我追回来。”听他这口气,感觉不是要把人追回来,而是要就地正法。 “且慢!”一旁的紫龙门军师“五手捉云”肖苦人及时制止道:“帮主,暂息雷霆之怒,莫发虎狼之威,焦振远此去,未必是坏事。” “军师此话何意?”高天德闻言,立即反问道。 “帮主,擂台尚未正式开始,焦振远即便过去,也仅仅是开擂前几天,根本不会有什么高手上场。让他大几场胜仗,把多日以来受冷落郁闷情绪发泄出来,同时也能显显咱们的威名。” “可到时候输了,不是反而人前出丑吗?” “自古以来,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焦振远在本门的实力不高,也不低,就算想打败他,对方也要有一定的能力。到时候且看对方是哪方面的势力,若是朝中与张公公对立的势力,可借此来探探他们如今的虚实。如果对方来自江湖势力,便可知这江湖中,有哪些对公公与我们紫龙门不满。” “军师分析的是,但这事若是惹得公公不满,那该如何。”高天德也算是个脾气比较火爆的人,但常年在张永手下做事,让他变得小心谨慎,凡是都以张永的好恶为先。 “帮主此点不必太过担心,焦振远本就自大,又因上次任务失败而心中不甘。可以这样回禀公公,这次的事件,本就是焦振远独断专行,我们得到此消息,已派郭光地前往。” “好好好!”高天德听后大喜,说道:“军师之言,正合我意。只不过,就怕公公怪我用人不当,无辜降罪。” “帮主,可请姥姥预先走动走动,就算公公不看在姥姥的面子上,如今朝中长生不老堂势大,公公也不会为了一个焦振远,而自损臂膀。” “嗯,那就有劳姥姥了。” “天德放心。”紫龙姥姥站起身来,以龙头杖击地说道:“这次老身定会去侄儿那讨得一分人情。” 这次的会议,参与者仅正副门主、军师、姥姥四人。 因此,散会后,军师便命人通知“破空刀”郭光地。 这时,郭光地正在家中练刀,接到通知便是一愣,为何这次事件要他前往约束焦振远呢? 要知道,他的状况,也不比焦振远好多少。 前次,他接到命令,要在客栈内取了王守仁的命。但事情失败,他也受到一段时间的冷落。 只不过,与焦振远不同,杀王守仁的行为,全属紫龙门想在张永面前邀功的行为。事情虽败露,朝廷为拿不出他们与西厂合谋的证据,因此张永并没有过分责怪他们。 可虬髯龙的事件,却是张永想要秘籍,因此同样是任务失败,焦振远受到的责罚却更大。 但在这种以利益结合的帮派中,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为何高天德要派一个曾经任务失败的人去监视约束另一个任务失败的人,是给他郭光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从而重新得到重用。还是说,他们两人都是先遣探路的棋子。 若他们俩在擂台上的行为,导致紫龙门的利益受损,张永不悦,那高天德会不会毫不犹豫的丢卒保車。 如果是前一个原因,那他一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但如果是另一个原因,他就要为以后做一个打算。上擂台显显身手,看有没有那种识货的。 ????? 再说擂台上,孙高把那精钢大斧舞得虎虎生风,同时也把自己累的通身是汗。 反观南宫爱,神态悠闲的在场上身形挪移,惹得台下一阵的尖叫。 “喂!你是来比武打擂的,还是来表演的。”实在打不到对方的孙高,将大斧一立,喝骂道。 “我也很奇怪,你是来打擂台的,还是来表演杂耍的。” “你……”一句话把孙高说的,差点气没接上来,横着斧子就扫过去。 南宫爱见状,不慌不忙,一个铁马桥定住双腿,上半身往后一仰,躲过一斧,跟着一抬腿,正踢在孙高的胸口。 蹬蹬蹬!孙高连连后退,一个站立不稳,坐在了擂台上。 这脸丢的,要是那脾气硬的,估计当场就要抹脖子。 不过还好,孙高正在气头上,还没往寻短见那方面想。 只见孙高站起来,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挥起大斧再战。 这样的勇气虽然可嘉,但这种冲动的行为,换来的,也不过是更多的受辱。 这不。连武元功也看不下去了,准备上前阻止这场闹剧。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人跳上擂台,一手握住孙高的精钢大斧,手肘一撞他的胸口。 孙高便感到一股大力冲向自己,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直退到擂台边缘,一个站立不稳,翻身落到台下。 幸好这是擂台第一层,并不是很高,有那些好心的帮忙接住他。 这帮看热闹的人也算倒霉,孙高摔下来的时候太突然了,那些人就算有心想救,也来不及使出全力。 再加上有些人并不想接孙高,本能的往后退,底下就开始推搡。 而那孙高个子有高大,这一下直接压趴下四五个。 急忙爬起来的孙高,道了声多谢,便羞愧的离开了。 原本想着能挑战一下前辈高人,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但谁知半路上来了个南宫爱,那他当猴儿一般,在台上戏耍了一番。 看来,自己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不说孙高分开人群离去,却说台上,南宫爱看着另一名高瘦汉子冲上台,阻止他们的比试,又将孙高打下擂台,心中很是不高兴。 只要再来几下,赚足了人气,他就会将那孙高打倒在擂台上,博得众人的喝彩。 这下倒好,前面费了那么多劲,收官阶段,反叫这人捡了便宜。 擂台卷 十一、风流路上满荆棘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才南宫爱上台阻止了孙高挑战武元功,现在又轮到他的战斗被人阻止。这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绝对是个侮辱。 “你是什么人!”南宫爱喝道。 但焦振远却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抚摸着精钢斧,说道:“兄弟啊,兄弟,本想让你活动活动,在天下群英面前出出风头,却没想到让你落到这么个窝囊废的手中,还跟个绣花枕头打了半天,真实对不起啊!” “你……”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刚才还在羞辱别人,这么一会儿,就被别人羞辱了。 南宫爱尚未说话,就听台底下有女子高声喊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无视我家爱爱。” 她一说,其他女子也纷纷响应:“就是,就是,我家南南那么英俊哥潇洒、年轻有为,才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就算是绣花枕头,也比你这板砖温柔舒服多了。” “你也不看看你长得那坑坑洼洼样,竟敢和我家宫宫站在一个擂台上,你还是赶紧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台下妳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把南宫爱捧得,立时压下所有的火,也不再说设么,只是优雅的打开折扇轻轻摇摆。他可不想当着那么多女子的面,失了风度。 一席话,虽然让南宫爱冷静下来,却让焦振远心中的火,烧了起来。 他本想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杀杀对方的气焰。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大批的女后援团,还反过来羞辱他。 这让风流成性的他,怎么受得了。 “都给我闭嘴!”焦振远的一声大喝,灌满了真力,现场立即安静下来。 这一嗓子,气势震天,即便没有出招南宫爱也是将折扇一收,后退数步,做防御状。 “收起你的扇子吧,和永乐帮的冯仁语相比,你手上拿着的,也只是一把折扇。” “你……”南宫爱气得将折扇一收,指着对方道:“有种报上名来,少爷我手下,不死无名鬼。” “听好了,小子,你爷爷我‘风流魔斧’焦振远是也。” “噢——”南宫爱故意拖长了音,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在泰州与朱五亿争头牌,结果对方把整个相思楼买下的焦振远啊!” “臭小子,你……”焦振远的老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面子上挂不住。手握大斧,咯咯作响。 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焦振远将心中的火气强压下去,说道:“大家彼此彼此,想当日,南宫少侠在钱州求见当地的花魁,三天未见其面,钱还花了不老少。结果人家陪同朱五亿游山玩水三天,根本没把你放在眼内。” 这一下,南宫爱也被气得满脸通红。 原本是针尖对麦芒的一战,却变成了双方揭短。 “你们到底打不打啊!”那些女子虽然支持南宫爱,可看比武的人却没又固定支持谁,只要你们打得精彩,打得热闹就行。 “要聊天找个茶楼慢慢说你们的风流史去。” “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两人本就不想再讨论这种互相伤害的话题,被下面的人一催,也不再废话,眼神一变,急招上手。 南宫爱依然是飘逸的身法加多变的招式。 在他心目中,焦振远与孙高一样,都是身高力大动作不灵活的那种。 所以他依然沿用那种老战术。 但焦振远的实力,可是远远在那孙高之上。 刚才又在台下看到来那个人打了一场,知道这南宫爱有几斤几两。 面对疾来的攻势,焦振远镇定自若,一脚踢在斧柄末端。 只见斧柄高高翘起,正撞向南宫爱的胸口。 南宫爱连忙用折扇一击斧柄,身子在半空连转数圈,方才落地。 脚下还没站稳,就见对方大斧照脑袋就劈。 吓得南宫爱连忙一缩脖子,拿折扇顶大斧的斧面,同时下盘就是连环数腿。 但焦振远这一招完全是虚招,见南宫爱做好了应对方法,焦振远大斧一转,斧柄挡下对方连腿快攻。 而且每一下,都刚好打在对方的迎面骨上,把南宫爱疼得,双手抱着腿,一只脚在台子上来回乱跳。 这场面可笑至极,台下的观众也是给足了面子,各种起哄。那些南宫爱的后援团可不干了,与起哄的众人争执起来。一时间,这台下比台上还要热闹。 焦振远也不继续发招,只是站在那里,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的效果——舒坦。 他这次上擂台的目的小目标,就是为了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宫爱,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出丑。 对面,南宫爱刚缓过劲儿来,双脚才站稳,焦振远已经移步到他的面前,一脸阴笑的望着他。 紧接着,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原来,是焦振远的斧柄,砸在了南宫爱另一只脚的脚背上。 痛的南宫爱急忙抱起另一只脚。 哪知,刚才的疼痛还没完全缓过劲来,这一抱脚跳,又触动另一条退的痛处。 结果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到台子上了。 “唉!”焦振远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年轻人啊,身子太虚,晚上就早点睡吧。现在还只是双脚无力,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爬不起来的。” “你……你,有种别走,给小爷等着。”说着经典的反派打败仗的台词,南宫爱一瘸一拐的逃下擂台。 看着南宫爱狼狈的样子,焦振远也懒得管他。将大斧插在一旁的兵器架子上,便来到茶桌前喝茶,似乎并没有要与武元功动手的打算。 他的这一行为,让台下众人不解,也让武元功一愣,不知他这葫芦内卖的什么药。 不过紫龙门在江湖的名声不好,又是西厂的下属,想来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其实,焦振远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本来是想挑战武元功,让众人知道他不仅风流,还有一柄魔斧。 不过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把南宫爱给羞辱了。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南宫家给得罪了。 紫龙门虽然在江湖的名师不好,但势力不弱,又有西厂在背后撑腰,与各方势力保持平衡相安无事。 可这次事件后,他必然成为南宫家族主要针对的对象。 南宫世家虽然近几代已经末落,但鼎盛时期所送出去的人情,至今未有收回。在朝中,南宫世家也是有一点实力的,现今六扇门神捕南宫岩,也算是他们南宫世家一个分支。 把南宫家得罪了,意味着为了减少日后南宫一脉对紫龙门的报复,高天德必会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焦振远虽然冲动,但却也不傻。他此次来到擂台,就是预防紫龙门过河拆桥,而给自己找下家。 把南宫爱给得罪了,已经为他未来的路添了一堵墙,在各种条件不利自己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贸贸然去挑战正道名宿武元功的。 他心中想着,打南宫爱这件事,明天就要传遍武林,而紫龙门对这件事的结果,最慢也就两三天到。到时候,他会根据这个结果,再做打算。 “老爷子一向过着归隐田居不问世事的逍遥生活,怎么还要凑热闹,来打这个擂台呢。” 武元功不明白,对方不但没有叫嚣着动手,反而和他坐在这里聊起家常来。 但对方既然客客气气的,他也不能太失了礼数。 “在家闲来无事,来此看看热闹。打擂台,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还能使多大劲儿。” “老前辈还真实清闲,不像我们,为了混口饭吃,整日奔波。” “其实,焦壮士也可放下一切,过着自在的生活。斧子可以劈人,也可以打柴。” “前辈说的轻松,但人在红尘生,怎拒红尘扰。”你别看焦振远行事冲动,长着一副糙汉子的脸,但久在风流场所,也能说两具词来。 他们二人坐在那里闲谈,底下又有人开始不满了,各种不好的话全都开始。 “你们到底吵什么吵!”焦振远忽然和对方大骂起来:“让你们免费在这看高手对决已经很不错了,竟在这里说废话。有本事你们来啊!刚才谁喊得最凶?是你,还是你。” 焦振远用大斧头往人群中点了两下,那帮人立即连连后退。 “有谁不服的,上来就是了,又没谁拦着你们。” 焦振远这么一说,底下一下子没声了。 过了没一会儿,就听一个声音不满道:“这擂台是天下人的擂台,又不是你一家之擂。你们占着地方不打,难道还不允许我们其他人打嘛!” “听你这意思,是跟人约好了打擂?” 只听另一个女子说道:“我确实与此人有仇,要上擂台比试,不知二位可否让我们先解决私仇?” “打擂本就不是着急的事,就不知武老前辈可有时间再多等一场?”听到说话的是个女子,焦振远的气势立即温柔了一半有余。 “老朽闲来无事,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人上了年纪,精力就大不如前,打十场,可就不敢一次性连着来,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无不可。” 先是高调胜了一场,又接连看了两场闹剧,武元功的心气已经降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将魏广生打败,相信不久后,“九现云龙”柳松凉必然会前来给徒弟报仇,所以他想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等待着当年未分胜负的一战。他知道,这一战不论胜负,他也再没有精力去打下一场了。因此,在这一仗到来前,他尽量不去应战。 既然两人都同意了,那男子也不再拖延,一马当先走上擂台。 只见这名男子年约二十三四岁,常年在外练功,皮肤晒得黝黑。穿着一身棕色劲装,头发以束带绑好,束带上还镶着一块小铁牌,上面印着一个通字。 在往脸上看,国字脸,双目有神,剑眉倒竖,一脸的精神头,比那南宫爱看的顺眼多了。 再说那名女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上了擂台。 此女子上身翠绿裳,下着粉色长裙。由于自小练武,并没有裹足,穿着一双白鞋,鞋尖绣着一对粉色绣球。 往女子脸上观看,柳眉杏眼,唇如胭脂,鼻子细巧挺拔,瓜子脸。给人看上去,倒像是个小家碧玉,一点也不似江湖儿女。 看到美女,焦振远的护花之心,不禁油然而生,怒视那精神小伙的道:“你这人,好没怜香惜玉之心。如此美貌的可人儿,你竟然拉着她来打擂,你还算不算男人啊。多大的仇,就不能放下身段,文明解决嘛。” “杀父之仇,该不该报?” “呃……”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从来都是不共戴天的。 焦振远就是这样一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主。只要你动我衣服,我便剁你手足。 既然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并列,那要是不报,可就真算不上男人了。 可焦振远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竟然也会狠下心肠杀别人的老爹。 焦振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源自上一辈。 在远离这里的南武林,有一座玉财城,城中商业昌盛,经济发达,顺带着,镖局业也应运而生。 话说有一条街上,开了两家镖局。 一家大通镖局;一家万通镖局。 虽说两家镖局都在一条街,但这两家的生意却是相差极大。 万通镖局每天人来人往,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可那大通镖局,一年到头基本上冷冷清清。 那大通镖局的总镖头戚杰,整天心都堵得慌,为啥都在一条街,镖局名字又都带一个通字,他们的生意,怎么就比我们的好呢?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定是自己的风水有问题。 于是,戚杰便请了一位风水师给改了方位,重新将镖局布置了一下。 将一切重新安排妥当,又把镖局的名字重新改为万顺镖局。选了个良辰吉日,吹吹打打再次开业。 开业头一段时间,还有几趟生意。 但过了没多久,便又三天年,原还原,照样冷冷清清。 戚杰可就纳了闷了,怎么又没生意了。 事实上呢,是戚杰做生意不实诚。 与人做生意,说好十天到达,他偏偏十一、二天才到。 明明数箱上好的丝绸,到了地方,有的被老鼠咬了,他也不认账。 擂台卷 十四、种田你不行 十四、种田你不行 按理说,这归命剑可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瞬间成为高手,大杀四方。 但现在有功夫底子的魏广生已经使用了归命剑,可他的实力却并没有增长到那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看来,若不是传说真的是被夸大了,就是这柄归命剑有问题。 瞎子虽不尽信归命剑有那种逆天的能力,但也留着一分心,没有让自己的同伴一齐上,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现在看来,既不用以防万一,也没必要让同伴出手。 凭着自己多年实战的经验,以及对自身实力的了解,他是可以拿下对方的。 而一旁暗处观察之人,似乎也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魏广生的实力他已经了解了,他想看看,这柄传说中的归命剑,到底能让一个人提升多大的实力。 如果魏广生真的用归命剑达到那种逆天的实力,那么他就算出手也没有用。 得归命剑之助,魏广生实力大增,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莫大的痛苦。 起初,那股力量涌入体内,魏广生心中大喜。哪个习武之人,不渴望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大幅提升。 但这种提升,该在正常的情况下循序渐进。 像魏广生这样,力量一股脑的涌入,是非常危险的。 很快,魏广生就觉得不对劲了,力量源源不断,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全身的筋脉很快就会被冲暴,他必须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 可惜魏广生本身又是真力不足,筋脉不坚固,对于这股力量虽然逐步适应,可也只能控制收发。一旦力量全部释放,那就跟决堤洪水一般,完全无法掌控。到时候照样是筋脉不保,武功全废。 所以,魏广生只能小心谨慎的逐步释放自己的力量。 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魏广生能躲避对手的攻击;看出对方的破绽,却始终无法战胜对手。 这样的感觉,非亲身使用归命剑者,不能体会到。 剑光所到之出,就算瞎子那一身强悍的功力,也不敢硬碰、硬拼,只能暂避锋芒。 不过他也感觉得出,得归命剑相助的魏广生,只是眼界提高了,而非实力提升。这样的不平衡,迟早会出事。 果然,见瞎子不正面迎战,只是闪躲游走,魏广生越打越急。 力量得不到宣泄,迟早要力量逆冲而亡。 若是收回归命剑,对方必然发动猛攻。 在各种内外的纠结中,魏广生只能以抢攻来保住一点点的优势。 但看到别人的破绽,却以不足的功力去抢攻,所造成的后果就是自己的破绽给露了出来。 不相等的实力,让魏广生发现,对方攻向自己的招式正奔着破绽之处。但即使这样,魏广生也已经来不及回防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瞎子那刚猛的拳劲轰向自己的胸口。 虽然来不及回防,但魏广生也不会坐以待毙。 千钧一发之际,魏广生猛然将真力引向破绽之处,迎向瞎子的一拳。 外来的攻击,以及内部力量的涌入,让魏广生承受了双重的痛苦。 虽然如此,但两股力量却互相抵消了。 用成倍的痛苦来化解成吨的伤害,这一次算是赌赢了。 只不过,赢了一招,却输了一场。 只见魏广生飞跌出去,口吐鲜血。手中归命剑插在一旁的地上,那股不断涌入的力量也终于停止了。 不过由于内外两股力量的冲击,魏广生筋脉受创,短时间内是无法运功了。 面对唾手可得的归命剑,瞎子有些犹豫。 不过又一想,自己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瞎子,还会怕什么呢?“儒党”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是名声极差。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被一锅端,他们的下场可能比东、西厂更惨。 既然最坏的结果都已经摆在那了,他有何必怕有更差的结果。 这人啊,总是会给自己的欲望找到一个玲自己信服的理由,让他们的贪婪变得合情合理。 归命剑在手,即便隔着剑鞘,瞎子还是能感到剑身上的阵阵力量。 就在瞎子感叹此剑的特异处时,只感暗中一道剑气射向躺在地上无力反抗的魏广生。 瞎子连忙一拳轰出,挡下凌厉的剑气。半空中,只听一声震响,尘土飞扬。 “为何不杀他?”暗处之人问道:“这归命剑是天下人欲夺之物,如今你要留下活口,你害怕张永、刘瑾没有机会找到向我们开刀的把柄嘛?” 下一刻,瞎子已经不见消失在三人眼前,来到暗处。由于这三人短时间内无法再行动,他也不怕他们跑了。 “你的实力在我之上,为何儒首还要让我陪你一同前来,难不成还是来看你称雄擂台的表现。须知道,东、西厂要是真的对付我们,需要什么真实的理由吗,一个莫须有就够了。” “你虽瞎了,但也是‘金眼火狐’,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想到的比我多,知道的自然也比我多。当我冲动行事的时候,你可以及时阻止我。” 被同伴一称赞,金眼火狐心中也有些得意。“我们儒党,多年来一直被视为别人眼中的宠物,其地位还不如太监。为了生存,我们多年蛰伏,暗中培养势力。终于,武林中出现了这次擂台盛事。如此多的武林高手聚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天下兵灾。但自古以来,朝廷有难,江湖支援;江湖仇杀,朝廷莫问。如今朝廷设立六扇门来管理江湖重大事件,已经算是极限了。这次设立擂台,虽然使得江湖暂时平静下来,但同时也让皇帝看清如今江湖实力有多庞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样的隐忧,当然是越早除之越好。” “所以皇帝让我们儒党来这里打擂台,帮他削弱,甚至是解决掉这一隐患。可是,这样的事,虽然处理不好会导致势力成为众矢之的,但同时也是机会,两厂、锦衣卫为何不出手。” “他们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朝廷官员,防止他们做大。若是他们直接动手,那就公开表示,朝廷要对付他们。这不是逼着他们与刘家哥俩起兵吗?所以东西厂、锦衣卫想要通过这次事件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就只能让手下的江湖帮派来做,而且还要撇清关系。但儒党只是供皇帝取乐的一帮人,即使奉皇帝命来打擂,也不会被当作是朝廷有所行动,最多说皇帝在宫中看那些侏儒表演有些腻了,想让他们在擂台上表演给天下看,以示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胸怀。毕竟,咱们皇帝做过的荒唐事还少嘛,游龙戏凤可是天下皆知。” “哈哈!这昏君也有昏君的好处,就是做了错事,也能用昏君这个挡箭牌。” 为防万一,两人都是以真力将话音压低了传入对方的耳中。因此,就算是在两人身旁,魏广生他们也听不到“金眼火狐”在说什么,和谁说话。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皇帝要我们在天下众人面前表现,那咱们怎么可能这样默默无闻的看别人表演呢。至于具体怎么做,就要根据现场的状况来做决定。” 说完,金眼火狐便从暗处走出去,押着魏广生往回走。至于那南宫岩与孙高,则完全被他忽略了。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以现在时间计算,古代十分钟怎么称呼我也不知道。),孙高的力道才消散。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连忙跑到南宫爱的身旁,问道:“你怎么样?” “放心,你都没事,小爷我怎么会有事呢。” 事实上,他是以自身的功力,压着金眼火狐的功力,胸中淤着一口血。若是将这口血吐了,两股力道散了,虽然暂时不能运功,但正常行动还是可以的。 但在孙高面前,这人他可丢不起。 只见南宫爱站起身来,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便走。 “喂!你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叫人啊。”南宫爱头也不回的说道:“敢打小爷,就算是瞎子,这次我也不会放过他。” “那你这些死去的手下怎么办?” “他们实力不济,死在别人手中那能怪谁。”说着话,南宫爱转过林子,不见身影。 见南宫爱离去,孙高一脸不忿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拿起地上断掉的斧头,开始挖土。 一边挖,他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你们这帮人啊,平时仗势欺人,但关键时候,还是听仗义的。但可惜的是,你们没跟对人。你们为他尽忠而死,他却弃尸不顾。我在江湖混这么久,也没混出个像样的成就。今日斧头也断了,我也打算退出江湖,回家种田。就用这斧子的头给你们挖一个坟,也当时积点阴德了。” 想到自己还骂过他们是狗腿子,孙高有点不好意思。 正挖着土,孙高就感到有人向他走过来。 抬头一看,竟然是本已离开的南宫爱。 “你怎么又回来了。” “本少爷就知道,我一离开,你就一定会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为了防止本少爷的名声被你给毁了,本少爷决定,将这些人都给埋了,算是给他们尽忠后莫大的光荣。” 说完,南宫爱便蹲下身子,一把夺过孙高手中的斧头,就开始在地上刨土。 南宫爱一蹲下,孙高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孙高记得,刚才打斗的时候,南宫爱并没有吐血,那么这血味…… 孙高一想,就明白了,刚才南宫爱说的那么决绝,不过是为了面子而找的借口。等他躲起来把体内那口淤血给吐了,便又折返回来,给自己的仆从挖土掩埋。 想到这,孙高对南宫爱的厌恶之情,也没有以前那么深了。 手上的斧子头被抢,孙高也没有那么生气,转身找了块比较扁平的石头,帮着他一起挖。 整个过程,孙高没有找对方说一句话。 南宫爱的脸色很难看,不知是因为内伤所致,还是因为跟随他多年的仆从被杀的原因。 虽然南宫爱很用力的挖,但本身已经受了内伤,又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因此挖了半天,还不及孙高的一半。 不过这小子倒也有恒心、有毅力,通身是汗、气喘吁吁,也没有停下来歇一会儿。 暗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双眼睛的主人,并没有什么恶意,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的离开,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将众人合葬后,南宫爱实在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下。 此时的“分红郎君”,早已没有了人前风流才子的形象。满脸的汗被衣袖一擦,那涂抹的粉,早已糊做一团。头上的头巾也掉了,身上的外逃也给脱了。 “你还在干什么呢?”看着孙高没有停下来休息,南宫爱好奇的问道。 “我准备砍一块木头,给这些人造一个忠义碑。” 南宫爱听了,心中一阵好笑,别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倒好,干活不嫌事多的。 想到这,南宫爱有些受不了的说道:“你拿几块石头堆一个墓,或者在一旁的大树上削下一块树皮,将名字刻在树上。” 想了想,孙高还是在周围找了一些石头,堆了个坟头,并在一棵树上做了标记。 做完这一切,孙高这才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起身往码头走。 “你接下来去哪里?”有意无意的,南宫爱随口问道。 “回家种田呗。在擂台上丢脸丢大了,以后也没法在江湖上混了。”说话时,孙高的语气中,还透露着一点不忿。 “你自己有地吗?” “以前家里有,后来为了学武,我都给卖了。” “那你回去种什么地。” “我可以租别人的地种啊,我记得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地主,我可以租他的田种。” “那你能种多少田;你还记得怎么种;你打算每年交给地主多少租子,要是交不上来怎么办;回去后有住的地方吗?” 听着南宫爱一连串的问题,孙高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没想过。”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业乃是立国之本,你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回去种田,那不是害国害民嘛。” “有……有这么严重吗?” 南宫爱心中笑的胃都抽了:“把那个吗字去掉。你觉得呢,天下种田之人万万千,但为何最苦的还是他们,不就因为这事很严重嘛。”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能回去种地了,那我该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你不是说你们那有地主,你可以去给他们家保镖护院。” “那不是又要我继续混江湖吗?” “这样,总比你种田安全多了啊。” “这个……你不会骗我吧。”孙高似乎有点反应过来。 “骗你?骗你对本少爷来说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你帮本少爷将那些家仆都给葬了,本少爷才给你指条明路。你要是不信,大可回家继续种你的田去。” 南宫爱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把孙高给拿住了。 擂台卷 十五、房内的景色 十五、房内的景色 “可是,我并不想给他们家看家护院。” “为何?”南宫爱本还想着再找理由,让孙高放弃给那土财主家看家护院,没想到他自己就先否决了。 “那家人并不怎么好。他家因为跟县长有关系,就仗势欺人,村里有很多人都被他给打过。有一年,村子里的收成不好,那地主不愿意减租子。我们村子的人,就选了一些人作为代表去跟他们家说情。可没想到,那帮人根本不讲理,直接把说情的人给打了。这其中,就有我爹。” “我说的没错吧,种田是个很危险的事。既然他们都把你爹给打了,你还回去给他们种田?” “我是这样想的,我回去给他们种田,若是遇到那种荒年,我也不用跟他们理论,就凭我那柄大斧,也不怕他们的恶奴家丁。” “你想得倒挺周全,不过你那大斧不是给铸成农具了。而且你能帮得了他们一时,护得住他们一世,带你百年之后,还有谁能帮得了他们。” “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当然不是,你可以先去更大的大户人家做护院,一边挣钱,一边精进自己的武功。等你钱赚到了,名声也闯出来了,再回去把那地主家的田全给买了。到了那个时候,你想收多少租子都可以,就算你不收租子,把田都分给百姓,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但要想把地主家的田都给买下来,那我一个月得挣多少吊钱,干多少年才能退休啊。” “那你就要找对主子。比如像我们南宫世家,门下的食客不算,就是那些巡逻的家丁,每个月的月钱,也是拿银子按两来算的。” “真的!” “怀疑的话,可以跟我回去,等拿到真金白银,你就相信了。” 就这样,孙高便跟着南宫爱回到了南宫世家,做了一名护身随从。 孙高虽然性子直做事易冲动,但也不傻。 他祖上世世代代以务农为生,种田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自是比从小生在大富之家的南宫爱要了解的多。你就是把种田用的农具放到南宫爱的面前,他也只当是峨嵋派的奇门兵器。 种地的,确实被那收税的官员、地主欺辱,但也还没南宫爱说的那么危险。 在生死战场上收获的友情,最是牢固。 这种一开始谁也看不上谁,到如今同在一条船上,也算是一种缘。 “我们就这样离开,不管魏广生了吗?”孙高突然想到,还有个被抓走的魏广生。 “管,怎么管?你我联手,也不是那瞎子的对手,何况他还有个帮手。如今我们还能站在船头对话,已经是他们留情了。” “可是……” “别可是了,擂台那有的是高手,还怕没人救得了魏广生。” ????? 话分两头,这边两人上船会南宫家暂且不提,却说“金眼火狐”胜起山压着魏广生原路返回擂台。 本想着这里人多,可一鸣惊人,打响儒党从幕后到台前的第一战。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因为下午姜万里与银凤的事情,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再加上焦振远的那一嗓子,原本热闹的擂台,今天就这么散了。 等胜起山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什么看热闹的人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无法移动的摊位。 这老天爷还真的和他们对着干啊,先前的探子来报,说擂台还未开始,已有各方高人向这边进发。 如今他们有心在天下人面前一展身手,却遇到清场的情况。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人?”胜起山心中不满的问道。同时,他绑缚魏广生的左手,也加了一分力道。 魏广生虽然吃痛,但也是紧咬牙关,没有叫出声来。“我哪知道,我打擂的时候,这里可是人山人海,哪知现在这么冷清。说不定是他们知道要有个瞎子来表演,觉得没意思吧。” “哼!没人没关系,反正这擂台常年开设,我们先在这休息一晚上,明天白天,不管有没有人来看擂,我都会上擂台打擂。”说完,他便让魏广生领着他去客栈。 魏广生心想,去客栈最好,那里人多,只要看到他被劫持,一定会有人管,到时候就有机会逃脱。而胜起山自持有归命剑在手,也不怕魏广生耍什么花样。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走进了客栈。 “小二,有客房吗?” 一见来人,小二立即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说道:“不好意思啊两位,房间已经满了。” 由于这间客栈离擂台较远,因此小二也没看出,这两人之中有一个就是上午打擂的魏广生。而且他也知道来此的都是武林中人,自己惹不起。即使他看出魏广生是被挟持的,也不敢管。 小二虽然不认识,也不敢管两人,但客栈内的其他人可是认识魏广生。 小声的一轮立即在众人之间传出。 明明上午已经认输的魏广生,怎么又回来了,还带着个人回来。 这人是他请来的帮手吗?可看得不像啊,好像魏广生是被那人押进来的。 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救他。 救什么救啊,咱们这点功夫,只怕连魏广生都打不过,何况是挟持他的人。 难道就这么放着不管,这样做也太没江湖道义了。 道义,也是拿功夫衡量的,这次参加擂台的高人很多,根本用不着咱们多事。 原,魏广生还想做一些反抗的姿态,让周围的人都看出他是被挟持的。但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以及传入耳中的一些零星话语,魏广生就知道,指望这帮人是彻底没戏。 “去,随便找个人,让他给我腾出一间上房。”说完,胜起山从怀中拿出一大锭银子,重重地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看到这拳头大的银子,小二眼睛都快直了。 这么大块的银子,没有十几两也差不多。他一个店小二,省吃俭用辛苦一年,也到不了这个数。 但这瞎子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多前,小二自然不敢惹了。 不要说小二了,在场之人,有不少不加入任何帮派的,日子过得一般般的,也没用过这么大块的银子。 即便是一些帮主,也只有在岁末年终的时候用,还不是用这种整块的,往往都是两三枚小的银子。当然了,那些做无本买卖的除外。 胜起山当众露财,以及说出来的话,就是一种挑衅,他想看看,这里有几个有实力有血性的。 但魏广生还真是运气不好,选得这间客栈里,连一个高人也没有,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不少穷的、贪的。 本来嘛,这里客栈的价位,是离擂台越近价格越高。 那些有实力、有身份的,当然是住的越近,越有面子。 而他们这间客栈,却是离得最远的。 按照魏广生心中的想法,越是实力高深的人,就越喜欢住的离别人远。所以,他才特意选的这里。 却说客栈内的众人,看着这么大块的银锭子,要不是眼眶挡着,只怕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有些人有心想让,但他们都是随帮来的,帮主不发话,他们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有些独自来的,就更加动心了,不过碍于面子,没好意思开口。 终于,有人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开口道:“这几天水土不服,身子不舒适,估计是上不了擂台了。我这间房,就让给这位大侠吧。不过……”此人话锋一转,高声说道:“小二,当初你说这里房间紧张,要我先交五天的钱才可入住。如今日子未到我就要退房,你可得给我把钱算好啊。” 说话间,这人已从二楼下来。 魏广生随着声音望去,只见退房的,是个高瘦汉子,脸色蜡黄。下巴上留着未刮干劲的胡碴子。若不是他背后背着把钢刀,还真的以为他是个病夫。 “朋友是个痛快人,我胜起山也不会白要你的房间。”说着,金眼火狐从怀中又拿出一锭小一点的,如酒杯大小的银子,丢向那人。 那人接过银子,自然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么轻松就赚到一锭银子;惊的是,对方有可能就是儒党的“金眼火狐”胜起山。 这江湖势力分为三种:正道、邪道、中立。 而中立也分为三种:亦正亦邪、不正不邪。 但更多的,却是那种骑墙派。他们没有坚定的心念,没有固定的目标。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们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一方。 儒党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好,那又如何,只要势力够强,自然会有一大批为了利益而追随的人。这当中,也不缺那种有真才实学而又心怀贪念的人。 今日能遇到儒党之人,而且还能这么好说话,这样的情况下,有想法的人都会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 “喂!病鬼,你病还没好,就敢把客房让给胜大侠,要是胜大侠也染病了,你担待得起吗。” “不错,而且你那房间只有一个窗户,又不向阳,还是将我那房间让给胜大侠。我房间够大,采光足,又正对着擂台,给胜大侠住最合适不过。” “闪一边去,我的房间好。” “我的好……” 两锭银子,一个名号已经试出了这里的人心。 这里的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相信日后还有利用的价值。 “各位,不要激动,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要因为一个房间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各位就安心住自己的客房吧,在下一路上舟车劳顿,就先去房间休息了。待晚饭之后,我还有不少关于这几天擂台的问题要请教各位。”在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胜起山又回头对众人说道:“今天的晚饭算到我头上,大家不用客气。” 在众人的目光与赞誉声中,胜起山押着魏广生进入客房。 房门刚关上,周围的人立刻便一轮起来。 “这就是儒党的人啊,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是呀,我也听说了,这帮人要么天生有缺陷,要么后天被人弄残。所以各个心理变态,面带邪气,对任何人都非常残忍。” “可今天一见,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看来传闻有误。”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朝廷的对手是东、西厂,为了打击对手,阉党特意造的谣。”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因此他这次上擂台来,为的是正名。” “如果是跟东厂、西厂对着干,那咱们一定要支持。” 不知不觉间,这帮人已经把自己归为儒党一列,对于胜起山挟持魏广生的事,他们早就忘了。即便有记着的,也会主动的将他忽略。 “怎么样?”或许是因为听到太多人的赞美之词,回到房间内的胜起山笑呵呵的问着对面的魏广生。“没有恫吓、没有出手,只是花了些小钱,说了一些客气话,这帮人便对我如此恭敬。” “哼!一帮墙头草而已。这样的恭敬,就如阉宦对皇帝的赞美,又有几分真心。即便再加一客栈的人,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他说的对,这帮只懂得阿谀奉承的人,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胜起山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拄着导盲杖,走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 虽然窗户背光,但也亮了不少。 “以前的我们,就如这间客房,背着光、关着门。唯一能传出消息的地方,就只有这扇窗户。但谁又没事老盯着窗子往里面看,除非是小偷。所以咱们房内的情况,全都是由别人说的算。咱们对敌人绝情,但远没有东厂、西厂、锦衣卫凶残。可为什么我们的名声,还不如那些阉党、鹰犬?就是因为说话权不在我们手上。 现在,我们终于要打开门说话了。我们需要楼下那些人,需要他们传话,需要他们助威,需要他们声援。我们是‘弱势群体’;我们残疾是被邪道势力所害;我们的名声是被阉党所毁。 我们之所以能站到擂台上,是因为我们的努力。骑墙派认识到我的实力;正道发现了我们的正能量;邪道明白我们的目的。只要三方皆认同了我们,那我们走到台面上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正当胜起山说得心潮澎湃的时候,魏广生一盆冷水浇了上来。 “欲望?说得对,这就是欲望,只要你会想,就会有欲望。” 对于魏广生的不屑,胜起山似乎来了兴趣。 “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高高在上的佛,尚且有争香的欲望,何况是我这个人呢。” “歪理,你也配与佛相比。” “比不了佛,那就跟人比。孔仲尼周游列国游学收徒,不是欲望?诸葛武侯六出祁山,不是欲望?唐太宗玄武门之变,不是欲望?” “先贤之大胸怀,岂是你们可以揣度的。” 擂台卷 十六、 十六、 “不跟佛比,不与古圣先贤比,那就跟你比。你出生在魏然山庄,天生的少爷命,什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欲望,对你来说却是平常不过。而我,生下来便有眼无珠。所有人都要将我溺死。还好我的母亲将我救出,带着我外出要饭。你所谓的平常,甚至不合口味的一顿,对当时我们来说,就是奢望。为了吃好一点,喝好点,不用遭别人的白眼,我拼命的努力。如果这样做是欲望,那你拼命练功为家人报仇,又算什么?如果我们打擂台就是为了扰乱江湖,那你拿归命剑做彩头,引起江湖中人争夺,又算什么!” 魏广生无话可说,他与胜起山所作所为,虽然目的不同,但同样是欲望的表现。他明明就想光明正大的找仇人报仇,为何最后却变得和胜起山成同一类人了。 见魏广生久不说话,躲在暗处之人心中一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脑子转不过弯来,哪里是那老狐狸的对手。 还好魏广生此时不是在练功,不然早已走火入魔。 看着魏广生处在天人交战的状态,胜起山也不再管他。反正放着他也没事,想不开就继续想,这样总比一直想着要逃走惹事要强。现在的他,也要静下心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擒下魏广生,公开挑战武元功,这样的举动虽可名响一时,但接下来面对的挑战也会越来越多。这样快速成名的方法,显然有些不智,特别是在楼下收服人心的时候。 话是拦路虎,同时,话也是开心锁。成名而不惹众怒,就看明日上擂台后该怎么说。 人一旦有事做,不论是用身体,还是用思想,时间都过得极快。胜起山觉得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听到敲门声。 “什么人?” “胜大爷,时间不早了,楼下众人问您,您是在房内吃,还是到楼下大厅用饭?” “这样啊,你给我……” “大爷,是不是多了些,怕您吃不完。” “没事,我们食量大,吃得完。要是钱不够了,我再加。” “够了,够了,我这就给几位准备晚饭。” 虽然是一间乡下的临时客栈,菜也相对简单,但很可口。 吃饭的时候,魏广生还是没能从那个纠结中走出来。不过饭送到面前,他也一点不浪费。或许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精力去解开心中的纠结。 吃罢了晚饭,胜起山便下楼与众人攀谈,了解一下这几天打擂的情形。 聊到戌时末,说的差不多了,胜起山便告辞回到客房。 “聊得怎么样?”刚关上门,暗中就有人问道。 “还行,打听到不少情报。” “什么不少情报,全是一堆废话。” “那又如何,聊得开心便好,不用什么都藏着。” “你开心就好,我只想知道,明天那一战,谁先出手。” 胜起山道:“今日我押着魏广生来此,想必有不少人知道。现在有心人可能已经在想如何对付我,所以我先让他们算中一次。” “看来,短期内我是无法出手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出手,这才开擂几天,各方都会先保存实力。”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各个房间都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唯有一声声的梆子响,在宣示着新一天的擂台赛,正一点点的接近。 魏广生是房中三人内最辛苦的一个,白天数场恶战,下午又是不断的思考纠结中,将他绝大多数的精力消耗。 既然这小子不闹,胜起山两人也就可以安心休息了。 丑时,人一天中最疲劳的时候。但就在此时,客房内隐于暗处之人突然睁开眼,向黑暗中一挥,数道剑气射出。 几声炒豆子般的爆响,在黑暗中传出。 听音辩位,胜起山双拳紧握,立即攻向声源。 眨眼之间,拳掌交手之声便响起。 两人交手,他的同伴并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一来,他们这些人都自持甚高,若两人联手,赢了也胜之不武;输了更是丢脸。 何况黑暗之中难分敌我,极易伤到自己人。而胜起山是瞎子,这样的环境反而有利。 深夜偷袭,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是魏广生。刚想到这,便只感到无数剑气自四面八方而来。 想也不想,那人宝剑出鞘果断出手。 剑刃离鞘,偷袭之人便感周身一凉,似有一种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冷月剑”阮山恨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一边提神应招,心中一边赞道。 阮山恨所使的剑招名曰《幻影无形剑》,从名字就能听出来,幻影无形,变化莫测。 但这套剑法的特点,就是以虚实不定的剑形来迷惑对手。但如今在这黑暗的屋内,他的幻影显现不出来,剑法威力反而折损。 反而是对手的剑招,上下、轻重、缓急;快慢、虚实、刚柔。招里藏招、招中变招,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此人剑招诡变,却无半点杀意,看来他们的目的果然是救人。 要救人,而且又有如此变幻莫测剑招的,怕只有一人。 此时,打斗声已经惊醒了魏广生,同时也惊动了客栈内的其他人。 只听他们吵吵嚷嚷的往楼上赶。 一听楼下动静闹大了,两人也无心恋战,各施展奇招,将胜起山、阮山恨震退,挟着尚未反应过来的魏广生,夺窗而逃。 此时,外面已经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 “胜大侠,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听到有打斗声。” 胜起山微微一示意,阮山恨立即明白,转身便离开了客房。 胜起山这才点着导盲杖给众人开门。 门一开,众人纷纷询问情况。 只听胜起山笑呵呵的说道:“有劳各位挂心了,来此打擂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技痒,实在等不到明天开擂,所以就今夜提前来试试我的身手。” “胜大侠可有受伤,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各位不用担心,对方与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双方点到即止,在下也尚未探出对方的身份。如今已然无事,各位还是早些休息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胜大侠休息了。” “是啊!胜大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全力支持你。” 送走了这帮热情的江湖侠士,胜起山也没心思睡觉,坐到床上盘腿打坐运功。 “怎么样,有没有探出对方真实身份?”黑暗中,传来阮山恨的声音。 “没有。交手之初,对方真力轻柔,但逃脱前的最后一招,却变得极为刚猛。” “刚柔并济,难道是武当派的人?” “不是,武当真力柔而缓,其势如海潮般延绵不绝。但此人的真力却柔韧而轻快,与武当的行功方法相反。你那边呢?有什么线索吗?” “初步判断,此人可能是‘九现云龙’柳松凉。” “师父救徒弟,无可厚非。但这样一来,我们明天的计划可就要有所改变了。” “怎么?明天不打擂了。” “我们动手挟持魏广生,柳松凉今晚救走爱徒,明日必要报仇。我们劫人但未伤人,梁子算是结下了,但并非立即要报,也不一定要报,大可转换成人情。但武元功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让魏广生栽了跟头,作为一名成了名的剑客,这口气他必然咽不下。” “那如果他就真的咽下了呢?” “放心,盛名之下,很多行为就不是自己能左右了。何况柳松凉、武元功的梁子,当年就传遍江湖,让他们两斗得两败俱伤,总比咱们面对东海小蓬莱要好吧。”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大堂的时候,胜起山便已洗漱完毕。 早饭还是在房内解决的,份量和昨天一样,但两人都没有剩下。 两人都是残疾人,自幼都是在外面流浪吃苦,受冻挨饿都是常事。所以,他们对食物都有一分高于常人的珍惜,不愿意浪费一点。 下得楼来,那些个江湖侠士都已整装待发,一个个精神抖擞。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自己的帮主要去争夺天下第一。 开擂第四天,看打雷的人更多了,而明显的,韩义等人能感到,这当中的高手明显在增加。 “把这么多高手聚集起来,一个处理不好,比翡翠明珠引发的事情更不好解决。”韩义忧心忡忡的说道。 何琳依然是那么兴奋,对着三人到:“如果好解决,南宫岩会拉着我们来镇场子吗?” “他之所以拉我们镇擂,是看重我们八侠的身份,正因为有八侠的身份,这个场子到现在才没有发生什么大乱子。但如果被来的人知道,镇擂的其实只有我们几个,妳觉得,咱们还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悠闲的谈天说地嘛?” “不谈就打呗,反正我也很久没动手了。” 正说着话,台上开始有了动静。 只见“风流魔斧”焦振远肩扛精钢车轮大斧,一个纵身,右脚一点擂台一层边缘,借力直上二层。 看样子,他今日是铁了心,要在这擂台上挑战高人。 想来也对,焦振远那性子,除了对美人,他很少有在其他方面忍得住的。因此他才会一个人前来打擂。 一夜的煎熬后,焦振远终于还是等不及紫龙门的反应,一大早就来打擂。 眼看着那些上不来台的,你就在下面当个吃瓜群众吧。 这一下,不仅那些实力不足的人上不去,就连一般的百姓,也跟着受罪,一大清早就要仰着头看打擂。 而焦振远一旦开了这个先河,那么接下来再上台打擂的,也必以第二层为基础。除非是一些大的帮派、门派中的晚辈,为长辈打擂特意先献丑,来个抛砖引玉。 不然的话,谁要是还上第一层来炫耀,那比的就不是武功,而是脸皮厚。 只见焦振远上得擂台,以斧柄钻头重击擂台,高声道:“各位,前几天的比试,不过是热热身,从今日起,擂台赛将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没本事的,你就在下面待着吧。如果实在忍不住,你们就开个盘口,赚点零花什么的。” 说着,焦振远将手中的大斧一挥,继续道:“昨日之战,因各种原因,而没有进行。经过一夜休养,相信武前辈也已经处在最佳状态,那咱们就……” “且慢!”就在这时,底下一人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人!” 但见一人接着斜撑的柱子,身子腾空而起,来到焦振远的旁边。 “你是什么人,是想挑战我,还是挑战武前辈。但不管是哪个目标,你都得要先跟我打。”说话间,焦振远已经摆好架势:“报个名吧,最后不论生死,总得知道对手是什么人吧。” 那人一抱拳,说道:“在下滕昔城。” “‘双手揽日月’滕昔城,南海仙人居的高手,有点意思。” “且慢动手。”见焦振远已经打算出招,滕昔城连忙阻止道:“我话还没说完。” “你们一个个的,上来都是那么多废话。这里可是比武的擂台,又不是说书的书场。” “我只是想请阁下暂缓对武元功的挑战。” “为何,难道我就不能挑战武林前辈,还是你们觉得,我这种人并非名门正派,所以没有资格挑战。” “焦大侠切莫误会,只因武元功有一场多年为结之战,希望阁下能成全。” “多年未结的一战,那对手是谁?” “正是在下。”话一说完,那人已来到擂台二层。 “你又是何人?” “老夫‘九现云龙’柳松凉。” “你我终于还是要一战,来证明我们两谁的剑理是正确的。”见柳松凉上台,武元功也紧跟着来到擂台二层。 “其实这一战,我已无争胜负之心,但新悟之招,我更想找你来印证。” “好,很好,你有新的突破,这么多年来我也没闲着。今日,就看看咱们两这么多年来,谁的进步更大了。” 武元功、柳松凉之战,在前文已经交代过了,这里就不用多述。 当日,柳松凉收魏广生为徒,为了能为人师表,倒把自己的心性给压制下去。 因为他那套剑法是以八卦为基础,创始人又是一名道者,到后来,为了在境界上更接近这套剑法,柳松凉开始读一些道家的典籍。 虽然这些书并没有提到与剑招有关联,但也让他心有所悟。 终于,在不久前,柳松凉心有所感,悟出了新的一卦八式剑招。 擂台卷 十七 那时,八式剑招初成,柳松凉心中异常激动,便想找人试试这八招剑威,并寻个地方闭关完善。 眼前的魏广生自然没法试剑招了,于是他便想回东海小蓬莱。 但行至半路上,柳松凉忽然心潮起伏,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自从读了道家典籍后,柳松凉虽未修仙练道,但也心如止水。能让他心绪不宁者,不过是武学上出了瓶颈,或者是魏广生出了什么状况。 如今他的武学,不但没有遇到瓶颈,反而有了突破。 换句话说,要是出事了,就一定是自己那个徒弟。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他那脑子里一心想着的,就是为了家人报仇。平日有自己在,尚且可以镇得住他,但因为武学有所突破,欣喜之下的他,留书一封后便匆匆离开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指不定这小兔崽子会捅什么幺蛾子。 想到着,柳松凉再顾不得什么武功突破,立即折返回去。 果然,回到住处的柳松凉发现,自己那徒弟不见了。不仅如此,连那柄归命剑也不在了。 归命剑虽然传的很神,但对于心思不在它身上的人来说,并没有那种绝对的诱惑力。因此柳松凉也没有把这柄剑收的很严密,只是随意的一放。 剑丢了倒没什么,但觊觎这把见的人太多了,匹夫无罪还壁其罪。 魏广生一心想要报仇,又带着归命剑,很快就会被人盯上。这小子成天随自己练剑,根本没什么江湖经验,只要遇到武功比他好的,一准的跑不掉。 可茫茫江湖中,到哪找人呢? 只怕真听到徒弟消息了,也为时已晚。 不过,虽然没有打听到徒弟的消息,但却听到整个江湖都在传闻几件事。 平安擂,天下武林好手都会想去试一试身手,说不定魏广生也会拿着剑前往,想以此来引出当年的灭门凶手。 在前往擂台的路上,他遇到了滕昔城。 四大海外高于中,除了北极岛外,其他三岛的人都常有来往,所以两人还算是旧识。 滕昔城这段时间在中原徘徊,为的就是想查出翡翠明珠的事。 两年前,岛上与外人做交易,虽然生意做得很成功,但那人带着翡翠明珠回程的时候,却遇到了海难。 虽然最后众人的尸体是找到了,但对方交易来最珍贵的翡翠明珠却不见了。 本来嘛,大海茫茫水天相连,能将尸体找全,已是不易,何况还是一颗珠子。 但没想到的是,半年之后,岛上得到消息,永乐帮有人得到翡翠明珠,并打算将它献出给朱常乐。 哪知那宝珠还未献出,全家便给灭门了。 之后,所有牵扯的各方,都辩解称明珠不在自己这里,甚至把国学馆圣言堂都给牵扯出来了。 本来,明珠已经交易出去,是随主人葬身大海,还是落在他人手中,都与南海仙人居无关。 这四大岛屿之间的关系,以及与中原武林的关系,还有一点不同。 第一个登上东海小蓬莱的,是一名炼丹士,之后又有不少修仙炼丹的隐士陆陆续续来到岛上。岛上环境优雅,物产丰富,除了炼丹的材料,也可自给自足。 西海小雷音多为佛门修行之人,为避世俗纷扰至。 南海仙人居,原本是一对师兄弟为躲避仇家而隐居,后都为有能力,但暂未得到人赏识,或遭人排挤而等待时机的地方。不过时间一场,这些人觉得在岛上挺好的,慢慢的雄心壮志也就减退了。这座岛上多出矿石,而不适合种植,因此与中原常有生意往来。 这三座岛屿由于都是对外开放,外来的武林中人可以来此定居,岛上的人也可以江湖行走,因此他们之间来往,以及跟中原的来往比较密切。 只不过由于自身原因,他们很少主动打听江湖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情报,都是上岛之人自带的,或者岛上之人回中原的时候,遇到旧友,在闲谈中得知的。 至于那冰山北极岛,由于已经成了白家一家的天下,早已养成夜郎自大的习惯。要不是因为岛上为苦寒之地,他们甚至都不会跟中原进行交易。 而白少虎要去争夺武林盟主,也是近五十年来岛上资源越来越少,岛上老一辈对外做出调整后的结果。 可以这么说,四大岛屿的情报,往往都是后知后觉的。 但这次,不但情报同步来到岛上,还如此的详细,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宝珠是仙人居之物,现在不仅被人拿来挑事情,还想把他们也牵扯进去。 因此,在得到消息后,众人便商议决定,先派人去中原看看,若是此事与仙人居的关系不大,他们也未必就要管这件事。 后来,众人一致推举滕昔城,因为他与丐帮长老有关系,得到的情报也快。 但有情报不代表就能把事情查清,滕昔城学的是武功,而不是侦破。虽然不清楚对方利用翡翠明珠做什么,但可以确定对方没做什么对仙人居不利的事情。 武林中暗流涌动滕昔城不关心,但平安擂这么热闹的事,他却想凑凑热闹。关于明珠的事,就让六扇门的人来处理。 柳松凉与滕昔城,一个要救徒弟,一个想看热闹。二人在客栈吃过午饭,便继续向平安擂出发。 一路无话,数日过后…… 这天,过河没多久,两人就看到不远处的南宫爱三人被打倒在地,有两人刚好离去。 而其中一人腋下夹着的,刚好是柳松凉心中一直惦念的爱徒魏广生。 见徒弟被人劫持,柳松凉立刻失了冷静,准备拔剑冲上去救人。 被身旁的滕昔城给一把拉住了。 “你先别激动,对方挟持了你的徒弟,但没有立马杀了他,这就说明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你要是一冲动救人,说不定对方为了脱身,真的就对你徒弟下狠手。” 被这么一阻,柳松凉也冷静下来。 滕昔城说的没错,是自己太冲动了。 “你现在这里看看其他人的状况,我先暗中跟着他们。”说完,柳松凉便顺着胜起山离开的方向追去。 胜起山是个瞎子,瞎子除了眼睛,其他感官都比正常人要敏锐。所以要跟踪胜起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还好,魏广生徒弟很给力,在一路上不停的挣扎,影响了胜起山的判断。不然这么长的一段路,想要不被发现的跟踪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滕昔城则继续在暗中观察,防止再有人加害这两个伤员。 初见南宫爱就这么冷漠的离开,也为那些义仆感到不值。但后来发觉,那南宫爱只是爱面子,不愿有人看到他受伤吐血。 有心上去帮忙,但一想,那南宫爱定然不愿意过多的人知道他今日的狼狈景象。 悄悄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再没什么人,于是便离开现场,顺着柳松凉的记号与他汇合。 两人在一间客栈里喝了点茶,吃了些点心,一边听着周围人说着江湖杂闻,一边商量着晚上如何救人。 待一切商议完了,两人便出离了客栈,找了一块僻静无人的地方休息,等待晚上救人。 晚上的行动很顺利,把魏广生救出后,两人没有前往渡头,而是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起来。 借着月光,魏广生看到救自己的,正是授业恩师,连忙跪下请罪。 “你……你这冤家。我临行前给你的书信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练武,先不急着报仇,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报不了仇。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总要给我惹是生非。” “师父,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罚,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你虽行事冲动,但也没什么错,罪过不过行事冲动。听说你还在擂台上打上了‘小毒掌’张震山,这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害。” “师父,我说的错不仅是如此。弟子为了报仇,将归命剑拿出来做彩头。如此一来,必引得江湖中人的争斗。为了弟子的个人恩怨,却惹得江湖大乱,这是弟子的错。弟子自知不该,但又无能为力,跪求师父夺回归命剑,替徒儿弥补错误。” 啊! 听了魏广生的一席话,柳松凉惊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什么情况,眼前这个,还是他那一心想着报仇,甚至不惜顶撞他的那个徒弟吗?这才闯出江湖多少天啊,怎么就成长到这一步了。 不过柳松凉也不是那种性子冲动或者正直过了头的人,没有一口答应魏广生的要求。 “不用着急,你先起来,听为师说。这江湖争斗,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问你,你可知为何要设立这座平安擂?” “听说是江湖争斗日益频繁,为了降少不必要的伤亡,六扇门的神捕与八侠联合组织了这个擂台。” “看来,这些人一心只想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却忘了这件事的起因是一枚翡翠明珠。为了一枚翡翠明珠,江湖中差点大乱。为了平息这隐忧,众侠才会设立这座擂台,希望众人能将私底下的争斗搬到台面上来,以两人的胜负,来解决众人的生死。你看,即便没有你的归命剑,也会有翡翠明珠,没有翡翠明珠,也会有其他宝物,甚至是一个传闻。所以,你也别因为失去了归命剑而影响了心性。以后好好练功,若是日后发现有人用归命剑去为非作歹,你便出手替天行道。至于那擂台嘛,我也确实有打擂台的理由。” “你要打擂台!”这话倒是让滕昔城没想到。“你不是说为找徒弟才来这,怎么又要上擂台了,难道是为了他?” “不错,这一战终究要来的。” 原来,救徒弟的时候,柳松凉一战剑术高手——“冷月剑”阮山恨。 那时的他就有使用新悟剑招的冲动,但为了救徒弟,保险起见,柳松凉没有用新剑招。 但新招创出,确实想找个人好好试试招。这个人,正是当年一战未分胜败的武元功。 ????? “果然,和你猜想的一样,柳松凉最想一战的,还是武元功。”台下人群中,看着擂台二层的两人,阮山恨对胜起山说道:“但我不明白,他为何不先找咱们夺回归命剑,反而先挑战武元功。这样一来,就算他胜了,也未必有余力胜过咱们。”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原本想着,他今日必在擂台上挑战我。到时候,我也会言语相激,让他先与武元功一战。没想到他竟然连归命剑也不要,只想着战胜武元功。” 事实上,柳松凉从一开始,便不想留着归命剑。 但这是徒弟之物,他也不好丢弃。 这次来救徒弟,他同时也知道,魏广生使用了归命剑。 使用归命剑,结局可想而知。但这些人有个共通点,就是到死也不愿放弃归命剑。但如果魏广生现在就放弃此剑,那他的结局会不会改写? “多年不见,你过的不错,一点也不像六十五岁的人。听说你开始信道了,看来效果不错啊。” “要说过得不错,你也不差。我记得你已经七十了吧,可这精神头,比我还足。” “或许我心中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所以一直支撑着我。” “是吗?”柳松凉淡淡一笑:“在下也有一个心愿,不知武兄能否满足。” 武元功没有说话,只是回以微笑。同时,他人也后退了几步,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一对宝剑。 风雷双剑,即是武元功的武功,同时也是他手中兵器的名字。 左手风剑,长一尺一寸,剑窄而刃薄,武功起来迅捷如风。右手雷剑,长一尺九寸,剑身加厚加重,挥舞时力道奔腾如雷。 见武元功拔剑,柳松凉也拔出了他手中的松纹古剑。 三剑同出,剑锋一展,台下众人就觉剑罡刮面而过,手中的兵器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这就是高手与一般武者的差距,仅从一个拔剑的动作,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兵器拔出之后,两人并未立即进入疾如风侵略如火的快攻之中,而是不动如山的对峙。 这一次,台底下那些普通人,也没有因为两人的久不出手就如前几日一般在台下起哄。 因为就连他们也能感觉到,这两人不动手,并非要摆什么架子,而是对对手的重视。 等待许久,这一战,终于来了…… 擂台卷 十八、 多年前的一战后,两人以为他们很快便会再有一决胜负的机会,于是各自除了勤练武功之外,同时他们也在研究对方的武功。 两人明白,无论是谁,在有了这样的对手以后,都不会在武学方面有所懈怠。 多年来,为了克制对方的武功,二人都在不断的改进自身的武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境上的成长,二人渐渐觉得,他们各自的路都走歪了。 一本武功秘籍,就算给自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兄弟练,练出来的结果,也往往是大相径庭,更何况是不同的人在研究。 不论是柳松凉在研究《风雷双剑》,还是武元功在研究《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都是以自己的心性、思想去研究对方将来的剑法的招式变化。 为此,他们甚至要改变自己的剑路,去克制那可能出现的剑招走向。 为了对付《风雷双剑》,柳松凉的剑招就要变得简洁明快。 为了能应对《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武元功的招式也多了些变化。 两人最初,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理论,才与对方产生争执到最后动手的。 但到头来,为了战胜对方,他们却离自己的坚持越来越远。 想到这,两人都觉得好笑。 如今,二人都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修为境界自是非年轻时可比。 面对渴求已久的一战,两人都没有冲动出手。 精神上的对峙,招意上的锁定。探知对方破绽的同时,也要时刻保持警惕,不给对方有可趁之际。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毫无破绽。 或者说,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暂时找不到对方的破绽,也不可能让对方看出自身的破绽。 看来还是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想要兵不血刃的战胜对方是不可能的。 剑光闪动的瞬间,两人已经战在一处。 两人本就有过全力的一战,又曾研究过对方的剑招多年,按理说,打起来应该熟门熟路。 紧贴面部的一削,颈侧半毫的一刺…… 最凶险的攻杀;最惊心的反击…… 这些,本来应该都有的。 但真正的交上手来,两人却又变得小心谨慎。 果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雷,宁而不发;风,聚而不散。 多年不见,武元功也想探探,柳松凉的武功精进到什么地步。 同样的,柳松凉的八卦剑,也是兑卦剑招。 兑卦剑可攻可守,比之坎卦八剑更是复杂难缠。虽是试探性的对招,但也是难得一见的招式。 许多师傅教徒弟,为了端架子,只说不练,让徒弟自己去体会。但这些一说就通、一悟就透的弟子哪那么容易去找。 因此这一战,对于那些有心更上一层,却因遇师不明的人来说,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 特别是魏广生,觉得那剑在师父的手中,如活了一般。 因天资有限,柳松凉所交给徒弟的,都是防守为主的坤卦八剑、艮卦八剑。 等这十六式剑招都教好了,便是攻守结合的坎卦八剑。再到后来,就是攻多守少的兑卦八剑与巽卦八剑。 这兑卦八剑本就是魏广生即将新学的招式,但由于那段时间柳松凉脑中灵光一现,新悟出了八式剑招,于是也没心思再教徒弟。 只是把八式剑招教了,其如何与内功心法配合,如何行气运招的诀窍,柳松凉倒是没有教。 因此,魏广生虽把剑招练会了,但如何实战运用,他就不懂了。 柳松凉与武元功对招时,使用兑卦八剑,就是为了让徒弟看看,这剑招的实战变化。 不然的话,此时用坎卦八剑,可更好的防守,使对方进攻招式消耗更多的真力,等待防守反击。也可使用巽卦八剑,防守之中制造陷阱,一旦武元功认定他的剑招中出了破绽,便是中招的时候。 柳松凉也真是爱徒弟,八式剑招打完后,又是一遍。 虽然是同样的八式剑招,但用法却不一样,甚至与坤、艮、坎这三卦二十四式剑招配合。 打了三十多招,武元功突然发力,招中风疾雷惊,双刃一点打向柳松凉。 柳松凉见状,也即变招,原本兑剑转为艮卦剑的一招“不获其身”,急转剑身化为剑盾,力道分布挡在面前,不论武元功这两剑一点攻向哪里,都可防得住。 一声激响后,两人各自飞退。 方站稳,柳松凉尚要再战,却见武元功双剑入鞘,两手负于背后,并未有再进招的打算。 “武兄,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收剑不出?” “收剑不出?”武元功冷哼一声,道:“我却想问老弟你,比武过招,先出手试探,本没有什么不对。但你来来回回就那么八招剑法与我对打,是过于自信,还是看不起老夫吗?” 这话说的,柳松凉脸上不由得一红。 不错,刚才为了能多指导一下徒弟,他确实没把心思放在对决上。 至此,他也只能尴尬一笑,说道:“本以为多年以来,在下修为有所精进,胜过老哥哥亦是不难。没想到精益求精的不止在下,老哥哥你依然老当益壮。我这三两下,反惹得您的不快。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留着了,武老哥,你可要小心了。” 说罢,柳松凉精神收敛、气势陡增,手中松纹剑锋一转,剑刃挂着雷鸣之力便攻了过去。 武元功见状,也不敢大意,双剑再出,直攻柳松凉的破绽之处。 二次交手,两人的剑招、心境明显不同于刚才。 刚才不过是探,但两人交手几十招后便知,探已无用。 该探的都已探到了,探不到的,无论你用什么招式,对方也还是会有所保留的。要想知道对方的底,你就必须拿出自己的底。 全力出手下,整个擂台二层都被两人的剑罡所笼罩。剑罡之中,隐有风雷之声、山岳之鸣。 这次正式交手,两人都发现,对方的剑招,与几十年前比,变得慢了。 这种慢,不是因为人上了年纪,所以动作慢了,而是武功招式本身变慢了。 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们的出手依然绝快,快得猝不及防;快得眼花缭乱。 但只有他们这样曾经交过手的人才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武功慢了。 原来,在多年以来,两人在研究对方武功的过程中,也在改进自己的武功。两人都有武学宗师的智慧,当然不会因为一点自己的想法,固执的不肯改进武学上的不足。这一改进,武元功的剑法中,多了一些变化,柳松凉的招式中,也多了些果决。 两人这一打,真是将多年来研究的理论,用到了实战当中。 武元功的雷剑威力庞大,风剑飘忽不定,以剑中风之威能缠住对手,再以雷剑之威,看准时机进攻。 一旦打上,便如被重器击中。若是躲过,风势再上,化作漫天剑气紧随其后。 但说到风雷,八卦之中,亦有巽风、震雷。 而且,巽、雷两卦一十六剑,其变化更多于风雷双剑的剑招。一旦被缠上,更如跗骨之蛆 关键柳松凉的剑招,还不止这两卦,而是八卦六十四剑。 按理说,柳松凉占着剑招上的优势,早该取胜了。可偏偏他却讨不到半分好处,甚至发现了不足之处。 而这种不足之处,只有在与武元功这样的高手对决时,才会发现。 柳松凉的招式很多,各种组合变化层出不穷。但就是这个变,变得多了,节奏就有点跟不上了。 跟不上自己的节奏,还要不断的变,这样的结果就是乱。 招式乱了,心也就乱了。 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分神,何况是心乱。 反观武元功,招式简单明了,横砍、竖劈、直刺,没有太多的花哨,一切的应变,都是来自多年的修为。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的心性倒是沉稳了许多。”擂台下,人群中,一名女尼说道。 “师姐,你说的是谁啊?” 说话的尼姑穿一身泥灰色僧袍,背后背着一柄三尺来长,加宽的宝剑。看外貌不过四十出头,但实际上,此人已经六旬有余了。此尼不是别人,正是峨嵋派掌门风雷师太。 而问话的,正是峨嵋派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沉鱼落雁”之中的柳如鱼。 “小师叔,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师父说的,自然是武元功了。” 称柳如鱼为小师叔的,乃是风雷师太的门人弟子“金莲落地”郑瑞兰。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另一名弟子——“咫尺天涯”祝松山,以及风雷、如鱼二人师兄的两个徒弟,“拼命太岁”钟聘封,“分水断河”周天瑞。 不过除郑瑞兰之外,其他三人都走到离擂台不远处观战,准备待柳松凉与武元功比试结束后,就上去打擂。 他们自知武功比不上武、柳两位前辈高人,但比魏广生还是要强点。 至于风雷师太为何靠得这么后,皆因他怕被武元功看见。 郑瑞兰因为是掌门大弟子,自然是常侍师傅左右。而柳如鱼是因为风雷师太怕他惹事,所以将她留在身边。 关于风雷师太与武元功的往事,柳如鱼是不知道的,她甚至从未听师姐提起过。不过一想到武元功的武功与兵器,跟师姐的名号都叫风雷,想来也应该有一点关系吧。 不过,柳如鱼想简单了,他们两人何止一点关系。 ????? 话说两人自小就认识,那时候,武元功还不是闻名天下的“中山剑客”。风雷师太也不是峨眉派掌门,甚至都没有风雷这个称号。 不过为了描述方便,鄙人还是将其称为风雷。 武元功与风雷两家住在同一个镇子,就家庭来讲,两人都算是镇子上的名门大户,可说是门当户对。 武元功家三代教拳,是十里八乡连庄会的总教头。 风雷师太家里是地主出生,家境殷实。 风雷师太家的长工、家丁,有不少都是在武元功家学过两手。 风雷师太很小的时候,武元功就把她抱在身边。等风雷师太再大一些,就拉着她满镇子跑。一个是连庄会总教头的儿子,一个是财主的女儿,这门亲事,双方父母都十分满意。 但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风雷师太自小身子就不好,请了好些大夫也没能看个所以然来,而且越到大了,病情更加严重。 两家人都很为此着急。 不过他们家底都挺厚,因此还没有放弃治疗。 这一年,武元功到了志学之年,风雷师太也有六岁了。 这一年,风雷师太病情愈加严重,时常三五日下不了床,甚至昏迷一天一夜。 也同样的,这一年,成了两人一生的转折。 因为生病的原因,风雷师太家到处找大夫。 这一日,风雷家来了个舅舅,他一来就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说是他们那来了个女尼,善治疑难杂症,外甥女的怪病,说不定她能救。 家人也是为了女儿的病急坏了,一听有人能治,也不管是怎么个情况,那女尼到底是个什么人,是不是真有能耐。当即就让人套车,带着女儿去城里看病。 这一幕,正好被前往探望风雷病情的武元功看到了,他赶忙过去问对方家人。 当得知对方是去城里看病,他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想着,对方治好了兵,很快就会回来。哪知这一等,就到了傍晚。 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来说,能耐下性子在一个地方大半天,只为等一个人,实属不易。 回到家的时候,武元功是一脸的沮丧,但与其相反的是,父亲与别人传来的爽快的笑容。 老管家告诉他,他大师伯回来了,还带了个朋友来,正在客厅有说有笑,老爷让他一回来就去客厅拜见。 武元功刚想跟老管家说,他今日有些累了,想早点回房休息,就听到:“是元功回来了吧,赶紧来见见你大师伯。” “是。”武元功很无奈的应了一声,便进了客厅。 进屋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大师伯。 这武家三代教武,武元功的爷爷,之前也是这十里八乡连庄会的武术总教头。 老头子这辈子教了许多弟子,但这些人现在都是以务农为生,习武也只是为强身健体。到后来真正愿意继续精修武艺的,也只有两人。 一个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武元功的父亲。 另一个便是他的顶门大弟子。 只不过,老人能为有限,可以教的就那么多。所以到后来,他便让大弟子离开村子,去江湖闯荡历练。 那时候,老人的儿子也想出去闯闯。 但无奈老人惜子,他又要继承家业,最后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大师兄虽然离开了,但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回来住一些时间,和大家说说江湖轶闻,带一些地方特产给大家。 这一来二去,武元功的父亲就更新生向往了。 老人一看,不好,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大徒弟商量。 擂台卷 十九、 十九、 上回书说道:武老爷子为了留着儿子的心,特意来与大徒弟商量。 他希望大徒弟这次离开后,先不要急着回来,他想给儿子说一门亲事,让儿子定定性。 姜还是老的辣,取了媳妇儿后,儿子果然安稳了很多。 当大师兄再回来的时候,小武元功已经会走路了。 如今,虽然老人已经不再了,但做徒弟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大徒弟终日傲打筋骨,也没娶妻生子,待武元功便如亲生儿子一般。 以往,见到大师伯,武元功总是很开心,因为又有新奇的小玩意儿了。 但今天却不一样,因为心中有事,武元功变得有些愁眉不展。 “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来给你大师伯、吕叔叔行礼。”见儿子魂不守舍,武元功的父亲立刻呵斥道。 被父亲这么一说,武元功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下给二人叩头行礼。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初次见面,哪用得着行如此大礼。”说完,那姓吕的便起身去扶武元功。 这一扶,使得他脸色一变。 一旁武元功的父亲见状,连忙抱歉道:“吕兄,犬子年轻无知,怠慢了吕兄,还望兄不要见怪。” 见好友误会了,那人忙解释道:“武兄说的哪里话,令郎天子聪颖、骨骼精奇,实是学我门派剑法的不二人选。所以一时激动,望武兄海涵。” 晚饭后,三人在书房内继续喝茶聊天。 刚才在客厅内,吕姓之人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对于江湖之事,武元功的父亲已经了解的不是很多了,但大师兄却对此人,以及他背后的门派极为推崇。 既然此人想把武元功收入门下,武父自然要多了解一下。 畅谈了一晚上,父亲终于同意了。 当然,这事武元功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他的小媳妇儿。 早饭刚一吃完,武元功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可惜对方一夜未归,武元功只得继续干等下去。 可中午回到家的时候,事情已经变了,父亲同意让武元功去修习武艺,过个两三天就走。 武元功自是不同意,但他知道,父亲在家说一不二,即便这时候自己又哭又闹,也难以改变他的决定。 于是,武元功只得去求自己的母亲。 母亲一听,自然是站在儿子这一边了,天下间,有几个母亲愿意跟自己孩子分开的。 可在这件事情上,父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管他们母子两怎么闹,这事也不允许改变。 离开的那天,小风雷依然没有回来,武元功连打招呼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因为没有师门的同意,姓吕的也不敢收武元功,便先以师叔自居。 在回师门的路上,吕师叔见武元功情绪低落,以为他不想离家,便开口劝慰他。 这一聊起来,才知道武元功心中真正的想法。 吕师叔毕竟是闯过几年的老江湖了,于是便劝道:“元功啊,我明白你跟那小丫头的感情,但你们都还小,谈婚论嫁也要等你们都长大些,由两家父母决定。何况那小丫头现在生病了,她总不能为了你,就把病情给耽误了。你也是,总不能因为她不在,就这样浪费大好的青春。如今她正在治病,你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学艺。等艺成下山了,再风风光光的把心上人娶回家。” 这吕师叔不愧是多年的老江湖了,一席话,还真把武元功的心给说活了,于是放下心中的包袱,跟随师叔回去学艺。 回到师门,得到师爷爷的认可,正式拜入门下。 虽然武元功过了入门的最佳年纪,但好在基本功扎实,加上骨骼上佳,资质又属于才堪大用级别的,很快便将不足的地方给弥补了。 为了让入门的弟子心无旁骛的学习,入门头三年,不准与家中有来往。第四年可同书信,第五年家人可来门中探望,第六年才能下山探亲。 第四年与家人的书信中,武元功知道风雷的病已经治的七七八八了。用不了半年就可以痊愈,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完全康复了。 等到了第五年,母亲来探望的时候,武元功方才真正知道,风雷已经彻底好了。不仅如此,她还拜了那位给她治病的老尼为师。 听到这,武元功满心欢喜,但一丝莫名的隐忧,也出现在武元功的潜意识里。 因为母亲不是江湖中人,也说不清那尼姑是什么门派的。 母亲走后,武元功不但没有因为思念心上人而荒废学业,反而更加刻苦。因为他觉得,如果将来自己下山后,武功还不如对方,那不是很丢脸的事。 六年间,武元功已经成长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武功在同辈当中,更是佼佼者。 这其中,最为得意的,便是吕师叔了。虽然他最终没能成为武元功的师父,但武元功可是他带上上来的。就这点来说,他对武元功的感情,一点也不比其授业恩师少。 这次回家,家人自然高兴坏了,于是在村子里大宴相亲。 在酒宴上,武元功接受着一位又一位的敬酒。可这其中,唯独没有风雷。 后来一想,没见到也对,人家一个姑娘,哪能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一夜无话,等到了第二天,武元功穿戴整齐,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风雷前段时间由师父陪着回家来探亲,住了几天后,她们便离开了。 她们前脚走,武元功后脚就回来了。 虽说缘悭一面,但武元功也从伯父、伯母口中得知,风雷拜的那个师父,乃是峨嵋派的。 峨嵋派武元功自然知道,虽说他自己所在的门派不差,但和人家峨嵋派不能比的。如今风雷拜入峨嵋派门下,他若不回去好好学武,将来还真配不上对方。 本来,这次说好的,在家住一个月的,但武元功之住了半个月不到,便回去了。 这次回师门,武元功修练得更加刻苦了,就连一向指导最严格的执法师叔也惊讶,这小子回了一趟家,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过了三年,武元功已经将门派内所有的武功都学会了,所欠缺的,就是临敌时的实战经验与火候。 这方面,也只有让武元功自己去经历了。 出师之后,武元功先回到家,住了几天后,便跟父母提关于风雷的事。 父母本以为儿子早就忘了这事,被他这么一提,便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提到要在城里帮他找个好姑娘。 听到这,武元功立即感到不对劲。 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父母才终于说出实情,原来风雷已经出家为尼了。 至于具体的情况,他们老两口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武元功如遭雷击,一怒之下直冲到风雷家。 此时此刻的武元功,早已失去了理智,打散阻拦的家丁,直接质问关于风雷的事。 两人见武元功气势汹汹,又知道他习武多年,那些家丁根本不是对手,于是战战兢兢地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当年,风雷的师父雪云下了峨嵋山,想要募化十方,建一座尼姑庵作为峨嵋派的分支。 这善缘、善缘,不能光化缘不行善吧。 于是,云雪一边化缘,一边给人治病,暗中帮助有困难的人。 这一日,她来到一座城内化缘。 所遇到的人都告诉她不用化缘,城中有做百善庵,前几日来了个尼姑,名字叫扶风。据说此人是受了佛祖的法旨,到人间来济世救人的。 雪云师太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她峨嵋派乃是修行圣地,但也从未出现过佛祖降旨的事情。 想到这,雪云师太便准备众人的指点,前往百善庵。 挤过人群来到庵内大厅,只见大厅佛像供桌前,盘腿坐着个年轻的女尼,年约二十八九岁,长得慈眉善目。在女尼的身后,站着两个精壮的男子,高人一头,面带威严,似乎是她的左右护法。 一看这阵式,雪云师太就知道有假。 这尼姑表面上衣服出家人的模样,但眉毛是修过的,嘴角也吐了淡淡的一层胭脂。 出家人向来素面朝天,哪有这样涂脂抹粉的。 之后,果然如雪云师太所预见的那样,这帮人是骗子。 起先,是一帮人抬着个病人,生病的是个男子,却挺着个大肚子,一进来就哎呦!哎呦的呻吟不止。 只见那女尼站起身,命人把担架放下,她自己绕着病人转了三圈,说道:“你是某某村的某某某,五日前得了这种怪病,郎中请了好几个,药也吃了不少,但就是不见好转。” “您真是活菩萨啊,您说的全对。菩萨您快救救我吧,我愿意多捐香油钱。” “善哉!善哉!因你前世做了恶,这是今世的恶报。你这病我本不该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今日贫尼便替你治病。我也不要你什么香油钱,只希望施主病好了之后,能多行善事,那就功德无量了。” “是,是,只要活菩萨能把我这怪病治好,我回去后一定积德行善。” 又念了一声佛号,那扶风尼姑便开始治病。 与一般大夫治病不同,这个扶风一不问病(家庭住址都知道,还用得着问病),二不号脉(连上辈子作恶都了解,什么脉当然也知道了)。 先是念了一段雪云也没听过的经文,接着便在那病人的小腹上一按。 没一会儿,那人的肚子就瘪了下去,发着浓烈臭味的黄水从他肚子里流出来。 这黄水一流出来,周围的百姓各个都捂着鼻子往后退。就连雪云也不禁皱了皱眉。 但那位扶风尼与她身后的两名护法,却是面不改色。 那名病人肚子消胀后,便缓缓的站了起来。简单的活动了几下,发现身体已无大碍,便给下给扶风叩头。 那些抬担架的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跪下。 末了,五人还将身上的钱全都捐了,这才离开。 那五人离开后,扶风的两名护法便从后堂取出工具,将地上的黄水都给清理掉,还洒了不少香料祛除异味。 接着,扶风便开始讲经,说一些行善得福报的故事。 对于读过大量佛门经典的雪云师太来说,扶风所讲的佛经、说的典故,要么是民间故事,要么是不着边际的乱弹。 雪云估计,再说那么一会儿,怕是这个扶风自己也讲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第二位病人出现了。 只见一人拄着拐杖艰难的走了进来,打断了扶风的“讲经说法”。 “活菩萨,请您救救我吧!” 众人一看,此人说话中气十足,脸上也未显病容,唯独那条左腿,肿的又粗又大。 扶风还是那套词,先是报了对方的姓名、家境,当然说的都对。 之后她也是说病人上辈子曾断了别人一条腿,这是来还上辈子的债。劝慰别人以后要一心向善后,扶风又开始她那神奇的治病。 同样是先念了一段雪云师太没太听懂的经文,扶风来到病人身边,蹲下身子在他那条坏腿上敲了敲,发出击打硬物的声音。 “业障便是在这里了。”说着,扶风便在那里一拍,那条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 等到腿完全消肿,那人丢掉手中的拐杖在大殿内走了走,就跟没事人似的。 将身上的钱捐入功德箱后,那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看来,接下来又是无聊的“讲经”了。 雪云师太心中想,这帮人就是一些借佛祖名义行骗之人。 先让这帮人在这里嘚瑟一下,雪云师太打算晚上再去好好教训一下这帮人。 擂台卷 二十、 二十、 人分三六九等, 木分花梨紫檀。 性格各异不一般, 没有什么奇怪可言。 一句开场白,说出了故事的核心。 人分三六九等,因为性格,即便是同样的身份,也会走向不同的路。 就拿书中的扶风女尼与雪云师太来说,同样是出家为尼,但一个却是慈悲为怀济世度人,另一个则是坑蒙拐骗偷。 在知道扶风本来面目后,雪云师太便打算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的去教训一下这帮人。 可就在雪云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就见一人急匆匆的挤了进来。 此人分开众人,来到扶风面前,二话不说,跪下就“duangduang”叩头。 那声音之响、之脆,就连雪云师太听了,也有些不忍,心道:不就是赚点钱嘛,用得着这么不要命的叩头吗。难不成,这个是真的。 想到这,雪云师太不禁止住了脚步,继续看下去。 不仅雪云惊讶与那人叩头的声音,就连扶风也吓了一跳。这个是真的,不是她命人安排的。 且说叩头的这名男子,是个书生打扮。一身洗得发白的儒生布衣,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 只见这书生一边叩头,一边求扶风救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渡有缘人,你先起来,把你的情况说一下,这样我佛才好救你出苦海。” 听到这,雪云师太心中冷笑道:刚才还说我佛法力无边无所不知,这会儿便要问明别人的情况了。 但那书生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只见他停止了磕头,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晚生柳世杰,家住xxx” 听了柳世杰的描述,扶风点点头,说道:“你所说的,佛祖早已全部知晓。之所以问你,就是要看你是否诚实。你刚才说你母亲得了怪病高烧不止、药石难医,那是因为你母亲并非生病,而是妖邪入体。此妖邪专吸他人精气神来修练,如今此妖邪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 柳世杰听后,脸色大变,差点又要跪下了。“这可如何是好,求佛祖救我。” 扶风见此人如此慌张,便劝慰道:“施主放心好了,你既然来到此处求救,便是与我佛有缘,我定不会放手不管的。” “多谢大师。” “这妖孽在你家时日已久,吸了你母亲不少元气,要想制服它也非一时半会儿可成。我先用药镇住它,等到晚上再开坛做法。” 说完,扶风便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葫芦形的瓷瓶,拔开塞子,倒了些粉末在掌心,对着柳世杰一吹。书生立觉得晕晕乎乎的。 “这妖邪已被我镇住了,你们且带他回禅房休息,贫尼今晚便开坛收妖。” “是!”扶风的两名护法应了一声,便押着柳世杰往禅房走。 那书生也不反抗,就这样跟着两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见此一幕,雪云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扶风所用的,乃是迷魂药,属于下五门的东西。 如果这扶风是下五门的人,那她行为,就不止骗钱那么简单,书生柳世杰今晚怕是有大难。 见那书生被带走,有些人也明白过来,那扶风可能不是好人。但也还有些人后知不觉,认为那扶风是有大神通的人,一下子就把那书生体内的妖邪给镇住了。 但不管是信了还是不信的,接下来应该都不会再有人敢来求药了吧。雪云心里想着,至少不会再增加受害人了。 刚想到这,围观的人又一次被推开了。 只见一名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由一个男子陪同着挤了进来。 那名妇人的行为与那书生一样,也是一来到扶风面前便跪下,一个劲的哀求。看她脸上焦急的表情,不似装出来的。 雪云往那小女孩的脸上看去,确实一脸病容,也不似做假。 扶风将那妇人扶起来,问明了她的情况,便说道:“这位女施主,令嫒的这个病拖得太长了,必须在庵里住一夜,以佛法净化。” “这……”妇人有些犹豫。“那可否也让我住在此处陪伴女儿,我一定多给香资。” “女施主,这是佛门清静之地,不留闲人。令嫒是因为要治病才能破例留下,妳若舍不得,那就请回吧。” “别,别。”说着,那妇人很不忍的将孩子递给扶风。 “大师,我女儿从小就没离开过我一个晚上,若是她晚上又哭又闹,还望大师多多包涵。” “贫尼知道了。” 这时,那两个送柳世杰去禅房的护法刚好回来,扶风便将女孩交给两人。 “娘……”就在两人接过孩子转身的那一刻,小孩似乎醒了,睁眼一看,发现抱着她的,并不是平时熟悉的亲人,本能的叫了一声。 不过由于这孩子的体质太弱了,叫完这一声后,便又昏睡过去了。 孩子无心的一声,但做母亲的,却如天塌地陷一般,再也忍不住,当场哭了出来。 还好,那妇人的弟弟及时出手,将她扶住,安慰道:“姐,不过是一夜罢了,明天一早我们便来接人。” 场中有些人已经觉得扶风可能是个骗子,本有心上去阻止。但一看到那两个高大的护法,也不敢再多言了。 妇人跟她的弟弟离开后,扶那些看出端倪的也一并离去。 接着,扶风又讲了一会儿经。但此后虽然看热闹的人不少,却再没有求药之人。 讲了一会儿,见无人求药,扶风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各位施主,今日佛缘已了,若是还有求佛祖治病救苦的,请明日再来吧。” 说完,她双掌一合十,念了句佛号,领着两个护法回禅房去了。 见扶风一走,众人该散的散,该上香的上香。 至于雪云师太,买了几个素包子充饥后,便绕到百善庵后院外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休息,等待着晚上进去解救那书生与小孩。 再说那扶风,回到产房后,便命人烧水,她要沐浴更衣。 那流了一地的黄水味道实在难闻,虽说她已提前闻了药,可以隔绝怪味。但时间一长,药效散了,闻着那怪味,可就让扶风恶心想吐。 那扶风有个专门侍奉她的老妈子,早就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脾气秉性。她在后禅房算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烧水。 等扶风回来后,洗澡水已经预备好了。 这把澡洗得,扶风恨不能把身上的皮都搓掉一层。 看来,这黄水以后是不能在用了,下次得换一种病了。 洗完后,在梳妆台前化妆,描眉画彩又是费了很长的功夫。 待化完妆,扶风换了一身妖艳的衣裳,又戴了个假发。 如今的她,已无半点在大厅出家人的模样,完全是个打扮美艳的妇人。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扶风来到房间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就绪。 “刘妈!”扶风在屋内高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一个五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夫人有什么吩咐?” “妳去把柳公子给我请进来。” “是。” 老妈子离开没一会儿,就搀着柳世杰进来。 这时的柳世杰,还被迷药迷着没有醒来,被带到屋内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把人带到后,刘妈就知趣的关门离开了。 屋里就剩下两人后,扶风从床头枕下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出塞子在柳世杰鼻子下给他闻了闻。 就听柳世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缓过神来。 “啊呀!这是哪里呀……” 当看到扶风的时候,柳世杰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低着头连连后退,同时,他口中还不断的抱歉道:“夫人恕罪,小生柳世杰,白日里在百善庵求药,不知怎么的就人事不知了。醒来后就在夫人的房内,小生这就离开,绝不坏了夫人的名节。” dong! 刚说到这,柳世杰就撞倒了背后的墙面上。 原来,柳世杰所坐的位置,正面对着大门。回过神来的他只顾着低头后退,哪顾得了方向。 看到这一幕,那扶风不禁笑了出来。这一笑,真是风情万种。 “柳世杰,你先不要紧张,抬头看看我是谁。” “小生不敢,小生不敢。” “你若不抬头,我便大声喊叫,让你吃官司,有口说不清。” 本就觉得理亏,又被扶风这么一吓,不得不抬头。 现在的扶风已经化了浓妆,戴上假发,打扮的妖艳动人。那柳世杰看了老半天,才隐约反应过来。 “你这书生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盯着奴家看这么久。” 柳世杰一听,吓得又把头低下了。“您……您是扶风大师,那这里便是……” “不错,奴家正是扶风,大师什么的,就免了吧。”说着,扶风喝了一口酒,继续道:“这里便是百善庵后院我的房中。” “可扶风……大师,妳的头发。” “这个嘛,是假的。我平时出门都戴着它,只有扮尼姑的时候才不用。” “假……假扮尼姑!” “是的,假的,比我头上的假发还假。这假发至少还是拿真的头发做的。” 这短短的对话,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柳世杰有点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 见书生吓傻了,扶风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尼姑只是我众多身份之一,我其实是江湖女豪杰,做的是无本买卖。这几日在庵里,不过是想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富人。今天白天在外面大厅见到你,便觉得你我有缘,想和你成就一段姻缘,不知柳公子意下如何?” 这话把柳世杰吓得,说话都打颤了:“扶风姑娘貌若天仙,又是江湖女豪杰,在下无福消受。还请女侠放我走吧,我家还有病重的老娘要服侍。” “想不到你这书生还挺会夸人。既然你都说我貌若天仙,你竟不动心,还是说你讲的全是谎话。” “小生自幼读圣贤书,断不敢说谎话。” “自幼读圣贤书,那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女子很难养。” “小生……小生绝无此意。” “那不就行了,跟了本姑娘,保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还管你老娘做什么。” “不,不,百善孝为先,我怎能弃母亲不顾。” “好!好!好!好一句百善孝为先,那下面该说万恶淫为首了。告诉你姓柳的,老娘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可没少杀过人。把我惹急了,我连你跟你老娘一并给宰了。”说话的同时,扶风已经将墙上的柳叶刀给拔了出来。 见到这个阵式,柳世杰吓得跪在地上,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见书生宁可求饶,也不屈服于她的淫威,扶风也是气得不行。 她本是江湖中下五门内倒采花的女淫贼,凭着自己的姿色以及淫威,倒也没有达不到的目的。今天不知走了什么背运,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穷酸秀才。 有心要杀他灭口,但又爱惜他的样貌。 气到至极,扶风一把揪住柳世杰的衣领,将他拉起来,举着刀在空中晃了三晃,终究没舍得下手。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此时的扶风依旧不死心的说道:“看来不让你见识一下老娘我的手段,你是不知道厉害。今日在你之后,又有一位妇人带女儿来求药,如今这女孩就在庵内。我就当着你的面,给她来个剖心取血,补补我的元气。” 这扶风常年菜花,吸取男子的元阳。但由于自身功力不足,没办法消化。长此以往,累积在体内的元阳会导致其阴阳失调痛苦难当。 因此,她必须取童女心血来采补。 柳世杰听对方这么一说,恻隐之心立起,忙又求情道:“女侠开恩,稚子何辜,妳就当行善积德,放过我们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倒不忘替别人求情。可惜,这事由不得你来做主。刘妈,妳去把那女孩抱过来,让那两人带取心头血的工具。” 但命令下达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怎么了,难道这老东西贪杯喝多了? 想到这,扶风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句。 这一次,不要说刘妈了,就算是那两个护法,也该听到了。 但结果却是,外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故事到这,想必大家都知道结果了。这一章就到这了,后面的发展,下一章继续。 擂台卷 二十一、 二十一、 却说扶风要当着书生柳世杰的面将小风雷剖心取血,但喊了半天人,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下,扶风也有点慌了,柳叶刀护在身前,左手从腰间的镖囊中掏出一支梅花镖,警惕着四周可能的危险。 就听后窗户有一女子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渡万千众生。而妳却冒充出家人,败坏我佛名声,更要在佛门清净之地行凶杀人。今日即便是佛祖,也要怒开狮子吼了。” 这边,雪云话刚说完,那边,扶风已将房内的灯给吹灭了。同时,扶风抄起一只凳子由后窗户扔了出去。 只听“guangdang”一声,凳子落地。 正当扶风仔细听屋外动静的时候,背后的正门猛然被撞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点了穴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屋内的蜡烛再次被点亮的时候,柳世杰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刚刚拿刀威胁他的扶风已经躺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名女尼。 “这……这位大师,请您放过小生与那无辜的孩子吧。”不知雪云身份的柳世杰,依然不住的恳求。 见对方吓成这样,雪云连忙安抚道:“柳施主放心,贫尼并非坏人,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救众人脱离贼窝。” 雪云长得慈眉善目,说话语气平和,柳世杰不由得信了不少。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轻松了些。 “柳施主,我虽然救得了你们一时,但此祸根不除,终会有其他的受害人,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我能帮妳什么忙……”柳世杰不解的问道。 等柳世杰离开后,扶风才开口说话。 她虽被雪云点倒,但并没有昏倒,也没有昏倒,也没有被点哑穴。 “妳跟踪我们多久了。” “没有多久,今天上午之前,我从不知道还有妳们这些人。” “那妳为何对我们的人员行踪了如指掌。” “只要细心观察,用心去想,总会想到办法的。” 原来,刚才雪云让柳世杰帮忙,就是让他去报官。 关于扶风同伙的人数、行踪,雪云下午的时候就开始暗中留意。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便在他们身上做了记号。 吃过晚饭后,雪云担心庵内会有什么变故,便提前进入探查。结果发现扶风准备洗澡,而且看样子会洗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雪云便利用这时间,顺着自己的记号,找到了扶风的同伙。 这帮人一离开百善庵,便出了城,在一处无人的破庙里喝酒吃肉。 那装大肚子的,吃得比谁都欢。那腿有问题的,跑得比谁都勤。 雪云进去后,二话不说便把他们点倒,用他们自己的绳子绑好。 等她赶回百善庵的时候,扶风才从浴桶里出来,正在化妆。 这雪云真是多年的佛门禅功,就在屋外硬等下去。直到扶风将自己的罪行都说了出来,雪云才从后窗户出来呵斥对方。 这边话一说完,她便以极快的身法绕到正门。等扶风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后窗户的时候,再进行偷袭,避免不必要的打斗。 至于扶风那两个护法以及老妈子,也早已被制服了。 对方的实力,扶风自知不如,便开口道:“大家都是走江湖,何必赶尽杀绝。” “妳杀人夺财,取童女血补元阴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何必赶尽杀绝。” “大师,人生在世,不过一个财字。只要妳放过我,我多年来所累积的财富,就都是妳的了。” “拿人命换来的钱财,我一文钱也不会要的。” “妳……好,很好,今日我栽了。但至少也得让我知道,今天是输到谁的手上。” “贫尼峨眉雪云。” “什么!”听到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号,扶风就知道想要逃走是彻底无望了。 原本,她想要用钱财打动对方,但对方似乎是个真正的出家人,对钱财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她便问明对方的姓名,打算通过江湖关系,或走动人情、或威胁,以此来脱身。 但雪云的名号一出来,扶风就知道没机会了。 雪云是什么人,峨嵋派中名望最高的一人,峨嵋派下一任掌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对于这样的人,不论是钱财,还是威胁,都是无用的。 看来,她也只有一个机会。 当柳世杰带着官府的差役赶来的时候,雪云正在运功帮风雷缓解病患,而扶风则瘫软在地上,两眼充满怒火的等着雪云。因为她最后的逃脱机会,也被毁了,甚至连后半生也完了。 扶风最后的机会,便是逃狱。 她相信,女牢的看守,绝对没有一般的大牢严。等到了大堂上,她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招认了,免受行刑之苦。 等下了女牢,凭她的本事,越狱不是不可能。 可雪云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一出手就费了她的武功,伤了她双手、双脚。 扶风知道,她这样的罪,最轻也是秋后问斩,判斩立决或者凌迟都不为过。 如今她这样的状态,连个普通人也不如,那里还有能力越狱。 因情报准确,这帮人是一锅端。由于案情重大,知县不敢耽误,连夜审理。 众人一看扶风都半死不活了,也不敢再有隐瞒。 案子很快审清,扶风杀人害命,情节严重,判了斩立决。其他人根据自身情节严重性,或判十年、或二十年,也有充军发配永远不能回来。 破了这么大一件案子,知县当然要好好写写一封奏报给上级表表功。 这且不说,再说小风雷,经过这一折腾,开始高烧不退。幸好雪云师太懂得歧黄之术,几针下去,内功护理,又开了些药。 睡了一夜,天刚亮小姑娘就活蹦乱跳起来了。 这下可把风雷的母亲高兴坏了,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女儿这么精神了,连忙要把雪云请到家中住。 雪云却以自己要云游十方救治众生为理由给拒绝了,同时她还告诉对方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小风雷的病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她的药只能暂缓病情,属于治标不治本。 要想根治,就得药物配合她峨嵋派的内功心法——《阴阳易转决》。 但一个门派的内功心法,可不是随便乱传的,就是雪云收她为徒,若不能跟在身边认真学习,那也是无用的。 将这一切跟对方说了,夫人也是犹豫。 刚被一尼姑把孩子骗了还不到一天,她又怎么可能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雪云也知道对方刚被骗,对自己不信任,于是把稳定病情的药方以及施针的方法交给了夫人,便转身离开。 但听身后“putong”一声。 “大师!” 雪云转身一看,原来是对方跪了下来。 “女施主,妳这是做什么?”说着,她便来扶人。 “大师,举头三尺有神明,您乃是佛门弟子,我今日便将女儿托付给您了。我一生就这么个女儿,视为心头肉,望大师好好待她。” 说着,她又对女儿道:“孩儿,来,给师父叩头,以后对师父要像对娘亲一样孝顺。” 此时的小女孩,似乎也明白母亲的决定,红着眼跪下,跟母亲一同给雪云叩头。 见此情形,雪云也是心中不忍。但如果不这样,就没法救这孩子的命。她又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外面,师父给她游历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由于她峨嵋派未来掌门的身份已经定下了,近年来门内的事务也越来越多的交给她,她能外出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当下,雪云在心中暗子对佛祖发誓,一定会将这孩子如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经过雪云药物的调理,加上内功的辅助,小风雷的病也渐渐有了起色。 雪云发现,这徒弟虽然自幼体弱多病,但却很聪明,加上又是武学入门的最佳年龄,是以学什么都快。 就连雪云的师父,也夸她选徒弟极有眼光。 在治病学武期间,雪云每年都会话时间陪徒弟下山看望母亲。 到后来,风雷的病虽然好了,但依然在山中学武。 如今的她,已经算是掌门大弟子了,而雪云的师父,则在一个深夜留书离去。而她书信中所说的地方,乃是仙界,让众人不用挂心她。 当风雷入门的第九年,雪云把她叫到跟前,问问她未来的打算。 因为雪云想让她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峨嵋派的掌门。 对于收徒,这种古老的门派首重人品,其余男女老幼峨嵋派皆不是很在意。但对于掌门之位,不论男女,一定要出家,或为僧,或为道。 雪云这样问,就是想知道风雷的意愿,是否愿意出家。 雪云从小就是个孤儿,了无牵挂自然可以出家。但风雷却不一样,她父母家人都健在,怎能说出家就出家呢。 而风雷的回答竟然是立即同意。 不过她也知道父母还在家里等着她,所以希望师父陪同她一起下山,向父母说明情况。 当两人把这个想法告诉风雷的父母时,老两口当然是不同意了。 夫人虽然很感谢雪云救了女儿的命,但也不能因此将女儿的一辈子交给青灯古佛。说到后来,夫人竟破口大骂起来,说雪云是假出家人,为的就是拐骗她的女儿。 但风雷去意已决,不论母亲怎么劝,甚至以死相逼,也不愿还头。 而风雷的父亲,明显就冷淡的多。 虽然一开始不同意,但劝了几句没用,他也就不多说了。 这么多年来,他与女儿聚少离多,感情已没有小时候那么深。他心中觉得,女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话,出嫁与出家也没什么差别。 这些年来,他已宠幸一个小妾,并生下了了一个儿子。 有了儿子继承家业,给他养老送终,女儿何去何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后,在母亲已然跪下劝说无果后,风雷含泪与师父一同回山。 在她们走后半个月,武元功回到家。 当他听完风雷父母述说一切经过后,气得一掌将身旁的梨木茶桌给拍碎了。 “你……你想干什么?”当家的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这是不讲信用,当初两家人订好了的婚约,怎么能说毁就毁。” “元功啊,女儿出家,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愿意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在外学艺这么多年,你赶紧去追,说不定能把她劝回来。” 这一席话,倒是把武元功说得回过神来。 风雷出家,老两口肯定不愿意,但他们哪拦得住峨嵋派掌门。 “伯父、伯母,刚才是小侄男行事冲动。你们二老放心,我一定会将人安全带回家。”说着,武元功便匆匆的离开了。 其实呢,武元功不仅在风雷出家这件事上误解了两位老人,同时他也在两家婚约上误会了。 这婚约可不是小事,不是说毁就毁的。 若真是这样,以后两家人在这镇子上也很难再抬头见人了。 因为武元功与风雷小时候便一块玩,两家人又都是门当户对,于是便在心中默认了两人的婚事。 但形式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大家都认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不会再有变故。 哪知道长大后的风雷,会来这么一出。 虽说两家人没有书面上的婚约,但要平息镇子上的舆论,也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再说武元功,回家收拾了一下,辞别了父母,便往峨眉山赶。 紧赶慢赶,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武元功终于赶到了峨眉山。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但这其中的细节,还得在下回说清楚。 擂台卷 二十五 二十五、 周天瑞的武功虽不如钟聘封,但却高于白狮、白雕兄弟二人。 一上台就如猛虎出匣一般,上手便是《白猿拳》中最为刚猛的一招硬撼白狮的冰拳,将对手震得连连后退。但这一交手,也使得周天瑞不好受,被对方寒劲冻得不由自主也后退了几步。 这一拳虽说没有从对方身上讨到多少便宜,但却也破了两兄弟的配合,帮钟聘封抢回先机、占回主动。 二对二,双方高下立判,就连自负的白氏兄弟,也看出老四、老五不是对手。 既然落下二打一的话柄,那还在乎三大二嘛。 想到这,白豹也是一声大喝,先声夺人冲上了擂台。 另一边一看,你来我也来。 就这样,祝松山、郑瑞兰、白狮,一个一个的加入到战团,八个人战成了四对。 台上打得热闹,台下看的激动。 但一人战一人与四人对四人,也没太多的区别,白家四杰终究不敌峨嵋四杰。 而白家最后一杰——白凤,也终于出手了。 只见其足尖一点地,飞身上擂台。光看这身法,便比那些招式大开大合的高出许多。 人尚在半空,白凤双手剑指连连点出,半空中就听“chichichi”之声。 原来是白凤看到祝松山躲过了白豹的三拳连攻,反手使出《天罡指穴法》,打向功力最弱的白雕。于是白凤抓准时机,跳上擂台,以《寒天指》抵住对方的攻势。 白凤的功力虽不如祝松山,但人在高空占了一分优势。 但即便如此,指劲撞击所爆发的气流,还是把白凤的皮帽给打落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飘散开来。 原来,这白氏五杰的白凤,竟然是个女子。只不过她在五人中不开口,又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因此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见对方是个女子,祝松山就是一愣。虽只是那一愣神的功夫,就被错身而来的白狮看准时机,一拳打了过去。 还好祝松山反应及时,《诸天化身法》身形变幻,险险的躲过胸前一拳。但肩头,还是中了一击。 顿时,祝松山就感到肩关节冰冷刺骨,手臂活动不畅。 虽然仗着灵活的身法小心防守,在擂台上不至于被对方伤着,但也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再加上寒冰劲不住的侵蚀筋脉,祝松山不得已提前离开擂台。 这样一来,在三对无的情况下,峨嵋派的人明显不敌,特别是在白凤的加入后。她的《寒天指》与四个兄弟的拳掌不同,走的是灵活的路子。 当四人中有招式不足的地方,便由她的指劲补上。 而在白氏五杰全力出手后,整个擂台的温度达到了冰点。 第一次,擂台周围的百姓往后退。 峨眉三杰的脸已经冻得发白了,但为了峨嵋派的声誉,他们也是不能退的。 “师姐!”终于,柳如鱼忍不住了。 不过台上的算是她峨嵋派的晚辈,所以如今她要出手,反而有了些顾忌,需先争取风雷师太的同意。 “注意安全。” 这短短的几个字,已经是认可了柳如鱼的请求。 她风雷师太是什么性子,江湖中对她的评价是性如雷霆、出手如风。 因为武元功被打败的事,她本就心情不佳,若不是看白家五人是晚辈,她自己都出手了。 对于门中人的请战,风雷师太往往有两种回答,一个是点到即止。这是让你手下留情,不可伤人结怨。另一种便是注意安全,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自己不受伤便可,其他的便不用顾忌那么多。 风雷师太的回答,也可从另一方面证明她此刻的心态。 得到师姐首肯,柳如鱼几个箭步冲向擂台。 人还没上到台,那柄薄如纸、软如带的腰中剑已出鞘。 剑一出鞘,五道散发着彩虹一般七色光芒的剑气,以不同的弧度射向白氏五杰。 在场中寒气的反射下,擂台立刻变得色彩斑斓。 见剑气朝自己射来,五人连忙运功抵挡。 哪知这剑气虽然迅疾,但却没有想像中哪种冲击力,反而是顺着对方释放的气劲,将对方缠住。 这样的缠,不是有形有质的缠,而是一种对真力的牵制。尤其是《北极掌》、《破冰拳》这种力道见长的功夫,真是立竿见影。 白家兄弟再出手,就感到真力不顺畅,手上的力量不能全部发挥。 你别看白家这边人多,但使出的武功却很单一,拳掌都是直来直去。白凤的《寒天指》虽然多了变化,弥补了不足,但五人整体实力不行,白凤的指法最后竟是从弥补各方不足,变成了到处救场。 本来,他们白氏五杰对峨嵋四杰,应是势均力敌,甚至还有一点点优势。 但在祝松山下场,柳如鱼做替补后,战局就开始有所变化了。 柳如鱼的《彩云剑》剑气牵制住五人的功力,让白凤的指法在做补救的时候变得力有未逮。 而柳如鱼又是九人中实力最高的一个,右手《彩云剑》飘忽不定,左手《金顶绵指》指东打西。不一会儿,五杰便被累的气喘吁吁。 最后,柳如鱼再使剑气,给众人又加了一层真力枷锁。 五人功力被锁,自知必败无疑,虽做最后的挣扎,但终是不敌,在钟聘封与郑瑞兰合使的《鸳鸯连环腿》下,一个个被提出擂台。 见五个外来挑衅的被打出擂台,地下一片叫好之声。 看到对手大败,柳如鱼还不忘火上浇油,道:“冰山北极岛在当年的名声确实不小,但在第一轮武林盟主候选人的争夺战中,便与陆九空双双落败。多年后卷土重来,还以为北极岛的实力上大大提升,没想到还不如当年。” 柳如鱼这一席话,不仅讽刺了白家,连带着武元功与陆九空也没放过。 她针对武元功,是因为他的武功专对峨嵋派,对陆九空,则是因为吴越天与柳如雁住在陆家的时候所遭到的待遇。 台下,“北极熊”白充武听到折返言论,不由得火往上撞,虽然白少虎输了他很高兴,但冰山北极岛可不能就这样被人看不起。 双拳紧握,丹田一运气,白充武就要上台教训这几个小辈。但刚想上去,肩上就被人给按住了。 转头一看,是他的盟友金茂远。 “白兄,令郎、令嫒刚输了擂台,想必你现在心浮气躁,这一场就由我来吧。”说完他便稳步走上擂台。 他刚走上擂台,柳如鱼便感到周围气温急速回升,那白茫茫的寒气凝结成水汽。 “这位姑娘,武林中卧虎藏龙,确实不可自负说大话。妳峨嵋派虽是武林大派,但也不可如此自以为是。妳虽打败了白氏五杰,但也不过是个人修为的胜败。妳峨嵋派的武学,未必就能胜过白家的武学。何况,冰山北极岛,也不止白氏一门。” 说完话,金茂远一运真力,瞬间热气迸发,四周水汽蒸腾,柳如鱼四人只感一阵燥热。 就这一手,柳如鱼众人便知不如。 但输人不输阵,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柳如鱼也是嘴上不服输,道:“峨嵋派与北极岛的武功本身谁高谁低,做为一个小辈我说的不算,但我两谁高谁低,打了才知道。” “好啊,你们是一个一个车轮上,还是一起上。”金茂远一边轻蔑的说,一边向擂台中心走去。 每走一步,对面四人的压力便增加一分。 面对这样的压力,四个人若是再不出手,便只能败退。 刚准备动手,忽觉身边劲风一动,顿时压力一轻。 待看清时,风雷师太已站到四人面前,背对着众人说道:“你等且退下,此人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让我来吧。” 既然风雷师太都亲自上场了,众人也只好遵命下台。 见对手自报身份,金茂远一抱拳,说道:“今日能与峨嵋派掌门一战,即便输了也是在下的荣幸。” “施主远自北极岛而来,若不能让施主满意离去,那实在是中原武林待客不周。” “既然如此,那在下可要献丑了。” “请赐招。” 双方话虽说的客气,但真要动起手来,那真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 风雷师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出手时,金茂远带着十二万分小心。 而对金茂远的武功不了解,风雷师太也不敢全力出手,不留一丝退路。 风雷师太的《临济功》有佛临济世之意,出招也多一分慈悲,缺少杀性。金茂远的《炎阳掌》虽然威力强悍,但消耗真力也多。 他的《炎阳心经》尚未练到最高层,因此出掌间不敢冒然贪功,但实际上也是多做保留,以等待时机来临,猛然发难。 因此,即使双方都恨不得一招将对方打下擂台,但都显得极为保守。 双方攻少守多,有时候一招交手后,须等三四息才会二次换招。这样一来,底下那些看打擂的可就不满意了。 武元功与柳松凉之战打得精彩,峨嵋四杰与白氏五杰打得热闹。但到了峨嵋派掌门这里,却反而慢吞吞,不如前面两场。 你别看这两人打起来招式平平,还不如那庙会上打把势卖艺的耍的精彩,但这其中的风险,除了台上两人,怕只有那些行家才能看得出来。 他们每次出招,皆是能克制对方的前一招,这样的打法,实比武元功柳松凉之战更让人捏一把汗。 武、柳二人多年研究对方的武功,对于招式变换的把握,能做到最佳的应对。 但此二人欲胜对方,又不敢冒然突进。攻守之间的转变,有时候连自己也很难把握。 若真是在平常情况下,双方毫不容情杀死对手,还真不会这么累。 可这一方擂台,多少人眼睛盯着,若自己的行为有违一方之主的形象,日后定会成为他人的话柄,甚至成为攻击的理由。 何况两人都不仅仅代表自己,他们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如果因一场小小的擂台赛而弄得两边大打出手损兵折将,那就得不偿失。 如今,两人都有点后悔,不是后悔打擂,而是后悔开打之前的话少了。该说一些话把对方逼入死角,让自己出手可以更无顾忌。 如今这样一来,双方因各种因素,所以打得很慢,有点想是在演练指导,让观者了解他们的武功招式。 这样的打法,很快就让台下观众不满,有些人把这些不满从嘴上表现出来,有些人把这些不满表现在行动上——提早离开。 没过一会儿,台下观战的,便少了五分之一。 剩下的,要么是商贩,要么就是一些对武学有兴趣,想要从中学几招。还有就是一些江湖中人,以及真正的内行。 两人虽然打得慢,打得不精彩,但却比平常全力开打还要累。 “不愧是一派之主,一招一式皆显示多年的苦功。”胜起山虽然看不见,但凭着敏锐的听觉,竟也如亲眼看到一般,不住的赞叹。 他的这番话,是说给隐在暗处的阮山恨听的。但周围那些普通的江湖中人不知道,还一个劲的问他,那两人到底谁厉害。 擂台卷 三十、 三十、 战天下本想躲闪这正面而来的一击,却没想到,脚下的冰层虽然薄,但冻结能力却一点也不弱。 虽然只花了一点时间便挣脱冰层,但躲闪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 不得已之下,战天下只有迎头一击。 悍然一拳,八方俱惊。九天十地,退避。 台上的两人,皆是半步不退,脚下的冰层,却已碎成万千。 一拳无功,战斗的本能促使白充武又接连猛攻。 刚才逼得白充武满场乱跑,现在却变成对方连连反攻。虽然知道对方已经走火入魔,但战天下身为武者的骄傲,迫使他寸步不让。 没有多余的花哨招式,全是出自本能,即便是身上中招,也不去防躲。 面对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战天下丝毫不落下风,可见其实力。 不过,白充武丧失了理智,可他战天下没疯。对方打法不要命,他却是该挡的时候挡,该用招式化解的时候化解。 虽然有好几次的致命一击因对方的进攻而不得不改变,但这种有心算无心的对决,战天下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不过想要胜过对手,还得花一番功夫。 再看白充武越打越狂,尤其是久攻不下,还连番受到攻击,白充武的怒火已到了顶点。 再狂吼一声,白充武又是重拳一击。 明显的,战天下能感觉到这一拳的威力,是开打至今威力最强的一次。 看来,这一招,就是胜负的终结。 不敢大意下,战天下看准对方进攻招式的破绽,一掌将他的来拳推开,紧跟着便是一拳打向白充武的心口。 这一拳,蕴含了战天下的强大力量。而白充武呢,攻出的一拳被推开,另一只手则还没有来得及出招,根本不可能迫使他及时回防。 这一拳,不出意外的话,白充武将被战天下轰出擂台,直落尘埃。 不过既然是意外,自然会让你意想不到。 战天下没想到,他这满怀信心的一击,竟然没有打中对方。 拳头离白充武的胸口只有一寸,但手腕却已经被对方牢牢握住了,再进不得半分。 怎么会这样!白充武不是已经陷入了疯狂,怎么还会防守? 难道说…… 抬头看时,战天下不由得心中打了一个冷颤,白充武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种经过多方谋划,终于获取猎物的捕食者的笑容。 原来,白充武真的不是一只头脑简单的北极熊。所有人都被熊的外表欺骗,把熊想的简单了,更把这只伪装成熊的老狐狸想简单了。 他的冲动;他的自负,都是装出来的。 一切,都是为了能争取到那获胜的关键一招。 其实,白充武也极是辛苦。他不仅要放弃抵御寒气入侵来提升自己的功力,还要保证头脑不要陷入疯狂。 有那么一会儿,白充武真的已经失去了自我。但在寒劲的刺击下,他终于还是及时的清醒过来。 如今,白充武已经牵制住了对方的行动,寒气从四面八方向中心点汇聚。 双脚再次被冻住,被抓住的手也已经开始结冰。冰寒刺骨的真力,正透过毛孔游走筋脉。 战天下相信,很快,他就会成为一个冰人。一具实实在在,由内到外的冰人,而且是没有生命的那种。 面对生死一刻,战天下不得不放弃原有的保留。 而对面的白充武,其实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北极冰山诀》虽然能增加人体适应极寒气候的能力,但人体是有极限的,不可能一边承受外来的寒气,一边还要自身产生寒劲。 因此,修练《北极冰山诀》的人,会将一半的功力制作成抵御寒劲的护身罩。 白充武催谷,就相当于把护身罩撤掉。 这样一来,虽然功力大增,但同时也要承受这股寒气的入侵。 即便白充武真的体壮如北极熊,也没法在毫无抵抗之下,经受如此重的寒气。所以他要速战速决,之后再以功力护住本元。 于此,白充武只有这一拳的机会,这一拳可说是凝聚了他的全部,不仅是功力,还有生命力。 不论对方能否承受,他都要将寒劲完全发泄出去。 白充武的这一拳尚未击出,但台下之人已经纷纷后退。 因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到了,以白充武为中心,四周的擂台都开始结冰。向上已经冻结了整个第四层,向下也已经漫延道第一层。 要是再不后退,怕是连周围的人都得冻成冰人。 就在众人纷纷后退,无暇顾及台上对决的时候,白充武的重拳,挟雷霆万钧之势,开山破土般朝战天下轰来。 而战天下也是大喝一声,丹田一叫力,震散周身所有冰块,一掌迎了过去。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一切,用在周围的百姓身上,最适合不过了。 这一天,四层十几丈高的擂台,就在众人的惊呼中土崩瓦解。 这一下,事情可就闹大了。 原本打擂台,是江湖中的事,可擂台倒了,砸死砸伤那么多百姓,可就触及道大明律令了。 周围的官员,各个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忙着救治伤员,一边想着如何应对上头的责难。 甚至有人提出,与那些江湖人商量,让他们出面顶罪。等押着他们出了自己管辖的地界,就砸了囚车逃走。 在这些官人的眼中,这些江湖中人各个神通广大,根本不在乎朝廷官差,不在乎朝廷律法,进客栈都是先来两斤牛肉…… 但这些江湖中人,又有谁愿意平白无故但这种罪名。 而导致擂台倒塌的两个当事人,一个重伤被抬回去医治谁也拦不住,一个就待在哪儿没有差官敢接近。 商量了半天,一名师爷说道:“要不这样,就把所有的罪都推到白充武身上,反正他也回那个什么岛上去了,就把罪往他身上一推。到时候朝廷要追究他的责任,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想法是好的,但没有白充武的证词,只怕上头说咱们栽赃嫁祸。” 师爷听了,一捻胡须,自信的说道:“大人,您别忘了,想打擂的,都会在咱们给的纸上把名字写上去。只要咱们写一份认罪状,把他的名字表上去,到时候再上下打点一番,害怕会降罪到大人头上吗?”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只不过……”官员面带忧虑道:“这擂台以倒,本官的进项。”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这样,一众官员便在惶恐不安中等待上差的调查。 这期间,一众武林人士皆没有离开,而是积极帮忙救治伤员。 其实,他们还在想,会不会这擂台可能重建,他们还能继续看擂、打擂。 没过多久,关于这件事的后果就出来了。 只不过,这次来的消息,其震惊程度,远远超过众人的预计。 “圣旨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跪下了。 没想到,一场由官员作保,百姓承建,武林人士参与的擂台赛,最后竟然会惊动当今万岁。 看到太监宣旨,所有人心中都在打鼓,不知道这位皇帝会有什么奇葩的想法。 果然,皇帝想法很特别。 圣旨上的官话,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理解,就是: 开设一场允许天下人参与的擂台是很好的想法,促进了当地的经济繁荣,解决了不少江湖纷争。天下没什么是一方小小的擂台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造一座。至于因擂台倒塌而受伤的百姓,朝廷会派六扇门的神捕东方亮与郑雪雷一同前来派发银两抚恤,并派东厂、西厂、锦衣卫之人来镇擂。 一张圣旨,信息量好大啊。 擂台要重建继续,而且是皇帝下旨,那么露脸就不仅是在江湖上,也是在朝廷上。 六扇门在民间威望甚高,不然也不会因为南宫岩的一个提议,就举办了一场擂台。所以由他们发放抚恤的银两,自然是得到各方的信服。 而东厂、西厂、锦衣卫、六扇门的同时到来,也会给这擂台增加无限量的变数。 “你怎么看?” 待传旨太监离开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结果。 其中,以阮山恨最为在意。 “朝廷局势复杂,朝外双王的野心是司马昭之心,恰巧王守仁被发配无人牵制。朝内有资格争宠的,就那么几大势力。如今东西厂、锦衣卫全都来了,是皇帝给他们机会表现,同时冷落儒党与国师一系,还是说皇帝要他们三方同台互斗削弱实力,从而提升咱们的胜算。” 胜起山没有回答,而是静坐不语。不过他的呼吸比较沉重,显然是在思考。胜起山忽然觉得,王守仁在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他们能平衡各方势力,让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王守仁是真的斗不过两厂才被贬,还是故意示弱,留下一个没有制衡的真空状态。还是说皇帝要开始对他们动手了,所以特意拿掉这个制衡点。 “不管哪一种,他们都得出手,而且是全力出手。”过了好一会儿,胜起山才回答出一个没啥意义的答案。 “那咱们呢?” “我们的位置比较尴尬,在众人面前已表现为与阉党对立。不出手会失了刚建立起来的江湖声誉,出手恐又逆了皇帝的意。” “那……” “不急,擂台重建还要好几天的时间,看看在这期间,党首有有什么新的命令。” 与此同时,暗房中是四人,也在讨论这道圣旨的用意。 “皇帝派厂卫来镇擂,这不就是要借机打压异己。只要看谁不顺眼,就出手解决掉。” “未必。镇擂可不是守擂,想出手就出手。镇擂的意义在于,如果有谁安稳日子过久了,想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来此闹事,那么就到镇擂官出手的时候了。我想,皇帝派六扇门的人来,不仅仅是发抚恤金这么简单,应该也是让他们监视,防止厂卫利用权限打压异己。” “如果这时候有谁不开眼,偏偏给厂卫找事做,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会有。” “哦,你猜到是谁了。” “打击厂卫,提升名望,在朝在野都有,没什么好猜的……” ????? 水月影与花莲芯怎么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喜欢玩的人。 虽然,江湖中人都说这位做事不按常理,只要让他玩的开心就行。但那也仅仅是传闻,至少这位朱寿朱公子在见师尊的时候,表现的还是很沉稳的。 平时外出,都是由大师兄陪同,怎么突然就换她们两了。 “会不会是他看上我们两了,所以借此机会先来亲近一番?”水月影自信的说道。 “怎么办,要逃吗?”嘴上说要逃,但花莲芯却很享受这种被看重的感觉。 “先别急着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也许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啥,这么美的两位大美女在他面前,他竟然没有看上。” “妳到底是希望被他看上,还是希望他没看上。” “虽然朱寿长得极帅,家里有钱,为人平和,又能玩出各种花样,但终究不是我的菜,自然不希望被他看上。可像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却一点没动心,怎么想怎么来气。” …… 一路上,朱寿除了玩就是玩,似乎根本没把两人放在心上。 真如花莲芯所说,面对美女却视若无睹,这让原本心怀不安的两人,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女人啊,真是难伺候。 你对她动心思,她不高兴;你不对她动心思,她也不高兴。 这朱寿呢,他可不管你开心不开心,只要他开心就行。 擂台卷 三十二、 三十二、 朱寿玩的很尽兴,但尽兴归尽兴,朱寿可还没打算走。 所以,在这天傍晚,两人从茶楼出来后,朱寿又问梅钱,接下来该干什么。 “去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朱寿这才想起来,这几天玩的,要么在汤馆点菜,要么在茶楼点菜,要么回客栈点宵夜,好像还真么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吃饭。 “这酒楼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倒是没那么多,不过是让你花钱摆谱用的。” 说的有道理,在这么个好玩的地方,要是不花点钱摆谱,还真对不起朱寿这性格。 于是,他便跟着梅钱前往城内第一酒楼。 路上顺道,还把客栈里的水月影、花莲芯一同叫上。 来到酒楼,立马有小二热情招待:“客官您几位啊。” “留白居。” “啊!”听到留白居三个字,小二就是一愣,已经很久没人定这间客房了。 因为这间房,只要一推开门,那就是十两银子,哪怕你转身就走。 “啊什么啊,怕我们没钱啊,朱少爷。” 说完,小二的眼前被一枚大大的银元宝给挡住了。 虽是鲜有人来,但房间里却日日打扫,随时待客。 一进房间,四人就闻到幽幽清香,房内各处点着红油蜡烛,将这一方之地照得亮如白昼。 小二服侍众人坐下,倒上新沏的热茶,便递上两份菜单。 朱寿接过那张印花纹底裱起来的菜单一看,只见上面仅有一道菜——燕窝糕,剩下的全是汁。 “这开胃菜你看着办。”朱寿将菜单交给小二说道。 “这可不是开胃菜,而是主菜。”梅钱在旁边解释道。“这一张上面才是配菜。” 朱寿不懂,便将菜单又拿回来,随便点了几份汤汁,四份燕窝糕。这才换了下一张菜单。 一看菜单,朱寿就觉得梅钱在骗自己,现在这份才是主菜。虽然跟平时自己吃的不能比,但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京城大客栈、饭馆里该有的都有。 待小二离开后,朱寿便在房内随意走动参观。雪白的墙面上挂着各种字画、提诗,屋内的装饰也是奢华而不庸俗。 在进门左侧,有一扇小屏风,屏风后面还有一间小房间,里面有四张躺椅,几个茶几,看样子是给喝多的客人休息的。 小房间的头顶上挂着一个玲珑求似的香炉,香炉内散发着幽幽清香,周围墙上是各式山水画,看着就让人舒服。 正在这时,外面房间出现了响动。朱寿出来一看,是几个小二端着菜肴进来。 朱寿往桌子上一看,全是没钱口中的“配菜”。 朱寿开始还觉得奇怪,怎么燕窝糕没有端上来。后来又一想,各地有各地发风俗,或许这里的习惯是饭后糕点。 小二还没离开,就看梅钱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拿着筷子架起来就吃,一点也不客气。 水月影、花莲芯看了,眉头就是一皱,这梅钱就算跟朱寿再怎么熟,也不能这样无理啊。 可后来就发觉,只有当梅钱尝了第一口,朱寿才会动筷子,这分明是…… 当吃的七分饱的时候,梅钱才将小二叫进来,让他准备燕窝糕。 “咱们都吃的七八分饱了,现在才上燕窝糕,估计也吃不下几口了,这不是浪费嘛!”花莲芯不解的问道。 “就是要等你们吃的差不多了,才上燕窝糕,要是上早了,怕你们吃了燕窝糕,其他的菜就味同嚼蜡。” “这东西有这么好吃?” 正说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四个小二,其中两个撤去残席,另外两人上燕窝糕。 只见端上来的是四个砂锅,砂锅里面放着竹筐,一小丁一小丁切成四方形的燕窝糕,在燕窝糕上,还插了很多小眼。 就见梅钱用新换的筷子夹起一小丁放到一旁的汤汁里,再放入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看他那陶醉的样子,花莲芯有点不信这东西这么好吃,也照着样子吃了一口。 燕窝糕一入口,松软光滑,沁过的汤汁从小眼里溢出来,那味道美得无法形容。看来梅钱说的没错,如果一开始就上这样的珍馐美味,那么其他的东西吃起来确实味同嚼蜡一般。 一边吃着,朱寿一边吩咐小二,再多上几份。 但梅钱却在一旁解释道,这种好东西,每位客人只能上一份,所以一开始不论朱寿要几份,他们也只会一共上四份。 “这么好吃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了。”水月影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做法我是知道的,但这关键的汤汁秘方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没钱就把这燕窝糕的做法说了一边。 首先是上等的燕窝洗净,剔除杂质,用收集来的露水煮,一直煮烂了。再用玉质的小杵搅成糊状,倒入方形的瓷碗上锅蒸。 待蒸好了倒出来,用小针在上面开眼,最后切成丁。 那汤汁就更不用说了,都是用上等食材现制作。 这城中许多达官贵人,每天都要来一碗燕窝糕,是以供不应求,今天四人也是运气好,刚好点了最后四份,之后来的客人,便是没有了。 一边品尝这美味,一边听梅钱将燕窝糕的做法娓娓道来。 “唉!”突然,朱寿叹了口气:“可惜李凤没跟来,不然的话,以她的绝活,一口便能尝出这些汤汁的配料、做法、火候。” 正在此时,忽听到楼下一阵吵闹,紧跟着声影临近,竟来到留白居房门口。 “guangdang”一声,门被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给踹开了。 就听外面的小二低声下气的说道:“公子,燕窝糕真的没有了,最后四份已经卖出去了。” 一名穿着华丽丝质衣裳的公子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这位公子长得五短身材、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在他的旁边,还有个打扮的很妖艳的男子。这样的组合,让人看了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公子是本城首富的儿子,却有龙阳之好,他身边那妖艳男子,便是他的男好。 胖公子对男宠那是疼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今天不知怎么的,那男宠突然想吃燕窝糕。于是胖公子就打发人来买,但可惜来晚一步,最后四份给朱寿点了。 胖公子一听就来气,再加上男宠在旁边煽风点火,他便带着人亲来客栈找茬。 看到四个砂锅里面已经空了,胖公子怒道:“他们要就有,我要就没有。难不成是他们进了留白居,便有这样的特色。” “公子,真不是这样的。” “公子”一旁的男宠用那细腻的声音说道:“他们这是看您最近被老爷禁足,怕您付不起钱。” 就这样,胖公子被挑唆之后,立即高声道:“你让这帮人走,他们的钱我付了,另外我再加一倍的钱,你给我现做四份燕窝糕。” 挑事,谁不会啊。 想到这,梅钱在朱寿耳边小声说道:“现在是你炫富的时候了。” “怎么个炫富?”看到胖公子这德行,也激起了朱寿的争斗之心,正准备让梅钱帮他花钱。“我出钱,你帮我花。” “小二!”没钱故意提高声音道:“给我开一个落子无悔局。” 什么!众人一听,心中就是一愣。这落子无悔局多少年没开了,这人到底是多有钱啊。 “这是定金二两。” 二两就想开落子无悔局,那男宠刚想出言讽刺,就听梅钱继续道:“二两重的银票,你先拿着。” 小二捧着银票,嘴都不利索了:“这……这位客官,您,真的要开座子无悔局?” “怎么,不行吗?” “可是,各位已经吃完了,这样不是太亏了。” “我这人最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既然吃饱喝足了,自然是让那些没吃没喝的人也一同享受一下。” 梅钱一说开落子无悔局,那胖公子便带着男宠离开,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很快,这家店的掌柜便来到留白居,将四人恭恭敬敬的请到一间雅间喝茶休息,并说这局结束了,以后再来此消费的钱,都算他们客栈。 说完,便退出房间,不打扰四人休息。 “这落子无悔局是什么,看的挺厉害的。”掌柜刚走,朱寿便问梅钱。 外面的掌柜刚好听到这句,心说:真是个冤大头,花钱都不知道干了什么。 “这是一个花钱的局。”说着,没钱就把这个落子无悔局说了一遍。 但凡开此局,那么之后来此吃饭人的钱,全都算在朱寿头上。另外,但凡客人点了一道菜,厨房都得另外给朱寿先做一道,除了燕窝糕。 吃不吃在朱寿,但钱一分不能少给,有些食材只够做一份菜的,就得打发人现去买,这买菜的钱,来回的路费都算在朱寿头上。 光这些还不算,酒馆还会派人大张旗鼓的在街面上帮你吆喝,让那些平时想吃又没钱的人,全都来点菜。 那些妓院、赌场的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派人来此购买食物。就算是那吃饱喝足的,也会来此买一份留着第二天吃。 总之,一旦开了落子无悔局,就相当于请了全城的人吃饭,还是话两倍的钱。 “那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朱寿不怕花钱,只要让他乐呵乐呵就行,但时间太长,他也会受不了。 “十二个时辰,也就是说,明天这个时候,这个局就结束了。” “这谱摆的,确实很欠揍,但这段时间,我身上的钱,好像被你挥霍光了吧。” “放心,我知道你有钱,我这就帮你去取。” 说罢,梅钱就在三人面前消失了。 惊得水月影、花莲芯颜色更变,这不是什么法术、幻术之类的,而是轻功,绝世轻功。传说中轻功的最高境界是化光遁形,可这梅钱是凭空消失,连个光点也没出现。 后半夜,但酒楼依然忙碌着,周围人声嘈杂,甚至有人为了点菜先后排队而打起来。 在这熙熙攘攘中,三人坐在躺椅上半梦半醒着。 忽然间,水月影突然被一阵微风给惊醒了,睁眼一看,是梅钱坐在桌前喝茶。 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包袱。从外形来看,包袱里面包着的,是一个方形的盒子。 “这是?” “这是朱公子的钱。”说罢,他便将包袱推到水月影的面前。 听说是钱,水月影心中一愣,他们出门是虽然带了许多钱,但并没有这个盒子,他是从哪得来的。 想到这,水月影连忙打开包袱。 只见盒子里以厚厚的银票铺底,上面一层是金叶子,在金叶子的上面,是珍珠、玛瑙、翡翠。 水月影一看就知道,这些不是他们的。 “老实说,你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在朱公子家拿来的。”没钱随口说道。 “胡说。”水月影的声音瞬间提高,但立即又把声音压了下去。“朱公子家在哪,你就说上他家去拿。” 没钱呵呵一笑:“这世上,何处不是家——他的家。” 这一觉,朱寿睡得很不踏实,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伸了个懒腰,他便推门要下楼。 一开门,朱寿瞬间就醒了。 这里已经是人挤人了,比那过年还要热闹。 看到朱寿下楼,两个小二连忙上前帮他开路。 “爷,您起来啦!” “爷,您想吃点什么。” “给你们的钱还有吧。” “有时有,但已经……” 话未说完,朱寿一直身后的没钱:“补上。” 早饭,是回到客栈后,让酒馆的小二送过去的。 吃完后,朱寿觉得没精神,又睡了个回笼觉…… 擂台卷 三十三、 三十三、 再一觉醒来,就是快接近中午的时候。 午饭依然是酒馆送来的。 不过这一上午没怎么活动,朱寿也没吃多少。 之后他又去汤馆跑了一把澡,在一个雅间跟梅钱两人抽烟闲谈。 吃完饭的时候,朱寿又问梅钱,这里还有什么可玩的地方,没有咱就启程了。 两女多么希望没有。 但梅钱又一次让她们失望了。 “城里的第一客栈、第一酒馆、第一汤池、第一茶楼都去了,就差第一妓院了。” 一听这地方,两女眉头就是一皱。 原先,她们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即便是去妓院,她们两也能女扮男装跟着去。但这些天见识过梅钱的厉害之后,两人确实有点害怕了。 见两人面带犹疑,朱寿便说道:“妳们要是不想去,就先出发替我打响名声,我再玩个两三天。” 这个决定可不是朱寿随便说说,当时他便让两人收拾包袱离开。反正梅钱带他去的地方,两人都不愿去,赚钱的事有梅钱,两女变得可有可无。 没有了两人的劝谏,朱寿更加肆无忌惮了,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便跟着梅钱上了马车。 这条街是城中著名的夜市,说书馆、戏园子、杂耍摊、角斗场应有尽有。 那青楼更是灯火通明,各种欢声笑语、丝竹雅乐传入马车内。弄得朱寿心痒难忍,不等马车停稳,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也不看前面的路,分开众人便往青楼闯。 这里本来就人多,再加上朱寿不看路,在门口正与一人相撞。 虽然是撞到人,但朱寿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软软的挺舒服。 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个白白净净的大和尚。 这大和尚真是大和尚,大手、大脚、大嘴、大鼻子、大眼睛、大耳朵外加一个大脑袋。 但这些大加在一起,也不如他那肚子大。 那肚子大到什么程度呢,反正大的没号。应要是形容的话,就是低头看不到脚尖,伸手摸不到肚脐。要是到哪间寺庙去,人没进来,肚子先进来了。 朱寿抬头望时,那大和尚正笑呵呵的望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朱寿还以为是看到了下凡的弥勒佛。 就算是朱寿见过各种长相奇特的人,也被他的长相震惊了。要是能把这位“弥勒佛”请回去,那够他玩一阵子了。 此时,梅钱也走到门口,见到这位弥勒佛,也是吃了一惊。 “这位大师,您是出家人,也有兴趣来这种地方,难不成大师想以一己之力,将这里的人全都渡化。” 那位弥勒佛一摸又圆又亮的脑袋,笑呵呵的说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酒肉穿肠过,也可把佛祖心头留,为何我就不能空一下呢。” 这个观念很新奇,朱寿以前遇到的和尚,要么跟他打禅机,要么对他恭恭敬敬死板的很,何曾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大和尚怎么称呼啊?” “富僧笑和尚。” 你没听错,就是富僧,而不是我们平常听到的贫僧。 因为这和尚确实有钱。要是没钱,怎么能养成这样肥头大耳;要是没钱,怎么能来这烟花场所。 出家人不打诳语,有钱就是有钱,何必装穷。 不过梅钱、朱寿在意的重点不是有没有钱、贫穷还是富余,而是他的名号——笑和尚。 “原来大师便是那传闻中的‘千手弥勒’笑和尚。” “不敢当,正是富僧。” “啥也别说了,咱进去空一个,我请客。” “那富僧我就承情了。” 这三人在青楼如何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这都并非本书的重点,想知道的,自己晚上自己想。 ????? 且说水月影、花莲芯二人,收拾行李走了没多一会儿便后悔了。 虽然二人脚程快,翻过城墙赶路是没问题。但她们步子再快,也没法在这黑夜之间赶到下一个有住宿的地方。 现在总不能再折返回去住店,等明天天亮再重新出发吧,那多丢人啊。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两人功夫了得,自不惧野外的豺狼虎豹,但深夜赶路实属不易,再加上黑灯瞎火不变方向,于是两人决定,先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一晚上,明日再赶路。 就在两人寻找休息地方的时候,两人发现远处有点点火光。 虽然这火光如芝麻大小,但在这星月无光的夜晚,却是非常清晰。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突然出现火光?”水月影不禁疑惑道。 “会不会是劫道的,不然谁脑子有问题,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点火玩。”似乎是意识到,她们两就是那脑子有问题的,花莲芯连忙岔开话题,说道:“这火光的位置应该在地上,这说明他们应该不是举着火把拦截走夜路的,可能和我们一样也是走夜路,在地上生了一堆火,准备休息。” “如果是这样,咱么倒可以和他们做个伴,也正好打发这无聊的夜晚。” “这深更半夜,万一对方见咱们是两个姑娘,起了歹心怎么办。” “如果我们起了歹心,不知他们该怎么办。” 你别看那火堆离两人很远,但架不住两人的脚程快。 火堆旁,两人正闭目躺着,从他们均匀的呼吸,可知二人已然熟睡。 忽然间,其中一人猛地睁开眼。 紧接着,他旁边那人也睁开了眼。 待两人坐起身的时候,水月影与花莲芯已经走近。 虽然见是两位美女,但这二人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行走江湖,千万不要轻视女子、小孩,这可是孔圣人留下的至理名言。”这句话,是二人的师父曾经告诫过他们的。 见两人手握宝剑,虽未出鞘,但警觉已生,两人忙一抱拳,解释道:“二位不必紧张,我二人因有事,晚间出城赶路。见这里有火光,想是同路人,便过来欲一起搭个伴。” 其中一人听了她们的解释,也是抱拳还礼道:“两位说哪里的话,相逢即是有缘,二位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两个糙汉子,就快坐下休息吧。” 坐下之后,水月影就发现,其中一人竟只有一只左手,右手的袖子里空荡荡的。 行走江湖的,因与人厮杀,四肢不全者大有人在。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意缺胳膊少腿的还继续闯江湖。 想到这,水月影顿时同情心大起,往那人身旁靠了靠,说道:“在下水月影,这位是我师妹花莲芯。” “‘芙蓉仙子’水月影、‘寒梅女侠’花莲芯。原来两位便是长生不老堂不死道人的高足,久仰,久仰。在下吴空,这位是我的师弟周良。” 这两个名字很平凡,江湖中叫这种名字的人有很多。但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再加上那独臂,可就不平凡了。 这就好比李贵是个平凡的名字,但要是跟九天玄女观连在一起,那便是一两肉、一两金。 “‘独臂剑’周良、‘断剑’吴空!” “不错,正是我二人。” 当知道身边这位是武林八侠中的“独臂剑”周良,水月影的同情心立时全消。 不是她觉得周良不值得同情,而是对周良的同情,与对其侮辱没什么差别。他们的人生只是少了些东西,但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甚至比那四肢健全的人做得还要好,比他们拥有的还要多。 如果连他都要同情,那水月影的同情怕是早就要透支了。 在知晓双方身份后,四人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显得有些尴尬。 周良、吴空是正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而水月影、花莲芯呢,她们所在的长生不老堂,并非一个江湖帮会、武林门派,而是朝廷内的一个部门。 世人皆怕死,特别是登上那九五之位的天子们。 唐高宋祖、秦皇汉武,每一位皇帝手下皆养着一批帮他们炼制长生不老药的炼丹师。 本朝皇帝更是为此而设立个长生不老堂。 虽然他们只是从事修仙炼丹,但身在朝堂,又怎能不被卷入朝廷争斗的洪流当中? 长生不老堂虽不与厂、卫等残害忠良,但也不与中正之士一同对抗那些位高权重之人。 他们所做的,不过是保护自身的利益。 为了利益,他们有时会与厂、卫合作,有时帮忠臣对付奸佞。平时不愿招惹是非,但为了自保,必要时绝不手软。 因为炼制丹药需要采集各种药草、矿石,为此劳民伤财的事没少做。 他们的名声之所以比儒党好一些,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对敌人没那么残忍。 所以从立场来说,他们与正道八侠可说是对立的。一旦公开身份,双方虽不至于动手,但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周、吴二人又不似他们的师父李天行,和什么人都能有话说,即便是即将生死相斗的敌人,他也能谈笑风生。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水月影与花莲芯便先行离开了。 过了大约一刻,周良、吴空方才动身。 “昨晚真是尴尬,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他们。”路上。水月影、花莲芯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遇不到的可能性不大,妳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地。那平安擂的镇擂者,最初可是八侠中的‘长剑’韩义与‘盲剑客’岳君。” “可如今镇擂官已经是朝廷指派,八侠大可放手不管。” “妳我因所在位置,所以知道这个消息,可比别人早得多。现在顶多岳君、韩义知道这消息,周良与吴空未必就知情。何况韩义、岳君两人镇擂,是受南宫岩所托,而非朝廷任命。连厂、卫的人都参与进来了,作为武林正道的八侠,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人来到一个大的镇集,名叫陈家集。镇子上的人,大多姓陈。 因为是前往平安擂的几条主要官道之一,因此镇子里面非常热闹。尤其是中午饭的时候,人多的就更别提了。 问了许多家饭庄、客栈,都是客人爆满。 两人无奈,只得继续问。 差不多快到镇子另一头,两人才看到一家名叫“都是客”的客栈。 这里的客人虽没有前面那几家那么多人,但也已经没有空桌子了。但她们运气好,刚有四个客人退了两间房,给她们赶上,好歹有了个落脚点。 花莲芯本来要回房用饭,但却被水月影给阻止了,跟人拼了一张桌子,点了几个菜,便静静的等。 “师姐,为何不回房用饭,而是要在这大厅人多眼杂的。” “这里人多热闹,方便打听消息。” “这就是一个前往平安擂的落脚点,有什么好打听的,咱们用了饭,休息一晚上,明早还急着赶路。” 一听两个大美女的谈话,旁边一人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忙喝了一口酒,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便开口道:“二位姑娘,在下姓何名路通,人送外号‘梅花枪’。在这镇子上已住了数日,对这里也有一些了解。若是两位姑娘想要了解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擂台卷 三十四、 三十四、 这和路通的嘴脸极尽谄媚,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一名登徒浪子。 花莲芯见着他就烦,于是故意刁难道:“这间客栈为何与前面的牌匾不同?” “这……”和路通看两人一身江湖打扮,以为她们会问一些江湖问题,哪知对方问这么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哈!”见和路通回答不出来,这桌的另一名客人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和路通有些恼怒的说道:“难不成你知道为什么。” “这有何难,牌匾不一样,是因为两家老板不一样。” 听到这样的回答,和路通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可不是是嘛,两家店的牌子不一样,不就是因为老板不一样。 “这么简单的回答,我也知道,你得说的具体点,不然两位姑娘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一个地方有两家老板开客栈,本来是很平常的事,哪能说出那么多因为所以来。只不过和路通为了找补回一点面子,故意问道。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为二位姑娘解释一下。”对方特意把二位姑娘说的重点,就是在告诉和路通,他是谁给两位姑娘听的,跟你和路通无关。 这陈家集以陈姓居多,镇中最大的富户自然也姓陈。 这位富户家有良田无数,在周围村镇开了不少酒庄、饭庄、客栈、茶馆,掌管着周边各种粮食、蔬果生意中转要道。 这陈家集位置在八方村落之中,地理位置极佳,也是富户的主要生意场所。 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当然也引来不少外人前来做生意。 这么大一块蛋糕,富户又怎么可能与其他人共享。陈富户既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守得住这份家业,掌控着这么多长工脚夫,自然是不简单。 每当有人来此开客栈,陈富户便会想尽办法恶意竞争。每挤掉一家,他便用那块地方做自己的分号。 到后来,凡是适合开店的位置,几乎都成了富户家的产业。说到几乎,当然就不会是全部了,总会有那么几个位置不好的,入不了富户的法眼。 来此开店的外乡人,就如同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但好位置已经没了,他们能选择的,就只有那些富户看不上眼的地方。 就在不久前,又有一个外乡人来此开店。 由于已经没有好地方了,他只能在镇北口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店。 虽说也算是在镇子的入口,但这北口可与东南西三个入口不同,是人们不愿走的地方。 出了北口往西走,是一片坟岗。往东走,是那些要饭的地盘。你想想看,谁没事往那地方去啊。 所以起初,那陈富户也没在意,心里也没在意,想着,那么偏僻的地方,又是死人道,谁没事那那么远的地方吃饭。 可这里是四方汇聚之地,每天来往的人很多,即便已经开了不少客栈、饭庄,但数量还是不够。 所以每到吃饭的时候,外乡人开的饭庄,总有为数不少的客人。 虽然这些客人都是些穷人,吃不了几个钱,但陈富户看了心里也不舒服,便想像以前那样,将自家店铺内所有的费用减半来恶意挤兑。 可这位外乡的老板似乎也有不少家底,面对竞争,他是费用不减,即使一天到晚没生意,他也丝毫不退让。 这样一来,受益的是过往的百姓,亏损的是陈富户。 时间一长,富户不干了,将那些酒菜的价格调回。 但如此一来,那些尝到甜头的百姓可不干了,虽然是价格回调,但他们可接受不了。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众人的心中,老板这不是恢复原价,而是涨价了,还是一倍的涨。于是纷纷去了外乡人的那家店。 在他们眼中,那家店从头到尾价格不变,说明用料十足,没有缺斤少两。 陈富户这下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从未吃过这样亏的他,用了强硬手段,给周围所有人下通牒,让所有人不准去外姓人那家店用饭。 那位老板脾气也是硬,不和解、不关门,即便没生意也依然坚持。 但这个镇集四通八达,不可能永远是那些固定不变的人,总会有那些远途而来的人。 见外乡人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富户决定用最后一招——砸场子。 第一天,第二天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但到了第三天,那几个派出去搞事情的被人给打了回来。 富户知此事心中一惊,难道对方也养了一帮打手。 想到这,陈富户忙叫过管家,让他去查查是怎么个情况。 那管家听老爷把事情述说了一边,便道:“老爷,这事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哦?”富户听了又是一惊:“你快说说。”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段时间,镇子里出现了许多江湖中人,因为他们的到来,使得咱们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人因为没地方住,便去了外乡人开的那间客栈。这些江湖人最讲究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咱们的人,一定是闹事的时候,被那帮江湖中人给打了。” “这该如何解决?” “老爷,现在生意这么好,不如先别管他,派几个人去暗中监视。等那些江湖中人都走了,咱们慢慢对付。” ????? 听了那人的叙述,水月影、花莲芯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刚才去其他客栈时,还能看到不少普通百姓,但这里住的全是江湖中人,原来是陈富户捣的鬼。” “那进门时被监视的感觉,应该就是陈富户派来的。” “难道就没人管管他们。” “姑娘说的在理,但那些人也仅仅是在外面监视客栈,没有触及到个人利益,谁又愿意强出头。说到底这也是两家店的竞争,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怎好参与。” 花莲芯听了不满道:“说白了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谓的江湖侠义,就是这样的吗?” 她这一席话,正激怒了身旁的“梅花枪”和路通。虽然他所在的势力并非正道,但为了能在两位姑娘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何路通也拿出他早就没有了的正义之心。 只见他站起身来,对着二位姑娘道:“两位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好好教训一下这陈富户。” 说罢,一提靠在桌边的五点梅花枪便往外走。 何路通这豪言壮语声音本就大,而这说话的内容更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吃饭吃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去砸场子。 不要说众人了,就连与他同桌的三人,也没想到这个何路通会这么冲动。 客栈跑堂的有心想要劝他不要冲动行事,但看到他提着那杆枪,吓得也不敢阻拦。 见何路通离开后,那跑堂的急忙道柜台前高喊道:“掌柜的,出事了,掌柜的……” “什么事啊?”一个柔和略显慵懒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后面传来。 接着门帘一掀,一个清秀俊美的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这么着急上火的,是不是隔壁客栈的又过来闹事了?” “不是的,这次是咱们这边去那边闹事。” “哈?”掌柜的听了就是一愣:“咱们店里几时找了这么厉害的伙计。” “不是这样的。”于是,小二便将和路通突然发出豪言壮语离去的情形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他个人行为,与咱们无关,即便说到官府去,咱们也没有理亏,你只管做好你的工作。” 说完,掌柜的便转身离开。 “掌柜的,你真的不管?”小二在后面急得大喊。 “我还要忙着写告示:招几个伙计、掌柜,哪有时间管这闲事。” 说话间,掌柜老板早已远去,好像这事真的跟他们客栈一点关系也没有。而店里其他的客人,有知道陈富户做事不仗义的,觉得该管,有那些外来的普通人,也不愿管这没来由的闲事,一个个只自顾自该吃饭的吃饭,该聊天的聊天。 更有好事者,以此来打赌。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水、花二人同桌的客人笑道:“说了半天,在下还没自报名号,在下黄德,乃是圣灵阁少主。” 圣灵阁少阁主“五路神”黄德,这身份确实要比刚才的“梅花枪”和路通高出许多。 没有那冲动碍事的和路通,他想拿下两个女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的事。 “不知二位姑娘芳名。” 这黄德虽然身份比和路通高出许多,但也不过是同一路人,没有深交的必要。 水月影心中想到,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原来是南武林南台城鼎鼎大名的圣灵阁主之子,久仰,久仰。” 圣灵阁在江湖中是那种亦正亦邪的帮派,与敌交手时狠毒绝辣不留一丝情面;但对待一般的百姓却是非常仁义。冬舍棉衣夏舍丹,修桥补路建学堂。 有人说他们是假仁假义,在私,不愿做江湖公敌;在公,不愿触朝廷底线。 因为有着这样的善举,所以圣灵阁在中立势力中地位也很是独特,属于邪道不愿意攻打,正道不好结交的那种。 而这圣灵阁最大的败笔,便是那少阁主黄德。 这小子仗着自己的身家背景,时常抢男霸女,胡作非为,事后留下烂摊子给老爹处理,虽说如今性子收敛了一些,但也没干过什么好事。 因此,花莲芯称他阁主之子,而非少阁主,就是暗讽他只会仗着老爹为非作歹。 世上有许多这一类人,仗着家长的势力任意妄为,但却又不愿意生活在家长的光环之下,总觉得自己能为通天。 毫无疑问,黄德便是这样的人。 所以当他听到水月影称他为阁主之子的时候,他心中自是不满。 但初次见面,想博得两位美人的好感,黄德便将脾气压下去,而且准备解释一下,自己的能为不输于父亲,名声更是靠自己闯出来的。 事实上,他这么认为也没错,他的恶名确实是闯出来的。 仔细想想他的外号叫“五路神”,五路指的是东南西北中,每条路都有大神帮他把路铺好了,那位大神便是他的父亲。 如果黄德真有本事,努力打拼,那他现在的外号应该叫“五路战神”了。 还没来得及炫耀自己有多大能耐,不靠老爹就能有如今的成就,便听对方道:“在下花莲芯,这位是我的师姐水月影。” 听到这两个名字,黄德开始觉得还有诗意:镜中花、水中月。 可当他反应过来这两人名字时,立时把已经压下来的脾气又压了压。 虽然他自负、自傲、自以为是,但好歹也知道,这两人手中的兵器“镜中花”、“水中月”乃是名刀榜派第五、第四的神兵利器。 圣灵阁即便不惧长生不老堂,也要考虑他背后的朝廷势力。 正在黄德想找个台阶下的时候,就见水、花二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 门口有什么东西只得两人注意吗? 看到两人的举动,黄德也不禁看向门口。 门口人来人往,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啊。 忽然间,黄德想到了对方发现什么,刚想否定这个想法,就听花莲芯说道:“这个何路通办事还真有效率,这么一会儿就打起来了。” 一句话,终于证实黄德的想法,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两个女子不过二十一、二岁,为何有比他还高的修为,在此就能听到镇口的打斗声。 他也是集中精神,才听到那边的动静。 擂台卷 三十五、 三十五、 见水月影、花莲芯有这样的修为,黄德开始暗中提防她们。 他手下有三个护卫,现在真要打起来,他倒也不惧对方。不过看她们来到这个小镇,想来也是为了打擂。 原本听到她们二人的名号,黄德还想着在打擂台的时候挑战这两个名刀榜上的高手,可如今看对方的修为,擂台上一对一单挑,他已没有必胜的把握。到时候,当着天下人的面,输给一个女子,那他以后还怎么镇得住圣灵阁的门众。 看来,想要给圣灵阁除去两个对手,也只能在半道上把她们解决。 想到这,黄德一句话没说,丢下几粒碎银子转身便走。 临走的时候,他还给旁边一桌用饭的三人使了个眼色。那座上三人立即会意,丢下几十个大钱便离开了。 也许会有人问,堂堂圣灵阁的少阁主带着手下去打擂,怎么会这么小气,吃饭就给铜钱、碎银子,不是应该丢一个元宝,高声喊道:“不用找啦。” 事实上,这是阁主黄林的安排。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负、爱张扬。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他这次是参加擂台赛。那里卧虎藏龙,有圣灵阁的敌人,有自命正义的侠士。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圣灵阁的少主,上了擂台,签了生死状,一切由实力说话。 为此,黄林不仅下令让一行人低调行事,甚至连一路上的费用,也给的不多,只有一些散碎银两,几吊钱,几张面值不大的银票,还是给了三位手下保管。为的就是防止黄德一路上大手大脚,过于高调。 因为手上没钱,几人行事低调许多,不住大客栈,不点高档宴席。不然以黄大少的性格,他们身上的钱早就不够用了。 如果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可能就会想法子弄钱。 但圣灵阁向来善待百姓,不可能以名压人,无本买卖他们不屑于做,街头卖艺赚钱他们不仅觉得来钱慢还丢人,所以也只有省吃俭用。 题外话暂时说到这,再说水月影、花莲芯二人。她们把心思都放到镇口的打斗,也就没在意大厅内人员的变动。 有人会觉得,女人如红颜祸水确实没错,几句话就挑的和路通去大闹客栈。 但事实却是,二人真心为这家老板打抱不平。要是没有和路通,她们两也会亲自去教训一下这个姓陈的富户。不过她们要是出手,可不会傻傻的跟和路通似的闹出这么大动静。 当两人的饭菜端上来后,两人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一来,她们也确实饿了; 二来,她们想快点吃完,去镇子口看看热闹。 这“梅花枪”和路通,今天可算是露脸了,连打了陈富户六七家店,也没叫人家碰到自己衣服一下。 要说这和路通的能力,也就在三流左右,但他运气好,有个叔叔在寧王手下做事。于是他叔叔便动用人情,把他安排到寧王在江湖的势力——天刑堂中做事。 但他这人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仗着自己叔叔是寧王手下的人,在天刑堂摆起了少爷的谱。 那天刑堂是什么地方,面对的都是江湖各大帮派势力,能容得下和路通这么个二世祖耀武扬威,当下教训了他一顿,便将他赶了出来。 和路通年轻气盛,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待遇,于是便回去在叔叔面前告了一状。 这其中的添油加醋、搬弄是非、歪曲事实,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浪里飞沙”何澄是什么样的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能容得下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 当下不但狠狠地教训了侄子,还亲自前往天刑堂向赵延俊赔罪。 此后,和路通便待在何澄身边,不敢恣意妄为。 今次,安化王朱寘鐇、寧王朱宸濠以皇帝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四方来朝为由,联名向朝廷进贡。 正德也是不听大臣们的反对,欣然应允。 双王早有不臣之心,这次进贡,自然是看到了机会。 东、西两厂被打压,锦衣卫被冷落,王守仁被贬流放。剩下炼丹的长生不老堂、表演杂耍的儒党,虽麾下有高手,但又怎敌得过他们手上的联军。 在未进京之前,两位王爷已经私底下商量计划,甚至连日后如何分配天下都定好了。在出发的时候,两人也是连信任的官员都一起带上京,预备着一旦掌控了帝京,便立即大换血。 何澄作为随行的武官,也一并跟着,目的是以防万一。 此次进京虽然是计划周密,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会成功。是以何澄也留了个心眼,把侄子和路通留下来。万一事情败露没能活着回去,他们老何家还能留个后。 见自己没能进京大展拳脚,和路通自是心有不甘,但无奈周围的人谁也不买他的账,气得他只能成日里花天酒地。 不过,一场擂台赛,就如同捷报一般传遍了大江南北,也让和路通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这里的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没关系,只要上得擂台让他大展拳脚,到时候自然有识得千里马的伯乐对他以礼相待。 正好寧王刚刚出城,众人也不知王爷对这擂台是什么态度,都把心思放在翡翠明珠上,也就没人冒然前往。 和路通见众人都没啥动静,认为他们胆小怕事,更觉得自己有一股其他人没有的英雄胆识,那是沙里珍珠、土中翡翠。 于是招呼也不打,带上银两与兵器便离开了。 为了能早一点打擂,和路通也是马不停蹄,竟没在路上惹事。 不过,这该出事的时候,跑也跑不掉。 一路上风尘仆仆,何路通终究身体吃不消,便在这陈家集休息几日,养养神。 今天感觉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吃饭的时候,和路通就在想,是吃了午饭就出发,还是再休息最后一晚,明早出发。 原本,立即出发的想法占了上风,不然他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把兵器放在身旁。 但鬼使神差的,和路通就这么跑到南镇口闹事情。 之前也说了,陈富户为了打压外星人的生意,用了许多手段。这使得来此的周边百姓、商户,都会到陈富户家的店。 前面几家店都被普通人住满了,这些江湖中人也只得往后找客栈。也因此,和路通在大闹前面几家客店的时候,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客栈、饭庄里的打手,都不值得他用兵器。 这第八家店,位置在镇子的中心,也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客栈。 这镇子有东、南、西、北四个入口,那些来镇子的普通人,为了节约时间,在最外围就被吸收了。后来的武林人士,想要住店、吃饭,只得往里走。 而和路通选的这条路也赶巧,正是进出镇集的主路,大多数百姓都是通过这条路进出镇子,不然和路通也不会一连打了六、七家店都没遇到一个江湖中人。 来到这家店的门口,何路通拿起客栈门口免费的茶水喝起来,喝了一碗便往地上砸,一连砸了三碗,这才开口大骂。骂的内容,无非就是陈富户仗势欺人打压外来生意人。 与前几家情况相同,店里的打手出来喝止,被打倒后何路通有骂了几句,便打算去下一家。 就在这时,身后一人叫住了他。 回身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个大汉,手中提着枣木大棍,正极为不满的盯着何路通。 见有人阻拦他,何路通的心中反而高兴起来。 有读者会说,这人有病把,被人喝阻还高兴,那要是被打,还不快乐的飞上天了。 实则不然。 这一路打来,遇到的仅是什么都不会的饭桶,何路通也觉得甚是无聊,正愁没人让他使用真功夫,这大汉看起来,应该是练过的。 只见何路通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汉,高傲的说道:“拦你家小爷作甚。” “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店开得好好的,你二话不说就来叫骂。还说什么这家老板经常派人去闹事,我看你才是对方客栈老板派来砸场子的。” 何路通连胜那么长时间,也根本没把眼前之人放在眼里。“我看你是没钱付账,所以才答应老板做打手,好免了这次单吧。” “你,你……”大汉气得说不出话来,抡起手中的大棍就砸。 这棍有分量,大汉有把子力气,这大棍被他舞得呼呼挂风。 但这大汉也就力气大一点,比那些打手多了些打斗的经验,跟和路通还是不能比的。 几个回合下来,被和路通一脚踹在小腹上,后退几步,一下子绊在门槛上,仰头向后一摔。 大汉与和路通的打斗,早引起客栈内江湖人士的观看。有眼疾手快的,见大汉向后摔倒,连忙用手扶住他。 再看外面的和路通,一提枪不屑的说道:“就这点本事,还学别人当打手,在我们那,看门、牵马的都比你厉害。” 你还别说,和路通这话,倒也没多少夸张的地方。 江湖争斗,只要不伤及无辜都是死伤自负,大汉输了是技不如人。 但何路通说话的嘴脸,让人看得就气不打一出来。立时间,就有两人挤出客栈。 两人中等个头,皆是年龄在二十出头,一个拿虎尾三节棍,一人拿着一口朴刀。 “你这人说话也太狂了点吧,什么叫看门、牵马的都比我们厉害。” “说几句实话罢了,你们要是不服,那就证明你们比看门、牵马的要强。” 听了这话,是朴刀的冲过去,跳起来就是一刀。 何路通一个闪身,轻松躲过。紧接着,三节棍奔面门点来。和路通一缩脖子,又躲过了这一击。 这两人的能力,确实比刚才那大汉要高些,但也只是高一点。 何路通同时对付两人,如游戏一般,连兵器也没用。 打了六七个回合,和路通觉得没意思,猛一提功力,两招便把二人打趴下。 “还有厉害的吗?没有我可就走了。” 何路通刚转身,就听身后又有人大喝一声道:“小子别走,以为天下无人了是吧。” 何路通再次转身一看,面前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年,身着一袭青色长衫,内衬蓝色衣裤,手提一杆大枪,往那一站便有一股精气神。 何路通一看,就知道此人绝非刚才三个草包可比,忙将一旁插在地上的梅花枪拔出,一指对方道:“来者通明,少爷手下不打无名败将。” 何路通虽然自负,但也不敢藐视天下英雄,见对方气势不差,便随口问了一句。要不然,刚才那三人他为何不问。 哪知那人提枪一指何路通,说道:“凭你也配问我名号。” 说着双手一合阴阳把,一招金鸡乱点头,朝何路通扎来。 何路通一见对方出招不乱,脚下步子沉稳,当下也不敢托大,举枪招架。 接下来,周围的人只看到两人枪来枪往,打了大约三十几个回合。何路通已经探知对方枪法路数,知他弄不出新花样,也不再浪费时间,手中枪一变路数,似寒梅齐放,使得对手立即眼花缭乱,左挡右防,难以招架。 一个不留神,那壮汉肩头被梅花枪给扎中了。 枪虽扎得不深,但拔出来的时候,却有五个枪眼。 原来,在这梅花枪尖四周,尚有四个尖刃,合共五个尖头,状似梅花。一旦扎中敌人,只要枪头一转,那中招的地方肉就烂了。 不过此时对付这人,尚且用不到如此狠辣的一招。 虽然是没下死手,但这五个尖扎到身上也是不好受。 就听“guangdang”一声,那人丢掉手中枪,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洒在伤口上。 而何路通呢,扛着枪,头也不回,就这么潇洒的离去。身后,再没什么人敢出头,那名枪者可说是他们之中最能打的一个,连他都输,还有谁能敌得过何路通。 擂台卷 三十六、 三十六、 这一间客栈,虽不如刚才那家大、有气派,但里面的客人,江湖中人明显多了。 虽是如此,但打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只不过管闲事的人多了,要花点时间。 又是一家,但这一次,和路通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家饭庄里有一名客人,是点苍派的弟子“大力神”任庶尤。 原本,他与两名师兄随着师父“八手仙猿”何世清一同前往平安擂。 但一路走来往往都是露宿荒郊野外,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像样的镇集,任庶尤把这段时间的辛苦,全都化作食欲。 前几天吃的是野菜干粮,忽然是大鱼大肉,任庶尤的肚子一下子受不了了。 为了不耽误其他人去打擂,任庶尤便让他们先出发,他在这儿休息几天。 这不,休息了几日,任庶尤的身体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在镇子上又多玩了几天,正打算吃了中饭就出发。 正吃得尽兴,就听得楼下传来喝骂之声,过了一会儿,又传来打斗声。 都到了这个份上,同在二楼的人也没心思吃饭了,有的趴在窗口向下望,有的下楼去看。 任庶尤就是下楼看的那一批。 来到楼下,就看到门口挤满了人,任庶尤忙趴到窗子口,就见何路通站在饭庄外的空地上,周围站着不少江湖中人,不过看样子已经被打败了。 何通所说的话,依然是那么趾高气扬。 这一下,可气恼了任庶尤。 只听他怪叫一声,从窗户口艰难的爬出去。 没错,是艰难的。 任庶尤是个大高个,被何路通所说的内容给气得,竟忘了走正门,直接从窗户往外爬。 看到这一滑稽的行为,何路通忍不住大笑道:“谁家的狗熊没拴好放出来表演。” 任庶尤本就不满何路通说话狂妄,现在还被嘲笑是狗熊,气得哇哇怪叫几声,冲过去就是一拳。 何路通见对方那熊样,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看到这一拳临近,才侧身一躲,准备一伸脚,绊他个狗啃泥。 哪知何路通身子一闪,任庶尤身子也跟着一停,甩手又是一拳打来。 何路通可没想到这个大个子反应这么快,急忙双脚一用力,身子向后飞退。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一下和路通可不敢大意了,移步到梅花枪处,将枪从地上拔出来。 “来者通名!” “你爷爷任庶尤。”说着,大力神便再次发动进攻。 任庶尤的名字和路通是没听过,但那一招一式却绝不简单。尤其是那一双拳头与一张脸,在运功的时候便开始发红,从气势上就胜过一筹。 不过何路通的枪法也不是花架子,枪招多变灵活,在场中来回乱转身形游走,想以此来绕晕任庶尤,好找到下手机会。 那任庶尤似是针对这样的人物做过特别的训练,虽打不中对方,但也能及时闪避,让何路通的计划落空。 这一架,打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虽然这两人也就比臭棋篓子好,属于矮子里面拔将军。 不过这样的大打出手,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毕竟他们的功夫,可比那些街头卖艺的好太多了。 正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主干道旁有两人往这边走,正是晚出发的周良、吴空。 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饭点最繁忙的时候,但由于刚才何路通的一顿搅闹,店里的伙计见到他们这种江湖打扮的人,也不敢招待,只以客满为理由,将两人打发了。 周良见此情景自然是不满了,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是残疾人,又穿着一般,所以小二看不起他们,即便有空桌子,也不让他们进。 吴空是了解自己这位师兄脾气的,为人不错,但因为断了一臂,平时有些自卑,对人都谦退,但若是遇到有人看不起他身有残疾的话,他也会冲动行事不计后果,这点跟韩义有点像。 所以,在周良发怒之前,吴空就先把他拉走了。 “师兄,他们这既然没有位子,那我们就换一家吧。” “我知道,自己差点冲动行事了。”在去其他家客栈的路上,周良说道:“但那明明有一张空着的桌子,却不让我们进去坐。” “你确实有些情绪,所以没有发现客栈里其他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害怕。” “害怕?” “是的,在你问小二是否有空座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人眼神中的害怕。” “难道他们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敢让我们进去用饭的。”发现原因后,周良开始为刚才的无名火感到歉意。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周良也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想回去道歉。 到了第二家客栈,这次由吴空来问。结果还是一样,小二没让他们进来用饭。 这一次,周良仔细的观察道,不仅店里的客人面上现出害怕的神色。那小二虽脸上挂着笑意,眼中却传来惧意。同时周良还发现,店门外有打斗的痕迹。 当他们看到第三家店门口同样有打斗痕迹的时候,二人问也没问,直接朝下一家而去。 以二人的实力,其实早该听到打斗声了。但这个镇集很是热闹,他们也只是以为那个热闹的路口,有人在打把势卖艺,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看到地上打斗是痕迹,以及客店中人的表情,他们已经猜到事情的可能性。 路见不平,自然要管上一管。 想到这,两人连忙运功倾听,很快便找到打斗的声源。 当二人赶到的时候,任庶尤与何路通还没分出胜负。 看到何路通的兵器,两人知道,他所使得乃是《五点梅花枪》。不过这种枪法并非什么密不可传的武林绝学,因此一时看不出他什么身份。 但任庶尤的双手以及脸部都发红,从出手的招式已经看出。 “是点苍派的《炎天赤日神功》。” “看年龄以及功力火候,不是‘虎面霸王’于长业,就是‘大力神’任庶尤。” 冤家宜解不宜结,心生想法,两人同时冲入战团。周良一抖袖子,卷住何路通的梅花枪。同时,吴空横剑柄一架任庶尤的双腕,挡下了他一招日月掼顶。 “什么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阻拦,何路通、任庶尤二人异口同声道。 “朋友,冤家易结不易解,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何必动手。” “你们懂什么。”何路通不满道:“我这是行侠仗义。” “就你还行侠仗义,满口脏话,见人就打,有你这么行侠仗义的。要说行侠仗义,我这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就你,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过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你……”任庶尤气得又准备要动手。 “二位,可否暂熄怒火,既然大家都说自己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可否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好让大家来评判。” “你谁啊,在这多管闲事。”和路通将梅花枪从袖子里抽出,很是不满的望着这个捣乱的。 “在下周良,这位是我师弟吴空。” “我管你们是谁,这事不该你们管,你就一边待着去。” “二位可是‘天地八侠’中的四侠‘独臂剑’周良,六侠‘断剑’吴空?”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任庶尤。 “不错,正是我们二人。” 八侠的名头,在正道武林可是响当当的,就连邪道、中立势力也要给三分面子,不然就凭八侠中的两人,如何撑得起一个面对天下的擂台。 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任庶尤立马更有底气了。“在下点苍派‘大力神’任庶尤。” “原来是任大侠,久仰久仰。” 被八侠称一声大侠,还用了了久仰,虽然只是客套话,但任庶尤听了还是感觉一阵激动。 见三人相谈甚欢,被晾在一边的何路通可来气了,明明他才是正义的使者;侠义的化身,怎么现在搞得他像是恃强凌弱,对方反而想终于等到可以主持公道的侠士。 “我不管你们是几侠,总之我是在行侠仗义,你们不服就来战。”看何路通的样子,不像是心中有正气说话有底气,而是盛气凌人的感觉。 不过既然他一直强调自己所作所为是行侠仗义,总要让别人说话吧。 “二位,我还是那句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让大家来评评理。” “我先说,我先说。”任庶尤抢先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一遍。再加上周围人的补充,以及周、吴二人在刚才几家店门口的遭遇,两人完全有理由相信,任庶尤说的是事实。 听任庶尤这么一说,何路通一下子火了。虽然对方只是把自己经历的说了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但从对方嘴里这么一说,何路通还真是主动挑事的。 “你说的虽然没错,但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这些店背后的老板恶意打压外来商户,不给他们生存空间。我是因为气不过这种行为,才出手教训他的。” 听周围人的反应,看来何路通说的也是事实。 “何兄,你虽有行侠仗义的想法,但如此的行为却是不值得认同,咱们还是讲道理。” “这帮人要是讲道理,当初也不会用各种手段去打压外来人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打,打到他服为止。” “这样对方也只是口服心不服,你在的时候,对方尚不敢怎样,你若是离开了,对方必然会变本加厉,用更极端的手段来讨回自己的损失。” “后面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何路通的冲动行为,本就是为了博得水月影、花莲芯的亲睐。如今见讨不到好处,连两位美女也不来看一下他的侠义行为。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何路通扛着梅花枪转身就走。 “有胆别走,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打了人就像跑……” “任兄别激动,这事咱们慢慢处理,先找到这家店的老板,向他说明来意,再去和何路通解决此事。” 于是三人先进了客栈,问明掌柜的,老板家住哪里,便一同前往。 此时的陈富户早就收到消息了,当三人走入富户大院,立即命人关门。 几十个家丁护院各自持棍棒牵着恶犬,将三人围在当中。 只见陈富户身在客厅隔墙后面,壮着胆子说道:“好你们三个匪徒,大闹我的客栈还不够,现在竟打上门来了。” “陈老爷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闹事的……” “给我打!”不待任庶尤解释,陈富户一声令下,众家丁齐拥而上。 这一下,可把任庶尤给气坏了,他好心好意来帮忙解决问题,这姓陈的倒好,连解释都不给,上来就喊打。 一气之下,“大力神”运足功力,几个箭步冲到院中的石桌前,一拳将面前的石桌打碎。 这一拳,震惊了所有的家丁,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比石桌还硬,一个个四散开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 当三人来到客厅时,陈富户吓得转身就要从后门逃走。但他那速度,哪比得过三人啊,还没到门口,便已被任庶尤给拦住了。 “这可是有天有地有王法的地方,你们要是跟动我一根汗毛,我必让官府将你们打入死牢问罪。告诉你们,本地的知县可是我发小。” 三人还没做什么,陈富户就打算以权压人,这更让任庶尤觉得,何路通说的可能是实话。 “姓陈的我问你,你是不是用恶意竞争的手段,打压外来商户。”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正经做生意的,因为资本雄厚,所以卖出去的东西物美价廉。客人都愿意来我们店里吃饭,外来的商户竞争不过我,这能怪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强令周围村子的人来镇子上只可在你店里吃住,甚至还命人去对方店内闹事,你还说没有恶意竞争。” “这……我……”见对方把自己的老底都揭穿了,陈富户也不知该怎么辩驳。 看到对方理亏,吴空立即接着道:“今日你来店里闹事的,就是因为看不惯你这欺行霸市的行为。我们虽然能帮你解决掉一时的麻烦,但我们离开后,相信还会有其他人不满你的行为。到时候,可就不是到你店里闹事那么简单了,有些脾气火爆的,说不定都能把房子给你点了。” 擂台卷 三十七、 三十七、 连吓唬带威胁,陈富户很快就彻底服软了。“三位大侠,那我该如何是好,只要三位能帮我解决此事,报酬自然不会少的。” “以后公平买卖,不准再欺压客商,向那家客栈老板道歉。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多行善事,自然多有福报。” “是,是,我这就准备礼物,晚上亲自登门道歉。” 见此事算是了解了,三人拒绝了富商为他们设下的酒宴,一并离开。 因为要追赶师父、师兄弟,任庶尤回到客店付了房钱,又买了一头驴,这就起身离开。 至于剩下的吴空、周良,当然是要先解决吃饭问题。 如今已过了饭点,各个饭庄、客栈都有空闲的位置,随便上哪里吃都行。 但经过这一系列事,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很想去那家由外来人开的客栈。一来,他们挺同情这家店老板的,觉得他很不容易;二来,他们也很好奇,在陈富户各种手段下,这位老板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刚一进客栈,小二就热情的招呼上来。 不过更吸引两人目光的,却是不远处正在喝茶的水月影、花莲芯两姐妹。 兜兜转转,还是在这见面了,如此一来确实有点尴尬。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先给我们来点管饱的,再开两间房。” “客官,实在抱歉,吃的咱们这管够,但这房间,就只剩下大通铺了。” “大通铺也行。”说着,吴空从怀里拿出钱袋,倒出几十个铜钱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定钱。” 小二将铜钱收好,便去忙了。 另一桌,花莲芯笑着对水月影道:“师姐,妳猜的好准啊,他们果然来了。” 水月影轻轻品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虽然是猜的,但也有一定依据的。八侠速来见不得这种欺压善良之事,何路通把事情闹那么大,这两人一定会管一管的。不管是否将此事解决,他们至少要来这家店看看。”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要不要退一间房让他们住,看他们好不好意思。” “他们要是不住,咱们这算不算自讨没趣。我觉得他们住的是大通铺,此时不可能进去睡觉,一定会四处转转打发时间。待会儿咱们没事就在此瞎转转,遇到了就故意逗逗他们,看他们八侠是不是好意思跟我们这两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再说周良、吴空,他们俩可没精力去猜女儿家的小心思。原本他们就觉得跟长生不老堂不是一路的,能避开当然最好了。 为此,他们特意在早上推迟出发时间。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虽然想跟对方泾渭分明,但最终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坐在了一间客栈。 这样的场景,让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侠,着实有点尴尬。想着既然你们待在这家客栈,那我们吃完饭就出去转转。 但即便这样想着,还是有些不自在,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两人四处观察。 你还别说,这家客栈内部宽敞,四周采光好,通风干爽,桌椅板凳都是新的。墙面干净、跑堂的衣服整洁,各个精神头十足。看来,为了这间客栈,老板没少花钱。 要不是因为陈富户,这里的生意绝对比现在要好。 看着两人用欣赏艺术的眼光观看客栈布局来缓解内心的尴尬,两女子就感到好笑,故意跟她们划开距离的气也顺了。 就在花莲芯准备起身逗逗两人的时候,只听二楼有一人高声叫道:“你这小二怎么不通情理,我这不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是不付钱,只是暂时没钱,你给我先即在账上,等我将来有钱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还给你的。” 听这声音,客人中气十足,应该是个会家子。 接着便是小二的声音:“这位客人,不是我们不讲理,您在这病了快一个月,我们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管吃管住,没有丝毫不周怠慢之处。但我们这是客栈,就算是不赚您的钱,本钱总得让我们收回吧。” 小二并没有因为对方理亏,就得理不让人。客人也并没有因为自身会武功,就盛气凌人。 双方说话虽大声,但说的都在理,即便想管,也不知该帮谁。 正在这时,一名小二端着一大盘饭菜,来到周良、吴空两人声旁:“客官,你们的饭菜。” “小二,楼上是什么情况。” 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小二也没别的什么事,便说道:“楼上那位客人是走江湖的,一个月前在我们这病倒了。因为当时他在柜台付了定金,我们就用这些钱给他看病抓药。可他那些定钱根本就不够,不到半个月就用完了。我们老板心好,便先给他垫付。几天前,他的病也就好了,我们找他要钱的时候,他就说钱已经花完了,只有先去街上卖艺赚一点。但他卖艺的那点钱,当天吃饭也不管饱,哪够还之前的房钱。虽然老板没说什么,但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他亏本吧。” 听小二这么一说,两人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 “小二!”两人刚想和小二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花莲芯的声音。 “客官有什么吩咐?”听到有人呼喊,小二也顾不得再和人聊天,急忙到两女的桌前伺候。 “这是茶饭钱。”说完,便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小块碎金子。 “二位客官,您这钱面值太大了,咱们这找不开啊。” “这钱,除了茶饭钱,剩下的给楼上那位还住客栈看病买药的钱,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剩下的还富余很多。” “剩下的就赏给你们喝茶吧。” “且慢!” 就在小二拿起金子的时候,变数又再生。二楼客房内,那名客人已经走下楼梯,边走边说道:“这位女侠,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已受到客栈老板与各位的帮主照顾,实在承担不起女侠的好意。您的金子妳爱如何用是妳的喜好,但我的债我自己解决。” 花莲芯本想抢在周良之前把好事给做了,但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识抬举,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说完这些,那人对花莲芯抱拳行了个谢礼,便转身来到柜台前,高声道:“掌柜的,老板在吗?” “来啦!来啦!又出什么是了。”只听到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以及不满的说话声:“这忙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这就没完没了的叫,还能不能愉快的做生意了。” 门帘一掀,老板再次来到柜台前。 看到面前之人,老板没好气的说道:“是你啊,陈敬,有啥事?” “老板,我是来付房钱的。” 刚才说的挺豪气,叫得挺大声的,但一说到还钱,陈敬便没了底气,声音也小了许多。 听到还钱,老板立即眼神一亮:“这么说,你是有钱还我了!” “没,暂时还没。” “没钱你叫那么大声作甚,我还要睡午觉,没时间跟你在这磨嘴皮子。”说罢,老板便转身要走。 “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老板很是不耐烦的问道。 “我现在确实没有钱,所以我先离开这,等挣了钱再回来还你。” “那你就快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临走之前,我要立个字据,证明我是外出挣钱还您,而不是欠钱逃走。” “行了,随便你吧。”老板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拿了纸笔递给他。同时,老板开始拨弄算盘,算算陈敬怡情欠了多少钱。 等把欠条拿到手,老板连看也不看,就折好放在怀里。整个过程,大堂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这个老板虽然嘴上不积德,态度也不是很好,但周良、吴空却看出来,这人嘴损心善。到谈话结束了,老板也没主动要陈敬还钱,甚至在陈敬提出要离开挣钱,老板也是让他早些离开,没有提出用什么东西抵债的事。欠条到手后,更是很随意的收下。找这架势,他就是当场将那张欠条当场给撕了,也没人觉得惊讶。 不过,让周良、吴空在意的是,这个老板不简单,他身上的功夫,怕是比那何路通要高出许多。 一个功夫了得的人,却甘愿来这个小镇集开店,其背后原因不简单。 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退隐后来此开店,那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有一身功夫傍身,怎么想也不可能能开店度日。而且看他那态度,似乎也没把盈利放在心上。 老板会武功这点,水月影、花莲芯也看出来了。 刚才她们急着吃饭,去外面看热闹,而老板有来去匆匆,因此他们才没发现。 如今看老板会武功,她们更加仔细的观察了。 正因为这样,她们才发现周、吴二人没注意要的地方——那老板是个女子。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常有女子行走江湖,有的女扮男装,有的本色出入。 这女老板一直在柜台后面,也没办法判断其身份。 见大堂无事,老板交代小二几句,便又回后院去了。 因为陈敬的离去,便有了一间空房。不过周、吴二人来得比较迟,已经有更早来的客人跟小二说了。所以换房也轮不到他们,最多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宽敞些。 不过两人也没打算长住,随便凑合一晚就很好了。 吃过午饭,两人闲来无事,又怕见到水、花二人尴尬,就依照预定在镇子上闲逛。 因为这是通往平安擂的几条主要大道之一,因此街上有不少和他们相同的江湖中人,各个茶馆内,都能听到他们的高谈阔论。 在一间两人无法注意到的茶楼包间内,黄德正生气的喝着杯中的茶水。他生气,自然是因为水月影、花莲芯。 当时他把三名手下——“粉面哪吒”贾士源、“索命鬼”郝露清、“千臂如来”常生宇叫到自己客房,先从窗户二楼跳下,再找了一个僻静的小茶楼,黄德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三人听。 “不行!”正当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常生宇立即否定道。 “少主,咱们与水月影、花莲芯无冤无仇,何必要出手对付她们。你若是怕在擂台上不是她们的对手,到时候我们可以出手帮你摆平。”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来日呢?”见一下子被说中内心软肋,黄德立刻高谈阔论起来:“天下武林分三大势力:正道、邪道,以及中立。正道有少林、武当为首,邪道有五帝、魔门坐镇。唯独我们中立势力的情况是各自为政,最为复杂。有的亲近正道,有的与邪道多有合作,有的特立独行我行我素谁的账也不买。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中立势力迟早要被其他两大势力给吞并瓜分。这次我来参与擂台赛,就是想要扬名立万,并借机同意中立帮派。” “可是少主,即便这样,也不用半路截杀水月影、花莲芯。常生宇也说了,我们三人大可先替你上台将障碍清除。” “你想的太简单了。武林三方势力,为何正邪两道内部越来越团结,一来因为他们有坚定的信念,二来就是因为朝廷各方势力越来越多的染指江湖。 不想被朝廷收编,就得保证自身实力的强大。但中立势力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有利益,跟厂卫合作也无所谓。这些朝廷的官吏,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他们还做过什么。他们的行为与我们圣灵阁对立,将来到了该做选择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做。当然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可如果实力不够,再怎么反抗也是无用,必须先壮大自我。 在擂台上打败那些朝廷在江湖的势力,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些势力又跟了多少中立势力合作。我在擂台上公开打败这些朝廷的人,那么与台面合作的中立势力会作何反应,是继续与朝廷合作赚取利益,还是与我们合作放弃朝廷这个靠山?所以,想要整合中立势力,就不能让台面觉得咱们和朝廷下属势力对着干,断了台面的财路。等我们统合了所有中立的实力,到时候再与雷振帮、天刑堂为敌的时候,才有对抗的本钱。” 擂台卷 四十、 四十、 水月影放松是故意做出来给躲在暗中之人看的,她知道那红袍之人若是输了,不管暗中人是否想二次偷袭,他都必须出手,只有这样,才能给红袍者制造逃脱的机会。 花莲芯虽战败对手,但也只是毁了金刚轮,尚未完全胜利,对方还有一拼的实力,所以她不敢有所放松。 而这时如果水月影表现的松懈,让对手认为有可趁之机,她必成为被偷袭的对象。结果证明,这一次又被她给猜对了。 木盒飞出的同时,水月影也立即转身冲了出去。半空中,只听到“pengpeng”两声响。 一声沉闷; 一声脆实。 第一声是对方将木盒打碎的声音,第二声是对方掌劲击碎木盒打在内中的兵器上。 落地时,水月影手中已经握着一柄奇怪的刀。 天下间奇形怪状的兵器很多,有的是在器物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攻击力,有的外形看上去没有一点杀伤力。而水月影手上这件兵器,与其说是刀,偷袭者更愿意相信它是一件日用品。 这把刀长一尺半,宽一尺半,圆如满月,再加上那刀柄,就是个加大号的团扇。要是在周围加一层围边,那就是一口锅。 但这件兵器既不是一把加大号的团扇,也不是一口未完成的锅,而是一柄刀,一柄百晓生榜排名第五的刀——“水中月”。 一击未得手,反使水月影动用了“水中月”,看来此人想逃也是困难。 眼前人一身黑,头上戴恶鬼头套面具,手上没有兵器,正空着双手摆好架势。而“水中月”散发着柔和的月光白,也将对手映在当中。 花莲芯对常生宇的进攻虽因此人的偷袭而缓了一缓,但并没有停下来,反观水月影这边,与对方对峙,却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 水月影越是这样有恃无恐,来人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尤其当他看到常生宇的节节败退,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一出手,对方便用上绝招,双掌气劲环绕牵动周围土石运转,扫向水月影。 这招虽厉害,但并非什么武林密而不传的绝学,水月影一眼便看出这是《大摔碑手》的招式。 这种硬功夫,在江湖中学习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是那种庙会上打把势卖艺的,也能使出一两招。但能把《大摔碑手》练到这种引气御物的程度,看来此人着实在上面下了不少苦功。 那名红衣僧袍用的是金刚轮,属于密宗武学;而眼前此人的功夫,又是少林派的《大摔碑手》。难不成是佛门中人见他们长生不老堂在当今皇帝面前得宠,所以派人来对付她们两。 不容水月影胡思乱想,戴着头套面具的郝露清双臂裹挟着沛然之力打了过来。 水月影见状,双足一沉,右手持刀挡于身前,左手掌心抵住刀面。 通过真力催动,一个光洁如镜面般的圆形屏障形成。 郝露清只见眼前出现一面极大的镜子,在镜子里,正有一个自己的镜像使出和自己一样的招式打向自己。 不过他此刻人在半空,想收招停顿已经来不及了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向镜子。 “pi”一声脆响后,镜子碎裂消散。 镜子虽然没有了,但镜中人却完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本来是出手制敌,但对方却像变戏法似的弄出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来,任谁都会大吃一惊,影响出手。 就在郝露清一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率先发招。 还好,对手与自己虽然一模一样,但武功招式还是完全不同的。可就算知道对手是假扮的,但要和“自己”动手,郝露清多少会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知道,之所以能看到同样的自己,一定是传说中的“水中月”造成的。于是郝露清心中开始默念起当初学武时学过的一篇佛经。 你还别说,这佛经确实有些效果,只见对方的身影变得有些淡,与那水月影的身形有些重叠。 这样一来就更要命了,原本是一个人,如今却变成了重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得了白内障。 郝露清的实力比水月影高一点,但因为“水中月”的效果以及自身的原因,导致最后先机尽失。 如果郝露清能放下心中对于表象的执着,水月影其实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但他与常生宇一样,太在意名刀的效果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没有一丝光的黑屋子里摸索一样,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习惯性的睁着眼,也不怕黑暗中有小虫飞到眼里,或者突然出现一个发光的鬼脸给吓个生活不能自理。 却说这郝露清虽失了先手,落了下风,但那一身修为摆在眼前,不是水月影凭借一点点小小的幻象就能轻松解决的。 “水中月”配合上《明月刀法》,也仅能压制住对手,想要战胜对方,还得下一番功夫。 只见郝露清出招大开大合,双手上下纷飞,企图以势大力沉的招式来弥补烈士。 眼看着把水月影逼到山壁前,郝露清双臂一甩砸了过去。这要是打上,就算是花岗岩的石碑也能给打碎了,何况他的目标还是水月影的俏手。 关键时候,水月影手中刀一转,原本太阳无法直射的山谷内,竟被他聚集起一束光反射到对方的脸上。 被反射的光这么一刺,郝露清本能的一闭眼,把头一偏。就听“hualong”一声,山壁上两块突起的大石被砸了下来。 见对手露出了破绽,水月影忙一刀劈向对方背门。 但有了刚才常生宇的前车之鉴,在将水月影逼到山壁时,他的这一招便没有使用全力,给了转换的余地。 所以当水月影这一刀来到的时候,郝露清的视力已经恢复了,最后瞬间转身便是一招“推山移”。 哪知双手刚碰到对方,水月影的身形便消散了。 是幻象! 刚反应过来,背后再次传来劲风。 迫在眉睫的威胁,反倒让郝露清冷静下来。 但见他气沉丹田,身子向后一仰,一招倒踢紫金冠,正好踢在水月影的手腕上。 这一脚郝露清可以说使劲了平生的力气,好悬没将对方的刀踢掉。见奇招有效,郝露清将身子再压,以手掌撑地,另一只脚也抬起连环踢出。 《大摔碑手》虽是手上的功夫,但郝露清双腿之威却丝毫不差。用此奇招攻其不备,更可免除与“水中月”的对视,防止中了幻象。 双脚来回舞动间,气劲四射打在周围的山壁上,不但使得水月影的刀法攻不进去,连花莲芯的进攻也有好几次被打断了。 眼看着这样的打法对她们两极为不利,水月影趁着对方头下脚上反应不够快,猛然纵身一跃到峡谷半腰。一手攀住一条粗藤,另一只手高举“水中月”。 却见“水中月”在水月影真力的催动下,开始发生变化,由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最后将头顶那一片区域全部遮挡。 与此同时,无数圆盘在被真力催动后,发出耀眼夺目的白光。 郝露清一看这情形,已猜到对方将用什么招式。急忙双腿分成一字,双手用力一扭,身子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护身壁。 就在这时,无数明月圆盘放出道道光柱。 “水中月”的高度与角度,刚好能覆盖峡谷几个战斗的地方,光柱所达之处山石皆碎,威压之下的郝露清竟找不到机会翻身,只得以双手在峡谷中四处游走。 不过他相信,这样密集且威力巨大的进攻,水月影肯定支持不了多久。而这一切,也在最初的计划范围内。 不过,郝露清能支持下去,可常生宇却不行了。 与花莲芯一战已消耗了他大半真力,最后毁去他金刚轮的一招,也让他受了一点内伤。花莲芯的穷追猛打,已然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疲于应付间,已经被好几道光柱击中。 虽然中招的前一刻,常生宇已运气真力抵挡,可这几下还是让他五内翻腾。 眼看着常生宇已经中招,而郝露清也快支持不住几下了。就在这关键时刻,暗处的“粉面哪吒”贾士源突然冲了出来,攀山跃石,几息间便来到水月影的身旁,连环快攻已经打了出来。 见致命之招已经接近,水月影连忙收了“水中月”的幻象,提刀接招。 不再受到攻击的郝露清,终于可以站起身来,好好缓缓劲。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水月影不出手,他怕是也快要脑淤血了。 刚站起身来,郝露清还有点头晕,可说是满天是金条,一根没捞着。 运功调息了几下,也不敢多耽误时间,他便赶忙去援助一直落下风的常生宇。 花莲芯仗着神兵利器与必胜的信心,这才能处处打压对手。可一旦郝露清的加入,她立感不足。 那边山壁上,水月影手持“水中月”与贾士源一战,虽占不到上风,但对方也不能把她如何。可这样一来,她便无暇再分心照料花莲芯了。 要是一开始面对三人,水月影自认她们二人仗着神兵在手,尚有逃脱的机会。但如今二打二之后,早已是饥肠辘辘身体劳乏。在一对一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想要脱身已是万难。更何况师妹花莲芯被两人围攻,她是断不会弃之不顾的。 这一结果,正是四人当初商量好的计划。她们觉得,就算三人联手一起,对方也可以逃脱,不如一个一个的上,让她们自认为完全可以取胜。当双方拼得气空力尽的时候,再由第三人出手,便可保万无一失。 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人还拿不住对方,甚至让两人占了上风,那黄德此时便来做好人,帮助水、花二人御敌。有了这份“恩情”,即便到了擂台上,两人也会留下一人情面,不会对黄德全力出手。 擂台卷 四十一、 花莲芯再次被逼到绝境,手中“镜中花”挥舞出道道刃芒,如同春三月百花齐放一般。 但都已经是这个状态了,此等招式的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许多气劲刚凝聚出来的鲜花,眨眼间便散去凋谢,有些在常生宇、郝露清的联手狂攻下,也难以持久。 三十招过后,周围的环境全毁,能帮助遮挡的岩体,不是被削平,就是被轰碎。 眼看着郝露清的《大摔碑手》将花莲芯的招式全部封死,常生宇的掌轮朝对方小腹削去。 关键时候,常生宇的右手突然被一软物卷住,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整个人都已被拉到战圈外。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双方都是一愣。 花莲芯离得近,一眼看出那人乃是八侠中的“独臂剑”周良。 虽然心中欢喜,但要强的她却还是不满的说道:“我都快把他们两制服了,你这时才过来抢功。” 花莲芯这么一说,被伏击就变成了诱敌。 周良并不想与对方牵扯过多关系,但此时的情形却也不容他多说什么。 常生宇虽被袖子卷住了右手,但好歹反应够快,脚下马步一扎,被卷住的左手一抓对方的袖子,猛地往回一带,右手掌轮劈面就是一下。 对方既然能把水月影、花莲芯逼到这个地步,周良自然不会认为,一条小小的袖子就能制住对方。 就在常生宇反击的同时,周良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剑。 常生宇的手虽不像“挥手佛光现,五指坚如牢”的密宗白教高僧龙印禅师那样,但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不敢碰“镜中花”这样的神兵利器,但面对眼前的剑,他倒是不惧。 周良的剑不过是凡品,即便以真力催动,也达不到十大神兵的级别。面对周良的剑,常生宇不闪不躲,掌轮就这么迎了上去。 只听得“dingguangdingguangdingguangding”一连串金铁急促的交击之声在峡谷中回响不绝。 回音尚未消失,两人的一轮快攻已经结束。 但见常生宇左手脉门上的袖子扣突然解开,接着强大的真力震开他紧握的拳头,挣脱了对方的钳制。 两人分开后,三方六人皆处于停战的状态。 花莲芯自然是想继续打下去,趁着己方有救援,自然要痛打落水狗,好消这口心头气。但她此时也是真的没多少力气了,是指望周良能出手帮她们解决。 但周良出手只为解决纷争,若一味的打下去,难保不会弄巧成拙。要是这样,设立平安擂减少江湖仇杀的意义也就没了。 而常生宇右手暗子发抖,心中惊道:这人不过一条胳膊,手中也仅仅是普通精钢剑,为何力道如此之大。 常生宇虽不是三人中武功最强的,但年岁大做事沉稳,凡事几人都以他的意见为主。若是他都停手不打,那就意味着这次行动已然失败。 僵持了一会儿,见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常生宇忽然开口高声道:“走!” 这一嗓子声若洪钟,似要将这峡谷震塌。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周良、花莲芯、水月影三人皆是一愣。而剩下的两人则是如接到暗号,纷纷运功朝峡谷顶上乱打一通。 霎时间,巨石碎屑如雨点一般落下。 借着落石的掩护,三人迅速逃离峡谷。 另外三人一边后退,一边躲避落石。 因刚才一战用去几乎所有体力,此时的花莲芯也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着一块巨石将要落下,她脚下却没站稳,身子往后摔去。 关键时候,周良把握住这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右肩长袖一卷花莲芯的腰,左掌一拍落下的巨石,借力迅速离开峡谷。 刚一站稳脚跟,花莲芯就急忙推开周良。 周良也觉得此举太过唐突,有违男女之别,但情急之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连退数步。 “多谢周大侠鼎力相助。”见两人尴尬,水月影赶忙打圆场道。 “师姐,就算没有他,我们也能胜过对方。何况要不是他犹豫不出手,也不会给对方有脱身的机会。” “行了,对方下手的目标是咱们,周大侠出手帮忙,妳怎么还说人家的不是。” 被师姐这么一顿数落,花莲芯自是不高兴。打斗时,花莲芯运使《清心刀法》可让她冷静的面对对手,可战斗一结束,她又会恢复到原本的性子。 见师姐帮着对方,花莲芯也只得气呼呼的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下。装食物用品的包袱落在峡谷里,此时怕已经被石头砸烂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坐在那里生闷气。 “周大侠,小女子不解,你刚才为何没有出手,给了对方逃跑的机会。”似乎觉得对师妹有些过于严厉,水月影便想着帮她顺顺气:“纵虎归山必有后患,今日他们已看到是你出手坏了他们的事,日后难保他们不会找你们八侠的麻烦。” “师姐,妳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啊!”花莲芯背对着两人耍性子的说道:“他们是名满江湖的天地八侠,害怕那些藏头缩尾之辈。” “姑娘真的认为,在下出手便能捉住他们?” “周大侠的意思是……” “他们既然敢在此埋伏,必然做了万全之策,那头顶上滚落的巨石便是最好的证明。为何与我同行的吴空没有到场,便是躲在暗处防止对方全力反扑的时候,咱们没有后援。何况在刚才的情况,就算对方没有第四、第五人埋伏,把他们逼急了做困兽之斗,咱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经过周良的一番解释,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但花莲芯那口气,还是没有顺,便没好气的问道:“说得这么详细,那你知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个在下便不知了,我师弟正伏在暗处监视,或许会发现对方的身份。” 正说着话,却听花莲芯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出来。 只见花莲芯赶忙将脸一扭,双手捂着肚子暗暗骂了自己两句。 周良也忙岔开话题道:“水姑娘,我这还有一点干粮,妳们若是不嫌弃,那便将就着用一点吧。”说着,他便从一块大石后面取出小包袱,将干粮拿了出来。 你别看周良只有一只手,但解包袱扣,比别人两只手还要快。 接过干粮,水月影道了声谢,便拿过去与花莲芯一同食用。 以花莲芯的性子,当然是面子重要,一开始还不愿意食用。但后来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又觉得反正已经丢人丢大了,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于是拿起干粮就吃。 由于吃的太快,还被噎住了,最后不得不接下周良递过去的水。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刚才的敌人虽已打退,但两女并未放松,一听到脚步声,立马警觉起来。 “二位,不必担心。”周良在一旁说道:“是自己人。” 很快,吴空的身影就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 “怎么样?”周良首先开口问道。 “人已经撤离,没有埋伏。” “可知道他们的身份?”花莲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问道。 “尚未知晓。” “怎么可能,你都监视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一旁的水月影连忙安抚道:“师妹,对方行事周密,吴大侠没能探查到他们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 “对方行事小心,我等遇到他们埋伏的时候,他们已经掩藏住真面目了。” “那你们就应该直接发动袭击,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二位,对方虽然藏头露尾,但当时并没有行为非作歹之事,我等有何理由去攻击别人。若是二位姑娘并没有选择这条路,那他们也只是蒙面伏在山石间休息。”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周良、吴空他们是说了谎的。 当日黄德在茶楼包厢商讨计划的时候,周、吴二人也刚好在二楼大厅里喝茶。 当听到隔壁有人高声说话时,他们还以为是又有人准备闹事。 等运功仔细一听,这才明确了对方的目的。 当天晚上四人退房离开后,吴空也紧跟着离开。而周良则是等到第二天才走,为的就是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离开客栈后,周良便顺着吴空沿路所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过去。 等到了吴空藏身之所时,他已经把四人的计划弄清楚了。 把对方计划述说一遍后,吴空便对周良道:“师兄,这事咱们看情况再出手,若是她们两人联手能冲出围杀,咱们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若是二人不敌,咱们也只是出手相助,切不可泄露了三人的身份。” “这是为何?”周良不解的问道。 “长生不老堂与圣灵阁在江湖与朝堂的地位皆不低,他们的存在可以牵制邪道奸佞,也为百姓做了一些好事。若是他们两个组织火拼,得意的只会是邪道与朝中奸佞。而最大的受害人,则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商量好之后,二人便闭目养神,静待对方出手。 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虽然二人都矢口否认识破对方的身份,但水月影、花莲芯二人却是不信。只不过对方刚刚救了自己,再说些质疑的话,显得很不礼貌。 见两女子正在打坐调息,吴空便上前抱拳道:“二位姑娘,事情已然解决,我等便先告辞了。” “你们就这样不管我们了?”花莲芯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她还指望着从两人口中套出偷袭者的真实身份。 “二位,男女同行是有不便,若是被不知情的江湖同道撞见了、传出去,于两位姑娘的名声不好。” “哈!这天下闻名的八侠,原来也只不过是好名怕事之辈。” “妳说什么!”周良一听,心中便来气了,他们好心好意来帮忙,反倒落了个不是。 “我有说错吗?你们是怕和我们同行,又会遇到麻烦。要是到时候你们不敌,那传出去名声可就丢大了。” 激将法,对那些成了名的人物,往往都是很有用的。 “虽万千敌将,我又有何惧,只怕到时候,妳给我们拖后腿。” “谁拖谁的后退还不一定,别到时候要本姑娘来就你们。” 吴空在旁一听,就知道不好,周良全家被杀,自身又少了一臂,心态上比一般人更受不了刺激。拜入师门,便以八侠为归属,除了报仇便是维护八侠这个家。 命可以不要,但八侠之名不可丢,所以当花莲芯以八侠之名激对方的时候,他就算着了道了。看来在接下来的路上,吴空必须拦在周良与花莲芯之间。 但合该你遇到事,那谁也拦不住。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线,咱先放下不说,却说那成天游山玩水的朱寿、没钱、笑和尚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走走停停,在用了一倍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平安镇。 擂台卷 四十二、 四十二、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这镇子早已今非昔比,较以前高出一个档次。 但见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僧道两门,回汉两教,那男女女,老老少少,做买做卖,骑马坐轿。推车的担担的;锯锅的补罐的;卖针的卖线的;卖葱的卖蒜的,应有尽有。 三人这一路上虽经过不少城镇,但这镇子小却如此繁华的却是没有。 在镇子上转了一圈,眼中所见的是卖酒的卖饭的,单挑卖混沌面的;卖乳鸡的,切肉片的,卖烧饼的带加茶叶蛋的;炸油条串成串的,水煎包子外带卖绿豆稀饭的。 喝茶的赶宴的,还有啃火腿带嚼大蒜的。有吃的有看的,抢劫的张碗要饭的,坑蒙拐骗的,三只手偷你看不见的。唱曲的混饭的,五个钱听一段要给钱的,推车的流汗的,还有叫人打扇的,叫街的气快断的,扯着喉咙喊着老爷太太行善的,聊天的扯淡的,还有喝醉了酒躺在大街上装蒜的。 鼻子烂的,骨头贱的,赌博输了禁壁站的,妖力空的把气叹的,赶考的住店的,念文章念的天昏地暗的,来衙门口东游西逛闲看的。 转了几圈,三人决定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等玩几天再去看打擂的。 可这镇子已然如此热闹,想要找一家客栈也不容易。四处有转了几圈,三人才在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 眼前这间客栈四层高,门口挂着四个幌子,外面的墙体楼柱都显得崭新,内中的装饰也非常奢华。 站在外面,就能看到客栈大厅内已无空位。一名小二见到三人衣着体面,长相富态,连忙往里面迎。 “有客房吗?”笑和尚一摸肚子问道。 “有,有,上房尚有五间。” “好,给我们开三间上房。”说罢,一个银元宝落在了小二的手上。 “有吃饭的雅座吗?”一边往里走,梅钱一边问道。 “有。”小二立即回答道:“二楼有雅间,位置也好。”说着,他便先领着三人上二楼看包间。 来到雅间,小二忙用肩上白布擦抹桌椅,将帘子打开,使屋内更加亮堂。 “你这有什么好吃的。”笑和尚肚子大,饿的也快。 “要说吃的,三位可有口福了。 你若喝酒:有十国公,状元红,葡萄露,老白干,山东带过来的五凤头,汴梁产的高粱烧。 你若吃菜:有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河里螃蟹去了爪,煎炒溜炸样样全。 你若吃饭:有花卷馒头七星饼,麻花油条大米饭,面条饺子水煎包,馄钝火烧削面片。 反正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棵里蹦的,水捞的,锅蒸的,干炸的,火烧的,无一不有,样样物美价廉。” 小二离开雅间后,梅钱指着笑和尚说道:“出家人讲究不杀生,所谓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池中有鱼钩不钓,笼中灵鸟放长生。你倒好,尽点肉吃。” 笑和尚一摸肚子,说道:“我这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何况这天气渐渐凉了,当然要多吃点肉补补。” “这客栈挺好的,到了饭点竟还有空位。”朱寿一边趴在窗台边往街上看,一边说道。 “这还不是因为钱。”梅钱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说道:“这里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现在之所以这么热闹,全因平安擂的缘故。到这里来的,都是些江湖人以及周围的百姓,他们能有多少钱进这种高档的客栈。就算是一些小的帮派之主,也不会带着一帮手下来这种地方消费,他们更多的是租几户人家的院子暂住。” 正说着话,雅间的门打开了,一名小二托着四个凉菜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人,拎着两坛子酒。接着,各种菜肴一次送了进来。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各自回房休息了一会儿,下午有出来继续逛街。 游玩了一番,三人才从各人口中得知,这镇子为何这么热闹。 原来明天就是二次开擂的日子,知道消息的,都在今天提前赶过来。 也亏得三人来得巧,要是再迟一天到,不要说三间客房了,就算是一间客房三倍的价格,那也得抢。他们现在住的房间,已经是两倍的价格了。 “奇怪了,这擂台不是两个月前塌的,怎么到今天才修好?” 由于三人玩的稍微有点迟,等回到客栈的时候,雅间已经被人包下了。三人无奈,只得在大厅内用饭。可即便这样,三人还是等了一波,才有位置坐。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原本三人也不怎么饿,等着等着就饿了。 周围的人,张口闭口谈论的,都是关于二次开擂的事情。 所谓人才在民间,在这样一个人多嘴杂的地方,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消息都能听到。 这不,就有人谈论这擂台为何拖这么长时间才开始。 “第一次擂台倒塌后,砸伤了不少人,因此这次要建的更牢固。” “上一次擂台已经四层了,也不知道这次会建成什么样的效果。” “我昨天特意提前看了一下,只有一层,半人来高,我这样的都能跳上去。周围还用红绳围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 “会这么简单,这可是对天下开放的,那些高手怎么着也得上五层高的擂台,这才显得有能耐。” “就是因为它是对天下开放,才只建了一层。不然那些高人一抬腿就是十来丈高,那些只能上一层又想打擂的,还怎么好意思啊。” “你别以为这一层擂台简单,用两个月来建,可不是看上去的一方台子。据说建这台子的材料,可是用了特殊的材质建造的,坚硬稳固,就算是孙猴子用金箍棒砸,也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朱寿听了这话,嘴里的饭差点没喷了出来。 这是,终于有另一桌客人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有点受不了了,便站起身来对着三人说道:“这位朋友,你说的这是擂台,还是五庄观的地。咱不说神话,就事实来说,这建擂台的材料是这样的。此擂台已经被当今皇上认可了,建擂台的材料是皇帝金銮殿脚下的砖石。这砖石由于朝中大臣与皇帝踩着,有龙气与正气护持,所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朱寿一听,这更不靠谱,他还是相信那是五庄观的地。 一夜无话,众人吃罢晚饭,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朱寿男的起了个大早,与梅钱、笑和尚用了早餐,雇了一辆马车,前往镇外的平安擂。 二次开擂,其规模要大出许多,镇外通向擂台的路重新扩宽修整。道两旁做小买卖的一直延伸到擂台前的广场,时不时的就有一两个带刀的差役在路边巡视。 偶尔也会听到有人在后面大喊“让让!让让……”接着便是三两匹马急驰而去。 距离上一次擂台已经有两个月了,车夫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就算擂台有所移动,算算时间也已经到了,但马车行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到目的地。 原来,这擂台现今的地位,已经不是上次可比。 上次虽是官准立擂,但也仅是六扇门神捕提议,本地知县同意,连更上一层的知府也是佯装不知,任其发展。若是发展的好,便是他管理有方;若是发展不好,便是知县欺上瞒下任意妄为。 但这次不同了,这次可是有圣旨的。也就是说,只要在擂台上表现的好,很有可能就被皇帝看重,选到宫中当侍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这只是一些人的幻想。可就算是皇帝看不到,被知县看中了,到衙门里谋个差事,也比他们走江湖饱一餐饿一顿的强。 因为有了圣旨,周边的官员也重视起来,都想把擂台搬到他们县去。 到后来,就是出钱,看哪个县出钱最多来建设擂台,擂台就搬到哪个县去举行。 最终,由福善县拿下举办权。当然,这钱由福善县的百姓、乡绅、富商出,衙门里一文钱没出,不仅没出,反而入了不少进项。 这擂台因平安而出名,皇帝的圣旨里面也这样称呼,所以二次迁移重建后依然叫平安擂,但地址早已改了。可因为名字不变,导致绝大多数人误会,还以为擂台在原址重建,所以纷纷住在平安镇。 但事实上,从平安镇出发,要走一倍的路。 终于来到擂台前的广场,这里早已人山人海。 擂台就在广场正中央,约半人高,以巨石彻成。擂台四角各有一个阶梯,阶梯为四层,长三尺。四个台阶前各立了一根杆子,以绳子围成一个安全区。 当然,这是对君子不对小人,你真要是绕过安全绳去看,也没人拦你。反正那些围绳子的人都知道,一旦那些高手打得狂性大发,到底哪里安全也不知道。 不过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站在安全绳后面。 但原因却不是这些百姓素质非常好,而是前次擂台倒塌没多久,各种惨状还历历在目。 擂台卷 四十三、 四十三、 原本,今日是重新开擂的日子,按理说应该由本地的官员上台讲几句场面话。但朝廷派了东厂、西厂、锦衣卫来镇擂,又有六扇门神捕来维持,这些地方官员哪里敢抢他们的风头,于是便想请他们上台讲话。 在离擂台的左侧不远处,建了一个观擂棚,棚子四周皆有护卫,而在棚子里,正是三方代表——东厂太监“顺水推舟”李庆孙;西厂太监“前途无亮”吴昆;锦衣卫千户“一间倾城”强堂静。 此刻,三人正坐在棚子内喝茶吃点心,谈笑风生。看样子,谁也没有上擂台主持的打算。 按理说,这是皇帝下旨重建的擂台,谁要是第一个上台讲话,无疑是为他们背后的势力争光。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擂台上已经坐着个人,而且其实不弱。三人自问是散发不出这样的气场,真打起来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输了沦为对方的笑柄,胜了也是惨胜,还可能被另外两人半路偷袭,因此他们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地方官不知情,以为是有人先上台,惹得三人不高兴了,越是便命差役将那人赶走。 那几个差役一听,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原来,这几个差役都知道擂台上那人,当日擂台倒塌,这人绝对占了一半以上的功劳。 听差役这么一说,地方官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早听说之前那擂台是因为受不了两人的功夫而倒塌的,当时地方官并不信,他觉得人的能耐哪有那么厉害,多半是当初建造擂台的时候,有人偷工减料。 今天见到正主,再加上众差役一番添油加醋的说辞,不由得地方官心中没底。 这下可怎么办呀,先不说谁能把这人赶下去好致词,要是这人再狂性大发,伤了三位大人,就是把他一家老小全埋了,也不够交代的。 地方官这里心如火烤,底下看比赛的人可不耐烦了。这擂台到底开没开始啊,要是没开始,就赶紧说开场白;要是开始了,就赶快开打啊。 这一个人坐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找人跟他比入定?要是这样,上庙里看多好,还能顺道拜个佛,也用不着早起大老远的到这儿来看。 要知道,如今不是秋高气爽的九月,而是十一月。再过几日便是二十四节气的“大雪”,北方地区已见稀松雪花。 此时虽还没到大雪,又处在南方,但这气温已不是一般的百姓能受得了。就算是一些江湖中人,也要多买一些酒来去去寒气。 底下的百姓大声叫嚷,除了对台上没动静的不满,也是想调动一下全身,让身子暖和暖和。 看到众人这样,地方官知道再这样下去,棚内的三名大人也会不满。但要他上去,他又不敢,只得站在台边干着急。 最后不得不用尽平身力气,高声叫道:“各位父老乡亲,本官宣布,平安擂重新开擂,有愿意上台的请自便。生死状自上台的那一刻起便生效,所以众侠客打擂前请三思。” 说完这些,地方官便不再说什么,任由那帮江湖人自行解决纷争。 话虽说完,但一时间却没人上台。 这些观擂的人,有不少在前次看到了擂台倒塌的全过程。早上来得早,看到战天下已在擂台上坐着,便对周围陌生人吹嘘,当日擂台倒塌时,他就站在最前排,当时的情形是多么多么的危险。被这帮人这么一说,都快赶上封神大战了。 而且说这话的还不止一人,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还没开打,在众人眼中的战天下,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人物了。 再看战天下本人,身穿无袖护身皮甲,下套黑色单裤,脚穿薄底快靴。就这一身打扮,什么事都不用干,往那一坐,体质弱的看的就得打几个冷颤。 地方官宣布开擂约有十分钟了,地下的议论不断但还没人敢上。 “我说,这人是不是冻死了?我早上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那一动不动。”有人小声的说道。 “看着不像啊,你看他那脸色,分明是红润有光,而非冻得通红。要是死人,那脸上早就煞白煞白了,哪会像现在这般模样。”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但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啊,这么冷的天,喝酒也不顶事啊。” 人群的另一处,“风流魔斧”焦振远也有些坐不住了,提起精钢大斧就要再次上擂去挑战。可身子刚移动,肩头就被人给按住了。 回头一看,是“破空刀”郭光地。 “你干什么!”焦振远不满的说道。 “你干什么?”郭光地反问道:“你还嫌上次被打得伤不够重,还想上去丢人?” “你我在紫龙门已经没什么地位了,现在要是再不出手,那以后还怎么混啊!” “你以为出场拼一把,就能挽回什么地位?你看那棚子里坐着的,有东厂、西厂、锦衣卫的人,你要是上场打输了,让东厂、锦衣卫的人看了笑话,以后紫龙门同样容不下你。” “可不上场,同样也没法在紫龙门待下去。” “待不下去就找下家,总比输了求人收留的好。” 焦振远的武功虽比郭光地高,但心思都放在风流场所,花花肠子可没他多,现今的局面,也只能跟他混了。 “哈!堂堂紫龙门的焦振远、郭光地,竟然打算另投他人,即便我是个瞎子,也看不下去了。当然,焦大侠是被打败,走投无路才另谋高就,可就不知‘破空刀’是为何要反叛西厂。” “你是何人,敢偷听我们说话。”两人说话本就小声,但还是被旁人听到,郭光地自是惊讶。 “我不过是个瞎子,闲来无事凑个热闹。可你们也知道,瞎子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就无意中听到了。郭大侠听我一句,不管是在谁手下做事,忠义为先。朝秦暮楚是没什么好结果的,我话已至此,望二位好自为之。”说罢,瞎子转身便要走。 郭光地确实有他投之心,但又怕下家不待见,于是便想拉上焦振远,好互相有个照应。 但看那瞎子说完后焦振远的表情,似乎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他只是战败,回去最多不好混,还没必要反叛紫龙门、反叛西厂。 可那瞎子说话的语气,似乎是确定他郭光地已经叛走,下家还没找好,消息绝不能走漏。 想到这,郭光地见瞎子转身便走,连忙挥掌,刀劲隔空划出,斩向瞎子的背脊。 哪知瞎子虽看不见,但早猜到他有这么一手。郭光地刚出手,他便立即转身,手中导盲杖一挥,一道气劲打出。 半空中只听一声响,周围无辜之人倒下一大片。 这擂台上还没啥动静,擂台下面倒是先打了起来。 接下破空刀劲的同时,瞎子也睁开双目,露出了那一对黄玉双瞳,正是“金眼火狐”胜起山。 被对方接下一招,郭光地就意识到中计了。 观战棚里坐着的三位大人,可不是京城派过来做摆设当大爷的,他们是奉旨前来镇擂的。 什么叫镇擂,可不是看你打擂没遇到敌手,上去把你打下去,好给别人机会。 打擂就是凭本事,人家有本事站在擂台上,你又凭什么让人家下去。 如果上擂台的是魔尊府的魔尊,又或者是魔门的魔圣,就算三人一同上,结果也是一同被打下去。 若是有在台上使暗器、用毒药,惹得众人不忿,自然也会有人上去教训他们,也用不着三人出手。 镇擂,就是专门对那些不守规矩,在台下闹事的进行处置。 要是一般做小买卖的与顾客发生口角,又或者两个看打擂的,因为支持的人不同而发生争执,就由县衙的差役去管。但像胜起山、郭光地这样的人,就轮到三位镇擂官了。 “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家设立的擂台前闹事!”说话的声音很是尖锐,即便不以丹田真力发声,也能传出二里多地。要是站得近些,就如同拿两块生锈的铁在耳边来回摩擦一般。 李庆孙话刚一说完,那周围的护卫如得了令似的,各个手持长枪,将郭光地、胜起山两人围住了。 一个战天下,让三各镇擂官不敢动,但这两人闹事可算让他们找到机会弥补一下刚才的面子。但见三人施展轻功,转眼便来到二人面前。 其他人不认识郭光地,吴昆可是认识的。 一见闹事的是郭光地,吴昆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三方都互相盯着,东厂、警衣卫手下的人不闹事,就你郭光地有能耐。 心中气得想杀人,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你们是何人,敢在此闹事?”不待两人开口,吴昆抢先开口,以避开嫌疑,之后的事在见机而为。 “小老儿是个没事闲逛的瞎子,无意中听这位大侠说台上之人不怎么样。这我就不信了,要是那人没能耐,敢在天下英雄,尤其是三位大人面前第一个上擂台?结果我们因意见不合,才起了争执,郭大侠年轻气盛,一时没忍住,这才出手教训在下。在下想,如果郭大侠上台挑战,一定能大获全胜,让我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若是这样,你上台挑战就是了,何必为难一个瞎子。”听瞎子说完,强堂静便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三人都看得出,那瞎子实力不弱,甚至还在他们三人之上。 但一来,郭光地挑衅在前;二来,百姓都同情弱者。 三人虽名声不好,但也没必要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强大人说的极是,你如果不服,大可上台挑战,何必在此欺负一个瞎子。”强堂静这边说完,吴昆那边就接着道。 他知道,此时强堂静、李庆孙虽不知郭光地的身份,但以东厂、锦衣卫的情报网,很快就能查出他的身份。与其这样,不如先逼着人上台。如果郭光地胜了,那么话语权便在自己身上;如果郭光地输了,便作为一个弃子。 郭光地此刻也被逼的走投无路,若是不上去,便落人口舌西厂也不会放过她。若是上去,自己连焦振远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这个战天下。 但他现在不仅要上台,还不能敷衍了事。因为瞎子的话很明显了,如果不全力以赴,他便将自己准备背叛西厂的事说出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成为了弃子,就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擂台卷 四十四、 四十四、 正在此时,广场另一边,有人终于忍不住干瞪眼了,只见那人分开大伙儿,穿过护栏绳,走上台阶。 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杆大旗。 战天下的旗,在当日的大战中出彩的地方可不比战天下本人要少。 如今这五杆大旗,依然是按照五行方位,立在擂台四角与中央。而没有了中间立柱的遮挡,那杆戊土杏黄旗也显得更明艳。 上台的阶梯就设在擂台的四个拐角,要是从阶梯上擂台,第一个就会碰到大旗。 那人嫌大旗碍事,随手就要拔掉。 哪知手刚触碰到旗杆,坐在场中央的战天下猛然睁眼,放在双膝的手用力一握,一道真力传到旗杆上。 旗幡招展,直接将那人轰下擂台。 还好战天下不屑对这种不入流的下狠手,不然对方现在早已魂落九泉。 只见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咒骂,说战天下使用妖法。可就算他再怎么不服,连擂台都上不去,还有什么资格说其他的。 这次的行家可比上一次多了不少,一看便知道这是内家高手的隔空御劲。 这一下,郭光地心中可算是彻底没戏了。 上一场战天下对白充武的一战,他可是全程看完。对方虽然招式精妙,步法奇特,但也是硬桥硬马的功夫,没见他使用隔空御劲的功夫。所以郭光地起初便想着以破空刀劲在场中游走,说不公可找出对方的破绽。 但就刚才那一手,郭光地便自叹不如。 可他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打一个无名小辈算什么,天下群雄不出手,便由我来教训教训你。”嘴里说着豪言壮语;脚下迈着轻松的步子,但郭光地的心里,却是恨的牙根痒痒。 他恨谁呢,自然是恨焦振远。 这个焦振远忒tm不是玩意儿了,自己虽然与他交情不深,但好歹也救过他一命。若不是自己,只怕焦振远已经黄土盖头了。 可如今出了事,焦振远却连人影也见不到。 话说焦振远,做事虽然有些冲动,但可不傻。他确实用另投他人之心,但那也得先在擂台上显显能耐,等成了众人手上的香饽饽,他才有资格选老板。 可多次上擂台,却因各种原因没打成,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好不容易打赢一次,却是南宫爱这样的二世祖,还顺带将南宫世家给得罪了。 后来全力对敌战天下,却输的一塌糊涂。 江湖消息传的多快啊,相信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他焦振远在擂台上被人打下来,还得罪了南宫世家。 所以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后路了,让他再背叛紫龙门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再上擂台一决战天下,挽回一丝尊严。 所以当郭光地想杀瞎子不成,反引来西厂的人,他也只有无奈的躲在人群中。 同样无奈的,还有孤立无援的郭光地。手中的刀鞘,已被握着变形了,周围的百姓,都感到了他身上那一决生死的气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来到安全绳外,郭光地定了定心神拔出五金折铁刀,一个纵跃,跳向擂台。 刀锋寒芒一闪,刀气挟带杀气直扫向战天下。 但就在刀气行至两人之间的时候,忽然从内爆炸,化作五道刀芒,分袭五色大旗。 中央的麒麟大旗,正立在战天下的背后。若是战天下想要不失面子,保住背后的大旗,便要硬接下这一招。但如此一来,他便无法顾及其他四色旗。郭光地可不相信,战天下会为了四根大旗而浪费真力去施展个隔空御劲。削了大旗,战天下在气势上便输了一截。 要知道,即便在对战白充武的时候,战天下的大旗也是完好无损的。若是能毁了任何一杆大旗,那么即便败下阵来,也不会那么脸上无光。 如果战天下不愿硬接他这一招,在躲闪的情况下,也很难保住五色旗。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郭光地都占着优势,面子上已经找补回来了,输了也有白充武垫底。 但见战天下已然盘腿坐立,以双手撑地,身子横移出去。看样子,他是打算丢旗保帅。 但明眼人却看出来,站天下避开刀气后,并未立即起身,他的双手依然按在地上,似乎是留有后手。 这一手,郭光地也看出来了,可对方闪避的时间巧妙,让他中途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五杆大旗忽然无风自动。摇摆不定的旗幡,在撞上五道刀气的同时,已将刀劲化解。 化解刀劲之时,五色旗随即释放庞大气劲,齐齐打向半空中的郭光地。 这一下可不得了,郭光地功力不足,做不到聚气凝形临空踏虚。 空中无法借力闪躲旗幡所发出的气劲,无奈之下,郭光地舌尖一顶上牙堂,一粒丹田混元气。手中五金折铁刀划出一片刀网,硬撼五道气劲。 仓促之间,郭光地来不及组织更为强大的防御,刀网撞上五道气劲,立即冰消瓦解。 强大的力道将郭光地撞飞,不过还好,总算有力可借了。只要一个后空翻,踏在观战的百姓身上,便可重新站上台。 这电光火石的交手可是凶险万分,一个不留神,怕是连台的边都碰不到便落败了。要是这样,那可就比刚才走台阶的都不如。 双脚落地在台上,心尚未踏实,刚才还如老僧坐禅的战天下,不知何时已攻至眼前。 郭光地大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手中折铁宝刀已组成一面严密的刀网,抵挡这战天下一轮又一轮的重击。 郭光地的刀网最然密集,但火候不够,根本敌不住战天下的功力,时间一长,他便头昏、眼花、耳鸣,五内气血不断向喉咙上涌。 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了,一定要想办法拉开距离。 心念及此,郭光地故意卖个破绽,密集的刀网之中,出现了一个缺口。 果然,战天下见对方功力不足,招式散乱,抓住时机一拳打向郭光地的左腰。 郭光地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眼见对方拳到,忙将刀劲一收,全绞向战天下的右手。 借着这个空档,郭光地连忙踏步移动,跟战天下拉开距离,暂得喘息之机。 战天下的功力是何等的身后,就连白充武的重拳也奈何不了他,何况是郭光地的刀劲。 真力运至右臂,瞬间将缠住的刀网震散。 转身面对郭光地时,对方无数刀劲再次打出。 眼前的刀劲,是郭光地的全面反扑。但战天下见了,却仅仅是轻蔑的一笑。只见他双脚定步,握紧的双拳连连击出,无数拳劲凝聚轰出,迎向破空刀气。 郭光地的刀气,如凶猛的恶狮,可一旦遇到了战天下的拳劲,便如雪狮子滚火球,顿时烟消云散。 战天下真力深厚,一道拳劲须要数道刀劲来化解。来不及化解的,只能闪身躲开。 这边,郭光地眼看着气空力尽,另一边,战天下确实一拳连一拳,一拳接一拳。似乎只要没人能制止他,他就会一直打,打倒天长地久,久到离谱。 胜败已经预料到,但是郭光地却是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没有退路,对方的连环攻击,让他内息不畅,开口说话都难。 终于,郭光地在功力上难以为继,一个不留神,被一道拳劲打在肩头。一旦中招,气脉受阻,接下来便是连珠炮似的连环重击。 kk 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台下,焦振远双手紧握精钢大斧,牙关咬得死死的,但却无能为力。 他心中此刻心情极为复杂,他庆幸自己跟战天下打过,却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不知是阎王不收他,还是战天下不屑这么做。 若是当时战天下再狠一点,只怕现在自己…… 想到这,焦振远心中发毛,背脊没来由的一阵寒意。 在众人的眼前,郭光地被打飞,鲜血从七窍中喷涌而出。落地后身子又弹出好几米远,方才停下。 此刻的他,身子早已扭曲成一条蛇似的,显然全身的骨头都已经断了。 细看之下,人还没死绝,身子还在轻微的抽搐,七窍的血在往外一点一点的渗。 上了擂台,就相当于签过生死状,打死了也是正常。 之前打擂台就出现了死人,因此周围的百姓并未惊慌乱叫。 但这郭光地被打得也太惨了,全身骨头尽碎,不仅七窍流血,身上还有各种难闻的液体流出。就是那些经常抬尸体的,面对这样的凄惨景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呢!”李庆孙高叫道:“把人给我抬下去治治,不要影响擂台赛。” 下了死令,那两个抬尸体的,才心不甘情不愿壮着胆子将半死不活的郭光地抬到不远处的治疗室。 说是治疗室,其实就是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屋内装饰极尽简单,只有一张张板床。 两人将郭光地放到木板床上,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衣棉帽,一路上冻得直搓手呵气。等来到木屋内,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用手捂着鼻子。 站在门口,隔着远远的板床,那名中年大夫看了看出气多进气少的郭光地,皱了皱眉头自言道:“唉!看样子是没救了。” 说完,大夫便转身离开,这里又变回死寂死寂的,郭光地再也没了动静,治疗室变成了义庄。若一天后没人来认领尸体,那就是草席一裹,乱葬岗内随处安。 还好没多久,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了,焦振远扛着大斧走了进来。 擂台卷 四十七、 四十七、 正如战天下所想的,张秉成被打败后,台底下一时没人敢上台来。 按理说,此刻状态不佳,就该见好便收。 可战天下却不。 战天下乃是战天宫最差的一名弟子,靠着比别人更努力,才获得战天这个姓。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不被别人所认同,连少宫主身边的侍卫也看不起他。他名战天下,并非争战天下之意,而是战天宫战天一姓中每次比武排榜,他的名字总在最下面。 平时比武从来没有胜利过的战天下,今次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 要不是上一次擂台塌了,皇帝下旨重建,派六扇门、厂卫来抢了他的风头,他早已名扬天下了。 如今志得意满,使得他更加张狂:“还有谁不服的,一个不行就来两个,两个不行就来三。车轮战还是群架,你们随便挑、随便选。” 战天下的嚣张,已经惹怒了台下不少人,但他们知道,单挑的情况下,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如果要是找人一起上,谁都拉不下脸来第一个开口。要是平常的情况还好说,但这可是平安擂,任何一场比试都能传达到天下,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考虑。 不过随着这一句话,台下有人便高兴了,他们正愁找不到理由一起上。这下可好了,战天下主动开口,他们自然可名正言顺的一起上。 “这位朋友,让我们一齐上,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输了不认账。” 战天下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了:看来那帮老东西还没完全老糊涂,这黄宇之人果然喜欢以多为胜,而且武功越低,凑的人越多。 想到这,战天下发出豪言道:“话从我这说出去,落入众人的耳中,就不会反悔,你们要上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 “不忙,你已经打了两场,先休息一下。”台下那人说道 “休息,对付你们这些人还用得着休息。你们不必拿话激我,不论你们使得什么手段,我皆一人应对。” 战天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还不上台,那就显得矫情了。 “cengcengsousou” 但见五道人影纵上擂台。 这五人年纪三十不等,各个素衣劲装,手上没有拿兵器,以五行方位站定,刚好将战天下围在当场。 见此情形,战天下心中一愣。他与郭光地、张秉成一战,消耗了大多数真力。现在所能依仗的,就只剩下那五色大旗所组成的五行旗阵。但这些打擂的人数,以及站立的方位,正合五行之数,难道他们几个也懂五行阵法。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并没有什么优势。 “怎么,觉得我们人多,感到吃亏了。” “废话少说,来吧。”仗着艺高人胆大,战天下不惧阵法被克,双臂一张,火红、玄黑两色兽旗飞入掌中。不待五人有所反应,已强行抢攻。 纯论武功,这五人单挑完败,架起来也占不了上风,可给他们组成阵式,结果可就两说了。 “各位,你们谁认得台上打擂的五位?”胜起山虽可听音辩位,但终究是个瞎子,看不见台上之人面目。 现在距离上次打擂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当初收拢的人心,早因各自原因纷纷离开了,可说是算计一场空。 周围人间他是个瞎子,有人觉得他一个瞎子看什么打擂,便没有理他。有的看他当时挑衅郭光地,导致后者惨败,因此心有不满,也没理他。 最终还是有人觉得他双目残疾,挺可怜的,便开口道:“这位大哥,台上五个人我有点印象,但不敢确定,应该是青城派的弟子。至于他们的名字……” 还没等那人说完,胜起山便自言自语道:“从他们的功力来看,应该是张平升、洪平飞、赵平进、李平开、刘平祥。” 他这逐一把名字报完,周围的人都是一愣。这些人当中,有曾见过这五人的,有听过他们名号的,有不认识他们的。青城“五绝子”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气,他们一出道便是五人一起,不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也是五人共进退,便如峨嵋派“沉鱼落雁”姐妹,江南烟雨阁“闭月羞花”二人般。 在众人的心中,他们出手就该五人齐上,不然就对不起他们的外号。以至于到后来,人们只记得“五绝子”这个称号,反而记不得他们的名字。 今天胜起山将众人的名字一一报出,众人不得不愣,因为这当中,有许多人在愣神,这五个名字是谁。 “以五人的武功属性组成的招式,确实可以可知战天下的五色兽旗,但可惜这五人功力不够,还没办法胜过对方,最多是消耗他的功力,为后面的人做嫁衣。”说话的,是个黑衣中年男子。 这人说话声音不大,四周的人都没听到。但在他说话的同时,却在看一个人;一口刀。 一个绝世独立的人;一口天下无双的刀。 刀是儒刀;人是吴越天。 中年人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问吴越天怎么看。 虽然对五行阵法不太了解,但吴越天看到的结果与对方所说的差不多。只不过那人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看打擂,但身上却隐隐透出一股子邪劲,让吴越天觉得很不舒服,是以不愿意搭理他。 那人见吴越天不理他,似乎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也不生气,继续看着擂台上的打斗。 擂台上,手持玄武、朱雀二色兽旗,战天下舞动如风,真力透射而出,使得五人直感在水深火热之中。再加上另外三色旗在场上游走,以不同属性发动进攻,所造成的效果,更胜于战天下出手。 胜起山在台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当战天下发动五行旗阵之时,他便失去了对擂台众人的感知。若是他自己刚才贪功冒进上了台,估计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儿,胜起山不禁一阵胆寒。 场上,五色旗虽然变化多端,让人眼花缭乱,但“五绝子”配合无间,一点不落下风。 赵平进的《困魔爪》;刘平祥的《神行腿》;张平升的《震心掌》;李平开的《碎山指》;洪平飞的《破甲拳》,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 洪平飞、张平升联手对付持朱雀、玄武二色旗的战天下,剩下三人各自选择被自己克制的旗幡。 但五人功力不足,即便对上属性被克制的兽旗,时间长了,也显得支拙。 不过于此,五人也早有应对。 只见台上众人身形游走,方位忽改,原本联手攻击战天下的两人,竟换做刘平祥与洪平飞。而且洪平飞也不似刚才一般主攻黑色玄武旗,却是防御红色朱雀旗。 不仅是他,变换方位后,所有人都是由主动进攻变为被动防守。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进攻占优势,却怎么防守起来?底下不懂行的,自然看不出来,但那些对五行有一定了解的,立即明白了,这是“五绝子”功力不够,借五行相生的原理进行元气恢复。 这样的恢复虽慢,而且危险性很大,但却是在此消彼长下,一点点找回优势。待真力恢复了一些而战天下功力有所下降,五人就再次变守为攻,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这一场。 可变阵后众人发现,战天下的战势竟也随之有所改变。 原来,战天下也看出对方以五行相生的原理,借自己的五行之力让他们恢复真力。于是他便减弱自己的攻击,让对方以为自己真力不足。 本来抵挡战天下的进攻,再将至转化为自身所需的属性,就需要消耗一定的真力。眼见得不偿失,对手功力又显得不足,五人果断再变阵法,转守为攻。 二次转换,他们便发现上当了。 几轮攻守下来,五人不得不故技重施,变阵进攻。而战天下等着就是这个机会,哪能给你们变阵。 五人功力不足,变阵的时候自然会产生间隙。抓住这一空隙,战天下左手抛玄武旗于阵中,双手持朱雀旗猛攻赵平进。 五人联手布阵,才勉强与战天下打个平手,如今只一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其他四人见状,忙要上前救助,怎奈剩余四色旗在战天下功力的催动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压着他们打。 现今战天下虽是功力不足,但也不过十回合,便将赵平进打下擂台。 少了一人,五行阵立时残破不全,被战天下一通快打,转眼便将这场比试了结了。 不过此时战天下连胜了三场,也确实累了,虽然脸上看不出变化,但一起一伏的胸口,已证明他现在的状态。 见此情形,有不少人想上台趁他病要他命,但又怕这人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以想上又不愿做这出头鸟。 看着底下这帮人的嘴脸,战天下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要打就赶紧上,别一个个跟做贼似的!” 听着战天下说话中气十足,那些有心浑水摸鱼、投机取巧的,立时有一大半放弃了打算。剩下一小部分人,还抱着一丝希望,指望着有一个高手上去,拼着一败将战天下打成严重内伤,他们好上去捡漏。但稍微有些实力的,都自持身份,不愿趁人之危。 “唉!”正在众人纠结要不要上台的时候,忽听到一人叹息。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双手背在背后,正悠闲的往擂台这走。一边走,那人一边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池子深了,什么鱼都有。不说鱼,就是那小虾米,也不自量力往上蹦。” 这人的话,很明显是说给那些个没有能耐,又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主听的。 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听了心中自然不悦,但看对方气势沉稳,一派高手风范,不满的话立即咽了下去。 擂台卷 四十九、 四十九、 “好好好,嘴硬是吧。”那人听了战天下的话,也不怎么生气:“你不说没关系,反正你的行为影响了很多人的计划,到时候他们自会把这笔账算到战天宫的头上。” “战天宫是何等实力,还怕那些小门派联手。”虽然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也怕那人说的是事实,但战天下嘴上却依然不服输。 “小门小派!”对方冷笑道:“战天宫真是好大的口气,星武海、浪云殿、弗远天下、明鬼宫在你们眼中竟然只是小门小派。” 那人每说一个名字,战天下的心中便流出一道冷汗。 这些地方,有的比战天宫还要古老,有的势力范围超过了战天宫。这些组织任何一个也不比战天宫差,要是联起手来,战天宫没有一点胜算。而这些名字竟然在黄宇之人的口中如数家珍,那说明这个地方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一定要将消息传回去,这是战天下唯一的想法。 “怎么,是等不及想把这消息传回去,可惜在我面前,你做不到。” 中年人话还没说完,战天下已是连环数拳击出。 可惜两人的实力相差太远,即便战天下最佳状态再翻一翻,也胜不了眼前人。 拳劲还未碰到对方的衣角,两人的距离已隔了三丈。 打,战天下自知肯定是打不过的,这连环数拳不过是想制造一个逃走的机会。 先逃走,再想办法找到回去的方法。 见对方退了三丈,战天下立即转身便逃。 “哼!”中年人也是想在其他境域的人面前卖弄一下,这才退了三丈,要不然以他的实力,直接可将战天下震飞三丈。 将战天下转身便逃,中年人轻视的冷哼一声,隔空一掌打了出去。 看似随意的一掌,掌劲却在半途中不断的扩大,最后化作一片掌网。战天下要是被这掌网包裹住,非当场粉身碎骨不可。 关键时刻,一道绝世刀劲自半空中破云而入劈向掌网。 掌、刀互拼,虽帮战天下挡住致命一击,但崩天毁地的一击,还是将战天下打倒在地。 很艰难的翻过身来,战天下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前,只见一名年轻男子,双手伸掌为刀,攻向中年人。刀劲横扫间,刮起道道罡风,似能将天地间的一切吹折。云层已被这刀劲吹散;地面亦被这刀劲吹裂,就连周围原本刺骨的冷风,也因这密集的罡风而退避三舍。 刀网层层叠叠,被包在其中,不要说人了,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会被碎尸万段。可刀网中的,不是一只蚂蚁,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凭借着敏锐的武者思感,中年人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刀锋,并能于其中发出反击。 战天下惊呆了,这还是他耳闻中的那个黄宇吗?记得数十年前,地岩古堡的堡主来战天宫挑战,与当时的宫主三天战了三次不分胜负。如今面前两人交手不过数十招,但其展现的实力,不在当年两主之下。 交手数回合,中年人知道,吴越天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这样的试探性攻击根本没意义。反正四宇并行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让战天下把消息传回去,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先来个内斗。 想到这,中年男子双手合十,周身黑气环绕,无数只干枯的鬼爪从黑气中伸出,一齐打向四周。 一瞬,刀锋罡劲——破。 虽破了吴越天的刀罡,但中年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趁着这个机会,吴越天闪身来到战天下身边,化作一团银芒,将人带走。 为了防止对方追击,银芒之中又射出七八道刀劲困住中年人。 中年人本就没打算去追,负手而立眼见儒刀远去。但见他右手一握拳,澎湃之力倾泻而出,刀阵顿时冰消瓦解。 “儒刀,不知你拔刀之后,会给人怎样的惊艳。”说完,那中年人便消失当场。 ????? 再说回擂台上,救人的插曲惊艳一时,场中不管会武功还是不会武功的,都震惊于这样的修为当中。 但很快,一声令下,便将众人又拉回到了现实。 “来人啊,把这个叛军将领给我拿下。”说话的是强堂静。 他的声音很大,一来是要彰显自己的威严,毕竟三个镇擂官中,只有他有权利,是正大光明的权利调动这些军官来平叛。再一个,当那人化光遁形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半空,似乎是指望一会儿天空中再出现神迹。所以只有大声喝道,众人才能回过神来。 一声令下,众官兵一齐将擂台团团围住。只见台上的李元通负手而立,浑不将众人放在心上。 “擂官大人,您这是何意?在下上台打擂,也没招事惹事,刚才救人的光也不是我弄得。你们这么剑拔弩张的围住擂台,难道是想把我诛之而后快不成。”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吴昆称许道:“你虽没有在擂台上惹是生非,但却想在天下闹事。李元通——当年叛军手下的将领。叛军被先皇歼灭后,余党就四散奔逃。若是你们就这样隐姓埋名安稳度日,我们还真不好找你们。可未曾想,今日你将堂而皇之的来打擂。若是不将你拿下,岂不是很对不起你自报姓名。” “三位大人且慢,先听我说。”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巧言令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二位仁兄,就容他将遗言说完了再杀也不迟啊。” “多谢三位大人。刚才说到了,先皇将叛军歼灭,意思是没有了,天下太平。既然先皇都公告天下,说叛军已被完全消灭,那又何来你们口中的余党。你们是想推翻先皇的圣旨,还是觉得当今圣上为君不明,逼得又有人要造反。” “你……你血口喷人。” “这擂台是当今圣上下旨,解决江湖纷争的。我乃大明天下的子民,生活在天子的余阴之下,为何就不能上台打擂,难道三位大人想抗旨?还是觉得,在下的地位已经在天子之上,所以不能打这天子之下众人皆可打的擂台。” 三人已经被激得说不出话来了,但偏就李元通又说的句句在理,他们也找不到理由拿人。心中的怒火,不由得想到了六扇门的人:你们这些捕快,别在暗处看热闹啊,倒是快点拿人啊。 只听李元通继续说道:“三位是擂台的镇擂官,奉旨清理搅闹擂台之人。而今我按规矩签名上台打擂,没有弄出任何事,三位却要拿我,这不是越权行事。今日越权拿我,明日便敢越权坐上皇位。”他这话越说越玄,但越是这样,三人反而越不敢动手。“先是推翻先帝的功绩,又违抗圣上的旨意,还想越权拿人。三位大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啊,李大侠说的是,三位大人要是不允许他打擂,那天下人也不会服气。他们不说三位大人的不是,却会说皇帝名义上办擂台解决天下纷争,事实上借此扫除异己。这到时候毁掉的,可是皇帝的名声。” 有预谋,这一定是有预谋的挑事。李元通虽然实力不差,在叛军中算是个头领,但还没这么好的智慧,定是他们的两个军师“小诸葛”冯泰、“小张良”李珍事先想好了所有的对策。这要是没阴谋,说破大天也不信。 这天下,从来就不缺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人带头,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枪打出头鸟,三人肯定是看向第一个声援李元通之人。 这一望不要紧,三人差点没跪在地上。 说话的,是与梅钱、笑和尚同行的玩了公子——朱寿。 但在三人的眼中,他们却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个名字——正德皇帝朱厚照。 三人刚想离座行礼,却见朱厚照脸色一变,双眼一瞪,一股帝王威严压得三人都不敢动。除了威压,三人更多的是惊讶,这还是那个平日在朝堂上胡作非为,与百官对着干的小皇帝吗? 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三人自知理亏,是以无言以对。 就在众人力挺李元通的时候,朱厚照一飞身上了擂台,不待李元通问话,他便抢先开口道:“在下朱寿,乃是一玩乐公子,在江湖中没什么名气。这次斗胆上台,还请大侠展示一下您‘百步神拳魂魄飞’的绝学。” 李元通一听,呵呵一笑,抱拳道:“这位少侠,我若继续在这擂台上,一定会惹得三位擂官不快,到时候反而影响众人打擂。我本人并没有什么江湖恩怨要解决,上台不过是想扬名立万。但如今看来,我早已是名声在外,也就用不着上擂台比试了。” 说完,李元通便跳下擂台,分开众人离去。 这一出,看的朱厚照心中一愣。 三位擂官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他已经看出对方的身份,所以打算及早抽身。 擂台依然是比武的擂台,但因其中意义不同,各方对他的谋划也有所改变。 就好比刘六、刘七所率领的义军,最初的打算确实是想利用擂台的事来作为二次起义的契机,所以才有了他们的人暗中劫杀各方先遣探子,制造事端。 可事情的发展却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一次擂台倒塌后,当今皇帝很重视此事,安抚伤患,派官员来镇守,想要借此来扰乱天下已是不可能。 所以义军的两名军师决定,义务帮擂台进行宣传,让天下人都来打擂。至于那些无心争斗的,就用挑拨的。 还记得德胜帮的那位张广吗?就是当初第一个打擂,脚踹吴大力,后被扬名帮刘三刀砍伤的那位。 那时德胜帮帮主自觉胜不了扬名帮主,就像让张广去请他兄弟帮忙。 张广那兄弟是谁呢? 正是青城派“五绝子”中的震心掌张平升。 青城派乃是武林大派,虽然在名声上比武当、少林差一丝,但至少也与昆仑、峨嵋齐名。起初听到有此擂台时,他们也不以为意,根本没有想参与过。 虽然不打擂台,但青城派可没有与世隔绝通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关于擂台的消息。 擂台卷 五十、 五十、 起初,张广在擂台被刘三刀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便是其他消息。再后来就是风雷师太大显神威战胜北极岛的人,擂台在大战中不堪重负倒塌。 听到这消息,青城派本以为这擂台倒了,接着便是如何善后消弭影响,继续举办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但事情出乎众人的意料,擂台不仅继续,而且还由朝廷接手。 但最最重要的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不行的消息传来——张广的死讯。 报告这一消息的,是德胜帮的一位帮众。 原本,他们的帮主让这些人抬着受伤的张广来青城派求援,哪知道这事被扬名帮的人得知了。他们当然是斗不过青城派的,只好半路截杀张广一众。 还好这名帮众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前来青城派报信。 对于打擂这件事,青城派原本抱着观望的态度,若是台上的都是武林名宿,那他们也准备前往。 不久后便说擂台倒塌的消息,当众人听说那个叫战天下的功力深厚,竟将擂台震塌,于是便准备待重建完成后再出发。张广被杀的消息,也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张平升与张广本没那么深厚的感情,即便他参与擂台,也不是张广受伤导致的。但好歹他们也是本家兄弟,小时候也一起玩过,不可能一点情绪也没有。 于是,不待擂台重建完毕的消息传来,张平升便收拾东西要提前下山。 “青城五绝子”同进同退,张平升要下山,其他四人哪有不同行的道理,何况这还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在前来擂台的路上,张平升已经冷静下来了,关于扬名帮的消息,他早知被“小毒掌”张震山给打下台,破了多年的铁布衫。 即便他们上了擂台,也没法找扬名帮报仇。 不过报仇只是一时的情绪激动,到擂台上显显功夫,这才是主要的目的。 而事实上,这次张广被半路截杀,正是叛军挑动各方势力互斗的计划。 挑事,让江湖人为他们制造麻烦,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从麻烦中抽出来。 他们的麻烦是什么,是一直被贴上叛军的标签,做事不能正大光明,必须要借用其他势力的名声。 借,当然要还的,而且对方也不能白借,还得看到借出去后收到的利息,才会再借,再合作。 可是根据字面上的理解,当年叛军已经被消灭了,新帝登基后,也未再说他们是原叛军,或者死灰复燃。 所以李元通这次来,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探探朝廷的底。 如果朝廷对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见到喊打,抓住喊杀,那么他们只有继续蛰伏,以待时机;如果朝廷是模棱两可,那他们便花钱运作,只要让他们见光便成;如果朝廷觉得他们只是一帮瞎胡闹的乡民,根本成不了气候,没必要劳军伤财去征缴,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今李元通按照两位军师的话,把三位擂官说在那里,只要后续没有什么大变动,他们自此就不需完全藏头缩尾。 既然探得了朝廷现今的态度,又得到台下众人的支持,暗中挑事的计划进展也很不错。而关键的是,在擂台上连胜数场,气焰正盛的战天下被他打败了。虽然关键时刻被人救走了,无法在众人面前直接展现最后的胜利,但这一结果已然是义军的大获全胜。 虽然这样的结果,有前人上台拼死一战,有朱厚照暗中互助,但对过程,他李元通并不在意。 这边李元通满意的离开,可朱厚照不干了,他制止了三人抓捕的行为,就是想上台将李元通打败。 可对方根本不和他打,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一下,三位擂官也懵了,不知该怎么做,是将人捉回来让皇帝打个过瘾,还是什么也不做,让朱厚照就是朱寿,不丢面子的走完全场。 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不惹怒这位小皇帝,三人一边暗暗将消息传回去。 虽然生气,但朱寿自持身份,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打趣的说道:“这擂台打起来倒也轻松,还没出手,就先胜了一场。” “我来与你打。”说着话,便有一人提一口单刀跳上台。这人也是挑柿子,尽找软的捏。他看战天下、李元通都是成了名的人物,自己肯定打不过,但看这朱寿就跟个书生似的,便立即上台挑战。 “下午再说,少爷我现在饿了。”除了那时的李凤姐,天下间谁敢给朱厚照甩脸子。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被李元通甩了脸子,即便再怎么压下火,可方刚血气还在那。所以当有人以轻蔑的口气来挑战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给别人甩脸子。 当那人上台,准备教训一下对面的小白脸就下去的时候,场上只剩下朱厚照的剑匣。 剑匣被长条形的袋子装好,袋子以上好的丝绸制成,上绣湖光山色,锦绣乾坤,这技艺,水中的一个波纹,树上的一根枝丫都栩栩如生,一看便价格不菲。 那人见朱厚照不与他动手,心中也是来气。刚一抱拳,准备说两句场面话,向台下人邀战,就听李庆孙扯着嗓子叫道:“各位,今天新擂台第一天,往后的日子还长,打擂也不必急于一时,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如何。” 接着,便不管众人的反对,强行休擂。 “这厂卫三人是怎么了,好像和平常大家提到的有所不同。”暗房之中,何琳不解的问道。不过她问的对象,不是韩义、岳君、小秀,而是另外两人,六扇门的东方亮、郑雪雷。“按照传闻中他们三人的作风,不仅不应该放走李元通,更不可能轻饶了挑事的朱寿。可是李元通离开了,朱寿耍性子似的下场吃饭,镇擂官跟没事的一般。这三人,肯定有问题。” 东方亮微微一下,品了一口茶,说道:“没那么多问题,只不过因为有人身份不一般。” “哪里不一般了?”何琳急忙问道。 “游龙戏凤” 说完这四个字,东方亮便不再多话,而是透过窗户往外看。他所看的,正是三个擂官所住的客栈。 “游龙戏凤,朱寿,难道他是!”小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她惊呼的语气。 “怎么,妳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见妻子如此少见的失态,韩义忙问道:“那个朱寿是何人?” “当今皇帝——朱厚照。” “什么!” “是他!” 即便经过大风大浪,众人还是难以掩饰面上的惊容。 “真的是他吗?”岳君再次问道,这次是向一直没说话的郑雪雷确认。 “一个多月前,寧王突然入京进贡。这事他们做的很保密,大部队竟然能在厂卫的精密情报网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京城。当时朝中所有人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可当今皇帝却满不在乎,直夸寧王敬献的珍奇异宝好。然而没过多久,皇帝便失踪了。各方势力先是大乱,但很快的便达成默契,稳定了朝中局势,并各自派人去找寻皇帝下落。根据咱们这位天子的性格以及以往功绩来推断,他来此打擂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你们见到皇帝上台后,才会没那么惊讶。当皇帝说吃过午饭下午再打,三个擂官便立即下令休擂。” 再说李庆孙、吴昆、强堂静三人各自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皇帝微服来打擂的事情分好几拨传回去。接着三人更是破天荒的聚在了一起。毕竟天威难测,现在皇帝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与其一个人去献媚反惹怒天颜,不如大家一起上,好歹死了也有个垫背的。 “二位公公,你们都是常年在后宫服侍的,不比我们在前朝走动,对于皇帝的性子更了解,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示下。”锦衣卫虽专为皇帝办理机密要案,但论到对皇帝的了解,强堂静确实不如两个太监。 “陛下刚才那眼神,就是明确告诉咱们,不要泄露了他的身份。” “那李元通到底抓不抓?皇帝陛下似乎是想亲自动手对付他,哪想到对方竟然不打擂台主动离去,想来陛下现在一定很生气。” “以陛下的性格,一定是要找机会把面子补回来,但肯定是没有其他人插手的情况下。所以咱们别轻举妄动,说不定万岁爷打擂打得高兴,就把这不快的事给忘了。” 若是在平常的情况下,两个太监一定会故意装作积极行动抓捕李元通,好引得强堂静出手。 可如今局面不同了,自从王守仁因东、西两厂联手打压而被贬,皇帝就开始对他们疏远。这要是强堂静做错了,难保皇帝不会迁怒于他们两。 何况寧王进京,明眼人都看出他的目的,在此关键时刻,绝不能给锦衣卫使绊子,把他们逼向寧王。 两个太监也是知道,两厂做的事早已天怒人怨,要是寧王或者安化王得了江山,为了平息百姓愤怒,一定会拿两厂开刀,所以不管他们平时多不对付,也要先联手保住皇帝才行。 “二位,我们如今是不是该先去给皇上行礼。” “对,对,先装扮一下再去。” 于是三人偷偷回到自己的房间装扮了一下,又溜出去,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回合,再一同前往见驾。 客栈内,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上午精彩的大战,以及下午可能发生的变数。谁也没有注意到,三个原本地位崇高,却打扮的很朴素的人。 早在朱厚照下擂台的时候,三人便立即派手下暗中跟随。所以一进客栈,三人也不管小二的招呼,径直往二楼跑。 来到二楼左侧尽头,只见客房门口,有一名大和尚,正坐在两张方凳上,手里拨弄这串珠,闭目口中默默念经。 在手下探子的回报中,确实提到过有这么一个大和尚跟随着皇帝。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和尚竟这么大。大手、大脚、大脑袋、大肚子,一张凳子也只能承载他半边屁股。 由于不知道这大和尚什么来历,三人也不敢冒然让他走开,只得上前和气的问道:“这位大师,不知,朱……朱寿,朱公子可在房中休息。” 听到来人说话,笑和尚停止了念经,睁开眼,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南无名弥陀佛。 擂台卷 五十一、 五十一、 笑和尚这一连串动作,做的极为舒缓流畅,但看在三人眼中,急得恨不能替这大和尚做完。 但着急归着急,状况未明,三人也不敢发作。 躲在暗处的梅钱,看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就听笑和尚说道:“三位施主请回,朱公子下午还要挑战高手,现在正在休息。”说罢,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三人却会错了意,连忙从怀中掏出银票放在笑和尚的手中。 和尚原本只是想送客,哪想到对方会来这一下。 “三位……” “三位太客气了。”说话的声音在三人右边,可当三人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在眼角的余光之看到一个人影。等再转过头来时,大和尚的身旁已多了个俊美的青年。 三人看了就是一阵心惊。 这走廊本就不是很宽,三人更是堵在门口,将和尚围在当中。这样的情况下,这人竟能不惊动他们三个便挤了进来,可见其轻功身法不一般。 此时,这青年正将手中的银票往自己怀中放。在他的另一只手掌上,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盅,虽然被盖子盖上,但三人还是闻到四溢的香气。 “朱少,你的饭后甜点好了。” 那梅钱根本不管面前三人,转身对屋内说道。可他越是这样摆谱,那三人就越是恭敬。 “送进来吧。” 三人还只来得及看清一个身影,门就被梅钱关上了。 “外面怎么那么吵啊!” “有人来还大和尚钱。” “哦!还完了吗?” “还完了。” “还完了就让他们快点离开,别影响我休息。” 三人已听,很知趣的离开了。 上次擂台这个时间,下午的比赛早就开始了,但如今有三位擂官在,似乎故意在拖延时间,不让众人上台。此举惹得台下众人不满,三人也是有苦难言。 到了下午申时初,朱厚照才伸着懒腰走上台。 “擂台开始了吗?谁先上啊。” 可惜下面没人上去,就连上午上台准备与朱厚照动手的,也没再上来。 经过几个时辰,有不少人觉得不对劲了。上午,就是此人带头起哄,但却没有受到三位镇擂官的任何责罚。在台上说吃饭就吃饭,擂台立即休擂。下午他不出现,擂台就不开始。 “看来是没人打擂了,那我就来指定打擂的人了。” 说完,朱厚照开始解开剑匣的袋子。 这是一口木制的剑匣,四周被雕凿的凹了进去,内中镶满了玉石。 石玉刻成山水风景图,玉色浅的地方刻成天空与江水,色泽深的地方雕成山林。 四面由四块整玉凿成,一看就是大师手笔。周边木质部分,也配合着刻上各种花纹。这样的剑匣,一看就价值连城。惹得底下的人,不少都咽着口水,竟产生了一丝歹心。 用上这样上等的剑匣,是朱厚照故意炫耀,还是其中的剑,只有这样的剑匣才能配得上。 但见朱厚照将剑匣顶端的盖子打开,瞬间一道白光直射天际。虽是白昼,但这白光却比当头红日更耀眼,刺得众人一时睁不开双目。 待众人适应了,却看到空中云层也受到白光的牵引,如盘龙一般游走不定。 众人还在惊讶于天上的奇景,朱厚照一挥手,将那价值连城的剑匣推下擂台,刚好落在双掌合十念经的笑和尚双臂之上。 这一动作,让台下的不少人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把心思放在天空的奇景上。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日之内出现两次奇景。” “国之兴盛,必有祥光,想来明年一定是丰年。” 胜起山双手死死的握住导盲杖,似乎没有了它,他整个人都站不起来。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呼吸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甚至连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胜起山是个瞎子,一生下来就有眼无珠,后来他往眼眶内按了两枚黄玉,才有了“金眼火狐”的外号。 可以这么说,自他有意识以来,眼前所知的世界,便只有黑暗。可在刚才,胜起山看到了光,在光芒之中,似有一条舞动的盘龙。虽是一刹那,但这种感觉太真实了。 一个从未见过任何事物的瞎子,竟然看到了一条发光的龙,而且一眼便知道那就是龙。这简直就似将画面直接印到脑海里,更明确的告诉你画面的信息。 回过神来的胜起山,第一个念头就是夺剑。 这样的念头,比占有“归命剑”还要强烈。而拥有这个欲望的胜起山,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怕,反而觉得兴奋。他的人生,终于要迎来光明了。 此刻,朱厚照手中已握着一柄剑。剑还未出鞘,但内中剑刃似已发出千道寒光、万道锋芒。 剑鞘以鎏金制成,镂空的纹饰隐约可见反着白光的剑身。剑鞘上有双龙吐珠的图案,其中龙珠为鸽子蛋大小的明珠,龙目以五色琉璃镶嵌。剑柄为九华玉所制,末端为七彩珠。 朱厚照以剑柄一指正前方,说道:“这便是做为我对手的要求。” 众人顺着他剑柄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一间客栈。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挑战者一定要住在这间客栈;还是说必须要把这间客栈买下的财富,才够资格向他天战。 这一下可急坏了胜起山,他只听到对方说对方的要求,之后便没了下文。 这人到底定下什么条件才能挑战他? 他早已猜到此人身份不凡,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便强行上台挑战,可能会被三个擂官给阻止。急得没办法的胜起山,连忙按住身旁一人的肩头:“快说,挑战他须什么要求。” 由于他用力过大,,旁边那人疼得“哎呦”一声。 本来,众人都顺着朱厚照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这人的一声叫唤,本来应该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在他叫痛的同时,又有不少人惊呼出来。 瞎子的耳力比别人好,所以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剑啸苍穹之吟。 声音的来源,是那间被朱厚照所指的客栈发出。而胜起山更可以肯定,这声音来自他那个房间,正是他得到的那把“归命剑”所发出的。 是这样! 胜起山心中惊疑。 难道对方挑战的条件,就是必须拥有归命剑? 这时,胜起山只感到有一个人在快速向他移动——是“冷月剑”阮山恨。 胜起山自然知道,阮山恨这么着急往此赶,为的是归命剑。 阮山恨还没到,就听台上朱厚照说道:“各位,这柄归命剑想来大家都熟悉,我的要求也不高,和我打擂台的人,一定要使用这把归命剑。”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哗然。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拿归命剑来打一场擂台。 天下人皆知归命剑的传说,也都想将其据为己有,但真要让人用这把剑,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胆量。谁没事为了跟个公子哥打擂,就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 更何况是用这把剑,还不是拥有这把剑。 有人心说:这个叫朱寿的也是不怕死,天下谁不知道,这拿了归命剑就跟神上身似的。你跟他打,你的命就真归了这把剑了。 观擂棚中的三位擂官可急坏了,心里跟有过上的蚂蚁:我的万岁爷啊,你平时爱胡闹我们都知道。你就是御驾亲征,大家也都认了,大不了多死几个人保护你。可这要跟归命剑的使用者打擂,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事。 三人有心拼着受罚的结果,也要阻止皇帝再胡闹下去,但咱们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也没那么傻。他一早就猜到三人的想法,所以在上台之前,已事先安排梅钱、笑和尚来到观擂棚的两侧看住三人。 笑和尚捧着剑匣,那跟拿着尚方宝剑没区别。 真的要用归命剑吗?胜起山的心中有些犹豫,他虽一直说服自己,这一生已经够惨了,何必在乎归命剑的诅咒。可真要他立即使用归命剑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害怕。 归命剑的传说,绝大多数在“五林盟”是可以查到的,但刚才的那道光,也许只是对方手上神剑出匣时的一种效果,事实上没有使胜起山复明的能力。但当一个长期活灾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了光明,他便如上瘾一般,渴望光明再次降临,而不愿在回到黑暗中。所以,即便那仅是一个虚假的希望,胜起山也要拼一拼、搏一搏。 阮山恨刚来到胜起山身边,想问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到胜起山一跃而起,足踏众人头顶,来到擂台。 这一天,阮山恨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冷静、深沉、内敛的老狐狸。 这是一只看到猎物而爆发的野兽,为了这只猎物,野兽蛰伏了许久;等待了许久。如果猎物不出现,他还会继续等,用一辈子去等。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人能引动归命剑,还是那人手上的剑不一般,或者因为那人本身就不简单。 看到胜起山来到擂台上,朱厚照上下打量了一遍,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你一个瞎子,连走路都成问题,也来打擂?” 胜起山倒也没有因这句话而生气,只是呵呵一笑,道:“朱寿,朱公子,是吧。我虽然眼瞎,但耳朵还没坏,刚刚你还在台上说,挑战你的唯一要求就是使用归命剑,并没有说,使用归命剑的人不得身带残疾。还是你认为,没人敢使用归命剑挑战你,所以说了大话。或者你自觉胜不了我这个使用归命剑的瞎子,所以想找个理由让我下去。” “对,对,对,男子汉大丈夫,敢说就要敢当。” “咱们行走江湖的,讲究的是水萝卜就酒嘎嘣脆,吐口吐沫都是个钉。” 起哄,又有人开始起哄。 “打,我当然不怕。”朱厚照依然自负道:“只不过觉得,你一个瞎老头,活到现在挺不容易的,就这样被我杀了,对不起你爹娘。” “对不起谁爹娘还真不好说。” “那就开始吧。” “且慢……” 擂台卷 五十二、 五十二、 胜起山虽然被朱厚照气得恨不能将他抽筋剥皮,但表面上还得装着跟没事人似的,因为他没有忘了自己上台真正的目的。 “怎么?怕了,后悔了。没事,我大人有大量,也不会跟你一残疾人斤斤计较。” “后悔,上台再后悔,那我胜起山以后还用在江湖上混吗?只不过我这柄归命剑,是从他上一任主人手中赢来的,你要想与这柄剑打,那也得付出点彩头吧。” “哈哈哈哈!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你说吧,但凡能叫出名的奇珍异品,我都可拿出来做彩头。” “没那么麻烦,我只要你手上这柄剑。” “呵,你虽是个瞎子,但眼光却一点也不差,我这剑可不一般。你既然想要,那就先听听这柄宝剑的历史吧。” 传说: 古时候,有一位老者,身边经常佩戴一把刀,长三尺,上面刻有铭文。这些铭文虽然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但是怀疑这把刀很可能是殷商时期高宗征伐鬼方国时铸造的。 一次,老者去山中游玩,看到山谷里有人在冶炼,打造器具。那老者心中好奇,就过去歇歇脚,顺便问道:“几位师傅,在铸造什么器具?” 工匠们笑着回答:“我们在为紫薇帝君铸剑,不要对外面的人说呦!” 老者以为这是笑谈,既然不让我说,为何还要告诉我。 那些工匠见老者不信,便说道:“我们现在用的铸铁并非是凡间之物,以我等的技术,怎么冶炼打造都很难将它铸成剑,需要一件引导之物。” 说完,那工匠便忙着将火烧的更旺。 此时老者已经被那工匠勾起了好奇心,见对方不说,便主动问道:“这位师傅,是什么引导之物?” 那工匠听老者这么一问,把手上的活放了放,来到老者身旁坐下,一指他腰间的佩刀,说道:“您这把刀就是那件引导之物,如果将老汉你身上的这把佩刀投放到炉中一块儿冶炼,铸造出来的肯定是神剑,可以用它来平定天下。这是用天上星辰的精气为辅佐,完全可以歼灭三猾。水衰火胜,这是世兆啊。” 听到这话,老者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这把刀,叫匕首。它特别锋利,是任何刀剑不能相比的。在水中可以折断虬龙,在陆上可以刺杀猛虎与犀牛。妖魔鬼怪都抵挡不了它。而且刻金削玉,它的利刃一点也不卷。” 工匠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得不到你这把匕首跟现在炉中的这些铁在一块冶炼,尽管冶炼打制得再精致,让最好的越工来磨刃,也终归是件粗鄙的凡品。” 老者听完,当下不再犹豫,立即从腰间解下匕首,想也不想就投到熊熊燃烧的炉火中。不一会儿,炉火挟烟冲天而起,天上三光尽掩。待到宝剑冶造成了,工匠们宰杀猪、牛、羊三牲,用三牲的血涂剑祭祀。 工匠们问老者:“老人家,您是什么时候得到这把利刃的?” 老者道:“多年以前,我有一次出行,途中遇到一个野人,将这把刀送给我。并说这是殷商时期的灵物,希望我能将它世代相传。它上面刻有古铭文,记着这把灵刀铸造的年月。” 说到这,工匠们将新铸造的宝剑那在手中仔细观察,原来匕首上的铭文还存在,和先前一模一样。 工匠们看得大惊,认为这是灵剑择主,于是便将这柄剑送给了老者。 正德是怎样一个皇帝,史书上出现两极评价。 一方面说他处事刚毅果断,批答奏章,决定国家重大事件。弹指之间诛刘瑾,平定安化王之乱,寧王之乱,大败蒙古小王子,且多次赈灾免赋。 另一方面,说他为政期间荒淫无道,国力衰微,一生贪杯、尚武、无赖,喜好玩乐。很多人认为他荒淫暴戾、怪诞无耻,是少见的无道昏君。 本书不是历史考证,也不是什么历史小说,没必要叫真。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没本事的人,给你十个亿,让你一个月花完你也做不到。 有本事的人,败家也败的让人羡慕。 有本事的人,亡国也像商纣王、隋炀帝那样给人留下各种故事。 没本事的人,亡国就像周赧王、唐景宗那样,你知道他们是谁啊。 正德皇帝不仅有本事,还觉得自己有本事,更想表现自己的本事。所以在朝堂上与群臣争辩的时候,他从来不以权压人,什么放肆、无礼、大胆他都不说,就凭着自己的口才,说的众人没脾气。 当他把这口才用到讲故事上去,那绝对比那多年的说书艺人还有能耐,绝不是作者我这种胸无点墨的人写出来这么平淡。 总之,听到朱厚照说工匠把剑送给老者就不说了,众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胖望着他能继续说下去。有些人,甚至准备打赏钱了。 见朱厚照没开口,有些人便忍不住问道:“后来呢,那老者是不是用那把剑平定了三猾。” “传说皇帝都是紫薇帝君转世,那把剑是不是天子剑。” “你说了宝剑的来历,还没说那把剑叫什么啊?” 听完这些人的疑问,朱厚照缓缓拔出宝剑。 剑身光彩照人,在轻吟的剑声中,胜起山又出现了重视光明的感觉。与此同时,众人皆感到一阵寒意,这股寒意与白充武全力施为时所释放的寒气不同,这股寒意自内心生出,让人不自觉的裹紧身上的衣服,但没有半点用处。 还好这股寒意与那光彩一闪即逝,没有伤人本源。再观剑身之上,似有一层薄霜,但那正是剑华所聚。 朱厚照一抚剑身,道:“此剑名曰灵金剑。”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示这是把非凡之剑,不愿拿他做彩头。” “我说过,凡是能叫得出名的奇珍异宝,我都可拿出来做彩头,这把灵金剑也不例外。只是……我有一句话必须说在前头。” “但讲无妨。” “我年轻力壮,若是一不小心将归命剑打断了,你可别怪我。” 在众人眼中,这位朱寿就是位公子哥儿,说话轻挑,语气中透着自负。可是,刚才那句话,却让人感觉他很认真。特别是“将归命剑打断”这六个字,好似在说一件事实。而他整句话,更透出一股自信,似乎在说出灵金剑这个名字之时,就已经确定这样的结果了。 好狂妄的话。 但听在胜起山的耳中,却有中异样的感觉。 如果说对方说在打斗中会杀了自己,胜起山会觉得这人太自以为是。可他说要打断归命剑,胜起山却觉得,他真的能做到。 胜起山忽然有种恐惧,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未战先败的心态,难道是吉凶未来先有兆! 胜起山不信命,准确的说应该是不认命。 要是认命,他一个瞎子,早就死的骨头都能敲鼓了。他能站到今天这个位置,正是反抗命运的结果。 即便斩断归命剑又如何,断一柄剑赢一柄剑,这买卖不亏。何况归命剑断,他的诅咒不正好也消除了。 想到这,胜起山自信心又回来了。 只见他左手将导盲杖向后一抛,“pu”的一声便插入土中,握紧归命剑的手不再紧张不安,因为光明就在眼前。 “qiang”的一声,归命剑出鞘,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击着胜起山的每个神经、每颗细胞、每滴血液。这就是归命剑所蕴含的力量,当初被魏广生逼得差点阴沟里翻船,就是这股力量。 与灵金剑给人的寒意不同,归命剑让胜起山感到热,那是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如此强大的力量,催化了胜起山心中的战意。现在的他,早把兑取灵金剑之事给忘了,他只想痛痛快快的一战。 观擂棚中的三位镇擂官听到灵金剑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就看不到未来的路。 关于灵金剑,三人自是了解的,当年那位持匕首的老者,正是汉高祖刘邦之父,而那把灵金剑,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天子剑。与传国玉玺一样,是皇权的象征。 传闻得到这两样东西,便可得天下。 这皇帝死了,大不了重新立一个,势力轮换,伤不了根本。 但拿天子剑做彩头,那可是连半个江山都不要了。 手握归命剑,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眼前不再一片黑暗,而是变得一片血红。 胜起山虽从未见过颜色,但他就是知道,眼前是血的颜色。便好似灵金剑出匣时他看到光芒中游动的是龙一般。 随着眼前的血色越来越浓,台下的众人也发现,他手中的归命剑,也变为鲜红色。 在血色中,胜起山看到了一个人影,人影的手中有一道光,那道光正发着摄人的寒意。他知道,眼前的人影就是朱寿,他手中的寒光就是灵金剑。 胜起山早已热血沸腾了,但先出手的却是朱寿。 剑上的寒气更浓,是杀意,也是天威。 这一招是打向胜起山的,但观众们却觉得,这一剑是刺向自己的,甚至有些精神力差的,已经跪下了。 三位擂官,一日之间他们的三观是推倒了重建,建好了再推倒。 这还是他们眼中任意妄为的荒唐小皇帝吗? 他们见到了拿命打擂的皇帝;见到了拿江山打擂的皇帝。但真正让他们见识到的,是拿实力打擂的皇帝。 三人觉得,以前他们三方掌权互斗,把小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或许被玩弄的是他们。 如今见识到正德真正的实力,是这位皇帝不想再隐瞒,还是他会时候杀人灭口。 第一剑,朱厚照纵跃九天,剑威荡荡,如天神降临众生跪拜。 胜起山亦不甘示弱,提归命剑一跃而起。手中虽不是惯用的导盲杖,使得也不是修练多年的《天地霸拳》,但这一剑的剑招却毫无破绽,这一击的威力更是难当。 擂台卷 五十三、 http://.biquxs.info/

五十三、 初剑交手,千招一式,死生已不知多少回。 剑气四散,擂台四周安全绳全数尽断,站在最前沿的人,衣服被割裂的,兵器被折断的,放眼皆是。 脚一沾地,胜起山提剑便刺,速度之快,众人眼前之留下一道血红残影。归命剑剑影之密集,几可将面前之人压扁。 朱厚照也是见而不惧,剑花连舞,滴水不进。 两次交手,二人皆是寸功未得,寸土不失。 但这样,可就苦了周围的人,被这样威压挤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只盼着两人能停下来缓缓,好让他们逃离现场。 但两人此刻都是战意高昂,哪有停下来的打算。 这刚一分开,两人再次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二人各抢攻一轮,看似不分胜负,但实则归命剑已有所亏损。皆因当时魏广生使用归命剑,导致一部分力量留在他的体内,没有及时回归剑身。 不然即便归命剑不敌灵金剑,也不至于这么快出现裂痕。 但这点微弱的损耗,胜起山根们没感觉到。 三度交手,二人各施奇招,一人险入轮回。血影剑芒交织,早已无法辨别两人身形。 朱厚照的剑招一气呵成,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而胜起山纵有归命威能加持,但终是不善剑法,交手过招之间,已添新伤。可越是如此,便越激起他最原始的兽性。 打斗之间,胜起山已经少了最初的从容,而变得越来越依靠本能战斗。手中的剑,反而更像是一根短棍。但就是这样的打法,却也让朱厚照的剑招不能全力施展。 这样一来,双方就变为持久消耗战。 耗,朱厚照自然不怕。 胜起山的招式霸道,每次出手都会消耗不少真力。反观自己,招式灵巧,每一分都用到点子上,绝不浪费一丝。 时间一长,胜起山也意识到这一点,知道再这么消耗下去必败无疑。 趁着自身还有六成的功力,胜起山决定放手一搏。 众人只觉剑芒之中,忽有一道血光冲天,将所有剑芒打散。敏感的人立即意识到,决定胜负的一刻到了。 血光冲天,剑意笼罩,在胜起山耳力所及之处,皆为归命杀招范围。 躲,绝对是个下下策,而且是九死一无生的下下策。 但见朱厚照心态放松,轻抚灵金剑身,低语到:“剑啊剑,我是否天命之子,天下的未来能否改写,就看这一把了。” 说罢,朱厚照丹田运动真力,催发出全部的功力。 与此同时,灵金剑也迸发出五彩光芒。 见胜起山发出最后一击,朱厚照身子腾空而起,一剑迎了上去。 惊天一剑,声震百里。 “weng”的一声,功力低者当场昏迷,稍微高点的也是半天双耳发鸣。 要是这威力再小一点,怕是现场早已乱做一锅粥了。 可如今,那些制造混乱的源头,都已昏迷不醒。 落下的朱厚照被梅钱接住,急忙离开现场。 三位擂官见状,忙要跟上去护驾,但却被收了灵金剑的大和尚拦住了,“三位大人,你们的使命是镇擂,救治台下误伤的众人。如果擅离职守,惹得陛下不高兴,那就给了儒党、长生不老堂、藩王有了打压的借口。” 笑和尚现在托着天子剑,三人万不敢违抗,只得回观擂棚。 胜起山虽也被阮山恨救走,但已是气若游丝,怕是过不了今晚。 归命剑已然折断,从此江湖中少了个旧的传说,却多了个新的神话。 留在现场的,只剩下一片尴尬。 百姓昏倒一大片,维持的官兵也不能在这方面输了,能昏的昏,不能昏的就躺着。能打滚的绝不坐着;能坐着的不站着,即便站着,也是拿着手中的长枪撑住身体。 至于那些江湖中人,也都双腿盘坐调息,加紧恢复。 远处的高山上,“剑尊”李天行目睹了这一切,只听他叹息到:“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怎么了?”一旁的吴越天不解的问道:“是不是和你所说的四宇并行有关。” 原来,上午吴越天与李天行一同前来,不过李天行眼尖,发现那名中年黑衣男子,正是邪道五帝之一的“吞佛冥帝”。 想到当日与魔道老祖一战后,被“灭世圣帝”威胁,李天行便气不打一出来,于是便回去了,让吴越天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他。 吴越天从“吞佛冥帝”手中救了战天下后,便回到客栈。 听了吴越天的讲述后,李天行便将所知的四宇之事告诉他。 午饭后,两人便来到这座山头,想看看之后的发展。 当听到吴越天的问话,李天行摇摇头,说道:“不是,是那道红光即将回归血雨剑,相信不久之后,‘剑痴’就要来找我报仇了。” “莫非这归命剑竟与血雨剑有关?”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与当年血雨剑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 二人所说的,乃是归命剑折断时所射出的一道光。 由于最后一剑的威力过于巨大,众人五感受阻,没能发觉。但吴、李二人站位较远,又功力深厚,因此并未受到影响。 但见那道光直冲九霄,中途却分出一道红光射向北方。 李天行明白,除了血雨剑,归命剑也是四宇并行的关键之一。而这一切的起头,正是他被人摆了一道,毁掉“日月冰火两不沾”。 但李天行不明白,朱厚照为何要毁了归命剑,是和他毁掉宝衣一样,被算计了,还是他也想四宇并行,所以才出手。 若是前者,那还好些,毕竟计天下的算计,没几个能逃过。 可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复杂了。 正德是当今万岁,享有四海,一旦四宇并行,那么他的权利必然受到冲击,可他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样。 告诉他毁五宝之人是谁,是计天下,还是另有人在背后布局? 算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他还是好好准备剑痴的复仇吧。 想到这,他不禁拿出了身上的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平平无奇,但李天行拿在手里,却重如千斤。这件事该交给谁呢,他并不想把吴越天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来。 ¥¥¥ 这是一个古怪的地方,他的古怪有两处: 一、这里常人来不了; 二、这里的景色时常在变。 景色变化,可以理解,世上没有一沉不变的事物,沧海可以变作桑田,良田亦能成为沙漠。 但这里的变化,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现在你看到的,是一座森林,或许撒泡尿的功夫,这里就成了广阔的平原。或许刚刚还热的让人要中暑,但眨眼之间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在这样一个古怪甚至诡异的地方,却有着一个不变的事物——这里有一间茅草屋。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山洪海啸,对这间茅草屋都没有影响。 这间茅草屋造型上也很是古怪,既不是常见的四方形,也不是圆形,而是建成八角形。一间茅草屋有八个面,每一面都有一扇窗户,却连一扇门也没有。 难道建造这间茅草屋的人想告诉大家,要进到这里来,门都没有。 【吐槽君:你不让人进来,当初建他干什么? 作者:我就是建了门,也未必有人能进来。】 就在这环境变化莫测的地方,今天突然又起了新的变化。 大地颤抖,天空轰鸣。 只见无尽苍穹之上,突然出现了七个裂痕,犹如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尖锐物凿出来一般。 七道裂痕在天空出现之后,便不住的向四周扩散,待裂痕连到一起的时候,空间忽然碎裂,周围一切的景象都不复存在,周围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七道光于不同的方向,在空间破裂之后,射入了茅草屋的七个窗户之中。每进入一道光,一闪窗户便被关上。 “这次进来轻松多了。”一个声音说道。 “五宝被毁了两个,这要是进来还这么费劲,那也不需要我们来此了。” “我们来此有意义吗?玩心计,咱们七个加起来也不如一个计天下,还不如等到四宇并行的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倒是挺豁达的,到时候你来挡啊!” “不豁达又能怎样,别忘了,毁掉第一件宝物的,可是你们道门的人。要不是李天行做事不顾惜宝物,后面的人也未必能做到断归命剑。” “这说明我们道门中还是有高手的,有本事你们各派中也派个人去毁宝物啊。” “哈,就喜欢你这种理亏了还一副舍我其谁的语气。” “那我们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喝喝咖啡,聊聊是非。” “四宇并行也未必是坏事,毕竟四个世界被打通了,可以促进文化交流。” “你太乐观了,即便四宇并行,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穿梭的,说白了还是强者对弱者的欺凌,只不过这次的舞台变得更大了。” “强者也分好坏,这事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给他定性。现在当务之急,是关于佛魔之印的问题。”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你我皆不是地宇的人,那里的情况具体怎样,谁都不清楚。” “金风明觉带着平山无痕已经去黄宇了,这事是由万青灵一手安排的。论智谋,他可不输给计天下,应该可以放心的。” “怕就怕万青灵布局的时候,落后太多了。而且那边是计天下亲自参与,这边却是做幕后军师,胜负已经可以预知了。” “对于万青灵的谋略,我倒是放心,可他用的人,金风明觉倒也罢了,但就平山无痕那性格,别人还没找到,先给自己整一大堆敌人吧。” “也不尽然,计天下的目的是四宇并行,佛魔之印不过是拖延。而地宇有万青灵坐镇,那些想提前释放邪灵的,也没这个机会。” ¥¥¥ 这个地方,李天行已经很久没来了,但今天,他必须来。万青灵交代的事情,他必须完成。四宇可以并行,但邪灵绝不能被释放出来。 ——《擂台卷》·完 夺宝卷 一、道已经摆出 http://.biquxs.info/

一、 这个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让我想想,应该是在晚上。 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记得是狗蛋与他爹被杀的那个晚上。 凶手是什么时辰下手的,那我可不好说,反正是头顶有一轮圆月。 以龚文煜的目力,即便不点灯也能看见。而以他如今的状况,也确实不宜点火照明。 自从前段时间救了一个侏儒,事情就变得完全不受控制了。 一会儿传言,说自己杀人夺宝;一会儿传言,说自己行侠仗义。 但不论好坏,总之翡翠明珠最后失踪的时候,他都在场。 本来他还想着,帮那个侏儒传个话,但现在看来,那侏儒的话是否可信也未知。 因为管了一件事,变得麻烦不断,到哪儿都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入镇子被丐帮长老喊过去问话,吃个茶就有两个人前来惹事。 为此,他不得不在镇子里行瞒天过海之计,先回到客房假装休息,再偷偷绕出去,想跟着那三个乡下人进村。 但走着走着,龚文煜就发现,眼前这个看上去老实,推着大号独轮车的壮汉,也是个会家子。只见他双臂沉稳有力,步履矫健,功夫绝非之前那两个闹事的人可比。 可他被对方掀了车子,撒了豆子,却一点怨言也没有,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所以,在临到村口的时候,龚文煜突然改变了注意。 待三人进村看不到身影,他才四处观察,小心谨慎,最后选了一条有利于隐藏的路。 现在的他,正双手枕着头,躺在一片野草堆里,望着天空的月亮,旁边放着肯到一半的干粮。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圣言堂是一定要回去的,但照这架势,接下来一路上是不会轻松的。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也不会让你们过得轻松。 下了这个决定,龚文煜便闭上眼睡觉,什么也不去想。 或许是长期以来心中的大石放下了,龚文煜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站起身来,龚文煜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昨晚吃剩下的干粮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被蚂蚁运走了吧。 不过龚文煜今天心情好,也不在意少了半个干粮。 可走了百十步,龚文煜的心情却不再轻松。 当他双手分开一人多高的野草后发现,前面的枯草已被人砍了,并被铺成了一条宽约一丈的横道。 这条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是事先就有人做好的,还是有人趁他昨晚熟睡的时候把草给割了。 如果有人事先算好他的行动路线,并将这些枯草提前割掉,那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当然,对方也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会走那条路,只是在可能的路上都做一些警示的布置,而龚文煜不过是碰巧遇到了。 这条草路虽是横在龚文煜面前,但他并非笔直的一条道,而是带着一丝弧度。 反正闲来无事,龚文煜便准者草路往右走去。 过了有那么一小会儿,龚文煜从左边绕回了原点。此时的他,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这条路是一个大大的环形,将龚文煜围在当中,一看就是昨晚清出来的一条道。如果对方昨晚不是割草,而是割他的头呢? 想到这,龚文煜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脑袋还在,还能胡思乱想,地上还有影子,看来自己还活着。 对方之所以没有杀他,是因为知道翡翠明珠现在不在他身上。割草为路,就是划出一条道让他走。他若是不走,那就是不识时务;要是走了,龚文煜又不甘心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思来想去,龚文煜终于决定,走别人给的路,把别人逼上绝路。 眼前的这条道,并非只是一个圆环,在它的东北方,还有一条岔路一直通往远处。 但踏上岔路的时候,龚文煜又纠结了,真的要按对方划的道走。或者反过来,往西南野草堆里一钻,来个守株待兔。 可转念又一想,对方既然能知道自己的行踪,也引自己走对方铺的道,那么一切可能都应该想到了。说不定对方在每条可走的路都安排了人,不论走哪里,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唉! 龚文煜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了这条路。 这条路的宽度比那环道要窄,估计是因为道路太长,为了节约时间所致。两旁是一人高的野草,没有任何景色变化,周围也是安静极了,只剩下龚文煜自己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路后,龚文煜忽然停了下来,倒退了几步,脚下跺了跺,声音果然不一样。 要是在平时,龚文煜也不会在意脚下声音细微的变化。但值此四面楚歌之际,他的内心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四处望了望,发现没有埋伏的人,龚文煜这才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草拨开。 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露了出来。 用身上的帕子将木盒包住拿在手中,龚文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应该是一个普通的盒子,藏暗器的可能性不大。 但为防万一,龚文煜还是将开口处朝外,双臂伸直,屏住呼吸,缓缓打开盒子。 想象中的暗箭毒气都没有,有的是一颗黑种透亮的黑珍珠,以及一张纸。 将纸用手帕夹出来一看,上面写道: 兄台之能为名满天下,翡翠明珠也是天下难得的宝物。宝物赠英雄,实属绝配。然翡翠明珠虽好,兄台却得无所用,反惹得一身麻烦,不如将此物留于小弟,之后麻烦由小弟一肩承担。未免兄有损失,特以南海黑珍珠以补偿。此珠虽不比翡翠明珠,但也价值连城。兄为当世英雄,天下之俊杰,当识时务,知进退。 看完信,龚文煜不由得苦笑。 对方好口才啊,先捧他,再说清利害,最后来威胁。 我这一身麻烦,还不都是你们这帮人挑的。你现在就是在开益亭告诉所有人,这翡翠明珠不在他龚文煜身上,怕也没几个人相信。 “黑珍珠啊,黑珍珠。”龚文煜举起黑珍珠欣赏道:“你虽是个好东西,我却没有任何好东西来换你,你也只能明珠暗投了。”说罢,他便将盒子盖上,放回到原处,上面重新铺好枯草。 站起身,龚文煜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 过了好一会儿,一旁的草丛出现了晃动,由远及近,接着就看到两个人由一旁的草丛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忙蹲下身子,把盒子从地上拿起来,打开来送到另一人的面前,说道:“爷,这人太不识抬举了。” 那人看了一眼面前的黑珍珠,冷冷的说道:“自以为有国学馆在背后撑腰,便这般肆无忌惮。这次你能不能安然回去不说,只怕就算回去,国学馆也是自顾不暇。” 说完,那人将珍珠放入怀中,盒子被他随手一扔。 “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那人想了一会儿,说道:“厂公手下人才济济,你只要有一点小错,便有无数人踩着你的头顶往上爬。之前刺杀王守仁失败,已有很多人背地里说我坏话。这次任务不成功便成仁,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那我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又有一人自暗处走了出来。 “‘神出鬼没’王玉堂,你的实力在飞虎会上不得台面,派你来抢夺翡翠明珠,说明刘瑾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与朱宸濠的争斗中,那么这颗珠子我家王爷就收下了。” 龚文煜顺着枯草道一直走,半个时辰不到就上了官道。道上有车辙印与蹄印,不远处还有粪便。 虽然分辨不出这是骡子是马,不能拉出来溜溜,但这一坨的寿命不长,如果自己速度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得上,顺便问问路。 虽说这一坨的寿命不长,但也不是刚出产的,所以龚文煜加快脚步走了那么一小会儿,也没看到车辆。 不过,他却跟着痕迹走到了一个岔口上。 这条岔口是主道右侧向外延伸的路,路面没有主道平实,但车辙蹄印的痕迹却更加明显。在岔路不远处的道旁,还有个小小的土地庙,庙口还放着几个供品。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也说明没有荒废。这样看来,不远处应该有村落。 就在龚文煜走上岔路,要去村子歇歇脚的时候,地上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地上的痕迹,自然是车辙与蹄印,还有人的脚印。 这些痕迹,在一条离村子不远的路上出现,本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这些脚印是突然出现的,之前没有,之后也不存在。 再看这些脚印,脚跟朝着道两旁的野地,脚尖对着中间的车辙、蹄印方向。而这一节的车轮印也比前后要深,蹄印有些凌乱。似乎想要前进,却被人强行拉住,只能原地踩踏。 这村子不能进,却不得不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当然不是,龚文煜是没得选,眼前的路是对方下的套。而且是故意做的那么明显让人看出来。 至于另一条路呢,路上有什么危险都是未知,甚至是不是更激进的势力埋伏在那边也未可知。相比之下,两害相权取其轻,龚文煜选择了已知的套路。 在这条蜿蜒倒也平坦的岔路上走了没一会儿,龚文煜就看到眼前一间小屋。小屋之后,稀稀落落有好几间,看样子已经到村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