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江湖路》 第1章 我叫陆文召 我叫陆文召。 第一次见到嫂子那年,我十九岁。 嫂子是堂哥从县城娶进丁沟村的。 我依稀记得,嫂子进门的时候。 整个村子里,无论年龄,那些女人嫉妒羡慕的眼神。 她这样的女人,嫁来丁沟村属于下嫁。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 我立志要等大学毕了业,也要娶像大嫂这样,如花似玉的女人! 嫂子贺素英,是堂哥在省城打工时候认识的。 大婚那天。 村子里的人都来了。 而我是伴郎。 迎娶新娘的那天早上,下起了大雨。 宾客都已落座。 堂哥便只好在院子里忙活招呼。 几个伴娘因为早上起来的太早,在堂屋里面打瞌睡。 我也不知哪里生出的邪胆。 一个人进了嫂子在的屋子里。 手里抓了一把枣子花生,还有两块桃酥,来到了嫂子的面前。 “嫂子,早上起来的早,我堂哥让我给你送的。” 实际上是我自己的主意。 “谢谢了,小召,放桌子上就行。我还不饿。” 她坐在窗前。 只一个侧颜。 却是倾国倾城。 我一度认为这样的脸蛋儿,不应该出现在丁沟村这样的地方。 更不应该嫁给我那老实本分,没啥出息的堂哥。 当然,十九岁的我也没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哪怕看完嫂子的侧颜。 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顺着她那皙白的脖子往下顺溜。 看完脖子看身前的一对高山,再然后便是小腹与腰肢。 连村里来吃席的那些结过婚的女人。 都说嫂子的身材,注定能生男娃。 尤其是嫂子身上,还隐隐约约飘来阵阵淡淡的清香。 短短的几秒钟,我的心跳加快,好似有一团火,要把我浑身点燃。 那年我才十九岁。 未经人事,也从来没有跟那个女人接触过。 “小召,帮嫂子个忙好不?” 嫂子说着,转过身来。 双眼直视着我。 我是不敢看她那双眼睛的。 赶忙低下头。 “嫂子,你要让我帮忙做啥?” 我站在门口,低着头。 故作老成的把手插在租来的西装裤兜里。 却没想到,嫂子突然贴到我面前。 鼻息如兰如麝一般的香软温热,喷在我的脸上。 她好闻的头发和脖子,勾的我口干舌燥。 “小召,你帮我守着门。我换身贴身的衣服,刚才下雨,把衣服都弄湿透了。” “我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帮我拦着人,我换身衣服。” 说着她勾着我的肩膀,便往外推。 “千万不许人进来。” “好...好的。” 那时候的我,刚上高中。 相处最多的还是学校里的同学。 可镇上高中的女学生我看不上。 一个个稚气未脱,太幼稚。 老师又很严肃,像嫂子这般好看的更是不存在。 所以当嫂子与我,近距离面对面的时候。 我本能的低下头。 不敢直视她,更不敢看她。 “好,嫂子我去门口给你看着。” 我转身出去,守在门口。 屋门是虚掩着的,我顺着门缝,隐约的可以听到。 屋子里传来衣服摩擦嫂子肌肤的声音。 像是猫挠一样,让我心痒难当。 我还是没忍住的转身去看。 顺着门缝,隐约可见门帘薄纱后面。 嫂子曼妙婀娜的身姿。 我又看了一眼,院子里正招待客人的堂哥。 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想。 堂哥何德何能,娶到这样的天仙。 “也就是早生我几年,否则迎娶嫂子的一定不是你。” 我守在门口,看着堂哥,赌气的想。 实际上觊觎嫂子貌美的不止我一人。 我只是偷偷的惦记,但有人却付出了行动。 那人便是同村的龙麻子。 他爹在县城里做土方生意。 早年间在县城的时候,就追求过嫂子。 龙麻子为人嚣张也跋扈。 我正给嫂子守门的时候,龙麻子便浑身酒气的走了过来。 说什么也要往屋里闯。 说是要看看县城来的新娘,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说的那样体透香。 我想阻拦却被打了一巴掌。 眼看着龙麻子撞开门。 正在换衣服的嫂子,吓得花容失色。 香肩半露的她,虽然极力用嫁衣遮掩,但胸前那对傲人仍然是隐约可见。 这一下子来吃席的村民们,都跟着起哄了起来。 堂哥看不过去,冲上去就跟龙麻子厮打在了一起。 可奈何那龙麻子,平日里身边总有三五青皮混子跟着他。 堂哥不敌,很快便被摁在地上一通暴揍。 龙麻子仗着他爹的关系和后台。 一头扎进屋里,抱着嫂子就要行更过分的事情。 “哈哈哈,软!真他妈的软。” 说着咸猪手,便要从嫂子的衣领里面伸进去。 那年十九岁的我,也算血气方刚,气不过,抄起地上的啤酒瓶朝着龙麻子脑袋砸了去。 好死不死啤酒瓶的碎片刺进了左眼,从此龙麻子变成了龙瞎子。 堂哥的婚事,到底是没办成。 因为龙麻子家里势大。 而我也因为伤了龙麻子进了监狱。 那年我十九岁。 本应去省城上学。 可最终,有期徒刑五年。 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在大伯家寄人篱下的长大。 所以剃光头,进监狱的第一天,没有人来送我。 第一天晚上,我便绝望捂住的躲在被子里哭。 牢里来了一个刀疤脸的胖子。 说是龙麻子给了他一万块钱,让我下半辈子坐轮椅! 我本该是个大学生,离开丁沟村,混进城里,前途无量。 可偏偏为了嫂子,把人眼戳瞎。 五年牢狱,让我人生彻底没了希望。 眼看着刀疤脸几个人围上来。 本身已对人生绝望的我。 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像是一只野兽一样,纵然被把脸他们打的浑身骨头散架。 可我还是寻着机会,一把揪住刀疤脸的头发。 开始用尽浑身力气,握紧拳头的砸向刀疤脸。 乱拳打死老师傅。 你想让我死? 那你也别活! 什么狱霸,敢动我,弄不死你也要弄残你! 这是我当时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至于那些刀疤脸的小弟,完全被我这样给吓到了。 毕竟没人愿意去招惹一个疯子。他们无人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把刀疤脸的耳朵咬了下来。 警卫赶到的时候。 刀疤脸整个人像是个血葫芦。 于是,我非但没能减刑。 五年有期徒刑,变成了七年。 而龙麻子想置我于死地的念头,于是,在我刚进去的头几个月里。 经常会被号子里面的大哥们轮番教训。 可我偏是倔性子。 兴许是我无依无靠,又坐了牢。 觉得人身一片灰暗的缘故。 我便破罐子破摔。 谁敢动我,我便跟他拼命。 但终归输多赢少,换来的事一顿没底线的毒打! 最严重的一次,我被打的神志不清。 昏迷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会死在号子里的时候。 一个名叫老庄的人,找到了我。 并对我说出了改变我这辈子命运的一句话。 “小子,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第2章 出狱 “想!” 我的回答,不假思索。 老庄坐在牢房的床边,抽着烟的他笑了笑。 他今年得有七十岁了。 我曾听说,他半辈子都住在牢房里面。 天知道是犯了什么罪了。 反正监狱里面没有人动他,或者说是不敢。 甚至我曾无意当中的见到过。 狱警给他点烟。 “想的话就先活下去,只有活着出去了,才能说报仇的事情。” “你才七年而已,今年多大?” “十九!” “就算你刑期坐满,出去也才二十六,还年轻着呢。” “可我坐过牢。” 老庄轻笑了一声。 坐在他身边的那些手下壮汉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身边的这些兄弟,最少的也是四进宫了。坐过牢又能怎么样,天又不会塌下来。” 我刚想问他想干嘛。 老庄却主动说道:“刀疤脸是个开赌场放债的,你在这牢里面要呆七年。只有一劳永逸,才能活着。” 老头说完,身边的一个手下。 便将一个一寸长的刮胡刀的刀片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惊讶于老庄这些人,居然能把刀片带进牢房里面。 “想不想活着走出这栋监狱,就看你自己了。” “解决了刀疤脸,才会让人瞧得起你。” 我几乎没有犹豫。 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虽然我不认识老庄。 但我想让刀疤脸付出代价。 于是我捡起地上的刀片,并将其藏在了袖子里。 随后的十几天里,我一直在寻找机会。 一直某一天晚上。 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晚上所有人在洗澡。 刀疤脸带着人,又来找我麻烦。 我见老庄他们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没有插手的意思。 于是我端起水盆,便朝老庄泼了过去。 老庄给手下一个眼神,随即一小股人的厮打,变成了群殴。 我趁着机会取出早就藏在嘴巴里的刀片,趁乱近身到刀疤脸的面前。 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捏着刀子狠狠的顺着脖颈一侧切开了刀疤脸的动脉。 混乱中有人喊了一声:“刀疤脸死啦!” 场面更加混乱了。 刀疤脸脸色惨白如纸,躺在血泊里面抽搐着。 狱警来的时候,才消停下来,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 但怪就怪在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因为想让刀疤脸死的大有人在。 不管是监狱里面,还是监狱外面。 我在严训队里待了半个月才出来。 刀疤脸的事情,让我在监狱彻底出名了。 回到普通牢房,曾经刀疤脸的那些手下,看我都像是在看瘟神。 反倒是老庄,找了一个机会,把我叫到了他的牢房里面。 “借势制造混乱,找准机会下手。说明你审时度势。” 我笑了笑,没说话。 老周却给手下一个眼神。 一个壮汉上来就是一脚,把我踹在了地上。 老庄随后又说道:“同时你也胆大包天,把我扯了进来。” 我被对方一脚踹的腰直不起来。 却还是笑着说道:“患难与共嘛。” 老庄嗤笑一声:“行,以后就跟着我。” “是,大哥。” 老庄变得严肃:“别叫我大哥,我不兴这套。” 随后的六年半。 我一直跟着老庄。 他教了我一些格斗技巧,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都是精准的杀招。 除此之外,他教我最多的是一些江湖切口和规矩。 北方的胡子和响马。 西南的袍哥会,小刀会,哥老会。 南方沿海的福清,华清,三合。 这些江湖民间行会的规矩。 我不知道老庄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总之他是倾囊相授。 五花八门的内容,是我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的。 整整六年半,我逐渐成为了老庄身边最信任的人。 整个监区也都知道。 老庄身边有个新冒头的年轻人,人狠话不多,是老庄最信任的人,也是最锋利的刀子。 无人敢惹。 这六年间大伯一家没来见我,当然也包括堂哥。 倒是嫂子中间来看过我一次。 给我送了些贴身的衣物和钱,还说让我好好改造,听导员的话。 因为我无父无母,嫂子的这番关心。 一方面让我有些不适应。 另一方面却也是让我对嫂子更加的魂牵梦绕。 坐牢三年,母猪看着都俏丽。 更别提三年不见,更加风韵姿态的嫂子了 依旧是那风韵犹存惹人怜。 我坐在探监室的玻璃屋里,忍不住的边是心痒难当。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问她家里如何,龙麻子有没有再找麻烦。 她只说和我堂哥去了南方打工,没怎么回过村。 嫂子还说,等我出去了,就带我一起去南方找份工作。 不回丁沟村了。 我没说话,因为现在,跟着老庄,我学到了不少。 少年稚气已经在我身上不复存在。 等我出狱,必然不会只去南方工厂做拧螺丝和制假鞋的营生。 现在的我,已然成为了老庄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但是他仍然不让我叫他大哥。 顶天了,叫个庄哥而已。 可实际上,他更像是我的师父! 一个推着我,闯入江湖的引路人。 我问老庄:“你当初为什么,找到我?就因为你跟刀疤脸有仇?” “呵呵。”他嗤笑:“刀疤脸那种角色,我连正眼瞧都不会瞧他一眼。论辈分,他连叫老祖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无不觉得他在吹牛。 因为老庄从未在我面前吹过牛。 可实际上,整座监狱似乎都要卖他面子。 “你到底谁啊?认识你六年,你从来不说。” 老庄继续轻笑:“我?我是贼们的祖宗,犯罪百科全书。” “扯犊子。”我轻笑一声。 六年过去。 老庄已老了。 听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监狱。 注定老死狱中。 他斜靠在牢房角落。 周围已无人。 他冲我招了招手。 “你马上就要出去之后了,你我交情一场,帮我做三件事。” “没问题。”我立刻答应了下来。 实际上老庄吩咐我做啥,我都是乐意的。 我四岁母亲去世,父亲离家杳无音信。 坐牢的这七年,在我心里,早就把老庄当做了大哥,师父一般的存在了。 “第一件事,港城有个女人,我欠了她一笔债,帮我还了。” 说完给了我一张附有地址的照片。 我看了一眼,照片翻旧略黄,却也是个顶级美人。 我甚至没问多少钱,便直接点头:“没问题。” “第二件事,我有一个晚辈,当年做过害我的事,如今在港城已经混的风生水起。” 老庄递出一张名片。 我没有多看,直接拿过来。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 老庄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丢出一个牌九里的梅花:“其实这第三件事,也不算什么事。” “只是你这小子,学了我一身本事,出了牢狱,注定搅得江湖不得安宁。” “真要是有朝一日闯了大祸,拿着牌九梅花,去香市的一家佛龛店,哪里有人能保你一世平安。” 我笑了笑:“但愿用不着。” 老庄摆了摆手:“出了牢门,这辈子都别再进来了。” 老庄拍了拍我,轻笑着说。 那一刻,我竟从他脸上,看到了些许慈祥。 9月16日。 我出狱的日子。 走出监狱大门,只听得狱警在身后对我说:“好好做人,别再回来了。” 而我内心却暗自道:“六年牢狱,我跟着老庄学尽他一身本事。如今出狱,我必然不会再让人踩在脚下!” 第3章 嫂子,饺子 九月秋老虎尚有余威。 日头高照,晒的人心里燥热难耐。 然而让我心头更加燥热难耐的是。 当我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嫂子就站在监狱的门外面。 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碎花长裙。 亭亭玉立,风韵犹存。 扫兴的是,在她旁边还站着我表哥。 快六年没见了。 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来接我出狱。 “小召,走,回家。” 眼见我从大牢门里面走出来。 堂哥主动迎了上来。 其实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因为我从小就在他家吃住。 如今六年不见,他再看我的眼神里,分明多出了些许的生分。 要知道,当年我坐牢。 可完全是为了保护嫂子! 那个时候他干嘛呢? 被人打的像是一条死狗,不敢反抗。 倒是嫂子主动把手伸过来,将我手里的包给接了过去。 兴许是无意。 她抓我包的时候,无意间手碰到了我的手。 温热细腻。 那一瞬间我好似被电了一下。 “小召,走回家。我包了饺子。” 我笑了笑:“韭菜馅儿的?” “那是当然,你最爱吃的。” 嫂子妩媚一笑。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光滑细嫩的脸庞,泛着白光。 尤其是那质量很一般的衬衣。 更是将她娇俏身材衬托的完美无瑕。 细软的腰肢,以及贴身的内搭,透过衬衣若隐若现。 初秋的风吹过,带来嫂子身上阵阵香味迎面而来。 更是叫我心痒难当。 我将近六年的牢狱生涯。 里面的蚊子都是公的,如今出狱第一眼看到魂牵梦绕了六年的嫂子。 好似化作了了一只猫,钻我怀中,不断搔挠我的心口。 “好,嫂子。我这六年就惦记自家人包的饺子。” 嫂子笑了笑,低下头来,略显羞涩的拢了拢眉角的青丝。 “嫂子给你包,管够。” 说笑着,我正准备坐上堂哥借来的面包车回去。 却看到三五个青皮混子,溜达到了面包车的前面。 一把拦住了准备坐上司机驾驶位的堂哥。 “兄弟,不着急走,借个火啊。” 为首的人身材矮胖,满脸横肉。 监狱里跟着老庄的日子里,他也教会了我凭借面相识人断人的手段。 我一眼就瞧那人眼睛似绿豆,双眉浅淡,眉骨更是突出。 加上一脸横肉。 这种面相,最是凉薄。 这伙人应当也是来接人的。 “我...我不抽烟。” 堂哥表现得唯唯诺诺。 显然是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哪怕是面对这种不入流的混混。 都唯恐避之不及。 “那你呢?刚见你也是从里面出来的,不会不抽烟吧?” 矮胖子男人把目光,看向我。 我笑了笑:“拿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他。” “送你了,交个朋友。” 矮胖子听闻,嗤笑了一声,自顾自的点烟。 倒是一旁的小弟嘲讽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大哥交朋友?” 我心中冷笑。 本不想理会太多,催促堂哥发动汽车离开。 却不曾想那点燃香烟的胖子,眼睛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站在副驾驶门外的嫂子身上。 “哟呵,没看出来,这儿还站着个大美人儿呢。” 我能感觉到,当那胖子一行人,绕过车头。 来到副驾驶围住嫂子的那一刻,我心中猛然窜腾起来了一阵邪火。 脸上再无半点好脸色。 看着胖子的爪子,朝着嫂子伸过去。 并一脸坏笑的说:“妹子,叫啥名字啊?” 我一把攥住了胖子的手。 “别动手动脚。” 我手上没用出三分力。 那胖子却已是吃痛的喊叫起来。 堂哥见状,赶紧把我拉开,并打起了圆场:“各位大哥,我兄弟脾气直,你们消消气。” 转头又对我说道:“你刚放出来才几分钟,难不成还想回去!” 眼见堂哥这么懦弱。 那一伙混混便更是嚣张了。 眼看着围住面包车,气氛紧张。 堂哥再次充当老好人:“几位大哥,几位大哥,息怒息怒。咱们身后可是第一监狱。” “我去你妈的!”矮胖子说话,一巴掌就打在了堂哥的脸上。 堂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门牙都松了。 胖子更加嚣张:“你他妈是在威胁我?” 我没拦着,也没任何动作。 只是斜靠在车门上,挡在大嫂的前面。 随后那胖子指着我:“真以为在监狱门口,我不敢动你了?” 堂哥连忙解释:“大哥,我不是这意思。” “妈的,今天我大哥魏三毛出狱。我瞧这女的水灵,身材也好,最符合我大哥了品味。” 说完咸猪手再次朝着嫂子伸了过去。 “大哥,她可是我老婆!”堂哥仍是没骨气的求饶着。 “我踏马还能不知道是你老婆!?但我大哥就好这口。今晚伺候他一晚上,不让你白戴一顶绿帽,完事第二天送回来,再给封个红包。” 嫂子已经快哭了。 眼巴巴的看着堂哥,满眼全是无助与无奈。 似乎是感慨自己男人,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至于我,却也是心中冷笑。 六年不见,堂哥还是以前那样,窝囊软弱。 但我这六年牢狱人生,老庄打磨我我最多的便是脾气与心性。 我虽磨去了少年莽撞。 可看着大嫂被人占便宜。 我便怒意已到极致。 我一脚踹翻了那胖子。 “离我嫂子远点,脏手拿开!别说你们几条狗,就是你们大哥魏三毛在里面,也是被我一天打三顿。你们是真活够了。” 胖子一愣:“嘿,小比崽子你还真是找死啊!兄弟们,弄他。” 说着几个人便要围上来。 我心中嗤笑。 这几个青皮混子在我眼里完全不入流。 要知道这六年,老庄教我许多格斗技巧。 有传统八极和形意拳。 还有许多格斗实战技巧。 且多是杀招。 若非在牢狱门口,这伙人早就是死人了。 我感受到嫂子在我身后,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连忙替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小叔子脾气直。。” “他妈的,这小骚蹄子还挺疼小叔子的?” 胖子怪笑一声:“那今天我大哥办你这娘们的时候,就让你小叔子在旁边看着!” 说话间,几人就要冲上来。 却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住手!死胖子,你他妈是不是想找死!” 我转头看,魏三毛拎着大包小包,从监狱里面走了出来。 第4章 无能的堂哥 “召爷...” 魏三毛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一脚踹翻了要对我动手的胖子。 “死胖子,你他妈找死别带上我。老子蹲了几年牢,你脖子上的狗链子是不是松了。敢冲召爷呲牙了!” 那胖子一脸懵。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显然不明白自己大哥,在南街也算一号人物的魏三毛。 冲我点头哈腰,像是小鬼见阎王。 他脸上的茫然,变成了恐惧。 “三毛,你这几个小兄弟,可以啊。” “召爷,我在牢里进修这几年,疏于管教了。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既然疏于管教,那我替你教育教育?” 我已经尽量收敛脾气了。 可在监狱里的时候。 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和老庄的关系。 不管是狱警还是犯人,私下里都说,我是老庄的徒弟。 再加上这六年我在牢里的行事风格。 魏三毛最是清楚。 他立刻说道:“召爷,胖子从小就跟着我屁股后面混饭吃,您留他一命。” 听到这话,那胖子额头上的冷汗肉眼可见的往下淌。 “召爷,我有眼无珠,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轻笑一声:“刚才你那只手要碰我嫂子的?” 胖子道:“这...这个,召爷我...” “我问你,刚伸的是哪只爪子!” 我的嗓门儿不自觉抬高了些许。 那胖子几乎吓得快要跪在地上了。 我看向魏三毛:“三毛,规矩你懂,他既然管不住自己的手,该怎么办?” “断手指!” 我接着轻笑道:“不用我亲自动手吧?” 胖子连连求饶:“哥,哥我错了!” 魏三毛一脚踹在那胖子的小腿肚子上:“现在知道错,晚了。你要谢谢召爷,只是断你一根手指,没要了你的命!” 随后魏三毛看向我。 魏三毛:“召爷,我明日亲自登门给您赔罪。” “不必了,你自己处置。别脏我的眼。” 我摆了摆手。 魏三毛不过是南街一个最底层的货色,这种人不值得我深交。 更不值得我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只是打开车门,拉着嫂子上了车。 “走吧,嫂子,回去吃饺子。” 破烂的面包车,叮叮咣咣的发动起来。 堂哥颤颤巍巍,心有余悸的驾驶着面包车回了家。 当晚,我吃上了嫂子的饺子。 韭菜虾仁馅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二两酒,便面红耳赤的堂哥拉着我。 “小召啊,这几年你受苦了。” 我笑了笑没搭腔。 我没觉得受苦。 反倒是觉得,六年牢狱在老庄的影响下,我已脱胎换骨。 过去那个稚嫩的陆文召已经不复存在了。 “行了,少喝点吧,酒量本来就不行,非得喝醉?” 嫂子帮我们热好了茶水端上来。 她微微撇过头看向我,似湖水一般明媚清澈的眼睛里。 对我多出了些许的欣赏。 “倒是今日,得多谢小召。要不是他朋友,指不定得惹多大麻烦呢。” 她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 穿着普通的围裙,系在腰间的绳子。 更是将她高挑身材给勾勒出来。 “是是是。”堂哥赔笑道:“不过,小召,这几年你在里面和那些人混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堂哥试探性的问。 我没搭腔,我这六年经历,与他没有太多关系。 终归堂哥是个窝窝囊囊的老好人,牢狱里的事情,他恐怕这辈子都牵扯不上。 于是我岔开话题。 “这几年龙麻子没再找咱家麻烦吗?” 堂哥叹了一口气:“嗨...小召啊,当年你是不知道,你给我闯下多大的祸。” 我微微皱眉。 这话听得十分刺耳。 “当年你弄瞎了龙麻子一只眼,他就一直怀恨在心。我替你可是赔了不少钱,这还不行,为了避免麻烦,全家都搬去了粤市。” 嫂子很隐蔽的拍了拍堂哥:“你这话说的,当年的事情怎么能怪小召?” 堂哥轻轻拍了两下嘴巴:“是是是,我口无遮拦了,喝醉了喝醉了!” “几杯酒就管不住嘴,回去睡觉!” 嫂子踹了堂哥一脚,把他赶回了屋里去。 随后又向我道歉:“小召,你哥喝多了,你别放心上。” 我笑了笑:“没事。” 几杯酒下肚。 嫂子拿着被褥,安排我在客厅凑合一晚上。 晚上的时候,躺在六年没回的家里。 我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既熟悉,又陌生。 而当后半夜,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却零零散散的听到,嫂子他们卧室里传来了一阵床榻扭动的声音。 随后,便是嫂子与堂哥的交谈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别乱摸,小召在外面呢!” 嫂子低声的说着。 随后便是一阵手摩擦衣物的声音。 “放心,我那堂弟我最清楚,当年几杯酒就醉了。现在恐怕早睡着了。咱俩就算折腾出多大动静,他都听不见。” “净吹牛,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数。” “别不信,我新买的药据说能延长时间,今天晚上试试。” “再说咱们这些年一直在南方打工,和爸妈住一起,一间屋子住那么多人,咱俩多久没那个了。” “哪个啊。你别乱动!我今天身子不方便,我来例假了。” 堂哥扫兴的说道:“妈的,就回来这几天,还办不成事。睡觉。” 听着里面的动静,我心中冷笑。 “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但同时也五味杂陈。 酸溜溜的感觉,像是心里那坛酿了六年的老陈醋。 在这几分钟内全部倾倒了出来。 心里不是滋味儿的想着。 嫂子跟着堂哥陆百余,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屋里沉默了片刻后。 我听到嫂子对堂哥说道:“陆百余,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等过几日咱们回南方,让小召跟着咱们一起回去吧?这一来南方机会多,二来丁沟村是非之地。我担心龙麻子知道他回来,会找他麻烦。” 嫂子的话让躺在沙发上的我心头一热。 她是真没有理由的对我好。 “哎...”堂哥叹了一口气:“倒不是我这当哥的,不愿意带他去南方闯荡。只是这小子脾气太冲。” “再说,你也看到今天他那表现了。在牢里都认识了什么狐朋狗友,带他去南方早晚给我闯祸!” “你!”嫂子不乐意的说:“小召当年坐牢,可完全因为你我。” 堂哥冷哼一声:“我又没逼他,再说六年前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接受教训。不然的话,也不会今天出狱就跟人起了冲突。再说他那好勇斗狠的样子,就因为胖子差点碰到你,就要断人家手指!” 嫂子继续替我辩解:“我倒觉得,小召有担当。” “有个屁的担当,闯了祸还得我给他擦屁股!”堂哥不满的说道:“总之我不同意这样的灾星留在身边,这件事你以后也不要提!” 第5章 上坟 老宅的屋子还是我爹在丁沟村的时候建的。 据说是我刚出生的第二年。 建完房子他就离开了丁沟村,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入狱之后,大伯一家都去了南方。 这房子时间久了没人住。 四处漏风不说,哪哪都是小问题。 比如堂屋和里屋的门栓总是松动的。 以至于后半夜一阵风刮来。 门算是彻底关不严实了。 而我一晚上也没睡的踏实。 总是时不时的会顺着门缝向嫂子的屋里看去。 不经意间,总能从门缝里面,看到嫂子躺在床沿边。 那半张精致的脸蛋儿,沉溺于睡梦中时。 闭着的眼睛,以及那漏在被褥外,红扑扑的脸蛋儿。 这般几乎堪称盛世美颜的侧脸。 尤其是她入睡之后,不经意的一个翻身。 曼妙的身姿便再也难以遮掩,偶有不经意,便是顺着那开襟的衣物,便能目睹春光肆无忌惮的乍泄出来。 六年半的牢狱生涯。 母猪赛貂蝉。 更何况,与我隔着一扇门的,恰恰是这六年来魂牵梦绕的嫂子?! 可就在我心中焦躁难耐时。 却看到躺在嫂子身侧的堂哥。 把手顺着嫂子纤细的腰肢伸了过去。 并且不满足于在裤子的松紧带外游弋,想要更进一步的伸进去。 “干嘛!” 睡梦中的嫂子猛然惊醒。 一把打在堂哥的手上。 “都说了这几天身体不行,再说一大早的,你再整出动静,让门外的小召听去了。” 嫂子不满的说完。 裹着被子,把自己卷在被褥里面。 “都小半年没那个过了,你就不急吗?” 堂哥显然有“浴血奋战”的想法。 没成想嫂子却冷哼了一声:“先不说我身子这几天不行,就说你这身子骨。我急又能怎么样?” 堂哥讪笑道:“我这不是已经开始吃中药调理了嘛。” “等你调理好了再说吧。” 嫂子说完,背过身去。 “这才六点多,我再睡会,等会再做早饭。” 我躺在门外。 看的真切,听的清楚。 原来堂哥那事儿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要说起来,她也就三十岁出头。 怎么身体却是个空心菜? 根本满足不了,马上就要到如狼似虎年纪的嫂子? “真是白瞎了。” 我翻了个身,心中不免产生了腹诽。 牢里的这几年。 我早已没有了睡懒觉的习惯。 天色刚亮些许。 我便已经起床,到了院子里面。 按照老庄教我的那些八极拳,以及一些实战格斗的技巧。 先行锻炼了一会儿身体。 闻听村子里的鸡叫声越来越响亮。 东方也浮现起来了一抹朝日之光。 大地被彻底唤醒。 我打了一趟拳。 唤醒了沉睡的肌肉和身体。 不经意的一个转身,却看到,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小召,你起的还挺早的。” 她端着水盆,里面是刚换洗好的衣服。 不知为何面容里略带羞意。 “嫂子,你也起的很早,昨晚睡得好吗?” 嫂子低头笑了笑。 “还好。” 我故意的说道:“倒是我,半夜里还听到,你跟堂哥在说话。” “啊?”嫂子一愣。 “小召,你都听到了?” 嫂子有些紧张。 脸一下子就红了。 “没听到什么?六年没回家,一下子躺在自家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我随便糊弄了一句。 “嫂子,早上吃啥?” 我把话题岔开。 嫂子这才回过神来。 拿着刚洗好的衣服开始晾晒了起来。 两件堂哥的衣服,我的一件外套之外。 还有两件嫂子的贴身衣物。 她兴许是有些不好意思。 自始至终的背对着我。 也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只是轻声说道:“一会儿我去村里的集上,买些鸡蛋,再买只鸡。” “早上就随便吃点,中午给你们炖个土鸡。” “这六年你在牢里面吃不好,回了家,嫂子给你好好补补。”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好啊,这六年就惦记家里的饭菜。” 说着,我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张一百的钞票。 这钱是我入狱前的钱。 递给嫂子之后说道:“既然嫂子要去集上,那顺便帮我买一刀黄纸元宝香烛,吃完早饭,我去田里给我妈上坟。” 嫂子点了点头,但却没要我的钱。 “钱你收着,嫂子有钱。你刚出来,也没个赚钱的营生。” “放心嫂子,钱我自己能赚。” 我强行的把钱,塞进了嫂子的手里。 不经意的碰到了嫂子的手心。 却是让她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 “不...不用。” 她尴尬的说着。 却就在这时候,我身后传来了堂哥的声音:“素英,小召让你收着,你就收着。” 堂哥睡眼朦胧的走出来。 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六年没回家,是应该拜拜你妈。” “嗯...好。”嫂子点了点头。 早饭是炸裹了鸡蛋的馒头片,以及小米粥。 我吃了一大碗,就这咸菜,是真他吗的香。 相比较狱里面的伙食,这家里在普通寻常的早饭,我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我便一个人来到了我家后面的田里。 田埂已经荒芜。 但老陆家的祖坟还在。 老槐树下面,埋这我奶奶,我爷爷,还有我妈。 我蹲在树下抽了一根烟,便开始给家人烧纸钱。 堂哥跟着我一起。 我俩把荒草除了除,又给老人们上了黄纸香火 之后便回了家里,忙活饿了一天,嫂子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只是刚回到家,一直没言语的堂哥,终于还是安耐不住问起我来。 “小召,出来之后,有啥打算吗?” 我摇了摇头:“没啥打算,过几天就去港城办点事。” “港城?” 堂哥看向我。 有些狐疑,更有些抗拒。 “去港城做什么?有同学还是朋友?” 堂哥好奇的问我。 “也不算朋友,就是狱友让我去办几件事。” 我仍然记得,在我出狱之前,老庄交代我的那两件事。 一个是他欠了债的女人,我得替老庄把债还了。 另外一个是当年陷害过老庄的人,身为老庄的人,我得替他把这事儿也办了。 哪知道我刚说出口。 堂哥便皱着眉头说道:“什么狱友,监狱里面认识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吗?” 第6章 歧视 我不喜欢堂哥这种说话的语气。 “监狱里面认识的人,能有什么好人吗?” 这话看似堂哥随口一说。 但却对于我来说,格外的刺耳。 我入狱是因为保护嫂子。 我无怨无悔。 可当年,婚礼现场,龙麻子来闹事的时候。 堂哥被打的像是一条死鱼。 大伯一家更是不敢大声说话。 甚至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一家子蜷缩在屋子里,任由龙麻子摆弄嫂子。 手都快伸进衣服里了。 而我在监狱的这几年,大伯一家子甚至没有看过我一次。 就连我现在,住的祖宅。 在我入狱这几年,也已经悄然过户给了堂哥。 可以说,六年牢狱。 我付出了本应该美好的青春。 而我堂哥,非但没有谢我一句。 反而因为我坐过牢,话里话外,隐约的透着一股子对我的瞧不起。 “百余,小召只是见朋友,我看...” 堂嫂话没说完。 堂哥一拍桌子说道:“我们兄弟俩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女人说话,干活去!” 堂嫂看了我一眼,只是叹了一口气,便回了屋里。 我有些不乐意了。 倒是堂哥,故作语重心长的说:“小召啊,我这也是为你好。” “你现在刚出狱,应该找个事做。” “监狱里面都是什么人?每一个好人,你可千万不能误入歧途啊。” 我懒得听堂哥说教。 因为他没资格。 “我有我的事情,港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然而我刚说完。 却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要去哪啊?” 转身看去。 却见一个村长何曙光,领着一个阿sir从门外走了进来。 堂哥立刻起身:“村长,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能不来吗?” 何曙光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一番打量。 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今天放出来了?” 村长何曙光,言语不善的说道。 随后让开来,领着身后的阿sir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咱们丁沟村治安所的杨亮,杨所。” 杨亮看上去四十来岁,人高马大,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倒也显得是颇有正气。 他一进门。 堂哥就吩咐嫂子端茶倒水。 “杨所这次来,是来走访一下刑满人员。” 何曙光看了我一眼,轻蔑的意味写在脸上。 似乎我这个刚从四面高墙里走出来的刑满释放人员,在他眼里是早晚会做坏事的恶人。 “说到底,咱们丁沟村民风淳朴,从来没有刑满释放人员过。你陆文召还是第一个。” 我冷笑一声,没过多言语。 倒是那杨所,拦了一下何曙光。 “村长别这么说,我来呢,就是走访登记的。” 杨所看向我问道:“陆文召你出狱之后,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我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呗。” 砰! 堂哥一拍桌子:“你这臭小子,怎么和杨所说话呢!?” “就是什么态度!”何村长也跟着附和道。 “我什么态度?正常态度。” 我不满的说。 我才放出来一天。 就待在老宅,最远也不过是去自家田里,祭拜了一下我的父母。 什么事也没干。 但是眼下的村长和堂哥,却像是提防贼一样的提防着我。 “诶,都少说两句。”杨所看着我说道:“走访也是例行公事,除此之外,有些事情也需要交代你一下。” “既然改过自新了,那就好好踏踏实实的生活。找份工作,在里面的这几年,千万不要与社会脱节。”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所里找我。我也有帮教责任,听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有心了,多谢。” 不疼不痒的回答。 杨所回应道:“如果去外地工作,需要提前申请。” 何曙光不忘敲打:“听见了没,既然出狱了,就踏踏实实的,别给杨所添麻烦,也别给我添麻烦。最重要的是,别给社会添麻烦。” 杨所很平静。 似乎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你的户口关系,我会督促所里尽快落实。” 说着,他给了我一张纸条。 “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随时打给我。” 我接过纸条的瞬间,堂哥拍了我一下:“还不快谢谢杨所?难得有人这么对你上心。” “多谢杨所。” 我不咸不淡的回应道。 杨所抬起头:“陆文召,你跟我来,我单独和你聊两句。” 一听这话。 我倒平静,反而堂哥异常紧张了起来。 我跟着杨所来到老宅的院外面。 杨所拿出一包红塔山,也递给了我一根。 “你在监狱的时候,和庄怀瑾走得很近?” 老庄?! 我听到这个名字,本能的一个激灵。 我和老庄的关系,其实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于是坦荡的回答道:“是。” “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摇了摇头:“不多。” 杨所接着问:“那你出狱,他和你说过什么?” 我继续平静的回答:“只告诉我,出去就别回来。” “嗯...”杨所点了点头:“我希望你把他的话听进去,毕竟,你在港城监狱里的表现,我也略有耳闻。” “既然如今你已刑满释放,那就要和过去彻底做个割裂。” 我皱眉问道:“杨所的话,我没听太明白。” 杨所默默地抽了一根烟:“龙麻子这些年可不安分,你出狱之后如果他找你麻烦,随时联系我,电话我也给你了。记住,越红线的事情,不许做!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我们,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杨所这话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六年牢狱生涯,我见过太多的二进宫,甚至三进宫的老手。 他们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离开了高墙,进入社会之后,又和当年的人纠缠不清。 而我... 我和龙麻子是有仇的。 这是整个丁沟村都知道的事情。 此番出狱,昔日的龙麻子,今日的龙瞎子,一定会再来找我。 这其实是我出狱之前,就已经猜到的。 “明白了,杨所。”我自认为,回答的也算不卑不亢。 杨所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今年,龙麻子的父亲在县城里经营砂土生意。对于当年你把龙麻子眼睛打瞎的事情,他也是一直耿耿于怀,我说的话,你要谨记!” 我笑着抽了一根烟:“放心,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杨所点头,吞吐出一口烟气。 我能看出他眼神里面的担忧。 ... 堂哥和堂嫂再三挽留,但杨所和何村长连一杯热水也没喝。 便离开了我家的院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 我在院子里照常打了一趟八极拳的动作,舒展开了身体。 转身却看到,嫂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我。 她脸上有些红。 似是有些害羞。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 为了打拳,没穿上衣。 这几年在港城监狱,我练了一身自认为还算精壮的肌肉。 至于我堂哥,身体上,无论是肌肉,还是核心力量,自然是不如我的。 嫂子应该是最为清楚的。 再联想到前一日晚上,他俩在屋子里的私房对话。 可想而知,嫂子应该是从未见过,我这般标致的身体肌肉。 难免多看了两眼,却也是面红耳赤。 双颊绯红,眼神躲避的嫂子对我说道:“早饭是鸡蛋羹,小召快吃了吧。” “好嘞嫂子。” 我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蹲在院子里便把鸡蛋羹给吃了。 吃完早饭,我便穿了一身干净衣服准备出门。 嫂子却拦下我:“小召,你要去哪?” “进城。”我简单回答。 “你真要去港城?” 我点了点头:“明天晚上就回来。” 嫂子也没劝我,显然是知道劝不住。 反倒是给我塞了两百块钱。 “路上用,进了城,见朋友,总不能空手。” 我笑了笑把钱塞回嫂子手里:“我还有些钱嫂子,不用为我担心。” 我见嫂子双颊绯红,眼神躲闪。 便进一步大胆的问道:“嫂子,你们啥时候回南方?” 所谓南方,其实就是粤市。 嫂子他们工作生活的地方。 “过两天吧,小召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要是说,想跟嫂子一去南方,嫂子你愿意吗?” “啊!?”嫂子突然愣住。 显然是没有料到,我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一时之间,却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第7章 粉灯街的按摩店 “啊?小召,你突然问这做什么?” “是不是昨天晚上,你听见,你哥说什么了?” 嫂子变得很紧张。 眼睛也开始飘忽不定的躲闪起来。 她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 “嫂子,你误会了。” 我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么许多年,家中无人,我也是了无牵挂。” 听到这话,嫂子这才敢抬起头来看向我。 我继续说道:“倒是我四海为家,也算逍遥自在了。嫂子你就不必为我多虑了。” “不!”嫂子突然打断。 “小召,你要是愿意的话。那过段时间,跟我们一起去南方。” 嫂子看向我。 眼神真诚。 我笑了笑:“好啊嫂子,有你这句话,我心里也就踏实有谱了。” “嗯,我去和你哥说。” “大不了我们一道进厂子里面。” “南方机会多,总是能吃饱饭的。” 嫂子所说的南方,其实就是珠三角。 我刚出狱的那个年代。 除了帝京。 正是珠三角,长三角经济腾飞的时候。 是许多我们这种,北方年轻人所去打拼的地方。 当然,也有胆大心细不要命的,一头扎进金三角的。 嫂子他们是进了珠三角的厂里上班。 嫂子他们计划后天一早,坐大巴离开。 先去省城,再坐几十个小时的绿皮车去珠海。 显然丁沟村他们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当然,也包括我。 虽然此地生我养我。 但六年牢狱生涯,我更向往广阔天地。 吃完晚饭之后,我便乘着去城里拉泔水的拖拉机离开了丁沟村。 跟嫂子约了后天一大早再回来。 此行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去省城! 出狱前老庄给我交代了两件事,都是要在省城去完成的。 上一次去省城,还是去参加高考。 跟我堂哥住在二十五块钱一晚的旅店里面。 六年不见。 楼多了。 人味儿却少了。 人们似乎都很忙。 整座城市也很忙。 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和工厂。 此间正是1994年。 省城迎来二环扩建。 许多二环内外的城中村,正在被拆迁。 时隔六年多再次来到省城。 我迷路了。 当年高考所在的中学,周围已经物是人非。 也算是真难为了老庄。 给我留下来的这个地址,居然还能找得到。 闫庄,是省城靠近市中心位置的一座城中村。 因为黄金地段。 所以这里地皮金贵。 到现在还没有被完全拆除。 这里街道狭窄。 房东们为了拆迁,不断加盖。 虽然都是违章建筑,但却因为在楼宇四周挂满了粉灯霓虹。 傍晚时分。 路边大排档已经开始营业。 穿着各异的年轻男女,走上街头。 其实多半都是无所事事的瞎晃荡。 当然,也有一部分,去往市中心的那几个场子里面厮混。 既有穿着流里流气的男的。 也有衣着暴露,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女的。 这些男的多半是捞偏门。 而女的则多半是出入各种风月场所。 于是便看上这城中村,看上去更加的混乱。 而老庄让我找的人,便是在这城中村里。 我本想给自己找一处落脚的旅店。 那年月,身份证还没有联网。 我虽是出狱人员,但使用身份证其实也没啥。 但关键在于囊中羞涩。 于是我只能盘算着,晚上随便找一处租碟子的录像厅,亦或者是街机厅凑合一晚上。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按照老庄的吩咐,去找他照片里面的那个女人。 我按照地址寻找。 在都市村庄里面走街串巷的走了很久。 终于在角落的一处暗巷里面。 一进去我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整个巷子里阴暗潮湿。 角落里满是垃圾,地面砖头凹凸不平,更显得泥泞。 可偏偏临街的一排店铺。 全部亮着粉粉绿绿的灯火。 这些店铺也没有门头,全是玻璃门,但上面贴着磨砂贴纸。 我站在巷子口往里面一看。 便一眼瞧见,每个屋子里面都站着一些年轻的女人。 虽然隔着玻璃,看不清具体面孔。 但一个个身材极好! 大长腿看着比我命都长。 头发烫的大波浪,穿戴着晶莹闪烁的耳环坠饰。 浓妆艳抹的同时,却也或坐或站,冲着门外搔首弄姿。 似乎是早已把自己当做展台里的货物,供来往的人欣赏,挑选。 我亲眼看到,两个男的结伴而行,鬼祟的走进其中一家店。 很快便有两个年轻的姑娘,主动围了上去。 四个人一起进了里屋。 我六年牢狱。 “小兄弟,按摩不!?” 我正好奇,老庄让我找的女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 突然我身后传来了一声怯怯的声音。 转过头看去。 却看到一个妖娆女人。 一手扶着门框,一手靠在门上。 冲我招了招手。 “不贵,五十。” “保你舒服!真的。” 女人魅惑的声音说道。 我他妈兜里拢共一百三! 这是我的全部身家! 更何况,我清楚的记得,我来此的目的。 是寻找老庄让我找的女人。 虽然六年牢狱。 见到女人心急火燎。 可我心里藏着的女人,只有嫂子一个人。 虽然眼前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的确浑身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可我立刻还是冷静了下来。 “没空,不过我想向你打听个女人的下落。” 我站在门口。 六年牢狱,老庄以及监狱里面,那些二次三次进宫的老东西们。 教会了我不少江湖上闯荡的手段。 但他们,可真没教会我,该如何跟一个女人相处。 所以,我选择单刀直入。 嗯,不管是问话,还是问女人。 “找女人?这条粉灯巷,还能有女的比我更骚吗?” 很显然,我低估了这女人。 她卖弄起来,单是一句话,就让我有点心跳加速。 尤其是身后的粉灯闪烁。 将她妖娆的轮廓衬托的更加勾人。 若是一个清纯女子,站我面前兴许我还真不会有所动容。 可偏偏是一个行为上放得开,言语上更放得开的女人。 我素了六年,看到眼前这女的,着实是恨不得一口吞下来。 “正经的,我真的找人。” 我拿出来一张五十块,在她面前晃了晃。 “如果能帮忙,这钱是你的。” 女人见钱眼开,下意识的伸手来拿。 被我虚晃一下,再次把钱收回了口袋里。 女人笑了笑:“好说好说,别说我面前这条粉灯巷,就算是整个闫庄,你找谁,我都能给你打听到。” 我也不跟她磨叽。 直接拿出来了老庄给我的那张照片,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找她,认识吗?” 哪知道那女人只看了一眼。 立刻脸色一变。 我从她眼神里,分明看到了一丝丝惊惧。 “菲姐?你找她干嘛?!” 第8章 住在红楼里的女人 “我是他朋友。” 我满嘴跑火车的说道。 “呵?!”女人轻蔑笑道:“整个闫庄,都说自己认识菲姐。但这位大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上的关系。” 果然和我猜想的没错。 老庄只给了我地址和照片。 没有告诉我姓名! 更没有告诉我,这女人的来历。 我便知道,能认识老庄,并且让老庄欠她债的女人。 不简单。 我来之前在闫庄门口吃了一碗牛肉面。 跟店老板打听了一些消息。 知道这座在省城,不算特别大的都市村庄。 常住人口只有几万人。 但流动人口却是无法统计! 这样的地方,空气里流淌着渔网,地砖缝里则藏着罪恶。 我不用去仔细想。 单纯从眼前这个风尘女子的眼神和语气里,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这位菲姐在闫庄绝对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我又拿出来了五十块。 一共一百块,在那女人的面前晃了晃。 “能带我找到她吗?” 女人这次没有主动把钱接下来。 而是伸出手,指着城中村南边的一栋,红色小楼说道。 “钱我不要了,毕竟有命拿,没命花。” “前面那栋红楼你看到了吧?菲姐就住在那里面。你要是皮痒,或者嫌命长,就去找他。” 我冷笑了一声。 毫不客气的把钱收了回来。 “怎么,听你的意思,那栋楼寻常人还去不得了?” 我其实挺讨厌故弄玄虚的。 一座红楼而已。 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 那女人冷笑了一声:“不瞒你说,当年菲姐就是从我这儿发家的。” “你找的也没错,十年前她菲菲就是在粉灯姐上开的第一笔买卖!” “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里的女人都佩服她,毕竟她是这条街第一个不靠男人,站稳脚的女人。” “所以,她最讨厌,以前认识她的人去找她。” “我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但我看你年纪也不大。” “好端端的一条性命,干嘛非要去招惹那个蛇蝎女人?” 说着她已经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菲姐不好惹,倒不如留我这里,把钱给我,我让你好好舒服一晚上。” 她上前一步。 身前那一对儿壮阔的白雪,恨不得顶到我的脸上。 我后退一步。 “不必了。” 女人轻笑:“怎么?瞧不上姐姐我?” 我笑了笑:“那倒没有,姐姐风韵犹存,可不是我中意的。” “可姐就钟意你这种,年轻力壮的。” “多谢,不过我今天实在有事。” “小子,你今晚真要去找菲姐?” 我笑了笑:“我明天就走了,只有今天一晚上。”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了。上个月还真有一个不长眼的,据说是菲姐当年老公的小弟” “跑到红楼去接她钱。” 我好奇问:“然后呢?” “钱借了,但拿一条腿换的。” “我看你不像有钱的,应该是遇到难处了,也想去试试运气?” “我缺钱,但能自己赚。多谢姐姐指点,我走了。” “慢着!”女人拦下我,随后,伸手指向她自己的身后。 却看到粉灯街尽头,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多半都走了出来。随后女人对我说:“明天一早你要是有命回来,且还有力气,我这里的女孩子随你挑,不要钱,要几个都行。” 我哈哈大笑:“姐,你还真挺幽默。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 红楼。 我不知道这座楼宇,在这都市村庄里面代表着什么。 只瞧见那楼也就六七层。 楼顶是一个大平台,晾晒衣物。 之所以叫做红楼。 是因为楼外面,涂抹了一层红色的漆料。 看上去怪怪的。 我走到红楼外面。 便被人拦下了去路。两个赤膊壮汉,在楼下正在炸金花。 其中一个身上纹龙画虎,一脸凶相。 瞧我一眼,直接拦下。 “瞎了狗眼的狗东西,也敢往红楼里面钻。”我轻笑了一声。 表现也算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找菲姐。” 俩男人收回了手里的扑克。 纷纷把目光看向了我。 随后相视一笑。 是嘲笑。 “真是他妈有意思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找菲姐了?” “红楼这地方,你知道是干嘛的吗?” 俩人你一嘴我一嘴,像是说相声似的。“不知道,我只是找人。” 我笑了笑:“实际上,也不是我要找,而是受人之托来找人的。” 我补充了一句。 “规矩我都懂,但我不会叨扰菲姐。只是一位故人,让我来的。” 我觉得我算是诚意满满了。 态度也还算端正。 毕竟都是出来混口饭吃。 本以为不到撕破脸,对方犯不着为难我。 结果其中一人,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劈头盖脸的便朝我砸了过来。 万幸我有所准备,一直提防着对方突然袭击。 侧身躲过。 规矩我懂。 对方就算先出手,可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天知道这几层小楼里面藏了多少人。 不知水深浅,我还是有所收敛了一些脾气。 “兄弟,犯不着吧?动家伙事,不合规矩啊。” 我继续选择保持谨慎的态度。 “规矩?在红楼,菲姐就是规矩。” “你他妈知道,每天想找菲姐,在闫庄讨口饭吃的有多少人吗?” “像你这样的,我一天赶出去七八个。” 说完,再次抡圆了棍子,朝我挥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我忍不住了。 老庄教过我。 闯荡江湖,言必成三。 说白了就是能人背后有能人,凡事留余地。 可对方显然是给脸不要脸的。 我让了一棍子,结果他又来一棍子? 我要是真挨上了,或者再退几步。 那丢人的不光是我,还有把我推入江湖的老庄。 于是我抬手握住对方的棍子,随后直接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腋下。 而后摁住他的脑袋,直接撞了墙上。 我自认为这一套六年间,几乎已经成为肌肉记忆的动作。 还算是行云流水。 总之一脚出去,那人直接瘫在了地上。 喉咙里闷哼一声,却是头一歪。 没死,但也晕厥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吓傻了对方。 我捡起地上的棍子,扔一旁,看向另外一个明显是小弟角色的人。 “兄弟,我不打你,不是心慈手软,是我缺个带路的。” 说完搂住他的肩膀:“走吧,带我去见见菲姐。” 第9章 约定 我是万万没想到。 红楼里面是这个样子。 一共也就七层的小楼。 一楼游戏厅,二楼台球厅,三楼则是桑拿按摩(当然是比粉灯街那种高端的地方) 再往上四楼是住人的地方。 类似宿舍一样,一整层都是四人一间的小房间。 衣服挂在走廊里面,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洗发水和厕所臭味,杂糅在一起的怪味儿。 别有洞天。 能把这小楼打造成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商业鬼才。 我这样想着。 同时也越发的好奇,这位传说中的菲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我就这样在一个看门小弟的带领下。 来到了第五层。 第五层房间门都关着,相比较下面那几层,多少显得干净敞亮一些。 但具体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 “菲姐...” 带路的赤膊壮汉,被我架着肩膀,来到了第五层最里面的一间房。 这是一间二居室,有客厅,有卧室。 客厅里有茶台,朝北的墙边供奉着一尊关二爷。 里面装饰的倒也古色古香,颇有韵味。 但不管我横竖怎么看。 都看不出来,这像是一个女人该住的地方。 但恰恰在那红木大茶台的后面。 一个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坐在那里,翻阅这一份账本。 她头发盘起,身形中等。 低着头,我看不清具体的面孔。 旁边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头。 像是个会计的样子,鼻梁上戴着眼镜,镜片特别厚。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眼镜老头愤怒的拍桌子说道。 然而被我半挟持下走上来的赤膊壮汉。 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小子想找菲姐。” 眼镜老头别看精瘦,且像是个学究一样。 但脾气似乎特别的冲。 他直接拍案而起:“五楼是你能来的吗?找死!连当一条看门狗都当不好。” “是是是,牙爷,您教育的是。”赤膊壮汉卑躬屈膝的说。 “行了。”女人端起一旁茶盏喝了一口:“下去吧。” “诶...是。”赤膊壮汉转身离开。 女人仍旧没抬头。 看也不看我一眼。 似乎我这种角色,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想上红楼找我的人有很多,多数不请自来。” “今日不管你是横着出去,还是走着出去。” “不管你是何目的,来者即是客,先坐下来喝杯茶。” 女人仍然没有抬头。 而我则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在我即将走近到茶台前时。 我开口说道:“是老庄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 正拿着一根笔,在账本上勾勾画画的菲姐突然停下了笔。 那一刻,我知道。 我找对人了。 而因为老庄这个名字。 菲姐也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我。 靠! 真他妈好看! 绝美的女人。 相貌上是丝毫不输我嫂子。 至于身材,也许没有嫂子那般,身前一对儿高山波澜壮阔。 但恰到好处,正常一手就能握住的大小。 关键紧凑有型。 尤其是修长的脖子下,两条锁骨。 好似鱼钩似乎,专能钓男人这种翘嘴。 菲姐稍停顿了片刻之后,眼神里浮现起了一抹怀疑。 并对我说道:“知道我和老庄关系的人有不少,你怎么证明?” 我笑了笑,决定如实说道:“我不知道你俩的关系,不过老庄让我来,说是来帮他还欠你的债。” 菲姐严肃:“回答我的问题。” “好,这个能不能证明?”我拿出了老庄给我的梅花牌九。 菲姐看着那牌九,猛然间眼神变得柔和了。 随后嗤笑了一声: “那条老狗,自打被抓进去这么多年,一次也不见我。” “如今却让一个小屁孩子来找我。” 我没说话。 只是默默的收起牌九。 但菲姐随后变得有些诧异:“这梅花牌九怎么在你手里?” 随后她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我,有些不可思议的说:“没想到啊,老庄年过半百了,突然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和姐我说说,在狱里,他都教了你什么?” 我如实回答:“什么都教,毫无保留。但从来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 “是,没错。因为徒弟这事儿,他被伤过。” 我反应过来,拿出来了那张和菲姐照片,一并给我的名片。 “你说的徒弟,是这个人?” 名片上写着:盛世集团总经理:李圣世。 菲姐点了点头:“论辈分,他是你师兄。我猜你出狱之前,老庄交代你的两件事,一个是找我,一个是找他。对吗?” “看样子,老庄这么多年,还是没放下。” 菲姐眼神有些恍惚。 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是,没错你猜的很准,说明你很了解老庄。” 菲姐笑了笑:“不过你来晚了,李圣世已经不在省城了。” “去哪了?”我并没有感到意外。 江湖人嘛。 四处漂泊。 居无定所。 发达了去发达地方,纸醉金迷。 落魄了去落魄地方,跑路亡命。 菲姐毫无保留的说:“五年前就去了香江,听说在那弹丸之地成了条过江龙。我劝你别去招惹,毕竟年轻,留条命逍遥快活。” 我摇了摇头:“不行,老庄吩咐我的事情,我必须要去做。” 菲姐并没有感到意外:“行,老庄没看错人。你倒也算是有情有义。” “我来就是替老庄还你的债。” 菲姐轻笑一声:“我和老庄的债,岂能是你能还的清的。” 我愣住:“这什么意思?” “我十五岁认识老庄,十几年了,没有他便没有我。” “我与老庄之间早就算不清楚了,他想还?还不起。” 菲姐这话,一时之间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罢了,你倘若真的想替老庄,还我的债...” 她看向我:“去香江,把李圣世给我带回来。” 我倒也不感意外说道:“两件事并做一件事来办?” 她点了点头:“是,没错。不过我刚才说了,李圣世现在在香江风生水起,你去找他,无异于找死。” 我满不在乎的说:“生死各安天命,我会把他活着带给你。” 说完我起身,准备离开。 “一年,一年之后,我把他带来给你。” 第10章 仇人相见 “好!我等你一年。你可千万别死了。” 说完菲姐看了一旁牙老一眼。 “给这个年轻人,支一笔钱。别饿死在人生地不熟的香江。” ... 我进红楼时孑然一身,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 甚至连去粉灯街潇洒都显囊中羞涩。 出来时,口袋里平白无故多出了两万块钱来,以及一个电话号码。 是香江的电话。 一个名叫肥祥的人。 据说是在油麻地讨生活的烂仔。 菲姐嘱咐我,去了香江第一站,若是没有落脚地可以找他。 我拿着两万块钱离开红楼的时候。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街上人烟稀少。 但粉灯街里,仍是灯火通明,男人们进进出出,女人们花枝招展。 这个时间我回不了丁沟村。 心里盘算着,嫂子该怎么办? 江湖路远。 我不可能带着嫂子和堂哥去香江。 他们在珠三角有工作。 而我终归被老庄,一把推入了江湖。 难道真就从此陌路? 正当我想着的时候。 突然,粉灯街里传来了一声口哨的声音。 我转头看。 还是那个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女人。 “哟?你还真从红楼里,活着出来了?!” 女人轻笑着说着。 她的手里夹着一根香烟。 抽烟的姿势很妖娆。 橘色的路灯,和粉色的霓虹灯。 把她妖娆的身材一分为二。 依在墙边,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说了,你要是能活着出来,我让我这里最好的姑娘陪你一晚。” 我笑了笑:“多谢好意,但我没兴趣。” 女人轻笑:“我怎么不信,这世上的男人,居然不喜欢女人。” 我心里腹诽。 不是我不喜欢,只是我不爱吃快餐。 或者说,入狱时我还是个雏儿。 出狱后,我仍然是个雏儿。 男人的第一次虽然不宝贵。 但我也不想随随便便,交代在几十一百的路边粉灯按摩店里。 尽管这粉灯的后面,那些小屋子里的女人,一个个的妖娆妩媚。 我随便找了一处旅店。 一晚上也就几十块钱,随便住下。 定了时间,明天赶第一趟大巴车回丁沟村。 本想早点睡。 可奈何这几十块钱一晚上的小旅馆。 隔音效果太差。 我躺在床上,能够清楚的听到。 隔壁小情侣的私房夜话。 更别说一晚上折腾个没完。 枪炮声响了一晚上。 甚至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 这第二轮炮火就又响了起来。 二十多岁的我,也是血气方刚。 听的抓耳挠腮,好似有只猫在我心底里不断地挠。 我做了梦。 梦见了嫂子。 只是在梦中,与我云云雾雾,辗转反侧。 这六年牢狱生涯。 这种梦我做过无数遍。 心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负罪感。 第二天醒来,我便坐着大巴车。 回丁沟村。 到达丁沟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头了。 腹中饥饿。 我最是惦念嫂子包的饺子。 因为按照时间来算,今天我们就得出发上路,去往南方讨生活了。 北方有习惯,或者说俗语。 上车饺子,下车面。 按照这习惯,今天嫂子会包饺子给我吃。 什么馅的呢? 韭菜大肉? 我正想着,还未推门进院子。 却见门是虚掩着的。 里面传来阵阵女人哭喊求饶的声音。 我一听,便知是嫂子! “嫂子!” 我推门而入。 却看到院子里站着七八个男人。 嫂子和我哥,在院子中间。 堂哥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出血。 躺在院子里像是一条死狗。 而嫂子满眼泪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围着他们的那些人当中,我一眼就瞧见了当初,与我结下梁子。 我一瓶子干废了他一只眼珠的龙麻子。 六年之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当然我眼肯定是红的,至于少了一只眼的龙麻子。 我就不知道了。 “小召,快跑!” 这是嫂子见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龙麻子等人这才也反应过来。 纷纷看向门口,顷刻间,他带来的七八个人,立刻冲了过来。 “哟呵...陆文召?” 龙麻子狞笑的声音,在院子里显得有些渗人。 说实在的,七八个人,手里都有家伙事。 既有钢管,也有工地里找来的钢筋。 “操,出狱了,还真他妈敢回来。” 龙麻子狞笑着,歪了歪头。 脖子里发出咔咔的声响,把一旁小弟手里的斧头拿过来。 冲我说道:“姓陆的,老子等了你六年。今天,我得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灯泡踩。” 说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或者说,我连后退的想法都不曾在脑海当中产生过片刻。 对方虽人多。 可我也是丝毫不惧。 毕竟这六年,牢里比他凶的大有人在,比他猛,比他狠的也大有人在。 而我,虽然跟着老庄,他却没有庇护我半天。 六年我在狱中,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活阎王。 全凭老庄教我的那些本事。 如今再见龙麻子,我心中不虚半点。 “龙麻子,我也等了你六年。” 我轻笑了一声。 随后一个箭步,便是直接朝着龙麻子冲了过去。 我俩相隔大约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中间隔着几个人。 而我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龙麻子的手下不知我的深浅,再加上我赤手空拳,根本不怕我。 更何况,这些人多半都是混迹街面的,仗着人多。 也许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可眨眼过后,他们变后悔了。 我近身上前的一瞬间。 老庄教我八极形意,狱中他身边的那些手下,更是各种格斗技巧,对我倾囊相授。 顷刻眨眼间,我只出两拳。 挡在龙麻子与我中间的俩人,便已倒地不起。 其他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我不退反进,欺身过去之后。 最前面的两个人,被我直接迎面两拳,砸翻在地。 连痛苦的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鼻梁骨被砸的稀碎凹陷。 另一个则被我手刀砍在咽喉处,捂着喉咙,蹲在地上,脸色憋得通红。 我捡起地上的一把斧头,指着龙麻子的手下。 “今天这事儿,是我与龙麻子的,没你们的事儿。” “我刚出来,不想见太多血,我数五声就我关门,关门后还没跑出去,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说完,伸出手指:“1!” “2!” “3!” 龙麻子心虚的跳脚大喊:“妈的,一群怂比,老子花钱养你们这群废物干瞪眼吃白饭呢!陆文召他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怕个几把!一起上,废了他!” 第11章 闯祸 龙麻子发了狠。 拳头紧握手中的家伙。 嚷嚷着就要与我拼命。 倒是他那些地痞流氓组成的手下。 基本上都是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东西。 县城里欺负欺负果农菜贩子。 村子里欺负个孤儿寡母。 真要是遇到了硬茬子。 他们早就也就立刻怂了下来。 龙麻子张牙舞爪的让他们朝我动手。 可偏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二人。 这群家伙也就不敢擅动了。 “4!” 伴随着我大吼一声。 其中一个混混立刻转身就跑。 “妈的,废物!” 龙麻子大喊一声。 举起手里的棍子,冲我虚张声势了起来:“陆文召,你别过来!” 这一举动,算是彻底让手底下人看到了。 这龙麻子啥也不是,压根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软蛋。 若非是自己亲爹,在县城里面经营砂土生意。 手底下有那么几个狠人。 他龙麻子啥也不是。 想明白了犯不着为这样的人拼命。 龙麻子的手下,便立刻作鸟兽散。 从我家院子里跑了出去。 “陆文召,你他妈别过来!” 我笑了笑:“我不找你,你却有胆子主动找上门来了。” “六年前,你在村子里仗势欺人。” “害我入狱六年。” “我本来应该上大学,有一个前途无量的人生。” “就因为你,龙麻子。” 我逐步走到了龙麻子的面前。 这个丁沟村最大的地痞流氓。 此时此刻已经被我吓得,不敢擅动分毫。 “刚才是你要动我家人的?” 我看向龙麻子。 心中的恶,与这数年间,内心的不公与愤恨。 一下子全部恨不得喷涌而出。 “文召,咱们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当年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 眼见我走过去。 龙麻子已经完全失去方寸了。 他走上前,双手合十的放在身前。 做出祈求状。 “你放了我,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没理会。 抬手便把斧头直接砍了过去。 龙麻子早就吓得腿软,来不及躲闪。 斧刃直接砍在了他的脸上。 半张脸瞬间撕裂开来,从下巴到嘴角。 血流如注。 伤口不深,但却能见后牙槽。 “啊!” 嫂子见状,吓的花容失色。 我不忍心让嫂子见如此一幕。 便对堂哥说道:“你带嫂子去里屋,我不让你们出来,你们就别出来。” 当时的我带有明显命令的口吻。 堂哥却还想反驳。 “小召,你别给我惹事!” 我气急。 尤其是一想起来,这六年的大好青春。 都是在牢狱里面度过的。 如今仇人相见。 我又怎能轻易放过他? 我转过身看向堂哥。 “我说,带我嫂子先进屋去!” 一字一句的说完。 堂哥吓得不敢出声。 只是眼睛瞪大的看着我。 嫂子担忧的说:“小召,你别做傻事。你刚放出来,千万不要惹事” “别管他了!走!跟我走。” 堂哥拽着嫂子,就往堂屋里面走。 “不是我惹事,只是这麻烦找上门来了。” 听我这么说。 嘴巴还在流血的龙麻子,却也是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不行,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了。” 扑通一声。 比我还高半头的龙麻子,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 “龙麻子,你还真是没骨气啊。” 我冷笑着说道。 “文召,你我同村。我大你几岁,你小时候发烧,还是我爸借给你妈车,把你送去医务所的。” 求生欲极强的龙麻子。 跪在地上求饶的说着。 他的嘴已经咧开了。 渗着血的白牙,从撕裂开的嘴巴里漏出来。 可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副十分可怖且可憎的脸。 但我看着那血不断地往外流。 莫名的心中竟有一丝丝的兴奋。 “我当然记得,当年我娘,为了借你家的车,足足大雪天,在你家门外面跪了一晚上!” 龙麻子所说的事情,其实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当时我才刚断奶可能。 我发高烧。 眼看着快四十度了。 我娘急的不行。 当时的村子里,只有龙麻子家,有一辆拖拉机。 为了送我去医务所打退烧针。 大雪天的我娘足足在他家门口跪了一晚上。 之所以刁难我娘。 除了我爹不在家之外! 我娘一个女人,带着我长大。 最重要的还是穷! 就因为穷,所以被他们欺负。 “文召,我错了文召。” 龙麻子已经几乎绝望了。 他死死的盯着我,祈求原谅。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要钱,我有。” “你要是刚出来,想找份工作生计,我也可以跟我爹说。”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龙麻子显然已经顾不上嘴巴的疼了。 尽管他已经有些说话漏风。 可还是疯狂的在祈求我的原谅。 “没可能得。” 我冷笑着说:“今天,你我的事情难善了。”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 凭借龙麻子他爹,在县城的势力。 以及龙家人的秉性。 别说没有今天这事儿。 当年,我一酒瓶子,干废了龙麻子一只眼的仇。 他龙家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心中虽未曾有过太多报仇的执念。 但是今天,龙麻子完全是送上门自找的! 六年前的恩恩怨怨,今天必须有一个了断。 活该龙麻子自寻死路,我没去找他,他竟然主动来找我了! 我心中一横。 抓住那龙麻子的头发,让他仰起头。 “别,别杀我!” 伴随着龙麻子的求饶声。 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那龙麻子竟是直接吓的屎尿齐流。 咧着嘴,哭喊不止的对我说道。 “我不会因为你一条烂命而脏了自己的手。” 但六年前的事,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完,我便摁住龙麻子的肩膀,手起斧落。 直接将龙麻子的右手砍了下来。 一股温热过后 溅了我半身鲜血。 空气都仿佛停滞一般。 龙麻子先是一愣。 随后爆发出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 响彻在我家老宅的院子里面。 而当那鲜血喷出的一瞬间。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的同时,那一股莫名兴奋,也立刻涌上了心头来。 可就在我沉溺于此时。 我不经意的一个抬头。 却看到嫂子和堂哥站在屋门口,正惊恐的看着我! 第12章 南下跑路 断手在地上还抽搐了两下子。 堂哥看着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的龙麻子。 吓的说不出话来。 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闹出人命了!” 要说他也三十多岁的人了。 可是现在,吓的竟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坐在地上,满脸写着无助。 而我也很快,从那古怪莫名的兴奋当中缓过神来。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的,龙麻子死不了。 于是走到堂哥面前。 “行了,别哭了。” 我看到了嫂子一脸惊恐。 心中不免有些烦躁。 说实在的,我和堂哥都是出生在农村里面的。 从小见惯了杀鸡杀猪杀羊。 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经历。 但毕竟对方是个人,堂哥吓的腿软也能理解。 可我不理解,为什么他能如此失去理智。 “嫂子,我还是闯祸了。” 我苦笑的对嫂子说着。 我知道,就算王sir不抓我回牢里。 先前被我戳瞎了眼睛,如今又被我废掉一条胳膊的龙麻子他爹。 也断然不会轻饶了我。 我想着的是,既然没处跑。 那我索性也就不跑了。 我从口袋里。 拿出来了菲姐给我的那笔钱。 塞进了嫂子的怀里。“拿着钱,跟我哥走。” 嫂子看着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要干嘛?” 我笑了笑:“还不知道,反正这钱我用不上,你和我哥拿着钱,赶紧走。” 嫂子刚想说话。 一旁的堂哥打断。 他哭丧着说道:“光给钱有用吗?你闯下这么大的祸,我和你嫂子,也都难以逃脱关系。” 堂哥刚说完这让人心凉的话。 一旁的嫂子,便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我从未见过嫂子,在堂哥面前,表现的如此硬气。 而恰恰这表现,是因为我。 嫂子说道:“陆百余,他是你弟!” 堂哥不服气:“我弟怎么了!?闯下这么大的祸,谁能给他擦屁股。” “那你也不能不管他。” 嫂子说着,把钱又塞回了我的手里。 “要走一起走。” “嫂子?!”我一下子愣住了。 说实在的。 刚才手起斧落的那一瞬间。 我是理智的。 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但我还是做了。 也就是说,我其实一点也不后悔。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嫂子的反应,居然不是抛弃我。 要知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更何况还是堂兄弟的关系。 我哥第一时间想着的,是如何撇清关系。 而嫂子居然丝毫不顾虑这些。 “丁沟村,哦不,省城是肯定待不住了。我们往南走。” 嫂子一反常态,表现的非常有主见的说道。 “往南方?你当龙麻子他爹是吃素的?” “还是你指望,往南走那些阿sir找不到我们?” 堂哥仍然表现的非常悲观。 反倒是嫂子,看着我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几年前去了香江,我们去投奔他。” 香江?! 我没有想到。 兜兜转转一大圈。 命运的风,又把我这条迷航在大海里的孤舟,推向了我只是在电影里面知道的地方。 “对,没错。就去香江,现在就收拾东西。” 嫂子变得非常有主见。 拉着我就往屋里走,准备收拾东西,连夜跑路。 “造孽啊!” 堂哥欲哭无泪。 却也别无选择。 只能跟着我们一起离开丁沟村。 我们先是坐大巴车,直奔省城而去。 然后连夜坐绿铁皮,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从我们所在的地方,前去珠三角。 需要几十个小时。 一路上堂哥都是战战兢兢的。 而嫂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上车之后就吐了好几次。 “嫂子,对不起啊。” 快到长沙的时候。 我对嫂子说道。 嫂子却摆了摆手。 过了长江,一直没怎么睡过觉的嫂子,已经十分疲倦了。 一路风尘仆仆,脸上满是倦意。 可嫂子的脸仍然是美的让人窒息。 嫂子苦笑一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知道嫂子是不甘心的。 因为她和堂哥,在南方的工厂里面上班。 好赖是一份稳定的收入。 可是现在,因为我要背井离乡,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过了湖南,去往两广。 气温就已经开始回升了。 空气变得潮湿。 但因为已入深秋,这潮气多少带点阴冷。 汕头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因为没有大巴车去东平州,我们就只能随便找一处旅店凑合。 晚上我和嫂子,还有堂哥。 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 堂哥睡在我和嫂子中间。 入夜之后呼噜声不断。 并且还说梦话。 念叨着,别打我,别打我,都怪陆文召,都怪陆文召。 这类含糊不清,但一听就知道,是在埋怨我的话。 我辗转反侧睡不着。 只能把手揣兜里,去不断地摸着老庄给我的那一枚梅花牌九。 还有就是两个电话,一个是菲姐的,一个是那个在香江名叫肥祥的人。 我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站起来。 抹黑走了出去。 在旅馆楼下,想找一处电话亭打电话。 却恰巧看到红蓝绿三色警灯,在旅店下面亮了起来。 我一下子警觉的困顿倦意全无。 心想难不成是东窗事发来抓我的? 我谨小慎微的低着头,从三个阿sir面前走过去。 闹了半天,原来是巡逻的。 我悬着的心放下来,找了一处还在营业的小卖铺,拨通了菲姐的电话。 “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了菲姐清亮的声音。 伴随着那好听的声音,还有麻将碰撞的响动。 “我是陆文召。” 我简单的说道。 对方轻笑一声,继续一边洗牌一边说道:“我知道,这个电话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大半夜的,你不会因为睡不着给我打电话,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淡淡地说:“把人手弄断了。” “哦,意料之中的事。” 菲姐话里话外十分的淡定:“打算跑路去香江?想让我,给你找一条去香江的路?” “对。” 那个年月去香江不容易。 多半都是走水路和山路,反正我们这种,要钱没钱的小人物。 正规途径根本去不了。 而走这两条路的,基本上也都是活不下去,想去香江闯荡大世界,搏出个出人头地机会的人。 菲姐说道:“给我一个你的落脚地,明天早上,有人会带你们上船。” 我思前想后,没有告诉菲姐,我们住的旅馆。 而是告诉他酒店对面,一处包子铺的地址。 菲姐则爽快道:“好,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多谢。” 我刚谢完,打算挂电话。 结果菲姐却笑着说:“别忘了,我们的一年之约。你最好福大命大,别死在了龙蛇混杂的香江大世界。” 第13章 船家 能看得出来,嫂子一晚上其实睡得不好。 住在汕头的这家旅馆,一晚上要七十块钱。 堂哥心疼的一路叽叽歪歪。 至于嫂子为什么没睡好,是因为我们睡的房间临街。 昨天晚上的时候,好几辆警车路过。 虽然没有鸣笛,但警灯闪烁,却还是让她半夜惊醒。 “小召,人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一会来找咱们,给咱们安排船。说是三天后就能出发。” 早上的时候。 我们没有出去吃饭。 而是堂哥从附近打包了一些白粥肠粉来,在酒店里面随便就解决了。 堂哥斜眼看了我一眼:“人是我找的,以前在珠三角工厂里的工友。去香江买过一些假表来内陆,往返好多趟了。” 我微微皱起眉头。 “去香江,找一个水客,靠谱吗?” 我提出了质疑。 然而堂哥却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开心的说道:“你懂什么,阿欢就是潮仙人,也是我们厂子里的能人。经常去香江给那些大佬办事。” 我出狱时所处的时代。 正值南下创业打工潮的时候。 尤其是汕头一地,前去香江淘金的就有许多。 而受港片洗礼,这些人去香江,多半也都是去捞偏门的。 “我不是不信任堂哥,只是他只是一个做水客生意的,难保不是个二道贩子。” 我提出了我的担忧。 “这会儿知道谨小慎微了?你要是没有把龙麻子的手砍下来,闹出来这么大的祸。我和你嫂子,也不至于跟你一起跑路。” “行了,百余,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们毕竟是兄弟。” 嫂子有些看不下去了。 打断了堂哥。 随后对我说道:“小召,你别放心上。” 我摇头笑了笑:“没事,我不介意。” 转头看了一眼楼下。 对面包子铺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营业几个小时了。 但生意一般。 珠三角有喝早茶的习惯。 早餐选择丰富。 除非是叉烧包,菠萝包。 这类北方的包子,在这里没有什么紧俏的市场。 这也是我选择在这包子铺碰面的原因。 一来包子铺周围遮挡的不严实,二来是挨着十字路口。 真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能第一时间逃跑。 “到了香江,一切听我的。” 堂哥又说道:“人生地不熟,真要是再捅了娄子,谁也保不了你。” 面对堂哥的自以为是。 我没多说什么。 菲姐的事情,我犯不着和他说。 他找的人多半不靠谱。 我现在说再多的话,他也会觉得,我是在浇冷水。 索性就闭嘴不说。 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了。 于是我拿了一件外套,便下了楼。 来到对面包子铺里面坐下,要了一些包子吃着。 快十二点整的时候。 一个低矮的胖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早报。 笑呵呵的坐在了我的面前。 “小兄弟,来了汕头,就应该吃肠粉哦。” 他满嘴是洗不脱的汕头的口音。 笑脸相迎,满脸油光。 一对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厚嘴唇,朝天鼻。 我没说话,自顾自的继续吃着。 “小兄弟别害羞嘛。菲姐让我来的,怎么?听说你好猛,把人手给砍下来咯?” 我靠! 我内心骂了一句。 菲姐那个女人懂不懂规矩啊! 怎么这事儿也能往外说的! “是,所以,闯了祸,跑到贵宝地,想让兄弟给指一条明路。” “明路?哪里有什么明路了啦。犯了事,要么被官差抓走,要么换个地方继续混咯。” 我拿出来香烟,分给他了一根。” 对方笑着接过香烟抽了起来。“听菲姐说,你想去香江?” “我点了点头,出人头地的机会多。” 对方笑了笑:“都知道香江机会多,可我是船家,送人送货这么多年,最清楚香江不好混哦。” 我笑了笑,问道:“三个人,船票多少?” “一个人三千块,你们多少人啊?” “三个。” “那我给你打个折啦,八千五,再给你安排个好位置。谁让你是菲姐介绍来的人呢。” 对方没有因为菲姐而给我太多的好处。 毕竟都是出来混社会的,哪里有什么江湖义气? 第一次见面,双方都没有知根知底。 能打折就已经不错了。 “多谢,什么时候上船?” 对方并没有回答。 显然做这行的很谨小慎微。 他说道:“等我时间啦,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我来找你拿钱,顺便和你说上船的时间啦。” “好。” 我刚答应。 对方伸出手来。 做出了一个数钞票的手势。 “兄弟,你知道规矩的啦。船上的好位置,是需要提前预留的啦。” 我笑了笑。 他这是在问我索取定金。 抽出来几张钞票。 “合作愉快。” 对方笑着点了点头:“多嘴问一嘴,兄弟贵姓?” 我留了一个心眼。 “叫我文召就行了。” 对于我的谨慎,保留了姓名。 他也没多说什么:“跟我一起吃饭的兄弟们,叫我斑鱼佬,上了船,你叫我鱼佬就可以啦。” 我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鱼佬拿着钱离开。 我知道这定金是必须付的。 这是他们这些船上人的规矩。 无论是送人,送货。 这钱都少不了。 鱼佬算是仗义的,没问我多要。 应该是看在菲姐的面子上。 第一次合作,只抽走了我六张。 倘若是陌生人,三千一个人,抽走一半都有可能。 毕竟选择这条路去香江的,十个里面九个见不得光。 和渔佬见完面,我打包了三份午饭。 回到旅店。 却不见堂哥,只有嫂子,站在窗前,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 “嫂子,我哥呢?” 我一进门便问。 然而刚说完。 嫂子便立刻走到我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抓住了我的手。 语气略带央求的说道:“小召,你快救救你哥。” 我安抚嫂子坐在床边。 轻声细语的说道:“嫂子,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我哥是不是去见船家了?” 嫂子点了点头。 我立刻明白了嫂子的担忧。 “前后快三个小时了,还没回来。我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我能理解嫂子的害怕。 我们所处的是汕头市下面的一个县。 离海很近。 这年月的南粤地区,并不太平安稳。 严打是把我们北方的那些大佬摁在地上摩擦。 游街之后枪毙。 但是在南方,靠海的地方。 尤其是汕头,汕尾,陆丰这些地方。 非但没有什么严打。 反而在这些年,产出了不少贼王。 总之这年头的这里不太平。 三个小时能从汕头市里面转好几圈了。 堂哥这时候还没回来。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嫂子,你先别着急,咱们一起慢慢想办法。” 嫂子说着,抬起头。 目光楚楚的看向我。 攥着我的手越发的紧了。 我看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 以及因为紧张呼吸紧促,而上下浮动的一对儿玉女峰。 我咽了一口口水。 强忍着心头火烧的喉咙发痒干燥。 问嫂子:“嫂子,你知道我哥去见谁,去哪见了吗?” 嫂子摇了摇头:“还能见谁,不还是他说的那个,卖假表的工友。至于去哪里...好像是一个叫,潮阳海门的地方。” 我拿起衣服准备离开,并嘱咐道:“嫂子你在旅馆等我,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嫂子拽着我。 刚起身。 却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阿嫂,文召兄弟,在里面吗?船已经安排好了,百余哥让我来带你们赶快过去上船。” 第14章 不像好人 “百余!” 听到敲门的人,提及了我堂哥的名字。 嫂子当即坐不住了。 立刻撒开了我的手,坐了起来。 看到嫂子如此关心堂哥。 在撒开我手的那一刻。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是啊,是百余哥让我来的,带你们上船。” 我看到嫂子要去开门。 把她拦住。 “等一下嫂子。”我轻声说道:“不着急开门。” 我走到旅馆的门口。 这种一晚上几十块。 连身份证都未必会登记。 十分不正规的旅店。 根本不可能有向外看的猫眼。 所以外面什么情况。 站在屋里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但是直觉告诉我。 外面肯定站着的,不止一个人。 “开门啊。” 对方的敲门的力量,加重了起来。 “我哥让你来的?”我问。 同时,我弯下了腰。 直接趴在了地上。 这旅馆的门,与地面,有一条大约一厘米左右的缝隙。 没有任何阻挡。 我就通过那一厘米左右的缝隙,向外看。 果不其然透过门缝,我能模糊的看到,门外有两三双鞋子。 站着不止一个人。 “兄弟,你是百余的堂弟吧?” 门外的人问了起来。 “我是。”我回答道。 对方又说道:“快开门吧,不然晚了,船就开走了。” 一听到这话,嫂子变得有些着急了起来。 我继续拦住她,并且示意嫂子不要说话。 我转过头看向四周。 旅店的陈设其实非常的简单。 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家伙的。 倒是桌子上,有一把两寸半的水果刀。 眼看着没什么东西,能够傍身的。 我就只能把水果刀用报纸缠着,放在了裤兜里面。 然后走到门口。 然后问对方:“我哥怎么不亲自来啊?” 对方回答的也非常从容:“船位有限,他给你们站着位置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怀疑我们?不想上船了?” 还不等我回答。 嫂子立刻说道:“想!快带我去见百余。”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开门。 我仍然努力拦住嫂子。 此时我的大脑飞速旋转。 想着对策。 我能猜得到。 我哥八成是被对方扣住了。 而扣住我哥的目的,也很有可能是我哥被人坑了。 对方压根就不是什么船家。 虽然我瞧不上我堂哥。 但我不能不管他。 毕竟要不是我,他也不至于跟着亡命天涯。 我轻声凑到嫂子耳朵边。 嫂子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害羞。 她下意识的想躲闪。 但被我拉住。 我甚至能闻到。 嫂子脖子和头发上散发的淡淡香味。 “嫂子,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听我的,好吗?” 嫂子点了点头。 但眼神仍然充满了疑惑:“小召,你是觉得外面的人来路有问题?” 我为了不让嫂子担心。 没有说得清楚。 但我清楚,门外的那些人,一定来者不善。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绑了堂哥并且找上门来。 我们不算有钱人。 或者说,偷偷去往香江的水客。 多半也不会有有钱人。 要么是在老家实在活不下去了,亦或者是背负着大案要案。 这两类人基本上都不会是有钱人。 “肯定有问题,往来香江和内陆的船家,不会找上门来的。” 我小声的说着:“所以,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嫂子,你一定要听我的。别害怕。” 我是一个见血兴奋的人。 就算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对屋里我和嫂子虎视眈眈。 我都没有觉得害怕。 但看着嫂子楚楚动人的样子。 我终归没有忍住。 伸出手来替她把鬓角一缕青丝,拢上她那好看的耳朵。 嫂子绝美的容颜。 此刻就在我的面前。 一下子让我心跳变得有些快。 我安慰嫂子的说:“放心,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嫂子低下眼帘。 害羞的点了点头。 随后我握着裤兜里的匕首打开了旅馆的门。 果不其然,和我预料的一样。 门外站着四个人! 两个正对着大门,另外两个藏在门框两侧。 从身材相貌肤色来看,他们都是南粤人士。 应该是潮仙本地的。 “阿旺。” 嫂子看到了对方其中一人,喊出了一个名字。 “阿嫂,百余哥让我来接你们。” 我看了一眼那个叫阿旺的,问嫂子:“他是我哥的朋友?” 嫂子点头:“阿旺就是你哥说,在香江和内陆做来往运货生意的工友。” 阿旺笑了笑:“嫂子,一个月没见,又漂亮了。” 我很讨厌这个阿旺。 不光是因为他来路不正。 更重要的是,他盯着嫂子看的眼神,非常的猥琐。 “阿旺哥,我哥他怎么样?” 我随口问道。 阿旺回答:“好得很,喝了珠江啤酒,吃了烧鹅,估计这会儿喝醉了。” 我观阿旺回答时的表情。 虽然是在笑。 但是眼神游离。 我知道他百分百在说谎。 不等阿旺开口。 我说道:“那我们现在收拾东西出发。” “好啊。”阿旺笑呵呵的说:“别忘了带上钱,我们这条线价格可不便宜。” “好,多谢旺哥照顾了。”我客客气气的说着。 随后我和嫂子便开始收拾东西。 阿旺的眼神也少了些许的警惕。 虽然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仍然死死的盯着我。 尤其是其中两个人,更是一直瞅准了嫂子看。 恨不得把嫂子浑身上下给看个透彻。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以及他们的眼神。 随后我和嫂子,跟着他们下了楼。 来到楼下,一辆面包车等着我们。 坐上车之后便直接开出了汕头城区。 嫂子我们来到汕头的当天晚上,我就在报刊亭里买了一份汕头地图。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把整个汕头地图记在了心里。 这是老庄教我的手段。 去一个地方,不管是哪里。 先了解清楚地形是最主要的。 并且这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 面包车一路向南开。 很快我闻到了空气里面充斥着腥咸的气息,向窗外看,居然来到了海边。 “这里是海阳的出海口?” 我心里想着,但嘴上却问阿旺:“旺哥,这是哪里?我怎么感觉,我们已经不在潮仙了?” 阿旺的态度,相比较在旅馆的时候。 已经有所改变了。 他变得有些严厉说道:“后生仔,不该问的不要问。” 嫂子担忧的看着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 示意嫂子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车开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了一个小渔村。 阿旺说这里是今晚上船的地方。 可我们并没有来到码头,而是直接来到了一座三层的小楼。 一进来我看到了三五个穿着黑背心,踩着人字拖的烂仔。 所谓烂仔,就是南粤广西方言里,称呼地痞流氓的俗语称呼。 屋内混乱,桌子上满是喝过的啤酒。 阿旺带我们上了楼。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嫂子,终于开了口:“阿旺,百余在哪里?他没事吧?” 阿旺自打一进门,脸上便无太多的和善了。 盯着嫂子看了一眼后说道:“阿嫂,百余哥就在这间屋里,我带你去。” 说完抓住嫂子的胳膊,就要往一间屋子里面带。 我立刻拦住:“旺哥,你要带我嫂子去哪里?” 阿旺皱眉:“当然是带她见你哥。” “那我自然也要一起去。” 我说完便要跟上。 哪知那阿旺手下立刻拦住我。 阿旺说道:“你别乱动,在这里等着!” 我问:“为什么?” 嫂子也跟着问:“阿旺,我哪也不去,我只跟着小召。” 刚说完,那阿旺手一用力,连拉带拽的便要把嫂子往一个屋子里拽。 并且脸上露出一抹坏笑:“阿嫂,别惦记阿旺了。那个废物早就吓尿了。拿着几千块钱,就想让我送你们去香江?” 阿旺已经不掩饰了。 浓郁的阴冷写在脸上说道:“我跟百余说,几千块钱够什么?你猜百余怎么说?” 嫂子摇头。 阿旺说道:“他把你抵给了我,当运送你们的费用!哈哈哈,阿嫂你老公还真慷慨啊。” 嫂子惊恐道:“阿旺你什么意思?”阿旺:“什么意思?你让我爽一次,我就让你老公上船。” 第15章 单枪匹马 阿旺终归是没什么城府的底层烂仔。 来到了他们这个小村子之后,他便立刻露出了凶相。 全然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和颜悦色。 “阿旺,我是你嫂子,你别这样!”嫂子央求的说道。 可是嫂子的央求,换来的却是阿旺。 内心按耐不住的欲望。 他一把揪住嫂子的脖子,便要往屋里面拖拽。 而我岂能眼看着嫂子入虎口? 当即大喊一声:“放开我嫂子!” 我感受到,我内心的怒火,恨不得把这房顶烧穿。 然而不等我迈步上前。 阿旺身边的人,便已经直接围了上来。 那几个人虽然身材个头都不高。 但远不是龙麻子,那种村子里的恶霸能比的。 一个个拳头紧握,目露凶相。 咄咄逼人的态势,看上去绝非善类。 “小子,别着急出头送死,你来了阳江村这地方,一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来无回。” 正说着,阿旺身边的两条汉子。 便已经朝我走来。 他们虽然身材不算高大。 但是身上肌肉精壮结实,加上南方日晒充足。 一个个皮肤黝黑。 他们围上来,立刻把我和嫂子给隔了开来。 “怎么?你哥那条死狗都快不喘气了,你想替他出头,护着你嫂子?” 一听这话。 嫂子立刻眼睛就红了。 挣脱开来,抓住阿旺质问起来:“阿旺,你和百余可是工友,在厂里的时候,你们关系最好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嫂子的脸上。 嫂子那张精致无比的脸蛋儿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朋友?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哪里有什么朋友。” 他说着,一把揪住嫂子的乌黑的头发,往屋里拽。 “说实话,我早就想上你了。陆百余那个废物,硬都硬不起来,我今天就好好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的滋味儿。” 我看着嫂子挣扎的头发凌乱,脸色通红。 当即怒火中烧。 直接无视身边两个人。 一个箭步就要冲过去。 然而我刚要动,阿旺身边的两个小兄弟。 便一左一右伸手钳住了我的肩膀。 随后一人,便是挥舞拳头朝着我胸腹部位砸了过来。 砰! 我听到了腹腔内的闷响声。 这一拳极为用力,捶的我五脏六腑恨不得都拧在一起。 “丢雷老某,衰仔!” 打我的破口大骂。 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知不知道,在阳江村你们这些北佬,就得像猪仔一样,被我们卖掉!” 说着他卷起拳头,再度要向我头砸过来。 我几乎看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拳峰。 对方双手挟着我的肩膀,让我根本动弹不得。 却也正因如此。 那二人似乎是笃定的认为,我一定逃不脱他们的掌心。 完全对我放弃了戒心。 我瞅准机会,反手锁住对方的手关节。 用力向外一掰,那人手臂吃痛。 当即顺着我发力的地方弯腰而去。 我抬起膝盖,迎面冲着他的面门便撞了过去。 这些招数其实都不算什么格斗技巧。 是老庄和监狱里面,他的那些手下们。 常年混迹街头的经验。 他们知道如何在,被人控制住的条件下反击。 而在监狱的这六年半。 我早已将这些招数融会贯通,记在脑海当中的同时,也形成了肌肉记忆。 膝撞过后,那人闷哼一声,直接向后仰去。 随后抓住对方的胳膊,一脚踹在肘关节上。 伴随着断骨的脆响。 我心中的情绪,再度变得兴奋起来。 随后顺势抓住另外一人的脖子和脑袋,把他朝身后的墙推了过去。 在用力的撞在墙上两下之后,那人几乎快要翻白眼。 倒在地上,开始抽搐吐白沫。 我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两个人。 没有留余地。 虽然未必致命,但这两下子过后,这二人后半生恐怕是得留下残疾。 阿旺显然没有想到。 我能够在眨眼片刻的功夫。 便将两个人放翻在地。 “你...你...你...” 阿旺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我能从他眼睛中,看到震惊与惊恐。 他松开了嫂子。 开始赔笑起来:“兄弟,我刚才...” 我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把嫂子拉到我身后的同时,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 “我哥呢?” “在...后面...的院子里。” 这话几乎是从他喉咙里面挤出来的。 我知道我手劲儿有多重,再稍用力一点点。 就能把他喉咙捏断。 可我虽然盛怒之余,但还是冷静的。 我知道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去往香江,至于其他,这种烂人出来混不讲道义,早晚多行不义必自毙。 “带路。” 我松开手,阿旺这才得以重新呼吸。 此时他脸色铁青。 看着地上残废的二人。 心有余悸。 我不放心这个阿旺,这条狡猾的狐狸。 让他带路的同时,我一只手一直放在裤兜里面。 那里面那把水果刀。 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防身工具。 我知道后院一定有人。 但是我得救我那个不成器的堂哥。 “百余怎么样了?”嫂子追问道。 “一会你看到就知道了。”阿旺心虚的说。 我猜测堂哥的情况应该不妙。 在阿旺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后院。 还未进院子,我便听到屋里面有人。 阿旺推开门。 果不其然,里面还有五个人。 正坐在一起喝着酒,打着牌。 一地的烟头和花生,空气里面更是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蹲在角落里面。 他们有男有女,被捆绑双手,衣服也被扒的干净。 我亲眼看到,两个也就二三十岁的女人,浑身赤条条的蹲在那里。 她们双眼已经麻木,丝毫不怎么在意,自己身体被人看去。 我见她们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应该是被打过。 此时已入秋,空气湿冷。 他们蜷缩在角落,不断地颤抖着。 而我的堂哥,正趴在地上。 像是个血葫芦一样,被打的不成人样。 “百余。” 嫂子没忍住喊道。 其实不用他喊,阿旺开门的一瞬间。 屋子里另外的几个人,便已经把目光看向了我。 阿旺这时冲着屋里的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粤语。 我听不懂具体,但也能分清楚大概。 他的意思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仔,敢一个人来救人,快废了他! 第16章 兔子急了,真咬人。 当阿旺推开门的那一瞬间。 看到了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以及被打成血葫芦一样的堂哥。 我大概猜到了,这群人是跑哪条道的了。 他们明面上是走水路的水客,实际上是干的却是更为狠绝的勾当。 三五千一个人,想去东南亚或者香江的人。 被他们以更高的价格卖掉。 男的多半黑工,死在矿里砖厂。 至于女的,先被他们糟蹋一遍之后,再卖到风月场所。 这群人不讲任何道义。 眼里面只有钱。 我也喜欢钱,我更缺钱。 实际上在即将出狱的那几天,老庄也和我说过。 出来走社会。 钱不能没有,但千万不能因为钱而没了做人的底线。 眼下的这些人,恰恰就是做事没有任何底线的一群渣滓。 阿旺还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 张牙舞爪。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说的也都是粤语。 我听不懂。 但想要耳根清净。 便一把扼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捏,便将阿旺的下巴给捏脱臼了。 这狗东西捂着嘴呜呜呜个没完,想要喊,却是喊不出太大的声音来了。 我对嫂子说道:“嫂子,你先走” 我知道今日的事情,难以善了。 想要全身而退,更是不易。 趁着当下还能走,我便让嫂子先走。 “不,我不走。” 嫂子抓住我的袖子。 眼神里面写满了不情愿。 我宽慰起他来说道:“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堂哥回去的。” 嫂子仍然是站在原地不动。 只是对我说道:“我世上无亲无故,你和你堂哥,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我哪也不去。” 我不喜欢优柔寡断,更不愿意眷恋儿女私情。 眼下这节骨眼儿上,事情如果处理不好。 所有人都得命丧在这里。 因为眼前这伙人,做事没有底线,可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亡命徒。 “后生仔,你走不脱。” 这时候屋子里,一个看上去,得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发话了。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别人在打牌,喝酒。 他躺在床上,把正在看着的报纸,扔在一边。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容阴冷的盯着我。 “你堂哥不守规矩,对我不说实话。”他有着浓重的南粤口音。 身材不高,从床上下来,踩着人字拖。 走到了我堂哥的面前。 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变戏法似的,抽出了一把刀子,抵在了我堂哥的脖子上。 “后生仔,想救人,想当英雄,你要有本事才可以。” “你堂哥的命,在我手里,你还想当英雄吗?” 我摇了摇头:“我当不了英雄,我只是想把人带走。” 我把后背的背包,放在胸前,并且拍了拍。 “各位大哥,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 “我可以给你们钱,你们说个数,凡事好商量。” 在我说这话的时候。 我心里其实是有预期的。 对方无外乎是要钱。 我身上是有钱的。 菲姐给我的那一笔两万块。 堂哥一条命,值得我用掉这些钱。 虽然我瞧不上我堂哥。 但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小时候我在村子里挨打,我堂哥也没少替我出头。 人命和钱,哪个重要,我拎得清。 “好啊,五万块。”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开出了价格。 “大佬,我看他,可不像有钱人啊。” 一旁的小弟提醒道。 那大哥轻笑一声:“我难道不知吗?去香江的,要么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跑路的,要么是走投无路的。” “五万块钱,我的确拿不出来。一万块钱,倒是可以请各位喝茶。” 砰! 眼镜男踢翻一个啤酒瓶:“我去花都一晚上,喝酒找小姐陪我玩的消费,也不止一万啦。这么多靓仔跟我着我,不要开饭的?” 眼镜男人用不流利的普通话,略带嘲讽的语气对我说道。 “那你说个规矩,我来办。钱没有,命一条。” 我索性不跟他废话了。 把手重新放回口袋里面。 紧握着那把水果刀。 “可以,北方佬很有魄力嘛。我有点喜欢你了。”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随后松开我堂哥的头发,但还是踹了他一脚。 “这个靓仔没什么本事,废柴一个,放他走啦。” 手下小弟没有任何人质疑他的话。 立刻有人拿刀子给我堂哥割开了手上的麻绳。 堂哥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一边看着我,一边朝我走来:“小召...” 我拍了拍堂哥的肩膀:“别说话,带我嫂子先走。” 堂哥犹豫。 我拍了拍他的脸。 试图让堂哥清醒一些:“放心,这祸是你弟弟我闯的,我不会让我哥替我背锅。走!” 那一声“走”我喊的声音很大。 喊完便推我堂哥打算离开。 “等一下,靓仔。” 眼镜男笑了笑:“我知道你没钱,我也不为难你啦。” 说完看向一旁的小弟。 后者扔出来了一根头部削尖的钢管,在我面前。 眼镜男说道:“你打伤了我的小弟,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啦。不然,我很难做的。 这样,我用这根尖钢管,插你肚子里面放放血,然后我让小弟跟着你,你只要还活着跑到一公里外的码头上。 我就安排船让你哥,和你这个漂亮的嫂子离开,怎么样?哈哈。” 当他说完这话。 我听到,也看到。 他身边那班小弟发出轻声嗤笑。 尤其是一旁的阿旺。 他嘴里渗血。 下巴也已脱臼。 却还是冲着我咧嘴大笑。 似乎是在嘲讽我的不自量力。 “怎么害怕了?”眼镜男看着我:“我还以为多有胆子呢。” 眼镜男轻笑一声:“痴线,一个人就敢单枪匹马的进来。我要是放你走,以后在潮仙,谁还会怕我?” 他说着看向左右小弟:“给我把也绑起来,金边那边的橡胶厂里还缺人,把他们都送去。至于那个女人,等我玩完再说。” “不要。小召,你带你大哥走,我留下。” 嫂子关切的说着。 还想央求那个眼镜男。 但他的手下,已经摩拳擦掌的朝我走来。 这一刻,我知道,此事已经难善了了。 我更不可能让嫂子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当即看着眼镜男身边的人刚起身的空档。 我一个箭步直接冲了过去。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抽出口袋里的水果刀,对准了眼镜男的喉咙直接扎了过去。 第17章 自己人 “干!” 我大吼一声。 先是踢翻桌子。 阻挡了两个,距离眼镜男最近的人。 而后抬起刀子,直接扎向了眼镜男。 可以说这是我出狱之后,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时刻。 我知道逃离这里的机会只有一次。 所以,我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手里的水果刀两寸左右,说长并不长。 扎穿肋骨,刺入心脏都够呛。 但我知道,倘若用尽全力,割喉放血不在话下。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我是带着刀子进来的。 更没有想到,绝境时,我竟然仍有如此勇气与爆发力。 我欺身来到眼镜男身边。 但这一刀我没有刺下去。 而是一把勒住他的衣领,刀子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为了彰显我的决心。 刀锋入肉,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些许出来。 “都他妈别动!”我大喊一声。 眼镜男破口大骂:“后生仔,死扑街!” “闭嘴!” 此刻我觉得心跳加速。 因为我知道,我正处在生死一线之间。 肾上腺素飙升。 眼镜男的喊声,只让我觉得无比聒噪。 于是我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用力砸到桌子上。 可怜眼镜男的高鼻梁,直接被砸的塌陷下去。 鼻梁上的眼镜,也被砸的碎裂开来。 眼角和眼帘,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鲜血直流。 “扑街衰仔!” 他还在叫骂不休。 很显然,作为这群人的老大。 眼镜男没吃过这亏。 我却又手起刀落,一刀扎在他的大腿肌肉上。 随后刀拔出来,重新放在眼镜男的脖子上。 “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六年牢狱生涯。 里面我什么人都打过交道。 最重要的是,我跟在一个犯罪百科的人身边,耳濡目染了太多太多江湖险恶。 我早已不是那个,六年前失手把龙麻子打成残废时,整个人木讷呆滞,不知所措的愣头青了。 牢狱生涯,早已让我脱胎换骨。 所以我的每一步,几乎都是计划好的。 如何急速冲到对方面前,如何控制住对方以及局势。 基本上都在我出手之前,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 擒贼先擒王。 这是老庄教我的。 任何时候,尤其是街头混迹,闯荡江湖。 遇到了对方人多,永远盯住对方带头的人。 “啊!都别动!” 眼镜男吃痛的大喊。 他被我一刀扎在大腿上,虽未伤及动脉。 但肌肉的疼痛,让他瞬间额头上,渗出豆子一般大小的汗珠。 “小子,你很勇啊。” 眼镜男还在嘴硬。 我笑着说:“现在才知道,晚了。” 我把刀向上挪移,放在那眼镜男的嘴边。 刀尖甚至已经伸进了眼镜男的嘴里。 “自己血什么滋味儿?”我嘲讽道。 眼镜男说道:“我低估你了。” “现在意识到有些晚了。” 我拖拽着眼镜男推到墙根,随后看着他的那几个手下。 “我不想撕破脸,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没必要非见血。但你不给我活路,那对不起了,我命贱,死之前拉几个垫背,我也算赚了。” “哈哈哈。”眼镜男狂笑了起来:“你有胆识,也有身手。不如这样,你跟着我,当我小弟,我给你一口饭吃。” “至于你堂哥和嫂子,我放他们走。” 我笑了笑,那刀在他脸上拍了拍:“不是,你他妈还挺自信的。你本来只是一个水客蛇头,非得做这些缺德的事情。老子虽然命贱,但也不会跟你同流。” “更何况,老子的命运,老子自己做主。你一个窝在渔村里的死狗,也想当我大哥?你也配!” 我在牢里面的时候。 曾一度喊老庄大哥。 但那老东西自始至终,都不愿意。 甚至出狱前,也都不允许我叫他大哥,或者师父。 眼镜男这条死狗什么狗烂玩意儿,连老庄一根腿毛都不如。 “这样吧,我放你们走,车船我给你们安排好。怎么样?” 眼镜男终于松了口。 我一脚踹在眼镜男的脚踝上。 力道不大,但还是让他跪了下来。 “你当我傻b?整个渔港都是你的人,上了你的船,还不是像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你宰割?再说,老子已经找好船了。” 堂哥这时虚弱的说:“小召,你找好船了?” 我嗯了一声。 我已经和鱼老约定好了。 毕竟是菲姐介绍的人。 虽然未必知根知底。 但总比这群人强。 当务之急,我只想着如何离开这里。 而此时,眼镜男则问:“你跟我结了仇,在潮仙没有船会送你们。” 他继续威胁道:“毕竟你是外乡人,除非你连夜离开潮仙,或者把我们都杀了” 他的话,成功激怒了我。 握着刀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几乎快要扎进皮肉时。 “让你的人滚!” 我一边喊着,一边拖拽着眼镜男朝门外走。 然而当堂哥和嫂子,把门向外推的一瞬间。 却看到,门外走进来了一个花衬衫。 “我丢!眼镜仔,你们这是闹哪样?!” 花衬衫大喊一声。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抬头一看,穿着花衬衫的不是别人。 正是几个小时前,在包子铺与我见面的鱼老。 他晃晃悠悠的拿着两瓶玉冰烧,半只烧鹅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他那架势,以及开口对眼镜男的称呼。 我当下便猜到,他们是认识的! “鱼老,这个北边仔踩过界了。我丢,替我解决了他。” 鱼老愣了一下。 似乎看着眼前的场面。 立刻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便说道:“后生仔,把刀放下吧。” 他把酒和烧鹅,放在一旁,闲庭信步的走到我面前。 把自己的手,放在我握刀的手上。 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拍了拍。 “好啦,后生仔,你的船我找好啦,你明天就要上船了,不要节外生枝啦。” 这一下,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眼镜男:“阿鱼,你们认识?” 鱼老点头:“是啊,后生仔是我的老板啦。他是菲姐引荐去香江的,怎么就和你误会啦?” “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各退一步啦。” 鱼老冲我使了一个眼神:“并说道,我担保啦。眼镜仔不会对你怎样的。再说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跟菲姐交代的啦。” 鱼老最后的一句话,让我多少放下心来。 之前的交谈见面。 我能看出鱼老是很给菲姐面子的。 于是我最终,松开了手里的刀子。 鱼老则到一旁桌子上,打开一瓶玉冰烧。 喝了一口,又浇在眼镜的腿上。 眼镜疼的呲牙咧嘴。 鱼老半开玩笑:“是先给你差佬?还是先给你叫医生?” 眼镜男骂道:“我叫你老母!” 鱼老摸着肚子哈哈大笑:“衰仔,居然被一个后生伤到了。哈哈。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要不喝口酒,这件事就算啦?” 鱼老举起酒杯,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一口,又把另外一杯推向眼镜男。 眼见眼镜男还有所犹豫。 很显然对今天吃的亏,他心里很不爽。 而鱼老则笑眯眯,既有玩笑意味,又略带威胁严肃的说道:“怎么,眼镜仔你连我阿鱼的面子都不给?嗯?!” 第18章 交换 “可是这个扑街仔,打伤打残了我这班靓仔,这事情怎么说?” 虽然鱼佬竭尽全力的想要当这个和事佬。 但很显然,我单枪匹马的闯进来。 二话不说干废了眼镜的三个手下。 这事情今天倘若不给个交代,恐怕是难以善罢甘休的。 出来走社会,闯江湖的,其实最看重的不是钱。 而是脸面。 因为有了脸面,别人就会卖你面子。 有人给面子,就代表着有钱赚。 所以,江湖人好勇斗狠。 抢的不光是利益,还有脸面。 今天我单枪匹马闯进来。 虽然是为了救人。 但却也把眼镜得罪的死死的。 更何况,眼镜的手下也被我打成了残废。 这事情倘若传出去,在潮仙,他眼镜以后恐怕都被人嘲笑许久。 所以,我清楚鱼佬这个和事佬,不好当。 “眼镜仔,我的面子你是真的不打算给的咯?” 鱼佬冷哼了一声。 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点点的收敛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大佬。” 一声大佬。 我立刻明白了鱼佬和眼镜二人的关系。 那年月的社会江湖,人们总是喜欢论资排辈。 我猜鱼佬的辈分,要比眼镜高。 “这样吧,我不让你白吃亏。鸡公山,红海湾这条线,以后交给你做。” 鱼佬淡淡的一句话。 眼镜脸上的严肃少了些许。 “鱼哥,鸡公山红海湾那条线,涨水的时候,一天只能过三十多条船啊。” 鱼佬笑了笑。 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 “怎么?嫌少啊,后生仔?” 眼镜继续说道:“可是,你手里梧桐山,每天能走不少人和货啊。除此之外,还有惠州的几条线。大佬,你一个人吃得下吗?” 鱼佬笑道:“我吃不吃得下,需要告诉你吗?” “靓仔,我同你讲。红海湾那条线你今天要么收下,要么一切免谈。” 鱼佬拍了拍我的肩膀:“至于这个北方来的靓仔,我保定了。” 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 显然是在做出某种重大的决定。 过了几秒钟后。 他点了点头。 长出了一口气:“好!大佬鱼,我给你一个面子。人你带走,明天开始,我的大飞就从红海湾过了。” 鱼佬嗯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后生仔。”我没有想到。 今日死局。 居然在鱼佬的调停下。 三两句话就这样过去了。 我搀扶着堂哥,走出阳江海门小渔村的时候。 已经入夜了。 天色已晚。 海门湾涛声依旧。 海边渔火与海天连成一线。 鱼佬带着我们,去了他的地盘。 其实离眼镜旺哥那伙人不算远的靖海的一处渔村。 用鱼佬的话来说,整座渔村码头上停靠的几十条船,都听他的。 除此之外,他在惠州这些地方,每天从香江往来十几趟的大飞。 上面装满了家电,手表。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要命的货。 “多谢你,鱼哥。因为我,害你损失了一条线路。” 这话是我真心实意的。 因为我知道,对于水客来说。 一条能走人,又能走货的线路。 是多么的值钱。 出狱之前,老庄和我说过许多江湖往事。 天南海北的哪里都有。 早年间东北的土匪,山东的响马。 川渝的袍哥。 这些地方的江湖。 当然也包括两广,以及福清一带,这些靠海吃海的水客们。 白天是渔民,想捞偏门。 自然而然也要依靠大海。 南粤多往香江走人。 至于福清,则是拜了妈祖,全世界哪里他们都可以落脚。 荷兰阿姆斯特丹,意大利的米兰西西里,大洋彼岸的洛杉矶。 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能听到福清人说一句:干霖娘。 鱼佬笑了笑:“后生仔,是你命好。我给菲姐打过电话啦,她托我好好照顾你。” “本来我是打算,把你们三天后安排到香江的。但没想到,你们居然遇到了眼镜那个烂仔。”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眼镜那个烂仔的?” 我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给了鱼佬。 后者听完。 长叹一口气:“在我们这个地方,眼镜的名声不太好。他做事太极端,太没有底线了。出来闯,人还是要讲道义,讲信誉的。” “好多人上了他的船,男的被卖到了东南亚的橡胶厂,甚至卖到了非洲去挖矿。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成了当地的化肥。” “女的则被卖到了欧洲,以及大洋彼岸的一些城市。趁年轻,做皮肉生意,因为高价钱,可等老了,或者生病身体不能再产出利益之后,她们的下场也是很惨的。” 说完他摇了摇头:“至于我给他的那条线路,是我今天找他本来就要谈的事情。也是之前早有打算的。” “只不过赶上了你去大闹天宫,我就趁个人情,送给他了。” 鱼佬表现倒也豁达。 我反而好奇了起来:“鱼哥,这走货的线路,在你手里不是更好吗?干嘛送人?” 说完我突然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当然,鱼哥,你就当我多嘴。这事情我本就不该打听。” 混江湖的没有哪个人是心慈手软的。 交情深浅,比不过利益分配。 鱼佬愿意把掌握在自己手里,成熟的线路莫名其妙的交给眼镜。 这其中是一定有原因的。 而这原因,极有可能是这条线路出了问题。 亦或者送给眼镜之前。 鱼佬就已经给他挖好坑了。 同行是冤家,鱼佬怎么会好心把自己赚钱的生意送人? 我刚才也是话赶话,多嘴问了。 鱼佬笑了笑:“没事啦。” 他看了一眼手表:“你堂哥的伤势不算严重,都是皮外伤,船我已经安排好。今晚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坐车去惠州,我们坐船出发。后天一早,你就可以在铜锣湾吃早茶啦。” “多谢了,鱼哥。” 其实这比我预想的要快许多。 我本以为我们要在潮仙停留一两天。 “不必谢我,谢菲姐啦。不过靓仔,我看你做事机敏,今天这事你敢单枪匹马的去找眼镜。这次去香江,想好做什么发财的生意了吗?” 第19章 一张贱嘴 我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混不下去了呢。”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 一直贴身存放在身上的那枚,老庄给我的梅花牌九。 他曾说过。 若是我混不下去了。 就去香江的一家佛龛店,那里有人能保我平安。 梅花牌九的左下角。 赫然用刀歪歪斜斜的镌刻着“卢记”二字 想必是那神佛龛店的名字。 鱼佬笑了笑:“你有身手,也有胆识,不会混不下去的。” “只不过下马问前程,你拖家带口三个人去香江,总要讨生活的。” 我听鱼佬的话说到这里。 突然意识到,这家伙似乎是在暗示着我什么。 “鱼哥你什么意思?难道说,鱼哥有什么大茶饭的门路?” 所谓“大茶饭”。 在粤语里面,指的是大生意的意思。 “哈哈哈。”鱼佬摸了摸肚皮:“小兄弟,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个生意你是能做的。” 我笑了笑:“说来听听。” 鱼佬继续摸着他花衬衫下面,隆起的肚皮说道:“我想让小兄弟你这次下去,帮我带点东西。” 听到这话。 我心里的那根弦立刻紧张了起来。 鱼佬本身就是做私走水路生意起家的。 手下有人有钱,什么东西,一条船不能运? 非要让我这个自身难保,需要借他路线跑路的人,把东西带到香江。 我出狱的那个岁月。 正值是九十年代初期。 香江的货物十分紧俏。 可以,随便从香江带点什么。 拿到北方的城市里去卖。 就能轻松卖个好价钱。 我们村子里,就有不知道几手的贩子。 买了一些香江的电子表在省城卖,结果赚了大钱。 离开了丁沟村的穷乡僻壤,落户了省城,甚至还开上了汽车。 但是往香江带东西。 我想了半天。 总觉得这事情不妥当。 “出门之前,家里留了几千块,身上还有一些钱。我和堂哥加起来,就算去了香江,也能勉强一阵生活开销。所以...多谢鱼哥好意了。” 我留了心眼。 没有答应。 也没有多嘴去问,要带什么东西去香江。 而是用还算委婉的语气。 拒绝了鱼哥的好意。 然而那鱼哥。 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 而是拿出来了一个咖啡色的背包。 放在了我的面前:“要不兄弟你再考虑考虑?” 这一趟,只要把这些东西带过去。 足够你在香江小半年的开销。 我直言拒绝:“鱼哥,还是别为难我了吧?今日你帮我的事情,我陆文召记下了。等我在香江,真吃上了大茶饭,一定惦念鱼哥今日对我的好。” 鱼佬尴尬笑了笑:“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祝你明日一路顺风。” 这一晚上。 在鱼佬的渔港码头。 我睡的并不踏实。 一方面是被打成猪头的堂哥,哼哼唧唧了一晚上。 另外一方面是我拒绝了鱼哥的好意。 人心隔肚皮。 我不知道他做人格局如何。 倘若格局小的话,恐怕这事儿他会记恨。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们坐上了前往惠州的大巴车。 是鱼哥自己找来的大巴车。 我,堂哥,嫂子坐在车的最后面。 堂哥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非常的显眼。 但显然我们没时间养伤了。 留在潮仙只会夜长梦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镜就会选择再报复我们。 更何况,我砍了龙麻子一只手。 他家里人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算算日子也能查到,我们一路南下了。 倘若再在潮仙停留几日,他们就追来了。 而且,这事情闹得很大。 阿sir衙门的人,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 尤其是丁沟村治安所的杨所。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潮仙。 当天傍晚,我们来到了惠东。 没有停留,在一条偏僻的靠海的红树林里面,我们坐上了一条渔船。 渔船的环境奇差无比。 我们是在装鱼获的船舱里面躲着。 几十个人,挤在一起。 鱼舱里面的气味儿就别提多冲了。 嫂子吐了好几次,堂哥则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 我在监狱里面的日子,早已有了很强的适应能力。 所以我也还算好。 开船之后,就开始了海上的漂泊之路。 不知颠簸多久。 黑暗里一个手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借个火。” 随后一张脸探了过来。 我仔细瞧,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面孔。 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 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还分了我一根。 “多谢,不会抽。” 我拒绝陌生人递来的香烟。 当然,我也没有拿出打火机。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对方什么来路我都不知道,他的烟自然是不会接的。 对方笑了笑,把烟放在耳朵上。 “第一次去香江吧?” 我嗯了一声。 不想说太多。 “那女的,是你姐,还是你嫂子?” 他冲我嫂子看了一眼,叼着烟笑着问。 我冷着脸回答道:“不该问的别问。” 对方啧了一声:“看样子关系不一般啊。”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一定是在内陆惹了不该惹的人,带着家人去香江谋生的。” “可你一没背景,二没势力。去了也是找死。” “香江啊,遍地江湖!” “新记,号码,水房,和记!这些字头你听过吗?随便一个猛人,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这一路颠簸。 我有些晕船。 嫂子路上都是我照顾,她也晕船。 此时此刻斜靠在船舱的角落里,昏昏欲睡。 看得我十分心疼。 而现在眼前这抽烟的男人,言语挑衅的更是让我心中无名的怒火中烧。 “你说的这些,跟我有鸡毛关系?抽烟堵不住嘴,我不介意送你下船去跟龙王爷聊聊天。” 我压低了嗓音,心里的那点儿耐心,已经渐渐消弭了。 “我是感慨这样的美女,去了香江,要是只去茶餐厅,麦当劳里打工,实在是太可惜了。” “港九新界大佬多,你可得小心,别让哪个字头的大佬看上了,娶小老婆也就算了,再被卖到马栏里面...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是故意的。 笑着说这话的时候。 一脸猥琐。 然而这话说完,我终于按耐不住了。 刚要动手。 却突然感到手背一阵冰凉。 再看嫂子不知何时醒来。 已经抓住了我的手,并轻声说道:“小召,别惹事,让他说吧。” 抽烟男继续笑着说:“啧啧啧,姑娘是好看,但北姑在香江,一晚上也就千把块。” “我去你妈的!” 我刚要挥拳砸过去。 却突然看到鱼佬的一个手下,从甲板上走了下来。 “都小点声,马上靠岸了。” 香烟男笑着说:“大佬,我们到哪了?” 鱼佬手下不耐烦的说:“西贡!下了船放聪明点,赶快去观塘找人接手。鱼哥把东西交给你,是信任你,你要是敢出纰漏,鱼哥饶不了你!”“放心啦大佬。” 手下也同时看了一眼我:“别招惹这个贱人,他仗着给鱼哥送东西,四处挑衅找事。没人敢动他,因为动他就是跟鱼哥过不去。” 鱼佬手下对我算是告诫,说完他便离开了。 而那香烟男冲我笑了笑,从身后扯过一个背包。 我这才发现,他身后的背包。 正是那天鱼哥想让我,带到香江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香烟男,代替我给鱼佬送东西。 我对背包里面有什么不感到好奇。 香烟男是故意在挑衅,我也就不予理会了。 继续坐在鱼舱,等着靠岸。 十分钟后,我听到船舱外面传来交谈。 船已靠岸,我们所有人走到甲板上,准备上岸。 却在这时候。 岸边闪起数个强光手电筒,顷刻间海岸线上人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我们是香江皇家海上治安队,你们已进入香江海域,全部人不许动!” 我还未反应过来。 却突然听到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丢,香江海安保队,抓到可是会被送回去的!大家快跑!” 第20章 睚眦必报 “我丢类老母!” 鱼佬的手下大喊一声。 随后冲着渔船驾驶室喊道:“船家,掉头” 此时有一半的人正在船上。 另外一半则已经跳进了海水里面。 只是这船立足未稳。 所处在一片海滩外的深水区域。 渔船猛的掉头。 一下子便甩下来了好几个人。 我搀扶着堂哥和嫂子没站稳,这掉下船舱的自然而然也包括我。 我和堂哥会游泳。 但嫂子却不会。 在水中挣扎半天,身上还有行囊背包。 这些行囊背包进了水,就如同海绵一样,包裹在嫂子身上。 顷刻间,嫂子就被海水淹没大半。 堂哥掉入水中之后,立刻喊道:“快去救你嫂子,别管我。” 我当然不会管他。 以为堂哥的水性比我好。 我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把身上多余的累赘全部扔掉。 然后奋力朝着嫂子游了过去。 恰巧此刻好死不死还是退潮的时候。 海水阻力很强。 我几乎用尽全力,才游到嫂子身边。 然后胳膊从嫂子胳膊下面环上去,开始朝岸边游。 只是游着游着。 突然感受到掌心一阵温软! 再看嫂子,眼神躲避。 “你...你别乱摸!” 她对我说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 只因救人心切。 这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可那地方恰恰是我魂牵梦萦,想要探索的神女峰。 “小召,左边那有一个礁石!” 此时此刻,堂哥也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赶忙把手挪开。 堂哥指着不远处,左边大约两百多米的地方。 一颗光秃秃的礁石伫立在岸边。 而与此同时,皇家水上治安队的船,也已经开了过来。 开始把掉进水里的人纷纷纷纷捞上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哪怕是掉进海里的偷渡客。 宁可泡在水里,也不愿意被海上治安队带走。 似乎岸上的香江,是有魔力之地一样。 就算拼了命,也要游上岸。 堂哥手指的方向,有一处暗礁。 我们好不容易游到暗礁上。 安保队的船也开了过来。 海面上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脑袋漂浮在岸上。 那艘运送我们的渔船,也已经被安保队的快艇逼停。 可以说是岸上有安保队,水里面还有安保队的快艇。 当务之急,我先把嫂子稳妥的安置在暗礁上面。 “嫂子,你没事吧。” 我把嫂子安顿好。 刚开口问。 却看到嫂子点了点头。 她脸色有些白。 毕竟已经入秋,海水还是有些冷的。 “喝了几口水,不碍事。”嫂子轻声说道。 我重新看向水面。 却看到,堂哥也在水里泡着。 正朝这边游过来。 “别在暗礁上待着了!” 堂哥冲我们大喊道:“这会儿正在退潮,你们想被潮水卷走吗?” 他指着岸上:“往岸上游!快!” “嫂子,还有力气吗?” 嫂子是不会游泳的。 水客的船上,自然而然也不会有什么救生衣。 嫂子身上已经完全湿透。 她只是勉强点了点头:“还行。” “那你抓紧我!” 我从背包里面,取出来了一根绳子。 把嫂子和我拴在一起。 “别!”嫂子拒绝道:“我不会游泳,你这样危险。” 我态度十分坚定的说道:“嫂子,就算今天喂鲨鱼,也是咱们俩一起。” “别吓唬说,你能长命百岁的,小召。” 说完,我俩便已经重新跳入海水之中。 开始朝着岸上游。 此时入夜。 海水很亮,只有月光洒落处的海面,翻起的浪花是白色的。 其他的地方,均是一片黑暗。 我,嫂子,堂哥。 三个人在黑暗中游了大约二十多分钟。 这才踉跄的从水中出来,双脚踩在松软沙滩上的那一刻。 我整个人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气喘如牛,浑身没有丝毫力气。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跑!” 堂哥这时候一手拽着我,一手拉着嫂子。 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说道:“被治安队抓住,我们都得被送回去。你们看那座山!” 他这一说,我缓缓的抬起头。 原来在我们的前面,赫然是一座山岗矗立。 “这就是香江?他们不是说,香江高楼林立,全是繁华和霓虹灯吗?这山,丁沟村也能看见啊。”我说道。 同时有些失落。 心想这经历如此的危险和颠簸。 到头来,香江就这样? 怎么和电影里面差距这么大。 “你这话说的傻不傻!咱们现在是在香江的郊区,农村。这里肯定不是香江的市中心。”堂哥拽着我:“别愣着了,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皇家治安队就在附近,快走。” “身上的钱丢没丢?”堂哥又问。 我检查了一下。 身上几处藏钱的地方,水里的暗流,并没有把身上的钱卷走。 至于行李,丢了也就丢了。 那些都是可以再买的。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顾不得身上湿透了全是泥沙。 准备穿越灌木丛,往香江市区里面走。 可没走出去几步。 却突然听到,灌木丛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兄弟,别走,救我!” 我停下脚步。 “哥,灌木丛里面有人。” “别管闲事了!”堂哥拉着我,想要赶紧离开。 可我仍然选择义无反顾的停了下来。 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我走到灌木丛前,扒开灌木丛。 赫然里面躺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船舱里面,冲我挑衅的香烟男。 “兄弟,拉我一把!” 他祈求的说道,并冲我伸出手来。 我这时再看。 他的腿居然断了! 应该是落水之后,砸在暗礁上砸断的。 总之骨头都刺出皮肉了,鲜血淋漓。 “我走不动!你帮我,我要去观塘...把鱼哥的东西,送去观塘。这东西很重要,失手的话,鱼哥会杀了我的!” 我冷笑一声:“你还记得你在船上说的话吗?” 香烟男说道:“兄弟,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那都是开玩笑的。” 堂哥也拉了拉我的衣服:“行了,小召,这个人双眼凹陷,骨瘦如柴。一看就是个白粉仔,他说什么就当放屁,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堂哥要拽我走。 可我却挣脱堂哥,捏着拳头噼啪作响一阵后。 缓步走向那抽烟说道:“不行,这张烂嘴,刚才在船上,一直冲我嫂子说贱话。我早就想让他闭上了。” 抽烟男脸色大变:“兄弟,别...你别过来!别...你要干嘛!?” 我抽出防身的水果刀:“你说,在船上让你闭嘴,你干嘛不闭嘴呢?!” 第21章 你的背包 “兄弟,在船上的时候,是我有眼无珠。求你,带我走,我不能回去!求求你!” 男人还在祈求。 可我内心盛怒如火。 “别管他了!小召,快走。” 身边传来堂哥的催促。 我推了推堂哥:“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堂哥疑惑的问:“你要干吗?!小召,跟这种人渣,你废话干嘛?” “哥,你别管了。你带着嫂子先走。我来之前看过地图,往前面应该就是公路,上了公路就能往市区走了!” 我推了我哥一把。 却看到嫂子,站在我哥的身后。 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笑着对嫂子说道:“嫂子,你跟我哥走。” 嫂子欲言又止。 我哥则生气的说:“你这小子...素英,我们走。你快些跟上来。” 只等我哥和嫂子走远了。 刚才在船上向我挑衅的男人。 此时此刻似乎是意识到了,等待他的不会有好下场。 他索性开始威胁起来我。 “我告诉你,鱼哥安排我去观塘送东西,要是耽误了...” 我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攥紧拳头,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鱼哥的东西,我替他送了!” 那男人被打的眼冒金星。 “丢类老...” “还骂!” 我接连又是好几拳。 把这一路心中郁闷,全部倾泄在了他的身上。 转瞬间这家伙便被打晕了过去。 然而这时。 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是我听不懂的粤语。 转头再看。 几个穿着黑色皇家治安官制服的阿sir,拿着手电筒,朝着这边寻了过来。 我上下其手,将那人身上搜刮一通。 一包烟,几百块的港币被我收入囊中。 随后我便盯上了他抱在怀里的书包。 这是鱼老交给他的东西。 之前也想让我带着。 我没答应。 可是现在,就在眼前。 我将那书包拿一把夺过来。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知道,再耽误下去。 恐怕我也逃不脱。 于是拿着书包,便朝着灌木丛钻了进去。 我知道,那一刻我逃跑的样子,应该是很狼狈的。 连滚带爬的在灌木丛里,走了大概十几分钟。 我看到了一条公路。 走出灌木丛。 身后传来堂哥的声音。 “小召,我们在这儿!” ... 后来我知道。 那条公路叫西沙路。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香江最西边的西贡。 我们下船上岸的地方,名为西宫郊野公园。 那条路我和堂哥,还有嫂子。 走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天亮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城区的样子。 沙田区。 我终于见到了,小时候电影里面,才会看到的香江。 城市群的高楼林立。 这是真正的钢筋水泥的丛林。 高楼挨着高楼。 狭窄的街道,满是繁体的招牌,以及说着我听不懂粤语的人们。 堂哥和嫂子很局促。 但我知道,虽然没有镜子。 我脸上也和他们的表情差不多,都是见到大世界的局促和怯意。 “北佬...” 路上一个中年大妈,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我们。 嘴里小声的说。 我知道多半是歧视的话。 北佬两个字也不怎么好听。 如果在监狱里面,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他一定会被一顿毒打。 我自认为我是一条野兽,撕咬残暴。 但进入了钢铁丛林,我却内心没有什么底气。 “小召,我们去哪里啊?” 嫂子有些虚弱的问。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我们没吃一顿热饭。 又顺着公路走了一晚上,加之没有正式的身份。 我们身上的衣服,全是海水干了之后,黏在身上的感觉。 加上出了一身汗,这狼狈劲儿就别提了。 堂哥也看向我。 一路上我俩都没有交流。 显然他在生我,昨晚没有听他话的气。 “我们去油麻地,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 我拿出菲姐给我的联系方式。 万幸落海之后,上面的字迹虽有些模糊,但还能看得清楚。 油麻地,曾荣大厦,肥祥:27- 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迅速,寻找到落脚点。 然后找一个谋生的事情来做。 不然就我们三个身上那点钱,恐怕在香江活不过一周。 中午的时候,我们在一家粥粉铺。 随便吃了一点午餐。 口味清淡的食物,是真的吃不惯。 我想念起了北方的炖菜和馒头。 吃完饭,我向粥粉铺的老板打听:“老板,油麻地曾荣大厦怎么走?” 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看了我一眼。 小眼睛里全是鄙夷之色。 “便宜点当然是坐港铁或者小巴,有钱的话打的士啦。” 说完他继续看报纸。 “那港铁和小巴,怎么买票?” “当然是那港币啦,难道用rmb嘛?怎么?你需要兑换港币嘛?我这里兑换不了的喔。” 他指着外面:“出门左转有银行啦。” “好,谢谢。” 我身上是有港币的。 但不多。 打的士并非首选,于是我带着堂哥和嫂子,坐上了一辆小巴去往油麻地。 虽然粤语我听不懂,但好在繁体字我能看得懂。 举目无亲的香江,我们三个异乡人。 一路上虽遭受无数白眼。 但却还算顺利抵达油麻地。 买了一份地图,找到了我们要去的曾荣大厦。 这里是肥祥的地方。 菲姐说他在香江捞偏门。 我不确信此人能否信得过。 但在没有一个熟人朋友的香江,他是我唯一能够选择联系的人。 来到油麻地,我们顺利找到了曾荣大厦。 但因为不知道具体门牌号。 我找了一处报刊亭,拨通了那张纸上的电话。 “喂?哪位?” 接通了电话之后,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 “我找肥祥。” “肥仔,有人找你,又是个北佬。” 电话那头接电话的明显不是肥祥本人。 同时电话里很嘈杂,既有叫骂声,似乎还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对方的说话的态度,让我很有些不爽。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没过多久,电话里传来肥祥的声音。 “哪位找我啊?” “我叫陆文召,菲姐让我来找你的。” “嗷嗷...明白!了解!你在哪里?” “我在楼下报刊亭。” “等着我,马上下去。” “好,报刊亭外,背着一个咖啡色背包的就是我。” 挂断电话。大约几分钟后,我看到一个胖子,挪动着肥墩墩的身体。 从曾荣大厦上走了下来。 “哇,我丢。三个人啊,菲姐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喔。” 肥祥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军绿色的衬衫加短裤。 一边抽着烟,一手拿着马经。 “哈哈哈,没关系。既然是菲姐的朋友,就是我肥祥的朋友。走啦,你们刚下船,我带你们先去住的地方啦。” 肥祥迎上来。 显得非常热情。 下意识的想要拿过我肩膀上的背包。 我不动声色的躲闪了一下:“客气了,祥哥,我自己拿着行李就行。” “好啦,一家人啦。我老婆还是你们的同乡呢。” 在肥祥的笑声中。 我们三个上了曾荣大厦。 这栋二十几层的大厦,外面看光鲜亮丽。 但里面却是龙蛇混杂。 空间非常逼仄狭小。 电梯也老旧了。 坐上去之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们来到十五楼。 推开门整条走廊里面,全是粉红色的灯箱广告。 广告牌上面各种宾馆名字。 我们三个刚出电梯,便看到两个穿着睡衣,踩着人字拖的妖艳女人走出来。 肥祥拍了其中一个的大腿笑着调戏道:“小妹,还有三个钟头就做生意了,你怎么还没化妆啊。” “死胖子,又吃我豆腐,我化不化妆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化妆好看点,客人们喜欢,我也开心啊。” “你烂仔,别想吃老娘豆腐,扑街啦。” 这胖子和女人虽然说的是粤语。 但我也从他们的交谈对话中。 听出了一个大概来。 立刻明白。 这曾荣大厦十五楼是做什么的! 这不就是一楼一凤啊! 堂哥鼻青脸肿,但也似乎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地方。 目光躲闪,不去看那些美女。 而嫂子则始终低着头。 乌黑的头发遮盖了眼睛,也是尽量不去看那些粉灯广告牌,以及屋子里走出来的那几个妖艳女人。 肥祥看出了我们三个眼神当中的古怪。 立刻说道:“兄弟,不要害羞。我阿祥是这里的负责人,我这里虽然乱了一些,但安全。是不少你们这样,南下朋友来到香江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我尽量表现的淡定,说道:“祥哥,你这桃色风月生意倒是做的不错。” 肥祥连连摆手:“哪里哪里,这马栏可不是我的生意。是泰哥的,我只是这里的马夫,陆兄弟,你可千万不要看不起我。” 所谓马栏和马夫我明白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混饭吃嘛。我也蹲过大牢。” “诶,在你们那里叫蹲,在我们这里叫进修。哈哈哈。” 肥祥搂着我,选了一间房。 “今晚就先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油尖旺逛逛。” “好多谢。”我笑了笑,放下行李。 “不过,在这里你不要乱跑。”肥祥友情提醒道:“曾荣大厦的马栏是我们新记的字头,但外面窝打老道街上,还有别的字头。千万不要惹麻烦。” “放心,我心里有数。”我笑着说道。 只等肥祥离开。 一路舟船劳顿,嫂子和堂哥洗了一个澡,便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个帘子。 隔开我和堂哥他们。 今晚我睡沙发。 在确定了堂哥和嫂子完全睡着后,我一个人来到厕所。 打开了那个,我背了一路抢夺过来的背包。 我其实很好奇。 鱼老到底要把什么东西带来香江。 然而,当我打开背包的那一刻。 我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在这背包里面,放着的,竟是一个密封严实的骨灰罐子。 第22章 大茶饭 骨灰罐子是瓷制的 黑白色带花纹。 外面用黑布包裹。 古怪的是那骨灰罐子的封口处,被人用胶严严实实的密封了起来。 说实在的。 打开背包之前,我曾经幻想过。 这背包里面会装什么东西。 比如热武器。 再比如黄金。 亦或者是贼赃都有可能。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 这背包里面的放着的。 居然是一个骨灰罐子。 “赵丰年。” 生于:1971年六月二十三日。 卒于:1995年一月十二日。 这是骨灰罐子上面,唯一记载的信息。 除此之外,背包里面,再无任何东西。 “鱼老平白无故的,干嘛要送一个骨灰罐来香江?” 我十分费解。 可看着那骨灰罐子。 说实在的是有些害怕的。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 “叶落归根?难道说这个叫赵丰年的,想要埋在香江?” 我突然想起来。 之前看一些地摊杂志刊物。 有些人,尤其是做生意的人。 都喜欢搞一些风水玄学。 尤其是死后下葬的地方,最是讲究。 难不成这个赵丰年,是想让鱼佬把不会,葬在香江? 在风水下葬这类玄学之说里面。 香江最是盛行! 尤其是南粤,福清这些地方。 一些做生意的人,最喜欢死后葬在香江的一些风水宝地上面。 看着骨灰罐子。 一下子我就懵了。 “怎么处理掉呢?” 我心里盘算着。 我总觉得,这个骨灰罐子不一般。 不能扔马桶随便处理掉。 一方面是我敬畏这些。 另外一方面,这东西是潮仙鱼佬的东西。 在潮仙的时候,我差点把命留在那里。 如果不是鱼佬出手相助,恐怕我也不会活着来到香江。 所以于情于理,这东西,我都得替他先保存着。 可是看了左右。 肥祥的这地方。 只能是我们暂时容身的落脚地。 是我们来到香江的第一站。 但绝对不会长此以往的住在这里。 一来这里环境太杂乱。 是一个风月场所。 二来我们需要一个正式身份,毕竟想留在香江赚钱,就得有一个身份才行。 所以,这地方是肯定存不了这东西的。 香江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 除了肥祥,我不认识别人。 当下也就只好,背着这个东西,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下只能选择先睡觉。 养足精神,再筹划我在香江的未来。 来到香江的第一夜。 我睡的并不踏实。 一来是心里杂乱辱骂。 经历了海上的生死一幕。 此刻的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另外一方面是这马栏的隔音效果极差,我甚至能够听到。 隔壁马房里面,客人与凤深入交流的声音。 此起彼伏。 听的我是百爪挠心的同时,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已经快到中午了。 嫂子给我们买了一些午饭。 简简单单的炒河粉。 吃午饭的时候,堂哥看着我说:“小召,我们现在到香江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说实在的,我们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你嫂子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嫂子低着头。 筷子挑起来两根肠粉送进嘴里。 嫂子点了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给我们各自找个身份。不然的话,没有工作会要我们。”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我其实压根就没什么办法。 来到这里我唯一能找的人是肥祥。 可这家伙从昨天晚上,安排我们住进来之后。 就不见踪影,一直没有出面过。 “其实,我可以去当外佣。我之前听厂里的姐妹说,香江有很多有钱人,都有请保姆佣人的习惯。” 嫂子低着头:“我勤快,相信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的。” 堂哥沉默不语,埋头吃饭。 作为一个男人。 让老婆去做佣人。 这本身就是一个很丢面子的事情。 但因为我们没有身份,所以想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谈何容易? 九十年代的年月里。 来到香江的女人。 要么是佣人。 要么就是在曾荣大厦这样的地方,做着出卖自己的生意。 “百余,你说呢?” 嫂子问我哥。 我哥嚼着河粉。 装作噎住的样子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了。” 这回答其实有些不负责任。 但转念一想。 嫂子和堂哥,沦落至今。 我是要负全责的。 这时候我是不能当缩头乌龟,装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不说话的。 “有手有脚的饿不死,再不济去码头扛大包,总归是没问题的。” 我笑了笑。 其实也是故作乐观的苦笑。 “放心嫂子,只要有我和我堂哥在,就绝对饿不到你。” “吃完饭,我就去找肥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堂哥放下碗筷:“我和你一起。” 初来乍到香江。 虽然我和堂哥,我们身上加起来,就那么两三万块钱。 但在纸醉金迷的香江。 这几万块钱根本经不住我们三个人的花销。 吃完饭之后,肥祥也回来了。 他似乎是一夜没睡。 黑眼圈很重,一身烟味和汗味。 “兄弟,下午什么安排啊?要不要我推荐你几个妹妹,给你放松一下?” 肥祥见到我,便主动开起来了玩笑。 堂哥本能的不愿意与这些捞偏的人多打交道。 站在我后面一言不发,甚至肥祥开起来这种荤玩笑的时候。 他也是躲躲闪闪,不敢正眼看肥祥。 而我就表现的比较豁达了。 牢里面什么样的人我都打过交道。 形形色色有好勇斗狠的,也有肥祥这种,世故圆滑的。 我虽然也未经人事,没有和哪个女人发生过关系。 对于床上那点事,也是一窍不通。 但我知道。 我不能表现的自己,像是个没沾过荤腥的雏儿。 “一路奔波,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过几天,等我找到大茶饭,把你这里的姑娘全包下来。” 肥祥哈哈大笑,搂着我的肩膀。 “那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够风骚,技术好能把你送上天的女人!” “行了,肥祥说个正事。” 我严肃起来说道:“我和我堂哥刚来香江,没有什么身份。但我们三张嘴,是要开饭的。所以...有没有什么赚钱的事情,介绍给我啊?” 第23章 纸醉金迷 肥祥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 这胖子虽然看似憨厚。 可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 而是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说道:“不要拿我开玩笑啦,大佬,你是菲姐的朋友,来香江肯定是坐大茶饭的啦。” 我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 毕竟,下马问前程。 堂哥和嫂子是我唯一的亲人。 带他们来香江。 可以说就是走投无路。 更何况,肥祥这话摆明是在试探我的深浅。 我如果再刻意隐瞒。 显然就显得不那么真诚了。 “肥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你怎么还不信任我呢?” “要真的是在北边有安稳日子,我怎么会背井离乡的出来谋生?” “所以啊,有没有什么赚钱的事情,别忘了我一份啊。” 初来香江第二天。 我在监狱里学到的那些,察言观色的手段就已经派上用场了。 我用心的融入到这里人的说话方式。 尽可能的用尽手段,与肥祥拉近关系。 肥祥犹豫了一下。 也就没再遮掩说道:“倒是真的有一些工作,适合你这样,没有身份,刚来香江的北方人,只是这些事情都...嗯...都不太见得了光。” 说完这话。 肥祥也似乎觉察到。 有些不太合适。 略显轻视我的意思。 于是赶忙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啦,就是你现在没有正式身份。很多工作,你做不了的啦。甚至代客泊车,麦当劳这些工作,你都没办法做的啦。” “没关系,我能理解。同时,我是一个在牢里面待过的人,再苦再累的活,我都能做。” “都能做?” 肥祥仍旧在试探我。 我点了点头:“什么都行,只要赚钱。” “替老大收数?” “跟别人讲数,帮忙斩人?” “还是卖药?” 我赶忙说道:“大佬,别拿我开玩笑啦。这些我哪里能做得了啊,都是要坐牢的。我不想再进去了。” 所谓收数。 其实就是帮财务公司收账。 当然,那些都是高息贷款。 什么撒狗血,泼红油漆这类手段也都是香江江湖常见的。 至于讲数。 其实就是谈判。 斩人顾名思义,就不多解释了。 而卖药是我本能排斥的。 这玩意儿利润虽高,但有命赚钱没命花,是要掉脑袋的。 肥祥哈哈大笑:“兄弟,别紧张。我虽然也是混字头的,但这些生意我是不做的。” “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啦。不过,我看你身体很强壮,你和你堂哥,建筑的工作愿不愿意做啊?” 我还未答应。 身后的堂哥,立刻说道:“愿意,愿意!我会泥瓦工,我堂弟在里面,也学过一些电工。这些都可以,没问题的。” 堂哥现在一门心思赚钱。 于是立刻就开始表现自己的优势,把自己能做的全说了出来。 我内心感慨。 堂哥是真的沉不住气。 这种体力活不是不能做,但很明显,肥祥这种人,手里肯定还有不少,利润比这些更高的活。 只是堂哥这么一说,肥祥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往下说了。 “好啊,明天中午,旺角有一个卡拉ok要装修,需要十个人。我替你们报名啦?” 我笑着说:“多谢了。” “不过,亲兄弟明算账啦。我送你们去,一天200块,工作时间10个小时。我要抽走一半。” 真他妈黑啊! 我心里暗自感慨。 这个死胖子,只是推荐我们过去。 就赚了我们一半! 可是我有的选吗? 没有? “成交。”我笑着答应了下来。 “好啊,明天中午会有车来接你们,等我安排啦。” 肥祥看了一眼手表:“不说啦,马上就是黄金时间,要来客人开工啦。” 说完肥祥突然伸出手来。 “哦对了,忘了和你们说了,你们要住几天啊?我这里房间,一天是120港元。” ... 无商不奸。 肥祥是捞偏的。 他更是无利不起早。 别管这里的房间,是不是他的。 他说一百二,我就必须给。 不然的话,弹丸之地的香江,还真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晚饭我们没有在曾荣大厦的马栏里面吃。 而是选择出去,找一个饭店解决。 这是我们来到香江的第二天。 说实在的,除了待在旅馆里面。 我们哪里也没去过。 一来囊中羞涩。 生怕出去花钱心疼。 二来是没有身份,害怕出去,一说话暴露了口音,被带到治安所里面问话。 但来都来了。 如果憋在旅店里面,实在是让人心里很郁闷。 于是吃饭的时候,我带着堂哥和嫂子第一次,走出了香江。 来到了大街上。 夜晚的香江。 人很多。 也很热闹。 是比我老家省城的夜晚还要热闹。 高楼,霓虹,人群,时尚的男女。 不愧是东方之珠的地方。 似乎每一个霓虹灯箱的后面,都透着奢华与纸醉金迷。 但是我一想到,口袋里面就那么点儿钱。 实在是没有底气。 于是乎,嫂子我们三个。 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吃饭。 我吃的是猪扒饭,嫂子吃的是河粉。 堂哥被揍的伤势还没好,只能喝了一碗瘦肉粥。 九十年代的香江。 奢靡之中,也透着野蛮。 肉眼可见即将回归的日子里,人心浮动。 尤其是混迹街头的江湖人士,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对于未来的迷茫。 晚上十点多。 我们往酒店走。 刚走到窝打老道街。 便看到一家饭店的后巷里面。 几个浓妆艳抹的女郎,正用勾人的手势冲我眨眼。 “来玩嘛,靓仔?!” “很便宜的哦,包你满意!” “是啊,来试试。” 几个女的冲我用粤语说道。 嫂子不乐意了。 拉着我的衣服说道:“别看了,小召。这些女的,都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也不知道是霓虹灯照的。 还是这几个女的,开放的动作。 嫂子立刻红了脸。 拉着我和表哥,继续往前走。 又路过一家711便利店的后巷。 里面几个浑身纹龙画虎,头发染成花花绿绿的年轻人,鬼祟的做着什么交易。 “别乱看!” 堂哥戳了戳我,说道:“快走吧,别惹事。” ... 快十二点多的时候。 我们才走回曾荣大厦的住所。 一进去霓虹灯的走廊里面,衣着清凉的姑娘们。 便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肥祥躺在沙发上,正在和另外两个马夫,同看一份马经。 眼见我们回来。 肥祥立刻走上来:“兄弟,你们出去玩啦?怎么样,香江的夜景是不是很好看?” 我点了点头:“很好看。” “内地没有吧?” 我笑了笑:“内地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我老家村子里,肯定没有。” 肥祥拿出来两罐啤酒。 “一起喝点啤酒啦?我买了半只烧鹅。” 我没有理由拒绝肥祥的好意。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肥祥虽然心黑,但这种结交朋友攀谈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于是来到我们住的房间。 我,肥祥,堂哥坐在一起开吃开喝。 然而,喝着喝着。 一个马夫突然闯进来。 拉着肥祥说道:“肥仔,泰哥来了!” 第24章 泰哥 “肥仔,别喝了,泰哥来了。” 我清楚的看到。 当门外的年轻人。 喊出泰哥这个名字的时候。 肥祥一米八几,将近三百斤的硕大身体。 像是安装了弹簧一样。 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好,我这就来。” 说完他一抹嘴。 把吃烧鹅时,留下的满嘴油腻擦拭干净。 胡乱的在身上一顿擦。 “兄弟,你坐在这里,稍安勿躁。没事不要出去,我去迎接一下我大哥。嘿嘿。” 肥祥故作憨厚的说着。 随后便在我这狭小的房间里,艰难的闪转腾挪了一阵身体之后。 便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召,这泰哥是谁?” 堂哥这时候也走上前来问道。 他因为脸上有伤。 所以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喝酒。 烧鹅吃了又不利于伤口愈合。 所以他只能,面对着一桌子南粤美食垂涎欲滴。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个什么大人物吧。”我说道。 我说完。 来到门口。 顺着虚掩着的门缝向外看。 我老早之前。 便听那肥祥说过。 泰哥其实就是他的老大。 我对九十年代香江的了解。 单纯只能从港产电影里面知道一二。 《英雄本色》《古惑仔》这类江湖片上面,知道在香江这个地方。 所以我知道,他们这里所谓的字头。 其实就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组织。 所以,当我顺着门缝。 看向门外。 想要看到那肥祥口中,传说中的字头大哥时。 我就想要看看。 这样的风云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门缝很窄。 但我能清楚的看到。 当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从楼下走上来的时候。 整个马栏里面的四个马夫,全都走了出来。 恭恭敬敬的站在走廊里面。 而那些平日里莺莺燕燕,搔首弄姿的凤姐。 也都站在走廊两侧。 一共十来个女人。 前凸后翘。 身上的衣物是一件比一件少。 她们彼此挨着站在一起。 走廊里面的灯光不算亮堂,但颜色却十分的暧昧。 是紫色和粉色交织着。 再加上那些女人,有意无意的展示出自己傲人的身材。 着实看的躲在门后的我是口干舌燥。 而那位肥祥手中的泰哥。 则穿行在这些人中间。 像是一个巡视领地的豺狼。 他个头不高,有些微胖。 平头尖下巴,眼睛聚光而有神。 非但没有江湖人士的那种,嚣张和横行无忌。 反而有一种生意人的精明狡黠。 他步履轻盈的走在走廊里面。 看了一眼那些人之后,便一个人转身进了一间房。 那扇屋门,与其他的都不太一样。 是黑色的实木门。 并且上面有两把锁。 钥匙在泰哥自己的手里。 他身后跟着一个长头发的男人。 送他到门口之后,就守在了门口。 点了一根烟,像是门神一样。 他国字脸一言不发,显得非常有威严。 肥祥那四个马栏的马夫,看着他都眼神都多少带有一些忌惮。 “别看了。” 堂哥这时从身后拽了拽我。 示意我不要再看了。 我回头一看。 却这才发现,堂哥就站在我身后 他也和我一样向外看着。 “这些都是混社团的,别乱看。” 堂哥压低了嗓音。 把门给关上。 “我在南方工厂的时候,听人说起来过。” “这香江有许多社团字头。” “光和字头的就有好几个,还有号码,和老新。这些字头,在香港有这些背景的人,惹不得。” 是啊。 堂哥是在南方打工的。 厂里面的工人,多半都是南粤弟子。 或多或少的与香江都有联系。 我问堂哥:“那这香江最大的字头是哪个?” 堂哥脸上的淤青和伤痕还没有消退。 却是一副故作老成的说道:“和记,号码,老新,平分秋色。人数多达十几万,谁更厉害不好说。但门外那个,肯定身份不一般。” 我见堂哥说的一知半解。 却也就没再多问了。 关于香江的这些社团字头。 我多少从老庄那里听到过一些。 也都知道这些字头的来龙去脉。 比如和记,脱身于清朝,最早追溯是那些反清义士组织起来的。 号码和新记,则是旧时代一些将领下野之后组建而成。 而几十年的发展,各方势力互相融合之后。 这些组织也就逐渐有了同根同源之势。 我一边想着老庄在监狱里和我说的那些话。 一边把手放在了兜里。 紧握着那个梅花牌九。 老庄曾说过,如果我遇到迈步过去的坎儿了。 就让我拿着梅花牌九,去红磡找一个佛龛店的老板。 凭借老庄的江湖地位。 那位佛龛店的老板,又该是怎样的一个身份呢? 还有菲菲姐,让我来香江找的那个叫李圣世的男人。 他应当也是老庄的门生。 据说在香江,已成了一条过江龙。 他又归属于哪个字头呢?关上门。 我再也没有看到泰哥。 一直到大约一个小后。 肥祥这才从门外走进来。 “我丢,吓死我了。” 肥祥进来之后笑呵呵的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显得格外紧张。 我问:“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肥祥摆了摆手:“哎呀,兄弟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大佬啊。脾气不好,前几天有个客人来我们这里喝醉了酒闹事,还把一个姑娘打了。结果啊,我大佬就因为这事,生气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种事情,我不愿意多打听。 因为本身就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这也是老庄教我的。 出门在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来来来,喝酒。” 肥祥举杯。 我俩又喝了几罐啤酒,一直到深夜。 不得不说,这些香江人的酒量。 实在是不敢恭维。 几瓶啤酒下了肚子,就实在是喝不动了。 转身就去睡觉了。 而我躺在床上抽着烟,我有一个毛病,酒喝不透彻,我反而越喝越清醒。 和肥祥喝酒,就属于没喝透。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客人要么已经结束踢裤裆走人。 要么直接小时转包夜,决心留宿于此。 我走到门口,听见门外没什么动静。 推开门,打算下楼溜达溜达。 却在推开门的瞬间,看到泰哥的国字脸保镖,居然还在门外守着。 并且,在我只把门打开的瞬间。 他竟好似觉察到了动静。 目光瞬间看向了我! 第25章 这女人,不一般 那道眼神,让我终身难忘。 如锋锐的刀。 割破空气。 投向我的瞬间。 我只觉得,浑身一股若隐若现的寒意,将我紧紧包裹了起来。 “这人绝非善类。” 我心中感慨。 但却并没有躲避对方的眼神。 而是顺着门缝,也同时看向了对方。 纵然那眼神不算和善。 但也绝没有让我感到害怕的地步。 因为我不觉得,眼神犀利的人,就算不是善人。 也绝不至于让我感到害怕。 因为,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只有一个人。 老庄。 而恰巧老庄的眼神,不算可怕。 甚至他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 哪怕是在监狱里面。 都像是一个改造成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普通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我这六年半,跟他的相处下。 总还是会觉得,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以及对他的敬畏。 但门外的那个人不是。 那个国字脸,单纯的只是眼神犀利。 视人如草芥一般的淡漠而已。 既然对方已经看到了我。 我也就不避讳太多了。 拿了香烟,走出了房门。 走廊里不知哪间房里,传来女人嗯嗯啊啊的声音。 好像是最后一波恩客,在后半夜的猛烈输出传出的动静。 这让走廊里面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走到到国字脸面前时。 他突然问起我来:“来玩?” 我摇了摇头:“不是,入住。” 我是知道的,曾荣大厦里面,这样的马栏有许多。 而这些马栏,基本上都会起一个酒店的名字。 所以,这里既是寻欢作乐之处。 也是酒店下榻的地方。 “我说呢,生面孔,北边来的兄弟?” 我点了点头:“是,头一次。” “了解。”对方也并没有对我的身份感到意外。、 毕竟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没有正式身份的。 否则的话,也断然不会在这马栏里面住下。 “有喜欢的姑娘吗?” 对方继续与我攀谈。 我笑了笑:“每个都喜欢,但...” 我拍了拍口袋:“囊中羞涩。” “暂时的,下马问前程,有钱了再来玩就是了。对了,兄弟借个火。” 他拿出一包万宝路,放进嘴里一根。 把烟头冲向我,示意让我给他点烟。 我拿出打火机递给他。 “谁带你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 “肥祥。” “嗯...那个死肥仔,很有意思的一个烂仔,我们关系很好。” 他正说着。 突然身后的那扇黑门打开。 泰哥一边提着裤腰带,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盲晖,去旺角。” 说着一边走出来,一边看了我一眼。 这是我近距离看到那个什么泰哥。 气场也算强大。 但等我近距离观察着泰哥之后发现,相较于我在监狱里面见到的那些,老庄身边的大人物。 泰哥着实没有多么高深的大佬气质。 “好,大佬。”名叫盲晖的国字脸点了点头,灭掉香烟,紧跟着泰哥的脚步而去。 他们前脚刚走。 突然黑门后面又走出来一个人影。 这时我才看到。 是一个女人。 很年轻,黄头发。 穿着一件牛仔裤,大波浪的黄头发垂在肩膀两侧。 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吊带上衣。 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在粉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吸人眼球。 “帮个忙。” 女人略显虚弱,一边扶着墙,一边朝我走来。 我停下脚步。 突然反应过来。 对方说的是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什么事?” 女人抬起头。 粉灯之下,容颜绝对是这里姑娘里的一流绝色。 “帮个忙,我们都是南下来讨生活的。” 女人语气有些弱。 而眼神里带有疲倦与不甘。 她随后又对我说道:“泰哥今天很生气,折腾的我有些腿疼” “所以?”我接着问。 女人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百块钱。 “帮我,去楼下药店,买一盒紧急避孕药。我实在...走不动,腿软的厉害。” 也许是听到对方都说普通话的缘故。 虽然我知道,管闲事可能面临一定等风险。 可我还是说道:“钱就算了,我去给你买。举手之劳而已。” “好啊。多谢。” 女人也不矫情。 指着不远处门牌号是12的房间说道:“我在里面等你,我已经不做生意了今天,所以你敲门就好。” 说完她扶着墙,回到房间。 这一幕小插曲。 倒是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转头去离开曾荣大厦。 去了楼下在便利店里面,买了一包香烟。 然后又去隔壁全天营业的药房。 买了一盒最贵的紧急避孕药。 我拿着药回去之后。 见到了出来抽烟的肥祥。 “大半夜的还不睡,明天一早,你怎么工作?” 我笑了笑:“下楼买包烟,这就睡。” 好死不死肥祥多看了我塑料袋里一眼。 果不其然,看到了里面的药。 “嘿?你个衰仔,这才来几天,就把我们这里的姑娘勾搭上了吗?” “我可告诉你,虽然我们是朋友,你也是菲姐介绍来的,我这钱该收还是要收的啊。” 我轻轻捶了他的肥肉一下:“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帮你手下的姑娘买点药。” “说来也是奇怪,你们这里就不准备一些避孕药吗?” 肥祥和我一起上楼,边走边说道:“我们是做生意的,那些姑娘也是来赚钱的,不是玩命的。真要是遇到哪个客人,身上带着病,那些女人一辈子不就毁掉了?所以,是一定要带套子的。” 肥祥说完。 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你这个药是拿给谁的?” “我说,你们这里十二号房的姑娘。” 肥祥紧张起来:“你说的是敏敏?她技术很好,也是这里最漂亮的,更重要的是,上个月才成年。你懂我意思吗?刚开发的。父母不在,哥哥两年前因为犯罪被抓了。实在没办法,这才跟同乡一起来的。” 说完肥祥又勾住我的肩膀:“别看那个姑娘好看,年轻。但我劝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我笑了笑:“你们这里玩一次多少钱?” “那要看你选择哪一档了,像敏敏这样的3000起步。” “我靠!我和我堂哥,加起来都赚不到这么多。奸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马栏的那一层。 肥祥拍了拍我的肩:“你去给敏敏送药就行,别的千万不要有非分之想。” 我点了点头:“放心,我只是看在她也说普通话,互相帮助一下。” 肥祥摇头:“你不懂,这个女人,不一般。” 第26章 姑娘,你可别把男人当翘嘴 “兄弟。你别看这女人年轻,但是她厉害着呢。” 肥祥搂着我的肩膀上了楼。 我皱了皱眉头。 说道:“你刚才说,她刚成年?这个做多久了?” 肥祥眼神躲闪。 “额...也没多久。我们这里,是绝对不会让没成年的女孩子出来做生意的。泰哥,也绝对不允许,我们把女孩子带上来的。” 我从肥祥的眼神里。 看到了一些说谎才有的心虚。 肥祥也知自己说漏了嘴。 便连忙解释道:“敏敏虽然只是上个月才开始做生意,但是她学东西很快的。并且,对待客人态度也很好。所以很受喜欢。尤其是...泰哥。” 肥祥停顿了一下。 显然是有些忌讳,在背后说自己大佬。 而他的话,猛然的让我反应过来。 刚才她是从泰哥的房间里面走出来的。 随后她就让我帮她买紧急避孕药。 很显然,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马栏的门口。 肥祥取出钥匙打开门。 “兄弟,我可是提醒过你了,这个女人你可一定要小心对待。她啊,别看年龄小,可是藏着一百个心眼呢。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 说完这些话。 肥祥仍然不放心,凑到我耳朵边,又轻声低语道:“哦不,是整个马栏里的这些凤啊鸡的,都要小心点。” “她们有从宝岛来的,有从安南来的,还有从内陆来的。总之来路很复杂,但是目的只有一个,赚钱。同时想尽一切办法的留在香江。” “至于男人,在他们眼里就是猎物。你可千万,别被他们捕获了。” 肥祥说完,又从我的塑料袋里面。 顺走了一瓶可乐。 笑呵呵的回到了自己柜台后面,拿出一份马经看了起来。 我来到了12号房的房门口。 轻轻的敲了敲门。 很快门缓缓打开。 是那个叫敏敏的女孩开的门。 “多谢。” “进来坐。” 她先感谢了我。 随后也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以及是否愿意进去。 便直接把门打开。 转身进了屋。 我看着半虚掩的门。 人站在门外。 眼睛却跟着敏敏转身而飘进了屋子里。 只瞧见那敏敏,穿的十分清凉。 小吊带的白色背心。 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 马栏里的灯光十分昏暗。 单凭走廊里面,那粉灯。 却还是映衬的她那腰身之下,滚圆挺翘的地方,像是一颗熟透了的蜜桃。 我敢肯定。 这女人是故意不穿裤子。 只保留了一片三角布裹住自己。 两条我怀疑比我命都长的美腿,踩着人字拖。 走在马赛克砖的地面。 吧嗒... 我眼神还在她的美腿上一点点的向上游走。 女人竟已经转身,看向了我,并点了一根香烟。 她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 “坐吧,别客气。也别嫌我脏,这是我做生意的地方,也是我住的地方。” “床单一星期一洗,我一个月会去检查一次身体。” 我一时之间。 有些分不清楚,她是在调侃,还是在认真。 “你的药。” 我拿出那份紧急避孕药。 放在茶几上。 而敏敏则打开避孕药,轻车熟路的吃进嘴里。 “你老家哪里的?” 敏敏看向我。 似有攀谈之意的问起我来。 “中原一个小县城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敏敏勾起嘴角。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不得不说,她的确生的一副好皮囊。 这张脸,这身段儿。 更何况她还年轻。 身上那年轻的气息,几乎是可以秒杀全年龄段所有的男人。 “你呢?” 我看向敏敏。 “杭州。”她淡淡的说着。 不经意间,鬓角一缕青丝落下。 她轻轻的把头发拢在耳朵后面。 “好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话说,你们家乡挺好的,干嘛来香江谋生?” 反正是闲聊。 我就索性把自己的话匣子给打开了。 “我和我哥,几年前跟人在杭州下面一个县镇上的纺织厂打工。他打工,我上学。” “可后来纺织厂里,有几个流氓找我哥的麻烦。” “反正后来就是,我哥入狱,我一个人离开了杭州,来香江投奔我舅舅。” 说着说着。 我明显能够感受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十六岁就没继续上学了,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只能在马栏里面做生意。” 虽然敏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游离飘忽。 取了一根香烟,放进嘴里点燃。 并示意问我抽不抽。 我也没拒绝,接了一根放进嘴里。 我俩一边抽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听说我坐过牢。 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江湖人,多半底层出身。 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抽完了烟。 却也凌晨四点了。 香港的早晨,大概五点天就亮了。 突然想起来,我只有几个钟头能睡的。 起床之后就要赶赴,我来香江的第一份工作。 于是我告别了敏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送我出门之前。 敏敏笑着说道:“跟你聊天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你在床上是不是也能让我开心?” 我突然意识到了肥祥对我说的话。 这女人不一般。 但倘若只是单纯放得开,亦或者说风骚的话。 倒也算不得什么不一般。 只是她临走前才说这句话。 并且勾人的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却也是让我这从未历经过男女之事的初生牛犊,一下子心跳有些加速了起来。 我明知她这话是在钓鱼。 虽然我也绝非,是她随便下钩打下窝,投下饵,就能上钩的翘嘴。 但这场面,我自知在这种女人面前。 绝对不能露了怯。 便直接一把揽住了敏敏的腰。 “床上的事情床上再说。” 敏敏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另外一只手,直接勾住了我的裤腰。 “哪天?我给你留下档期。” “反正不是今天。” 说完,我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开。 转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敏敏语气里略有不甘的说道:“那你可要提前和我说,我长得好看,活也好,想跟我做生意的男人大有人在。” 我从未想过。 一个女人能明骚的同时,却还不讨人厌。 虽说我身处于风月场所。 这里的女人,不说话,单眼神就足以把男人的魂勾走。 并且,我六年牢狱。 看母猪都觉得赛貂蝉。 可面对敏敏的勾搭。 我是一点也不排斥。 当然,我主要的原因。 我心里只有嫂子。 容不下第二个女人,哪怕对方投怀送抱,我也能保持清醒。 回到房间,躺在地板上睡去。 第二天清晨,八点多钟醒来。 我也就满打满算睡了四五个小时。 却奇怪的是一点也不困。 堂哥告诉我,车已经来了。 我跟堂哥离开之前,嫂子特地给我们准备了早餐。 两碗生滚粥和菠萝包,丝袜奶茶,沙嗲牛肉面。 “多吃点,我昨天听肥祥说,今天都是出力气的活。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开饭呢。” 堂哥一边说着,一边咬了一口菠萝包。 嫂子则关心的对我说:“你们俩兄弟出门在外,一定要多照应才是。” 我哥不耐烦的说道:“那还用说,谁让我是他哥呢。在香江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我笑了笑。 堂哥这装腔作势的毛病,我早已习惯。 也没放心上。 只是淡淡的说道:“放心嫂子,我哥会照顾我的。” 吃完早餐,下了大厦。 两辆十人座的丰田海狮停在下面。 肥祥正在和司机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眼见我下来,立刻走上前来。 “机灵点兄弟,赚了钱,晚上回来请你喝酒。” 我表面笑嘻嘻。 内心则骂了这死胖子一句,无良奸商。 我和我哥累死累活一天赚的钱,他一个人抽走一半。 但没办法,谁让我和我哥没身份。 寄人篱下就是这样的。 坐上面包车出发。 途经香江繁华的街道。 我从车窗看向门外。 相比较我刚到香江第一天的狼狈。 这一天,我坐在车里。 空调冷气很足。 虽然面包车开的摇晃,狭小的车厢里面,坐了七八个人。 都没怎么说话,其中还有五个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南亚人的人。 这几个人导致车里气味儿有点难闻。 大约半个小时后。 车停下,我们下了车。 我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车牌。 旺角! 第27章 挑衅 “记住,你们不是来旅游的。一会去了雇主那里,你们都老实一点!” “旺角人多,车多,条子也多。” “你们这些人没有正式身份,千万不要给我惹麻烦!” “工钱之前都说好了,干完工,我给你们工钱。” “十二点半吃午饭,六点钟下工,中间没有午休。就这样。” 当我从丰田海狮上走下来的时候。 副驾驶的工头一边穿戴着工作用的手套,一边对我们用十分散装的普通话交代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 我才发现,和我们一起的那群人。 其中一半是操持着普通话口音,另外一半几个人,单从样貌就不难看出来。 是南亚那边的人。 于是下了丰田海狮之后。 所有人便很自觉的形成了两部分。 “新来的吧?” 工头分发工具的时候,看了我和我哥一眼。 “对对,大哥。我们刚到香江,还请您多帮衬关照。” 堂哥拿出一包,出门前在楼下711便利店买的红色万宝路,递给了那工头一根。 工头头也不抬的接过香烟,直接放在嘴上。 也不见他拿火机。 堂哥便把我的火机拿走,给他点上。 那工头仍然是一副傲慢模样。 我哥给他点烟。 他却是连捂都未曾捂一下。 反而还冲着我哥喷吐了一口烟气。 “行了,知道了。聪明点,总有钱赚的。”他说完,便带着我们,来到了一条正在装修的卡拉ok。 “好家伙,这卡拉ok,从外面看,还不如咱们家县城的卡拉ok呢。老板,会给咱们多少钱啊?” 堂哥走在我前面。 小声的跟我嘀咕着。 其实下了丰田海狮面包车之后,我和堂哥刚来到了这家卡拉ok。 就觉得,香江的卡拉ok,怎么和我想象当中的不一样啊? 这家完全就是开在街上。 正门在两条店铺的中间。 一个很窄的门。 两个人并排都走都嫌挤。 “乡巴佬,香江的卡拉ok都是这样的啦。” “门头不算大,门口会有小弟代客泊车。” “但是这里面,可是很大很气派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 脸上仍有稚气未脱,染着咖啡色的头发,走在我的后面。 他听见了我哥说话。 便开始嘲讽了起来。 尤其是那句乡巴佬,十分刺耳,听的我心里很不爽。 “你们一看就是刚从北边下来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家卡拉ok,可是胜和的场子,几百平,二十多间包房,够我们几个在这里干一个多月的了。” 黄毛青年开始掰扯着手指算了起来。“如果能干满一个月,最少也能拿几千块港币呢。” 黄毛一脸憧憬的说道。 随后又看向我和我哥。 “你们两个做什么的啊?” 我哥江湖道行浅,直接开口说道:“我能做泥瓦,我堂弟能走电线。” 黄毛嗤笑:“这是基础的好不好!当个泥瓦,走个电线,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吗?呵,无知。” 黄毛说着,率先走到了最前面。 然后开始和工头搭讪了起来。 而我则拉扯了一下我哥。 说道:“哥,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两个走线和泥瓦,这两个相对轻松的工作,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被人顶替了。” 我哥皱眉:“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指着前面的黄毛说道:“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和我哥抬头看去。 却看到那黄毛,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包三5香烟,塞进工头的口袋里面。 “靠!这么不要脸!” 我感慨我哥江湖道行还是浅。 不知道人心险恶。 这泥瓦和电线的工作。 其实是肥祥卖给我们的人情。 可现在,因为我哥口无遮拦。 那个黄毛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加上他又是老人。 早就和工头混清楚了。 所以两包烟,就能轻松的把我和我哥的工作挤掉。 果不其然。 上了楼之后,我和我哥被安排到了一旁。 没有发任何工具。 就得让我们去搬运水泥袋。 本就傲慢的工头。 立刻对我们发号施令了起来。 “这里没有货运电梯,所以,你们几个搬运水泥的,走步梯。” 听到这话,包括我和我堂哥在内。 一共四个扛水泥的人,立刻不满了。 “大哥,我们在四楼呢。” “是啊,一袋水泥五十公斤呢。” 工头冷哼一声:“不光四楼,我们的卡拉ok,包含了4-6楼。至于水泥...一袋五十斤,找一条狗都比你们强。你们每个人最少四袋水泥,否则工钱扣一半!” 四袋水泥。 就是两百斤!? 这明显就是在针对我们几个。 我顺势看向不远处。 正叼着烟抽的黄毛。 一脸得意的看向我们这边。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哎呀,你们这些吃面的内陆人,两百斤水泥小意思啦。更何况,也不会让你们搬运一天水泥的。” 堂哥听完这话,立刻自告奋勇:“工头,我会泥瓦,我砌的砖既平整又贴合。我弟弟会走线,他会电工活!” 工头摆了摆手:“我们这里人人都会啦。不需要这些,你们搬运完水泥,就可以搬运地板砖啦,瓷砖啦。反正有很多东西需要你们得啦。” 我哥还想再争取。 但我知道意义其实并不大。 于是拉扯了一下我哥哥说道:“算了,哥,没用的。” 我哥有些懊悔:“都怪我多嘴。” “也不怪你,我们人生地不熟,在香江没什么根基,这很正常。” 回想起来。 六年牢狱生涯的刚开始。 刀疤脸是怎么对我的? 几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胖揍。 那可是要把我往死里整的。 相比较刀疤脸给我带来的那些遭遇。 几袋水泥,几袋子瓷砖,还真就不是什么事。 但看着那黄毛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心底里却已经是暗自藏下了仇恨的种子。 如无意外,我和我哥,会在这卡拉ok待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务之急是赚钱。 让我嫂子过上好日子。 同时我们三个人,能换来一个正式的身份,留在香江。 至于那个黄毛,我是一定要收拾的。 但不是现在。 分配了工作之后,我便开始和我哥扛起了水泥。 一上午的时间,我们两个人加起来。 一共扛了八袋水泥,五袋瓷砖,一袋地砖。 我还好,一是年轻,二来牢狱里面,我做过重体力活。 我堂哥在南方的厂子里面,虽然辛苦,但基本上都是机械性的工作。 不出太多的体力。 所以这扛水泥扛地砖的活。 还是累的他上气不接下气。 十二点半,午饭端上来。 用北方话是盒饭。 用南方,尤其是南粤香江这类地方。 管这些叫碟头饭。 里面要么是猪扒,鸡腿,要么是几块烧鹅白切鸡。 然后一大碗米饭,一个卤蛋,几片青菜,再淋上有些豉油。 “这...这根本吃不饱。” 我哥发起了牢骚。 结果刚说完,工头走到我哥面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堂哥胆小。 赶忙赔不是:“大哥,我说错话了。我饭量大,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再多嘴,就滚。我们这儿不缺人。” “是是是。”我堂哥连忙赔罪。 同时也观察到我脸上隐隐带着怒意。 便赶忙劝阻道:“小召,一定要忍住!这份工作,对我们很重要。” “妈的。”我骂了一句。 可以后,堂哥的一句话,立刻让我冷静了不少。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没办法,我把你嫂子带到了香江,就不能让她跟着我受委屈。” 是啊。 嫂子还在曾荣大厦等我们回去。 说什么这口气只能咽下去。 这时黄毛走到我和我堂哥面前。 得意嘲讽了起来:“扑街仔,还挺能忍的。我保证你们两个人,在这里待不了三天,我有办法告诉工头,让你们滚蛋!” 第28章 骄傲的女强人 黄毛男的话带着明显的威胁。 堂哥就在我旁边说道:“兄弟,我们无冤无仇的,都是来讨生活,何必呢。” “我最瞧不上你们这种,刚到香江来讨生活的。” “你和工头熟,这样,我们赚的钱,再给你一些,你看能不能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堂哥低三下四的说着。 那黄毛却是得理不让人,冷哼了一声:“我还有两个兄弟没开工,把你们赶走,正好把他们拉进来。这,就是我的原因” 说来说去。 赶走我们的原因。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一个卡拉ok的装修工程。 僧多肉少。 把我们赶走,再凭自己与工头的关系。 安排自己的人进来。 这就是黄毛他的目的。 饶是脾气软弱的堂哥。 此时此刻也是有些生气。 而我却拦下堂哥。 “吃饭吧哥,别和他废话了。” 我自顾自的埋头扒饭。 不想与那黄毛多说半句话。 黄毛则留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只等那黄毛走了。 堂哥忧心忡忡的说道:“小召,怎么办?要不再问问你朋友肥祥,看他能不能再给我们找个生计?” 我摇了摇头:“哥,这事儿我不能再找那肥祥帮忙。” “为什么?”堂哥不解。 “虽然肥祥抽走了我们一半的工钱,但人家也已经帮我们介绍过一次工作了。如果连一个建筑工的工作都保不住,人家犯不着帮我们。” 堂哥一脸不解:“他不是你朋友介绍的吗?终归有人情在的啊。” 我轻笑了一声:“人情?哥,你还没明白呢。出来混社会,人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如果咱们腰杆硬,拳头硬,又有钱。谁都会给我们情面。” “但现在我们人生地不熟,在香江就是两叶无根浮萍。如果自己不把腰杆挺起来,没人会给我们情面。” 要说这些,其实都是老庄教我的。 在牢里的那几年。 老庄也不是平白无故的罩着我,教我这些混社会的道理。 而是我在牢里,帮他做了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并且凭一双拳头,硬生生打出来的。 如果当初我刚入狱。 被那刀疤脸打的抬不起头来。 亦或者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老庄也不会高看我一眼,教会我这些道理。 可以说,不管是在哪里。 没钱没势的人。 如果遇到点困难就弯下腰,低下头。 低三下四,像条狗一样的冲别人摇尾乞怜。 谁都不会帮衬自己的。 “可是,咱们如果不开工,下个月不管是吃饭还是住宿,可都没钱了。” 堂哥忧心忡忡的说着。 却也是满眼心酸。 “我娶你嫂子多年,既没有三金,也没有风光大嫁的举行婚礼。 甚至婚礼当天,还闹出来了龙麻子的事情。 可以说没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 堂哥说着说着,不自觉的低下头来。 我心里虽然有些愧疚。 但还是踢了他一脚。 劝说他振奋起来:“行了,没到天塌的时候。这黄毛也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才给我们使绊子。放心哥,这事我会处理。” “来到香江,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给你和嫂子,一个安稳的家。” 我暗自发誓。 吃完午饭。 没有休息的时间。 我和堂哥又背了四袋水泥,两袋瓷砖上来。 而同时我也从其他人的嘴里得知。 这家卡拉ok的老板是一个叫佟姐的女人。 听说非常有钱。 但似乎就连工头都没见过她。 但是今天,也许是我走运。 我见到了那个佟姐。 一个三十出头,穿着白色衬衣,西装裤,给人一种雷厉风行感觉的女人。 一头乌黑的长发盘了起来。 她带着一个保镖兼司机的壮汉。 来到了这间卡拉ok。 我看到工头,一路小跑的过去。 像是宫廷剧里面的太监狗奴才一样,表现的十分殷勤。 我观察到。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是啊她才看上去只有三十岁。 却是浑身珠光宝气,一脸富贵的样子。 我其实一直知道,勤劳是不能致富的。 如果勤劳能致富,那么全球首富就不会是比尔盖茨。 而是一头驴子! 当然,吃苦也不能当人上人。 吃人才可以。 “不是内陆来淘金的,就是南亚那些臭烘烘的鬼佬。” “这些便宜的工人,笨手笨脚,多半都是水上来的,身份也不安全。” “真要是条子找上门就全都是麻烦!” “我给你们的工钱,你们到底克扣了多少?” 来到香江其实没几天。 我其实做的最多的事情。 不是打八极拳和形意拳。 而是偷偷的听电视机里面,那些叽里咕噜的港语。 我立刻听出来,那个佟姐一进来之后就冲着工头发起了脾气。 并且我知道,他们在交谈什么。 很明显。 女人是知道工头是在克扣贪墨了不少的工钱。 并且话里话外,全是埋怨。 “佟姐啊,你冤枉我了。不是我克扣工钱,而是...” “而是什么?”女人不满的说道。 “你也知道啦,我们这家店。从装修的第一天起,每天最少三四路人马来要钱。” “不是和记,就是新记,再不就是号码的人。” “少则几千,少则几万。这些人都是有字头,有江湖背景的,我们惹不起的啦。” 工头哭丧着脸。 声情并茂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我不想听解释!工期已经延后了。这个月月末,我要看到装修结束开始营业!”“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搞定他们。” 那个叫佟姐的女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保镖离开了工地现场。 自始至终。 她没有正眼看我们,这些浑身臭汗肮脏男人一眼。 当然也包括我。 可我却一直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笃定这女人是白手起家。 身上有着一种女强人的气场。 长得虽然不算漂亮。 跟嫂子比天壤之别。 甚至和敏敏比,都差了一大截。 但她那种有钱女人的贵气,却是需要财富和地位熏陶出来的。 我坐在窗户前。 看着女人下了楼。 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离开。 我心中满是羡慕。 同时一种古怪的情绪,也占领了我的大脑。 那一刻,我幻想过。 撕开这个高傲女人的衣襟,以及那刀锋一样的高跟鞋。 然后狠狠地在床上质问她。 凭什么眼高于顶?! “死三八,等老子有钱,非得把你上了。” 快放工的时候。 我听到了工头一边抽烟,一边埋怨佟姐。 那一刻,我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的雏形。 而这个计划,则关系到我和堂哥,还有嫂子。 能否在香江站稳脚跟! 第29章 东窗事发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 我和堂哥才坐着小巴,回到了曾荣大厦。 这时候是客人们光顾的高峰期。 我和堂哥灰头土脸,一身臭汗。 肥祥在楼下特地迎着我们。 带着我们从货梯上了马栏。 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光顾马栏的客人们。 看到我和堂哥,这一副糟糕的模样。 “肥祥多谢你今天的照顾,帮我们找了一份工作,一会洗个澡,你要是不忙,晚上喝点啤酒啊?” 肥祥送我们回房间之前,我向他发出了邀请。 肥祥这种,见到便宜就占的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好啊,没问题。” 我突然说道:“敏敏在忙吗?” 肥祥愣住,显然对于我的突然发问。 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今天又偷懒,不愿意上工。” “那叫上她一起啊。” “我说了,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很难缠的。” 肥祥有些抗拒。 而我则动之以情的说道:“我在香江没有朋友,你算一个,敏敏算一个。再说喝酒叫上女孩子,也会有意思一些啊。” 肥祥深知敏敏那勾引男人的手段。 虽然心里排斥。 但一想到敏敏那风骚的样子。 当下也是有些心痒了。 于是点了点头:“好啊,那就一起吧。” 我在房间洗了一个澡。 然后给堂哥一些钱,让他下楼买了两提啤酒。 又去隔壁烧腊店,买了四分之一的烧鹅,以及一些菜。 堂哥问我,要请谁喝酒。 我没有隐瞒。 直接说是和肥祥,以及敏敏一起喝酒。 趁着堂哥下楼买酒。 嫂子突然对我说道:“小召,你和这里的女人,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我看向嫂子。 对于她能说出这番话,我感到有些意外。 嫂子低着头。 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但从她的声音判断。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嫂子?” 嫂子摇头:“你要是想谈女朋友,我没意见。但这里的女孩子,都是...都是...” “卖的?”我直截了当的说道。 嫂子点头:“对,她们都是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我笑了笑:“放心啦,嫂子我有分寸的。” 此时我刚从浴室里面出来。 穿着一件大裤衩和背心。 嫂子抬起头。 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观察到,她的眼睛最终落在了我的胸肌上。 堂哥没什么肌肉。 虽然不是浑身赘肉。 但身子骨远不如我这般精壮结实。 也难免嫂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一想到堂哥根本满足不了她。 我也就明白了。 “嫂子,你在看什么?” 我突如其来的发问。 让嫂子一怔。 随后便把目光看向别处。 “没...没什么。入了秋,虽然香江还有些热,但你别穿的这么少,容易感冒。” 我心说。 我穿的也不少啊。 我看嫂子这眼神,这状态。 难道是动情了? 我正遐想不断。 突然,房间里的电视声。 打断了我飞出去的思绪。 “三日前,西贡私船偷渡案,西贡水警调查,已锁定四名社团背景嫌疑人,现已全港通缉。” 西贡!? 偷渡案! 那一刻我一下子脑海清醒了。 嫂子也被电视里的新闻吸引了去。 我们一起看着电视机里面的新闻画面。 只看到的是,我们登陆香江港岛的那片海域。 阿sir们正在四处追缉,并将一些物证摆放在桌子上展示着。 同时还有一些没有跑掉的水客,被逮捕的画面。 那一刻我是有一些后怕的。 因为如果不是堂哥反应快,很可能我们都被抓住了。 而这时新闻里面的主持人继续说道。 “这一起偷渡案,导致一名探员受轻伤,并且现场一名偷渡客,掉下山坡,撞击头部陷入昏迷。” 随后便是一张病床上的照片。 而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 我的脑海里面,像是有一颗炸弹爆炸一样。 整个大脑,在那一刻都陷入了空白! 因为电视机画面里面,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人。 正是在船舱里面,向我挑衅的男人。 “是他!小召,是他。” 嫂子突然变得很激动。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嫂子丰腴的身体。 因为恐惧和担忧而颤抖。 “嫂子,你先冷静!” 我试图抓住嫂子。 但她却因为激动,想要挣脱我。 为了让嫂子冷静。 我干脆一把抱住了她。 感受着怀里,嫂子身体的温热。 我立刻心里像是燃烧起来了一团火。 尤其是嫂子也并不安分的在扭动身体。 那无意之间,身前的神女峰,与我的胸膛轻轻摩擦。 “怎么办?!小召怎么办?这个人他见过我们!” 嫂子抬起头来看着我。 而我却在那一刻,感受到嫂子头发上和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 半天才缓过神来。 轻轻捂住嫂子的嘴:“嫂子,别紧张,有我在,别害怕!” 虽然嘴上是这么安慰的。 但要说不担心,那完全是假话。 我也担心,如果那个男人醒来,会不会第一时间把我们给供出来。 “看新闻报道,他应该是陷入了昏迷。而且,阿sir没说他醒来了。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可是他万一醒来!?” “万一醒来,也未必能找到我们。所以,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 我安慰嫂子。 “现在,当务之急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呢?”嫂子接着问。 “然后,尽快的给我们三个,在香江找一个身份。然后再图谋别的办法。” 话虽说的轻巧。 但我隐隐的还是感觉有些不安。 毕竟,那个在船舱里,找我们麻烦,最终被我一顿胖揍的男人非但没有逃脱。 反而现在,落在了阿sir的手里。 “没事嫂子,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担心,也别害怕。一切有我在!” 正当我安慰嫂子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是拧房门声音。 堂哥回来了! 嫂子立刻把我推开。 随后动作十分不自然的整理了一下头发。 堂哥推开门。 拎着两提绿色易拉罐装的啤酒。 万幸,并没有发觉我和嫂子的异样。 他一进来,也注意到了电视里的新闻。 我如安慰嫂子那样,告诉堂哥,事情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当务之急,就是继续赚钱。 然后想办法留在香江。 堂哥问我:“你有什么计划吗?我们要钱没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留在香江啊。” 我拿起啤酒:“放心堂哥,不出一个月,我就解决这件事。” 随后我便出了门去找肥祥。 我清楚的知道。 当下这情况。 我们三个能否留在香江的关键。 只能靠我接下来,如何利用好肥祥这个关键人物! 第30章 酒色财气 南方菜系偏清淡。 又以粤菜为首。 我唯独喜欢吃烧鹅。 肥而不腻,皮脆肉烂,入口即化。 蘸着梅子酱送啤酒入喉,却是我人生为数不多,尝到的极品美味。 肥祥啃着烧鹅腿。 喝了一口啤酒。 一脸惬意。 敏敏吃饭很秀气。 拿着筷子挑起两根炒粉,送入口中。 餐桌上杯盘狼藉,两提啤酒喝了大半。 我其实酒量一般。 因为牢狱里面没有练酒量的机会。 但我没想到的是,肥祥的酒量更是一般。 两提啤酒。 他可能只喝了其中三四罐。 此时便已脸色红晕,舌头跟着有些打结起来了。 至于敏敏。 我终于体会到了,肥祥所说的,此女子的不一般。 我们三个是在敏敏的房间里面喝的酒。 她其实没喝多少。 属于那种,似醉非醉的状态。 但坐在我和肥祥的对面。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 会做出一些幅度比较大的动作。 加之她身材可谓是前凸后翘,现在虽是夏日,她却穿的清凉单薄。 于是,那该看不该看的地方。 尽数被我和肥祥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这还不算什么。 她时不时的还会做出一些,十分主动的动作。 比如给肥祥擦手。 见我嘴角有蘸料,便拿手帕来给我擦嘴。 动作可谓十分的暧昧。 几乎是快要与我脸对脸,身体贴着身体。 并且娇滴滴的声音,与房间里面,粉色灯光的暧昧。 让这屋子里的氛围更加的蚀骨销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我见气氛到了。 便主动开了口。 “肥祥,这一杯酒,我得正式的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 看着目光已经开始有些迷离的肥祥。 满脸油腻的胖子呵呵一笑:“搞的这么正式干什么?我们是兄弟嘛。” 我知道,两顿酒,几天的相处。 这所谓的兄弟,其实比这啤酒还水。 更何况肥祥是有江湖背景的。 称兄道弟都是挂在嘴边的话。 我心里对这些路数清楚。 但嘴上却还是保持着场面话。 “不不不,一定要敬你。毕竟,要不是你我下个月可能就露宿街头,没饭吃了。” “我不要紧,关键是我嫂子和我堂哥。” “所以,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等我开了工资,再请你们吃好的。” 肥祥摆了摆手:“兄弟,你说这些就见外啦。” 我和他碰杯饮下。 肥祥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没问你呢。今天上工第一天,一定很累吧?” 我苦笑一声:“累是当然得啦,毕竟,我和堂哥一共搬了十几趟水泥和地砖,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十几趟水泥和地砖?你身体这么好的吗?” 敏敏醉眼迷离的看着我。 似乎是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我也从她的眼神里。 竟然看到了一点点异样。 她上下打量着我。 形容她的眼神,我只能用如狼似虎四个字来形容。 “不对啊。”肥祥摆了摆手:“我和那个工头打过招呼,让你和堂哥,做一些不那么累,简单一点的工作的。比如泥瓦砌砖,铺电线之类的。” 我抽了一口烟。 叹气说道:“哎,别提了。” 眼见我苦笑摇头。 “僧多粥少,就那建筑体力工作,还有一堆人抢呢。” 本已有了六分醉意的肥祥。 听到这话,啪的一下,拍起桌子。 “扑街仔,那个工头还欠了泰哥几万块呢,我的面子都不给?我看他是不想在旺角混了。” 当我听到肥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我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我等了一晚上的机会! 或者说,我就在等肥祥的这句话。 他透露了一个信息。 白天的那个工头,欠了泰哥几万块。 而肥祥恰恰是泰哥的人。 老庄教过我。 狐假虎威,其实也是一种威风。 能把这威风耍起来。 江湖上的一般场面里面,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而恰恰肥祥,是最适合狐假虎威的人。 “妈的,明天,我就去找那个死扑街。妈的,居然敢让我兄弟去搬水泥!” 我连忙阻拦道:“诶诶诶,兄弟。你有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怎么叫添麻烦呢,一点也不麻烦。我们是好兄弟的嘛。” 我顺着肥祥的话接着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很贴心。” 肥祥撇嘴:“诶...丢,你好肉麻啊!一点也不像北方人。” “不过,那个扑街工头,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下他。” “我肥祥的面子都不给,他别想混了。” 我内心窃喜。 知道是时候了。 于是赶忙说道:“我说兄弟,你倒也不必跟他正面起冲突。毕竟,那个工头背后的老板,是那个叫佟姐的人。” 肥祥感到意外:“诶?你也知道那个佟姐?” 我点了点头:“白天的时候,见到过了。” “那可是一个女强人,很有钱的。据说被一个大亨包养了。拿着大富翁的钱,四处投资。高端餐厅,卡拉ok,以及一些商铺都有她的股份啊。” 我接着说道:“的确很有钱,不过有钱人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盯着,不是吗?” 肥祥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个女人不一般的。她背后有好几个老板,都是有钱人。” 我笑着说:“有一句古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旺角这个地方,寸土寸金。这么一个有钱没势的女人,她做什么事情,江湖上都是议论纷纷的。” 敏敏听完直摇头:“这么有钱的女人,难道还有摆不平的事情?” 肥祥点了一根香烟:“当然有,就像召哥说的,旺角这个地方,随便摆摊卖鱼蛋都能赚钱。佟姐那个女人这么有钱,肯定会有许多人找麻烦。” 我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这就是一条发财的机会。” 我只说了一句话。 肥祥立刻目光变的清晰了不少。 本已有了几分醉意的他。 目光复杂且玩味的看向我说道:“兄弟,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 我故作神秘,不置可否。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肥祥忍不住了说道:“快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敏敏也在一旁开起玩笑:“话说,召哥你不会是打算,出卖自己的身体,找富婆包养你吧?我给你说,这些富婆玩的比我还要过分,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说完,敏敏跟着一阵娇笑。 一晚上的相处,我已熟悉了她的风格。 却也没放心上。 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 一旁的肥祥跟着哄笑一阵子后,也接着说道:“好了,别开他的玩笑了。召哥,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第31章 投怀送抱 人情世故其实就是煲汤。 火候不到开锅,一锅好汤就没了味道。 火候太旺开锅,也会糟糕。 我清楚,与肥祥的这一煲高汤。 还没有到揭开锅盖的时候。 换句话说。 我心里是有计划的。 但是还不能告诉肥祥。 老庄教我的。 成大事之前,一定要先学会闭嘴。 当然,更重要的是。 我不会赌别人的人性。 倘若此事告诉肥祥,难保他不会越俎代庖,把我从船上踢下去。 但既然是钓肥祥这条鱼。 我也不能不放饵料,单凭直钩去钓。 于是我便对肥祥说道:“在旺角,泰哥实力怎么样?” 问这话,一方面是我要了解清楚。 肥祥的背景到底硬不硬。 别他自己是个二把刀,他大哥也是个镴枪头。 我接下来的计划。 肥祥和泰哥,都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缺一不可。 我必须掌握最可靠的信息。 这信息一方面让肥祥自己说,另一方面也需要我私底下去多打听,多看,多观察。 “泰哥背靠的字头是和记,他的大哥,是之前的坐馆。你可能不太知道,这里的含金量。我这么告诉你,明年选坐馆,我大哥是有力的竞争者。” 我笑着点了点头:“那后台很硬啊。” 什么是坐馆? 其实就是整个字头,最大的那一个。 和记的坐馆不像新记那样子承父业。 和记的坐馆是选出来的。 两年一次。 当然,这些都是老庄告诉我的。 话虽如此。 可我并未完全相信。 一方面我不清楚,肥祥这些话里面有多少是吹牛。 另外一方面,泰哥又不是真的坐馆。 放在古代王朝里面,充其量只是有机会坐上龙椅的皇子罢了。 如果泰哥现在是坐馆。 那当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可惜,他候选人的资格,在我心里暂时还存疑。 不过眼下这顿酒喝完。 肥祥既然说出了泰哥,和他字头的背景。 我便只能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如果能得到泰哥的帮助,或者利用一下你的字头,那一切都好说了。” 肥祥其实酒已经醒了大半。 此时的他,应该是十分机敏且冷静的。 犹豫了两秒钟后。 这个快三百斤的胖子,眯着眼睛说道:“泰哥那里,我可以去谈。但具体谈什么,怎么谈。还要看你的计划啦。” 我知道肥祥是在套我的话。 我自然该不会轻易上当。 于是笑呵呵的说道:“暂时保密,等我解决了卡拉ok和佟姐那边,我再和你说。” 眼见我嘴这么严。 肥祥也就不多问了。 与我喝光了啤酒。 便各自回房间去睡觉了。 只是我刚把肥祥送走。 突然,敏敏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又从门口,拉回了她的房间。 “召哥,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啊。”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一脸好奇。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已经顺着我的胳膊,一点点的牵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大买卖的。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是你们要做的事情,能不能也算我一份啊。” 她越说,声音越是变得娇滴滴的。 到最后竟有一点点撒娇的意思。 并且已经开始,借着酒劲儿。 开始往我的怀里倾倒。 我感受着她身上的酒气,以及便宜的平价香水气味。 再看她故意扯开的领口。 将那一对儿高耸的山峰,顶在我的心口处。 两条若隐若现的锁骨,更是看得我口干舌燥。 眼见我没有表态。 同时也可能是观察,注意到了我的眼神。 已经不自觉的被她勾住。 敏敏又继续说道:“召哥,我看你那些臭男人不一样。有自己的主见,还有能力。我一个女人,在香江讨生活做见不得光的生意。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但如果你能帮衬我一下。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她说完,已经整个人,直接贴了过来。 水蛇的腰肢在我面前扭捏。 粉臂环绕在我的腰间和脖子上。 带着酒气的红唇,一点点的朝我嘴贴了过来。 “打住!” 我一把推开他。 我承认。 其实,我是有洁癖的。 不光是感情。 也包括身体。 敏敏微微翘起的的粉嫩红唇的确诱人。 但我一想到,她这好看的朱唇,可能万人尝过。 便心里生出了一丝丝的排斥。 那敏敏也是见过世面的。 我敢说,她滚过床单的男人有很多。 又从小出来闯,在这险恶的社会上,她做的又是与男人一起风花雪月的事。 自然而然磨炼出了极为细致的察言观色。 她一定是看出来,我内心对于她主动靠近过来的行为。 但却并不厌恶,或者说并不讨厌。 只是那一刻。 我内心竟产生了一丝丝的负罪感! 我觉得,与敏敏如此亲密的举动。 是对嫂子的背叛! 没错,我的心里,嫂子才是我的全部。 可纵然心里有罪恶感。 可我还是任由她两条纤细如白藕的手臂,一点点,像是青蛇一般抱住了我的脖子。 娇滴滴的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召哥,你只要答应我带我赚钱,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后退一步,并打开房门走出去。 “我没这意思,更没有嫌弃你。” “我何德何能,一个闯了祸来香江避难,痴心妄想在这名利场,繁华地一夜暴富的小人物。” “怎么敢瞧不上敏敏你啊。” 我故意示弱的说:“我只是今天,搬了一天的水泥,腰实在是直不起来了。” 敏敏把环住我的手臂,一点点向下移。 “那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必了。我睡一觉,就好。”我赶忙退出去,并打算把门关上。 我不愿意与敏敏发生太多的交际。 这女人心思深。 藏着的事情和想法也很多。 老庄对我说过,江湖上的这般女人,最是可怕。 因为她们为了钱,不会依附于某一个男人。 换句话说,真要是哪一天,有更大的价值摆在面前,且需要出卖我,背叛我。 敏敏这样的女人,会毫不犹豫的从后面捅我一刀。 “不过你放心,真要是有赚钱的机会,我一定带上你。” 这承诺只是口头的。 敏敏自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最起码,目前不是。 我虽六年牢狱,吃的比什么都素。 出来了,也没有找过女人。 要说面对敏敏的主动投怀送抱,我心里痒不痒? 那是肯定的。 但老庄教过我,他用一生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总结出来的经验便是。 桃花虽没有刺,但也可能成为命中劫数。 我把敏敏推回房间。 自己也转身离开,并把门关上。 我清晰的听到。 在关门的那一瞬间。 门后传来敏敏责怪的话:“老娘都送你嘴里了还不吃,以后求我想吃,我也不给你了!” 我离开敏敏的房间。 回到我和嫂子,堂哥住的那一间小屋子里。 准备回去睡觉。 可当我蹑手蹑脚的打开门的一瞬间,却看到嫂子蜷缩在床边。 红着眼睛看着我。 目光之中既有无奈,又有些许的责怪。 第32章 来自嫂子的关心 嫂子目光楚楚可怜。 话语里,却带有明显的责怪之意 “这么晚才回来?” 她在质问我。 语气很生气。 可不知为何,我在听到嫂子的话之后。 并没有感到恼怒。 反而内心有一丝丝的小窃喜。 因为她责怪的话语,仍然是嫂子的口吻。 我听出了一丝丝,明显藏不住的醋意。 “嗯,我去和肥祥,还有敏敏喝酒去了。” 我笑了笑。 我能够想象得到,此时的我,酒气熏的红光满面。 而嘴角略微挂起的笑意。 嫂子问我:“你在外面喝酒去了?” 她语气略带质问。 却让我心里更是窃喜,同时,一种莫名的激动也涌上心头。 我印象里的嫂子。 情绪永远是平静且平稳的。 但她少有像今天这样,关心的语气里,有略带质问。 哪怕是我堂哥再如何的怂,且不争气。 嫂子永远都没有责怪过他。 而我虽然过去的六年多,在牢狱里面度过。 但我后来也没听说过,嫂子和堂哥生过气,吵过架。 嘴上虽是责怪我去喝酒,可实际上,嫂子既扭捏又尴尬的样子。 更是让我心里生出古怪的情绪。 此时此刻,更想着一把搂住嫂子。 好好问问她。 心里对我到底是什么情愫。 “喝酒去了,和肥祥还有敏敏谈些正事。” 我笑着来到嫂子的身边。 和她坐在沙发上。 同时偷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的死沉死沉。 脸上淤青还未彻底完全消散的堂哥。 嫂子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小声对嫂子说道:“嫂子,我真的是去谈正事的。” “什么正事?”嫂子问起来。 我接着说道:“嫂子,白天我和我哥,在那卡拉ok里面搬砖运水泥,整日里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那工头针对我,几个工友也合起伙来,排挤我和堂哥这样的刚来香江的外人。” 听到这里,嫂子微微皱起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了一些。 白天和我堂哥的遭遇。 嫂子她是知道的。 她曾说,让我和堂哥,找一个简单一些,不那么累的工作。 但是这谈何容易? “那你去找肥祥,是想让他,再给你们介绍一个工作?” 她一脸担忧的说道:“我也劝过你堂哥了,他说,白天的工作的确很累,他也抱怨了一番牢骚。” 我摇了摇头:“我倒不会抱怨牢骚,也不会换个工作。毕竟,烂人哪里都有。不去卡拉ok里面干装修,去别的地方,仍然会遇见一些杂碎。” 嫂子略感意外的看着我。 “小召,你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辛苦。” “我们来香江,不求出人头地,只希望能够粗茶淡饭,有个落脚地而已。” 我安慰嫂子道:“嫂子你放心,我有分寸。总之,我六年牢狱,就是因为当年太软弱!现在,我绝不会让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更不会让人欺负你!” “好吧...” 嫂子低下头来:“我只是担心你...” “咳咳咳...” 嫂子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关心我的话。 却在这时,床上的堂哥翻了个身,并且咳嗽了两声。 嫂子像是受惊了的小鹿一样。 把已经快要说出口的话,又硬生生的咽回了喉咙里面。 “不说了,睡觉吧。总之你做什么事,都不要莽撞冲动。嫂子不希望你,因为我和你哥,再与人发生冲突。平平安安的最好。” “嗯,我心里有数嫂子。” 嫂子最后的一番嘱托之后。 我们便各自睡去。 我仍然是在沙发上凑合着。 而嫂子则回到床上,回到了堂哥的枕边睡下。 我看这嫂子那香发摊在枕头上,曼妙的身姿平躺在床榻上。 再看睡的像死猪一样的堂哥。 内心却也是泛起了一抹醋意。 心里不免腹诽埋怨。 我堂哥这样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怂的男人。 何德何能,拥有嫂子这样倾城绝色的美人?! 我若早出生几年,也去县城打工。 迎娶嫂子根本轮不到我哥! 随后的几日。 我和堂哥早出晚归,每日天刚亮便起床,随意吃两口早餐。 便坐车去旺角上工。 工作的内容,仍然是搬砖和搬水泥。 卡拉ok的装修,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工。 而我和堂哥,因为只能搬水泥和瓷砖。 时间久了,在一起工作的那些人们。 也就知道了,我和堂哥被工头排挤。 人的本性。 少有会做出锦上添花的事情。 但落井下石,他们还是愿意去的。 尤其是那个黄毛。 三番五次的在工头面前,告我和堂哥的状. 不是说我们偷懒。 就是造谣说我和堂哥,擅动其他工友,私底下里埋怨工头。 堂哥是软性子。 就像他在床上,面对嫂子时表现的一样。 面对这种欺压。 他只会忍气吞声。 并且也不许我和别人发生冲突。 “算了,忍一忍。等赚了钱,咱们换别的工作。” 这是我从堂哥嘴里,这几日听到最多的话。 我不是一个面对困难低头的人。 别人欺负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欺负回去。 卡拉ok装修工地的这几日,我没有任何动作。 任劳任怨的干活,只是再等一个机会。 也就在第四天的晚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那一日正巧赶上快要放工。 我和堂哥搬了一整天的水泥和瓷砖,还有一些其他重物。 浑身是土和汗。 别说那些一起上工的人,就连那些身上本就臭烘烘的南亚人。 都是一脸嫌弃。 更别提路人了。 忙里偷闲的我和堂哥在楼下抽烟。 却看到佟姐的那辆黑色奔驰,缓缓的驶入了街口。 停靠下来之后,他的保镖给她把门打开。 这佟姐踩着高跟鞋,上身灰色的衬衣。 这几日她烫了头,波浪一样的长发披在肩上。 仍旧是那一副高傲的样子。 抬着头,目中无人的走入卡拉ok。 工头知道了佟姐来。 立刻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佟姐啊,您来检查工作了吗?” 佟姐抱起臂膀环在胸前。 无意的一个动作。 却不知,被周围我们这些苦力,尽收眼底。 之前她总穿的略显宽松。 如今已臂膀一抱起来。 却不知她身材居然这么好! 那丝质衬衣之下,一对儿高山顷刻间,被她的粉臂给挤的高耸起来。 尤其是她穿的是衬衣。 我站的地方,好巧不巧,能够透过扣子之间的缝隙。 隐约看到里面黑色的内搭! 以及一抹若隐若现的雪白! 佟姐把包用力的放在沙发上。 并且十分生气的说道:“之前你说认识旺角的一个字头大佬,能够替我摆平那些找上门的麻烦,现在倒好,还是有人三番五次的来要钱!” “今一伙人来问我要装修扰民费。” “明天,另外一伙人问我施工过路费。” “你当渣打银行是我开的吗?” “佟姐,你听我解释,我...我能摆平!相信我。” “你能摆平?那正好,一会就有一个字头的人要来问我要钱,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摆平他们!” 佟姐的话刚说完,门外便走进来了四个年轻男人。 穿着花衬衫,走路姿势吊儿郎当。 边抽烟边笑着,肢体动作十分夸张。 其中一个略微胖一些的人,肆无忌惮的走到佟姐面前。 拳头一抱,堆满横肉的脸上表情虚伪。 “佟姐,恭喜发财!钱,准备好了吗?” 第33章 救美 花衬衣的胖子,嚣张的走到佟姐的面前。 “彤姐,恭喜发财呀。” 他体态肥胖,穿着花衬衫。 一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挺着滚圆的肚皮,肆无忌惮的凑到佟姐的面前。 佟姐这女人,本就平日里心高气傲。 眼见那胖子凑过来,她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厌恶和嫌弃。 “把钱给他。”佟姐转过头,对一旁的保镖说道。 显然,佟姐不想与这胖子,有过多的纠缠。 立刻吩咐手下保镖,把钱给他。 那保镖拿出一个信封,扔到胖子的怀里。 “钱拿着,走。” 胖子拿着牛皮纸信封,掂量了一下摇头说道:“佟姐,不够数喔。” 佟姐皱眉说道:“怎么不够数,这是我和你老大说好的。” 胖子笑呵呵的说:“佟姐,你和我老大说好了,但我手下兄弟也要吃饭啊。” 他把牛皮纸放进自己口袋里。 “这钱我收下了,一定会原封不动的交给我老大。但是,我这些兄弟的钱,你可不能少哦?” “你!” 佟姐粉拳紧握。 杏眼怒瞪着那胖子半天。 却看到那胖子,一脸无所谓。 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冷笑一声:“钱我可以给你,我是生意人。花钱就当买下一个平安,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钱拿上我权当交个朋友。” 佟姐又从包里,拿出一摞钞票,递给胖子。 胖子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接过钱来。 “我这种混字头的烂仔,能和佟姐这样的女强人做朋友,真是荣幸啊。” 胖子说这话的时候 还不忘顺手,摸了佟姐的手一下。 佟姐一脸厌恶,把手迅速抽回。 那胖子面对佟姐的嫌弃。 却也是哈哈一笑。 非但不嫌弃,反而一脸得意。 “不过,这朋友,还是要细水长流啊。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过佟姐赏饭吃?” 胖子说完,身后两个小弟,立刻弯腰鞠躬。 “多谢佟姐!” 那佟姐环臂抱起,冷着脸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胖子笑呵呵的说道:“好嘞,不过我提醒一下佟姐。 当朋友不是嘴上说说,你要拿出诚意。 这钱今天我收下了,等下次我和我的兄弟们开不了工了,再来找佟姐你。” 佟姐闻言大怒:“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我钱已经给过你了,我劝你不要贪得无厌!” 她说完,身后的保镖上前一步。 这人高马大的保镖上前一步,显得颇具压迫感。 就算是我在监狱里,见惯了凶神恶煞之人。 却看到这魁梧的保镖,却还是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威压。 工头见状,也跟着帮衬起来。 “别以为你们几个是混字头的,我们就会怕你。拿了钱,赶紧滚,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工头言罢。 身边几个与他相熟的工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顷刻间,便将那胖子围在了中间。 气氛顷刻间,变得紧张起来。 堂哥小声对我说道:“这混字头的混混,也不过如此嘛。” 我摇了摇头:“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堂哥疑惑。 正当这时,那胖子冷哼了一声。 “好啊,我看各位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正说着,那胖子冲窗外吹了一声口哨。 下一秒。 砰! 一声巨响。 一块砖头从窗外飞来,正中佟姐那保镖的脑袋。 魁梧的保镖,壮硕的身体轰然倒下。 血肉碰撞地面的闷响过后,那保镖满脸是血。 我来到窗户边向外看。 我们所处在这栋大厦的二楼,而窗外街道上呜呜泱泱站着十几个人。 每人手持砖块,正准备朝我们所处的二楼投掷而来。 我第一时间,赶忙转身大喊。 “表哥,趴下!” 随后,我耳边传来更多,砖头砸破窗户的炸裂声。 无数的砖块,从窗户外飞来。 如同下雨一样,噼里啪啦一阵过后。 又倒下了几个工人。 场面彻底混乱了起来。 那个来敲竹杠的胖子,已经带人闪身躲在了柱子后面。 更多的工人,被吓得抱头鼠窜。 “小召,快找地方躲起来!” 堂哥扯着我,寻找能躲避的地方。 而我却根本没有想躲着的意思。 我一个箭步冲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佟姐。 短暂的几步,我心中默默祈祷。 千万别这么倒霉,被该死的砖头砸中。 当我来到佟姐身边。 见到如此场景的她,已经完全吓傻了。 “别傻愣着了,蹲下。” 我拽着佟姐,躲身在窗户下面。 而此时楼下那群人,已经一窝蜂冲了上来。 少说得有十几个人,冲进来之后,便开始对整个未完工的卡拉ok一通砸。 “住手!你们住手!” 佟姐大喊。 这卡拉ok本已装修过半。 可转瞬间,便被这几个砸成了稀巴烂。 佟姐蜷缩在角落里,欲哭无泪。 而此时那胖子,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来到佟姐的面前。 弯腰蹲下。 “佟姐,你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我有高血压的,出门不带几个小弟,我会害怕。” “而我的这些小弟,最见不得我被人凶。” 他冷笑着看向四周正在卖力砸卡拉ok的小弟,说道:“你看,你刚才要是收敛点脾气,也不会闹成这样。” “这刚装修的地方,花不少钱吧?” 佟姐绝非是什么柔弱女子。 怒极之下,粉拳紧握。 “你个古惑烂仔!我……” 她扬起手准备给那胖子一巴掌。 却不曾想,胖子想要率先出手。 他非但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反而想要辣手摧花。 肥硕的大手,冲着佟姐俏丽的脸蛋儿,便要挥去。 “我去你妈的!” 不等那胖子巴掌落下,我已一拳砸在了他那张肥腻大脸上。 此时我就在佟姐身边。 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 只是这一拳过去,我根本不给胖子反应的机会。 瞅准那胖子被我拳头砸的一个趔趄向后的瞬间,冲上前接着就是一脚。 “冚家扑街仔,我丢类老……” 胖子满嘴血水狂喷,我上前一脚踹在他脸上。 “我去你妈的,嘴不干净的东西,舌头给你割了。” 我这边三拳两脚。 将那胖子掀翻爆锤。 他冲上楼的那些小弟,立刻叫骂不休的围了上来。 “放开我大哥,扑街仔!” “一起上,打死他!” 虽然这些人因为是来讨要钱财的,全部都赤手空拳。 但十几个人,一人一拳脚,非得把我捶碎了不可。 而此时那被我暴揍的胖子,也怒极指着我大喊。 “妈的,给我砍死他!” 第34章 以和为贵 那胖子已被我三拳揍的满脸是血。 他的带来的那十几个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显然,似乎在旺角这地方。 寻常整条街上,都没有人敢动他们大哥。 但我不一样,我出身底层。 六年牢狱。 大好青春都没了。 如今来香江,我更是外乡人。 立足未稳。 不拼狠劲儿,我一辈子都得被工头,黄毛这种人踩在脚下。 所以,我挥舞出来的每一拳都铆足了力气。 一直到胖子大喊一声要砍死我。 他的那些小弟反应过来。 十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 而我则抓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直接抵在了那胖子肥肉叠在一起的脖子上。 “都他妈别动,上前一步,我捅死他!” 我是真的发狠劲儿了。 上一次我如此血脉喷张,还是在大牢里。 替龙麻子出头的刀疤脸,扬言要在监狱里面废掉我的时候。 那时候和现在一样。 我身后没退路。 因为,我生来不是龙麻子那种人。 出生就有一个好爹,能替他撑腰。 更不是眼前佟大美人这种女人,凭的一副好姿色,软榻一躺,两腿一分,便能换来富贵。 “扑街北佬,你死定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哪个字头跟谁的!?你敢...” 噗呲... 我手中玻璃最尖锐处,狠狠的从刀疤脸上划过。 “我刚才是不是说过,你要是再废话,就把你舌头割掉。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谁还算数。” 我虎口处,已被锋利的玻璃割裂。 而那刀疤脸的半张脸上,也出现了一条血红! “啊啊啊!” 刀疤脸似乎是知道,自己破了相了。 叫嚷不休。 好似杀猪。 “都他妈别过来!别过来!” 刀疤脸立刻喝令他的小弟们,不许在上前一步。 “兄弟,有话好好说。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我撕扯着那死胖子的头发,轻笑一声说道:“让你的人退下。” “退下!都退下!听不到大哥说什么吗?” 胖子的手下纷纷退出卡拉ok,去往楼下。 “你也说了,以和为贵。我喜欢以和为贵这词,很有格局。” 随后说完我看向佟姐。 “老板娘,你身上背着的那个,一看就很贵的皮包里面,还有多少钱?” 佟姐愣了一下。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 缓过神来后说道:“还....还有几千块。” “能给我吗?” “可以。” 佟姐毫不犹豫把钱递给我。 我扔在胖子的怀里。 “这些钱你都拿走,这是我老板今天身上所有的钱了。拿了这笔钱,以后不要再来找麻烦,可以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 我又强调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告诉你的老大,以后都不要找我老板娘的麻烦,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清楚了。”胖子连连点头:“大哥,能放了我吗?” 我摇了摇头:“不能。” 说完,我扬起手中的玻璃片。 直接扎在了胖子的大腿上。 噗呲! 我清楚的听到,那碎玻璃刺破裤子,最终扎进大腿时破开皮肉的古怪声音。 “啊!冚家铲,我丢你嗦嗨!” 胖子吃痛破口大骂。 我松开胖子,一脚踩在他大腿的伤上面。 “我劝你别乱动,也别拔出来。不然,你真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我指着地上的那一堆钱。 “这钱也是给你的医疗费。”随后我又对堂哥喊道:“堂哥,给他叫救护车。” 胖子叫嚣道:“你...你不讲信用!” 我点了点头:“是啊,我和你又不认识,讲什么信用。” “我代表我老板做个主,你和你朋友砸碎我们玻璃就不让你赔偿了。” “然后再给你两个选择,现在立刻去医院止血,不然你很可能休克晕死。 如果阿sir问起来你,我也替你想好借口了。就说你喝醉了酒,来我们卡拉ok,不小心被碎玻璃扎到。” 我拿起地上的钱,塞进他的怀里。 “这是医药费。” “第二回去告诉你老大,你自己没本事,来收保护费,结果把自己送进了医院。不过我提醒你,第二个选择,既没保住你老大的脸面,也让你的字头蒙羞。以后再江湖上,你不用混了,死胖子。” 那胖子此时脸色惨白。 嘴里却不饶人:“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的我,清楚知道。 我既然是要搏出位。 那就没必要隐姓埋名。 毕竟,我拼的就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于是我说道:“既然你开口这么问,那咱们俩的事情就不死不休了。那你听好了胖子,我叫陆文召。我未来一个月你随时来,我都在。” “好,我记住你了。” “嗯,那你可要记清楚一点。”我说道。 胖子继续叫嚣:“我是旺角烂牙辉,我大哥是义群帅辉。你最好也记清楚。” 我嗯了一声,随后转过头。 看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黄毛和工头。 “你们几个还不下楼,去带救护车和医护人员上来?真想看这位胖大哥,流血流死在这里吗?” 随后黄毛和工头,还有几个人下楼去找救护车。 忙活半天,把这胖子抬了下去。 忙活完,工头走到佟姐的面前。 我看到他小声嘀咕了几句。 我知道说了什么,一定是和我有关。 而佟姐听完之后,一巴掌打在了工头的脸上。 “废物,刚才那些烂仔砸店铺的时候,你们不出声。现在阿召帮我们了,你却想落井下石!” 佟姐说完抱着臂膀,走到我的面前。 “附近商家报警了,马上阿sir就来,你没有香江的身份,先去四楼我的办公室躲一躲。” 佟姐说着,拿出一把钥匙给我。 我在这里工作也有几天了。 知道四楼其实早就装修完了。 是佟姐独立的办公室。 “多谢佟姐,我和我哥一起,可以吗?” 我指了指吓傻了的堂哥。 佟姐点头:“没问题,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去找你。” 说完她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依旧是那么高傲。 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也从不拖泥带水。 尤其是她姿态飒爽的走开时,职业裙装的下面,两条美腿踩着如刀的高跟鞋。 在地上发出咔咔的清脆声响。 举止神态,都有着一种挑起男人征服欲的气场。 让我内心生出许多,想要把她扔到大床上,扒干净,征服到她求饶的冲动。 第35章 佟玉珠的三杯茶 佟姐的办公室属于那种冷色调的装饰。 内有檀木味的熏香。 让我一瞬间,内心产生些许遐想。 总之特别好闻。 我肆无忌惮的坐在她的老板椅上。 办公桌上放着她的一张商务照片。 除此之外,还有一摞她的名片。 我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富达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佟玉珠 倒是符合她的样貌与气质。 柔美娇柔,玉珠圆润。 “小召,你别坐人家老板娘的座位啊,礼貌一点。” 堂哥想把我从老板椅上拽起来。 我笑了笑:“堂哥你也来坐,试试当老板的感觉。” “我哪有那命啊,我以前在南方给一个老板送货,见他们坐过老板椅,太气派了。我不行,我没那个气质。” “气质是靠养出来的,先坐,你早晚也得是大老板。” 我拉着堂哥往老板椅上坐。 “不行不行,我不坐!” 堂哥连连摆手,死活说什么,都不愿意坐下来。 他老实本分习惯了。 只愿意站在靠窗户的位置。 似乎站在那里,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办公室的大门打开。 佟玉珠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的保镖头上缝了十针,并且脑震荡。” “手下工人伤了四个,其中有两个和你们一样,没有身份,只能去黑诊所治疗。” “一个小时我损失了几万块。” “可最麻烦的是,得罪了一个字头的大哥。义群的帅辉。 “我甚至可以预料,过几天他们还会上门找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她一进门便显得有些生气。 “钱的事情是小事情,但我是生意人,不想得罪任何人,只想以和为贵,息事宁人。” 她气冲冲的走进来。 发着牢骚。 坐在那张老板椅上。 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有些许失态。 转而看向我,随后开始泡起茶来。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刚才救我,我刚才吓坏了。做这么多年生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 她边说边泡茶:“请茶。” 我看着她泡工夫茶的手艺。 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佟姐是潮仙人?” 佟姐点了点头:“仙尾。” 她看了一眼茶具:“是从我泡茶看出来的?还挺有眼力的。” “茶很好喝。” 佟姐转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两叠钞票,放在桌子上。 “我不爱欠别人的人情,麻烦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些钱是你应得的,拿了钱离开,你我从此无关系。” 我撇了撇嘴:“好多钱,佟姐很大方。” 堂哥也盯着钱。 他和我一样,都缺钱。 显然内心很想把这些钱拿走。 但我拦住堂哥。 并对佟姐说道:“佟姐,实不相瞒,这钱我不要。” 佟玉珠愣了一下:“怎么?嫌少?” 我摇了摇头:“不,很多了。我扛水泥,搬砖头半年,也未必能赚这么多。” “但我救你,或者说帮你,不是为了这点钱。” “或者说,我的确嫌少。我认为,我能赚到比这更多的钱。”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能替你解决麻烦。” 佟姐听完轻笑了一声。 显然是有些瞧不上我,觉得我实在说大话。“你一个刚来香江讨生活的人,能替我解决什么麻烦?我又凭什么信任你?” 我又喝了一口茶水:“佟姐这个月,遇到多少人找你麻烦?” 佟姐也不避讳,直接说道:“算上胖子这一群人,前前后后已经来了四五波人了。”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 “旺角做生意,不管你是开卡拉ok,还是卖鱼丸。每天有人找麻烦,这都是正常的。” “这就是香江,也是旺角的规矩。” 佟姐这话里话外。 透着一股无奈。 似乎她已经向这些地皮混子妥协了。 “佟姐就没有想过,找一个靠山帮忙?你有钱,很多人愿意替你做事的。” 我继续试探的说。 佟姐摇头:“都是一丘之貉,要么没什么本事,就像那个工头一样。 说自己老表是新记某个大佬的头马。可实际上呢,骗子一个。 真出了事情,他什么忙也帮不了。” “之前我也找过一些大哥,但旺角这个地方,龙蛇混杂。一条街可能有十几个字头,好几个大佬。” “我找谁,不过都是想从我身上捞好处。” “不是我不愿意出钱,只是这些钱多半都打了水漂。” 佟姐一下子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道不尽她心中的无奈。 我见她这般状态。 内心知道,已经差不多了。 她是商人。 我刚才虽然救了她,但本质上,这种女人,不会完全的信任别人。 所以打感情牌肯定行不通。 最重要的还是利益交换。 于是我放下茶杯。 “佟姐,如果我能找到人,保你平安呢?” 佟姐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眼神有些戏谑。 “你?找谁?你的那些老乡吗?我告诉你,这里是香江,是油尖旺。” 我摇了摇头:“我找谁,佟姐不用过问。我只需要知道,佟姐能给出怎样的条件?” 看了一眼佟姐。 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显然是不信我说的话。 是啊,我何德何能。 连一个香江正式的身份都没有,说什么在别人看来都是吹牛。 “佟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也不妨你开一开条件。做生意嘛,总要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你说对吗?” 佟姐摆了摆手。 像是打发我一样说道:“好吧。既然你愿意自荐,那我也给你一个机会。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保证我的卡拉ok一个月后顺利开业,并且开业之后,那些字头大哥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条件...”佟姐沉思了片刻:“只要能保证我这里不被别的字头找麻烦,这个钱我愿意给。至于给多少,这些都可以谈。” “不光是钱,我还要卡拉ok的股份。” 佟姐听闻皱起眉头:“你提的条件有些过分。” “这不是我的条件,这是庇护佟姐你生意的护城河。” 佟姐听罢,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喜欢你说话的方式。但你知道吗,这一个月来,从我开始装修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嗯...很多字头的大哥,来找我,就是想要股份。” “如果我愿意给,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我轻笑一声:“不得不说,香江弹丸之地,还真是庙小王八多,遍地是大哥。佟姐你心里应该清楚,那些大哥的目的只是想从你身上吸血。” 佟姐冷笑:“难道你能保证,你找的人不是吗?” “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我敲了敲桌子:“重要的是和佟姐谈的人是我,不是别人。我不会当一条寄生虫,趴在你的生意上吸血。我承认,我很贪财,也很缺钱。 但区区一个月几万块的保护费,我看不上。” “那你想要什么?” 我笑了笑:“当然是和佟姐一起学着这么赚大钱?” “哈哈哈。”佟姐突然笑了起来。 她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女人。 尤其是她笑的时候。 好看是好看,但有着一种纵横商场多年,培养出来的女强人气质。 “好好,你太会说话了。行吧,股份我愿意让出来一部分,但前提是,你找的人,或者你办的事情,能让我心服口服。” 当我听到佟姐这么说。 我也终于内心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刚才和佟姐谈条件的时候。 我心里一直悬着一块石头没有落下。 那就是我在赌。 赌佟姐这个女人,别看雷厉风行,很有气场。 但实际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生意人的本质是什么? 不就是交换吗? 从他两次做出退让,给那胖子两笔钱的时候。 我就猜到。 佟姐不是不愿意出钱。 只是她想寻求一个街面上字头的庇护,但奈何所有人,都是向来抽骨吸髓,从她身上捞一笔。 导致她谁也不相信。 当然,目前为止,她肯定也信不过我。 不过没关系,只要愿意谈。 一切就都有机会。 同时也说明佟姐内心是有一条底线的。 这条底线是我和佟姐,做交易,做生意的基础。 “好,我知道了。那这样,你给我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佟姐缓缓抬起头。 这一次,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正式。 第36章 谋划 这些天里我往返于曾荣大厦的马栏与旺角。 虽然算不得披星戴月,但也足够辛苦。 早晨洗干净的出门,晚上灰头土脸,一身臭汗的回来。 可是当我在办公室,与佟玉珠谈完之后。 再次回到曾荣大厦时,我却感觉整个人十分的轻松。 “真不知道你这几年,在牢里面经历了什么,竟学的这么能忽悠。” 堂哥一边走,一边对我嘟囔牢骚。 很显然,他有些不满。 我在佟玉珠的面前夸下海口。 说是一天之内,解决掉佟玉珠头疼许久的麻烦。 让那些旺角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再打她的主意。 “出门在外,咱们这种无权无势,更没有钱和底气的人,不要随便承诺别人。” 堂哥仍然在我后面啰里吧嗦的说着。 我早已习惯。 或者说,我知道堂哥的脾气和性格。 他是谨小慎微的人。 别说吹牛了,就算有朝一日,真中了六合彩,他也不知道那钱该怎么花,富裕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堂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你有什么数?!老天爷,姓佟的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万一你没完成你所说的承诺,咱们连工作都得丢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爱出风头。” 我俩一边说着,一边进了电梯。 电梯里面,站着一个衣着光鲜,十分香艳的港女。 一脸高傲的瞥了我们一眼。 也是一脸嫌弃。 我没理会。 这种白眼,在来到香江之后。 我几乎每天都会收到。 早已司空见惯。 “哥,我不是爱出风头。我问你,你愿意一辈子扛水泥?或者一辈子在厂里打工吗?” 堂哥陆百余愣了一下。 似乎面对我的突然发问,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沉思良久之后。 他说道:“当然不愿意,我更愿意赚点钱之后,等风头过了,回老家置办个,房子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我笑了笑:“那也是普通人的生活,你愿意让嫂子,跟着你过这种生活?” “你嫂子不介意的。”他摆了摆手说道。 我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怎么普通人的日子就不能过了吗?来香江之前,我们在南方打工的时候,我也没觉得,那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呵呵。”我笑了笑:“所谓人穷志短,丁沟村的日子我呆够了,六年牢狱我也坐够了。来香江,我不要再被人踩在脚下,我要出人头地。” “唉...” 堂哥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电梯门打开。 恰巧遇到了嫂子,在电梯口等我们。 “百余,小召,你们回来了。” 嫂子笑盈盈的说着。 “嗯。”堂哥随口应付了一句,便和我走出电梯。 也许是看到,我和堂哥,来到的这一层是马栏。 电梯里的漂亮港女。 冲着刚走出电梯的我和堂哥,冷哼了一声。 “痴心妄想的北佬,赚点钱就来找女人。恶心,脏。” 堂哥低着头。 有些不好意思。 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而本来已经走出电梯的我,却用脚卡住电梯。 “死三八,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普通话。 那港女也叫嚣着说道:“怎么了?北佬还听得懂港语啊,我说你恶心,怎样?!还有这个北姑看上去也不正经。” 如果单纯只是说我和堂哥。 也就罢了,我顶多会一嘴。 全然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 但她说我嫂子,我不答应。 “死三八,你他妈真是贱啊。” 我说着扒开电梯门走进去。 “小召,算了!”堂哥拉住我。 嫂子也赶忙拉住我:“是啊,小召别跟她一般见识。” 港女继续叫嚣:“死北佬,扑街啦!赶紧去和你身边的北姑回去,冲个凉啦,臭死了。” “我他妈...” 我怒火中烧,正要教训教训那出言不逊的港女。 却没想到,肥祥叼着牙签走了过来。 走到电梯口他冲着港女道:“死三八,嘴巴放干净点!我知道你住在哪一层!我丢雷老母,整栋楼都是我们和记的,你想死?” 本来还很嚣张的港女。 听到这话,立刻泄了气。 蜷缩在电梯里。 明显能够看到她的害怕,却还是嘴硬道:“社团字头了不起啊。痴线。” 肥祥吊儿郎当接着说道:“是了不起啊,把你强了信不信!?” “你别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把包捂在前胸。 “哈哈哈。”肥祥嘲讽笑道:“死八婆,长的像猪扒一样,给我钱我都不上,滚啦!” 说完扬起手。 那港女吓的快要哭了。 肥祥却也没落下巴掌。 而是丢下一句:“再让我看到,你说我朋友,我把你脸刮花,死八婆,滚!” 电梯门关上。 小插曲也就结束了。 肥祥丝毫不嫌弃我满身灰尘和臭汗,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事情聊的怎么样,阿召?这大茶饭什么时候能开啊?” 他虽用普通话和我说,但港味儿浓重。 我笑了笑:“谈的差不多了,正要去找你细聊。” “好啊好啊,我今天有空。去我那里?” 我摇了摇头:“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 “嗯...”肥祥望向左右:“现在是开工时间喔,没有空闲的房间啊。” 我俩说着,不自觉的看向了敏敏的房间。 肥祥笑着说道:“敏敏这个女仔今天来例假,倒是没有客人。” “去他那里,正好让她也加入进来。” 说完我对正皱眉看着我的嫂子说道:“嫂子,你和堂哥先回去,吃饭不用等我了。” 嫂子哦了一声。 明显有些不乐意。 但堂哥还是拉着嫂子,回了房间。 等他们走后。 肥祥拉着我,坏笑着说道:“你个衰仔,有大茶饭这样的好事,还想着敏敏。我看啊,你已经被她勾去了。你要小心喔,这个女人可是个狐狸精!哦不,是白骨精!” 我笑了笑,拍着肥祥的肚皮说道:“放心,八戒,师兄我专打白骨精。” 肥祥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道:“啊,死衰仔你骂我是猪。” 笑骂着。 我俩来到了敏敏的房间。 一进屋,便看到敏敏穿着清凉,翘着脚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面正在直播马赛。 她显然是下了注,十分专注的盯着电视。 “好啦,你买的那匹马不会中的啦,笨女人。”肥祥一进来便挡在电视机前。 “阿召回来了,要带你一起开大茶饭。” 此时马赛落下帷幕。 敏敏的马果然没有买中。 气的破口大骂。 “死胖子,都怪你,你一来我的马就落后了。” 我打断二人说道:“好了,赌马这种事情,完全不靠谱。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不喜欢。” “我来是告诉你们,的确有一件大买卖。事先声明,可能有些危险,你们现在做选择。敢冒险的我们一起,如果顾前顾后,犹豫不敢的,现在下船也来得及。” 第37章 一切都是未知 肥祥搓了搓手:“阿召啊,都是自己兄弟,说这话就见外啦。如果真的有钱赚,我肯定愿意冒险的啦。” 我看向敏敏。 她一脸期待且贪财。 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市侩精明。 “是啊,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而且还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如果不赚钱,就只能接客做生意。什么风险不风险的我不在乎。” 敏敏也是十分好爽,大手一挥说道。 随后二人同时看向我。 肥祥说道:“你现在能和我们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我眯起眼睛:“好我说。” “肥祥你还记得,你给我介绍的那份卡拉ok的工作吗?” 肥祥点了点头。 “那里的老板娘,你认识吗?” 肥祥沉思片刻说道:“听说是个大富翁包养的金丝雀,姓佟...怎么?她不会让你勾搭上了吧?” 敏敏也风骚的说道:“怎么?死胖子,你是在质疑召哥的魅力吗?” 肥祥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哪里敢质疑召哥的魅力,反正勾搭富婆这种事情,我这胖子,肯定不行。富婆不喜欢我这一身肥肉。” 他边说着,便捏了捏自己的肚皮。 我打断二人插科打诨的玩笑,说道:“言归正传说正事,佟姐的生意,遇到了点麻烦...” 我随后将佟姐的情况,告诉给了二人。 听完之后敏敏感慨:“这女人活着就是不容易,就算有钱又能怎样?还不是被黑社团找麻烦。” 胖子则眯着眼睛,内心在做盘算了一阵后说道:“佟姐那家卡拉ok在旺角,那个地方我知道一些情况。那个地方因为是旺铺来的嘛。所以号码帮,老新,义群的几个堂口都有人在那里盯着。” “选择这么一个地方,还是开卡拉ok,也不知道佟姐这女人,到底是该说他眼光好,还是说他眼光差。” “阿祥,义群帅辉你知道吗?” 我把情况简单的说清楚了之后。 便选择直奔主体。 不给肥祥和敏敏多余思考的时间。 “都是在油尖旺混饭吃,帅辉怎么会不知道啊。义群这个字头,早年也是风光无限的啦。不过那要追溯到四大探长的年代去了,那时候他们的龙头是吴锡豪。” 我愣了一下:“很有名吗?” 肥祥惊讶的看着我:“哇,大佬,你连吴锡豪都不知道?那跛豪,你知道吗?” 听闻跛豪的名字。 倒是让我内心惊骇不已。 跛豪我怎会不知? 没见过本人。 电影总归是看过的。 而且,我在监狱里的时候,也曾听老庄说起过这个,江湖上十分传奇的人物。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啦,四大探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义群没有了跛豪。现在早就不行了。” 我点了一根烟:“再和我详细说说。” “义群现在主要活跃在新界,屯门这些地方。” “而且实力已经远不如前了,至于那个帅辉,呵...实力一般般啦。” 我听肥祥这么说。 便觉得这事又有了几成把握。 “那肥祥,如果你老大泰哥出马,能摆平帅辉吗?” 听到这里,肥祥立刻明白了我想做什么。 “你想让我大哥,摆平帅辉,替佟姐那个富婆,解决麻烦?” 我嗯了一声:“对,是这个意思。当然这事情不白干,肯定是有好处的。” “好处?” 当我说起好处,肥祥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说实在的,如果只是每个月的保护费,我可请不动我大哥。” 我笑了笑。 我料到了肥祥会这么说。 所以,当初我在和佟姐谈条件的时候。 便预留了一些谈判的余地。 “我当然知道,泰哥是做大事的。肯定不光有保护费,也有一些其他的收益。至于详细的...说实在的,兄弟不是我有意瞒你。你也知道,我人微言轻,有些事情,需要泰哥和佟玉珠亲自面谈。” “这个...”胖子摸了摸肥厚的下巴。 我见胖子在犹豫。 很显然,他在权衡心里的那一道天平。 我便立刻拱火怂恿起来。 “阿祥,你也知道佟玉珠那间卡拉ok的位置。现在我们在谈这件事情的时候,或许别的字头也已经有人开始谋划了。” “对,没错,犹豫就会败北。”敏敏也接着说道。 “更何况,肥祥,我问你你愿意一辈子待在马栏里,当个马夫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 肥祥听了之后,立刻皱了一下眉头。 没有哪个男的愿意整日里,在这藏污纳垢的地方做这见不得光的营生。 “我当然不愿意!” 肥祥抬高了些许的嗓门。 而我则敲了敲桌面。 沉声说道:“所以,这件卡拉ok就是你翻身的地方,当然也是我和我的家人,能否在香江安身立命的所在。” “我明白!”肥祥点了点头:“我都明白。” 我接着继续问道:“那肥祥,你和我说,你有多大把握,请你泰哥出马摆平义群?” 肥祥撮了撮手:“百分之五十。” “才五十?!”敏敏感到意外:“我靠,死胖子,平日里你不是自称,泰哥身边红人,泰哥最得力的助手,泰哥的头马嘛?他妈的,头马就只有百分之五十?” 听到这些话。 肥祥皱着眉头:“三八闭嘴!” 我笑了笑:“好了别吵了。” 说完看向敏敏:“其实百分之五十已经够了,剩下的百分之五十,要看你了敏敏。” 敏敏是聪慧女人。 轻笑了一声,眼神媚态十足的说:“哼,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老娘!” 我转过身,面相敏敏。 开始做起她的工作。 “全天下多数男人,都抵不住枕边风。明天肥祥去找泰哥,而你今晚去吹一吹枕边风。这事情,就有更大的几率能够成功。” 胖子点头:“我们两个一起去说服泰哥,成功率的确会大一点。” 敏敏自信一笑:“放心啦,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我加重了语气严肃说道:“这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明天一大早,泰哥一定得去!”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因为如果一旦他们两个不能把泰哥请来,那明天我自然是没办法给佟玉珠一个交代。 更何况,今天得罪了义群。 我敢肯定,明天帅辉一定会带人去卡拉ok。 “好吧。”胖子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我嗯了一声:“肥祥如果泰哥有所犹豫,那你就告诉泰哥,佟玉珠是愿意割让一部分卡拉ok的股份的,但是这需要泰哥自己和她谈。” 第38章 江湖,小心谨慎 第二天一大早,我再次见到泰哥时。 他的商务车停在曾荣大厦的楼下。 他坐在里面,一手菠萝油,一手丝袜奶茶。 我走下楼的时候,肥祥立刻跑了过去。 “大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阿召。” 肥祥向泰哥介绍起来我。 泰哥上下扫了我一眼,嗯了一声之后,指了指后面:“上车吧。” 坐上泰哥的商务车。 开车的是盲晖。 肥祥坐在副驾驶,泰哥坐在最后面搂着小敏。 而我和堂哥,坐在最中间。 一路上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但是堂哥却是战战兢兢的。 他用我们那里的家乡话,问我:“阿召,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要不...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堂哥胆小。 我是知道的。 我摇了摇头:“不行,堂哥,你得跟我去。我们俩是兄弟。” 我没用家乡话回答。 坐在后排的泰哥,突然踢了一脚我坐的位置。 “小兄弟,你挺有胆子的嘛。刚来香江,不老老实实的做苦力赚钱。居然想跟着我捞偏?” 我转过头笑了笑:“泰哥,谁都想赚钱。我在香江搬一辈子的砖,也未必能在香江,买一栋房子。更别提娶老婆了。不动点心思,这辈子都是一个不入流的烂仔。” “可以,有些小聪明,佟玉珠那个女人能听你的?”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听我的,我只是从中牵线搭桥的一个中间人罢了。”“这一笔大茶饭,泰哥能赚多少钱,全凭泰哥与佟姐去谈。” 泰哥这时候把头凑过来。 手打在我的肩膀上。 “小子,我听肥祥说,你把义群的人给打了。” “所以你今天去,不光是让我跟姓佟的女人谈卡拉ok的看场和入股,还有就是想让我当你的护身符吧?” 我笑而不语,低着头,没有说话。 然而那泰哥则接着说道。 “昨天的事情,整个油尖旺都知道了。你把帅辉的头马给打了,所以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今天摆不平,明天义群那些人,就会把你砍死。” “而今天你带着我去佟玉珠的卡拉ok,就算谈不成你也能狐假虎威一阵子。” “你心里的小算盘,很会敲打嘛。” 泰哥说出这番话时,是笑呵呵的。 只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却是让我有些不安。 尤其是他所说的这番话,几乎就是把我的心思全部解读了出来。 我赶忙解释道:“泰哥,这也不能算小算盘。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而已。” “机会我可以给你,但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帮我,拿下那家卡拉ok的看场了。” 敏敏这时娇滴滴的说道:“泰哥...今天你们要是能把事情谈妥,也不枉费我昨晚和你浴血奋战。到时候这好处,可千万不能少了我啊。” 泰哥冷笑:“行了,知道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盲晖开车,带着我们来到旺角。 车停在卡拉ok下面的时候。 肥祥正要给泰哥开门。 结果泰哥却一把拦下了他。 “先别急。” 我们坐的是一辆商务车。 泰哥坐在里面,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 这时我才发现,盲晖把车停的地方,很有讲究。 是整条街的一条路口处。 旁边是一个商场,另外一侧则是过街天桥。 我们所处的位置,还有一条后巷,通往另外一条街。 把车停在这里,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第一时间下来上车。 就算车开不了,也可以顺着后巷,或者商场逃跑。 “这泰哥,还真是个老狐狸。” 我心里腹诽着。 泰哥的谨小慎微。 给我上了一课。 这是老庄在监狱里面无法教给我的。 因为这些都得靠阅历才行。 “盲晖你留下来,车不要熄火,门不要锁。如果我们上去一个小时还没动静,你就立刻打电话,把人找来。” 说完他看向我:“走吧,阿召,去见见那个富婆。” 随后泰哥便和我下了车。 只有我,堂哥,泰哥,以及肥祥。 至于他最信任的盲晖。 留在了车上,做最后一道保险。 堂哥走在后面,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小召,真的很危险吗?昨天那群人会来吗?” 我点了点头:“应该回来吧,毕竟,要把面子找回来。” “那我们走吧。”堂哥说道。 我笑了笑:“堂哥,还没看清楚当下局势吗?我们现在没得选了。再说有泰哥保护我们呢。” 泰哥冷笑:“义群虽然已经是过气发霉的老社团了,但当年毕竟是出过跛豪这样的人物。他们字头里面,还是有一些猛人的。” “那个帅辉算不算厉害人物?”堂哥忙问。 泰哥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我们几个人坐着电梯上了四楼。 这里二楼,三楼都是卡拉ok。 四楼则是佟玉珠的办公室。 我带着泰哥走进去,佟玉珠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了。” 她把正在审阅一份文件放在一旁。 站起身来。 相比较之前的高傲。 今天她终于肯低下头来。 主动迎了上来,并伸出手。 “泰哥,久仰了。” 泰哥笑了笑:“能和佟大美女谈生意,是我陈观泰的荣幸。” 随后众人落座。 敏敏负责泡茶。 我和肥祥,还有堂哥站在泰哥身后。 我站在靠窗的位置,向外看。 街上人不多。 盲晖停好了车,就在我们的楼下。 真要出了幺蛾子,我们能第一时间赶去。 我观察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泰哥和佟玉珠,则跳过寒暄,直接开始谈起了条件。 泰哥一边抽烟一边说道:“我可以保证,我们和胜和在,你在油尖旺的生意,不会有麻烦。” 很显然,这种话佟玉珠已经听过很多了。 她只是苦笑一声:“泰哥在的名声我略有耳闻,有你为我这个弱女子保驾护航,这钱自然是我们都能赚。” 我能听出佟玉珠话语里的应付。 泰哥则说道:“放心,佟姐我和别的字头不一样,今天就算谈不成生意,出了这扇门,我也不会找佟姐的麻烦。交朋友嘛。” 这话倒是让佟姐略感意外。 她认为的古惑仔黑势力,一般都是狗皮膏药十分难缠。 泰哥则接着说道:“不过昨天,佟姐招惹了义群的帅辉,这笔账我恐怕他很难就这么算了呀。” 泰哥正说着。 我突然看到楼下一下子来了许多人。 大白天的少说得有十一二个,为首的正是被我揍的那个胖子,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男人。 这时泰哥手机响起。 是盲晖打来。 我隐约听到电话里,盲晖低沉着嗓音说:“大哥,帅辉带人来了,还带这家伙。” 第39章 老奸巨猾 十几个烂仔。 从几辆车上下来。 他们站在马路对面,距离盲晖的车只有几米。 堂哥这时候也来到了窗前向外看。 看到了窗户外面的情况之后。 堂哥慌张道:“咱们走吧。他们十几个人呢。” 佟玉珠那张精致娇俏的脸蛋儿上,也立刻显露出了一抹惊惧之色。 我立刻拉着堂哥说道:“别慌张。” 顺势我看向泰哥。 泰哥拿着老款的诺基亚,对楼下的盲晖说道:“别担心,按照我的吩咐做。” 果然,泰哥是有自己的计划的。 他应该一早,便知道了。 义群的人一定会来。 我站在窗前。 这时泰哥拿着自己的老款诺基亚,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帅辉你怎么个意思?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吓我吗?” 他是在给帅辉打电话。 因为我从窗户口,也能看到四仰八叉的躺在车副驾驶。 一边吃着苹果的帅辉,嚣张无比的架势。 “你要是想谈呢,就带两个人上来,你要是不想谈呢。打架我们和记也不怕的。” 我竖着耳朵听。 却不知道电话里帅辉说了什么。 只看到帅辉丢掉苹果,带着昨晚被我打的胖子,径直走上了卡拉ok。 至于其他人,全部留在了楼下的街边。 佟姐一拍桌子:“泰哥你什么意思,把帅辉叫上来?我不见他。” 泰哥笑了笑安抚着佟玉珠:“佟大美女,不要惊慌。今天我来呢,就是和你谈生意的。你找我,是想看看我,能否保护你的生意。那我总要让你知道,我的能力,对吧?” 陈观泰正说着。 门外办公室被敲响。 却见佟玉珠的美女秘书,被帅辉拽着头发,从外面拖了进来。 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那佟玉珠的女秘书,也算是个美女。 可怜被拽着头发,生拉硬拽的拖进来。 挣扎时那西装裙下,春光全部乍泄。 被周遭一群男人看的一览无余。 美女秘书带着哭腔,跪坐在地上。 “你们...你们我要报警!” 哪知道这话刚说出口。 陈观泰一耳光打在了女秘书的脸上。 “臭三八,你还报警!?今天就算是香江治安所的一哥来了,我也把你们这里铲平了!” 不得不说。 帅辉人如其名。 长得的确帅。 甚至这长相,混黑道都有些屈才了。 应该进入演艺圈的。 再不济也能在btv里混出个小有名堂。 他留着长发。 穿着皮衣。 脖颈修长,双腿也长。 相比较竖着背头的中年男人陈观泰,帅辉更像是一个混迹街头的晚辈。 “帅辉,怎么这么大脾气啊。” 陈观泰四平八稳的坐在茶台旁边。 “上次见面,还是你们义群叔父去世的葬礼。我代表我们字头,去上了帛金呢。要说起来,你们义群和我们和记,很少有冲突的。” 陈观泰也不起身。 只对帅辉说道:“不过既然来了,坐下来喝杯茶啦。” 陈观泰说着。 开始在茶台上操作起来。 泡茶的动作很是讲究。 “请茶,请。”陈观泰泡好茶之后,笑呵呵的对帅辉说道。 我看着陈观泰四平八稳的泡茶。 我知道今天这事情,八成有把握了。 因为这陈观泰的身上。 有着一个黑帮大佬,应有的气质。 纵然对方人多,他却临危不惧,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 “泰哥,过界了!你们和记向来是在荃湾,这几年扩到了旺角。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的话事人和我们的话事人,说好了,以上海街为界的。” 陈观泰笑了笑说道:“没错,但是我手下的兄弟要吃饭的嘛。荃湾和旺角西,那些地方不够吃怎么办?做大哥很难的啦,这么多人等着开工吃饭呢。” 话虽如此。 但陈观泰绝不是低三下四的语气。 而是多少带有一点点,调侃的语气。 这让帅辉很不爽。 “呐...泰哥既然你不讲道理,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这家卡拉ok,要么关门,要么以后看场和保护费,交给我。” 泰哥皱眉:“帅辉你的脾气好大啊。” “脾气大是因为我人多,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整个义群现在最猛的人是谁?是我帅辉。” 我站在窗户边看着帅辉如此嚣张。 便越发的好奇。 陈观泰到底留了什么样的后手? “那帅辉,这生意你一个人吃不下的,不如这样,让出来一部分,你我一起做。” “没得谈。” 帅辉说完看向我:“不管没得谈,今天这两北佬也要留下来。我要他的命!” 听到帅辉这么说。 堂哥猛然一紧张。 抓住我的胳膊,小声问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在香江我一个熟人也没有。 不像是在内陆。 总能找到一些朋友。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那枚梅花牌九。 心里想着。 难道,这才来香江几天。 就要动用这张牌了吗? “帅辉啊,你和这个小兄弟的私人恩怨,你们私底下谈。我让你上来,是和你谈生意的。” “卡拉ok你入一部分股,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有钱一起赚,总比上街砍人要强。” “你帅辉既然能打,有你这块招牌在,别的字头也不会找麻烦。” 陈观泰一番话说完。 帅辉似乎还真就有些动摇了起来。 然而旁边,帅辉的头马。 那个被我揍的满地找牙的胖子。 却小声对帅辉嘀咕道:“老大,陈观泰这个老东西分明就是害怕了,我们人多,今天直接把他们全收拾掉。” 帅辉打断胖子的发言。 “泰哥,如果我今天能拿下这家卡拉ok,并把你们和记赶出去旺角。 社团的那些叔父长辈们,自然会高看我一眼 下一届义群的话事人非我莫属。何必让和记分一杯羹。 更何况,你只带了一个小弟。你不会真觉得,仗着社团势力大,谁都会怕吧?” 陈观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不过我帅辉你似乎不太想啊。” 他正说着。 突然之间,楼下警笛声大作。 我转头再看。 居然来了十几辆警车。 阿sir把帅辉的人团团围住。 他们就坐在车上。 后备箱里各式各样的武器全被搜出来, 帅辉见状大怒:“陈观泰你他妈居然报警?!” 陈观泰摊手:“你可不要冤枉我哦,我全程都在你面前,电话都没有打一个。是不是你仇家太多,找你麻烦啊?” 帅辉怒不可遏:“臭嗨!砍他们!” 嗖的一声。 帅辉和他带上来的两个小弟。 把藏在袖子里的刀抽出来。 肥祥立刻护在泰哥身前。 而陈观泰则突然脸色一沉的看向我。 “小子,我之前听说帅辉很能打的。你今天只要能“摆平”帅辉,这家卡拉ok的看场我让你来做!” 第40章 死斗 陈观泰抱起来了臂膀。 坐在老板椅的旁边,正满脸堆笑的看着我。 肥祥这时候,上前小声的说道:“泰哥,阿召是我好兄弟来的...别这样啦,都什么年代啦,还单挑?” 啪! 肥祥本意是替我说好话。 却不曾想,陈观泰甩手便是一耳光打在了肥祥的脸上。 “没规矩,老大说话的时候,轮得到你说话吗?” 陈观泰一耳光打去。 肥祥捂着脸只好闭嘴。 他朝我投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似乎带着些许的歉意。 陈观泰则继续对我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挑拨我们和记和义群发生冲突,自己渔翁得利。” “我承认你有点小聪明,只是江湖道行太浅了。” “你以为单凭你一个,刚到香江,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的烂仔。就是想让两个字头打起来,你好渔翁得利,可你太异想天开了。” 堂哥这时候拉着我,害怕的问道: “怎么办,小召。我就说,这些字头黑帮不能招惹的。” 泰哥不耐烦的嗯了一声,说道:“当然,你想出人头地,不见点血怎么能行?今天这事很简单,你和帅辉,只能一个人出去。” 此时此刻我意识到。 纵然我布局完善。 平衡各方,从中斡旋。 但我还是低估了陈观泰。 这个家伙城府极深。 他根本不按照我的计划入局,直接打给阿sir,就让帅辉手下十几个靓仔全翻了船。 “泰哥,你把我办公室,当擂台了吗?” 佟玉珠眯着眼睛。 她模样风韵犹存。 抱起臂膀,略显不满。 但她全然不知,只抱臂一个动作,便将那傲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如今这般局面,她却表现的十分淡定。 黛眉微皱,质疑起了陈观泰来。 “我是做生意的,不是你们这种混字头的。我不想我的办公室,被人弄脏。” 砰! 陈观泰突然一拍桌子。 凑近到了佟玉珠的面前。 那佟玉珠明显想要躲闪,陈观泰却一把勾住了她的衣领。 “做生意,就是利益绑定。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合作了,我是黑的,你怎么能是白的?” 佟玉珠红唇微微轻咬着。 一脸愠怒。 似有委屈不甘,可更多的是敢怒不敢言。 “好,随意。”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重新把目光看向我。 而这时,帅辉一拍桌子怒道:“我丢雷老母,陈观泰,你把我当空气?你今天不光得罪了我,还得罪了整个义群!” 陈观泰甩了甩手:“什么破烂字头,发霉的社团。你不会真以为,你身后那些义群的叔父,敢和我们和记叫板吧?” 帅辉抽出刀:“不废话了,砍他们!” 跟着帅辉上来的另外两个人,立刻朝着陈观泰冲了过来。 然而另外奇怪的是。 陈观泰仍旧是稳坐钓鱼台,面对三个刀手,是面无表情,甚至毫无波澜。 只是微笑的看向我:“别愣着了,上吧。这是我给你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对方三把西瓜刀抽出来。 而我却是赤手空拳。 只是让我感到心中一暖的是。 堂哥突然推了我一把大喊:“跑!” 平日里怂的不能行的堂哥。 居然在这时候,选择掩护我逃跑。 这不由得让我有些感到意外。 只是这节骨眼儿,我能往哪里跑? 背水一战,只能拼了! 我看向佟玉珠面前的办公桌上,有一杆钢笔,以及一个水晶烟灰缸。 于是一手拿着烟灰缸,一手反握着钢笔。 迎着帅辉便冲了过去。 求生的本能,让我躲开了迎面而来的第一刀。 但是这第二刀,却是直接奔着我脑袋,迎面砍了过来。 我抬手举起烟灰缸挡下。 只见那西瓜刀砍在水晶上,一阵火花过后,水晶烟灰缸,生生被砍出了一条缝。 握着烟灰缸的手被震的发麻。 我不给对方机会。 一脚踹开,随后用在监狱里学的八极拳动作。 抬肘击中对方下巴,而后肩膀顺势往前撞去。 那帅辉的手下被生生撞在地上。 我跟紧上前,膝盖用力压住对方的前胸,抄起烟灰缸有棱角的地方,便朝他脑袋猛砸。 砰砰! 实心的水晶烟灰缸,砸的那人脑袋凹陷血肉模糊。 “啧...” 陈观泰啧了一声,狞笑着说道:“看不出来啊,挺狠的。” 堂哥赶忙求情:“泰哥,你也看到了。我弟的身手,留他一条命,他能给你卖力。” 陈观泰理也不理我堂哥。 只是手托着下巴,玩味的冲我说道:“还有两个,哦我忘了,告诉你,这个帅辉可是义群的红棍,听说,很能打的。” 我刚捡起地上的西瓜刀,准备傍身。 却觉察到,身后一道凉风传来。 “小心!” 提醒我的势佟玉珠。 我经她提醒,立刻再看,昨日被我揍的鼻青脸肿的胖子。 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我的身后。 亮出刀片,直取我的后心。 从一出手时,我便知道今日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我立刻弯腰躲闪开来。 随后反握刀柄,顺着那胖子软肋砍了过去。 在监狱里的时候。 老庄训练过我无数次。 但用的也基本上都是报纸,黏成刀的形状。 其硬度和手感,完全不是真刀能比的。 最重要的是,纸刀砍在人身上。 毫无感觉。 但换成真刀砍去。 那刀锋撕裂皮肉的尖锐声,却也是听得我头皮发麻! 我从那胖子的腋下钻过去 刀锋直取软肋。 下一秒鲜血直接滴在了我的脸上。 而那胖子,直捂住自己皮开肉绽的肋部。 我那一刀不但砍开了那胖子的肥肉,在闪身之后,一刀直取胖子后背的一条大筋。 此刻胖子已瘫软倒地。 痛苦不已的大喊起来。 陈观泰一拍桌子。 好似看戏一样轻松的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可以可以,还真有些身手。今天你要是能活下来,以后就跟我混!” 此时的我根本没心情听他调侃。 目光全部锁在了帅辉的身上。 他一手西瓜刀,另外一只手拿起了沙发上的抱枕,横在身前,一步步退到墙角。 背靠着墙,面对着我。 摆开架势,只等我主动出手。 陈观泰此时皱眉,狞笑着说道:“哎呀,怎么磨磨蹭蹭的。呐,不如这样,我们倒计时。三分钟内还能站着的人,活。三分钟如果你们平手,那就都死。” 第41章 招募 陈观泰把脚踩在佟玉珠办公室的椅子上,腿支起来,那样子嚣张且肆无忌惮。 “时间不多了哦,活命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砰! 他刚说完。 盲晖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左手放在裤兜里面。 另外一只手则摸进了胸前的西装,将一把贝莱塔手枪拿了出来。 我这一刻终于知道。 陈观泰为何能够如此淡定了。 原来他早就谋划好了一切。 从我找到他的那一刻,他就把我当成了螳螂。 而他是那条守在后面的雀。 我转过头看向帅辉。 后者背靠着墙。 一手拿着抱枕,充当格挡的物体。 另外一只手手持刀,一双冷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堂哥这时立刻走到陈观泰面前。 “泰哥,我弟不懂事!你放了他,求求你放了他!” “你的生意已经谈妥了快,你饶了我弟一条命,求你了。” 说完,扑通一声。 他直接跪在了陈观泰的面前。 “啰嗦。” 陈观泰上前一脚踹开堂哥。 然后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两分半。” 帅辉大骂一声。 随后朝我扔出抱枕,欺身而来。 我看他的步伐,更像是自由搏击。 而非我接触过的那些功夫技巧。 步履非常的稳当。 我抬手挡开飞来的抱枕。 随后立刻后退。 我知道那抱枕是用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方便他帅辉出手的。 而在我后退的瞬间。 帅辉也已经闪转腾挪之间,竟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手里的西瓜刀,精准无误的直朝着我的喉咙割来。 误差只存在毫厘之间。 换句话说,倘若没有老庄,在监狱里面教会我的那些格斗动作。 恐怕我现在,已经被帅辉手里的西瓜刀,生割开了喉咙。 那帅辉一刀未能命中。 第二刀立刻便补了上来。 我从未见过人能像毒蛇一样钻过来。 我瞅准机会,一刀掠在了帅辉的手腕上。 只听得耳边咻的一声。 帅辉的手腕,被我直接割开。 刀锋入肉,皮开肉绽。 顷刻间鲜血顺着手掌往下流,手筋被我一刀挑断。 然而我还真就低估了帅辉。 他还真是个狠人。 自己右手受伤。 便直接将刀换手。 左手持刀,趁着与我贴身近距离。 一刀朝着我眉心便斩了过来。 刚才的一刀砍的太过极限。 此时的我,已经失去了重心。 整个人向后挪移,却觉察到脚下一个趔趄。 似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 低头一看,正是那被我割断肩胛旁那条大筋的胖子! “扑街啦你!” 胖子大吼一声。 他与他的大哥帅辉,可谓是配合默契。 一人朝我砍来,一人给我脚下使绊。 此时此刻我心中已完全绝望。 帅辉的刀子眼看着就要砍中我。 却突然,半空中飞来一个黑色物体。 咣的一声! 正中那帅辉的脑袋。 我再看飞来的居然是地上的垃圾桶。 而掷出垃圾桶的。 恰恰是佟玉珠。 我趁垃圾桶砸中帅辉,使他分神的瞬间。 一脚踩在胖子的脸上,而后左手的钢笔,直插在帅辉的左侧肩膀。 帅辉右边手已废,左边肩膀的肌肉,被钢笔生扎进去。 “啊!” 那帅辉疼的大喊出声。 我已无多余的武器。 只能拳头半握,除食指以外,其他四根手指并拢。 正对着帅辉的咽喉捶了过去。 拳峰直接砸在了那帅辉的喉结上。 当即帅辉脸色铁青,挑断筋的手,想要试图去捂住喉咙。 却根本无法用力,只能憋得脸色铁青,倒在地上,呼吸困难。 “时间到!” 这时陈观泰的声音响起。 依旧是那不伦不类,不阴不阳。 只是此时的我,可以说刚经历了人生最艰险的生死危机。 死里逃生。 心中愤怒已到达顶峰。 若非门口站着的盲晖,手里那把铁疙瘩。 我恐怕现在已经暴起,直接冲向陈观泰,把他脑袋给拧下来了。 陈观泰伸出手来,夹着一根香烟。 一旁的肥祥,全程目睹了全部过程,此时此刻已经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帮陈观泰把香烟点上。 “可以可以,小子你还真有些身手,在哪里学的?” 我没好气的说:“监狱里。” “啧啧啧,愿不愿意跟我混?” 我摇了摇头:“不愿意。” 堂哥赶忙拉扯。 “泰哥我弟他不懂事。” 非我对泰哥心怀怨念。 只是从我踏出监狱的那一刻起,我就暗自发誓。 不会做任何人的小弟。 “呵,有脾气是好事,但在香江,在油尖旺,你的脾气最好收起来。不然...” 泰哥指着地上的三个人:“很可能像他们这样。” 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 “盲晖,把这三个人抬走。” “是老大。”盲晖点头,随后便转身,去吩咐人把帅辉他们抬走。 我不知道迎接帅辉的是什么下场。 此时的我,已身心俱疲的坐在地上。 斜靠着墙,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我,只感觉肾上腺素在体内飙升。 随后又想起来,我亲手割开人的血肉组织,以及被烟灰缸砸变形的脑袋。 我当即再也忍不住。 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 “哎呀,你这个衰仔,把人家佟小姐的办公室都弄脏了!” 佟玉珠抬手:“没关系。” 随后她看向陈观泰。 “泰哥,今天这场闹剧,我看可以结束了。我们谈谈合同的细节吧。” 佟玉珠看向自己的秘书。 那个女孩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 “小妹,把合同拿来。” “好的佟小姐。” 女秘书从书架里,拿出了一份合同。 放在了陈观泰的面前。 泰哥点头:“可以可以,那么接下来,咱们谈论合同细节。他们不用在场了吧?” 陈观泰一手指着我,堂哥,肥祥和敏敏。 “别人可以走,陆文召不行。” 佟姐指着我说道。 泰哥一愣:“怎么?让他留下?” 佟姐点头:“对,没错。我要聘用他,做我这间卡拉ok的总经理。” 泰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本来我还打算带这个靓仔回去,给他一份谋生的手段。不过既然佟姐想要用他,我就留给你咯。” 但随后泰哥还是猥琐的问道:“不过佟姐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还是想看看他在床上的能力啊?” 第42章 盲晖的邀请 泰哥签完字。 准备带着肥祥和敏敏离开。 临走时不忘看了我一眼。 他眼神里,充满上位者的威压。 纵然我刚才搏命,以一敌三。 砍翻了三个人。 可泰哥看我的眼里,仍然仿佛俯瞰香江阴沟里的蟑螂臭虫。 “小子今天你命大,佟大美女愿意给你一场富贵。但你要记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命只有一条,小心着点。” 陈观泰带着人离开了卡拉ok。 佟玉珠看着满地的鲜血,把她那张从意大利进口来的地毯给弄脏。 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好了,现在你工作后,有了第一件事,那就是给我把这张地毯打扫干净。” 她嗅了嗅空气。 高挺的鼻梁,微微皱了起来。 “血腥味让我想吐。” 堂哥在一旁,赶忙道谢:“多谢佟小姐,多谢佟小姐。” 佟玉珠站起身来。 纤细的手指放在鼻前,试图隔绝空气里的血腥味。 她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还没有香江正式的身份吧?” 我毫不避讳的回答:“是的,我们是从潮仙坐水路来的。” “香江的工作身份可不容易得,需要英语,专业技能,以及大学文凭。你们有哪一个?” 堂哥低下头,显得非常局促。 我反而表现的无所谓。 “我不但一个也没有,而且还坐过六年的牢。” 堂哥似乎是生怕佟姐反悔。 便立刻说道:“我会砌砖,我弟会走电线。粗活累活,我们都能做。佟小姐,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 佟玉珠表情冷漠。 反倒是一旁的秘书,捂嘴轻笑。 “安排我的律师,给他们办理一个工作签证。花钱的事情,我不在乎细节。” 秘书点了点头:“好的,佟小姐。我这就去办。” 佟玉珠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临走前他不忘命令的口吻对我和堂哥说道:“同样,明天来上班的时候,我不想看到这办公室里,还有鲜血的气味儿。你们两个,给自己安排一套衣服。人靠衣装,最起码,也要西装西裤,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堂哥连连点头。 似乎对于这个千载难逢的工作机会,他非常的珍惜。 回去的路上。 我走在路边。 这一日是来到香江后,难得的晴天。 纵使快要十月。 可天气依旧闷热难耐。 堂哥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刚才快把我吓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在监狱里,学到了什么?” “怎么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我苦笑说:“不落下风,堂哥你难道没看见,我命差点没了吗?” 刚说完,我突然腹中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外面的空气湿热难耐。 太阳虽然不毒,照在身上,并无半点暖意。 反而让我感到,浑身冷一阵子热一阵子。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腹中那阵阵向外翻腾的呕吐欲。 钻进一条巷子里面,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出来。 吐到最后,吃的饭吐的干净,连胆汁都差点给吐出来。 后来我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具体忘了。 只是到了家,倒头便睡。 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半梦半醒的昏迷中,我不断地做噩梦。 后半夜清醒时。 却看到我躺在沙发上。 口渴难耐的我终于醒来。 似乎高烧已经退了。 我正要起身找水来喝。 额头上有一个冰袋敷着。 嫂子蜷缩在沙发旁边,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 原来,我昏迷的时候,是嫂子一直在照顾我。 我顿时感到心中一阵暖意。 尤其是嫂子此时,离我很近。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我尝试叫醒嫂子。 却发现因为太过劳累,她睡的很沉。 我便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只觉得香软在怀。 这是我第一次,与嫂子如此近距离的肌肤亲近。 她的皮肤格外的软,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香香软软的在我怀中。 我低头看着她,她被我的举动搅扰醒来。 猛然睁开眼看到我,红了脸。 “快放我下来,小召你这是做什么?” 她睡意全无,立刻身体挣扎起来。 却这么一挣扎,身上的柔软,便更加与我亲近了起来。 我甚至无意当中,抱着她的手,还碰到了嫂子肋下最为柔软之处。 “我看你在地上睡着了,便想着把你抱上沙发,嫂子。” 我如实说道。 “快放我下来!”嫂子又要挣扎。 但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最为柔软处,正与我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便立刻停止了扭捏挣扎,轻拍着我的后背,督促我赶紧把她放下来。 我把嫂子放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见我退烧,这才放心。 说道:“既然退烧了,我就回床上睡了。听你堂哥说,你们的工作已经安排妥当了。” 我嗯了一声。 不知道堂哥都对嫂子说了些什么。 也就没接他的话茬。 自顾自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行,能找到工作,就能安身立命。明日我也要去找工作了。” 我立刻皱眉:“嫂子你在家待着就行。” “不行!”嫂子态度十分坚决:“我右手右脚,怎么能吃白饭。我听说香江人都喜欢雇佣人,我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说了,在附近有一处地方,是专门佣人揽活的。我明天想去看看。” 我欲言又止。 听嫂子这么说。 她应该是不知道,我和堂哥,已经在佟玉珠的卡拉ok,谋求了一份生计。 不过卡拉ok那种地方,龙蛇混杂,也不方便嫂子去工作。 “嫂子,你再等几天,等我和我哥,全部安排妥当了。” 嫂子哦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快睡吧。” ... 第二天。 我睡到了自然醒。 是堂哥叫我起床吃饭的。 一份肠粉,一杯丝袜奶茶。 便是我的早餐。 吃完饭之后,我和堂哥便出了门。 用身上仅剩下的一万多块钱。 花掉了其中的一半,给我们俩人,各自置办了一身行头。 忙活完,我和堂哥便坐小巴去了卡拉ok。 刚来到,便看见敏敏和肥祥,站在卡拉ok的下面,已经等候我们了。 除了他俩,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泰哥身边那个保镖——盲晖! 见到我来,盲晖笑了笑。 “阿召,一晚上休息恢复过来了吗?” 我笑了笑:“多谢关心。” 盲晖随后说道:“以后不能叫你阿召了,要叫你陆经理了。毕竟,这家卡拉ok,以后你要替佟姐做事了。” “我笑了笑,能否把这场子撑起来,还得靠你们多帮忙啊。” 肥祥也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有我来帮你,我们兄弟其利断金,以后整个油尖旺都是我们的!” 第43章 立规矩 我和肥祥来到了卡拉ok之后。 佟玉珠的那个美女秘书,便和我们谈妥了工资。 我一个月七千港币,酒水,果盘销售的百分之一是我的分成。 肥祥稍微少一些,五千港币,代客泊车的小费是他的提成。 对于薪资的构成,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我才刚到香江。 在办公室里面吹冷气,就能拿到这么多钱。 用堂哥的话说,在南方拧螺丝,一个季度也未必能拿这么多工钱。 “别觉得钱多,这份钱不好拿,或者说拿着烫手。” 这是来自盲晖的告诫。 他说道:“这家卡拉ok地处旺角最热闹的商业街,附近大大小小的酒吧,卡拉ok有很多,都存在竞争关系,最重要的是,这些场子背后都有字头罩着。” 肥祥笑呵呵的说道:“那有什么,有晖哥在,谁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盲晖笑而不语。 我则接着问道:“昨天义群的那些人,怎么处理的?” 盲晖挑眉看向我。 他之所以叫盲晖。 是左眼当年受过伤。 眼珠是灰白色的。 视力几乎接近于零。 可以说是半个瞎子。 也正因如此,盲晖给人一种非常冷峻的感觉。 他看我的时候,眼神不算和善。 “问这做什么?” 我笑了笑:“好奇而已。” “帅辉和他的头马,被你弄残废了,另外一个颅骨骨裂,颧骨粉碎性骨折,治好了也毁容。下半辈子多半是个废人了。” “至于楼下的那些小弟,全部进赤柱苦窑蹲着了。” 所谓赤柱苦窑,就是这些混社团,给赤柱监狱起的一个称呼。 听完这话,肥祥叹了一口气:“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就是命。我们要祈祷的是,这种事情永远不要在我们自己的身上发生。” 我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想法。 或者说,老庄教过我。 出来混,就要把良心给丢掉。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担心,昨天的事情已经得罪了义群。 “所以,义群迟早会来找麻烦的。” 我说出了我内心的担忧。 盲晖点了点头:“我们早就想踩进油尖旺了,这种事情迟早发生。放心,泰哥会处理的。” 说完盲晖转过半张侧脸看向我。 “不过话说回来,你已经惹了义群那些人不开心了。有没有想过,来我们和记,当泰哥的门生?” 听到盲晖这么说。 肥祥也立刻说道:“好事啊,来我们和记,终归有了字头罩着。香江三大社团,和记,号码和新记。我们和记字头最大,势力最大。” 这是直接在拉拢了。 我知道盲晖这样的角色。 不会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 他这话多半是陈观泰的意思。 “多谢晖哥的好意了,我只想做生意,不想加入什么字头。” 我深知。 自己不会加入任何字头社团。 因为我自己最大的字头,就是老庄。 似乎我的回答,也在盲晖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笑了笑,随后看了一眼时间:“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时候不早,我还要去接泰哥。这间卡拉ok怎么经营,就全看你们了。” 盲晖说完便下楼离开。 随后,我和堂哥,还有敏敏,肥祥四个人。 便在佟玉珠的房间里,开始给他清理地板上的血迹。 这是一个麻烦的活。 我们买来清洁剂,拿着毛刷子,趴在地上一点点的清洗。 清洗到一半。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却看到工头带着黄毛,带着几个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哇,我丢!肥仔,你怎么在做清洁工的工作啊。” 工头笑呵呵的说着,语气带有嘲讽的意思。 “还有那两个北佬,谁让你们上来的?!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佟姐的办公室。” 工头一边说着,便一把揪住了堂哥的衣领。 黄毛上去,二话不说,便是直接给了堂哥一个耳光。 “狗东西,你只配干体力活的懒狗,谁给吃错了东西,把你带上来的。” 堂哥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耳光。 人还是晕着的。 我却二话不说,上去直接给了黄毛一脚。我已经从昨天,与人死斗的血腥阴影中走了出来。 并且经历昨天生死一幕。 我更加觉得,比以往的我更为狠厉了一些。 黄毛被我踹的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敏敏捂嘴娇笑:“站都站不稳,你这黄毛是不是肾虚啊?” “我丢你老母,你又是哪里来的三八!?” 黄毛站起来,就要动手打女人。 结果被肥祥一把拦下。 肥祥冲那工头说道:“扑街烂仔,管好你的这条黄毛狗。以后阿召就是这间卡拉ok的经理了。” 工头听闻这话,直接笑出声来。 “哈哈哈,肥仔你是不是喝多了,你说这个北佬是经理?!他要是经理,我就是香江总督了。” 我看出来了。 显然昨天在这间办公室里面发生的事情。 这工头压根就不知道。 黄毛这时也跟随叫嚣起来:“大佬,废什么话。我早就看这两个北佬不顺眼了,我这就叫人,把他们手脚打断扔出去。” 黄毛说着,便转身要去喊人。 一边轻蔑嘀咕着说:“臭北佬不会真以为,自己吊比别人大?就等你让佟姐对你高看一眼吧?想吃软饭,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结果刚转身,办公室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佟玉珠带着女秘书,从门外走了进来。 “佟...佟姐。”黄毛见了佟姐,像是老鼠见了猫。 立刻气场矮了三分。 点头哈腰,声音都变小了。 结果门外听得真切的佟玉珠。 一耳光打在黄毛的脸上。 “满嘴喷粪的烂仔。” 黄毛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 “佟姐,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佟姐。” 佟姐懒得理会,自顾自的坐在老板椅上。 倒是被称为小妹的女秘书,冷眼看着黄毛和工头。 “因为,陆文召现在就是声势卡拉ok的总经理,你刚才说的话,佟姐都听到了。” “什么?!” 最是惊讶的当属那个工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满眼震惊之余。 刚要服软说好话。 佟姐却头也不抬的说道:“阿召,你现在是经理了。我既然把声势卡拉ok交给你打理,手底下的人不会说话,怎么办?” 工头听到佟姐这么说。 直接一脚踹在黄毛的小腿上。 “扑街臭嗨,快给佟姐道歉。” “不光是我。”佟姐冷头也不抬的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冷冰冰的说道。 那黄毛跪着到我跟前。 连连求饶:“召哥,是我不会说话,你现在是经理了,求求你给佟姐求个情。” 我转身看向堂哥说道:“哥,刚才是不是这个人打了你一耳光?” 堂哥唯唯诺诺的点头。 我拍了拍堂哥的肩膀:“哥,来了香江,你要是不狠,就站不稳。你是我哥,这个规矩,应该你来立。” 我见堂哥还有所犹豫。 便用家乡话,小声说道:“哥,你记住,如果今天你不让着黄毛知道疼。那么以后在这个场子里,就没人会服你,更不会有人听我的话。” 堂哥眉宇间陡然生出些许的怒意。 我不知道这怒意是他的伪装,还是发自内心,多年被人欺负,从而积压出来的怨气。 他走到黄毛跟前说道:“把舌头伸出来。” 黄毛愣住,不知一向懦弱的堂哥想干什么。 但这场面,容不得他提出质疑,更不允许他不照堂哥说的做。 于是他伸出舌头。 突然! 堂哥抬脚踢向那黄毛的下巴。 咔地一声脆响。 黄毛张开的嘴巴,直接把舌头咬成两截。 “呜呜呜呜...” 黄毛捂着嘴,鲜血顺着指头缝往外淌。 他倒在地上,痛苦呜咽。 佟姐皱眉道:“烦,又见血。” 我一把抓住黄毛的头发,对肥祥说道:“胖子,把他送去医院。” 我看着黄毛痛苦的被拖出去。 突然想起来了,前几日这黄毛欺辱我时的嘴脸。 内心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随后我转过头,看向工头。 后者扑通一声。 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哥,大佬,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哥,求你饶了我。” 我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还要留着你装修。但佟姐让我立规矩,我不能不听她的。之前你许诺佟小姐,多少天完工?” “月底。”工头浑身抖如筛糠的回答。 “还有几天?” “十五天。” “十天,十天我要看到全部装修完。并且,如果让我查到,你再中饱私囊,从中克扣。” 我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门外,刚被拖出去的黄毛。 “他断舌头,那你就断双手。” “明白,明白一定不会再拖延工期!” 我教训完工头,给他立下规矩。 转过头看向佟姐。 却发现,本来正打量着我的高傲女人。 竟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似乎有些恍神。 只等我和她四目相对。 我笑着问:“佟小姐,这规矩你看满意吗?” 她才收敛目光。 轻笑一声:“还行。” 第44章 选秀 佟玉珠说到做到。 在我们来到香江的第二周。 我和堂哥,还有嫂子。 就拿到了香江工作的正式身份。 同时,我们也从曾荣大厦搬了出来。 在声势卡拉ok的附近,租了一间二居室的房子。 入住的第一天,嫂子包了一顿饺子给我们吃。 而从曾荣大厦搬出来的那一天,我也把那个骨灰坛子给悄无声息的拿了出来。 这东西我一直没有扔。 也没有打开上面的封泥。 自始至终,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并且我也不觉得晦气。 虽说我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 但老庄曾和我说过,人们害怕的鬼神。 其实都是妄想出来的。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鬼神。 我用我的身份,在新界粉岭的长山寺,给骨灰坛供奉了一处长生位。 随后的几天,在卡拉ok开工前。 我去了一趟玛丽医院。 这是我通过搜集信息,得知那一日,我们从水路登岸之后。 那个被我胖揍的抽烟男人住院的地方。 我是通过一些报纸和新闻,搜集到的信息。 来到之后,我发现病房外面,有两个身穿制服的阿sir。 角落里还有几个,疑似便衣的阿sir。 “这么劳师动众?!” 我看到这几个阿sir,本能的有些心虚。 而正因为这种心虚在作祟,总让我误以为。 我来到之后,这些阿sir,便警惕的看向了我。 尤其是其中一个中年男人。 双鬓斑白,穿着一件蓝色条纹衬衫。 嘴角下巴有青色的胡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 但警务人员的气质,让我这个坐过六年牢的人,一眼便识别出来。 他一边喝着一杯咖啡,一边看着一份报纸。 坐在角落里,时不时的会抬起头,观察着四周。 我留心到了他腰间鼓鼓囊囊的。 像是别着一个铁家伙。 我在走廊里没有过多的徘徊,只是捧着一束康乃馨,装作是来探视病人的样子。 而那个家伙,自打我一进来,便看了我一眼。 当我路过他时,他甚至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停留。 “江sir,你们反黑的人,要在医院停留多久?” 这时一个身穿制服的阿sir,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眼镜男的旁边说道。 很显然,我猜的没错。 这个蓝衬衣,黑眼镜的就是条子。 姓江的阿sir皱眉:“什么时候,抓到凶手,什么时候我们再走。” “哇,你们o记反黑在这里,我们很难写报告的啊。”穿着制服的阿sir发起了牢骚。 然而姓江的条子冷笑一声,目光却游离四周始终保持警惕的说:“你和我一直聊天的话,我的报告也很难写。” 二人尴尬一笑。 我来此时伪装了一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此时恰巧从旁路过。 却也看到江sir身后的重症病房里。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因我揍到昏厥,最终成了植物人的抽烟男人。 正躺在病床上。 浑身插满管子,身边各项仪器不断发出嘟嘟嘟的声响。 “喂,朋友,别乱看。”身穿制服的阿sir,看向我提醒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用刚学的港语做了回应。 阿sir摆了摆手,示意我赶紧离开。 我则低着头拿着那束花,随便拐进一间病房。 而后再趁着无人注意,从消防通道离开。 玛丽医院一行。 让我心惊胆战。 我不愿意被遣返回内陆。 更不愿意,再被抓进去蹲大牢。 虽然,我分析过。 那个男人未必认得我。 但香江刑侦手段这么高超。 他只要还记得我的样貌,亦或者堂哥和嫂子的脸。 他就可以给条子提供线索。 这无异于,让我们全部暴露在了风险当中。 “得想办法,让他永远闭嘴。” 我心中盘算着离开玛丽医院。 随后的几天,我基本上都在声势盯着工期。 同时这几天,我也从别人口中的阿召,变成了召哥。 白日里我在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晚上了多半是和肥祥,游走于庙街旺角的街头。 我真正开始见识,并融入到了香江的夜生活。 我曾在卡拉ok,以及酒吧里面。 看到过一些真正的有钱人,挥金如土。 左拥右抱,尽是身材顶级,样貌顶级的港女。 随便开一瓶红酒,便是我一个月甚至数个月的工资。 那真的是销金窟。 似乎在获得香江身份之后。 这香江的繁华与纸醉金迷,终于有了我的参与。 而在我经历了这些,香江真正的夜生活之后。 也开始着手,为声势卡拉ok,打造出自己的班底。 我是卡拉ok的经理。 那年月的卡拉ok从东瀛出现,后盛行香江,澳门以及宝岛。 主要是经营方式是无人乐队。 当然这种地方,往往伴随着声色犬马。 设备是佟姐投入的。 花了据说快一百万。 这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笔巨资。 而除了硬件设施之外,就是软件设施了。 酒水由佟姐的美女秘书采购,黑方,蓝带这些都是基础款。 人头马ox则是中端消费款。 再往上就是各式各样,我认不出名字的红酒。 据说最贵的要十几万块一瓶。 酒水是整个利润的大头。 然而真正能够维持收支流水平衡的,则是附带的软消费。 什么是附带的软消费?! 其实就是女人消费。 卡拉ok里面,必须要有陪酒的姑娘。 而且除了身材好,样貌顶级之外。 最重要的是放得开,能陪客人玩的尽兴。 整个旺角卡拉ok,ktv,以及酒吧,基本上都有做女人生意的。 而如果做女人生意,自然而然,离不开泰哥了。 因为他手下有马栏。 肥祥就是马夫出身。 而敏敏又是干这个的。 这组合在整个香江都是少有,在旺角更是几乎无敌的存在。 于是在开业前的一周。 敏敏把她混迹香江马栏这么多年的各路美女,全都给找了过来。 让我和肥祥去挑选。 没错,就是去挑选。 而挑选的方式,也让我意想不到。 所有的女孩子,在那一天,打扮艳丽,展现出最好的一面,来到了我和肥祥的面前。 敏敏虽然刚成年,但却在她们当中。 已经有了一种大姐的气场。 轻轻拍手。 便见这些美女,从门外走进来。 他们穿着的高挑且诱惑。 有的是黑丝长腿,有的是领口开襟,露出身前那条深不可测的沟壑。 所有女人一共大概二十个,站在我和肥祥的面前,搔首弄姿,摆弄各种诱惑我的姿势。 肥祥是马夫出身。 见怪不怪。 挥挥手直接冲我说道:“你们这些姑娘,既然选择来我们声势卡拉ok坐场,就得拿出看家本领来。因为这间场子,我可以说,以后是整个西九龙,哦不,整个香江最大的场子。” 我笑笑没说话。 心道也就是这胖子,敢说出如此狂言。 我自顾自点了一根香烟。 可下一秒,肥祥指着我突然说道:“好了,在你们面前的是我们声势卡拉ok的总经理陆文召,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今天打动他,就可以留下来开工了!” 我刚点燃香烟,还未来得及抽上第一口。 却见那二十几个美女,便朝着坐在沙发上的我,一拥而上扑了过来。 第45章 这宿命啊 那些美女主动的让我难以想象。 我本坐在卡拉ok新到的沙发上。 她们直接生扑上来,使出浑身解数。 反应最快的,先来到了我的身前。直接伸手扒我的衬衣,有的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坐在我的腿上,钻进我的怀里。 剩下的则直接附在我的腿和脚边,上下其手,揉捏我的大腿。 甚至还有不安分的,纤细手指直接开始抢占我的下三路。 香艳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莫说六年牢狱生涯,出狱到现在。 我未曾沾染半点荤腥,与任何一个女人发生过摩擦关系。 就说这真切的一幕,发生在我的身上。 却也是让我根本招架不住。 心中开始躁动,喉咙口干舌燥。 尤其是那一个个女人,既好看,又风骚。 迎面而来的是群芳香艳。 她们身上的香水,一个比一个好闻,也一个比一个勾人。 香软入怀的同时,我稍微躲避一下。 便会被他们,有意无意贴身而来之后,无意间蹭到她们身上的香软高挺之处。 “哈哈哈,召哥,我这些姐妹一个个都是艳压香江的存在。都是其他场子里面的台柱子,今天可都要便宜你咯。” 敏敏坏笑着说。 同时,我身边的这些女人。 也开始自报家门了起来。 “召哥,我来自南丫岛,今年二十岁。” “召哥我就是西九龙的港女,你要不要和我试试做一下啊。” “召哥我很能喝酒的,我是内陆女。我很能玩,也放得开的。” 一个个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们有的,便也已经躺在了我的怀里。 感受着她们身上的香气。 身体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酥软了 “等会,等会。” 我赶忙起身,推开所有人。 “哈哈哈。”肥祥大笑起来:“阿召,你不会害羞了吧。” 敏敏也风骚的说道:“是啊,这些姑娘以后可都是要在你手下做事的,你不先和他们熟悉熟悉,以后怎么开工啊。” 我刚想说话。 却被肥祥打断。 “阿召,你是不知道。在马栏的时候,我们这些马夫。可是有机会试钟的。” 我摇了摇头,抽了一口烟,镇定了一下。 “开工的时候,不说这些。” 我推开所有姑娘,并且发出命令:“去那边站着。” 倒不是我不行。 只是,不知为何。 这些姑娘主动投怀送抱。 我也是男的。 也有反应。 尤其是闻着她们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更是有些按捺不住。 但内心,却莫名生出一丝丝的古怪。 那种情绪,更像是负罪感。 尤其是有两个女的,已经扒开我的西装,解开我纽扣的时候。 我脑海当中,竟出现了嫂子的样貌。 那个温柔贤良的笑容。 像是在告诫我,不要做出任何对不起嫂子的事情。 尽管嫂子是我堂哥明媒正娶的女人。 我也知道,这种情绪对不起我堂哥,甚至有悖于正常情感。 但我心中,只有嫂子,仿佛跟任何女人,发生肌肤接触,都是一种罪过。 我对肥祥和敏敏说道:“这些姑娘的去留你们来做决定,毕竟你们是专业的。” 肥祥轻笑:“好好好,那这事情可就便宜我咯。” 敏敏则凑到我身边,手一把揽住我的胳膊。 她身前那对呼之欲出的雪白。 拼命的挤压着我肩膀上,坚实的肌肉。 同时她也不断地靠近我,让我在沙发上的空间越来越小。 最终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召哥你是真的正经,还是不行啊?” 她说这话,让我瞬间愣住。 心中本就一团明火难熄。 男人嘛。 可以被看不起穷,看不起丑。 但绝对不能被质疑那方面不行。 我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更不懂与女人打情骂俏。 便是直接揽住她那我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纤细腰肢。 衣服上的亮片摩擦我的掌心。 柔软细嫩的小腰,被我捏在掌中。 敏敏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口中一缕温热,喷吐在我的耳边和脖子上。 “哎呀,疼。”她娇滴滴的调侃道:“召哥你力气好大啊。” 我质问道:“你说我不行?” 敏敏风骚的说:“你行,你行。那你什么时候,能“行”死我啊?” “改日!” 我一把推开她。 “场子里还有其他的事,你们先忙。” 说完起身离开了选秀的地方。 来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这才让我恢复了一些清醒。 随后的几天。 卡拉ok的施工如火如荼。 工头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在工期内完美的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1994年10月23日这一天。 是佟玉珠请高人,算出来的黄道吉日。 也是声势卡拉ok开业大吉的日子。 剪彩的当天,陈观泰,佟玉珠两个人,拿着剪刀,剪开了彩带。 泰哥是江湖人。 声势卡拉ok,是他的产业。 所以这开业的第一天,他请来了香江最有名的舞狮师父。 声势卡拉ok下,几乎被各式各样的豪车,围的水泄不通。 甚至惊动了旺角交通署。 佟玉珠是商人。 当日请来的自然而然,也都是一些商界的大人物。 有证券公司的老总,也有银行的大佬。 而魔幻的是,陈观泰请来的人。 则清一水的全部都是江湖人士。 他属和字头这几年,最出位的人。 并且听肥祥说,很有可能竞争下一届的话事人。 所以,当日前来道贺的。 也基本上是和胜和的大佬们。 我是打工仔,肥祥是小弟。 我俩上不得台面。 只能在角落里看着。 看着各路人马络绎不绝的到来。 每一路人马,几乎都是带头的大哥,领着七八小弟。 声势浩大。 停靠在卡拉ok前的车。 不是奔驰就是宝马。 肥祥的嘴根本停不下来的跟我一一解释。 “看到那个奔驰了吗?穿西装,带着礼帽,留着八字胡的是前任坐馆佐治,彭佐治。” 肥仔双手比划着:“别看现在彬彬有礼,他年轻的时候,一把刀对战老新两百多人。使我们和记的旺角之虎。” “今天泰哥的场子开业,前坐馆肯定要来支持的。” 随后他又指着刚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便有七八个小弟跟上来。 身穿花衬衣,手上两个大金戒指,一头白发的男人说道。 “白头佬,叔父辈的元老了。以前也当过坐馆。势力都在深水埗荔枝角,手下门生过千人。” 他指着一辆黑色奔驰商务上,走下来,拄着拐杖,身形臃肿肥胖的老头。 我见到老头走下车。 泰哥立刻迎了上去。 虽然表现的不卑不亢,但微微弯下的腰。 足以证明,这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是何等的大人物。 尤其是,老头下车之后。 马路对面的狗仔队记者,纷纷举起长枪短炮开始拍摄。 两对舞狮,舞的更加卖力。 锣鼓也更加响亮。 说道:“我丢,尤伯都来了。” 胖子立马起身。 显得十分恭敬。 我问道:“尤伯是谁?” 胖子一脸骄傲且敬畏的回答道:“我们和记真正的元老!四大探长时代的叔父辈了,也是我们胜和的太上皇!” “尤伯,今天你能来,我阿泰很有面子。” 前几日还像狼狗的泰哥,此时变成了谦恭谨慎的泰迪。 尤伯笑了笑。 和其他大佬不一样。 他身后只跟着一个穿西装,身材修长的男人。 应该是保镖兼司机的角色。 “你这几年做得很好,带着社团进了旺角,又入股了这间卡拉ok。叔父们看器重你,好好干。” 尤伯笑呵呵的说。 慈祥的像是邻居家的老爷爷。 丝毫没有半点黑势力社团,叔父大佬辈的样子。 这让我想起了初次见到老庄。 若非老庄身上,一身的囚服。 或许他也像是一个,快要退休,每日穿梭菜市场里的清闲中年老汉。 但不管是老庄,还是尤伯。 他们身上隐隐的那一股子江湖气。 却是洗脱不掉的。 尤伯接着说:“今天会来很多人,除了我们和记的,还有老新的,号码,安乐,义群这些字头社团的都会来,你好好招待。给我们老家伙们,找个清闲的地方喝口茶就行。” “听您的。”阿泰搀扶着尤伯,笑呵呵的说。 不过多时其他字头的人马,也都纷纷到场。 我听着肥祥在一旁一一介绍,这些其他字头的大佬。 其中前几日势同水火的义群,也派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 只是他们明显带着怨气和怒火,来了之后,留下礼金便走了。 卡拉ok的人越来越多。 也更加的热闹非凡。 佟玉珠和那些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在一起,推杯换盏。 陈观泰则与各路江湖字头势力的代表,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精英与底层。 竟同在我管理的这间卡拉ok,达成了古怪的默契。 既互不来往,却也各不打扰,相处的倒也十分和睦。 这也恰恰是香江的缩影。 上层的纸醉金迷,中层的挣扎欲望,底层的浪荡孑然。 在1994年的香江,上演了一出无比真实的浮世绘。 而场面越发热闹。 整条街的豪车越来越多。 终于也引起了o记阿sir的注意。 几辆轿车和冲锋车开到现场。 将整条路封住,阿sir们开始接管街道。 但却并不妨碍声势的开业仪式,只是在旁边围在一起,警惕观察。 甚至其中还有两个白皮洋人,一看职位就不低。 而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一日玛丽医院戴眼镜蓝衬衣的江sir,也站在其中。 他腰间挎着枪套,警惕的观察着各路人马。 锐利的目光一扫之后,却恰巧的落在我的身上。 隔着人群,我与他,四目相对。 他脸上保持着警惕与严肃,看得我猛然心头一紧。 让我觉得,仿佛宿命在这一刻,将我锁定! 第46章 黑与白 声势卡拉ok开业这天。 是我人生第一次穿西装。 衣着得体,西装笔挺的站在人群里面。 爱出风头的肥祥,和不爱出风头的堂哥。 在前面忙活着,招呼各路字头的大佬和他们的小弟。 而我则站在人群后面,尽量的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 甚至剪彩仪式的时候。 我都是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六年牢狱。 我变得不太与陌生人打交道。 尤其是牢狱之外的人。 老庄说我是多疑,但我知道,我其实就是本能的不再轻易的相信别人。 可尽管我有意的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面。 好死不死的那个在玛丽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江sir,还是在人群里面看到了我。 当我看到他,他也看到我的一瞬间。 我感觉到,我的心脏,仿佛都被他隔空握住了一般。 “他有没有认出我?!” “他有没有记住我的脸?” 我理解明白做贼心虚的感觉。 是的,我这就是做贼心虚。 我猜测,他应该是有所察觉。 因为他是条子。 我相信,他的职业敏锐程度。 应该是对我的这张脸有印象的。 我与江sir隔着一条马路,看着对方。 大约隔了三四秒。 我没有躲闪眼神,也没有挪移位置。 而是一把拉住肥祥。 “今天开业典礼,准备了多少矿泉水?” 肥祥想了一下:“很多,十几箱子。” “搬来两箱。”我语气笃定。 “做咩啊?”肥祥下意识的用粤语问我。 我语气变得更加不容置疑:“照做。” “好好,听你的。”肥祥无奈。 自从上次我亲手废掉义群帅辉之后,肥祥对我已经非常听我的话了。 用马首是瞻来形容,也是一点不为过。 不过多时肥祥让小弟,搬来了两箱矿泉水。 然后我抱起来,直接横穿马路走到了对面。 那些警戒四周,甚至看我们这群人,都有些仇视的阿sir面前。 我用蹩脚的粤语说道:“天气热,各位阿sir辛苦,我们老板佟小姐和泰哥,请各位喝点凉的。” 我没有单独说佟玉珠。 也没有只提及陈观泰。 毕竟今天捧场的是黑白两道。 声势卡拉ok也是他们两个人的。 少说了谁都不合适。 当然,最重要的,我提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也代表着两种暗示。 第一种,我们老板之一的佟玉珠是正经生意人。第二我们的确有社团背景,因为二老板就是胜和的潜在坐馆候选人。 这些里子面子我没打算藏着掖着。 因为对方这些差馆的阿sir既然能来,想必是已经把声势卡拉ok的背景调查的清楚。 既然瞒不住,倒不如和盘托出。 留下面子,也赢了里子。 我拿起其中一瓶矿泉水,走到那位江sir的面前。 “阿sir,辛苦啦。” 我仍然用着蹩脚的粤语问候道。 江sir嗯了一声。 接过水喝了一口。 并对我说道:“不是香江人,也没有说粤语。” 我笑了笑:“家乡在北方,黄河那附近。” “很远啊,来香江做什么?” 我笑了笑:“当然是赚钱啦,听说这里遍地黄金。” “叫什么名字。” 我拿出佟玉珠,刚给我办理的正式身份证明,以及名片。 双手呈上。 并选择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陆文召。” 江sir看了一眼我的身份卡片,说道:“我没问你要。” 我收起卡片:“电影里面不都是这样演的嘛,我从小看tvb的。” 江sir轻笑一声:“你说话很有趣,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问题让我心跳立刻加速。 我尽量克制自己的面部微表情,以及紧张时,会下意识做出来的一些肢体动作。 不让对方发现我紧张,或者有说谎的迹象。 “没有,应该没有。不过也不好说,毕竟香江就这么大。” 我能够感受到我心跳在加速,但我竭力的不让对方发现。 并且故作思考的样子,我自认为演技娴熟。 这些都是牢狱里,一位受老庄保护,年纪颇大,研究观相之术,以及心理学的老头教我的。 以前我觉得都是神棍手段,可现在再看,竟成了我在香江,安身立命的手段。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江sir有些心不在焉。 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审视我时,眼神中的凌厉。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我其实可以不来的。 毕竟,只是隔着一条街,互相看了一眼。 未必江sir就一定能认出我。 但我觉得我不能躲避江sir的眼神。 显得我太心虚了。 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我叫江澄,西九龙反黑组组长。在我的记忆里,你没有拜入和记的门下,更不是陈观泰的小弟。” 我笑了笑:“是啊,我都说了。我只是一个打工仔。我的老板是佟小姐。当然,泰哥也是我的老板之一。” “我不是什么江湖人,也不属于哪个字头。我是来淘金赚钱的。” 我没有表现的太过卑微。 也自认为没有半点倨傲的意思。 回答的也算得体。 让江澄挑不出半点毛病。 江澄沉思了片刻:“哦?那我听说,前几天义群的帅辉来过卡拉ok。说是来收保护费的,被人挑断了手筋,连夜安排船出海了。” “有江湖传闻是个内陆人做的,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我赶忙否认:“怎么会呢,我只是这间卡拉ok里,一个小小的经理而已。” 江澄轻笑了一声:“哦?是吗?既然你说了,在陈观泰的手下做事...” 他突然扯住我黑色西装。 用一种让我非常不舒服的警告语气说道:“那么...想要不黑,根本不可能。我会盯住你的。赚钱淘金没问题,想要捞偏门?也要看我给不给你。” “那是自然。”我笑着说道:“以后这里的治安也要全仰仗阿sir您啦。” 江澄皮笑肉不笑。 松开我的衣服说道:“好啊,以后打交道的机会有的是。” “那我先去招呼客人,改天有机会,请您喝茶。” “好啊,但绝不是在你的场子里。” “那是当然,我这里庙小容不下真佛。” 我轻笑一声。 这时身后传来肥祥的声音。 “阿召,佟姐找你!” 第47章 机缘巧合 声势卡拉ok四楼,没有重新装修。 但地毯却在我,堂哥,敏敏,还有肥祥的共同努力下。 洗干净了那一日恶战激斗后的血迹。 虽然焕然一新,但佟玉珠却常说,总觉得这办公室里面有一股洗不脱的血腥味。 我再次来到四楼的办公室。 佟玉珠坐在老板椅上,她今日一身定制的旗袍。 把她那娇俏窈窕的身体,勾勒出黄金一般诱人的曲线。 坐在老板椅上,扭捏的腰肢,不带有半点多余赘肉。 高耸翘挺的身前山峰,被裹的浑圆紧致。 让人看一眼,就心中不免生出,想要握住的冲动与想法。 我甚至一整日里,都在注意这。 前来庆祝的男人们。 不管是上环写字楼的那些大人物,还是油尖旺地头上混江湖的大佬。 眼神都情不自禁的瞄着她的那对儿呼之欲出。 “坐吧。” 佟玉珠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依旧是那么高傲。 让男人生出一种,想要把她彻底征服到求饶的冲动。 “佟小姐找我?” 我开门见山直接问。 “两件事,明天是营业第一天。生意好不好不重要,我不想惹麻烦。” “做生意不是比谁赚得多,而是看谁活得久。” “所以第一个月,我不看盈利多少。收支平衡,哪怕赔一点,都是在我的接受范围内。” 我轻笑着回应:“明白佟小姐,明天不会有人来惹麻烦,这生意一定能安稳做下去。” “第二个事。” 佟玉珠放下笔,抬头看向我。 “你刚才跟西九龙反黑的人,聊的很愉快。” 我轻笑一声:“愉快谈不上,正常聊聊天而已。毕竟他们是西九龙治安署的,认识一下,方便以后打交道。” 佟玉珠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避而不及,没想到你居然主动去跟他们接触。” “我是来赚钱的嘛,是能给我行方便,我就把谁当朋友。” 佟玉珠优雅的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一身草莽气质,分明就像是一个下山的老虎。来到香江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吃了。” “没有,没有。佟小姐误会我了。” “行了。我不管你和反黑的人聊了什么。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我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你会把声势卡拉ok,做出怎样的成绩了。” 我自信回答:“一定是让佟小姐满意的成绩” 砰! 我正说着。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蛮横的撞开。 陈观泰,带着盲晖和肥祥,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皱着眉头。 有些不乐意。 而我注意到,在陈观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商务夹克。 带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一进门也不说话,只是跟在陈观泰的身后来回踱步。 “你不会敲门吗?”佟玉珠一脸不悦的对陈观泰说道。 “我们混江湖的没那么多规矩。”陈观泰敲了敲桌子。 我眼见两个老板气氛有些不太对。 便起身说道:“两位老板要是没我的事,我就先下去忙了。” “慢着!” “站住!” 佟玉珠和陈观泰,几乎同一时间喊停了我想要离开的脚步。 “你是我的人,我让你留下来的。” 佟玉珠玩着手里的钢笔。 我看向陈观泰。 他则打量着我,质问道:“没看出来,你还认识西九龙o记反黑的江澄?!” 我平静回答道:“今天刚认识。泰哥不会这么敏感,害怕我是条子安排进来的卧底吧?” “你是卧底,我早就把你沉海了。” 陈观泰走到我的面前:“我只是警告你,你今天事情办的,社团里的叔父阿公们,很不喜欢!” “他们都问我,声势卡拉ok的总经理到底是什么人?” 我语气尽量保持谦逊克制。 “你可以回答,我是您和佟小姐的雇员。” 佟玉珠很满意我的回答,轻笑了一声。 肥祥则赶忙圆场:“泰哥,泰哥别生气。阿召就是这脾气,他也是想把事情做好,所以才去招惹了西九龙反黑的那些人。” “我当然知道,但你,陆文召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解释道:“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以为大老板不会放在心上。既然老板不愿意,以后这种事情,我谨慎处理便是了。” “呵呵,谨慎处理。”陈观泰轻笑一声。 转过头,对金丝眼镜男说道:“师爷苏,你看明白了?这个陆文召可不是我的人,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和我没关系?你最好回去和尤伯他们解释清楚。” 我看向金丝眼镜男。 正猜测这个男人的身份也不一般的时候。 肥祥立刻解释道:“阿召,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和记的白纸扇,师爷苏,苏全。” 所谓白纸扇。 我听老庄在狱中给我说起来过。 就是一个字头社团里面充当军师角色的人物。 苏全走到我的面前,主动递上名片。 “苏全,全胜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社团律师?! 我内心一跳。 这种人是专门服务社团的,也最适合当白纸扇这样的角色。 “幸会。”我接过名片,放进口袋。 “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师爷苏笑呵呵的说着,随后指着脚下的地毯。 “就是在这里,你差点把帅辉做掉?!” 我赶忙摇头:“苏大状,你身为律师,说话可要负责啊。帅辉是谁?我不认识啊。” “哈哈哈。”苏全大笑起来,拍着陈观泰的肩膀说道:“阿泰,你这个朋友倒是有趣。” 陈观泰没好气的说:“是个有趣的人,可惜,不愿意加入我们字头,更不愿意拜我的码头。” 我赶忙解释:“泰哥说笑了,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你门生过百,不缺我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烂仔。” 我不知道也不管陈观泰,能否猜测到。 我是压根瞧不上他,不愿意加入和字头,以及拜他的码头。 但是这场面上的好听话,我还是要说的。 “好了。”苏全撮了撮手,并走到我的面前:“客套话不要说了,我来一是代表社团里面的阿公和叔服们,向你了解一下,为什么和西九龙反黑的江澄聊了这么久,以及都聊了一些什么。”我平静回答:“和差佬逢场作戏的几句话而已,毕竟长开门做生意,以后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 苏全嘴角勾起一笑:“满分回答,我这里过关了。” “过关?什么意思?”我有些狐疑:“考验我的话,这些话术未免太肤浅了。” “当然不是考验,你也不是我们字头的人。”苏全摆了摆手:“我来是想和你说,明天会有一个大人物来,他与我很有私交,且在香江也很有手段势力。我希望你安排的妥当。” 我点了点头:“来者即是客,苏大律师就算不和我说,我也会好好招待的,只是不知道,您的朋友是哪位?今天的宾客里面有他吗?” 苏全摇了摇头:“今天他没有来,不过说起来,他和你都是内陆人。他是盛世集团的总经理,李圣世!” 正准备点烟的我。 听到李圣世的名字。 点火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佟玉珠观察仔细,立刻追问起来:“怎么认识?” 我把烟点燃,把手放进口袋里。 紧紧的捏着那枚,老庄给我的梅花牌九。 李圣世! 那是出狱前,老庄安排我要找的人。 听菲姐所说,他似乎当年做过背叛老庄的事情。 甚至我猜测,老庄入狱都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李圣世。 算起来,他也是老庄的门生,是我的师兄。 而我要找他,自然而然是要帮老庄,把当年的恩怨清算干净的。 只是听菲姐说,他如今早已离开内陆,混迹香江多年是这里的大人物。 我只是还未去寻找他,没想到机缘巧合。 他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第48章 与嫂子的入夜深聊 兴许佟玉珠观察到我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便问我:“怎么,盛世集团的李总?” 我回应佟玉珠的话:“早年间也算略有耳闻,毕竟一个地方出来的。” 佟玉珠轻笑:“李圣世的确是内陆人,盛世集团在香江也极有实力,明天好好安排。” “放心,会的。”我答应下来。 我没有想到。 来到香江这才一个月的光景。 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从一开始我和堂哥,还有嫂子。 三个人狼狈的从西贡上岸,没有身份,也居无定所。 到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声势卡拉ok的总经理。 不但有落脚之地,还有了一份工作。 而现在我居然,还要面对老庄的仇人。 当天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我很激动,甚至是亢奋。 因为我要面对老庄的仇人,甚至很有可能,亲自帮老庄手刃掉这个仇人。 但同时我又有些忐忑不安。 这种忐忑不安,来自于,我与李圣世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来之前听菲姐说过,李圣世在香江经营多年,已成巨擘一般的人物。 而现在从和记白纸扇苏全的口中,以及佟玉珠提及他时的态度。 不难看出来,菲姐所言非虚。 李圣世在香江经营多年,早已是树大根深。 明日就算见到,有机会接近。 但是想要手刃掉他,也是极为不易。 这一天晚上,我从五金店里,买了一把一尺半长的牛肉刀。 刀锋开刃,极其锐利。 我幻想着,这把刀捅进李圣世心腹要害时的感受。 但同时我也清楚的知道。 倘若我盲目动手,且不论胜算微乎其微。 就算侥幸得手。 恐怕下场也是横死当场。 “不行,我要忍住!” “一定要忍住。” 纵然内心忐忑与亢奋,两种极端的情绪错综复杂。 但我还是立刻冷静了下来。 老庄的仇我是要替他报的。 但不能当一个莽夫,明日人群里,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就算是老庄在我身边,他也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这种等同于送死的行为,会让老庄觉得很蠢。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把玩着那把牛肉刀沉思时。 突然嫂子的房门打开。 只穿了一件单薄居家衣物的嫂子,从屋里走出来。 她见我一个人坐在客厅。 有些感到意外。 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较低的胸襟。 我见她出来。 第一时间把牛肉刀,藏在了沙发下面,避免她看到。 “小召,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出来坐会。” 我看着嫂子,有些心猿意马。 她只穿了一件,极为单薄的衣物。 并且十分的宽松。 有点像是那种,十分宽松的居家背心。 虽不能展现嫂子完美的身段儿,但却也将她多半光滑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外。 此时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屋内。 银白色洒在嫂子的身上。 竟让我觉得,嫂子周身,好似蒙上了一层白雾一般。 她的胸襟很低,下摆很短。 以至于两条藕色的粉臂,垂在两侧。 “我听你哥说,明天有大人物要去你们的卡拉ok,你还不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她走到餐桌前。 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 却因天黑,屋子里面没开灯。 这一口水没喝囫囵。 少许的清凉,顺着嘴角淌在胸襟前。 顷刻间胸前米色的布料子。 被清水打湿了一大片。 那本就单薄的衣物,一但湿透,就算无光的室内,单凭月光也都被我看的清楚。 嫂子身材自是没的说。 该挺的挺,该纤细的纤细。 只说身前一片湿透,那一对儿圆润,便立刻在衣物下若隐若现。 然而嫂子她自己,却全然不知。 竟是直接走到我的面前。 我努力的克制,可一双眼睛,却根本不听话的看向下摆。 嫂子那双纤细的长腿上。 “自打你来了香江,我就觉得你心思变重了。” 嫂子另外一只手,也拿着一杯给我倒的水。 “没...没有。” 我努力的把眼睛,从嫂子那双大腿上挪移开来。 “什么没有,你还能瞒骗了嫂子?” “真没有嫂子。”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嫂子则接着说道:“我知道,来了香江,这里物价高花销大,哪哪都要花钱。你和你哥已经很努力了,我也不能当一个在家混吃等死的废人。” 我愣住:“嫂子你千万别这么说。” “不说?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吗?”嫂子虽未明说。 但言语之间却也还是透露出一丝丝的自责。 “小召,嫂子跟你说实话吧。我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份事情来做。” 不等我开口,她接着说道:“就在声势卡拉ok下面,一家711便利店,我上夜班。每天十一点钟,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钟。” 我略微皱眉,面露些许不悦。 “嫂子是嫌我和我哥,没有本事,养不起你吗?” “当然不是,你和你哥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我不愿意当个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的废人。” “小召你不必劝我,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再说我只是出去上个班而已,多一份收入也好补贴家用。” 一向少言寡语的嫂子。 这一晚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我算了,你和你堂哥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足有三万块,再加上我的一份收入。” “我们就算暂时不在香江定居,这些钱也足够我们一月开销,甚至还有富裕。” “你就听我的,也算成全我,好吗?” 我见嫂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便知道劝是根本劝不动的。 当下便点头说道:“好,嫂子我答应你就是了。也好,那一间便利店,就在卡拉ok的正对面。平日里我们也能帮衬照应。” “就是了,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工作,给你和你哥减轻负担。” 嫂子说着,突然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脖子。 她微笑的样子,让我如沐春风。 而我也得一次,感受到嫂子纤细柔软的手掌,轻抚我的后脖子。 这绝非是我和嫂子第一次,在身体上有所接触。 但也绝对是最令我,感到心跳加速的一次。 嫂子随后又轻声说道:“行了,你别再焦虑,我也去睡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第49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声势卡拉ok开业的第二天。 生意好的让我也有些始料未及。 一般这种生意,白天是没什么客人的。 小姐,酒保们在休息。 保洁打扫卫生,收拾昨夜的残局。 高峰期一般是晚上九点之后了。 基本上都是吃完饭之后,酒兴未散赶来的第二场。 而又因为这卡拉ok,一开始永远做的是熟客生意。 所以我预料到,头几天来的,基本上也都是佟玉珠和陈观泰的朋友。 要么是上环的那些金融精英,要么是混迹油尖旺的字头大佬。 然而他们的消费能力,却也是让我感到震惊! 我一个月佟玉珠给我开的工资是一万出点头,当然这没有算利润的提成。 但在声势卡拉ok,不管是卡座,还是装修顶级的包厢。 随便不管是谁来,消费都是两万块起步! 因为在这里,随随便便开一瓶酒,再要一打啤酒,就大几千出去了。 而来卡拉ok的也绝不会是一个人,呼朋唤友一来就是三五成群。 每个人一个陪唱的小姐的台费就是八百到一千,这还只是光陪着玩,什么也不做。 想要带出去“吃夜宵”那价格就另说,不过那部分陈观泰定了规矩。 公司不干涉,全部归小姐。 当然这些小姐,全部都是敏敏找来的。 用她的话来说。 整个港九新界,甚至屯门西贡。 能物色来的顶级姑娘,几乎这些日子都来了声势。 这也几乎是让大半个香江的夜总会,都对我们声势有些不满。 十点钟的时候我穿着西装,在各楼层之间来回穿梭。 这才刚开始。 也是场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几乎卡座爆满。 而包间除了最顶级豪华的那间是留给李圣世的,其他的全部被定了出去。 这里环境嘈杂。 音乐更是劲爆。 我是卡拉ok的经理。 场面上的事情我是要做的。 因为这是营业的第一天。 我不知道来的人里面,有多少是陈观泰和佟玉珠的朋友。 所以我必须,每一桌子,每一个包间都要照顾的到。 于是这才正式进入第一轮高潮前,我已经喝下了不少的酒。 红酒,洋酒,啤酒。 三种掺和着来,不过多时,我已感到了有些头晕目眩。 万幸还有肥祥和堂哥助力。 替我挡下一些不必要的推杯换盏。 这才让我没有完全醉了。 转了一圈,从一楼到三楼。 所有的客人,我全部打了一个照面。 不管对方能否瞧得起我,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认识我。 我都客套的和他们喝了一杯,并塞上了我的名片。 喝完了一圈,我一个人来到了四楼。 坐在佟玉珠的大老板椅上面,揉着有些发胀发昏的脑袋。 端起一瓶矿泉水便往嘴里送。 喝着喝着就把自己给呛着了。 接连几声咳嗽后,更是感到头晕目眩。 抓住垃圾桶便开始哇哇大口呕吐。 我晚上只吃了一碗云吞面。 这一吐,让本就没什么食物,瞬间清空。 “哪有你这么喝酒的?不要命了!?” 正当我吐完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却见敏敏从门外走了进来。 相比较在马栏的时候。 如今的她,已是声势卡拉ok那些小姐里的头头。 她不愿意别人叫自己妈妈桑。 说是太像东瀛那边的套路。 而且也嫌这个称呼老。 尽管她今年还不到二十岁。 敏敏一边说着,一边站在我的旁边。 端着一杯茶水。 “喝了它。醒酒的。” 她声音仍旧是那样,没有半点子小家碧玉,甚至带着明显的命令口吻。 “这是什么?” 我喝了一口敏敏端来的茶水。 入口苦涩,让我酒醒了一些。 “参茶,又加了一些解酒的中药。你们这些臭男人,只知道赚钱。这醒酒茶却不备着。” 她突然的关心。 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我端着茶水站在窗边喝了一口。 这里是落地窗,站在这里,下面整条街都一览无余。 “看不出来,你倒是还挺细心。”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敏敏则一把掐住我的腰眼肉:“我好心给你送醒酒的茶,你却调侃我!” “我操,疼!” 我一把推开她。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的茶汤,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敏敏冲我投来一个白眼。 我笑着说道:“茶汤是要谢的,不过我刚才三层楼转了一圈,看到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身边的姑娘,质量一个比一个顶级。放得开,长得好。也让那些大哥玩的十分尽心。” 敏敏撅起嘴来,略带不满的说道:“我以为你每一桌都去敬酒,是要结交朋友。闹了半天是去看姑娘的。” 她突然坏笑着说:“来和我说说,你看上了我的哪个姐妹?等放了工,我让她陪你。” 我摆了摆手:“算了,虽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不能做。” “哟?听你意思,你这只兔子还不愿意吃窝边草了?” 敏敏继续开着玩笑说道。 “不吃,绝对不吃。”我语气十分笃定。 哪知我刚说完。 敏敏却突然上前一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此时我与她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真不吃?”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柔弱起来。 目光楚楚动人的看着我。 今日里她穿着一身低胸的长裙。 她虽年龄不大,但身材十分高挑。 再加上踩着高跟鞋,个头几乎与我一般平齐。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身前那一对儿,根本藏不住的雪白,抵在了我的胸前。 “那我要是主动喂你呢?你吃不吃?!” 醉酒的我。 哪里扛得住她这么主动? 之前她就三番五次,在言语上逗弄我。 此时此刻如此的主动。 更是让我立刻心火燃烧,口干舌燥的我,一把拦住她的腰肢。 “你别以为我真不敢!?” “哟哟哟,好害怕?你敢?那你来啊...”敏敏继续勾人的说着。 而我却不经意,余光看向楼下。 马路对面。 嫂子正站在711便利店里,在给客人结账。 负罪感让我立刻清醒。 我推开敏敏。 随口编排了一个理由说道:“你是泰哥的人,我可不能犯了江湖大忌。勾引嫂子,三刀六洞的。” “谁告诉你我是嫂子,泰哥结过婚有老婆。他只把我当个发泄对象而已。” 说完敏敏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忧伤。 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我:“你是嫌我脏!” 我轻笑着说:“我何德何能嫌弃你?” 正说着,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我俩立刻十分默契的分开。 整理了一下情绪和表情。 权当刚才无事发生。 推开门的是一个保安。 进门第一句话,便让我酒醒了大半。 那小保安对我说道:“召哥,李先生的车到楼下了,马上上来!” 第50章 转瞬即逝 我见到李圣世的时候。 他周围人群簇拥。 两个上环股票公司的经理前呼后拥。 一个西贡区的村长,正屁颠屁颠的在他后面给他拎包。 说实在的,我本以为,李圣世得是一个四五十岁,年富力强,竖着大背头,穿着风衣的大佬形象。 可恰恰颠覆我的事。 他只是一个看似普通,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带着金丝眼镜的形象。 对,和和记的白纸扇军师苏全很像。 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不像是陈观泰,帅辉这种。 那些字头里的社团大哥。 穿金戴银,手指上全是夸张的金戒指。 反倒更像是上环写字楼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甚至一开始,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 白纸扇苏全领着所有人,走在最前面。 我能看出来他的谨小慎微。 紧张到左手开门还是右手开门,都要犹豫半秒钟。 “阿召,包厢和小姐都准备好了吗?” 师爷苏一见到我,便开始发号施令。 似乎是要把在李圣世那里,丢掉的大佬威严给找回来。 “准备好了,特地给李先生留的最好的包间,以及我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 我觉得有点给老庄丢人。 因为他的仇人,与我近在咫尺。 我与他可以说,就是面对面站着。 他刚下车。 同样的,我与他也都略带着一丝丝的酒气。 我是在场子里转了一圈,为了人情世故陪客人喝的酒。 而他则是刚从上环出来,与那些真正大佬们推杯换盏后,那单一麦芽烟熏后的洋酒气。 他下车,我迎上去。 一个照面,我二人双眼交错。 我手背在后面。 左手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攥着那枚梅花牌九。 右手小臂内侧,绑着一把刀片。 是的,牛肉刀我没有带来。 而是带来了一把剃须刀的刀片。 我在牢狱里面,老庄教过我无数杀人的手段。 有一种是早些年月里,佛爷小偷们的手段。 他们把刀片藏在舌头下面,与人交恶时,便不经意的吐出来,捏在手指里。 不经意靠近对方后,突然出手发力。 一刀抹了脖颈上的动脉。 纵然神医在场,也是药石无医。 我没有用过这种杀人技。 更何况,目前为止,我的手里也还没有人命。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把握。 能够一击命中。 正当我迎着苏全,还有一干人等下车。 准备往声势卡拉ok里面走的时候。 走在人群最中间的李圣世。 突然放慢了脚步。 并问我:“中原人?” “李先生听出我的口音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他。 近距离看,所谓的香江巨擘,更为的普普通通。 毫无半点上位者的气势。 “我也是,老乡啊。” 他显得非常客气。 恰如正常的商务往来一样。 而在下一秒,他的动作,让我心跳快要直逼二百! 他抖擞了一下袖子,随后朝我伸出手。 这是要主动握手的意思! 一个示好的动作。 我看到了苏全的紧张,佟玉珠的好奇,陈观泰的错愕。 以及周围人的皮笑肉不笑。 而我大脑停止运转了一秒钟后,立刻表现出了一种受宠若惊。 在我右手的袖子里。 就是那一枚刀片。 我知道只要我握手的瞬间,要么直接割开的喉咙。 要么把刀片藏起来。 继续佯装作见到一个小人物,受到大人物重视时的忐忑不安。 我脑袋里面想起了老庄。 他在牢狱里救过我一命。 也正因为他,才有了今天的我。 否则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否活着走出大牢。 更不知道能否有今日的我。 我犹豫了那两秒钟,苏全一拍我的肩膀。 “愣着干嘛?!” 他把我从恍惚中唤醒。 我笑呵呵的刚要伸出手。 右手轻微一抖,刀甚至已经到了我脉搏口。 却在这时便看到,李圣世身边,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一把拦下了我。 李圣世立刻皱眉:“慌什么?” 保镖严肃的回答:“世哥,你忘了,前几个月发生的事了。对方佯装接近你,差点拔枪。” 枪! 我后背一股凉气直窜后脑。 等我反应过来。 却看到那李圣世身边的保镖怀里,赫然是若隐若现的枪套。 “我只是认识一下我的老乡,别如临大敌的,我没那么多仇家。” 李圣世笑呵呵的说着。 但却也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我知道,最佳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当然也正因为我的一个犹豫,我没有出手。 我很难去想。 如果,我刚才真的出手。 且不论成功与否。 结局,那个高大的保镖,一定会拔枪,瞬间清空弹夹。 “没关系的,李先生。” 我恢复笑意。 努力维持自己一个小人物,应该有的卑微人设。 带着李圣世上了电梯。 电梯里面,只有我,苏全,佟玉珠,陈观泰,保镖以及李圣世。 我从未坐一趟电梯,会有如此压抑的感觉。 全程我与李圣世没有半句交谈。 反倒是听到李圣世与苏全的对话。 他说:“今天主要是和上环,那两位出来玩。下个月带他们去赌船,不怕他们输,输多少都算我账上。” 苏全笑了笑:“看样子李先生,对于接下来天水围的那几个楼盘势在必得啊。” “那只是第一步,几个楼盘买下来,我也不可能当第二个李嘉诚。” “我要的是和他们的关系,赌船只是甜头,楼盘也只是该分给他们的蛋糕。” 苏全略显惊讶:“李先生是打算去股票上发展发展?” 李圣世点了点头:“趁着现在行情好,玩玩咯。不然等九七,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苏全眯起眼睛,看向李圣世接着说道:“那李先生的电影公司那边,明年我们可还是有很多戏可以合作的?” “再说啦,新记项家经营电影多年,你们和记也想玩的话,先得和他们谈好。” 苏全没说话。 反倒是底层拼杀上来的陈观泰。 冷哼了一声说道:“一群老东西,电影的这块蛋糕,他们要是不放手,我随时送项家的那几条废物,去见他们青天白日旗下的老爹。” 李圣世摆了摆手:“江湖事,江湖了。你们和新记的恩恩怨怨,我不参与。但真要撕破脸,我敢肯定,反黑o记那边可不好收场。” 第51章 走啊,一起宵夜 “李先生说得对啊,最近o记盯得很紧。”苏全笑了笑。 随后李圣世的一句话。 让我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般。 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说:“我师父早年间,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出来混,不管混成什么样?终归是一只脚在棺材,一只脚在差馆。” “哈哈哈哈。” 陈观泰和苏全哄然大笑。 我却也随便笑了两句。 实际上,我是根本笑不出来的。 因为这话,老庄也对我说过无数次。 叮。 电梯到站的声音响起。 让我的笑声收敛。 开门的那一刻。 我从未感受过。 四层的电梯,像是坐了四十层。 漫长而焦灼。 等出了电梯。 我长出了一口气。 把李圣世他们送入包房,在安排人把酒送上来。 最后是敏敏,带着姑娘们,整齐划一的来到他们的面前。 像是商品一样,被挑选一遍。 李圣世选了一个样貌普通的姑娘。 但却是我们这里,最为高冷的一个。 敏敏说是从澳门请来的。 最早在葡京叠码,最后得罪了安乐社,欠了债这才跑到了香江。 一边陪大佬,一边还债。 江湖之地,没有那么多多情之人。 我一早知道那高冷美女,过去的经历十分坎坷。 但却也无心多看一眼。 等他们选完了姑娘,开了一瓶八二年的红酒。 我这才从包房里面走出来。 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整个人完全清醒,却也仿佛是被抽干了身体。 我用力捶了一下洗手台的大理石。 拳峰都锤破了。 我看这镜子里的自己。 心中破口大骂。 “废物!真他妈窝囊。” “这么近都不敢动手!” “六年牢白坐了!” “没脸再见老庄。” 我怒骂着自己的无能。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遇到了如此挫败的感觉。 随后的几个小时。 我都在办公室里度过。 一直到凌晨四点多。 喝光了两瓶八二年的红酒,和一瓶单一麦芽的威士忌后。 李圣世这才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一共七个姑娘,带走了六个。 我听说一晚上的消费,整整十三万。 真他妈的奢靡! 我心里想着。 我站在门口抽着烟,看着保洁阿姨打扫着卫生。 时至凌晨。 整个卡拉ok已经没什么人了。 声势接近尾声。 我叼着烟,像是战国时期,纸上谈兵的赵括一样。 出征前雄心万丈,结果兵败如山倒的。 坐在消防通道里面抽着烟。 “能借我个火吗?经理?” 正抽着。 我突然听到,有人从我身后喊住了我。 转过头,是今晚陪李圣世的那个高冷女孩。 她双眸有些倦意,但依旧清冷。 我递给她一个打火机。 而她则斜靠在角落抽着烟。 “喝了多少?”我问了一句废话。 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 “没喝,老板不让。”高冷女人回应道。 随后她嗤笑一声:“说来也是奇怪,除了佟姐,只有那个李老板,没有带姑娘离开。” “应该不是因为你不够漂亮。” “那就是因为我板着脸,惹他不开心了?如果是的话,经理你可不要扣我工资啊。” 我笑了笑:“放心,不扣。放工了,走,请你吃宵夜。” 女人嗯了一声,灭掉香烟,跟上了我的步伐。 香江的繁华。 果然是我这种农村走出来的人,不敢相信的。 在丁沟村晚上八点,村子就已经进入到睡眠的前奏了。 而现在,纵然凌晨四点。 声势卡拉ok的后面。 小摊贩仍然出摊。 附近酒吧的年轻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吃着各种各样的港式小吃。 “老板,来一碗云吞面。经理,你吃什么?” 高冷女人问我。 我突然有些想喝酒。 便说道:“来一打百威,一份牛杂,一份肠粉。” 我自顾自的坐下来。 女人坐在我对面:“需要我陪你喝吗?” “你随意。”我说完便自顾自的开了一瓶啤酒。 女人也开了一瓶,喝了一口。 “我记得...你叫珍珍?” 女人点头:“难得经理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叫陆珍珍。” 回答完我的问题。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 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 邀请她吃宵夜,单纯的是我不愿意自己喝酒。 “经理今天心情不好?” 陆珍珍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主动问起来了我。 我抽着烟,笑着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那如果经理觉得我有冒犯,你也可以问我今天开心不开心。” “不想问。”我直截了当的回答。 陆珍珍笑了笑:“那我们就只喝酒。” 不过多时,我们的宵夜端上桌来。 我默默的吃着,喝着。 陆珍珍在一旁,偶尔会给我倒满酒。 我不觉得气氛尴尬,一直到我最后一根香烟抽完。 陆珍珍起身:“我去给你买包烟。” 说完转身朝对面的711便利店走去。 然而没走出去两步。 她却突然,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阿珍啊,听说你今天没有陪老板出去?怎么样,这个月的数能交多少啊?” 我听到了对方的开口。 联想起来。 之前敏敏对我说过。 陆珍珍之前是在澳门叠码的。 那地方除了赌就是黄。 而陆珍珍之前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 这才来的香江。 我此时已经喝了几瓶啤酒。 谈不上醉,但也已是微醺。 “这不是还差三天,放心,钱会给你们的。” 陆珍珍说着,摊开手:“你们如果现在想要钱,我也没有。都包里放着呢。” “那我们陪你上去取啊。” “不行,卡拉ok又不是我家开的。你们想去玩,我可以陪你们。如果不是,抱歉,等三天后再来。” 啪! 陆珍珍话刚说完,对方二人之中,一个个头稍高一些的,便是直接一耳光,甩在了陆珍珍的脸上。 耳光响亮。 整条巷子都能听的见。 而陆珍珍左耳的耳环,也掉落在了地上。 她刚要弯下腰去捡。 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后脑勺的头发,撕扯着摁在了地上。 “死三八,今天给还是三天后给,是老子说的算。不瞒你说,你欠安乐社的那笔钱,现在过到我们兄弟手下了。” “今天我俩来要么收钱,要么收你的人。你自己选!” 另外一个人则贼眉鼠眼的笑着说道:“大哥,废什么话啊。还让她选,我都要!” 说着便伸出手来。 只听撕拉一声。 陆珍珍衣物被撕下大半,瞬间她身前白花花的一大片,暴露在了入秋后的微凉夜风之中。 第52章 结仇 “噢哟,身材不错啊。” 陆珍珍的衣物被撕下大半,瞬间春光乍泄。 两个小年轻双眼放光,走上前去,正打算上下其手。 我已经拎着酒瓶子冲了过去。 酒瓶子直接砸砸一人头上。 随后顺势一脚,踹翻另外一个。 “找死。” 我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手里还有半个破碎的酒瓶子,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碎玻璃瓶的尖锐处,已经快要扎进了他脖子的肉里。 “我丢类老...” 另外一个被踹翻的人,刚想踉跄站起来。 我第二脚便紧跟着踹了过去。 “嘴里吃屎了,这么臭。” 我揪住那人的衣领。 手稍微用力了一些。 碎裂的玻璃瓶,几乎快要刺进他的喉咙里面。 “扑街仔,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是谁!?” 刚被我踹翻的人,仍旧恶狠狠的说。 “我不管你们是谁,但你在这里动手动脚,属实是活腻了。” 被我抵住喉咙的年轻人,虽然一脸害怕与紧张。 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烂仔,你敢不敢报一下,你的字头?” 我轻笑:“我没字头。” “那就是没人罩了?” “不需要。” 我抡圆了拳头,猛砸在那人的脸上。 三拳过后,那人被我打的满脸是血。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陆珍珍是我们场子里的姑娘,出了这条街,你们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在这里,你们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一听到我说这话。 对方愣住。 看了一眼巷子外面,声势卡拉ok的招牌。 “你是这家卡拉ok的?” 陆珍珍说道:“这是我们的陆经理。” “行!别以为后和记罩着,你就能耍威风了。今天,你惹了我们新记的。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 纵然是被我打的鼻青脸肿。 可那人仍然十分嘴硬。 九十年代的香江。 拼的是谁的拳头更硬。 所以,就算是被人揍的鼻青脸肿。 却也是不能认怂。 不然的话在江湖上传出去,便会被人贻笑大方。 “想算账,可以。你们是问陆珍珍来要钱的,对吧?” “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陆珍珍在澳门,欠了‘水房’安乐社十几万,这钱已经过到我们兄弟手下了。” 我点了一根烟:“所以,你们新记是不是开不了工了?手下的烂仔,居然要靠‘水房’安乐社的接济。” 我来到香江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 也摸清楚了这些字头社团的脾性。 和记,也就是陈观泰,肥祥,盲晖他们。 势力最大,几乎遍布整个香江。 而产业当中黄是和记最赚钱的。 新记则是因为项家的缘故,早年间进入电影传媒。 所以他们的基本盘,是电影以及娱乐公司。 至于号码,也就是14k因为与澳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故而关于赌的声音最为盛行。 三家势力,几乎是香江全境最大的三个社团。 至于刚才所说的安乐。 原身也是澳门,早年间是安乐汽水公司的工人们,组织起来的组织。 所以江湖上,也叫他们为‘水房’。 水房的势力在香江并不多,但这些年,却已经逐渐渗透进了荃湾,西贡,观塘这些地方。 “你们出来也是为了钱,陆珍珍欠了你们多少?” 对方听我这么说,似乎是觉得找到了愿意替陆珍珍出头的冤大头。 于是便立刻说道:“连本带息十二万。” 我轻笑一声:“这钱你们不如去抢?” “你什么意思?仗着和记准备赖账?!你信不信告诉你们卡拉ok的老板,让你明天就滚出声势。” “对,陈观泰不可能罩你一辈子。” 我轻笑了一声:“我说了,我不是和记的人,更不是陈观泰的小弟。” 听到这话。 对方也愣住了。 很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用和记这个字头来耍威风。 “陆珍珍的钱会还你们,但不是你们现在算的利息。” “怎么想赖账?” “我们大哥是新记的李勤龙,你知道不知道?!” 我刚想说话。 却突然身后的陆珍珍扯了一下我的衣服。 并凑到我的耳朵边小声说道:“黄钦龙是新记十虎之一的湾仔之虎。” 我不知道什么湾仔之虎。 更不认识什么黄钦龙。 实际上,来到香江这些日子。 真正让打击到我自信心的,只有李圣世一个人。 至于其他的什么大佬? 在香江这弹丸之地,一条街上十几个字头,几十个号称大佬的人。 随便扔块砖头,都有可能砸到哪个字头的人。 所以当真是庙小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你想赖账,先问问我老大。” 对方显然,对于自己字头,以及自己的大哥。 非常的自信。 一提起黄钦龙,便是由衷的骄傲起来。 我轻笑一声:“那好啊,约你老大出来,我和他聊聊。” 此言一出。 对方彻底傻眼。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居然会这么说。 “怎么?不敢?” 我冷笑道:“十几万这个数,我是不认的。按照正常利息算,这笔钱我能替陆珍珍还。如果按照你们的利息,对不起,不管什么龙还是什么虎,在这里都没用。” “至于什么新记,有本事就踩进来。来声势要钱。” 这两条烂仔。 很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横。 不光连黄钦龙都没放眼里。 甚至连他们新记都没放眼里。 “好,你有种!陆文召是吧,我记住了。” 两个烂仔站起来,开始后退。 我能看出来,他们是彻底害怕了。 其实不光在香江。 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所谓江湖人士,无外乎只会欺软怕硬,得寸进尺而已。 两个烂仔留下一句狠话。 便转身离开。 我把我的西装,递给陆珍珍。 并把夜宵的钱给算了。 带着她回了声势卡拉ok,换了一身衣服。 给她叫了一辆计程车准备送回去。 上车前,陆珍珍直勾勾的看着我。 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感激。 “多谢你,陆经理。” 我摆了摆手:“少来这些矫情的了,保你不为别的,只想着你能给我转钱。” “真要是被那两个烂仔占了便宜,我还当什么经理。” 陆珍珍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失望。 却也很快轻笑掩盖。 转身上车离开。 我看这计程车,消失在即将天亮的香江街头。 横穿了马路,来到了声势卡拉ok对面的711便利店。 “一包万宝路,一瓶苏打水。” 我一进门,便轻笑着对站在柜台后面,有些瞌睡疲倦的嫂子说道。 “小召,你放工了?” 看到我嫂子困意一扫而空。 “是啊,嫂子,放工了。我来接你回家。” 第53章 邻家有女 “怎么样,在便利店累吗?” 回去的路上。 我和嫂子打了一趟出租车。问道。 “还好啦,比在工厂里做工累一些,但是比在厂里的工资高。” 嫂子和我一起坐在计程车的后排。 她有些疲倦的低着头。 “过些日子,就别去便利店了。我在卡拉ok给你安排一个清闲一点的工作。” “我不去。”嫂子摇了摇头。 显得十分抗拒。 “你和百余在那里就好啦,我不想去。再说便利店离卡拉ok也很近,你们也能接我放工。” 嫂子笑着说道:“我有些累了。” 嫂子一边说着,斜靠在计程车的沙发上。 我其实很想对嫂子说。 让她靠着我的肩膀。 但也许是考虑到,与我的关系,毕竟是嫂子和小叔子。 所以嫂子,本能的离我还是有些距离的。 “那你睡一会,等到家了我叫醒你。” “好。”嫂子闭着眼睛。 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开车的司机,却突然调侃道:“哇,老友,你好福气啊。女朋友这么靓。”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如实回答。 司机一愣:“不是女朋友,哇,我丢你们看上去很般配啊。她不是你女朋友,那是你的?” 我声音变得有些低:“她是我嫂子。” 我有意的打断这无聊的对话。 因为我知道,对待话痨的人。 那就是闭嘴,他自然而然话也就少了。 可偏偏这司机是个人来疯。 一听我俩的关系。 更加兴奋了。 “嫂子?嫂子好哦。你是北方人吧朋友。你们那里不是有句话,好吃是饺子,好玩是...” 我一脚踢在司机身后的座椅上。 “开你的车,闭嘴。” 我心里很不爽。 因为我觉得,这个司机是在亵渎嫂子。 然而,在我的心里。 嫂子是不容被亵渎的。 更不可以被人拿来开玩笑。 ... 随后的几日,日子每一天都非常的新鲜。 因为每一天,卡拉ok里面都会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情。 有老婆来抓老公来花天酒地的。 也有因为姑娘,在卡拉ok里面大打出手的。 总之每一天都是精彩纷呈。 佟玉珠给我的任务是。 声势卡拉ok第一个,少赔当赚。 可实际上。 声势卡拉ok的生意,远超了我的想象。 在随后的一个多月。 卡拉ok的生意便盈利了。 当然,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还有肥祥和敏敏,堂哥的功劳。 肥祥的酒是全港最便宜的。 而且保真。 敏敏的姑娘是全港最漂亮的。 放得开,不矫情。 这两项优势深受顾客的喜欢。 堂哥带人也把整个卡拉ok的杂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以至于第一个月,非但没有赔钱。 账户上还盈利了二十几万。 于是我在第一个月,就拿到了我应该拿到手的利润分红。 拿着钱我带着堂哥,嫂子,肥祥和敏敏下了一顿馆子。 去了平日里,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的高档酒楼。 点了一桌子好吃的。 就算是吃不惯清淡口味的我,那一天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酒是肥祥带来的。 一瓶价格昂贵的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 酒过三巡。 不胜酒力的堂哥最先趴桌。 嫂子搀扶着他先回去。 而我和肥祥,则继续要了啤酒喝着。 “召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 肥祥喝的满面通红,一脸油腻的对我说:“听说前几天,你和新记的人发生了一些摩擦,在卡拉ok的巷子里?” 我正举着杯子准备喝酒。 “陆珍珍和你说的?” 肥祥摸着肚皮哈哈大笑:“是啊,这女人第二天就和我说了。” “那你怎么看?” 我接着问。 “能怎么看,我替你打听了。你打的那两个人,的确是黄钦龙的手下。黄钦龙有一个外号大龙。新记十虎之一的旺角之虎。” 我哦了一声:“所以,这件事,泰哥也知道了?” 肥祥点了点头:“他是我老大,我不可能不告诉他。” “那泰哥的意思?” 肥祥敲了敲桌子:“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新记不是义群那样的小字头。” “大龙也不是帅辉那种” “你懂我意思吗?两者连比较的机会都没有。新记的黄钦龙,比义群帅辉他们,强大太多了。” “所以,泰哥的意思是让我加入和记?” 我听出了肥祥话里的意思。 便直接挑明了讲道。 “加入和记,拜了泰哥的码头,新记自然而然也就不会来找麻烦。” “这是泰哥亲口说的?” 肥祥摇了摇头:“他身为老大,怎么会主动提。但我能猜出来他有这种意思,现在也是你加入和记最好的时候。” “怎么说?”我接着问。 “首先第一,和记是香江第一社团。我们几万人呢,背靠大树好乘凉。” 我嗯了一声:“听上去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第二,泰哥马上就要竞争话事人了,你的加入既能成为泰哥的心腹,又可以助力泰哥。这是双赢。” “第三你现在是卡拉ok的经理,就算你不加入和记,别人也会把你当和记的人。” 在我的印象里。 肥祥从来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 但他今天这三点提出来。 乍一听,也的确是没有半点能够拒绝的理由。 我知道肥祥这话是出于好意。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和泰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一听这话,肥祥立刻皱眉。 他第一次,对我拍了桌子。 “哇靠,兄弟。你也太...太...”“你是想说,太不识好歹了?” “对!”肥祥点头。 我笑了笑:“倒也并非是我不识好歹,只是我没有打算加入任何社团的想法。” “至于泰哥我还是很感激他的。” 其实说白了。 我就是压根瞧不上李泰隆。 当初在佟玉珠的办公室里。 他差点害死我。 而让我加入和记,也绝非是出于什么赏识。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罢了。 毕竟当下,刚来旺角没多久。 立足未稳。 自然而然想要招兵买马。 肥祥叹了一口气。 “唉,好吧。随你。” 他举起酒杯。 与我碰杯。 我则安抚道:“你千万别因为我的拒绝,影响了你我之间的关系。” 肥祥轻笑:“放心,不会。” 喝光了酒。 我已微醺。 回到了我与兄嫂租住的地方。 那是老式香江的住宅楼。 虽有电梯,但内里老旧。 属于七十年代,甚至更早时期的产物。 住在这里的人龙蛇混杂。 既有外乡来此讨生活的。 也有本地无儿无女的孤苦老人。 我住在九楼,隔壁本来是都没有人住的。 可是今日回到家里,却突然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搬到了我家的隔壁。 那人一米八几。 身材魁梧,国字脸,手背有几条青筋,站在门口正倒垃圾回来的他。 与我在狭小的走廊里照面而来。 我一边寻找钥匙开门,他则站在门口看着我。 令我奇怪的是。 他的目光略显警惕。 这让我有些不爽。 便开口道:“新搬来的,多多关照啊。” 对方微微皱眉:“北方人?” 他一口地道北方普通话。 我听上去,应该是东三省某地的。“哎妈...爷们儿你这口音,关外人?” 对方笑了笑。 保持着笔挺的站姿:“嗯,冰城。你呢?” “中原,古城。” 然而此时,突然他身后,与我身后的大门同时打开。 嫂子听到了我在门口。 以为我没带钥匙。 走了出来。 而对方那人身后的门也缓缓打开。 却看到一个与那汉子相貌上,有六分相似的女孩子。 从门后探出头来。 女孩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壮硕男人。 “哥,你在和谁说话?” 第54章 海上来客 女孩的哥哥,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妹妹。 有一张吸睛精致的面孔。 便冲着已经把脑袋,伸出来的女孩。 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回去。” 我其实并不在意。 毕竟如果我是女孩的亲哥哥,也不希望,自己这么漂亮的妹妹被人惦记着。 只不过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我又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猥琐的男人。 “我叫方楚虞,以后请多关照!” 女孩非但没有听他哥的话。 反而主动把身体探出来。 朝我伸出手来,以示友好。 “我叫陆文召,以后都是邻居,有事情多帮衬着一些。” 我自认为表现的也算得体。 对待这个东北来的大丫头。 方楚虞一愣:“哥,他听口音,也是内陆北方那边的啊。” “嗯,中原人。”他哥说着,也主动朝我伸出手来:“方杰。” 我与方杰握手的一瞬间。 立刻感受到不对劲。 这个方杰的虎口,拇指指腹的部位,全是硬茧! 顷刻间,我对他的身份,开始产生了怀疑。 “方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方杰脱口而出道:“还没找到工作,过几天去找几个以前的战友问问。” “战友?方大哥当过兵?” 方杰点了点头:“南粤军区当了几年。” 难怪... 当过兵的人,这手上有老茧也属正常。 “召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方楚虞问道。 “我?我在卡拉ok打杂的。” 我尽量保持着低调说道。 “就在这附近,给一个老板打工的。” “那你回头,要是有好的工作机会,别忘了我哥呀。”方楚虞说道。 “好说。” 和方家兄妹几句闲聊结束。 回到家里。 嫂子准备了简单的早餐。 清粥咸菜,豆浆油条。 堂哥昨晚值夜班,也是刚回来。 见我一身酒气。 便开始了说教:“不是我说你,小召。你这天天喝成这样,有必要吗?” 嫂子也是担忧的说道:“是啊,这么喝酒终归是要把身体喝垮掉的。” 嫂子语气关切。 我也不好驳了她和堂哥的脸面。 便笑着说道:“这不是卡拉ok刚开业,来的都是两个老板的朋友。这酒恐怕是不喝不行。” 眼见我都这么说了。 堂哥还想继续劝我。 嫂子却一把拦住:“百余,别说你弟弟了。身在这环境里,想不喝也不容易。” “嫂子我困了,先去睡了。” 我伸了一个懒腰。 吃光了桌子上的豆浆油条,便起身回到了自己房间闷头便要睡了。 随后的一段日子。 是我来到香江,最为平静的一段时日。 没有什么江湖争端,打打杀杀似乎也已远离我而去。 整日里两点一线。 便是家里和声势卡拉ok。 偶尔深夜之后,会去嫂子所在的711便利店,要一瓶苏打水,边和她聊天,边等着她放工。 佟玉珠待我不薄。 该发的工资一分没少。 该分的提成也是没有克扣过。 我几乎每天早上十点钟才起床,在附近的一处操场上跑会步。 打几趟八极拳的动作。 随后十一点钟,准时来到卡拉ok。 敏敏会把茶水给我泡好,等我洗好澡换好衣服。 便开始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 整日里我的工作,便是待在四楼。 本来应该是佟玉珠的办公室里面。 平日里也几乎没什么访客。 多半的都是,都是我自己在自娱自乐。 而时间久了。 我也逐渐摸清楚了。 佟玉珠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 声势卡拉ok,只是她诸多产业之一。 她还有一间金铺,一个旅游公司,一个投资顾问公司。 旅游的线路遍布全球,而投资顾问公司,则和渣打,花旗多有合作。 贩卖一些理财产品的同时。 也有自己的股票经纪生意。 香江这地方,其实产业很脆弱。 除了金融和房地产,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产业。 所以,想在这里赚钱。 或者说赚大钱,只能考虑金融产业。 而自打与佟玉珠合作之后。 陈观泰也逐渐开始,朝着高端上流靠拢。 听肥祥说他的这位老大。 最近频繁北上,在珠三角附近和一些投资人吃饭。 和记最着名的是‘黄’。 而陈观泰就是黄起家的。 所以陈观泰打算,把自己的风月生意。 做到珠三角地区。 首选东莞,其次珠海。 只不过他前期投入并不大,也不打算派太多人去。 北上卡拉ok,或者说夜总会的业务。 他是争不过别人的。 所以,陈观泰另辟蹊径。 打算投入一部分金钱,放在物流产业上面。 而他要流通的除了货物之外,便是电影光盘。 盗版与风月电影产业。 我听到肥祥这么说的时候。 不由自主的感慨,陈观泰还真是有经济头脑。 这么小众的赛道都能让他想得到。 他花费白菜价,从泰国,马来,南韩,岛国。 购买正版,然后批量刻录成盗版。 然后在内陆倾销。 我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任何环节,但光听肥祥这么说。 便不难看出,这其中利润值丰厚简直可以说是暴利! 我承认,我有些心里不平衡了。 我一个月大几万块。 陈观泰和佟玉珠,却是在用麻袋装钱。 但这种不平衡,也并没有持续几天。 因为如果不是陈观泰和佟玉珠,恐怕我和嫂子,还有堂哥。 到现在都还未必能在香江立足,也不可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条件。 然而就在我以为,这太平日子,会持续下去的时候。 一个陌生人的出现,打破了这太平日子的宁静。 那一日我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 恰巧是晚上八点半。 正值客人最多,生意最好的时候。 开业一月有余。 我不敢说整个旺角,但最起码这附近的几条街上。 声势卡拉ok当属生意最好的。 实际上也惹了其他场子的红眼。 但和记这个字头摆在这里,陈观泰又是和记最出位的猛人。 于是别人也就只有眼红的份儿。 然而那天我正在喝茶。 肥祥却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 “阿召,有人找你。内陆来的。” 说实在的,平日里找我的人有很多。 大多数都是一些客人。 而如果是客人,肥祥不会是这种反应。 “怎么了?什么人,让你这么着急。” 我倒了一杯茶给他。 可肥祥紧接着的一句话。 让我立刻乱了方寸。 “对方说,是潮仙鱼佬派他来的。” 我停止了倒茶。 立刻明白,这伙人来,是为了那个骨灰坛子! 第55章 八极拳,顶心肘! “阿召,你没事吧?” 肥祥似乎是觉察到了我脸上的神色,突然有些紧张。 便立刻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没事,让他们来办公室吧。”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此时此刻是有多么的故作从容。 倒不是我觉得那骨灰坛子晦气。 只是这东西,我得到的并不光彩。 “好的。” 肥祥应允下来。 不过多时,便领着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对方一男一女。 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一刻。 我突然能意识到。 当初,我和堂哥,还有嫂子。 刚来香港时的狼狈样子。 对方一男一女。 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 男的穿着一件灰色的破西装。 对,就是那种没什么钱。 一看便知道,是从批发市场,二三十块钱一件买来的那种。 女的穿着一身紧身牛仔裤加紧身t恤,浓妆艳抹,头发烫过并且染成了黄色。 说实在的是有点土气的。 像极了南方工厂里面,临时搭伙过日子的临时夫妻组合。 “你们要找的陆文召,现在是我们声势卡拉ok的陆总了,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和他说吧。” 肥祥把人带来之后,便冲我使了一个眼神,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我与肥祥认识快俩月了。 也算是朝夕相处,且共同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早已有了默契。 他冲我使眼神,意思其实很明确。 那就是他已经安排人,在门口候着,如果有需要就立刻通知他。 “二位请坐。” 只等他们一进门,我便邀请他们坐下来。 “鱼佬让你们来的吗?” 我一边倒茶,一边盘算着对方来此的目的。 “是啊,陆大哥现在发财了喔。”男人大大咧咧的坐下来。 看向四周,一脸艳羡的样子,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 “没有,老板赏饭吃。”我简单客套了一句。 随后便选择,直接单刀直入进入主题。 “两位来香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时换那个女人说话了:“鱼佬让我问候你,顺便让我们来找一个人。” “找人?”我明知故问。 “对,和你一条船来到香江的一个烂仔。听说被人打成了猪头,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昏迷不醒。” 扑通... 扑通... 我那一刻,甚至能够感受得到,我狂跳的心脏,要从喉咙里面出来。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 我刚开口。 突然灰色西装的土老帽男人豁然站起来。 “那我问你,这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我没想到对方比我还开门见山! 并且有些打乱了我预想的谈话节奏。 我不加思考,直接脱口而出:“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知道那个家伙。很讨厌,嘴很臭。在船上的时候,就调戏我嫂子,还得罪了我。” 我不知道鱼佬知道多少的事情。 因为那艘船靠岸之后。 有不少人被抓去,送回了内陆。 时隔一个多月鱼佬派人找回来,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选择谨慎。 我选择对对方和盘托出。 “不过二位既然来,是不是想找一样东西?” 哪知道,我这话一说完。 眼前的一男一女,便立刻来了精神。 一双眼睛快要放光似的看着我。 “是不是一个书包?” 我接着问。 女人点头:“对,没错。鱼佬这次让我们来,就是要把这个书包带走,你知道在哪里?” “知道。” 男人说道:“带我们去。” “不行。”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只会和鱼佬谈,你们两个平白无故的跑来,就想带走,不可能。” 这时我出于谨慎的说。 男人也不废话,盯着我桌子上的座机电话。 “那是自然啦。这个东西是鱼佬的,我们也是帮他做事。” 指了指说道:“让我给鱼佬打个电话,把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 “好啊。” 我把电话朝他面前推了推。 男人立刻起身,来到了我的面前。 “兄弟,你果然很谨慎,我很看好你。” 男人笑呵呵的说着,拿起电话摁下按钮。 滴答答一通按之后。 他拨通了电话。 用我听不太懂的潮仙话说了一通后。 把电话递给我:“呐,鱼佬要和你谈。” 我伸手刚要接过电话。 却突然,男人手腕一抖。 一把蝴蝶刀已经从他袖子里落在了他掌心。 “卧槽!” 我他妈就知道有猫腻! 一脚蹬开办公室的门,同时抹身,躲开了对方刺来的一刀。 紧随着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瓶不明液体,朝我泼了过来。 撒的地面桌子全是。 随后一股刺鼻的烟味儿窜了出来。 是他妈的某种腐蚀性的东西。 “肥祥!” 我冲着门口大喊。 不过多时,肥祥便蛮横的把门打开。 领着七八个保安,拿着钢管棒球棍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我丢你老母,我就知道,这一男一女,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兄弟们,砍死他们!” 转瞬间,七八个和记的古惑仔。 拎着武器便朝那两个人冲了过去。 我本想说留活口,我要盘问。 却不曾想,这土里土气的一对男女。 竟是练家子,且配合默契。 他们的手脚功夫。 虽然不是老庄那种,正儿八经的练家子。 但从他们握刀的姿势,还有步伐不难看出。 这绝对是经过训练的,并且手上一定有人命! 至于肥祥带来的那些人。 多半都是代客泊车,亦或者是看场的小弟。 打架可以,毕竟考的是谁手黑。 但真正遇到这种练家子,他们根本不够看的。 眼看已经有两个小弟被蝴蝶刀刺穿了皮肉,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我从抽屉里抽出一把镇尺。 朝着那个穿紧身牛仔裤的女人,直接丢了过去。 实心的镇尺是大理石做的,硬生生砸在了那女人的头上。 发出一阵闷响过后。 女人一个趔趄,笔挺的倒在了地上。 “真准啊你。”肥祥这时候了还有空和我开玩笑。 “老婆!” 灰西装的男人见状大喊一声。 想要拽着女人离开。 却发现,女人躺在地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死沉死沉的根本扛不动。 眼见局势已经稳定。 我这时候站起来,点了一根烟。 “兄弟,不管什么事情,你终归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没必要真把命留在这里。” “你能打又能怎么样?外面还有十几个胜和的人,你老婆在这里,你拼个鱼死网破,你老婆怎么办?” 我开始了嘴炮模式。 这是老庄早年给我的孙子兵法里的套路。 上兵伐谋。 西装男人突然转身,红着眼睛,脖子额头青筋暴起。 “我杀了你!” 说完便反握着蝴蝶刀,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哪知我不退反进。 欺身过去,抬肘一击撞在那人心口。 八极拳里的顶心肘! 第56章 乌鼠 一记八极拳的顶心肘。 西装男便跌跌撞撞,后退了数步。 肥祥眼疾手快,立刻招呼人便是上前一顿招呼。 我生怕把人打死。 立刻喊住,让他们住手。 “别打了。” 倒也不是我心慈手软。 我也不打算当圣人。 单纯的是我要留个活口。 肥祥已经和我非常有默契了,看出了我的意思。 便立刻把人喊停。 并走到我面前:“这俩人像是乌鼠。” 我愣住。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倒是肥祥看我的反应。 既然没有问他,乌鼠是什么。 反而表情淡定,似乎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是特别新奇的事情。 于是肥祥似乎内心,也产生了好奇。 便问我:“怎么,你知道乌鼠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不是你们,香江两广的话里面,衰仔的另外一种称呼吗?” 其实我是佯装的。 对肥祥说的,也只是片面。 在两广地方话里面。 乌鼠的确有衰仔的意思。 但是在香江,确切地说是香江江湖上。 乌鼠代表着略带歧视的意思。 那就泛指,从港岛以外的地方偷渡而来,专门替那些社团字头做事的。 因为这些人在香江没有背景。 所以,非常好用。 花钱从海上登陆,做完事消失不见。 而因为并非是专业杀手。 多半都是一些普通人。 穷急了眼,才会做这种事情。 其素质,以及能力。 都比不上正儿八经的杀手。 加上没有身份,藏匿在市井街巷。 所以被称之为乌鼠。 “不过这些年,来香江最多的,还得是安南国,以及一些南亚国家。” “北边生活条件好了,人人有饭吃,谁也不会做这种刀口舔血的买卖。” 肥祥给我解释了一通。 当然我也没怎么听得进去。 基本上都没过我耳朵。 只是冷冷的指着地上被我砸晕,以及被我顶心肘击飞的男女说道。 “找个地方,把他们安顿起来,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肥祥担忧的说:“鱼佬为什么派乌鼠来?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摇了摇头。 其实有没有误会,我不太清楚。 但有一点,我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这俩人绝对不是鱼佬派来的。 不然刚才那通电话,就已经打通了。 在我看来,鱼佬虽然是一个大水客,也是一个大蛇头。 但做事有分寸,且睿智冷静。 单从在潮仙我俩的那短暂几天的交际。 便不难看出来。 所以,就算他因为那个书包里面的骨灰坛子,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 也断然不会,派两个乌鼠来,想要把我给做掉。 我给肥祥解释清楚。 后者眯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直摇头。 “那就奇了怪了,这俩人走的就是鱼佬的那条线来的香江。” 我看着那个灰西装的男人。 知道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动这老小子的嘴。 于是摆了摆手,让人把他们捆好了。 先锁起来。 而后我拉着肥祥走到窗户边。 一边观察着楼下,一边对肥祥说道:“胖子,你刚才说,他们来香江,坐的是鱼佬的船?” “对没错,我亲自去接的。我和鱼佬认识多年,这老东西送了不少女人来香江赚快钱。” “这条线我可以说是无比的熟悉。接他们的时候,从船到人,都是鱼佬的。” 听完这话。 我更加内心疑窦丛生。 再看楼下。 街上人来人往。 华灯初上,香江的繁华可见一斑。 我却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总觉得,繁华的夜幕之中。 有一双眼睛,躲藏在街头的某个角落里。 正在死死的盯着我。 眼见我眉头紧锁。 胖子接着说:“要不给鱼佬打个电话?” 我尝试拨通鱼佬在潮仙的电话。 无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我感觉,鱼佬出事了。” 肥祥听闻,略感疑惑。 “不会吧,我去过潮仙,鱼佬请我吃过烧鹅和海鲜。那个老东西在潮仙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管是当地的一些帮派组织,还是和香江很多字头都有合作。” “当然,想从他嘴里抢吃的人也多,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老家伙都安然度过了。怎么可能出事呢?” 我嗯了一声。 不置可否。 我宁愿我猜测的有误。 毕竟,鱼佬曾经帮过我。 但当初如果不是鱼佬,我,堂哥和嫂子可能连船都上不去。 当然今天的事情,很大程度上。 是因为我当初,得到那个背包之后。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鱼佬。 所以我此时此刻心里有些乱。 于是便对肥祥说道:“胖子,你帮我把那两个人看好,我打几个电话,然后去找他。记住把他们分开,别让他们在一间屋子里。” “我安排,你放心。” 知道我要打电话,便知道我是打要紧的电话。 胖子随后转身离开。其实我能打的电话并不多。 老家丁沟村,已经没什么认识的人了。 坐牢六年,社会上也没什么朋友。 而出狱之后,虽有一些老庄之前的故人。 但那些人,要么一把年纪,五六十岁了,金盆洗手,江湖上只剩下他们的传说。 要么还年轻,在北方江湖搏杀。 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菲姐! 于是,我内心的记忆,强行唤醒了菲姐的电话。 这个我来到香江,就一直没有打过的电话。 “喂...” 此时正值晚上。 接通电话,传来菲姐慵懒的声音。 以及麻将洗牌时磕碰的清脆声响。 “是我,菲姐。”我开门见山,没有自报姓名,却听到菲姐的一声轻笑。 “哟?我听说你在香江混得不错,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可关照的嘛?”“菲姐别开玩笑了...我找你肯定是火烧眉毛的正事。” 菲姐轻笑:“你不火烧眉毛,就想不起在内陆的我吗?呵,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 我见菲姐玩笑开的没边儿。 便开门见山的说:“菲姐,我前几天遇见了李圣世。” 菲姐哦了一声:“哦?是吗?我没看到新闻,他被人做了。这么说,你见到他也没动手?是没机会?还是怂了?” 我认真说道:“都有。” 菲姐的反应非常平静,并没有嘲笑我,反而安慰我:“没事正常,毕竟是个刚入江湖的雏儿,见过血而已,又没真杀过人。再说李圣世身边肯定有贴身的保镖,你要是能得手,也得被打成个窟窿。” “回头老庄,真要是活着从监狱里出来。” “听说他的关门弟子被大弟子给打成了筛子,非得把整个南方的江湖给掀了不可。” 我轻笑了一声:“老头子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菲姐轻声咳嗽了两声:“好了,言归正传。虽然我只和你见过一面,但你的脾气,我多少能够猜出来些许。老庄手把手的教你,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既然如此,如果只是没敢杀李圣世,你断然不会给我打电话。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了?”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 严肃说道:“鱼佬可能出事了,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是在哪个看守所里关着呢,还是被人给做掉了?” 菲姐嗯了一声,只回了一句话:“等我十分钟,十分钟后再打来电话。” 第57章 烫手山芋 老庄说过。 一个人如果想要成大事。 守时是最基本的。 很显然,跟过老庄。 甚至和老庄有过一段姻缘的菲姐。 便是一个十分守时的人。 说好了十分钟。 他没有晚一秒。 我一直守在电话前。 菲姐打来电话的时候。 我能听出这短短的十分钟。 菲姐的心情似乎也坐了一次过山车。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我差点被菲姐气笑了。 “我说,菲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好消息。” “好消息是,鱼佬没有死,并且我问了能找的所有人,他也没有进去。” 听到菲姐这么说,我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很多人都在找他。”菲姐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问你的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好。” “你来香江的时候,鱼佬是不是让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背包?这个背包,你见到在哪里了吗?” 我对菲姐其实没什么可隐瞒的。 便如实说道:“见到了,在我身上。” 听我这么说。 菲姐轻声冷笑了一声:“爱管闲事,可不是老庄会教的。” 我无奈道:“倒也不是我爱管闲事...只是那个替鱼佬运货的人,太...太他妈贱了。我没忍住,把他给打的重伤昏迷。” “有脾气是好,但正因为你的脾气,你给鱼佬惹了麻烦,很大的麻烦。” 我听到这里。 内心的自责更深了一些。 “我知道,所以我想弥补。告诉我,鱼佬的下落。” “躲起来了。”菲姐干脆利落的说道:“因为给你的东西,很多人在找。” “里面是什么?”我问。 菲姐语气略带惊讶:“听你这意思,你还没打开?” “没有。” 菲姐嗯了一声。 隔了几秒钟后说道::“三天后我去香江,来接飞机。” ... 说完菲姐挂断了电话。 我很讨厌这样的故弄玄虚。 有话不说清楚,非要说一半。 什么毛病? 但挂断了电话。 坐在大老板椅上。 我立刻心中开始产生了莫名的忐忑。 我开始好奇起来。 那个骨灰坛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清晰的记得,那个骨灰坛子周围,用胶水密封的严严实实的。 很显然,如果只是骨灰。 用不着这样密封。 而骨灰坛的主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之前的种种。 让我更加觉得,似乎因为我的意气用事。 我把一个烫手的山芋给抱在了怀里。 现在很多人都在找这个骨灰坛子。 挂掉电话。 我独子找到肥祥。 他带着我来到了卡拉ok的地下室。 这里是存放酒水的地方。 现在,用来关押那两个乌鼠。 “女的没事,被砸晕了,有点脑震荡。” 肥祥对我说道:“我谨慎了一些,没有送去医院。但我总是不太放心,也没有找黑市医生。” 肥祥的谨慎,让我长出了一口气。 “先带我去见见那个男的。” “好。” 在肥祥的带领下。 来到地下室的一间房子里面。 西装男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 我让肥祥先出去。 搬了一个凳子,坐在男人面前。“那个是你老婆?” 我指了指脑袋。 意思很明确,就是我砸晕的那个女的。 “现在还有一口气,如果晚开口说实话,医生就晚来一秒。我算了算,如果头部颅骨骨折,她活不了一个小时。” 我尽量的把事情夸大。 实际上那女的没事。 但我看出来了他们俩人的关系。 所以才用这样的话术来诓骗他。 “我杀了你!” 男人恶狠狠的对我说。 “说点有用的,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男人咬牙说道:“我是拿钱干活,介绍的中间人是一个香江佬。在油麻地,本名不知道。不过,都叫他六哥。”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六哥。 甚至,我在香江,除了义群的帅辉,还有前天晚上,替陆珍珍出头,胖揍的那几个新记的烂仔之外。 我根本没有什么仇家。 帅辉已经废了,翻腾不起来风浪。 至于那几个烂仔,也没什么本事请乌鼠上来找我麻烦。 所以,基本上听到六哥名字的之前,我就排除了他俩的可能性。 “他给了你多少钱?” “两万。” 我心说这他妈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命居然这么值钱? “两万不是为了杀我吧?” “对,六哥让我来找一个骨灰坛子。” 终于说到主题了。 和我猜想的一样。 那个骨灰坛子,的确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见过那个六哥吗?”我接着问。 并且看了一眼时间,警告他:“时间不多了,说废话或者说谎话,你老婆都活不了。” “没见过,实话。钱是老家的一个中间商给我的,来到香江,连电话都没有。只有你的信息。” 我听到这里。 更加有一种不安。 我不清楚,对方知道我多少底细。 是否见过我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完全对方就藏在暗处。 这对我很不利。 眼见无法再在这个人身上,挖出来更多的信息。 我便说道:“你老婆没事,死不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 出了门,看到肥祥正守在门口抽烟。 “怎么样?问出来什么了吗?到底谁找的乌鼠?” 我看了一眼肥祥。 “没事,小问题。” 倒也不是我现在不信任肥祥。 只是,我不希望他知道太多。 而肥祥也很有默契。 没再多问。 “我要出去几天。”我对肥祥说道。 “哇靠,大哥,你不会要跑路吧。需要不需要我给你安排船?”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像是会跑路的人吗?” 肥祥嗤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有人专门请乌鼠来做你。换成是我,我早跑路了。” “没钱。”我笑了笑:“孑然一身,跑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不管这次遇到什么麻烦,我都不会跑了。 一方面是我已经在香江站稳脚跟了。 另外一方面,我不会撇下嫂子和堂哥不管。 这麻烦是我惹的。 如果当初,我拿到那个骨灰坛子。 直接给鱼佬打去电话。 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说到底,还是我不够谨慎,且盲目自大的同时,又有了我目前能力所不能驾驭的贪念。 这是我应该负责的事情。 所以跑是没有用的。 更何况,三天后菲姐也会来香江。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要去面对。 “这几天卡拉ok需要你来照看了。” 肥祥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那天十二点,我离开了声势卡拉ok。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对面的711便利店。 嫂子仍然在忙碌,全然不知道我惹了麻烦。 我也没有来得及和嫂子作别。 便离开了旺角。 在启德机场附近,找了一间酒店住下。 静候三天后菲姐抵港。 第58章 老六 随后的三天当中。 我像是惊弓之鸟。 住在一间很普通的酒店。 是那种,开在大厦里的酒店。 连星级都不算。 没有什么安保措施。 楼下一个穿制服的老大爷是保安。 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是龙蛇混杂。 多半都是一些口音不明的南亚人。 第三天的时候。 我打了一部计程车,来到了启德机场。 也许是前几天乌鼠的事情。 让我心有余悸。 这一路上,那种被人盯着,跟踪的感觉一直在。 我戴着鸭舌帽。 因为航班延误,在候机楼等了将近一个钟头。 下午两点半,我看到了菲姐拎着一个行李箱从出口走了出来。 我立刻迎上去。 我本以为菲姐最起码会带几个人来。 却没有想到,她的身边,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也不是那种,身材高大,一看就是退伍出身的保镖。 而是一个身材瘦小,穿着一件军绿色衬衫,一条休闲裤男人。 样貌普普通通。 理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平头。 他拎着一个小行李箱。 应该是菲姐的。 另外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 看上去像是一个出入上环高档写字楼的女商务。 “菲姐。” 我走上前。 迟疑了一下问道:“就三位吗?” 菲姐嗯了一声:“那还能多少?带十几个人?” “老庄就没和你说过,出来玩,不是靠的人多吗?” 菲姐调侃的话,对于我来说有些刺耳。 她话里话外多少透着一点点嘲讽我的意思。 言下之意,老庄的徒弟惹了麻烦,却要她替我解决摆平。 而且,根本用不着人多,带两个人就够了。 “介绍一下,卓文,我的司机兼保镖。” “这位程欣,我表妹也是我的助手。” 一个保镖,一个助手。 一个行李箱。 这是菲姐此行香江的全部。 我带着菲姐走出启德机场。 本想着打一辆出租车。 却没有想到,菲姐直直带我来到了机场的停车场。 在这里停放了一部铃木越野车。 名叫卓文的保镖。 直接坐上车,娴熟的发动。 看样子,这趟香江之行,菲姐准备的很充足。 坐上车之后,我便问:“菲姐,咱们去哪?” 然而菲姐接下来,答非所问的一句话。 却让着实我有些震惊。 “听说找乌鼠的人是油尖旺的老六?” 我靠! 这女人... 还真是神通广大! 要知道,我只和她说了。 有人北上找了乌鼠南下来要我性命。 我可没说,这乌鼠的中间人就是叫老六! 坐在后排的菲姐,轻笑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 “傻愣着干嘛?我问你话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 回过神后,对菲姐说道:“对,是一个叫老六的。你怎么知道?” 菲姐笑了笑说道:“全香江能联系乌鼠南下做事情的,就那么几个人。找到这个中间人不难,难得是,能不能从老六的嘴里挖出来实话。” 这时候叫程欣的女人说道:“菲姐,这些中间人唯利是图,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 “但是这些中间人也胆小惜命。”菲姐扶着额头摇了摇头:“他们不会为了钱,轻易出卖雇主的。毕竟都是一条道上跑的车,且不说出卖了雇主丢了信誉,甚至雇主背景强大,要了他命都有可能。” 我听出了菲姐言语里面的担忧。 便张口问道:“菲姐,你是要找老六?那鱼佬怎么办?” 菲姐不置可否的说:“找到老六,就能找出来是谁雇佣的乌鼠,雇佣乌鼠的人,也就是找鱼佬躲的那批人。” “菲姐你的意思,这伙人鱼佬都害怕?” 菲姐点了点头:“是的。我虽然不知道那伙人是谁,但我听说,在潮仙没有任何人敢帮鱼佬。 ”我挠了挠头:“我说菲姐,你是不是知道那些人是谁啊?” 菲姐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 一旁的助手程欣。 很从容自然的帮她点燃。 只见菲姐轻抽了一根女士香烟,淡淡的吐出了一口烟气。 她抽烟的动作很好看。 可谓风情万种。 拿着香烟的她说道:“我并不知道,是谁雇的乌鼠。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找老六。” 我担忧的问:“菲姐,你就不忌惮那些人吗?” 菲姐轻笑:“如果我害怕,就不下来见你了。卓文,开车。” ... 车从启德机场开出来。 直奔油尖旺而去。 香江就这么大,一路上我既好奇,又有些忐忑。 来到油麻地。 卓文对香港的道路似乎非常的熟悉。 车直接停靠在了佐敦道与广东道的一处交叉口的大厦楼下。 这里本就属于一片闹市区,有不少的铺子,人来人往。 菲姐下车之后,便直接带着我,来到了一家卖二手手机的店铺里。 这里主要是卖二手手机,同时也卖电话卡和修手机。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秃顶。 长相奇丑无比。 “几位老板,需要什么帮助?” 眼见我们四个人一进门。 正坐在柜台后面,维修一台摩托罗拉手机的男人,头也不抬的对我们说道。 同时一进门。 我也注意到。 菲姐的两个手下,一前一后走开。 女助理程欣站在门口,双手拿着一个公文包。 保镖卓文则跟随菲姐的脚步,来到了那老板的旁边。 半个身体几乎已经站在了柜台里面。 距离柜台后的后门,仅仅一步之遥。 而菲姐和我,则站在柜台前面。 只见菲姐轻轻敲了敲柜台的桌子。 用普通话说道:“我找老六。” 修电话的老板缓缓抬起头,好奇的打量着我和菲姐。 随后冲着后面喊道:“老六?有人找!” 他一边喊着一边打算起身去寻。 结果卓文直接上前,一把摁住了他想要离开座位的他。 而卓文则直接上前一步,堵住了柜台后面的那扇门。 菲姐这时轻笑道:“别装了,你就是老六!” 丑老板讪笑道:“美女,你认错人...” 话没说完,菲姐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老六,这三年你走水北上偷运大哥大,走的是莞城和深镇那条线。你也不想这条线断掉吧?” 菲姐轻笑声中,我听出了威胁的语气。 而对方却也算表现的从容。 笑呵呵的回应:“美女,有话好好说的啦。请问您叫什么?” “还在废话?需要不需要我和你老大聊聊?” 说着菲姐拿出自己的手机,亮出一个号码给他看。 那人一看,脸色再无半点从容。 “哇,美女。有话好好说得啦,我就是老六。” 第59章 围村 “坐,坐下说话,我给你们倒茶。” 老六笑呵呵的说着,开始泡茶起来。 我见他如此从容。 便知这老六也是个老江湖了。 更是一个滚刀肉。 “几位来找我,是老六我有什么可以帮到各位的?” 菲姐抬手指着我:“前几天你找了一男一女两个乌鼠南下,帮人解决麻烦,有印象吧?” 老六抬起头来看向我。 赔笑着说道:“难道这位就是?” 他略感意外,更有一些担忧的说:“也就是说,那两只乌鼠失手了?” 我点了点头:“一个昏迷,一个轻伤。人被我扣下来了。” 老六一拍桌子:“我丢!真没有江湖道义啊,这就把我卖了。” “别废话了。”菲姐轻敲桌面:“既然我们能找到你,就意味着没打算和你废话。告诉我们,谁请的乌鼠。” 老六一脸为难的说道:“美女,出来混多少还是要讲点信誉的。如果我告诉你,以后谁还找我做事啊。” 面对老六滚刀肉的回答。 菲姐似乎也是一点没有感到意外。 她摸出一根香烟点燃抽了一口。 纤细的手指拿捏着,同样纤细的香烟。 大波浪的头发垂在肩上,阳光下乌黑发亮。 香烟袅绕在她周身。 让颇具神秘感的女人,更显妩媚动人。 “老六你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 说完她吐出一口烟气。 身后的卓文上前一脚,直接踹翻老六。 随后便是几拳猛砸在老六的脸上。 拳拳到肉,砸的老六接连求饶。 “美女,别打了!别打了!” 菲姐抬手:“卓文,可以了。” 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的卓文。 像是机器人一样,在接收到命令之后立刻停手。 老六已被卓文揍的鼻青脸肿,口鼻之中流着血。 蜷缩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观塘...观塘...德田围村的村长,李汉文。” 我靠。 卖的真干脆清楚。 连他妈对方名字都说出来了。 我看向菲姐。 后者却眯着眼睛。 神情从刚才的从容,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我立刻意识到,似乎听到对方的名字。 这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起来。 “我们走。” 菲姐起身,带着我打算离开。 卓文把手伸进袖子里,扯出一根鱼线。 说话间便轻松缠绕在老六的脖子上。 老六惊恐:“别杀我,大哥!我什么都说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留他命。” 菲姐命令的说道。 卓文则毫不犹豫,直接放过了老六。 出了老六的门。 一路没说一句话的卓文,这时才走到菲姐身边。 轻声的说道:“菲姐,不杀他,他肯定会通风报信。” 菲姐笑了笑,坐上车。 “我没打算隐瞒我们的行程,卓文开车,去德田围村。” 我跟着坐上车。 这一路事情发展之快,远超我的想象。 几乎只用了几个小时。 菲姐就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但很明显,当得知对方是德田村的什么村长时。 菲姐也少了那一些淡定和从容。 于是在坐上车后。 我便问菲姐:“一个村长,居然买凶?这么嚣张的吗?” “你懂什么,在香江真正的大佬。不是那些混字头的社团老大。而是这些围村的村长。” 说话的是菲姐的助手程欣。 她坐在副驾驶。 语气清冷的说:“新界,粉岭,沙头角,屯门,元朗。这些区有很多围村的。香江的地产商人想要扩展房地产,最先要打交道的就是这些村长。” 我愣住狐疑:“那也只不过是一村之长而已。” 这时菲姐打断了我和程欣的谈话。 问我:“那我问你香江这地方,什么最值钱?” 我思考了一秒钟,脱口而出:“土地。” “对,土地。寸土寸金的香江,油麻地,旺角,尖沙咀这些闹市区,早已没有可以开发的地方了。所以,地产商人便把目光,投向了新界,屯门,元朗这些地方。这也导致了那些围村的村长势力极大。” 我不理解的说道:“鱼佬怎么会得罪这些人的?” 菲姐轻笑:“为什么,去了一问不就知道了。菲姐看向我,东西你藏在哪里了?” 我知道,菲姐所说的东西。 便是那个骨灰坛子。 于是我带着他们,来到了新界长生寺。 一路上,卓文开车。 我坐在副驾驶。 偶尔侧过头去看。 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兄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被人跟踪了?” 卓文嗯了一声:“从启德机场出来就知道了。” “我靠,那你不早说!” 卓文的话,让我立刻意识到。 这些天我的直觉没有出错。 真的是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和你说什么,我已经和菲姐说过了。不过对方跟踪的手段不成熟,好几次都跟丢了。废物。” 说完他突然急打方向盘。 本来开往新界的车子,突然掉头,上了高架桥。 路虽然多走了一些,但很显然,也甩掉了后面跟踪我们的车。 来到长生寺,取出了那个骨灰坛子。 我们几个来到寺庙后面的山上的一处凉亭里面。 看着骨灰坛,程欣皱眉:“鱼佬怎么会帮人运送这些东西?好晦气啊。” 菲姐则盯着骨灰坛看了又看。 她似乎是一点也不觉得晦气。 她看向我问道:“你确定,那个包裹里面,只有一个骨灰坛?” “还有几百块,我顺走占为己有了。” 菲姐嗤笑:“小贼!” 一旁助手程欣问:“大姐,鱼佬是地道潮仙人。做事做人很有规矩,一般这种东西给再多钱,他也不会运。” 菲姐嗯了一声:“除非,给的钱很多。” 随后她看向我:“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死人的骨灰,也犯不着走水路私自运送。” “对,这也是我感觉到古怪的地方。”我说出心中疑惑:“如果真是把谁的骨灰给搞丢了,犯不着找乌鼠来暗杀我啊,鱼佬也不至于满世界躲着不见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嘶...难道说,这里面藏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菲姐率先离开凉亭。 并说道:“你聪明就聪明在,没有打开这个骨灰坛,否则里面真要是有了什么要命东西,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走吧,去围村,见见那个村长。” 第60章 村长 卓文开着车带着我们。 来到了德田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奔波一日。 车马劳顿。 菲姐坐在车上闭着眼睛睡了一路。 “菲姐,我们到了。” 车停稳当,程欣最先下车。 看了一眼四周对菲姐说道。 “嗯。下车吧。” 菲姐从容的说着。 走下车之后,我便跟着她,来到了德田村的祠堂。 我跟在后面。 好奇的问:“菲姐,咱们就这么进来?不事先打声招呼?” 菲姐没说话。 倒是她的助手程欣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跟这些村民讲礼数的。” 我发现了。 这菲姐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 脾气古怪的很。 菲姐随后解释道:“我们在香江,人生地不熟。如果凡事都按照常理出牌,什么事情也办不了。” 她说着,已经带着我,来到了祠堂的门口。 程欣上前,敲了敲祠堂的大门。 随后用粤语说道:“你好,请问有人吗?” 程欣的粤语十分地道。 让我也有些意外。 菲姐这时解释道:“程欣是港大毕业的高材生,在香江生活了很多年。” 她刚说完。 祠堂的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却见一个老人站在门口。 打开门后打量着我们:“找哪位?” 程欣接着说道:“找你们的村长。” “什么事?”对方仍然语气十分生硬的问。 程欣解释道:“我们老板找他谈很重要的事,麻烦您告知一下。。” 对方冷眼看了程欣一眼。 随后二话不说,理都不理,便直接想把门关上。 菲姐这时赶忙说道:“老人家,我是潮仙鱼佬的朋友。” 眼看对方不买账。 菲姐直接开门见山。 她说的这话,还真就管用。 门口的老人听到鱼佬这个名字。 立刻混沌疲倦的眼神,变得炯炯有神了起来。 “等着。” 对方留下两个字,便把门关上。 大约隔了两分钟。 祠堂大门再次缓缓打开。 “进来吧,我们村长在祠堂后面等你们。” 老人说完,领着我们进了祠堂。 德田村的祠堂并不算特别的大,前堂半个篮球场这么大。 后面有几间厢房。 整体看上去,普普通通的。 瓷砖是那种马赛克砖,地面也十分的老旧。 显然,这祠堂已经许多年没有正经修缮过了。 虽然干净整洁,但的确能够一眼看出来。 许多地方都已有了斑驳的痕迹。 我跟随着菲姐一进来。 便被那看门的老者,带入到了祠堂的偏门后面。 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属于那种老式厢房。 颇具粤府韵味。 我一进来便看到一张方桌,桌前坐着一个老者。 一边泡茶一边练字。 他满头花白,低着头,看不清具体面孔。 “村长,人带来了。” 领路的老者一句话。 让我立刻意识到。 眼前的老头,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德田村的村长。 我们四个人走进来。 村长抬起头来。 他看上去得有七十多岁了。 一脸老人斑和褶皱。 但拿着笔的手,却是相当的稳。 双眼也有神。 扫了我们四个人一眼之后,这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放下笔。 一旁看门的那个老大爷,递上一个毛巾给他擦手。 “我是德田村的村长,张德海,各位找我什么事?” 名叫张德海的老人,一脸的褶皱堆起来难看的笑容对我们说道。 我接着说:“阿叔,我是陆文召。” “哦...你就是陆文召。”张德海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对我说道:“你的命很大啊。听说我花钱,雇的人被你拿住了。” 他用一口听上去,非常不顺耳的普通话对我说道。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两只乌鼠。 “老爷子,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讲清楚,派乌鼠来找我麻烦,这不合江湖规矩啊。” “规矩!?哈哈哈,你来我的村子和我谈规矩?” 菲姐这时打断我们的话:“阿叔,我朋友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 老头突然发怒:“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德田村的祠堂一般是不允许女人进来的!今天为了你,破例了!” 听到老头这么说。 程欣立刻就不乐意了:“你说话好不尊重人,女人怎么了?!” “我让你们闭嘴,你听不懂吗?” 说实在的。 自大一进门。 或许是因为这是别人的地盘的原因。 我们四个人的气势,不自觉的就输了一半。 程欣还想接着反驳什么。 却被我拦下。 我放平语气说道:“阿叔,之前我们可能真的存在一些误会。今天我们亲自登门,就是为了消除误会的。” “我知道,你想要鱼佬给你托人带来的东西。现在,我们把东西带来了。阿叔,您消消气。”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面。 拿出来了那个从长生寺带回来的骨灰坛,放在了张德海的面前。 后者看到这个骨灰坛。 立刻带着怒意的眼神,变得稍许平和了一些。 我见气氛稍有缓和。 便接着说道:“阿叔,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听你这意思,你想和我做些交换?” 我点头:“是的,我的要求不多。只想解除误会,另外向您打听一下,我朋友的下落。” 张德海捧起来那骨灰坛子。 像是抱着小孩子一样,眼神直勾勾的盯着。 我甚至怀疑。 那骨灰坛子里面装着的,是张德海这老头的至亲之人。 “打听人的下落去治安署,我们德田村可不负责帮忙找人。” “老人家,我朋友潮仙鱼佬,因为这个骨灰坛现在下落不明。他是否在您这里?” 一听这话,张德海抬起头来。 “原来是找那条死鱼的。” 我一听张德海这么说,当即知道。 鱼佬八成在张德海这里。 就算不在他手里,他也应该是知道下落的。 于是我接着说道:“东西我送来了,人能否交给我?” 菲姐也加了一句:“对,如果需要一些赔偿,我们也愿意给。” 听到这话,张德海冷笑。 “赔偿?” “对,赔偿多少钱都可以。” “呵,多少钱都可以?” 我听老头说话十分古怪,就如同他的脾气一样。 正不理解的时候。 突然,那老头抄起桌子上的砚台。 看着我们说道:“你们知道不知道,这骨灰坛里面装了多值钱的东西!别说那条死鱼,就是你们几个人的命加起来都赔不起!” 说完他拿起砚台,直朝着骨灰坛砸去! 第61章 给你一个交代 砰 哗啦啦! 一声脆响! 那瓷制的骨灰坛,被老头抄起砚台砸的七零八落。 程欣吓的花容失色。 菲姐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倒是那保镖兼司机的卓文,一脸淡定。 而我也被突如其来的这一砸,吓了一跳。 虽说尽可能的保持着冷静和克制。 但在那骨灰坛被砸开的一瞬间。 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的那一刻,我也被震惊到了。 只瞧见那骨灰坛里,装着的并非是死人的骨灰。 但仍然是粉末。 不是违禁药物。 而是面粉! 对,没错是面粉。 小麦面粉。 吃的那种。 伴随着瓷制的骨灰坛四分五裂,这些面粉也倾洒了一桌子。 只见那老头弯下腰来,冲着面粉一吹。 一层浮在明面上的面粉,被吹的七零八落,四散而开。 下一秒在那面粉之中,开始闪烁起来几簇光亮。 随后一颗颗大小整齐,晶莹璀璨但切割不一的红宝石。 出现在了那些面粉之中。 我粗略数了一下。 一共大约十几颗! 每一颗足有拇指一般大小! “鸽血红。” 这时菲姐的一句话。 让我回过神来。 我看向菲姐。 她看到那些宝石的时候,眼神都不免有些动容。 甚至一旁,一路上没说过几句话,到了德田村都是面沉如水的卓文。 在看到这宝石的那一刻,眼睛也在微微的颤抖。 这种石头。 我在监狱的时候。 听一个云省的犯人提起来过。 叫鸽血红。 盛产于金三角的缅国,云省,以及非洲极少数的地区。 这类石头是所有宝石当中。 最为珍贵的。 在边境地区。 一颗几乎能炒到了几十万美刀! 而现在我眼前,居然有十几颗! 我粗略算了一下,这少说得价值几百万了。 我愣神的功夫。 张德海开始把面粉里的石头挑拣出来。 他一边挑拣一边看向我。 “后生仔,这些石头你说值多少钱?” 菲姐赶忙圆场:“阿叔你听我解释。” 砰! 村长张德海怒拍桌子。 “我丢,我是来听你们解释的吗?你告诉我是误会?老子全部身家都赌在这上面了,这批货香江,欧洲,美洲,多少大佬在等着,现在整整迟到了两个月!我前前后后赔了几十万进去!你告诉我,误会了?!” 一下子菲姐也语塞了。 这事情是真的圆不过去。 因为横竖都是因为我,才导致这批货没有送到地方。 我也终于明白。 这批货的来路果然非比寻常。 十几颗鸽血红,这得花了多少钱? 从金三角运送到这里。 多少人因为这些石头丢掉性命!? 的确,如果稍有差池。 我这个光棍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菲姐接着还想缓和一下局势。 便说道:“这样吧,阿叔你说个数,我们赔偿给你。” “赔偿?!钱财是小,我张德海的面子不要了!?” 他正说着。 突然我身后的大门打开。 一个黄毛男人,带着七八个手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叔公,我听说,劫走我们货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黄毛男人白白净净的。 但面相上来看,就不像是个和善的人。 他一进门,便是怒目圆睁。 卓文转身,拦住去路。 “别乱动。”卓文警告道。 “我丢你老母!滚!”黄毛男也不让着卓文,伸手便去抓卓文的衣领。 结果卓文反应极快。 一把推开黄毛。 这下子场面更是紧张了起来。 黄毛带进来的七八个人,立刻围上来。 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冲着卓文便要扑上来。 “阿叔,阿叔,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张德海的旁边。 抄起桌子上的砚台,把手放在了桌子上。“阿叔,说白了您就是想要一个说法,讨回面子。” 张德海根本不理会我。 只是盯着桌子上的那些鸽血红贪婪的看着。 我拿着砚台,把手放在张德海的面前。 随后说道:“这事情全部都是因为我而起,不管是鱼佬,还是菲姐。都是为了帮忙才来的。我于情于理,都不能对不起我的朋友。这批货是因为我耽误的,自然要由我来负责。” “我没什么钱,但我有一条命,赔给你!” 说着那拿起砚台便朝着我的右手砸去。 我压根就没有打算留有余地。 因为我知道,今天如果我不给出一个交代。 别说我走不出去,鱼佬回不来。 菲姐,程欣还有卓文。 恐怕也难以轻松的走出德田村。 所以,这个交代,我一定是要给的。 我拿着砚台朝着手砸去的时候,我根本没有留下半点余地。 几乎是使出了全力。 那一刻我是真的豁出去了。 大不了断一条手。 甚至我已经心里有了最坏打算。 就算今天,把命留在这里,能换他们几个平安也值了。 然而就在我挥出砚台,砸向我手的一瞬间。 张德海突然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我突然感觉到,手腕一阵吃力。 出乎我的意料。 张德海竟然很有手劲儿。 他居然是个练家子。 “我要你手做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了?社团黑帮?” “我是德田村的村长。” 老头一本正经的说着。 他随后把砚台从我手中夺下。 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讲义气。” 我摇头:“并不是我讲义气,而是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身为男人,这是我该负的责任。” “我不会让我朋友陷入危险,阿叔,我的命是你的,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只有一个要求,放我朋友走。” 张德海冷笑一声:“你的烂手我都没心思要,更何况你的烂命。” 说完他看向黄毛。 “添仔,把人带上来吧。” 黄毛没有半点质疑,转身离开。 不过多时,几个人架着鱼佬,从门外拖着走了进来。 我这时才发现。 鱼佬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他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可怜这家伙一把年纪,快四十岁了。 这番折腾过后。 整个人狼狈不堪,俨然只剩下了半条命。 这时张德海说道:“人你们带走。” “多谢。”我说道。 “我话没说完。” 我点头:“阿叔您说,有什么我能做的,一定帮忙。” “不能做,我也要你做!” 张德海看向我。 我知道,他要提条件了。 大家都是赚钱的。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我把东西交出来了。 张德海犯不上真为难我,让我把命交出来。 他挥了挥手对黄毛添仔说道:“你把人带走。” “叔公?”添仔有些不理解。 张德海摆了摆手:“听我的。” “是,叔公。”黄毛添仔带着人离开。 随后张德海又对菲姐说道:“你也带人离开,去外面等着,我有事情,单独和陆文召说。” 第62章 喝茶 “请茶。” 张德海拿起工夫茶的公道杯,为我亲自倒了一杯茶。 随后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端起茶杯的时候。 这老头开始拿起一个镊子。 小心翼翼的把骨灰坛子里撒在桌子上的鸽血红,一颗一颗的挑选起来。 随后装进了一个丝绸的宝石袋里面。 我喝完茶水,放下杯子。 眼见老头对我的态度。 似有些许的缓和。 便说道:“阿公,你想和我说什么?” 老头拿着手里的宝石袋子,在自己的手里掂量了一下。 “足斤足两,一共十二枚。” “我刚才说了,这些东西很珍贵。” “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用这种方式,把这东西运到香江吗?” 我不假思索的说:“因为这些货的来路,恐怕见不得光。” 其实也没什么避讳的。 因为,现在这屋子里面。 就只有我和这老头两个人。 这十几枚鸽血红。 肯定是见不得光的。 不然的话,老头也不会用这种办法,把东西运送过来。 “我找鱼佬,是因为他的这条线路成熟。安排的人我信得过。” 听到张德海这么说。 我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因为送这些东西的活,本来是我的。 或许也正因为,这批货的价值连城。 所以,鱼佬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因为虽然当时,我们刚认识。 但是毕竟,我是菲姐介绍来的。 这一层关系,鱼佬是信得过的。 但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信得过人。 但无奈我当时不想蹚浑水。 毕竟,走水上私路。 我也不知道当时背包里面装的是什么。 宝石还好。 若是违禁药物。 我一旦被抓住,那就不是牢底坐穿了。 而是直接吃枪子了。 然而也是我拒绝了鱼佬,才导致鱼佬找了别人接手。 才有了之后的事情,我意外截了胡。 兜兜转转一圈,这宿命还是落在了我的头上。 “现在鱼佬把事情办砸了,让我损失了钱和脸面。”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阿叔公,你放心。不管是钱,还是面子。既然我找到你,就能帮你把它们都找回来。” “哦?是吗?那好啊。” 阿叔公把宝石袋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 说道:“你知道这些鸽血红,是怎么从缅邦带出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张德海接着说道:“缅邦大大小小,成规模的矿场一共有十几个。这些鸽血红,就是来自于这这十几个矿场。” “它们本来早该在十几天前,加工成首饰,送给一位贵妇人。但是现在,因为你全部耽误了。” 我连连赔笑着说道:“叔公你放心,您接下来让我办什么事,我都不会推辞。” “工匠我已经找好了,东西我也会安排人送去。这些就不劳烦你了。” “那我能帮您什么忙呢?” 张德海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看向我说道:“听说你和和记的陈观泰,交情匪浅?” 我点了点头:“泰哥只是我的半个老板,交情匪浅可谈不上。” 听闻我这么说,张德海放下茶杯。 直接开口提要求:“帮我约他见个面,就说海叔要请他喝个茶。” 我不知道张德海的目的是什么。 但听他这么说。 我当即也就答应了下来。 “约出来肯定没问题,我在泰哥那里,还算有几分薄面。但阿叔公,约出来之前,你总要告诉我,找泰哥什么事情吧?” 我心说。 我既然欠了这么大的人情。 张德海肯定不会单纯的让我约个人,就能把这事情给平息了。 约泰哥出来见面的背后。 一定还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或者动机。 所以我壮着胆子,接着问。 试图从老头严丝合缝的嘴里,再挖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砰! 哪知道张德海猛的一拍桌子。 “这跟你没关系!我听说,你也不是和记的人。顶多是给陈观泰做事情而已。” 张德海看向我:“更何况,你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别说让你帮我约个人,就算我今天把你手脚打断,也是应该的。” “相反,如果你能把陈观泰约出来。你和鱼佬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我听张德海这么说。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鱼佬不是我这种小年轻,我是害怕吃不惯苦头。” 张德海冷笑:“放心,死不了。” 说完,张德海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些。送客!” 他话音刚落。 门外的那个叫添仔的黄毛便打开了门。 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走出德田村的祠堂。 菲姐便立刻开口问我:“聊的怎么样?” 我说道:“我见到鱼佬了。” 坐上车之后,我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说道。 “真的假的?”菲姐接着问。 我摇了摇头:“当然是真的。不过,张德海拿鱼佬要挟我。让我替他做事。” 菲姐皱眉:“做什么事,风险很大吗?” 我点头:“看上去风险不大,但是可能比较棘手。” 我对菲姐,没什么好遮掩的。 她不远千里的下来。 既是找到了鱼佬,那就得想办法救他出来。 菲姐疑惑:“他让你做什么事?” 于是我便接着说:“他让我约陈观泰出来喝茶。” “喝茶?” 不愧为老庄的女人。 我只简单说了一嘴喝茶。 菲姐便立刻意识到,这其中因果关系,可能不是喝茶这么简单。 很显然菲姐也很诧异:“只怕这茶烫嘴啊。” “想约一个人出来,犯不着还要找个中间人。只有一种可能性,双方势如水火,陈观泰不愿意见他。” 我扶着额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务必尽快要知道,到底这里面,还有什么信息,是我们不知道的。”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酒店。 我们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随便吃了一些晚餐。 奔波了一整日。 我这才发现,也没怎么好好吃饭。 “晚上,卓文和小召一间房,我和程欣一间房。”菲姐一边吃着一份虾饺,一边看向我:“陈观泰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他?” 我回应道:“急不得,先让我问问肥祥,从他那里,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也就是这张德海为什么要约陈观泰喝茶。。” 第63章 风险与利弊 那天可能是这三天里,我唯一睡的一次囫囵觉。 我旁边睡的是卓文。 菲姐的保镖兼司机。 我是见识过他身手的。 在德田村的时候,这家伙一个人面对添仔那么多人,丝毫不惧。 所以我这一天,睡的还算相对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约了肥祥出来。 这家伙明显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哇靠,召哥,你消失的这三天,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穿着花衬衫的肥祥,大摇大摆的走进酒店大堂。 他一眼看到了菲姐和程欣,这两位大美女。 眼睛就恨不得掉出来。 “我丢,菲姐,好久不见啦。旁边这位美女面生啊,贵姓?” 菲姐嗯了一声。 回应的比较冷淡。 程欣则连理都不理,自顾自的看着一份全英文的报纸。 我能明显看到菲姐和程欣,面对肥祥的轻佻时不悦的脸色。 我赶忙打断肥祥的插科打诨:“行了,别废话了。” “怎么样?乌鼠的事情处理完了?” 我摇了摇头:“还没结束。” 随后我把去德田村的事情,告诉给了肥祥。 当肥祥得知,雇佣乌鼠的是德田村的村长,张德海时。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等我开口说,张德海想要约泰哥喝茶。 肥祥便抛出了一个消息:“兄弟,这个非常时期,你怎么得罪了德田村的人了。” 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话怎么讲?” 肥祥接着说道:“德田村的村长张德海,有一个女儿刚上高中。前几天跟着几个靓仔去新界的一家场子里面玩。结果被人在酒里下了药,迷迷糊糊的被人带到酒店...一晚上四个男的把她给...” 肥祥一个劲儿的摇头咂舌:“听说送去医院的时候,女孩子的下面一直在流血。才高中生哦,那四个男的,现在还在监狱里面呢。” 听完肥祥这么说。 我接着问出了我的担忧:“那四个烂仔不会是泰哥的手下吧?” 肥祥摇头:“那倒也不是都是学生的啦,不过也的确和一些社团有关系。不过不是我们和记。” “那场子是泰哥的?”我接着问。 肥祥点了点头:“是的,一间小酒吧啦。泰哥的人负责看场,哦对了,负责人就是盲晖。” 我随后说道:“张德海想约泰哥喝茶。” “泰哥不会去的啦,这事情很麻烦的。” 肥祥一个劲儿的摇头,腮帮子上的肥肉,都在跟着乱晃。 “怎么麻烦了?”我接着问。 肥祥则说道:“那四个扑街烂仔里面,有一个是上环一家上市公司大佬的儿子。而带张德海的女儿去酒吧的,并且下药的则是规划环境地政部长的儿子。” 我冷笑:“非富即贵哦。” 肥祥点头:“是啊,都是权贵的儿子和女儿。听说那个上市公司大佬的儿子,连牢都不用坐,过几天风声一过就可能放出来了。家人已经安排好去不列颠留学了。” 菲姐皱眉,打断了我二人的交谈。 “所以,张德海这事情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他联系你老大想干嘛?” 肥祥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菲姐说道:“还能干吗啦,那个上市公司大佬的儿子,听说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律师。 强女干的官司,能让那个烂仔无罪释放! 然后等官司结束就送出国。 趁着现在人还在香江,并且还在牢狱里面。 张德海肯定是想让我大哥,帮忙找人把他在牢狱里面做掉啦。” 听肥祥说完这话。 我大致已经明白了,张德海想约陈观泰喝茶的原因了。 他之前很可能,约了不止一次。 但陈观泰应该都没有赴约。 眼看着害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非但没有获罪,反而很可能在家里人的运作下。 无罪释放送去不列颠。 当父亲的张德海,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自己女儿报仇。 这样,我也就能理解。 陈观泰为什么不想掺和这事情了。 毕竟得罪一个村长也就罢了。 但是上流社会,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得罪。 但偏偏出事是在自己的场子里,陈观泰的身份摆在中间,也就显得非常尴尬了。 “所以,泰哥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见他的了?”我问道。 肥祥看了我一眼:“大哥,换做是我,我也不愿去啊。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帮一个村长,做掉害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更何况还是有权有势的人。” 九七年之前的香江。 是这样的。 不列颠治下的地区,精英阶层主导着整个香江的运作。 不管是陈观泰这样的,有点势力的古惑仔。 还是张德海这种,有人有地还有钱的地头蛇。 在这些精英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说阿召,实在不行就算了。” 肥祥劝我:“张德海虽然是个村长,但德田村也不是什么大村子,他手里除了手握几块工业地皮之外,也没什么权财。至于她女儿...虽然可怜,但没办法,谁让害她的都是权贵之子呢。” 我则摇头:“不行。” 肥祥惊讶:“我丢,阿召,你不会正义感泛滥吧。” 我摇了摇头:“跟那个女孩没关系,单纯我不能不管鱼佬的死活。更何况,这事情的根出在我身上。理应我得负责。” 一旁的程欣这时候说道:“话说,香江这么多字头,几万个社团成员。为什么张德海,偏偏只找泰哥?” 肥祥点了一根香烟。 眯着眼睛说道:“因为那几个权势子弟的靓仔被关着的地方,是惩戒署羁押室,等候开庭之前,如果没有保释,就都先关在那里。泰哥的拜把子兄弟,也因为犯了事刚被关进去。” 程欣在一旁说道:“香江是有保释的,那几个年轻人没有被保释?” 肥祥点头:“当然会被保释了,也就这几天了。一旦放出来,更加难以下手了。” “所以,必须要在惩戒署内动手?这是张德海唯一的机会,是吗?” 肥祥点了点头,眼见劝不住我。 便说道:“所以,你还是想约泰哥见见面?” 我点了点头:“是的,没错。泰哥不愿意干涉此事,无外乎是觉得这件事风险大,容易得罪人。” “显而易见的。”肥祥说。 我则接着说道:“其实说白了,就是风险大,没有看到有利可图的地方。” 肥祥赶忙拍我一下。 “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千万不要当着泰哥的面说。” 我扶着额头:“难道说这件事真的没有回转余地?” 肥祥没有说话。 反倒是菲姐,突然一句话,似乎让整件事有了峰回路转的机会。 她说道:“正如你所说,只要利益足够大,风险是可以被无视的。我们只要开出陈观泰不能拒绝的条件,他自然而然会做事。” 我看向肥祥。 后者眼神有些躲避。 我便对肥祥说道:“胖子,你跟着陈观泰很久,最清楚泰哥需要什么,想要什么。” 第64章 风险 肥祥摸了摸鼻子,他的目光有些游离涣散。 油腻的脸上,写满了精明。 他是我来到香江,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虽说只有寥寥数月,却已经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情。 可以说,既有默契,也有信任。 但这种信任的前提是,我与她之间,没有陈观泰是存在。 肥祥是那种八面玲珑之人,但也绝非盲目愚忠的一根筋。 但他是混在和记字头之下的,拜的又是陈观泰的码头。 换而言之,如果牵扯到和字头和他老大泰哥。 无论什么事情。 肥祥都会变得无比谨慎小心。 我能看出来,肥祥在听到陈观泰的名字时。 眼神上透露出到的谨慎。 我进而一步的说道:“怎么,肥祥,有难处?” 肥祥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件事……恐怕是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我可没有时间从长计议。 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已经火烧眉毛。 我哪有心情,等他从长计议。 于是便进一步的问道。 “怎么?肥祥,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这话也算是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可以说,我是丝毫没有顾虑的直接问。 这反而让肥祥有些意想不到。 他笑呵呵的挠了挠头:“哎呀,兄弟,你和我聊这些做什么啦。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好兄弟的啦。” 我其实能理解肥祥的所思所想。 这种在香江捞偏门的,多多少少都是在寻找一个平衡态。 就是既不招惹江湖上的其他同门。 也不会得罪自己的老大。 我知道,肥祥竭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八面玲珑的一面。 他在权衡! 权衡什么?当然是各种利弊。 若是我入狱之前。 这种场面,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跟随老庄身边的六年。 我学到的不光是那些江湖手段。 更多的是这江湖上的人情世故。 我猜测到。 肥祥是在权衡利弊。 于是我着重的,从肥祥权衡之处入手。 我点了一根香烟。 猛抽了一口。 “阿祥,你还在犹豫什么?” 肥祥遮遮掩掩的说道:“我?啊!?我没犹豫...我只是在想,这件事的风险其实蛮大的。” 我笑了笑:“怎么?你是担心,泰哥有些别的想法?” 肥祥点了点头:“是啊,泰哥这些年生意做得很大。很多老板都愿意和他合作。 这个时候嘛...你知道的,泰哥不想节外生枝。” 我立刻反驳:“这怎么叫做节外生枝呢?” 肥祥微微一愣:“哎呀,兄弟。你不知道,江湖归江湖,生意归生意的啦。” “生意场上的那些老板,是要赚钱的。他们不想过多的参与到江湖上的事情。” 我立刻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我笑呵呵的说着。 肥祥接着说道:“能理解就好啦,泰哥这些年,只想做生意啦。” 我眼见肥祥这种态度。 便继续说道:“胖子,你觉得泰哥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肥祥脱口而出道:“当然是赚钱了。” “那赚钱的目的呢?” “为了...竞争下一届的话事人!” 胖子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也恰恰是我想听到的。 我笑了笑。 “胖子,你这马夫打算当多久啊?” 看似闲聊的一句话。 却是让胖子整个人,眼神直勾勾的盯住了我。 我眼见胖子愣神。 便接着继续说道:“胖子,你在曾荣大厦的马栏里,待了多久?” 胖子略显不好意思的说道:“五年。” “五年,你老大都快成和记话事人了,你只是一个马夫,”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 我的语气,略带些许的轻蔑与嗤笑。 这让胖子脸上面露出了些许的不悦。 我轻轻敲了桌面。 “难道说,你就不想更进一步吗?” 所谓的更进一步。 胖子比我更清楚是什么意思。 陈观泰如今,已经成为和记在旺角,最出位的话事人。 然而,胖子却还在声势卡拉ok里面。 虽然代客泊车的生意,由他负责,整个卡拉ok的生意,他多少也有份参与。 但实际上,他的地位,还不如陈观泰身边的保镖。 而我这一句话,恰恰正好勾起了胖子内心的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 胖子还是理智的。 “阿召,你别用这话激我。” 我摊开手说道:“胖子,我可没有激你。我说的虽然可能直接了一些,但每句话,可都是在为你考虑。” “倘若泰哥成为了和记在旺角的话事人,你觉得这二把手的位置,与你有多大关系呢?” 听闻我说出这样,几乎可以说,直抒胸臆的话。 胖子当即一拍桌子。 “我丢!” “我跟随泰哥多年,好事轮不到我,背锅的事情,我却要顶着!” 我见胖子已经失了些许的方寸。 便接着说道:“那么,接下来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这机会稍纵即逝,就看你能否抓得住了。” 胖子立刻说道:“你是想让我,派人进牢里面,做掉那几个富家子弟?” 我立刻摇头:“胖子,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你都说了,那几个靓仔非富即贵,这种人是我们能得罪的吗?” 胖子疑惑的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点了一根香烟。 “还有几天,那几个靓仔就要被保释了。” 胖子点头:“有权有势的家庭,这很正常。随便花点钱,就能送到海外。” “不能让他们出镜!”我笃定的说着,一字一句,可谓掷地有声。 胖子反问:“阿召,你到底什么计划?” 我顺着胖子的话接着说道:“计划很简单...过几天就是他们保释的日子,惩教署有泰哥的人,那我问你,有你的人吗?” 胖子点头:“有几个朋友,但我可告诉你阿召,我不可能,让里面的朋友做掉那几个烂仔,泰哥也不会,他甚至不会去见张德海!” 我接着说道:“那就回到了我们之前聊的话题,泰哥有什么事情,是能够我来帮忙的?如果我帮泰哥办成了事,能否说服他?” 肥祥眯着眼睛,不置可否道:“试试看吧。” 他思索片刻又说:“泰哥还真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和德田村的帮助。” 第65章 兵行险着 听到肥祥这么说。 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这番聊天的目的。 看似漫不经心。 实则我就等着的,便是他的这句话。 “泰哥还真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和德田村的帮助。” 我注意到。 肥祥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极为生涩的普通话。 我和肥祥的交谈。 基本上,都是塑料粤语,加塑料普通话掺杂着来。 然而,肥祥的这句话。 就稍显真实且严肃了一些。 我摆了摆手。 故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肥祥,泰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不担心用力过猛。 只担心这机会,因为我的疑虑而抓不住。 肥祥接着说道:“泰哥有一条小巴线路,需要通过观塘。” 他只这一句话。 便是让我整个人立刻意识到,我口舌努力半日,终于有了回报。 我立刻问道:“既然兄弟相信我,那不妨直说?” 肥祥疑虑了片刻后说道:“观塘有几条小巴线,是泰哥一直想争取的。” 他停顿了一下。 眼神之中,充满了思虑。 我接着说道:“这小巴线的盈利十分可观,泰哥在这事情上,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肥祥挠了挠头。 思虑再三后说道:“这观塘的小巴线,途经德田村。但是这些年,村子里大房和二房,已经将这小巴线给包了下来。泰哥谈判了几次,却也是拿不下来。” 我听到肥祥这么说。 便是知道。 此事终于迎来了转机。 便说道:“既然如此,张德海不知道这件事吗?” 肥祥苦笑摇头:“他身为村长,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一个围村,话事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之前村长死守底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外人干涉这条小巴线。但自打他女儿出了事情,似是有了松口之意。” 事情聊到这里。 我多少知道了这其中的各方纠缠。 村长张德海,虽然是德田村的话事人。 但话语权分摊给了另外两房势力。 而泰哥这些年,想要拿到这条小巴线。 但却遭到各种阻挠。 换句话说,村长女儿出事。 恰恰是给了这件事一些斡旋的余地。 于是我继续展开,对肥祥的说服。 “这样,胖子。你去和泰哥说,小巴线,我帮他拿下来。” 肥祥愣住:“真的吗?” 我点头道:“当然,我说一不二。而且,我帮他拿下小巴线,也绝不会承他的人情。” 肥祥愣住,略感意外的说:“这话怎么说?” 我接着说道:“那我就说清楚一些,也方便你和泰哥讲述清楚。小巴线,我帮他拿下来。且不用他承担任何风险。说白了,张德海其实,就是想让泰哥出人,在牢狱里面做掉害她女儿的恶少,对吗?” 肥祥点了点头。 其实我所说的,恰恰就是整件事情的矛盾冲突的核心所在。 只要我能解决了这个矛盾。 他们两个,便有能坐下来谈的机会。 肥祥眼见我沉思再三。 便问道:“阿召,你是不是想出来什么办法了?” 我点了点头:“想出来了,只不过这件事风险极大。你我是兄弟,我不会让你冒险。你只需要告诉泰哥,小巴线的事情,我来替他解决。三日后,还请他前去德田村喝一杯村长的高山茶。” 听到我这么说。 肥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迟疑片刻后。 他说道:“行,我相信你!我会和泰哥说,三日后他也一定会前往德田村。” 听到了肥祥的承诺。 我悬着的心,稍微往肚子里落下了些许。 随后从声势卡拉ok出来。 我便坐上了菲姐的车。 正在车里假寐的菲姐。 闭着眼睛问我:“谈的怎么样?” 虽然,我是一个习惯性。 不把话说满,而是把事情做完的谨慎性格。 但我还是对菲姐说道:“我已经与肥祥谈妥了,三日后,他的老大泰哥会前往德田村。” 菲姐扶额:“可你应该知道,德田村的村长,想要的不单单只是和陈观泰喝杯茶。” 我点头说道:“我当然清楚,张德海想要的是,惩戒轮番害她女儿的真凶。” 菲姐接着说道:“可那几个纨绔子弟,正被关在牢狱里面。” 我轻笑了一声。 看向菲姐身边,她的助手程欣。 “大美女,你是不是很了解香江?” 程欣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多少有点轻蔑。 我也能理解,毕竟是跟着菲姐身边的人。 肯定多少带有一些高傲。 于是我不等程欣开口。 便接着说道:“按照香江处置案件的条例,那几个人渣是不是可以保释?” 程欣点头:“当然。” “他们请的律师,也都是大律师咯?你认识吗?” 程欣皱眉说道:“远大律师事务所首席,郑远达。不列颠法学院毕业,曾经把好几条故意伤人,打成了误伤。被告无罪释放,在香江算是大律师。” 我轻笑一声。 心里更加妥帖些许。 菲姐身边的人,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我只问了一句话。 她便娓娓道来,且有理有据。 “能联系到吗?”我问。 程欣摇了摇头:“郑远大不好约,时常会去宝岛,粤市这些地方,替一些大老板打官司。” 这时菲姐问道:“你找这个律师做什么?陆文召,我警告你,在香江敢动律师的没几个。” 我轻笑一声:“菲姐你是在担心什么?事已至此,我还有的选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菲姐质问我。 我平静的回答道:“我已经没得选了,当下的突破口,只有这个郑远大。” 菲姐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并将我拉扯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与菲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口鼻间那如兰如麝的芬芳,以及她周身所散发的好闻香气。 菲姐的确好看。 成熟,知性,且对事物富有掌控力。 她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我。 质问我时,一双眼睛充满森然。 “我劝你别做出格的事情,我知道你想找那律师!但你要知道,在香江你可以得罪总督,也万万不能得罪律师!” 第66章 旧相识,新恩怨 菲姐狠狠地揪住我的衣领。 我能感受到。 此时此刻她眼睛里,充满了对我的怒意。 “陆文召你想死别拖累我!” “在香江这个地方,你谁都可以得罪。但是律师,条子,还有李甲诚,是千万不能得罪的!” “条子能把你送进去,李嘉诚能买你的命,而律师能让你在监狱里面生不如死!” 菲姐咬着牙说着。 她竟已经不知不觉的,与我十分贴近。 我俩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零距离了。 因为菲姐太过激动。 她整个人,几乎已经完全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能够感受到她头发和脖颈处,散发出的迷人芬芳。 也能够感受到,她因为生气,大喘气时起伏不平的胸前神女峰。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 下意识的想要撇过头去。 不去看菲姐近在咫尺的那张,绝色面孔。 “出狱之前,老庄和我说过,一些香江的江湖往事。”“他虽然没有拜入哪个字头,但也和一些社团律师打过交道。” “我自然知道,在香江律师得罪不起。” 菲姐一听到老庄的名字。 抓住我衣领的纤细玉手,这才松开了些许。 “明知故犯,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菲姐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打算,只是想和律师谈谈。” “和律师有什么好谈的。这些讼棍,法庭上信誓旦旦,自诩公正,可私底下都是蝇营狗苟。” 我是知道的。 当初老庄入狱。 似乎就是因为,自己最为相信的律师。 在某个节骨眼儿上出了岔子。 才导致老庄蹲在监狱里,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菲姐是她的女人,对于律师自然没有好感。 我则宽慰她道:“菲姐,你不用担心。我就和他们单独见面聊一聊罢了。” 菲姐嗯了一声:“我让程欣和你一起去。” 程欣愣住:“菲姐,你让我,跟他去?” 她看了一眼我。 眼神里面多少有点瞧不上的意思。 其实我能明白。 像程欣这样,学历高,长得好看的女人。 都是眼高于顶的。 瞧不上我很正常。 菲姐嗯了一声:“我记得,你之前和这个郑远达打过交道?” 程欣略显尴尬,目光躲闪的说道:“我的教授最后一场官司,就是和郑远达打的。” “那正好,就当是见见故人了。”我看出了程欣,眼神里。 提及自己教授时,有些黯然神伤。 我便知道程欣的教授,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官司。 便是输给了这个郑远达。 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多问。 只是安排了程欣的时间,让他去约郑远达。 见面的时间是在明天下午,上环的一家酒吧。 我有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去准备。 肥祥是香江地头蛇,堂哥胆小,但却也侧面印证了他足够小心谨慎。 所以我让他俩,不管用什么办法,搜集清楚郑远达的所有信息。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连对方什么底细都不知道,明天见面肯定是会抓瞎的。 第二天下午四点。 我和程欣打了一辆计程车前往上环。 而在车上,我拿出来肥祥和堂哥准备的信封。 里面是郑远达的所有资料。 肥祥属于广撒网的类型,把自己小弟散出去。 堂哥则跟了郑远达一整天。 所以,这份资料也算详尽。 这里面有郑远达的一些简单社交关系,家庭住址,成员,甚至是爱好。 还有在外面包养的金丝雀小三。 可以说十分的详尽。 我一边看着郑远达的资料。 一边打电话给肥祥。 “肥祥,按照我之前说好的去做事吧。带上堂哥,他看上去老实,容易做事,小心一点,等我电话。” 我挂断肥祥的电话。 一旁传来程欣的冷哼。 “故弄玄虚,你安排他们去做什么了?我可是警告你,如果你想把事情办漂亮,可千万别整什么幺蛾子。” 我笑了笑。 “没有,就是做个b计划。” “b计划?什么b计划?”程欣狐疑的看着我:“菲姐都说了,这些律师不能惹。所以,我劝你最好告诉我,你的b计划是什么?” 我笑了笑。 “我在搜集郑远达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此时的我和程欣。 都坐在计程车的后排。 我能够明显感觉到。 程欣神色当中,有一丝丝的不自然。 她伸出手来,将鬓角一缕香发拢了拢,挂在耳朵后面。 “什么事?” “就是你的教授,宾夕法尼亚大学法学院的陈教授。五十七岁那年,最后一场官司。就是和郑远达打的。这个陈教授在结束庭审之后,就选择告别律师行业了。” “而且据说,没过多久,就在家中自杀了。” “说实在的很少有律师能这么感情用事的,我能多嘴问一句,你的教授庭审自杀,是因为郑远达吗?” 当我说完这番话的时候。 我低头观察。 程欣正粉拳紧握。 一脸嗔怒。 虽未看我。 但那极致的怒意,全部皆是因为,刚才我说的那番话。 我继续火上浇油的说道:“话说回来,资料上面显示,那场庭审辩论是在两年前。那时候,你刚毕业吧?应该在庭审现场,是吗?” “够了!你这是在窥探别人隐私!” 程欣终于按捺不住了。 冲着我发起了脾气。 “司机,停车。” “你干嘛?”我问道。 “你自己去上环。” 计程车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 程欣气冲冲的下车。 还不忘把门重重的关上。 “我真多余帮你,菲姐也不应该来香江替你擦屁股!” 我跟着程欣的脚步追下去。 “喂喂喂,说两句就生气啊。”我拉住程欣:“菲姐让你跟着我,其实就是避免我头脑一热,把那个所谓的金牌律师给打了。” “走吧,程小姐。”我拉住程欣的包:“结束了这件事,我请你吃香江最好的餐厅。” 程欣瞥了一眼,不屑的说道:“谁稀罕!”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你,你教授当年丢掉的面子,今天等我见到郑远达,一并帮你找回来!” 程欣轻笑一声:“你能自保就不错了,我真不知道你约郑远达做什么?无外乎是想威胁他,别给那几个混蛋小子保释,也别给他们辩护。可有用吗? 这里是香江,真正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 陈观泰这样的字头老大都不愿意管的事情,你一个根基还没稳,来这里淘金的小泥鳅色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笑了笑,重新把程欣连哄带骗的拉上车。 我说道:“我可不是为了出位出风头,出来混总要讲一点义气。 鱼佬对我不薄,甚至有恩于我。于情于理,这件事我都得管到底。” 程欣嗤笑:“菲姐长说,混江湖一旦讲义气就没有了退路。庄爷是如此,他就没有教过你?” 我笑着说:“老庄自然也和我说过这话,但这也是我为数不多,没听进去的话。” “白痴。”程欣白了我一眼。 而说话间,计程车已经停靠在,一家名为‘1\/7’的酒吧。 我和程欣一起走下车,缓步走进1\/7酒吧。 一进去,因为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 酒吧里面略显冷清。 一个头发染成黄色,长相极美的高挑女人。 正在吧台旁拿着话筒清唱着一首英文民谣。 酒保上前询问我:“先生,小姐,喝点什么?” 程欣拿出一张名片:“我约了郑先生。” 酒保微笑点头。 随后带着我们来到一间卡座。 在这里,西装笔挺的郑远达,早已等候多时。 我见他时,他正喝着一杯威士忌。 看到我们走来,抖了抖西装,却也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傲慢伴随着空气里面的蓝调民谣,将这西装笔挺的上环精英男人,衬托出更加的骄傲。 第67章 上流社会 从我一进入七分之一酒吧的那一刻起。 我便注意到,郑远达一手摇晃着威士忌杯里琥珀色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另外一只手里,一支古巴雪茄正在徐徐燃烧着青烟。 这间充满奢华复古格调的酒吧,一进来就仿佛让我感觉,来到了禁酒令时期的东海岸。 一个妆容精致,身段妖娆的驻场女歌手,站在吧台旁边,身后的乐队演奏着节奏分明的蓝调民谣。 此时还不到营业的高峰期,所以,酒吧里没什么客人。 但酒保侍应殷勤,歌手唱的也十分卖力。 整个酒吧的空气里,都有着一种,我够不到,且难以企及的奢华。 好像从我一进门那一刻起,这里的空气都在告诉我,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上流社会。 而我这种从丁沟村里走出去,坐了六年牢狱生涯的底层。 根本高攀不起这样的地方。 我跟着程欣走进‘七分之一’酒吧,听闻我们是要找郑远达。 酒吧的酒保,便是直接,把我们带到了郑远达的面前。 “郑大壮,这两个人找你。” 郑远达放下手中的酒杯,吸了一口雪茄。 把目光从吧台旁,那位大波浪美女的身上挪移开来。 却并未看我一眼。 而是很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诚心。 郑远达轻笑:“我认识你,几年前你的老师,就是输给了我。” “我记得那个案子,我的当事人是被告。谋杀让我打成了误杀。” “可惜你老师,那个自诩香江法学第一人的女人太蠢了。” “而且心眼还小,输了官司想不开,居然自杀了。” 郑远达轻笑摇头。 他嘲讽的话语十分犀利。 别说程欣了。 就连我听了,都是恨得牙根痒痒。 程欣也是粉拳紧握。 但是因为,我们此行是有目的的。 所以她只能选择隐忍。 “郑大壮,我们今天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程欣收敛怒意,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说道。 郑远达甩了甩手。 那样子,仿佛像是在驱赶苍蝇似的。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为了张德海那个倒霉女儿的案子嘛。我同你讲,这件案子没有回旋的余地。” “是钱的原因吗?” 程欣显然很了解郑远达。 她之前就有讲过。 这个郑远达,是名副其实的讼棍。 打官司从来不管公理公正,只追求利益最大化。 也就是说,给多少钱,办多少事。 没有什么道义和底线。 郑远达轻笑一声:“钱?你能给多少钱?” 我赶忙说道:“多少钱都可以商量的,郑大律。” 这钱我是肯定出不出来的。 但是我可以向佟玉珠借,也可以让张德海出。 毕竟,如果能让害他女儿的人绳之以法。 多少钱张德海都愿意出。 我本以为郑远达有松口之意。 却没有想到,我的问题之后。 迎来的是郑远达的嘲笑。 “哈哈哈哈,衰仔,且不说你这样子,不像是能拿出来几百万的有钱人。就算你能拿出来,你当真以为,这事情是钱能摆平的吗?” 程欣冷笑:“怎么?郑大律师也有不爱财的一天?” 郑远达又倒了一杯威士忌。 喝了一口说道:“我当然贪财,毫不避讳的说,整个香江注册的几万个律师,我可能是最贪财的那一个。” 他咂摸着嘴巴里面单一麦芽威士忌的煤泥味。 一脸陶醉得意的说道:“但是,这次我的当事人,是上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总,土地环境署的一哥,那可是不列颠驻香江总督钦点的!” “这场官司我打赢,出了三百多万的律师费以外。整个香江,都会知道我!” “最重要的一点... 郑远达的目光,从程欣的身上,挪移开来。 他终于在这一刻看向了我。 只是眼神里面,透露出来的是打心眼里的瞧不起。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是上流社会了。投资公司的老板能让我的海外资产变现,土地环境署的老总,能让我九七后平安过渡,去加拿大养老?” “至于张德海,德田村的一个村长。” “而你一条北边来的土狗,怎么和上流社会相提并论?” 郑远达说完,放下酒杯。 “所以,哪里来,滚回哪里。不过既然你是帮张德海做事的,那就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他女儿能被权贵轮着玩,是她的荣幸。” 郑远达这话无比的嚣张。 然而他刚说完,程欣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便直接泼向了郑远达。 “无耻!” 郑远达不怒反笑。 伸手把脸上的酒水擦拭干净。 看向程欣笑着说:“臭三八,你倒是和你自杀的老师一样蠢。” “你以为,靠几年法学院的进修,再打几场官司。就能拿捏香江的司法?我告诉你,这里大不列颠人是一等,你们这些黄皮...” 砰! 这一次砸在郑远达脑袋上的。 不再是威士忌。 而是装威士忌的瓶子。 打人的是我。 程欣震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声来。 半天她才抓住我的衣服说道:“你疯了?!” “对,没错。他是疯了...”郑远达一抹手,却发现自己脑袋已经被我砸的血流不止。 “我要让你知道,你砸我的代价!” “我要让你在赤柱监狱里面,把牢底坐穿!” 砰! 不给郑远达继续叫嚣的机会。 我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翻。 并扯住他的头发便往门外拽。 七分之一酒吧的酒保,显然是认识郑远达的。 想要阻拦。 我却直接从抄起酒瓶,指着想要上前阻拦的酒保。 喊道:“谁他妈拦我,我弄死谁!” 我把酒瓶砸碎。 指着他们:“都他妈给我让开!” 那些酒保是来打工的。 一个月几百块,玩什么命? 当即纷纷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阻拦。 此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营业时间。 酒吧里面的保安也都没有来。 于是我就拽着郑远达的头发往外走。 郑远达叫嚣:“你他妈放开我!” 得到我回应的,却是两记老拳。 程欣担忧的问:“陆文召,你别发疯了!他是大壮,真要是闹出官司,你要坐牢的!” 我自信一笑:“放心,我不会坐牢。” 程欣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撕着郑远达走出酒吧。 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很快停靠在了门口。 盲晖摇下车窗,看向我,又看了一眼郑远达。 略微皱眉:“闹这么大?” 我拽着郑远达的衣服上了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有些慌了神问我。 我冷笑:“德田村,见见你的仇人。” 第68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郑远达坐在本田车的后排。 我把车里的纸巾递给他,让他把脸上的血擦拭干净。 “在香江,故意伤人,我能让你这辈子出不了狱!” “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字头的老大,进去了就能横着走!” “谁还不认识几个道上混的,我替新记的大管家打过官司! “我替号码的话事人解决过麻烦! 我能让你在里面,被基佬玩死!” 他低着头,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并同时恶狠狠的咒骂不休。 我根本没听进去。 毕竟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根本伤害不了我分毫。 我知道郑远达已经被我打的失去了方寸和理智。 此时此刻,完全就是无能狂怒。 我点了一根香烟,又拿出一根递给他。 “怎么样,来一根?虽然比不上你的进口古巴雪茄。” 我越是淡定。 郑远达便越是愤怒。 他一把推开我的手,把那一根万宝路握在手里碾碎。 “你以为你把我带到德田村,我就会害怕你了吗?” “我刚才说了,在香江我们这种有社会地位的人,想玩死你们,易如反掌。” 我扣了扣耳朵,心里被他的聒噪扰的有些不耐烦:“你废话好多啊。” “你也说了,香江是讲法条的。我相信,张德海也不会伤害你的。” 我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的路牌。 此时我们已经开过了上环,来到了油尖旺。 我对郑远达说道:“粗略一算,再有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德田村,你就能看到,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 郑远达冷笑:“无外乎是道上的那些伎俩,找几个烂仔吓唬吓唬我而已。德田村的那些村民,要脑子没脑子,一群乡巴佬,土里土气,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冷笑着说道:“你到了就知道了,郑大律师。绝对是你意外之喜。” 郑远达叫嚣声下。 盲晖把车开到了德田村的村门口,和往日无二。 围村外面的榕树下面。 除了几个老人正在晒太阳,聊天打麻将以外。 一派祥和。 同时前几天,在祠堂里面。 德田村的那几个黄毛也扎堆,在村口的足球场上踢着球。 程欣疑惑的问:“陆文召,你在闹什么幺蛾子?” 她用的是普通话对我说。 我则也用普通话回答:“当然是给我郑大律师,一个礼物了。当然,这个礼物不是送给他一个人的。” “什么意思?”郑远达疑惑道。 我打开车门,摇下窗户。 指着不远处说道:“郑大律师,那台车你眼熟吗?” 我手指着的方向。 一辆丰田商务车,一辆黑色商务车,开到了门口,村口的大榕树下面。 黑色的商务车,全车喷黑。 尽显高贵奢华。 同时车牌号,也是非常的了不起。 郑远达见到那辆车,脸色大变。 “烂仔,那是我用来接女儿的车!” “对,你女儿,我调查没错的话,应该刚上香江大学。 还没有谈过恋爱吧?呵呵。” 说完,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堂哥把商务车的车门打开,让我们的郑大律师,看看他的女儿。” “好。”电话里堂哥回应完我。 只听得哗啦一声。 车门打开。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被胶带缠绕着嘴巴。 双手同样被捆着。 与此同时,司机保镖,还有一个菲佣。 全部五花大绑的捆在车上。 当这辆车停靠在这里的时候。 村口德田村的村民们,便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甚至,也引起了旁边足球场上,那几个黄毛的注意。 郑远达当即乱了方寸:“陆文召,你想干嘛?” 我笑了笑:“我听说,德田村的人把你的家底翻了一个底朝天。 恨不得你祖上做个什么孽,他们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你也算小心谨慎,聘请了几个不入流的安保公司,保护你女儿。 但不得不说,这几个保镖太垃圾了。甚至连我混字头的兄弟都不如,以后别想着花小钱办大事。” 我抽着香烟,冲着郑远达喷了一口烟。 “其实,你说的没错,你们上流社会做事,喜欢杀人不见血那套。” “而我们这种,底层杀出来的,就喜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郑远达怒道:“你敢动我女儿,我杀了你!” “恐怕没这个机会。” 我冷笑着,指向不远处的那辆商务车。 “德田村的那几个黄毛,早就把你女儿长什么样牢记于心了。” “村长张德海的女儿,在村里和那几个黄毛从小一起长大。” “有几个还暗恋她。” “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点也不过分” “现在被那几个烂人糟蹋进了医院,神智不清,没有了人样。” “你说,这几个黄毛,要是见到你女儿,被我送到村口,会怎么想?” 郑远达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寸:“你今天,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 啪! 我一耳光甩了过去。 “怎么?你女儿金贵?张德海的女儿,就不金贵了?” “我所做的也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郑远达歇斯底里的说:“你个烂仔,根本不懂,那些富家子弟就算做了恶事,我也无能为力!这事情只能算张德海倒霉。因为没有张德海,也有李德海,王德海。” 我一拳砸在了郑远达的脸上。 “你搞清楚,我来不是闲得无聊,主持正义的。我有我的目的。我把你女儿送给张德海,不过是想让他欠我一个人情罢了?” 郑远达还想辩驳什么。 似乎是笃定,我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可是下一秒。 又一辆面包车,开到了我们的面前。 只瞧见肥祥,提了提裤子,从车上走下来。 打开车门的同时,一个衣着光鲜,满身珠光宝气的女人。 “老婆!?”郑远达一脸意外道。 女人被肥祥拽着头发,从车里拖了出来。 她妆容花了。 头发乱了。 腰间的衣服和裤子,也被撕扯出来了一条裂缝。 很显然,她是被飞翔用手段绑来的。 一下车,双手被反绑着的郑远达妻子。 便对郑远达破口大骂起来:“郑远达,你个扑街仔,你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绑我!”我笑呵呵的抽着烟。 抓住女人的下巴,把头扭向身后,村口的方向。 此时德田村的那几个黄毛。 已经走到了车边,一脸好奇的想要看向车里有什么。 这时我对那女人说道:“阿嫂,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看,那车里是不是你的女儿?” “女儿!这...这里是德田村!?郑远达,救救我们女儿!” 郑远达两难之际。 我拉着程欣纤细的手腕,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块女士手表。 “郑远达,我给你三十秒考虑的时间!” “计时开始!” 第69章 承诺 郑远达的老婆,浑身珠光宝气的出现在德天存村门口的时候。 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自然而然,众人的目光,也都纷纷落在了我这边。 “还有二十秒。” 我拿着程欣的手腕,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倒计时的说着。 “郑远达,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那是我们的女儿!” 郑大律师的妻子,此时此刻急的直跺脚。 “你要是害怕,我去救我们女儿!” 他妻子说着,坐回到车上,就打算开车去村口救女儿。 结果肥祥一把把车门打开,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从车上给拽了下来。 随后大手直接打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没有半点因为,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顷刻间,漂亮贵气的少妇脸上,便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死三八,给我老实点!”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肥祥,她愿意去救,就让她去救好了。” 眼见我坏笑。 肥祥却不是很理解问我:“这话怎么说?” 我指着不远处德田村的村口说道:“那几个德田村的黄毛,如果这样貌美肤白的女人,是郑大律师的女儿,肯定会好好疼她的吧, 更何况,郑大律师的老婆,也是珠光宝气,风韵犹存。想必那几个年轻人,不介意母女双全的对吧?” 我冷笑着对郑远达说着。 一旁的程欣听闻我的嘴里,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却也不由得皱起来了眉头。 至于郑远达的那位,虽已经有三十多岁。 但相貌身材,仍是绝品美人的郑大律师的老婆。 此时此刻已是吓的方寸全无。 “你...你个烂在,你们真是不长眼,我老公不会放过你的,他可是香江最有名的律师!” 肥祥冷笑:“去你妈的,你还没闹清楚,现在是什么局势呢?德田村的这班靓仔,找的就是你大律师的女儿!” 我坐在汽车的后排。 泰然自若的抽着香烟。 不远处大榕树下,德田村足球场的那些年轻人。 已经来到了商务轿车的旁边。 他们看着车牌,十分好奇。 全香江有多少人,能开的起6688这样嚣张的车牌号。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到车门口,看到车里面,蒙着眼睛,蒙着嘴巴的女儿。 郑远达大声喊道:“把门关上,快把门关上! 我继续看着手表:“还有五秒,肥祥让你的人做事,准备把郑大律师的女儿丢下车。” “别别别!” 郑远达是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被推向火坑的。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放过我女儿。” 郑远达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轻笑一声对肥祥说道:“让他们把车门关上先。” “好嘞。” 肥祥拿起电话:“把车门关上。” 我拽着郑远达的头发,把他重新拽回车里面。 “那几个被告,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把人保释出来?” 郑远达左顾右盼了一阵,显然我问的问题十分的敏感。 “一个人除了保释金之外,我能得到二十万。” 肥祥破口大骂:“靠,你们这些讼棍心可真他妈的黑。张德海的女儿,被那几个富家子弟,下药车轮,你们一人二十万就想把事情给平息了!” 郑远达此时此刻,已全无之前的嚣张。 他低着头,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扯着他的衣领,到我的面前。 “我问你,保释金交了,当天就能出来?” “是的,然后就是等候庭审就可以了。那几个年轻人,家里都多多少少有些背景。庭审每一个环节,他们都已经打点过了。” “然后再由我来出庭辩护,张德海他们没有丝毫胜诉的可能。” 说着说着,郑远达看向我。 被我揍的鼻青脸肿的他。 眯着眼睛冷笑着说道:“我能做的就是出庭辩护的时候放水,但庭审当日的法官是不列颠人,陪审团他们也收买了,我只是一个环节而已。” “我知道,张德海想让人在惩教署内,解决掉那几个人。所以,你是想让我,不给他们保释?我告诉你,没有我,他们也会聘请别的律师。” 我挥手,打断了郑远达的话。 “保释日是哪一天?” “三天后。” 我嗯了一声:“你该保释保释,三天后惩教署,我要看到你亲自,把那几个年轻人接出来。” “为什么?”郑远达不理解的问。 我打了他一耳光。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老老实实的办事。事情办好了,无论出了什么幺蛾子,都跟你没关系。事情办不好,你女儿和你老婆的安全,我就不能保证了。” “你!”郑远达似有反驳之意。 但却被我一个眼神,硬生生的瞪了回去。 我并没有立刻放走郑远达的老婆和女儿。 那个香江大学的漂亮的少女,还得在肥祥的手底下关着。 一直到整件事情平息。 第二天下午,我见到了泰哥。 他来到了声势卡拉ok。 一边翻阅着过往一个月的账单。 一边抽着香烟对我说:“小子,这间卡拉ok在你手里,经营的不错。” “是泰哥给机会。”我笑着回应。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陈观泰轻笑着说:“行了,言归正传。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张德海的事情,我不会管。” 他轻敲桌面,强调道:“十个古惑仔烂仔,出来混是为了拼上位,最后也终归是图财嘛。我不会跟钱过不去。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如果我来做,会得罪什么人嘛?” “土地环境署,上环金融公司的老总,还有另外两个非富即贵,住在山顶别墅的有钱人。” “我马上要竞争下一届话事人了。” “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我的大老板或者贵人,我认识他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得罪?” 不得不说,陈观泰这番话。 说的是有理有据。 站在他下一届,竞争话事人的立场上。 他今天出了门,把我出卖了都合情合理。 “还有,佟玉珠也不会允许你去做的。 据我所知,她在新界有一块工业用地。如果得罪了土地环境署的一哥,这块地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并且,她在股市里面也有很多钱,那几个金融公司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我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清楚,泰哥。” 陈观泰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既然清楚,那你应该知道,出来混义气一文不值!你和张德海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恕我无能为力。” 陈观泰合上账本准备离开。 我却突然站起身,试图拦住他。 盲晖见我起身,立刻伸手拦住我。 并且警告道:“阿召,别让我难做。” 陈观泰一把推开盲晖:“混蛋,你什么意思?不想让我走?我说的不清楚吗?这件事,我不会插手。如果你再我面前提及此事,别怪我不念旧情,也不给佟玉珠面子。” 我摇了摇头,语气变得不那么生硬的说道:“泰哥,你别误会。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对,你想要下一届,和记话事人对不对?这样,我明白告诉你,只要你能办妥这件事,我向你保证,我将竭尽全力,助你成为下一届和胜和话事人!” 我把一把刀放在桌子上。 “相信我泰哥,如果我不能,帮你当下一届话事人,我的这条命赔给你!” 第70章 动手! 陈观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刀子。 冷笑一声,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吗?我手底下门生过千,有的人想要从我这里讨上位的机会。” “至于话事人,你一个北边走水路偷渡来的北佬,何德何能,凭什么能让我成为下一届的话事人?” 话虽如此。 但我确信。 陈观泰在听到“话事人”二字的时候,眼神里出现了一丝丝的动容。 不光是肥祥说的。 整个江湖上,都知道,陈观泰想要拿下下一届的话事人。 如果之前,胜和的旗子还没插到旺角。 但代表着和记这个字头的陈观泰,凭借声势卡拉ok,让社团进入到了油尖旺。 单说这件事,就足够让他有底气去参加下一届的话事人竞争。 论资历,他有。论财力,他也有。 社团里面还有几个叔父支持。 他没有理由不去竞争。 “整个江湖上,都知道泰哥你想做什么。但是试问泰哥你觉得,把握又有多大呢?” “且不说你身边还有竞争对手,就说那些真正有钱的老板,又有几个人支持?” “我的老板是佟玉珠,我能拉来她的支持。” 泰哥笑了笑:“佟玉珠是生意人,没有她,还有别人。我陈观泰做事一项多手准备。” 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泰哥办事,一定会思考周全。” “不过,和记在观塘有一条小巴线呢?” 泰哥轻笑:“看样子肥祥已经告诉你了。” 我点头:“是的,对症下药。这是我的办事风格。” 我见泰哥略有思虑。 便接着说道“泰哥,我能让这条小巴线,以后只有和记掌控!利润全部归于泰哥你,张德海和德田村退出竞争,并且为这条小巴线保驾护航。” 泰哥并不心动。 轻笑了一声说道:“那条小巴士线路,一天跑几十趟,一年也就十几万而已。我不要那条线路,也就当损失个十几万,其他的生意能找补回来。” 陈观泰表现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小子,你条件,能够说服我。诚然,话事人算是一个不错的条件。但你不能保证,你的命对于我也不值钱。所以,我劝你,张德海的事情不要插手,至于张德海扣下了你的朋友,这件事...” 陈观泰看向我,意味深长的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只能说你朋友运气不好,遇见了你,搭上了命。” 靠! 我心中怒骂。 陈观泰这老东西的一张嘴,还真是刁钻。 专朝我心窝子上戳。 突然陈观泰拍了拍我的肩膀:“和记话事人我的确要去争,这是公开的秘密,我从来没有隐瞒的意思。” “但是想要当话事人,需要得到叔父辈超过一半的支持。” “不能沾惹面粉生意。” “最重要的是,要有大老板的主持。” “你告诉我,你如何保证,有大老板,或者一半叔父辈的主持!?” 眼见我语塞的说不出话来。 陈观泰轻笑一声:“靓仔,香江的江湖水深,你一条烂命,在这里掀不起风浪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陈观泰带着盲晖准备离开。 “等一下,泰哥!”我拦下他:“如果,我能获得李圣世的支持呢?” 陈观泰皱起眉头看向我。 “你不会以为,同样都是中原人,李圣世就会卖给你面子吧?他在香江,黑白通吃。而你只是一个过河卒而已。凭什么能让李圣世听你的?” 所有的话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我与李圣世算是师兄弟的关系。 还有菲姐。 我与他虽然不能说不共戴天。 但我听老庄的,要除掉李圣世。 可当务之急,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只能拿他来说事。“事在人为,还有一年,就是话事人更迭了。泰哥相信我,我能让李圣世帮你。” 泰哥眯起眼睛:“我倒记得,第一次李圣世去声势卡拉ok的时候,你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可你,身份卑微。我怎么知道,你能办成?” 为了让泰哥信任。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到:“我曾经坐牢的时候,监狱里有一个老大哥,欠了我一个人情,我能让他出面说服李圣世。” “我知道,李圣世在澳门葡京有几个德州,24点的台子。泰哥如果能拿下来澳门的牌照,就以为和记能够进军澳门赌业。对于您参加话事人竞争,可谓一大助力。” “泰哥只需要把盲晖和肥祥交给我,再给我两部车,后天惩教署门口,把那几个富家子弟接走送到德田村。 我就一个月后我保证泰哥拿下牌照。如果办不到,我的命任凭泰哥处置。” 陈观泰冷笑:“我最恨人骗我,我就看你一个月后的表现。另外,你让我的人,接走那几个富家子弟,是想让我动手?我告诉你,这件事我的手不会沾血。” 我连忙摇头:“泰哥误会了,这件事不会脏了您的手。您只需要去德田村等着我们就是了。如果真出了事情,您把我推出去就是了。” “好我信你一次,后天见。” 陈观泰答应了这件事。 转身离开。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些许。 与陈观泰见完面之后。 菲姐从办公室外面走进来。 一见到我便问:“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故弄玄虚,还答应了陈观泰,帮他与李圣世牵线搭桥!你知道不知道,李圣世就是条豺狼!” “没办法啊菲姐,混江湖就是走钢丝,老庄说的。至于李圣世,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啦。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拉拢陈观泰。” “至于计划,倒也没什么计划,只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这么大的事情,想要办成就已经很难了。 我不光要办成,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全身而退。 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身而退。” “郑远达那个讼棍说的没错,我想救人,但上流社会惹不起。” “所以,只能做局。” 菲姐轻笑:“那我倒要看看,后天惩教署能看到怎样的一个精彩了。” ... 后天,中午十一点。 我坐着卓文开的车,后面是菲姐和程欣。 准时来到了惩教署。 按照郑远达所说,一切保释手续办完,出来的就应该是十一点钟。 而此时惩戒署的门外,我看到了三部车子。 肥祥,盲晖坐在车里抽着烟。 看到我来之后,便冲我点了点头。 十一点整! 惩戒署大门缓缓打开。 郑远达走在最前面,助手女律师在旁边。 身后跟着四个年轻人,三男一女,看似神色稍微有些憔悴。 惩戒署的治安官护在旁边,把他们送出来之后,嘱咐了几句。 便在郑远达的带领下,准备上一辆丰田保姆车的时候。 我拿起电话,对肥祥和盲晖说道:“动手,把那几个人全部带上车!谁敢拦,砍谁!” 第71章 各路人马 惩教署的治安官刚转身回到大门后面。 郑远达正准备带着那几个富家子弟上车。 便看到肥祥,堂哥和盲晖,开着两部车。 以前后夹击之势,堵住郑远达车的前后去路。 同时卓文也启动了车子,直接顶在了郑远达那辆车的侧面。 三辆车堵住了去路之后。 我和卓文带上头套走下车。 随后是堂哥和肥祥。 郑远达见状,呆傻的站在原地。 他立刻意识到是我。 却根本不敢放半个屁。 “带上车!”我大喊一声。 只瞧见胖子一手抓住一个塞进车里。 随后是盲晖和堂哥,夹击之下把另外两个也拽上了车。 “你们是谁?你们做咩啊!” 其中一个富家子弟反应过来大喊:“救命!阿sir救命啊!” 我走上前去,一拳砸在那富家子弟的脸上。 用粤语说道:“闭嘴,不然砍死你!” 我扯开外套,露出腰间的一把匕首。 威胁之意很明确。 吓的那小子立刻闭嘴。 因为陈观泰不出人,肥祥和盲晖愿意来帮忙。 完全是出于个人交情。 但尽管如此,就在我们刚把那几个富家子弟,拖上车的第一时间。 他们的父母也开着车来到了惩教署的门口。 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几个,把他们的女儿和儿子押上了车。 因为提前有计划,所以我们四个人动作非常迅速。 上车之后,我没有摘掉头套。 而是路过那几个富家子弟的父母面前时。 用生涩的粤语说道:“想见你们的孩子,去德田村祠堂!” 言罢我把门关严实,催促卓文开车。 三部车前后开向德田村。 程欣坐在后排,对于我们的行动,她显然非常的不满。 “你知道不知道,在香江你们的行为是不法拘禁,要坐牢的!” 我轻笑一声:“我知道。” 程欣继续质问:“你要把他们,全部送给张德海吗?你觉得,送去德田村,他们还有活路吗?” 我不置可否:“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也不是你该考虑的。” 我俩正说着。 被我们抓上车的富家子弟,这时听到要去德田村。 立刻挣扎起来:“放我们下去!我丢你老母嗨,扑街仔你知道不知道,我爸是谁!” 叫嚣着的,就是刚才被我一拳打在鼻梁上。 现在两个鼻孔不断冒血的年轻人。 我转过头冷笑一声:“我管你爸是谁!” “我是蒋启文,我爸是蒋文众。文众地产的老总!” 我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卓文:“他好聒噪,让他安静点。” 卓文点了点头。 一拳砸向他。 拿出刀子,抵在那个叫蒋启文的年轻人脖子上。 “再废话,把你喉咙割开。” 被前后两拳教育了一下,社会险恶的年轻人。 立刻捂着鼻子蜷缩在后排。 “你们...你们...” 他身边的是一个把头发染成栗色的女孩子,大波浪,穿着一件黑色的条纹衬衣。 耳朵上挂着一个看上去非常名贵的耳环。 我坐在副驾驶上,转过半个身看向她。 “你们什么你们...我不打女人,但也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别看你年纪小,我手下不会留情。惹恼了我,在车上就把你办了!” 坐在后排的菲姐点了一根香烟,嗤笑一声。 威胁道:“小妹妹,他可是说到做到的。” 女孩被吓的花容失色。 一个劲儿的流眼泪。 眼看哭啼啼个没完。 菲姐修长的手指,拍了拍那女孩说道:“别害怕,你爸妈的车就在后面其中一辆,一会到了德田村,生死今天都有一个结论。” “我不想死!” 菲姐脸色一变:“我知道,但你说的不算。” 那个女孩,哭哭啼啼了一路。 来到德田村的时候。 是死活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下车。 但却也由不得她,德田村的那几个黄毛青年。 连拉带拽把他们从车上拽了下来。 而在我前脚抵达德田村的第一时间,他们的父母也开着车来到了这里。 四个年轻人的父母,也都是非富即贵。 各种名牌衣装和包,身上更是珠光宝气。 “郑远达,你个扑街仔,你吃里扒外是不是!” 对方一下车,便是直接破口大骂。 说话的,便是那位环境土地署的一个。 他的儿子叫文照贤。 是这群人里面的头头,车轮张德海女儿,就是他第一个上的。 “文哥,你听我解释。” 郑远达走下车,差点没摔倒。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的。 结果,文照贤直接一脚踹在了郑远达的两腿之间。 “我丢你老母嗨的郑远达,你他妈的早就和张德海穿一条裤子了是吧!” “文哥,不是的。我是被逼的。” 郑远达指向我:“是他,是这个烂仔主导的一切。” 文照贤几个人看向我。 “你又是哪冒出来的烂仔,听你口音是个北佬。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我轻笑一声:“文哥,别误会。请你来是因为看你火气大,来一起喝杯茶。” “你他妈个底层烂仔,也配和我喝茶?!” 说着便要伸手来抢自己的儿子。 我看了文卓一眼。 后者立刻上前,一脚踹翻文照贤。 那文照贤脚下未稳,他更是上前一步。 直接一膝盖顶在文照贤的心窝处。 我走上前嗤笑一声:“文哥,看清楚当下的局面。你和你儿子的生死,全在我手里捏着呢。” “带他进去。”我看向文卓。 随后便拽着那几个人,来到了德田村的祠堂。 推门而入。 厅堂内的茶桌前。 张德海正在泡茶。 他左侧坐着的是陈观泰,右侧则是和记白纸扇苏全。 陈观泰见我带着这么多人进来,立刻皱起了眉头。 拍桌怒道:“陆文召,你好大的胆子!” 不等我回应。 张德海陪笑道:“泰哥,别着急嘛。” “这茶我不喝了。” 陈观泰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却被苏全拦下:“阿泰,稍安勿躁。” 陈观泰说道:“师爷苏,你看清楚了。这几个人什么来头?” 随后陈观泰更是立刻撇清关系说道:“事先说好,今天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苏全看向张德海:“海叔,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们和记只是来和你谈小巴线的生意的,陆文召不是我们和记的人,他做什么事情都和我们社团没关系。” 张德海自顾自的倒茶:“是啊,我知道。我也只是请你们来喝茶的,陆文召带谁来跟我也没关系。” “不过我女儿的事情,今天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好么。 这三条老狐狸。 从我一进门开始,就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堂哥见状立刻说道:“海叔,之前我们...” 我立刻打断堂哥的话。 “堂哥,这里没你的事了。” 堂哥虽不情愿,但还是离开了祠堂。 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很明显陈观泰和苏全,心里清楚。 他们表现出来的反应,只是想撇清关系,不愿意沾一点麻烦在身上。 至于张德海的目的很明确。 他要给自己被车轮的女儿一个交代。 面对三个老狐狸。 我自顾自的坐在他们旁边,赔笑着说道:“三位大哥,我能否讨一杯茶喝?” 第72章 修罗场 “请茶。” 张德海倒了一杯茶给我。 我一饮而尽。 文照贤立刻说道:“少故弄玄虚,张德海你女儿的事情,你和我律师说!” 我侧过头:“你的律师?” 我看向郑远达。 一旁的张德海说道:“恕我直言,文哥,你的律师现在没什么用了。在德田村,只有我说的算。” 他说完,那几个黄毛便走出来。 就要把那几个富家子弟给扣下。 “等一下。”我放下茶杯:“海叔,人我带来了。你怎么做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我朋友。” 张德海点头:“我是说话算数的,添仔把人放了。” 他挥了挥手。 那个叫添仔的黄毛,便带着鱼佬从后面走了出来。 相比较之前鱼佬被揍的鼻青脸肿。 这两天不见,他更是消瘦了一圈。 我搀扶着鱼佬关切询问:“怎么样,老东西?” 鱼佬苦笑看着我:“放心,死不了。不过你为了我,把事情闹这么大,打算怎么收场?” 我一边搀扶着他往外走,手一边放在外套里。 不断地摩擦着那枚梅花牌九。 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毕竟各路人马都到齐了。 不夸张的说,稍有差池,别说事情平息不了。 我这条命恐怕都得搭进去。 “放心,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菲姐的车就在外面,他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推着鱼佬走出祠堂的大门。 “小子,你要是今天能活着走出去,我鱼佬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算了,一把年纪了,这件事过后就考虑金盆洗手退休吧!” 我送走了鱼佬,把门关上。 文照贤看着我,对苏全说道:“师爷苏,油尖旺o记我很熟。今天我儿子要是少一根头发,以后在油尖旺你们o记连代客停车的生意都别想做!” 苏全看向陈观泰:“阿泰,说到底陆文召是你招惹得麻烦,你来解决。” 陈观泰怒道:“陆文召,我警告你,我可是知道,你堂哥,还有如花似玉的阿嫂住在哪里。今天的事情如果你摆不平,他们都会跟着你一起倒霉!” 我笑着道:“放心,泰哥。我有安排。” 我自顾自的坐在茶桌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各位大哥,能否听我说句话?” 我看向张德海。 今日一切矛盾的源头全部来自于他。 说白了,如果能让张德海息怒。 让他主动平息此事。 就能让我全身而退。 张德海看了一眼手表:“好,给你六十秒。” 我看向文照贤:“杀人偿命,你们的孩子做的事情,你们不负责不行。” “但是已经有人为此受伤了,再闹出人命,就意味着这间祠堂里面没有赢家。” “我有一个办法,解决你们所有人的矛盾。” “四个罪魁祸首送出国,这辈子不能回香江,你们各家赔偿一笔钱,具体数字海叔说的算,这件事从此既往不咎。” 张德海皱眉:“不行,我不答应。还有五十秒!” 我冷笑着说道:“海叔,真要是闹出人命,今天这局面没有赢家。谁也不可能从今天的修罗场里全身而退。而且,我要说的并非只是一笔钱而已。” “还有四十秒!” “我来之前,听说文众地产要开发新界,观塘工业园区。德田村就在规划范围内。你手里有土地,在文众地产的名下,价值能翻四倍。 如果有土地环境署给的文件,五倍也有可能。 到时候你就不是一村之长了,而是真正手握土地资源的大佬。 我知道你女儿的事情,可悲剧已经发生了。你要他们的命,女孩受的伤也无法挽回。 倒不如冰释前嫌,拿到应该拿到的赔偿金,赚到应该赚的钱。” 张德海的表情仍然十分的冷峻。 他摇头道:“还有二十秒!” 整间祠堂内的气氛。 在这一刻几乎压抑到了极致。 我心跳加速。 那颗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面蹦出来。 随后我接着说道:“未来的香江,是土地的天下。你手握资源变现。上环的金融公司,能让你这笔钱再翻三倍。” 随后我拿起茶杯,用力摔碎。 “文卓!进来!” 文卓一脚踹开门来。 他从外面走进来。 拿着一个女士发夹走到我面前。 放在了桌子上。 我指着发夹说道:“海叔,我朋友调查到,你女儿被你送到了新界的一家医院疗养。 来之前我已经安排人接到了一间酒店,妥善住下。 我的朋友请来了最好的私人医生,以及心理医生正在照顾她。 但是如果海叔你今天,执意要得罪所有人,那可真就是要鱼死网破了,到时候你如果出了意外,你女儿后半生谁来照顾?”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了,我说完了。给你十秒考虑。” 张德海愣住。 所有人都愣住。 添仔更是大怒道:“烂仔,你敢动小妹,我和你拼了!” 他说完这话。 德田村的那些年轻人,纷纷抽出棍棒刀子。 从门外冲了进来。 我反而表现的泰然自若,轻轻的敲了敲桌子。 “我今天走不出去,恐怕没人能保护你女儿。” “海叔,你还有五秒。五...” 添仔大怒:“我砍死你!” 他冲上前来。 却被文卓一脚踢翻,并且控制住。 我看着手表:“四!” 张德海紧握拳头。 “三。” 添仔被文卓摁在地上。 文卓手里有一把扁钻,抵在添仔的脖子上。 随时打算捅进去。 “二” 我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一!” “等一下!”张德海抬手。 当张德海说出等一下的那一刻。 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终于重新回落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答应你,这几个烂仔我不再追究他们。” 我点头:“海叔有远见。” “一千万,一个字不能少。观塘工业园我要有一席之地。” 我看向那几个富家子弟的父母。 冷笑着说道:“人我保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说的算。如果犹豫,我不介意掀桌子,今天谁都别活着出去。我烂命一条,不值钱。但是各位上流社会的精英呢?” 那四个人面面相觑。 显然这一切变化的太快。 他们来不及反应。 但是眼下,我给出的解决方案。 似乎是最优解。 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没有拒绝的可能。 只能顺应着我说的,答应了张德海的所有条件。 我走出了德田村祠堂,那个差点绞杀掉所有人性命的修罗场。 走在观塘道上的时候,我疲倦的坐在副驾驶。 作为清楚我所有布局的菲姐,坐在后排轻笑一声:“小子,今天算你过关。但是,你答应陈观泰,帮他与李圣世牵线搭桥,拿下话事人。这件事还没结束呢。” 我扶着额头,疲倦的说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起。 是佟玉珠。 接下电话。 她说道:“小子,如果你还没死,就立刻赶来声势卡拉ok。” 我问:“出什么事了,玉珠姐?” 她说道:“o记江sir找你。” 第73章 我的底细 挂断佟玉珠的电话。 我能明显感受到。 电话里,这个高冷女强人话语里的怒意。 “怎么了?”菲姐问我。 我选择答非所问的岔开话题:“菲姐,鱼佬安排好了吗?” 菲姐点头:“屯门有一个信得过的私人医生,送去治疗了,无大碍。” “那就好,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菲姐嗤笑:“你的麻烦还在后头。今天让你摆平了德田村的张德海,和记,还有那群达官贵人上流精英。” “虽然看似你均衡了各方势力,解决了他们的矛盾和冲突。但别忘了,你也得罪了他们。” 我笑了笑:“没有根基想在香江出人头地,不剑走偏锋不行。” 菲姐略显生气的说道:“你这不是剑走偏锋,你这是走钢丝,是在玩火。稍有不慎,摔下去不是万丈深渊,就是刀山火海。” 坐在副驾驶的菲姐看向我。 无比严肃的说道:“我知道,老庄一定给你留了一条后路。但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条后路只能走一次。换句话说,你也就只有一条命!” 我扶额苦笑:“多谢菲姐提醒。” “行了,我明天就回内陆了。我问鱼佬了,他说要留在香江几天,应该是有话和你说。” “我知道,不管如何,这次还是要多谢菲姐你了。” 菲姐冷哼说道:“希望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还活蹦乱跳的没有坐牢,也没有被那些字头大哥砍死街头。” 菲姐口是心非的说着:“老庄这辈子,愿意帮的人不多。真正能让他,当做徒弟的也就两个人。” 我开玩笑的说着:“我和李圣世?” 菲姐点头:“是啊,你和他。如果不是内陆还有生意,以及一堆糟心事要处理,我还真想留在香江看看。” “看什么?看我这条过江龙,如何吃掉李圣世?看看到底是我这个关门弟子活下去,还是这位大师兄笑到最后?” 菲姐皱眉:“我要是你可没心思开玩笑。行了,到你的卡拉ok了。接下来有什么麻烦,尽管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菲姐把我送下车。 我站在街头冲他们招手。 这一次我能从德田村全身而退。 全凭了菲姐的帮忙。 她替我打听各种消息。 也帮我查到了张德海的女儿下落。 若非是她,恐怕我不会活着离开德田村。 我站在街头,看着车里的三人。 再次感谢:“多谢了,菲姐。” 菲姐嗯了一声。 带上墨镜,靠在座椅上。 倒是程欣冷声对我说:“你倒有些小聪明,希望你的小聪明,能让你在香江出人头地。” 我开玩笑的说:“多谢程小姐抬爱。” 程欣冷笑:“少油嘴滑舌。” 我有对卓文说道:“卓哥以前当过兵吧?看你身手能看得出来,什么兵种?” 卓文冷眼看向我:“陆军,师级侦察营。” 我假模假样的冲他敬了一个礼。 他回了我一个白眼,直接把车窗摇上去。 我不知道这一别,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但我看着菲姐他们开车远去。 也转身离开。 顺着楼梯来到声势卡拉ok。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半。 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 卡拉ok里面很安静。 只有几个阿姨在打扫卫生。 我来到四楼敲门。 给我开门的并非是佟玉珠的保镖。 而是与我同姓的那个女孩,陆珍珍。 “佟姐等你很久了,很不开心。”陆珍珍见到我,兴许是出于上次,我与她吃宵夜时,替她摆平那几个混子。 她好心提醒我说道。 我则一脸无所谓的回应:“能开心吗?o记都找上门了。放心,我能处理。” 我自顾自的走进办公室。 佟玉珠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她的旁边坐着那个江sir。 “玉珠姐,你找我?很久没来这里咯,看样子是生意太多,卡拉ok这点蝇头小利看不上啊。” 我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说着。 佟玉珠重重的放下手里的钢笔,怒视着我说:“o记的江澄,江sir不陌生吧?” 我主动示好的伸出手:“认识,卡拉ok开业那天,江sir带队在楼下封路的嘛。” 见人三分笑。 总归是没错的。 我把自己当贼。 见到了冰,这笑意甭管掺水多少。 总该是有的。 这也是老庄教我的。 然而,江澄却连手都没有抬一下。 只是略带戏谑的看着我:“召哥可以啊,居然带人去惩教署门口劫人。” 我装作一脸迷茫:“阿sir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啊。” 当我听到惩教署三个字的时候。 本能的心里惊吓了一下。 我立刻意识到。 中午十一点在惩教署门口,我把人劫走的事情。 江澄应该是知道的。 但我很快又意识到。 如果江澄掌握了实锤证据,那他今天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谈。 而是直接带队把我抓走了。 所以,我笃定江澄是在吓唬我。 这才有了这番装模作样的回答。 “不明白吗?”江澄冷笑。 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牛皮纸袋,直接扔在我怀里。 我打开袋子。 里面是我的资料。 随后江澄说道:“陆文召,二十四岁,内陆中原人。六年前因为打架斗殴致人伤残入狱六年。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油尖旺最近,最红火卡拉ok的总经理。” 我拿着那份资料。 看着上面的照片,还是六年前我入狱时拍的。 回想起当年种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兴许是我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被江澄清晰捕捉。 他开始接着嘲讽起来。 “看样子,内陆监狱里面还真是能让人脱胎换骨啊。当年村子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今却是黑白通吃的大人物。” 我则一脸无所谓的说:“江sir搞到我的这份资料,恐怕大费周章了吧?” “不光如此,这些天我还看到,你一直跟在一个女的身边。去了不少地方。看样子德田村的事情,已经被你摆平咯?” 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了。 同时,我也立刻意识到。 这些天,我一直隐约感觉被人跟踪。 原来就是江澄! 我万幸的是菲姐的保镖,卓文开车足够厉害。 这几天带着他们四处兜兜转转。 这让江澄掌握的信息,也可能只是一些碎片。 还是那条原则。 如果真有事,江澄不会一个人来。 我现在已经在西九龙o记的办公室里了。 江澄拿起我的资料,重重的放在佟玉珠的面前。 “佟小姐,这是我目前掌握的有限资料,至于这个陆文召到底什么来头,你可要小心对待哦。” 佟玉珠粉拳紧握的点了点头。 江澄则继续阴阳怪气的对佟玉珠说:“佟小姐是做正当生意的,可千万别因为这个烂仔,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哦。” 第74章 平安符,真能保平安吗? 不得不说香江的阿sir,可真是会阴阳怪气。 我能够明显感受到,当我还算青涩稚嫩的照片,以及那些我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 被江澄摆在佟玉珠面前的时候。 我的老板脸上写满了愤怒。 这愤怒持续了大概三秒钟后。 她轻笑了一声,拿起我的资料档案,扔到了一旁垃圾桶里面。 随后看向江澄:“多谢江sir提醒。” “不客气,您是纳税人,这是我该做的。” 佟玉珠接着微笑说道:“不过,我不光聘请陆文召当我的经理,我这间卡拉ok还有陈观泰的股份,这些江sir也应该知道吧?” “知道。” 趁着江澄脸色微变,佟玉珠接着说道:“我不光不介意陆文召的过去,我还知道陈观泰也是你们西九龙扫黑的常客。但是那有如何? 我是做正当生意的,他们工作之外做了什么事情,与我无关。 不过我有必要提醒江sir,下回来我这里,把有色眼镜丢外面。” 江澄先是面无表情,随后笑中带怒:“佟姐果然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佟玉珠冷冷回答:“在香江女人想要赚钱,就要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说完她起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马上就要营业了,江sir如果不打算在这里消费,那就送客了。” 江澄起身:“佟小姐都已经下逐客令了,我也不好赖着不走,后会有期。” 说完起身。 只是他与我擦身而过时。 停留在我身边。 手指着我的胸口说道:“香江很小,油尖旺这么小的地方,你想讨生活可以,但如果让我抓住小辫子...” 我立刻伸出双手,手腕并在一起,冲着江澄说道:“那江sir一定要铁面无私!” 江澄隐忍憋着怒道:“好,很好。我会盯紧你的。” 说完转身离开。 而我则轻笑着说:“那辛苦江sir了。” 江澄是带着怒火离开的声势卡啦ok。 只等他前脚刚走。 佟玉珠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便朝着我砸了过来。 “扑街烂仔!” 她愤怒到每根香发都在颤抖。 黛眉之下,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在这一刻冲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 “如果不是之前,你帮我解决了麻烦,摆平了义群,并且这几个月,没有字头来找麻烦!我才不会替你说好话!” 我笑着捡起地上的烟灰缸。 轻轻的摆放在佟玉珠的面前。 “佟姐,事已至此,说这些只会让你徒增烦恼。别生气了。” 然而不等我说完。 佟姐直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告诉我,过去的三天,你到底去干嘛了?” 我皱眉狐疑:“佟姐是关心我,还是在质问我?” 佟玉珠一时语塞。 我接着说道:“不管如何,佟姐你对我有提携恩情。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那样最好!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不允许我身边有任何潜在的威胁。” “我不是你的威胁。”我淡然的说着。 然而,却因为佟玉珠的愤怒。 此时此刻,我与她可谓是近在咫尺。 这个玉珠圆润,风韵犹存的女人。 今天是我第一次,与她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 她身上很好闻。 有一股成熟女人的清冷香气。 我不知道是洗发水的味道。 还是某种独特的香水味。 总之很好闻。 是那种,让男人闻了,能够感受到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 但仔细去品的时候,却又能勾着我,产生主动与她靠近一些的冲动感觉。 尤其是她现在。 目光愤怒的看着我。 紧握着的泛白手指,几乎全部抵在我的胸口。 我能感受得到,她手指上微微的凉意。 也许是意识到,与我的距离太近。 她半天才反应过来,松开手,并推开我。 “后天我有一个酒局,会开车吗?” 我开玩笑的说道:“既然是佟姐给机会,我一定服务妥当。” “后天下午三点半,清水湾别墅,和我一起去参加。” 我进而一步的问:“多嘴一问,这饭局是和谁一起?” 佟玉珠说道:“新界和屯门的地头蛇,有村长,也有地产开发商。” 我突然想到。 之前搜集信息的时候,我知道佟玉珠在新界是有一块地的。 看样子后天的饭局,势必是和这块地有关系。 佟玉珠为什么叫我一起跟着去? 我有些不理解。 但并没有多问。 后天去了便知。 我愣神的功夫,佟玉珠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限量款的lv包。 “我走了,后天别迟到。” ... 佟玉珠走了之后,我坐在她的位置上,长出了一口气。 德田村的事情暂时平息。。 但我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正如菲姐所说,这件事我得罪了太多的人。 当天凌晨,我结束了声势卡拉ok的工作。 回到住的地方。 堂哥和嫂子都没有睡。 一见到我嫂子便关切的起身询问:“小召,听你堂哥说你遇到麻烦了?” 我看向堂哥,眼神里带着一些埋怨。 我其实本能是不想让嫂子知道这些的。 江湖事,江湖了。 断不能牵扯家人。 这也是老庄教我的。 我安抚着嫂子坐下来:“放心嫂子,堂哥没和你说,我已经解决了吗?” 堂哥则表现了起来:“是啊,素英你放心,小召这件事办的很漂亮。麻烦已经解决了。” 嫂子摇头:“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说着,嫂子从口袋里。 拿出来了两个平安符,我和堂哥一人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嫂子?” 嫂子则说道:“这是我下午,从天后庙给你们求来的平安符,一人一个带在身上,保平安的。” 我有些疲倦,没接嫂子的平安符。 而是直接起身往屋里走:“嫂子你知道,我是不信命的。” “由不得你,明天我就去祈。你们兄弟俩一人一个。” 嫂子拦下我,把平安福硬塞在我手里。 “好吧。”我知拦不住,索性就应了下来。 凌晨洗完澡,我躺在床上。 这几日的奔波,突然放松下来,再加上倦意袭来。 我十分困顿疲倦。 正打算睡去。 却听到隔音效果不太好的卧室里,传来嫂子和堂哥悉悉索索的交流声。 “哎呀,别乱动!今天...今天不行,我没心情。”嫂子的声音清脆,让我立刻睡意全无。 堂哥则不依不饶的说:“哎呀,没心情,没心情。你天天都没心情!多少日子咱们没有那个了...自打来了香江,你更是连碰都不让我碰!” “不让就是不让。”嫂子似乎是没什么心情:“小召和你,在外面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却还有心思问我要!” 堂哥不乐意的说:“那不是都摆平了吗?我也跟着去了,放心,小召能处理好的。” 嫂子埋怨起来:“可你是当大哥的,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能再让小召一个人应对了。你们是兄弟,他从小没有父母照顾,你和我就是他的亲人。” “哎呀,烦死了。不给就不给,扯他做什么!”堂哥不乐意的说着。 我听到他翻过身子的声音。 随后便是牢骚:“结婚这么多年,你也不给我生孩子,现在连碰都不让碰!我看...你是不是被这香江的花花世界迷了心和眼了。” “你胡说!陆百余,你有心吗?我贺素英是钵兰街的女人嘛?” 嫂子声音几乎是带着哭腔:“隔墙有耳,你和我做那事,要是让小召听见了,以后还怎么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躺在沙发上的我,听到堂哥从床上走下来的声音。 我立刻眯着眼睛,装作睡着。 但透过眼睛缝,只看到卧室门打开。 堂哥赤着上身走出来,身后床上的嫂子。 裹着被子,坐在床边。 她只穿了一件极为轻薄的衣服,几乎是能够一眼看到,衣服下面遮不住的傲人雪白。 “你大半夜的要干嘛,没完了是吗?”嫂子嗔怪的小声说。 堂哥挠了挠头烦躁的说道:“你不给我,还不许我冲个凉,消消火!?” 堂哥似乎是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确认了我睡着后。 他这才赌气的小声说道:“等老子出人头地挣了钱,带你住进山顶别墅,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嫂子则小声说:“陆百余你还真以为我是因为钱和你赌气?!” 嫂子说完转过身,看着她背对着我时,那遮掩在被子下面雪白的后背。 我攥紧拳头,掌心里是嫂子给我和堂哥求的平安福。 同时心中五味杂陈。 而一个让我感到后怕的念头,在这一刻的心中生起。 我攥着平安福胡乱瞎想。 倘若这世界上,有一天真的没有了堂哥陆百余的存在。 我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嫂子长相厮守了? 第75章 油头粉面,西装革履 德田村的事情告一段落。 我忙里抽闲,在油尖旺的一间发廊理了一个头发。 当然,是那种正经发廊。 不是门头粉红,里面花样百出。 太子进,太监出的不正经地方。 一方面是我的头发的确长了。 刘海遮眼,看上去略飘逸。 甚至不夸张的说,有点像电影《古惑仔》里郑伊健的发型。 实际上在当时,也就是九十年代的香江,可谓十分流行。 旺角的那些混字头的古惑仔,基本上都是这种发型。 其实说白了,都是电影影响的。 但我就是不喜欢,头发散乱,邋里邋遢。 于是我找了一家理发店。 正经的那种。 可没有想到,一进去,便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方楚虞。 就是和哥哥一起,从冰城来香江讨生活的邻家女孩。 “怎么是你?” 方楚虞见到我便笑。 笑容温暖。 倒是我颇感意外。 在发廊遇见了她。 虽然,这是正经发廊。 “来理发,你在这里...打工?”我问道。 方楚虞笑呵呵的说道:“是的啊,我哥在码头上班,一天很累的。我就来这里上班,也算是帮补家用,好让我哥不那么累。” 虽然,方楚虞和她哥方杰。 就住在我家旁边。 但我基本上每天睡到中午醒。 到下午才去声势上班。 晚出晚归,生活作息很乱。 回到家多半也都是因为应酬,所以喝的醉醺醺的。 所以,我和她,还有她哥见面的次数很少。 “今天既然来了,那就让我好好为你服务吧。” 方楚虞笑着对我说。 我躺在洗头的沙发上,方楚虞纤细的手指,按摩着我的头部。 温水冲刷着我的头发。 我睁开眼睛。 便能看到,她正低着头,笑盈盈的看着我。 她和发廊里其他的小妹不一样。 她没有把头发,烫染的花里胡哨。 只是简简单单的扎起了一个马尾。 洗头的时候,不断问我,力度如何,温度怎样。 关切询问时,暖声暖气,但我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宾至如归。 反而有些不自在。 倒不是我没习惯让人服务。 只是方楚虞这样,邻家女孩,充满了青春气息。 与我面对面,说话时,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身上。 不断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不断冲击着我这血气方刚的身体和心境。 “还好,很舒服。” 我闭着眼睛。 “需要我给你按个摩吗?我虽然刚学,但客人都说,我按摩的手法很舒服呢。” 我坏笑着说:“喜欢让你按摩的客人,怕不是只单纯享受你的手法吧,更喜欢美女。” 方楚虞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 我感受着她柔软的指腹,轻触我额头的柔软。 也能感受到,细软的泡沫,在我额头一点点的融化。 “拿我开玩笑,好了,头洗完了,我给你找一位技术精湛的理发师。” 我理发的过程很简单。 头发剪短。 不讲究什么造型。 简单,干净,干练。 只有这三点要求。 忙活完,我去结账。 又和方楚虞打趣的聊了几句。 这才听说,他大哥在码头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 很累,而且也不稳定。 我问她,有没有兴趣来声势上班。 她很期待的对我说:“我会和我大哥说的,我也不想让他去码头上班,太累了。” 我笑了笑:“都是内陆来的,也不能说帮衬。 但有工作机会,还是要多关照自己人的。” “好的,多谢你的邀请。我会让大哥考虑的。” 离开了理发店。 告别了方楚虞。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清水湾的别墅。 这里是佟玉珠住的地方。 翡翠别墅,依山靠海。 可以说风景宜人。 是香江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我顺着佟玉珠留的地址,找到她住的别墅。 我刚走进去。 便看到佟玉珠穿着浴袍,从楼上走下来。 “你坐客厅等我一会儿,沙发上有一套西装,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换上。”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浴袍裹在身。 香肩半露。 勾人心魄的锁骨,暴露在空气当中。 天鹅一般细长的脖颈,白皙光滑,上面只有一条铂金项链点缀。 更显的她雍容华贵。 说完她便转身去吹头发换衣服。 而我则开始换西装。 我没有想到,定制的西装,居然如此合身。 后来才知道,佟玉珠有一双标尺一般的眼睛。 一眼便知我的身材。 又有私人裁缝,据说是苏杭六十年代来香的老裁缝。 所以,这套定制西装价格不菲。 最少一万起步。 我换上身。 佟玉珠也正好吹干了头发,从楼上走下来。 她双眼看着我,满意点头:“可以,苏杭来的老裁缝,手艺还在。这套衣服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用于出席今晚的酒会。” 今天是我接佟玉珠参加酒会的日子。 不出意外的话,我也会与他一道出席。 佟玉珠每天几乎都要出席,各种高档宴会。 身边也都是达官贵人,显赫人物。 所以这一身正装也是必然。 车开的是佟玉珠的一辆奔驰s600。 香江这边,喜欢叫宾士。 而在内陆,都喜欢把这款车叫做虎头奔。 我本以为我是来开车的。 却不曾想,我只是一个陪衬。 开车另有其人。 便是佟玉珠的那位私人保镖。 我和佟玉珠坐在后排。 她今日穿着一身露背开前襟的白色晚礼服。 戴着一串名贵不菲的钻石项链。 像是女王一样出席今晚的宴会。 这也让我不免好奇。 今天这酒会都会谁来。 居然让她如此重视。 更加好奇的是,我为什么也能一起来参加。 坐上车之后。 我虽然表现平静。 但内心却抑制不住的有些略微激动。 毕竟今晚来的都是上流。 而我完全属于不入流。 六年牢狱。 折断了我年少轻狂。 面对这样的场面,就算我想竭力隐藏。 却也或多或少,会露出些许的拘谨。 宴会所在的地方是希尔顿酒店。 下了车之后,我故作绅士的伸出手,让佟玉珠把手搭在我的手肘上。 我问他:“佟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今晚是跟谁一起吃饭啊?” 佟玉珠放慢脚步,轻笑着看向我。 略带挑衅,更多是一种挑逗的对我说:“呵呵,怎么拘谨了?心里没底气了?” 我嗯了一声。 没有避讳的意思。 拘谨就是拘谨。 忐忑不安也无需隐藏。 佟玉珠则拉拢着我的肩膀,手指轻轻戳在我的腰上。 说道:“抬头挺胸,自信点,今天我带你见识香江的纸醉金迷。” 第76章 万事有因,万事有果 希尔顿酒店在香江,算得上是老牌顶级豪华酒店。 也是香江开埠以来,最早的一批豪华酒店。 实际上,我从未进过什么豪华酒店。 去过消费最高的地方,也是老家省城的四星级宾馆。 那还是高中毕业那年,跟随着班里一起去毕业聚餐的地方。 一个人吃一顿饭,都要花费二十多块钱。 对于从小生活在丁沟村的我来说。 那是我将近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我从小父母都不在身边。 花费也都算是大伯一家出资。 所以,一口气一顿饭吃二十多块钱。 可想而知,当年我的负罪感有多深。 后来入狱。 吃的是牢饭。 没油水的大锅饭。 出狱之后,也没享受几天富裕日子。 吃喝拉撒,基本上都是在声势卡拉ok解决了。 吃最多的是卡拉ok附近的煲仔饭和碟头饭,便宜实惠,量大管饱。 所以,在踏入希尔顿酒店大堂的那一刻。 对于吃一顿高端奢侈的饭,需要花费多少钱,我是没有概念的。 我不懂的什么绅士礼仪。 宴会流程也一概不清楚。 我只僵硬,机械的抬起手腕。 让佟玉珠搀着我的手肘处。 以至于我的胳膊,有意无意的触碰到。 佟玉珠侧身那对儿,隐藏在晚礼服之下的丰腴时。 我都十分的后知后觉,没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佟玉珠轻笑:“呵,难得见你如此紧张,倒是让我觉得格外有趣。别害怕,今天你能见到你的老熟人。” 我皱眉:“老熟人?!” 正狐疑忐忑之际。 我与佟玉珠走入电梯。 宴会的地方在四楼。 我一进来,便看到酒会现场已来了不少人。 穿西装,打领带。 一个个油头粉面,显然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前来。 我看向人群。 却是一眼认出了熟人。 “该死,我早该猜到的。” 我有点觉得自己有些迟钝可笑。 如此正式的场合。 佟玉珠不会平白无故的带我来。 一定是有我认识的人。 而我这认识的人,不是别人。 土地环境署的一哥文照贤。 文众地产的老板蒋德昌。 这二人的儿子都参与了加害,张德海女儿的事情。 前几日在德田村祠堂门口。 为了救儿子急切的上蹿下跳。 而如今,却是西装革履,与各种上流精英推杯换盏。 我站在佟玉珠的旁边,隔着人群与文照贤和蒋德昌相望。 “看到熟人了?” 佟玉珠语气略显玩味的说道。 我笑了笑:“玉珠姐带我来见世面,实际上是想看我出丑的?” “那倒不至于,你是我的人。你出丑,我脸上也无光彩。” 佟玉珠抬手。 一个端着香槟的侍应生,立刻在她身边停下来。 她端起香槟,并给我了一个眼色。 “酒会开始之前,香槟是必不可少活跃氛围的。愣着干嘛?端起酒杯,跟我来。” 她引着我,朝着文照贤和蒋德昌走了过去。 我端着酒杯,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不尴尬的表情。 佟玉珠一边走,一边对我说道:“你知道吗?人要想出人头地。除了得学会,奴才脾气,小姐心态,点头哈腰。还需要学什么?” 我轻笑着说:“城墙厚的脸皮。” 佟玉珠看向我,略感意外:“哟,听懂的。谁教你的?” 我当然不会说。 这些都是老庄,在监狱里面教我的。 我随便遮掩了一句:“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佟玉珠轻笑。 我俩小声交流时,便已经来到了蒋德昌和文照贤的旁边。 “蒋总,文先生,好久不见啊。” 佟玉珠脸上没有丝毫尴尬:“我身边这位不用多介绍了吧?前几天,你们可都是见过面了。” 文照贤的脸上,也是看不到半点揶揄。 轻笑着说:“见过...见过。” 蒋德昌也跟着说道:“德田村祠堂...刀剑跳舞,跳到今晚土地环境署的洽谈酒会。北边佬也有生意头脑?” “诶...有没有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好老板。”文照贤笑呵呵的说:“毕竟能让佟小姐,带到这样的酒会,恐怕是有过人之处吧?” 文照贤笑容里面,多少带着一丝丝的轻佻。 他那细小的也眼神里面,更是透露出一丝丝的猥亵之意。 言下之意,看我好像是一个吃软饭的一样。 我插在口袋里面的拳头紧握。 可偏偏隐忍怒意的同时。 佟玉珠朝我,投去了一个眼神。 示意我要忍住。 我这一刻,也终于知道。 所谓城墙厚的脸皮是什么意思了。 “佟小姐今天来是想谈什么事情?哦,我想起来了,佟小姐在新界还有一块地,我没记错吧?” 文照贤这话,多少带有一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文署长还记得,是我佟玉珠的荣幸啊。” 文照贤轻笑一声:“可是,今天我没空谈哦。很忙的...一会还有几个开发商要来。他们的地,不论是商业价值,还是地段,都要比佟小姐的好啊。” 佟玉珠轻笑一声:“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妨碍文署长。我的事情是小事。唉,女人嘛,想在商界混出头,总是不容易的。” “不过,我也拉了一位,足够分量的开发商来。” 佟玉珠四下张望。 看了半天,最终,目光投向了酒会现场,靠近主座的位置。 我顺着佟玉珠的目光看去。 确实心都跟着抽了一下! 只瞧见在主座位置上,在一个几乎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一般的簇拥下。 李圣贤高坐在人群之中。 他举着香槟,周围人纷纷示好。 像是供奉着一尊神佛一样,不断地恭维。 哪怕是靠近半步,都仿佛是拥有无上荣光。 李圣贤也注意到了我们这边,举起酒杯,随后朝众人示意了一下。 便自顾自的朝着这边走来。 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李圣贤的身边还有和记的大总管,白纸扇苏全!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其中的关系,想必也是错综复杂的很。 我缺失了很多关键信息,不知道这里面有着怎样的纠葛。 然而李圣贤来到了我们这边之后。 一眼便认出了我。 却并未搭话。 而是伸出手与文照贤,还有蒋德昌握了一个手。 “文署长,蒋总,好久没有打高尔夫了,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挥几杆啊。” 文照贤尴尬一笑。 蒋德昌却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李圣贤则来到佟玉珠的身边,二人保持着若即若离,却又十分暧昧的距离。 “忘了告诉二位,佟小姐的那块地,我有兴趣参与开发。一会儿酒会结束,我们去雪茄室,一边品一品我刚从古巴带回来的好货,一边详聊,如何?” 李圣贤说完,看向一旁的苏全。 苏全目光直接无视我。 走到文照贤和蒋德昌的身边。 随后拿出两个精致的珠宝盒子,并将其打开。 灯光闪烁。 盒子内的珠宝差点没闪瞎我的眼睛! 两个精致的盒子里。 赫然是张德海骨灰坛子里,藏匿着的那些鸽血红中,最大的两颗! 我去他妈的巧合! 我去他妈的恩仇纠葛! 我忙前忙后,差点丢掉性命,想要寻找护着的东西。 那个从东南亚暗无天日的矿坑里。 被苦力矿工,冒着性命危险挖出土,并带出雨林手指般大小的血色宝石! 居然他妈的在如此盛宴之中,登堂入室,以礼品恩惠的方式,再次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第77章 登堂入室 两颗明晃晃的鸽血红。 出现在我的面前,未经切割的原石。 棱角分明,看上去有些古怪丑陋。 但每一条棱角所折射出来的光线,却恰恰展现出了一种极为奢华的感觉。 我大概能猜到,我当时的眼神。 看到鸽血红,出现在苏全手里时该是如何的震惊。 震惊的是这鸽血红,居然出现在了苏全的手里。 而很明显现在,它们归属于李圣世。 原来我忙前忙后,差点把命搭进去。 到头来,张德海是要把这些鸽血红,送给精英贵胄。 而这李圣世,便是这精英之一。 蒋德昌以及文照贤。 看到这两枚鸽血红时的态度,以及眼神。 也是十足的玩味。 他们既不贪婪,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二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这时苏全走到了我的旁边。 轻声的对我说道:“是不是很意外?” 我点头:“那当然,为了这些鸽血红,我朋友差点把命搭进去。” 苏全轻笑:“所以兜兜转转,你现在知道,这些鸽血红,最终进了谁的口袋里了吧?” 我看向蒋德昌和文照贤。 “确实没想到。” 苏全接着说道:“这还只是前菜。” “还有更大的?”我感到意外。 苏全点了点头:“对,还有更重要的人物。 今晚这场酒会的举办者。” 我看向四周。 回忆起来,今天的晚宴。 是土地环境署的洽谈晚宴。 于是便疑惑的问:“今晚最重要的人物,不应该是文照贤吗?” “呵呵。”一旁传来佟玉珠的轻笑声:“他算什么,只不过是个白手套而已。” 我顺势看向文照贤和蒋德昌。 二人此时此刻,面对李圣世连连赔笑。 再无刚才的得意与嚣张。 苏全这时说道:“这些鸽血红是李先生花了大价钱,从缅国运回来的。你们应该知道,这么大的鸽血红的价值。” 蒋德昌连连点头:“明白,我们当然明白。这么大小的鸽血红,最起码价值几十万。” “是的,没错。负责这批鸽血红的是德田村的张德海。” 听到张德海。 蒋德昌和文照贤面面相觑。 眼神里倒也没了复杂,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和尴尬。 “哎呀,没想到,没想到。这算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蒋德昌是商人。 用老庄的话。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脸皮厚。 前几日还撕破了脸。 非要你死我活的态度。 现在,蒋德昌再听到张德海的面子。 便立刻脸上,愤怒消弭了大半。 “是啊,谁能想到呢。说到底都是一场误会,揭过去了,以后都不要旧事重提了。” “是啊,我们也赔了张德海不少钱呢。终归是小孩子们胡闹罢了。” 俩人三言两语,却是把这话题给遮掩了过去。 我在一旁心中嘀咕。 也就是张德海不在场,甚至可能,张德海都不知道,这石头最终的是落在你们手里。 否则的话,听到这话,非得当场掀桌,让阿添那几个黄毛在宴会上,把他们舌头割了不可。 李圣世轻声咳嗽了几声。 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话。 “这两枚鸽血红是我的一点心意,两位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李圣世笑呵呵的说着。 我看他的样子。 人到中年,并未发福。 反而身形保持的很好,看上去就是经常锻炼的体格,尽显干练。 双眼如炬,锐利之中透着一种古人常说的,鹰顾狼视之相。 总之是那种,女人一眼就喜欢的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 并且有一种让普通男人,在他面前,会被他的气场弹压下去,显得相形见绌的气质。 同时也让我犯了难。 这样的男人,且不论身边保镖林立。 就说已经在香江立下根基,雄霸一方。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我如果真想替老庄解决掉李圣世,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不成,我便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李圣世一句话,便让蒋德昌和文照贤闭了嘴。 随后他接着说道:“我名下的地产公司,已经与佟小姐的地产公司合作。 共同开发新界的那块地。但是...在香江,或者说想在新界,要把房地产玩明白,必须要见一见新界杨先生。” 随后佟玉珠接着说道:“没错,所以,一会酒会结束,我们想单独见一见杨先生。” 苏全在我身边,轻声说道:“今天的酒会的主人,杨义成,又被称之为新界杨。” 杨义成的名字。 我是听说过的。 在香江的报纸以及新闻上。 他是娱乐大亨! 也是地产大亨。 身价与财富惊人的大人物。 蒋德昌说道:“好说,一会我们来引荐。” 佟玉珠和李圣世会心一笑。 似乎蒋德昌的一句话,今天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大概十分钟后。 我见到了杨义成。 五十多岁,身边跟着一个与他看上去,相差将近二十岁的贵妇人。 据说并非原配。 而是暖床的女秘书。 一脸狐媚相,更有一种祸国殃民的气质。 杨义成与我相隔十几米。 他站在主人的席位上,拿着香槟祝词之后。 酒会这才算是正式开始。 作为那块地的持有人,佟玉珠和李圣世,在蒋德昌,以及文照贤的引荐下。 跟随着杨义成来到了雪茄室。 我是没有机会,更没有资格进去的。 甚至连苏全都没有机会。 我和他,只能略显尴尬的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 “怎么,是不是对于今天的安排,感到很意外?” 坐在沙发上,苏全看着我,轻笑着问。 我点了点头:“有点意外。” “这就是上流社会,我们这些混社团的,削尖了脑袋想要混入的阶层。” “新记的项家,我们和记上一任的话事人,都曾经想要试图,通过这一场场的酒会洗白身份,登堂入室。” 苏全随后看向我:“在香江混绕不开这些人。” 我点头:“明白。” 我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我自知自己的身份。 在香江江湖上,没什么人知道我。 上流社会也未必瞧得起我。 今天能进来,全是因为佟玉珠。 我隔着玻璃看向雪茄室,里面的人一边品着红酒,一边相谈甚欢的样子。 我不由产生了一种,要把皇帝拉下马的想法。 我承认,那是一种嫉妒的情绪。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李圣世和佟玉珠,从雪茄室外面走了出来。 佟玉珠面颊绯红。 李圣世微微搀扶着她,她则轻笑着对杨义成说道:“杨先生,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是我佟玉珠的荣幸。今天的我...的确有些不胜酒力了。” “哈哈哈,没关系,佟小姐,下次再尽兴。我安排车,送您回家?” 佟玉珠微微摇头:“不必了,我司机就在外面。” 杨义成微笑点头,也不勉强说道:“那好,文众,照贤。替我送一送佟小姐和李先生。” 我和苏全起身。 跟随着佟玉珠和李圣世,走出希尔顿酒店的大堂。 我轻声问佟玉珠:“没喝醉吧?” 走出希尔顿的那一刻,本来醉眼迷离的佟玉珠。 突然眼神变的清澈起来。 她摇了摇头:“只喝红酒怎么会醉,杨义成那个老色狼,刚才想故意灌醉我!” 第78章 冲突 原来佟玉珠是在装醉! 我惊讶于这女人的演技,居然连我都骗过了。 李圣世看向一旁,助手立刻朝佟玉珠递上纸巾。 随后李圣世说道:“你应该知道的佟小姐,杨义成是香江商界,出了名的色中饿鬼。” “光是玩过的女明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佟玉珠冷笑:“我当然知道,要不是新界那块地,我根本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 李圣世微笑着说:“做生意嘛,这些龌龊的事情难免是要亲自面对的。” 我们几个人,站在酒店门口,正打算上车。 佟玉珠的虎头奔刚开到,紧随其后的是李圣世的车。 却在这时候,一辆保时捷跑车突然出现。 直接横在了我们两辆车的前面。 车门打开,却看到蒋德昌的儿子,蒋启文从车上走下来。 他身边带着一个美女,娇滴滴的一直叫他蒋少。 “哟喂,这么巧。” 蒋启文摇摇晃晃的走着。 他似乎是喝了酒了。 眼睛通红,满身酒气。 苏全笑盈盈的上前:“蒋少,喝酒了就别开车了。” 蒋启文冷眼看着苏全:“你一个和记的社团律师,也他妈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一改之前,从惩教署内走出来时,战战兢兢的样子。 现在无事一身轻的蒋启文,显得无比嚣张。 苏全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毕竟也算是和记的社团律师,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却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富家子弟,这般指着鼻子骂和瞧不起。 他脸上自然是挂不住面子。 可偏偏正如他所说。 江湖背景的想要混出头,洗白自己。 注定前期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蒋启文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我的身上。 “嗯?怎么是你?谁把你这条狗,牵来了。不知道,今天的宴会是杨先生举办的吗?” 他摇摇晃晃的朝我走来,伸手便要抓我的衣领。 我强忍着心中怒意,微微侧身躲开。 笑着说道:“你喝醉了,站稳别摔掉门牙了。” 兴许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蒋启文冷笑着说:“他妈的,上次德田村,让你占了便宜。这笔账,今天咱们得算算。你让我脸面无光” 说着他还打了一个酒嗝。 佟玉珠在一旁说道:“上次德田村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父亲都说了,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那是我爸的事,这事儿我不算完。” “他妈的,不就是轮了一个德田村的村姑嘛。在惩教署门口,把我们抓走。还他妈用我,要挟我爸!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着,醉醺醺的蒋启文。 再次朝我扑来,这一次不是想要揪我衣领了。 而是直接挥出了拳头。 我虽心中盛怒。 但也知道,这个场合,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在李圣世的面前,我不能表现出自己有身手,会功夫。 也就是说,面对这条醉鬼。 我不能反击。 只能躲闪。 “蒋少,你喝醉了。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苏全继续打圆场。 “滚!扑街烂仔,我丢你老母嗨!” 蒋启文没能打中我,恰巧苏全上前阻拦,被他一巴掌,把眼镜给打落在了地上。 此时酒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会场里面不少人,已经走出来。 要么打算离开,要么是来送离开的人。 围着不少人,亲眼看到,和记的白纸扇苏全。 被蒋德昌的儿子,一巴掌把鼻梁上的眼镜打落。 纷纷驻足,交头接耳。 “这...这可是和记大管家啊。打他的人是蒋启文?蒋德昌的儿子?” “这下有趣了,混江湖的被有钱人打脸了喔。” “师爷苏虽然读过书,上过大学。但说到底是混社团的,事情大条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苏全却是笑呵呵的把地上的眼镜捡起来。 金丝眼镜的边缘已经有了裂缝。 他却戴在鼻梁上,一脸尴尬,继续赔笑。 “蒋少爷,您真的喝醉了。我和你爸爸,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以后难免多有合作呢...” “滚!扑街烂仔,少攀关系。我们蒋家是做正经地产生意的,你一个混社团的矮骡子。跟你有什么合作?” 我看到苏全拳头紧握。 便拉住他。 “全哥,我送你上车。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苏全用感激,且欣赏的目光投向我。 显然对于我此时此刻,选择隐忍,感到略微的欣喜。 同时,我的这句话。 明面上是要带着苏全离开,实际上也是在间接的维护苏全。 他冲我点了点头。 我二人正打算上车。 结果蒋启文却依旧不打算放手。 一把拉住我的肩膀。 “我他妈让你走了吗?” 我转身赔笑着说:“蒋公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把事情闹大了。我们不丢人,丢人的是你老爸。” “呵呵,北佬,你一个浑身土里土气的狗东西,真以为来了香江,你就是大人物了?!你一条土狗,这辈子也难以登堂入室!”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我余光看向一旁的李圣世。 后者在听到,北佬二字时。 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可蒋启文没有觉察到这些。 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叫嚣着:“还有脸提我爸!?我丢你老...” 砰! 后面的话他未曾说完。 或者说,我压根没给他机会说完。 便是一拳砸向了他的面门。 方才他对我的轻视,羞辱。 全部在这一拳当中爆发出一股力量。 蒋启文本就喝醉了。 脚步虚浮,站的不稳。 被我一拳打在脸上。 立刻倒在地上,门牙掉了一颗。 什么登堂入室。 什么上流社会。 这一刻我都不管了。 先把脾气发泄出去再说! 蒋启文这种人惯着他,只会继续变本加厉。 我打完蒋启文,看向佟玉珠。 赔笑着说道;“佟姐,不好意思,又给你惹麻烦了。” 佟玉珠黛眉微皱,一言不发。 只是抱着臂膀。 将礼服下面,娇俏白嫩的一对雪白,从领口处衬托的更加呼之欲出。 她深吸一口气,无奈摇头。 蒋启文捂着嘴站起来,仍然叫嚣:“我爸他不会饶了你,土狗北佬,我要让你知道,这一拳的代价!”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却与听说自己儿子挨打,便怒气冲冲从酒店里,带着几个保镖走出来的蒋德昌迎面撞上。 蒋启文怒不可遏,似乎是知道打他宝贝儿子的人是我。 便一边朝我走来,一边愤怒的对我说道:“我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我儿子!” 第79章 凶狠本性 蒋德昌气冲冲的从希尔顿酒店里走出来。 门口的门童,都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便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我的面前,扬起老拳,便朝我挥来。 我也算是顾及佟玉珠的面子。 大庭广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好发作。 便闪身轻松躲开。 并说道:“是你儿子先找我麻烦的。” 一拳没能命中。 盛怒之下的蒋德昌,面红耳赤。 “我儿子就算把你打死,也是你的荣幸。 死北佬,别以为到了香江,你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老子一句话,江湖上能买你命的人大有人在,随随便便就能把你像是蚂蚁一样踩死!” 说完,他上手抓向我的衣服。 这蒋德昌也就一米七的矮个头,而且体态肥胖。 更不是什么练家子。 我再次轻松躲闪。 可心中却已是隐隐泛起了怒意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怒不可遏的说道:“我丢你个嗨,还敢躲!” 他看向左右的保镖。 “把他给我拿下,抓到车里!” “上次在德田村没能收拾你,今天我非要断你双脚,看你怎么跑!” 蒋德昌身边的两个保镖。 都是那种一米八几的壮汉,其中一个还是个黄毛老外。 “废了他!老爸,废了他!” 醉醺醺的蒋启文,在一旁也是不断的叫嚣着。 蒋德昌的话,就像是命令一样。 那两个保镖在接收到之后,便立刻朝我扑了过来。 这些训练有素的保镖。 多半都以前都有海外当兵的经历。 亦或者是专业的安保公司,受过培训。 他们出手,绝非蒋德昌那样盲目。 他们二人也算是配合十分默契。 黄毛老外在前面,左手藏在肋下,右手朝我挥来。 同时两条腿也是分错开来。 下盘扎的极稳。 熊一般的腰身和后背,更是如同一张弓一样弓起来。 这是标准的格斗技巧。 在牢狱里的时候,老庄身边就有一个大黑拳出身的年轻人。 和这两个保镖的动作,可以说十分相似。 黑拳多半都是搏击格斗的技巧。 十分注重实战。 什么拳击,武术,跤术,空手道。 他们多多少少都会一些。 杂糅了各种格斗技,再加上身体练就了一身肌肉。 他们的动作或许不怎么好看,但绝对非常的实用。 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双拳呈卜字形。 保护胸口和头部。 同时我的双腿也一前一后的分开。 调整呼吸的同时。 眼看对方老拳挥来。 我猫腰躲闪,只等对方摆拳的瞬间。 不退反进! 立刻朝着对方欺身而去。 对准腋下,拳锋成刀,直接命中! 我听到了咔的一声脆响。 那黄毛老外被我击中胳肢窝处。 “呜!” 老外闷哼一声,身体立刻有些偏移倾斜。 我瞅准机会,撕扯着他的头发,手掌成刀,直接砍在他的咽喉处。 大约只有两秒钟。 一整套动作便已完成。 黄毛老外单手捂着喉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会厌软骨被我命中,他短时间内会呼吸困难。 腋下关节被击中,他的胳膊纵然没有脱臼,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力气。 但我也只是解决掉了一个保镖。 虽未致对方于死地。 但却也解除了他对我的所有威胁。 转而我看向另外一个亚裔保镖。 显然他未曾想到,身高不如他们,体重和肌肉看上去,也远不如他们的我。 居然能够在两秒钟内,解决掉一个保镖! 本来这两个保镖。 一前一后对我形成了夹击之势。 但就是因为,我两秒钟放倒一个。 对方的夹击之势也就无法形成了。 但另外剩下的保镖,既然受到了雇主的命令。 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甩开西装下摆,就要伸手去摸腰间的甩棍! “还藏着这一手呢?!” 咔哒咔哒! 伴随着甩棍当中,一阵金属摩擦后的脆响声。 钢制的甩棍被他甩出来。 他一只手指着我,另外一只手,把甩棍握在手中。 朝我左侧快速挪移了半步! 下一秒,好似雷电一般,突然朝我袭来。 “小心。” 似乎是也看到了对方,身体快到几乎出现残影! 我的耳边传来了佟玉珠关切的声音。 可是当下的我,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眼看着对方朝我扑来,甩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以一种横扫之势,朝我而来。 我知道躲了一次,接下来第二次就难了。 因为对方动作非常快,且爆发力惊人。 显然这是不打算,给我任何躲闪的机会。 我硬生生接下来是肯定不行的。 毕竟那是精钢打造的甩棍。 对方又极具力量。 爆发力惊人。 倘若砸在身上,甭管是哪里。 非得骨头崩裂不可! 我堪堪勉强躲过第一棍。 顺势开始把腰间,佟玉珠送给我的皮带解下来。 当我解开皮带扣的瞬间。 这第二棍,也已经劈头盖脸。 朝着我砸了过来! 此时对方离我不足半米,我往哪里躲都来不及。 只得挥舞起手中的皮带,硬生生的朝着那保镖的面门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棍子没落我身上,因为皮带的速度显然更快。 我皮带先一步命中,抽打在对方的脸上。 下一秒,我便握住皮带的尾端。 用皮带扣的那一段,不断地抽打着那保镖。 这皮带扣也是金属制作。 保镖被命中面门,闭着眼睛接连后退。 我趁着他身体停止了所有进攻动作。 立刻上前,抬脚便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咔吧一声! 膝盖反向折过,小腿骨直接刺破血肉和西裤。 周围有女人,吓的花容失色,惊声连连。 而我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踹翻对方之后,便直接接上去又是两三鞭,一直到那保镖的脸,被我抽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可以说,那一刻,我已经完全忘记理智,红了眼,心中也起了杀心。 因为这是我来到香江,与人交手最为凶恶的一次。 倒不是对方真正意义上威胁到了我的生命。 只是因为那蒋德昌太过嚣张。 他的保镖出手也是不留后路。 换而言之,这两条狗,是真的打算把我控制住之后废掉我的。 所以,我此时此刻,是完全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皮带几乎抽断,那保镖倒在地上,捂着面目全非的脸,痛苦不已的哀嚎着。 我丢掉手里的皮带。 看向姓蒋的父子二人。 心中困兽这一刻有冲破牢笼枷锁,把他二人撕碎的冲动。 见血的我是亢奋的。 也应该是凶狠的。 我提着沾满鲜血的皮带,对那父子二人说道:“该你们了。” 第80章 西装暴徒 能进入希尔顿今日这场酒会的,多半也都是香江上流社会。 是许多人,穷极一家三代努力。 想要做到的登堂入室。 此时我身边没有镜子。 透过希尔顿门口的黑色大理石柱子,我多少能够看到模糊当中,我那双眼睛的凶狠。 但很显然,我不希望,我为数不多释放出情绪和脾气的凶狠。 只是用来教训两条雇佣的看门狗。 我把目光投向了姓蒋的父子。 我知道我的脸上,仍存些许温热。 那是未凝固的血点子。 我在方楚虞店里精心打扮的发型,此时应该是乱了。 我额头上有些碎汗。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亢奋出现的。 一开始我是拳头在颤抖,到后来我的身体肌肉开始颤抖。 满脑子都是刚才,蒋德昌叫嚣时,嘴里不断说出口,意在羞辱我的“北佬”二字。 我一步步朝他们走过去。 蒋启文连连后退:“报警!快报警!疯子,真他妈是个疯子!” 我微微笑着的看向蒋氏父子:“是你刚才要断我腿的?” 蒋德昌好歹也算是个老江湖。 房地产开发出身。 手上虽然应该没沾过血。 但是街头混斗的事情,他绝对也没少做。 换而言之。 蒋德昌也勉勉强强的算上白手起家。 因为父亲,只是早些年,混迹在九龙城寨里的一个木工而已。 靠着给人打造家具,才走出城寨。 富不过三代。 蒋德昌继承父业,从木匠混到了房地产商人。 也算是香江上流了。 但是那骨子里的江湖草莽气,却是难以洗脱的。 他是知进退的。 两个最大依仗的保镖,被我十五秒放倒。 他已没有了任何在我面前聒噪狂吠的底气了。 后退了两步。 却也顾不得大庭广众,在那些香江富豪们的面前丢人丢面子了。 接连冲着我摆手说道:“误会嘿嘿...都是个误会,我儿子刚才喝多了,我也是一时生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自认为,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蒋德昌这样的柔韧性。 保镖站在他两边的时候,得势猖狂,要断我双腿。 保镖躺在他两边的时候,全然没有了半点嚣张。 求饶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一个房地产商人,应该表现出的游刃有余。 相比较那些真正的大人物。 很显然,算是凭借时代红利,靠着香江地产的经济。 一夜乍富的蒋德昌,相比较那些,家大业大,背景殷实的大人物来说。 他无论是城府还是手段都差的太多。 蒋德昌算得上是能屈能伸的典范。 丝毫不在乎,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把自己的面子扔在地上。 虽然谈不上像是一条狗一般的摇尾乞怜。 但或多或少,从今天开始。 香江上流社会的这些达官贵人们,恐怕都不屑于与蒋德昌有过多交际了。 我甚至巨留意到。 人群后面,与蒋德昌交好,私交甚笃的文照贤。 都目光游弋躲闪。 生怕是让人认出来,他俩关系要好。 上流精英们,别看平日里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注重礼仪。 可实际上,在我看来,那就是一群薄情寡义之人。 倒是那蒋德昌的儿子蒋启文。 怒目直视着我。 破口大骂:“我丢你个臭嗨,死北佬,能打怎么样?老子花钱买你的命!” 蒋启文说着,伸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摞红彤彤的钞票。 他动作无比嚣张。 将那红彤彤的钞票,直接朝天空中扔了出去。 “老子有的是钱,我倒想看看,是你命硬,还是我钱多!” 蒋启文破口大骂的说着。 我清楚的看到。 当蒋启文把钱丢向半空中的那一刻。 周围人是怎样朝他投去厌恶的目光。 仿佛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蒋德昌这一刻,终于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败家子。 这败的不光是蒋德昌的家产,更重要的败的还有他蒋德昌的脸面。 那也是他们蒋家的脸面! 然而蒋启文此时此刻,因为醉酒,又因为见了血。 早已失去了方寸与理智。 拿着地上的钱,便要往我脸上摔。 那动作十分的羞辱人。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质地清脆的港钞,割在我的脸上时的感觉。 “怎么,不叫了?狗东西,是不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啊。臭北佬!” “你信不信,我爸一句话,就让你身后的臭婊子佟玉珠,在新界的地产项目跑堂!” “臭北佬,过了珠江,看到了维多利亚港,就把你的土狗尾巴夹起来!” 我已是怒极。 紧握拳头,刚要挥舞过去。 好好的让蒋启文闭上嘴巴。 却不曾想,那蒋启文的话音刚落。 我面前突然闪过一条人影! 一记提膝猛撞,将那蒋启文硬生生的撞飞出去了两三米! 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大理石的石柱上。 接连几声咳嗽过后,一口鲜血,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 我是练过拳脚功夫的。 在一些内家拳当中,靠桩是十分重要的。 也正因为在牢狱中的那几年,老庄天天让我考桩。 我练出了一身不错的筋骨。 但当我看向那飞出去两三米,撞在大理石圆柱上的蒋启文。 我不免感受到内心一阵恶寒与心惊! 这一记提膝,可谓是用尽了全力! 我若是挨这么一下,恐怕也得丢半条命! 而那蒋启文,口吐鲜血过后,脸色惨白。 我便知道,他身体已成重伤。 治好了,下半辈子也得是个废人。 受内伤的影响,他断然活不过三十岁。 而等我目光回落,看清楚了那条人影。 我这才看到。 竟是李圣世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穿着黑西装的消瘦男人。 那是李圣世的贴身保镖! 也应该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我看向李圣世,他已转身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头也不回。 单说从他的背影,我就能看到。 那无声的怒意,好似台风天的潮水一样。 要把这希尔顿酒店给淹没。 消瘦的保镖锐利的目光扫了一圈所有人。 他声音略沙哑的说道:“你让李先生不开心了,这是他给你们蒋家的一次警告。李先生没什么耐心,下次再在任何场合见到你们蒋家任何人,定不留情面。” 说完,便转身快步跟上李圣世,离开了希尔顿的大堂。 我忘不了他转身之前,那扫视众人时,双眸冷冽中透着一股子让我都感受到真正不寒而栗的森然。 而我还未反应过来。 佟玉珠冷笑一声:“蒋老板真是好脾气,好家教。你和你儿子,一口一个北佬。这话是在说给谁听?难道不知道,李先生也是北方来的客人吗?” “这番如此得罪李先生,我看你也不用想着,继续在香江混下去了。准备跑路吧。” 第81章 宵夜,醉酒,虎头奔驰 如果说佟玉珠一番阴阳怪气,嘲讽了蒋德昌的家教和脾气。 是让蒋德昌和蒋启文父子,心中憋怒,想要发作的话。 那后半句点清楚了,李圣世也来自北方内陆。 这句话却是让蒋德昌立刻有些如芒在背了。 我不清楚,李圣世究竟是何等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跟老庄有恩怨。 我在暗处,他在明处。 我与他之间,早晚只有一个人活着。 但是今天这个场合,李圣世也算是主角之一。 因为我刚才清楚的看到,不少显赫的贵胄人物。 纷纷朝他敬酒,攀谈,试图结交。 按照菲姐所说的。 他在香江有自己的势力,不属于任何字头。 但不管是和记,还是新记,号码,安乐。 这四大社团的人不光是给他面子,而且都十分的忌惮他。 他属于那种黑白通吃的角色。 而今天蒋德昌算是彻彻底底的得罪了这位大人物。 “带你儿子先去医院吧,再不去,真就救不活了。”我身边的苏全说道。 随后便安排酒店的人,给他儿子叫救护车。 希尔顿酒店的这场闹剧。 最终在救护车的警笛声当中结束。 我重新坐回佟玉珠的虎头奔驰上的时候。 脑子有些纷乱复杂,思绪万千。 蒋家父子不过是跳梁小丑。 他们的话,我记恨不到心里。 我震撼的是在于。 李圣世身边的那个不爱说话的保镖。 之前声势卡拉ok开业那天。 他也曾出现过。 一直站在李圣世的身边。 当时我觉察到,他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但我没想到这么高! 一出手便是想要人性命!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场面重要。 蒋家现在,已经要为蒋启文准备后事了。 我坐在后排。 一旁的佟玉珠有些微醺。 她其实在宴会上没怎么吃饭。 进入到雪茄吧的时候。 我虽然和苏全,没有资格进去。 但却也看到,红酒香槟xo,她一口气喝了不少。 此时此刻,佟玉珠双颊绯红。 格外好看的同时。 身上微微散发出的酒气,以及女人特有的芬芳。 却是让整个奔驰车内的气氛,有些意乱情迷。 “总结一下,今晚的宴会吧?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佟玉珠扶着额头,靠在车窗玻璃上。 疲倦和醉意。 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但思路还是十分的清晰。 “看到了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一瓶香槟大几百,一直雪茄大几百。 一枚几百万的鸽血红,我差点把命丢进去的玩意儿,居然到头来兜兜转转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所以,世事如棋,我不愿意当棋子,我更想当棋手。” “听到了新界,观塘,黄大仙,三个地方有十二块地皮要开发,楼盘,商场,别墅。随随便便做点事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学到了下次不用忍那么久,本来应该是我送蒋启文去医院的。” 我前两句话说出口的时候。 佟玉珠是微笑的。 后半句说出口的时候,她则是无奈苦笑。 “李圣世身边的那个矮个子保镖,外号叫猴子。也是内陆的,好像是川渝人。是和李圣世一起从内陆来的。” “跟在李圣世身边很多年了,是他最信任的人。” “二人交情不浅,甚至我不怀疑,如果有一天有人朝李圣世开枪。猴子,会第一个冲上前去挡子弹。” 佟玉珠这一番话。 听得我多少有些后怕。 挡子弹? 我扪心自问,这事情恐怕除了嫂子。 我不可能替别人挡子弹。 但同时更加好奇的事。 这李圣世是如何收买的对方,居然能替他挡子弹?! 我突然想起了老庄的话。 这世间没有大善之人。 更没有大奸大恶的人。 人这种生物很复杂。 也许我眼中的恶人,在别人眼中是能为之付出性命的恩人。 “声势卡拉ok也已经开业两个月了吧?” 我嗯了一声:“还差两周,便是整两个月了。” “你做的不错,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笑了笑:“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一切都是玉珠姐和泰哥的帮衬。” 佟玉珠轻笑:“去了一趟上流社会的酒会,别的没学会,油腔滑调倒是先学会了。” 他叹了一口气:“棋手可不会油腔滑调,只有棋子才会。因为棋子没有退路,你想当棋手,就得学会强者思维。” “玉珠姐教育的是。” 佟玉珠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价格不菲的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 我云里雾里。 不知她突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瞧见佟玉珠,拍了拍司机:“去老地方。” 老地方? 我好奇,佟玉珠又要上哪里? 她明显已经喝的有些多了。 司机却很听话。 一脚油门,把我们送到了尖东。 香江,就这么大点地方。 除却繁华与遍地黄金。 这里比我们省城大不了多少。 而我们要去的地方,却也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一处档口。 就是那种临街做生意的大排档。 主营车仔面,沙爹牛肉面,以及各式广式小炒。 属于那种不起眼,卫生条件也非常一般的档口。 虎头奔驰停在这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佟玉珠走下车的时候,因为醉酒,一个趔趄差点崴脚。 我搀扶着她问:“玉珠姐是来吃宵夜的?” 佟玉珠点了点头:“我老爸经常照顾他们家的生意,以前下班之后,都会来这里。” 她一边走着,一边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姜葱炒蟹,一份牛杂打边炉,一碟油菜,四瓶啤酒。” 她轻车熟路的点菜。 与我和保镖一同坐下。 打开啤酒,她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关切询问:“还能喝酒?” 佟玉珠轻笑:“我没醉。” 我知道在酒会上。 其实她没怎么吃饭。 所以才来吃宵夜。 我安静的看着她吃着饭。 佟玉珠却抛出了一个,让我有些紧张的话题。 “我听说,你要帮陈观泰竞争下一届的话事人坐馆?” 我点头:“已经答应了,在德田村那次事情出的时候,不然的话,他不会帮我。” “陈观泰是豺狼。” “也是老板你的生意伙伴。” “他争坐馆,跟我没关系。而且你不是他们社团的人,这件事对于你风险很大。” 我苦笑:“出来闯,总要承担风险的嘛。不出意外,过几天他就会来声势,到时候面谈咯。” “你怎么给他搭上李圣世的这条线?” 我摊手:“还没想好,生意人嘛,终归是左右两头骗。见招拆招啦。” 佟玉珠看向我,十分正式的询问我:“需要我帮忙吗?” 第82章 杨贵妃 我轻笑着摇头:“多谢佟姐好意,但不需要。” 我知道佟玉珠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江湖上的事情,她不愿意沾边。 所以我根本不愿意去揣测,她的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忙。 是否是出自于本心,还说只是简单的客套。 然而佟玉珠,抬起疲倦与醉意的眼眸看向我。 冷声轻哼:“呵,男人就会嘴硬。” “你最好有办法搞定陈观泰,不要影响我的生意。” 似乎是因为我的拒绝。 佟玉珠有些不开心。 把杯中的啤酒一口气喝干净。 重重的放下杯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左右逢源!” 我无奈苦笑。 不置可否。 最终并非是我送佟玉珠回家,这是司机的活。 我今天来,完全就是一个男伴陪衬的角色。 所以,最终我一个人打车回到了尖东。 随后的几天,风平浪静。 据说蒋启文捡回了一条性命。 但下半辈子估计也是个废人了。 猴子是真狠啊,完全就是想致他于死地。 所以最终没死,却也是个半残。 蒋德昌的生意多半是黄了。 在希尔顿酒会的第三天,他的生意全线崩盘。 公司被税务查账,漏洞百出的账目,直接查封了公司。 银行贷款业务也开始挤兑。 百余人规模的公司,说查封就查封。 这也让我真正见识到了。 上流社会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这一切或许只是李圣世的一句话。 手底下,自然有想要讨好他的人,上杆子帮他处理掉这些麻烦。 而这段日子,江湖上也可谓是风平浪静。 大一点的字头,忙着捞钱。 小一点的字头,忙着夹缝求存。 而距离和记下一届坐馆的竞争,也逐渐的进入到了白热化。 候选人已经出现。 陈观泰便是其中之一。 我答应了他,要给他牵线搭桥,争取李圣世的支持。 我知道,这其实是走钢丝,风险很大。 但没办法,这是我给陈观泰的承诺。 我必须得做到。 而争取李圣世的第一步,就是先拉拢和字头社团内部的支持。 苏全,便是我第一个要争取的人。 我把苏全请来了声势卡拉ok。 并非是什么正式场合。 因为都是混江湖的。 正式场合是留给上环的那些金融家们的。 这一天,我给苏全留了整个声势卡拉ok。 最奢华最贵的包厢。 开了一瓶人头马。 这个年月,因为黄沾的一句:人头马一开,好运自然来。 香江各大夜总会的商务宴请,人头马几乎是必备。 敏敏亲自主持挑选女孩子的环节。 一水的都是油尖旺最顶尖的美女。 各个模特身材,长相也绝对是声势卡拉ok最顶级的。 我在声势卡拉ok当总经理的这些日子。 见多了老板们挑选女孩子的场面。 女孩子们站一排,如同商品一样被他们挑来挑去。 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要竭力争取,今晚能坐在老板的身边服务的机会。 苏全的品味有些古怪。 他喜欢丰腴的女人。 挑选了一个身材似杨贵妃的女孩子。 一头大波浪,身穿旗袍。 对,没错。 是旗袍。 女孩子的身材不算胖,而是丰腴。 旗袍穿在身上,非但没有不好看。 反而衬托那一对儿胸前的雪白,隐隐的从旗袍侧面若隐若现。 开叉的裙摆,两条白花花的美腿。 没有穿任何的丝袜。 雪白的像是羊脂玉一样,我作为男人,都恨不得狠抓一下。 “苏老板好眼光,这个姑娘是我们这里的小杨贵妃。” 敏敏便笑着便说。 拉扯着小杨贵妃,坐到了苏全的旁边。 小杨贵妃拿起热毛巾递给他,并顺势把人头马倒给苏全。 “苏老板,叫我小杨就好。我是宝岛人。” 一口嗲里嗲气的嗓音。 小杨贵妃直接扑在了苏全的怀里。 苏全则是大马金刀的坐着,一手搂着小杨贵妃,一边端起酒喝了一杯。 看我没选女孩子,他说道:“阿召,你怎么不选女孩子啊?” 一旁肥祥开起了玩笑:“阿召有专属的。” 苏全一愣:“专属?” 敏敏也在一旁打趣:“是啊,阿召在声势卡拉ok,有专属的女孩子。” 苏全撮了撮手:“阿召兄弟,我倒是想看看你的品味了。这么久,我还真没见到你身边有女人。” 敏敏一听这话,立刻戳了苏全的胸口一下。 “苏老板这话说的,我不是女人嘛?还是觉得,我陪在召哥身边时间太短了。” 敏敏一边说着,一边风骚的直接坐在了我的大腿上。 手臂直接环在我的脖子上。 脸贴过来的同时,身前的那一对儿傲人所在,也已经狠狠挤在了我的胳膊上。 “召哥,你告诉苏老板,我什么时候也能是你专属的姑娘啊?” 我推开敏敏。 “你少拿我开涮,你这款我无福消受。” 正说着,包厢门打开。 却见陆珍珍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依旧是那张清冷高傲的面孔。 一进门微微弯腰欠身。 “不好意思,召哥,我来晚了。刚送走了一桌客人,想叫我出去,我没答应,所以纠缠了半天。” 陆珍珍今天抹了烟熏妆。 黑长直的头发垂在腰间。 清冷的眼眸,自打一进门,便忽略了所有人,落在了我的身上。 苏全轻笑:“原来,这就是阿召你的姑娘啊?不错,不错!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范儿。你喜欢这种啊?” 敏敏看到陆珍珍,却是非但没从我大腿上下来。 反而抱的更紧了。 “那可不是,前段日子几个混混来收珍珍的账,还是召哥给应付了呢。英雄救美的事情,我居然在夜总会里面看到了。” 陆珍珍走到我身边坐下。 一边帮我倒酒,一边拿敏敏开玩笑。 “敏敏,你要不要先问问赵哥,是否愿意让你和我,今晚一起服务?” 敏敏戳了陆珍珍额头一下:“死丫头,拿我开玩笑。”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我向外走。 “我就算了,今天客人来得多,外面有的是我忙活的。不耽误你们玩啦,有什么需要就找我。你们尽心,开心就好。” 说完,迈着摇曳的身姿,便走出了包房。 一番插科打诨终于结束。 我端起盛着人头马的酒杯,趁着还没开始喝酒。 先把今晚宴请苏全的主题说清楚了。 我客客气气,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卑微的说道:“苏哥,今晚祝你玩的开心,也祝我们的生意,能够谈的顺利。” 苏全眯着眼睛,挑眉玩味,且略带笑容的看向我:“我知道你这次找我来做什么?关于阿泰竞争坐馆的事情,难办啊。” 第83章 关起门来说话 我端起酒杯,笑盈盈的说道。 “全哥,我当然知道难了。所以才找到你的嘛。” 酒杯低了两厘米。 但我的腰杆儿却是挺直。 这是老庄教我的,就算求人办事,也不要在他人面前低人一等。 苏全喝下杯中酒。 怀抱着小杨贵妃,眯起眼睛冲我笑着说。 我深知,师爷苏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人。 虽是冲我笑。 但眼中却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抗拒之意。 “遇到难事想到我阿苏了?”他轻声笑着。 “我问你,可知道下一届都有谁争我们和记坐馆话事人吗?” 一旁的陆珍珍帮我把酒倒上。 我轻轻和师爷苏碰了一下。 “略知一二。” “泰哥是人选之一,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 “分别是佐敦的鹰青,还有荃湾的红酒。” 师爷苏撇了撇嘴,面露出些许的意外之色。 “了解他们吗?知道他们都是捞什么生意的吗?” 我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做了一些功课,知道其中一二。” “那说说看。” 师爷苏轻轻摩擦着一旁小杨贵妃的香肩。 后者非但没有抗拒,反而表现出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愉悦。 甚至轻笑的,躺在师爷苏的怀里。 温柔的像是一块刚从和田开发出的羊脂玉。 让人心生怜悯的同时,更有一种想要握在手中的想法和冲动。 别说阅女无数的师爷苏了。 就连我这种,自认为克制力还算不错的人。 换位思考了一番之后也觉得,我恐怕都难以抵挡。 这小杨贵妃的丰腴温柔。 我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了一下。 随后开始分析说道:“现在和记的话事人,是葵涌的罗三。掌握了葵涌的几个码头,手下有不少的码头工人。主营得是水路走私生意。” “佐敦的鹰青,做的是私酒。和葵涌的罗三关系很近,俩人这两年一直有生意往来。” “至于荃湾红酒哥,手下有几间酒吧和夜总会。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场子的看场,在澳门还有几个二十四点的台子。” 师爷苏点了点头:“可以可以,了解的很清楚。说出去甚至都会认为,你是我们字头的人。” “苏哥见笑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很简单的功课罢了。” 师爷苏笑着说道:“不错啦,你虽然不是我们和记的人,但对我们和记还算清楚。” 完事。 他话锋突然一转说道:“那我问你,阿泰呢?相比较其他两个候选人,他有什么优势?” 我摇了摇头:“泰哥除了声势卡拉ok的股份之外,还有一个建筑公司,几个电玩厅,还有就是几个马栏。泰哥做的是女人生意。” “至于优势,说实在的,泰哥的现金我猜应该是比其他两个人健康的。” “手下门生也多,但是能打的不多。毕竟,都是做女人生意的。” “嗯...”师爷苏点了点头。 突然看向怀里的杨贵妃。 “靓女,你觉得泰哥在竞选坐馆上面,有优势吗?” 小杨贵妃看向我。 似乎是想要征求我的意见。 我说道:“直接说就是了。” 小杨贵妃端起酒杯,还没说话,喝了一口:“哎呀,两位大哥。不管我一会说的对不对,我先自罚一杯。这种事情,哪里是我们这种女人,能够讨论的。” “哈哈哈。”师爷苏拍着桌子说道:“阿召,你这里的姑娘,被你调教的还真不错。懂事,懂事!” 我心说。 这哪里是我调教的好。 完全是肥祥和敏敏的功劳。 师爷苏拦住杨贵妃,丰腴的腰肢 上下其手的吃着豆腐说道:“说吧,但说无妨。” 小杨贵妃双手拿着酒杯,点了点头:“泰哥虽然有钱,也有人。但优势并不明显的。” “首先是荃湾红酒哥,他手下兄弟是好几个场子的看场。人数众多,且能打。” “再说青鹰哥,跟当下的话事人关系好,自然也能说动叔父辈的。” “反观泰哥,除了做女人生意,让他账面好看之外,无论是人,还是背景,都略逊一筹。” 砰! 师爷苏一拍桌子:“对,说的没错。当坐馆除了要有钱,还要有人。这人除了叔父辈的支持外,那就是手下的靓仔们,能不能拿得出手了。” 师爷苏看向肥祥。 “胖子,我问你如果泰哥真的跟别的社团起了冲突,你觉得能找来多少人?但说无妨,今天都是自己人!” 肥祥挠了挠头:“如果真的是跟人开片,泰哥能找来几十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肥祥有些不好意思。 开片是香江混社团的黑话。 其实就是砍人打架的意思。 几十个人,说实在的,别说坐馆了。 就算只是一个区的话事人,也未免是有些寒酸了。 苏全接着说道:“至于叔父们,对于阿泰的看法,也是很暧昧不清的。” 师爷苏是和记的社团律师。 是名副其实的白纸扇。 和记社团层次等级十分严明。 像师爷苏这样的角色,基本上是都是承上启下的。 既与社团的中青一代关系密切。 同时,也与上一辈的叔父们来往频繁。 所以他对陈观泰的态度,很大意义上,代表了那些叔父辈。 “想要当坐馆话事人,必须掌握叔父辈一半。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和记有分量的叔父们,支持阿泰的只有一两个。” 苏全搂着小杨贵妃,泰然的说道:“没有叔父辈的支持,阿泰想赢,难于登天!” 我心中盘算了一番。 说道:“苏哥的意思,泰哥真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苏全摇头:“也不是说一点机会没有,最起码,他是三个候选人之一。既然是候选人,那就说明,社团内部是有人支持的。” 我皱眉:“那这个人是?苏哥方便和我说吗?” 我知道,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已经有些越界了。 因为我不是和记的人,不属于这个字头。 更不是这个社团的人。 说到底我是个外人。 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找死! 但我赌,苏全是内心支持陈观泰的! 否则以他的聪明,不会猜不到。 这个在争坐馆的节骨眼儿上,我请他来声势的目的是什么。 他能来,其实也表明了某种态度。 所以我才敢问。 苏全看向我。 并没有告诉我,谁会支持陈观泰。 而是卖了一个关子问我:“那我在最后考你一次,你觉得社团内部,谁会支持阿泰呢?” 第84章 今晚,带我走吗? 我愣住 看向周围,尤其是目光落在了肥祥的身上。 他现在是泰哥身边的红人。 因为是肥祥的努力和选择,让泰哥拿下了声势卡拉ok的股份。 而现在我和苏全讨论的话题,多多少少,对于肥祥这种,泰哥身边的头马,显得十分敏感。 肥祥也是聪明的。 站起来提了提裤子。 指着门口的方向:“陆珍珍,小贵妃,你们跟我出去。” 没有任何忌讳的意思。 他直接把女人带了出去。 包房里面只剩下了我和苏全。 苏全笑着说道:“肥祥聪明啊,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喝了一口酒。 陪笑着说道:“胡乱猜测,说错的话,苏哥也别笑我。” “你直接说,无妨,无妨!”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猜测,支持泰哥的人,应该是叔父辈最有话语权的那位尤伯!” 声势卡拉ok开业当天。 和记的那些叔父来了不少,其中就有尤伯。 我接着说道:“除了尤伯之外,还有彭佐治,以及白头佬,两位重量级的叔父其中之一,对吗?” 师爷苏在听完我这么说之后。 放下酒杯。 上下打量着我。 好奇之中,更有一丝丝的忌惮。 那一刻我是有些后悔的。 因为我知道,我猜对了。 后悔的是,我表露出了自己的心计。 让师爷苏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换句话说,这聪明劲儿露出的太早了。 毕竟我们虽然有私交。 但绝对谈不上是朋友,也没有合作关系! 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 因为声势卡拉ok开业那天,他们都来了。 而来的这三位叔父里面。 一定有人支持泰哥争夺下一届的坐馆! 其实开业当天,我就猜到,这个人应该是尤伯。 不然辈份最高,资历最老的尤伯。 为什么要专门来参加晚辈卡拉ok的开业仪式? 这既是支持,又是对外释放信号。 至于白头佬和彭佐治。 这二人的态度,也许有些摇摆。 但最起码是倾向于选择泰哥的。 我不懂彭佐治和白头佬的分量。 但能有尤伯的支持,这足以证明,为什么泰哥会是三位候选人之一了! 因为如果只是彭佐治和白头佬的话。 怎么也轮不到泰哥。 苏全笑着喝了一口酒:“你倒是让我有些低估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我知道,我猜对了。 真的是尤伯! 这位和记辈分最高,年龄最高的老者。 恰恰正是泰哥的支持者。 我甚至大胆的猜测。 尤伯一定是透露了一些风声给陈观泰,否则的话,陈观泰也不会想要竭力争取。 “运气好,胡乱猜测的。” 又回到了我刚才后悔的想法。 我开始继续藏拙。 我希望能用演技,暂时欺骗师爷苏一下。 虽然我知道,骗不了多久。 凭借师爷苏的聪明才智,早晚能反应过来。 然而师爷苏,却笑呵呵的说道:“既然你猜到了,那你现在觉得,泰哥能选上吗?” 我自信的说道:“如果能得到李圣世的支持,泰哥的背景是不是又加分了?” “当然。” 师爷苏眯起眼睛,凑到我面前,小声说道。 “李圣世在公海有赌船,在澳门也有牌桌,经营叠码生意。黑的咱们就不细说了,就说洗白的产业。” “李圣世名下还有娱乐公司,手握不少电影资源。” “新记可就是做电影的,这是一门大生意,我们和记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随后师爷苏,坏笑着说道:“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光是你,青鹰和红酒,那边也在争取李圣世!” 我立刻明白。 李圣世对于和记的重要性。 他已经不单单是能够帮助陈观泰,得到下一届坐馆的关键人物了。 他是整个和记社团,都想要争取的关键人物。 此时此刻。 我有些兴奋,更有一些担忧。 兴奋的是只要我能拉拢李圣世,陈观泰坐馆的机会十拿九稳。 担忧的是。 香江最大社团和记的老大们,都想拉拢,甚至忌惮的人物。 却是我想要除掉的人! 我庆幸卡拉ok开业当天,我没有傻乎乎的出手。 且不说能否成功。 就说李圣世这样的背景,我成功了,也断然活着离开香江。 苏全撮了撮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阿召,我是把你当自己人的。” 当苏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我立刻意识到,今天敏感的谈话,已经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无论我想问什么。 苏全都会咬紧牙关,只字不提。 我立刻把小杨贵妃和陆珍珍叫回来,同样回包房的,还有肥祥。 肥祥一进门,便笑着缓解尴尬。 “两位大佬,正事谈完了,可以进入正题了吧?” 他走到门口,把公主叫进来。 随后关上灯,坏笑着说道:“来吧,开始今晚的狂欢!” 屋子里的灯光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主灯光全部关闭。 变成了氛围感旖旎的粉红和紫。 师爷苏完全放开,搂着杨贵妃在中间跳舞。 一边跳舞,手还不老实。 在杨贵妃身上的丰腴处来回游走。 此时的我们,不知不觉,已经喝掉了半瓶人头马。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啤酒。 我已是半醉微醺。 师爷苏完全放开,搂着杨贵妃,不断扭捏着矮小的身姿。 我坐在沙发上,两种酒掺着喝。还都是洋酒,让我感到有些眩晕。 陆珍珍替我端来了参茶。 双手捧着,用关切的语气说:“少喝酒,多喝能解酒的参茶。” 我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陆珍珍接着说道:“我可不管刚才你们聊了什么,但看你的严肃样子,应该问题比较大条。” 我冷声回答:“这种事情,你不该打听。” “我没有打听的意思。”陆珍珍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只是不想见你不开心。” 我哼了一声:“少来,我跟你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谁说我动情了,我也只是展现我的服务态度,毕竟今晚你是我的老板嘛。” 陆珍珍说着,把手搭在我的大腿上。 靠近我,贴在我的耳边,举止暧昧到了极致。 她说道:“不过老板,我得问你一个问题。苏哥已经拿了小杨贵妃的牌子,一会她就换衣服,要把小杨带出去了。” 她直勾勾的看着我。 口鼻间温热的芬香,喷在我的脖子和耳朵上。 “你什么意思?”香软在怀,美人在侧,再加上醉酒,我已没了理智和方寸。 而陆珍珍却轻声说道:“少装糊涂啦,我是问你,今晚要不要把我带出去?” 第85章 贵妃的荔枝 陆珍珍是贴着我的耳朵问我的。 我能够感受到她口中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耳根。 同时搭在我大腿上的手,也不自觉的一点点的向上走来。 我现在开始意识到。 平日里她那所谓的高冷,或许只是精心维护的人设。 或者说是留下客人的手段。 此刻的我,醉眼迷离。 微醺的我,怀中是同样微醺,却也香软的陆珍珍。 我轻笑一声。 装作包厢里面的音乐很吵闹,完全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只是默默的拿起桌子上的烟盒,自顾自的往嘴里送了一根。 陆珍珍轻笑一声,也拿起打火机。 吧嗒一声。 火光照亮了包厢一角。 我把烟凑过去,让她帮我把香烟点燃。 陆珍珍轻笑着说:“装作没听到啊。” 她笑容里面有些失望的样子。 虽是浓妆,却显出了一丝丝的没落神情。 此时我们已经酒过三巡。 每个人都是醉醺醺的。 师爷苏牵着杨贵妃的手起身,坐到我的旁边。 “阿召啊,我喝的差不多啦。” 他打了一个酒嗝。 矮小的个子,在小杨贵妃面前,显得非常不起眼。 他牵着杨贵妃的手说道:“我得走了,不然再喝下去,晚上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 说完,他狠狠的在杨贵妃,那娇俏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去吧去吧,记得明天分享一下今晚的战况。”我开着不咸不淡的荤玩笑。 杨贵妃非但没有娇羞,反而更进一步。 其实没喝多少酒的她。 故意贴在师爷苏的怀里,娇滴滴的说道:“放心,陆经理。我今晚一定陪好苏哥。” 师爷苏满意大笑。 “多谢今日款待,后续的事情,就看你怎么谈妥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着,师爷苏搂着我的肩膀,凑过来说道。 他是醉酒说的。 但我认真的听了。 所谓后续的事情,便是在陈观泰与李圣世之间牵线搭桥。 为陈观泰竞争坐馆铺路。 师爷苏的这句话其实包含了两层意思。 第一层的字面意思。 他希望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李圣世支持陈观泰,竞争下一任和记坐馆。 而另外一层意思,便是我之前分析的。 和记资历辈分最高的尤伯。 其实内心更倾向于,陈观泰成为新任坐馆。 这两层意思,让我心中信心更满了些许。 “好说,好说。师爷苏,我让肥祥安排车送你去酒店。” 师爷苏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的人送我就行了。” 说完,他又坏笑着对我说道:“你身边的这个姑娘,长得也很好看哦。 人家一晚上这么主动,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一片心意哦。哈哈哈。” 陆珍珍伸手,将鬓角香发拢在耳朵后面。 故作亲昵的依在我的怀中。 娇俏且不食烟火的脸蛋儿上,终于浮现起了一抹,发自肺腑的笑容。 我顾左右而言他说道:“贵妃今晚已经醉酒了,这荔枝你可要抓紧吃进嘴里啊,苏哥。” 师爷苏爽朗大笑。 “哈哈哈,放心。放心。”他爽朗大小。 我真正意义上,见识到了什么是斯文败类。 明明是一个律师,却是社团的金牌大状。 穿西装打领带,还带着金丝眼镜。 却玩起来比谁都花。 他搂着杨贵妃而去。 只等他走了。 音乐也停了。 我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陆珍珍了。 带走? 让她换衣服? 然后再在附近,开一家酒店。 晚上真就索性一蹴而就。 坐视了我与陆珍珍不清不楚的关系,来一场彻底的负距离交流。 陆珍珍已经如此明显的生扑进我怀了。 我若是再拒绝。 恐怕以后,她对我的态度,也不会再有如今半点温柔了。 可我不喜欢跟手下的女人做这种事情。 我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我还是她的经理。 我总觉得这有些趁人之危。 更重要的是,哪怕是醉了酒。 我满脑子还是总会出现,嫂子的身影。 这会儿她应该还在711便利店里值夜班呢吧? 我有一种负罪感。 总觉得这是对嫂子的背叛。 一想到这些。 我便想到了嫂子,那风韵犹存的样子,不断像是电影片段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奇怪的是嫂子出现的越是频繁。 “擦擦脸,刚拿来的热毛巾。” 陆珍珍这时,递上来了一条热毛巾。 她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向她。 一时语塞。 她却笑了笑:“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不怕别人说闲话。说我勾引总经理。 你也不必担心,会让人觉得,你是趁人之危。我虽出入风尘,但绝非随便女人。 我是来赚男人钱的,但不是什么钱都赚。” 我听完陆珍珍这番话。 突然想到,在牢狱当中时。 老庄说过的一句话。 男人可以流连风尘。 但绝对不能与风尘女子有染。 与她们可以有故事,但这故事最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劝人从良这种事情,傻逼才干。 于是我便拉住她的手起身往外走。 我的内心不断告诉自己,男女其实就那点事。 “去哪?”陆珍珍问完,也觉得似乎是有些多余了。 我说:“去换衣服,我在楼下大厅等你!” 我走在前面,她搀扶着脚步有些虚浮的我走下楼。 此时声势卡拉ok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却仍然高朋满座,生意好的离谱。 我知道再有一两个小时,最后一批客人们,也已尽兴各自离开。 男人们搂着女人们,去酒店哼哈吞金。 欢场便是如此,繁华迷人眼。 我在更衣室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 陆珍珍换了一身衣服陪我下楼。 两个年轻经理跟着我。 替我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和陆珍珍坐上车,我拍了拍司机说道:“去最近的酒店。” 司机心领神会的微笑点头。 一脚踩下油门,便是直奔着附近一家星级酒店而去。 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从未体会过如此的漫长的一段路程。 夜风一吹,我清醒了大半。 来到酒店,开好房间。 似乎今晚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子里。 银色旖旎,照的屋内气氛,不由让人心中浮想联翩。 醉酒微醺之下,我心猿意马。 至于陆珍珍,这样的老手。 肯定不会是小鹿乱撞。 第86章 看上去,不像巧合 我本以为这一晚我会很顺利。 但却不曾想到的是,我和陆珍珍刚到酒店。 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老式的那种,还带天线的手机信号极差。 但是电话是来自声势卡拉ok对面的便利店。 这个时候,还是用卡拉ok的公用电话打来。 我用膝盖也能想是谁! 嫂子! 一定是她。 大半夜打电话,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因为信号差,里面嫂子说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但我从她急切的声音里,模糊的听到,嫂子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此时的我,酒醒了大半。 陆珍珍却也已经洗好澡,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她只穿了一件浴袍。 楚楚动人的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我猜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 她仍然是那一副清冷的样子。 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 但尽管如此,却也是遮不住,她眼神里的失望。 似乎,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 房间都开好了,男的却无心恋战。 是一件十分让她感到没有面子的事情。 我猜测陆珍珍,很不希望我离开。 可我还是挂断了电话之后,把手机放口袋里面。 酒醒的我,还是喝了一大口矿泉水。 看我收拾东西的动作,如此的干净利落。 陆珍珍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也用不了多久的,我能忍受一个小时的拉锯战斗,也能主动让你三分钟投降。” 她的玩笑话。 很大程度上,化解了房间内的尴尬气氛。 我用安慰的口吻对她说:“好的,都要留到最后,这是我坐牢时,一个大哥教我的,延迟满足。” “真要走?” 陆珍珍几乎已经是敞开门说话了。 她眼睛微微红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但态度却无比肯定。 “好,你去吧” 陆珍珍轻笑一声,坐在沙发上。 从她的包里面,拿出一根香烟点上抽了起来。 我走过去,摸着她的头。 她则抬头望着我。 没有那个人男人,能受得了。 像她这样,生来一张祸国殃民狐媚脸的女人。 用这般近乎于哀求,且楚楚动人的样子。 我觉得我其实挺铁石心肠的。 最起码,在这一刻。 “这家酒店的早茶不错,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不用上班。” 说完我拿起西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店。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陆珍珍的心路历程。 但是当我回到声势卡拉ok对面的711便利店时,却看到堂哥坐在马路边。 嫂子拿出来了急救包,在为他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堂哥身边还有两个声势卡拉ok的侍应生,以及一个和记派来看场的小弟。 我下出租车的时候。 侍应生和小弟,立刻走上前连连赔不是。 他们都是在这种场所里面混迹多年的老油条。 见血不至于害怕。 但是受伤的是我堂哥,而且我明显看到,嫂子头发凌乱。 衣服也有撕扯的痕迹。 我多半猜到,堂哥受伤是因为嫂子。 这也是这俩小弟,为什么害怕的原因。 我付了车费,安排人把堂哥送去医院。 点了一根烟站在路边。 “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冲那个看场的小弟问。 声势卡拉ok是他们这几个人负责的。 出了事情,我肯定第一时间问他们。 “晚上余哥应酬完最后一桌客人,我们三个本来要去吃宵夜,来到便利店嫂子这里买两包烟,一提啤酒。结果遇到了几个醉汉,对嫂子动手动脚,于是就打了起来。” 他刚说完,我脸上怒意更深。 “你们是死人吗?就在旁边看着?” 嫂子这时打圆场:“阿召,别怪他们。他们在马路对边,事情发生的太快。对方拿起啤酒瓶,砸在了百余的头上之后就跑了。” 这时一个小弟走上前来。 “召哥,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 我轻笑:“你们怎么查?又不是条子,难不成还能调监控吗?” 一直没说话的侍应生,看向嫂子。 嫂子则替他解释道:“那几个人是熟面孔,这几天经常会来便利店。其中一个人,好像还去过声势卡拉ok。” 我微微皱眉,心中感到疑惑。 我自认为我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 声势卡拉ok,每天去的客人都不太固定。 尤其是现在,刚开业两个月。 整个油尖旺喜欢夜生活的人,基本上都会来声势卡拉ok。 熟面孔我都记在心里。 于是便问那个侍应生:“认识他们?” 侍应生点了点头:“那几个人这几天经常来,不签单,只买酒,点姑娘陪着玩。” 所谓不签单。 就是不在卡拉ok里面存酒存钱。 “这不常见。” 此时的我,早已没有半分醉意。 站在路灯下面抽着烟。 我看向那个侍应生,后者在我眼神投向他的瞬间,有些心虚的躲避。 于是带着逼问的语气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侍应生说道:“他们其中一个人叫鸡腿,在庙街开音像店的。” “说点有用的。”我的语气明显带着怒意。 “废话消磨耐心,开音像店的又怎样?” 侍应生接着说道:“那家音响店,经营走私和盗版光碟的生意。鸡腿是老板,今晚就是请客的。我听说,鸡腿也是有字头社团背景的。” 我抽了一口烟:“继续说。” “鸡腿的后台是安乐,今晚来的时候,鸡腿点名要叫陆珍珍。” “可是珍珍晚上在陪你,鸡腿就很不开心。没玩多久就走了,然后就来了楼下。找嫂子的麻烦了。” 单纯的只是心中不满,所以迁怒嫂子? 不会这么凑巧。 我看向嫂子,关切询问:“嫂子,那些人说什么话了吗?” 嫂子摇了摇头:“只要了啤酒,就...就对我动手动脚了。” 我心中狐疑。 却在这时,嫂子想起了什么。 说道:“哦对了,其中有一个眉毛染成白色的年轻人,提到了一个名字:“帅辉” 我眉头紧锁。 帅辉! 当初卡拉ok还在装修时,那个被我一刀废掉的义群头目。 时隔数月,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免让我觉得,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而是有人蓄意而为! 难不成帅辉回来了? 可就算回来了,他的场子归肥祥了,地盘被吞并了了。 说白了,这条街已经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就算是义群的,也难以掀起风浪。 正当我狐疑的时候。 一辆车停靠在了路边。 肥祥带着三个手下下车。 “阿召。”见我第一面,不等我开口。 肥祥率先说道:“打伤你堂哥的人,我们查到下落了。” 第87章 三温暖 肥祥气喘吁吁的下车。 带来了一个消息。 打我堂哥的人找到了。 我一边安抚着嫂子,一边吩咐人,把嫂子先送到声势卡拉ok。 随后便坐上了肥祥的车。 “我替你打听清楚了,打伤堂哥的人的确是鸡腿。开音像店的,但实际上这家音像店有社团背景。暗地里也在经营一些盗版生意。” 肥祥说着,我车后面,来了两辆海狮。 我看向肥祥:“放心,后面的车,是我们的人,我找来了几个兄弟来帮忙。” 我嗯了一声。 随后看向肥祥:“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你是觉得,这事情不是巧合?”肥祥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听说,今晚找事的人里面,还有一个白毛提到了帅辉。” 肥祥皱起眉头来:“不可能啊,帅辉现在,早就跑路东南亚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难道你是觉得,这件事跟义群有关系?” 我不置可否的说道:“这一切都还不好说,我只是觉得,没这么巧合。” “你是怎么分析的?” “听下面的人说,这伙人这段日子,经常出入声势卡拉ok。单纯的消费,但不充卡。” 肥祥略微皱起眉头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不是每个客人,来到声势都会签单充值的啊。” 我摇了摇头:“不正常,我刚才让手下,查了一下他们来的消费记录。” “每一次都将近一两万,连续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来,前前后后花了十几万了。” “你还觉得正常吗?” 肥祥眉头紧锁。 “听你这么说一说,的确有些反常。按理说,连续半个月,每次来消费,花了十几万还不打算充张卡,的确有些反常。” 我看了一眼车窗外面。 我们却并没有来到庙街,而是往西,来到了荔枝角。 我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这里已经快到西九龙治安署了。 我想起来了西九龙o记的江澄。 前段日子与他的面对面,让我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我们去哪?”我问肥祥,这不是去庙街的路。 肥祥解释道:“我打听到,那伙人离开了声势之后,去了深水埗,福华街的一栋大厦。” 肥祥凑到我面前:“那栋大厦下面有一处三温暖,周围好几个义群的场子,另外还有一个通宵营业的麻将馆,也是义群的。” 我轻笑:“呵,好家伙,这是捅了义群的老巢了。” 肥祥无奈解释:“没办法,深水埗就是义群的范围,福华街更是他们在陀地。” 所谓陀地。 在粤语里是指某个恶霸占据了这片区域横行霸道。 而在社团和字头的黑话里面,值得是某一片区域的话语权。 收陀地,既为收保护费。 我拍了拍肥祥:“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让人跟着进去了。你一会把车停在街口,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 肥祥吃惊道:“大佬,你没搞错吧?一个人去福华街?” “嗯,对。”我点了点头,拍了肥祥一下:“我知道你找人来是为了保护我,但你别忘了,我可不是你们和记的人。” “既然不是你们社团的,这么多和记的人跟着我进去,事情就大条了。” 肥祥跺脚,着急说道:“我丢,大佬,我们进福华街,不就是把鸡腿找出来的嘛?我带人踩进福华街又怎样!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你现在身份不同,你是泰哥的小弟头马。你代表的便是泰哥,是整个字头。” “能不动,就不动。” “真要是带人,踩过了界,进了福华街。那事情就打条了。” “我不一样,我不属于任何字头。” “更何况,有些时候,人多不一定势重,反而会成麻烦。” “你就把车停在街口,人不要进去。” 经我这么一提醒。 肥祥眉头皱起。 陷入了沉思。 “那我在街口等你,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我就能及时冲进去接应。” 我点头下了车。 实际上的江湖。 哪里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双方人马,摆开阵仗,刀光剑影。 实际上的江湖。 或者说,底层的江湖, 就是仗着字头的响亮,在外面吓唬别人混饭吃的。 我一个人来到福华街,走到福华大厦。 找到了肥祥所说的那家三温暖。 所谓三温暖,其实在我们那边就是桑拿洗浴中心。 我进来之后,便换好了衣服。 和北方江湖不一样,南方人不爱泡池子。 多半来这里,都是打牌,休闲,按摩的。 而和北方江湖相似的是,一入夜,三温暖里的人。 基本上都是混江湖的。 一张张能躺能坐的软沙发椅上,那些混字头,混社团的。 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 有专业的按摩捏脚的小妹,为他们服务。 有的则扎堆在一起,玩着扑克牌。 这是真正龙蛇混杂的地方。 这些人往往三五成群,一个三温暖里,可能有好几个,甚至十几个字头的人在里面。 不出事才奇怪呢。 有些时候,三温暖享受到一半。 冤家路窄遇到仇家,当场混战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有的寻仇的,直接找到桑温暖。 夺路而逃的人,甚至连裤子衣服都来不及换。 半个屁股还光着就跑了。 我不认识鸡腿,更没有见过。 但听侍应生说,那伙人里面有一个把头发染成白色的家伙。 所以,我一进三温暖,便开始留心注意。 头发染成白色,这在那个年代其实很少见。 凌晨一点多钟。 这里又不太可能,有什么老头。 所以,当我一进去,便看见,在桑温暖的角落里坐着的一伙人,正在打牌。 一个个醉醺醺,喝的面红耳赤。 其中一个,便是侍应生所说的白毛。 他们一共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胖子。 我披着衣服走过去。 并未自报家门,而是找了他们旁边的一处沙发坐下。 我本意是来打探。 但很快,就有人上前,开始为我安排服务。 “大哥,需要什么服务?” 说话的是一个,年龄绝不超过二十岁的姑娘。 用着我都能听明白的蹩脚粤语,对我说道。 “捏脚。” 我是没有来过三温暖的。 内陆的二十几年里,前半生我是乖学生。 后来入狱,更是没有体验过。 一个女孩子坐在我面前,用柔软的小手给我捏脚。 但我为了不露馅,还是装作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一边捏脚,一边观察着,偷听着鸡腿那伙人,在聊什么。 “711店里的那个北姑,虽然土了一些,但长相还真是好看啊。” “是啊,要不然腿哥,也不至于调戏人家。” “哈哈,腿哥就喜欢这款。我们去的这几次,我听说了,那女的结过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生过孩子。” “生过孩子又怎么样?”正在看牌的一个胖子,眯着眼睛,贱兮兮的说道:“我就喜欢生过孩子的,有韵味。哈哈哈。” 我盯着那个胖子。 听他们聊天内容,我猜测这个胖子应该就是鸡腿! 第88章 戏要做足 “大哥,您觉得我的手法怎么样?” 正当我观察着鸡腿,寻找着机会,等他们落单,或者后半夜。 把这家伙拖到洗手间,狠狠教训一番的时候。 正在给我捏脚的女孩。 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可以。” 我一句话,女孩子点了点头。 她额头上已满是碎汗,按摩的样子可以说非常的吃力。 我不咸不淡的回答:“这力度刚刚好。” 随后拿出来了两张百元港钞,递给女孩子。 女孩子微微一愣。 突然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啊!?大佬,我们这里只有按摩,没有别的服务。” 我微微皱眉。 “这只是小费,没让你做别的。。” 女孩诚惶诚恐,双手接过钱财。 “啊?多谢大哥。” 她越来越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则无所谓,继续躺着,闭着眼睛。 看似假寐,实则竖着耳朵,去听一旁鸡腿那伙人的反应。 女孩子拿了钱。 却是捏的更加卖力认真。 手从我的脚上,开始摁我的腿,最终过了膝盖,开始在大腿根处徘徊。 这时候,我听到一旁鸡腿那伙人里。 传来一个生涩的普通话:“小妹,你这手法,刚来的不专业吧?我同你讲,做这一行,不要害羞。你得让大哥舒服了,大哥才会下次再来。” “哈哈哈,不过我看你的牌子是绿色的,你也就只能按按大腿了。一会要是把大哥的内心火给撩起来,大哥去了三楼,找那些红色牌的,可就不是两百的事情了。” 我听得旁边,鸡腿那几个人开着荤玩笑。 我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于是我睁开眼睛。 拿出香烟,递给他们。 故作攀谈,想要结交认识的样子。 “几位大哥,我来香江出差。我们内陆啊,没有这些好玩儿的。让你们见笑了。” 最先接我烟的,一定是鸡腿。 他笑呵呵的接过来抽起来。用生涩的普通话,对我说道:“兄弟第一次来香江吧?” 我摇了摇头:“倒也不是第一次,之前来了两次,但都是出差工作,没有时间停留太久。这次正好赶上,供货商那边忙,我有机会,好好体验体验,香江色彩。” “兄弟,来香江一定要体验这么几件事。维多利亚港,跑马,茶餐厅,还有三温暖。” “虽然我们这里,比不得宝岛。但是...” 鸡腿伸手,指了指头顶天花板:“但是这家三温暖的三楼,四楼,内容却是精彩纷呈的啊。” “哦?说来听听。” 说起来这些,鸡腿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和兴奋。 “那当然是比二楼有意思多了,内容丰富的嘞。” 我装作兴奋的说道:“哦是吗?那我一会儿,可是要去试一试。” “一定要试试16号阿瑶,一关灯,摇摇晃晃的能把你送上天去!”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而我则把目光,投向他们面前的扑克牌。 “大哥你们在玩什么?” “24点,会不会?” 我摇了摇头:“我们内陆,只会斗地主,炸金花。” “斗地主?炸金花?那是什么,没听过啊。” 我轻笑着说道:“大哥,我能不能和你们也上玩几把?不瞒你们说,平常我也喜欢玩牌,就是在我们那边...你们懂得。” “懂,懂!想玩就来嘛,一起。” “好嘞。” 我故作一个老赌虫一样,直接坐在了他们旁边。 同时对刚才,为我服务的姑娘说道:“别偷懒,我打牌,你给我按按肩。” “好的...” 女孩子低声低语的说着,站在我的旁边,开始为我按肩。 鸡腿笑着说道:“大哥,我先和你说说24点的玩法。” “好好!”我连连点头。 实际上,我是跟肥祥玩过24点的。 虽然不多,但技术尚可。 但现在,我既然要装作一个初学者。 那我就得把戏做足。 为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 于是上桌之后,我连输了三四把之后,才开始赢了一两把。 就这么,断断续续,输得不多,赢得也不多。 有来有回的几把牌之后,我只输了几百块。 但尽管如此,却还是让鸡腿他们尝到了甜头。 中途我装作,输急眼想要离桌。 却被鸡腿强行叫下来。 很显然,他们把我当成了凯子。 从凌晨一点,打到了凌晨四点多。 我身后的小姑娘已经下了钟。 大堂里面却还很是热闹。 大部分人都在聊天,打牌。 这是彻夜通宵的,一般到五点多钟才会结束。 该睡觉的睡觉,该离场的离场。 前后我故意输了小一千多块,却是让鸡腿赢了一小笔。 觉得占了便宜的鸡腿,在四点多钟的时候已经是哈欠连连了。 “不行了不行了,年纪大了,打不动了。” 他捏着一摞钞票,样子显得非常开心。 “哎呀,我这一下子,输了一个精光。幸亏大哥你收手了,不然的话,我连回去的路费都要输光了。” 鸡腿打了一个哈欠:“行了,兄弟,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睡觉了。你这几天,要是不着急走,随时来桑温暖,我们几个都在。到时候在一起玩啊。” “好的,好的。下次我一定把输掉的都赢回来。” 说完各自散去,该睡觉的睡觉,该干嘛的干嘛。 鸡腿的几个小弟,都已十分疲倦。 躺下也就睡着了。 我也闭着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喝了一肚子茶水的鸡腿。 按耐不住起身准备去厕所。 而也许是我运气好,鸡腿站起来准备离开。 却惊扰了睡在一旁的白毛。 他也跟着站起来,俩人朝着洗手间走了过去。 我知道,机会来了! 等他们进了洗手间,我也跟着走上前去。 站在洗手间的门外,确认里面只有二人之后。 我侧身绕进去。 鸡腿正站在小便池前一泻千里,白毛则在有隔板的马桶位前小解。 二人没有说话,都是睡眼朦胧,眼睛睁不开。 我趁着他们睁不开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一把抓住鸡腿的头发,用力的砸在面前的瓷砖前面上。 砰! 一声闷响! 鸡腿闷哼一声,捂着鼻子,额头出血的说:“我丢,谁!” 不给他机会,我脚下用力踹向鸡腿的小腿。 鸡腿立足未稳,直接跪在地上。 趁着他面门撞在墙上,头晕目眩。 我转身来到白毛身后,一脚把他踹进厕所隔间里面。 揪住他一头白发,用力一拳拳的猛砸。 一直到白毛失去了意识,我这才停手。 然后把他关在厕所隔断间里,用拖把顶住外面的门把手,避免他中途醒来跑出去。 随后我走到鸡腿旁边蹲下来。 撕扯着他被血水打湿黏在一起的头发。 此时的鸡腿睁开眼,半张脸都是肿的。 眯着眼睛盯着我问:“我丢雷老...你做咩啊?北佬!” 砰! 又是一拳。 “鸡腿是吧,今天老子就把你送去喂狗!” 第89章 独闯 “鸡腿是吧,老子今天就送你喂狗!” 我揪住鸡腿的头发,把他塞进厕所隔断间里面。 脑袋撞在瓷砖墙上,又被我几拳砸的头晕目眩的鸡腿。 到现在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门牙脱落,鼻梁肿的高高的。 眉角更是裂开一条口子,鲜血不断。 鸡腿眯着眼睛看着我。 眼神当中似有疑惑的问:“大哥,刚才我的确赢了你一点钱,我全退给你,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此刻的我,心中怒火中烧。 一想到这个浑蛋。 把我堂哥打伤,更是调戏嫂子。 这便是碰到了我的逆鳞。 “我问你,哪条脏手砰我嫂子的?” 一听我说这话。 鸡腿愣住。 很显然,他意识到了,我来此的目的,以及为什么不由分说,便是抓住他一顿胖揍。 “你是卡拉ok对面,便利店那个女人是你的亲戚?” “答非所问。”满是怒火的拳头,再次落下。 鸡腿的脖子是被我死死的掐住的。 我的膝盖,顶在他的胸前。 整个人用体重,完全的压住了他。 加上刚才被我几拳胖揍,又抓住头发砸在墙上。 此刻早已没有了反抗的机会和能力。 只能任由我拳头,如同冰雹一样砸在脸上。 “别打了,别打了!大哥,对不住,真对不住。我不知道,那是你嫂子!” 鸡腿连连求饶的说着。 他满嘴是血沫子。 门牙已经完全掉了。 此刻说话都有些漏风。 “你最近经常去声势卡拉ok?” 我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他脸色憋的铁青说道:“对,最近经常去。大哥,求你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嫂子。” 乱了方寸的鸡腿。 叽里咕噜的用粤语说着。 我没了耐心,听他解释。 我能判断出来。 这个鸡腿,应该什么也不知道。 就是一个纯贱人。 喝了二两马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调戏了嫂子,打伤了堂哥。 我转身抄起存放废纸的金属垃圾桶,朝着鸡腿用力猛砸了数下。 一直到鸡腿完全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我这才停手。 转而走到一旁,关着白毛的那个厕所隔断。 结果我刚开门,白毛便极为灵活的想要逃跑! 别看这家伙只穿着拖鞋。 但似乎求胜欲,让他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 朝着我直挺挺的撞来! 想要用蛮力和速度,把我撞开后逃跑。 我虽没有预料。 但多年牢狱里,跟着老庄身边的那些怪物时间久了。 这身体素质,自然是这些底层混混们所不能比的。 我伸手一把揽住白毛的脖子。 用军中擒拿格斗的动作,刚要把他摁在地上。 却因为这白毛上身赤膊的原因。 再加上他身材矮小。 竟一弯腰加缩脖子。 从我手中逃脱了出去。 我心道不妙,抬腿便追。 却好死不死的是,这白毛运气极差。 刚跑到门口,便与要进来的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扑街仔,你老母的不知道眼睛长脚上了?!” 对方怒吼。 白毛却也根本无暇解释,刚要抹身从那人身边溜走。 却被我及时赶上,一把抓住那一头白毛。 “跑!?” 我用力再度朝着白毛小腿踹过去。 只听得咔的一声。 白毛的小腿反向折去。 “啊!”白毛倒地大喊惨叫。 刚才和白毛撞在一起的男人,大笑起来:“我丢,这不是白眉嘛?怎么,来个三温暖,也能遇到仇家咯。大家快来看哦。” 男人一句话。 却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 此时厕所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嘿,还真是白眉啊。” “哈哈哈,被人打的像死狗一样。” 我顾不得别人评头论足。 此时此刻,我撕着他的头发:“认得我嘛?” 此刻的我,已经笃定。 这个白眉一定是心虚的。 不然不会夺命一般的逃跑! 白眉点头:“认得,声势卡拉ok的经理。” “认得就好。” 我找了一条毛巾,把他的双手缠住,系上一个死扣。 然后拖着白毛往外走。 “看你老母!” 所过之处,白毛怒极。 我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直接穿着浴袍,便把白毛从三温暖给拖了出来。 来到大街上,自然而然引起了路人们的关注。 此时的我,清楚的知道。 我所处的位置是福华街。 整条街都是义群罩着的。 “你知不知,这条街都是我们义群罩的,我丢类老...”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我却已是一脚踢在他小肚子上。 这一脚虽没断了他的命根。 但却也是疼的他呲牙咧嘴,额头渗冷汗。 “我当然知道,整条街都是你罩的,哪有怎么样?” “你一条死狗,谁会救你?” 我冷笑着,拖拽着腰弓如虾一样的白眉。 现在我知道了。 这小子有出来混的外号。 不叫白毛,而是叫白眉。 但肥祥打听了这么久。 却也只是知道鸡腿此人,白眉是谁他都不知道。 可想而知,此人在外名声并不响。 “扑街仔,你...你今天不弄死我,我过几天,还会找人去你嫂子麻烦。” 我冷笑:“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啊,只有十七八岁吧?” “关你屁事!” “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人混社会。” 我懒得理会,更懒得与他斗嘴。 拽着白眉便要往福华街外面走。 眼看着快要走到福华街街口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站住!” 我转过头。 却看到七八个穿黑衣的烂仔,从后面跟了上来。 想都不用想。 这些人一定是义群的。 知道了我要把白眉带走。 于是从附近场子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第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也魁梧,平头短发,显得很干练。 “你混哪里的啊,来福华街找人,问过我们了吗?” 我停下脚步。 指着被我用毛巾,锁住双手的白眉说道:“我带走他,跟你们什么关系?你们里面,有谁是这条烂仔的爸吗?” 对方带头的人说着,七八个人已经围住了我前后的退路。 平头哥说道:“白眉是我们义群的人,福华街也是我们陀地,你要把人带走,得有个说法和交代。” “哦。”我懒得理会,拽着白眉继续往外走。 平头哥眼见被我无视。 当即怒道:“我丢!不说清楚,别说不能把人带走,你也要留下!” “各位大佬,他就是陆文召,我老大帅辉,就是被他废掉的!” 此时白眉说出了让我担心已久的 第90章 卑劣的街头 “各位大佬,他就是陆文召,我大佬就是被他废掉的!” 此时白眉说出了让我担心已久的事。 对方这伙人,很显然是不认得我的。 但是一群帅辉,在声势卡拉ok被人废掉的事情。 这些义群仔肯定是知道的。 而白眉点破了我的身份。 顷刻间愤怒便开始,在对方人群当中弥漫散开。 “这就是声势卡拉ok的经理!?” “我丢,帅辉就是坏在他的手里的?!” “绝对不能让他走了!” “喊人,喊人!让所有人,都来。把这个扑街仔,抓去见阿公!” 所谓的阿公。 其实是香江社团里,这些晚辈对长辈,甚至是叔父辈的尊称。 香江的这些社团。 或者说,那个年代里,混社会,混江湖的 最喜欢的就是论资排辈。 只是后来,金钱财富的不断重新分配。 人们为了争权夺利,而逐渐放弃了所谓的江湖道义和规矩。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了。 可在当时的香江,叔父们的话语权。 才是掌握社团所有人命运的。 而我因为废掉了义群,中青一代里面,最为风光,最为出位的的帅辉。 所以自然也遭义群整个社团的记恨。 只是如今的义群,不比七八十年代了。 早已日薄西山,逐渐势微。 老一辈的人虽然辈分在,但因为整个社团,无论是地盘还是财富,都已大幅度萎缩。 这些老一辈自然不敢与和记正面起冲突。 可以说,整个义群都是一群老弱病残。 要么借着字头的名气,到处坑蒙拐骗。 要么就是一些老人。 帅辉这种算是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了。 甚至很有可能,是下一届的坐馆。 结果还被我废了。 “我丢你!堂而皇之的就来福华街,不知道这条街是我们义群陀地吗!?” 说话的是人。 上前便要动手动脚。 可我的脾气,向来是不会惯着别人的。 平头哥上前一步,我却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 那人根本经不住我这一脚,一个趔趄后退数步。 “我今天来,只找白眉一个人的麻烦,跟别人没关系。” “我不是和记的,也不愿意跟你们义群起冲突。” “如果,当初帅辉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意见,改天约个地方,我亲自请你们整个字头有牌面的大哥喝杯茶。” “而不是今天在街上,跟我讲规矩。” 我一字一句,用的全是他们听得懂的普通话。 要么说发霉的社团。 是烂在根儿上的。 我一个人要把白眉往外拖。 七八个人围着我,愣是看着我打嘴炮,没人敢上前一步。 当然,我知道。 他们忌惮的除了与我有关系,且关系很深陈观泰,也就是整个和记字头之外。 他们也听说了,那一日帅辉是如何被我废掉的。 眼见一群人傻愣着不敢上前。 白眉气急的冲他们喊道:“冚家铲!扑你阿母!义群,义群,一群没道义的狗!” “我大哥帅辉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像狗一样,摇着尾巴巴结。”“我大哥现在不行了,你们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看到义群的仇家还不敢上前。” “废物!” 白眉气急败坏的说着。 指责的那群人,却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我低头冲着白眉笑着说道:“你是真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啊,这次就算我不动你,你的这些同门也不会放过你了。” “怕个鸟!发了霉的烂社团,早晚完蛋!” 白眉正叫嚣不止。 却突然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个个子高大的的男人。 穿着一件皮夹克,圆寸脑袋,上身全是纹身。 看上去给人一种,短小精悍的感觉。 “什么事啊,吵吵闹闹的。” 当着皮夹克走出来的一瞬间。 众人纷纷后退,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皮夹克看上去,约莫着得有四十岁左右了。 眉宇间有些混血。 头发微微发黄,鼻梁高挺硕大。 双目有神,左侧脸颊上面有道疤,浓眉大眼,看着有些凶相。 我在牢狱里,跟人学了几手相面。 一眼便看出来,此人虎眉豹眼,眼角下垂。 但眉宇间,却又藏着着一股子的精明。 便知这人生性贪婪残忍。 再看当他一出现,周围人的反应。 我立刻便猜到。 他应该是义群当中,身份不低的一位。 “汤玛哥!” “汤玛哥。” 一个小弟叫嚣着,先替老大报了家门。 “陆文召,睁大狗眼看清楚。我大哥,汤玛葡。” 在一声声的葡国哥当中。 这位皮夹克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听他名讳诨名。 便知道,这人八成早年,在澳门葡京这些地方厮混过。 也是在这些地方,干字花档,或者叠马混出名声的。 所谓字花档。 其实就是赌。 只有叠马,通俗的说,就是场子里面的中介。 而再从他的面容上来看。 十有八成还是个葡澳混血。 他用一种,挑衅意味十足的眼神,上下扫了我一眼。 说道:“你就是陆文召,听陈观泰和苏全说起过你。” “陈观泰说你有胆识,师爷苏说你有魄力有手腕。” 我笑了笑:“哈哈哈,评价挺高的。” “评价高,不以为这你能在香江横着走。这里不是油尖旺,福华街整条街都是我们义群陀地,你今天,走不脱。” 名叫葡哥的男人说着,把手里的香烟弹在地上。 包围我的人,便纷纷上前,准备拦住我的去路。 我手中牵着的白眉,则冲我冷笑:“呵,烂仔今天你死定了!你要是能走出福华街,我拜你当干爹。” “闭嘴!你不配。” 我一巴掌打在白眉脸上。 面对围上来的人。 我说道:“葡哥,你是真打算把义群这个字头的招牌,今天扔地上再踩两脚啊。” “扑街仔,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葡哥的一个小弟说着,拎着铁棍便要砸来。 结果葡哥一把拦下来,并冲那个小弟斥责道。 “白痴,陆文召这话很明显了,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一个小弟叫嚣道:“大哥,是这小子自己不知死活,硬着头皮往福华街里闯!” “对啊,什么年代了。难不成,还要让我们,找个人和他单挑吗?” 我笑了笑:“葡哥,我只是混口饭吃,这小子不讲规矩,跑去旺角,找我嫂子的麻烦。 出来混,祸不及家人。 这规矩难道义群也不放在眼里?” 我质问之下。 葡哥怒道:“少张嘴闭嘴就是规矩,在我面前摆资历,你还嫩点。” “白眉不讲规矩,也是因为你把他老大废掉了。”“白眉有心,想替老大出头。” 我轻声冷笑:“哦是吗?只是为老大出头?我怎么能确定,不是你们义群想找声势卡拉ok的麻烦。 顺势带人踩过界,在油尖旺插根旗子呢?” 葡哥冷笑:“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话,黑白颠倒。” “就算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个扑街仔,连和记的人都不是。难不成,你真以为,一个人来到福华街,陈观泰的人能救你吧?” 我笑了笑,指着不远处停靠在街口,里面坐着肥祥的那几辆面包车。 说道:“你们义群真就没一个带脑子的吗?真以为,我不做点准备,就敢一个人来吗?” 许是看到了我手指向那几辆面包车。 肥祥立刻拉开车门。 十几个和记社团的,站在车前车后。 几乎把福华街口完全堵住! 我看向葡哥:“葡哥,现在能心平气和的我谈谈了吗?” 第91章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肥祥他们从车上走下来。 这边葡哥等人,方才还是叫嚣着,要把我的命留在福华街。 可是现在,在看到街头的那几辆车里。 走下来的和记字头的成员。 便立刻踌躇不敢上前。 说到底葡哥是这群人的大哥,就算小弟们怂了。 他心里就算再没底气,却也不敢莽撞。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怎么,骗了几车人,就意味能踩进来?” “我同你讲,这里整条街都是义群的。更何况,你也不是和记的,他们会帮你吗?” 我笑了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了,我的确不是和记的。但葡哥,你觉得和记真要是踩进来,你们义群还有机会吗?葡哥,你当真就愿意,给和记过节开打的借口?” 我指着葡哥身后,整条街的电玩店,食肆,酒楼,卡拉ok。 以及藏匿在大楼中的马栏凤巢。 接着说道:“整条街,光代客停车收保护费,一个月就几十万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如果从葡哥手里丢了。你们社团,还不把你吃了?” 葡哥微微的有些犹豫动容。 我不由的心中有些瞧不起他。 堂堂一个社团大哥。 居然真就被我两三言语给唬住了。 正如他所说,我并非是和记的人。 肥祥能出现在这里,也完全是出于私交。 这一点,葡哥不可能不知道。 他犹豫不前,不敢跟我真正的起冲突。 很大程度上是忌惮和记整个字头社团,而我因为与和记陈观泰的关系。 现在肥祥又带着人在外面等着,一时摸不清楚的他,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扑街仔,今天如果真的让你走出去,我们义群的面子往哪放?” 我见葡哥似有找台阶下的意思。 便跟着说道:“葡哥,当然我我亲自,把你的面子给找到了。” 我表情开始变的放松。 因为我知道,葡哥已是有松口之意了。 “我和帅辉的事情,说到底是私事。与和记没关系,只是让泰哥稳稳拿住了声势卡拉ok股份而已。” “我也是对不住帅辉的,我愿意自掏腰包,给帅辉几万块的补偿。如果他人不在香港,转交家人也是可以的。” 这几个月来,我在声势卡拉ok。 虽然不能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但赔帅辉的钱,还是拿得出手的。 葡哥眯着眼睛:“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轻笑一声,便知道这葡哥是打算顺着台阶下的。 但我现在的目的是离开福华街,而不是跟葡哥讨价还价。 于是便说道:“这钱多少,今天也说不准啊。再说光给钱,义群的面子也找不回来,对吧?” “那你什么意思?”葡哥的眼神里面,出现了怀疑之色。 我接着说道:“三天后,我亲自在声势卡拉ok对面,的金宫大酒楼摆上一桌。还请葡哥把义群的叔父大佬们都请来,一起吃顿饭,我亲自敬各位老大一杯。” 我听完这些,葡哥犹豫了。 “怎么样?葡哥,这是我能开出的最好的条件了。如果实在不行...” 我指了指身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能开打了。” “好!”葡哥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走,三天后,金宫见。让开路,让他走。” “老大!”一个小弟似有些不服气。 但此时此刻,葡哥心意已决。 狠狠刮了那小弟一眼。 后者却也只能闭嘴。 我拖拽着白眉往外走。 已经注定成为我案板上一块肉的白眉,此时此刻仍然不服气。 就算双手被捆着,白眉白发都被鲜血染红了。 他却仍然叫嚷不休:“义群果然就是一群废物,十几个人就这么被你唬到了。” “他们也不想想,胜和的人真要敢进来,早就进来了!” 我冷笑着说道:“这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跟错社团了。” 说话间,我拖拽着白眉走到了车边。 把他押进车内。 白眉刚坐上车。 便被肥祥一拳砸在了脸上。 “我丢你老母,冚家铲!” “谁喂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阿召大嫂的麻烦!” 白眉狞笑:“我替我老大出头。” “你老大,你老大早就不知道在哪条阴沟里面发霉了,还你老大。” 又是一拳。 我拦下肥祥:“行了,肥祥先别打了。人抓到了,先关起来。” “关在哪里?” “曾荣大厦,马栏。” ... 面包车离开了福华街,直奔肥祥起家的马栏,也就是曾荣大厦而去。 这里是肥祥发家的地方,如今交给了肥祥的一个小弟打理。 平日里肥祥已经很少来了。 因为这里房间多。 所以关在这里刚刚好。 当天已经很晚了。 我处理完了白眉的事情,便立刻赶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的时候,堂哥的伤势已经处理完毕。 头上缝了三针,肋骨的两处骨折需要静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内伤。 白眉几个人也就得亏是醉酒。 不然的话,堂哥有的苦头吃。 我认为这是我对堂哥的亏欠。 毕竟,此事因我而起。 来到医院,堂哥已经睡下。 病床边上,嫂子正在守着他。 时至冬天,香江虽然不比北方。 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但气温也是已经降了下来。 嫂子显然是忙活了一晚上。 十分疲倦的趴在床上的睡着了。 以至于我进门来,她都没有觉察到。 我小心翼翼的来到旁边,把我的外套披在嫂子的肩上。 可我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嫂子便立刻警觉。 显然晚上的事情,给了她不少的惊吓。 抬头看到我,警惕的目光,这才变得柔和了一些。 “小召,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嫂子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嫂子摇了摇头:“没事,我要陪着百余。” 看着嫂子关切的眼神,看着病床上,正在睡觉打呼噜的堂哥。 我内心有些酸溜溜的。 我甚至在想,如果换成病床上的是我。 嫂子是否也会这样,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关心我? “小召,你能不能陪我在走廊里走一走,我刚才睡的,小腿有些麻了。” 嫂子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结果一个没站稳。 我立刻上前搀扶,带着她来到医院走廊里面。 来到医院走廊,嫂子目光楚楚的看着我:“小召,你能不能答应嫂子一件事?” 第92章 捅破窗户纸 “当然,嫂子你说。” 嫂子眼神迷离的看着我:“小召,以后咱们能不能,别和别人起冲突了。混街头不是长久之计,我只想咱们一起,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嫂子的话,听得我是心里五味杂陈。 一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如果没有堂哥在中间,我当真是愿意,带着嫂子,跑到一处没人认识我们的小县城里,安稳的度过余生。 哪怕是做苦力,我也愿意把嫂子养的貌美肤白。 可现在不行了。 自打我把龙麻子给打成残废的那一天,从我跨进大牢的那一刻。 我的人生就回不了头了。 老庄只轻轻一推,便把我推向了江湖。 换句话说,在江湖上我是一条鱼。 上了岸,只会干死。 我摇了摇头:“嫂子,这我很难做到。” “香江这地方,遍地机会,一眼看去,满街黄金!” “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就像佟玉珠那样的女人,珠光宝气,满身贵气!” 我的语气无比笃定。 倘若还是在丁沟村,在那中原腹地小县城里的我。 我或许会答应。 但现在不行了。 我见到了香江的繁华夜景,以及这里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 便更加难以回到过去。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哎呀,小召,我不希望你再去冒险了。” 我笑了笑:“放心嫂子,我不会再冒险了。我是来赚钱,来捞金的。肯定不会再让你置身于危险,也不会让你再有危险。” 我说着,突然一把抓起了嫂子的手。 正打算开口再继续劝我的嫂子。 一下子被我的举动,惊的说不出话来。 想要把手抽回去。 但却发现,我手正用力的攥着她的手。 无论她如何的用力,都难逃我的掌心。 “小召...你...你这是?” 嫂子低着头,一头香发遮盖了半面娇俏。 媚眼之中,尽数都是一些勾人的纯情。 我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早上,第一次在丁沟村,自家老宅院子里面。 见到一身婚纱,妆容轻描淡写,但在人群中,却国色天香的嫂子。 那时候的嫂子刚嫁到我家。 芳龄正好,且还未经欢愉。 浑身上下都如同白雪一样,一尘不染。 如今虽已结婚,但却大有一种,风韵犹存的美感。 相比较之前,却也是更加的勾人。 “小召,你松手。” 嫂子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 透过病房门的缝隙,可以看到打了麻药的堂哥还在昏睡。 呼噜声隐约从门后传来。 而嫂子则挺直了腰杆,后背紧贴着墙面。 似乎是生怕门后的堂哥醒来看到似的。 可她也是挺直了腰杆。 却不经意的,让胸前衬衣下的一对儿高山更加高挺! 那711便利店的工装纽扣,在那一对儿呼之欲出的高山冲击下,几乎快要崩开! “小召,你松手!” 她第二次强调。 身体轻微挣扎,但幅度并不大。 我却抓的更紧了一些。 她看向我:“小召,我是你嫂子。” 眼见我不松手,嫂子突然抬手。 在我胳膊上狠狠咬了下去。 两片月牙似的牙印,立刻出现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这才松开了手。 嫂子看着我,目光谈不上生气。 只是带着一丝丝嗔怪:“以后不许再这样!” 嫂子黛眉微皱。 嗔怪时的样子,却是让我心跳更加快了一些。 那是一种小偷小摸后得逞的感觉。 让我的内心,更是充满了愉悦。 嫂子起身,准备回病房。 “我要去照顾你堂哥了。” 我进而上前一步,一把将嫂子摁在墙上。 感受着她身前香软。 此时此刻我与她,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 我语气略带紧迫与质问:“嫂子,我问你,如果堂哥不在了,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 “你瞎说什么!”嫂子立刻变了脸。 脸红的像是一枚熟透了的苹果。 双颊绯红的同时,每一根发丝都在因为紧张,局促,不安而颤抖。 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我从她的眼神里面,分明感受到的是一丝丝躁动难安的激动。 “我知道,正所谓七年之痒,嫂子你对堂哥感情已经淡了。你与他,更多地只剩下了亲情。对吧?” “你胡说,才没有。” 她转身就要离开前的一秒。 我便想着,既然已经把快要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干嘛不趁着堂哥还在昏睡。 再干脆直接一些? 于是我凑上前去,目标是嫂子的那樱桃小嘴。 可偏偏嫂子一把捂住我的嘴,用力捶打着我。 “小召你疯了!” 捶打了几下,她这才用尽全力的把我推开,走进了病房,并把门狠狠的关上。 虽然吃了闭门羹。 但我内心却是十分的愉悦且开心。偷东西没得手,被人抓现行。 既丢人又害怕。 而现在是既害怕,又兴奋。 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无比意犹未尽。 堂哥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出院。 而第二天,我便一个人来到了曾荣大厦的马栏。 来此地除了是处理白眉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人要见。 来到马栏,肥祥的小弟。 一个叫波比仔的小马夫接见了我。 我虽不是和记的人。 但这马栏里的人,或者说和记里面,或多或少一些人都知道我。 “召哥,您来了。是打算挑一匹马,还是见人?” 波比仔一边说着,一边给我递烟。 我接过烟说道:“我找人,你自己忙就行了,不用管我。” “好嘞,有事情随时叫我。能为召哥帮忙,是我的荣幸。” 波比仔说着便笑着后退离开。 马夫就是这样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逢人点头哈腰,遇到死缠烂打的,他们立刻翻脸。 毕竟是做的女人生意,遇到的人多半都是色中饿鬼。 波比走后,我来到当初,我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 这间房就是当年,我来香江落脚的第一站。 推开门,却看到鱼佬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电视里的赛马。 眼见我来,他立刻起身。 自打上次德田村的事情之后。 重伤的鱼佬被我从张德海那里,接到了马栏里面暂且住下。 他没有正式身份,出门也不方便。 我给了波比仔一笔钱,让他好生照顾。 笑了笑:“好嘛,这都多少天了才来,老鱼我都长膘了。” 我捏了捏鱼佬的肚皮:“的确肥了不少。” 鱼佬见我,便是直接开门见山:“上次多谢你了。” “客气见外,我在潮仙没有你,早被人扔海里了。” “我们客家人就是这样,讲义气。”鱼佬说了一句客家话。 一番客套结束。 我开门见山的说道:“鱼佬,你在香江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虽然马有失蹄,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鱼佬直接说道:“我虽然五十岁了,但还能拼一把。回去重振旗鼓,把水上这条线路,重新做起来!” 我一拍桌子:“很好!那正好我也有一条生意,能和你一起合作,要不要聊聊看?”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罐啤酒,递给鱼佬。 第93章 谈生意 啪! 啤酒罐被打开。 打破了我与鱼佬二人之间的沉默。 鱼佬抬头看向我,倒也是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 “答应与否先不说,你倒是先说说看,是什么生意?” 停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啤酒。 似乎是忘记说了,鱼佬又赶紧放下啤酒强调。 “但我事先说好,什么生意都可以做,唯独面粉和药,我不做!” 我知道。 鱼佬所说的面粉和药。 绝非是字面意思上的面粉与药。 而是那种稍微一点点,也不多,就五十克,在内陆就足以杀头吃花生米的东西。 我摆了摆手:“放心,不是那种玩意儿。我也不碰,” 我拿起啤酒,和鱼佬碰了一下。 与我一起喝了大半罐。 鱼佬眯着眼睛,看向我:“那你说,你想做什么生意?我刚才注意...你说的是生意...条?!” 我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鱼佬一脚踹我膝盖上。 力道不大。 “哎呀,别卖关子了!说啊。” 我拿起桌子上的花生米放进嘴里:“我发现了一条新线路,比你原来,送我来香江的那条线,更加安全。” 从内陆到香江,无论是走水客私路。 基本上就是两种,一个是从深海市,一个是从海上西贡登陆。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一些敏感人物。 那些跑路在外的江湖大佬。 亦或者是一些犯了要案的逃犯。 去往了东南亚的一些地方。 他们多半会从离岛登陆。 少部分才会坐飞机。 鱼佬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比我之前的路线还安全?不可能等啊。那条线我走了好些年了,北面无人查,南面知道的人也不多。” 我笑而不语,等着鱼佬开口再问。 果不其然,进入到他专业领域。 我说有一条新线,让鱼佬觉得,仿佛自己的专业性被人挑战了。 于是追问我起来:“不行不行,你说清楚,这条新线路,到底是从哪里到哪里?” 我甩了甩手:“好了好了,不吊你胃口了。从南山到元朗。” 鱼佬摸着下巴:“深海的南山?到元朗?不行啊,那有一片海湾,经常会有缉私船巡逻的。弄不好就车船全翻了。不安全,不安全,根本不安全。” 鱼佬连连摆手。 几乎是不等我说出口,就直接否定了我所说的这条线路。 我拍了拍他:“你稍安勿躁。” 随后转身,走到门口。 把波比仔喊来,让他把人带上来。 “你到底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啊。” “你马上就知道。” 不过多时,波比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他们二位是?”鱼佬看着对方,问我。 我则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说道:“我来介绍一下,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识。” “不打不相识?”鱼佬问。 “对,还记得张德海吗?他们是德田村请来的乌鼠。” 听到德田村,鱼佬立刻眉头紧锁了起来。 很显然,过去小半个月发生的事情。 让他感到记忆犹新。 甚至很可能,他对德田村,和张德海,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 “别紧张,事情都已经妥善得到解决了。” 我轻拍了鱼佬的肩膀。 鱼佬这才安稳坐下。 只是目光,却仍然警惕的看着对面二人。 我又拿出两罐啤酒分了。 “我来重新介绍,孙丽娟,张炳哲,夫妻档,是一对儿亡命鸳鸯。” “夫妻俩一起当乌鼠,赚刀口钱?”鱼佬皱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张炳哲笑呵呵的低头。 相比较之前的凶狠,现在他脸上充满了憨厚。 我说道:“是的,之前他们张德海花了钱,从北边请来杀我的。后来误会解除,我便帮他们留在了香江。” 孙丽娟挠了挠头:“嗨,这事儿,召哥其实是既往不咎。按理说,他完全可以把我们沉海的” 孙丽娟的老公,端起啤酒:“召哥,话不多说了,先敬一杯。” 我们四人碰杯后。 我点了一根烟说道:“言归正传,娟子,阿哲,你们跟鱼佬说说,南山到元朗的那条线该怎么走?” 张炳哲双手伸出来,做出了一个握方向盘的手势。 说道:“两条路,海路和陆路。海路自然是坐大飞,至于路陆,绕着深海湾跑。” 所谓大飞,其实就是快艇。 八十年代开放之后。 往返深海与香江的那些水客。 基本上都是用大飞跑船。 当然,潮仙那条线也有。 只是这种大飞,太过明目张胆。 风险系数极高。 鱼佬有些疑惑,更有些犹豫。 “大飞?很多年不用了啊,运不了多少人,货也运不了多少,还容易被人扣住。” 他连连摇头。 我说道:“当然不是用大飞了,想什么呢!?炳哲和娟子,都是从深圳湾来的。坐的也不是大飞,而是渔船。” “渔船?深圳湾虽然有渔船,但是都会被严查的。” “湾区就这么大,船怎么跑都容易被抓住。这条路是最不安全的。” 我轻笑:“最不安全,往往越不容易被发现。” 鱼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运送水客风险高,谁也不知道他们身上带了什么货。真要是被抓住,那可就完蛋了。” “鱼佬你想错了,我来找你,压根就不是要和你赚人头钱。” “不赚人头钱,赚什么?我一个月往香江,送多少女的来提供给马栏,夜总会和卡拉ok。收入可观的。” 我接着问:“那我问一句敏感一些的话题,送人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去掉成本,到手十几万啦。” 鱼佬所谓的成本,其实就是分给手下小弟,也就是那些小蛇头的。 当然,马栏的马夫还要抽走一部分。 我轻笑着说道:“这里面层层盘剥,其实利润已经很薄了。” “唉...那没办法,这年头北方经济开始大力发展。尤其是南方,还有湾区。除非是像你这样,在老家得罪了人,闯了大祸,不然,谁还往香江偷渡啊。” 我敲了敲桌子:“所以,这种夕阳产业,你还守着他干嘛!?” “你有人,我有路子,干嘛不开辟一个新生意。” 鱼佬看向我,皱着眉头:“怎么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送人了?” “对,我压根就不打算送人来往香江和内陆,赚不到钱的。再过几年就九七了,到时候来往更从容。这从骨头缝里面找肉吃的生意,早晚会被淘汰掉。” 鱼佬看向我,略带好奇的问我:“那你想做什么生意?” “香江除了股票金融产品,什么最多?” 鱼佬茫然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香江作为离岸港口,金融和汇率,这种高端的咱们玩不明白。但是...“” 说完,我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把手表亮出来。 “手表和奢侈品,对于内陆这么大的市场来说,才是真正的能够卖出去的高端货物!” 第94章 白眉是个硬骨头 鱼佬敲了敲表壳。 皱眉问我:“你要运这个去内陆?” 他陷入了沉思。 虽然一时无语,但眼中却有有光。 似乎我的一句话,还真就点醒了他。 “不光是这些名牌包和名表,还有别的,张炳哲给鱼佬拿出来。”我笑着看了一眼张炳哲。 张炳哲立刻拿出来了一个bb机,还有一个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能不能运?” “这些能不能运!?” 说话间,他又拿出来了一瓶人头马,还有一包万宝路以及三五香烟放在了桌子上。 九十年代初期的内陆北方。 不管是人头马,还是万宝路,都是紧俏货。 相比较华子,烟人们更爱抽万宝路,三五牌的香烟。 而同时bb机,摩托罗拉手机,这些新奇货物。 也已经在内陆悄然进入到了每个人的视野当中。 当我指着桌子上的这些物件儿的时候。 鱼佬似乎,也从我的话语当中,嗅到了一丝丝的商机。 “这些东西,有搞头的哦。” 鱼佬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个人我也就赚个两三百块,正如你说的,这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倒不如这些硬通货。” 他拿起来桌子上的人头马。 “不过,这些东西成本高啊。更何况,我们上哪里去找来这么多货源?” 鱼佬看向我,笑得有些尴尬说道:“运人是一本万利,有船就行。但是这些东西,价格不菲,想要买来,是需要花钱的。而且...” 我见他犹豫。 便接着立刻说道:“而且,你担心我们运送到北边,找不到销路是吗?” 鱼佬点了点头:“对,没错。运到北方,虽然是紧俏货。但这种生意,一般都是有门路的。我所知道的,珠海深海潮仙,这三地是一个叫外号鱼叉的人在经营。几乎是垄断生意,据说生意辐射到了粤西,南湖,西江三省。” “至于北方的生意,是山海关附近的一个大哥在做。从南朝和岛国进口,海上一集装箱一集装箱的运...整个北方三省的夜总会,卡拉ok,都是他在供货酒水。地下的那些名包,名表也都是他出手。” 眼见鱼佬开始给我科普市场行情。 我赶紧打断了他:“鱼佬,不说这些。这些都是别人的生意,跟咱们没关系。” “我要聊的是咱们自己的生意。” 鱼佬皱眉摇头:“不是啊,咱们有连销路都没有打通呢,哪里来的生意啊。” 我轻轻敲了敲桌子:“鱼佬,销路你不用考虑,我来想办法。你就负责运货就行。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如果把所有的船调动起来,能运送多少?” 鱼佬前思后想:“酒水一天一千箱,表啊这些的东西小,顺带就送了。主要是大件物件儿,除了这些,你还打算运什么啊?” 我其实是很佩服鱼佬的。 他的情商其实很高。 智商也不低。 他立刻意识到。 我找他,可能不只单单运送这些东西。 他试图想要知道,我最后到底想做什么生意。 也就是说,他想知道我的具体计划,到底想要运送什么。 我指着一旁的彩电:“彩电,冰箱,各种家电!反正能运的,咱们都运。甚至是汽车!” “甚至没有经过处理的冰鲜鸡,我们都能运送给饭店!价格只要合适。”“我只有一个要求,绝不碰违禁品!” “德田村有仓库,这部分张炳哲和我能跟村长,张德海聊下来。” 等我一口气说完。 鱼佬看我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不断咂舌摇头:“啧啧啧,我是真没想到,你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车?!这东西,不好整啊。得用货轮。” “小舢板也是船,大货轮也是船。做生意要有展望嘛。” 我指着张炳哲说道:“阿哲,阿娟,以后专门负责联络德田村和你。德田村在观塘,那里也可以出海。总之只要能走船,我不管走什么线路,节约时间成本,避免海上货物损耗,这是鱼佬你要负责的。” 鱼佬点了点头:“这没问题。” “事成之后,利润的百分之十五是你的,怎么样?” 鱼佬眯着眼睛,笑了笑。 我自认为,我给的价格是公道的。 鱼佬运人,五年未必有我许诺的这些数字多。 “阿召,你是可靠的兄弟,我相信你。十五,我同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举起酒杯,和鱼佬碰杯。 我看向张炳哲和他老婆。 “张炳哲,我能给你的只是一部分死工资,以及部分年底分红。至于,张德海那边给你多少,我不过问。但我可以保证,我的报价,绝对比那边高。 等于是你赚双份工资,主要负责装卸环节,你老婆则负责分销,到时候的销售渠道,我会告知给你。。” 这其实是我和张炳哲商量好的。 今天旧事重提,是要在鱼佬面前给鱼佬一个信心。 毕竟他出的船和路。 拿走一部分的高比例分成是应该的。 张炳哲自然没有二话。 点了点头,他的表情稍显憨厚:“听你的召哥,我们夫妻俩当初还跟你刀兵相向,现在却能跟着你赚钱,也是我们的幸运。” “阿召,你还没告诉我,启动资金从哪来呢?” 我故作神秘的说:“放心,不用你出,我也没钱。这生意就是这样,凭借自己的信誉去找钱!启动资金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啊,等着接货就是了。” 鱼佬将信将疑。 但转念一想,就算这事情不成功。 他也没什么损失,也就没再多问了。 和鱼佬的事情谈妥。 我也就喝了两三罐的啤酒。 剩下的事情,具体如何操作细节,他们私底下商量。 鱼佬,张炳哲他们,属于整个环节里面跑腿的。 我居中调停,自认为勉强算是大脑。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去给,这门生意找钱和资源。 也就是心脏和血液。 我准备转身离开马栏。 却遇见波比仔,坐在柜台后面。 “召哥,事情谈完了?” 我拿出一根香烟递给波比。 “谈完了,那个白眉怎么样了?” “嘴很硬,我的兄弟正在教训他。” 我点了点头:“别打死,打磨打磨脾气,这人我有用。” 波比愣住:“召哥,他可是义群的。” 我笑了笑:“没事,古惑仔不问出处。” 波比也跟着我笑:“那大哥,你要用他做什么啊?” 我瞪了波比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声势卡拉ok开门还早,我今天又约了师爷苏式在晚上。 还有三四个小时,于是我交代波比:“带我去见见白眉,我倒想看看他骨头有多硬呢。” 第95章 三日之约 马栏的马房。 一共二十五间。 我曾经去的就是其中一间。 不过,那就是敏敏的那一间。 虽然去了,却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也算是知难而进,知难而退。 但是后来,肥祥从曾荣大厦离开之后。 这里的马栏,在我眼里或多或少的就变了味。 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自在。 一进来之后,便会有小弟迎上来。 介绍各种服务和套餐。 波比仔便是其中之一。 他之所以上赶子凑上来,很多时候,他是知道,我与肥祥的关系。 他想要一个上位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便是在他的老大——肥祥! 香江的社团,重规矩,讲辈分。 只要老大没发话,小弟永远是小弟。 所以后来,我其实很少来曾荣大厦。 尽管这里是我与嫂子,还有堂哥来到香江的第一站。 但自打肥祥与我,去了声势卡拉ok之后。 这里便再无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 后来波比成为了这里管事的人。 波比仔在我面前,可以说是十分的谦卑。 因为他是肥祥的小弟。 而肥祥就是从曾荣大厦鱼跃龙门的。 “召哥,你放心,白眉我已经控制住了。就在这间屋子里面,任由您的发落。” “没死就行。”我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我摆手说道:“行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去忙吧。” 波比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下。 我能看得出来,他是很想要博一个上位机会的。 所以,在我的面前,极尽所能的展现自己。 从我踏入曾荣大厦的那一刻开始,波比可以说,只要有机会。 就会见缝插针的近前来,找机会与我攀谈。 说白了,其实就是想让我,在肥祥面前多提他几次。 给他寻一个上位扎职的机会。 香江社团里面,想要出位的靓仔有很多。 这里的靓仔,说的可不是,去了两广之后就会得到的称呼。 而指的是那些跟在大佬后面,混饭吃的年轻人。 肥祥曾经是。 现在,肥祥通过声势卡拉ok,已经完成了身份的转变,做到了鱼跃龙门。 而肥祥走了之后,波比顶替了他的位置。 成为了曾荣大厦的话事人。 别看只是一层马栏。 但那也是话事人。 我能看得出来,波比他很珍惜这次机会。 波比连连点头:“召哥能帮忙抬举美言,那自然是我的荣幸。” 我笑了笑:“行了,你去忙吧。” 只单一句话。 波比便不敢多说半个字。 虽然我知道,波比一切的殷勤。 都是来自于肥祥,也可以说来自于陈观泰。 但我最起码此时此刻,非常的受用。 波比点头离开。 我独自进入房间。 白眉正被双手反绑,困锁在房间的角落里面。 我一进门。 白眉死死的盯着我。 “还没死,命挺硬的。”我走到白眉的面前,说道。 几瓶啤酒,自然不可能让我喝醉。 但身上的酒气却是难以遮掩的。 “喝酒了?酒壮怂人胆,北佬你不会只有在喝完酒,壮了胆子的时候才敢动我吧?” 我坐在白眉的面前,没有搭理他。 而是直接问起来:“白眉,为了你那个落难的老大,值得吗?” 白眉冷哼了一声:“值!” 他只是简单一个字。 我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许多的笃定。 我轻笑一声,坐在白眉的对面。 拿出一根烟,递给他。 “你老大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他看都看不到。” 白眉却冷笑着说:“我以前只是元朗村子里一个烂仔,要不是我老大,我根本不会来有机会来油尖旺混。 所以,我老大的仇,我一定要帮他报了。” 我拔出一根香烟,塞进白眉的嘴里。 “那你应该知道,找我报仇,你是找死。” “你更应该清楚整个胜和,想让你老大玩完的人大有人在。” “没有我,别人也会把你老大,从油尖旺踢出去。” “香江就这么大,争来争去就这么几块地盘。你老大莽撞无脑,如今下场是早晚的事,你何必盲从愚忠?” 我坐在白眉的面前。 拿出打火机,帮他把嘴里的香烟点燃。“帅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声势卡拉ok附近的整条街,都是胜和在陀地,你们没机会翻身的。” 我猛吸了一口烟,吐在白眉的脸上。 挑衅的意味很明显。 此时的白眉,脸上全是血。 天知道我进来之前,波比那几个人,对白眉是如何的拳打脚踢。 总之现在,白眉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烂肉,挂在我的面前。 我想让他咽气。 只需要一句话。 “帅辉这种废物,怎么收的你这种一根筋的小弟?” 我拿起烟头,烫在白眉的心口。 火辣辣的炙热,疼的白眉呲牙咧嘴。 他刚想要痛苦大喊。 我拿起一旁的抹布,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为了帅辉,把命搭上究竟值不值,你心里最清楚。” 我松开烟头,白眉心口却留下来了一个很深的伤疤。 “冚家...” 砰! 不等白眉把后面的话说完。 我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拳峰砸在白眉脸上的柔软处,他疼的呲牙咧嘴,门牙都松动了。 “嘴巴放干净一点,你应该知道,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白眉咬着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轻笑一声:“呵,我现在一句话,让你连鬼都做不了。” “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以后给我卖命,第二继续为了你消失的老大卖命。” “我不指望你立刻回答,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再来见你,那天决定你的生死。” 白眉狠狠地瞪着我:“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的。” “那多没意思。”我摊手说道:“三天,想清楚你这条命到底为谁活。你刚才说,你出身元朗。” “听我一句劝,你一条烂命无所谓,可真要是没了这条烂命,你的家人该如何是好?” 白眉不是傻子。 他立刻听出了我,话语里面威胁的意味。 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从惊恐变为震怒。 他努力的想要挣脱手中束缚。 “出来混祸不及家人,我他妈不会放过你!” 我轻笑一声:“放狠话是没用的,不如老老实实的想一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我看了一眼时间,缓缓站起身。 “好了,就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再来见你。” 说完离开了关押白眉的房间。 眼见我从房间里走出来。 波比立刻迎上来:“召哥,这要走?” 我嗯了一声:“屋子里的那个白毛,别让他死,吃喝招待着,三天后,我再来见他。” 波比连连点头:“大佬放心,我一定妥善安置。” “留口气,这个白眉是个人才,我想让他活着。” 我对波比说着。 而波比则拍着胸脯:“放心老大,三天后我不敢保证他活蹦乱跳,但最起码这条命会留下来。” “好。”我点了点头。 我独自走到曾荣大厦的楼下,打了一部计程车。 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六点半。 香江华灯初上,满地繁华。 我坐在车上,让自己在酒后清醒些许。 “去哪里啊?老板。”司机问我。 而我则说道:“上环。” 吩咐完司机,汽车直奔上环而去。 车窗外车水马龙。 香江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而我却突然心跳加速,莫名的有些紧张。 因为我接下来要见的人,便是传闻香江过江猛虎的李圣世! 第96章 财大气粗 约见李圣世这件事。 其实是师爷苏一手促成的。 他负责从中联络斡旋。 约见的地方,就是上环的一家酒吧。 且是非常高档的那种。 我坐着计程车来到上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可高楼林立的上环,却仍然是灯火通明。 商务与夜生活。 交织在上环的夜晚之中 我独自下车,按照我与师爷苏约定的地方。 来到了那家酒吧。 酒吧环境优雅,格调也十分的奢华。 我走进其中,便有美女走上前来。 问我是否约的有人。 我提出了师爷苏的名字。 那美女酒保,便把领到了一个卡座坐下。 师爷苏已来多时。 并且点了一瓶红酒。 慢慢摇晃着酒杯,一边看着我。 “很准时嘛。” 师爷苏笑着说:“李总有个紧急的会议,稍微晚一会。” 我落座之后。 师爷苏给我倒了一杯红酒。 “波尔多今年年份最好的,尝尝。” 我喝了一口。 入喉酸涩。 师爷苏看向我:“计划的怎么样了?” 我自信一笑:“计划的差不多了,就看今天谈的怎么样了。” 酒还没喝几口,李圣世便带着人来到了酒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紧急会议,耽搁了。” 李圣世来到之后,便开始陪笑。 “李总百忙之中能与我们见面,是我们的荣幸。” 李圣世落座,目光看向我 师爷苏亲自给他倒上美酒。 李圣世摇晃着红酒杯:“小陆,我听师爷苏说了,你找我的目的。 他告诉我,你要介绍我有一门好生意。” 我举起酒杯:“李总抬举了,我人微言轻,算不得什么好生意,只是希望能跟着李总一起赚点钱。” “谦虚了。”李圣世眯起眼来“之前的事情,我就觉得小陆你能力出众,也想着能否与你多多合作。” 李圣世这条过江龙。 手握财富,坐拥地位。 可真的相处起来,他却表现的儒雅随和。 我甚至不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半点江湖草莽气质。 反而戴着金丝眼镜的样子,像是一个气质深沉的大学老师。 “能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我淡淡的笑着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聊的这门生意?” 还不等我开口。 师爷苏拿出自己的摩托罗拉,带天线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他指着手机说道:“呐,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生意。” “行动电话?”李圣世轻笑了一声说道:“这算什么生意?” 我笑了笑:“我要做的是水货。” 李圣世眯起眼睛。 看了一眼师爷苏。 “苏哥,原来闹了半天是这生意?” 师爷苏略显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是是,我知道,李哥的生意做得很大,这点小生意,未必看得上。” “但主要是,我们想和李哥搭上线的嘛...” 师爷苏一改常态。 平日里那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样子。 此时此刻可谓荡然无存。 反而像是一个刚出来混的小角色。 这我不得不承认。 李圣世也的确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足以弹压任何一个大佬。 或者说,在我见到的许多香江的大佬。 在他面前,都像是一个凯子。 “苏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他拿起摩托罗拉电话看了一眼。 说道:“水货的生意,我也是感兴趣的。只不过这利润少得可怜。不过我不介意,一开始先从行动电话开始。” 一听到李圣世这么说。 我和师爷苏互相看了一眼。 可不等我俩接着李圣世的话接着说。 这位香江过江龙,便说道:“你们想要怎么分账啊?” 师爷苏说道:“我们和记可以出一笔钱,另外的自然也需要李先生的加入注资。” “前期需要多少?” 师爷苏笑了笑:“初步估算,五十万香江币。” 李圣世听闻,摇了摇头。 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摇头什么意思? 这是嫌出钱多赚的少? 打算拒绝? 师爷苏赔笑着说道:“利润怎么分,还是可以再商量的嘛。” 李圣世轻笑一声,摇晃着红酒杯说道:“利润怎么分,是事后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五十万太少了。” “说实话,我在股票里面的钱,一周也不止这些。” 听到这话,我悬着的心也是往肚子里回落了些许。 不得不说,这李圣世还真是财大气粗。 五十万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样吧,我两百万,投资这笔生意。一开始少赔当赚,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月后,看到利润翻倍。” 师爷苏看向我,显然是有些不确定。 他在等待我一个态度。 毕竟我才是攒这个局的人。 我立刻拍着桌子说道:“好啊,一个月后,四百万!” 我其实粗略算过。 对于水货生意来说。 一个月四百万,利润翻倍,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 解决了运路问题,就是货源和销售端的问题。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钱。 如何给这一门生意输血,才是需要解决的。李圣世轻轻笑了笑:“行,陆先生很有魄力,我喜欢和有魄力的人做生意。” “销售渠道你们考虑好了吗?” 李圣世看向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给我三天时间,我解决销售端的问题。” 李圣世嗯了一声:“据我所知,北方这类水货生意,基本上就掌握在那几个人的手里。” “说白了,都是八十年代刚开放那会儿,最早一批承包车皮的那伙倒爷。” “时间久了,生意沉淀下来,就是整个盘子的根基。” “你打算怎么破局?我想听一听。” 我开始佩服李圣世了。 是的,没错。 是佩服。 某一刻,我看着李圣世的样子。 总觉得,他做事的那种沉着冷静,以及精于算计和布局。 很像老庄的行事风格。 “我说道,过几天我会北上一趟,亲自去和北方的那些大哥们谈。” “我需要等多久?这取决于我什么时候把先行投资的资金,注入这门生意里面。” 我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只需要三天。” “好,我等你三天。” 李圣世很爽快的答应。 然而,就在我觉得,这生意谈的十分顺利时。 李圣世喝了一口红酒看向我和师爷苏。 沉声问道:“我粗略算了一下,你们想要促成这个生意的目的,不是赚钱吧?因为,如果一个月内利润翻倍,意味着你们这些中间人根本不赚钱?” 他轻敲桌面:“现在我已经拿出我的诚意了,接下来二位...说出你们到底想要从这门生意当中,赚到什么吧?” 第97章 眺望北方 “额....这个...的确,我和陆文召这次找您合作,是有别的打算。” 在李圣世的面前。 就算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经验老道的师爷苏。 此时此刻也像是一个说谎被戳穿的孩子一般。 他捧着红酒杯,目光游弋看向我。 眼神之中似乎是在暗示,让我来接着说。 “是这样,李先生,我和师爷苏的确是有别的打算,当然这水货的买卖,我们也想从中赚钱。只是相比较赚钱,另外一件事,对于我们来说更加重要。” 我话锋一转。 接过师爷苏结结巴巴的最后一句话。 李圣世手扶着酒杯,轻轻的在桌子上摇晃着。 “不妨说说看,我希望我的合伙人诚实一些。” 他看向师爷苏和我。 我接着说道:“马上再有几个月,就是联胜选新坐馆了,我们希望通过水货这笔生意,让李先生支持陈观泰。” “哦,原来如此。” 摇晃着红酒杯的李圣世,听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眼神并无太多的动容。 脸上也没有多余的半点表情。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写满了城府深沉四个字。 这种人最是可怕的,除了手段。 便是那种,不动声色的沉稳。 我在牢狱里的这些年。 跟着老庄,以及一些会看相,以及研习心理学的人。 学过一些通过面相,以及微表情。 识人断人的手段。 可偏偏那些手段,在李圣世身上都不好使。 他的心思似乎都和别人不一样。 根本无法从他的微表情当中,解读出来他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一些什么。 “其实这些日子,你们和联胜有不少人来找过我。”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我心中不免一沉。 我明白李圣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来找他的,无外乎都是想让他,从财力,资源上面支持下一任和记***的。 师爷苏讪笑着问:“想必,都是下一届坐馆的候选人吧?” 李圣世点头。 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对没错,都是想让我来支持你们和记下一届的龙头。” “说实在的,他们给出的条件要远比你们给的丰厚。” 李圣世向后靠。 坐在卡座的沙发上。 那一副上位者的气势。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透着一股子咄咄逼人。 “我并非是要哄抬自己的身份,我李圣世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我不过是一个踩着时代红利,赚到了第一桶金的乡下小子。” “全凭运气和贵人扶持,才有了今日登堂入室。” 我心中冷笑:“不光如此,还有踩着自己师父的肩膀上的位。” “如今能承蒙和记老大们的青睐,也是我李某人的荣幸。” “倒不是我摆谱,我是想知道,我能为二位具体提供什么帮助?二位又能反馈我什么呢?” 西装革履的李圣世,说话的状态。 逐渐开始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坐在卡座上。 头顶的橘色灯光,照的他整张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我甚至分明看的真真切切,他半张脸在笑,半张脸是严肃的。 他很客气的问我们,他能提供什么帮助。 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除了金钱的帮助,还有就是资源的帮助。 而我们能为他反馈什么。 如果只听字面意思,只是单纯的他能得到什么。 可真实含义便是,如果他帮助扶持陈观泰上位。 成为了和记新一任的坐馆,他能得到什么? 或者说,他想要的更多! 我抬起头来。 这是我距离他最近的时候。 也是我最紧张的时候。 不知为何,他今天只带了一个保镖。 就是那个身手十分了得,几乎已经把自己浑身上下,都训练成武器,外号叫猴子的男人。 可我仍然,坐在他的对面。 隐隐的有一种压迫感。 师爷苏这时打断了在开小差的我。 “李先生,只要您能支持陈观泰,成为下一届的坐馆。” “我师爷苏,代表阿泰向你保证。在那两年间,和记部分生意整体利润的百分之二,可以提供给您。” 李圣世摇了摇头:“对于捞偏门的生意,我兴趣不大。” 他指着桌子上的摩托罗拉也移动电话。 “再说水货生意不就是捞偏门?说到底都是刀口钱,蝇头小利。” “无外乎是几条街的看场,几条街的代客泊车,几个马栏,夜总会,三温暖,小巴线的收入。” “相比较我在股票,基金,甚至公海的那几艘游轮的收益,都是小意思。我兴趣不大。” 李圣世的一句话,大有拒绝的意思。 师爷苏进而一步的说道:“陈观泰有意进入香江电影产业,您如果有兴趣...” 李圣世赶忙打断:“新记那边,一直在派人和我联络。成立一家电影公司,一方面是投资几部玩一玩,另外一方面我也有一些别的打算。做电影,你们能做得过新记吗?” 师爷苏是最了解和记的。 他赶忙接着继续说道:“我们和记在澳门的葡京,在谈几个场子的拍照...” “号码和安乐经营澳门赌彩多年,与何先生的关系密切。再说叠码生意...我不想碰。” 三言两语几句话。 我在一旁听得。 可以说李圣世,几乎堵死了师爷苏的所有的路。 似乎可以这么说。 和联胜最赚钱的生意,在李圣世的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不免好奇。 李圣世到底是多有钱? 也更加好奇。 他是如何在这里发的家。 我看师爷苏有些局促紧迫。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直接索性问李圣世:“那李先生,您希望和记,或者说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李圣世的目光,再次看向我。 这一次他的眼神微微发生了一丝丝的变化。 他的目光玩味。 有些意味深长。 像是也在揣摩我。 “你既然是走水上生意的,那么我们就聊聊,这北上的生意吧。” “北上?!”我愣住。 既然也是老庄的门生,极大程度上来说。 我俩师出同门。 只是目前来看,他还不知道我的底细。 所以,我知道,此时此刻他打量我的眼神。 也是在阅读我的脸部表情。 李圣世淡淡的说道:“对,没错,是北上的生意。” “香江弹丸之地,除了金融能日进斗金之外,没别的有意思的生意。” “所以,目光放长远一些,我要北上做生意。” 我追问道:“那李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第98章 枭雄 李圣世端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 “我想在深海与香江之间,建立一条物流线。” “既然你想走水货,那么你的线路,那便是这条物流线最早的雏形。” 我万万没有想到。 李圣世盯上的居然是北上物流产业。 “私货一船船的运送,要花多少时间经历?其中成本和收益对于我来说,微乎其微。” “但是未来物流的生意,是我看重的。” “如果这两年,你能帮我把物流生意跑的通,这两年我会成为陈观泰的幕后老板。” 我见李圣世松了口。 便知道,这事情有的谈。 师爷苏接着问:“李先生想怎么玩?” 李圣世整理了一下领带:“这问题,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吗?你们打算,怎么把物流生意做起来?” 师爷苏看向我。 很显然,作为中间人。 师爷苏对于事情的掌控能力是有限的。 对于以后得规划,他的概念也很模糊。 我则接着说道:“首先是稳住水货生意的基本盘,打通北上的市场。其次,我会在深海与香江中间,建立一个物流产业园,成立公司。” “最后整个生意的基础逻辑,就是把香江的货运到深海。” “香江的生产力有限,北上的生意盘子缺口很大。生意的本质是流动资金是否健康,所以,最关键的是未来一年,我能否让李先生,通过这物流园赚到钱。对吗?” 李先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基本属实。” 师爷苏讪笑着说道:“那...李先生,这件事您答应了?” “有兴趣,但答应还没到时候。” 虽然话里并没有,一口气答应我和师爷苏。 但我知道,此时此刻李圣世心中的天平。 已经开始逐步的朝着我们倾斜。 “生意不会一次性谈成功的,但我仍然很高兴,今日你我双方的开诚布公。” “物流生意是我们下次接着聊的基础。” 我打断李圣世的话。 虽然我知道这很不礼貌。 但我绝不希望,生意放到下次见面再谈。 我能约到李圣世,已经是师爷苏出了很大力了。 我恐怕夜长梦多。 毕竟,和记有不少人,都在找李圣世谈。 希望他支持其他的候选人,竞争下一次的坐馆。 李圣世的目的现在很明确了。 就是未来两年让和记帮助他,建立起来一条物流线。 那么我今天要做的,就是让李圣世知道,我有能力帮助他建立起来。 眼见我打断李圣世的话。 师爷苏有些紧张。 想要拦住我。 而我却快一步脱口而出:“李先生,泰哥的势力范围是油尖旺。和记在新界,粉岭,有自己的地盘。只要泰哥成为坐馆,我能保证,立刻建起来物流园。” 李圣世有些意外。 我居然如此的主动。 他便直接后背靠着卡座的沙发,耐心的倾听。 “这个物流园,需要多久呢?” “物流园需要一年最少,但是物流公司只需要两个月。” 李圣世点头:“我在香江的一些商场是有股份的,如果你的物流园能建立起来,商场里的货物,我就可以运到珠江,深海这些地方。” “这是这门生意的本质。” “至于水货的那些快钱,我其实并不看重。” “做生意,不是比谁赚钱快,而是要看谁活得久。” “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内你能把这条物流线路跑通,跑明白,我自然支持陈观泰上位。” 师爷苏大喜。 一脸激动的看着我。 而我却冷静的问李圣世:“李先生,您打算怎么支持陈观泰?” 李圣世笑着说:“公海的游轮的安保生意,还有游客的抽水。 三分之一的利润可以给到陈观泰。 除此之外,我的一部分地产装修和建筑生意,也可以交给他。至于细节,到时候我会和陈观泰具体商量。” “好,有您这句话,泰哥会很开心的。” 眼见今日谈的也差不多了。 具体细节那是以后的事情。 最起码我和李圣世之间,已经谈妥了最基础的。 有了一个夯实的基础,是未来合作的先决条件。 李圣世拿起酒杯和我们碰了一下。 抿了一小口后,他便起身打算离开。 “那就祝我们生意兴隆吧。下次见面,我希望你们能拿出点硬货来。” 李圣世站起身,抖了抖西装打算出门。 师爷苏和我准备起身相送。 李圣世却摆了摆手:“苏哥留步。” 他看了我一眼:“陆先生送送我?” 师爷苏微微一愣。 却是赔笑着站在原地。 明摆着李圣世是要和我单独谈话的。 师爷苏也没有太多的尴尬。 只是站在原地,笑着送我们离开。 我与李圣世前脚离开了酒吧。 此时的香江已入冬天。 可因为气候原因,最低温度也不会低于十度。 一辆车已经停靠在了门口。 猴子候在旁边,没有给李圣世开门。 而是司机亲自下来为李圣世开门。 “陆先生和您谈生意,虽然不知结果如何,但过程我很开心。” 李圣世摘下手套,主动伸出手来。 猴子警惕的看着我。 我也伸手回应。 我与他手简单的搭了一下。 算是临别前的最后一番客套。 就算近在咫尺,我有机会动手。 可我知道,那点渺茫的机会。 很有可能结果是我没得手,反而被反应极快,一直警惕的猴子,直接出手。 命能否保住不好说,但以后香江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绝非是我怕死。 只是没有成功可能得事情,莽撞动手只可有失败一条路。 “我也很喜欢和李先生做生意,能学到不少。” “客气了。”李圣世笑了笑:“文召,你是中原哪里的人?” 我微微一愣:“汴良古城,丁沟村。” “汴良?!”李圣世嘴里轻声念叨着我的故乡。 “与我很近,隔着虎牢县。我是省城的,在那里出生,在那里上学。后来去了东北,又辗转帝京。岁月催人老啊,那段时光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很巧,也很荣幸。” 我故作淡定与平静。 内心却已是波涛汹涌。 老庄并非是中原人。 而是帝京人。 为什么关押在中原监狱,我不太清楚,老庄没说,我就没问。 但我知道这和李圣世有极大的关系。 而当下的这些对话。 我十分的谨小慎微,生怕说错半句。 让李圣世意识到了什么。 实际上当我提及中原的时候,我就有所担心,他会怀疑我的身份。 甚至很有可能,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毕竟,老庄就关在中原牢狱。 李圣世看向我:“说起来,我在中原省城,还有一些故人呢。” 轰隆! 我只觉得心中好似炸开一道惊雷! 再抬头看李圣世。 后者询问之余,眼里略带笑意。 只是表情平静,毫无波澜。 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得我心里没了任何底气。 他沉声且读不出任何语气的问道:“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呢?” 第99章 上三楼! “说起来,中原也是我的福地啊。” “我生于斯,长于斯。”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被迫离开。” “中原之地有我许多的故人,不知道你是否认识其中几个?” 当李圣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可实际上,内心却是已产生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情愫。 此时此刻我与他近在咫尺。 他的保镖猴子虽然守在旁边,但绝没有我的距离拉近。 或许是因为,出狱前老庄嘱咐过。 让我在出狱之后,替他除掉李圣世。 清还了当年,李圣世在他那里欠下的一笔债。 所以今天虽然是和李圣世相谈生意,但我却在袖子里,藏着刮胡刀的刀片。 为的就是不时之需! 李圣世言语里似有试探。 而我则尽量保持着平静。 努力的不让李圣世,从我眉宇间看出半点端倪来。 “中原倒是有些出来玩,混社会的朋友。但我人微言轻,出来玩的时候还很年轻。所谓的朋友,都上不得台面。” 我含糊不清的说着。 细说起来我与李圣世,相差了大概一轮。 也就十二岁左右。 他是中原人,混迹北方三省和帝京。 算起来,他出来玩,混社会的时候。 那得是八十年代了。 那时北方是桥四的天下。 石市则是丁棍。 天津九河下梢,也是无数风云人物。 到了帝京则是加先生这样巨擘的地盘。 也就是说,无论是桥四,丁棍,还是加先生。 这类八九十年代,叱咤北方的枭雄们。 或多或少都与李圣世有些关系。 虽然其中已经有些早就吃了枪子儿陨落了。 但不妨碍成为活着人的背景板。 “我年纪小,最初的时候,都是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我笑着说道:“早年间家里穷,打了村霸进了监狱。错过了大学报名,说起来也是惭愧。” “英雄不问出处。”李圣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既然都是中原老乡,来了香江,自是要多帮衬的。” “这桩生意你若是促成了,作为中间人我会单独给你一笔钱。” “除此之外,以后若是有机会,就替我做事。” 李圣世只是风轻云淡,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一旁的猴子都不由自主的抬起眼帘,仔细的观察我了起来。 “多谢。”我淡淡的说道。 表现的不卑不亢。 李圣世嗯了一声,与我告别上车。 我看着他那辆限量版的银色奔驰,驶入繁华的上环街头。 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我知道李圣世是在收买人心。 或许他今天过后会去调查我。 而今天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几句拉拢人心的话。 但莫名的这个人,却让我感到压力的同时。 又完全生不出太多的恨意来。 若非他与老庄的关系。 或许,我真能把他当做朋友? 一个不切实际,甚至可以说,有些离谱的想法。 在我脑子里面产生。 我心里骂了自己一嘴。 心说一入江湖,哪有什么真心朋友? 我真是痴线了。 和李圣世谈妥了三日之期。 我第二天一大早,便没睡着。 先是安排肥祥,带着张炳哲去找货源。 而我自己一个人,则和伤愈了的堂哥,坐上了鱼佬回南粤的船。 而以前几天,我和菲姐提前打了电话。 告诉了他我想做水货生意的事情。 于是,这趟北上主要是见她。 约见的地方,并非是中原省城。 而是选取了一个中间的城市——岳麓。 我是晚上坐着绿皮车到的岳麓。 九十年代的岳麓,一到晚上街头热闹非凡。 我和鱼佬,还有堂哥。 三个人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一家洗浴中心先行住下。 一晚上也就三四十块钱,相当的便宜。 出门在外,又是三个大老爷们儿,能省则省。 约见菲姐是第二天中午。 所以我们三个有一晚上的时间,火车站附近本身是没什么可逛的。 可鱼佬却不这么认为。 带着我们来到前台。 用他那潮仙塑料普通话,对着前台漂亮的姑娘就开始了输出。 “类好啊,我们是南粤来的,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服务呀?” 前台小姑娘,像是看傻逼一样的看着鱼佬。 没搭理。 我拉扯着鱼佬用普通话说道:“我这朋友第一次来岳麓,你别见怪。” 兴许是看我年轻。 也可能是因为,我身材匀称,长得也不算丑的缘故。 小年轻姑娘也算是正眼多瞧了我一眼。 随后说道:“你这朋友是不是喝多了?” 我笑了笑:“没有,他就这德行。” 我拉扯着鱼佬往我们休息的房间走。 结果没走几步。 前台女孩突然给了我们一个,红色的手牌。 “三楼有按摩,别的服务你们自己选择。” “但记住一定要给手牌,不然他们不招待。” 我愣住。 一共三个手牌,上面编号一致。 这洗浴中心还真他妈有料啊? 我愣神,堂哥有点小期待。 我俩都是上杆子第一次。 唯独鱼佬在这方面是老江湖了。 南方的场子可比岳麓有意思多了,花样也多。 他自然是轻车熟路。 一把抓过手牌:“我懂啦,我们自己上去,这些手牌是你的介绍位,对不对?” 我终于明白了。 敢情这看着漂亮的姑娘,是来揽客的。 只要客人问,她就会带上去。 但为啥刚才表现的,看着我们像是看着白痴一样? 我问鱼佬。 而鱼佬则解释:“很正常的啦,他不确定我们的身份啦。都是外地口音,他害怕是跨省来的条子。” 鱼佬很显然,在这方面是个行家。 抓着手牌便带着我们去了三楼。 每个洗浴中心的三楼,似乎都是有内容的。 我们一上来,穿着西装裙,踩着高跟鞋和黑丝的妙龄女孩。 便已经在走廊里面站成了两排。 “老板晚上好。” 一见我们上楼。 他们便齐刷刷的冲着我们弯腰鞠躬。 有人递上了热毛巾,有人递上了换洗衣服,有的则拿上拖鞋,并蹲在我们身边开始替我们换鞋。 这时一个身材不算高挑的,但却长得好看。 有些干练精致的女孩。 看上去像是大堂经理模样。 一路小跑走了过来。 “三位贵宾,今晚想要体验什么项目?” 第100章 破碎的她 我从牢里“毕业”到现在。 唯一出入的风月场所,便是肥祥当初最早待的马栏。 在福华街的三温暖里。 除了捏脚按摩以外,也就没有别的什么服务项目了。 但是现在这家洗浴中心却不一样。 上了三楼之后,就能看到,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暧昧。 左右两侧两排房间。 房间的门上无门窗。 时不时的会有衣着鲜亮的女子,步态妖娆的从房间内走出来,亦或者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后,开门进去。 娇滴滴的嗓音,听的人浑身酥麻。 尤其是这里的女子,穿着黑色丝袜。 踩着高跟鞋。 走在走廊里面,高跟鞋底不断的发出声响。 听的更是让人心中好似有猫挠一样。 “我来给各位介绍,我们这里一般有三种不同的价位。” “388,688,1288。” “这么贵!” 堂哥第一反应便喊出了声音。 要知道,九四年的香江。 一个月的工资拼死拼活普通人,也就三四千块。 而在内陆工资更低。 起步三百八十八块钱。 这或多或少,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还行,不贵。” 鱼佬的态度和堂哥比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欢场的老江湖了。 摆了摆手,尽显一副老大的样子。 我其实是知道的,鱼佬这种江湖人士。 人前显贵。 不管今天这厂子多少钱,他都得表现出没关系,自己有钱开销的起的态度。 他拍了拍堂哥的肩膀:“百余,没事,今天哥请你玩。” 随后鱼佬便问道:“小妹,你们这里三种不同的价位,都能做什么啊?” 大堂经理回答道的干净利落:“全套,莞氏,过夜。” 这种词儿不知道那大堂经理,心里已经默念过多少遍了,跟多少客人说起来过了。 脱口而出,没有半点犹豫。 “这...这都啥意思啊?” 堂哥问道。 他是既担心,又好奇。 大堂经理不厌其烦的介绍起来:“全套就是基础的活,莞氏是时下最流行的南方玩法,至于过夜,就顾名思义,我不做多解释了。一晚上,大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鱼佬搂着堂哥:“百余,你想玩哪个?我听说莞东那边的玩法,是所有美女让你选。” 堂哥愣住:“就像皇帝选妃?” 鱼佬捅了捅堂哥腰眼:“想什么呢,皇帝算什么。这玩法比皇帝都要爽!” 堂哥扭捏道:“那我选这个...但是...” 他突然局促了起来:“我结过婚了,要是让素英知道了...” “哎呀,你不我说,我不说,小召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堂哥看了我一眼。 眼神当中充满了怀疑。 随后说道:“阿召,你不会出卖我,给你嫂子说吧。” 我心里说道:“要是这会儿又录像机,非得把你这张脸,以及看着人家黑丝美腿的眼神给录下来给嫂子看。” 但我知道,出来闯荡江湖。 风尘之中的这点男女之事,都是在所难免的。 就像是在卡拉ok里面跟姑娘玩是一个道理。 我故作瞌睡的打了一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们玩你们的,我就当不知道。” 说完我就要转身离开。 “阿召,你?”鱼佬上前拉住我:“难得这里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怎么?”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洗浴中心三楼说道:“赶了一路车,实在是累了。再说,明天一早还要去见菲姐,我不想耽搁了。你们好好玩。” 我拍了拍鱼佬。 转身便下了楼。 三楼的这点风情,我实在是没兴趣。 倒也不是洗浴中心这里的都是颜值俗粉。 说实在的,我大眼看了看。 这里也的确有好看的姑娘。 只是对于明天和菲姐的见面,我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再何况我瞧不上堂哥那种,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的样子。 我自己更是不会如此。 我转身来到三楼,找了一个精品包间,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天一大早洗个澡就出发。 将近十二月的长沙。 夜晚还是有些冷的。 尤其是前几天刚下了雨,阴冷阴冷的。 南方没有暖气。 洗浴中心全凭室内温度,以及开空调。 我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抽着烟。 等待着室内温度彻底暖和了再睡。 结果我正抽着烟,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当当当!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抬头看,却看到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从门后面探出个脑袋来。 “你好,老板,需要洗脚按摩吗?” 我从来不相信。 会所这种地方,会有出落大方,如同不懂世俗的单纯女子。 可恰恰眼前的女子。 还真就是如此。 一个高高亮亮的马尾辫,轻松的扎在脑后。 脸上没有多余的化妆品涂抹,冬日里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工作服。 站在门口怯生生,双手冻的通红。 “先生,我刚上班,今天还没人点钟呢,您能不能帮帮我。” 她的语气里面逐渐有了一丝丝的央求。 我知道她这种。 多半都是很简单的洗脚按摩。 顶多可以言语上调侃两句。 按照场子里的规矩,是不能干别的事情的。 后来她拿出来了一个绿手牌,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行啊,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我压根就没问价格。 “多谢老板。” 她端着木盆子走了进来。 便开始给我把裤腿卷起来。 我感受着双足放进热水里面。 女孩子柔嫩的双手,技术不怎么娴熟的开始给我洗脚。 我多嘴问道:“哪里人?” 女孩子笑而不语:“不告诉你。” 我轻笑一声:“你这样难怪没客人,不会聊天。” 女孩子低头:“我是孤儿。” 好好好。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赌博的爸,改嫁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 结果她一句话,直接给我干沉默了。 一个孤儿 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爸妈可能嫌我是女孩子吧。” “那年头这也正常,怎么就来这儿上班了?” “我要赚钱。” “赚钱干什么?”我问。 女孩子抬起头。 一直低头帮我洗脚的她。 此时此刻马尾辫两侧的鬓角,有些散乱。 但不妨碍,那张稚嫩当中,又带出些许倔强坚毅的眼神。 直勾勾的看着我:“我要做有钱人,我要上大学,我要出国。” 第101章 查房 那一刻我陷入了沉思。 女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坚毅当中又略带倔强。 并且用笃定的口吻说,她要赚钱,要上大学,还想要出国。 那一刻,我从这丫头的眼神里面。 仿佛看到了几年前,还没有入狱时候的我。 不也是她这样。 一心想要上一个好大学。 走出丁沟村。 那个时候,省城仿佛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能留在省城,买套房子,娶一个像嫂子那样漂亮的女人。 可能是我能够想象到的极限了。 可现在的我。 人在香江,混迹在三教九流的江湖里。 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 又要形形色色各路人马,左右逢源,见招拆招。 当初的想法,却也是早就淡了。 兴许是那姑娘见我有些出神。 便打断了我的遐想问道:“老板,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回过神来,看向那个女孩。 眉清目秀。 不敢说长得有多么好看。 但却也是满眼清澈,略显稚嫩。 但她的面相上来说,却也是属于精致聪颖的那种女孩。 我说道:“随便跟着朋友做点不怎么赚钱的生意。” 女孩笑了笑。 手已经从我的小腿,一路按压到了大腿。 并且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那纤细的手掌,以及柔软的指腹。 正在不断轻轻的摁压着我的大腿。 我穿着的是洗浴中心,统一分发的那种宽松浴袍。 坐在沙发上,她的手正在不断的摁压着我的大腿根。 女孩子手法很生疏。 眼神也不敢看我。 只是低着头。 用心的干着活。 “老板谦虚了,哪有不挣钱的生意。”女孩轻声说着。 手却有些不自然,顺着我的裤腿就往男人要命的地方去。 她开始变得有些不安分了起来。 主动的开始压住我的大腿。 并且,开始一点点的贴过来。 女孩子穿着这家会所的工作服。 就是那种v形领的裙装。 修长的大腿,在短裙下若隐若现。 深v之下的领口,雪白的山峰藏匿在衣服下面。 女孩只微微弯腰,却也是能看的十分真切。 “你多大年龄?” 我见女孩主动扑上来,几乎已经与我脸对脸。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口鼻中温热的呼吸。 正喷吐在我的胸膛上。 “十九岁。” 女孩低声的说着。 恰是我入狱时的年龄。 我有些动容。 “我从小倒是有些人收养,一开始是一对没孩子的夫妻,可那家男的不老实,总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又跑回了福利院。 后来是一对老太太和老爷子,对我很好可我命不好。 他们领养我没多久就去世了,他们的侄子侄女觉得我会分家产,就把我赶走了。 我没钱上学,就只能来上班。 女人嘛,就是这种命,没文化,只能靠脸蛋靠身体,我不认命,所以我得变有钱。” 女孩子似乎是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跟我诉说个没完。 在声势卡拉ok待的时间久了。 对于这种风尘之地,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多情之人。 倒是这女孩子,一口一个要赚钱,要出人头地。 确实让我觉得她心思耿直。 我无心劝她从良。 当然,人家也没走上邪路。 只是一个普通的技师,负责给客人按摩。 兴许平日里,会做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擦边。 但说到底,我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太多的风尘之意。 “我命不好,但我不认命。” “有了机会,我肯定要去大城市见世面。” 我笑着说:“岳麓市也是大城市,南湖省的省市呢。” 女孩子摇头:“那不够,我要去纽约,我要去伦敦,我要去香江。” 我说道:“香江?弹丸之地而已。” “那也是花花世界,出人头地的机会多。” “呵呵。”我轻笑了一声。 却也没多说什么。 我与这个女孩子,不过萍水相逢。 犯不着说太多。 我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 只等一个小时过去,脚按舒服了,就直接睡去。 第二天一早去见菲姐。 至于那女孩子,却也是见我对她的主动无动于衷后。 便开始老实本分起来,自顾自的给我按着摩。 此时无言。 就在我以为准备结束时。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快跑,阿sir来查房了!” 紧随着这一声惊呼,屋门被人从外面蛮横打开! 三个穿黑衣的阿sir从门外走进来。 一手拿着强光手电,一手拿着对讲机。 进来之后,便命令道:“手抱着头,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不要动!身份证在哪里?” 我当即意识到。 这他妈是遇到扫黄的了! 后来我一想。 临近年关。 这种事情也属正常。 只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但万幸我什么也没做。 洗脚按摩,这种在规矩之内的。 我自是你不用担心的。 “阿sir,我的身份证在包里,我自己拿,还是您代劳?” 我不跟他们多说什么。 坐在床上,指了指桌子上我的手包。 站在最前面拿着强光手电的年轻阿sir还想说什么,身后一个经验丰富,年龄稍微大一点的阿sir戳了戳他说道:“查一下身份证,没问题的话,女的带走,男的不用管。” “为什么啊?”女孩不解的问。 “为什么?我们接到举报,你们这家会所内部存在不正当交易,所有工作人员我们都要带走!” 女孩从马扎上站起来:“我只是给客人服务按脚的!” “你是不是只是按脚的,回去我们调查一下就知道了。跟我们走。” 女孩子百般不情愿。 但却还是只能跟着走。 我来到走廊里,这才看到所有的女孩子,包括前堂经理,全部手搭在前方人的肩膀上,一溜串的被带下了楼。 给我服务的女孩一脸绝望的看了我最后一眼。 便被人摁着头塞进了警车里。 我看到她哭了。 也许这是她头一次去炮局。 而下一秒,我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 他妈鱼佬和堂哥还在楼上! 我立刻一路小跑的上楼。 却发现三楼已经完全封了。 所有的客人服务的女孩子,全被带走。 三楼是真正交易的地方。 我都能想象得到,阿sir冲进去的时候,正在兴头上的那些男人们,得是怎么样的表情。 我顾不得换衣服来到楼下。 却看到堂哥和鱼佬,披着一个浴袍,抱着没来得及穿上的衣服。 被安排进了一辆大巴车里。 老远见到了我,堂哥大喊起来:“小召,小召!救我,救我出去!” 大喊了几嗓子。 堂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小召!别跟你嫂子说,千万别跟你嫂子说!” 第102章 过往之仇 堂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怕事。 人群里他这一嗓子喊出来。 跟他一起被抓的鱼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其他跟他一起来耍,结果被抓的男人们。 却是一个劲儿的在嘲笑堂哥。 同时,目光也都看向了我。 别说鱼佬了。 我都觉得有些丢人。 大老爷们儿出来找女人,被抓走了不是很正常。 当这么多人的面,大喊别告诉自己老婆。 实属有点可笑了。 我看着鱼佬和堂哥被押上车。 我在牢狱里面听到过一些类似的规矩。 其实说白了,就是交罚款。 人就领出来了。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多。 我一个人来到了所管辖的炮局。 说是来交罚款的。 但炮局的阿sir却对我说,人要在里面等一晚上,明天上午才能出来。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 今晚洗浴中心被查这件事。 本身我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绝对不是有什么人举报。 而是上面打点出了问题。 有大人物要这家洗浴中心被查。 堂哥和鱼佬被裹挟进去,完全就是意外加倒霉。 既然人家制服哥哥已经说了,明天一定会放人。 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这种事情连家人都不一定通知,我交了罚款,人就能出来。 只是堂哥没经历过这些,吓的不轻。 既然人不能领出来,索性我也就不操这个心了。 让他们在里面等一晚上,我第二天一大早,便只身前往橘子洲。 岳麓书院和岳麓大学旁,一片比邻湘江的岸边。 这里有一家喝茶的地方。 名为闻香斋。 我一来此地,便感慨这里古色古香。 既能商务洽谈,又可吃饭。 菲姐居然对这岳麓市,也如此的熟悉。 我正感慨。 一进门,一个穿旗袍的服务员,便主动迎了上来。 “先生,有约吗?” 我点头:“找菲姐。” 对方微笑:“菲姐已经在二楼等候了,请随我来。” 随后便领着我上了二楼。 一间名为沁园春的包间里面。 菲姐坐在主坐位置上。 她一贯如此。 我已提前了五分钟到来。 她却比我还要提前。 “来了。”菲姐微笑:“点了我比较爱吃的,你要不要再看看?” 她把菜单递给我。 我微笑拒绝:“您点什么,我吃什么,不挑食。” 菲姐轻笑:“怎么就你自己?鱼佬和你堂哥呢?” 我挠了挠头:“不太方便来。” “怎么了?”菲姐没意识到我眼神里的尴尬,反而继续追问。 我索性也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菲姐。 菲姐听完嗤笑一声:“鱼佬那个家伙就是如此脾气,每到一个新地方,总会打听当地男人们好玩的去处。你堂哥...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也跟着去了?” “不好说。”我随口应付了一句。 菲姐则看向我,接着问:“还有,你怎么没被抓进去?” 菲姐问完。 程欣也看向了我。 “是啊,他俩都被抓了,你怎么没被抓?不会是...你们没有在一起?” 我笑了笑:“在一起,都在那家洗浴中心,他们去了三楼,我在二楼,随便洗了一个脚。他们整了一个全套大活。” 菲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程欣则上下打量我:“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自制力的。” “出来是办正事的嘛。” 我随口应付了一句。 “行了,不说这些玩笑话了。”菲姐敲了敲桌子:“先吃饭,正事边吃边谈。” 沁园春的包房外面。 正是橘子洲头的雕像。 酒喝的是茅台。 菲姐的酒量我没见识过。但从她给我一边倒酒的样子来看,这女人酒量不会太弱了。 她一边问我:“你好端端的卡拉ok经理不当,怎么打算做水货生意的?” 我搓了搓手:“没办法,要赚钱啊。区区卡拉ok经理,一个月才多少钱啊。在香江连叉烧饭都吃不起。” “你胃口挺大的。”菲姐嗤笑一声。 我一五一十的对菲姐说:“不光是水货生意,这门生意还有一个人加入。” 我抬起头来看向菲姐:“李圣世,他作为投资人大股东,参与到这生意里面。” 听到李圣世的名字。 菲姐皱起了眉头来,端起茅台小杯子,一饮而尽。 皱着眉头,擦了擦粉红嘴唇。 “你什么意思?反水?” “你应该还记得,咱们俩的约定。我送你去香江,不是让你跟他做生意的。” 菲姐重重的放下筷子。 我知道她很生气。 但我的态度却也很坚决:“我没有反水,和他做生意,是为了牵线搭桥让陈观泰上位,做上下一任胜和的坐馆。” 菲姐赌气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跟老庄又有什么关系?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老庄救下的,你是他的徒弟。” 我点头:“李圣世也是。”强调了一下后我接着说道:“李圣世在香江树大根深,想要动他,就得先自己羽翼丰满了。” 我看向站在菲姐身边的卓文。。 “我有两次与李圣世面对面,都要出手了。结果,看到李圣世身边的保镖。我自认为,真要动手,胜算连两成都不到。” 菲姐看向我,目光狐疑:“保镖?李圣世身边还活着的,能有资历当他保镖的,就剩下猴子了。” “对,没错就是他。” 菲姐看向卓文。 “猴子现在还活着” 卓文面无表情的说道:“嗯,知道了。” 我单从卓文那冷酷的表情里面。 读出来了。 这人与猴子,恐怕有些渊源。 再从他听到猴子的名字猴。 眼神里难以遮掩的杀气。 我更加确定。 他俩应该还有不死不休的仇。 我夹起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嘴里:“卓文兄弟,我多嘴一问,你和猴子单挑,谁胜算大?” 卓文毫不犹豫的说:“冷兵器是我,用枪他强一些。” 我接着问:“那个猴子也当过兵?” 回答我的是菲姐:“猴子,卓文都是越战老兵,死人山里滚出来的。” “战友?”我诧异的问。 卓文点头,沉默没说话。 菲姐却说道:“是战友,也有血仇。” 卓文看向菲姐:“菲姐我想去香江。” 菲姐看向他摇头:“我理解,但不同意。还不是时候。” 卓文嗯了一声。 没再过多言语。 随后菲姐看向我:“现在,和我说说,你跟李圣世达成了什么合作?你的计划,又是什么?” 第103章 三步 “李圣世在香江资产雄厚,别的字头大哥,上杆子想要找的资本,就是李圣世这种人。” 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了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这里面是我这段日子,搜集的李圣世的信息资料。” 菲姐略显意外的看着我,并一边打开了档案袋。 “这些年,他去了香江,我们之间就断了联系。只知道他在香江如鱼得水,称霸一方。” 菲姐打开档案袋,只看了一眼,便不由的皱起来了眉头。 “啧啧啧,没有想到,这些年这李圣世在香江,竟有这么多的生意?” 我夹起一筷子臭鳜鱼放进嘴里:“房地产,赌船,进口红酒,控制的几处码头,除此之外在澳门也还在竞争几个贵宾厅的生意,以及即将展开的物流生意。” “我粗略算了一下,他的身家资产最起码过亿了。” “这样的人物,杀了他容易,但杀不死他,完蛋就是我们了。” 菲姐又拿起茅台喝了一口。 辛辣入喉,使她眉眼微皱。 “李圣世认识我,也见过我。知道我与老庄的关系。” 菲姐说道:“你与李圣世做生意,他一定会从中调查,把你背景查的一清二楚。到时,他又怎会不知道你我的关系?” 我点头:“我清楚菲姐你的担忧,我既然找你,便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菲姐疑惑:“什么办法?” 我看像程欣。 “我想问菲姐,你信得过程小姐吗?” 程欣愣住。 菲姐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接着说道:“程小姐这些年,一直在您身边。您如果信任她,就让她当你的白手套。” 我看向菲姐迫切的询问:“您的那些生意,程小姐接触多少?” 程欣担忧的看向菲姐:“菲姐,我无法胜任的,做不好的。” 菲姐轻笑一声:“放心,你没问题的。” 而后便开始回答我的问题:“程欣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做事,但都是处理一些法务和账务上的问题。” “除了卓文,还有几个关系要好的生意伙伴。黑白两道的朋友,知道她的人并不多。” 我轻敲桌子:“我建议,程小姐换个新身份,替您主持物流和水货的生意。” 菲姐左腿叠放在右腿上。 抱着臂膀。 有些怀疑的看着我。 “北方的水货的生意,大头都被那几家把控着。不是你我想涉足,就能轻易涉足的。” 我点头:“我知道菲姐您的担忧。” 菲姐敲了敲桌面。 拿着分酒器,把茅台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你知道个屁!” “你一句话,让我的人替你跑市场。” “风险我替你担着,你在后面数钱?” “再说拓展北方市场,这是得罪人的事情。且不论李圣世不是吃素的,他就算查不到。可是道上那些走货的老家伙们,可是一查一个准,早晚找到我头上。” 菲姐情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到时候,还是我跟你兜底?” 我赶忙摇头:“菲姐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让您跟我兜底。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我替您摆平。” “你摆平?凭什么?长江南北,无论是北方三省的那些桥氏的遗老,还是京津冀圈子里面,那些个指望着渤海湾吃饭的老东西,哪个好惹?难不成你要告诉他们,你是老庄的关门弟子吗?” 我笑了笑:“凭师父的名头出去闯,没人会卖给我面子,反而会瞧不起我。” 菲姐冷笑:“你也知道,老庄的名声不是那么好用的。事情办好了,别人会说老庄教的好,事情办砸了,丢的是老庄的面子。更何况,李圣世还盯着你呢,你也用不了老庄的人脉。” “这是个死局,你走不通的死局!” 菲姐拍着桌子。 双手顺着额头捋了捋波浪长发。 她高挺起来了胸膛,以及修长白皙的脖颈。 几杯酒下肚。 她已面颊绯红。 目光看向我时,更稍显游离涣散。 我安抚着菲姐:“这不是死局,是活局。走通了我们的生意能做到香江,甚至整个东南亚。” “菲姐你想李圣世死,我也是。但现在我们都做不到。” 这时卓文打断我们的交谈:“你是害怕猴子?” 突然这个冷峻的男人说道:“菲姐,交给我。我来处理掉猴子。” 菲姐看了一眼卓文:“处理掉猴子,李圣世呢?打草惊蛇,莽夫行为。” 卓文被菲姐一句话堵住了嘴巴。 不再多说半句。 她手托香腮看向我。 大波浪的长发垂在肩头。 只抬起来眉眼看向我时,锐利的目光。 强势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你继续说。”菲姐对我说道:“我想听听你下一步计划。” “李圣世在香江树大根深,倘若暗杀,成功率不高。但如果剪其羽翼,逼他离开香江。茫茫大海,逃遁路上,随处都是机会。” “我有三步计划,菲姐你听听看。” 菲姐点头:“你说。” “第一步,取得信任。水货生意便是其中一环,我猜按照我对李圣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也在调查我的底细。” “等我取得了他的信任,便一起合伙,打通北上水货的生意。” “赚到第一桶金,并且得到了李圣世的信任之后,便是第二步,切断李圣世的大动脉。他的房地产和股票基金生意。这一点我不懂,到时候需要专业人士帮忙。”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 看向菲姐。 她只摆了摆手:“目前看都是一些大计划,十分笼统。我想听具体的。第三步呢?” 我轻笑一声,端起酒杯:“暂时保密!” “你!”菲姐有些生气:“这不是卖关子的时候。” 我认真的说道:“菲姐,我也没有卖关子。只是成大事最重要的第一步,就是把嘴闭牢。” “这件事事关很多人的性命,我自然不能轻易说出口。” 听到这里,红着脸的菲姐看着我:“所以,你早就开始算计好了?我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我点头,没有否认。 “是的菲姐,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 菲姐轻笑一声:“好,北方的销售渠道我替你来铺,不过有一点,这个忙不能白帮,我也不许你在幕后。” 我赔笑着说道:“理解,菲姐想要我做什么?” 菲姐冲我勾了勾手:“身份证给我,明天晚上出发,跟我去一趟帝京!见一个人。你想在北方散货,离不开他。” 我好奇的问:“谁?” 菲姐神秘一笑:“桥爷当年的手下,李征光!” 第104章 曾经的大桥老四,如今的李老刀子 “大桥老四!” 也就三四两茅台酒。 犯不着让我晕乎。 我还很清醒。 但当我听到大桥老四和李征光,这两个字的时候。 我不由得额头渗出些许汗水出来。 倒也不是冷汗。 而是激动之余,肾上腺素飙升而出的汗。 时至寒冬,这空调房里面的热风,吹得我有些迷糊。 大桥老四的名声,只要是在社会上玩的都知道。 八十年代靠着强拆起家。 在冰城,乃至于整个北方三省都是绝对的把头。 如果不是九一年在高架桥上,超了一位大人物的车。 兴许到现在,大桥老四还是三省的土皇帝。 桥老四是一夜覆灭的。 手底下二十多个头目,一多半在那一年交了粮本,去阎王爷那报到了。 唯独手下第一人的李征光,从此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关于这些事情。 我都是在狱中听老庄说的。 但我也问过老庄,他和桥老四谁更胜一筹。 老庄笑而不语。 没提一个字。 “去帝京?找这李征光做什么?他就是个亡命徒。” 我本能的有些排斥。 不愿意跟这种大炮筒子交流。 除了打架就是打架。 菲姐轻笑的看着我,并意味深长的说道:“怎么是害怕跟亡命徒打交道?” 我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好勇斗狠的事情谁都会做,无外乎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罢了。” “只是这种人没底线的。” 菲姐夹起一块竹笋腊肉:“可是,整个渤海湾,从大连,青岛,再到津门,帝京,这些地方,小到bb机,影碟机。大到洗衣机,冰箱,甚至是车。可都是李征光的人在搞。” 我皱眉:“这人这么有手段?” 菲姐点了点头:“大桥老四栽了快五年了,他手底下的一号人物却还活着。如果只是单纯的巧合,谁信?姓李的有点手段,明天跟我去帝京见上一见。” 我粗略算了一下时间。 我和李圣世约的时间是三日。 明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了。 我认真的说道:“也就是说,明天必须得说通李征光了?” 菲姐笑着说道:“当然,怎么没信心?” 我轻笑一声:“倒不是没信心,只是从老虎嘴里抢肉吃,这事儿不容易办啊。” 菲姐看了一眼时间:“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说完便想要起身离开。 吃完了这顿酒。 我回到洗浴中心。 有些睡不着。 短短三天,横跨千里。 明天要见到的,还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冷血李征光。 而我要做的,却是从他面前瓜分蛋糕。 我竟内心隐隐的有些不安了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 我先去了治安所,把鱼佬和堂哥接出来。 交了罚款。 在治安所待了一晚上。 鱼佬倒没啥,只是堂哥战战兢兢,畏首畏尾。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们陆家,陆文召如果是条龙,那你连虫都不是。” 走出炮局的时候。 我便听到鱼佬不断地数落着堂哥。 我也没理会。 只是直径拦了出租车,打算带他们先走。 哪知道我刚伸手拦车。 却看到炮局里面,昨晚给我按脚的姑娘,也走了出来。 他拎着一个外套棉服。 四下张望,一脸落寞。 “怎么?认识啊?” 我点了点头:“昨天晚上给我服务的姑娘。” “那你咋没被抓进去?” 我笑着说:“我啥也没干,只是这姑娘,完全是受了洗浴中心的连累。” 此时出租车停靠在我们面前。 我对站在炮局门口的女孩说道:“喂,过来,上车。” 女孩傻傻的看着我。 小跑跟上。 我们坐上车之后。 我坐在副驾驶对鱼佬说道:“我和菲姐要去一趟帝京,你们昨天晚上都在炮局里,身份证也没带,没来得及买票。” “所以你要自己去?”堂哥看向我问道。 “是的。” 鱼佬接着问:“见谁?” 我知道这时候有些话不方便说。 毕竟有司机,也有外人。 便说道:“菲姐的几个朋友,说是能谈谈北上销路问题。” “一个人多小心。”鱼佬嘱咐道。 “放心,我有安排。”说完我看向身后,坐在左侧的姑娘。 “叫什么名字?昨天到现在,也没正式问你。” “聂红竹。”女孩低着头说道:“我是第一次进去...” 我打断她的解释:“在岳麓市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女孩摇头说道:“没地方住,都是住在宿舍的,现在回不去了。领我上班的女孩可能要坐牢。” “我不想回去上班了,你们送我去下个路口就好。” 鱼佬关心问:“那你什么打算啊?” 女孩说道:“找个饭店洗碗刷盘子,都行。我能吃苦。” 我轻笑一声:“那你算没算过,需要刷多少盘子,才能攒够钱上学,出国?” 女孩摇头。 “行了,鱼佬你安排她先住下。” 鱼佬意外:“听你意思,打算管这丫头了?” 我点头。 “带去香江?” 我回答:“是,她还算机灵聪明。留在身边,处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应付。实在不行,声势卡拉ok里有绿牌子不出台的,想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听到我这么说。 鱼佬嗤笑:“人家是劝人从良,你是要带在身边,你还挺深情。” 我轻笑没理会。 然而一听说香江。 聂红竹睁大眼睛:“香江?” “怎么,非要去纽约这种地方?” 聂红竹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是不死,我喜欢香江。《英雄本色》《倩女幽魂》星爷,发哥!我都好喜欢。” 我嘱咐道:“那你老实的在这里待几天,等我回来。” “嗯!”女孩点了点头。 十几岁的姑娘。 稚气未脱。 又无父无母,却也着实可怜。 我安排了堂哥他们之后。 便来到了火车站与菲姐碰头。 结果得知,菲姐没打算坐火车,而是直接飞机中午起飞,下午就直达帝京。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飞机。 扶摇万里。 有些紧张,还问了空姐饮料是否免费。 闹出了不算大的笑话。 下了车之后,卓文来到停车场,开来一辆桑塔纳。 带着我们直奔朝阳团结湖。 来到团结湖时,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的帝京,在北方萧瑟的寒风中,却也是热闹非凡。 我对帝京是陌生的。 这是我头一次来。 团结湖很大,沿湖开了许多饭店。 而一进来我便听见有人在说朝族语。 这里灯红酒绿,不少男女勾肩搭背。 说着一口朝族语前来消费吃饭。 烤肉是主流。 拌饭,冷面,酸菜锅子涮肉也有。 我们四人走在其中,菲姐领头,来到一家名为阿里郎的饭馆。 推门而入,里面烟雾缭绕。 烤肉味儿扑面而来,烧酒倒上。 便听到一阵思密达思密达当中,菲姐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李老刀子,我们到了。” 第105章 拼刀 我们进入饭店片刻。 一个女服务员便一路小跑的上前。 “几位贵客,稍安勿躁。我们李哥正在处理点事情,你们先用餐,他稍后就来。” 菲姐点了点头,便和我们一起上了楼。 大桥老四。 李老刀子。 不得不说,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 这些个江湖人士给自己起名字,还真就有点草莽意境在其中。 当年大桥老四的车在高架桥上,把那位姓李的当朝大员车给超了之后。 就注定了这伙人走上末路。 人狂自有天收。 我也是在监狱里的那六年,听到过不少,关于大桥老四曾经的风光。 不过多半都是说,他靠着强拆齐家。 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北方三省的开发商,为了利益有多么不择手段。 我虽未亲眼所见,但也早有耳闻。 李征光便是大桥老四手下的头马悍将。 我不知道团结湖有多少名叫阿里郎的餐厅。 但我可以确定,自打进了这里。 我耳边充斥着的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思密达。 那些朝族语的男男女女。 难得多半穿着西装,夹着皮包。 头发打了摩丝,就是后来类似发蜡发胶的一种东西。 九十年代的时候内陆最为流行。 一个个油头粉面,看上去洋气时髦。 团结湖这边整条街上,这类朝族招牌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 一到了晚上,不管是朝族,还是太极国。 只要是说朝族语,都会来这里消遣。 “这里还真挺热闹的。”我走在后面小声嘀咕。 “呵,朝族的女人,想去半岛南边打工,你知道什么路子吗?”程欣问我。 我点头:“有所耳闻。在监狱里,倒是听了一个朝族的男人说。一般去半岛打工的,都是直接找个太极国的老光棍。合租合住,搭伙夫妻。” “你知道的还挺多。”程欣瞥了我一眼小声说道:“所以,在这里一多半男的都是太极国的,另外一部分女的则是朝族的,为的就是搭上线,能在去往半岛之前,先给自己找个过日子的人。” “至于原配老公,每个月能收到钱,足够他们喝酒打牌就行了。” “至于头上的那点儿绿...他们完全不在乎。” 我看向程欣。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程欣轻笑一声:“我头一次来的时候,和你一样,看啥都好奇。” 菲姐轻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我俩的交谈。 “行了,少说两句吧。” 菲姐带领着我们,上了阿里郎烤肉店的二楼。 来到一处名为【延吉】的包房里卖弄坐下来。 我问菲姐:“我们是来吃饭的?” 菲姐轻笑:“十之八九的生意,不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嘛。” 我凑近到菲姐的身边,小声询问起来:“菲姐,你了解老庄的过去。你说他和大桥老四,石城丁棍,帝京加先生比,他属于什么水平的?” 菲姐皱眉,看向我:“要不我再把你送进去问问老庄,问我做什么?!” 我笑着说道:“北方的枭雄们有许多,能排的上名号的也就这几位了。” 菲姐轻笑,不置可否的说道:“出来跑,多数人都奔着一个名头响亮,可实际上谁能活得久,谁能寿终正寝才是王道。” 我听出了菲姐言外之意。 大桥老四就是一个没有寿终正寝的。 至于丁棍在石城或许很强。 但出了石城,似乎也就那么回事。 如果真要个几位排个号。 或许加先生是能跻身前五的。 至于老庄,他曾说过他是犯罪的祖师爷。 而如今困在一个小小的中原监狱里,虽身陷囹圄,四面高墙围住了去路。 但如果真如他所说,犯罪的祖师爷。 那他绝对够得上挨花生米了。 我愣住。 突然意识到。 老庄住进四面高墙的监狱里,难道也是他自己寻的归宿!? 我看向菲姐。 趁着李老刀子还没来。 便问道:“菲姐,老庄进监狱,难道是他给自己留下的退路?” 菲姐轻笑一声。 目光之中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似乎印证了我的回答没错。 只是她仍不置可否的说道:“行了,这些事情,以后再和你说。先吃饭吧。” 正说着,烤肉已经端上桌。 炉子里面炭火烧的正旺。 延吉朝族烧烤,与韩式烧烤差不多。 铁盘子上炙烤一切。 大片的五花肉,还有各式各样的牛肉,羊肉,鱿鱼。 放在盘子上炙烤。 不断冒油的滋滋声,烤盘上的抽烟机,将烟雾全部吸到室外。 整个屋子里在炉火的炙烤下,也是显得格外暖和。 倒上一杯韩式烧酒。 若非是来谈生意,心里有事,一直忐忑不安。 此番吃肉喝酒,也是爽快的事情。 “李老刀子又是送肉送酒的,人不来吗?” 夹起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 菲姐问店里的服务员:“已经一个小时了,饭都快吃完了。” “菲姐,这么着急做什么啊?” 正说着,人未至,话先到。 李老刀子从门外,推开屋门率先走了进来。 一米八几的北方汉子。 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凶神恶煞的样子。 留着一个中分,身上系着围裙。 像是刚从后厨走出来一样。 “老刀子躲在团结湖,跟你们的同族厮混一起这么久,还没被条子抓住呢。” 李老刀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来。 端起我面前的烧酒喝了一口。 “四爷没了之后,我们这群兄弟算是树倒猢狲散,流落各地。能活着就不容易了,我这整日里就担心那天被抓住。” 李老刀子看向菲姐:“我说妹子。老庄也进去快十年了吧?也没说个结果,到底是跟四爷一样吃枪子儿呢?还是真有高人庇护,让他住在高墙里面,留他一条命?” “别问。”菲姐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李老刀子嗤笑:“嗨...说到底也是同门之争,徒弟害师父,这事情传出去,多少老庄脸上有些丢人。” 我听不得旁人说老庄坏话。 尤其是这李征光,夹枪带棒。 挑衅意味十足。 菲姐是女人。 她可以不说话。 但我是老庄的关门弟子 我得替不在场的老庄发个声。 “没完了是吗?” 砰! 话音未落,我一拍桌子。 “菲姐的话,你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李征光愣住:“哟呵,新面孔,哪来的?” 他一撩衣服下摆。 漏出别在腰间的牛肉刀。 “想出头上位?我先把你劏了。” 李征光威胁着我。 一旁菲姐自顾自的吃着牛肉。 只瞥了一眼卓文。 后者也撩开外套,露出藏在肋下刀套里的虎爪刀。 文卓冷声警告说:“这屋子里不光你一个人会用刀。” 菲姐放下筷子,四平八稳的样子。 像是一位见过世面的女大佬。 气定神闲的端起两杯烧酒,我面前一杯,李征光面前一杯。 李征光愣住:“什么意思?” 菲姐说道:“把酒喝了,刚才你说的话,我就当是你个屁没听见。” 李征光嗤笑:“菲姐,是你的人不懂规矩的。” 菲姐摇头:“陆文召不是我的人,他是老庄的关门弟子,你在他面前说那些话,是谁不懂规矩?” 李征光愣住,收起了牛肉刀。 再次看向我,眼神里分明没有了轻视。 反而多了一层好奇问道:“老庄的关门弟子?!啥时候的事情?” 第106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菲姐夹起一筷子烤羊肉和酸菜,放在蘸料里,裹住紫苏一起放进嘴里。 这是正宗朝族吃法。 菲姐大快朵颐之后。 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怎么你不信?他是老庄的关门弟子?” 李老刀子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的说着:“老庄活着没活着都两说,你随便带个年轻人来,就说是老庄的关门弟子?你觉得我好骗?” 菲姐拿出电话:“你不信去给中原监狱打去电话问一问。” “不过我劝你,当年老庄进去之后,你们几个像是分掉大桥老四家当那样,分走了老庄许多生意,这个电话你打过去,免不了老庄一顿骂。” 李老刀子本来手已经,放在菲姐的摩托罗拉上了。 可一听到这话,却是严肃的表情,转而变得讪笑谄媚了起来。 “菲姐,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李征光赔笑着说。 菲姐则指了指他面前的那杯烧酒。 “你俩碰一个,刚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我看向李征光。 后者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也跟着把面前的烧酒喝光。 “菲姐最近生意怎么样?您可是少来黄河北啊。” 李老刀子赔笑着,给菲姐夹肉夹菜,斟茶倒酒。 能看出来,他还是对菲姐有着三分忌惮的。 菲姐说道:“黄河南的事情,你不用多问,和你也没关系。我今天来,是给你送钱的。” 李老刀子搓手:“送钱?菲姐是打算关照我什么生意啊?” 菲姐接着说道:“我有一批货,要在北方散掉。” 李征光眯起眼睛,眉头锁住:“什么货啊,真要是什么棘手的,要命的。比如...粉,我可没这个胆子玩儿啊。” 菲姐白了她一眼:“自然不是粉了,就是一批水货。” 李征光看向我:“我猜是这位小弟谈来的生意?” “对。”菲姐点头:“并且这件事我不出面,全权交给陆文召和程欣。” 李征光一脸的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啊,菲姐做生意,向来亲力亲为。怎么这一桩买卖交给别人来打理,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我看向菲姐,好奇菲姐该如何回答。 “这件事你无需打听太多,小陆是从香江来的,这批货走的是水路,价格比其他家的便宜。最重要的,这条线路安全。” “整个渤海湾的大半个码头都是你们掌控,所以我直接来找你谈了。” “至于钱怎么分,你和程欣谈就好了。” 李征光看向程欣。 色眯眯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这让程欣有些不开心。 “看什么看,一把年纪了。” 程欣才二十出头。 李征光少说三十五了。 那李征光说到底就是个流氓头子。 相比较其他的大佬,底层杀出来的人,身上草莽气很足。 “程小姐,以后多多关照啊。” 程欣继续无视他。 李征光接着说道:“香港来的货,从哪家啊?那几处码头都是有字头罩着的,进货出货都得他们点头。” 他看向我。“你加入社团了?是和胜和?号码?还是安乐水房?” 我听李征光这番话,似是对于香江的江湖也算轻车熟路。 我便直来直往的说道:“我哪个字头都不算。” “货从哪里来?” 我正要说话。 结果被菲姐直接打断:“李圣世出钱,潮仙的几个蛇头出船,你只需要散货就行。中关村这些个地方你轻车熟路,冰城,辽沈,常春这北方三省的省会,各大商场你都有人。这批货从你这里消散最合适不过。” “等等...”李征光打断菲姐的话:“大姐,你说这批货是李圣世的?” “不,是我的。”我强调道:“李圣世出钱。” “行了,说得好听。说白了你就是替李圣世赚钱呗。有点乱了啊,菲姐。你不是说,他是老庄的关门弟子吗?” 李征光指着我。 “我没骗你,他的确是老庄的弟子。也的确是帮李圣世散货,别的你不必打听,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行了。” 李征光敲了敲桌子:“大姐,你是知道的。我和李圣世老死不相往来,真要见了他,非得捅他三刀子不可。你让我跟他做生意?” “慢着...你也说了,你见了李圣世非要捅他三刀。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北方的老哥几个这么多,你是唯一跟他势不两立的。 所以才信得过。” 菲姐一句话。 说的李征光云里雾里,一脸的疑惑。 “我说菲姐,你到底闹的哪样啊?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 “行,既然找你,我也就不怀疑你。实不相瞒小召去香江是要手刃李圣世的。但现在,基于一些棘手的情况,他必须先在香江立住脚。” “哦!我懂了,先打入内部。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是吧?!” 李征光恍然大悟。 这小子别看是个亡命徒。 但实际上还算有点脑子。 菲姐只三言两语,就让他理解了其中意思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这笔生意必须谈成功,才能获得李圣世的信任。” 李征光闻言,拍着胸脯说道:“大姐放心,这事情我来操办。一定稳妥,兄弟有多少货,我都吃得下。” “北方三省,渤海沿海的几座大城市,甚至西山,内蒙,我都能找到销路。有多少,我吃多少!” 李征光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显得颇为器重的说道。 菲姐则说:“你的那些哥们儿们,同意吗?这可是在砸他们的饭碗。” 李征光狞笑着说:“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流氓不都这样嘛?这点菲姐就不用管了,安心回去,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并且...” 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件事天知地知,在座的人知。别人我绝不会提及。” “好。”菲姐举杯:“那就合作愉快。” 酒杯相碰。 这场买卖谈的格外顺利。 走出团结湖,坐上桑塔纳。 夜幕下的帝京,中轴线华灯璀璨,四环内还在堵车。 高楼正在拔地起,似乎这里是未来经济的前沿。 我看到了满街的财富和忙碌的人们。 又回想起来,李征光亮刀子的场景。 坐在车里打了一个酒嗝。 不由得问起了菲姐。“菲姐,那李征光信得过嘛?今天你可是把我老底全告诉他了。” 菲姐淡淡地说:“信得过。” 我撇嘴说道:“我说菲姐,我之前连见都没见过他,怎么就信的过了?” 菲姐淡淡的说道:“大桥老四出事的时候,老庄救了李征光一命。不然也不会有机会,接手当年桥四三分之二的生意。” 我依旧持怀疑和悲观。 醉酒之下我甚至有些排斥回香江了。 “谁知道李征光这老小子,会不会转手就把我给卖了?!这年头,没几个讲义气的。尤其是在钱的面前。” 然而菲姐却说道:“不会。” “为啥啊?” 菲姐不置可否。 倒是坐在副驾驶的程欣,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因为,李征光他老娘,老婆和女儿,这些年都是菲姐在照顾。” 第107章 江湖往事 来到内陆的第三天晚上。 我要赶回香江,就必须坐当晚最后一班飞机。 与李圣世约定的三天时间,这是最后一天。 鱼佬留在了潮仙,等待张炳哲的第一批货。 回去的只有我和堂哥。 菲姐亲自来机场送我。 而这一次,跟我一道回去的,还有程欣。 如无意外她会和我一样,留在香江,替菲姐打理水货走私生意。 而除了程欣,还有那个我从洗浴中心,带回来名叫聂红竹的女孩。 不过她因为身份问题,没办法和我,还有堂哥那样光明正大的坐飞机。 鱼佬会安排人,亲自送她去油尖旺。 我们约好了在西贡码头见。 临别时我趁着周围没人,在候机厅里面等飞机的时候,我问菲姐:“菲姐,你跟我说,老庄,大桥老四,还有丁棍,加先生这些人到底什么关系?” 菲姐扶额:“你问了一路了。” “这不是好奇嘛,感觉你和李征光关系匪浅,这北方三省赫赫有名的亡命徒,在你面前竟然没了杀气。” 菲姐笑着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和你说,只是你江湖资历尚浅,知道这些没什么用处。 但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你。 九一年大桥老四一夜之间覆灭,手底下二十五个堂口,被拔掉了一半。 而在老四在睡梦中被武装特警包围的之前六个小时,老庄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菲姐用极为平常,甚至有些清冷的语气。 诉说着四年前的过往。 那时候我还在牢狱之中。 刚认识老庄的第二年。 让我感到震惊,甚至有些后怕的是。 身在牢狱里面的老庄,都能知道大桥老四要完蛋了。 那是整个北方三省,甚至内蒙都有势力,道上公认第一枭雄! 异地抓捕,动用武装特警。 最高指令! 这些字眼儿,似乎距离普通人很远很远。 而菲姐作为四年前的亲历者,或者说目睹者,诉说着一切时就让这一切有一种历历在目的感觉。 然而让我感到后怕,以及震惊的是。 四年前我与老庄朝夕相处。 同在一个监狱,甚至可以说除了拉屎。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四年前高墙之外,北方三省的江湖一夜之间换了主人。 而我知道身边的老头子手段非常。 可却没有想到,他身处牢狱,不光得知了外面的事情。 甚至比大桥老四都提前了几个小时。 我和菲姐坐在帝京机场的咖啡厅里面。 他拿着咖啡匙,轻轻搅动着咖啡。 卓文站在一旁,双手叠放在身前。 一脸警惕的观察着人来人往。 程欣则在一旁,不断审阅着各种各样的文件,上面全是英文。 我看向菲姐:“所以,当年老庄是有机会救桥老四的,最起码提前通知他?” 我更加笃定。 老庄这样的人,被关在监狱里。 完全是因为出于某种原因的自保! 能成为他这样的人,想让他永远闭嘴的大有人在。 当然想要保他的人,自然大有人在。 于是不死,但没有自由,对于各方来说都是好事。 菲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老庄是提前几个小时知道的,甚至桥老四被抓进去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机会替他做点事。最起码,保住一条性命,还是有机会的。”我更进一步的询问:“老庄和桥四到底什么关系啊?” 菲姐放下咖啡,不置可否的说:“不算朋友,也不算敌人。谈不上唇亡齿寒,但倘若谁先死了,另外一个人都会觉得有些可惜。” 我正打算说菲姐在故弄玄虚。 结果她下一秒就爆出了金句:“但倘若换个位置来思考四年前的事情,在高架桥上超了大人物车的是老庄,他桥老四就算去翻族谱,把能联系的人脉全联系上,也未必能救下老庄。” 当我听到这句话。 我终于明白了,二人之间孰轻孰重。 很显然老庄更胜一筹。 “江湖义气都是拿命来换的,桥老四从进去,到老庄选择不救他开始。所谓的东北虎桥四,就注定死路一条了。” “不过临死前,我作为他的辩护律师,去见了他一眼。一方面是走个形式,二方面是听听临终遗言。” “大桥老四的老婆女儿,现在我在照顾,老婆整日里打麻将的钱都是我出,女儿在不列颠读书的费用也是我出。他可以死得瞑目了。” 我深吸一口气:“交换的是大桥老四的全部生意?” 菲姐苦笑:“他全部生意我吃不下去,怕撑死。更何况我是替老庄打理生意,不是我自己的。” “实际上这笔交易是老庄和桥四谈的,从山海关,到黑吉辽,这个北方三省,三分之二的生意归老庄。剩下三分之一给大桥老四之前跟着他的那些手下。” “李征光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我最信得过的。” 我听闻这些。 内心对于老庄的佩服更深。 这是等于全盘接手了大桥老四的所有地盘。 这里面的财富,几乎不可估量。 “你是不是很震惊?”菲姐看向我:“如果不是当年李圣世背后捅刀子,老庄的生意版图,又怎会只在长江以北。” 她粉拳紧握。 目光看向廊桥外停靠着的飞机。 “行了,故事听完了,该上飞机了。” 她拍了拍程欣的肩膀,对我说道:“我身边底子最干净,最信得过的丫头跟你去了香江,你要照顾好她!” 我厚颜无耻的赔笑着说道:“没问题菲姐,我一定照顾好程欣,实在不行我以身相许。” “滚!”程欣高跟鞋直接踩我脚上,踢了我一脚拿着行李走向登机的廊桥。 我转身离开。 菲姐却突然吩咐:“一年,一年后我看你成绩。如果还杀不了李圣世,就不用你动手了。文卓会亲自去。结果李圣世,顺便也结果你。” 这是警告。 我听的后背生寒。 说完这些,菲姐微笑着冲我摆了摆手。 ... 坐上飞机。 云海之下,大好河山一览无余。 我脑海中全是菲姐的那句:若非李圣世,老庄的生意又怎会止步长江? 这遗憾之中,却又透着一股子波澜壮阔的枭雄气概。 像极了当年,赤壁战败的曹操。 我对老庄的过去更加好奇。 也对菲姐与老庄的关系,更加好奇。 于是我问坐在我旁边,正在阅读一份纯英文报纸的程欣。 “程欣,你跟着菲姐时间久,你知道不知道他和老庄到底啥关系?” 程欣看了我一眼:“菲姐之前也是律师,并且还是我的大学学姐。老庄进去之后,菲姐就不在打官司了,专心打理老庄的生意。平日里在城中村里打麻将,但耳目遍布黄河以北。” 我顺着程欣的话接着问:“那...当年老庄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程欣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要是好奇,就去问菲姐。” “他要是说,我也犯不着问你了。” 云海之上碧空万里。 数小时后,抵达香江。 落地为我接机的除了肥祥,还有胜和的白纸扇师爷苏,最上位的候选人陈观泰。 坐上陈观泰的商务车。 他一句港普。 便把我从四九城的满脑子涮肉豆汁儿,拉回了煲仔饭肠粉和牛杂的香江。 “这次北上生意谈的怎么样?无论如何今天都要给李先生一个交代了。” 陈观泰的保镖盲晖开车。 陈观泰坐在后面,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程欣一眼。 “美女怎么称呼?” “程欣,以后我专心替陆总做事。” 陈观泰半开玩笑:“都陆总了喔,还配上小秘了。” 我拍了拍副驾驶的师爷苏:“苏哥,约李先生,现在。北方的事情谈妥了,聊聊接下来怎么分蛋糕吧。” 第108章 底细 落地香江时已经入夜。 陈观泰的商务车,从启德机场出来。 直奔着尖沙咀开去的时候。 目之所及,华灯璀璨。 夜幕下的维多利亚港,高楼耸立的后面是无限的财富蕴藏其中。 “约好李先生了,在他的公司。” 师爷苏拍了拍我的膝盖,笑呵呵的说着。 只是看似在笑,实则笑容虚假。 坐在我旁边的陈观泰,用力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腿上。 “阿召,你最好谈妥了,不然的话,不是我陈观泰没面子。 而是我们整个字头的脸面,都会因为你掉在地上。” 陈观泰与我同坐在一排。 他看向我的眼神,分明带有威胁的意味。 师爷苏这时打起了圆场说道:“阿泰,客气一点。阿召现在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他要是能与李先生建立合作关系,对于你竞争坐馆那将大有好处!当然...如果这事情办咋了,大家都没面子。呵呵呵。” 师爷苏的冷笑声,比十二月份香江的海风还要冷。 我没有回答。 只是坐在座位上,拿出一根香烟打算抽起来。 师爷苏则拿出他的都彭打火机。 “来让我为财神点烟。” 叮! 都彭打火机特有的脆响声中,火焰窜出。 这时坐在后排的程欣冷笑着说:“香江社团的大佬们,还真是骄傲啊。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陆总这次北上,给你们谈成了多大的单子吗?” 陈观泰脾气不好,看着程欣,目光挑衅的说:“轮得着你说话吗?你不过是一个小秘而已,臭三八。陆文召如果今天谈不拢,我第一个就把你送到马栏里面去卖!” 陈观泰手里夹着烟。 指着程欣,嘴里是没一句好话。 甚至一旁的师爷苏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制止住陈观泰,并告诫道:“对女士客气一点。” 陈观泰冷笑:“客气?这小子一声不响消失三天也就算了,如果真得罪了李先生。师爷苏,咱们整个社团都没面子。别说竞争坐馆了,恐怕以后整个香江,都不会有人给我们面子。” “过街老鼠,都能朝我们吐口水!” 出来混社会的。 最讲究的其实就是面子。 陈观泰这样争坐馆的社团大哥,香江遍地都是。 只不过是字头社团名声在外,和胜和又是全香江,最大的社团。 所以如果李圣世这笔买卖谈失败了。 别说今年,以后恐怕陈观泰都与坐馆无缘了。 “泰哥,别着急。”我一边抽着烟,一边对他说道:“今天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和苏哥把肚子安妥的放心里。” 我看向程欣。 能看得出来,她脸上隐隐带有怒意。 但跟着菲姐身边这么久,陈观泰这种江湖人士,她见的多了。 所以自然而然,也就不会真的放心上。 车穿越尖沙咀,来到了中环一栋高档写字楼下面。 此时已经是深夜。 将近十一点多了。 中环仍旧灯火通明。 不少写字楼里面的人,因为要盯着海外股市,存在时差。 所以现在还没有休息,俨然一副通宵达旦。 商务车停稳,盲晖把车门打开。 我们走下车。 来到其中一栋名为怡和大厦写字楼下面。 摁下三十九层的电梯。 师爷苏这时对我说道:“1973年建成的怡和大厦,一共五十二层。三十层以上,全部都是跨国公司。李先生从来到香江,进入怡合大厦三十二层,只用了不到十年。” 师爷苏看向我:“你们是同乡,你觉得你需要多久?” 我笑而不语。 “站得高,摔得惨。我觉得三十层以下就好。” 师爷苏笑着说:“要有野心,年轻人。” 电梯向上走,越走我越是感受到一种高处不胜寒。 ——叮 电梯停靠平稳。 我们走出怡合大厦,来到了盛世集团的总部。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 凌晨快十二点了。 这里仍然有人。 几个交易员正在不断的打电话,说的都是英文。 一旁的程欣听了一会对我说:“他们是在和美交所的业务员沟通股票买进卖出的事情。” 一个十分年轻,长相清冷,留着大波浪头发的美女前台迎接了我们。 “李总刚开了一个国际会议,我带各位去会客厅,稍等片刻。” 美女前台领着我们来到会客厅坐下,香江人爱喝咖啡。 尤其是商务人士。 我们刚落座,各种咖啡就已经端上来了。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李圣世跟猴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师爷苏立刻起身,陈观泰接连赔笑。 师爷苏笑着说:“李先生百忙见我们,是我们的荣幸。” “对对对。”大老粗陈观泰接连点头,他有些词穷,反应和思维跟不上读过书的师爷苏。 他将身上的羊毛呢子西装三件套解开扣子,坐在我们对面,拧开一瓶矿泉水喝着。 “美股波动,我的交易员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我这个当老板的也不能走。赌船那边也出了些问题,一会和你们开完会,我就要去处理。” 李圣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我。 他语气温和的说道:“小陆,这次北上之行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说完他的目光,顺势看向了坐在旁边的程欣。 “这位女士?第一次见,怎么称呼?” 李圣世彬彬有礼。 那种高位者的典雅,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程欣站起来,主动伸出手来。 “程欣,律师。”简单,直接。 相比较李圣世身上,那种教父式的古典气息。 程欣更像是中环上环写字楼里面,锋芒毕露的职场女性。 锐利,通透,富有攻击性。 李圣世看向我:“小陆,他是你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是的,这次北上我需要和几个分销商谈合作,带一个律师很方便。” 李圣世随口问:“哪里认识的?” “朋友介绍,刚认识。”我直言不讳,这种事情我压根就没打算隐瞒。 李圣世抬头颇感意外:“没想到啊,小陆你在北边内陆人脉也挺广的。” “还好,狱里面的朋友介绍的。” 李圣世嗯了一声:“那我多嘴问一下,水货的销路你找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 李圣世接着问:“找的谁呢?” 我抬起头,看向李圣世,想要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说道:“帝京,李征光。” 我明显看到,一向平静淡然的李圣世。 在听到李征光名字的时候,眼神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他放下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 伸手问猴子要了一根香烟点上。 他翘起二郎腿,气势极具压迫感的看向我,并带着一丝丝质问语气:“李征光?谁介绍你们认识的?” 我随口说道:“牢里的一个大哥,曾经和李征光有些合作。” 李圣世哦了一声,冲着猴子勾了勾手。 并说道:“既然你说起来了你曾经的经历,那我这里也有一个东西,想让你看看是否属实?” 说着猴子拿出一个档案袋,交给李圣世。 李圣世打开档案袋,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随后他语气清冷,听不到半点情绪的对我说道:“沉溺离港的三天,我派人去中原查了查你的底细,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都在这个档案袋里。” 第109章 逼问 砰! 档案袋砸在桌子上。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听上去档案袋很厚。 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单薄的二十几年人生,哪能搜集到这么多资料。 程欣的眼睛立刻看向我。 豁然起身:“李先生我们来谈生意的,你却派人调查我老板!” 结果她刚起身。 盲晖便摁住她的肩头。 将她重新摁在了沙发上。 可怜程欣香肩单薄无肉,盲晖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极为用力,委屈的程欣红着眼,一脸愤恨的想要流眼泪。 我理解她多半是害怕。 而我则淡定一笑。 拿起桌子上的档案袋打开。 “我的资料?李老板果然对我不放心啊。” 我一边打开档案袋,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倒是想看看,李老板查到我了什么?!” 李圣世还没说话。 陈观泰却几乎跳起来:“我丢,你小子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被李先生找到了吧?” 一向笑里藏刀,绵里针性格的师爷苏。 此时此刻也斜眼看向我。 锐利的目光,像是藏有一万根针一样。 想在这一刻洞穿我。 我撇了撇嘴:“我的把柄可是很多,不知道李老板找到哪一条?” 说话间,档案袋已经被打开。 我拿出来其中厚厚一摞的资料。 说实在的,我真的有些震惊了。 李圣世这老小子,几乎是快把我前半生全给挖了出来。 从我在丁沟村上小学,再到后来去镇上上初中,县城上高中。 成年之前,就差把我光屁股在村口,和同村的小孩子,一起玩尿泥的照片给挖出来了。 “我靠,李老板...啧啧啧。”我一边翻看着我的照片,一边感慨。 “这连我上小学时候的照片都有啊。” “嗯...还有我上高中的毕业照,你们看...”我拿出照片。 虽然心里很慌乱,我不知道下一秒翻看这些所谓搜集的资料。 会翻看到什么的。 但我依旧保持的非常平静如常。 “你们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往照片左下角瞟?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暗恋的班花,就坐在左下角的位置。” 我指着照片里面,左下角一个穿着白衬衣,碎格子长裙,长相甜美的姑娘说道。 我仍然厚着脸皮,挖掘着我青春期不堪的过往。 说道:“我高三那年,还厚颜无耻的给人家写情书表白呢?!你们猜怎么着?” 我看向程欣。 后者一脸生无可恋。 似乎心想,都这节骨眼儿上了,我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拿着照片,表现一脸无所谓问李圣世。 李圣世淡淡一笑:“还能怎么样,肯定是被拒绝了呗。” 我摇了摇头:“可不光是被拒绝,和他一直眉来眼去县里首富的儿子,还把我拉到男厕所打了一顿。” “七八个人打的我鼻青脸肿,没办法,从小爹妈不在身边。” “没人疼,没人养,活该被人欺负。” 翻过高中的那部分资料。 很快就是我最不想看到,也是最担心看到。 在中原监狱里服刑那六年的照片。 第一张便是我入狱前拍的大头照。 那是我十八九岁的时候。 目光呆滞,甚至有些害怕的看着镜头。 背后是监狱测量身高的背景板。 穿着黄色的服刑人员才会穿的衣服。 随后是我进监狱时的几张全身照片,千层底的懒汉鞋,还有双手双脚被铁锁铐着。 走在队伍的中间,等待着进入监狱内部。 “那时候真是个怂货。” 我苦笑着摇头:“不过也是,十八九岁,考上了大学,却因为打架进了监狱。我这人生啊...出了监狱门,就一头扎进了黑道了。” 我正要接着往下翻。 李圣世一把摁住我的手。 目光咄咄逼人的看向我。 “小陆,你在监狱里就没认识几个狱友?” 我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那是我的本能反应。 下意识我伸向上衣夹克左侧的口袋里,紧握着那枚梅花牌九。 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加速。 几乎是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因为紧张而脸红。 尽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是那种心弦紧绷的紧张,让我几乎失语。 我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 不敢太多,生怕某个细微的小动作,被李圣世那目光咄咄逼人的注意到。 我知道,我能观察人的细微表情。 是通过老庄学来的。 那么身为老庄学生的他,也一定会与我同样识人辨人的手段。 “狱友当然认识了几个,不过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 李圣世哦了一声,略带疑惑。 从档案袋里面抽出来了一张照片,放在我的面前。“他认识吗?” 照片里一个胖子,剃着光头,坐在监狱的太阳底下。 他是老庄在监狱里,几个比较信得过的手下之一。 “认识,马昂,西北三省路霸,外号黄狐子。控制了十几条客运大巴线路。专在村镇一级的县道上吃拿卡要。八年前跟人抢地盘,用上了猎枪,打残了一个。我估摸着,明年就该出狱了。” 李圣世笑了笑没说话。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我认不认识马昂。 中原监狱六年。 大半个监狱的人我都认识,也都认识我。 李圣世既然派人查到了监狱,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和老庄的关系。 但如果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揭穿? 难道是为了玩什么无聊的猫鼠游戏? “那他呢?” 李圣世换了一张照片。 里面是一个阿sir,穿着制服的工作照片。 “啊,是刘主任。我们监房的主任科员。三十岁左右吧,挺照顾我的。” 李圣世继续笑着。 我根本就猜不透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男人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我只能理解为。 他一张张照片拿出来。 是为了观察我看到这些照片时的表情。 紧随着他拿出来了第三张照片。 当这第三张照片拿出来的瞬间。 我几乎快要捏碎手里的梅花牌九了! 因为这第三张照片,赫然是我在监狱里面与老庄并行走着的照片。 高塔上的监狱阿sir,周围路过谨小慎微的服刑人员,还有老庄身边各式各样的道上大哥,当然也包括马昂。 只是马昂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车匪路霸。 根本没机会走到老庄近前。 这张照片里面,是我服刑第四年拍的大概。 那时候我已经是老庄身边亲信,可以说整个监狱里面都知道我俩的师徒身份。 而照片里我与老庄又是肩并肩的走着。 单从这张照片,无论是从拍摄角度,还是照片上的内容。 都我都无法辩解与撒谎说,我俩不认识。 “先不用着急解释,我有一个客人,正好要带你见见。” 李圣世说着,转过头对猴子低声吩咐道:“猴子,把马昂带过来。” 第110章 煎熬 透过合怡大厦的窗户看向外面,是夜幕下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港。 而我现在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三十几楼足以粉身碎骨,赏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我看向程欣。 小姑娘贝齿轻咬嘴唇。 她根本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 此时此刻紧张到了极点。 猴子吩咐一个手下去把马昂带上来的功夫。 李圣世站起身,拿着矿泉水,走到我的身后。 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怎么样?马上就见到相处了六年的狱友,紧张吗?” “还好。” “你跟马昂的关系怎么样?”他接着问。 我更加确定。 这个正在与我博弈,行为儒雅随和的男人。 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但现在他都很享受,猎物在自己面前挣扎的样子。 我回答:“监狱里面说过几句话,不过我江湖辈分低,哦不,或者说我压根就没什么辈分。所以,监狱里正眼瞧我的也没几个。” “哦是吗?”李圣世不疼不痒的说道。 我与李圣世这番博弈。 看的师爷苏和陈观泰,这两个香江佬是云里雾里。 陈观泰脾气直,看不惯就问。 “李先生,不知道您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陈观泰指着桌子上的这些照片问:“难道,陆文召有什么问题?他不会是条子的卧底吧?” 李圣世皱起眉头来:“阿泰啊,如果你想当坐馆的话,那首先要有脑子。” “我说的脑子,不是满脑子都想着江湖上的那些事情。要把目光放远一点,别光盯着油尖旺那一亩三分地。” 陈观泰尴尬一笑:“额....李先生您到底什么意思?” 面对陈观泰的反复疑惑。 李圣世仍然没有恼怒,耐心的解释道:“很简单,就算他是条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商人,欢迎治安各部门来调查我,保护我。当然,配合他们调查工作,也是我身为守法商人应该做的。”说着,他拍了拍陈观泰的肩膀:“所以阿泰,不要紧张,他就算是条子也没关系。” 陈观泰云里雾里。 师爷苏拉扯了一下陈观泰。 随后说道:“李先生是不是您怀疑陆文召,有其他的身份?” 能当白纸扇。 又受过高等教育的苏全。 看事物是最为全面的。 他很聪明,哪怕没有今天这些所谓的资料。 只需要李圣世的几句对我的质问。 他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李圣世走到了师爷苏的身后,轻拍着他的肩膀:“怀疑谈不上,做生意嘛,终归是要谨慎一些的。小陆是北方人,又是在中原监狱服刑的。恰巧,我在那监狱里,也有几个认识的人。” 我淡淡的说:“所以,你把马昂找来了?还真有本事。” 李圣世摇头:“不不不,我只是给了他一份工作而已。” “前段时间陇原,西山省有几处小煤矿的矿主老板来找我,想让我入股他们的煤矿生意。” “这几年小煤矿生意是暴利,但我估计用不了十年,就要整顿。所以我想趁着行业利润最高点的时候,入局,跑马圈地之后,将煤矿资产打包卖掉。” “所以我就得找一个在西山,陇原这几个省,有关系,有人脉,当然手段也得强硬一点的人。” 师爷苏冲着李圣世竖起大拇指:“李总高见,所以您找到了这个马昂?” 李圣世点头:“是的,不然的话。他一个车匪路霸,只会在县镇级别土路上,拦路吃拿卡要的莽夫,我也懒得认识。”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马昂和小陆,都在同一所监狱服过刑。” 陈观泰问道:“一个苦窑里面蹲过,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李圣世已经懒得解释了。 正巧这时候,猴子的手下,带着马昂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年未见。 马昂又似乎胖了一圈。 穿着一件宽大的皮衣。 虎背熊腰的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我俩一眼便互相看到了对方。 “真他妈的该死!”我心中暗骂。 我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很有可能从一开始,我接触李圣世的那一天起。 他就开始围绕我,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 同时,这些年老庄未死。 也让他寝食难安。 所以中原监狱里面,也一定有李圣世的眼线暗桩。 就是拍照片的那些。 不过我可以肯定,拍照片的人,十之八九并非监狱内部人员。 最起码无法在监狱内部随意行走。 不然的话,今天出现的就不会是马昂了。 “陆文召!哈哈哈哈。”马昂冲我大笑着走来。 一边走着一边搓手。 似是许久不见,久别重逢后的欣喜。 可我根本笑不出来。 马昂快要走到我跟前,却被猴子拦下。 马昂不明所以:“李总,原来这就是你和我说的,有个老朋友今天会来啊。” 李圣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马总,看样子你果然认识啊。” 马昂不知道一切发生了什么,便当即回应到:“认识认识,监狱里面我俩虽然不在一个牢房,但经常一起打交道。” 我真心想告诉马昂快闭嘴吧。 李圣世却接着问:“那么,你们监狱里面,是否有个叫庄乘虎的老东西,可还活着??” 他话虽然是在问马昂。 眼神却看向了我。 那眼神质问,逼迫,意味深长。 他在等我回应,也在看我反应。 而庄乘虎! 老庄的真实姓名! 当李圣世开始直奔主题。 我仿佛感受到,他伸手一把蛮横的撕开了我的胸膛。 然后牢牢的握住我的心脏! 试图从我的心跳,洞穿我的一切隐瞒与谎言。 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心理压力过大的缘故,让我觉得浑身血液急速的在身体,想要冲破我的血管。 我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蒙在鼓里的马昂说道:“认识,老庄嘛...是我们监狱里面的。” 李圣世翘起二郎腿,侧身看向我,又看了一眼马昂。 “马总,那小陆和庄乘虎认识吗?” 马昂点头:“认识,当然认识,同一座监狱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李圣世接着问:“那你告诉我,陆文召和庄乘虎是什么关系?” 我藏在手中的牌九已经换成了刀片,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目光紧盯着李圣世柔软修长的脖子。 今日我的生死,或许就是眨眼一瞬间,我能否躲开猴子,率先发难。 将手中一寸多长的刀片,割开李圣世的咽喉要害! 第111章 新世界 我舔着干裂的嘴唇。 后牙槽几乎咬碎。 犹豫不决,是否现在出手! 眼下局势紧张。 李圣世心思谨慎,缜密且多疑。 极有可能他已经对我失去了信任。 反正横竖今日是一死,倒不如搏个机会。 我看像猴子,纵然知道自己这个机会渺茫。 我正准备动手。 马昂突然开口:“李总我听说了,您好像和那个姓庄的不太对付。早年有过节。” 李圣世点头:“知道就好。” 师爷苏这时打断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李总要调查陆文召。” 所谓墙倒众人推。 从李圣世拿出那档案袋的一刻起。 局面就已经对我很不利了。 师爷苏和陈观泰,根本就不是什么猪队友,甚至连队友都不算。 眼看李圣世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我说话的二人。 此时此刻便开始话锋一转,开始落井下石。 陈观泰甚至直接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李总若是有需要,我现在就找人,把他丢到海里面喂鱼。” 李圣世淡淡一笑:“脏手的事情我是肯定不愿意做的,但我这个人讲道理,死,我也要让人死个明白。” 他拿出一根雪茄,丢给马昂:“马总,说吧。把你在中原监狱里面看到的,都告诉给我。” 马昂看向我。 又看了一眼李圣世。 马昂说道:“庄乘虎在中原监狱里俨然就是个土皇帝,听说在北方道上也有一些名声。他和陆文召的关系...李总要是感兴趣,不如亲自去打听。” “我马昂人微言轻,你们的事,我就不参与了。”马昂表现卑微,讪笑着说道。 李圣世却点燃一根香烟。 轻声冷笑:“马总现在可不是当老好人的时候!马总,西边那几个矿场的生意,可不光你一个候选人。” 马昂听闻此话脸色一变。 “李总,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那几个煤矿的生意,让我来替您打理照料。” 李圣世翘起二郎腿:“当然,是商量好了。不过我需要的是听话的人。更何况出来混江湖,你只有一个老板!是我,而不是庄乘虎!” 后半句李圣世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眼见马昂还在犹豫。 李圣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忌惮庄乘虎在内地的势力,但这里是香江。” 李圣世这话刚说完。 急于表现的陈观泰,便立刻走上前,一脚踹在马昂的肚子上。 这马昂身材魁梧肥硕。 陈观泰是红棍出身。 这一脚虽不算势大力沉。 却也是踹的马昂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我在监狱里时。 马昂不算是什么小人物。 毕竟控制三省十几条巴士路线。 吃拿卡要的路霸,也许大城市里面没他这号人物。 但三省交界十几个村子,无人不认识他。 在西北那群在社会上玩的人里面,他也算是一号人物。 可到了这香江。 连过江龙都不算。 陈观泰一脚踹在马昂的小肚子上,这家伙捂着肚子,接连后退。 兴许是觉得一个在社会上玩了这么久的西北汉子,在自己面前温顺的像是头牛。 那陈观泰便更加像是训大马猴似的,接连踹了马昂好几脚。 李圣世皱眉,撇过头不再去看。 师爷苏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知道李圣世讨厌这套底层社团的手段。 便摆了摆手,打断了陈观泰的行为:“行了,阿泰。给马总一些时间考虑。” 跪在地毯上的马昂站起身来。 赔笑着对李圣世说道:“嘿嘿嘿,李总,您给条生路。庄爷在监狱里,也算照顾过我。” 他跪着来到李圣世的身边,像是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李圣世扶额摇头:“马总啊马总,你还是没有看清楚局势啊。” 李圣世拿出一根雪茄,先是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后又用雪茄刀切开口子。 猴子拿出都彭火机替他点燃。 李圣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马总,你在中原监狱的时间久,知道多少老庄的事情啊?” 马昂低着头说道:“传闻大桥老四一夜覆灭之后,老庄全面接盘了他的生意。当时他自己还在牢狱当中,替他打理生意的是他的女人,没几个人见过,好像是叫个菲菲。” “菲姐,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跟着老庄的痴傻女人罢了。” 我看向程欣。 她咬着嘴唇,我朝她使了一个眼神。 手中紧握着刀片。 仍然在寻找机会。 “我倒是见过那个女人。”李圣世看向我,意味深长的说道:“风韵犹存,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狐媚脸。说起来当年若非他,老庄也不会落得深陷监狱牢笼的下场。” “好了好了扯远了。” 李圣世再次看向马昂:“老庄的生意我们就不说了,只说他为什么在牢里面是个土皇帝。其实说白了,就是帝京红墙里,他的老哥们儿们庇护着。 不过这些人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再有几年日薄西山,让出位置,谁还能庇护他?” 李圣世拿出都彭打火机,凑到马昂的身边:“马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庇护老庄的那些,住在红墙里面,手握权柄,位高权重的老头们早晚会退居二线。” “顶替他们位置的,是我身后支持我生意的那些老板们。” “所以,马总你自己说,未来在谁手里?” “庄乘虎那条迟暮老朽,牙都快掉光的病虎,你怕他什么!?”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庄乘虎,错过通往新世界的船票啊。” 后半句话。 李圣世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那种狠劲儿。 在这一刻,李圣世再也不隐藏。 他藏于胸中许久,手握他人生杀,断人生死杀伐的气质。 马昂既是感到害怕,又已被他的一番话所说动。 本来跪着的他,立刻站起来。 说道:“李总,您说的对。” “庄乘虎已经老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江湖以后是您说的算!” 马昂看向我,本来和善的目光,变得有些虚伪殷勤了起来。 他地说道:“陆兄弟,对不住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先生和老庄,其实我都得罪不起。” “但我的命现在卖给李先生了,所以我得听他的。他让我干嘛,我就得干嘛。” 我冷笑,没说话。 马昂指着我,对李圣世说道:“李总,陆文召在中原监狱时,深的庄乘虎赏识庇护。” 我藏在口袋里面的刀片,几乎割破了手指。 我决心不再坐以待毙。 先行出手,若能劫持李圣世,我便能有逃命机会。 再不济也能让程欣先跑出去。 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嫂子的身影。 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眷恋的。 但唯一对我的嫂子,我放心不下。 李圣世满意的拍了拍马昂的肩膀。 然后看向我,似笑非笑的脸上充满了杀意。 猴子更是上前一步,站在李圣世的身后。 双手插在西裤两侧的口袋里面,侧身而立,双眼清冷到看不出半点情绪。 李圣世笑着问我:“我平生最恨欺骗,小陆啊你和老庄的关系这么密切,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你还隐瞒了些什么,不妨今天全说出来吧?” 第112章 豁出去了! “可惜了。”李圣世摇头:“有脑子,有手段,还年轻。若非老庄的人,我真有心带你发财。” 说完他背过手去。 那一刻我从他的话里话外,再到他的眼神。 阅读出来的是冷冰冰的杀意! 这时我看了一眼程欣。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紧捏着刀片,正打算出手。 只是这念头刚在脑海中出现。 猴子却已经先我一步。 突然一个闪身来到了我的面前。 二话不说,左手绕到我脖颈处,一把拦住我的后脖颈。 右手拳峰直接砸向我的太阳穴! 我反应极快,抬手挡下。 避免被命中要害! 随后先是一记八极拳顶心肘,直切猴子中路。 我知道我与猴子实力存在鸿沟一般的差异。 所以,我只能迅速出手! 八极拳是老庄身边人教我的。 以前是沧州的一个老拳师,因为土地纠纷,伤人入狱。 老庄在监狱里庇护多年。 于是老拳师也算对我倾囊相授。 只可惜我非从小苦练八极。 纵然那老师父,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 可我也只是学到了他四五成。 眼下我一拳脱出,直奔着猴子中路心口而去。 那猴子十分机警。 毕竟也是练家子。 而且更加注重实战技巧。 抬手拦住我的手肘,紧随着左手再度用力。 将我脑袋朝下压去! 我心叫不妙,果不其然猴子抬起膝盖,直接撞向我的面门。 我一边用手挡住面门,顺势提肘,撞向猴子咽喉。 这一次我动作更快。 因为我已无退路。 老拳师曾告诫我。 不管是心意,八极,甚至是太极。 功夫的本质,其实就是战场杀人技演化而来。 大道至简。 真正的格斗技巧,就是朴实无华。 没有拖泥带水,出手必须是奔着要对手性命而去。 所以我提肘直奔猴子咽喉。 那猴子自然是不会大意的。 正要护住,却被我突然一手掏向他的心窝。 手掌化刀,奋力的自上而下的砍去。 猴子这一次没有挡,而是选择用身体去硬抗。 拳拳到肉的声音过后。 我手掌震的发麻。 猴子完好无事,冷笑看着我。 从未见开过口,说过话,一脸阴沉的猴子。 嘴角挤出一抹变态的笑容 “有意思,八极拳啊。” 猴子后退半步,摆开架势。 我定睛一瞧。 也是八极拳! “这次我使全力,再来。”他冲我招了招手。 结果一旁的李圣世,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猴子立刻收起拳势。 李圣世语气声音,都不温不火的说道:“猴子,我说了。要让人说话,给他解释的机会。再者说了,就算死,也要明明白白的死。” 李圣世看向我。 他甚至丝毫不意外,我会八极拳这件事。 反而重新回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小陆,我给你三句话的机会,给我一个解释,如果我能满意,你和这个女人今天就能活。” “不用三句话,也不用给我什么机会,老子不要!我的确认识老庄,这没啥好隐瞒的。”我心一横的说道。 李圣世皱眉:“怎么,你是一心求死了?” “李总,你怎么不说今天是你咄咄逼人?” “做生意就做生意,如果不相信我,干嘛当初选择跟我合作?” “再者说,促成今日见面,以及日后合作。是为了帮泰哥上位,我图什么?图的不过是搏出一个在香江,安身立命的机会。” “怎么到了李总心里,我就成了带着歹意前来,打算谋害李总的二五仔了?” 李圣世不为所动:“怎么?你不是吗?” 我说道:“难道认识老庄,就一定是二五仔了吗?” 我指着马昂说道:“我跟这胖子不一样,我在北方无根基,没势力。连混混都不算,认识我的人除了仇家,没有别人。” “我为什么要为老庄做事?” “就像你说的,他在牢狱之中,我能图他什么?图他翻过高墙,潜入我家,把我一道抹脖子了不成?” 马昂震惊的看向我:“陆文召,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马昂,我他妈在牢里跟你关系还不错吧?今天我本以为狱友相见,晚上把酒言欢。结果呢?你为了图个富贵前程,就要断我生路?行,行啊。什么江湖义气,全他妈是狗屁!操!” 我一脚踢在茶几上。 “反正今天生意肯定黄了,李总不处理我。和记的那些胜和的弟兄们,也不会放过我。这香江我是待不下去了,反正死路一条,死胖子,今天我就拉你当垫背!” 说着我一跃而起。 直接翻过茶几冲向马昂! “操你奶奶的老子弄死你!!” 我破口大骂! 马昂见我冲过来,当即要反击。 可这小子终归没练过功夫。 被我一脚踩在心口,接连几套拳招呼在他脸上。 砸的马昂七荤八素。 连连求饶。 “李总,李总救我李总!” 李圣世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行了!” 这时猴子来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拉开。 李圣世摸了摸鼻子,一脸不悦的说道:“陆文召你这不是解释,你这是耍横。这套在我面前没用,你若是再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安排人做事了。” 所谓做事。 其实就是要把我处理掉。 陈观泰自告奋勇:“李总,是我们和记识人不明,这脏活我来干!” “解释?我解释你大爷。”我破口大骂。 什么李圣世。 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权当自己是个死人了已经。 “现在让我给解释?我上哪找解释。仅凭几个照片,一个横行乡里土混子的几句有的没的,你们就想弄死我?! 老子烂命一条,不介意拉几个垫背的。老子真要起杀心,我不信这瘦猴子有完全把握能拦住我。” 随后我指着马昂说道:“这狗东西一张嘴,就说我是二五仔。他也在中原监狱里面呆过,当年也是跟在老庄屁股后面的人,现在吃里扒外,恨不得把我底裤都卖了。你们怎么不怀疑他,是老庄派来的?” 一听到我说这话。 马昂当即变了脸。 被我打嘴角流血的他。 当即跳起来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李总你别信陆文召的,他在监狱里面也跟着老庄多年,学了一肚子的鬼祟!” 马昂跪着来到李圣世面前。 这一次李圣世直接摆手,一脸嫌厌。 但他还是挤出些许笑容,表面上一副温良,可眉宇间那枭雄气质溢于言表。 鹰顾狼视的样貌里是完全藏不住的狠意。 他说道:“人活一张嘴,我不喜欢看狗咬狗的局面。我也不是来跟你们断官司的。 我只是好奇,我来香江这么多年。 生意不过地产,股票和一些零八碎儿的小投资。 怎么就突然来了两个北方人,上杆子要替我赚钱?” 李圣世一脸疑惑,指着马昂:“一个说是能替倒腾煤矿买卖。”随后又指着我:“一个说能开通一条走水货线路。 都是我接触不到的生意,反倒都是老庄过去人脉能摆平的。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啊。” 马昂跪在地上:“李总,您千万别误会啊!我...我真是来替您办事的!”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原来李圣世压根就没有什么实锤的证据! 他既怀疑我,也怀疑马昂! 今天这局面。 目的不是断我生路。 而是修罗场里找内鬼! 第113章 提前开香槟 初入江湖,我想到过举步维艰。 能有今日勉强在香江立足。 我自认为老庄教我的有一部分,另一部分全凭运气与我斡旋的手段。 来到香江第一日,我便牢记老庄的交代。 替他完成两件事。 菲姐的债我自认为这辈子,也未必能替老庄偿还清楚。 然而这第二件事,就是替老庄。 除掉当年害他的李圣世。 所以我把李圣世也当成了仇人。 势要手刃才肯罢休。 可偏偏时至今日,这仇人生性多疑。 让我这条香江之路,搞得像是卧底。 李圣世喝了一口矿泉水。 看向一旁的师爷苏和陈观泰。 “两位老大,你们怎么看?” 陈观泰笑呵呵的说道:“李总您洞察一切,我...我一个大老粗,实在是难以分辨啊。” 李圣世再看向师爷苏。 后者抽着烟,之前一直沉默。 如今开口说道:“我与这个西北佬不熟,但倘若让我相信,我更愿意相信陆文召。” 我心中暗自感慨。 这话虽然说的漂亮,可他信的不是我。 而是利益! 倘若我今日侥幸过关,获得了李圣世的信任。 那李圣世就会成为陈观泰与他师爷苏,背后最大的金主老板。 李圣世摇了摇头:“你们这倒是让我很难办啊。” 陈观泰这时说道:“李总,我看您也别为难了。要我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李圣世一愣:“哦?泰哥的意思是?” 陈观泰敲了敲桌子:“全部交给我,拉到我的狗场,跟那几只吃生肉的畜生关在一起几天,李老板想听什么真话,他们都愿意往外说。” 我心想陈观泰你个狗东西,还真是个活阎王。 这么缺德阴损的事情,你都能想得出来。 李圣世低头一笑,不置可否。 师爷苏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师爷苏提醒陈观泰说道:“李总要的是可靠信得过的合伙人,而不是被几条狗吓的屁滚尿流,胡言乱语的废物垃圾。” 李圣世仍然是一副掌控自如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手表后说道:“各位也不用着急,我有另外一个朋友,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个人一到,就可以证明,这俩人究竟谁是二五仔,谁是真心要帮我李圣世赚钱的。” 还有人来!? 我心头一震。 心里想着这李圣世,究竟藏着多少后手? 他会把谁找来? 这个人是否会帮我? 不,帮我的可能性很渺茫。 因为既然选择了跟李圣世合作,那就意味着,站在了老庄的对立面上。 李圣世站起来,走到我和马昂的面前。 “还差大概五分钟,你们俩有什么想说的?” 马昂求胜欲极强,说道:“李总,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二五仔。” “我在监狱里的时候,老庄根本没有正眼瞧过我。” “还说我只个见人就咬,给根骨头就感恩戴德的拦路狗。” “这话他当着很多人的面都说过,监狱里许多人都能替我作证。” 李圣世轻轻点了点头:“马总,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是不是真心要来帮我做事,稍等片刻,我们就知道了。” 说完李圣世看向我:“你呢,小陆?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摇了摇头:“没话说,既然李老板还请了别人来,我到底是什么人,一会便知。” 我懂李圣世的这套。 他竟然没有任何实锤证据。 那么现在所说的一切话术,都是在刺激我的心理博弈罢了。 只是我想不通。 他能把谁找来? 我绞尽脑汁的想。 中原监狱里最近半年放出来的人有不少,但能证明我是老庄门人这层身份的人,几乎没有。 甚至连马昂,这种在监狱里面,也算大小是个人物的,在江湖上有些份量的。 也不知道我与老庄的真实关系。 顶多知道,我与老庄认识,并且在监狱里有些交情罢了。 中原监狱里面,老庄是土皇帝。 想要认识他,巴结他,跟随在他身边的大有人在。 无外乎是获得老庄点头,出狱之后能够飞黄腾达罢了。 他马昂当初接近老庄,也是这层意思。 李圣世见我如此淡定。 轻笑一声:“好,那就让我们再等等。”他看向一旁的猴子。 吩咐道:“猴子,客人什么时候到?” 猴子看了一眼时间:“刚才打过电话,已经在路上了。这会应该快到了。” 这所谓的客人到来。 让我更加忐忑不安。 我虽与李圣世交情浅薄,只是单纯的见过几次面而已。 但不得不说,作为老庄的徒弟。 他的行事风格和老庄很像! 爱故弄玄虚,性格更是多疑猜忌。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证人,能够证明我的身份。 这一切都是他在吓唬我。 这时候,马昂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既然有人前来,那我相信李总请来的一定是信得过,可靠的人! 陆文召,我劝你还是别装模作样了。中原监狱谁不知道,你是老庄身后的跟屁虫!?” “李先生能够独断你的身份的,等一会真要是那位中原监狱你昔日的朋友,来说清楚了你的身份,识破了你的意图,你就死定了!” 他转而看向程欣。 “还有这个漂亮姑娘,跟着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说完马昂对李圣世说道:“李总,这女的我看来路也不正,有必要调查一下。” 李圣世轻笑一声只说了一句:“我不为难女人,今天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安排程小姐离港。” 马昂一个劲儿的咂舌摇头:“啧啧啧,还得是李总,见过世面。” 马昂变得殷勤起来:“我这种大老粗,这辈子就梦想着,能玩这样的女人。有文化,长得漂亮。” 陈观泰冷笑一声:“马总,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你还真是色中恶鬼啊。” 马昂摆了摆手说道:“陈老大,这您就不知道了。我马昂行得端,绝对不会做出出卖李总的事情。所以一会不管谁来,我都不怕。” 师爷苏冷笑:“这么自信,提前开香槟?” 马昂爽朗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对,没错提前开香槟。”他看向李圣世:“不过啊,李总,要是一会我身份坐实,跟庄乘虎那死老东西没关系,您可得好好补偿补偿我,给我压压惊啊。” 李圣世不咸不淡的说:“好啊,你想怎么补偿你。” 马昂看向程欣:“我要这个女人陪我一晚上!” 第114章 心如死灰 “你做梦。”程欣冷眼看着马昂。 我愤怒的说道:“我的身份,这女人又不知道。一屋子男人没本事,最后拿女人撒气?都是出来混的,以后传出去你们谁丢得起这人?” 马昂不依不饶:“陆文召你少他妈的装好人,你自身难保了。别怪你马哥不当人,今天你和我,只有一个人才能活着走出去!” 李圣世微微皱眉:“我不喜欢为难女人,不过我也愿意送马总一份人情。只是这姑娘...一晚上而已,多少钱你说个数吧。” 程欣咬着粉嫩的嘴唇,恶狠狠瞪着李圣世:“你们谁敢动我,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李圣世冷冰冰的说道:“何必呢,女人嘛,跟谁睡不是睡。” 程欣不予理会,只是满眼绝望地看着我。 我感到有些对不起他。 更对不起菲姐。 刚回到香港,本以为一切顺利。 可结果到头来,竟然陷入如此绝境! 而且还害得程欣跟我一起。 这时候马昂走到程欣身边:“哟呵?听你这意思,你是看不起我了。臭婊子!” “丫头片子跟错了人,别怪你马哥我不懂得怜香惜玉,要怪就怪啊,陆文召这小子没用。” “滚开啊。”程欣试图推搡马昂。 结果她刚一推搡,马昂就直接一把握住了程欣的手。 并开始用力摇晃了起来。 “臭丫头片子,给你脸了是吧!” “真他妈以为自己镶金边了?老子就喜欢你这种,读过几年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女人!” “扔到床上,非得让你用英语求饶不可!” 程欣无言,只是错愕惊讶的看着马昂。 “看什么看,死三八,瞪这么大眼睛吓唬谁呢。” 说着,一巴掌便打在了程欣的脸上。 程欣瘦弱,马昂魁梧。 这一巴掌直接把程欣打翻在了地上。 我见状,怒火中烧。 “找死!” 说话间,直接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了马昂的腰上。 我是真的怒了。 挤压了一晚上的怒火,在这一刻算是完全爆发了。 我余光扫到。 猴子本想上前。 却被李圣世一把拦住。 李圣世似乎是不打算管闲事,只是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抽着雪茄。 任由我把气撒在马昂身上。 马昂一开始反抗。 一边王八拳抡圆,应对我的八极拳套路。 一边嘴里也不干净的破口大骂:“陆文召,你他妈以为你谁呢?” “在这儿英雄救美? 一会等你身份暴露了,可没人救你!” 我一夜的怒火。 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拳头一个劲儿的砸向马昂。 一直到角落里的程欣,突然拦住了我。 “召哥别打了,为了这个人渣不值得。” 李圣世看了一眼手表:“行了,猴子拉开他们。” 猴子听到命令上前。 这一次他没有放水。 手指用力,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我只感觉到手腕上一股巨力来袭! 那猴子的手跟钳子一样,特别的用力。 并且掌心全是老茧。 我听老拳师说过,一些横练外家拳的高手。 会握炒过的铁砂,抓粗盐,或者碎石头。 所以长久之后,双手满是老茧。 我更加意识到。 刚才与猴子交手,我能全身而退,现在还活着。 纯粹是他一开始轻敌,我侥幸在他面前,讨到了些许机会。 猴子这样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老拳师年轻时,能跟他过招。 我后悔没让文卓跟来。 文卓与猴子是死敌应该。 若是文卓来,暗中保护,我和程欣也不会落得如此被动。 猴子一把将我和马昂分开。 而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渐近。 李圣世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 轻笑一声的看着我说:“好了,给今晚一个完美的结尾吧。客人到了。陆文召,马昂你们的老朋友,来了。” 我忐忑不安,也心中绝望的看向门口。 却见一个男人,穿着行政夹克。 从门外走进来,年过三十岁,戴着金丝眼镜,夹着一个公文包,看上去意气风发。 “刘主任?!” 我心道不妙! 这李圣世居然如此手眼通天。 能把我们监区主任科员找来! 他绝非主任职称。 至于这“主任”的称呼。 也完全是监区内部的统称。 按理说应该是叫他刘科员的。 刘主任夹着公文包一进门,看到我和马昂,也是微微一愣。 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而李圣世却笑呵呵的走上前去。 一把搂住刘主任的肩膀,故作熟络的把他领进来。 “刘主任,别害羞啊,都是你的老朋友,老熟人了。” 身为香江本地道上跑的社团人士。 陈观泰和师爷苏完全不知道这闹的是哪一出。 俩人大眼瞪小眼。 但一听到“主任”二字,却也是立刻起身相迎。 他们是地道香江佬,根本不知道这其中职称的玄妙所在。 刘主任踌躇了几下,这才走进来,并对李圣世说道:“李总,咱们不是说好来谈那笔钱的事情吗?这...这...马昂和陆文召怎么也在?” 从他们交谈的话语里面。 我听出来,这刘主任似乎也被蒙在鼓里。 “刘主任啊,你我打了这么久交道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李圣世拉着他,走到我们面前。 “再说你这些年,偷偷在我赌船上输了那么多钱。我都没急着问你要。” 刘主任一把挣脱开来。 “李总,这些事情就别在别人面前提了吧。我也是替你做事,那些钱说好了是你给我的。不是我借的。” “对对对,刘主任,咱们不提这些毕竟这么多年,你可是帮了我不少忙。”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 这刘主任就是李圣世,是在监狱里面的暗桩眼线。 此刻我心如死灰。 因为刘主任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远比马昂知道的多。 李圣世指着我和马昂,对刘主任说道:“刘主任,我请你来呢,是想知道这马昂和陆文召,同时来跟我做生意,我应该相信谁呢?” 刘主任连连摇头:“你们的事情,我不愿意掺和。” 说完转身就要走。 却被猴子拦住去路。 “刘主任,今天不说清楚,您也走不了。” “你威胁我?”刘主任看向李圣世。 李圣世轻笑一声:“我只需要刘主任你告诉我,马昂和陆文召,他俩谁是庄乘虎派来的人!?” 第115章 出乎意料 “怎么?刘主任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 李圣世眯着眼睛。 看向那刘主任。 我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自知已经无力回天。 紧捏着口袋里面的刀片。 方才和猴子交手。 我已经觉察到。 我和猴子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这个狠人,恐怕也就只有菲姐身边的文卓。 能够跟他一较高低。 我虽练过八极拳,但在真正把自己身体,当做杀人机器来训练的真正杀手面前。 我的那些八极拳技巧与手段,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刘主任看了我一眼,又看一眼马昂。 我顺着刘主任目光看向马昂。 却突然看到,马昂竟有些紧张。 那刘主任突然抬起手,指着马昂。 然后开口说道:“马昂是上个月出狱的,出狱之后,又回了一趟中原监狱去见庄乘虎。而在监狱里面的时候,这马昂就一直想巴结庄乘虎。” “他就是庄乘虎的眼线!” 只等着刘主任此话一出 我自己都懵住了。 因为在我自己看来。 我根本无法洗脱,与老庄的关系。 在中原建议的这几年里。 虽然老庄从来没有对外人讲起来过。 但小到监狱底层,那些手脚不干净,喜欢偷摸的佛爷以及强奸犯。 大到雄踞一方的地下枭雄。 亦或者是体制高墙内,玩弄权谋之术,城府极深的红顶子大人物。 都知道我其实就是名义上,老庄的关门弟子。 当然,这也包括,在监狱里面干到中层,并且直属负责我们监区牢房的刘科。 我震惊之余,不知道这刘科到底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马昂此时脸色铁青,不见多余血色。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一样! 站在原地,目光呆滞之余,更有一丝丝的绝望。 李圣世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刘科,你没说谎?” 刘科摇头冷笑:“你我合作多年,你有我多少把柄?再说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你之前许诺我的那笔钱。拿了钱,我就能去国外逍遥了。我不会跟钱过不去!” 经刘科这么一说。 李圣世似乎心中的天平已有所倾斜。 他看向一旁的马昂,翘起二郎腿,夹着雪茄问道:“马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马昂赔笑着说道:“李总,这...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的。” “误会?”李圣世似笑非笑的看向刘科:“刘科,这里面有误会吗?” 刘科摇了摇头。 李圣世随后指向我问刘科:“那刘科我问你,这个陆文召,什么来路?是不是你们监狱的人?” 刘科点头:“是。” “那他和老庄的关系呢?” 刘科看了一眼我:“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关系?是屁股白,还是会擦马桶!?” “中原监狱虽然不是什么大监狱,但是关着的重刑犯也不少。” “他这种没背景,没来历的,上哪得到庄乘虎的青睐?” 乍一听刘科这话是半点毛病也没有。 李圣世眉头开始微微有些皱了起来。 因为他是真的,跳不出刘科话里的半点意思。 李圣世看向马昂:“马总,看样子你不老实啊。” 马昂连连摇头:“不不!李总,你听我解释。” 李圣世看向一旁的猴子:“把他带下去,留一条命,从他嘴里挖出来更多的信息。” 猴子点头。 转身狞笑着走向马昂。 马昂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先生,给次机会,给次机会李先生。” 李圣世转过头,不再多言语半句。 眼看着猴子走向自己。 跪在地上的马昂,突然跳起来。 大喊大叫了起来:“妈的,你不让我活!你们都别活!” 说着他突然朝着李圣世扑了过去。 只是猴子面前,马昂根本不可能近身到李圣世的面前。 猴子突然伸手,一把掐住马昂的脖子。 那马昂身材高大肥硕。 身体横冲直撞的朝着李圣世而去。 纵然猴子有些格斗手段,但面对马昂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体型。 却也是没有太多巧劲去应对。 只能一把掐住马昂的脖子,腰盘用力 死死的卡住马昂的脖子同时。 抬脚便朝着他心窝钻去! 那马昂不像我。 在监狱里跟着老拳师练过几年。 加上混迹道上,早已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 别看魁梧强壮。 可猴子一脚钻心窝,却还是将他踢出去了数步。 李圣世摇头:“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我他妈弄死你!”马昂突然高声大喊:“反正我回去,庄乘虎那老东西也不会饶了我!”“要死一起死!” 说着他站起来,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 李圣世见状皱眉。 猴子也大喊出声:“李先生,小心。” 我未曾见过李圣世如此不安。 也未曾见过猴子如此紧张。 二人同时皱眉。 却十分默契,一前一后站位分错开来。 猴子完美的将李圣世挡在身后。 而下一秒,却看到那摸向自己裤腰带的马昂。 突然从皮带扣里抽出来了一根一寸,一寸左右细长锋锐的小刀子! 刀子的末端是一个圆环,能够牢牢的套在指头上面。 而刀子的锋锐处,却是非常的纤细。 但却寒芒闪烁,好似毒蛇的蛇信子似的。 马昂猛的朝李圣世再度扑过去。 只是这一次,马昂的动作势大力沉。 好似一座肉山,直接朝着李圣世扑去! 猴子想要阻拦。 等到的却是马昂,挥手一刀,直扑猴子面门。 “草!” 猴子破口大骂一声。 差点被马昂割开了喉咙。 他被迫躲闪。 却给了马昂机会。那魁梧壮硕的男人,绕开猴子,直取李圣世! 我眼看着当下这一切的发生。 内心甚至隐隐有些窃喜! 难不成,今日真有人,弄巧成拙的帮我解决掉了李圣世?! 然而,这心思只在我心中存在了一秒。 下一刻。 那马昂欺身迫近到李圣世面前的那一刻。 突然李圣世抬手,手指直戳在了马昂的咽喉处。 我隔着两米多的距离,却也能听到,那马昂的脖子,在李圣世一手指戳上去的瞬间,发出了一声脆响! 下一秒。 扑通一声。 马昂捂着脖子,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他脸憋的通红,像是喘不上气的样子。 努力呼吸,双眼却是充斥血丝。 吐着粉红色血沫子的嘴里,不断发出咳咳咳的声音。 良久他的喉咙里冲着李圣世,挤出一句话来:“李圣世,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116章 及时行乐吧 那喉咙里挤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马昂在愤怒中,拳头紧握,朝着自己太阳穴砸了过去。 那细长的刀锋,瞬间穿透了他的头颅! 我甚至听不到刀锋入肉的撕裂声。 下一秒,他伤口喷血。 怒目圆睁的看着我,扑通倒下。 一条鲜活的生命。 就这样在我面前流逝。 纵然方才,我俩正因生死而纠缠不休。 可现在,马昂死在我的面前时,我内心仍然感到无比的不适。 尤其是那马昂死的时候。 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可奇怪的是。 我从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里。 看到的并非是愤怒,不甘,以及面临死亡的绝望。 而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他双目虽已经瞳孔扩散,看上去没有了神。 但整个人的状态,却保持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 那一刻,我竟从马昂的眼中,看到了一种释怀。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紧随着血腥味弥漫,我既亢奋又害怕。 随着一股剧烈的反胃感涌上心头。 我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 而一旁的程欣,看到之后,却也是哭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抱着我,直接钻进了我的怀里。 用力捶打着我的胸口。 “陆文召,我今天要是能活着离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晦气!真晦气!” “我一个海归律师,高材生,不是你们这些混江湖人。” “你们这是在犯罪!在犯罪!” 程欣一边捶打着我的胸口,埋怨的话就没停过。 李圣世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丝的不耐烦。 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先把陆先生,程小姐请下去吧。” 这一句话。 看似普通。 但似乎也已经决定了李圣世,对于我的态度。 马昂的死,虽突然。 但也似乎说明了,他是老庄派来的。 虽然我不明白,马昂的真实身份。 以及来此的真实目的。 我在猴子几个人的带领下准备离开。 下意识的看向,改变扭转今天局势的刘主任。 后者看也不看我。 只是在李圣世的面前。 “李先生,事情我替你办完了,钱什么时候给我。” 刘主任说着便朝李圣世伸手。 李圣世擦了擦刚戳断马昂喉咙的那只手。 看向刘主任:“刘主任,我该相信你吗?” 刘主任不咸不淡的说道:“当年是你把我带到赌船上的,让我欠了你的钱。我为你做事这么久,现在还沾惹上了人命案子。你他妈还不信我!?” 李圣世赔笑:“不是这个意思,刘主任。” “那是什么意思?” 李圣世接着说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马昂就是庄乘龙派来的。” “他暗藏凶器,就是为了接近我搞暗杀那一套。” 刘主任伸出食指在李圣世面前晃了晃。 说道:“我只给你最后一条消息,在监狱里的人告诉我,马昂一家子,已经接手了大同,太原几个地方的房地产开发,以及钉子户拆迁项目。那些生意楼盘,全都是庄乘虎手下人的。” 李圣世微笑:“多谢刘主任提醒了。” 刘主任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乐意听这些,钱有没有?” 李圣世笑着,取出纸票递给刘主任。 “这是我答应你的钱,一分不少。” 刘主任接过支票,检查无误之后放进口袋。 “行,就这样,以后咱们最好别再联系。” 说完转身离开。 李圣世没有拦下他。 任由那个人,从头至尾拿捏自己,并拿钱潇洒离开。 李圣世走到陈观泰和师爷苏的面前。 笑着说:“让二位见笑了。” 陈观泰嘴拙,说不出个什么话来。 毕竟刚看到了死人。 且马昂就在他面前死的,此时此刻他的皮鞋上,还有些许斑斑血迹。 师爷苏赔笑着说:“没有,应该的。做生意嘛,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李圣世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请三位压压惊?” 他看向我,主动伸出手来。 “合作愉快,陆总。” 我根本懒得接过他的手。 只转身就要离开。 “陆总怎么真的生气了?” 我回头:“合作的基础是信任,既然没有信任,那还扯那么多废话干嘛!?” 我看向陈观泰又说:“泰哥你也看到了,今天不是我没诚意,而是李总怀疑我。既然对我不心安,那就江湖路远,各走各的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 结果刚没走出去两步。 师爷苏拉住我:“阿召啊,不要意气用事。” “苏哥我知道你委屈,要不这样好嘛,苏哥摆几桌,给你赔个罪。然后利润再让出来百分之五?你看怎么样?” 我不满的说道:“就怕有命赚钱,没命花。告辞。” “等一下。”李圣世抬手拦住我。 “陆先生,刚才的事情,的确有一些误会。我李某人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怀疑你!” “谁信?”我冷笑。 陈观泰大喊:“陆文召你别给脸不要脸,李先生这样的人物,对你说这话,已经是放低身段了,够给你面子了。” 李圣世抬手,打断陈观泰的话。 并拍着我的肩膀:“我这辈子只学会了如何小心谨慎,陆先生不必再介怀了。不如这样,大楼6-7层是酒店,我先安排陆先生和程小姐今晚在这里休息。养足精神,顺便冷静思考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再来问二位?” 李圣世抬手:“替我送一下李先生。” 说完又指着地上的尸体:“还有这个垃圾,丢海里喂鱼,清理干净一些。” 猴子带着我,离开了李圣世的办公室。 整栋楼的6-7是一家私人兴致的酒店。 非常隐蔽。 外面是没有门牌的办公区域,走到里面,才有独立出来的10间套房。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李圣世专门用来安排贵客的。 猴子送我到酒店房门前。 给我了一把钥匙。 “就一间房?”我看向程欣。 后者拢了拢眉角的青丝长发。 猴子一脸无所谓:“李先生只给了我一个钥匙,再说不也是正好便宜了你,这女的长得好看。晚上你给她压压惊!” 压压惊三个字,猴子太高嗓门。 程欣则一脸不悦:“谁跟他是一对。” 可到头也是无可奈何。 只能跟我一起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程欣左右张望。 我一边摘领带,一边说道:“今天这事儿,真他妈的恶心人!” 然而我正说着。 程欣突然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二话不说,直接脸对脸的贴了过来。 “你干嘛?”我愣住。 程欣咬着牙:“反正他们也觉得咱俩关系不简单,孤男寡女,又经历生死。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啥?”我愣住之余。 程欣直接一把解开了我的西装和衬衣扣子,她冰凉的小手。 直接触及在我的胸膛。 柔软触感之中,带着丝丝凉意。 却让我清醒的同时,她已经闭上眼睛,贴近了我。 香软的嘴唇主动贴上来,我根本来不及拒绝。 人生第一次与女孩的情迷,就在这样劫后余生的环境下发生了! 我俩撕扯纠缠。 从客厅,到床上。 终于坦诚相待。 她呼吸紧促,却也紧张的说:“我还是第一次,你温柔些。” “你到底闹什么幺蛾子!?如果让菲...” 姐字和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便亲吻过来。 可偏偏就在我不明白,程欣为何如此突然的时候。 她在于我滚上大床,钻入被窝的瞬间。 偷偷的把一张纸条交到了我的手里! 第117章 程欣这女人,走心了 我正疑惑,下意识的低头去看,程欣究竟把一张什么纸塞进了我的手里。 可偏偏他一把勾住我的下巴。 我仰起头看向她。 她面红耳赤,两颊绯红,好似夕阳。 “我真的是第一次,你难道不信?” 我不是不信。 只是她的反应,太过古怪。 让我不得不怀疑,一向清冷的程欣,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却不等我说话,她一把拉住我的脖子。 抱住我贴近我的耳朵。 我感受着她口中,芬芳如兰的温热,轻柔的喷在我的脖子与耳朵上。 她用极小声的声音对我说道:“马昂临死前给我的。” 我脑袋嗡的一下! 仿佛是颅内有一颗c4炸弹炸开。 马昂!? 我忘不了他临死前看我的眼神。 我更加好奇,自刘主任出现之后,整个事情发生的都太过离奇古怪。 与此同时我也回想起来。 那马昂在临死前,曾化身色中饿鬼一样。 扑向程欣。 我回忆起那一幕幕。 似乎马昂的确,用手抓住过程欣。 应该就是在那一刻,马昂把这张纸条塞进了程欣的手中。 可程欣为什么要现在这么表现? 我好奇之余。 程欣贴我耳边说道:“屋子里应该有窃听器,等我陪你把戏演足了,明天再看。” 说完她轻轻推了一下我。 娇俏的脸蛋儿上,写满了不好害羞。 绯红的双颊与我贴面的那一刻,竟有些发烫。 “怎么?不会不行吧?” 我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在挑衅我。 总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明明已经羞意尽显。 脸上满是男欢女爱之前,那表现出的种种不自然。 可偏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不行?我行死你!” 噗嗤一声。 程欣笑出声来:“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你怎么行死我啊。” 我化身饿虎扑向她。 与她纠缠。 这一整夜。 也不知道是为了配合表演,还是真的发自肺腑。 程欣的喊声让我心尖儿颤抖了一整晚。 我几乎忘记了一共经历几次。 总之最后,她无力的瘫在床上。 用被子裹住身体,粗重喘息许久才睡去。 奇怪的是我本以为我会因为与程欣发生关系,而对嫂子内心愧疚。 可不知为何,看着白色床单上,一片花瓣似的血迹。 我对程欣的愧疚似乎更深了一些。 “这一晚她应该保留了很久吧?” 我这样惭愧的想着。 再看她,已经睡去。 我不确定这屋子里是否除了监听之外,还有监视仪。 但我还是感慨,程欣未免也太过内心强悍。 在几乎明知道,李圣世在房间里安排了监视设备的情况下。 还是与我发生了如此大胆的事情。 一夜无话。 我晚上试图,回到床上抱起程欣。 可半梦半醒的她,直接把我推开。 并说道:“要不是你跟恶狗一样要个没完,让我这会儿抬不起腿,腿也发软,我非得把你踹下床不可。” 她语气嗔怪愠怒的对我说。 我无言以对。 这一刻我明白,对女人关系的处理。 我幼稚的像是个未成年加弱智。 “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程欣没好气的说道:“我都说了,今天完全是及时行乐,毕竟,死亡和欢愉,不知道谁先会来,守身如玉二十几年,我要是没跟男人滚过床单就死,太亏了,而且我也没啥后悔的,你少来演绎纯情” 我有些被她这话激怒。 却也知道,这女人完全是虚张声势。 因为我从她的声音里,分明听到了一丝丝的哭腔。 老庄说过,女孩子头一次,都会有负罪感。 以及失落感。 可她根本不给我安慰的机会啊。 于是我只能在沙发上蜷缩凑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便醒来。 程欣已经洗好了澡。 头发湿漉漉的,穿着浴袍从浴室里面走出来。 她那沾湿了的发梢,紧贴在她的香肩上。 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昨天晚上没看够?” 她瞪了我一眼。 重新披上衣服。 衬衣,风衣,高跟鞋。 昨晚激战,丝袜已破。 便只能任由那白藕一样的大长腿,在风衣下摆下若隐若现。 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喝着一杯白开水看向我。 “接下来,怎么办?” 她扶着似乎隐隐作痛的腰。 我摊手:“只能等。” 我下意识的把手放进西装裤两侧的裤兜里说道。 不过多时,门被敲响。 李圣世和猴子亲自前来。 李圣世表现的还算平静如常,倒是那猴子,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这让我更加笃定。 这房间里面一定是有着某种窃听设备。 也就是说,李圣世和猴子,八成目睹了我和程欣昨晚一夜的疯狂。 “你们可以走了。”李圣世让出门来:“我为你们安排了车,就在楼下。” “至于合作,接下来我会和师爷苏详细拟定合作细节,有兴趣的话,程小姐和陆先生可以全程参加。” 我摆了摆手:“这要看程小姐,我对生意一窍不通。” 程欣回应道:“我会安排,你放心。” 李圣世撮了撮手:“看样子,昨晚程小姐和文召兄弟,你们已经重新和好如初了?” 他的一语双关,让程欣脸更红了。 推开李圣世就往电梯走。 我跟上前去。 李圣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明天中午来公司签合同,我等着二位。” 我和程欣走下合颐大厦。 楼下一辆凯迪拉克已经等候多时。 司机开门对我们说:“陆小姐,这辆车是李总送给您的。为了补偿昨晚您受的惊吓与委屈。” 他递上钥匙。 程欣自顾自的坐上车,刚要把钥匙丢给司机。 并发牢骚的说:“我又不是没车,不需要。” 结果我却拦住:“不要白不要,以后你在香江,出行也方便。至于司机就不需要了,我们自己能行。” 程欣开着车离开。 我们把车停靠在了声势卡拉ok的门口之后。 他便和我直接进入到了卡拉ok。 我不确定这一路是否有李圣世的人跟踪。 但是进入卡拉ok之后,我心安了不少。 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 我熟悉这里的一切。 就像是狼回了草原,每一块泥土,每一根荒草,每一片荒芜,都是赖以生存的一切。 我与程欣独自在办公室内,四目相对。 都没有说话,却十分默契的拿出那张纸。 正要打开程欣对我说:“我也没看过纸上写的什么,但我可以肯定,马昂是冒死把他塞进我手里的,他也一定有话要对我们说!” “我知道。”我点头。 随后带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那张纸条。 第118章 和头酒才喝完,麻烦就找上门了? 纸条上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一个来自内陆的电话号码。 还是座机。 我顺势拨了过去。 许久一个女人接通了电话。 “找谁?” 听上去对方像是一个中年女人。 我沉默了片刻。 一开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大概两三秒。 对方继续说道:“是不是姓马的那个死男人让你打的电话?” 我不知道这通电话的另外一头究竟是谁。 也不知道如果自报身份的后果是什么。 经历了昨夜的生死一幕。 我现在草木皆兵。 一直到后来,对方接着说道:“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我出于本能的说道:“是马昂让我打来的电话。” 对方没有含糊,直接说道:“给我地址。” 地址? 什么地址? 上来就要我的地址? 我迟疑之际。 对方接着说道:“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真不知道马昂在外面,结交了什么狗屁狐朋狗友。” 我有些郁闷。 却说道:“我在香江。” 对方嗯了一声:“四天后,机场接人。记得举上牌子,名字就写...皇甫瑶甯。” 皇甫瑶甯(ning) 一个陌生的名字。 似乎是个女孩子。 我记忆里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正要询问对方来头。 电话却已经挂了机。 “皇甫瑶甯,听说过吗?” 我看向一旁的程欣,问道。 程欣则摇了摇头:“没听过。” 随后她拨通了菲姐的电话。 对方似乎刚睡醒,有些慵懒。 我先说清楚了昨晚惊魂一幕,并说出了皇甫瑶甯的名字,以及手里的这通电话号码。 菲姐清醒了不少,在电话里说道:“没听过这个名字,很陌生。不知道马昂要做什么。” 我问道:“会不会这是老庄的安排?” 菲姐嗯了一声:“有可能,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老庄那边联系不上。” “我明白了。” 菲姐嘱咐:“照顾好程欣,别让她再有危险,不然,我把你腿打断!” 告诫完。 她挂断了电话。 似乎事情发展到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老庄。 哦还有刘主任。 我笃定刘主任应该是反水了。 他早已和李圣世离心。 昨晚合怡大厦的事情,他和马昂,完美演出了一幕苦肉计。 我推测马昂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助力我的。 倘若能安稳留下来,日后必定与我联手。 但现在,马昂死了,刘主任下落不明。 事情似乎暂且告一段落。 但我知道,这远没有结束。 我与李圣世的战争才刚开始。 随后我与程欣休息了一天。 整理了一下心情。 同时我回了一趟家。 看了一眼堂哥。 岳麓的那次事情,对于他来说刺激很大。 回到香江便开始发烧。 萎靡不振了很久。 见到我第一眼。 他便对我说:“阿召,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你嫂子啊。” 他祈求我的样子。 全然没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 我想破口大骂他没出息。 但转念一想,在合怡大厦。 我和程欣在大床上翻云覆雨的那一晚。 我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见到嫂子。 这次回来,她做了一顿打卤面。 北方的习俗。 上车饺子,下车面。 回到家中,我惦记的就是这口打卤面。 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几日不见嫂子仍是风韵犹存,娇俏小脸,几日不见越发水润。 饭桌上嫂子问我:“这趟你们回内陆,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了一个项链。 “这是百余回来给我买的,阿召你看好看不?” 那是一个纯金的项链。 我知道堂哥和嫂子结婚的时候。 是没有什么彩礼和三金的。 那时候我们老陆家穷。 出不起钱。 但我不知道这是堂哥的补偿,还是自觉地这趟岳麓之行,自己被扫黄扫到治安署心中愧疚。 我尴尬的说:“好看,嫂子你带啥都好看。”心里却是多少不是滋味儿。 在家呆了一天。 第二天我便来到了声势卡拉ok。 早之前我吩咐肥祥,在卡拉ok对面的一家酒楼订台子,宴请义群的那群人。 上次走得匆忙,放了鸽子。 这次回来自然是要重新补上。 义群也算有头有脸的老大们都来了。 葡哥作为领头羊,带着两个小弟。 除此之外,还有义群的几个叔父。 一共六桌子。 没有胜和一个人。 酒桌上我开了一瓶人头马,倒了一整杯。 走到那些义群大佬的面前。 这种场合我没让程欣来。 而是换了陆珍珍陪在我身后。 毕竟是江湖场面。 程欣不适合,她也不喜欢。 和头酒的目的,就是化解恩仇。 我举着酒杯,来到葡哥,以及义群的那些大佬们面前。 “各位老大,我来迟了。”我赔笑着说道:“上次福华街,咱们之间有些误会。帅辉还有白眉的事情,我希望就这么结束了。以后啊,咱们以和为贵,一起发财。” 我说着,看了陆珍珍一眼。 她拿出来了几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 每一个里面1万块钱。 我交到义群的这些每个大佬的手里。 说实在的,我是有些肉疼的。 毕竟虽然身份是声势卡拉ok的总经理,但实际上这些钱都是辛苦赚来的。 一下子分发出去了几万块,算上酒水,饭店的花销,前后就是十万块。 但这和头酒不喝不行。 毕竟我认为,做生意就是结交朋友。 不解决义群这些人,以后只会麻烦不断。 十万块钱,花钱消灾。 虽然肉疼,但值。 葡哥拿过装满钱财的信封,掂量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就说啊,阿召为人没的说。可比帅辉强多了。” “是啊,是啊。” “有文召这个朋友,以后大家在江湖上,也有面子啊。” “对啊,听说文召和盛世集团的李老板,关系也很近。以后有好买卖,记得想着我们义群啊。” “我丢,文召怎么说,也算与和记走得近,能为了我们义群这些老东西,摆和头酒已经很给面子啦。” 有人阿谀奉承,自然也就有人阴阳怪气。 那阴阳怪气的是义群上一届的坐馆话事人。 一个名为跛戎的老大。 掌管福华街的几个电玩店和麻将馆。 势力虽不大,但是红棍出身。 是个瘸子,但也是为社团跟人拼命,落下的残疾。 平日里一瘸一拐,身边却也跟着五六个精壮小弟。 据说还在新界养了十几个南亚刀手,算是义群里面的鹰派。 我举起和头酒对跛戎说道:“戎老大,别拿我开玩笑啦。以后大家都在香江混饭吃,我一个外地来的,还要多仰仗各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跛戎见我这番态度。 也不好继续板着脸。 与我喝了一杯酒,之后饭桌上也就不怎么阴阳怪气了。 饭局持续到一点多钟,我让堂哥安排那几个大哥去洗三温暖。 我自己回到声势继续盯着今天的买卖。 说实在的,离开多日。 生意全凭肥祥照顾。 见到我肥祥便开始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诉苦起来。 “阿召啊,你现在上位了。跟着大老板赚大钱,兄弟我还要替你打理卡拉ok。苦啊。” 我一边笑着,一边捏着肥祥肚子上的赘肉。 “少跟我说这些,等泰哥,师爷苏,还有李先生那边的生意稳定了。我带你一起去发财。” 拿着啤酒的肥祥笑呵呵,贱兮兮的说道:“那我就等你好消息啦。” 卡拉ok里的热闹。 是纸醉金迷。 我像是狼王巡视领地一样,来到每个卡座,每个包厢。 跟我的客人们喝一杯。 可偏偏快要结束时。 一个酒保急匆匆的跑来。 低声告诉我:“不好了,陆总。o记扫黑的江澄江sir来了。” 陆珍珍地上热毛巾,我擦了擦手。 “没关系,老熟人了。来就来,我洗把脸就去招待。” 酒保急切担忧的说:“恐怕不行哦,他一个人来的,说是要调查一个社团人事失踪案。” 我皱眉好奇:“他想打听谁?” 酒保对我说:“义群的白眉,江澄说要找白眉!” 第119章 直面江澄 江澄? 上次一别,还是两个多月之前。 我处理张德海和那一批鸽血红,引起来的后续麻烦时。 他一路跟踪我。 如今我刚把白眉,从福华街里拽了出来。 这家伙便又找上门来了?! “还真是难缠啊。”我嘴上轻声嘀咕了一句。 酒保兴许是见我眉头紧锁,一脸不悦与烦闷。 便说道:“召哥,o记的差佬,就像苍蝇。有事没事,就在你周围转,习惯就好啦。” “需要我帮你应付吗?这些差佬上门,没有任何调令手续。您是可以完全不用见他的。” 我摆手摇头:“倒也不必,既然上门,并且点名要见我,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我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去见见也无妨。” 这江澄既然已说明了来意。 那我也就没必要躲躲藏藏,显得自己胆小,像个娘们儿。 于是我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楼下。 现在是卡拉ok最热闹的时候。 人声鼎沸,客人络绎不绝。 姑娘小姐们穿梭于美酒与粉灯之中,尽显风情与奢靡。 “那个条子就在里面。” 酒保带着我来到一个包房的门口。 伸手指着里面说道。 我愣住。 “他们不是一般都只在大厅里面吗?怎么今天进包间了?” 酒保支支吾吾,没敢往下说。 而我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今天生意好的出奇。 别说包间,卡座都没位置了。 换句话说,这些条子进的包间是有客人的! 我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麻烦和大条。 毕竟,来卡拉ok里面来玩的,都是图开心。 在这里最不希望遇到两种人。 一种是自己老婆,另外一种就是差佬条子。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 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江sir,怎么回事啊?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我一进门,便不由得感到事情麻烦了。 只见这屋子里面,坐着三个男的,四个女的。 女的都是我们这里的姑娘。 男的则是福建和宝岛的台商。 九十年代的时候,台商是喜欢穿梭于海峡两岸做生意的。 而香江作为离岸港口,货币汇率政策是粤,岛,福。 三地最为便捷的交易高地。 加上辐射东南亚等国,所以,香江是真正意义上的南大门。 对于包间里面出现两岸人士,我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只是这三个老男人面前放着的东西,让我感到有些不爽。 两包晶莹颗粒粉末状的东西,存放在一寸长宽的小颗粒包装袋里面。 看上去像细腻的盐,又像是面粉。 然后电话卡和房卡,肆无忌惮的摆放在啤酒和洋酒中间。 将这些粉末分割成为一列一列的。 这时肥祥也冲了进来。 “不是闹什么幺蛾子,阿sir,要不要玩这么大啊。” 肥祥一进来,便一头要往里面冲。 结果被江澄手底下的阿sir拦下。 同时我也拦住肥祥。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冲动。 肥祥冲进去,是想要毁灭证据。 只要那粉末状的东西扔在地上,条子查也查不清楚的其实。 江澄则笑了笑说道:“干嘛?想冲进来毁灭证据啊。” 我站在门口赔笑着说道:“没有,江sir您误会了。肥祥是负责酒店安保的,所以他最痛恨,有客人在场子里面散货。” 这货是什么货? 自然是面粉。 是违禁物! 也是我最痛恨的东西。 我认为捞偏门是我没本事,闯江湖是我没路走。 但就算是我饿死,我也绝对不会碰这东西。 所以从声势卡拉ok开业前,我就跟陈观泰和佟玉珠说过。 无论如何,场子里面都不许卖这东西。 和记不是没有面粉生意。 但我告诉陈观泰,外面的生意怎么流转我不管。 但在声势绝对不允许! 同样,我也跟佟玉珠许诺过。 可现在,有客人在这里玩这些。 我其实内心,也是怒火中烧的。 更何况,好死不死的这事情,还让江澄抓到。 江澄笑着看了一眼肥祥说道:“胖子是和记的人,你是卡拉ok的经理,问也是问你的责任。” 我点头:“没错,这事情是我应该负责的。” 江澄则摆了摆手:“来,我跟你聊聊。” 我不知江澄什么打算。 但还是走到他面前。 他拉着我衣领到他面前。 低声的说道:“我是o记,面粉的生意一般交给重案或者缉私。” “我要的是香江安定繁荣。” “无事,无麻烦,无投诉。” 我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他接着说:“所以,这几个吞粉我不管!交给你自己处理。” 我赶忙赔笑:“多谢。” 他戳着我的胸口说道:“不是不给你们这群出来混的饭吃,而是我不希望看到你们闹事。” 我点头:“我很老实了,阿sir。而且我也不是出来混的,我只是一个打工仔。” “少他妈的来这套,你只是一个打工仔?前几天干嘛去福华街?” 我摊手:“香江这么大,福华街为什么不能去?” 江澄冷笑:“好,装傻是吧。我要白眉,把人交出来!” 我摇头:“白眉?我不熟啊。” 我突然有些好奇。 江澄一个扫黑的,干嘛非要找白眉? 白眉的老大是帅辉,人都不见了。 而白眉自己,也几乎等同于,被社团抛弃了。 这么一个没有价值的人物。 何必让江澄亲自上门!? 这面粉他能如此精准无误的找到,说明来此之前,收到了线报。 直接进来抓人的。 但他就带了两个人。 也没有搜查令。 这一切都不符合规矩。 这也是我跟他谈话的底气。 我知道他如此匆忙而来,不合规矩的办事。 一定是有原因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澄用力拽着我的领口:“上次去福华街,你把他带走了?他现在在哪?” 我愣神:“阿sir,白眉不会是你小舅子吧?” 江澄抬手就要打。 肥祥却说道:“阿sir,这里可是声势卡拉ok,我不确定你今天要是把o记审讯的那套拿到这里,你出去外面会怎么说哦。” 肥祥指着屋子里的那几个姑娘。 “女人家都喜欢七嘴八舌,阿sir今天要是对我们总经理不客气,明天说不定就上八卦周刊了哦。”“标题我都想好了,西九龙o记探员,卡拉ok暴揍无辜经理。” 第120章 请你一瓶人头马 江澄扬起来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之中。 看向肥祥。 目光带着一丝丝怒意和凶狠。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能降我的恐怕也就只有穿着制服的阿sir了。 但肥祥这种,没上过几天学。 就出来混社会的香江古惑仔。 最不害怕的恰恰也是这些阿sir。 肥祥深刻知道,在香江,这群阿sir,最害怕什么? 就是记者,尤其是那种,没什么销量的小报记者。 也就是俗称的狗仔队。 其烦人程度令人咋舌。 他们对于断章取义,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阿sir最害怕的,也恰恰是有负面新闻,出现在小报刊上。 所以江澄扬起的拳头又停了下来。 他松开我的领子。 但却仍然是逼问的语气:“陆文召,你也不想声势卡拉ok的生意,因为今天而江河日下吧?” “我粗略的给你算了算,你这里一个月最少十几万进账。” “佟玉珠和陈观泰,在你这里赚的盆满钵满。” “当然也是你经营有方,不过今天这事可大可小。” 江澄指着那几个台商说道:“你知道这几个人什么身份吗?” 我看向一旁的肥祥。 后者微微皱起眉头。 似乎是知道,江澄想干嘛。 江澄则接着说道:“台南竹帘的人,这个福省的,名义上是往来两岸的商人。实际上,在东南亚,欧洲,还有北美的唐人街都有自己的店铺和生意。” “换句话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群人也抱团。” “如果今天在你的场子出了事,我会安排几张嘴,以最快的速度让所有人知道。” “这事传出去的第一个事情是声势卡拉ok有卖面粉的。” “第二件事就是整个香江宝岛和福省的人,都会觉得,你这里不安全。” 我咬着牙。 最清楚不过,江澄这话完全不是威胁。 而是他真的会做到! 香江的阿sir,其他的还好说。 唯有o记,手段最为剑走偏锋。 不按常理出牌。 实际上许多o记的行事准则,就是游走在黑白之间的。 不能界定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我可以肯定,这件事只要闹出去。 损失最大的一定是我! 首先陈观泰那里不好交代。 他已经告诉整个和记字头了。 不允许在声势里面卖违禁品。 至于佟玉珠,是做正经生意的。 如果香江福省与宝岛,两地的客商直到此时。 必定会传千里。 到时候大半个香江喜欢出来玩的人,都会知道,我们这里场子不安全。 对于整体收益,也必然是极大的损失。 肥祥怒睁双目的江澄说道:“喂,你威胁我们啊?” 江澄笑了笑:“是啊,是威胁你们,怎么样?” 我知江澄,今天一定是有备而来。 所以说的再多也没用。 眼看肥祥有些不依不饶。 江澄凑到我面前小声说道:“我只要人,别的我不管。至于你去福华街的那天之后,带走白眉干嘛,我也不管。” 我听到这话,知道似乎事情有回转的余地。 阿sir和混子还是不同的。 最起码前者为了做事,还是有些余地和底线的。 我拉着肥祥说道:“算了,肥祥。交人。” 江澄微微一笑。 显得十分满意。 肥祥尽显无奈。 但却也知道,我的妥协。 是为了场子的生意考虑。 却也只能照做。 肥祥安排人去把白眉抓来。 而我则对江澄说道:“我们是做生意的地方,阿sir处理事情,要不去楼上?” 江澄点头:“去你办公室里。” 我安排酒保带着江澄去了四楼办公室。 只等着江澄走了之后,酒保问我:“召哥,这几个人怎么办?” 我走到那个福省人,以及宝岛人的面前。 宝岛的那几个人,看着我。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头上染了一撮黄毛的男人。 冲我挤眉弄眼:“哇,都是自家兄弟啦,今天不好意思,在你的场子里面散...” 货字还未出口。 我已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第一次来?” 我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放在口袋里面。 那人自知理亏,捂着脸赔笑:“当然不是啦,我在你们这里,充了不少钱的喔。” “充了多少?”我问一旁酒保。 酒保回答:“大概三万多,还剩一万多。。” 我点头,拿出一摞钱,清点了一下。 然后递塞在他的西装口袋里面。 “你的余额是一万多,我给你一个整数,除此之外再给你三万,凑够四万块钱。” 对方一脸迷茫。 并问到:“大佬,你什么意思哇?” “一万块是退费,另外三万是你们三个的医药费。”对方脸色一变:“不是,大佬,这都是个误会,没有这个必要吧?大家都是出来混的。” “是啊是啊。”那个福建商人,也是连连点头:“都是出来玩嘛,以后大不了,不在你的场子里面吃面粉咯。” 我抬起手,便是对那福建商人一耳光。 “草拟吗!这几个狗东西给你吃你就吃?” “因为你,老子今晚低三下四的,甘霖凉!” 最后一句话,我学着福省与宝岛的方言。 一脚踹在那富商的肚皮上。 随后对酒保说道:“这几个在场子里面的散货的,按照规矩处理。” 那几个宝岛竹帘帮的人,冲着我大喊道:“三小,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竹帘...” 话音未落。 我一脚把他踹在沙发上。 随后冲上前去,二话不说,三拳两脚便是往脸上招呼。 他的两个手下还想帮忙。 却被酒吧里面,肥祥的手下给摁住。 打完了,我心里火也撒了不少。 我指着那个头顶一撮大便色的黄毛男人说道:“我知道你想拿字头什么的来压我,但声势不能卖面粉,这是规矩,你坏了规矩就要受惩罚。” “还有我不是胜和的,换句话说跟你们不是一条路的。” “你也别拿字头和字头之间的关系说事。” “老子今天把你打了,跟别人没关系。” “你要找麻烦,欢迎随时来。” 黄毛怒目圆睁的看着我。 “我干!你给我等着。” 我点头:“好,那你最好记清楚了,我今天不光退你钱,赔你医药费,还请你喝了人头马。” 说完,我抄起桌子上的人头马xo,便朝着那黄毛头上砸了过去。人头马的酒瓶和电影里面不一样。 这玩意儿不是一砸就能碎的。 砸到头上,咣当作响。 那人当即晕了过去。 我擦了擦手说道:“把人丢到后巷。” 说完我便离开包间,直奔四楼,去面对江澄和白眉,这个更大的麻烦。 第121章 怒火中烧 今晚卡拉ok的生意,并没有因为白眉而受到影响。 我心里清楚的很。 相较于其他的场子。 声势卡拉ok绝对算是干净的。 那两包“面粉”的出现。 也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那三个宝岛竹帘帮的人,着实是让我十分的生气。 人头马ox的瓶子也其实很结实。 砸了半天,也没有砸碎。 反倒是那个竹帘帮带头的小头目,被我砸的满脸是血。 几个保安拖着,把那三个头目丢到了后巷。 处理完这些。 肥祥到我面前,趁着四下无人,担忧的对我说道:“召哥,那几个人是岛南竹帘帮的。那可是宝岛第一大社团。” 随后他把手伸出来,比划出来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而且,那边人做事,一言不合就开枪的。” 我和他正打算去四楼。 看看江城和白眉的情况。 毕竟这条子在我的地盘上,抓住白眉,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听到肥祥这么说。 我便顺着他的话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几个宝岛人不好惹呢。” “但我得做出点事情来,得让外面的人知道,声势卡拉ok里面是严禁出现面粉的。” “更何况那几个宝岛人,叽里咕噜一通说,上来自报家门。其实就是想拿身份和背景压我。” “我如果害怕了,他们恐怕以后会更加嚣张,外面也没有人会忌惮我们了。” 肥祥若有沉思的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只是这得罪人的事情,过段时间,恐怕他们还会再回来。” 我拍了拍肥祥的肩膀:“放心,我会处理这件事的。其实,阿祥你自己想。我动手,比你动手要强。”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身份,代表的仅仅是声势卡拉ok的总经理,是这意思吗?”肥祥狐疑的看向我,将信将疑的说。 我点了点头:“对,没错。我动手,代表的只是卡拉ok,而不是和记。” “你我兄弟,阿召你说这些太见外了。”肥祥听完,倒显得颇为感动。 “行了,不说这些。上去看看,江澄抓住白眉,到底做什么呢?” ... 我和肥祥来到四楼办公室的时候。 还未推门而入。 便隐约的听到,里面时不时的便会传来吵闹声,以及拳肉碰撞的声音。 我正要进去。 肥祥拦住我:“阿召,等一下。” “怎么了?” 肥祥目光游弋,显得心神不宁的说道:“恐怕o记那个姓江的,在里面办案呢。” “那又怎么样?这明显是在用咱们的地盘做事,不行。” 倘若来喝酒消费,我自然是欢迎的。 但是关起门来真把白眉打个半死,亦或者闹出了人命。 这卡拉ok也就不用开了。 我正要推门进去。 肥祥再次拦着我:“但他们是o记啊,今天如果不让他们做事,以后咱们卡拉ok恐怕就没有太平日子了,隔三差五的来找麻烦,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 我听到这话,更是一肚子的气。 本来今天就忍了很久了。 憋着了半天的气没处撒。 而这一切麻烦,都是这个江澄带来的。 所以我一肚子的怒火。 眼下这江澄在我的办公室里面用死刑。 给白眉上手段。 且不论是否最后会脏了我的地方,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挑衅。 专挑软柿子捏?! “我管他什么来头,今天老子受够了!” 我说完,直接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江sir忙着呢?” 我一进去便看到,白眉正被捆绑在凳子上。 双手双脚都被捆着。 胸前也不知道哪找来的一本,比砖头还厚的电话簿。 一个人拿着棍子,一个人拿着锤子。 砸的白眉脸色比眉毛和头发还白。 江澄气喘吁吁。 白眉则一脸虚弱的看向我。 “谁让你进来的?” 江澄眯着眼睛看向我,眼神十分的不开心。 我冷笑着说道:“江sir,这是私人地方,你要是办案,出去办。” 我指着大门的方向。 江澄微微一愣。 “你在跟我说话?” “当然,适合你说话。我们卡拉ok是开门做生意的,你弄脏了我的地方,可是会影响我的生意的。” 江澄灭掉手里的香烟:“你不会因为,那几个宝岛人走了,我放你一马,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吧?” 他大笑了起来,然后抓住白眉领子,拖到我的面前。 然后用戏谑的语气对我说道:“陈观泰从声势卡拉ok开业之后,就已经放话出去了。” “以后在声势卡拉ok,谁也不允许做面粉生意。” “不管是和记,还是其他字头。” “你的场子平安了这么久,为什么我能抓住散货的宝岛人?我的线报又是从何而来?” 我愣住。 看向江澄。 更有些意外。 “你的意思是?” 江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帅辉以前在鲤鱼门和黄大仙有几个小弟,是帮人散货的。你刚才在包厢里面看到的那批货,就是那几个人卖给宝岛人的。” 我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于是我看向白眉。 “这批货是你往我这里散的?” 白眉狞笑:“要不是这个条子多管闲事,我早就...” 砰! 我一拳砸在白眉的脸上。 这小子倒是耿直。 二话不说,直接承认了。 他甚至连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就是明摆着告诉我,所做的这一切,就是冲着我来的。 鲤鱼门和黄大仙散货的人,是白眉的同门。 换句话说,都是帅辉的小弟。 他们这么做,就是单纯为了报复我而已。 “傻逼。” 我骂了一句北方的国骂。 也不管他们听得懂听不懂。 抬手就又是三拳两脚招呼在白眉的身上。 江澄的手下本来还想阻拦。 但江澄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任由我把一腔怒火,全部倾泻在了白眉身上。 说实在的,自从我扣住白眉不放的这段日子。 还真没有怎么让他吃太多的亏。 我总觉得这小子脑子不好使,太过耿直。 但却也看到了忠心。 想要留下来,加以调教,能否为我所用。 但今天心中怒火中烧。 我实在难忍。 总觉得这白眉是给脸不要脸。 于是这招招往他脸上招呼。 不过多时,白眉便已是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眼见我发泄的差不多了。 这时江澄拉着我,并递上一根烟给我。 我叼在嘴里点燃。 江澄这时说道:“气也撒了,人也打了,接下来该谈谈我们俩的事情了。” 第122章 闯码头 江澄拿起桌子上的笔,在桌子上的纸上,写了一串电话,塞进我的口袋里面。 “这是我的电话。” 我笑了笑:“我真要是有麻烦,打999就行了。” 江澄轻笑一声,然后用告诫的口吻对我说道:“你应该心里清楚,今天我帮了你的大忙。” “更应该清楚,如果是香江违禁调查科今天来的话,就不是这么简单平稳,能把这件事安稳度过的了。” 我点头:“多谢江sir网开一面。” 江澄拍着我的上衣口袋。 里面是他刚放进去的,写着他电话号码的信纸。 “除非我死了,这个电话你什么时候打,我什么时候都在。” 我继续开着玩笑:“江sir别死不死的,太晦气了。” 江澄显然是没心思跟我开玩笑的,他接着说道:“给你留下这个电话号码,是让你帮我做件事。” 他拉着我,来到了卡拉ok的楼顶。 这个平台平日里其实没什么人。 多半的时候,都是抽烟,烧烤的地方。 因为是整条街最高的大厦,所以周围景色一览无余。 能看到半个尖东,以及一部分油麻地。 我和肥祥,敏敏,还有陆珍珍,堂哥嫂子,一起上来烧烤过。 “阿sir不会是让我当卧底吧?”我笑了笑拿出一根三五香烟,递给江澄。 后者接过手,抽了起来:“不是卧底,而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这个人在声势卡拉ok里?还是在和记?” 江澄摇了摇头:“都不在,在葵青货运码头。” 我眯起眼睛:“码头?我跟那里不熟啊。” 江澄猛抽了一口烟说道:“白眉有个小弟,名叫李保罗是个南亚人,上个月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就在葵青码头,帮我找到他。” 我眯起眼睛。 心道这个叫李保罗的。 大概率应该不是卧底。 香江其实有很多南亚人。 巴铁,阿三,剑埔寨,南越...等等。 当然也有发达的地方,比如马六家。 他们在香江也是自成一派的。 有着许多组织。 不过多数不成气候,会被一些字头社团雇佣招募。 成为刀手。 因其价格低廉,且训练有素。 故而这些人也逐渐成为了香江阿sir们紧盯着的对象。 不过我从未听肥祥提起过。 这些南亚佬能够当卧底的。 顶多是线人。 “这个李保罗是线人?”我大胆的问江澄。 后者点了点头:“是的没错,我的线人。” 随后江澄接着说道:“葵涌的话事人是罗三,我已经跟他通过气了。你能够去那几个码头,并且给你安排一个身份。” 我感到有些震惊。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罗三是葵涌的话事人。 也是过年之后,与陈观泰竞争坐馆的潜在对手。 而这件事陈观泰八成都不知道。 结果江澄却找到我,并且联络好了罗三。 “等等...”我打断江城接下来想说的话。 “你通知了罗三,也就是说,这件事不是和记的事情?” 我立刻意识到,我一句话,很可能戳中了要害关键。 江澄无奈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件事目前看来,跟和记没什么关系。跟罗三也没什么关系,所以,罗三目前信得过。” “你让我找的这个李保罗,到底什么来头?”我接着问。 也许是让我去办事,如果什么也不告诉我。 恐怕是担心说服不了我。 于是江澄接着说道:“我们调查到,一个月前有一伙人,从海上偷渡上岸,接他们的就是李保罗。” “每天从香江偷偷上岸的人多了,犯不着o记老一亲自调查吧。” 江澄接着说道:“但是我们有消息称,这伙人手里有这个...” 他在身前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 “水上走的枪火货的?”我问道。 我和水货生意还没起来呢。 江澄找到我。 不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了吧? 下一刻江澄摇了摇头。 否定了我心中疑惑,说道:“不,是一伙大圈仔。” 大圈仔。 一个略有歧视的字眼。 统称有组织犯罪,持械抢劫,且偷渡上岸的北方人。 他们往往有戎马经历。 掌握各种武器,且训练有素。 而我对大圈仔的印象。 完全是电影里面的渲染。 但我多少也听老庄说起来过。 在70-80年代。 香江金铺,银行打劫成风。 作案的就是这些北方来的大圈仔。 “你找我一个北方人,去找大圈仔?你应该知道,这些大圈仔多半都是潮仙人居多。其他的则是福建,岳麓,西江人士。” “而且他们训练有素,我一个普通人,你送我去死啊。” 我摇头拒绝。 然而江澄却是态度坚决。 “这件事你不办也不行。” 他明显在威胁我。 “我知道下一届你要帮陈观泰选坐馆话事人,你也不想在他竞争坐馆位置的时候,我把他关几天吧?” “你!”我愤怒不已。 心说江澄这家伙,还真是会打蛇打七寸。 直接戳我软肋。 看样子他是不止调查我一两天了。 对于我的一切,他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些。 “我把白眉留给你,李保罗是他小弟。白眉虽然可能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但找李保罗他是关键。” 我轻笑:“我靠大哥,白眉被你打的头发,眉毛没一处是白色的了。跟个血葫芦一样,我怎么说服他啊。” “白眉有个老妈,住在新界的村子里,别看这混蛋不知天高地厚,年纪轻轻的出来混江湖,但他还算孝顺。至于你怎么利用,我不管,总之我需要一个时间。” 江澄沉思了片刻:“五天,五天之后,我要知道是谁从葵青码头上的岸。” “五天不够。”“四天!”江澄非但没有宽限几天,反而在缩减天数。 “好好好,五天就五天。” 我立刻拉住江澄。 江澄轻笑:“有什么困难,遇到危险,打我电话。” “还是那句话,只要我没死,二十四小时都会接听。” 他轻轻戳着我的肩膀:“这是我给你开辟的专线。” 我轻笑不屑:“多谢了,我是不是要深感荣幸啊?” 说完,我转身打算离开。 江澄问我:“去哪?” 我回答:“当然是先把白眉送医院,他妈的。” 第123章 江湖义气就是个屁 正规的大医院是不能去的。 我也不能让白眉就这么死了。 虽然我现在挺恨他的。 因为他在我的场子里面散货。 如果放在之前,他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但现在,他得活着。 我得从他身上,挖出来李保罗的下落。 被打成这样送到医院,医院是会第一时间联系治安署。 到时候事情自然也就麻烦了。 我根本没办法跟阿sir解释。 总不能说,是你们o记的同事打的吧? 所以,我只能去小诊所,或者黑诊所。 来到诊所。 黑医给白眉检查了一番。 “算幸运,两个肋骨骨裂。至于有没有内伤,再观察吧,总之现在还死不了。” 黑医生是肥祥找的。 这类医生,一般都是被吊销了行医资格的医生。 医术高明不高明不好说。 但基本上都无法在行医了。 只能当地下黑医生。 专门解决一些江湖人的麻烦事。 出来混的,跟人打斗难免受伤。 自然而然多半都是送来这里。 “多谢医生。”我付了钱。 带着白眉往回走。 只是马栏白眉是住不了了。 只能重新安排他住的地方。 肥祥仔粉岭是有一处狗舍的。 养了不少大型犬,烈性犬。 狗舍偏僻,少有人去。 于是这就是白眉新的安身之所。 和狗住在一起。 我把他送来狗舍。 住在仓库里面。 看着他被打的样子。 虽然知晓,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但我却还是忍不住的感慨道:“那条子太不是东西了,下手没轻没重的。” 白眉冷眼看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妈也没少下死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怪我,谁让你在我的场子里散货呢,没把你手打断,已经是我大发善心了。” 白眉冷眼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怨毒。 我摸出来口袋里的烟盒。 取出来两根香烟,递给了白眉一根,我自己点燃一根。 白眉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烟。 我见与他之间隔阂稍微消弭了些许。 便主动开口问道:“你知道江澄那个条子,为什么找你吗?” 白眉点头:“知道。他在找李保罗的下落。” 我点头:“嗯,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李保罗会去哪里?” 我拍了拍他的膝盖。 有安慰的意思,但更多的想从他嘴里套话。 “你应该知道,如果咱俩不把李保罗找出来,会很麻烦,那个条子时不时的就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你不得安宁,我也做不了生意。” 白眉冷笑:“李保罗有脚有腿的,跑到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你是他老大嘛。” 白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狗屁的老大,烂命一条,头顶义群的香炉,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发了霉的烂社团,早晚完蛋。” 白眉是有怨气的。 毕竟当初,我拽着他从义群的地盘,福华街出来的时候。 义群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愣是没有人敢阻拦。 我笑着说道:“趁此机会,脱离义群,以后跟我混吧。” “不可能!” 白眉想都没想,直接严词拒绝。 “你把我老大手筋挑了,害得他现在下落不明,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你小弟!” 我摇头:“你误会了,我没打算收你当小弟。只不过...你这个样子,以后也很难再回义群了。 过了气的老大,就跟过街老鼠一样。 仇家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你的下场早晚是横尸街头。” 我轻拍着白眉的肩膀。 似有安抚的意思。白眉似有心动的意思。 毕竟,自打上次动手打了堂哥到现在。 我虽出手教训,但还真没把他怎么样。 只是这这段时间太忙。 便让他住在马栏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时至今日,场子里出现了面粉。 又是因为这小子,当初安排手下来散货。 这也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所以,我也没有太过追究。 如今我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话。 却也的确是让白眉心里的天平有所摇摆。 “我跟你老大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和记要把手伸进尖沙咀,这场冲突在所难免。” “人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毕竟,你在新界还有个母亲要养呢。” 我翘起二郎腿来,语气淡然的对白眉说道。 本来还算淡定的白眉。 一听我提他母亲。 当即变了脸色。 “我顶你个肺!出来混,祸不及家人,你敢动我妈,我他妈杀了你!” 白眉怒不可遏的冲我大喊大叫。 我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你吼什么吼?!” 一耳光过去,白眉倒是安分了不少。 但眼神里仍然满是怒意。 我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别紧张,我不是这么没下限的人。我只是替你考虑,毕竟你有母亲要赡养。” 随后我语重心长的说:“跟着义群的那些老东西没出头之日的,分钱的时候,他们是大佬,是叔父。出了事他们连管都不管你。” 我说完这番话时。 注意到白眉拳头紧握。 显然上次福华街的事情,他仍然记忆犹新。 我继续火上浇油的说道:“都是出来混的,你们几个帅辉的小弟讲义气。可社团却把你们当凯子。” “够了!” 白眉怒不可遏。 我其实已经发现,他是一个情绪极其不稳定的人。 人容易怒,只需要稍微挑唆两句。 便能立刻怒火中烧。 这种人其实很好控制。 给点好处,亦或者找准软肋。 他就能替你卖命。 “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我灭掉手里的香烟:“第一,让你手底下,在我场子里散货的人全撤了。” “没问题。”白眉点头。 “第二,以后跟着我混吧。我不会把你当小弟,咱们也不是什么兄弟。江湖义气在我这儿不管用,我只看利益。” 我敲了敲桌子,强调道:“没有利益,义气就是狗屁。江湖里面捞偏门,说白了都是为了赚钱。 义薄云天只出现在电影里面。” “我懂。”他点了点头:“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第三,跟我去一趟葵青的码头,把李保罗的下落给找出来。” 白眉缓缓地抬起头。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下面,一对儿锐利的目光看着我。 沉默了片刻后点头:“好,我帮你找,但不保证是活的。” 第124章 葵青的罗三 江澄好像也没说,一定要活的。 而且江澄寻找李保罗的目的。 是为了调查,到底是谁从葵青上了岸。 那几个大圈仔最后的去向是哪里。 这个李保罗大概率是线人。 而这个线人,现在九成可能已经玩完了。 所以,是不是活的,对于我,对于江澄来说都不重要。 江澄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那群大圈仔的下落。 “合作的基础是不欺骗,是信任。” 我对白眉接着说道:“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次去葵青码头,恐怕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可能会遇到大圈仔。” 白眉表现的很淡然:“知道。” “你知道?”我愣住问。 白眉点头:“是啊,葵青码头是罗三的势力范围。就算那个条子手眼通天,能收买罗三。但我作为李保罗的老大,我最清楚,这个南亚佬平日里靠什么赚钱。” 我好奇的问:“他靠什么赚钱?” 白眉接着说道:“李保罗只靠两样东西,一个是把他的那些南亚老乡偷渡过来,第二个就是走极其危险的违禁物。” “既然是捞这一行偏门的,那么自然而然,免不了和大圈仔打交道。” 我皱眉:“那那个李保罗,面粉也做?” “当然,不过他只是一个散货,江湖行话叫做【腿】。” “至于那些枪火,也不是他买卖的,也是帮人跑腿的。” “一个南亚佬里面的底层而已。我实在不明白,江澄那个痴线,为什么找他当线人。” 我拍了拍白眉的肩膀说道:“行,我知道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开车来接你。” “等一下。”白眉抬手拦下我:“帮你做事,我有什么好处?刚才是你说的,利益均分。” 我笑了笑:“很好,丑话说前面,也不至于分赃不均起纷争。” “找到李保罗,不管生死,我给你五万,查到大圈仔的下落,我给你十万。” 白眉点头:“好,痛快,成交。明天我等你来接我。” ... 离开了狗舍。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出人意料的是。 嫂子也是夜班,刚从711便利店下班回到家。 她和我一样,眼睛里面写满了疲倦。 “阿召,你怎么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 堂哥还在呼呼大睡。 从他打呼噜的声音里面,不难看出来,他睡的极其香甜。 我说道:“忙着赚钱呗。” 嫂子忧心忡忡的说:“你别太有压力,现在我们的生活就挺好的。我在便利店每个月的工资,足够我们花销,你和百余赚的钱,也够我们租房。” 我摇了摇头:“这可不够,要想在香江立足,怎么不也得有一套房子。” 嫂子表现惊讶:“你要买房子,香江的房子很贵的!一套房子,能在我们省城买好几套了。你别乱花钱,咱们赚够钱就回去。” 我摇了摇头:“嫂子,咱们注定不能衣锦归乡了。龙麻子的家人不会放过咱们,回到内陆也没什么赚钱机会。” 如今我与李圣世已经搭上了线。 陈观泰也已经进入到了和记坐馆的竞争之列。 两件事办成,我虽然不敢说鱼跃龙门。 但在香江,却也有了我硬气的资本。 “嫂子,你别担心。我做事有分寸,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嫂子忧心忡忡,却看了一眼里屋的堂哥陆百余。 随后疑惑的问我:“小召,你们上次回内陆办事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次回来之后,我总觉得百余魂不守舍的。” “啊?啊没什么啊。”我淡淡的说道:“上次北上回内陆,事情办的非常顺利。堂哥...堂哥可能是和你一样,想回家了吧。” 我随口遮掩了一句。 嫂子是好骗的。 心地纯良。 像是一张未曾涂抹过的白纸。 她自然是想象不到。 在她眼里老实人的代表,本分到不敢跟人大声说话的堂哥。 去了一趟岳麓,钻了一次洗浴中心。 结果被人给抓去了一整晚。 “行了,嫂子早点休息吧。” 我轻声关切的对嫂子说了一声后,便回了屋。 连澡都没洗。 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中午才醒来的。 醒来也不是自然醒。 而是鱼佬的电话打来了。 “喂,阿召,你从岳麓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上岸了。” 聂红竹! 颠簸几日,终于抵港。 我睡眼朦胧的睁不开,只疲倦的应付了一句:“你先安排住下,我要去一趟葵青,晚上再见她。” 鱼佬埋怨道:“大哥,我们一起去的岳麓。我和你堂哥进了一趟炮局,你倒好,捡回来了一个姑娘。而且还是个他妈的如此国色天香的水灵大美人。” 此时此刻我满心都是想着,带着白眉去葵青码头找人。 着实是没心思去面对聂红竹。 便说道:“鱼佬,安排她先找个地方住下。张炳哲他们在码头的生意刚起来,当下缺人的厉害,明天安排她先过去。” 电话里鱼佬咂舌:“码头全是重活,她一个姑娘吃得消吗?” 我语气清冷的说:“她能吃苦,更何况,我把她带到香江,也不是让她来享福的。按我说的做吧。” 挂掉了鱼佬的电话。 我走下楼。 打了一辆出租车,先去粉岭接上白眉。 然后找了一辆皮卡车,白眉开车,一路奔着葵青码头而去。 来到葵青,罗三亲自迎接而来。 罗三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比陈观泰看上去要年长一些。 但二人辈分相同。 然而微妙的是,罗三也是今年竞选和记话事人的候选人之一。 他应该是知道我与陈观泰的关系。 所以今天,我只带了白眉一个人。 没有让肥祥跟着。 见到罗三,他正在办公室里面看马经。 几个小弟在旁边,嗑着瓜子花生,研究着昨天的六合彩。 一进门,我便笑盈盈的走上去。 “罗大哥,江sir让我来的,葵青码头是你的地盘,接下来我们要办事,还请你你多多帮忙啊。” 我说着,主动伸出手来。 然而,和我预想的一样。 罗三却连正眼都没瞧我们。 继续看着马经。 并冷哼了一句说道:“妈的,都几月份了,怎么油尖旺的苍蝇能飞到葵青码头上?真他妈烦人。” 第125章 码头风云(上) 罗三是标准的那种,大金链子大金表的,理着平头。 身上纹龙画虎的社团头目的形象。 相比较喜欢穿皮衣,大背头的陈观泰。 罗三给人一种,脾气更冲,更火爆的感觉。 “罗三哥,我是来请你帮忙行方便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说着拿出香烟递上。 眼见罗三面前桌子上有功夫茶,便亲自给他倒茶。 老庄教我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拜山进庙先弯腰总是没错的。 眼看我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的。 罗三这才抬起头,正眼瞧了我一眼。 “听说你是跟着陈观泰混的,上次声势卡拉ok开业的时候,我见过你。” 说完看向身后的白眉。 “这个头发眉毛,跟他妈撒了骨灰一样的矮骡子是谁啊?” 白眉是冲动脾气。 听到人这么说自己。 当即握紧拳头。 我拍了拍白眉。 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继续笑盈盈的对罗三说道:“上次声势卡拉ok开业,我也见过您,带了小弟来送了红包和花篮。” “我的确是跟着泰哥手底下讨饭吃的,不过我没有拜他的码头,头上也没有顶和记的香炉。” 拜码头字面意义上就是说,我不是陈观泰的小弟。 头顶和记香炉。 暗语指的是加入和记。 这些都是老庄教我的一些江湖暗语切口。 北方和南方有所不同。 到了粤港澳更是大不相同。 但天下江湖行会其实都是一家。 最早都是反清复明的。 后来发展到了,哥老会,白莲,青帮,洪门。 正所谓自古青红白莲是一家,说的就是这些。 所以暗语上,大多也都有类似的地方。 只是各地方言不同,时间久了也就有了区别。 但老庄是犯罪百科全书,他不光教我北方切口暗语。 这南方的或多或少也都传授了我一些。 而我之所以在罗三面前这么说。 是因为,来之前我曾向肥祥打听过。 这罗三年纪较大,老大曾经也是和记办事人。 并且就是旧时代码头出身。 后来入了和记。 主要在葵涌附近活跃。 且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 所以,耳濡目染年纪稍大的罗三,对于这些传统的事情也非常在意。 我这也算是看人下菜。 进来先赔笑,撇清楚我与陈观泰虽然是一条船上的。 但不是他陈观泰的人。 然后说两句江湖切口,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拉近与罗三的关系。 事实证明。 我这套还真是有些用处。 罗三看向我,轻笑一声后说道:“还挺懂规矩。” “那是,来了码头上,自然是要懂码头的规矩的。” “江澄让你来葵青的码头上找人?”罗三开始直奔主题。 我点头说道:“是的,江sir托我来的。” 我随后指了指白眉:“这个兄弟是来帮忙的,要找的人就是他的手下。” 罗三点头:“李保罗嘛,义群手底下养的那些南亚佬。” “不过我就好奇了发霉了的烂社团,还真不嫌那几个南亚佬身上臭。”“除了雇佣来当刀手,就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义群的那点血性和骨气,也就只剩下那几个臭烘烘的南亚佬了。” 我看了一眼白眉。 后者无动于衷。 显然如今怎么说义群的不是。 他都能接受了。 我接着询问:“罗老大,李保罗的下落,你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吗?” 罗三点头:“江澄和我说了,要找李保罗之后,我就把人撒出去找了。” “毕竟他还是o记反黑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查到他大概三天前,还在码头上出现过,并且我看了闭路电视。他身边跟着三个陌生面孔。我问了很多人,码头上的人都没见过他。” 我接着问:“那他最后出现的地方?” “码头西边,青马大桥。” 我眯着眼睛狐疑的问:“他上了青马大桥?” 青马大桥再往西就是离岛了。 算是一座山岛,也就是大屿山。 那里地势很复杂。 但不得不说,藏匿个把人,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如果我是那些大圈仔,我也会首选离岛大屿山。 我看了一眼白眉,后者面沉如水。 他心里其实应该知道。 李保罗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大屿山这么大。 甚至极有可能,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从而也就可以证明,李保罗的身份八成是暴露了。 不然的话,那些大圈仔不会躲藏在大屿山里。 江澄之所以着急,应该是也是猜到了李保罗身份暴露。 打草惊了蛇,让那些大圈仔藏匿了起来。 大屿山这么大,他不可能动用太多资源去寻找。 于是这个对于他来说的烫手山芋,就落在了我的手里。 真是他妈敲的一手好算盘啊。 “多谢罗哥啦。” 罗三皱眉:“怎么,听你意思你是打算进大屿山了?” 别看罗三五大三粗,他接下来的一句话。 却是连我都没有想到。 “那伙人我看出来了,身上都是肌肉,走路姿势昂首挺胸。他们全都是大圈仔吧?” 我见瞒不住罗三。 便点头说道:“是,他们是大圈仔。” 罗三扫了我和白眉一眼。 嗤笑着说道:“那些大圈仔,要么是有服役经历,要么是南越退下来的老兵。一个个身经百战,你们两个人进大屿山吃枪子吗?” 我听罗三的意思。 带有些许嘲讽之意。 但也听出来,罗三似乎是有自己的计划。 便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不如这样,你们找到那一伙大圈仔,把位置告诉我,该告诉江澄,你们依旧告诉江澄,其余的事情,你们不用过问了。” 我愣住:“有这好事?” 虽然不知道罗三心里盘算着什么。 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没憋好屁。 罗三点头:“对,就是这天降的好事,你考虑一下?大屿山很大的,你要是进山找人,我可以派几个人帮你。” 我笑着说:“多谢三哥好意,不过我和我朋友两个人就够了。” 罗三嗤笑:“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要是想去大屿山送死,你大可去,我不拦着你。” 他摆了摆手,命令手下:“送客,别耽误看马经。” 走出码头办公室。 刚坐上车启动前去大屿山。 白眉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立刻又踩下了刹车。 他说道:“罗三没说实话,那几个大圈仔还在码头上! 第126章 码头风云(中) 我一脚踩下刹车。 看向白眉。 心中疑惑。 他是如何看出罗三说谎的。 但相较于心中的这点疑惑,我更想知道,罗三说了什么谎。 于是便问:“罗三怎么说谎了?他明明让我们去大屿山,找寻那些大圈仔,告诉他位置。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计划。” 白眉看了我一眼说道:“去年香江一共十二起大圈仔的劫案,其中珠宝行九起,还有一起安保公司的押款车,以及一起机场码头货柜劫案。” “除了后两者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珠宝金器,对吗?” 我点头:“对没错,金铺不就是奔着这些去的。” 白眉轻笑:“押款车自不必多说,是渣打银行的一笔旧钞,另外一起则是一个地下钱庄,向外私运的外币。” “这些钱全部都有编号,洗干净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大圈仔一般不去这些地方。” “对,我能理解。”我点头。 但我不明白白眉想说什么。 于是我只能开着车,来回的在码头附近转悠。 一方面熟悉地形,边听着白眉在我面前分析。 另外一方面,在寻找刚才闭路电视的录像里,李保罗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白眉接着说道:“金铺里面的黄金是可以融掉卖钱的,但品质大打折扣。打个比方二百万的黄金,融掉之后可能只剩下一百八九十万了。那些南下而来,奔着一把ak就能翻身的大圈仔,每个都是在玩命的,几十万对于他们来说,不如杀了他们。” “你到底想说啥啊?”我不理解的问。 白眉则接着说道:“我想说的是,这些金铺里面的贼赃,多半是流入黑市卖掉了。有专门散货的,一点点的散。半年一年,把这些货卖掉。” 他随后把手伸出窗外,指着罗三办公室的方向。 “罗三是经营码头生意的,李保罗是混码头的。我听李保罗说起来过,罗三手底下是有销赃渠道的。而且是香江最大的销赃渠道。” 本来我在开车,心里有些分神。 但一听到白眉这么说,我不由得一脚油门踩下刹车。 车停下来,白眉差点脑袋磕在挡风玻璃上。 “我丢,你好好开车!”他大骂道。 我则接着说道:“白眉,你的意思是说,最大的销赃的人,就可能是雇那些大圈仔的人?” 白眉点头:“香江这么多码头,偏偏从葵青上来。并且江澄能找到罗三,八成是不小心,自己走漏了风声,这才导致李保罗生死不明。” “既然有码头,他又能散货,为什么不直接找外面的枪手来?” 白眉说完这番话。 我陷入了沉思。 再看白眉。 开起了玩笑:“你脾气虽然火爆,但心思还挺缜密的。” 白眉苦笑:“没点小心思,在这江湖上寸步难行。” 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窗户外面是码头上垒砌整齐的集装箱货柜。 但像是迷宫一样,让我无从寻找出路。 我问白眉:“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眉说道:“李保罗有几个表兄弟在码头上,都是南亚佬,我早些年送人跑路的时候见过。找他们问清楚。” 说完白眉眯着眼睛,显得格外严肃的说:“李保罗是个狡猾且精明的狐狸,我总感觉他可能没死。只是躲了起来。” 我问白眉:“不去大屿山了?” 白眉摇头:“不去了,如果我是那些大圈仔,绝对不会去大屿山躲起来。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容易遇到反走私科的巡逻队。” “如果我推算无误,罗三监守自盗的话,那码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眉一同分析。 我觉得没有太大的问题。 刚才见到罗三的时候,我本以为会被刁难。 却不曾想到的是,与罗三的见面竟如此顺利。 他就提供了李保罗最后的下落。 我脑海中一同分析。 车缓慢的开在公路上。 葵青一区。 地势不平。 依山傍海,公路沿线,货流不息。 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心中分析。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白眉说道:“他妈的,他引我们去大屿山是仗着地广人稀,好杀人灭口?” 当我想明白这些。 白眉指了指倒车镜:“看后面那辆海狮面包车,跟了我们一路了。” 我心中大骂。 江澄这王八蛋是头猪吗? 罗三这么大的嫌疑,一点也不怀疑,还把我们来此的目的,提前告知给了罗三。 这他妈不是送我们羊入虎口? 我本以为这趟葵青之行,只是随便找个人。 花不了几日就能找到。 生死不管。 但结果现在看来,这他妈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白眉轻笑问我:“现在回油尖旺,来得及不?” 我一想到江澄那副嘴脸。 这件事如果我办不成。 卡拉ok估计每天,都要被o记扫个十几次。 到时候不用江澄动手,佟玉珠和陈观泰就能把我吃了。 “回去个屁,回不去了。” “那后面那辆车怎么办?”白眉指了指后面,然后很不负责的说道:“我在葵青没有认识的人,义群虽然有个堂口在这里,经营一些麻将馆生意,但他们你也知道...靠不住的。” 我苦笑:“只能靠我们了呗?” 白眉看向四周。 发现车里面根本没有防身的武器。 气得直跺脚:“我丢雷老母,应该拿把刀的。” 说完他有些泄气:“算了,如果真的是罗三找来的大圈仔,说不定车里全是ak。” “我a你妈的头啊,真要是ak,早就超车过来,二话不说一同扫射了。” “那些应该都是罗三的手下。” 一旁白眉的白色眉毛,轻轻一挑问我:“和记的人,不会动你吧?” 我拍着方向盘,懊恼道:“我他妈不是和记的人,你也是义群的,他们想砍我们恐怕连理由都懒得找。” 正当我和白眉坐在车里。 一边开着车,一边束手无策。 打算把车直接开到炮局的时候。 突然一辆轿车从后面,超过了我们的皮卡车。 只那辆轿车超过我们的一瞬间。 我看到副驾驶上,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 方杰! 方楚虞的哥哥! 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同样来自北方内陆的邻居! 之前有过几个照面,方楚虞还说过,她哥哥就是在码头上工作的! 好巧不巧,今天居然他妈的在高架桥上遇见了。 我当即灵机一动! 想到了办法,摇下车窗。 拿出一个矿泉水瓶,砸向与我们并排的那辆,坐着方杰的轿车。 并大喊道:“方杰!方杰!” 方杰疑惑摇下车窗。 看向我之后,满眼的震惊意外。 隔着车窗外破空的风声。 他疑惑问我:“怎么是你?” 我示意他靠边停车:“帮我个忙,后面车里坐着的是放高利贷的,我欠他们好多钱,帮我个忙,甩掉他们!” 方杰轻笑一声:“好说,都是老乡嘛。” 拍了拍一旁穿戴着码头工人制服的同事。 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老妖,让他们翻车!” 第127章 码头风云(下) “老妖,让他们翻车。” 方杰说的是普通话。 却见开着他们那辆轿车的司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尖下巴,刀条脸。 目光锐利。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突然脚踩下刹车。 方杰他们的是一辆白色本田,在街头很常见。 对方的则是一辆号称,两广步兵车的丰田。 却见方杰一脚踩下刹车,随后突然急转。 开始迅速倒车后退。 我坐在车里,都能听到。 身后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音。 白色本田像是妖怪一样,在那尖啸声当中。 内燃机高速旋转之下,冲着那辆海狮就撞了过去。 当时我们三辆车都在高速上。 方杰他们这辆车,极速后退一阵之后。 那辆海狮猝不及防。 立刻打方向盘试图躲避。 但车速太快了。 还是得地盘又高。 高速之下,猛打方向盘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最先吃不消的便是轮胎。 海狮的地面不断地摩擦着轮胎,地上留下四条如同长蛇一样的刹车印之后。 海狮这辆车都开始朝着左侧倾斜。 一切都是因为车速太快。 那辆车为了避开方杰的那辆本田。 选择急打方向盘,并踩下刹车。 情急之下,重心发生了偏移。 我只听的轰隆一声响。 海狮侧翻在了高架桥上。 我看到一车子人被困在里面,门也打不开,最终只能踹开窗户从里面钻出来。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 一整车子人,从装扮上看。 就是罗三的人。 算上司机,一共六个人。 我和方杰的车,最终并排从高架上走了下来。 并且停靠在了路边。 附近都是货柜码头的工人,来往的也都是一些运载大型货柜的车。 下了车之后。 方杰走向我的车,并递了一根香烟:“这么巧,居然在葵青码头遇见你。” 我走下车,接过香烟:“早些时候听你妹妹说,妹妹提起来过,你在码头上工作。” 我上下扫了方杰一眼。 他一身机油,穿着码头工人特有的蓝色工装服。 虽然脸上,身上,多少都有些油污灰尘。 但因为方杰的个头身材在那摆着呢。 再者说长相也算帅气。 所以这一身油污,再加上蓝色工装服。 倒也显得格外精神干练。 “我妹妹也提起你过。” 方杰笑呵呵的看向我说道。 “他说你在油尖旺开了一家卡拉ok?了不起哦。” 随后他指了指高架桥的方向:“不过刚才那车人为什么追你?” 我随便扯了一个谎话:“嗨,什么卡拉ok啊,就是个给人打工的普通人。我平日里喜欢买马赛,一买就输一买就输。所以在外面,欠了一些钱。” 方杰看向我的眼神。 在我说外面欠了不少钱之后。 明显有了一些变化。 既有一种瞧不起,还有一种同情。 同时,还有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 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 就是那种,仿佛看到新大陆一般的新奇和玩味。 “欠了多少?”方杰问我。 这还真问到我了。 因为我压根就是说谎的啊。 于是我随口说道:“二十几万。” 方杰啧了一声:“数额不少啊。” 随后他看向了一旁的白眉。 “这位兄弟,聊半天了,怎么称呼?” 白眉用一口港普说道:“我叫白眉。你和文召是怎么认识的,而且这脸上怎么还有伤?” 白眉一时语塞。 他或许脑子好使,能倒推许多问题。 但嘴巴绝对不算灵光的那种人。 他分析出来了,罗三很有可能自产自销,既从海上请大圈仔,让他们帮他抢金铺。 又同时掌握销赃路线,做着两家便宜他一家赚的买卖。 可一旦遇到有人搞突然袭击,让他临时肚子里编排一阵谎话。 他没这个反应能力。 我也不知道我的反应能力算不算快,但总之我说谎的本事实属一流。 六年牢狱,跟着老庄。 他身边的都是人精。 早就练出来了反应能力 我见他快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便灵机一动。 一脚踹在白眉的小腿肚子上。 白眉怒气冲天的看向我,刚想说话,我便上去就是一耳光。 “妈的,这个白头发白眉毛的狗东西,就是他让我去马会买马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越陷越深。” 我表现的像是一个沉溺投机的赌徒。 并且把自己赌马输掉的钱,都怪一旁的人的那种不负责任感发挥了出来。 我甚至觉得,我都可以去新记的制片厂。 找一个临时演员的工作了。 “我顶你个肺,是你主动找我,让我带你赌马的!关我屁事。” 白眉反驳了一句。 他表现的愤怒且歇斯底里。 还真别说,演技和我有的一比。 “行了行了。”这时候方杰突然摆了摆手。 “以后还是少赌马吧,钱不好赚,阿召,我们来香江,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荣归故里的。” “你可千万不能把赚来的钱,最后都又输给马会了啊。” 我摆了摆手:“哎呀,放心,安啦。我自有分寸。” 说完我拍了拍方杰的肩膀。 “行了,不多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就想拉着白眉离开。 方杰终归是局外人。 我也不希望,他知道的太多,以及牵扯其中太多。 可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 突然,方杰身后,他的那辆车里。 探出来了一个脑袋。 “小杰,既然你的朋友缺钱,不如带着一起赚钱啊。” 说话的人是一个国字脸。 竖着平头,双眼锐利。 身材也算魁梧,最起码坐在本田车里。 整辆车都显得很小。 我目测最少一米九的个头。 一件黑色的廉价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 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但却给人一种不羁的感觉。 我这才有机会注意到,车里还有三个人。 司机,也就是方杰称呼老妖的人。 国字脸的高大男人,还有一个齐脖短发,目光清冷,撇过头,看向一旁沿海风景的女人。 国字脸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方杰这时迎上去。 “通哥,我朋友他...” “你朋友就是我朋友。”男人豪爽的拍了一下方杰的手。 便直接走到我面前,主动伸出手,向我自我介绍道:“我叫张万通,应该年长你几岁,叫我通哥就好了。” 第128章 短发女人 我笑着迎上去。 主动的握住张万通的手。 可当我的手,触及张万通手心的那一刹那。 我立刻下意识的想要抽回去。 “不对劲,这双手,全是老茧。” 起初我还心存侥幸的想。 作为码头工人,手上有老茧也是正常。 但怪就怪在。 张万通不是掌心有老茧。 而是手掌关节处有老茧。 而且这个老茧,是虎口食指最多! 也就是说,张万通这双手,是一双常年拿枪的手。 我转而想到了江澄告诉我的,那些从葵青码头上岸的大圈仔。 我不会好死不死的,正好遇到的就是他们吧? 也就是说,方杰就是他们其中之一! 这下好了。 好消息,利保罗生死我不用操心了。 也不用找到这个人了。 因为最终目的,那一伙大圈仔,我可能找到了。 我看向白眉。 后者似乎也是从我眼神当中,阅读出来了一丝丝微妙。 便当即起身,一边岔开了话题。 “大佬,很荣幸认识你。” 他主动凑上去准备握手。 周万通表现也还算随和,轻轻和他搭了一下。 随后转头看向我:“兄弟,我有一笔生意,你愿意不愿意做啊?” 我心脏狂跳。 其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 那天在合怡大厦,面对李圣世时候的样子。 这种紧张。 是既兴奋,又害怕的紧张。 兴奋的是,我面前的这伙人。 很有可能是手持ak横行港九的悍匪。 当然,害怕的还是他们手里的ak。 “怎么?兄弟还在犹豫什么?你二十多万的欠款,我能帮你一次性全部还清。” 我因兴奋而产生的反应迟钝。 反而在对方眼里,却像是在举棋不定的犹豫,倒也显得格外真实。 “真的假的?”我将信将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我张万通从来不骗人,更不骗兄弟!”他拍着胸脯表示道。 我继续表现出试探的样子问道:“那...做什么买卖?” “当然是大买卖了,香江话叫大茶饭。” 他搂着我的肩膀,开始往车里走。 “走,先跟我们回住的地方,我们慢慢商量。” 我看了一眼白眉。 张万通一拍脑门儿:“怎么把这位兄弟忘了,走走走,一起走。” 方杰想要阻拦:“通哥,他们是外行,而且也是我朋友。” 张万通瞪了方杰一眼:“我还是你拜把子的兄弟呢。” 说完,张万通走到方杰身边。 戳着方杰的心口,用一种在我这种旁人,都十分不舒服的警告语气。 对他说道:“方杰,别忘了。我兄弟十年前可是和你一起去的老山。那时候你们才十八九岁,你说要照顾好他的,结果呢?” 十年前? 大约也就是1981年左右。 老山? 南越?! 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 再回想起来,我第一眼见到方杰的时候。 便猜测出来,他也是有行伍经历的。 如今和眼前的张万通,完全就是一路人! 十年前他们应该都是去过老山前线的。 那是从煎熬的炼狱里面滚出来。 身上肯定有背负的南越佬的贱命。 但同时,他们也都是个顶个训练有素的老兵。 “聊完了没有啊。” 这时候,坐在车里的那个短头发女人。 抬起头来看向我们。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也不知道你们是胆大,还是愚蠢。把车就停在马路边,你以为是老家县城啊。” 女人一头乌黑浓密的干练短发。 下巴尖锐且尖俏。 又因一头干练短发。 所以尽显出一种飒爽快意的风姿。 女人长得好看,且看上去英气逼人。 好似枪尖上的桃花一样,令人赏心悦目,却也望而却步。 “小麦,你稍安勿躁,我带来两个新手。” 国字脸的男人张万通,走到车前对那个被称呼为小麦的短发女人说道。 小麦摆了摆手:“随便了,只不过是做一些外围工作,不存在什么老手和新手。只不过...” 他看向一旁的方杰。 “小杰,你的朋友信得过吗?” 她的话语是对方杰说的。 但怀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我和白眉身上挪移开来过。 “住在和我妹一栋楼的邻居,不算熟,在油尖旺的一家卡拉ok当经理。有些社团背景,但不是社团的人。” 我没想到,方杰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要知道,我和他见面,绝对不超过五次! 我更加笃定。 方杰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人。 “行,先带上吧。”小麦点了点头。 随后便冲着我勾了勾手指。 我走上前去。 “开好车,跟在我们的后面。” 她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 “好的,小麦姐。” 实际上她可能,比我也就大个一两岁而已。 这小麦身上的强大女性气场。 和佟玉珠,和菲姐都不太一样。 佟玉珠是雍容华贵,略带慵懒,处变不惊的气质。 菲姐是江湖草莽,手握他人生杀,运筹帷幄。 而小麦则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 干练,通透,锐利。 我猜她应该和方杰,张万通一样。 都有个行伍经历。 而且也是真正意义上,手里报销过他人性命的狠人。 这种女人寻常男人根本无法驾驭。 所以我就很是好奇。 他是这伙人的头头? 还是张万通,小麦的身后,还有一位气场更为强大的大哥? 这让我不由得好奇。 能驾驭小麦这样女人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我更加确定。 这伙人八成就是悍匪! 那一伙江澄想要找到的,从葵青码头上岸的大圈仔。 我和白眉重新回到车上。 不等我开口。 白眉先说话:“你是不是也意识到了,你这朋友身份不一般?” 我点了点头:“香江真小,小到他妈的高架上和人飚个车,就能遇到冤家。” “怎么办?”白眉看向我:“现在跑,还来得及。” 不得不说。 白眉这句话给我说的有些心动。 的确,现在跑还来得及。 但我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 我惜命,但我却也迎着风险去闯。 白眉轻笑一声:“怎么?犹豫还是怕死?直说。” 的确我现在溜之大吉,神不知鬼不觉。 离开葵青立刻给江澄打电话就是了,完成了任务,应付了江澄。 卡拉ok还能继续稳定的开下去。 至于江澄能不能抓到人,就看他的本事了。 我拿出摩托罗拉的手机。 把已经烂熟于心的江澄的手机号输入进手机。 然而,我刚要打过去。 突然车窗外面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我紧握着还未播出去的手机,却看到张万通一张笑脸,出现在了车窗外面。 “嘿嘿嘿,兄弟我们几个人挤一辆车实在难受,正好你们车上还有空座,能不能匀我一个座位。” 我内心大骂。 “这是他妈是要上车,一路跟着我们了!” 第129章 这么黑,我哪知道这是哪? 张万通一张笑脸贴在车窗户上。 冲着我们呵呵笑。 我下意识的想要把门给锁死,然后直接一脚油门开走。 结果,这张万通却是十分的主动。 直接打开了车门。 我们这辆皮卡,是一辆老福特。 前后共四座。 张万通就这么直接,坐在了我们的后面。 “开车吧!” 他拍了拍我身后驾驶座。 “去哪里?”我干瘪瘪的笑着问。 白眉一只手准备弯腰,抄起藏在座椅下面的修车扳手。 但我一个眼神劝退了他。 我盲猜对方身上应该是会有武器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单独一个人上来。 “你开就行了。”张万通笑了笑。 我尴尬的说:“你不说地方,我也不知道去哪啊。” 张万通指着挡风玻璃前面:“跟着前面的车,一直开。他走你就走,他停你就停,就这么简单。” 我眼见已无法辩驳许多。 便只好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直奔着前面那辆本田而去。 一路上,我都在考虑如何脱身。 本来只是找人,结果这倒好。 直接被直捣黄龙了。 我和白眉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其实我和他心里都清楚。 高架桥上当方杰帮我们,把那辆车逼停开始。 张万通他们,便不打算让我们走了。 为什么? 因为很简单,他们所有人的脸,都被我们看见了! 如果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 这伙人是不折不扣的悍匪。 那么,他们是一定不会让别人,看到他们的脸的。 的确,他们现在一身便装。 走在街上,到处都可以被人看到脸。 而且还未动手犯案。 我们只是碰巧相遇。 没必要这么紧张到草木皆兵。 但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方杰与我认识! 并且还是邻居。 所以,当这巧遇遇上了之后。 我们又看到了他们的脸,那就注定,我们逃不脱了。 透过倒车镜。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张万通。 他正张开双臂,大大咧咧的坐在我们的后排。 福特皮卡车厚实的座椅上。 他一边吸着烟,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告诫我们:“别耍花样手段,否则,让你们脑袋搬家。” 此时此刻我心中,不知早已骂了江澄多少次了。 那部摩托罗拉手机。 就放在挡风玻璃下面。 我伸手就能够到。 但那又有什么用? 只要我擅自有任何动作,我相信,张万通一定会有所动作。 我下意识的看向张万通的腰间。 是否鼓鼓囊囊的藏着枪? 可还不等我看到。 我们已经来到了葵青的一片工业区。 张万通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前车。 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下车。” 我看到,前面方杰他们的那辆车已经停了下来,直接靠在了路边。 我和白眉走下车。 张万通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大有一种押解犯人上刑场的感觉。 我心中暗道不妙。 可一时半会,想不到任何脱身之计。 就这样,我和白眉,来到那辆本田车的面前。 那个叫小麦的女人,探出头来。 看着我们说道:“接下来的路有点黑,你们别害怕。” 她的嗓音有些低沉。 眯着眼睛,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我正好奇,什么叫接下来的路有点黑。 突然有人从后面,拿头套刚把我的头给蒙住。 “我丢雷老母!” 我耳边传来了白眉的破口大骂。 “你们干什么?” 突然被人套上头套,周围什么也看不见。 立刻让我心里有些慌张。 我愤怒的想要挣扎。 可任由我如何挣扎,身后已经有人,死死的钳住了我的胳膊和肩膀。 下一秒,一把刀子,直接顶在了我的脖子上。 “别乱动,我拿手的刀子不稳,别扎着你。” 对方警告的声音,出自于那个开车的,名叫老妖的男人。 我盲猜,白眉的此时此刻的境况和我差不多。 不过,控制住他的,不是方杰就是张万通。 “带上车吧。”小麦开始发布命令:“他们的车方杰你来开。让他们坐在车后面,路上小心条子。” “小麦姐,去哪?” “先回住的地方。” “好!” 我听着小麦与张万通,一言一语的交谈。 便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地方。 我和白眉被分开送上两辆车。 坐上车之后,我脸上的头套就不允许被摘下来。 同时双手被反绑着。 我也根本动弹不得。 最难受的是。 张万通这个老贼,是把我扔在车上的。 我曾几次努力尝试重新坐起来。 但是这辆车摇摇晃晃,我尝试了几次才坐起身来。 我的脸上蒙着黑布。 纵然我可以,透过脸上黑布的纹理缝隙。 模糊的看到窗外,被黑线分割的周围环境。 但我对香江是陌生的。 毕竟我才来不到一年。 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 所以,不管我如何的努力。 我都无法看清楚,我被套上头套,塞进车里之后,这趟究竟是去哪里。 “别慌张。” 我听到了开车的张万通的声音。 我坐在后面,怒不可遏的说道:“卧槽,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还有,你们说的什么大茶饭,怎么带我们去的地方,见不得光?” 其实我内心很奇怪的。 都说狡兔三窟。 这群悍匪,想要隐匿行踪我是能理解的。 但为什么这么小心? 按理说,如果一个地方有暴露的危险,那换个地方不就行了? “做大生意,当然是要谨慎一些啦。” 张万通戏谑的声音说道。 这时候车突然转了一个弯。 我没有扶握抓手。 立刻又倾倒在了沙发上。 这一次,无论我如何努力,颠簸的车内,我都无法再重新坐起来了 就这么一路颠簸的不知道到了哪里。 大约也就一个多小时左右? 车停下来,张万通打开车门,凑到我耳朵边。 “识相的就别出声,否则,别怪兄弟我刀下不留情面。杀人跟我在老家,杀猪没什么两样。一刀捅进脖子里,等着放血就行了。” 他戏谑的说着。 似乎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就这么,被他直接从车上给拽了下来。 第130章 取得初步信任 我知道一定很狼狈。 但我还是努力的去听,去分辨周围。 一切能够通过音乐判断出来的细节。 有钢琴声,幼儿园老师唱歌的声音。 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了警铃的声音。 不过不是警署的警铃,而是消防队出警的声音。 嘈杂的商场打折处理的声音! 我仔细的将这些声音记起来,按照我的脚步,以及我转了几次身。 但我可以确定,我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小巷子。 因为周围很安静,我闻到了一阵阵刺鼻酸臭的垃圾臭味。 就这样,我被张万通带进了一处房间。 他进了电梯,大概有个十层左右之后,电梯停下来。 我闻到了饭香味。 应该是民居。 随后打开门,我被张万通推了进去。 “我丢雷老母,陆文召呢!?陆文召人呢!” 我一进门,就听见白眉大呼小叫。 声音歇斯底里。 “别喊了,没死。”我淡漠的回应了一句。 虽然我心中也很生气,怒火中烧。 但是当下我别无选择。 只能束手就擒。 “喂,给个凳子啊。” 我自转两圈。 可不等我的话刚说完,头上的头套就被揭开了。 突然的光线照射眼睛。 刺的我眼睛睁不开。 我下意识的低头,闭上眼。 却看到看到了白眉。 也和我一样,低着头,躲避日光。 我用了大概几秒钟,才适应了重新回到我面前的阳光。 等我抬头再看。 却看到,我和白眉,正处在一个民宅当中。 我是真没有想到啊。 这些悍匪,居然把老窝据点,安排在了这里。 别人住的民宅里面! 真是胆大。 怪不得要蒙着头套呢。 我看到了那个叫小麦的女人。 正坐在沙发上,认真给苹果削皮。 我看到了她握刀的手势,别说,还真的挺专业。 一点也没有小女人,拿捏利刃时那种谨小慎微的感觉。 “重新认识一下。” 小麦把苹果皮一刀没断的削掉。 然后用拇指,捏着刀子,片下来一块苹果皮,放进嘴里说道。 “我叫乔麦。” 白眉不满地用粤语说道:“哇靠,麦姐,你们这做不合江湖规矩的啊。” 乔麦笑了笑:“对不起,你们香江的江湖,和我的江湖不太一样。” 一句话直接让白眉语塞,差点没噎死。 “我是来做生意的,需要最起码两个熟悉当地环境的人。” “我不是当地人啊,大妹子。” 我听出来了,荞麦的口音,近似于东山省一带。 “没关系,那你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也比我们强。”荞麦轻笑了一声说道。 “好了,言归正传,不说废话了。” 她看向方杰:“小杰,你这两个朋友,信得过吗?” 方杰点头:“这个白毛不好说,但陆文召...” 他停顿了片刻,上下打量着我。 “我妹妹说,他虽然在卡拉ok里面当经理,但为人还算不错。” “身上既有草莽气质,又有点读书人的意思。” “总之还算可以。” 这是方杰对我的总结。 我心里是有逆反心理的。 直接破口大骂:“你妹妹了解我个锤子!方杰,你我也算邻居,还都是北边南下淘金搏机会的。我自认为对你妹妹还算不错,你他妈就这样坑我啊。” 临了,我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一句:“真他妈不讲义气。” 这话其实挺能刺激人的。 因为在那个年代,人们受港片的影响。 出来玩社会的,多多少少都喜欢把义气两个字挂嘴边。 方杰听到这话,肯定心里不是滋味儿。 于是便解释道:“文召,你听我解释。”“你闭嘴,你不配。让那个女人跟我说。” 我看向乔麦。 其实让我感到意外的恰恰也是这个女人。 这屋子里除了我和白眉,还有四个人。 乔麦,老妖,方杰,张万通。 除此之外,不见其他人。 也就是说,这伙大圈仔的头目是一个女的?! 我不免狐疑。 难道这个女人,也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 乔麦冲我笑了笑。 她那一头干练短发。 遮掩一双好看且锋锐的目光。 直勾勾看向我的时候。 我不由得内心有些抵触。 这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也是第一次对视。 老庄告诉我。 不要害怕跟人对视。 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 不打开天窗,怎么了解对方。 乔麦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好看,绝对标准的美女。 而且是那种,富有飒爽英气的女人。 “你别激动,陆文召。” 他走到我面前。 替我亲自把绑缚双手的绳子解开。 并埋怨牢骚:“以后对待自己人,没必要这么苛责,你们以为是在老山,绑舌头呢?” 当我听到乔麦这句话。 立刻更加确定,这女人,一定是老山前线退下来的。 应该是最后的那几批。 虽然那时候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但老山上的战斗惨烈程度,是我这种没上过战场的人无法想象的。 “乔麦姐,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 “当然也感谢你照顾我生意,但我对香江的了解程度,也就一般般。” 乔麦同时也帮一旁的白眉,把手上的绳子解开。乔麦小召说:“那也比我们强,我们来这里,就是无头苍蝇,到处转。” 她看了一眼方杰:“本以为小杰会熟悉香江,结果,这个笨脑子整日里待在码头上,除了码头和家,哪里也没去过。” 她指着白眉:“你们都是香江玩社会的,所以这里多多少少,你们熟悉一些。” 我点了点头:“既然麦姐信得过,行吧,你们有什么生意照顾我和白眉?” 我看向张万通:“刚才这位老哥说,有几十万等着我们呢。” 我心里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现在逃脱不出,那索性,就顺着乔麦的意思走。 我观察过。 整间房子窗户上都被贴了窗纸。 并且,拉上了窗帘。 外面看不到里面。 同时里面也无法,透过窗户,判断四周的街景和参照物。 不得不说,这伙大圈仔的反侦察能力是真的强悍。 所以,倒不如先稳妥下来。 走一步,看一步。 这时,乔麦点了点头:“对,没错。不过饭要一口口的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办。” 我皱眉疑惑:“那好吧,乔麦姐姐,您第一步什么打算?” 乔麦看向我,表情从之前的轻松戏谑,变成了认真严肃。 然后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先给我们找个靠谱的外科医生。” 第131章 托孤 “外科医生?” 我愣住,心中疑惑。 乔麦点了点头:“对,一个顶级外科医生,但不能去医院。” 这一刻,我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想法。 “原来是想找黑市医生啊。”我点了点头:“我倒是认识几个。” 乔麦摆了摆手:“我不要那种,因为失误吊销营业执照,以及技术不精,进不了大医院的废物” 我从乔麦的语气里,听到了不容置疑。 于是我便接着问:“这种人不好找,而且价格也不低。你找这种人,做什么?” 乔麦没有直接回答我。 而是反问:“我只问你能否找到这样的医生。” 我看向白眉。 后者点头:“荃湾有一个,之前是西医,因为赌马欠了钱,经常会开飞刀做手术,黑市里面很有名声,但价格很高。 出来混的难免遇到刀枪伤,都会找他。” 乔麦接着问:“信得过吗?” 白眉搓了搓手指,比划出来一个输钱的姿势说道:“只要有钱,阎王都能听你的。” 乔麦沉思片刻。 她站起身,来到一间卧室门口。 她推开门说:“自己看。” 我顺着她推开后的屋门向内张望。 却看到卧室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面色苍白。 腹部缠绕着绷带和纱布,鲜血从绷带里面渗出来。 我隐约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 而男人却侧过头看向我,目光之中带着一种难以直视的锐利。 “谁?”他开口问。 乔麦来到他的跟前。 安抚着他的额头说道:“两个香江道上跑的人,有当地社团背景,能帮咱们找到医生。” 我这一刻终于明白。 乔麦找外科医生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他这里有一个伤势极重的人。 我虽没有看到具体伤口,但是看着满地被鲜血浸透了的纱布,绷带以及止血棉。 我便知道这伤势是要命的。 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恐怕用不了几个小时,这人命就没了。 我脑海当中拼命的回忆。 这几天香江各大报纸新闻上面,有没有出现什么枪战,亦或者火拼的新闻。 但无论我如何回忆。 这段日子以来。 江湖上可谓是风平浪静。 最起码,那些把社团字头,当做花边新闻来炒作的小报记者。 并没有爆料出来太多的内幕。 要知道,香江这种弹丸之地。 九七之前,不列颠控制下。 治安极差。 仅次于隔壁葡国控制下的澳门。 但饶是如此。 香江的字头与社团。 真要是起了冲突,也很少会用到枪火。 当然,不排除,宝岛那边的组织。 会派一些亡命徒来做事拿江湖花红悬赏的。 可基本上,他们出手。 一定是不计后果。 甚至闹市当街都有可能。 那注定,一定会上新闻。 可现在,外面风平浪静。 连个古惑仔喝醉酒闹市,都能上新闻的弹丸之地。 这就说明,要么在酝酿大事。 要么真就无事发生,大家各自安好。 眼前的这群大圈仔,一定是跟人起了冲突。 此时我脑海当中,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性。 大脑也算是在飞速运作。 “能帮忙吗?不缺钱。” 躺在床上的男人对我说道。 我看了一眼白眉。 这事情我自己是解决不了的。 因为除了一些能够处理简单伤势的人之外,我基本上不认识什么道上的黑医。 我只能求助于旁边的白眉。 后者点了点头:“这事情我能安排,只要钱给足,对方是信得过的。” 乔麦许诺道:“放心,钱我肯定不会少。把人带来。” 我看向白眉。 后者摇了摇头:“抱歉啊,人我带不来。只能咱们去。” “不行。”乔麦摇头说道:“必须带来。” 我其实理解乔麦的想法。 他们这一处安全屋。 应该是极为隐蔽的。 所以,绝对不能轻易离开。 “那我做不到。” 白眉也是耿直脾气。 指着病床上的那人问:“你也瞧见了,病床上的这位大哥,失血量已经很危险了。” “如果再不及时治疗,恐怕...” 白眉的语速很慢。 但却听的让人焦急。 乔麦走到床前,对那病床上受伤的男人说道:“哥,咱们要出去吗?”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病床上的男人说道。 “那我们这就安排车,送你去。” 随后乔麦指着白眉说道:“你带路。” 然后又指着我:“你留下。” 我诧异问:“干嘛?把我当人质啊?” 乔麦点了点头:“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走吧。” 说着,她拉着白眉就往外走。 我变成了人质。 留在了房间里面。 绝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在满地纱布米止血棉的屋子里。 闻着血腥味,脑袋有些发蒙。 我不是晕血的人。 但是看着这满地狼藉的出血量。 却也是觉得,自己生理有些不适。 这时候,方杰找到我。 递来一根香烟。 “不好意思,把你拉下水了。” 他挨着我坐下来。 我尝试向窗户外面看去。 但实在是看不到外面究竟有什么。 更看不到,窗户外面有任何的建筑参照物。 只能隐约听到外面车水马龙,人头嘈杂的声音。 我只能够确定的是,我们挨着某一条大路。 人流量很大,甚至可能是某个商场。 其实光用听是听不出来的。 必须还是得向外看。 光是听声音,根本听不到什么。 可眼下我什么也看不到。 连一个方位都没有。 我接过香烟,放在嘴里点燃。 “没事,我不怪你。” 我对方杰说道。 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我不理解,你在码头干的好好的,怎么就和这些大圈仔扯上关系了。” 方杰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纱布绷带,一边对我说:“中枪的人是我以前的战友,他来香江要做大生意,于是找到了我。”我看到方杰眼神有些不自然。 便问道:“你妹妹方楚虞,知道这些事情吗?” 我这么一问。 方杰眼神变得更加不自然。 他低着头。 沉默片刻。 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语重心长且认真严肃的对我说。 “召哥,这次不管如何?如果我死了,求求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妹妹。” 第132章 上贼船 我狐疑的看向方杰。 他认真的样子。 似乎是预料到了危险。 大有一种托孤的意思。 接下来,他对我说道:“我和妹妹,从小父母就不在。我带着她长大的,她没了我,一定会被人欺负。” “尤其是在香江这个地方,我不认识别人,也信不过别人,所以我求求你,照顾他。” 我皱着眉头。 “你别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此时此刻我俩周围无人。 老妖开车送乔麦和那个受伤的男人。 张万通在厨房忙活晚饭。 其实我是有机会跑的。 但是,一考虑到,白眉还在他们手里。 我如果跑了,白眉和方杰肯定是最先倒霉的。 于是我问方杰:“你要是相信我,不妨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方杰说道:“几天前,他们来到香江,说是要在我家暂住。你也知道,小妹一个女孩子,多有不方便的。” “于是,安排他们住在了这间房里面。” 我狐疑的问:“这间房子没有主人吗?” 一般来说,这些大圈仔,是没有什么身份的。 这里的身份。 指的是在香江的合规身份。 而如果没有合规身份。 自然而然是无法租房的。 方杰是码头工人。 应该是有合法的务工身份的。 但是这间房,无论是地段,还是规格来说。 都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方杰看了一眼张万通。 后者正在厨房,哼着小调子。 案板上是他剁碎了的肉。 他似乎很会做饭的样子。 随后方杰站起身,来到侧卧。 打开一条缝隙。 我便看到,侧卧里面还有三个人。 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和一个女人。 看样子是这家的人。 “一家四口,还有一个男的,是一家之主。” 我皱起眉毛来。 我其实挺瞧不上这种的。 只会欺负一家老小。 但是方杰却说道:“只要他们老实一些,我们就不会动他们。等办完了事情,自然也就放他们离开了。” “我们是图钱,不是害命。”他反复强调着说。 我指着地上的纱布:“那受伤的那个人呢?你还没说完呢。” 方杰说道:“我们都叫他老兵,小麦姐是他的女朋友。老兵是他的男朋友。他们都是从老山战场下来的。” “回到家里,没有什么生计,于是才南下谋生的。” 我惊讶的说道:“老山战场距今快十年了?!” “对,他们一个二十,一个十八,就已经上前线了。” “老兵那时候还是个大头兵,小麦也只是一个军医。” “在老山相爱,后来一起回到老家。” “反正老家没啥生计,但看着旁人,南下赚了大钱,这才选择重新把枪拿了起来。” 我听方杰娓娓道来。 也算是把乔麦和老兵的过往给说了清楚。 我随后指着自己的肚子问:“那...那个叫老兵的哥们儿,是怎么中枪的?” 方杰说道:“葵青码头的罗三,是他找人开的枪。” 我脑袋轰的一下差点炸开! 罗三!? 正是这个人,误导我们去大屿山的。 怎么罗三找人开枪? 打伤了这伙大圈仔的头头?! 我十分的不理解。 便问道:“分赃不均?” 方杰摇了摇头:“不,他们之前就有恩怨。这次来,就是为了算清楚旧账的。” 方杰正说到关键。 张万通从门外走了进来。 “喂,搭把手。” 我看张万通做饭的手段。 心中不免猜测。 这家伙,不会是个炊事兵吧? 来到厨房。 张万通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饭菜。 只等着乔麦他们回来了。 张万通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的说:“放心,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不如跟我一起看看足球比赛啊。” 我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一时半会回不来。” 张万通没有丝毫打算隐瞒的意思。 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兵中枪的地方挨近脾脏,这一枪没打中是极小概率的事情。如果打中,就得看老兵的命硬不硬了。所以,横竖他们都不可能很快回来。” 他拍了拍沙发:“安心过来看电视吧。” “半个小时,如果还没回来,咱们就开饭。” 我哪里还有心思看电视。 却只能坐在沙发上。 但却也是如坐针毡。 “放心啦,看英超比赛啦。” 张万通一边宽慰一边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兵这一受伤,肯定是需要有人照顾的。” “这个人大概率是小麦。”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人手就不够了哦。” 张万通看向我问:“兄弟,有没有兴趣干一票大的?乔麦许诺给你二十万,如果你胆子再大一点,就不止这个数了,再加一个零都有可能。” 此时的我,已经多半猜到了,这伙人要干什么。 香江从几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再到如今,涌入大量北方来的大圈仔。 也干了不少轰动一时的大案。 比如张世强,叶国欢,郭正雄。 这三大贼王的事迹。 在香江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 都是悍匪。 但是除此之外,大圈仔的逐渐形成规模。 来如影,去如风一般的行动状态。 却也是让香江阿sir们十分头疼。 “我能猜到几位是做什么生意的,不过我啊,胆子小,这种生意我做不来。” 一听我这么说。 张万通立刻皱起了眉头来。 我赶忙解释道:“不过大哥你们放心,这趟你们来香江。我会全程陪同,我手里有几条信得过的水路渠道。若是大哥有需要,我也可以提供出来,给你们行个方便。” 只听我这么说。 张万通愣住:“你小子倒是机灵聪明。” 所谓的机灵聪明。 其实就是我这话,代表了我的一种态度。 那就是,几位大哥赚了钱,就放我走。 我安排各位上船。 并且绝对不会,把各位的消息告诉给条子们。 大家都是图财,能别害命就别害命。 然而张万通,似乎是在老兵受伤之后。 他们这伙组织的首脑之一。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不需要你表忠心,我们这些人,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做事。有今天,未必有明天。所以啊,你表忠心是没有用的。” 我干巴巴的笑着:“对,张哥你说的也没错。” 随后张万通说道:“所以,有了共同利益,上了条船,才能算自己人。” “所以,你不干,也得干!明白吗?!” 第133章 后备箱 这是要利益绑定。 我更加觉得。 果然自古以来,甭管是梁山的好汉,还是眼下这票人。 说到底就是悍匪。 凭借武力,去赚那蛮横所带来的钱财。 我在监狱里面的时候。 老庄告诉我,入狱前他其实身边也有这样的人。 不过后来都成了他的保镖。 亦或者是心腹。 不多倒也不多,三五个而已。 用他的话来说,是他把这伙人带上岸的。 否则的话,靠着两把枪,闯荡社会。 最终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并且这些人,赚习惯了快钱。 对于给人当保镖,自始至终都是嗤之以鼻的。 之前我不信,毕竟给大佬当保镖。 对于这种亡命徒来说,绝对是一个好的归宿。 可现在看来,我终于明白了。 这些人,做事没什么底线。 也不存在相信别人。 当然,江湖上的多数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他们这个行当更甚。 除非是战友,兄弟,同乡。 这种关系,否则的话,半路上船的人,无论表现怎样,他们都是不会相信的。 所以,张万通所说的利益绑定。 在我看来,却是半毛钱都不相信。 极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我做完这一切,他们就卸磨杀驴! 但是方杰却对我说道:“文召,你相信万通哥。我们这些人,不是其他的那些亡命徒,我们是在老山待过的,他们都是我的大哥大姐,值得信任!” 方杰表现的有些激动。 似乎是想要让我,立刻上了他们的这条船。 张万通则笑呵呵的对我说道:“是啊,大块吃肉,大秤分金。这不就是梁山好汉的最终理想吗?” 我心里暗自腹诽:“可梁山好汉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啊。” 我对他说道:“我说万通兄弟,你们想让我们做什么啊?” 张万通笑呵呵的说道:“你放心,核心的事情是不会让你做的。外围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帮忙的。” 我手里捏着那枚梅花牌九。 当下的我其实没什么选择。 只能顺着张万通的话往下说。 至于这贼船,是肯定不能上的。 毕竟悍匪亡命徒所做的事情,我做不来。 如今的我好不容易在香江立足。 有了落脚地,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了。 虽然是游走黑白之间,做着捞偏门的行当。 但我自认为,凭借我自己的分寸。 我绝不会让自己处于特别危险的境地。 什么是特别危险境地? 很简单,那就是跟法条规则对着干。 无论香江还是内陆。 持械尤其是枪火,都是很大的事情。 我看向方杰。 我不明白他是被蒙在鼓里。 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看他的样子,他似乎是很相信张万通他们。 但我不行。 我是一点也不相信。 但当下只能随口应下来。 “有钱能赚当然是好啦,就看是否与风险成正比啦。” 我笑呵呵的说着。 尽量努力表现出一副贪财的样子。 张万通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我没看错。贪财的人,也是胆大的人。你放心,我刚才说了,只是让你做一些外围工作。” “比如,放哨,安排船,以及卖金这类的事情。” 放哨,安排船很好理解。 所谓卖金,其实就是把抢来的东西给散出去。 我现在越发的觉得。 他们一定是和罗三起了内讧。 如若不然得话,绝对不会让我帮他们销赃。 张万通搂着我的肩膀说道:“话说兄弟,前两个事情,我觉得你能搞定。但是卖金子,你有什么渠道吗?” 我试探性的说道:“葵青码头有一个叫罗三的,是销金的行家。” 张万通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他的笑容带有一丝丝的玩味以及狠厉。 这更加让我笃定。 方杰说的没错,那个男人的枪伤是罗三打的! 原因应该可能就是分赃不均! 李保罗的名字,在我嘴边差点脱口而出。 但我怕打草惊蛇。 所以强忍着没有问出口来。 “你怎么认识罗三的?” 张万通十分警觉。 似乎是觉察到我可能有所隐瞒。 便把目光重新投向我。 看似漫不经心,眼神淡然。 但实际上,却透着一股子锐利。 再加上质问的语气。 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我则张口就来的说道:“在香江,只要是销赃,都知道找罗三。” 张万通嗤笑:“那个混蛋,在香江这么出名的吗?” 我点了点头:“挺出名的,毕竟是和记葵青的话事人。” 张万通接着嗤笑:“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如果让老子遇见,非得请他吃花生米不可。” 我顺着张万通的话,接着往下问:“万通哥,不知道你们和罗三,有什么矛盾?” 张万通指着满地的纱布绷带:“老兵肚子里的子弹,就是罗三留下来的。要不是老兵能扛,命硬,现在估计人就已经没了。” “老兵这一枪,我一定要替他还回来。” 他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如何,你得帮忙,找到卖金的地方。” “好,我一定想办法。” 我能想象得到的。 只有师爷苏和肥祥能帮我找这类渠道。 但其中,也就只有肥祥能信得过。 如果能联系到肥祥,我自然而然有成功脱身的把握。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张万通走上前,扒着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确认了来人之后,这才把门打开。 却见小麦和白眉,从门外走了进来。 白眉仍然是套着头套。 双手反绑。 乔麦拿枪抵在他的腰上。 我替白眉摘下头套,问白眉:“伤情如何?” “还在抢救,运气好的话,今晚能过关。”白眉不咸不淡的回答了我一句。 我看向乔麦。 从她的眼神里面,我看到了一丝丝的担忧。 似乎这伤情不太妙。 她说道:“子弹伤及器官,失血过多,找不到合适的血型。只能去黑市买血,有风险,但也许能保住命。” 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我从包扎的手段不难看出。 她应该是军医出身。 但巧妇难为无米炊。 没有手术工具,她也没办法治疗老兵。 “我让老妖留在医院了,有情况他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小麦拿起一个老款的诺基亚手机说。 随后指向桌子上的饭菜,软绵无力的说道:“你们先吃,我要一个人待一会。” 说完,自己便进了满是血迹的屋子里面。 我们四个坐在桌前准备吃饭。 趁着唯一能够接触的机会。 白眉突然拉住我,对我说道:“阿召,他们那辆本田车的后备箱里面,关着一个人!” 第134章 烫手的钱 那辆本田车的后备箱里面装着一个人! 听到白眉这么给我说。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保罗。 我们找了他许久。 难道,这家伙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后备箱? 我脑海当中,立刻有了一条清晰的线路。 那就是,如果是李保罗在车里,找到他。 我心中许多疑惑,自然迎刃而解。 “看清楚,我们在哪了吗?”我问白眉。 其实白眉虽然看似耿直,但其实是很聪明的人。 也算得上是心思缜密。 我相信,他出去一趟,不会什么也没有发现。 白眉小声对我说:“我怀疑,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新界。” “你就这么确定?” 白眉点了点头:“大概率是新界。” 他会心一笑的对我说道:“我带他们去的那个黑市医生,是在庙街。虽然,他们给我套上了头套。 但是,一路上我根据车速,以及拐弯的方向大致判断,我们的位置是新界。 我心中分析。 在新界倒也正常。 毕竟新界偏远,相较于油麻地,尖沙咀,旺角这些地方。 新界算得上地广人稀。 当然是相较而言。 这里有许多民宅,楼层不高。 但地势复杂,许多旧楼之间都是通联着的。 我拿出手机。 却被白眉一把拉住。 白眉诧异的看向我:“你要干嘛?” 我回答道:“当然的给江澄打去电话,告诉他我们在新界。” 白眉一把夺过手机,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痴线,江澄又不是超人,他哪里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 我说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点什么。” 白眉眼神当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他本就把头发和眉毛,全部染成了灰白。 这一抹狡黠之下,更显一种锐利与精明。 他对我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老大是受了什么伤?” 我回答:“枪伤。” “对,没错。这伙人的老大中的是枪伤。 唉?不对,你咋知道的,他们的包扎手法很专业,那个黑医说。” 我没空与他说清楚。 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因为时间紧,并且,那群大圈仔的提防之心很重。 于是我说道:“新界的地方很大,我现在我们能判断的是。这附近有学校,有消防局,有商场。” 白眉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会有枪伤。” 我简单直接的说:“火并。” “对!”白眉点头:“这些大圈仔,做事没规矩的。眼里只有钱,所以他们的枪伤,一定是分赃不均。” 我摇头说道:“最近江湖上,没有什么风声啊。” 白眉拉住我,低声的说道:“罗三,一定是罗三,想要黑吃黑。” 我听到这里。 心里已大致明白。 我与白眉的交谈中。 并未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完全是白眉自己,颅内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 这也侧面说明。 白眉和我想的大差不差。 他的话也侧面佐证了,我的真实想法。 那就是,罗三和这几个大圈仔,因为分赃起了内讧。 只是为什么要去大屿山,以及最近一段日子。 江湖上风平浪静的,没听说过有打劫金铺的事情。 他们之间有什么赃可抢的。 这一切的疑问,恐怕也就只有找到李保才能问清楚了。 我立刻明白了,白眉为何如此激动。 我看向白眉问道:“你是觉得,他们已经得手了?” 我脑海当中,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那便是,老兵,乔麦这伙人。 其实已经得手了一批金银。 但现在,因为与罗三火拼。 导致这些金银暂时无法脱手,而之前他们来港离港,基本上都是罗三一手包办负责。 可现在,他们与罗三完全闹掰,并且发生了火拼。 按照我的推断,罗三也没有得到这笔横财。 所以,罗三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我越发的好奇。 那辆本田车后备箱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问白眉:“你能确定,后备箱里面真的有人吗?” 白眉虽有些犹豫,但却沉思片刻后说道:“绝对是有活物,因为我听到,后备箱里面有人挣扎的剧烈动作。” “得想办法,打开后备箱看一看清楚。” 我正说着,打算与白眉商量。 如何找机会,去看一眼那本田车里面究竟有什么的时候。 门外突然出来一阵脚步声。 我俩立刻分开。 却看到乔麦从门外走进来。 “你们俩聊什么?” 白眉低头不语。 我则岔开了话题:“我俩是觉得,万通哥饭做的着实不错。” 乔麦轻笑:“老张退伍之后,在老家开了一家饭店。 生意很好,如果不是得罪当地地痞,他兴许现在还是个厨子呢。” 三两句闲聊。 乔麦走到我面前。 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说道:“多谢你。” “我男人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少你们俩一分钱。” 她说着,拿出来了两个牛皮纸袋,放在了我和白眉的面前。 白眉打开。 里面装着厚厚一摞香江的钞票。 “我身上现金不多,离开香江之前,我再给你们十倍的钱。” 我大概看了一眼。 那些牛皮纸里面的钞票。 最少得有五万。 翻倍就是十万! 几乎是我在声势卡拉ok一个月的分红。 我虽然知道,这些钱拿着无比的烫手。 但是,红彤彤的钞票,还是给了我巨大的诱惑。 “多谢红姐了。”白眉笑呵呵的笑纳。 我也表现的不客气。 把钱拿过手来。 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乔麦轻笑。 眼神有些戏谑和瞧不起。 我不担心他瞧不起我。 反正,在他们眼里。 我就是一个好赌贪财,捞偏门的底层混混。 所以,我理所应当的笑纳。 然而,我们俩刚把那笔钱收下。 张万通从门外走进来。 他笑盈盈的看着我和白眉。 自然而然也看到了,我俩把钱收下的举动。 便笑着说道:“两位兄弟,这钱虽然够,但是我们几个的钱,可不好拿兜里啊。” 我表现卑微,赔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钱烫手嘛。” “知道烫手就好,所以,接下来得帮小麦做第二件事了。当然这事情不白做,钱我们照给不误。” 张万通大马金刀坐下来。 拿出一把黑星放在桌子上。 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来吧二位,我们详细聊聊?” 第135章 老东 所谓黑星。 指得是国产54式手枪。 那是一款仿苏制tt1930的手枪。 有效射程五十米到一百米。 是大圈仔最喜欢用的手枪。 也是香江阿sir们最害怕的手枪。 其子弹初速快,穿透力强大。 一度成为香江阿sir们的噩梦。 尤其是八九十年代,大圈子开始频繁的在香江犯下大案。 每一次ak47和黑星都会出现。 这让只配备了点三八左轮手枪的香江警察,在每一次与大圈仔的交火当中。 基本上都是处于下风。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监狱里面。 跟着老庄听到的。 黑星54式手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握柄处有一颗五角星,枪身整体有是纯黑色。 故因其得名黑星。 “来吧,我们聊聊,接下来该怎么合作?”张万通轻笑一声,眯着眼睛。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张万通的笑容。 明明这是一个魁梧汉子。 可脸上却仿佛写满了凉薄与残忍。 他阴恻恻的看着我和白眉。 不等我反应。 白眉一挺胸,一手握着刚拿到手的那几万块,一手拍着胸脯。 说道:“大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这条命都可以是你的!” 我深感白眉反应快。 他这反应,绝对不是单纯因为这些钱。 毕竟,我们都是捞偏门的。 哪个不是三更穷,五更富。 习惯了赚快钱。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自然而然想要第一时间揣兜里。 而当乔麦说,除了这笔钱,还有别的钱的时候。 白眉立刻表现出来了一个捞偏门的人,应该有的态度。 张万通和乔麦同时看向我。 “你呢?兄弟?”张万通笑呵呵的说着。 我看着桌子上的黑星。 讪笑道:“大哥手里有家伙,我不同意也不行啊。同意,大哥你想让我们兄弟俩做什么?” 张万通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乔麦一眼。 显然接下来是要让乔麦说话了。 乔麦斜靠在沙发上。 显得有些慵懒。 她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盒红塔山香烟。 放在嘴里,吧嗒一声拿火机点燃。 说实在的,离家多年,来到香江。 抽的基本上都是万宝路和三五。 早之前在监狱里时,我学会了抽烟。 最爱的还是红塔山和黄鹤楼。 我笑呵呵的伸手讨要:“麦姐,我来香江多年,最惦记这口,给一根?” 乔麦笑呵呵的递上一根。 寻常人的一根烟,能打破陌生,展开攀谈。 而江湖上的一根烟,能打破隔阂,互相了解。 “来香江多久了?” 我如实回答:“半年。” “不久了。”乔麦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白眉:“这位兄弟,香江偏门的生意好做吗?” 不得不说。 一头干练短发的乔麦。 身上散发着一种,比男人都要光芒四射的气质。 英姿飒爽。 虽是女流,但却面对任何事情,都表现的游刃有余。 白眉赔笑着说:“不太好做,都捞偏门了,多多少少都有些风险的。” 三两句的简单拉扯。 很快话题就由乔麦,引入到了主题当中。 “是这样,刚才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男人。他中了枪,如果能救活,多谢二位,如果死了,我也不埋怨二位。” “我们计划三天后离港,而在离港之前,我希望做一件事情。” 我笑着说:“是想做掉,打伤你男人的人,是吗?” 当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坐在客厅里面,一边喝茶一边吃花生的方杰。 斜目看了我一眼。 乔麦点了点头:“对,没错。他叫罗三,香江掌握着黑市置换生意。在此之前,我们洗劫金铺的那些玩意儿,都是通过它卖出去的。” 方杰没骗我! 而我也没猜错。 的确是他们内讧了。 我迟疑之际。 一旁白眉跟上问道:“乔麦姐,你有什么计划或者打算?” 乔麦看着我和白眉:“自打上次打伤我老公,这些日子以来,这罗三一直东躲西藏,行踪隐秘。” “我抓了他的手下盘问,这才知道了罗三有一处藏身处,就在葵青码头里,他在码头上有一处办公室。” 白眉与我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我忧心忡忡的说道:“葵青码头是和记的地盘,罗三是那里的话事人。” “我知道乔麦姐手下兄弟,个个都是常山赵子龙,一身是胆。”“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啊,更何况码头这种地方,真要是开了枪,事情闹大了,你们也不好离港。” 白眉立刻顺着我的话说道:“是的啊,是啊,这香江码头安保极严。葵青是货运码头,缉私科,违禁药调查科,常年都安排了得力人手在那里,真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白眉轻轻敲了敲桌子。 似乎是生怕旁人不信他一样。 他严肃的强调道:“我虽然不是混葵青的,但我有兄弟在葵青捞偏门,这里面的门道,他最是清楚。” 当乔麦听到白眉这么说。 当即紧锁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他看向白眉:“你说你兄弟在葵青?” 白眉摆了摆手:“都是捞偏门认识的,也不算什么兄弟。只不过跟他来过葵青码头几次,多少知道一些里面的情况。” 我立刻摇了摇白眉的大腿:“那你还不快跟小麦姐详细说说?” 白眉嗯了一声说道:“葵青码头其实,也不是和记清一色。” 所谓清一色,指的是整个码头都被一个社团控制。 白眉有理有据的分析起来:“葵青码头共分三个区域,分别有号码和和记,掌握其中两个最大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伙南亚佬,是个巴铁国人,为首的人叫巴基明。他们应该是效力于,老东的。” 我诧异的看向白眉。 当然,也有乔麦。 对于乔麦肯定是陌生的。 但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倒也不是来到香江之后知道的。 而是在牢狱里面,听老庄提起过。 所谓老东,全名为东英。 最早追溯到四大探长年代。 是吕乐手下,一个叫沙皮九的人,一手培植起来的。 那个年代,香江有一句话叫做:天上雷公,地上老东。 九十年代开始之后,四大探长在香江的的余威渐渐地消散。 老东的威风与号召力也不见当年。 白眉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老东的过去后。 对我们说到:“葵青码头三块地,和记,号码,老东。” 乔麦看向白眉疑惑的问:“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白眉笑呵呵的说道:“我和巴基明认识,也算有些交情,这个巴基国的胖子,是最希望把罗三从码头挤出去的。” 第136章 驱虎吞狼 我看到了白眉眼神当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这让我感到多少有些后怕。 我第一次对我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因为在此之前,我是想把白眉留在身边的。 他还年轻。 现在大哥被我一刀废掉。 有社团背景 但被字头抛弃。 在香江也算有些名号。 熟悉各字头之间的关系。 街面地头上,也有熟人好办事。 说白了,若是能留在身边。 的确是可以替我处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然而现在,他的计划却已是非常的明确了。 利用巴基明,挑唆他与罗三之间的纷争。 然后让乔麦这伙人渔翁得利。 至于这其中事情会闹的多大,死多少人。 白眉丝毫不管。 甚至我怀疑,他心里权衡考虑过。 但最终选择了最险的一条路。 但此时此刻,我却已经管中窥豹一般,看到了些许,白眉的手段。 也让我对于这个人,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 他真的适合留在身边吗? 我清楚的记得,老庄告诉我。 狼是养不熟的。 你若给他吃饱了,他会贪图更多。 你若让他饿着了,他则会想一口气吃掉你。 眼见我有些分神。 白眉拍了拍我:“你觉得怎么样?召哥。” 我虽不算多疑之人。 但是此时此刻,他给我的感觉,却是无比的令人后背生寒。 尤其是这一句召哥。 要知道,我与白眉之前是有隔阂的。 而且我坚信,这隔阂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尽除。 所以这一声召哥。 喊得我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妥帖。 我轻声咳嗽了两嗓子:“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倒也可以一试。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痛不痒的询问白眉,他接下来的计划。 白眉则说道:“我要亲自去见巴基明。” 我不曾想到。 乔麦同意的格外爽快。 “好。”随后他看了一眼张万通:“老张,你跟着。” 张万通点头:“老妖现在陪着老兵呢,我不跟着还能谁跟着?” 说完他拍了拍白眉:“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白眉笃定的说:“只要谈妥了此事,巴基明一定会搞定罗三。” 乔妹好奇的问:“我想知道,你怎么劝说那个什么巴基明?” 白眉笑呵呵的说道:“很简单,让罗三最贵重的货掉海里,然后再把消息透露给巴基明,他一定会去抢。” 乔麦冷笑:“驱虎吞狼。” 我心里也想到的是这句成语。 白眉则挠了挠头,显然没读过几年书的他,不明白这句成语的真实含义。 乔麦拍了拍张万通的肩膀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和陆文召去码头。”说完看向方杰:“家里交给你。” 我知道家里还捆着四个人质呢。 离不开人。 但我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乔麦居然打算带着我去执行。 乔麦看向白眉:“你和我说,罗三最看重的货是什么?” 白眉笑呵呵的说:“4号码头3区14排9列,三个蓝色集装箱柜子。” 乔麦皱眉:“里面有什么?” 白眉说道:“我兄弟告诉我,里面有一批电子产品。从太极国进口的,有随身听,有dvd,还有一些其他的电子元件。 价格不菲,外面有防水保护,但掉海里只需要半个小时,如果不打捞的话,那些电子产品就全废了。” “所以,半个小时内,罗三一定会亲自去现场,是吗?” 乔麦继续做着确认。 白眉点头:“没错,我听我兄弟说了,这批货是一他高价进口的,一旦在手里出了问题,他不但不能跟社团交代,同时,还要损失一百多万。” 我听到这里,微微皱眉。 白眉笑呵呵的看着我。 说道:“召哥,你不是想帮陈观泰竞下一届和记坐馆吗?这批货,就是最好的机会!这批货掉海里,或者被巴基明抢了,他罗三一定会大伤元气。” 我干笑了两声:“好计划。” 我自认为我是表情管理的专家。 但此时此刻,我不难猜到,我的笑容有多么的干瘪。 白眉的整个计划,甚至连我的好处都想到了。 这让我越发的好奇。 这么算计,白眉不会只是为了那十几万? 他一定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既然如此,老张,带着这个白眉兄弟出发吧。去见见那个巴基明。” 乔麦说完,张万通拍了拍白眉的肩膀:“走吧,去见见咱们得巴铁兄弟。” 张万通和乔麦,转身离开。 家里面只剩下了我,方杰和乔麦。 此时已经入夜。 乔麦有些疲倦,对我说道:“等老张和白眉兄弟的消息之前,我先洗个澡,稍微睡一会。” 她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我们九点十五出发。” 说着,乔麦便起身,往浴室走去。 很快,浴室内便传来了水声。 方杰坐在客厅里面,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电视。 却在这时候,突然侧卧里面,传来阵阵敲打的声音。 方杰不耐烦的起身。 拿着几碗泡面来到屋里。 这应该就是那一家老小的晚饭。 我听到屋里传来方杰的警告声:“我告诉你们,没几天了,我们就离开,所以安分一点。别最后几天了,闹幺蛾子。” 我听得方杰警告的声音。 以及洗浴室内的铲铲水声。 好死不死的事,这洗浴室是磨砂玻璃门。 透过门上的玻璃,我依稀能够看到,玻璃后面乔麦曼妙的身姿。 在那磨砂玻璃后面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这乔麦的身段儿是真好。 窈窕婀娜。 该尖的地方尖,该翘的地方翘。 虽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不清具体曼妙。 但单凭轮廓,却也已是让我浮想联翩。 莫名的我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口干舌燥。 抓起水来大口大口的喝着。 然而脑海里面的那颗脑子。 却不受控制起来。 反复闪回着,那一天晚上,我与程欣在李圣世的酒店里,风雨颠倒的大战。 我正恍惚出神。 却听得浴室门响。 一头短发的乔麦,从浴室内走出来。 我不确定她是否结婚。 但的确,年纪已过三十的她。 显得风韵犹存。 她只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短袖单衣,下面一条短裤,两条白花花的美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修长的脖颈两侧,是被水打湿透了的头发。 她看我眼神怔怔。 用一种轻轻调笑的口吻对我说道:“好看吗?” 第137章 大屿山到底藏着什么? 我并非是喜欢对女人的容貌评头论足的人。 但不得不说,当洗完澡的乔麦。 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也不是没见过美女。 最起码嫂子就是美女。 而初见乔麦的时候。 我本以为,这个短头发的女人。 虽有英气,但面相上不如大嫂,陆珍珍,方楚虞,以及程欣这样的美女。 但等她出水芙蓉的洗完澡之后。 我这才看到,乔麦的样貌,完全属于一流的美人。 齐脖短发,干练英气。 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袖。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衣服是作训短袖。 只有当过兵,有过戎马生涯的人,才会有的衣服。 相比较,嫂子的温婉动人。 程欣的商务精致。 乔麦则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 那种带着一种不怒自威,能让男人心中生起征服她的想法。 而她现在,却已经直勾勾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笑盈盈的看着我,目光带着一种玩味。 问我:“好看吗?” 这一句“好看吗?”自然是问我,是否觉得她好看。 我点了点头:“好,好看。” “那...看够了吗?”乔麦轻声冷笑的问我。 我这才从刚才脑海中不断的遐想中缓过神来。 目光仍然扫在乔麦那张娇俏的脸蛋儿上。 她目光锐利的看着我。 让我有些心虚。 所以我的目光看来是有些躲闪了起来。 “看不够。” 我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脾气。 尤其是现在,我自认为与乔麦是存在一些隔阂的。 换句话说,虽然我间接救了她老公一命。 但还真就没有到推心置腹,完全彼此相信的地步。 所以,我才敢尝试与她开玩笑。 乔麦莞尔一笑:“可我结过婚了,我有男人了。” 她这一笑,风韵犹存。 刚从浴室出来,湿热的空气,升腾在她脸颊两侧,更是让她绯红上双颊。 尤其是军绿色的短袖,更显身材窈窕。 她是属于北方女子的骨架。 不算小家碧玉,小鸟依人那种。 将近一米七的个头,短发齐脖。 身材高挑挺拔,修长的四肢,皮肤虽不白皙光滑。 但却也是在灯下,尽显光晕。 “我男人脾气不太好,生气可是会开枪打人的那种。” 我干笑一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没别的意思,小麦姐。” 突然,她走到我的面前。 当时我就坐在沙发上。 外面正在看电视的方杰。 香江是花花世界,电视机的频道也很多。 有许多内陆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方杰虽来香江有些日子,但多半都是呆在码头上。 少有时间有自己的闲暇时间。 所以这会儿,看着电视却也是格外认真。 全然没有留意到。 屋里乔麦正对我步步紧逼。 “你那小眼神,可不像是单纯的爱美之心。” 乔麦冷哼了一声说。 她随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休息,二十分钟后出发。”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军绿色的工装帆布作训裤,开始当我面换了起来。 从她动作干练,便不难看出来。 这女人做事雷厉风行。 她坐在沙发上,直接把身上的一条牛仔裤脱掉。 然后抓起作训裤直接套在两条,明晃晃的大长腿上。 相较于我亲自扛过的程欣的大长腿来说。 乔麦的腿属于那种有肉但却也强健的。 不算短,但大腿有力,小腿结实。 不是那种充满肌肉的结实。 而是女兵应有的那种,隐藏在光滑肌肤之下的力量感! 她穿完裤子,用脚丫子踢了我一下。 “一边去,我睡会。” 眼见我愣住没反应。 她还不忘调侃:“怎么?难不成想和我一起?” “没有,没有,我也不敢啊。” 我立刻起身,来到了客厅。 坐在方杰旁边。 方杰傻呵呵的看着星爷的电影。 来到香江一段日子,粤语他仍然说的不太好,但也能勉强听出个七七八八来。 我和房间坐在客厅里面。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显然不愿意向我透露太多。 说的最多的,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妹妹方楚虞。 我则宽慰他:“放心,死不了的。” 方杰则说道:“乔麦一心要给他老公报仇,你也看到了,老兵的伤很危险。” 我嗯了一声:“这不是还没死呢嘛。” “不论生死,与罗三的仇已经结下来了。乔麦离港之前,肯定会解决掉罗三的。” 说完方杰凑到我跟前:“实话告诉你,罗三那边也难受。” 我眼见方杰打开了话匣子。 便接着问:“怎么不好受了?他手底下,不是还有一群手下呢嘛?” 方杰说道:“你不知道,罗三欠了一个大老板好多钱,现在又被乔麦追那一枪的债,巴基明恐怕也要加入其中,我看啊,罗三这次完了。” 我看方杰话虽如此。 可眉头紧锁。 似是有些担忧疑虑。 便问道:“你担忧什么?” 紧接着他摇了摇头:“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我是担心,罗三腹背受敌,到时候真逼急了,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 我看方杰眉头越来越紧。 便进而一步的问道:“你和我说实话,方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方杰左顾右盼。 似是隐隐的有些担心的说道:“我认识罗三。” 他抬起头看向我。 “我在葵青码头这些日子,倒也和这些人打过一些交道。” 我见他渐渐低下了头。 目光之中带着一丝丝的担忧。 便问:“罗三知道你有一个妹妹,对吧?你担心的是这个!” 方杰叹了一口气:“是,没错。罗三知道我有一个妹妹。这种江湖恩怨,我本来是不愿意掺和的。但老兵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管。” “江湖义气,不就是这些嘛。他们前段时日来到香江找到我,就点名道姓的要找罗三。” “我意识到有麻烦,结果没想到,他们见了面,双方直接在大屿山就火拼了起来。” 我看向方杰接着问:“所以,老兵的伤,就是在大屿山留下的?” 等等! 大屿山。 当方杰再度说出大屿山。 我心里不免疑窦丛生。 为何这事情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大屿山?!这大屿山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第138章 好戏即将开场 我看向方杰。 要说此时此刻,我其实无心考虑太多,大屿山里面有什么。 反倒是方杰的状态。 让我有些担心。 也难怪,乔麦要带着我去码头。 按理说方杰最熟悉码头的环境。 不带方杰,不光是要守着屋子里,那关着的四个房子的主人。 最重要的是方杰此时此刻,已经因为他的妹妹而方寸大乱。 不得不说乔麦还是有眼光的。 我接着问方杰:“罗三知道你有妹妹吗?” 方杰点头:“香江人冬至没有吃饺子的习惯,反而会吃盆菜,糯米鸡之类的习俗。” “今年是我带妹妹来香江的第一年,冬至那天,她给我包了饺子,送到了码头上。” “我妹妹你见过,人群里都是拔尖儿的,更何况一群老爷们人在场的码头。” “刚坐小巴车到那里,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时罗三正带着几个手下,在办公室里面吃盆菜,一眼就认出了我妹妹,并且上来打招呼。” “我担心妹妹与这些古惑仔接触太多,于是就让她赶紧走了。” 方杰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我则接着问方杰:“那我问你,罗三知道你现在和乔麦他们是一伙的吗?” 方杰摇了摇头:“应该没见过我。” 他心中似有些宽慰。 可我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对!罗三现在,恐怕已经知道你了。” “为什么?” 我对他说道:“还记得高架桥上我们怎么遇见的吗?那车人,我现在就是在怀疑是罗三派来的!” 一听到我这么说,方杰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他情绪激动。 我拉扯着他坐下来。 “你稍安勿躁。” “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方杰怒不可遏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堵得慌。毕竟高架桥上,阴差阳错遇见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在那些罗三的手下面前露脸。” 我也觉得,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虽然我不确定。 罗三的手下,是否看到了方杰的样貌。 但怕就怕,这事情就是这么巧。 罗三的手下大部分都是码头上讨生活的。 有一些是本分工人,更多地则是捞偏门的。 他们吃住几乎都是在码头上。 所以,认识方杰的可能性极大。 我宽慰方杰:“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我妹妹如果出了事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杰的双眼怒不可遏,充满血丝。 看着像是要杀人一样。 死死的盯着我。 我从未见过,这个俊朗男人的身上,竟有如此的杀气! 这不由得让我心中都产生了一丝丝的恐惧心理。 方杰与我虽然接触不多,也没什么太深刻的交情。 但最起码也算熟悉了一段日子。 都在一层楼住下。 抬头不见低头见。 更何况,我与她妹妹也算熟悉。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因为我引起。 如果不是我在高架桥上,强行叫下方杰。 让方杰在罗三小弟面前露了相,她妹妹自然与今天的事情毫无关系。 “你先安心,你妹妹我一定托人照顾。” 我说着手伸向方杰:“我需要你用你的电话,打给我堂哥,让他先安排人,把你妹妹接到声势卡拉ok。” 方杰毫不犹豫,直接把电话给了我。 我和乔麦的电话,自打来到这里之后,就直接被张万通给收走了 然而就在我打算拨通电话的那一刻。 乔麦慵懒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你们要干嘛?” 她声音慵懒,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直接就叫停了我打电话的想法。 “小麦姐,我妹妹她年龄小,我实在是担心她。” 乔麦冷笑一声:“刚才我都听到了。” 乔麦坐下来,直接夺过了方杰的电话。 自己拨通了一个电话出去:“喂,老妖。医生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知道,乔麦这通电话,是打给黑医那边,询问自己男人伤势的。 我仔细观察着乔麦的表情。 她从接通电话的忐忑,到最后突然变得平静。 说实在的,表情管理的能力实属一流。 我竟是在她表情和眼神里,看不出太多情绪的波动。 所以,我也难以从这通电话当中判断。 乔麦的男人,那个外号老兵的家伙,到底死没死。 她只是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然后脸色平静,毫无波澜的对我们说道:“我让老妖先去接你妹妹,方杰你放心,我们都是老战友,绝对不会坑你。” 我还是想知道她男人的情况,便问道:“医生那边?不留人?” 乔麦皱眉:“不需要,老妖接个人,很快就会回来。” 她嘴巴很严实。 死活不说,老兵的情况。 随后她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方杰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按照我接下来的安排去做事。” 方杰点头:“我当然相信你,老山里,要不是你,我的腿也保不住。” 乔麦说道:“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五,十点三十我们会出发,大约十二点半钟老妖来接你,如果他迟到的话,你就等他五分钟,还不来你就去上环码头与我们见面。” 专业。 这就是专业人士。 我单从时间节点,就判断出来了,大致计划。 一点钟老妖去接他。 那么十二点之前,我和乔麦,就一定要赶到葵青码头。 解决掉罗三那群人。 我猜测他们之前的摩擦交火,是发生在大屿山里面。 所以,没有目击者,也没有人报警。 双方死伤自理。 但是现在,接下来我们要去葵青。 并且白眉已经动身,去做巴基明的工作。 骗巴基明是去趁火打劫的,可实际上,是我们要挑起事端,让他们狗咬狗,趁乱解决掉罗三。 所以今晚码头上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惊动ptu那些荷枪实弹的阿sir,甚至是飞虎队。 所以,布置好计划的同时,乔麦也大概率,算好了撤退的时间。 这就是大圈仔为什么能在香江屡次犯案了。 除了他们手里的重火力武器。 每次行动之前,他们大圈仔,还会把整个计划布置完善! 这点我是深感佩服的。 同时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更为高看乔麦这个女人一眼。 布置完任务之后,乔麦穿上外套,看了我一眼。 “别愣着了,出发去葵青码头,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第139章 吊塔之下 入冬的香江。 海边的气温还是比较冷的。 码头已经入夜,斑驳灯火之下。 整个码头静谧。 集装箱货轮,整齐划一的摆放在码头上,等候轮船前来装箱,发往世界各地。 纵然寒冷,可我还是觉得。 远没有我的家乡,中原小城那样萧瑟。 北方的冬天,风里都是刀子。 而南方,尤其是香江的冬天,虽谈不上温暖。 但也温柔。 我负责开车,乔麦坐在后排。 一路上只是闲聊了两句,车便停在了葵青码头的外面。 码头内外是有铁网围墙包围着的。 想要进去,只有七个出口。 说起来这出口也是有说法的。 两个掌握在和记手里,三个掌握在号码手里,另外两个则是巴基明的。 白眉事先已经和巴基明商量好,所以我们可以从巴基明的那两个门进入码头内部。 此时已经深夜,码头内部没什么人 但却灯火通明。 我与乔麦开着车,穿梭在集装箱群里。 那些垒砌了两三层的集装箱,如同矩阵迷宫一样。 远处的吊车,矗立在香江的夜幕之下。 远处是大屿山与海岸线。 乌云藏匿皎月,将那山与海勾勒出模糊的线条。 葵青码头极大。 对于我这个,从小出生在内陆的人来说。 压根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码头。 丁沟村在中原,山河四省的交界处。 所以,我住在黄河边。 我小时候顶多是见过渡口,那种采砂船改装成的渡河船。 香江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长什么样,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码头。 足够我们的那辆本田小轿车,在此穿行。 我与乔麦把车,开到指定的地点。 这里已经是罗三的势力范围了。 我和乔麦把车停稳。 便看到,黑暗中的集装箱柜里,闪烁出一抹灯光。 两个守夜巡逻的混混,从我们不远处走过。 我和白眉把车先藏起来,然后步行前去。 刚躲藏好,我看了一眼时间。 与白眉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 我其实挺信不过这些捞偏门的。 他们执行能力极差,很容易迟到,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 毕竟是捞偏门的,没什么素养。 我看向四周。 按照之前和白眉约定好的。 我和乔麦来到码头之后,巴基明的手下就回来与我们接头了。 可是现在,除了罗三的人,码头上就没别了人。 “你兄弟白眉靠谱吗?”乔麦问我。 乔麦这么问我。 还真就让我陷入到了沉思与怀疑之中。 是啊,白眉靠谱吗? 我实际上与他认识的时间并不久。 且之间还有矛盾。 如果说靠谱,我俩之间的关系,很难与靠谱沾上边。 眼见我有所犹豫。 乔麦冷笑一声:“呵,你们这些混江湖的,果然都信不过。不过好在,老张跟着他,估计就算他心思歹毒,也难掀起风浪。” 她正说着。 突然我见到集装箱阵当中。 闪烁出来一道手电筒的光束。 那一道光束十分短促。 只闪烁了一下。 却让我和乔麦立刻有所警觉。 顺着灯光闪烁的方向看去。 漆黑一片。 垒砌起来的集装箱,如同爬卧在海边的钢铁巨兽一样。 尤其是远处山海连成了一条线。 这一幕就更显的压迫感十足。 我看了一会,只觉得心跳变得紧促。 目光挪移别处不再多看。 然而,乔麦却一把抓过我手中的手电筒。 朝着那远处的集装箱群照射了过去。 同样的也是一闪而过。 我刚想说什么,却见对面集装箱下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他一路小跑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警惕的拳头紧握。 有些后悔,出门之前,没有问乔麦他们要个防身武器。 而下一秒,等我看清楚了,不远处走来人的模样。 警惕之心也就稍微放下来了一些。 只瞧见不远处走来的,赫然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头顶着卷毛,黑暗中黑脸庞闪烁油光。 这一看就是南亚人的面相。 他朝我们走来。 我便知道,这人应该是巴基明的手下。 他用生涩的粤语对我们说道:“我们老大安排我来接你们。” 随后他抬手一指。 指向不远处的吊车说道:“启动那个东西,把罗三的货物全部扔海里!” 随后他又指着不远处说:“另外那边,我们还有十几个兄弟,随时就能冲进来。”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办公室。 我知道调动吊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便对他说道:“这码头上都是罗三的人,就我们三个?” 那巴基佬轻笑一声:“人多可办不成这事情,更何况,你们负责考虑如何实现,我来负责启动吊车。” 他指着不远处的吊车说道:“从下面爬到上面,大概需要十几分钟。吊车下面,就是罗三小弟们值班的办公室。你们负责干掉里面的人。” 我心中不由得暗骂。 这他娘的也太草率了一些。 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案。 却只有我和乔麦两个人去执行。 其中难度自是不必多说。 “那里面有多少人?”乔麦冷不丁的一句话。 打破了我的思绪。 “她说什么?”显然巴基佬来香江多年,能听懂,且会说的只有香江话。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问:“她是谁,说的哪里的话?” 我指了指北方:“内陆来的,别的你不用多问,事成之后反正钱不会少你的。” 巴基佬笑了笑:“放心啦,大佬。别的我不会多打听的。” 他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现在就靠你们了喔,我立刻往吊塔上面爬。你们在下面,可要保护好我啊。我可不想,被他们从那几十米高的地方丢下来,摔成肉酱啦。” 巴基佬说着,已经朝码头吊塔的方向走去。 而我和乔麦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我问:“怎么说?我看了一眼办公室,少说有三四个人。” 我其实能理解巴基佬的计划。 通往吊塔的梯子只有一条,他趁着夜幕向上攀爬。 没人会发现。 但如果,吊塔一旦启动,他的后路也就被那间办公室阻断了。 所以,他希望我们能控制住那间办公室,把他的退路保留下来。 所以,今天行动的开始,就在这吊塔启动的那一刻。 巴基明就会带着人赶来! 而我和乔麦,就需要把里面的人全部控制住,甚至是干掉。 然后守住那间办公室,等候巴基明的大队人马赶到! 第140章 开火! 咔嗒! 手枪弹夹上膛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俩此时正藏匿在黑暗之中。 那把纯金属的黑星手枪,在黑暗中闪烁着清冷的质感。 棱角分明的墙身,黑漆漆的枪口。 “会开枪吗?”乔麦问我。 她抬起头来,目光里冷冽。 我摇了摇头。 她却咔哒一声,把子弹上膛,枪身上的保险也被她熟练的打开。 “男人得会开枪,尤其是捞偏门的。” 她显然没有把枪给我的意思。 并且,似乎她身上,也就这一把枪。 转而乔麦抬起头来看着我。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从腰后面,抽出了一把匕首,扔到了我的面前。 “一会躲在我身后。” 那把匕首也就两尺左右长,匕首外面有一个尼龙和聚乙烯材质的刀鞘。 我把匕首抽出来。 寒光凛凛,锋芒毕露。 “香江的古惑仔喜欢用刀,张牙舞爪也装腔作势。” “遇到枪,啥也不是。” 乔麦冷笑一声:“一会你就老老实实的站在我后面,七发子弹,有信心解决掉屋子里的人。” 说着她便要起身。 我却赶忙拉住她。 “干嘛?”她回过头看向我。 满是质问的目光里略有凶狠 “能不开枪吗?” 我表露出了我内心的担忧。 然而乔麦却冷冷的看着我:“你也是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怎么一点胆子也没有?怕血?怕死人?真该把你扔到老山前线,历练历练。” 我摇了摇头:“不是怕死,也不是怕血,是怕麻烦。” 我指了指四周:“码头到处都是闭路电视,刚才一路走来,我已经看到不少。但万幸是在车里,但是一会那办公室里面还有摄像头。” 我说到这里,乔麦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意思,担心露相是吗?” “是的,毕竟我还要在香江混饭吃。露了相貌,会得罪很多人。” 来的路上,我其实内心一直忐忑。 那就是罗三的背后字头是和记。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和陈观泰是竞争关系。 这次来罗三给了不少面子。 虽然帮助我们,他是有目的的。 但他们内部社团明面上,却还是多少会给彼此一点面子的。 可如果,一旦我在码头上露了相。 那事情就大条了。 毕竟我和陈观泰走得太近了。 整个和胜和都知道,我和陈观泰的关系有多近。 到时候东窗事发,陈观泰难逃干系。 正说着乔麦拿出来了两个黑色的头套扔给我。 “带上他,没人能忍的出来。” 我靠! 我看着头套,内心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不就是那种悍匪头套嘛。 我没有想到,我有一天,能够带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怎么,还嫌弃上了?” 乔麦冷眼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哪敢啊。” 说着,我便把头套戴了上去。 “快点吧,那个南亚人,已经攀爬到了中间了!” 乔麦说着,抬起头来,手指着头顶吊塔。 只见那个巴基佬,竟然真就徒手,顺着吊塔开始往上爬。 并且已经爬到了中间! “走!” 我声音低沉的说着。 便和乔麦一左一右,绕行到了那间码头办公室的旁边。 顺着办公室来到门窗两侧向内张望。 却看到办公室里面,一张上下床,一个办公桌,一张茶几。 里面一共有四个人,正在玩扑克。 桌子上是红彤彤的票子,还有香烟,打火机。 乔麦捅了捅我的腰眼,低声说道:“跟紧我!” “好。” 我刚说完,却不等我反应过来。 乔麦竟然直接走到门前,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 “别动!” 她举起手枪大喊一声。 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部愣住了。 毕竟乔麦闯入的太过突然。 然而就在乔麦举着枪,喝止所有人不许动的时候。 我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在房间内的一侧,窗户视野的死角处。 也就是正门的左侧。 我和乔麦刚才在窗户外面的时候,根本看不到这个角度。 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鬼知道那人站在那里做什么。 但因为死角的关系,我俩都忽略了那人。 而他却突然从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刀子。 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乔麦砍了过来。 “我去!” 我大喊一声,一把推开乔麦。 但我却倒霉的被一刀砍在了肩膀上。 刀锋入肉,撕裂的声音十分清脆。 割裂开我的衣服,顷刻间鲜血棉花一下子全飞了出来。 “我操你妈。” 我大喊一声。 一脚踹在那人小腹,随后手起刀落,一刀扎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这一切来得太快。 乔麦一个趔趄,手握着的枪,准信立刻发生了变化。 对方那几个正在打牌的罗三手下。 眼看着有机会,立刻也动手了。 有人掀桌,有人寻武器。 钢管,刀子,一下子全找了出来。 正如我分析的那样。 这几日乔麦,张万通这一伙大圈仔,与罗三的正面冲突。 已经让罗三草木皆兵了。 就算是在这办公室里面,他们也要准备武器。 眼看对方人多,而突如其来的意外。 也已经让乔麦失去了所有的先机。 我立刻想拉着乔麦往外退。 毕竟对方人多,优势不在我俩。 可我低估了对方,屋子里的几个人在见血之后,立刻朝我们冲了过来。 手里刀棍齐下,可就在这时候。 老山上训练有素的军医,在这一刻反应极快。 直接开枪! 砰砰! 连开两枪! 实际上的枪战,是我头一次见。 没有电影里面那种慢镜头的加持。 也就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 最先冲在前面的人,其中一人命中肩膀。 黑星的穿透力,估计肩胛骨直接碎了。 倒在地上痛苦大喊。 另外一个中枪的,直接洞穿脖子。 血雾在他周身炸开,随后办公室的墙壁上,直接喷出去一片猩红。 那人应声倒地。 双手捂着脖子,鲜血从指头缝里面不断流出来。 他两条腿挣扎,可顷刻间,胸前衣领就已被鲜血浸透了大半。 屋子里站着的还剩下两个人。 眼见对方真的敢开枪。 他们自知不敌,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我肩膀上被一刀命中。 乔麦则举着枪。 仿佛丢了魂一样。 我忍着疼痛上前,踢掉地上的武器。 从抽屉里寻来了两个绳子,丢给还活着的四个人。 “你们老实点,自己绑上。” 我看向乔麦。 生怕她惊慌失措,没有了准信。 我看出来了。 这女人就算是老山上下来的。 可内心在见到血,尤其是直接打穿了一人脖子之后。 内心还是慌张的。 我迅速稳定局面。 只等那几个没受伤的,用绳子捆绑结实。 地上那个洞穿了脖子的混子,身体不再抽搐,脸色苍白没了气息。 可外面却也传来了阵阵汽车内燃机轰鸣的声音。 我站在窗户向外看,却看到十几个人从码头上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罗三! 第141章 女中豪杰 外面内燃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紧随着便是罗三带人下车,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十几个人,手里拎着钢管刀子。 气势汹汹。 屋子里罗三的一个小弟,透过门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立刻喊道:“三哥来了!三哥带人来了。” 我上去就是一脚。 将他踹翻在角落里面。 而后不由分说,一刀扎在他的大腿上。 “他妈的,再说话,我把你舌头割了。”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表情和眼神究竟有多凶狠。 但可以肯定,对方因为疼痛,爆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我心一横说道:“今天我要死在这儿,你们都得给老子陪葬。” 说完我走到门口。 罗三带着人往这边赶来,他并非走在最前面。 而是一边点着烟,一边招呼着手下人说道:“给我冲进去,我倒要看看,里面的人有几个胆子!” 罗三胜在一个人多。 他叫嚣着,手下的小弟,自是不敢怠慢。 我清晰的看到,已经有两个人走到了办公室前面,不足十米的距离。 这,也是黑星手枪的有效射击范围。 我走到门口,手里提着刀子。 对乔麦说道:“还愣着干嘛?他们冲进来,咱俩都得死!” 我说完。 已经有些慌神的乔麦,这才反应过来。 抬起手来,拿着黑星手枪,冲着门外就放了两枪。 砰! 砰! 黑暗中,枪口喷吐火星。 对是火星,而不是火焰。 真正的枪火,黑暗中根本不会喷吐什么火焰。 而是火星子! 我闻到了硝烟味。 在屋子里与血腥味杂糅在一起。 奇怪的是我非但没有恶心,反而内心隐隐的有些亢奋。 这种亢奋,在我第一次进入声势卡拉ok。 面对帅辉的时候有过。 而第一次有这种亢奋,是我亲自把龙麻子打成残废。 第二次是在登陆香江的那天晚上,亲自教训那个问我要烟抽,并对嫂子出言不逊的黄毛。 我深藏于内心的野兽。 似乎在这一刻觉醒了。 我紧握着刀子,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想要出门与他们拼命。 当然,求生是我第一诉求。 我拼命也绝非是无脑的想要与人搏杀,而是单纯的想要冲出去一条生路。 但下一刻,门外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罗三的手下,中枪之后应声倒地。 乔麦开了两枪,命中一枪。 子弹似乎击中了对方的小腹。 我亲眼看到正大步流星朝我们走来的罗三手下,闷哼一声后,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那人身体弓成了一个虾米。 倒在地上痛苦呜咽哀嚎。 乔麦大声冲着门外喊:“想死的就往前继续走。” 一句警告的话。 却让对方十几个人驻足不敢前进。 我终于明白了,真正亡命徒的面前。 捞偏门的混子,终归是上不得台面。 “我丢你老母,冚家铲!” 罗三大骂着,走到人群后面。 他不断叫嚣。 可还真就不敢走到人群前面。 而是叼着烟,冲着屋内大喊:“乔麦,你个死三八,我知道是你!” 显然,在听到乔麦的女人声音之后。 罗三立刻认出了她。 只是拿出一摞钞票,扔给一旁的小弟:“屋里的女人,死的两万,活着带回来五万!”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都是捞偏门。 谁都是三更穷五更富。 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快钱。 而社团里面混迹,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跑腿的草鞋,赚的是中间商的差价。 而眼下罗三带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和记的刀手。 能来的都是见过血的。 而说白了这些人,都贪财。 三万块钱在香江,除非你是中环上环写字楼里的精英。 否则在那个年代,普通人想要赚三万块,在香江最少两个月。 立刻就有人捡起地上的钱。 把刀缠在手上,自告奋勇的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起初是一个。 但很显然罗三不满足。 他又强调了一声说道:“妈的那女人弹夹里面顶多七发子弹,你们怕什么?” 我粗略一算。 乔麦进屋之后开了两枪,刚才又开了两枪。 眼下枪膛里面就算顶着一发,还有一发在弹夹里面。 我正要问乔麦怎么办? 却看到,罗三身边已经闪身走出五六个人。 拿着武器,直接朝我们这边走来。 罗三用了最笨的办法,便让这些给他卖命的刀手,忘记了面对生死时候的恐惧。 乔麦绝无半点怜悯圣母心。 眼见对方冲过来了五六个人。 她根本没有犹豫半分钟。 直接开枪! 砰! 只一枪。 又命中! 这次倒霉的是罗三身边的手下。 那人未曾靠近办公室,相隔大约二十多米的距离。 还是黑暗的夜幕环境。 只一枪,那人耳朵被打碎成了半个。 “啊啊!” 丢掉了一只耳的混子,捂着耳朵大喊起来。 恐惧大于疼痛。 而真正恐惧的是罗三。 因为他站在三十米外,却亲眼看见,乔麦从腰后面,又摸出了一个弹夹。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推入枪身并上膛。 我看的几乎傻眼。 一个女人。 面对夜幕,几十米外,命中人的耳朵。 我可以肯定,这绝对没有半点巧合。 而是他实打实的真实水平。 此时乔麦冷声说道:“罗三,如果是白天,碎掉的不是他的耳朵,是你的脑壳。” 这他妈是军医? 我心中无比的怀疑。 老山下来的女兵,居然这么厉害? 罗三愣住了。 他手下更是不敢再靠前了。 因为刚才乔麦,分明可以打前面那一排人。 可她没有。 而是一枪,命中了罗三身边的人。 我知道是因为她的子弹并不多。 这一枪是有警告的意思。 而且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张万通那边带着巴基明赶来。 乔麦看了一眼我,小声说道:“现在你我的命运,就全在你那个眉毛头发都是白色的兄弟手里了。” 我心中一沉。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按照约定,白毛这会儿应该带人来了 可现在,码头上除了对峙的我们之外,空空如也。 却也就在这时,我们头顶的码头吊机终于启动。 塔吊上的巴基佬开动吊机,将早已捆绑好的两箱子集装箱吊起来,朝着大海里面扔了过去! 罗三见状大惊:“我丢雷老母,我的货!你们上去,把上面开吊机的人给我抓住,扔下来!” 第142章 强光直射下的双眼 集装箱入海,溅起冲天浪花。 碧波之中,涛声传来。 我听到了绞索主动在上面断开之后,抽动空气所发出的爆鸣声。 过后便是沉重的集装箱,坠入海中后的声音。 罗三急了。 他是真的急了。 因为那两箱子走私的电子产品和元件。 是他赌上了半生家产。 最重要的是,白眉说了。 这些东西是某个罗三惹不起的大人物的。 换句话说,极有可能是罗三背后的那些金主的货。 所以,罗三丢的不光是几百万的生意。 甚至可能还有含金量价值更高的生意。 是他罗三的生路和财路。 所以他立刻招呼手下,一边上去抓塔吊上的巴基佬。 一边指挥着人开始下海打捞。 一时之间,也没空管屋子里的我和乔麦了。 罗三只带了十几个人来,有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了。 于是他分出来三个人攀爬上塔吊。 另外十个人开始下海打捞。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要把这些集装箱捞上来。” “妈的!乔麦你个死三八,我今天非要弄死你!” 他已经失去方寸,从而破口大骂。 我见罗三失去方寸,我却心头平复了些许。 一边包扎肩膀,一边对乔麦说:“走吧,趁乱跑。” 乔麦目光如炬:“不行,我不会就这么走的,老兵那一枪,也不能白挨。” 我大喊:“卧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报仇?” 乔麦手突然有些抖说道:“要不是夜幕环境射击,以及我肩膀有旧伤。 刚才那一枪,绝对不会只打碎了一个耳朵!” 我突然后背生寒。 原来,刚才乔麦那一枪,就是奔着命中罗三而去的。 只不过按照她所说的。 她肩膀有旧伤,并且是夜幕环境。 不利于射击。 否则现在罗三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心中不免感慨,这女人真是狠的没边儿了、 “走吧,趁乱。”我说。 事到如今,我还在劝她。 我看了一眼时间。 伴随着时间推移,我越发担心,白眉不靠谱。 这中间会不会出了什么幺蛾子。 巴基明的人能否来了? 可正当我担忧之际。 突然头顶天花板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砰!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砸在了上面。 可当我抬起头。 却看到一张人脸,砸破了天花板,直接探了出来。 这办公室其实就是塑料板房搭建起来的。 极为简陋。 可以说轻轻一踹就能踹出个窟窿来。 而我头顶上的那人,是一副黄皮面孔。 是罗三的手下! 被人从几十米的塔吊上,直接扔了下来。 罗三是想要控制塔吊的。 这样他才有希望,有机会,去拯救他那几个落水的集装箱。 可很显然,塔吊上的巴基佬也不是吃素的。 爬上去的三个人,直接掉下来了一个。 几乎要把板房砸穿。 只是十几米高摔下来,脑袋以及上半身全都变形了。 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死的透透的。 我内心有些恶心。 同时更加担忧,塔吊上面的巴基佬能支撑多久。 可就在我担忧之际。 突然,门外面几道强光照射进来。 罗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三个强光灯。 对准了我和乔麦直射! 我俩都来不及反应。 强光直射之下,让我和乔麦都同时低头睁不开眼。 太刺眼了! 双眼像是感觉被灼烧一样。 而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罗三带着两个人,直接趁着我和乔麦低着头,躲避直射而来的强光。 直接冲进了办公室内! 强光之下,我看到了刀子,直接朝我砍来! 胸前一刀,几乎贯穿身体。 我强忍着疼痛。 反手握着刀子,直接朝着距离我最近的人砍了过去。 嗡的一声。 外面强光褪去。 我的双眼不再刺痛。 可短暂的失去强光,却让我肉眼难以适应黑暗。 双眼模糊,双手伸开,一边格挡,一边想要寻找什么抓举的。 然而在我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是乔麦! “死三八,给我把她丢海里喂鱼!” 我终于适应了强光后肉眼的不适。 定睛再看,却看到乔麦腹部一刀命中,倒在地上,头发散乱。 正在怒不可遏的看着罗三。 “我杀了你!” 她大喊起来。 想要起身,却被又被罗三一脚踩在腹部。 “死三八,敢劫我的货!记住,当年可是我带你们来的香江,现在狗长大了,居然敢跟主人呲牙了!” 他骂着。 却已觉得胜券在握。 于是看向我。 我这时才发现,胸前两把刀架在脖子上。 一左一右是罗三的两个壮硕手下。 手中的刀子被一把夺去。 罗三走到我面前,狞笑着伸手转向我的头套。 “还他妈不敢见人?” 说着就要把我的头套摘下来。 可就在这时候! 轰隆一声巨响!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身上。 口鼻之中一阵腥甜之后,我一口血水从口中吐出来。 五脏六腑像是被挤压在了一起。 我再睁开眼,回过神。 却发现样板房一样的办公室,已经完全坍塌。 我那辆皮卡车直接把办公室撞的粉碎。 我躺在废墟里。 罗三的两个手下,一个被空调外机砸扁了脑袋。 一个被皮卡车压住了双腿。 罗三则被皮卡车的前面卡在了板房,唯一还矗立着的那面墙。 半个身子卡在窗户玻璃上,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肉了。 头破血流的他,神情有些恍惚。 而开车的人自然是白眉。 猛烈地撞击,让他脑袋也撞在了方向盘上。 晕晕乎乎的抬起头来,刚下车朝我走来,却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笑骂着说:“我还以为你他妈放鸽子了。” 白眉苦笑:“怎么会?你不是说好,要带着我赚钱来着。” 说着搀扶我站起来。 我俩来到乔麦的身边。 剧烈的冲撞,她并无大碍。 但腹部那一刀刺入极深,让她难以行走。 伤口撕裂之下,鲜血不断地向外涌出。 “小麦!” 这时张万通开车赶到。 身后是巴基明的手下,两车人从面包车上下来。 立刻开始抢货砍人。 顷刻间刀光夹杂血水,叫骂与嘶喊不绝于耳。 整个码头乱作一团。 白眉搀扶着我坐上皮卡车准备离开。 而半昏迷状态下的乔麦,却突然挣脱开来,拿着手里那把黑星走到车前。 举起手中黑星,对准了罗三说道:“我说了,要亲自送你上路!” 第143章 分金 黑漆漆的枪眼正对着罗三。 因为刚才的乔麦,处于半昏迷状态。 谁能想到,她会突然清醒。 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因为我的前胸和肩膀,也有两处刀伤。 我不清楚伤口有多深。 但疼痛已经让我的四肢肌肉麻木,甚至我的脑袋都也已经因为流血多了一些,而有些反应迟钝。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麦,走到罗三的面前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 我亲眼看到黑星的子弹出膛,直接洞穿了卡在那里罗三的脑袋。 和电影里面的一点也不一样。 头部中弹的人,只要不是眉心中枪,其实并不会立刻死亡。 而是会发出两声闷哼之后,才彻底断气。 张万通拉着乔麦:“行了,那一枪的仇报了,走吧。” 张万通拉着乔麦就要跑。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你们去开那辆白车!” 所谓白车,便是那辆本田。 它和白眉搞来的那辆皮卡一样,一起撞着进入到了码头内部。 而白眉所说,那辆本田的后备箱里面有活物! 我在白眉的搀扶下,来到了那辆本田车的旁边。 然而,我俩刚来到。 却突然,警报声大作! 我四下张望,却看到七八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开过来。 其中还有两辆奔驰的冲锋车停靠在码头上,七八个ptu鱼贯而下。 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 拢共大约几十个阿sir,立刻控制住了情况混乱的码头。 他们开始尝试把两拨人分开。 并且,已经有阿sir有了明显鸣枪示警的意图。 我坐在本田车里面。 面对横在路上的警车,心中一横。 对白眉说道:“抓稳了!” 白眉也有准备。 立刻抓住扶手,系好了安全带。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驾驶着的那辆本田。 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冲着警车直接撞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 我闻到了发动机过热的焦糊味,也看到了引擎盖被撞变形后。 暴露出的发动机一角。 我虽一脚油门,直接撞开了两辆警车。 但香江的阿sir们立刻前来追赶,坐下的这辆老破车,是唯一带着我们逃离险境的工具。 并且这上面,全是我们的指纹,我肯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弃车逃跑。 于是带着阿sir他们绕了几圈山路之后,勉强将其摆脱。 我终于和白眉有了一丝丝喘息的机会。 “没跟上来吧?”我问白眉。 白眉点了点头:“没跟上来,但我刚才看到,张万通带着乔麦往我们反方向跑了。” “正常,跑路吗。不就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我本来脑袋已经有所迟钝了。 毕竟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对于我说,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加上身上有伤,疼痛总是令我分心。 无法集中精神。 失血虽然不一定让我死,但不处理的话,我肯定会越来越虚弱。 肾上腺素飙升过后的我,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的皮球一样。 瘫软的想要躺在车里。 甚至,几度差点闭上眼睛睡着。 索性白眉是清醒的。 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醒醒,我顶你个肺,别睡!” 我睁开眼睛,从后面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的在身上浇了一下。 凉水激在我身上的伤口,清冽也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我看了一眼四周。 此刻,我们还是在葵青。 某一处郊野公园的半山坡公路上。 我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四十分。 夜最黑的时候。 站在半山坡,我可以看到香江油尖旺那边的夜景。 甚至,葵青码头的灯火,我也能看到。 但寒风袭来,还是让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开始分析起来当下的局势。 看了一眼方向位置。 我反应过来,乔麦和张万通他们,是直奔着大屿山去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 出了码头之后。 我们和乔麦便分开了。 乔麦和张万通开着一辆车,我,白眉,俩人一辆车。 我们往东,他们向西。 南辕北辙。 “怎么说?”白眉问我。 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清醒了不少。 虽然身上有伤,但当下糟糕的情景。 让我还是打起了满分精神,我说道:“先把后备箱打开再说!” 我拧开钥匙,走到后备箱前。 打开后备箱。 却在后备箱掀开的一瞬间,还未看清楚,这后备箱里面装的是什么人。 却见一道寒光立刻从后备箱的缝隙里面掠过。 下一秒,一个汉子从后备箱里钻出来。 手持改锥,不由分说朝着我心口扎了过来。 此时的我,身体机能已经到达极限。 酸痛的肌肉,以及割裂的伤口。 让我根本无法做出最快的回应。 好在白眉还在旁边,他不是吃素的。 直接顶着肩膀,将那个拿改锥的人给撞开。 我这时才发现,这人握着改锥的双手,全是红色的勒痕。 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挣脱了束缚。 恰巧后备箱里面有一个改锥,于是他就利用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后备箱里面,是什么时候解开了双手的绑缚。 但那一改锥差点戳透我心脏,却还是让我记忆犹新。 “保罗,是我!” 这时候,白眉的一句话,让我从死里逃生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靠! 这就是李保罗? 我们找了这么久的李保罗? 他果然是被那几个大圈仔,困在了车里面。 李保罗转过身,看到了白眉。 随即一愣:“老大?” 白眉上前就是给了李保罗一脚:“我丢你老母嗨,我们是来救你的。” 一听到这话,白眉立刻把改锥扔在地上。 冲我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大哥。” 我简单说明了来意:“李保罗,你是不是江澄那个条子的线人?” 李保罗大惊,看向白眉。 要不是此时此刻,我们站在山坡山。 他李保罗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他犹豫了半天,这才点头:“偏门的生意不好做啊,江澄那个条子让我在码头上,注意老兵还有张万通这伙大圈仔,可谁能想到,他们居然和罗三起了内讧。” 李保罗话已至此。 我便赶忙打断,生怕他越说越多。 我问道:“大圈仔为什么和和记罗三起了冲突?” 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李保罗,听到我这么问,便立刻收敛了激动的表情。 目光似有些躲闪的说道:“他们内讧是为了埋在大屿山的一批金子。” 第144章 贼赃 “金子?” 我和白眉异口同声的惊呼。 “多少?”白眉目光里流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李保罗是南亚人。 也是一个巴基佬。 他皮肤黝黑,一头卷毛。 虽然看上去浓眉大眼。 但却也有着南亚人,特有的那种贼眉鼠眼的猥琐特质。 他讪笑着对白眉说道:“那批金子是两年前,老兵他们这些大圈仔,来香江时候留下来的。” “为什么没就地脱手?两年前他们和罗三还没有内讧呢吧?”白眉问道。 李保罗点头:“对,没错。的确是没有内讧,但是,当时他们并没有把打劫来的黄金,全部卖给罗三。” “一方面是三年前的那一起案子有猫腻,另外一方面罗三知道这批黄金有编号,难脱手,打算运往海外卖,但是这成本自然也会增加。” “所以,两年前他们就没谈拢。乔麦他们因为某些事情,急着离开香江,就把这批黄金埋在了大屿山?!” “对,没错。” 我看向白眉:“两年前,有什么大劫案吗?” 白眉也在沉思。 回想片刻后说道:“有,旺角弥敦道金铺劫案。” “我靠,旺角?人这么多的地方?” 白眉摆了摆手:“但是那次劫案,不是老兵他们做的,是叶国欢啊。” 叶国欢?! 香江大贼王。 也是大圈仔的标志性人物。 因为用一把ak,用火力压制一众香江阿sir人,并在弥敦道横扫,从而一战成名。 甚至我当时还在牢狱之中。 都对这个人,以及他做的事情有所耳闻。 “对,没错,两年前,能够称之为大案的,只有叶国欢弥敦道洗劫金铺。” “那一次,整整带走了四百多万的黄金珠宝。” 我听到这里,越发觉得故事的传奇性。 便问道:“然后呢,这和老兵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啊。” 相较于叶国欢这样名声在外,与张世强并称贼王的人物。 老兵他们,虽然训练有素,又有老山战役的经验。 实属战斗力彪炳的人物。 但相较于叶国欢做的事情,他们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趁着汽车这会儿发动机还在降温。 李保罗继续给我们讲述着大圈帮的传奇故事。 他接着说道:“我听说,两年前弥敦道劫案。叶国欢请来了两路人。一路是他在潮汕汕尾的老乡帮,一共两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人,说的是北方话。” 我听到这里心头一震。 便开口问:“你是说,叶国欢请了两批人,有他的老乡,也有一些训练有素的行伍大兵?” 李保罗点头:“反正江湖上是这么说的,因为当时他们登陆的码头,就是葵青码头。” “老兵在帮叶国欢做完事之后,便和他分道扬镳。 因为老兵有自己的销路,不用叶国欢帮忙找,免得他从中抽水。 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事情闹的太大了。罗三得知这批黄金是叶国欢的,他可不管老兵他们,从中分走多少,总之就是想坐地起价。 于是两年前,风头太紧,担心自己行踪暴露,老兵就没有把这批黄金带走,而是留在了大屿山。” 当李保罗对我说完这些事情。 我大体上,对于整件事有了一个来龙去脉的了解。 我也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乔麦和张万通,根本不管我们,直接开车去往大屿山。 “怎么说?”白眉看向我问道:“现在去大屿山还来得及吗?” 我摇了摇头:“他们之所以之前没有取黄金,是因为罗三逼的太紧。现在罗三死了,整个葵青码头一片大乱,根本没有人会顾及到他们。今夜,他们就会把大屿山里的黄金取走。” 我知道,白眉是不甘心的。 做了这么多事情,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最后只是分走十几万。 他是捞偏门,吃的江湖饭。 图的就是风险当中搏利益。 如今,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他心中自然是不甘心居多。 “上车。”我对白眉说道。 “去哪?”他问我。 “中枪的那个老兵死了没有?” 白眉愣住:“没死,但失血过多,暂时还得在黑医那里。” “走,去你黑医朋友那里。”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至于保罗,送他下山。” 我指着李保罗的肩膀警告道:“等你下了山,找到公用电话亭,立刻告诉江澄我们的行踪,明白了吗?” 李保罗连连摇头:“不敢不敢,白眉哥是我的老大。” 白眉上去就是一脚:“冚家铲!你也知道我是你老大,给条子当线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老大。” 我拉开白眉:“让你告诉江澄,你就告诉他。这是我的主意。” 李保罗连连点头:“好好,这事情我一定办妥。” 和他交代完。 我便开车下山。 破车摇摇晃晃的开在山路上。 我估摸着现在乔麦和张万通,已经把黄金挖出来了。 我把李保罗送到山脚下的一个公用电话亭。 随后开车一路向东。 白眉认识的黑医生诊所那里去。 “你到底什么计划啊?”白眉坐在副驾驶,有些忐忑不安的问我。 我说道:“白眉,离开香江如果想偷运,有哪几条路?” 白眉知道我问的是那几个大圈仔。 所以,其他的路线自动过滤屏蔽。 他说道:“西贡,西环码头,葵青码头,观塘,线路有很多,就看你走哪条了。” 我并没有回答白眉的问题。 而是沿路寻找公用电话亭。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天都快亮了。 辛勤的人已经起来劳作,彻夜醉酒的流浪汉瘫软在地。 我终于理解了,香江这座不夜城的意义。 纵然我浑身是伤。 可还在奔波在江湖路上。 我内心感慨万千一番后。 终于看到一部电话亭。 我走下车来到电话亭前,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 “程欣,是我。” “怎么了?”听到我语气严肃且有些虚弱。 程欣似乎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交代嘱咐道:“给鱼佬打电话,通知他们,从三天内一切往来香江的船全部停了,不准送货,更不准送人。” “你要干吗?”程欣接着问。 我随口应付两句后,直接挂断电话。 而后第二个电话,打给了负责货运的张炳哲。 “炳哲,三天内封锁所有偷渡线路,就算是港督要偷渡也不运。” 张炳哲没有质疑我的选择,而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两通电话打出去之后,我又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响了半天对方才接。 “我顶你个肺,谁啊,才四点钟,我刚睡着。” 我清了清嗓子:“喂,师爷苏。我是陆文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师爷苏干咳了两声:“阿召啊,大半夜的不要和我开玩笑啦。我想先听好消息。” 我淡淡的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葵青罗三死了,陈观泰少了一个竞争坐馆的对手。” 随后我又说道:“那么,接下来是坏消息,你最好洗把脸,打起精神,做好心理准备。” 第145章 牵一发动全身 “你再说一遍。” 电话里面。 我听到了本来,声音慵懒,带着浓厚睡意的师爷苏。 声音立刻清晰了不少。 似乎他也是顿感睡意全无。 甚至我还听到了打开台灯的声音。 他这会儿恐怕是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葵青码头的罗三死了,陈观泰当坐馆的机会,更大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我这才听到了打火机摩擦的声音。 随后是师爷苏深吸了一口香烟。 “老公,怎么了?大半夜的抽什么烟,谁给你打电话?” 我听到电话里面,不知是师爷苏的哪个小老婆,亦或者是正房。 娇滴滴的询问。 “闭嘴。” 师爷苏骂了一句,对我说道:“你等一下,我去阳台和你说。” “好。” 我耐心的等待着。 凌晨的香江,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我们正处在一条小街道上。 周围也没有人。 只有我和白眉,以及一辆脏兮兮的白色本田车。 我站在电话亭里。 路灯就在我的头顶,白色的灯光,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等待着电话里的师爷苏。 白眉就站在不远处。 也一样抽着烟。 大街上十分安静。 安静到,我甚至能够听到,不远某处街道,午夜疾驰的跑车。 呼啸而过时发动机的声音。 大约过了三分钟。 电话里面再次传来了师爷苏的声音。 “把话说清楚一些,到底出了什么事?” 似乎是生怕我误解意思。 这一次,师爷苏用了一口,让我感觉,极为难受别扭的普通话。 我说道:“罗三死了,死在了码头上。” “我帮我一个小兄弟,去码头捞他的朋友,结果遇到两帮人火拼,罗三被人用枪打死了。” 我说的很笼统,也很模糊。 尽可能的撇清楚了我和江澄的关系。 对于这群混社会的大哥来说,他们最忌讳的,其实还是身边有人跟条子打交道。 我说道:“你亲眼看到的?” 我心说,何止亲眼,简直就差没亲自上手了。 我深吸了一口香烟:“是我亲眼看到的。” “谁动的手?” 我回答道:“天太黑,看不清,而且对方还戴着黑头套。” 师爷苏疑惑问:“难不成是有人派来专业的?” 我轻笑一声:“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罗三到底怎么死,终归是你们和记内部的事情。” “我是一个做生意的人,我只关心和在乎钱,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更不关心。” 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也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出,跟这件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的样子。 “这算什么好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师爷苏的叹息声。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别着急,还有一个坏消息。”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师爷苏心底里的不安,正在不断上涌。 我接着说道:“苏哥,你应该知道,罗三之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偷渡和销赃。”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的回答。 我则接着说道:“对,没错。销赃和偷渡。那你应该知道,去年叶国欢油麻地劫案,金铺被劫走了多少黄金吧?” “价值大约五百万。” 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隐藏的秘密了。 那件案子。 叶国欢拿着ak,站在街头,一边横扫,一边用潮仙话,问候对方的新闻画面。 对于当时的香江人来说记忆犹新。 至于他洗劫金铺,到底卷走多少钱。 基本上也都是公开透明的数字。 “对,五百万。但是这五百万,叶国欢没有全带走。而是分出来了一部分,给了另外一伙大圈仔。价值大约两百多万。” 我毫无保留,直接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师爷苏早年草鞋出身,如今摸爬滚打,终于混入和记高层,成为了白纸扇。 所谓白纸扇,古代洪门里是算账的先生。 也是出谋划策的军师。 如今的香江社团字头,沿袭的也都是清末青红帮会,白莲教这一套。 香主歃血,等级森严。 但时代在变。 出谋划策需要专业人士。 而社团缺的是什么? 当然是律师。 师爷苏是和记的社团律师。 所以,能够成为整个和记的大脑。 自然他说话和行动,也是代表一定分量的。 他对我说道:“所以,罗三是为了那两百万的黄金死掉的?” 他很快,通过我简单三五句的描述。 便梳理清楚了各种关系。 我顺着他的话说道:“是,罗三的死,死于他的贪心。” 师爷苏沉默片刻:“所以,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想说什么?” “苏哥,我如果记得没错。你之前说过,罗三是***声望最高,资历最老的话事人。” “社团的许多叔父辈都支持他。” 电话里传来师爷苏一声沉吟。 “对,没错。” 我则接着说道:“按照我的理解,罗三不死,其他候选人,机会都不大,哪怕得到了尤伯等有威望,有分量的阿公们支持,实力也不够,对吗?” “对。” 师爷苏大胆承认。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 随后猛抽了一口香烟。 开始说道:“所以,我们找到了李圣世,给泰哥上了一道保险。 但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生意,也是水路生意,罗三掌控遮葵青的码头线。” 当我说到这里。 电话那头,师爷苏立刻打断了我。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变得敏感且谨慎。 “罗三的死,需要有一个交代的。社团的那些老头们需要,老大们也需要,最重要的是,现任坐馆要拿这件事,立一立规矩。” 当师爷苏说完这些。 我立刻说道:“我明白,完全明白。所以,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苏哥,如果谁能抓住,或者说找到杀死罗三的凶手,那当然是首功一件了,对吗?” 师爷苏沉思片刻。 忧心忡忡的说:“你知道对方的下落?” 我否认:“当然不知,但罗三死了,整个香江岛上所有水路,我已经命令人断了。那几个人除非挖地道从蛇口逃出去,亦或者长翅膀飞到东南亚。” 听到这话,师爷苏立刻来了精神。 “靓仔,你还真是会未雨绸缪啊,这样,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八点钟,中环芙蓉茶楼,我请你吃早茶,别迟到。” 第146章 早茶 我其实已经很疲倦了。 白眉也是。 可我俩还是在六点多钟,回到了声势卡拉ok。 换了一身衣服,洗漱干净。 虽然身体疲倦。 但这一晚的惊魂,却让我整个人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般。 我站在镜子前。 突然觉得,只这一夜,我仿佛老了十几岁。 白眉冲我嘲笑道:“别看了,再看也不会有我脑袋上的白头发多。” 我拿着毛巾扔向他。 说实在的,我能活着从码头出来。 全靠白眉及时赶到。 之前我的确有些怀疑他,不相信他。 但现在,所有的怀疑和不相信,都已经消弭了不少。 “休息俩钟头,我们去中环喝早茶啦。” 我和白眉在办公室,休息了两个钟头。 其实压根就没睡着。 也睡不着。 换洗衣服,吹干头发。 便再度起身出发。 不过出发之前,我先让肥祥开着那辆白色的丰田。 往郊区亦或者大海去开。 社团字头的这些底层,处理这种事情最麻利了。 一把火烧了,亦或者直接沉到海里面。 总之很是能够让人放心。 随后给我们找了一辆商务车,白眉亲自开车,我坐在后面,开往了中环的芙蓉茶馆。 这是一家正儿八经喝早茶的地方。 香江,南粤这些地方,也的确有喝早茶的习惯。 我们来到的时候,正是宾客满园的时候。 推门而入,便看到师爷苏坐在包间里面。 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一块萝卜糕。 “坐啊,喝茶。” 他表现的十分淡定。 不光邀请我们坐下来,还亲自给我们倒上茶水。 他看了一眼我。 又看了一眼白眉。 轻声笑着说道:“阿召,你不会是跟义群的人,跑到葵青码头捞人吧?” 我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白眉现在已经和义群没什么关系了。” 师爷苏轻笑:“江湖上没这个规矩啊,跳槽要付出代价的。你老大...哦对,你老大废掉了,人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我看白眉脸色不好。 便对师爷苏说道:“行了,你少说两句。白眉离开义群我会想办法,但跟和记没关系。” “哟,你要自己收小弟啊?另起一个新字头?胆子不小,野心也不小啊。” 我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轻巧桌面,似有强调的意思说道:“我没打算收小弟,也不打算立字头。就是做生意而已,需要有帮忙的。” 师爷苏轻笑一声。 却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打开。 “说的冠冕堂皇,做生意?捞偏门就是捞偏门。” 陈观泰推开门从门外走了进来。 身边还跟着他的头马盲晖。 一落座他就对准桌子上的虾饺叉烧包吃了起来。 我和白眉经历的这两天的事情,魂都快吓没了,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吃喝。 只好坐在一旁,看着陈观泰狼吞虎咽的吃着。 他的心情倒是不错。 毕竟罗三死了。 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没有了。 师爷苏看着他的吃相冷笑一声:“行了,言归正传,你先吃你的。” “罗三死了,的的确确,身中一枪,正中眉心。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死透了。” 师爷苏拿出一张报纸拍在桌子上。 那是今天报纸的头条。 一张非常模糊的现场画面。 视角看上去也是警戒线外的偷拍。 罗三卡在车和墙的中间。 脑袋歪着,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没有完全合上,也没有完全闭上。 但勉强还是归属于死不瞑目的范畴。 我看的有些心里不适。 目光尽可能的挪移他处。 陈观泰则直接把报纸扔一边,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死就死了,死了更好。手里握着码头线,和大圈仔做生意,早晚吃枪子儿。” 陈观泰脾气火爆。 说这话虽是无心。 但却也证明,恐怕不光陈观泰这么想。 现在整个香江都是这么想的。 罗三是死于大圈仔之手。 而我,则是目击证人,或者说是参与者。 这事情我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一切线索都要从源头掐灭。 我看了一眼白眉。 后者的目光也是笃定而又狠厉的。 “阿泰,这是个机会。”师爷苏拍了拍陈观泰的肩膀。 “罗三的死,葵青码头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你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个最有威胁的。” 随后师爷苏指着我:“阿召打算做水运生意,潮仙那边有朋友,有路子。罗三的生意,完全可以重新再捡起来。” “至于你,没有了葵青罗三。你竞争坐馆的对手,只剩下了佐敦的鹰青和荃湾的红酒。” 陈观泰认真的说道:“我知道。鹰青做私酒,可有钱人谁在乎几瓶酒的真假啊。不就是掌握了几家大场子的供应链吗。至于红酒哥,不过是澳门叠码出身,跑来香江的废物而已,不足为惧。” 单从陈观泰的态度来看。 他似乎是完全不把另外两个候选人当做一回事。 这倒是引起了师爷苏的不满:“你认真一点,靓仔。现在是竞争坐馆的关键时期,任何大意,都有可能让你和坐馆的位置错失掉。” “你别忘了,你背后除了我,还有李先生,以及许多大老板。” “你要是选不上坐馆,丢人不说,他们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得。” 听到这话,陈观泰多少认真了一些。 “行,好好好。苏哥,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师爷苏看向我:“当务之急,找到杀死罗三的凶手,给现任坐馆面子,给叔父阿公们一个交代。” “香江这么大,凶手上哪找啊。”陈观泰摇了摇头,觉得这件事根本办不到。 而我则说道:“我已经断掉了所有跑路的渠道,最起码能困住他们三天的时间。” 香江这个地方,往北去内陆,甚至半岛地区。往南东南亚,甚至漂洋过海去欧美。 偷运的生意大有人在做。 不光是运人,也运货,以及能让人掉脑袋的违禁物。 总之这门生意在香江很大。 许多社团都有涉足。 但所有的社团,难免逃不了的只有那么几条线。 潮仙,澳门,宝岛。 这三条线路是热门。 而我现在堵住了潮仙这条线路,并嘱咐了张炳哲和鱼佬,盯紧其他两条线路。 这两天谁敢开船,立刻告诉我。 有鱼佬和张炳哲在,他们安排人盯梢,我想最起码想从水路走。 张万通和乔麦,得小心着点。 第147章 黑色头套 师爷苏倒了一杯茶水给我。 轻笑一声说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这么做终归是想要好处的,谈谈你的条件?” 师爷苏的确是一个能够,提前一步判断别人想法的精明的人。 他既然开口。 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他的。 便是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条件就是,帮你们找到杀死罗三的人,声势卡拉ok我要百分之五的股份。” 砰! 陈观泰直接拍桌子。 并把手里的筷子给扔掉。 指着我喊道:“你什么身份,跟我们坐地起价?!别忘了,当初刚来香江的时候,是谁收留的,是谁给了你落脚点!” 我其实早就预料到。 陈观泰会有这种反应。 便笑呵呵的捡起桌子上的筷子。 重新摆放在了陈观泰的面前。 “泰哥,别生气。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师爷苏也打起了圆场说道:“是啊,都说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先听听阿召,想说什么?” 相比较陈观泰直接扔筷子。 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师爷苏这种皮笑肉不笑,面里藏着针的态度。 但现在气氛都烘托到位了。 我也已经提了条件。 也就没必要顾及那么多了。 “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对我这半年来,在声势卡拉ok做了那么多事的补偿。不光是你,我还会和佟玉珠提相同的条件。” 陈观泰呵呵冷笑一声:“小子,你胃口也太大了,直接要走百分之十的股份?” 陈观泰敲了敲桌子。 大有警告意味的对我说道:“这好处你能拿走,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消化。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如果无福享受,到头来撑死可没人给你收尸。” 我笑着点了一根香烟。 “泰哥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股份我是一定要的。” 我看向师爷苏,寻求他最后的态度。 然而师爷苏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 只是问我:“想要股份,我没意见。和记能够出让百分之五。只不过,我好奇的是,水路生意如果你做起来,利润可比一个卡拉ok的利润高,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啥打算,就是给我那个不争气的表哥,一份稳定的收入。” 说是为了表哥。 其实,我更多是为了嫂子。 师爷苏点头:“行,也算你有心。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重新商量。和记与佟玉珠,各拿百分之五没问题,但对于你,这个数字有点多了。” 另加百分之五,拿出来就是百分之十。 声势在油尖旺,也许不是最大的场子。 但最起码,未来一到两年,一定是最火的场子。 只要场子火,有漂亮姑娘在,就有老板来。 从姑娘小费抽水,再到酒水,甚至零食。 哪一个环节我看到的都是票子和利益。 这么大的生意,我不会交给别人。 只有堂哥最合适。 做一个幕后老板,每日替我收钱就是了。 但我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 和记是以陈观泰为首,一群人盯着这个生意。 佟玉珠也要保证,每年年末自己的收益与资产不会缩水。 所以,想要这些钱,等同于从铁公鸡上拔毛。 我心里有所准备。 知道不会这么轻易谈下来。 于是也就暂时不表。 敲了敲桌子说道:“好,声势卡拉ok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好了,说说你的计划吧。我耐心快耗光了。”泰哥挠了挠头。 他走哪里都是大背头。 加上身材高大,长相在那群混社会的靓仔里算是英俊的。 看上去挺有气势。 尤其是生气的时候。 “大屿山,我收到风,那些黄金在大屿山。” 泰哥拍桌子:“我顶你个肺,大屿山那么大,我上哪去找!” 我摊了摊手:“大屿山虽然大,但大屿山进出就那么几条路。泰哥手底下的门生过千人,虽然未必能跟那些不要命的大圈仔拼,但最起码,能帮你找人。” 我随后看向师爷苏:“那几个大圈仔我在码头上,见过他们的身手。以前是跟着叶国欢的,但说的是普通话。我怀疑他们有行伍背景,所以得找几个厉害一点的人。” “社团有红棍刀手。” 泰哥瞧着桌子,一脸嚣张的说道:“只要有钱,要多少有多少?” 我比划了一下手枪的手势:“刀手?可人家有这个。刀快,还是枪快?泰哥?” 泰哥还想说话。 却被师爷苏一把拦下:“好了,别说了。我知道阿召想要找什么人,我能找到。算社团出钱。” 师爷苏目光如炬的看向我,带着逼迫的态势。 让我整个人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有个条件,找到那几个大圈仔,他们手里的货,我来处置。” 我轻笑:“好啊,苏哥最大,你说的算。” 师爷苏拍了拍陈观泰的肩膀:“让鲤鱼门的蛋挞找人,不管是巴基佬,还是金三角回来的那些炮筒子,能找就找来,社团出钱。” 陈观泰大惊:“苏哥,鲤鱼门的蛋挞是专门找枪手的,这事情要是闹大了,叔父阿公们不好交代啊。” 师爷苏踹了陈观泰一脚。 我从未见过师爷苏动脾气。 他一向温文尔雅的。 这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白痴,罗三的老大是谁?” 陈观泰说道:“新界宾尼。” 突然陈观泰脸色一变:“宾尼手里...” 没等陈观泰说完,师爷苏打断:“对,没错。宾尼手里有几条面粉生意,罗三是他的门生,更是他的头马。***选坐馆,宾尼花了不少钱,走动了不少关系。现在他的人死了,整个社团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陈观泰连连点头:“我懂了,苏哥。” 师爷苏揉着额头:“快去办事吧。” “好的,苏哥。” 陈观泰拿起桌子上的钱包,移动电话和香烟就要往外走。 可偏偏刚起身,走到门口,刚要推门而出。 却看到门外已经站满了人。 穿着治安署作训背心的江澄,带着十几个黑衣制服和便装的阿sir门外走了进来。 江澄一进门,便推开陈观泰。 拿着步话机对我们所有人喝令道:“所有人,双手抱头。我是三合会调查科江澄,有情报说这里有人参与有组织犯罪,全部人带回去审!” 第148章 单独谈话 这简直和香江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模一样! 茶餐厅的早茶香气扑人。 饭桌上的点心食物,我是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我只喝水没吃东西。 再加上经历的种种,此时此刻我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而江澄的出现,无异于让这紧绷的精神,快要断掉。 陈观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拿出手机,钱包,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后退几步,稳坐在师爷苏的旁边。 至于师爷苏,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稳坐钓鱼台一般,坐在原地。 非但没抬起头来看江澄一眼,反而自顾自的喝着茶,好不逍遥快活。 白眉低着头,挠了挠白头发和白眉毛。 目光躲闪。 显然,作为香江道上跑的车。 江澄的名字,白眉也是听过,甚至可能之前还打过交道。 江澄进屋绕行一圈,他的助手收走了我们所有的身份卡。 然后江澄目光很自然而然的落在我的身上:“陆文召,你什么时候带着你身边这个白毛,也加入和记了? 都拜码头了,不应该舞龙舞狮庆祝一下?马上和记要选坐馆了,你这么有能耐,要不要也出来试试?”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此时此刻无比激动的心情。 笑着说道:“阿sir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来是跟我的老板,还有他的朋友一起吃饭的。” 我伸手指向一旁的陈观泰。 他是声势卡拉ok的股东。 所以,我称呼他老板,也算理所应当。 “老板,那好啊。一起带回去,先关48小时再说。” 江澄说着,丢出一个头套在我身上。 “呐,怕你不懂规矩,我先给你科普一下。在香江,你是有权蒙面出去的。” 陈观泰直接把头套丢一旁:“怎么?见不得人啊?” “好,这几个大哥要求,不戴头套!” 说着,我们就被上了手铐。 当冷冰冰的手铐锁死我的手腕时,我整个人脑门充血。 几乎快要歇斯底里的大喊出来。 因为六年牢狱的回忆,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再次袭来。 我疯狂的想要伸手,去抓我口袋里面的那枚梅花牌九。 这个旁人所不知道的动作,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我总是在做决定,思考,危机,紧张这些情绪以及环境中。 会去伸手抚摸那块梅花牌九。 尤其是现在,双手被铐住。 让我心情几乎跌落到了极点! 我被带着走出茶餐厅。 围观的人群难免指指点点。 我低着头,走在最前面。 没有了意气风发。 只有六年前,走入中原监狱时的狼狈与惶恐。 坐上警车,来到警局。 我被要求交出身上所有的东西。 除了衣服,不能留下任何物品。 当然也包括那枚梅花牌九。 负责记录的阿sir看着牌九,打量着我。 那牌九其实很小,我担心丢掉,于是对那个阿sir说:“记清楚,这个牌九丢了,我要你的命!” 阿sir白了我一眼,可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牌九记录在了档案当中。 我被关在了拘留室内。 我的身边只有白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白眉问我:“跟着你也不行啊,才二十四个小时,就被人逮到治安署关起来了。” 我没心思与他插科打诨。 直接站起来,走到了栏杆前面:“我要打给我的律师,她叫程欣。” ... 拘留所里面是没有时间的。 我根本不知道几点钟,以及过去了多久。 白眉撑不住,中途睡了一会。 而我却一直没有合眼。 白眉说我眼睛通红,满是血丝。 一直到后来,两个阿sir把我带走。 我赤脚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江澄已经泡好了茶。 见我进门,他看了一眼手表:“三十九个小时,你整整失联了三十九个小时。” 这是我进门后,江澄的第一句话。 说完他把茶叶推向我。 我喝了一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程序要走完,毕竟码头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我冷笑:“又他妈是交代。” 江澄看向我:“李保罗找到我了,说是你救了他。” 我冷笑:“那是当然,毕竟是你的线人。最终是个活口也算皆大欢喜。” “那几个大圈仔呢?你知道的,找到李保罗只是任务的一部分。” 我拍着桌子:“操。” 我扯开前胸,露出在声势卡拉ok包扎好的伤口。 “两刀,一刀胸口,一刀肩膀。你问我一句了吗?老子简单包扎了两下,刚止住血,就出来帮你找人了。” 万幸两把刀砍下来,虽然疼,但刀口都不深。 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割开了些许皮肉。 我和白眉回到声势卡拉ok,他就已经替我包扎好了。 “我知道,这次事情让你受累了。”江澄态度有所转变。 “那几个大圈仔必须找到,其实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那个叫老兵的头目。他和叶国欢认识,我们想调查这条线。” 我摆了摆手:“跟我没关系,能不能找到我也不敢打包票。” “香江这么大,六百多万人,那几个大圈仔想要躲起来,如同泥牛入海。” 江澄紧迫的问我:“那你和陈观泰,师爷苏聊什么?” “随便聊生意啊。” 我说了一个十分模糊的说辞。 因为我和师爷苏,陈观泰,压根就没有机会串通。 我大概率知道,他们也会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这其实已经成为,道上的惯用伎俩了。 当然,这也都是老庄教我的。 “不是让他们帮你找人?我不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你肯定贪财,那些大圈仔的黄金,你也想分,对不对?” 江澄紧迫的继续问我。 他咄咄逼人的样子,着实让我更加恼怒。 “什么黄金?我是卡拉ok的经理,谈的生意,自然也离不开卡拉ok。实不相瞒,我累了,问陈观泰要股份,不可以吗?” 江澄一心想要拿捏我。 老兵,张万通和乔麦,他们与罗三死斗这件事,江澄不可能不知道。 他更不可能不知道,大屿山里面藏着黄金。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诚实,在处处提防着我。 也正因为他向我隐瞒,才让我差点丢了性命。 而信任这东西,一旦分崩离析,便很难再重建了。 江澄咬着牙:“好,你什么也不说,我有办法治你!” 正说着,江澄卷起袖子:“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没有闭路电视的。” 他威胁着我,正要从抽屉里拿什么东西出来。 可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程欣一袭黑色西装,穿着如刀的高跟鞋从门外走进来。 一进门便拿出了比江澄,更胜一筹的气势。 走到我面前,轻拍着我的肩膀说道:“江sir,我的当事人以参与有组织犯罪被你带到治安署,但现在这里是你的办公室。究竟是你们叙旧,还是你躲避监视器,在审问我的当事人!” 第149章 伤愈 程欣一袭黑色西装裙,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 气场强大。 正在办公室里。 面对着江澄怒火的我,一下子心头担忧消弭了不少。 甚至程欣的气场,隐隐的压住了江澄。 程欣一进来,便说道:“江sir我是先指控你滥用私刑?还是违反审讯条令?” 她走进来,站在我的旁边。 从举止形态上来说。 程欣无可挑剔。 彬彬有礼,端庄大方。 尤其是她那一袭黑色长裙,又加之点缀了些许萦绕在身的淡雅香水。 以至于从警署外面,一路走进来时。 油麻地警署的这些阿sir们,也不由自主的会被程欣。 那如同刀锋一样锋锐的气质,以及无可挑剔精致娇俏的脸蛋儿所吸引。 香江女人属于南方女子。 小家碧玉的身形。 却远没有江南女子的温婉端庄。 反倒是程欣,标标准准的北方女孩。 踩着如刀的高跟鞋,走进来的那一刻,着实是惊艳亮相,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以至于她未能把门关严,却已吸引来了门外无数人的目光。 江澄也难免多看了程欣两眼。 江澄已经快四十岁了。 其实在警署里面,已经算是年轻的了。 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 其实还是全仰仗他的能力,以及在警署里面的那一股子冲劲儿。 他做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尤其是在o记,更有铁面阎王的外号。 “哟,请得起律师了,陆文召,你现在混得不错嘛。” 江澄讥讽的看着我,笑着说道。 他的目光从程欣的身上挪移开来。 转而看向我时略带轻蔑的样子,令我有些不爽。 “我在香江无亲无故,没什么朋友,只有程小姐这一个律师的朋友,能够来警署帮我,这不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表现淡然,谈吐也算的不卑不亢。 而我看到江澄的眼神,怒气冲冲。 显然,对于我的这种淡然,他十分的不爽。 他指着我的心口说道:“小子,你是贼,我是兵。咱们俩本身就势同水火,别以为你请来一个律师,这事情就算完了!” 他警告意味很重的对我说道:“我盯紧你了,小心着点!” ... 说完他一招手。 两个他手下的阿sir,进门把我带走,重新带回了牢房。 在我即将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程欣虽然仍旧目光锐利,笔挺的站在那里。 可余光里不舍,却已溢于言表。 只不过,在这样重要且严肃的场合里面。 程欣自知气场不能丢,更不能展现出自己半点柔弱。 于是便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双眼直视江澄。 她咬紧牙关的说道:“江sir,我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都符合正常规则和手续,我会为我的当事人做保释。你没有证据,顶多扣留四十八个小时。” 江澄似乎也知道,最终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他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啊,四十八个小时之后,我在找别的理由抓陆文召就是了。” ... 随后的十几个小时,让我对回归前香江法则的儿戏有了充分的了解。 没有任何的证据,平白无故的我在油麻地警署里面,待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而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从葵青码头,道芙蓉茶馆。 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没有睡,身上还有两处不算太深,但也疼的足够我呲牙咧嘴的刀伤。 虽然在声势卡拉ok的时候,做了简单的处理。 但四十八个小时我在警署里面,没有换药,只有一个所谓的医生简单看了两眼,就匆匆离开。 于是在我离开油麻地警署的那天早晨。 程欣,堂哥开着两辆车来接我和白眉的时候。 阳光在我头顶高悬,我差点头重脚轻的一头栽倒在地。 程欣赶忙上前搀扶着我:“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医院我也已经联系好了。我看过你的伤,不严重,但需要立刻消毒。” “嗯好。” 我身体是疲倦的。 以至于点头的动作,都显僵硬无力。 堂哥也上前搀扶着我。 兴许是看到了我肩膀上的伤,立刻变了脸。 “哎呀呀,这伤的怎么这么重啊。”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艰难的坐上车。 汽车大路上行驶。 我刚坐上车,便疲倦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 总之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肩膀和心口两处,不算太深的伤口,已经拆了纱布。 简单的做了处理。 伤口不是很深,虽然伤及真皮层。 但因为错过了最佳缝合时机,这伤口只能这么处理了。 将来我的肩膀和心口,会有两处极为惨烈的伤口。 我挣扎的想要坐起身。 却突然看到,嫂子正趴在床边小憩。 我轻微一动,便让她缓缓醒来。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小召,你醒了?!” 嫂子扶着我起身坐起来。 她满眼疲倦,眼里面都是红血丝。 看着我的眼神,却也是一脸的忧愁。 急切的说道:“你啊你,你让我说什么好?!” “不行,咱们就回老家吧。一亩三分地,过本分安生的日子。” 她心疼的看着我的伤口。 此时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但因为错过了最佳缝合时间。 伤口只能这么四仰八叉的生长着。 我重新坐好:“不行,不能回去。没混出个人样来,怎么回去?” 我劝着嫂子重新坐下来。 我说道:“嫂子,堂哥都和你说了?” 她摇了摇头:“说也没说清楚,你堂哥你还不知道,没本事,也没能耐。见了血两腿发软,尤其你受了伤,更是觉得天都塌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说道:“一路上啊,你堂哥就念叨着,小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在香江还怎么生活下去啊。” 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问道:“堂哥人呢?” 嫂子说道:“回卡拉ok了,说是你倒下了,他不能倒下,要去看着生意。” 我重伤这样,堂哥送我来医院之后,便走了。 反倒是嫂子一直对我照料有佳。 而且,他想着的不是怎样给我治疗。 反而是考虑的,我若是死了,或者不在了。 他在香江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心中冷笑。 却也没多言语太多。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鱼佬和张炳哲,从门外走了进来。 并且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第150章 整个香江乱成一锅粥 我看到鱼佬和张炳哲从门外走进来。 便对嫂子说道:“嫂子,我和朋友谈点事,有些不太方便你在场。” 嫂子是得体的女人。 立刻低眉点头。 站起身来,先行冲鱼佬和张炳哲微笑示意。 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并把门从外面关上。 我见鱼佬和张炳哲进来。 再看着他们中间站着的女孩子。 也就二十岁左右。 穿着牛仔裤,头发黄黄的,有点男孩子气。 但脸上稚气未脱,仍有一股子稚嫩。 鱼佬和张炳哲走到病床前。 鱼佬率先开口:“文召,这个小女孩,就是你让我接的女孩。” 我心头一震。 未曾开口,便立刻回想起来。 这女孩应该就是,马昂留下来的那个电话号码里面的女孩。 我看向女孩问道:“姑娘,你和马昂什么关系?” 女孩正吃着棒棒糖,对于香江的一切新鲜事物。 她似乎都倍感兴趣。 站在窗前,远眺医院外的景致。 说道:“马昂是我爸!” 他看向我:“他出狱之后就不见人影,一周前突然回了一趟家,留下一笔钱和我说,会有人接我去香江。就是你?” 我点了点头:“是我。”随后又开口询问:“你爸和你说了什么吗?” 女孩摇了摇头:“啥也没说,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我妈改嫁后,我一直跟着我小姨住。” 电话里的那个女人声音,应该就是这个女孩的小姨了。 “好。”我虽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白露。”女孩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愣住:“你不姓马?” 白露点头,一脸不在乎的说道:“生我也没养我,干嘛跟他姓。这姓是我外婆的,她从小抚养了我。” 我笑了笑:“好。” 随后看向张炳哲:“阿哲,安排她先住下,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去和她聊。” “好。”张炳哲点了点头,随后就要拉着白露离开。 结果这丫头片子却没打算走。 直勾勾的看着我问:“我爸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爸是死在我的面前。 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但这事情说到底还是和我有关系。 而且,虽然他爸是死在了我的面前。 但我觉得,这事情还是有别的蹊跷。 我看向鱼佬。 后者摇了摇头,示意我先别说太多。 于是我说道:“回头告诉你。先下去吧。” 我对这个小女孩说道。 随后她便被张炳哲带了下去。 张炳哲和白露走后。 鱼佬坐在我的床边,看了一眼我的伤口说道:“可以,伤口不深,死不了。” 我问他:“怎么样,张万通,乔麦,方杰,还有那个老妖有下落了吗?” 鱼佬摇头:“没有,还在香江,不知道躲哪里了。” 随后鱼佬跟我同步了一下,我昏睡了一个白天与一个夜晚后,香江所发生的事情。 罗三的死震动了整个港九。 毕竟是和记下一届坐馆,最有希望的候选人。 这就好比是如日中天的帝国,老国王垂垂老矣,结果太子死在了老国王的前面。 “五天后,和记叔父们开会。陈观泰和师爷苏,可能会带你去。” 我点了点头:“料到了。还有别的吗?” 鱼佬接着说:“巴基明想见你。” “见我?”我愣住。 鱼佬点头:“是的,应该是白眉许诺了巴基明什么,才让巴基明带人赶到。我猜,许诺的事罗三在葵青的地盘该如何分割。” “你先和他接触,水运生意你最熟悉,你自己拿捏就是了。” “好。”鱼佬应了下来。 “还有吗?”我接着问。 “号码帮也觊觎葵青码头的地盘,这几天蠢蠢欲动。” 我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心口感觉沉沉的。 也不知道是伤口的原因,还是有事情堵在胸口。 早在我出发之前,就知道,罗三一旦死了。 那一定是牵一发动全身。 号码,新记,安乐,包括和记的其他人。 对于葵青码头的生意,一定会有人按捺不住插手的。 而我终归是个外人。 可我也不想,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落在别人的嘴里。 正当我沉思之际。 程欣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句话,打破了安静,也让我不再优柔寡断。 她进门便说道:“刚才李圣世联系我了。” 我挑眉看向程欣,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圣世联系我? 他一定是嗅到了什么机遇。 这种人最擅的就是平地起惊雷。 我看向程欣问道:“他说什么了?还是要约我见面?” 程欣摇头:“没说约你见面,只说,他想要你拿下葵青的码头生意。并且许诺,如果需要钱,他可以支持。前提是,罗三的地盘,你要全部拿在手里。” 我苦笑一声。 鱼佬挠了挠头:“现在各方势力都盯着这块肥肉呢,他说拿下,就能拿下?” 我轻笑一声:“没办法,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说啊?你现在可是我们这些人的老大,你得拿个主意。” 鱼佬看向我,等待着我的决策与回应。 我终于明白了。 在牢狱里面时,老庄告诉我的话。 当老大,领导别人。 需要拼些武力与手段。 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在强压环境下,为所有人谋划出来一条生路。 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决策。 我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葵青码头必须拿下,老子不能白白在那被人砍两刀。” 程欣低头笑而不语。 鱼佬激动霍然起身。 “鱼哥,告诉白眉,明天帮我约巴基明,我要和他谈谈。” 鱼佬点头:“放心,不过,要安排人吗?肥祥那边,能请来几个刀手。毕竟,是对方地盘。” 我笑着摇头:“出来混,不是靠人多。再说刀手是为钱卖命,靠不住。” 正说着,白眉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看了一眼他,笑着说道:“狗命还真大,这都没死。” 白眉笑了笑:“油麻地警署的饭实在是难吃,不如新界。” 我看向白眉问:“你那个黑诊所的黑医朋友,能联系到吗?我现在要知道,乔麦的男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个其实很重要。 因为如果老兵死了,乔麦大仇得报,一定会想办法离开。 如果没死,那乔麦身边就带着一个伤员,想要离开香江,且得等一段时日。 白眉看向我说道:“我来就是找你的说这件事的。” 他开始变得严肃。 我就知道,事情可能大条了。 果然白眉下一句开口说道:“那个叫老兵的人还活着,但是棘手的在于,消息不知道怎么跑出去的,都知道他现在重伤,大半个香江都在找他。” 第151章 女人,慧眼独具 白眉一脸的严肃。 对我说道:“消息是盖不住的,现在道上都在传,那个治疗老兵的黑医知道那一批黄金珠宝的下落。现在正在满世界的找他呢。”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接着问他:“那现在那个老兵下落呢?还有黑医,躲去哪里了?” 白眉说道:“不知道,我去黑诊所找过,人去楼空,伤员不在,医生也不在。” 鱼佬担忧的问:“会不会是被灭口了?” 白眉摇头:“那个叫老兵的大圈仔,受的伤很严重,我什么机会灭口别人,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那是乔麦那几个人,回去把人带走了?” 白眉同样还是否认:“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为我安排老兵,去黑诊所的时候,给了诊所附近报纸摊老板一些钱,让他帮忙盯着。我回去问过,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那可真是奇怪了,平白无故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失踪就失踪了?” 鱼佬说出心中疑惑。 并问我:“阿召,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眯着眼睛,从病床上坐起来。 “黑医生要找到的,老兵那群大圈仔,也要找到。” 白眉嗤笑:“这些大圈仔实在是没什么远见,也不考虑考虑,他们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香江,没有我们这些捞偏门的地头蛇,他们就算插上翅膀也别想飞出去。” 我点燃一根香烟抽着。 沉默了片刻后 我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得找到,白眉把你身边消息灵通的草鞋们都散出去吧,人只要能找到,钱我不会给的少。” 听我这么说,白眉一脸疑惑的问:“怎么?你是也想要那批黄金?” 我摇头否认:“这种烫手横财我没心思取。” 鱼佬疑惑的问我:“那你还费什么心思去找那些人?” “找到这些人,是给和记的交代,他们需要有人为罗三的死负责。” 白眉听完我这话,点了点头:“行,我去帮你尽量打听这伙人的下落,他们只要还在香江,就跑不了。” 鱼佬担忧的说道:“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啊,现在整个香江都在找他们。不光如此,恐怕重案和扫黑也在找他们,可以说局势非常的混乱。” 二人看向我。 我知道鱼佬与白眉的担忧是什么。 鱼佬担忧的是水运的生意。 白眉担忧的是,他介入到了前天夜里,葵青码头的事情。 这件事如果东窗事发了,他很难隐藏。 我看向他们俩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担忧。鱼佬担心的是,如果长期找不到他们,水运生意会受影响。” 鱼佬立刻点头:“是啊,这水运生意,看重的就是人头数量。我这边搁置一天,就会被其他家抢走部分的生意,时间长了,我也就被人从餐桌上请出去了。” 白眉也跟着说道:“前天在葵青码头,你我出现在现场的事情,早晚瞒不住。人太多了。更何况,巴基明也约着见咱们,我担心这将来都会是大麻烦。” 我拍了拍白眉的肩膀:“放心,巴基明的事情,我来搞定。你只需要把人找到就可以。” 随后我对他们俩同时说道:“不管外面怎么乱,我们都不要在意。” “混乱是上升的阶梯,道上乱,我们不乱,就有机会。”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件事过去。我们每个人,都能赚到一笔满意的收益。” 白眉和鱼佬看向对方。 显然认识我时间尚短的白眉,并不能够充分相信我。 反倒是鱼佬拍着胸脯说道:“我倒是觉得,阿召值得相信,他从来没有让身边的人失望过。” 有了鱼佬的保证。 白眉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先找人去打听打听啦,不过我不敢保证。” 我笑着说道:“有你和鱼佬,我相信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我这个饼画的有些看不见,摸不着,十分潦草。 鱼佬答应,单纯是对于我,当初把他从德田村救走的信任。 白眉第一次与我处事,也没有机会容他不信。 和白眉鱼佬交代完,接下来的事情之后。 我便开始换衣服,办理出院。 嫂子在一旁埋怨:“也不知道着急个什么劲儿的,非要在这个时候出院。” 我笑着说道:“没办法,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我刚和嫂子走出医院。 程欣便开着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上车吧。” 她冷淡的说着。 我尴尬一笑:“嫂子,我来介绍。” “不用,不用。”嫂子笑呵呵的说道:“程欣我俩见过面,在油麻地治安署,她接你出来,我和你堂哥一起去,只是咱俩没说上话,你就昏睡送去了医院。” 嫂子简单说了两句。 拢了拢眉角的青丝香发。 程欣则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分明带着些许的醋意。 我坐上程欣的车,往我和嫂子住的地方去。 坐在后排,嫂子不断的对我嘘寒问暖。 这让开车的程欣十分的不满意。 一直等到,把嫂子送回家。 我没跟上楼,而是和程欣直接离开。 程欣这才冷不丁的说道:“陆文召,你在外面有几个女人?” 我扶着额头:“冤枉啊,那可是我嫂子。对我关心一两句,也没啥吧。” 程欣冷笑:“只是关心一两句吗?回来的路上,你俩坐在后面,我给你们开车的时候,我可没少看她用余光偷偷看你。”我尴尬一笑:“没...没有吧。” “呵,怎么没有?女人是最了解女人。” 程欣笃定的说道:“我能从她眼神里看出来,她啊绝对和你堂哥感情不睦,所以看到你才会有这种眼神。” 我好奇的问:“说了半天,到底是哪种眼神啊?” “就是...” 程欣正说着。 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家里打来的。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嫂子的声音:“文召,你走远了吗?能不能现在回来一趟?” 兴许是车内环境闭塞。 嫂子这句话,被程欣听得真切。 以至于程欣不免嗤笑:“哼,我就说吧。这女人,小伎俩。” 第152章 祸不及家人 程欣开车掉头。 我们又重新回到了我租住的楼下。 “行了,你自己上去吧。” 程欣看了一眼手表。 随后不断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嫂子可真是娇滴滴的惹人怜呢,别不舍的下来,让我在这车里等你半天。” 我一把勾住程欣的下巴。 四目相对。 我能明显感受到,程欣眼里面的醋意。 我便开始笑话她起来:“怎么?吃醋了?” 程欣冷笑:“谁稀罕吃你的醋。只是好心提醒你,色字头上一把刀,那女人和你的关系别不清不楚的。” 我上前,直接狠狠的亲了程欣嘴巴一口。 只感受着程欣红唇的香软。 以及前一刻,伶牙俐齿,对我阴阳怪气的女人。 在我怀中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如同四十五度高温下的冰激凌,顷刻间融化在了我的怀里。 我再看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柔弱之中,带着一种责怪。 “谁让你...呜...” 我不给她反驳说话的机会,又是一口。 我亲眼看到了这女人眼神里的意乱情迷。 我与她分开。 程欣气的直跺脚。 “这么多人呢!” 这时我才注意到,周围全是人在看着我们。 不过九十年代的香江街头,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倒也是十分的正常。 所以就算往来有人,却也没有多少人会特地看我们两眼。 顶多有路过的路人,捂嘴偷笑罢了。 “小嘴儿除了在床上情不自禁时候的叫唤,现在还学会阴阳怪气了。” 我勾住她的下巴说道。 程欣一把推开我:“你少来这套花言巧语,快滚上去吧。免得你嫂子等急了,再记恨我。” 说着她就要回车里。 结果我一把拉住她。 “你往哪走?”我说道。 “在车里等你啊,还能干吗?”程欣看着我,目光直勾勾的。 “谁允许你在车里等我了。” 说着我把他从车里拉出来。 “你要干吗?!”程欣不明所以的问。 我拉着她走下车,并且把车门关上。 径直带着她往楼上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免得你吃飞醋,一起上去。” “你松开我!”程欣大喊道,并且开始想要挣脱。 “我才不上去,打扰你和你嫂子的单独时间。” 我一把揽住程欣的腰说道:“我和我嫂子,关系清白干净,你可别瞎说。” “拉倒吧,你俩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对劲,我是女人,我最了解。” 眼见她还在嘴硬。 我便不与她商量了。 直接拉着她往楼上走。 “哎呀,你干嘛,你弄疼我了!” 程欣不情不愿的跟着我上了楼,走进电梯的时候。 却还是在生闷气。 我租住的这是一个不算特别老的居民楼。 最起码是通了电梯的。 上了电梯之后,一出门,便往家里走。 “我不跟你进去。” 程欣还在那扭捏。 我却不管不顾,直接推着他进了屋子。 “嫂子,我来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推开门来。 刚进去,便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门没关,是虚掩着的。 我立刻停下脚步。 然后下意识的,就要把程欣往外推。 结果,就在我后退的一瞬间,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方杰! 他狼狈的从屋子里走出来。 肩膀上还有一处枪伤。 鲜血透过了蓝色的工装外套,他脸上全是冷汗,面无血色。 以至于头发都被冷汗打湿透了。 “别动。”方杰看着我:“你嫂子在客厅,你也不想出事,对不对?” 我看方杰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于是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然后说道:“别紧张,方杰。我跟你虽然未必是朋友,但最起码,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更何况你我无冤无仇,你还有个妹妹在等着你呢。” 我正说着,方杰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别提我妹妹!” 她表现的声嘶力竭说道:“你别以为你想拿我妹妹,就能威胁我!” 我立刻摇头:“我没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误会?”方杰冷笑:“那你告诉我,我妹妹上哪里去了?四个小时前,我告诉她,我回来接她。可我一回来,家里没有人,且满地狼藉,很显然是你抓走了我妹妹!” 我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是方杰彻彻底底的误会了我。 误会了我抓走了他的妹妹。 我表现无辜的说道:“方楚虞不在家吗?” “少装了,只有你知道我妹妹在哪里!” 我立刻摇头:“出来闯江湖,祸不及家人,这是我的底线。” 我信誓旦旦的说道:“更何况,整件事你我都没有任何的矛盾,我犯不着把你妹妹绑走。对吧?” 我也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只是方杰这会儿情绪他太过激动。 根本就听不进去。 甚至他声嘶力竭的说道:“我妹妹,如果有三长两短,我一定和你没完!我杀你全家!” 我第一次看到方杰如此怒目圆睁的看着我。 他手里有一把配枪,正对着墙角一脸惊恐,完全吓傻了的嫂子。 “方杰,你别激动。你先把枪放下,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走火误伤了我嫂子,所有事情都难以挽回了。” 我好言相劝。 方杰也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 把枪口向下挪移了一些。 眼见方杰警惕之心有所放下。 我站在原地,但仍然举着双手。 开始劝慰他:“方杰,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首先我没有见到你妹妹,你也应该相信我的为人,我绝对不会做出绑人家妹妹的事情。” “其次你我邻居这么久,我对你们的态度你应该知道。我和乔麦,张万通他们的恩怨,与你和你妹妹是没关系的。” 这两句话,算是彻底让方杰放下了戒备心。 他看着我说道:“那你说,到底谁绑了我妹妹!她在哪俩!” 方杰逐渐歇斯底里了起来。 而我知道他越是激动。 我就得越是淡定。 不能表现的比他更激动,更加不安。 于是我轻声询问:“方杰,你和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你一个人?” “张万通,老妖,还有乔麦他们上哪了?” “你们离开葵青码头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53章 黑吃黑 我的三连问。 彻底问懵了方杰。 他看着我半天。 最终把手中的那把手枪,给彻底放了下来。 他目光先是绝望痛苦。 而后抬起头来,央求的眼神看着我。 说道:“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妹妹,可以吗?” 我知道方杰此时此刻,戒备之心已经完全放下了。 于是我走到了他的跟前。 看向嫂子说道:“嫂子,方杰是自己人,只是情绪有些激动,别害怕。麻烦你,先给客人倒一杯茶。” 嫂子还在惊恐之中。 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好的。” 说完便开始忙活着倒茶。 而我表现的仍旧淡定。 对程欣说道:“把门关上。” 程欣是律师。 虽然跟着菲姐做事。 也见识过江湖上的种种事情。 遇到过大佬谈判,见识过牢狱里的那些个江湖大人物。 但真正被顶着火的武器指着。 她还是头一次。 她忙不迭的来到门口,把门关上。 而我则拉着方杰坐下来。 一边给他把茶水递到他的面前。 一边笑着说道:“方杰,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方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去了大屿山,找到了那批珠宝金子,然后我们去寻找离开香江的船,结果出了事情。” “什么事情?”我顺着方杰的说的话往下问。 方杰痛苦的摇了摇头:“出海的路全被堵住了,据说是一个潮仙人控制着的。” 鱼佬做事果然还是靠谱的。 我心里这么想着,表情却极尽努力控制。 装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我接着问:“你怎么一个人,张万通和乔麦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痛苦的低下头:“他们...呵...那些金子数量巨大,足以迷惑人心!” 我听方杰这么说。 心中不免一紧。 随即询问:“怎么?难不成起了内讧?” 方杰痛苦的看向我:“是的。没错,张万通开枪打死了开车的老妖。” “他想独吞那批金银珠宝。” “你要知道,一年过去了,那些金银珠宝埋在地下,现在是脱手的好时候。” “几百万的货,足够一个人,放弃所有的底线和道德。” 我向后仰去,靠在沙发上。 点燃一根香烟抽着。 心里想着这些大圈仔,可真是没有底线。 他们都是老山回来的。 也算是有过血与水的交情。 可面对巨大的财富,难免还是没有了任何情谊。 我翘起二郎腿,拍着方杰的膝盖说道:“所以,从一开始,这些大圈仔压根就没有打算洗劫金铺,而是为了一年前贼王叶国欢的那批黄金,对吧?” 方杰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没错。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批黄金。所以,来到香江立刻找到了罗三。” “通过罗三,把消息散出去,说是来打劫金铺。” “但实际上是为了那批黄金,结果中间人出了问题。一个巴基佬,把这个消息给走了出去,让条子知道了,罗三自然也就知道了。” “几百万的货,换做谁都会动心的。” 当方杰说到这里。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基本上也都梳理清楚了。 李保罗这个南亚佬,把黄金的事情传了出去。 结果罗三知道,引发了第一次的黑吃黑。 李保罗又把消息,卖给了江澄。 o记介入,把我也拖入到了这场大旋涡当中。 后来的事情就是我介入之后的事情了,葵青码头大战。 巴基明带人杀进来,我趁乱开车带着白眉逃跑,并得知了李保罗的一部分真相。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方杰:“杰哥,我能帮你什么呢?” 方杰激动的说道:“你能否帮我找到小妹,只要你能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方杰几乎快要给我下跪。 而我则一把握住方杰的手说道:“兄弟,我并非无情之人。你这个忙,我会帮的。我也不需要你任何承诺与报酬。放心,你妹妹,我一定会找到。” 方杰一米八几的大汉,几乎快要哭出来。 要知道在我心里,这人战斗力彪悍。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彪悍。 但能从老山上活着回来的,那基本上都是跟阎王爷掰过腕子的人。 可只要是人。 就会有软肋。 方杰的软肋,就是她的妹妹。 我这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我拿起电话打给了肥祥。 “喂,阿祥,帮我找个人...” 我把方楚虞的具体情况告诉给了肥祥。 虽然当下没有头绪,但我肯定,以肥祥在油尖旺的渗透力以及人脉。 他想要寻找一个女人,还是能够寻找得到的。 给肥祥打完电话。 我重新坐回到方杰身边。 问道:“老妖死了,乔麦呢?也死了?” 我脑袋里是那个短发精干女人的一颦一笑。 方杰摇了摇头:“我们走散了,我不知道小麦去了哪里。” 他表现的十分痛苦。 三十好几的人了,此时此刻,为了寻找妹妹,可以说是把能想的办法,可能都想了一遍了。 他突然再次强调起来:“我妹妹从小跟我相依为命,我爸妈都没了,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会有很多人陪葬。” 我拉扯着方杰,安抚着他说道:“你别紧张,事情没有那么棘手,给我一点时间,人一定能找到的。” 我开始为他分析起来:“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绑走方楚虞,肯定只有一个目的。” 方杰愣住:“是我,是为了我,他们才绑走楚虞的。” 我苦笑一声:“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看了一眼时间。 对方杰说道:“给我十个小时,我一定把你妹妹找到。” “多谢。”方杰用一种平静,甚至十分冷冽的语气说:“调查清楚我妹妹的下落,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点头答应:“好。” 说完我起身,对程欣说道:“最近这几天,这里都不要住人了。安排我嫂子,方杰住在声势卡拉ok里面。” 程欣点头:“放心,我来安排。” 正说着,电话打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师爷苏的声音:“在哪里?” 我说道:“家。” “来德溢酒庄,叔父阿公们要见你。” 第154章 元老 “来得溢酒庄,叔父阿公们要见你。” 所谓叔父阿公。 指得其实就是和记的那些高层们。 叔父自然是那些有辈分,有江湖地位的老头们。 至于阿公,其实就是组织内部,负责某个区域的老大。 类似于公司里面的部门经理。 整体来说,就是公司董事长,高层,以及部门经理。 要见我这个外包公司的小员工。 “好的,苏哥。” “一个小时,我等你,自己来。” “好,没问题。” 我挂断电话。 程欣和嫂子几乎同时间发问:“怎么了?”她们两个目光关切的看着我。 随即又同时看了一眼对方。 我笑了笑说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别担心我。” 说着我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放心先住在我安排的地方,过几天就没事了。” “程欣我自己开车,钥匙给我。” 程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钥匙给了我。 方杰这时把他的那把枪递给我。 “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他问我。 我看着那把枪。 方杰说道:“留着防身。” 我笑着回拒:“不必了,我不会用这玩意儿,而且有些时候,事情不用动武力,其实也可以解决。” 说完,我转身出门。 我走出门时,余光看到,她俩不舍且殷切的眼神。 我转身下了楼。 坐上车,发动汽车。 我直接开往德溢酒庄。 这是位于荃湾的一家高档红酒庄。 里面陈列着我听都没听过的红酒,一排一排的,特别气派且高贵。 进了门我才知道,这里是师爷苏的资产。 所以,有钱又有脑子的江湖人。 靠赚钱的手段就是和陈观泰这种,一条街一条街拼杀出来,靠脑子博出位的人物要强不少。 这里做的是高端精英的生意。 大多数的酒,基本上都是明码标价。 对应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我走进来之后,便被侍应生,带到了一处雪茄室。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穿着西装,拦住我的去路。 侍应生上前开始摸索我的衣服,检查我是否带着武器。 等把我身上能藏武器的地方,全摸了一遍。 师爷苏这才十分凑巧的从里面走了进来:“哎呀,都是自己人,搞这些见外的事情做什么?” 说完拉着我的肩膀就往里面走。 “来来来,今天叔伯阿公们都来了,问你几个事情,千万不要紧张呀。” 我干笑了两声:“放心,苏哥,我不紧张。” 说着被师爷苏领进了门来。 一张圆桌。 桌子上七个人。 微胖的尤伯坐中间。 在他一侧一个穿着行政夹克,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老头。 另外一侧则是满头花白,瘦高瘦高,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头。 这应该就是肥祥,师爷苏,多次提及的和记太上皇。 至于尤伯身边,金丝眼镜的是彭佐治,至于满头白发的便是白头佬。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梯队的叔父。 以及其他区的办事人。 一共大约十几个人 桌子前坐着的是叔父和办事人们。 外面则是一些其他的小头目。 我一眼瞧见了陈观泰。 就坐在尤伯左手边,第三的位置上。 一边抽烟,一边冷眼的看着我。 “阿召,今天是大场面,可要好好说话啊。”陈观泰对我说道。 我则笑着回应:“泰哥你放心啦。” 说完,我坐在了长桌的一侧。 与尤伯面对面。 正在沏茶的尤伯,安排人把茶水分下去。 随后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后生仔,我见过你。声势卡拉ok开业那天,你忙前忙后的。这段日子,又帮我们打理生意,辛苦了。” 尤伯表现的温文尔雅。 慈眉善目的像是邻家的老翁。 如果不说,谁能想到,他是香江地下秩序里,最有话语权的老头? “不辛苦,替各位大佬办事,是我的荣幸。” 陈观泰嘲笑着我:“真会说话。” “行了,言归正传。”尤伯拿起拐杖,走到我面前。 “今天叫你来呢,就三件事。” 我立刻起身,表现的十分严肃,给人一种我要严肃对待的感觉。 尤伯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稍安勿躁,先坐下来。 他一边抽烟一边对我说道:“不着急,我先告诉你,是哪三件事。” 我点了点头。 尤伯接着说:“这第一件事,葵青码头的事情,你有参与,但这里面你参与了多少?罗三的死是否与你有关系?” 我正要说话。 尤伯继续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不要着急解释,靓仔,还有两件事呢。你先听,顺便想想怎么回答我。” 我嗯了一声。 突然心里有些紧促。 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尤伯表现的也是淡然甚至漠然。 我越发觉得,这老头可能是有什么后手等着我。 于是我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尤伯到底知道了什么事情? 是为了兴师问罪吗? 随后尤伯接着说:“这二件事,那几个杀罗三的人,我们也调查清楚了。” “几个北方来的大圈仔,早年间跟罗三有些过节。如今起了冲突,打死了他。” “其实呢,我就想知道,这件事里面你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呢,你是否认识那几个大圈仔?” 同样和刚才一样,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不着急回答,慢慢想。” “至于第三件事,江湖上有传言说,是条子找你做事。”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捞偏的,最不喜欢条子。” 尤伯拄着拐杖,重新坐回了我的对面。 “好了,回答吧。” 我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说道:“第一件事,罗三的死与我无关。” 尤伯笑着点头。 其他人的表情,我则读不出太多情绪信息来。 “第二件事,我的确认识那几个大圈仔。” “第三件事,我也认识条子,但在这个事情上,我和条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双手支撑着桌子,翘起二郎腿来。 表现淡然的说道:“好了,我说完了。各位老大。” 尤伯轻笑了一声。 “好,那我们就印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你看如何?” 拿着拐杖敲了敲桌子腿,发出了些许声响。 他随后说道:“阿泰,做事。” 陈观泰笑着起身。 转身去后面,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拽了出来。 只等那女人走进来。 我这才一眼看到。 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方楚虞! 尤伯拿着拐杖,敲了敲地面。 并对我说道:“来,那三个问题我重新问你一遍,再给你机会回答,答错,我就让阿泰在这女孩脸上来一刀。” 第155章 不完美的回答 “救我,召哥...救我!” 方楚虞带着哭腔看着我说道。 她的双手被人用尼龙绳反绑着。 带上来的时候,披头散发。 不过好在,脸上没有淤青,没有伤。 我根本顾不上尤伯的三个问题,直接来到了方楚虞的面前询问起来,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这些人欺负。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方楚虞摇了摇头。 眼里噙着泪水看着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他们就把我抓了起来。” 刚说完,尤伯给了一旁,一个小弟眼神之后。 他立刻站起来,就是一耳光打在了方楚虞的脸上。、 他似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小姑娘半张脸,立刻肿了起来。 而我顷刻间内心愤怒无比。 与方家姐妹好歹也是半年的邻居。 因为都是来自北方。 方家姐妹是冰城人。 时不时的就会给我送来些许饺子,红肠。 两家人时不时的会一起吃饭,诉说思乡之情。 更何况还是一个柔弱姑娘,被人这么打。 说实在的谁都会生气。 方楚虞豆大的眼泪,从眼窝里面掉出来。 “再哭就把你嘴封上。”那个打人的小弟警告道。 眼见局势有些激烈。 师爷苏再次扮起来了老好人。 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阿召啊,这姑娘我们调查过。” “是你们家的邻居,在发廊工作的,也还算干净。” “长得嘛,也算是个漂亮姑娘。” “打她倒也不是我们这些人没有底线,只是你不老实啊,你不说实话,对不对?” 师爷苏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他一边说着,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 对我说道:“阿召啊,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个姑娘。” “那么尤伯的问题,你可要好好回答啊” 说完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了一根香烟。 自己周身立刻烟雾缭绕了起来。 他今日一身黑色西装,内里花衬衫外翻。 那是九十年代,香江老大们特有的穿衣方式。 休闲西装配花衬衫,衬衫的领子要放在西装的外面。 这样既有西装的严肃,又有花衬衫的不羁。 饶是师爷苏这种,海外留过学。 吃过洋墨水,出身律师,与普通江湖人不太一样的角色。 却也是难免落俗。 师爷苏唱完了白脸。 接下来就是陈观泰了。 他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冲我几乎是喊道:“喂喂喂,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们跟你开玩笑呢?” “你要是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且不说这姑娘漂亮的脸上要多一条口子。” “就连你的性命,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 陈观泰一边说着,架着方楚虞的小弟。 已经拿出一把蝴蝶刀,并把刀锋抵在了方楚虞的脸蛋儿上。 “我说。” 眼见已没有任何选择。 我只能选择妥协。 人命关天。 再说,我也不可能,任由方楚虞被人破了相。 当我打算说出口的时候。 陈观泰与师爷苏,明显有些紧张了起来。 师爷苏紧张,是因为他或多或少知道葵青码头发生了什么。 至于陈观泰,罗三死在葵青码头上,他是直接受益人。 谁人都知道,我俩走的近。 所以,我接下来的话,几乎等同于爆料。 倘若说不好,陈观泰和师爷苏,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陈观泰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狰狞。 咬着牙对我说道:“你可要好好说。” 我点了点头。 “罗三的死,我的确难辞其咎。” 我回答了尤伯的第一个问题。 “我去葵青码头是为了帮白眉,寻找他的一个南亚小弟,名叫李保罗。” “他本身是在罗三的手下做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这小子手里掌握着不少私运资源,在座的老大都知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也是水路私运。” “所以,我和白眉必须得找到李保罗,把这条线重新运作起来。” 尤伯点了点头:“继续,我在听。” 他倒着茶水。 看不出任何眼神与表情上的情绪波动。 而我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激动。 此时此刻面对的全部都是和记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以说,如果我三个问题回答的不好。 我得罪的便是整个字头。 我手里紧握着那一枚老庄给我的梅花牌九,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 刚才的那段话,我刻意隐去了江澄找到我这个信息。 毕竟,对于这些字头社团大佬来说。 跟条子合作是很敏感的事情。 我接着继续说道:“但让我和白眉没有想到的是,李保罗被那几个大圈仔给绑架了。而好巧不巧得是,那几个大圈仔里面,就有方楚虞的哥哥,方杰。” 尤伯点了点头:“的确很巧合啊。”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阴阳怪气。 毕竟,尤伯给人的感觉,总是这样,四平八稳,读不懂他的半点情绪。 师爷苏这时候赶忙说道:“我们也没有这么想到,你家旁边的邻居,居然是敢洗劫金铺的大圈仔。” 我看向方楚虞。 后者也是一脸的震惊。 但我也来不及跟她做过多的解释。 便继续说道:“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尤伯接着发问:“好了,你和那些大圈仔是怎么认识的,我不关心。你还有两个问题,罗三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以及你和那个条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接着说道:“罗三的死,的确和我有关系!” 此话一出,师爷苏和陈观泰,几乎同一时间看向我。 我清晰的能够看到,二人看向我时,眼神当中的紧张。 而我则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我在大圈仔车里找到了李保罗。可结果,李保罗这个南亚佬,偷奸耍滑,没有告诉我罗三和那些大圈仔有矛盾。” “我前往葵青码头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罗三大哥。毕竟,他是葵青码头的话事人。” “可我不知道他和大圈仔有矛盾,那些大圈仔为了找到罗三哥,故意让我救下李保罗。目的就是跟踪我,找到罗三。”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葵青码头发生了火并。” “巴基明带人赶过去,坐收渔翁之利。” 我见尤伯还要发问。 便抢他一步说道:“至于江澄,我的确认识,但在这件事上,完全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第156章 一个交代 当我说完这一切。 酒庄里的气氛整体是凝固的。 众人面面相觑。 有疑惑之人。 有愤怒之人。 尤伯自顾自的倒着茶水,吩咐小弟分发给众人。 连我都有一份。 而陈观泰长出了一口气。 师爷苏的脸上则展露不少轻松之色。 所有的一切每个人,仿佛都心怀鬼胎。 唯独尤伯表现古井不波一般的平静,仿佛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一样。 “来吧,各位请茶。” 他将茶水分发众人。 我喝着那苦涩的茶水入喉。 茶是上好的铁观音。 尤伯似乎真的是一个茶道高手,一言一行都颇具专业。 所有人喝完茶水。 尤伯这才说道:“我认可陆老弟所说的话,罗三的死和他没什么关系。” 随后他看向众人:“你们觉得呢?” 师爷苏沉默,这时候对于他来说,沉默是就是自保。 至于陈观泰,目光游移他处。 整件事里,罗三的死他是最大受益者。 此时此刻他绞尽脑汁的,就是与我撇清关系。 然而这时候,突然沙田荣突然抬起手来。 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这个沙田荣。 也是元老级的叔父。 看上去六十多岁了。 可能年龄与尤伯不分上下。 而威望与地位,估计也仅次于尤伯。 与白头佬,彭佐治齐平的角色。 最起码,在场的所有人。 在他说话的时候,都是选择噤声的。 并且纷纷看向了他。 尤伯一边沏茶,一边看向他:“你有什么看法?” “很简单,罗三死的太蹊跷。” “他陆文召刚想要把私运生意,拓展到葵青,罗三就出事了。” “我很难不怀疑,他是在借刀杀人。” 沙田荣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陈观泰:“整个社团都知道,陆文召是阿泰的人。虽然没有正式的拜过码头,但一直跟在阿泰后面做事。” 陈观泰点了一根香烟抽着:“佐治叔,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怀疑我?” 沙田荣冷笑:“当然,这事你是最大受益者。” 陈观泰睥睨的看向沙田荣:“阿叔,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陆文召做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既不是我的门生小弟,又不是我的拜把子兄弟。” “虽然他在卡拉ok当经理,但说实在的,他是佟玉珠的人。” 沙田荣拍起了桌子:“我当然知道,他不是道上的人。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帮你做事。你才能洗干净屁股!” 我能看出,陈观泰是强压着怒意的。 一边看向沙田荣,一边冷言冷语的说道:“佐治叔,不是我对你不恭敬。罗三死掉,的确对我竞争下一届坐馆有好处,但我也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明吧?” “倒是你,一把年纪了,不好好的在家养老。如果有一天,在街上走着突然出了车祸,亦或者在家里睡着了,瓦斯爆炸,发生火灾烧死在了睡梦中。难道也要怪在我的头上!?” 只要不是聋子。 不是傻子,治理没有问题。 我相信谁都能听得出来,陈观泰这话里话外在威胁沙田荣。 潜台词是在说:“你信不信,我让你死于意外?” 要说都是江湖人。 火气旺。 沙田荣也是混出来的。 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加上又是社团元老。 叔父辈里面 听不得一个晚辈这样威胁自己。 沙田荣冷笑的看向陈观泰:“怎么,你要欺师灭祖啊?” 陈观泰不屑的摆手:“丢,什么年代了,还说这套说辞。老古董。” 眼看着双方针尖对麦芒。 尤伯仍然是表现淡定。 摆手说道:“各位喝茶。” 不知道第几轮的茶水分发了下去。 每人手里都有了一杯茶水。 尤伯这才开口说道:“罗三已经死了,至于其中不为人知的事情,是要查的,但不是现在。” “但我们要给罗三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否则,社团的公平何在?” 尤伯看向沙田荣:“阿荣,罗三是你的门生,这件事我能理解的心情。” “但没有证据证明,罗三的死是阿泰做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我听到尤伯这么说。 已经明白,老头是想要一碗水端平了。 今天他召集所有人开大会的目的,也恰恰是这个原因。 至于罗三死亡的真相。 说实在的,社团里面,除了罗三的老大沙田荣之外。 以及和罗三有合作的一些人。 沙田荣是要扶持自己人上位,现在自己扶持的人死了,沙田荣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他自然是要跟社团讨要一个说法。 其他人是和罗三有生意往来,罗三死了,他们的生意怎么办? 除此之外,几万人的社团,恐怕没几个人真正的关心罗三死有没有蹊跷。 这时尤伯看向我:“陆文召,那几个大圈仔跟你有关系,现场又有人说,看到了大圈仔打死了罗三。”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没能拦住,毕竟我只有一个人,也不是混江湖的,没有那胆子敢跟拿着枪的大圈仔正面较量。” 尤伯摆了摆手:“不说这些。” 我笑了笑:“多谢尤伯。” “先不忙谢,我话还没说完。”尤伯摆了摆手。 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我说道:“虽然不能证明,你和罗三的死有关系。” “但那几个大圈仔跟你是脱不了关系的。” 我态度诚恳:“是,没错。” “所以,你需要给沙田荣一个交代,给我们和记一个交代。” 尤伯平静的说完。 我顺着他的话点头:“好啊,尤伯想让我怎么交代?” 我注意观察到了师爷苏和陈观泰,在我说完这番话时,眼神里的紧张。 尤伯则接着说道:“我听说了,有一批金银珠宝,还留在香江。” 我听到这些。 终于明白了,今天这个大会的主题。 原来就是想要这批珠宝黄金。 我立刻点头:“好,没问题。尤伯既然发话了,这批珠宝金银,我一定找到,送到这里,交给各位和记的大佬!” 尤伯轻敲桌子:“需要多久?” 我沉默不语:“五天!” “太久了,等不了。”尤伯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两天,最多给你两天时间!至于后果...” 尤伯看向沙田荣。 示意沙田荣说话。 沙田荣则站起来,指着我说道:“如果找不到这批黄金珠宝,罗三的死你全权负责!你一个人的命不够的话,就把你阿哥阿嫂,还有这个发廊妹全部性命加起来,赔罗三一条命!” 第157章 上保险 “陆文召,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当沙田荣放下狠话。 说清楚了,如果那几百万的黄金珠宝没有带回来。 我将面临的后果极其严重之后,甚至拿我哥和我嫂子,还有方楚虞的性命做要挟。 但尤伯却让人又把新的茶水续上。 这个微胖,且面带慈祥伪善的老人。 一边请我喝茶,一边笑盈盈的说道:“我们社团做事是公平的。” “我知道你和盛世集团的李先生关系匪浅,所以顾及李先生的面子,我们才会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冷笑了一声:“呵呵将功补过?你们是觉得,我还有价值,最起码能够和李圣世搭上线,所以才给我的这个机会吧?” 既然此时此刻。 双方已经把事情做的很绝了。 我其实,丝毫不介意此时此刻撕破脸。 于是我直接说道:“说实话,要不是我手里还有握着一条私运线路,以及我能帮陈观泰给李圣世牵线搭桥。” “你们这群不讲江湖道义的,恐怕早就把我除了。” 这话其实说的已经很难看了。 毕竟是当着和记整个字头老大的面。 陈观泰一拍桌子:“陆文召,我看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霍然起身。 却被师爷苏一把拦下。 “阿召,话不能这么说。”师爷苏笑呵呵的说着:“尤伯也是给你一个机会嘛。” “就像小说《水浒传》里面,好汉林冲上梁山时,还需要纳投名状的,不是吗?” 我摆了摆手,表现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得了,你们这梁山,我可从来没打算上。” 很明显。 今天所有人齐聚一堂。 和记有头有脸,说话有分量的人都来了。 其目的,其实就是尤伯要给沙田荣一个交代。 而我,就是这个交代。 若非与李圣世的关系,能够帮助和记带来巨大的利益。 恐怕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我伸出手,指向方楚虞:“这女人我要带走。” 我的语气很肯定。 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好啊。”尤伯点头答应。 一旁的沙田荣,似乎还想说什么。 却被尤伯拦下。 我走上前去,推开架着方楚虞的两个和记的小弟。 并将他手上的尼龙绳解开。 询问:“没事吧,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此时感受到手腕捆绑着的尼龙绳渐渐松开。 兴许还有我安慰的因素。 一开始还算坚强,只是单纯流眼泪的方楚虞。 终于绷不住,情绪如同洪水一样,一下子全部宣泄了出来。 只等双手解绑的那一刻。 他一把抱住我:“陆文召,我要见我哥!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我笑着说道:“放心,他很好,我带你去见他。” 我没能想到这女人,在情绪崩溃的时候,直接一把抱住了我。 她像是无骨绵柔的一片纱一样,环绕在我怀里。 轻轻的柔柔的。 好似没有重量一样。 我只需要轻轻拥抱,她便好似挂在了我的身上似的。 “走,我带你回家。” 我拉着方楚虞离开了德溢酒庄。 程欣的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接上我们直接离开。 坐在车上,我把在德溢酒庄,所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程欣。 听完之后她眼神中怒意难掩。 “师爷苏和陈观泰,在里面,就一句话也没说?” “好歹你是帮他们做事的。” 我摇了摇头,只看了一眼方楚虞。 她已经吓傻了。 眼睛直勾勾的。 “真是不讲义气。”程欣拍着方向盘说道。 我没说话,只是对程欣说道:“先送去医院,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完,我拿出电话,给鱼佬打去电话。 “喂,阿召。”电话传来鱼佬的声音。 “码头那边给我控死了!一个苍蝇,也不能放走。” “放心。”兴许是听到我语气里的焦急。 鱼佬又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不置可否的说:“你把码头水路控死就行了,剩下的以后我再告诉你。” “好。” 我和鱼佬的对话很简短。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给白眉打去。 “人找的怎么样了?”我问白眉。 “这几天道上的消息太多,你得给我时间甄别。” 我摇了摇头:“没有时间,我只有两天的时间。” 白眉诧异:“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我随后把在德溢酒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白眉。 听完之后,电话里的白眉一个劲儿的咂舌。 “我顶你个肺,丢雷老某。所以说,出来混的都不讲义气!” “什么替罗三做主讨命,说白了就是爱兄弟和爱黄金面前,选择了爱黄金!” “那罗三作为由头罢了。” 我扶着额头,坐在副驾驶:“这事情我都知道,也想得明白,你就不必重复了,抓紧时间去找人。只要张万通或者乔麦,还在香江,那些金子珠宝就离不开。” “好,我这就去安排。” 白眉稍停顿了片刻:“今晚定给你一个答复。” 我听出了白眉话语里的肯定。 这倒是这几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程欣把车开到了声势卡拉ok停下。 肥祥,堂哥已经等候多时。 我带着方楚虞上了楼,见到了方杰。 兄妹二人见面,均是喜极而泣的拥抱在了一起。 方杰见到自己妹妹毫发无伤。 恨不得给我磕头下跪。 而我自是不能让他真的给我磕头。 便拉着他站起来。 我对方杰说道:“既然你妹妹已经找回来了,我明天晚上正好有件事,需要个帮手。” 方杰此时此刻,对待我的态度。 那可谓已是死心塌地了。 毕竟,我把她的妹妹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 他立刻说道:“需要我帮忙处理掉谁吗?” 我从他眼神里面,看到了一种决绝狠厉。 然而我只一个愣神。 赶忙说道:“我是生意人,不是社会人。” 方杰似乎是生怕,我不相信他的能力水平。 又立刻说道:“放心,这是我擅长的。只要你把仇人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摆平。” 我拍了拍方杰的肩膀:“你误会了,我只是看你身手不错,又在老山上有过作战经验,留在我身边,我能感到安全。” 第158章 今晚没人能离开香江 我处理完了所有事情。 已经将近晚上了。 方杰带着方楚虞先行,在卡拉ok顶层的仓库暂且住下。 至于家,他们短时间是回不去了。 只能讲究凑合的住在仓库里面。 等过了这阵风,再做打算。 让堂哥给我点了一份叉烧饭,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吃着。 肥祥敲门进来。 肥祥倒是直脾气。 进来便开门见山的说:“德溢酒庄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事情对不住了。” 我夹起一块叉烧送进嘴里。 “没关系,各为其主而已。” 我其实很能理解。 这事本身和肥祥没关系。 他又不能左右他老大陈观泰。 所以,这道歉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多意义。 尽管,我阴差阳错,替陈观泰解决掉了上位路上,最大的障碍。 肥祥欲言又止:“兄弟,你有没有想过,拜入和记的码头。” “只要你拜入和记码头,泰哥就不会...” 我打断肥祥:“都一样,出来混没有几个讲义气的。我劝你最好对陈观泰,也别这么死心塌地。” 肥祥叹了一口气:“阿召,我能有今天,都是泰哥给我的。 相信我,只要你拜他做大哥...” “行了,阿祥。你还不明白吗?陈观泰这种人,压根就不配当我大哥。” 我扔掉筷子,显得有些生气可能。 让肥祥立刻把话说了一半,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我其实理解。 如果不是陈观泰,他现在只是油麻地马栏里面。 靠着女人赚钱的马夫而已。 但让我感到些许失望的是。 肥祥从未想过,他能离开马栏,来到声势卡拉ok。 不光是陈观泰的提携。 还因为与我一起从曾荣大厦打拼出来的患难关系。 我只能认为是人各有志。 对于肥祥,我并未太多的强求。 都是捞偏门的。 谁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我不能强求,他去违背自己老大的意愿。 兴许是看我态度冷漠。 肥祥也不好做过多的停留。 只是尴尬的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之后,便转身从办公室里面离开了。 我端着叉烧饭,来到窗户前吃着。 却透过玻璃,看到马路对面。 江澄带着他的徒弟,正坐在车里面。 一边吃着菠萝油,喝着丝袜奶茶。 他们在盯我的梢。 而且是属于那种,丝毫不避讳的盯梢。 我与他们隔着马路遥望。 举起手里的叉烧饭,猛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很慢。 我吃完饭,许是太过劳累的缘故。 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醒来不是别人叫醒的。 而是白眉和鱼佬的两通电话打来的。 我先接听的是白眉的电话。 “召哥,打听清楚了,有个大圈仔凌晨三点,会在西宫码头上船。八成可能是张万通!” “好。”我点了点头。 随后第二通电话是鱼老打来的。 他告诉我,他潮仙的一个老乡,告诉他。 有一个大圈仔在打听北上的方法。 人都是贪婪的。 对方在出了十倍价格之后。 终于有人心动了。 打算今晚开船,就在西贡码头。 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了今晚的西贡。 我把方杰叫醒。 告诉他,张万通很可能,今晚会在西贡码头出海。 方杰立刻亮出了手里的枪。 打算跟我一同前去。 然而,我看了一眼,守在街口,一直蹲点的江澄。 苦笑着说道:“恐怕,最早知道消息的不是我们,而是o记的那个条子。” 堂哥担忧的对我说道:“不能让条子先找到张万通啊,不然的话,那些金银珠宝?” 方杰白了堂哥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些!” 堂哥辩解道:“不是我惦记,只是这玩意儿,如果落入香江阿sir的手里。和记的那些大人物,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深知堂哥的胆小。 也清楚他为何如此的担忧。 可现在江澄就守在楼下,笃定我今天晚上不能离开。 “阿召,你想想办法。不行的话,咱们连夜跑路吧。” 我笑了笑:“往哪跑?” “往丁沟村?” 我冷笑:“回不去的,内陆没我们的安身之地。更何况,我如果放了李圣世的鸽子,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深知。 此时此刻的我,已是背水一战。 没有半点跑路的可能。 我看向堂哥和方杰,说道:“阿杰,堂哥。你们两个先回避一下,我打两个电话。” 方杰和堂哥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 只好离开了办公室。 ... 大约十分钟后,我走出办公室。 堂哥和方杰看着我,问我如何安排。 我说道:“凌晨十二点,准时出发,去西贡码头。” 堂哥疑惑:“真的?那...那个条子怎么办?” 我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带他遛弯都没问题。” 随后我看向方杰说道:“等我走后,你去上环码头,白眉会在那里等你。剩下怎么办,他会告诉你。” 方杰是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刚才你是给白眉打去的电话?他信得过吗?” 我点头:“信得过。并且不光是白眉,还有鱼佬。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那些金子,还有张万通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我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六个小时。 我先行来到休息室好生休息了一下。 随后声势卡拉ok敞开门营业。 十二点准时,我一个人穿着风衣和西装,走出了卡拉ok。 程欣已经把车停在了楼下。 这趟我没有带上她。 而是自己一个人,开车直奔西宫码头而去。 在我车子启动的之后。 我便立刻看到,江澄的那辆车也紧随着启动,跟了上来。 一前一后,保持在一个,不会被我甩掉,也同时注定没有打算隐藏的范围之内。 我带着他在油麻地转圈,今日我加满了油,想必江澄也是如此。 大约一点半的时候。 我在黄大仙的一处711便利店门口停下来。 进去买了一包香烟,和几瓶矿泉水。 我便走出便利店,看着斜对面停靠着的江澄他们。 主动走上前去。 把矿泉水扔进车里。 我语气平和,尽量让江澄听不出我语气里带有半点挑衅意味。 说道:“跟了一晚上了,口渴了吧?” 正如我推断的那样。 十二点的黄大仙,虽然有人,但不多。 路上也没几辆跑的车了。 而且我停车的地方,相对人比较少。 所以,我与江澄根本不存在,跟踪与被跟踪。 江澄拧开我送来的矿泉水,对我说道:“我是在劝你回头是岸,我实话告诉你,这个案子重案组已经接手了。我来,只是不想让你铤而走险。” 我轻笑一声:“多谢江sir,我也就是晚上出来兜兜风而已。” 江澄冷笑:“兜风,重案组安排狗仔队,已经香江所有偷渡码头全部控制住了。 你手下的那个鱼佬所有的船,都被盯着,水上巡逻队已经把几个码头全部控制住了。今天谁都不可能离开香江!” 第159章 带你兜风请你食宵夜,你还想怎样? 我故作镇静的笑了笑。 “江sir,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了一眼时间。 我对江澄说道:“阿sir,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吃宵夜,一起吗?我请你。” 江澄看向我的眼神里,带有一丝丝的疑惑。 很显然,他不清楚,我出的什么牌。 我见他不说话。 也不多说什么,便直接坐上了车。 开车来到庙街一家粥粉铺。 一进来,我便对相熟的老板说道:“一碗海鲜粥,一碟青菜,一盘椒盐九肚鱼,黑椒牛肉粒。” 这家档口开在路边。 里面只有四张小桌子,外面则有七八张。 生意很好。 烟火气很足。 我落座之后,江澄他们的车也停靠在了路边。 但却并没有下车。 我冲江澄招了招手:“阿sir一起来吃吧,我点的多。” 江澄没有动。 仍然坐在车里。 我轻笑一声。 对老板说道:“老板,在给那辆车里的几个人,送去一人一碗艇仔粥,一份肠粉,算我账上。” “好的。” 老板应允下来。 便立刻去着手准备。 我则自顾自的看着一份昨天的报纸,一边抽着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 我的海鲜粥端上来。 同时,江澄他们的夜宵也送了过去。 我一边吃着海鲜粥,一边看向江澄,冲他笑了笑。 我根本不顾旁人对我的疑惑眼神。 举起手来冲着江澄招手:“江sir,请你们吃的。” 我清楚的看到,江澄对我无可奈何时愤怒的眼神。 只不过这眼神隐藏在心底里。 毕竟还未撕破脸。 他便笑了笑,端着艇仔粥,对我客气的说:“多谢你的艇仔粥啊。” “好说。”我摆了摆手。 开始解决面前的小菜。 一口一个椒盐九肚鱼。 一口鲜香的海鲜粥入喉。 这顿宵夜我吃的漫不经心。 从十二点,慢慢的吃,吃到一点。 粥粉铺的客人开始逐渐散去。 老板也似乎有打烊收拾东西的意思。 我这才拿出钞票,放在桌子上,结账离开。 但我并没有上车,而是来到了江澄他们的面前。 我吊着牙签,学着电影里周润发小马哥的样子。 用我越来越熟悉的粤语对江澄说道:“怎么样,阿sir,这里的粥粉铺我很喜欢吃,经常来光顾。” 江澄一抹嘴,轻笑的对我说:“带我们兜风,又带我们吃宵夜。陆文召,你很闲啊。” 我点头:“是啊,今天不忙。卡拉ok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了,有我没我,都可以运转正常。” 江澄轻笑:“生意做大了嘛。” “哪有,温饱而已。” 说来也是巧合。 就当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正聊的时候。 同时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我手腕上的是菲姐,托程欣送我的一块卡西欧。 价格不贵,也就千百块。 江澄手上戴着的则是一块东瀛货西铁城。 也是千把块。 在腕表的行列里,这都是属于中低档的存在。 既符合我俩的身份,也与我们穿着地位所搭配。 我俩同时看手表后,也同时看向了对方。 江澄率先开口:“怎么?陆经理这么在意时间,是在等什么人?” 我不置可否:“江sir把时间和精力都留在我这里,不会耽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二人各聊各的。 倒是江澄这种雷利风格的性子。 率先开口发难:“鱼佬是你的人吧?”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江sir在说什么?鱼佬是谁?” 我故作不知的摇了摇头。 “你还真会演,不去新记拍戏当龙套,可真是可惜了。”江澄也跟着调侃了起来。 他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西宫码头上会有一艘船靠岸,接着大圈豹张万通上船。这艘船,是你手下鱼佬安排的,对吗?” 江澄选择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这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故作镇定的说道:“我都说了,我不认识鱼佬。” 江澄则满不在乎的说:“没关系,你在乎不在乎的不重要。不过,张万通离开香江,会带走一袋价值两百万的黄金和珠宝。” “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批黄金珠宝是和记点名,要让你拿回去的。” “如果这件事办砸了,你怎么跟和记的那些叔父阿公们交代?” 我苦笑一声:“江sir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叔父阿公,什么和记?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啊。” 我仍然是一副装迷糊的样子。 “是,没错。声势卡拉ok的确有和记这个社团的部分股份。” “但你这也不能证明,我和这些人有关系啊。” “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没想着捞偏门发横财的。” 江澄低头轻笑:“好,既然你选择继续装模作样,那我就看你能装到何事。” 说完江澄想要拉上车窗,选择不再和我继续扯皮。 我也打算回到自己的车上。 哪知道那车窗摇了一半。 突然江澄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喂?” 江澄接过电话。 顷刻间脸色一变。 “在哪里?”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好,我马上到!” 说完他挂断电话,一脸愤怒的看着我。 “混蛋,你耍我!” 我摊开手,一脸无辜状。 “阿sir话可不能乱说,我好心请你吃宵夜来着。” 江澄不再和我废话,转过头对一旁的手下说道:“让所有人去西环码头,他们改上船的地点和时间了!” 说完,他们便开着车,从我的面前疾驰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夜幕当中,我的视野尽头。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不少。 和我分析的一样。 江澄在和记肯定是有自己的线人的。 就像他安排李保罗当自己的线人,提供情报一样。 所以,他在和记也一定有线人。 不然的话,他不会知道。 和记尤伯那些叔父们,给我下的命令。 如果不找回那些珠宝黄金,就拿我开刀这件事。 同时,江澄在鱼佬那些水运私客当中,也安排了自己的线人。 了解了大概,今晚鱼佬会安排那艘船,送张万通他们出海。 所以,我一早安排了鱼佬,释放出来了烟雾弹。 改变了口风,说是张万通今晚会在西环码头上岸。 江澄一万个没有想到,我会利用他的线人。 所以,自认为改变了上船地点的他,立刻带人去往西环码头。 我重新坐回到车上。 大约两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 是鱼老打来的:“阿召,人已经齐了,地点:九龙观塘码头,张万通今晚会在这里上船!” 第160章 替死鬼 我开着那辆二手大众,在夜幕下的香江疾驰。 右手边是维多利亚港,左手边是中环的高楼。 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我只开了不到二十分钟。 启德隧道里灯影在我的窗外疾驰而过,天空下起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预示着今晚要有大事发生。 距离元旦还有四天。 距离新春还有不到一个月。 香江的年味儿不足。 但今晚的空气里,不再有潮湿,而是带着一股子肃杀与萧瑟。 轮胎与地盘摩擦着地面,在我车的两边扬起阵阵白色的水雾。 我紧踩着油门而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进入观塘工业园码头。 按照鱼佬给我的地址,我把车停下来,开始步行。 工业园区里面是有自己的码头的,但肯定不能从工业园区的码头上岸。 而除了工业园里面的运送货物的工业码头之外。 这里还有两处吞吐量小的码头。 三家村码头,以及马环村码头。 前者主要是勾连南北两岸的轮渡,另外一个则是鱼货码头。 而把车停在的地方,又有一个在香江十分传统的名字,鲤鱼门 轮渡码头用不了,因为被当地村民把守着。 鱼佬虽然与他们有些关系。 但今天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谁也不相信。 所以,我们选择的是马环村的鱼获码头。 十几条舢板停靠在小码头上,非常保险。 除此之外,马环村大房是这里的村长。 祖籍潮仙,和鱼佬多有生意往来,并且还沾亲带故。 算起来是鱼佬的堂哥。 所以,马环村是最为合适的地方。 用鱼佬的话来说,他想了一晚上,想破头才想到的地方。 我把车停靠在了村子外面,随后步行进村。 刚进去,便看到黑暗中站着几个人。 鱼佬,白眉,张炳哲,还有方杰。 以及两个鱼佬的心腹手下。 一共六个人。 “安排妥当了。”见到我第一眼,鱼佬便说道:“我安排了四个人在村口堵着路,如果有条子第一时间知道。除此之外,村长也安排七八个没有社团背景的靓仔,守住了村附近的出入口。” 看着鱼佬眼神上自信满满。 我却摇了摇头:“不够。” “这还不够?”鱼佬大为震惊。 我点头:“对,不够。张万通有枪的。为了金子和珠宝,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方杰亮出他的那把黑星,“我们也有。” 我把他的黑星手枪摁住嘱咐道:“今晚,能不开枪,就不要开枪!明白了吗?!” 方杰哦了一声。 但眼神里面仍有隐隐的担忧说道:“可是你不开枪,张万通第一时间就会朝你开枪。” “是啊,他现在是惊弓之鸟,亡命之徒。”鱼佬担忧的说:“咱们虽然人多,但架不住他越是看到人多,心一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啊。” 我安抚众人:“各位,稍安勿躁。既然锁定了他,就不会让他离开。” “听我安排。”我说道:“张万通急着跑路,你们也说了他现在是惊弓之鸟。越是如此,他越会谨慎。所以,我猜测他已经到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震。 纷纷看向四周。 “不用看了。我刚才观察过周围地势,东南角有一片椰林,东北方向则有一个半坡。” 说完我看戏那个方杰:“阿杰,你是了解张万通的,你觉得,他会潜藏在哪里?” 方杰沉思片刻:“椰林。别看地势低,椰林也不算茂密。但视野充分,能够把整个码头尽收眼底。如果我是张万通,一定会选择在那里藏着。” 他指向椰林。 我再看去。 低矮的一片椰树林,树木也非常的稀疏。 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我不像方杰这种,在老山上与南越人拼杀了好些年。 有着充分的野外作战经验。 但老庄告诉过我,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于是我对方杰说道:“方杰,你找一个制高点。能让你手里的手枪,发挥最大作用的地方。” 方杰环顾四周:“好。” 说完一溜烟,跑向了一处,让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码头下面的防洪堤坝上。 那里是既藏不了人,地势还低。 但我仔细一瞧,立刻发现了端倪。 他后面就是大海,防洪堤坝上的混凝土三角桩,又可以当做掩体。 所以说,从选择那里的那一刻起,方杰就没打算藏。 一旦开枪,他就是打算利用掩体和张万通比拼谁的枪法更准。 安排完了鱼佬和方杰,我便带着张炳哲和白眉,潜藏在了一处垃圾场的后面。 强忍着臭气难闻。 静候着张万通出现。 大约一点半,也就是与张万通约定的时间。 我看到马环村方向,传来两道灯光闪烁。 随后是海上舢板里的鱼佬,也打开了手电筒,两长一短,闪烁了一下手电。 本来已经快被垃圾熏晕过去的我。 立刻警觉起来! 看向马环村的方向,果不其然,一个穿着牛仔裤,夹克衫,戴着着鸭舌帽,手提着一个行李袋的男人,从马环村的方向走了出来。 他身材中等,走路矫健。 “卧槽!”白眉说着,便要握着西瓜刀冲出去。 “你等一下。”我一把拦住白眉。 “怎么了?人到了,还不出手?!”白眉诧异的问我。 我则摇了摇头:“不对,这个人不是张万通。” 我内心是有所摇摆怀疑的。 毕竟对方戴着鸭舌帽。 也看不清楚具体的面孔,我是单凭他的半张脸,以及走路姿势来判断的。 张万通走路不算快,但非常的稳。 尤其是常年射击和山地作战,锻炼出来了,不管地面再如何的不平整,走起路来,他的肩膀都是不会有大幅度的晃动。 这足以证明,眼前的“张万通”,很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看向躲在防洪大坝三角桩后面的方杰。 说来巧合,他也正看向我。 并不断地用手比划着什么。 那是一种极为专业的军事手语。 我压根就看不明白。 他先比划了一下,指着的自己眼睛,有指着朝码头走来的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 随后当着我的面,把顶着火的黑星手枪,重新小心翼翼,动作缓慢的退出子弹。 但是并未关闭保险! 而是指着前方走来的人,做出一个向下压低的手势。 我大致猜出来。 方杰是在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我看向案边的鱼佬。 他是我们所有计划当中的最后一环。 按照顺序,我确认,率先出手,吸引张万通的第一枪。 不管我命硬不硬,躲没躲过去。 方杰开第二枪,但不能直接命中。 最好是打伤,让他不能跑。 而现在,对方压根就不是张万通,而是张万通不知道在哪里,收买来的一个替死鬼! 第161章 惊弓之鸟 夜幕下的海岸边。 漂泊在浪涌上的渔船,摇摇晃晃在漆黑的海水之上。 今日月朗星稀,夜幕之下的一切,都显得静谧异常。 可就在这静谧之中。 肃杀之意正伴随着那咸腥的海水涌上岸。 我蹲在椰林旁的灌木丛里,当时,张万通的替身,距离我可能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说实在的,我甚至担心,呼吸过重,对方听到我的呼吸声。 只是等着那张万通的替身走过。 我这才清晰的看到。 那就是一张身材相似,连脸都有三成相似的年轻男子。 鬼知道张万通,从哪里找来的替身。 不过万幸的是,方杰意识到了。 这人身份有疑。 所以他按兵不动。 继续潜藏躲避在大坝下的三角桩后面。 “怎么不动手?” 眼看着那替身即将走到船边,张炳哲问我。 我摇了摇头。 倒是那白眉说道:“我看那人,不像是张万通啊。” 他声音极轻。 似乎是生怕惊动了对方似的。 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因为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 我立刻抬起头,张望四周前去寻找。 我试图寻到四周,其他还能够隐秘藏身的地方。 等等! 椰林! 我下意识的看向椰林。 因为方杰说了。 根据他对张万通的了解。 张万通一定一定会藏匿在椰林里。 因为那里地势最高。 而那张万通手里有枪。 他的枪法,尤其是夜视枪法极准。 我顺着椰林一眼扫去。 目光所及。 漆黑的夜幕之下。 稀疏的椰林里面,不见半点风吹草动。 这片椰林据鱼佬所说。 是马环村村民自己种植。 因为香江是亚热带地区。 并非热带地区。 其实并不利于椰树生长。 所以,这片椰林是后来种植的。 椰树的规模其实并不大。 更多的是其他的树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方杰笃定认为。 张万通一定会匿身于此的原因。 我并没有接受过什么夜视训练。 绝大多数的时候,我都只能单凭肉眼去寻。 那椰林里面是否藏着人。 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我便会立刻警觉去寻。 但我毕竟我肉眼凡胎,看向那椰林。 我扫了半天,愣是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然而此时,张万通的那替身,即将上船。 我不确定鱼佬是否能够心领神会,与我保持默契。 我不动手,他便不动手。 张万通不可能一直躲着。 他总要现身的。 因为,眼下是他逃离香江,唯一的机会! 鱼佬这两天,几乎封死了所有的私运道路。 张万通早已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 我只能静静地潜伏在灌木之中,寻找着那椰林里的风吹草动。 眼看着那替身即将上船。 椰林里面仍然是不见半个人影。 只是偶有几只麻雀掠过。 可就在那几只麻雀,从灌木丛掠过的瞬间。 我身后传来了枪响! 嘡! 这一声枪响,差点没把我的魂给吓没了。 而子弹在夜幕之下,划过一条细细的白线过后。 便没入到了那一簇灌木丛中。 “在那!” 我看到了灌木丛的晃动。 然而枪声过后。 椰林里的鸟儿飞的更多! 灌木丛的后面,也传来了枪响。 嘡! 嘡! 又是两声。 黑暗的灌木丛内,闪烁起来两朵刺眼夺目的光芒。 随后一条黑影,便瞬间闪身从灌木内跳脱出来。 一边在山路上疾驰,一边朝着岸边大坝还击。 就这样交上了火! 方杰在大坝下面射击,椰林半坡上那条黑影在不断地还击! 而我们几个,只能躲在暗处看着。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枪火。 黑暗中的枪战,双方都是用火器的高手。 一连串的射击过后,子弹击中了树木与石头。 木屑与碎石溅射。 双方只有七发子弹。 但却响了十三声。 场面太过混乱,也太过紧张。 我来不及判断,谁的手里还有一发子弹。 却在这时,方杰大喊:“追,两秒钟,他在换子弹!” 方杰的声音传来。 我立刻一跃而起。 朝着那椰林半坡跑去。 “疯了!?我丢。” 白眉打骂一声。 但也紧随着我跟了上来。 张炳哲其实也算是半个亡命徒。 毕竟是乌鼠出身。 干过替人办过脏事。 他速度极快,并且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小路,确信抄近道朝着张万通而去。 “小心!”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张炳哲已经走进到了张万通的近身前。 而我亲眼所见,张万通只用了不到四秒钟。 便在高速奔跑的山路当中,更换好了子弹。 “别!” 我高声大喊。 然而,张万通却已经回过身来。 把枪口对准了张炳哲。 当时他们二人的距离,只有三四米左右。 这么近的距离。 对于张万通来说,可能闭着眼,说打张炳哲的左眼,就绝对不会打他的右眼。 “小心!” 我大喊一声。 可实际上,我低估了张炳哲的反应。 他似乎也牢记了方杰的告诫。 眼看着张万通回头抬手,准备扣动扳机。 他竟突然弯腰,就地趁势一滚。 竟是直接在地上一个翻身,躲开了张万通的枪口。 我内心无比震撼。 这张炳哲竟有如此身手! 可还不等我反应。 只是听得——嘡! 张万通开枪了! 他一枪未曾命中。 便连开了三枪! 嘡! 嘡! 接连枪响,虽不至于震耳欲聋。 却是在整个码头上都能听得真切。 我顾不得其他许多。 箭步朝着张万通冲了过去。 而鱼佬也从船上跳了下来,带着三五个健硕水手,朝着椰林这边赶了过来。 马环村的灯火渐亮。 守村的靓仔们,也都各司其职,按兵不动。 开了三枪的张万通,顿感不妙,自己已在我们准备好的圈套陷阱之中。 眼看着张万通又要开枪。 我立刻说道:“老兵,别开枪,你子弹再多,也多不过我们这么多人。” 此时的张万通,如同困兽。 恶狠狠地盯着我们所有人。 我看着他。 手里拎着一个行李包。 带着一个军绿色的渔夫帽。 身上衣服破败,脸上疲倦消瘦。 显然这几天东躲西藏,他是既没吃好,也没休息好。 我知道此时此刻是他最为脆弱且敏感的时候。 也是最为紧张的时候。 接下来我的一切动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这惊弓之鸟逼上绝路。 第162章 鱼死网破 方杰拿着枪,来到了我的身边。 手里的枪正对着张万通。 而张万通则举着枪,不知道究竟该对准谁。 他只能冷笑:“方杰,我知道你的夜间打靶成绩,你我现在相距大约十米。你想打中我的眉心,轻而易举,开枪啊。” 张万通已经逼上绝路了。 他直接抬手,对准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我 “但我提醒你,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正中眉心,否则我就会有反应的时间,打死陆文召!” 我心说:“好家伙,你俩来拿我练反应了是吗?” 方杰无动于衷的说道:“没事,陆文召,你相信我。我能打中他的眉心。” 眉心我是知道的。 人一旦被命中眉心。 基本上切断了所有的神经。 肌体便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 张万通冷笑一声:“你们想要钱嘛不就是,犯不着动用这么多人。一会真把我打死了,这点钱说不定都不够你们分的。” “毕竟人性都是贪婪地。” 方杰说道:“对,没错人性都是贪婪地。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对乔麦姐不利。” 张万通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道:“反正我已是将死之人了,不怕瞒你,你以为李保罗和罗三,是怎么知道当年,叶国欢的那批货在大屿山的?是我,我告诉他们的。” 我听完这话。 立刻感到后背生寒。 原来张万通早就计划好了。 从大约一两年前,跟着叶国欢犯案的时候。 就已经盘算好了,要自己独吞这批金银珠宝。 我不解的问:“方杰,你们不是老山上活下来的战友嘛?怎么...这个张万通,做事这么绝?” 方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对黄金的贪婪,根植在我们人类的基因里面。” 我深深感慨这句话似乎是极为富有哲理。 可眼下感慨的再多也没用。 双方就僵持在这里了。 于是我张开双臂。 示意自己无威胁的说道:“张万通,你考虑清楚,人命要紧还是黄金要紧!” “你只要把东西留下,我放你走。这是我能开出的最好的条件了。” 我又重新强调了一遍,随后便盯着张万通手里的手提包。 那就是一个很破的绿色的旅行包。 都不知道用多少年了。 不是那种拉杆箱。 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包裹。 我很难想象,价值百万的黄金珠宝,就被这么一个简单的包裹包着。 “方杰,你不是想知道乔麦的下落吗?她没死...” 张万通还在做着最后的困兽犹斗。 他举着枪说道。 我看向方杰。 后者本来全神贯注的眼神,一下子似乎出现了些许迟疑之色。 不妙! 我心中感慨。 下一秒,我听到了黑暗中,扳机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 糟了! 完蛋了! 这是我脑海那一瞬间的想法。 张万通要鱼死网破,他扣动了扳机! 我几乎在那一刻已经心死。 因为他完全就是想要一命换一命。 “值了!” 他冷笑一声。 扣动扳机,准备打死我! 他已经不打算活了。 但他似乎也笃定,打死我,便是赚了。 可偏偏冥冥之中,老天爷庇佑着我。 当张万通扣动扳机的瞬间。 子弹并没有脱膛而出。 我没有听到枪响。 我也没有被子弹命中。 好死不死得是张万通手里的那把枪,卡壳了! 张万通愣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枪。 先是心如死灰,而后退弹准备第二枪。 “上!!” 我大喊一声。 心想着绝对不会再给张万通第二次扣动扳机的机会。 立刻朝着他扑了过去! 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忍着肩膀和心口,伤口再次撕裂的疼痛。 我一把锁住张万通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狠狠的砸向了张万通的下巴。 砰! 拳峰狠狠的砸在张万通的下巴上,下一刻,一个膝撞朝着他心窝子顶了过去。一整套的动作。 我不敢说有多么的行云流水。 但绝对是我能够最快做出的杀招动作! 带着八极拳的刚猛,以及求胜欲趋势下身体所爆发出的潜力肌能。 膝盖狠命的撞在张万通的心窝处。 随后将他死死的顶在胸前。 砰砰! 又是两拳。 我愤怒如同烈火一样,恨不得把张万通化为灰烬! “我c你妈!冲我开枪,冲我开枪!让你冲我开枪!” 歇斯底里的我,在那种被人用枪顶着的威胁下。 我愤恨不已,用力砸着张万通的脸。 拳头砸的生疼。 而张万通则被我打的七荤八素,顷刻间满脸是血。 一直到白眉与张炳哲,合力才把我拉开。 鱼佬上前,一把踩着张万通的手腕,把他手里的那把枪卸下来。 并且两个人控制着张万通,把我与他给拉开。 这才作罢。 “妈的,把他给我捆起来!操!” 我怒骂着。 然后指着地上的包裹说道:“收好。” 我站起身来。 却发现右拳已经满是鲜血。 张万通倒在地上,一脸惨笑的看着我。 “你赢了。” 他高声大笑着。 如同疯魔了的土狗一样。 黑暗中满脸血的他,冲着我呲着一口白牙。 ... 鱼佬遣散了所有人。 每个人给了一笔,足够他们半年花销的金钱。 我被搀扶着来到一旁。 指着旅行包说道:“打开。” 此时四下无人。 张万通被白眉带走,关在了渔船上。 我打开了行李包。 果不其然,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黄金项链首饰。 “真他妈的...这么多!”张炳哲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 结果被鱼佬一脚踹翻:“这金银烫手,别惦记。” 随后鱼佬看向我:“怎么处置?” 我此时肾上腺素的劲儿已经褪去。 整个人有些虚软无力的说道:“我连夜送到和记,交给尤伯。” 张炳哲有些不服气:“妈的,这些金银是兄弟们拼了老命抢来的,就这么轻易交给那些个老家伙?” 我点了点头:“和记几万人的社团,我们拼不过。想在香江立足赚钱,这是敲门砖,不给也得给。” 我看到了他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金银。 正如张万通所说的那样,对黄金的贪婪,深入每个人的骨髓。 我担心有人心动便说道:“我陆文召发誓,用不了几天,会给你们一笔等价的钱财。绝对不会让跟着我的兄弟们,吃半点亏!” 第163章 挖出更多的秘密 我安抚了所有人。 许诺给他们重金。 当然,这里面也有白眉和鱼佬的脸面作保。 鱼佬拿出来了一箱钱,大约得有个十几万。 分发给了众人。 并且说道:“这些钱能不能堵住你们的嘴?” 今天晚上他找来了十几个蛇头。 他们都是跟着鱼佬混的靓仔年轻人。 一下子见这么多钱,眼都直了。 纷纷点头。 “大哥,我们今晚什么也没看到。” 稍微机灵点的一个靓仔,立刻拍着胸脯说道。 然而鱼佬却冷笑一声:“扑街,我要是相信你们这些三更穷,五更富的拦在,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说着他把钱直接扔在了地上。 “见者有份,一人拿走两万块。”他看向我。 又对其他所有人说道:“记住,这份恩情是陆老板带来的!” 那些烂仔立刻上前,开始将地上的钱纷纷抢夺起来。 一边抢,一边对我感恩戴德。 鱼佬说道:“今天的事情,我知道是瞒不住的。但是我鱼佬出来混,讲义气,说好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我赶忙说道:“这只是一部分,三天,三天后如果没有消息走漏。我给你们每人再加三万块。” 听到这笔数字。 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却对我更加感恩戴德。 我看了一眼鱼佬,便和他直接转身离开。 白眉走到我跟前:“不是,我说两位大哥。那几十万,就这么分出去了?你们是不是疯了?” “只要你们一句话,我带人去他们家里威胁一遍,这事情不就结束了?” 我揪住白眉的衣服。 说道:“不行!出来混,多少有些底线。” 白眉挣脱开来:“我靠大哥,我们都出来混了。你还要什么底线?!” 我看向一言不发的张炳哲。 “炳哲,你觉得呢?” 张炳哲嗯了一声:“有些道理,做人如果一点底线也不遵守,会死得很惨。” 我走在最前面,带着他们往渔船上走。 那艘船是鱼佬的。 刚才张万通就被绑到了船上。 我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些靓仔,无外乎是想多赚点钱而已。我们找他们帮忙,就注定了今天的消息会走漏。” “这分出去的几十万,我们过不了几天还能赚回来。” “他们是捞偏门的,不指望他们能替我们守秘密。但我希望的是,这些金银钱财,能晚一点再搞得整个香江人尽皆知。” 白眉疑惑:“这是几百万的黄金啊。” 我点头:“正因为是百万级别的黄金,所以,这几十万显得就不值钱了。” “我们拿黄金去和和记谈判,换来的是更多的资源,是葵青码头三分之一的话事权。” 我抬高了嗓门,加重了语气:“葵青码头三分之一的吞吐量,一个月值多少钱?” 白眉闭上了嘴巴。 陷入了沉思。 似乎是在心中盘算。 少顷过后说道:“那吞吐量惊人,且不说货箱租赁生意,物流生意。就说见不得光的私运生意,我们如果能拿下来,也是一笔我都不敢想象的数字。” 说着,白眉冲我竖起大拇指。 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说道:“还得是你啊!” 他显得十分兴奋且激动:“你是打算,拿这黄金与和记谈葵青码头的经营权。” 我点了点头:“当然,这些金银是我们拼了老命抢来的。” “不管是陈观泰,师爷苏,还是尤伯。想要分一杯羹,岂能这么容易?” “我们虽然没有根基,但抱团取暖,他和记就算人多势众,我们也不怕。” 我给白眉打了一通鸡血。 白眉显得热情高涨。 随后我们几个人来到船上。 鱼佬的心腹,已经把张万通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我走到张万通的面前。 拿出来两根香烟,一起点燃了,递给了张万通一根。 “何必呢?”我对张万通说道:“都说以和为贵,出来混就是为了一个钱字,你何必要搞成这样,没办法收场。” 张万通冷笑一声。 嘴里喷出一口烟气说道:“你也说了,都是出来捞偏门的。我今天栽你手里,我认了。” 张万通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条命在你手里,你想怎样都可以。” 我摇了摇头:“我说了,我是生意人,我不愿意手上沾血。” 张万通冷笑:“真他吗虚伪。” 我摆了摆手,表现的满不在乎样子。 “随你怎么想。我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儿,我说什么,你也未必相信。不如这样,我安排你先在海上住一阵子。” 张万通愣住:“海上住一阵子?” 鱼佬坐在他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对,香江往东,有个南果洲,是一片礁岛。当年张世强绑人的时候,最喜欢把肉票带到上面住几天。” “我把船开到那里,让你一个人住在上面,冷静几天。你放心,食物和淡水充足,没事了我也回去找你聊聊天。” 张万通听完这话。 怒不可遏的大喊起来:“卧槽你...” 砰! 我一拳砸在了张万通的脸上。 “嘴巴怎么这么臭啊。” “行了,就这么安排。鱼佬,费心了。” 我拍了拍鱼佬就离开了渔船。 可我刚上岸,鱼佬便追了上来。 问我:“阿召,你真的相信张万通吗?” 我摇了摇头:“不相信,这个人能吞了自己老大的货,就有一日会出卖或者背刺我们。” “那你还留着?” 我皱着眉说道:“我总觉得,这个张万通身上还藏着一些秘密,你把他扔海上晒几天,或许能挖出来其他的事情。” 鱼佬点了点头:“好,没问题。那之后呢?” 我拍了拍鱼佬的肩膀:“之后的事情我来安排,总之你先留他一命,阎王爷那里也不差再等几天。” 鱼佬听完这话,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我。 随后摇了摇头:“我是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变的这么果断了。” 我笑了笑,遮住心口的伤口:“差点死在葵青码头,我如果再不改变,在香江是混不久的。” 说完我拍了拍鱼佬:“行了,鱼老大,海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明天,我要去和和记的那些老头子们谈一谈,这葵青码头以后是不是要改姓陆了!” 第164章 与虎谋皮 我睡了一个好觉。 是这样几天我睡的最好的一觉。 第二天我是自然醒的来的。 我没有回家。 而是住在了声势卡拉ok。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我匆忙梳洗,因为受伤,我也洗不了澡。 只能让陆珍珍来拿着毛巾给我擦了擦身体。 别看陆珍珍这丫头高冷。 可真要是这种细致的活。 她做起来却也十分认真妥帖。 尤其是那香软纤细的手指,握着毛巾替我擦拭时。 更显细腻。 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新衣服。 程欣在楼下已经候我多时。 见我第一眼就没好气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个成功人士的秘诀。” 我摆了摆手:“我懒得听。我是捞偏门的,上不得台面。” 程欣直接拧了我的腰眼一下,又拍了一下我的伤口。 腰眼那一下,掐的我浑身酸软,好似过了电。 伤口那一下,疼的我呲牙咧嘴。 “你再把我线口子给打裂开了。” 程欣嗔怪说道:“裂开就裂开,搞得我会心疼你似的。” “哎呀卧槽,真裂开了,衬衣都透了!” 我大喊一声。 结果坐在驾驶座上的程欣。 立刻回头,转而关心的一边查看我的心口伤势。 一边关心的问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送你去医院。” 结果撕开我的衬衣。 伤口完好,并未裂开。 她生气的看向我。 我则冲她厚颜无耻的笑了笑:“刚才谁说不会关心来着。” 她生气的转过头,一脚踩下油门:“下次疼死你,我也不会管了。” ... 汽车直奔着元朗天水围。 其实我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 毕竟这里已经算是香江的郊区了。 再往北就是深海市。 直接回内陆了。 程欣一边开车一边也在好奇埋怨:“这些和记的老头子们,怎么约到这么远的地方?” 我笑了笑说道:“因为这些老家伙,多半都是元朗,新界,屯门这些地方长大的。哦,还有慈云山,九龙城寨这些地方。” “所以,对这里有独特的情怀。” “就算混到社团老大,一个字头的叔父长辈了。” “拿着高额的社团分红当做退休金,可是对于这些地方,仍然有着很大的眷恋。” 程欣看向我:“你怎么懂这么多?感觉你可能不了解香江,但似乎对香江的这些社团,字头很熟悉。” “其实,菲姐也很熟悉。给我感觉,你们就像是行走的江湖百科全书一样。” 我愣住。 不知该如何回答。 很显然,我这一切所知道的。 都是老庄在监狱里面教我的。 而同样的,这些也极有可能是老庄教会给菲姐的。 也算师出同门了。 我俩聊着天。 车已经开到了天水围地铁站附近。 找了一个停车场,把车停好之后。 我和程欣,步行穿过天水围公园。 来到了事先约好的嘉湖海逸酒店。 我们刚走到楼下。 便看到一辆商务轿车,停了下来。 尤伯和白头佬,以及彭佐治从车上下来。 尤伯杵着拐杖,走在最前面。 他体态肥硕。 后面则是白头佬和彭佐治。 一个又高又瘦,一头花白。 一个穿着皮衣,竖着背头,虽然上了年岁,但看上去非常的有腔调。 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辆轿车。 一个司机,三个保镖,都是黑西装,身材笔挺匀称。 我猜测是社团红棍出身。 走路生风,自带气场。 “后生仔,看样子今天有备而来啊。”尤伯下车,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程欣。 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助手。” 程欣不咸不淡的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尤伯则笑着说道:“先上去,早茶准备好了,有什么事边吃边谈。” 他仍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个老家伙。 仍然在和记整个字头社团里面,掌握如此重的话语权。 我目测尤伯的年龄。 可能也就比老庄,大个七八岁左右。 当然,他的气场,比老庄可就弱太多了。 老庄是那种,令我感到害怕的深不可测。 如同一个潜伏在海底深渊里的蓝鲸。 而尤伯,顶多是一个吃人的鲨鱼。 我们一路坐着观光电梯来到十五楼的餐厅。 陈观泰已经把包厢准备好了。 一进门,便有美女侍应生上前服务。 后来听他们的聊天才知道,这个酒店有ktv,安保服务是和记在座。 同时这里也是去往澳门玩牌的一条线路。 每周二四六三天,都会有大巴车送人去往澳门。 至于星期天,则会安排车去往东莞,珠海。 社团营生,离不开赌和黄。 我也见怪不怪了。 坐下来之后没多久,师爷苏和陈观泰就赶来了。 与此同时,还有两个之前,在德溢酒庄见到过的叔父阿公。 一个名为子华,就是元朗本地出身,一直活跃在元朗各围村。 另外一个叫神仙。 当然这些都是江湖外号。 香江出来捞偏门的都有这个毛病,喜欢起一些稀奇古怪的外号。 子华是因为他名字就叫子华,倒也能理解。 至于这个神仙,酒桌上听他们闲谈。 似乎是因为早年在庙街闯荡,干过相面算命的生意,所以叫神仙。 我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 听着他们用粤语叽里咕噜的交谈着。 只等着茶点上齐。 我刚点了一根烟。 尤伯便轻声咳嗽了两声,随后挠了挠耳朵。 立刻所有人收声,纷纷看向尤伯。 尤伯则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阿召,前几天葵青码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今天和记整个社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怎么说?” 我笑了笑:“尤伯你之前说要我给你们一个交代,今天我来就是给你们交代的。” 我翘起二郎腿,一遍点烟一边说道:“实不相瞒,那些金银珠宝,我已经扣下了。仔细清算,抹去零头,一共价值两百三十多万,各位大佬,这些金银想让我交出来,没问题。不过...我有些条件,需要和各位谈上一谈。” “大胆!”陈观泰拍桌子。 尤伯却笑着看向我,冷冷的说:“后生仔,看样子你是要与虎谋皮?” 第165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呵。” 一声冷笑声,从我的对面传来。 我抬起头来看。 是彭佐治正一脸阴沉的看着我。 而那一声冷哼。 也恰恰是从他嘴里传来的。 “靓仔,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甚至连钱都没有的扑街仔,想跟我们整个字头谈条件?呵呵,不自量力。” 彭佐治的一句话。 引来了其他人的嘲讽。 我坐在圆桌的中间,程欣看着我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担忧 她轻轻的拉扯了我一下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和这群人谈条件?!” 我点了点头:“当然,这条件不但要谈,而且...” 我看向对面和字头的那些叔父阿公们。 说道:“而且,你们必须答应,否则这两百万的金银珠宝,我可就不交了。” 眼见我如此的硬气。 程欣惊讶的几乎合不拢嘴。 很显然,她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 居然敢一个人,面对整个社团字头。 彭佐治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香烟,叼进嘴里。 一脸睥睨与不屑的看着我说道:“靓仔,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和胜和,存在多久了?” “来,我告诉你...” 我摆了摆手。 既打断了准备开口教育我,又打算点烟的彭佐治。 说道:“1884年成立,到今年,也就是1995年,一共111年。” 我轻笑着,抬起头来。 目光也算平和。 直视着彭佐治。 我知道,当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就带有一定挑衅意味。 我想看看彭佐治的反应。 果不其然,他双眼之中藏着怒火。 看着我的眼神里,也尽是不满。 他咬牙切齿的对我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讲话。” 我点头:“佐治哥,昔日旺角之虎,和记前任坐馆。最彪炳的战绩,是一人对战新记百余人,是近二十年来,社团最厉害的双花红棍。” 彭佐治冷哼一声:“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香江悄无声息的消失。” “和记自成立以来,只有我们给别人提条件,没有活人敢和我们提条件。” 他抬起手。 指着我和程欣说道:“我不知你们用了什么手段,拉拢了李圣世,但和记这么大的字头,也不缺李圣世这一个老板。” “佐治,够了。” 这时尤伯的一句话。 打断了彭佐治的嚣张跋扈。 尤伯自顾自的饮着茶水。 抬起头来看向我:“小子,谈谈你的条件。” 我笑着说道:“尤伯,我知道,各位老大管理整个社团不容易。” “当然,我身边也有一些兄弟,要和我一起混饭吃的。” “所以,我是希望,这些金银珠宝,能当个敲门砖,投名状。” “还望各位老大高抬贵手,给个机会。” 正所谓张弛有度。 我一眼看出来。 今天这局面,彭佐治是唱红脸的。 尤伯则是那个负责说好听话,平衡各方的。 二人相差大约十来岁左右。 尤伯的道行和城府,绝非彭佐治能够相比的。 彭佐治看了一眼陈观泰。 后者立刻拍案而起:“冚家铲...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当初让你拜我码头,你推三阻四。现在想靠和记这棵大树了?痴心妄想!” 面对陈观泰的大呼小叫。 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平淡的面对。 笑呵呵的说道:“泰哥,您误会了。我没打算拜谁的码头,也没打算让和记当我的靠山。” “尽管俗话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但我这人,一身毛病,还有一副贱骨头。” “我不打算找那棵大树靠,而是想自己有一个营生,养家糊口,在香江落地生根。” 我说完这一连串的话。 翘起二郎腿来。 自顾自的把烟给点上。 环视四周。 和记的这些大佬,全部都直勾勾的看着我。 眼神既有好奇,也有对于我这态度的愤怒。 毕竟平日里,都是人前马首是瞻,人后杀伐果断的大佬。 没有多少人,能像我这样,在他们面前如此的叫嚣。 彭佐治想要发火。 结果被一旁的尤伯拦下。 尤伯开口问我:“那你想要什么营生啊?” 我抽了一口烟,然后重重的吐出来烟雾说道:“葵青码头,以前罗三的地盘。如果各位大佬没意见,我接手。” 我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保持一种笃定的态度。 我就是要让和字头的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把罗三以前的地盘全部拿下来。 “呵,你真是会做梦啊。” 正说着。 餐厅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蛮横的推开来。 却见沙田荣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陈观泰起身相迎:“荣哥,你来了。” 结果沙田荣直接一把推开了陈观泰,走到了我的面前。 “小子,听说你来了,我连夜从澳门回来。” 我冷笑:“哦是吗?那辛苦荣哥给我接风。” 沙田荣被我这态度搞的气急,刚要上手,接过我直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用力一扯,将其拖进怀。 而后一把将他的脑袋,摁在桌子上。 沙田荣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小弟。 见状立刻就要上来,当然也包括陈观泰的手下盲晖。 以及餐厅外面的几个老大的小弟。 一下子屋子里面涌进来了三四个陌生面孔。 手已经放在了怀里,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而我则拿着一把剃须刀的刀片,抵在沙田荣的脖子上。 冷冷的看着所有人说道:“动手,大家都别好过。” 彭佐治拍案而起,指着我大喝道:“小子你真想造反吗!” 我轻声笑着说道:“佐治哥此言差矣,我又不是你们和记的人,顶多是谈不拢动手,怎么算是造反呢?” 说完我转过头看向程欣:“给鱼佬白眉打电话,能找多少人找多少人来酒店。今天大不了鱼死网破,一起玩完!” 陈观泰走向我。 “扑街仔,你疯了!你知道不知道,跟和记作对的下场!今天在这里的,可都是整个社团有头有脸的大哥!” 说完指着我,便要上手,并一边说道:“把刀给我放下!” 然而我却非但没听他的。 更加用力了一些。 剃须刀锋利的紧,直接入肉三分,割开了沙田荣脖子的些许皮肉。 鲜血瞬间就冒出来了。 陈观泰见状再也不敢上前,只能停在原地。 程欣拨通了鱼佬的电话。 而后说道:“鱼佬他们就在楼下,文召,你今天不下去,他们就冲上来。” 白头佬低声骂道:“我丢,痴线,疯子。” 而我则气势丝毫不弱的说道:“一分钟,给你们时间考虑,晚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第166章 面子 “后生仔,我没看出来,你还真有几分胆量啊。” 沙田荣被我抓住头发,摁在桌子上。 纵然刀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可他却丝毫面不改色。 也的确算是一号人物。 据说曾经在社团里也是十足的威风。 能当高层,想必也是有些胆色的。 然而沙田荣淡定。 可陈观泰却着急了。 他指着我说道:“陆文召,你快点把刀放下来,别伤了荣哥。” 师爷苏也跟着随声附和:“对,荣哥一把年纪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全家命都赔不起。” 我也懒得理会。 只是看向他们所有人,自顾自的说道:“还有三十秒!” 我看了一眼程欣。 后者脸上竟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反而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心中不免暗想。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么胆大? “行了,别数了。” 尤伯这时候突然抬起手来,拿着手中的手杖,轻轻敲了敲桌子。 “葵青码头,交给你来打理,但不能白打理。” 我点头:“除了加入和记,其他都好说。” 尤伯低头轻笑:“好好好。不逼迫你加入和记,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每个月你要给和记交数。” “可以,具体数字,我会让我的助手,估算出一个金额,刨除利润之后和你谈清楚。” 说完我坏笑着看向他们所有人:“既然大家都是捞偏门的,但是规矩还是要讲的,对吧?” 陈观泰有些不耐烦:“扑街仔,你到底想做咩?” 白头佬也冷笑着说道:“陆文召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跟我们出来混社会的人,要签合同?” 白头佬一句话。 引来所有人嘲笑声。 但几乎也就是所有人的嘲笑声中。 尤伯拿起手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说道:“好,算一个合理的利润分配点,到时候写在合同上。” 众人震惊不已的看向尤伯。 距离他最近的彭佐治。 其实是尤伯的门生。 也是尤伯提携,成为了上一届的坐馆。 他面对尤伯说道:“阿公,这小子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居然敢和我们谈条件。” 尤伯一如既往的淡然说道:“没关系,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晚辈想要立规矩,那就跟他立。” 我紧跟着对程欣说道:“程欣,拟合同。” 师爷苏接话:“合同我来处理,我是社团律师。” 眼看着事情变得十分魔幻。 和香江社会人谈生意,要立字据走合同。 这或许是其他社团,以及当地生意人想都不敢想的。 我虽心中仍有忐忑。 但最起码,这份合同是买我一个心安。 我知道和记的这群家伙们,没有一个人是信得过的。 换句话说,出来混的有几个人是信得过的? 我从来不相信,白纸黑字能约束这些常年,混迹于法外捞偏门的人。 但最起码是一个约束。 当然,我也有其他的反制措施。 那就是李圣世。 驱虎吞狼。 和记势大,但李圣世他也不是吃素的。 双方制衡,我才有机会出头。 纵然这个机会,属实算是夹缝里生存。 但参天大树都是从树苗开始的。 只不过我这棵树苗,想要长成参天大树需要比别的树木更加努力些才是。 当然有了这份合同,也是避免有一天,眼见码头生意火热。 这群人谁都想把手伸进来分一杯羹。 合同谈妥一些基础条款。 我拽起沙田荣准备离开。 结果,尤伯却敲了敲桌子说道:“慢着,还不能走。” 我就知道,这老东西满口答应我的这么轻松。 一定是没憋好屁。 老庄说过,与人合作。 就是互相让对方不舒服的。 我刚才咄咄逼人的时候。 便已料到,这尤伯也不会让我好过了。 果不其然,尤伯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 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随后说道:“慢着年轻人,交钱只是我条件之一。第二个便是关于你今天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总要给个交代和说法。” 我疑惑的问:“交代?说法?” “今天你一个人,面对的是我们整个社团。” “我承认,你今天很有种!” “但是呢,你要知道,这件事很麻烦。因为,和记在香江是前三的社团。几万人靠着字头的招牌混饭吃。” “你想从我们嘴里抢下一块肉来,我能理解,我也愿意给你。” “但你拿刀架在一个元老叔父辈的脖子上,逼着我们把肉吐出来,我也顺着你的意思。” 说完他抬起头来。 肥胖的脸上,一对儿眯眯眼,上下扫视着我,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决定,不代表社团。” “可问题是,你今天绑架逼迫整个社团做出让步。没面子的是和记,是我们社团。” “你今天如果想走的话,就得给个交代。” “否则,以后谁还给我们社团面子。” 我心中冷笑。 感慨这老东西,还真是会巧立名目啊。 这三两句话的。 就把我给架在了火上。 砰! 彭佐治拍着桌子:“对,没错!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和记的整个字头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陈观泰冷笑,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阿召,不是大哥我不帮你,你刚才太嚣张了,是得给你一点颜色。” 师爷苏收起合同:“阿召,不如服个软吧,男子汉能屈能伸嘛。” 白头佬阴仄仄的看着我说道:“靓仔,你把你那些,从潮仙找来的私运蛇头找来,也不过几十个人。全香江我们有几万人,你确定要掀桌子吗?” 程欣看向我。 轻声笑道:“没想到啊,这些出来捞偏门的,果然不太讲道理。” 我轻声笑着:“我也没打算和他们讲道理。” 我抬起头看向尤伯:“阿公,那你什么意思呢?” 尤伯说道:“利益,我愿意让。但是和记的脸面,我无论如何也要收回来。” 说完他看了一眼盲晖。 撩开他的皮衣下摆,从腰间取出来了一把匕首,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用这把切肉的刀子,给你十分钟把手切下来。以后生意我们照做,至于社团的脸面,也算你给出了一个交代!” 彭佐治抽出刀子,在手中看了又看,把玩了一通后。 冷笑着说道:“陆文召,盲晖这把刀子是在尼泊尔买的,刀口虽然也算锋利,但这么细窄的刀身,砍手最起码得十几刀,疼都疼死你了,跟别提以后,你就是个彻头彻尾残废。” 第167章 你想要我左手还是右手? 看着盲晖那把匕首摆在我的面前。 我一个劲儿的咂舌。 “真狠啊。” 我摇头说道:“只是跟你们谈谈条件,就要我一条手。左手?还是右手?” 眼见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彭佐治还想继续发火。 却被尤伯拦下。 尤伯看着我问:“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今天拿刀架在沙田荣的脖子上,这事情你要给出一个交代。” 尤伯说完这话。 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弟。 一个壮汉立刻窜出来。 直奔我而来。 尤伯冷冰冰的语气说道:“靓仔,你最好想清楚了,毕竟你身边的美女可是无辜的。” 我轻笑一声。 表现的满不在乎说道:“好啊,不就是想要我一只手吗?给你们。” 说完,我就要手起刀落。 刀锋对准了我的手腕就要砍下去。 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葵青码头。 在我看来一只手换一个前程以及财富,值了。 主要是我穷怕了。 丁沟村太穷了。 穷就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 我从小没见过我的父母。 所以,我从来没指望过靠谁。 哪怕我是老庄的关门弟子。 可走南闯北,也没把老庄的名讳挂在嘴上。 更没有找过他曾经的老弟兄,老哥们儿过。 然而今日受困于此。 我自然也不会拖累程欣。 所以我十分干脆的就要手起刀落。 却没想到,就在我举起刀的一瞬间。 房门突然被打开。 “都给我住手!” 正说着一声大喊打破了场内的安静。 江澄一边抽着烟,一边从门外走了进来。 而与他一同前来的。 还有ptu蓝帽子,以及十几个扫黑的探员。 他们也都看到了我手里的匕首,立刻纷纷拔出枪来,对准了我。 “把刀放下。” 江澄手摁在腰间的配枪上。 喝令我道。 我则举着刀,并没有第一时间放下刀。 而是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抱歉阿sir,是这几位叔公给我的刀,让我把自己手砍掉的。” 我举起手来,在江澄面前晃了晃。 江澄则更加抬高了嗓门说道:“我让你,把刀放下!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听得懂。”我笑了笑,把刀子从我手中扔掉。 很快就有探员上来,把我脚边的刀踢到一边。 这时江澄这才走过来,用手铐把我铐住。 程欣立刻不满的说:“你们做什么?你看不到,我当事人被威胁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向房间的右上角。 “这里可是都有监控的,江sir我劝你现在,立刻查封这里的监控。” “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我的当事人来谈生意,但是眼前这些人,自称是三合会成员,威胁我的当事人。” 江澄冷笑一声说道:“你当事人的事情,我们会慢慢调查。先带走。” 说完他指着屋内所有人说道:“我怀疑你们聚众参与组织有组织犯罪,并藏有攻击性武器,现在带你们回警署协助调查。” 江澄指着陈观泰身后。 那群和记的靓仔。 他们一个个把手放在上衣口袋里面。 江澄如临大敌的说道:“把你们的手全部伸出来,慢慢的来,放在我能看到的位置。” 陈观泰带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弟。 那些小弟纷纷把手伸出来。 不光伸出手,还把口袋给翻了过来。 这时我才看到,他们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 身上更是没有任何攻击性武器。 在场唯一的只有那把两寸长,并且没有完全开锋的匕首。 尤伯缓慢的站起身来:“江sir,我们几个老头子喝口茶,聚个餐,也叫有组织犯罪?” 江澄冷笑:“尤胖,你少和我废话了。你的档案在o记有两柜子那么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事,不用我多讲了吧?” 说完大手一挥:“全部带走!包括女的!” 一个女阿sir上前,亲自给程欣戴上了手铐,并且蒙上了头罩。 我发现了。 这种戴头套是一种能够给人莫大压力的仪式感。 尤其是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闻风而来的狗仔队们,已经在楼下准备多时了。 长枪短炮的对着我们。 程欣一个小姑娘,又是高材生。 赚的都是脑子钱。 她穿着高跟鞋,西装裙和风衣走下来。 自然而然与我们这些,捞偏门的从形象上来说就已显得格格不入了。 我用一句玩笑话安慰程欣:“这下好了,律师跟我一起被关在里面,谁来捞我们?” 程欣戴着头套,她那染过的大波浪头发,从头套里面露出些许。 虽然戴着头套,却也难以遮掩她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看着我,没好气的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继续笑着说:“做人要乐观一些嘛。” 我正说着,一个阿sir摁着我的头,把我送上了警车。 汽车开到了治安署。 我被单独关在一间审讯室。 进去之后,江澄便已等候我多时。 眼见我进来,他看了一眼送我进来的阿sir。 后者识趣的起身,离开审讯室。 江澄更是直接关掉了录像机,并指着我头顶的闭路电视说道:“闭路电视已经关了,说你想说的吧。” 我笑了笑:“阿sir你再晚去一会,我这条胳膊就没了。” 江澄拿出一根烟递给我:“我如果提前去,怎么能正好抓住你拿着刀子?” “甚至,那群老家伙,连威胁你的机会都没有。” 我竖起大拇指开着玩笑说道:“那我还要夸你聪明了!?” 江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没时间开玩笑。说正事。” 我翘起二郎腿来:“正事就是,新一届的坐馆会在阿泰,红酒,鹰青三个新生代里面选出来。从我现在看来,赢面最大的自然是阿泰。” 江澄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我只要安定繁荣,无事发生。至于谁当这个坐馆,我不关心。” 说着他敲了敲桌子:“这也是我和你合作的基础,我不管你给陈观泰找来了什么大老板,距离他们投票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我要看到和记平稳过渡,听明白了吗?” 第168章 找个靠山 江澄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一杯工夫茶。 他作为o记的头头。 是有自己独立办公室的。 他一边给我泡茶。 一边看着我说道:“你如果听话,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都开机,如果你不听话...那下次如果你再学关二爷,单刀赴会,我可不敢保证能及时赶到了。” 我赔笑着说道:“江sir,不要这么绝情。你我之间的合作还算顺利,不是吗?” 砰! 江澄用力捶着桌面,揪住我的衣领。 我脖子被他用力揪的生疼。 而江澄却怒目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说道:“你还有脸说合作?罗三的死,我还没和你算清楚呢。” 我拍了拍江澄握住我衣领的手说道:“江sir别激动,你只不过是想要那些大圈仔的下落,我这不是一直在帮你找呢嘛?” 江澄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私运生意做得很发达,想把人送出去很轻松。” 他死死的盯着我,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前几天,你去鲤鱼门做什么了?” 我笑了笑:“当然是吃海鲜了。” “大半夜凌晨去吃海鲜?!” 江澄的连番质问。 让我感到非常的不适。 甚至让我后脊生寒意。 我不知道江澄的线人,到底在我身边渗透了多少个。 安排了多少只眼在偷偷窥视着我。 甚至他连我去鲤鱼门他都知道。 还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张万通现在在我手里。 他却没有主动提这件事。 是担心撕破脸,我掀桌子,以后便再无合作? 不应该。 按照我对张万通的了解,他就是属狗的。 只要有机会,一定会盯死了上前撕咬一口。 只有一种可能。 他不知道张万通的下落。 也就是说,他的线人,并没有渗透到那天鲤鱼门,马环村我擒下张万通的那些人当中。 我悬着的心稍微往下放了放。 接着说道:“鲤鱼门的事情,暂且不提了。江sir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我也就不瞒着了。” “那批金子我交不上来了。” 我刚说完。 江澄老拳便直接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是没想到。 他真敢打! 捂着酸疼的鼻子和半张脸。 江澄拽着我的头发说道:“你耍我是吗?” “没有,也不敢。”我如实回答。 “那批金子已经被和记的人吞进肚子里了,在我手里连七个小时都不到。” “这些混社团的三更穷,五更富。” “见到金子跟不要命一样。” “说实在的,我连藏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江澄松开我:“你是说,那些金子全被尤胖他们分了?” 我点了点头:“对,没错。陈观泰和师爷苏这两个白眼狼,分的最多!” 江澄摆了摆手:“好,金银不说了,我也不感兴趣。那毕竟是一年前的贼赃了,张万通,还有那几个大圈仔,还有车上那几个带面罩的。” 我试探性的问:“我只知道有一个张万通,其他的还在查。” 江澄是不知道,我那天出现在葵青码头的。 因为我全程戴着面罩。 或者确切地说,江澄压根就不知道,戴着面罩的人是我。 “多久给我消息?!” 我粗略算了一下时间:“最晚两天,不管是活是死,张万通我都能挖出来。不过...” 我举起手:“如果这两天我在警署里,跟你聊天喝茶,我就不敢保证了。” “两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澄伸出手来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颇有兴致的问:“不过我多嘴问一句,阿sir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找到张万通这几个大圈仔?” 江澄看着我,目光清冷,读不出太多的情绪在其中。 只是带着警告的语气对我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件事与你无关。” 说完他给我的手铐打开。 “最多再关你七个小时,就会放你离开。但我们需要给上面一个交代,也要让和记那群老家伙安心。” 我揉着手腕:“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江澄取出那把匕首:“匕首上面有你和盲晖的质问,我又调出来了录像。控告盲晖和陈观泰威胁你,然后把他们多关几天,你切记不要控告他们,否则事情会很麻烦,会失去我的控制。” “明白。” 我刚要起身,江澄一把把我摁住:“还有,谨记我刚才所说的。没过多久就是和记选坐馆的日子,我要你全程参与。 我不管是阿泰,还是红酒,鹰青,谁选上,谁胜出。只不过在我看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换了一个头目罢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那看样子我的任务艰巨啊。” 说完我主动伸出手来:“不过,江sir,以后我们还要多多合作,你别板着脸嘛。” 江澄打了我的手背一下:“滚。” ... 我被带回了拘留室。 江澄也没骗我,大约也就七个小时。 我和程欣便走出了治安署。 坐上了程欣车的时候。 十几辆黑色轿车,也已经停靠在了治安署的外面。 我是前脚出来的。 后脚尤伯,陈观泰,白头佬他们一行人,便从治安署里面走了出来。 我坐在副驾驶,冲他们招了招手。 虽然极不情愿。 我还是下车,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尤伯他们面前。 “唉,尤伯这事情终归是我们双方欠考虑了。” “可惜了盲晖,要替各位做一段时间的惩教署。不过放心,我已经不追究了,相信盲晖用不了几天就出来了。” 似乎是见不得我这么嘚瑟。 陈观泰上前想要出手。 结果被尤伯拦下。 尤伯说道:“还算你小子聪明,知道不走控诉,否则,你命已经没了。” 我笑了笑:“一场小误会引发的摩擦,我怎么会控诉呢。放心尤伯,我不是那种不讲规矩的人。” 说完我主动伸出手来:“尤伯,既然我们已经冰释前嫌,那么这样吧,我个人在利润上再让一个点出来,怎么样?你我双方,能否合作愉快?” 我给了尤伯一个台阶。 老头如果有些智慧。 就会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一个点的利润,对于整个葵青码头这么大的吞吐量。 一年也能让整个和记,多出几十万的收入。 尤伯何乐而不为? 他伸出手来跟我的手搭了一下:“行,合作愉快。不过,阿伯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我收回手笑着说道:“洗耳恭听。” 尤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劝你最好给自己找个山头,香江四大社团。我们和记,新记,号码,老东。” 我疑惑的问:“尤伯什么意思?” 尤伯冷笑:“我是想说林子大什么鸟都有,你不可能每次都像这次这样,能够凭借你的八面玲珑,全身而退。记住,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第169章 开会 我坐在车里。 困意来袭。 疲倦像是潮水一样将我包裹着。 我斜靠在车的后座靠背上,伴随着汽车从西九龙治安署,到声势卡拉ok,一路不断摇晃中。 我渐渐睡去。 程欣一路是想和我说话的。 但我太困,太累了。 回应了几句之后,便昏沉沉的睡着了。 醒来时,车已经到了声势卡拉ok的楼下。 我睁开眼。 堂哥,嫂子,肥祥,张炳哲,鱼佬,白眉。 都在楼下等着我。 他们脸上无不写满了殷勤和期待。 我走下车。 最先问我的是嫂子。 “小召,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能有什么事,嫂子你放心好了,我做事,自有分寸。” 我没有解释太多。 告诉所有人,我事先已经和江澄商量好。 至于给鱼佬和白眉打电话。 让他们召集人手冲进酒店,也完全是虚张声势。 鱼佬是潮仙人。 他的势力都在潮仙,而非香江九龙半岛。 所以,他在香江能召集起来的,也多半都是老乡。 满打满算也就七八个人。 而和记在册人数几万人。 这里面双花红棍不说多如牛毛,最起码也得有几百个。 除此之外还豢养刀手。 可以说一人一口唾沫。 就能淹死鱼佬的那些老乡们。 至于白眉。 早已和义群恩断义绝,也找不来几个人。 我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指望。 他们能来帮忙。 所以,真正埋着的杀招,就是江澄。 我甚至邪恶的想。 如果尤伯敢叫人来,那更好。 等于是在给江澄平添业绩。 嫂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反倒是堂哥,大大咧咧的说道:“哎呀,素英,放心好了。小召有本事着呢,他没事的。” 我看了一眼堂哥。 一阵无语。 却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堂哥,你先带嫂子回去,我跟他们聊些事情。” 堂哥点了点头。 依旧是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堂哥的。 什么也不用去想。 天塌了有我顶着。 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我俩谁是哥,谁是弟。 嫂子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忐忑不安的对我说道:“啥都行,有钱没钱,咱们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让自己再有危险。” 方杰的事情,给了嫂子很大的惊吓。 她八成也已经知道,我身上挨了两刀。 所以她这担忧,是发自内心的。 我笑了笑安慰她说道:“放心嫂子,我不会有事的。” 嫂子仍旧担心的对我说道:“你啊,就是不让人省心。” ... 堂哥带着嫂子先行回家。 这几日江湖上风头紧。 搞得人心惶惶。 我也不放心嫂子住在家里。 于是索性给便利店请了几天假。 让他和方楚虞,先住在酒店。 堂哥又在隔壁开了一间房,也算是能够照顾两个女人。 只等着堂哥离开。 我走在前面,带着众人回到了声势卡拉ok的办公室。 落座之后,开始听取所有人的汇报。 最先发言的是鱼佬。 “海运私路那边,已经搞定了。渔船二十艘,最大的连汽车都能运。除此之外,家用电器,手表电话这类东西,能用大飞来运。” 所谓的大飞。 指的是一种快艇。 穿梭在香江和潮仙,珠海等地。 是专门做水路运输的。 八十年代的时候,做这类营生要有背景。 而当下九十年代。 鱼佬之前做这些营生,都是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 俗话说的就是,别人吃肉他喝汤。 李圣世的注资,让他富裕了起来。 立刻又添了几艘船和大飞。 现在,他是海珠,潮仙,深海,三地最大的私运客。 “很好,准备启用吧,第一批跑起来,这水就流起来了。” 我点了一根烟抽着:“生意其实就像流水,只有钞票流通起来,我们才能赚钱。” 张炳哲撮了撮手说道:“这下好了,我们的生意算是做起来了。大家这下子都当老板了。” 我看像肥祥。 后者有些尴尬。 毕竟现在他还是和记的马仔。 今天这场面,其实按理说,轮不到他进来的。 只是单纯的与我有私交。 我看向肥祥说道:“最近卡拉ok生意怎么样?” 肥祥挠了挠头:“不好不坏,钵兰街,油麻地来了几个东瀛岛的人,开了几家,风头盖过我了们。” 我点头:“意料之中,女人生意本身就好赚,尤其是赚那些色狼的。” “肥祥,你是懂女人生意的。我猜油麻地和钵兰街的那几家店开起来,他们把我们这里的姑娘,也带过去了不少吧?” 肥祥满面愁容的说:“我发愁的就是这件事,妈的那几家店,背后都有大老板,大金主。舍得花钱,姑娘们闻着味就去了。” 我摆了摆手:“财路是挡不住的,人各有志,他们愿意去,就随他们。” 肥祥不理解的问:“那我们就不管了?” 我说道:“管,当然要管。不然这生意没法做。” 张炳哲看向我:“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抽了一口烟:“其实香江想出来玩的人,没几个是愿意留在香江的,澳门,东南亚,甚至莞东,能玩的都比这里多。” “所以,女人钱在香江,除了拼差价,打价格战,各家的优势就集中在女人身上。” 肥祥苦恼的挠了挠头:“冚家铲!油麻地和钵兰街的那几个场子,我听说是老东和号码帮联合做出来的。这摆明了是要和我们抢生意的。” 我笑了笑,递给肥祥一根烟:“胖子,别人怎么赚钱,我们是挡不住的。这样吧,你约这两个场子的老板,我想见见他们。” 程欣看向我:“你想干嘛?” 我笑了笑:“谈生意啊,相比较打价格战,拼谁手里资源多,在这里烧钱。大家最后都赚不到钱,倒不如约出来见个面,聊一聊。生意嘛,都是聊出来的。” 肥祥摇了摇头:“不好说噢。钵兰街的场子叫歌利亚,油麻地的那个叫翡翠。这两个场子让东瀛人来经营。歌利亚的老板背后靠山是老东坐馆大华,翡翠老板背后则有14k号码帮的蛋挞罩着,这两个人都是当年钵兰街出来的,专门做女人生意。” 听到这里,程欣担忧的说道:“在想别的办法吧,我现在不太想和这些捞偏门的打交道。” 我拍了拍桌子。 笃定的说道:“没关系,约他们,就说我陆文召来香江这么久,也没有给各位大哥拜拜码头。这次我请他们吃饭。” 第170章 死士 肥祥点了点头。 似是觉得这事儿,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太多把握。 但还是当下答应了下来。 我见肥祥答应。 便看向一旁的张炳哲。 “张万通在海岛上怎么样了?” 张炳哲冷笑一声:“还剩半条命。” 我嗯了一声:“那既然如此,在等三天,不管他,如果活着就把他扔海里,如果死了,就把尸体交给江澄。” 我挠了挠头:“那个条子挺麻烦,大圈仔这件事,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我承认,此时此刻,我心已起了决绝之心。 正如之前分析的。 张万通是养不熟的狼。 这种人就算是个人才,我也不放心留在身边。 否则早晚出事。 我肯定不希望,江澄从他嘴里知道太多。 所以,交给江城一副不会说话的尸体是优选择。 我随后又看向白眉:“乔麦和大兵,下落找到了吗?” 白眉摇了摇头:“不光大兵下落没找到,那个黑医生也躲起来了。现在江湖上传闻,大兵私藏了几十万的珠宝,托那个黑医生把他从香江运出去。” 我好奇的哦了一声:“那也就是说,大兵还没死?” 白眉点头:“是的,我猜还没死。” 我叹了一口气:“那就要小心点了,这种亡命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拿着枪突然出现了。”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 我内心隐隐是有些不安的。 毕竟大兵和乔麦。 这算是埋在我身边,不知何处随时都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所以,这个炸弹尽早拆除才是重中之重。 “继续派人找,香江就这么大,想跑出去没那么容易。总会有点风声的。” 白眉点头:“好,没问题。不过...还有件事,明天晚上,我们约了巴基明。” “咳咳咳...”肥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听到巴基明的名字。 对于肥祥这个和记的人来说。 是有些敏感的。 他起身就要离开:“那个...这事情我还是避嫌的比较好。” 我一把把他拉住,没让他走成。 并且说道:“肥仔,我没把你当外人。” “那也不行。”肥祥摇了摇头:“这事情我知道我不方便听,你们慢慢聊。我替你去约歌利亚和翡翠的老板,还有他们负责看场的人。” 说完肥祥立刻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我没打算留他。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的确对于他来说十分的敏感。 不过好在,肥祥是有眼力劲儿的。 立刻意识到了气氛不对,便立刻离开了。 只等肥祥走后。 我看向白眉:“时间照常,明日我去赴宴。” 张炳哲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点了点头。 没有阻拦他。 毕竟现在都算是一条船上的,大家都是北方来的。 在香江没有根基。 想要出人头地,惟有抱团取暖。 我随后又看向程欣。 “马昂的女儿,白露最近怎么样?” 程欣笑了笑:“你还记得人家姑娘呢?我以为你都忘了。” 我叹了一口气:“马昂死了,他老婆也不知道去哪了。留一个孩子电话给我,明细那是要托付给我的。” 程欣则笑着说道:“我前几天回了一趟内陆,倒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关于马昂的。” 我好奇的问:“哦?那仔细说说看。” 程欣也不避讳什么。 毕竟在座的也都算是自己人。 他说道:“马昂半年前查出了肝癌,生命周期只有不到一年了。” 我听完内心无比震惊! “你是说,他是一个将死之人?!” 程欣点头:“对,没错。将死之人。” “不。”我摇了摇头:“他可不光是将死之人。” 我看向程欣。 后者也看着我。 心领神会的眼神交织。 后面的话我不必多说,她也就心知肚明了。 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老庄的存在。 所以有些话,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的。 但是我知道,一个将死之人。 不可能挤破头的去和李圣世谈生意。 并且还手握资源。 理由,或者原因只有一个。 马昂是老庄派来的! 自古梁山好汉喜欢纳投名状以示诚意。 而马昂,就是老庄送给我的投名状! 他不是将死之人这么简单。 他就是来送死的。 所以,他才会有那漏洞百出的计划。 才有那要跟我鱼死网破的态度。 他把女儿的电话交到了程欣手里。 这不是什么重要信息,而是他在托孤! 马昂原来是老庄的死士! 很显然,老庄知道,一个马昂是杀不了李圣世的。 甚至猴子在的话,马昂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也包括我。 得手的机会都不是很大。 所以,他让马昂露出马脚。 让李圣世笃定认为,马昂接近自己不怀好意。 然后从中做局,几乎买通了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人。 最终送马昂一条死路,换来我被李圣世信任! 细想至此。 我后背全是冷汗。 好似坠入冰窟当中。 我整个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楚,老庄的手段到底有多少。 他远在千里之外。 竟然为我谋划布局这么大一盘棋! 这人简直是妖孽! 我万幸他是我的师傅。 却又担心有朝一日,他困龙出渊,会不会夺走教会我的一切? 老庄到底是不是好人? 回想牢狱生涯,我似乎问过同样的问题。 可他也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想什么呢?”白眉这时候拍了拍出神的我。 其他人也是一脸雾水。 毕竟他们不认识马昂,更不知道老庄。 也不知道那一天,在怡合大厦里,我是经历了怎样一场生死之变。 同时我又有些心疼马昂的女儿。 便对程欣说:“不管花多少钱,给白露找一个正规的身份留在香江。我看她年纪也不大,还是安排她继续上学,费用你不用管,我自己来负责。” 程欣点头:“好,我会去办。” 我又敲桌子强调:“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上哪所学校,那些地痞混子,不管有没有社团背景,都不许靠近她。” 程欣莞尔一笑:“好,都听你的。” 我看了一眼时间:“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我有对白眉说道:“明天,跟我,炳哲一起去见巴基明!” 白眉疑惑:“就咱们仨?” 我笑了笑:“不,四个人,还有一个帮手。” 众人好奇纷纷目光投向我。 程欣开口问道:“你是说方杰?” 我点了点头:“我把他妹救出来,阿杰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第171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入夜的香江。 灯火璀璨。 相比较北方冬日的干燥与凛冽。 香江的冬天,冬日里的空气带着一丝甜。 那是酒的气味儿。 94年的香江街头。 能见到茅台,但未必是真的。 我让肥祥,白眉找了很久。 他才从一家商场里面,找到了两瓶茅台。 我带到了酒店。 这段日子以来。 江湖上局势不稳。 多方势力角逐。 为了那乔麦他们留下来的百万黄金珠宝。 所以,我让堂哥,安排堂嫂,方楚虞,还有白露。 全部住在了一家酒店里面。 并且安排了几个鱼佬的同乡,也住在酒店里面。 负责三个女人的安全。 但实际上,这段时日以来。 我都是忐忑不安的。 因为一直在外面跑。 总担心有些为了那些黄金珠宝的人,会顺藤摸瓜的找来。 一直到后来方杰入住了酒店。 我见识过方杰的身手。 毕竟是七年前老山上下来的活阎王。 虽是个一心惦念妹妹的人。 有些软肋和破绽。 但这不妨碍他,几年戎马,早已将自己打造成了一台要人命的机器。 我甚至可以相信他。 如果再有一日,我面对面的站在猴子面前。 只要方杰在。 猴子未必能是他的对手。 我拿着两瓶茅台。 来到酒店的时候。 嫂子他们已经安排了退房。 毕竟,这些金银珠宝,已经交给了和记。 现在他们也安全了。 江湖上的那些人,也未必会来找麻烦。 方杰没有回去。 因为我约了他今晚喝酒。 男人喝酒其实是不挑地方的。 也不挑酒。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 也就是这意思了。 我拿着两瓶茅台进了屋。 另外一只手是烧鹅和叉烧,避风塘的螃蟹,以及几道小菜。 走进屋子里。 方杰一眼看到了我手里的茅台。 便是一个劲儿的咂舌道:“好家伙,茅台啊,文召你还真是下本钱啊。” 我笑了笑:“其实我酒量一般,但跟你喝酒,终归是要选两瓶好酒的。” 我笑呵呵的说着。 把饭菜放在茶几上,并把酒给打开。 我与方杰共同举杯。 可他却看向我,狐疑的问:“今天这顿酒,什么说头?”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平白无故的约方杰喝酒。 老道的他,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很重要。 于是酒没下肚,便率先开口问了。 我说道:“先喝酒。” 我与他碰杯。 方杰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从我的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茅台的小酒盅,一口喝下去。 酱香味儿顺着味蕾一路灼烧。 我其实不善酒力。 因为在牢狱里面,也根本没有喝酒的机会。 所以我这酒量。 基本上就是初始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从小也没有练过。 总共也就四两左右的量。 可方杰不一样。 他当过兵。 老山前线待了两年。 早已是生死看淡了。 复员转业回到地方上这些年。 四处东奔西跑的,其实也没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这酒量自然也就练出来了。 我看他第一口喝下去就知道。 这人的酒量绝对在我之上。 后来细想也是。 我这酒量,随便来个人,都能把我干趴下。 方杰喝了一口酒。 看向我,笑着问:“怎么,喝不惯白酒?” 我点了点头:“高三刚上完就坐了六年牢,也没减刑。出来之后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直接来到了香江。没怎么喝过酒。” 方杰有些惊讶:“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六年?!你当初犯了什么罪啊。” 我摆了摆手彰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家里发生的糟心事,不提也罢。” 说完我又给方杰倒了一杯酒。 我俩没多言语。 又是直接一饮而尽。 正所谓事不过三。 我不等第三杯酒了。 直接开口,选择单刀直入的说道:“实不相瞒,方杰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方杰本来打算放下酒杯,吃口菜的。 结果却看向我。 目光游离且好奇的问:“有很重要的事?” 我点了点头。 我选择对待方杰真诚一些。 “事情是这样的,当初在葵青码头...” 我开始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方杰。 因为我选择相信他。 虽然老庄说过。 出来混江湖。 谁也不要相信。 但我在方杰这里,愿意冒这个险。 当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方杰大为震撼的看向我:“原来那天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我点了点头:“唯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张万通会反水,背刺你们。” “不过说实在的,拿下葵青码头的控制权,以及夺回那批黄金珠宝,都是在我的计划当中的。” 正所谓真诚加任何东西,都是必杀技。 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全部告诉给了方杰。 方杰没有恼怒。 只是轻笑一声:“好好好,你真是好谋划啊。” 我再次表现真诚的说道:“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行。能理解。”方杰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与他再次一饮而尽。 彼此都没再多言语。 似乎这一切,都随着这第三杯酒流淌进了肚子里面。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那你说说看,明天想让我做什么?” 我笑了笑。 酒气冲击着口腔。 我点了一根香烟说道:“我想让我自己身边,多一道保险。” 随后,我把要即将去巴基明那里的事情。 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方杰。 后者听罢之后。 沉默了片刻。 似有思虑的样子。 我便立刻说道:“方杰,我许诺你,这件事成功。我能拿下葵青码头,我保证比你赚打劫金铺的钱来得多。” 方杰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我。 我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心虚,而是接着说道:“葵青码头的吞吐量惊人,拿下来之后走私生意就有了码头。我需要人手帮忙,而你是我信得过的朋友。” “打劫金铺虽然来钱快,但说到底还是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去赚钱。” “三更穷,五更富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呢?” “倒不如有份稳定的收入,虽然未必有打劫金铺那般过瘾。但最起码...楚虞以后不用再去发廊给人打工了。”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方杰也倒好了第四杯酒。 他与我碰了一下。 随后说道:“明天,我陪你一道去。” 第172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 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事后方杰说,我酒量小的可怜。 不过四两白酒便不省人事了。 是程欣大半夜的赶来酒店,搀扶着我回房间睡觉。 不过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程欣并没有在我身边。 我没有断片儿。 昨夜经历我还是清楚的。 最起码程欣送我来酒店之后,我并没有借着酒劲儿,再把她给占有一次。 第二天醒来。 我洗漱了一下。 来到隔壁房间。 方杰已经醒了。 穿着一件黑背心,腰间配着那把黑星手枪。 身上健硕的肌肉,完美的扩展开来。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出发?” ... 白眉开车来到酒店楼下。 我,白眉,张炳哲,还有方杰。 一共四个人,一辆车。 前往葵涌的葵青码头。 这也算是一次重游了。 来到葵青码头的时候,时至清晨。 我没见过哪个捞偏门的是起大早的。 同时我对巴基明那些南亚佬的印象,多半都是一些散漫邋遢。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 一大早来到葵青码头,巴基明的地盘时。 他这里竟然井然有序。 巴基明的几个手下,正在修车,搬运货物。 一个简易板房一样办公室里。 巴基明正在看着一份文件。 香江的南亚人有很多。 南越,柬寨,金三角这些地方,偷渡前来淘金的人大有人在。 基本上女的是挤破头想嫁个香江本地人,得到一个被认可的合法身份。 男的就只能捞偏门,勉强糊口度日。 但繁华的香江,相比较闭塞穷苦的东南亚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巴基明!好久不见!” 白眉走在我的前面。 在一个巴基明的手下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那办公室的二楼。 这时我才看到,这二楼内还有四个人。 一个女的,三个男的。 女的似乎是会计,正在算账。 另外三个男的,应该是巴基明的心腹,在一旁配合。 他们的桌子上摆满了现钞。 除此之外还有两把尼泊尔狗腿刀,以及一些食物残渣。 散乱的放在桌子上的那些现钞当中。 巴基明一边数钱,一边抬起头看向我们。 然后用粤语说道:“等一下,白毛,我正在算账。你们先喝茶。” 我当时就惊了! 这巴基明的粤语,简直比我的还要地道流利。 白眉笑了笑对我说道:“巴基明七岁就来香江了,那时候的香江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但水路运人,却还是很方便的。” 白眉说笑着。 有人领着我们来到隔壁的茶室。 我看到这里的茶台,装修,基本上都是中式风格。 就连茶水用的都是大红袍。 白眉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亲自给我们泡茶。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张炳哲待了一会儿,说道:“不过我看,这巴基明似乎还挺好说话的,和和气气的毕竟。” 方杰站在门口处。 沉默不语。 倒是白眉冷笑一声说道:“咬人的狗可不会叫唤,别看这会儿巴基明和和气气的,一会儿谈判的时候可不好说。” 张炳哲疑惑的看向我:“文召,你怎么看?” 我笑了笑:“我和白眉的看法一样,表面和气,实际上心里敲什么算盘,我们谁也不知道。” 正聊着。 门外传来脚步声。 巴基明打开门,走了进来。 步伐大步流星,气势汹汹。 他身边跟着一个矮小且皮肤黝黑的少年。 鼻梁很低,并且有些朝天。 “各位,久等了!” 正说着,巴基明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方杰。 巴基明愣住,立刻后退,下意识的保护自己,并伸手摸向自己后腰。 “别紧张,巴基明!” 白眉见状立刻上前。 他没有二话,直接挡在了巴基明和方杰的面前。 “怎么不紧张,这个人是谁?干嘛站在门后面的视野盲区里。” 白眉轻笑:“这是我们老板的保镖。” “哦,保镖啊。”巴基明长出一口气。 再看着方杰,下意识想要捏一捏,方杰的肌肉。 结果方杰直接躲开,理都没有理。 巴基明自识无趣。 结果刚要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他身边,那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 突然冒出了一句疑问:“这人是个退役士兵?” 普通话! 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竟然说着一口,略微听上去十分古怪的普通话?! 我身边的张炳哲来了兴致。 直起腰杆直接发问:“怎么,你也来自北方内陆?” 那个少年冷笑:“是北方,不过是越北。” 他说着走到方杰面前:“你应该是老山上下来的吧?” 方杰仍然没有理会。 只是瞟了他一眼。 便斜靠在门口,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 结果那少年继续叫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肯定是老山下来的。也就是说,前几天那批金银珠宝,真和你有关系了?” 方杰仍然没有理会。 我惊讶于方杰的自制力居然这么强?! 然而那个小矮个子北越佬,却依旧没把方杰放眼里的样子。 “改天切磋一下,我也是老山上活下来的。” “行了!”巴基明这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今天是来谈生意的,不是让你一个晚辈,在这里叫嚣的。” 巴基明拉扯了一下那个少年。 转而笑呵呵的看向我:“陆老板,我看我们还是直接切入主题吧。” 我抽了一根烟笑着说道:“明哥,是你约我谈谈葵青码头,以后怎么分蛋糕的。不应该你先提出需求,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巴基明轻笑一声:“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但说无妨。” 话虽如此。 但说归说,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 总之就是几句客套话。 巴基明直截了当的说道:“葵青码头的生意,我不会松手的。” “罗三之前占的地盘,我要三分之二,并且每个月,你还要给我们交一部分的佣金。算是保证你们,每个月的货能准时上岸。” 三分之二说出口。 我听到了张炳哲在我身后的冷笑声。 而我则依旧保持着淡定。 虽然我知道,三分之二的利润,绝对惊人。 并且还要每个月交保护费。 不等张炳哲说话。 我拍了拍桌子对着巴基明说道:“明哥,我今天来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但你可不要拿着我的诚意跟我谈条件啊。” 第173章 海港联盟 我拍着巴基明面前的桌子。 虽没有镜子照我自己。 但我也能大致猜到,此时此刻我脸上那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巴基明身材魁梧。 将近一米九的个头。 膀大腰圆。 并且皮肤黝黑。 一头卷毛,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油光。 巴基明看向我,再看了我身边众人。 说道:“诚意?你的诚意值几个钱?更何况你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从北方南下的小子,也配和我谈生意吗?” 我轻笑了一声:“明哥,我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一个看人背景的人呢。” 巴基明摆了摆手:“少拿这套话来揶揄我。” “你要知道,葵青码头之前的地盘,一直是罗三在罩着。” 我挑眉问道:“那又如何?” 巴基明冷笑:“换句话说,葵青码头三分天下,不管是谁,背后都有社团支持。” “你呢?你背后有谁?和记?” 巴基明轻蔑的笑了一声:“恕我直言,陈观泰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可未必愿意当你的靠山。” 我摇了摇头:“明哥误会了,我没打算靠着陈观泰。” 一想到巴基明,误会我想要靠着陈观泰。 我内心不由一阵苦笑。 心说,我就算混的再不济。 也不至于让陈观泰当我的老大,亦或者是靠山啊。 巴基明看向我:“没打算让陈观泰当你的靠山?和记还有谁和你走得近?师爷苏?那个讼棍律师?哈哈哈。” 巴基明一阵哄笑声:“恕我直言,师爷苏那个家伙,除了嘴巴厉害,浑身上下没一点长处。他,像个女人一样,不阴不阳,叽叽歪歪。” 巴基明全程与我对话,用的都是粤语,甚至偶尔还会掺杂两句普通话。 而与他聊天聊的久了。 自然而然我这才发现,巴基明的是一个外表看似粗犷,实则内心细腻的人。 至于他看我没有根基,身后也无背景这件事。 完全是一套说辞而已。 他就是想吞并掉葵青码头上,以前罗三的地盘。 我十分庆幸的是。 自打罗三死了之后,和记就派人来到了葵青码头,暂且安置了一些人。 这才让码头没有被巴基明带人给吞并掉。 否则我今天来谈判,将毫无任何优势。 巴基明翘着二郎腿看着我说道:“葵青码头联营公司,大大小小一共十六家,名为海港联盟。” “最大的是四家,中远,亚洲,香江,以及现代。” “来,你告诉我,这四家公司你能谈下哪一家?” 巴基明得意的看着我。 一副笃定我今日一定会铩羽而归的样子。 而我则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巴基明的面前。 巴基明也没有着急打开,甚至连碰都没有碰。 只是问我:“什么东西?” “你要的四家经营许可权,我已经拿到了。” 我淡然的说着。 巴基明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我轻笑了一声:“明哥,我承认你很懂我们国家的文化与为人处世。但我今天得教你一个俗语,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四大联运公司,控制着香江所有货柜码头。我来之前,肯定是要做一番功课的啊。” “中远实际上是内陆控股的公司,亚洲则是东南亚,以及东瀛等几个国家背后支持,香江顾名思义是本土公司,至于现代则是南朝财阀公司。” “这几个公司的背景,我就不多做阐述了。” “我的律师程小姐,已经在此之前,替我联系过这四家公司,并且拿到了货柜码头的经营牌照。也就是说,海港联盟那边,我基本上已经谈妥了。” 当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 不光是巴基明。 甚至连鱼佬,白眉,张炳哲,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似乎是惊讶于,我是为何能够未卜先知,与海港联盟先一步建立联系。 鱼佬低声问我:“文召,这东西是真的吗?” 我轻笑一声:“当然是,我提前已经让程欣走动了,问过牌照需要什么条件,多少备用金,需要注册公司规模多少,事无巨细,程欣那个丫头办的都挺好的。” “那钱你从哪找来的?” 我笑着说道:“别忘了,李圣世愿意支持我们。做生意,哪有用自己钱的道理?” 鱼佬冲我竖起大拇指说道:“还得是你,考虑的居然这么周全。” 我和鱼佬小声交流的时候。 那边巴基明已经打开了那份文件。 清楚地看到,海港联盟的四家最大公司,已经同意我在葵青码头上面的经营许可。 巴基明深深的感到不可思议。 说道:“不可能,海港联盟下发的文件,不可能给你一个一没有背景,而没有金钱财力的年轻人。” 我笑了笑:“明哥,现在文件有了,怎么说?你还要执意跟我过不去吗?” 巴基明犹犹豫豫。 表情表现的也十分踌躇。 而我则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要硬问我,有什么背景的话。 那这海港联盟,不知道算不算是个背景呢?” 巴基明一时语塞。 竟不知该如何接我的话。 其实这十分好理解。 所谓海港联盟,压根就不看你什么背景。 只要钱给足了。 货柜码头你就有经营权。 无外乎是按照你实际控制面积来算罢了。 罗三的地盘,在葵青码头并不算特别的大。 所以我根本就没交多少钱。 就把罗三之前的经营权给拿了下来。 换句话说。 我直接用李圣世的钱,把和记从码头上踢了出去。 巴基明拳头紧握的看着我。 少顷他冷笑一声说道:“行,经营权你拿走,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这话,我立刻轻松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 巴基明却立刻峰回路转:“不过,码头工会的会员费,你打算给多少?” 鱼佬立刻拍案而起:“你这不是诚心想要为难人嘛!什么码头工会会员费,我听都没听过!” 巴基明摆了摆手:“乡巴佬闭嘴啦。码头工会都没听过,还来跟我谈生意?真是痴线!” 鱼佬还想继续争执。 我却拦下他。 转而问巴基明:“明哥,这工会的会员费,多少钱啊?” 第174章 神仙,老虎,狗。 “不多不少,一个月十二万。” 巴基明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清单,直接扔在了我的面前。 他指着清单说道:“仔细看,好好看!这上面写的一清二楚,我可没有占你一毛钱的便宜,” 我拿过巴基明送上的清单,仔细翻阅了一番。 果不其然,上面有海港联盟,香江葵青区的印章。 而码头工会入会章程几个字,则明晃晃的签署在了文件的最上方。 加盖火漆,并且书写规章制度完全是鹅毛笔的手写。 看上去非常的古朴,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也非常的庄重,且有仪式感。 而在那联盟签署的公约上面。 赫然写着工会章程的明细。 也的确如巴基明所说,十二万,并且是每个月。 “这么多!?敲诈啊!” 鱼佬不满的对巴基明说道:“一个月十二万,这是丝毫不关我们的经营状况!” 我拦下想要与巴基明争执大吵的鱼佬。 其实人家这章程,白纸黑字写的已经很清楚了。 这十二万出自于哪里。 甚至,细致到,连看门保安的工资,都算在内了。 所以,单凭从这张纸上面,我根本难以反驳什么。 至于这个工会。 其实我是清楚一二的。 早在牢狱里面蹲的时候。 老庄就告诉,教育过我。 这西方世界的地下组织,掌控最大,渗透最深的其实就是工会。 而黑帮的崛起与滋养。 也大部分最早都是从码头上兴起的。 无论是最早不列颠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海港,还是后来的纽约,芝加哥。 这些地方,无不是码头文化兴起之地。 当然,放在内陆。 津海,沪上,广府,香江。 这四个地方,在旧时代的时候也都是黑色文化盛行的。 所谓江湖,其实就是江河湖海,各方人士聚集之地。 而码头便是最能够滋养犯罪的温床。 而当这些地下组织成了规模之后。 便会有一些,有权有势之人开始介入,控制。 有钱人一般都是洋行,银行,经营者,买办逐渐开始控制码头。 然后他们将工人聚拢成立工会。 看似是在帮助工人维护权益,实际上这工会最终都是被买办身后的掌权者所控制。 成为了掌权者的棋子。 近代史上,最着名码头工会的章控制人,莫过于沪上大亨杜月笙了。 当然,那都是旧时代的事情了。 新时代工会大佬已经不复存在。 除了少数东南亚,以及还未回归的香,澳,宝岛这些地方。 内陆已经不存在这种码头江湖了。 这些江湖历史。 基本上我都是从老庄口里得知的。 所以,我丝毫见怪不怪。 我也清楚的知道。 这份文件,或者说公约,如果不签署的话。 我就算拿下来了码头经营的牌照,也是毫无作用。 就是废纸一张而已。 因为我不可能自己聘用外面的码头工人,进入到葵青码头。 整个码头上,我也用不了任何一个码头工人。 进港的船只,也会被扣,不允许进入内港装货卸货。 可以说,我就是拿下来了一个空壳子而已。 于是我拿起,那份文件笑着说道:“好啊,十二万,我每个月按时给你。” 说着我就要签字。 鱼佬拦住我说道:“文召,他们这摆明了就是敲诈啊,你要是这么容易答应,他们以后只会更加的得寸进尺!” “对。”张炳哲也随声附和道:“这群人我最是了解,得了便宜只会更进一步。” 我笑了笑:“没关系,做生意嘛,以和为贵。各退一步,才能赚钱,不是吗?” 我拿起笔。 不顾众人反对,把合约签署。 这合约拢共几百个字。 甚至算不得合同。 我不必再给程欣看了。 因为这白纸黑字,用大白话说的非常清楚。 也不存在什么合同欺诈陷阱之类的问题。 但具有法规效益。 当我签署了这份文件合约之后。 巴基明笑了笑说道:“好,没看出来,你还很爽快。的确,和香江佬做生意久了,他们总是喜欢抠细节,美其名曰讲规矩,实际上就是精打细算习惯了,没有格局。 不像你,北方来的男人,说话办事倒也让人感到有些格局。” 我点了一根香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向巴基明。 笑着说道:“明哥抬爱了,哪里有什么格局,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了,讨一碗饭吃,所以姿态要放低一点。” “正所谓,神仙老虎狗,说的不就是我们这类,背井离乡,寄人篱下,从别人嘴里抢肉吃的人吗。” 所谓神仙老虎狗。 其实是旧时代的江湖俗语。 最早应该是出自于戏班子。 后来延伸到了整个江湖。 所谓神仙,其实就是大佬,有通天神仙手段。 老虎则指的是下山的猛虎,虽不如神仙,但也威慑一方。 至于这狗,其实就是最底层的那些,夹着尾巴做人。 当然,这是戏班子里,给生旦净末丑,各类角色,从大到小的排位。 但到了江湖上。 神仙老虎狗,指的是。 要有神仙手段,要有老虎威风,关键时刻也要学狗夹着尾巴。 巴基明冲我笑了笑:“陆老板自嘲啦。” 他接过公约看了一眼。 脸上表现的也算满意说道:“行,合作越快。距离下次交会费还有半个月,我看你这么爽快,就免你半个月。下个月五号,记得把会费交上来。” “好的。”我笑了笑。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下个月的十二万从哪里找了。 当老板不容易。 其实每个月都在想着,从哪里搞钱。 所谓的流水,说白了其实就是收支平衡罢了。 巴基明拿着合约,把他锁在了柜子里。 而我带着鱼佬他们,离开巴基明的办公室后。 站在码头边上。 却没有太多意气风发。 尤其是白眉,握着拳头说道:“妈的,出来混的,结果被人敲诈了一笔。” 鱼佬则看向我:“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了?” 张炳哲也疑惑:“是啊,下个月十二万从哪里找啊。” 鱼佬开始算账:“我们现在,每个月净利润也就十来万而已。却还要几个人一起分,现在一口气被巴基明那伙人,狠狠的啃走一口,太肉疼了。” 我看着码头上,浪花不断冲击拍打着岸边。 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有压力就有动力,各位兄弟,别灰头土脸的。各位若是相信我陆文召,那我一定带大家,在着葵青码头上,闯出一片天来!” 第175章 开张大吉 伴随着大屿山里的那批黄金珠宝。 重新起获,并被和记收入囊中。 乔麦,方杰,以及张万通的这伙大圈仔,引起的江湖大风暴。 也就逐渐平息。 至于老兵和乔麦,以及那黑医的下落。 至此成了悬案。 伴随着黄金珠宝下落不明。 江湖上,也就没有人会关心,那一对亡命鸳鸯,以及黑诊所黑医的下落了。 而伴随着那一段风平浪静的光景。 江湖也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平稳时期。 除却一些争夺地盘的小摩擦之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 这其实是各方最舒服的。 对于江湖上的那些社团和字头。 有钱赚,吃饱饭,隔三差五的能去酒吧,卡拉ok,泡马子就足够了。 而对于江澄这些人来说。 街面上无事发生,各派系稳稳当当,也就足够了。 至于我,更关注的还是葵青码头的经营。 以及鱼佬手里握着的那几条水上线路。 鱼佬和张炳哲,专门负责的是水上走私的那条线路。 香江是外埠。 大批量的电子产品,一轮船一轮船的从海上运进来。 单凭一个小小的香江,是根本吃不下去的。 毕竟才几百万的人口。 但是放眼整个内陆,那就是一个庞大的市场。 尤其是当下九十年代初期。 经济腾飞。 整个市场都无比的生机勃勃。 人们的口袋鼓了起来。 自然而然的对于高品质的生活,也就开始有了追求。 名牌家电,什么等离子的电视机,什么移动电话,可以说需求是在日益增加。 所以,我手里的那几条水上线路。 成为了香江这些货物,倾销内陆最好的渠道。 当然,李征光那边也的的确确开始了发力。 整个北方市场,在他的运作下,已经完全打通。 甚至,后来的一段时日。 我们的货物供不应求。 需要从南朝和东瀛去进。 而事实证明,单凭这些私运的货物。 就足够我们兄弟几个吃喝不愁了。 至于海港联盟,那一个月十几万的费用。 也自然是绰绰有余。 甚至我们仍有盈余,通过私运的货物,用于码头经营上。 同时在程欣的运作下,名为大昌的贸易公司,也挂牌成立。 我,鱼佬,白眉,均为公司股东。 当然,大股东则是李圣世安排的人替他代持股份。 大昌贸易公司挂牌成立,剪彩的那一天。 葵青码头上也可谓是热闹非凡 和记的大佬们都来了。 毕竟,这门生意当年是罗三的。 虽然罗三死了。 但码头的一部分盈利还是要交给和记的。 盘剥走了一大部分的收益,那么大昌开业当天,自然而然和记也要派人前来祝贺。 香江,哦,或者说整个粤港澳地区。 生意开张,都喜欢舞龙舞狮的。 所以,开业那天,白眉请来了整个香江,最好的舞狮班子。 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而葵青码头上除却集装箱之外。 最多的,便是往来的那些豪车了。 尤伯坐着一辆奔驰商务车。 也就是后来的奔驰v。 那个年月,一辆车一百多万。 全香港其实也没有几辆。 白头佬,彭佐治则是一人一辆普通的轿车。 白头佬是一辆丰田。 而性格乖张的彭佐治,则开着一辆宝马。 陈观泰为人嚣张,开着一辆suv可谓招摇过市。 而白纸扇出身的师爷苏,则相对低调,开了一辆雷克萨斯。 那些车都是我曾经,六年牢狱生涯里,想都不敢想。 而如今却一辆辆的停靠在了我的面前。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社团的人自然也来了。 甚至我还看到了义群坐馆葡哥。 不过他来了之后,也只不过是蜻蜓点水,放了个红包就走了。 毕竟,白眉现在混的风生水起。 他一个义群的弃子。 却如今成为了货运贸易公司的股东加老板。 义群派人虽然是江湖规矩,纯粹是为了照顾场面。 但对于葡哥来说,这是一件无比丢人的事情。 毕竟自己的社团的人,判出去了之后混的这么好。 这就是在打他的脸面。 除却义群的。 号码,老东。 也都纷纷派人前来。 这些都是香江的大字头,大社团。 而除此之外,一些小社团,也纷纷前来。 他们前来其实目的只有一个,混个脸熟。 毕竟这么多大佬都来了。 我最关注的,还是和记的那些老大们。 他们下车之后。 甭管是否与我心怀鬼胎。 各自敲打着各自心里的算盘。 但却还是主动走上前来,与我握手合影。 并且,尤伯,陈观泰,还参与到了剪彩仪式当中。 尤伯客客气气的说道:“可以啊,阿召仔,你这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码头了。” 他看了一眼陈观泰。 似有拱火的意思。 说道:“阿泰当初还说要收你做门生小弟,结果现在看来,你是池中龙,迟早要飞啊。” 我听出了尤伯看似平常,但实则阴阳怪气的话。 这话其实就是他说给陈观泰听的。 当然,没有要打陈观泰脸面的意思。 相反,就是为了拱火。 为的是恶心我。 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尤伯的气场,格局,比老庄差远了的。 虽然都是老江湖。 但老庄那近似于妖。 而尤伯顶多算是一个老而不死是为贼。 “哪里啊,尤伯,以后还多希望泰哥照顾呢。” 我笑呵呵的拉扯着泰哥的手,一把握住。 表现的足够客气,也足够的对陈观泰展露出了尊敬。 然而那陈观泰,却是面若凝霜。 一脸阴沉的恨不得渗出水来。 阴晴不定的看着我说道:“我哪能罩得住召哥啊,现在整个油尖旺谁不知道,我手下有一个声势卡拉ok,而卡拉ok里面出了一条真龙哦。” 我赔笑着说道:“泰哥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啊,以后还得跟着您讨饭吃。” 陈观泰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我以后说不定走投无路了,还得去找你施舍一口饭吃呢。” 眼看着我俩互相阴阳怪气。 尤伯打断道:“行了,既然阿召无心加入我们社团,那以后生意上就多多合作了。虽然不是一个字头的,但说到底,也算自己人。” 尤伯正说着。 突然我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随后一道清亮的女人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尤伯,阿召可是我的人。” 正说着,我回过头。 却看到佟玉珠踩着一双高跟鞋走了过来。 第176章 耳光干脆 “佟姐,您今天也有空来啊,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我走上前去。 顺便路过陈观泰的时候,还不忘推了他一下。 潜台词再明显不过。 “别挡着道。” 我甚至余光都看到了陈观泰一脸愤怒,以及耳朵里听到了,陈观泰气急的恨不得咬碎后牙槽的声音。 我走到佟玉珠的面前。 她手里拿着一个花篮,交给了我身边的白眉。 说道:“恭喜发财啊,陆老板。” 她有开玩笑的意思。 但笑容温和。 好似花朵。 一颦一笑之间。 却也是让我感受不到半点不舒服。 甚至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我立刻笑着说道:“佟姐,在您面前,我永远不会是老板。” 佟玉珠笑了笑。 在所有人的面前,替我整理了一下领带。 她的动作十分自然。 甚至可能有些,在旁人看来过分的亲昵。 她随后说道:“不,该张扬的时候,就应该张扬。我教你,做生意之前,先要学会做梦。” “做梦?”我愣住。 她虽是在说教。 可语气却无半点让人不舒服的。 “对,做梦。做梦自己会赚到许多许多的钱,然后这财源才会广进。” 我笑着回答道:“谢你吉言。” 说完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佟姐,里面略备了一些茶水糕点,边吃边聊。” 我亲自迎送着佟玉珠,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直接无视掉了陈观泰。 因为今日盛会。 来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有背景,要么有身份。 所以,我准备了自助餐和果盘糕点。 既是大昌商贸公司的剪彩仪式。 又是一场高端社交宴请的所在。 我与佟玉珠面对面的坐着。 说实在的,这段时间,我忙于奔波。 很少和佟玉珠见面。 声势卡拉ok,基本上都是交给了白眉和堂哥,两个人代替我管理经营。 于是我率先开口。 先给佟玉珠道了一个歉:“玉珠姐,这段时间我的确有些忙。一方面是公司,一方面是自己的一些私事,没怎么去声势卡拉ok。” 佟玉珠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说这些。我身为老板只看结果。” “我看到的是这段时间,账目清楚,盈利虽有一些下滑。但因为油尖旺开了新的场子,所以我也能理解。” 我立刻又开口说道:“佟姐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处理。” 佟玉珠摆了摆手:“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啊。” 她说笑着,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这天地下没有长久的生意,卡拉ok娱乐更是如此。” “再说赚钱不是看谁一下子赚得多,而是看谁活的长久。” “声势卡拉ok我的确投入了不少,但你经营有方,这段时间我已经回本的差不多了。” “我判断一个卡拉ok的生命周期,在油尖旺这样的地方,赚钱虽然多,基本上也就三到五年,就会逐渐下滑。” “所以你不用有压力,通过女人做男人的生意,本身就是稳赚不赔。所以,我看好声势卡拉ok还能替我赚几年钱。” 佟玉珠这么客气,反而是让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我局促的说道:“佟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佟玉珠笑着说道:“哈哈,你与我不必客气。毕竟你也是替我赚钱。” 说完佟玉珠看向四周:“不过你这生意倒是不错,码头上吞吐量惊人,只要保持经营方式不错,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她随后看向我:“我这次来呢,提前没和你说。倒是还真有一个别的生意,看你是否有兴趣。” “有!当然有。”我立刻点头答应。 并且说道:“玉珠姐有好事想着我,这生意我哪怕亏本也帮玉珠姐运作起来。” 佟玉珠拍了拍我:“亏本的生意我自己不会做,也不会带着别人一起。” 不得不说,佟玉珠比许多男人。 当然,不是陈观泰这种地痞流氓出身的。 而是那种白手起家,甚至可能父辈就是做生意的那种小开要更有格局。 说话办事也是丝毫让人挑不出毛病。 “先不必答应,今天只是随口和你聊聊。过几天等我确定了,咱们去办公室说。” 她正与我说着。 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 跌跌撞撞,先是趔趄走到我们的面前。 然后也不知是不是喝醉酒。 竟一个没站稳,把手里拿着的一杯鸡尾酒,直接洒在了佟玉珠的身上。 “啊!” 佟玉珠惊声尖叫。 只是她素养良好。 所以没有骂出声。 若是换做鱼佬,白眉这种人,恐怕就直接动手了。 我赶忙拿出纸巾给佟玉珠。 却见她擦拭着前胸,被鸡尾酒打湿了的衣襟。 慌乱之中还想要竭力掩盖,自己身前被酒水浸透了的衣物。 只是她越是着急,越是用力。 那胸前呼之欲出的饱满,便越发的看的让人口干舌燥。 就算我这种,尚有些许定力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等我缓过神来。 却看到那喝醉了酒的,是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 长相也算白净,甚至有些俊俏。 此时此刻红着脸面,正斜靠在桌子边角。 一脸玩味笑容看着佟玉珠。 我刚想说话,打断那人盯着佟玉珠的直勾勾的眼神。 结果那人却率先夺过我手里的纸巾,而后率先说话道:“玉珠姐,哎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帮你擦。” 眼看着对方拿着纸巾,就打算对佟玉珠图谋不轨。 我赶忙一把拦下:“不必了兄弟,佟小姐自己就可以处理。” 那人白了我一眼。 继续殷勤的对他佟玉珠说道:“玉珠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脚下没站稳,怪我了。” 说着他拿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看您这套礼服,好像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多少钱,您说个数,改日来我公司取。” 佟玉珠忙不迭的整理自己衣物。 根本没抬头看那男的一眼。 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 然而那人却不依不饶。 继续试图上手:“不行不行,我得亲自给佟小姐清理一下,不然的话,说不过去。我爸经常就教育我,出入高档,就代表着登堂入室,一定要得体!” 说话间,他拿着纸巾的手,就要触碰到佟玉珠的胸前。 我立马要拦。 却晚了一步,佟玉珠突然抬手。 一耳光打在了那小年轻的脸上。 “做什么?想占我便宜,但这手段太幼稚了!” 第177章 公子哥 我未曾想过。 佟玉珠的这一记耳光,会如此的突然和响亮。 我们正坐在码头上的办公室里面。 这里占地很大。 大约得有一个篮球场一般。 我提前一天,让堂哥安排了附近最好的饭店。 提前一天让大厨师来,亲自监督购买食材。 然后整了一场可谓烧钱一样的宴会。 花销不少。 场面自然宏大。 而如今,这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的场内变得无比安静。 众人本来还在推杯换盏。 此时此刻,却已经停下了寒暄客套。 纷纷看向了我这边。 近处的人,自然而然也是看到了,那端着鸡尾酒的俊俏年轻人,是如何故作醉态,把酒水泼洒在佟玉珠身上。 并且抽出纸巾,装作无辜的上手擦拭。 实际上,我领着佟玉珠进来之后,基本上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都投向了我俩。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看到佟玉珠之后。 能忍住内心,不去多看两眼。 她实在是太光彩夺目。 明媚动人的女子,柔弱中却带有一丝丝女强人的不卑不亢。 眼神柔情万种。 而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尤其是她衣品卓绝。 永远穿搭得体。 既能够彰显气质。 又能让自己的身材完美展现。 高贵,但不风尘。 属于那种,只要是正常男人。 在看到她之后。 都想要进而一步与她发展关系。 但明知会被拒绝,反而更能激发内心男人叛逆,想要攻克这座冰山的想法。 然而今天,这座冰山也爆发了。 她的一耳光。 打的干脆且响亮。 以至于现场的所有人,纷纷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反倒是佟玉珠,目光一凝。 “咸猪手再乱动,我一定让你好看!” 她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对方留。 还不忘特地强调了一句:“别以为你老爸是物流公司的老总,你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可不惯着你!” “妈的,死八婆,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打我!” 年轻且英俊的纨绔。 一边捂着脸,一边怒不可遏。 一边说着就朝佟玉珠伸手。 这男人不光动手,且还是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我作为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 自然不能任由他这样。 于是我一把拦住他。 “年轻人,我不管你什么身份,父亲又是哪位大老板。今天是我的公司,开张大吉的日子,给我个面子。” 我伸手摁住对方的肩膀。 阻止了他更进一步上前。 然而那人却看向我。 “扑街仔装模作样,来参加你这小宴会,是我给你面子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老爸是联达物流的老总,整个葵青码头,一般的物流生意,都是我家的。” “你敢得罪我,信不信让你一件货也送不出去!” 这小子还在叫嚣着。 全然不顾周围人投向他的鄙夷目光。 虽说上流社会,多半纸醉金迷且好色。 但是谁人也不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 做出这样的事,毕竟太没面子了。 上流社会也许好色。 但他们会用,各种冠冕堂皇的方式。 绝不会在公共场合,对一个有身份背景的美女动手动脚。 这简直就是上流社会,最瞧不上的底层混混,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怎么?怕了?” 英俊青年打量着我,冷笑一声,目光嚣张得意:“你要知道,在香江这个地方,我杨家是做什么的!?” 白眉走到我身后,小声的在我耳边说道。 “杨万清,他爸爸是船业大佬杨国柏,整个东南亚的海运货运用的船,都是他们杨家的,得罪不起哦。” 我甚至能感受到。 白眉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拉扯着我的衣服。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不是我能得罪。 可我忍不了。 我拳头紧握。 恨不得老拳直接砸在那个叫杨万清的家伙脸上。 师爷苏赶忙来到我身边。 拉着我的肩膀说道:“陆文召,我知道,你不想当混混,不想加入社团。” “你想走一条捷径,直接登堂入室,当一个底子看上去干净的生意人。” “那我告诉你,生意场就是这样。” “表面风光,实则就是要给人当孙子,见人赔笑。” “如果今天你忍不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 “那你这码头就是一个空架子,你还是一个混迹街头的混混而已。” 师爷苏不愧是律师。 他谈话的角度,总是十分刁钻古怪。 并且,顺着人性来说。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师爷苏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我的手说道。 “行了,不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就连佟玉珠一句话,也似是有把整件事给平息下来的意思。 她拢了拢眉角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事已至此,我该说的都和你说了。至于我和你说的生意,过几天我们在详细聊。” 佟玉珠所说的生意。 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她与其他人寒暄客套了两句,就打算离开。 结果还没走出去两步。 那个叫杨万清的小子。 便再度拦住了佟玉珠的去路。 “佟小姐,这就走?” 这下轮不到我看不下去了。 陈观泰带着几个和记的小弟,直接走了过来。 “喂喂喂,小子,你耍酒疯也不看今天是什么场面?” “我知道你老爸在香江船运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佟小姐是我的生意伙伴,今天也是我们和记的生意,你再得寸进尺,就是不给我们和记面子了。” 陈观泰一句话说完。 哗啦啦。 十几个和记的小弟,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直接把我这小小的货运码头办公室给围的水泄不通。 我上前一步,拉着佟玉珠站在我身后。 和记的人愿意出头。 我心里是开心的。 然而我本以为 那个杨万清会害怕。 不曾想到的是。 他不怒反笑。 看着陈观泰等人说道。 “怎么?葵涌你们和记也想一家独大啊?” “我同你讲,香江很大,不光你们一个社团,你们和记仔最好夹着尾巴,因为说不定哪天出个猛人,你们就玩完了” 第178章 新记,项家老四 “我顶你个肺,你小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陈观泰愤怒的说着。 他好歹也是和记,在油尖旺区的热门人物。 并且最近风头正劲。 换句话说,去哪里,不管是地面上老大们。 还是生意上的老板。 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他现在倒也不是在替我出头。 而是想给佟玉珠一个面子。 毕竟,两人一起经营着声势卡拉ok。 明面上也是生意伙伴。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他是想在佟玉珠面前露个面。 长一长自己的脸面。 却没有想到,这杨万清压根就不给他这个面子。 甚至说出来了,要让和记完蛋,这种放在江湖上,都等同于打了整个和记脸面的话。 “召哥,我们要怎么办?” 白眉走到我身后,问道:“好歹是我们公司开业大吉,就这么任由他们闹下去?” 我摆了摆手:“让他们闹,我就怕今天来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瞧不上我们这小生意。” “既然他们愿意闹,就随他们。” 白眉轻笑一声:“这便宜你也占的喔。”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本来我是真有心出手教训教训,杨万清那个小子。 毕竟太不开眼了。 居然在我公司开业的当天闹事。 调戏的还是我的老板佟玉珠。 佟小姐算起来,对于我有知遇之恩。 如果没有她,我是不可能在香江立足的。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得替她出头。 现在是陈观泰被架在了火上烤。 和记的一群大佬都在场。 他们是不愿意出这个风头的。 一方面,陈观泰是坐馆话事人的候选人。 他们不出头,也是给陈观泰露脸的机会。 如果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好。 那陈观泰这个坐馆将来坐上去,也是如坐针毡一般的烫屁股。 另外一方面说到底,杨万清是小一辈的。 尤伯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也不至于下场跟一个小辈,争的面红耳赤。 这样做有损身份。 我看着陈观泰气的面红耳赤的时候。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人。 拍了拍杨万清的肩膀,随后说道:“各位,小杨总今天喝醉了,有些失态更有些失言,各位别放心上。” 那人看上去四十来岁。 穿着一件西装,但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打着一个蝴蝶结。 看上去像是一个太平绅士。 白色的西装一尘不染。 笑呵呵的走到所有人的面前。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跳过陈观泰。 落在了佟玉珠和我这边。 那人主动走上前来。 主动伸手,以示友好。 “我替小杨总,为各位赔礼道歉了。” 他站在我和佟玉珠的面前。 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佟玉珠的身上。 不算猥琐。 反而彬彬有礼。 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那种随和。 “佟小姐,上次电影协会颁奖礼上,我们见过面,不会把我忘了吧?” 白西装,金框眼镜的男人。 主动的与佟玉珠攀谈了起来。 我看向佟玉珠。 后者也是收敛了一些咄咄逼人的目光。 “记得,华夏星的总制片人,项总嘛。” 项总!? 我愣了一下。 全香江姓名上面能够跟项字沾边儿的。 只有新记的项家! 而项家家大业大。 是真正意义上的家族式的社团。 而这个字头基本上,产业分为两大块。 一方面是地头上的生意。 和许多字头一样。 传统的卡拉ok看场,饭店泊车,马栏,子花档口,这类偏门之外。 新记最大的生意,便是来自于电影。 他们几乎是继邵氏之后。 拥有着在香江最大的电影产业。 当然,不管电影盈亏如何。 总之项家在电影上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华夏星这个电影公司,便是项家的公司。 我在内陆上的高中。 年轻时在录像厅看到的电影,有许多都是出自于华夏星的发行。 “项总,没想到你们项家和船运物流生意,也走的这么密切。” 师爷苏这时候也走了过来。 他本来一直站在人群里面。 并没有参与到争执当中。 远离风暴中心,是师爷苏一向做事的风格。 但眼下这个姓项的亲自站出来,作为社团白纸扇,师爷苏也不能做事不管了。 “苏哥,别来无恙啊。”姓项的男人笑呵呵的冲师爷苏说道:“上次见,还是在伦敦金融大会上吧?” 师爷苏皮笑肉不笑:“我只是去学习的,不像项四叔您,是上去给人讲课的。” “讲课谈不上,只是分享一下经验罢了。” 被称呼为项四叔的男人笑呵呵的说着,搂着杨万清说道:“酒也喝够了,闹也闹够了,走吧。” 杨万清似乎是有些不服气。 但很显然,他更听项老四的话。 杨万清往门外走,走到我面前的时候。 还不忘挑衅的戳着我的肩膀说道:“北佬,咱们没完。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呢。” “好啊,有机会再切磋。”我平静的回答道。 “切磋?土鳖。到时候玩死你啊。” 杨万清冷笑一声,带着人离开。 项老四跟在他的身边。 自然而然也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一把年纪,少说得有四十岁了。 身上尽数是一种儒雅随和的举止。 对我说道:“小杨总脾气不太好,喝酒之后情绪不稳定。给陆老板添麻烦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身为长辈的项四都这么说了,态度也如此之谦卑。 我自然而然也不能得给人脸色。 便笑着说道:“我后面办公室有醒酒茶,有需要的话可以去后面休息。” 项四连忙摆手拒绝:“哪敢劳烦,我带他回家,找他爸。” 说着项四带着人,转身离开。 他一走,新记的人马也各自上车。 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出了葵青码头。 只是这一个小插曲。 也让今天的酒会变得索然无味。 推杯换盏停下。 其他宾客也各自散去。 只剩下我和白眉,鱼佬,以及和记的几个大佬,佟玉珠在场。 尤伯年事已高,没有喝酒,只是喝了一些茶水。 下午两点钟。 他缓缓起身,拄着拐杖说道:“行了,年纪大了,要睡午觉,就不打扰你们赚钱做生意了。” 说完就往门外走。 我则站起来,跟在这个老狐狸身后:“我送您尤伯。” 尤伯点头:“好啊,正好来我车上,我也有几句话要和你交代。” 第179章 人情世故即是江湖 尤伯拍着我的肩膀,让我跟着他,来到了他那辆奔驰商务上。 那个年月里。 商务车还未普及。 有钱人坐的还是奔驰,劳斯莱斯,或者加长林肯。 毕竟九十年代。 遍地黄金,所有人意气风发。 赚了钱恨不得镶金带银,让所有人知道自己腰缠万贯。 尤伯是和记的叔父元老。 名义上退居二线。 实际上是整个和记,最具有话语权的人。 他的身份需要他低调。 但又不能完全低调。 所以这辆价值百万的奔驰商务车。 是最符合他身份标准的座驾。 开车的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穿着西装。 虽然上了年纪。 但身材保持匀称,从头发,到领带。 甚至是纽扣。 都保持着一丝不苟 一看年轻的时候。 就是一个老帅哥。 他是尤伯的司机,我听肥祥说。 年轻的时候,是尤伯的门生。 十五岁就跟着尤伯闯荡江湖了。 曾经是一个双花红棍。 年纪大了,就被尤伯,安排来给他开车。 我坐上车之后。 尤伯坐在我旁边,车子里面有他养着的一只沙皮犬。 上了车之后,那条狗就钻进了尤伯的怀里。 尤伯抚摸着那条狗。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邻居家,慈祥的老头一样。 没有半点架子。 “阿召啊,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意了,并且说什么,都不愿意加入和记。” “我想问问你以后得打算。” 我愣住:“打算?没有打算。” 尤伯轻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人生规划呢?” “我知道,之前罗三那件事,让你对和记有些芥蒂。” 我心中冷笑。 何止是芥蒂。 简直对于和记,我是没有半点好看法的。 之前我听老庄说过。 闯荡江湖,义气挂嘴边。 也仅仅只是挂嘴边而已。 谁也不会,真把义气放心里。 这年头每个人都奔着发财去。 为了利益,不出卖人已经不错了。 很多时候,为了枪口饭吃。 同门师兄弟之间,都恨不得背后捅上两刀。 并且是刀刀见血。 不致人死地不罢休的那种。 所以,自始至终。 我看待陈观泰,就是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师爷苏也不过是这门生意的中间人。 合作而已,从来不走心。 也不会把他们当做自己人。 我宁可觉得,白眉虽有头脑,但一根筋的人。 都比和记这群人强不少。 付出是相互的。 当初我在潮仙被人做局,差点死在那里。 鱼佬出手救了我。 解除了误会,我能和张炳哲搭档。 废掉了帅辉,白眉一心为老大报仇。 我看他惦念忠心义气,也就把他当做了半个自己人。 至于陈观泰。 答应替他争夺坐馆,也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意罢了。 “再有一个月就是新春,过了新春,就是我们和记选坐馆了。” “你有什么想法?” 尤伯看向我问道。 我则自顾自的拿出来了一根香烟点燃。 吧嗒吧嗒的在车里抽着。 我知道尤伯是不抽烟的。 他虽然心里有些排斥。 却还是允许我接着抽烟。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说道:“你既然选择帮助阿泰,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笑着吞云吐雾:“我只想做生意。泰哥如果能给我的生意提供帮助和保护,自然而然,这就是我想要的好处。” “和记整个字头,几万人,在香江是第一大社团。” “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就这么一点点简单的想法而已。” 尤伯轻笑一声:“你倒是很实际。” 我苦笑:“为了吃饱饭而已,没别的太大野心和心思。” “盛世集团李总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我笑着说道:“约了明天见面吃饭,尤伯您是老江湖。 和记坐馆换了这么多,您却一直都在,明天和李圣世见面, 想必交流最多的除了如何赚钱,就是这和记下一届的坐馆了。 您觉得,我和李圣世该聊些什么?” 其实和李圣世见面。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都心里清楚。 但我看尤伯今天专程,把我叫上车来。 我便想要听一听。 这尤伯有何高见。 然而尤伯看向我,一边抚摸着怀里的那条,在我的审美看来,奇丑无比的沙皮狗。 一边说道:“盛世集团从起家到如今规模,也就只有短短的十年时间。” “李圣世的确是一个枭雄人物。你想听我什么建议?” 我笑着说:“多多益善啦。” 尤伯说道:“寻常人,跟着李圣世三五年,就足以飞黄腾达。” “你们都是从北方来的过江龙,我总觉得你们身上有些相似。” 我愣住:“听您这么说,尤伯和李圣世也认识?” “见过一二面,熟悉谈不上。我一个江湖上被人淡忘的老头子,对于李圣世这种,刚上位,意气风发的人来说,已经是老古董啦。” “我不喜欢说教别人,但倘若你真心想听我一两句话,我也可以送给你。” “这第一李圣世喜怒无常,码头生意只是他诸多商业版图的一块。我听说,他最近在阿根廷买下来了一座矿山,至于挖什么的,我不太清楚。 可能是稀土,也可能是铜。但我猜这码头生意和矿山货运,将来会成为他生意产业链上的一环。” “这第二点,李圣世在北方也是实力雄厚。但因为早年的一些事情,我听说你们北方的那些大佬不怎么待见他。所以,他这些年,才把生意重心,放在了香江。” “如果你能帮他打通北方的生意,我想李圣世以后做什么都会带上你。” 我听完尤伯的两点提醒。 立刻表露出一副感恩戴德样子,说道:“多谢尤伯提点。” 尤伯则轻笑了一声,继续摸着沙皮犬。 看向我说道:“后生仔,我这两点提醒,可不是免费的。” 我赶忙笑道:“尤伯您有什么需要晚辈帮忙的,尽管提。” 尤伯冲我点了点头,拿出来了一张照片。 我拿过手来,看到照片里面,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模样白净,一脸稚嫩。 但是穿着紧身短袖,下面是皮衣,一侧还拴着一条链子。 一看就是最底层出来混社团的那种靓仔。 尤伯对我说道:“这个晚辈靓仔,我希望让你帮忙照顾一下。” 我看着照片问尤伯:“阿公,这个年轻靓仔是谁?” 第180章 师出同门 “阿公,帮忙照顾没问题,不过我最起码得想知道,这个靓仔是谁把?” 我把照片还给尤伯。 但暗中已经记下来了年轻人的样貌。 尤伯则接着说道:“他叫左志明,又叫果栏明,在庙街附近卖水果。” 香江这些个社会人。 起名字都和北方不一样。 比如北方,大桥老四。 出自于冰城地名,以及家中排行老四。 丁棍,原姓李。因为与人争斗,善用丁字棍,所以起名丁棍。 再往年代久远的论。 什么小坏蛋。 更是脱胎于民间历史人物。 而香江的大佬们。 白头佬因为满头白发。 彭佐治因为年轻时,家庭优越,在英文学校读过书,名字就叫佐治。 至于其他,多半是地名,性格,以及所做的什么行当事业。 根据这些加上姓或者名。 起来了一个闯荡江湖所用的外号。 至于这个果栏明,一听就知道是卖水果的 “这是我家姐的女儿,我家姐没有社团背景,却不知道怎么,养大了的儿子,一心挤破头的要进社团。” “他父亲,也就是我大哥,从小车祸早亡。” “他们家这么多年,也都多半是我照顾。” 当尤伯说到这里。 我大概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尤伯是想把他安排到码头上?”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码头生活可是很苦的,更何况我这刚成立的小公司,也不容易,更不方便用朋友安排的人进来。” 尤伯似乎也预料到我会这么说。 便接着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点了点头。 尤伯则接着说。 “他妈妈得了绝症,也就这几年了。我不想让我的侄子加入社团。” 我听到这话。 一时之间语塞了。 再看向尤伯。 他仍然在缓慢的抚摸着那只沙皮犬。 平静慈祥。 眼神里没有半点波动。 哪怕此时他正在诉说着,一个令人绝望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把他安排进来吧。” 之后的我没有半点犹豫。 直截了当的答应了尤伯。 尤伯微微点头:“感谢。” “客气了。” 我再看向尤伯:“你找我想要说的,只有这一件事?” 尤伯点头:“算是我这个老头,放下身段求你了。” “之前的事情,你能既往不咎,我很感激。” 我笑着说道:“以前坐牢的时候,有个老头子告诉我,江湖哪其实没有那么多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就是一段段人情世故罢了。” 尤伯轻笑:“那你这位老前辈,倒是有大智慧的人。我用了半辈子,才明白这个道理。” ... 从尤伯的车上下来。 曲终人散,宴会也已经结束。 我开车送佟玉珠回去。 我开着车十分的疲倦。 回去的路上,我问佟玉珠。 “佟姐,你刚才说的生意?” 佟玉珠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你忍不住要问我。” 我干笑了两声:“我现在只对赚钱感兴趣。” 佟玉珠轻笑:“那很好。” 她停顿片刻后说道:“我要跟你说的生意是电影。” 我一个晃神。 差点闯了红灯。 “电影?!” 我内心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 “对,电影。”佟玉珠说道:“还记得,刚才那个项家的老四吗?” 我点头:“当然,项家就是做电影的。” “香江做电影逃不开三个公司,邵氏,嘉禾,华夏星。”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名声在外的电影公司,比如环亚。” “邵氏,邹老,这些都是香江影视的代表扛鼎人物。” 开着车的我不断咂舌:“这蛋糕很大,但都被大佬们瓜分了,现在入局,恐怕很难啊。” 佟玉珠接下来的话。 再次展现出了她大女人的气度。 她说道:“蛋糕大是因为桌子上分蛋糕的人有分量,这才有机会,让我们吃饱。” 我轻笑:“虎口夺食哦。” “怎么?你怕了?”佟玉珠斜靠在车门。 她似乎也很疲倦了。 我则笑着说道:“当然不怕。” 佟玉珠接着笑道:“既然有兴趣,也有魄力做这件事,下周来我公司面谈。” 我点头:“好,听你安排。” 汽车行驶在油尖旺。 穿越上环,中环。 最后停靠在了清水湾,佟玉珠的别墅。 我亲自送佟玉珠下车,正打算离开。 却看到一辆金标劳斯莱斯,从远远的开了过来。 在门口停靠片刻之后,缓缓驶入别墅。 我看着那辆劳斯莱斯开进去,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衡。 酸溜溜的很不舒服。 很早之前,早在我认识佟玉珠之前。 我就知道,佟玉珠的身份不简单。 坊间江湖传闻,他与某位大佬关系密切,且十分暧昧不清。 而如今看着从车标,到车牌号。 都象征着在香江,注定有无上地位的劳斯莱斯。 似乎我更加笃定。 佟玉珠的背后,有一道庞然大物的影子笼罩着。 那一定是个大人物,不显山不露水,但足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轰隆! 香江的春雷乍起。 惊扰的我心烦意乱。 我的车速有些快,回到鱼龙混杂的油麻地已是下午。 我整整睡了一天。 第二日一大早,我精神抖擞,努力忘记昨天那辆,清水湾别墅外驶进去的劳斯莱斯。 穿戴整齐,让程欣开着车,送我前去合怡大厦。 那一座我当天,差点死在里面。 却绝处逢生最后与程欣春宵一夜的地方。 我要来见李圣世。 谈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与动作。 我和程欣坐电梯直上,李圣世的盛世集团所在的楼层。 今日是周末。 集团内部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交易员在盯着美股。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精神干练的男助理。 “李总已经到了。” 我看了一眼那时间,我们约定的是九点半。 结果李圣世比我们还要提前。 他很守时。 正如监狱里面的老庄曾经告诫我的。 男人成功的基础,就是遵守时间。 从不迟到。 不让人等。 我与程欣推开门。 李圣世正在审阅一份文件。 猴子坐在一旁,戴着墨镜,穿着西装。 一副保镖加杀手的冷峻感。 李圣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笑着说道:“我为各位准备好了咖啡。”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时间:“提前了三分钟,很好,我喜欢准时的人。因为做大事的男人,就要有准时的习惯。” 我放慢了脚步。 很显然这句话,老庄也教给过李圣世。 我内心不由感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与李圣世明争暗斗。 好事是他在明我在暗。 坏处是...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恐怕破不了招。 第181章 价值两千万的规划 “喝咖啡,我亲自研磨的。” 李圣世端起咖啡杯来。 为我和程欣,专门倒了两杯咖啡。 他自始至终都是笑盈盈的。 脸上如沐春风一般。 咖啡很香醇。 虽然我喝不习惯。 总觉得那种入口的苦涩,简直不是人喝的。 但程欣却对这玩意儿爱不释手。 几乎每天都要喝。 而且经常,会去一些冰室里面,点上一杯被称之为鸳鸯的。 但多数时候,是直接那种黑咖啡。 她轻轻地坐在我旁边,拿着咖啡勺搅拌着一口就喝光喝没了的咖啡杯。 李圣世则笑盈盈的看着我说道:“文召老弟,最近怎么样?上次见面,还是十六天之前。” 二十天。 一个精准的数字。 既代表着二十天前,就在此地,我差点丢掉性命。 也代表着二十天前的今天。 我与程欣。 都是人生头一次的两个人,滚上了床。 如同伊甸园里的亚当与夏娃,偷偷尝试了那红色苹果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余光看向了程欣。 后者下意识的拢了拢眉角的头发。 目光游离,看向一旁的窗户外面。 似乎是用挪移的眼神,隐藏自己内心的羞涩。 李圣世则自顾自的搅拌着咖啡。 似笑非笑。 我赌他一定是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闲聊,别紧张。”李圣世似是而非的说道:“算起来,半个月的光景,陆老弟做了不少事,生意也是翻了一倍啊。” 他抬手。 一旁的男助手,立刻递上了一份文件。 李圣世翻阅文件看着。 说道:“不错,二十天的光景,你的生意倒是做的有声有色。” “码头已经被你拿了下来,你完成了我们最初的约定。” 他笑了一声。 脸上的表情,说实在的,十分的有亲和力。 他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睿智,理性,当然不苟言笑,却让人心中生不出半点的惧怕。 似乎老天创造出来这种男人。 就是为了让其他的男人体验那种,油然而生的挫败感。 “除此之外,你也搞来了第一笔资金,算是原始资金了。” 他说着,喝了一口咖啡,但眼睛却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那份文件上面。 “这笔原始资金,你打算怎么用?”他问我。 我说道:“率先把海港联盟的佣金给交了,让码头立刻运营起来。” 这本就是我的计划,也算是我的如实回答。 然而,李圣世却摇了摇头。 “生意,没有用自己钱的道理。” “我看了一眼公司的账目,现在一共大约有二十万。对吗?” 这二十万是公司的账目。 一部分是来自于我的个人存款。 一部分则是这些时日,鱼佬那边送人送货的纯利润。 所谓的纯利润,是刨除了所有的人工,运营成本,以及分红分账之后,进入我口袋里的钱。 我留下来了嫂子的日常开销,以及堂哥的部分开销之外。 就把所有的钱财,全部投入进了公司里面。 这才有了账面上的二十万。 “我知道,这些钱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 我看了一眼李圣世。 不知道他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便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然而李圣世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人生的第一桶金其实是很重要的。不过,我想说的是,你这不算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指的是一夜之间的横财。” “赚钱这种事情其实不难...长期艰苦奋斗,勉强达到收支平衡。然后突然一个机会,财富暴涨!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桶金。” 说实在的。 当李圣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整个人有些恍惚。 因为他对我说这番话时的感觉。 好似让我感受,回到了中原监狱里。 听老庄在说教传授。 我内心不由得发自肺腑感慨,他身上有太多老庄的影子了。 “你现在只是辛苦赚来的钱,不算暴富,更算不上第一桶金。” 我轻笑一声:“李总你对第一桶金的概念似乎有些高了。” “不高,一点也不搞。文召,你今年多大?” 我回答道:“二十五。” 李圣世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来看向我。 眼神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说道:“二十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账户上有三百多万。” 我恨的牙根痒痒。 他把我叫上来,难不成是专门在我面前装逼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没错,是三百多万。是我的老师,在金融与期货上带我赚的。” “那段时间,中亚的两个国家在打架。我们从股票和期货上,狠狠赚了一笔。” “当然这笔钱,我们也得罪了很多人。” “那个时候,呜...也不算太久,五年前,1990年,上交所和深交所刚成立。” “深海与沪上,出现了第一批的大户。” “那都是八十年代的车皮倒爷,往北漠河,私运军火粮食煤炭纺织品。往南东南亚各国,纺织,日用,小商品。” “这些人发家史远比我和我师父更加野蛮,更加肆无忌惮。” “就是这么一群人,从他们嘴里抢下来一大块肉,让他们眼馋,让他们心疼,是多么爽快的一件事。” 李圣世的语气非常非常的平静。 但我却从他的那一丝丝平静当中。 听到了大时代之下的波澜壮阔。 以及他诉说这段波澜壮阔时的意气风发。 当然,我也知道,他所说的老师,或者说师父。 就是老庄。 我没想到的是。 那个年代,老庄居然也是股市里面的第一批玩家。 “从他们嘴里抢肉吃,虽有成就感,但也危险。” “毕竟几百万的钞票,眼睁睁的看着我和老师把他们洗劫一空。” 李圣世在讲述的最起劲,最得意的时候。 我打断他:“所以,也给你们招来了祸事。” 李圣世轻笑:“是的,没错。得罪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户,那个年代,随便从漠河边境上找个枪手,来到内陆,二话不说就是一喷子。” “但他们低估了老师...枪手没开枪,就在酒店里面,被一个大波浪的女郎用一根电线勒死。” 我听得热血沸腾。 甚至恍惚间,仿佛是看到,老庄又再给我讲故事。 直到李圣世重重的放下咖啡杯。 这才打断了我的恍惚思绪。 他说道:“所以,我再问你,什么是第一桶金?” 我平静的回答道:“如你所说,就是璀璨黄金之下,尽是鲜血。” 第182章 电影这门生意 “答对,奖励你一颗巧克力。” 李圣世说着,拿出来一块巧克力,放在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 没有接过手。 只是笑了笑:“我不爱吃甜的。” “那可惜了。”李圣世故作尴尬的一笑,自己打开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男人还是要吃一点甜的,毕竟生活很苦,尤其是男人的生活,更苦。” 他咀嚼着巧克力,对我说道:“人生的第一桶金,都是带着鲜血的。” “我很喜欢贪婪这个词,因为人只要保持贪婪,那就会有源源不断,获取财富的机会。” 我轻声一笑:“这倒是实话。” 李圣世的这一番话。 老庄也对我说过。 我越是和他聊天。 越是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仿佛是回到了中原监狱的四面墙里。 面对着老庄,那枯朽的身体与面容。 与他谈论着江湖,过往,以及未来。 “所以,账面上的这二十万,根本不算是你的第一桶金。” “白痴出来赚钱,会用自己的钱。你要谨记。” 他说着,扔掉账本。 我则疑惑的问:“那你的意思?” 李圣世接着说道:“赚钱的本质,就是用别人的钱,来赚钱。” “你要借我钱?” 我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李圣世摇了摇头:“我不借给任何人钱。” 他拿出来另外一个账本,放在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密密麻麻。 有头无尾,错乱复杂。 “这是?”我问他。 他则笑着说道:“我给你拟定的未来三年,大昌贸易公司的账目。” “未来三年?”我愣住。 很早之前,老庄告诉我。 要坐一望三。 说人话就是,当你有一块钱的时候。 就要考虑,如何利用这一块钱,去赚更多的钱。 “这账面上一共是两千万!” 我愣住了。 这对于我来说。 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同时,我也很明白。 既然是未来三年的计划。 那这代表着,李圣世希望未来三年,大昌贸易赚到这么多钱。 “是的,数字没错。” 李圣世笑着,指着那份账单的最上面。 那里有一串数字,六百七十万。 “这是我让精算师,给你估算的大昌贸易,头两个季度的成本。” “当然,我是有自己的规划的。想听听嘛?” 李圣世的话平淡无奇。 可我听完,却勾起了我十足的好奇心。 “想听。” “三百万,扩展码头集装箱规模。葵青码头我了解一些,其他几个贸易公司,既赚航运货运费,又要赚集装箱租赁费用。” “前者拥有巨额利润,后者则是蝇头小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其他几个贸易公司,甚至包括海港联盟。都把这笔钱,当做救命稻草一样的攥在手里。” “这就是我说的,拿自己的钱,永远都是谨小慎微,四处捉襟见肘。” “身为老板,每天只考虑如何吃喝玩乐,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四处找钱发工资。那是最愚蠢的老板。” “前两个季度,我会给你六百万,这笔钱你怎么花我不管,但我要看到,年底的时候,这个数字乘以二!” 一千二百万!? 我愣住了。 三年计划最终是年盈利两千万。 而第一年,李圣世给我的目标就是一千二百万!? 这远超了我对于金钱的想象极限。 更加超越了我对于自己赚钱能力的评估。 “别紧张,一千二百万,我相信你用一年的时间,能赚到的。” 李圣世站起身来。 他拍着我的肩膀。 那一刻,我与他距离,仅仅只有半米左右。 我口袋里面仍然放着,那个随身携带的刮胡刀的刀片。 刀片经我改装,就藏在兜里面。 贴身携带。 这是老庄教给我的保命手段。 无论何时,都带着这一枚一寸长的刮胡刀片。 关键时刻能救命。 它和我的梅花牌九,一起放在一起。 此时此刻我手里捏着刀片。 按照以往我是准备随时出手的。 因为我知道,我终极的目的,就是结束掉李圣世的性命。 可现在,他距离我极近。 且猴子离我俩都很远。 可以说,这是我认识李圣世以来。 最为接近的一次机会。 可我犹豫了。 我没有动手。 因为我想听他把话说完。 “一年的时间,两千万,除了启动资金,我还会给你介绍一些资源。” “做出这样规划的原因,是我判断过你的能力,相信你没有问题。” 我轻笑一声:“当真?” 李圣世答非所问,不置可否:“真不真的不重要,我是投资人,也算你的老板。 我想要看到的是,一年后的今天,账面上的数字是两千万。 至于这期间你怎么做,用了什么手段,做了哪些事,我不管,更不会干涉。” 说完他倾斜身体。 离我更近了些许。 我甚至能够看到,他吞云吐雾时,烟雾后面那双锐利的目光。 好似利刃,想要在这一刻,穿越烟雾,穿透我身体一样。 我内心感到的是激动,更是一种忐忑不安。 “好啊,那一年后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圣世抱起臂膀,向后仰去。 重新坐在了沙发上,这一次他稍显轻松的翘起了二郎腿来。 “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我点头。 “你是货柜码头,外贸是最大的利润点。加上你身后的北方市场,那将是一座金山。” 李圣世平淡的说着:“当然,这是实体产业。利润丰厚是自然,但也仅仅是当下。未来是信息科技的天下,实体产业会逐渐退出舞台,竞争激烈。” “信息科技是看不见摸不透的蓝海,你现在触及,需要运气,更需要眼光。作为外行人,我不建议你尝试。” 我翘起二郎腿:“我也不懂什么电脑啊科技啊。” 九十年代那会儿。 电话都没普及呢。 更别提后来的互联网了。 李圣世点头:“很正常,人不可能掌握认知以外的财富,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当然这是生意人装逼的话,用大白话说,就是看走了眼。” “我要和你说的事另外一门生意,文盲都能做的生意。” 说完李圣世看向我。 我点头:“你说。” 他目光闪烁,问我道:“听说你和佟玉珠相熟,电影你有兴趣吗?” 第183章 突发事件 又是电影?! 这是我这两天以来。 第二次听到电影这门生意。 并且,分别从李圣世和佟玉珠的嘴里说出来。 看样子大佬们的确在布局电影。 这倒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我是知道的,佟玉珠找过你,想拉着你一起做电影这个生意。” “香江的电影行业,你应该也有所了解。” “前几日,项家的老四去了葵青码头,我想你们应该见过面了吧?” 我点了点头:“见过。还闹出了些许的不愉快。” 似乎是香烟不够李圣世过瘾。 他直接拿出了一根雪茄抽了起来。 看着我说道:“项家的老四,专门是帮项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走私,赌船,以及澳门的一些叠码生意。” “项家兄弟姐妹颇多,主要是项家的阿公,项谦当年一屁股的风流债。 兄弟姐妹共有九个人,经营许多生意,从红酒,餐厅,珠宝,最终是影视电影。 目前项家做主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老大项泰严,一个是老三项泰强。至于老四,是帮家族打理见不得光生意的。” 李圣世洋洋洒洒的把项家的情况,大致的给我说了一下。 我听完李圣世这话。 看向他:“李总,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没打算做电影生意呢。” 李圣世笑了笑:“这生意一本万利,你不做,会后悔的。” “那李总的打算?”我看向李圣世。 这话我不能率先说。 得让李圣世先开这个口。 李圣世看向我说道:“我打算成立自己的电影公司,佟玉珠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加入进来。钱这东西,多多益善。” 我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可没有钱。” 李圣世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刚才说了,做生意从来都是用别人的钱攫取第一桶金。” “电影公司的钱启动资金仍然是我来出,佟玉珠也可以加入进来,她注资多少,取决于拿多少的股份。” “我不参与具体的运作,全部交给你和佟玉珠来。规定一年必须要拍多少部片子,第一年必须盈利。” 我眯起眼睛:“也就是说,你不管具体运作,只管钱?” 李圣世点了点头:“是的,没错。全权交给你和佟玉珠。” 我立刻应了下来:“这倒是一个难以拒绝的生意。” 李圣世轻笑了一声:“你仔细考虑一下,过几天,约着佟玉珠一起吃个饭,详细聊一下。顺便我再叫上几个导演和制片人。” 他放下雪茄看向我:“文召,我看好你。年轻,有魄力,更有脑子。”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一瞬间我竟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这是他卑劣的收买我的话术手段。 还是这一番话,真的是发自肺腑说出口的。 离开了怡合酒店,程欣开着车。 问我:“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掺和电影这个生意?” 我摇了摇头:“没太确定,码头的生意刚做起来。电影这东西,我还真搞不明白呢。” “搞不明白就先学。” 程欣通过倒车镜看了我一眼说道:“没经历过就介入,最后只会赔的精光。” “更何况,李圣世的钱,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好拿。” 我扶额苦笑:“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窗户外夜景快速的掠过我的视野。 我坐在车里。 香江的繁华被我抛到了脑后。 思绪万千。 也许是程欣看出了我有心事。 便突然说道:“一会去哪里吃饭?” 我随口说道:“随便吃两口就是了。” “吃杭帮菜吧,我知道一家,口味不错的。” 我点头:“随你。” 我能感受到。 程欣踩下了油门,车速更快了一些。 “开这么快干嘛?” 我问她。 程欣则轻笑了一声说道:“先吃饭,今晚你不许回去。” 我愣住:“不回去去哪?” 程欣说道:“跟我去酒店,开房。” 我看不清程欣的脸。 不知道她此时是否脸红。 总之她一脚油门。 车速突然变快。 当天我已经忘记,龙井虾仁和东坡肉的滋味儿。 只记得吃完晚饭之后。 程欣直接把我拽到了酒店。 五星级的套房里面。 战斗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 果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待在葵青码头。 码头上的生意现在已经逐步走入正轨。 十五万的佣金给了海港联盟,我这船也就顺理成章的进了港。 一船一船的货物送往五湖四海,我拥有了一个不错且健康的现金流。 看着码头上的集装箱。 鱼佬由衷的发出感慨:“阿召啊,还得是你有眼光。这生意真让咱们给做起来了。” 张炳哲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一码头的货,可都是钱啊。不光是码头的费用了,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货。” 我笑了笑:“整个北方市场只要打开了,以后我们就能真正意义上的财富自由了。” “今晚得开一瓶茅台,好好喝一顿。”张炳哲搓着手说道。 “别高兴太早。”眼见我这俩伙伴,有些过于高兴。 我立刻开始给他们泼凉水:“别忘了,咱们还得给李征光,以及菲姐分红呢。所以啊,这点钱,不算多,勉强只能让我们赚一些小钱。” 张炳哲张大了嘴巴:“小钱?大哥,我粗略算了一下,咱们这一年少说十几万,这还算小钱?” 鱼佬也看向我打趣的说道:“是啊,你现在胃口也太大了。” 鱼佬这一番话,还真是让我深刻意识到。 自从跟李圣世那场谈话之后。 我的确胃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贪心了。 我点了一根香烟。 正打算考虑如何扩大经营。 面前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召哥,不好了,你来一趟声势卡拉ok吧,出事了!” 电话里打来的是敏敏。 她的语气非常着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我有些不耐烦。 因为的确,最近一段时日。 我很少去卡拉ok。 也的确疏于管理与经营了。 但也不至于离开一段时日。 就真出了幺蛾子。 于是我问:“出什么事了?” 敏敏说道:“下午来了几个宝岛人,说要见你。肥祥和你堂哥去招待的,结果他们二话不说,就把肥祥和你堂哥给打了。” 第184章 暗箭难防 宝岛人? 我努力回想。 在我人生二十几年里。 其实压根就不认识几个宝岛人。 但如果说有过节。 还真就有。 就是那次,在声势卡拉ok里几个人做交易的宝岛人。 当时,还被江澄借题发挥,以此要挟我。 如今回想起来。 今天去声势卡拉ok闹事的,极有可能是一个多月前的那伙人。 “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我扶着额头,挂断电话 “看来今天这酒是喝不成了。” “怎么了?”鱼佬看向我,显然也是觉得,我目光当中,满是愁容,便问了起来。 “卡拉ok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我得去处理一下。”我回答道。 张炳哲立刻问我:“需要我们跟你一起去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能花钱摆平的事情,不必麻烦。” 说完我便离开,自己开车前往声势卡拉ok。 来到卡拉ok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并且今天还是周六。 本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可我来到这里时,根本没有生意。 “怎么回事?” 我一进门,一个酒保便立刻走了上来。 于是我便抓住问她:“今天是周六,怎么回事?” 哪知道我一问。 酒保立刻哭丧着脸说道:“总经理,你可来了。” “出什么事了?” 酒保指着不远处,卡拉ok里的一间包厢说道:“事情就出在那个包厢,晚上九点多,来了四个宝岛人。 并且点名道姓,要让敏敏姐去陪他们。” “然后呢?” 酒保接着说道:“可敏敏姐压根就不认识他们,但为了生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服务。 结果没成想,他们先是灌敏敏姐的酒,最后上手。敏敏姐不愿意,便打了敏敏姐。” 我点了一根烟:“接着说。” “肥祥哥和你堂哥看不过去,便带人过去,结果对方直接亮了刀子...” 我冷笑:“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当然是第一时间去帮忙了!结果,对方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把枪,直接把卡拉ok里面最大的一个灯球给射爆了!” “客人们一下子害怕的全跑了,其他人则送肥祥哥他们去了医院。” 我皱着眉说道:“这么严重。” 酒保点了点头:“最近一段时间,本身生意就不好。上上下下都有一些意见。结果突然出了这事,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 我心里莫名烦躁。 实际上自从我去了码头上。 知道自己分身乏术。 只能顾一头。 卡拉ok的生意,我就基本上交给了堂哥和肥祥。 同时我也知道,最近油尖旺开了不少新的卡拉ok。 把新顾客吸引去了不少。 声势卡拉ok只能靠一些老顾客来实现收支平衡。 但今天这事情,本算是雪上加霜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拍了拍那酒保的肩膀,让他先行回去。 我知道今天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星期六的大好时日,结果却做不成生意。 我心中十分恼怒。 但也没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一个人来到包房。 里面一片狼藉。 打砸了一通之后,满地碎的酒瓶子以及鲜血。 我心中恼怒。 却无处发泄。 只能暂时关闭了卡拉ok。 然后驱车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看到了肥祥和堂哥。 这俩倒霉鬼。 堂哥被打断了肋骨,肥祥则直接被酒瓶子爆了头。 我一进门,堂哥便哭丧着脸说道:“文召啊,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妈的他们一脚差点没把我送去见阎王。” 我看向飞翔。 他脑袋上破了一个大口子。 缝了十一针。 我问他:“怎么样?伤势。” 肥祥摇了摇头:“妈的到头还是晕乎乎的,人头马的瓶子,直接砸脑袋上,换做是谁谁也受不了啊。”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肥祥摇头:“我丢他老母的,开了枪,打碎了灯球,直接就趁乱跑了。” “监控呢?我记得,卡拉ok里面有好几个监控。” 肥祥捂着脑袋:“已经安排人去调取监控了,找到了那几张脸,跑是跑不掉的。” 肥祥正说着。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却看到陈观泰,师爷苏,还有盲晖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样,胖子,死了没有啊。” 陈观泰一进来看了肥祥一眼。 态度算不得好。 甚至在我看来,有些让人感到讨厌。 “老大。” 肥祥艰难的想要起身。 陈观泰摆了摆手:“行啦行啦,躺着吧。” 师爷苏走到我面前,拿出来了几张照片。 “人找到了,就是上次你教训的那几个宝岛人。” 我冷笑一声:“还真是他们啊。” 陈观泰则说道:“怎么说啊?这祸是你惹的,你要想办法解决啊。” 我点了点头:“没问题,我来解决。” 师爷苏则接着说道:“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陈观泰阴阳怪气的说道:“召哥哪里需要我们给他提供帮助,这几个人只是在场子里面卖面粉,就被他打成猪头了。这么有勇气,想必就算枪顶在脑门上,也不会害怕的吧?” 我看向陈观泰。 “泰哥,你倒也不必跟我阴阳怪气,你我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我如果倒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观泰愤怒的看着我:“扑街仔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如果那几个宝岛佬朝我开黑枪,打死了我,你觉得李圣世还会和你合作吗?”“距离选坐馆没几天了,你觉得这几个宝岛佬的出现,只是为了报复我?” 陈观泰愣住。 师爷苏则说道:“阿召,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冷笑着点燃一根香烟:“这事情我劝你们最好查清楚,名义上是报复我,实际上会不会是哪个想要泰哥丢掉坐馆资格的人在做的事?” 陈观泰啧了一声:“竞争坐馆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不会做的这么绝吧?” 我撇了撇嘴:“是不是他们,还得靠你们来调查清楚。” 随后我又指着照片上的这几个人:“但是有一点,三天内,我要知道这几个人的下落。他们不会这么快离开香江,找到他们,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第185章 女人生意,女人说了算 砰! 正说着。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蛮横推开。 却见一个中年人,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丢,这么严重。” 男人一进来,便看着病床上的肥祥,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大华?”师爷苏一愣。 看着对方一脸的疑惑。 来的男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 和陈观泰年纪相仿。 一身皮衣,一边吃着一根香蕉,摇头晃脑,好不嚣张。 大华? 我努力搜索着,脑海当中,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 最终我想起来。 歌利亚的老板,是不是就是叫这个名字来着? “你怎么来了?”陈观泰看着大华。 一脸的不服气。 眼神里写满了和大华的不对付。 “哎呀,我这几天降温,咳嗽,就来医院看一看,结果听说你小弟被人打伤了。所以,买了一提香蕉来看望一下晚辈。” 大华说着,把吃剩下的香蕉皮,直接扔在了肥祥的脸上。 “我丢雷老...” 肥祥气急想要坐起来。 却被师爷苏一把摁住。 随后师爷苏队大华说道:“有什么话,出去说?这里毕竟是医院,闹大了,他们报了警,我们都得被抓紧去待二十四小时。” “没关系啦,几万块的保释费,你们和记不会出不起吧??” 我这时才想起来。 这所谓的大华。 是老东的话事人。 江湖猛人一个。 在老东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毕竟是坐馆。 不过老东的坐馆是两个,大华只是其中之一。 “听说你们和记在选新坐馆,泰哥你是热门人选啊。” 大华语气阴阳的说着。 陈观泰是什么暴脾气。 完全不给他面子。 直接上手推了他一下:“我当不当坐馆,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华装作很疼的样子:“哎哟,泰哥可真是火爆脾气啊。不过我和你讲,你没有当过坐馆,你不知道,这坐馆啊首先要学会低调。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后:“红酒,这就是跟你竞争坐馆的人啊,脾气这么暴躁,怎么当老大啊。” “红酒?”陈观泰愣住。 紧随着门外面,便走进来了另外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一米六几。 身材十分矮小且瘦弱。 穿着西装,看不出半点老大的样子。 甚至因为谢顶,看上去有些猥琐。 “红酒?你也在?”师爷苏看向对方,表露疑惑。 红酒? 和记荃湾话事人。 陈观泰的竞争对手。 红酒走进来,笑呵呵的说道:“哎呀,两位老大都在啊。” 我作为旁观者。 并非和记的人。 但我也能看出来,这个红酒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实际上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他慈眉善目的走进来,瞥了一眼病床上的肥祥和我堂哥。 “啧啧,怎么搞成这样。这么严重。” 师爷苏面露不善的说道:“红酒,你和老东的人,走得这么近?” 红酒笑了笑:“哎呀,这不是最近和华哥,共同经营了一家卡拉ok,叫歌利亚。我们啊,现在也算得上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啦。” 事已至此。 我大致已经猜到。 今天卡拉ok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两个人搞的鬼。 我看了一眼被打断了一根肋骨,躺在床上的堂哥。 质问道:“所以,今晚派人去我们卡拉ok里找麻烦的是你们两个人?” 红酒连连摇头。 一旁的大华也是装作无辜的说道:“这位兄弟,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声势卡拉ok的经理吧?我跟你讲啊,凡事要讲证据。你们场子被人砸了,还有人受伤,我建议你如果无能的话,就去找差佬,告诉他们你被人欺负了。别什么事情都怪我们。” 他说着,搂住红酒的肩膀:“我和红酒哥,只是路过而已。好心来看望一下伤者,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我看着那大华嚣张的样子。 更加笃定,今晚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于是我说道:“华哥是吧?多谢你的好意,人看了,东西也送了,请你离开。”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算我怀疑大华。 可当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只想息事宁人。 有什么事情,出了医院再说。 出来混江湖的。 哪里见人就咬,那和疯狗有什么区别? “啧啧,好心当作驴肝肺哦。”大华摇了摇头,拉着红酒就往外走。 “算啦,红酒哥,我们回去吧。你们和记啊,将来可千万不能让坐馆的位置,给阿泰啊,这么坏的脾气,恐怕是要被阿sir天天抓走啊。到时候你们和记群龙无首,很快就要完蛋啦。” 红酒赶忙说道:“哪里啊,我相信泰哥一定能带领着和记,走向巅峰的。” 俩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病房之后。 陈观泰愤怒的一拳砸在墙上。 “我丢类老母嗨!” 说着拿起电话,就要给自己的小弟打电话。 却被师爷苏抢先一步拦下。 “你做咩?”师爷苏质问陈观泰。 “当然是找人,扫了歌利亚!” “白痴,人家都说你是脾气不好了,这个时候派人去扫他们的场子,岂不是落人口实。更何况,歌利亚还有一部分红酒的生意,你派人去当真是不给同门面子了?尤伯那里,你怎么交代?” 陈观泰不服气的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忍了?” 师爷苏没有回答他的话。 反而看向我:“陆文召,你有什么计划或者想法吗?” 我坐在病房的沙发上。 冷笑着说道:“这件事要解决的,一来我哥不能白挨打,二来我答应你了,要让泰哥当下一届的坐馆,那我就会说到做到。” 陈观泰看向我,冷笑着说:“怎么?你打算派人去把他们场子扫了?” 我摇了摇头:“不会,打打杀杀的事情永远是最后一个选项,毕竟要掀桌子的绝对不能是我们。” 师爷苏好奇的问:“那你到底什么计划啊?” 我说道:“既然歌利亚抢我们的生意,还要砸我们的场子。那我们就不能也派人去把他们场子扫了,这简单了,且治标不治本。 要知道动武是最愚蠢的办法。而我的计划是,既然是女人生意,那就用女人,把他们赶出油尖旺!” 说着我拿起手机。 拨通了鱼佬的电话:“鱼佬,带着敏敏和陆珍珍来医院,我有事情安排她们做。” 第186章 祸水东引 “你找道友做什么?” 鱼佬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你听我安排就是了,剩下的你不用管。” 见我连自己都有所隐瞒。 鱼佬也微微皱起了眉毛:“阿召,我是知道的,你做事一向都是有把握了才出手。但是道友这种人,最新不过一包面粉,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连亲妈都愿意出卖。” 我笑了笑:“鱼佬,我当然知道你说的,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踩了过来,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行了,你们放心。明天,事情就会有结果的。” 我安抚了众人。 也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强心剂。 堂哥和肥祥在住院。 声势卡拉ok的生意,我是不想放手的。 毕竟每个月的利润可观。 更何况是多事之秋。 我不愿意,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声势卡拉ok因为我的疏忽而倒下。 我把码头的生意。 完全交给了鱼佬和张炳哲全权处理。 张炳哲主外,负责码头货运。 鱼佬主内,提供经验和决策。 同时私运的生意,在两个人的运转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我坐在声势卡拉ok的办公室里。 一边研究着程欣,给我提供的一些,有关于电影投资的信息。 另外一边,也在等候着一个消息。 程欣拿出厚厚的一摞材料,放在我的面前:“这些是香江,目前大大小小一些电影公司的资料。” “其实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在香江就那么几家电影公司。” “李圣世和佟玉珠,想要分电影市场的蛋糕,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九七年之后。” 我抬起头来。 “不明白。” 程欣接着说道:“香江的电影市场,虽然本土制作一流。但是电影的销路,最终还是宝岛。内陆引进片其实并不多,多半都是以录像带的形式在内陆流行。” “我知道,从小我堂哥倒是经常带我钻录像厅。” 程欣点了点头:“没错,所以,这么大的市场,谁先入驻,谁就可以跑马圈地。而今年已经九五年了,距离九七,还差两年。” 我立刻明白了程欣想说什么。 李圣世是北方人。 佟玉珠则是香江本地人,对于电影这门生意,她可以说是多有了解。 “所以这二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谋划好了。” “他们是需要一个白手套啊。” 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程欣则出于好意提醒道:“怎么说?你觉得这生意,能做吗?” 她一脸疑虑的看着我:“我可是知道,你不怎么愿意被人利用。更何况,当人白手套这种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好处别人占,有问题你出来担责。” 程欣一句话。 可谓是一语让我惊醒。 我看向她问道:“这电影生意,除了票房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盈利点吗?” 程欣耐心的说道:“电影是工业化的流水线,每个环节对于个人而言都有赚钱的地方。 但是对于影视公司来说,票房利润最大的地方。 当然,除了票房之外,还有一个赚钱的形式。” “什么?” 程欣接着说道:“那就是通过电影公司,把一些见不得光的钱,给运作进公司,算成电影的制作成本,再由票房把这些钱给变成干净的。” “我懂了。” 我立刻意识到,程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虽然十分的隐晦。 但是对于这条产业,在牢狱里面,我就已经多有耳闻了。 那些有钱的大佬,把钱财放进电影行业里面。 把不干净的钱,荡涤的像是处女一样白净。 李圣世是有大笔资金见不得光的。 所以,他选择了电影产业。 “我决定了,去和李圣世签署合同。” “他和佟玉珠怎么分股份,我不管,我只需要我应得的那一部分。” 在想明白了,整个事情盈利点之后。 我立刻盘算了一下账目上的钱。 货运公司有大几十万,但要兼顾工人工资。 这笔钱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而我个人账户上,还有大约几十万。 这是走私运生意的所得。 基本上也见不得光。 “几十万投资电影不现实,更何况既然是白手套,就要有白手套的觉悟。” “先去和他们谈,李圣世都说了,第一桶金当然是借钱借势赚来的了。” 程欣莞尔一笑。 她是最熟悉我的经济情况的。 知道我银行账户上,虽有几十万。 但目前看来,对于开影视公司来说,这些钱杯水车薪。 “好,我去安排。” 程欣说完,拿着公文包就要走。 我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 “你干嘛?!” 程欣愣住,赶忙拍打着我的肩膀。 “你说干嘛,这儿会卡拉ok也没人,这又是我的办公室,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我正说着,便勾起程欣的下巴,就要亲上去。 结果程欣这女人性子极烈。 一把捂住我的嘴巴。 “不行。”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她又更正了一遍:“最起码,在这里不行。” 我则轻笑着说道:“那晚上去酒店?” 程欣红着脸。 娇俏的脸蛋儿,好似能掐出水来一样。 她一把把我不安分的手给挡开。 低着头,目光游弋。 “晚上我来接你吃饭,至于其他的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小声的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情,晚上再说。” 突然程欣伸出手来。 轻戳着我的额头。 那一幕我自己都觉得,像极了电影里面,刚认识的恋人在打情骂俏。 “鉴于你最近表现不错,我决定今晚奖励你,我试试我在上面。” 说完她拿起包。 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行了,我要出去帮你谈合同了,再见。” 今日的程欣。 一袭黑色的风衣。 大波浪长发散在肩膀上。 高跟鞋踩在地上,咔咔作响,走路生风。 程欣离开了之后。 鱼佬的电话打了过来:“人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在歌利亚的后巷。” 我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我点燃一根香烟。 花了五分钟把烟抽完。 随后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江sir,动手抓人吧?歌利亚后巷。” 第187章 后巷 我挂断了电话。 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二十分左右。 便穿衣出了门。 恰巧遇见了敏敏和陆珍珍。 他们两个,正坐在更衣室,吃着一碗鱼蛋粉。 “吃这个干嘛?” 我走到他们面前。 敏敏风情万种的对我说道:“女孩子嘛,当然喜欢吃这些啦。” 他们吃的鱼蛋粉,是附近的一家老店。 名声在外,经营很长时间了。 我说道:“别吃这些了,走带你们吃好吃的。” 陆珍珍问我:“你打算带我们去吃什么啊?” 我神秘兮兮的笑着说道:“走啦走啦。就在歌利亚的门外,也不算远,我开车,我买单。” “去歌利亚?”陆珍珍有所怀疑的看着我。 我则笑了笑:“走啦。” 我拉着陆珍珍和敏敏上了车。 这段时间伴随着和记选话事人。 油尖旺不太平。 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事发生。 人心思动。 其他的社团,想要从中见缝插针,落井下石。 看能否找到机会狠狠啃下一块肉来。 而和字头的内部。 也是波云诡谲。 佐敦的鹰青,荃湾的红酒。 也都有把手伸到油尖旺的趋势。 大家都是为了混饭吃,所以什么同门不同门的,也都各自不在乎了。 我带着陆珍珍和敏敏来到歌利亚的时候。 路口已经围满了人。 歌利亚的装饰并不算金碧辉煌。 反而属于那种,东瀛,南朝那种风格的。 装饰时尚前卫。 主打年轻人消费的。 他们不太喜欢去传统意义上的卡拉ok了,独立包间的ktv反而成为了他们的首选。 歌利亚的几个负责经营的经理,都是来自东瀛的。 所以,他们这一套。 自然而然也是来自于东瀛的。 “来这里干嘛啊。”敏敏还没下车,就嘟起了嘴巴。 她看着歌利亚的方向说道:“这会儿才七点,她们的经理就已经开始揽客了,真是好拼啊。” 此时的红黑色灯箱门头的歌利亚门前,七八个穿着短裙的姑娘。 已经开始接待第一批的客人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这第一批客人,基本上都没什么钱,你们就别酸溜溜的了。” 陆珍珍问我:“你怎么知道?” 她指着车外:“明明这里都已经开始堵车了,水泄不通的。” “是啊,车来车往,都是来消费的。”敏敏探出脑袋向外看了看说道:“你再看那边路口,全是计程车,也都是来送第一批客人的。” 我笑了笑说道:“现在才七点,正常的酒局才刚开始,他们来难道是打算,在卡拉ok里面吃饭吗?” 敏敏疑惑的问:“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这来的第一批客人,是提前来预约的。” 听到这里,敏敏撅了噘嘴说道:“都需要预约,当初咱们声势卡拉ok开业的时候,也都要预约的啊。这群臭男人,眼见歌利亚漂亮小妹多,就全跑过去了。” 陆珍珍无罪偷笑:“你怎么这醋也吃你嘴里。” 敏敏气鼓鼓的坐在座位上,拍打着座椅的沙发。 我则安抚的拍了拍她说道:“行了,你啊也别生气,今天歌利亚的生意有多好,一会儿全得去我们那里。” 敏敏和陆珍珍看向我:“你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道:“意思就是,请你们来吃晚饭,也请你们来看大戏。” 我把车停好。 带着陆珍珍和敏敏下了车之后。 坐在不远处的一家茶餐厅的门口。 要了一份菠萝油和鸳鸯,三份叉烧饭,还有其他的一些小吃。 落座之后,便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马路对面的歌利亚。 敏敏有些按耐不住的问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这歌利亚的生意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你吃你的。”我摁着敏敏的脑袋,让她专注于埋头吃饭。 我则一边喝着一杯冻柠茶,一边观察着对面。 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差不多七点半左右。 歌利亚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敏敏疑惑的问我:“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这生意也太好了。” 我笑了笑:“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 我的话还没说完。 一声尖叫。 歌利亚后面的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了七八个姑娘。 他们踩着高跟鞋,身上要么是亮片衣服,要么是晚礼长裙。 总之特别的好看。 都是精心一番打扮过的,浓妆艳抹。 敏敏立刻认了出来:“这几个都是歌利亚的姑娘啊,他们就喜欢在巷子里扎根抽烟。” 陆珍珍点了点头:“对,尤其是客人不多,没点他们的时候。” 她说着向外张望:“这巷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死人啦!快来啊,死人啦!” 那几个姑娘从巷子里跑出来。 立刻开始招呼其他人叫救护车。 然而,紧随着很快,救护车没有来。 反而是西九龙治安署的车先到了。 江澄带队走下车,直奔着后巷而去。 我这时候才悠悠然的长出了一口气:“眼看他...楼塌了。” 陆珍珍和敏敏都十分的好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啊是啊,这巷子里怎么了?”他俩拽着我的胳膊问我。 我笑而不语,并没有着急回答。 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救护车赶到现场。 而后冲进了巷子里面。 大约十分钟后,医生抬着一个裹尸袋,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敏敏吓的直接站了起来。 而我则一把把她拉回到座位上,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紧张,只不过是死了一个道友而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敏敏正问着。 突然便看到,不远处江澄带着人,直接进入到了歌利亚里面。 随后开始有大批量的客人,从歌利亚里面被带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敏敏变得非常激动的问我。 我不置可否的问:“怎么样,你们吃饱了没有?” 俩人面面相觑。 我则笑着说道:“吃饱了就跟我走,回去路上,我再告诉你们。” 敏敏撇了撇嘴:“故弄玄虚。” 奈何两个女人,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也只好在酒足饭饱之后,跟着我一道离开了茶餐厅。 坐上车,还未来得及几桶。 敏敏也是刚要接着发问。 却突然,我副驾驶的挡风玻璃被人敲响。 我转过头一看,江澄赫然站在副驾驶的位置,拿着他的证件,示意我立刻下车。 第188章 我其实也是个滚刀肉 “熄火,停车,下来。” 江澄带有命令的口吻,短促且直接。 甚至不给我任何反应。 在他亮证件的同时。 也把手摸向了腰后。 他的面色阴沉如水。 预示着要有大事发生,以及他内心满是怒火。 我大致猜到了,他想跟我说什么。 便连连赔笑的说道:“江sir,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一边说笑着,我一边从车上走了下来。 “趴在车上!” 他揪住我的领子,将我翻过身。 一边摁着我的后背,一边用脚把我的双腿踢开。 随后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敏敏和陆珍珍。 江澄嗤笑了一声:“怎么,陆大老板心情不错啊,带马子遛街啊。” 他语气十分轻佻。 不像是一个阿sir。 反而痞里痞气的,话语与眼神,都颇具侵略性。 我笑了笑:“我哪里有这福分,能有这么好看的马子。都是卡拉ok里的同事啦。” 我一边说笑着。 江澄已经把我身上搜刮了一遍。 我身上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武器。 当然,江澄也是知道的。 毕竟已经很熟悉了。 他清楚的了解我的脾性,知道我不管什么时候,身上绝对不会带着攻击性武器。 因为我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起过。 我是生意人。 不是江湖人。 “阿sir搜查完了吗?” 我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搜完的话,如果你也正好放工,可以去我的卡拉ok里喝个酒,聊会天得啦。” “没空。”他冷漠的说着。 随后一脚踢在我的膝盖上。 我试图挣扎,他却摁住我的肩膀。 并用膝盖顶着我的后背,把我死死的顶在车门上面。 “干嘛这么大气啦,江sir,我也没有让你白跑一趟啦。” 我笑着说道。 江澄听到我说出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 指着车上的敏敏和陆珍珍说道:“你们两个,在车里等着。” 说完,便把我拽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刚进巷子里面,我便调侃了起来。 “江sir,你是阿sir啊,怎么和我说话要见不得光吗?” 然而我话音刚落。 江澄便一拳砸在了我的脸上。 他没有收力。 但也没有往我的鼻梁上打。 只往脸颊上招呼。 打的我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嘴巴里面一股腥甜,牙齿咬到了嘴唇,顿时鲜血直流。 “哇,这一拳不得了了,我得好好和我律师谈谈。” 虽然嘴巴疼。 但不妨碍我继续用这张嘴调侃江澄。 而江澄则一把拉住我,质问的语气对我说道:“后巷里面的那个道友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说!” “是你打电话,让我来后巷,还说会给我一条大鱼!” “我顶你个肺,闹了半天是一条死鱼。” “呸,晦气!” 江澄的言语里面,充满了对我的愤怒。 他揪住我的衣领,恨恨的说着。 然而,我却不以为然的说道:“阿sir,歌利亚后巷都知道,是vvvip通道。除了那些里面的姑娘们,会扎堆抽烟之外,一些大佬不想被人看到进出歌利亚,都会从后门走,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再说那个道友,死了一个烂人,让歌利亚停业几天。而你又是扫黑的,只要停业,歌利亚里面随便你怎么查都可以。” “你是知道歌利亚背后老板是谁的,所以这笔账怎么查,你都不亏的。” 我揉了揉刺痛的嘴角,对江澄说道。 江澄听闻,冷笑一声:“所以,你他妈的算计我!你信不信,我可以怀疑,那个道友的死和你有关。” “这哪里叫算计,江sir说什么呢。有法医可以鉴定那个道友的死,更何况你也有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道友是“吃多撑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澄拍打着我的胸膛,颇具警告意味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一笔钱转了很多人的手,交给了那个道友,他撑死也是你引诱的。” 我拍了拍手:“阿sir不如去拍电影,写剧本,这剧情精彩程度也太离谱了。” “不过江哥,你最好想清楚了。今天你查了歌利亚,报告好写。它停业几天,我也能有机会和歌利亚的老板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江澄听到这话,更加用力的揪住我的衣领:“我顶你个肺,所以你一早就算计好了,我会帮你。”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我直摇头。 心里却想着。 妈的,当初大屿山那件事。 你江澄不也是抓住我的小辫子,利用我替你去赴汤蹈火,到最后你升职加薪。 我却差点把命留在大屿山。 还被多方围剿,差点身死在那场江湖大风暴里面。 当然,江澄是聪明人。 他立刻觉察到了些许的端倪。 继续质问我:“所以,最近尖沙咀不太平,是和记选坐馆的原因。” 我笑了笑:“阿sir你说些我听得明白的好吗,什么是和记?什么是坐馆,我一个外来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我刚说完,江澄一膝盖顶在了我的肚子上。 “扑街仔,你再和我油嘴滑舌,我非把你抓进去,好好招待你一番。”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 “那你告诉我,和记最近坐馆选的怎么样了!?” “歌利亚背后的股东,有红酒和大华,一个是和记的一个是老东的,他们突然走这么近,是不是和选坐馆有关系?” 我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但都是路上跑的车,出来行走,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同时,我也深知。 想在尖沙咀混下去。 矮骡子混混的话信不得,条子阿sir的话更相信不了。 更何况,江澄是o记的。 这些信息,他怎么会不知道? 前来质问我,只不过是想让他掌握的信息更加全面一些罢了。 于是我说到:“江sir我真的不知道啊。” “烂仔,和我耍心机的下场会很惨的!今天你利用了我,我记住了。” 我立刻摇头:“江哥,你就别逼我了,我真不知道。” 我表现出一副十足滚刀肉的样子。 横竖都不给对方半点机会去猜度我的心思。 “我盯紧你了,选坐馆的这些日子,你最好老实一些。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我总觉得江澄的威胁十分无力。 我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撇了撇嘴。 看着江澄恼羞成怒的离开。 我回到车上。 再看陆珍珍和敏敏。 脸色古怪。 眼神躲避。 我坐在副驾驶,面对他俩各自扫了一眼。 笑着说道:“怎么?你们在害怕我吗?” 第189章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没...没有。”敏敏摇了摇头。 就连往日高冷的陆珍珍,此时此刻也是目光躲闪,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 我轻笑一声:“你们猜到了吧?” 敏敏是直脾气。 心里有什么都憋不住,会抒发出来的那种。 她指着逐渐远去的江澄说道:“那个阿sir和你聊什么了?我怎么觉得,歌利亚后巷抬出去的道友,和你有关系?” 我再看陆珍珍问道:“珍珍,你觉得呢?” 陆珍珍拢了拢鬓角青丝说道:“我觉得和你有关系,因为歌利亚如果停业几天,能让我们声势卡拉ok最起码缓上一口气。” 我笑了笑,摸着坐在驾驶位上的陆珍珍。 今天她替我开车。 我说道:“行,挺聪明,我没白培养你。” 陆珍珍笑了笑。 我能看出来,她的笑容并非发自肺腑。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她对我,也有三分畏惧。 “你们是不是觉得,后巷里的那个道友,毕竟是一条人命?” 俩小妞同时点头。 而我则笑着说道:“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道歉,我可以明白告诉你,那就是一个烂人。” “不光乱吃东西,还是个赌徒。” “我让白眉找到这个人的之前,调查过一些信息。” “他女儿还在三岁的时候,被他卖到了东南亚的一个小国家。” “老婆因为绝望而自杀。” “至于父母,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被逼死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 “这个世界留下这种人,只会更加糟糕。” 我说完这些话。 她们将信将疑。 然而我却笑着说道:“没关系,我说这些,也不是打算让你们相信。” “更没有为自己辩驳什么?开车吧。” 我拍了拍方向盘说道。 陆珍珍点了点头:“哦。” 她缓缓的发动汽车。 朝着声势卡拉ok的方向驶去。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非常的简单。 就是我让白眉找了一个毫无人性的道友,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歌利亚的后巷开饭。 能吃多少吃多少。 最终活生生的撑死。 我不愿做恶人,但也不愿意当圣人。 歌利亚那伙人不义在先,我也就没必要跟他客气。 直接用了老庄教给我的那些手段里面,最恶毒的一种。 随后的几天,歌利亚一直关着门。 除此之外,只剩下了另外一家的翡翠。 只是因为,翡翠的幕后老板,请来了14k,也就是号码帮一个叫蛋挞的来罩着。 而翡翠和声势,之间也并没有太多瓜葛恩怨。 俩人虽然同处于油麻地,但相距甚远。 所以互相之间影响并不大。 号码与和记之间,这些年的冲突并不大。 况且大家都是为了生意。 没到掀桌的时候,就没必要互相砸了对方的饭碗。 声势与翡翠,能够和平相处。 再加上歌利亚关门的这几天,算是给了声势卡拉ok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我也没闲着。 让陆珍珍和敏敏,把歌利亚场子里面,最好看的姑娘全部笼络了过来。 而值得一提的是。 翡翠卡拉ok,或者说蛋挞能想到的手段也和我一样。 也是绞尽脑汁,动用各种手段,疯狂的瓜分着歌利亚的资源。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却让歌利亚彻彻底底伤了元气。 以至于最后,红酒不得不找到阿泰,出面讲数聊一聊这件事。 而我作为事件的策划者,导火索,背锅的人。 自然而然,也要跟着陈观泰前去赴约。 讲数。 香江社团里的惯用切口黑话。 其实就是谈判的意思。 当然层级不一样,约着谈事情的地方也不一样。 底层的去麻将馆,大排档。 中层的去酒楼。 高层的则去更加高级的酒吧。 陈观泰,大华,红酒。 这都算得上是两个字头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但也并非绝顶的那部分。 再加上最近风头紧,所以约的地方,自然是人多的酒楼。 双方人马也都比较齐整。 大华那边,带来了三五手下。 都是老东的红棍。 大华本身就是老东的坐馆。 手下的红棍,那一个比一个彪悍。 其中有两个人,一看就是东南亚某些武装组织的退伍。 另外一个据说是学过南拳,一身腱子肉。 几乎要把西装撑破。 红酒也不甘示弱,带了两个金毛碧眼的老外保镖。 除此之外,他的头马,也带了四五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浩浩荡荡,气势很汹。 至于阿泰这边。 刚出院的肥祥和盲晖,这算是阿泰的心腹了。 肥祥圆滑,盲晖善打。 一文一武中间,还有师爷苏这个和记社团内部,位高权重的大佬。 以及师爷苏认识的几个,和记字头内的猛人。 至于我,身边只有白眉和方杰。 双方加起来快二十多个人了。 整个酒楼三层全部坐满。 我与白眉,方杰来到此地。 白眉见到如此声势,不由得开起了玩笑:“我丢,这要是o记的来,一下子不得把三方全给一锅端了。” 白眉说这话的时候。 我看了一方杰。 “杰哥,你没打家伙吧?” 方杰面无表情:“什么家伙?”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在给我装傻充愣。 我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手势:“当然是你的那把黑星。” 方杰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有,这种场面用不上,带着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我们三个正说着。 三方已经落座。 我坐在陈观泰的身后。 位置很尴尬。 因为我代表不了任何人。 这时陈观泰冲我招了招手:“陆文召,你先说吧?毕竟一切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我平静点头:“好啊。不过我先说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好说的?” 陈观泰熟悉我的脾气。 低头窃喜。 红酒和大华,则是脸上憋着怒。 尤其是大华。 这种脾气嚣张跋扈的人。 最不允许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出那种,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 他猛的一拍桌子:“说什么?当然是聊聊,你个扑街仔,耍手段,让我的歌利亚关门歇业的账了!” 一旁的红酒也轻声说道:“是啊,我和华哥,因为你一天损失几万块,这笔账可是要慢慢算清楚。” 第190章 爆头 “两位大哥,脾气这么大做什么啦。” 师爷苏轻笑着,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好似月牙似的挂在脸上。 他很快给陈观泰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 说道:“是啊,合伙做生意,有赚有赔是正常的。天底下做生意,哪里有只赚钱,不赔钱的。” 听闻此话。 脾气火爆的大华,直接拍了桌子。 “你什么意思,你身边叫陆文召的那个扑街仔,耍手段,给道友钱,去我们场子里面“开饭”,还闹出了人命。” 我不给大华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直接一拍桌子说道:“华哥,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我们都是出来跑江湖的,谁都是三更穷,五更富,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钱花的。” “你场子里出事,要考虑自身是不是管理不到位。” “而不是总是想着别人会害你。” 我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我承认。 我所表现的一切,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想要激怒对方的意思。 尤其是脾气最为火爆的大华。 他是完全那种,街头底层厮杀上位的江湖人物。 吃过亏的人,等羽翼丰满之后,手段自然强硬。 所以他完全瞧不上我。 而加上他又是老东的坐馆,所以他更瞧不上陈观泰。 他直接站起来。 指着陈观泰骂道:“这就是你收的门生,踩过界了,不合江湖规矩啊。” 要说陈观泰,也是红棍出身。 脾气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有我在前面吸引火力。 他完全就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说道:“华哥,你好歹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不知,陆文召不是我的门生吗?” 师爷苏也不忘在一旁助攻:“是啊,陆文召只是阿泰的生意伙伴,算不得门生,更不是我们和记的人。” 陈观泰不忘白了我一眼。 夹带私货的说道:“对对对,阿召哥有野心的喔,当初就是不愿意在我这里屈尊。现在倒好了,葵青码头有自己的地盘,又和大老板合作,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地头了。” 陈观泰的阴阳怪气。 我早就习惯了。 却也是没放心上。 他今天能来。 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毕竟也带着自己的头马盲晖,肥祥。 还跟着几个壮汉,不管今天若是打起来,他们会不会出手。 最起码这几个壮汉跟着能够以壮声势。 也能让对面忌惮几分。 最起码,能让同一个字头的红酒哥,不会轻举妄动。 我端起茶壶,给红酒和大华,各自倒了两杯红酒。 说道:“两位老大,之前的事情,其实是有些摩擦和误会的。” “但我这个人,做生意做人,都喜欢先让对方三分。” “之前的摩擦和误会,今天这杯茶过后,我希望两位大哥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让我安心的在油尖旺做个小生意,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我举起茶壶。 给大华和红酒,各自倒了两杯。 江湖规矩。 我倒茶,就算是我认错,我退了一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 都是出来赚钱的。 能屈能伸才能赚大钱。 我不知道自己八字硬不硬。 但我可以确定,我的命肯定硬不过刀和子弹。 所以我退一步。 不愿意让事态继续升级。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过后,歌利亚死了人,生意肯定也就一蹶不振了。 我要的目的达到了。 歌利亚难以为继,最多再撑几个月,也就彻底关闭了 所以,给他们倒一杯茶,服个软而已。 好处落在自己口袋里,才是实打实的。 红酒和大华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这时候师爷苏似乎,也是看到了红酒眼神里有些动摇。 便说道:“红酒哥,这件事我看也差不多了。” “歌利亚虽然没开几天,但好歹也算赚了一些钱。” “更何况,你们也不是拿钱最多的。” “少赔当赚,毕竟你和阿泰也是同门。” “闹的太大,社团不好看,你脸上也挂不住。” “毕竟,声势卡拉ok先在油尖旺开起来的,生意一直很好。” “而歌利亚这段日子,不是做小动作,就是撬墙角。这事情传出去,华哥是外人无所谓,但你终归和阿泰是一个字头的。” 不得不说,师爷苏这张铁嘴。 唇红齿白却是牙尖嘴利。 完全就是让红酒无话可说。 只能看向大华说道:“华哥,这件事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说着,红酒拿起桌子上的茶杯。 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最后又看了我一眼。 “小子,你他妈有种啊。” “这件事没完。” 说完又看向陈观泰:“阿泰,选坐馆也就不到两周了,是鱼跃龙门,还是过街老鼠,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陈观泰什么脾气? 直接笑着说道:“红酒哥,你是不是红酒喝多说醉话了?我阿泰又没惹你,干嘛和我过不去啊。” “选坐馆是老板们,叔父阿公们的选择,我也是为社团做事,让我当我就当咯。” 说完他又接着阴阳怪气的说道:“哦哦,对了,忘了忘了,红酒哥也对坐馆的位置有想法。” “不过这事情,还是要看一点实力的。” “阿公们选不选你,老板们支持不支持你,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不得不说,陈观泰这厮是会吸引仇恨的。 红酒这次算是吃了大亏,而且还是暗亏。 他只能愤愤不平,咬着牙转身离开了酒楼。 然而红酒走了。 大华却没走。 他翘着二郎腿,看着我们。 一边吞云吐雾的抽着烟,一边说道:“社团人多,字头响亮就是好用啊。算我看走眼,带着红酒做生意,这王八蛋当不了坐馆,太没有骨气了。” “这次歌利亚的生意,你们让我损失钱是小事。”“但歌利亚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后面的老板们也不满意。” 红酒一边说着,一边喝下了面前的茶水。 但脸上的怒意仍然十分的明显。 他指着我说道:“小子,你的茶水我虽然喝了,但不代表这事就这么完了。” “油尖旺十几个社团一起捞饭吃,你他妈一个外来的,想在这里立足,没点本事,只能被人丢进海里。” “我打听过了,你在香江有个哥哥和阿嫂。” “我劝你最好带他们回老家,不然的话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尤其是你那个漂亮的阿嫂,我二十四小时带人跟着她,只要你离开,我就十几个壮汉玩死她。 大华是老东的话事人坐馆。 他嚣张自是有底气和本钱。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拿我嫂子威胁我。 他嚣张归嚣张。 话刚说完。 砰! 一声响亮。 老东的坐馆,被我一茶壶爆了头。 第19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这样,老东的坐馆话事人。 被我用茶壶,在他的小弟面前爆了头。 脆生生茶壶碎裂的声音。 响彻在酒楼的包间里面。 一切都来得太快。 虽然我清楚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 但那完全就是出自于,一瞬间爆发出的本能。 原因无他。 只是狗东西嘴不干净,拿我嫂子说事。 茶壶是瓷制品。 碎裂之后就算再不锋利,却也是直接割破了我的手掌心。 顷刻间血流如注。 但我很解气。 因为,大华的模样更惨。 在他的几个小弟面前。 直接被我用茶壶砸的跪在了地上。 捂着脑袋,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我丢你...” 话音未落。 我直接翻身上桌,踩着桌面,一脚踢开桌子上蒸笼里的虾饺叉烧菠萝包。 直接朝着大华一脚飞踹了过去。 动作幅度之大。 惊的师爷苏差点下巴掉在地上。 我宛如邵氏老片里的侠客。 再以一种不算特别帅的姿势下。 一脚踹翻了大华。 接连就是两拳。 非但不让大华开口,还直接差点被他打的面目全非。 他身边是带着手下的。 眼见这状态。 自然也不能干瞪眼啥也不干。 立刻就有人,想要上前冲过来。 可早有准备。 扫堂一脚,直接踹翻一人脚踝。 而后起身一脚踢在那人面门上。 与此同时,我身后也瞬间杀出两条人影来。 白眉掀起一个靠背椅子,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砰! 实木撞击人肉血骨。 闷响的声音里,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眉直接砸翻一人之后。 方杰已经直接冲到了我的面前。 挡下两个正要扑向我的人。 方杰何许人也。 老山前线回来的活阎王。 南越丛林里练就出来的一身霸蛮杀人手段。 他不需要用太多且华丽的格斗技巧。 只一拳,击中一人面门。 随后扯住胳膊,直接用自己的肩膀,将对方的手臂折断。 我看到了白骨刺破血肉和衣物的画面。 有点恶心。 而另外一个人,也是现场最后一个,大华的手下。 他颤颤巍巍的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蝴蝶刀。 “扑街仔,别过来!” “我丢类老母,别过来!” 他拿着蝴蝶刀,上下在方杰面前比划着。 可相较于方杰那朴实无华,几乎可以直取别人性命的杀人技巧。 方杰冷静的摊开手说道:“别比划着那玩意儿,对我,没用。” 清冷的语气里。 我听不出来太多的情绪。 但却把对方吓的直接小便失禁。 但却也失去了理智。 大喊一声,举起手里的刀子,直接朝着方杰扎了过来。 方杰轻松闪身躲避。 而后拽起对方的脖子,虎口一紧,就要下死手。 我赶忙说道:“方杰,这不是在老山,停手,别闹出人命。” 方杰其实没有失去理智。 他完全就是因为,对方拿着一把刀子,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出于本能,他想要更加凌厉的手段还击。 但却被我立刻叫停收手。 毕竟这是香江,不是老山丛林。 真闹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 方杰松开手,对方瘫软在地。 双目无神,似乎是吓的失去了理智。 短暂的战斗。 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 大华带来的几个人,全都是满身是血一样倒在地上。 大华本人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一张脸全是血。 一双眼睛正愤恨的看着我。 “靓仔,好身手啊。” 我冷哼一声:“出来混江湖,祸不及家人。你要让我离开油尖旺,也有的谈。你想让我滚回老家当条狗,从此夹着尾巴做人,我也能做到。 但你好端端的,干嘛威胁我嫂子? 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嗯?!” 大华嗤笑。 喷出一口血来。 “好,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惹了大麻烦了。” 我点头:“知道,你是老东的坐馆之一嘛。 打了你,就是跟你们整个社团宣战,没关系,来吧。” 说着我站起来。 可我越想越气。 妈的,人都已经得罪了。 这就走,太吃亏。 于是我拿起地上的一根断木头,再钳制住大华的嘴巴,将那木棍,竖着塞进他的嘴里。 大华已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只是惊恐的看着我。 嘴里因为塞着木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但他似乎是知道我想做什么,疯狂挣扎,摇头。 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师爷苏这时候赶紧拦着我:“阿召,你别发疯了。” 我冷笑:“一张烂嘴,满口烂牙,以后好好学学怎么说话。” 说完我一脚踩在断木上。 大华最终发出一声闷哼。 疼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 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窝里面掉出来。 嘴里塞着木棍,却还是啊的一声。 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一切结束。 我看了一眼狼藉的地面。 对陈观泰说道:“泰哥,这事情没指望你给我擦屁股,餐厅有监控,是我废掉了大华。 老东的人要是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 陈观泰看着满地狼藉血腥。 一脸嫌恶的说道:“疯子,你他妈是个疯子。” “好端端的一个人,治好了也成废物了。”“更何况,这是堂堂一个字头的坐馆,是社团的面子。” “老东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轻笑:“没关系,又不会找你麻烦,你别害怕。” 说完,我便给方杰和白眉,使了一个眼色。 便转身想要离开了酒店。 结果走到盲晖面前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方杰,对我说道:“阿召,你身边什么时候,有了一个退役的士兵当保镖。” 我摇了摇头:“他不是我保镖,是我朋友兄弟。” 盲晖轻笑。 看着方杰说道:“兄弟,刚才好身手啊。” 方杰依旧冷漠的嗯了一声。 便紧跟在我身后,走出了酒楼饭庄。 华灯初上。 繁华的尖沙咀。 卷起了东暮最后的一点点凉风。 可香江再如何的冷,也冷不过北方。 只不过是夜色微凉。 但在这微微有些凉意的夜幕背后。 繁华的油尖旺,人潮人海,车来车往。 白眉问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跑路?” 我摇了摇头:“跑什么路?我刚在香江站稳脚跟。” “老东是四大社团之一,仅次于号码帮,门生也过万了。这次可能又要玩命了。” 我轻笑:“又不是第一次玩命,更不会是最后一次。” 说完我钻入车内,白眉方杰跟上。 白眉发动汽车。 我坐在后排闭眼假寐。 白眉则施施然的说道:“和记换话事人,老东废了坐馆,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92章 打蛇打七寸 我在酒楼餐厅里,把老东的坐馆给打的头破血流。 等我回到声势卡拉ok。 这件事自然而然,也会传到佟玉珠的耳朵里。 “你太冲动了!” 我能看得出来。 她很生气。 指责我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生意刚上正轨。” “虽然这段时间,歌利亚对我们的打压很严重。” “但我宁愿少赚点钱,也不愿意惹麻烦。” 好看的佟玉珠,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在颤抖。 她怒视的看着我,眼神想要杀人。 “别生气,气大伤身。” 李圣世一边坐在她的旁边。 拿起茶杯,给她倒了一杯茶。 是的,没错。 和佟玉珠一起来的,还有李圣世。 自打两个人,同时找到我做电影的生意。 几乎没怎么谈。 便一拍即合。 打算把电影生意给做起来。 于是成立公司,组建影视公司的班底这件事。 便也就提上了日程。 然而听说我把老东的坐馆大华,给打进了医院。 并且很有可能,下半辈子坐轮椅,成为一个残废。 佟玉珠和李圣世,同时坐不住。 来到了卡拉ok找我。 “我想这件事,阿召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李圣世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看着我。 他给我使了一个眼神。 示意我赶紧去给佟玉珠道歉。 我只好赔笑的走到佟玉珠的身边。 “老板娘,别因为这点事生气了。” “你应该知道,在香江做街面上的生意,想要手脚干净,屁股干净,比登天还难。” 佟玉珠拢了拢鬓角的青丝。 她仍然很生气的说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三个现在是合伙人。 我佟玉珠做生意,注重口碑,我不希望,等我们的电影上映,我接受采访的时候。 香江的那些花边记者,问我是不是和三合会有组织犯罪有关。” 也就是在生气的极点。 佟玉珠完全没有意识到。 坐在他旁边的李圣世,崛起发家的历史也带着血腥与黑幕。 李圣世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的说道:“佟小姐,这件事倒不如听听阿召,打算怎么解决?” 李圣世看向我。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打掩护。 我则笑着说道:“佟姐,很简单,老东那边我会去跟他们谈。” “谈怎么谈?古惑仔用脑子,才能当老大。”佟玉珠环胸抱臂。 无意之间,将她那胸前一对高峰,在手臂的衬托下,更显尖俏。 我也没忍住,多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我拿起茶杯递给佟玉珠。 我笃定伸手不打笑脸人。 眼见佟玉珠喝下了茶水。 我这才说道:“其实打完人之后,我也觉得闯下了大祸。但后来,转念一想,这事情可能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佟玉珠看向我:“怎么挽回?” 我笑了笑:“老东是两个坐馆,大华现在进医院了,整个字头的事情都要交给另外一个做。” 听到这里,生意女人的佟玉珠,并没有琢磨清楚各种细节。 她还在气头上。 反倒是一旁的李圣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侧目看向我。 想要听我把话继续说下去。 佟玉珠问我:“我不懂这些,你就直接说你的打算吧。” 我点头:“好的。” “老东双坐馆,大华进医院,另外一个叫坐馆叫牛肉威,早年垄断了沙田的整个牛肉屠宰加工,靠着走私牛排起家。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尖东,旺角,湾仔大大小小的新鲜牛肉,都是他提供。 除此之外,上环,中环的西餐牛肉,也是他进口。” 李圣世点头:“我听说过这个牛肉威,有些生意头脑,不像是传统的那种社团人士。你打算怎么利用?” 我笑着说道:“找他谈一谈,牛肉通过正规屠宰渠道,往北送一送。潮仙的牛肉丸打边炉,牛肉丸,都需要牛肉,这么大的市场,牛肉威不可能没有想过。” 我看向李圣世。 眼神暗示加征求他的意见。 李圣世点头:“可以,能运作,只要质量过硬,通过检疫,我能帮他打通市场。而且,我简单算了一下,只要牛肉威的牛肉没问题,这笔生意甚至还有的赚。” “我们帮他这么大的忙,只是为了让他不找我们的麻烦?” 我摇头:“当然不是,大华之前的生意里,有几家拍小电影的,现在大华死了,通过牛肉威,把这几个小电影的剧组挖过来。” 佟玉珠愣住:“什么是小电影?”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装傻,还是假的装傻。 李圣世则撇过头,不愿意多说一句。 而我则用手比划了一下:“当然是把男女那点事,拍成电影啦。” 佟玉珠皱起眉毛。 “这些人拍的那些不正经的东西,挖来干嘛。” 李圣世摇了摇头:“这可不可混为一谈,其实都是摄影,导演,只不过有的追求艺术,有的追求利益。我倒觉得可以试一试,老东甚至还可能有自己的拍摄场地。这等于给我们行了很多方便。” 说完李圣世眼神满意的看着我。 “我果然没看错人啊,阿召,虽然在大华这件事上,你处理的有些莽撞。” “但是从危机里面,寻找到商机,这种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我轻笑了一声:“哦?是吗?” 佟玉珠则说道:“既然有想法,那就先去做吧。” 她敲了敲桌子:“大概多久,能有一个结果。” 我算了一下说道:“就这几天,不会太久。因为,牛肉威说不定也在等着我去找他呢。” “好,等你好消息。”李圣世说道。 佟玉珠那边我算安抚了下来。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歌利亚彻底完蛋了。 有道友死在了后巷里。 换做谁都会觉得晦气。 尤其是那些在场子里面赚钱的姑娘。 没有了姑娘,男人就不回去消费。 歌利亚自然开不下去。 敏敏说我这招高明,叫做釜底抽薪。 我自认为,我没什么大文化。 所以这不叫釜底抽薪,顶多算是打蛇打七寸。 当然,这件事过后,我对于场子里面的要求更严格了。 有可疑的人禁止入内。 更不允许,在场子里面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 第193章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他走去 老东坐馆大华住院的一周后。 正值春节。 大华永久性脑损伤,下颚骨粉碎性骨折。 不光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说话可能都说不清楚了。 春节,也就是大年三十。 是华人最为看重的节日。 油尖旺亦是如此,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我和堂哥都想家了。 当然,也有嫂子。 今年我们没有回家。 因为老家也确实,没什么人了。 我,堂哥,嫂子,程欣,方杰,方楚虞。 我们都是来自北方。 过年,必须要吃饺子。 这是我出狱后的第一个新年。 这顿饺子。 我吃的五味杂陈。 我承认,我想家了。 我也莫名的想到了老庄。 这个老东西,恐怕是要在监狱里面呆一辈子的。 今年会不会继续和犯人们一起包饺子? 感慨着,吃完了这顿饺子。 我就拿着衣服要出门。 嫂子问我:“大过年的,你往外跑什么?” 我则笑着说:“出去接一个人出院。” 程欣看向我:“接别人出院?” 她是知道,今天是大华出院的日子。 我能接谁出院? 还不是去见大华。 因为今天他出院。 老东社团肯定有所表示。 而作为社团目前唯一的话事人。 于情于理,牛肉威都回去。 更何况,今天还是除夕。 方杰也投来怀疑的目光,但嘴上还是说道:“我陪你一起。” 我想着方杰在身边。 我心里多少能踏实一些。 便答应了他:“好啊。” 说完我们便要一起出门。 结果刚到门口,堂哥追了出来。 “小召。”他喊住我。 “怎么了?”我问他。 堂哥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他看向方杰:“小杰,你回避一下,我们哥俩谈点事。” 方杰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离开。 我则皱起眉头。 说道:“堂哥,有什么话,你不必避讳方杰,都是自己人,过命的交情。” 堂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少教育我,你跟我说,西药铺里面,是不是有一种药,能让男人...” 他说着,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1”。 手指绷直,十分用力。 但我看他的眼神,躲闪心虚。 便问道:“啥意思?你说的是男人吃的那种蓝色小药丸?” 堂哥立刻点头:“是,对,就是那种。” 我轻笑:“哥,你要这个干嘛?” 我是知道的。 堂哥其实一直那方面不太行。 甚至来到香江之后,这毛病就更严重了。 换句话说,因为他不行,嫂子也吃了很多年的素。 这也是他俩一直没有孩子的原因。 堂哥继续不耐烦:“你是不知道,还不是上次北上,跟你和鱼佬去岳麓。” “去岳麓怎么了?” “还能怎么?他妈的,我正办事呢,那次好不容易状态还不错,结果条子进来了...” 我肉眼可见,堂哥脸上红的像是猴屁股。 他接着说道:“妈的,给我吓坏了。从此之后,那方面的毛病就更加严重了。” 我知道。 其实这是堂哥心理上的毛病。 但我为了宽慰他,还是说道:“行,我知道了,我给你买一点回来。” “行,这事儿不能告诉你嫂子,我肯定要吃完,过几天好好试一试。” 我冷笑,心中不免腹诽。 我要是给你买才出鬼呢。 ... 离开了家。 方杰开车,我们直奔医院而去。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 来到医院门口,听着好几辆黑色豪车。 以牛肉威为首,老东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来了。 而与他们相隔一条马路的,便是江澄亲自带队,规模庞大的车队,直接把路给封了。 甚至动用了ptu蓝帽子,警戒在四周。 全部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方杰把车停好问我:“要进去吗?” 我坐在副驾驶假寐,摇了摇头:“不进去了吧?不然全是麻烦。” 我指着街对面,正在布置人手的江澄。 “好听你的。” 方杰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 医院里面走出来十几个一水黑西装的,大华坐在轮椅上,还挂着输液瓶。 老婆孩子一旁哭哭啼啼。 身后跟着七八个壮汉。 除此之外,社团元老也都在一旁。 而推着轮椅的却是一个精瘦男人。 有些驼背,鼻梁上带着金丝眼镜。 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什么话。 似乎是在安抚家属的情绪。 至于大华。 坐在轮椅上,宛若痴呆,留着口水。 我内心不由感慨。 这人在香江应该也算是一方枭雄。 但是落得这样下场。 混社会,闯码头。 稍有不慎,轻则残废,重则销户。 这时方杰问我:“怎么说?” 我说道:“你在车里等我。” 我看了一眼江澄。 现在是我最好的时候。 阿sir就在旁边。 就算老东这群人,看到我恨不得杀了我。 但也最起码不会是现在。 我走下车,从后备箱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果篮。 一个人走到了一群人的面前。 “华哥,出院了,小弟来的匆忙,挑拣了一些应季水果。来看你,顺便迎接你出院。” 我人未到。 声音已经先到了。 笑呵呵的走过去,换来的事十几双冷冽的目光。 牛肉威身边一个手下对他小声嘀咕了几句。 很显然,是在给我做个介绍。 我肉眼可见,牛肉威的脸上,轻松舒展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事冷峻森然。 “你就是陆文召是吧?”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江澄那些人。 “是的,我和华哥,之前有些误会,今天来,就是想给华哥道个歉。” 我拿着果篮走上前。 我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大华。 可他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坐在轮椅上拼命挣扎。 一直到牛肉威,一把摁住他的肩膀。 “阿华,你还是我们老东的坐馆,别害怕,兄弟们都在,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我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什么误会,都能解除的。华哥好好养伤。” “行了,果篮留下,人走。”牛肉威摆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的对我说。 他推着大华准备离开。 临走却不忘鹰顾狼视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等我处理完社团的事,回去找你,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第194章 一个人的字头 牛肉威根本来已经,走出去了几步。 却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了三国演义小说里面。 司马懿的那鹰顾狼视之相。 却见牛肉威那狭长的眼神看向我。 深邃的目光里,充满了阴鸷。 那一道目光,如同刻刀一样,钻进了我的心里。 这牛肉威绝对是个狠人。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个判断。 而且,牛肉威的狠厉。 在我看来是比大华那个,没脑子的大炮筒,更加狠厉的角色, 尽管他身材不高,也不强壮。 甚至穿着一件普通的夹克衫。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邻家大叔一模一样。 可偏偏当他回过头的那一刻,就有着一股子阴险与狠辣,直逼我而来。 “威哥,有空的话,现在聊两句?” 我拿着果篮走上去。 可刚走上去,却被牛肉威的手下一把拦住。 “站住。” 我被人喝令的停止向前。 推着轮椅的牛肉威看了我一眼。 并没有理会我。 随后和其他几个马仔小弟一起,亲自把一脸惊恐看着我的大华,给抬到了一辆商务车上。 然后嘱咐了小弟两句之后。 他看向我:“我的话,听不懂吗?” 牛肉威表现的十分淡然。 轻飘飘的一句话过后。 他目光清冷的看向我说道:“好啊,既然你想和我聊,那也别在马路上聊了。” 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到吃饭的时间了,吃火锅,牛肉打边炉,边吃边聊。” 说着他搂住我的肩膀,便要带着我往一辆越野车上走。 “好啊,吃打边炉,我喜欢吃打边炉。” 我轻笑着说道。 依旧表现出那种,没脸没皮的样子。 牛肉威说着,拉扯着我上了车。 我们来到了庙街附近的一家打边炉。 牛肉威拉扯着我进去,身后跟着三个小弟。 一进门老板便主动迎了上来。 “威哥,您来了?我切一盘最靓的牛肉给你。” 老板一边奉承的说着,一边把牛肉威往里面迎请。 但牛肉威却摆了摆手:“要吃吃新鲜的,去后厨吃。” 这个要求,放在任何一家饭店,都非常的过分。 然而老板面对牛肉威这无礼的要求,却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威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说着便把牛肉威往后厨带。 我自然而然,也就跟着牛肉威,来到了这后厨。 这家店铺的后厨,环境倒也还算干净。 所谓窗明几净。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火锅店,所以没有热灶的缘故。 所以后厨倒也没那么多黑黢黢。 我走进来之后,老板便立刻开始给我们支桌。 一张桌子,三盘靓牛肉,一口锅子。 正儿八经的潮仙牛肉打边炉,其实没什么太多的讲究。 就是清水煮牛肉,然后蘸着沙茶酱。 我和方杰坐在那里。 面对着牛肉威。 这口饭其实我吃的心里,不是特别的踏实有滋味儿。 毕竟,这个牛肉威,给人的压力其实还是挺大的。 “大华的事情,得有一个说法。” 牛肉威落座下来之后,看着我说道。 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方杰。 “动手打大华的人里面,有你吧?” 方杰嗯了一声。 而我则打断了方杰说道:“没有他,是我自己把大华打成那个b样的。” 我立刻打断了方杰。 本身就是这样。 人是我打的。 并且是我先动的手。 没理由牵连别人。 方杰看向我,低声说道:“出了事本就应该一起扛。” 我摆了摆手:“我说的是事实,这人被我打成这样,又不关别人的事情” 牛肉威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还挺讲义气的。” 我笑着回答:“出来混,多多少少得讲一些义气才是。” 我刚说完,老板开始在旁边,为我们亲自切牛肉。 他一边切牛肉。 牛肉威一边吃着。 我看那牛肉的新鲜程度。 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屠宰场运来的。 有一大块牛腱子肉,神经元甚至都没有完全切断。 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我亲眼看着那跳动着的牛肉,被投入到了滚烫的热锅里面。 牛肉威夹起来一块蘸着沙茶酱放进嘴里。 一脸惬意享受的样子。 “好啊,既然你讲义气,那我也和你讲义气。” “大华和我都是老东的坐馆。” “我承认,老东无论是底盘,还是门生,都不如和记。” 我赶忙打断:“大哥,你别误会。我跟和记,没有瓜葛。江湖上的传闻真真假假,但我真不是和记的人。” 听到这话,牛肉威一愣。 转而眼神里面更加愤怒了。 “你不是和记的人?!也就是说,你是自己一个人在香江混饭吃咯?” 我点了点头:“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字头嘛。” 砰! 牛肉威愤怒的一拍桌子。 “我顶你个肺!” “你没背景,没势力,居然敢动一个字头的坐馆。” 我笑了笑:“区区一个坐馆而已,又不是差佬,怎么不能打啊?还是打疼了,他会哭啊?” 我刚说完,方杰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因为大华真的被打哭了。 尤其是下午在医院,见到我的时候。 浑身包的像是一个木乃伊。 然而,看到我的时候,却是一脸惊恐。 下颚骨骨折,他口水不断地往外流。 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却是满眼的惊恐。 红着的眼睛里面,居然真就噙着眼泪。 “够了!”牛肉威愤怒不已的看着我。 “老东好歹是一个字头,不是别你随便踩在脚下的。” 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大哥,你应该知道,不光你们老东,义群也曾被我踩在脚下,他们的小头目,直接被我挑了手脚筋。” 我冷笑着说。 牛肉威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他身后的小弟更是上前一步,有的卷起袖子,更是一副想要与我拼命的架势。 眼看局势不妙。 方杰也摁着桌子,准备站起来。 大有掀桌的意思。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 我赶忙说道:“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威哥,只是想要一个说法而已。这个说法,我可以给你。” 牛肉威目光凛冽的看着我:“你能给我什么说法?” 他握着牛肉刀,一边片下一块牛肉。 一边盯着我说道。 我则自信一笑:“我其实今天来,是想和威哥,谈一笔生意,一笔互惠互利的生意。” 第195章 借势 “互惠互利?哈哈哈...”牛肉威陡然脸色一变,看着我,一脸不屑的说道:“你和我讲互惠互利?你凭什么?痴线。” “是啊,颠佬。威哥好歹是一个字头的办事人,你呢?” “一个卡拉ok里给人做事的烂仔,你凭什么和威哥讲什么互惠互利。” 牛肉威身后的两个手下。 一唱一和的说着。 牛肉威则转身,看向二人。 回了一个恶狠狠的目光。 眼神犀利的像是要杀人一般。 牛肉威冷声说道:“这里什么时候,有你们说话的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切下一片肉来,放在锅里涮了涮。 随后又将肉在沙茶酱里裹满了,放进口中。 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一边喝着茶。 看似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实则颇有威压气质。 他看向我说道:“说说看,你想如何?” 我笑着说:“我想借大佬的势,在香江立足。” “呵。”牛肉威一声嗤笑。 “在香江出来捞钱,谁都想借势,但你总要说清楚个一二三出来才是。” 我点头说道:“我知威哥,私运牛肉的生意,做遍了整个香江。但你就没有想过?把眼光看向北方?” 正在涮肉的牛肉威。 突然停下了筷子。 潮仙牛肉,最讲究水温火候。 涮肉的方式分很多种。 牛肉威属于随心所欲,拿着肉片直接扔锅里。 搅动三五下之后,便捞上来大快朵颐。 反倒是正经潮汕牛肉火锅。 是要放在漏勺里,沉入滚烫开水当中,等肉变色便立刻捞出。 蘸着调料,多半也都是葱姜豉油,直接送入口中。 牛肉威的牛肉是顶级现杀屠宰的。 所以,几乎可以做到,带着血水入口。 所以最为切忌的,就是浸在滚烫的汤锅里面太久。 我都懂得这种道理。 牛肉威自然不可能不懂。 只是他此时此刻踌躇的看着我。 目光之中带着些许狐疑:“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说,香江以北,你都能做生意?” 他嗤笑了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大的口气。” “你知道不知道,不说别的,光说整个潮仙,如果能占据一半的市场份额,我的牛肉都不愁卖。” 我轻笑一声:“当然知道,实际上,我有几个兄弟,就是潮仙来的。 我说这些,自然是有信心,能让你把你的牛肉,一车一车的买到潮仙。 至于屠宰,免检这种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实际上,鱼佬经营潮仙多年。 其势力可不光是在海上。 更实在陆地上。 换句话说,潮仙黑白两条路的英雄好汉。 都要给鱼佬三份薄面。 所以,这些牛肉,只要质量过关。 不是病牛肉。 便可以直接送到潮仙的各大菜市场。 而潮仙牛肉火锅,又是一等一的美食。 且潮仙的打边炉。 无论四季,可以说都是紧俏货。 不存在淡季一说。 所以,当我说,这牛肉能否卖到北边的时候。 牛肉威两眼放光。 他不是没想过。 只是做不到。 北方市场庞大。 这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但是一条珠江拦住去路。 别说潮仙,就算深海市,他们都不可能大规模的把生意铺展开来。 所以,当我提出,能否把生意,做到北方的时候。 牛肉威立刻沉默了。 我笑了笑对牛肉威说道:“威哥,你别紧张。北方的市场很大,这我们谁都知道。 但想要做这门生意的人自然也有很多,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我笑盈盈的说着。 牛肉威目光严肃。 他似乎已无心再继续吃下去了。 很显然,我像是一个优秀的钓鱼佬。 完全把他给钓成了翘嘴儿。 “我有路子,你有生意。二者合一,自然是好事一桩。” 我翘起二郎腿来。 正常谈话到现在。 已经完全攻守易型了。 从一开始牛肉威那气势咄咄逼人。 恨不得要把生撕扒皮。 到现在,看着我的目光。 已经从警惕,冒犯。 变成了好奇,狐疑。 出来闯荡社会。 名声是别人给的。 但想要让一个人相信你,其实基本上全靠一张嘴。 牛肉威目光怀疑的看着我说道:“说说看,我挺感兴趣,想要听下去。” 我伸出两根手指说道:“第一,我有资源,潮仙地面上,我能吃下一般牛肉市场。一年,我只需要一年光景。就可以让整个潮仙的菜市场的牛肉铺子里,全部都是我们的牛肉。” “这是目标,我想听详细的计划?” 我笑着说道:“潮仙的鱼佬你知道吗?” 牛肉威愣住:“你认识鱼佬?” 我点头:“过命交情。” 他大为震惊。 “他在私运生意上,倒是潮仙第一。” “是啊,所以,威哥,你还担心你的牛肉卖不出去吗?” 牛肉威啧了一声,一个劲儿的感慨摇头。 “你说的北方,只是潮仙?” 我摇头:“当然不是。” 我轻笑一声接着说道:“牛肉冻品可以经营许多地方,除了冰鲜牛肉,还有牛肉丸加工的生意,甚至是牛骨骨汤熬制出来的汤料包...未来的北方,经济一定会越来越好,方便快速的食物,也会越来越被人需要。” 牛肉威抬起手:“慢着,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明白。” 他摇了摇头。 很显然,底层出身的牛肉威。 根本听不懂我再说什么。 我对于他的过去。 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牛肉威出身九龙城寨。 从小就是穷苦出身。 没读过什么书。 后来城寨没有了,就在慈云山的围村里面长大。 好勇斗狠了一辈子。 跟他说什么商业逻辑。 他其实都是一知半解。 但却又不是完全不懂。 但超出认知的事情,他一定会越听越迷糊。 于是我说道:“总之,威哥,你只要记住,我能帮你赚钱就是了。” 牛肉威摸着下巴,一脸充满了疑惑的样子。 “我怎么信你?” 我轻笑一声:“相信一个人并不容易,这我能理解。” “所以,除了生意之外,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些别的好处。 我刚才说了,互惠互利。” “那么,除了赚钱,我还会给威哥一个天大的机会。” 牛肉威愣住:“机会?” 我点头:“对,机会。借威哥的势,借来一股东风,送您上青云。” 第196章 大权独揽 牛肉威轻蔑一笑的看向我:“借我的势?” 我点了点头:“对,借您的势,在香江站稳脚跟。” 牛肉威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打边炉内涮了涮。 他蘸着沙茶酱。 放进嘴里。 一边大快朵颐的咀嚼着。 一边对我说道:“你已经在香江站稳脚跟了啊,手下有几个心腹。又有自己的码头,还有自己的生意。 如果这都不算站稳脚跟的话,那怎么才能算站稳?”牛肉威轻笑着对我说道。 “其实我想要得到的十分简单,确保我的生意长久下去。” “香江开埠以来,就是龙蛇混杂之地。” “能在这里立足,且掘出人生第一桶金的人。” “自然而然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亨了。” 牛肉威冷笑了一声:“你的野心还不小,想做大人物。” 我点了点头:“人生活一遭,谁不想当一回大人物?” 他则看向我接着说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我看向牛肉威身边的两个心腹。 我丝毫不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问道:“威哥身边的这两个兄弟,是生死共命的兄弟吗?” 别看牛肉威出身底层。 但实际上他心思聪敏,且洞察力很强。 立刻明白清楚了。 我这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便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你们也出去等着我。” 其中一人略有迟疑的说道:“老大,这个扑街仔身边的那个人...” 他指得是方杰。 可话还没说完。 便被牛肉威给打断了。 “我知你担心什么,不过他们要是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 “你们是没见到,大华身边的那几个人,惨不忍睹。” “行了,下去吧。” 他摆了摆手,对手下人说道。 那两个双花红棍。 也立刻心领神会。 只等他们转身离开。 我这才说道:“威哥的兄弟,还真是对威哥马首是瞻啊。” 牛肉威说道:“两轮谈话,你我之间已有了初步的信任。我遣走了身边的所有人,你可以说说,你到底什么计划了。” 我笑呵呵的说道:“其实很简单啦,威哥想必,在我说出,香炉与令旗的时候,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如今老东内部被我废掉了一个话事人。” “当然我下手是重了一些,但要知道,若非大华嚣张跋扈,拿我家人相要挟,也断然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他这是咎由自取。” 牛肉威轻笑一声:“说些别的,大华的事情,我这里不追究了。 至于社团那边...” 他迟疑了片刻后说道:“虽然我可以替你应付,但你应当知道。想要让社团彻底的既往不咎,你得拿出一些诚意与好处。” 我想起来了白眉。 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 在利益面前。 什么字头,什么社团,都是个屁。 我点了点头:“威哥,你放心。这件事其实想好了,和气生财。” 我指着身后的大门说道:“我车里后备箱,里面装着三份钞票。每一摞足有三万块,算是我孝敬给老东叔父阿公们的。” 牛肉威轻笑一声:“懂事。” 我笑呵呵的说道:“理所应当。” “聊接下来的事。”他接着说道。 我点头:“好的。” “老东如今话事人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您就没有想过,做点事情?” 牛肉威敏感疑惑的问我:“做什么事情?” “老东向来都是双话事人,分管各区。” “除却平衡各方势力,多半时候,不是去参加葬礼,就是在治安署。” “外面的生意,多半都没办法经营管理。” 牛肉威冷笑:“你倒是对我们社团,了解的很清楚。” 我心说,我对你们香江所有的字头,了解的都很清楚。 牛肉威撮了撮手:“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笑着说道:“我的建议就是,从现在开始,老东的话事人,只有您一个。” “并且,以后也只有一个,且是必须经过您的同意。” 牛肉威听闻此话,面露震惊:“痴线,疯子。” “老东创立百年,最初的时候也的确是一个坐馆,但自四大探长时代到现在,一直都是双坐馆。要废掉这个规矩,整个社团都不同意。” 我敲了敲桌子:“威哥,认清楚现实。 现实是,你这个坐馆如果再当下去。 等下一届,你就没有话语权了。 你手里除了一堆牛肉之外,什么也没有。” 砰! 牛肉威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我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威哥毕竟是一个社团的坐馆,走私牛肉的生意做的这么大。” “但你这生意属于垄断生意,且需要社团支持。 倘若您不是坐馆,这生意他们就会交给别人。 我替您打通北方市场,当然也是为您以后考虑。 毕竟,我替您把屠宰,检疫环节都完成了。 还是进口牛肉,北方现在经济腾飞,对于牛肉的消耗量惊人。” 我说完这些话。 敲了敲桌面。 似是有强调之意说道:“最重要的是,这条生意握在自己的手里,别人想动都动不了。” 大华满意的笑了笑:“你倒是很有经商的头脑。” 我则继续说道:“现在,威哥你有了新的生意。 那么,自然而然就可以拿着生意去和社团谈。 为你的后路做准备。 同时筛选下一个坐馆的人选,重点扶持。” 牛肉威挑眉看向我:“扶持?怎么扶持?” 我说道:“当然是当做接班人来培养,歌利亚的倒闭,我承认是我一手造成的。” 牛肉威冷笑:“你倒是对我坦诚。” 我点头:“对,合作的前提,首先是要真诚,不是吗?” “接着说。” “歌利亚的损失原因在我,但倘若华哥不是太过分,我也不会出手。” 牛肉威冷笑:“呵,不光出手,而且手段很脏。” “呵呵。”我笑了笑:“老东没有了歌利亚的财源,的确是一大损失。但为了让威哥出位,我愿意个人出钱,在油尖旺再开一家同级别的卡拉ok,只有你我入股,我会找一个白手套代持股份,而你的下一个接班人的培养,就从这间卡拉ok开始,您意下如何?” 我比划出两根手指:“威哥,您可要好好考虑,我一天可是送给了您两个生意!” 第197章 天衣无缝 我比划出“二”的两根手指。 指向出菜的窗口外面。 我对牛肉威说道:“威哥,你应当知道,你今年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 “老东的坐馆,三年一选。” “距离下次选坐馆满打满算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你要为自己考虑啊。” “这几年你私运牛肉的生意做得很大,在新界,九龙还有几个不错的饭店。掌握了七八个菜市场的牛肉供应。” “不管给餐厅供货的其他牛肉贩子,还是菜市场里,盯着你档口的其他字头。” “这些年你赚多少钱,就结了多少仇家。”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老东选坐馆,你不为自己考虑,等到走下坐馆位置的时候。” ... 我停顿了一下。 拿起了一片牛肉,放进打边炉里面。 放置在漏勺上。 轻轻涮了涮。 只等着牛肉变色,蘸着沙茶酱,直接送入口中。 韧性十足的牛肉入口,咀嚼片刻。 唇齿留香。 我未能把话说完。 但却只一个拿起牛肉,放在热锅里的举动。 却是让牛肉威眉角轻颤。 他眯着眼睛。 深知我虽未把话说完。 但这一举动的暗示,却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是,如果不上位。 就如同这牛肉一样,任人宰割。 甭管你是不是坐馆。 都有可能如此。 牛肉威看着那一盘盘鲜切的靓牛肉,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这一刻我知道,我已经赢了一半了。 最起码,我已经说动了牛肉威。 我今天来,给了牛肉威两桩生意。 一个是内陆牛肉供应,屠宰生产链。 第二个是尖沙咀卡拉ok的生意。 第一个生意,我是为了打动牛肉威。 因为我知道,他的胃口,绝不满足于小小的香江。 第二个则是为了安抚拉拢牛肉威。 同为老东的话事人。 大华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入股卡拉ok,并帮别人看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以及手里握着几条小巴线。 可以说这些生意,基本上都是在社团江湖字头里面。 非常有牌面的了。 属于那种,动动嘴皮子,动动手指头。 就可以每个月几十万收入的躺平生意。 这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 可偏偏两个人都是话事人。 牛肉威要为了蝇头小利,与别人拼命。 时间久了,他怎么会心理平衡? 所以,当我把这两个生意拿出来的那一刻。 牛肉威肯定是心动的。 而当我鼓动牛肉威,安排一个晚辈,竞争下一届老东坐馆。 则算是直接一句话,戳在了他的心窝里。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倒是会给人画大饼。” 我摇了摇头:“威哥,我从来不觉得,没有完成的事许诺别人是画大饼。正所谓事在人为,现在这些事情,虽然都是空中楼阁,你我也是纸上谈兵。 但是你和我,只要携手,这些生意和地盘,未来都是我们的。” 我轻敲桌面:“我知道威哥,你需要我一个交代。那就是大华被我打废了这件事,但威哥,你应该知道,没有了大华,你才有施展的空间。” “你现在要做的是安抚社团里面的那些老家伙,未来一年,整个老东只有你能说的算。” 当我说完这些话。 我再看向牛肉威。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狠厉,变的些许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今天我与牛肉威的这场盘道。 当然,用香江粤语来说的就是讲数。 也就是谈判的意思。 已经接近尾声了。 我与他的矛盾,基本上已经可以说完全缓和了。 于是我拿出来了另外一个大杀器。 我看向一旁警惕着四周的方杰。 “阿杰,把见面礼给威哥拿来。” 方杰嗯了一声。 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放在了牛肉威的面前。 牛肉威打开来看:“这什么意思?” 他表情平静如水。 毫无半点波澜。 但那牛皮纸的信封里面。 却放着整整十万块的现金。 我笑着端起茶杯,举在牛肉威的面前:“威哥,别嫌弃这些钱少。一共十万,是我给您的一点心意。也算是给老东整个社团的一个交代。” “至于这笔钱,是给华哥安排个好一些的康复医院和汤药费,还是算给威哥的见面礼。这就凭您自己处置了。” “钱不多,因为我的生意也刚起步,拿不出太多的现金来。” “这十万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心意与诚意了。” 当我说出口这一番话。 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完美的一番话,天衣无缝。 因为我看到,牛肉威的脸上,也浮现起了一抹激动之色。 十万块。 对于他来说不多。 但对于我们初次建立联系的两个人,足够。 “我收下了。” 牛肉威笑着,端起茶杯,与我碰杯。 我把茶杯放在嘴边并没有立刻喝下去。 而是说道:“威哥,我们这就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算。”牛肉威虽然表情严肃。 可脸上眉宇之间,笑意尽显。 气氛终于变得融洽了起来。 茶过三盏。 这顿潮仙牛肉打边炉吃完,我和方杰完好无损的走出那家饭店。 我许诺给了牛肉威一个时间。 三个月内,我让他的生意打进潮仙。 四个月内,我让他的卡拉ok,成为油尖旺最火的场子。 只等着走出打边炉餐厅。 程欣的车已经开到位了。 我和方杰上了车。 车上还有鱼佬。 我坐在副驾驶。 说了一遍刚才里面发生的事情。 鱼佬皱眉说道:“让牛肉威的生意打进潮仙,这本身没什么问题,我在潮仙地面上,也算有些话语权。只是...” 程欣立马打断:“只是,在油尖旺再开一家卡拉ok,比之前歌利亚更大。这不是完全,抢了声势的生意了?那可是你自己的场子。” 我笑了笑:“我怎会不知。” 说着,我点燃一根香烟。 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着。 开车的程欣推了我一把:“你到底什么计划你说啊,你真要在油尖旺开一家卡拉ok,先不说你和佟玉珠的关系。就说,陈观泰那边,你都不好解释哦。” 我神秘兮兮地说道:“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 程欣用粤语骂了我一句:“痴线。” 鱼佬则说道:“阿召,马昂的女儿,白露的身份和上学的事,白眉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就是她的入学仪式。” 我点了点头:“好,晚上安排,一起吃个饭,明天我亲自送她去学校。” 第198章 女孩,以后我照顾你 第1章 1995年的轩尼诗道。 我的车行驶于此。 左手是维多利亚港,右侧则是会展中心。 此时的两翼还未填海造岛。 金紫荆广场上的金色雕像,也还未伫立而起。 但这并不妨碍,这一片对峙尖沙咀的黄金区域。 成为不少旅客来到香江必去的景点之一。 今日我自己亲自开车,副驾驶上的白露,看着左侧的香江夜景,似乎是觉得什么都是新奇的。 一路上我俩未曾交流太多。 只是偶尔,她会问我。 中环的那些高楼里面,到底住着什么人。 白露是来自于,内陆西北。 九十年代的西北,还未完全开发。 黄土地上滋生着野蛮的欲望。 当然,欲望的背后,是助长这些欲望的罪恶。 这些都是我从老庄口里得知的。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西北生活过一段时间。 与当地的地头蛇,自然也打过交道。 深知其中一二。 我对白露说道:“中环的这些高楼,不是用来住人的。渣打,花旗,各种各样的金融公司,在这里攫取着财富。” 白露瞥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么高的楼不住人?” 我点了点头。 白露不屑的说道:“都说香江的房子很贵,这么高的楼不住人,却用来办公,傻子吧。” 我轻笑一声。 我理解十八岁的姑娘。 在这年龄世界观还未建立。 自然而然不知道,中环这种地方的财富,是如何在一串串金融数据数据,以及全世界各种股市当中产生的。 我开着车继续前进。 来到了会展中心的万丽海景酒店。 乘坐着观光电梯,一路向上行。 白露趴在观光电梯的边缘,努力的向外看。 “这...这就是整个香江的全貌啊。” 我笑了笑:“是的,没错。这还不是最高的楼。但最起码,也可以管中窥豹,看到一二。” “但是,往东最多看到铜锣湾,往北也顶多看到维多利亚港。” 我指着对面的中环,那几座香江的地标建筑说道:“那哪里不一样,站在那里,能看到更远。” 白露打断说道:“因为楼更高嘛。” “对。” ——叮。 电梯停靠的提示声音响起。 我与白露走出电梯。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十分豪华的西餐厅。 穿着西装的老外服务员,彬彬有礼的对我们英语说道:“欢迎光临。” 我最起码念过高中。 而且成绩不错。 小时候我住在丁沟村。 梦想着就是离开家乡的小村庄,去往县城。后来去了县城上学,我就想去省城。 再后来我进了监狱,就想着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我学习语言的能力,应该是有一定天赋的。 英语在我们县城高中名列前茅。 在监狱里面,更是一直保持着每天诵读英语书刊,保证自己的口语发音。 所以老外服务员说什么,我自然是听得清楚。 更不至于,在落座之后,点菜的时候闹出什么笑话。 “这是一家意大利餐厅,香江首屈一指。” 我走进餐厅。 吩咐服务员:“麻烦你,两位。” “好的,先生。” 见我用流利的英语。 白露有些意外:“你还会说英语?” 我笑着回答道:“一点点。” 服务员带着我们落座。 一处靠窗的位置。 外面就是维港的繁华夜景。 点菜的时候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这种高级餐厅里的服务员,见到过不少有钱人来此消费。 所以自然而然,受过严格的培训。 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狗眼看人低。 我要了一份烩牛膝,一份牛排。 一份披萨,一份海鲜意面。 甜品则是一份提拉米苏。 西餐是一道一道上来的。 我看出来了白露吃的有些局促。 毕竟,不如西北的一碗油泼面看着实在。 我看着她坐在西餐厅,拿着刀叉的样子,十分的局促。 便宽慰说道:“西餐就这样,吃的是个仪式感,你要说有多好吃?真不如八大菜系。” 我教着白露如何使用刀叉。 “实在不行,换筷子。” “我才不。”白露噘着嘴,显得非常倔强。 好不容易,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再用叉子,把意面卷在一起送入口中。 我并未在她的脸上,看到太多的享用食物的满足。 而是表情古怪。 我笑着说道:“真应该带你去吃老广的菜,最起码是华人的口味。” “这挺好。”白露低着头:“总比我在西北,吃个饭还要看人脸色要好。” 她表情和语气,说这话时,明显带有一丝丝的怨气。 我不知道白露的过去是如何。 我也没有打听,避免触碰这个未成年小女孩内心的脆弱之处。 而是给她倒了一杯果汁说道:“白眉,鱼佬,应该给你说过了,我给你安排了学校。” 她点了点头:“知道,听说还是个贵族学校。上一年半之后,可以直接出国留学的。” “怎么?你不想去?” 白露轻笑:“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关进去了。 我妈改嫁别人。 我不记恨我妈,人往高处走嘛。 我也不恨我爸。 因为,他虽然在我很小的时候被判关了起来。 但他在我小时候,却是很疼我。 我妈如果不走,跟着我那个无恶不作的父亲,不是守寡,就是守活寡。 后来我上完初中,基本上就没怎么上过学。 不是学习不好,实际我学习很好,不上学是因为……” 她把意面送入口中。 慢条斯理的吃着。 头却低下来,头发遮盖着眼睛。 说道:“因为没人给我交学费,和书本费。” 她低头吃着昂贵的意面。 我不知道,白露是否清楚。 这顿饭的价格,几乎能抵上她两三年的学费。 我看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甚至我从她的声音里面,听到了一丝丝的哽咽。 “我不知道你和我爸什么关系,但我猜到,他应该是想让你照顾我。 但我和你说清楚,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一个人独立生活时间久了,我从来不指望,别人能照顾我一辈子。” 我喝了一口红酒:“我没打算照顾你一辈子,但你说的没错,你爸的确把你托付给了我。 我和你爸一样,都是闯社会,捞偏门。 算不得什么好人。 但你爸帮过我很大的忙,我欠他天大的人情。 所以,我会替他照顾。不管你想上学还是出国,我都会出钱。 并且,绝对会突然不管你。” 吧嗒。 我看到白露的眼泪滴在了桌子上。 她轻声啜泣。 抬起头来再看我时,眼红着,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机械的吃着意面,含糊不清的话语里面,带着哭腔问我:“你告诉我实话,我爸他是不是死了?” 第199章 今晚,车速略快 冷不丁的一句话。 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看着白露。 她又再次低下了头。 细碎的刘海,遮挡着眼睛。 黄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从眼窝里面往下掉。 江湖之中,多为性情中人。 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李圣世的公司。 马昂是如何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作为棋子,用他的一条命。 换来了我在李圣世身边的信任。 纵然我与马昂的交情,不算特别的深刻。 最起码在牢狱里面的那几年。 我跟他,也顶多算的上是泛泛之交。 因为他这个西北的车匪路霸,根本在老庄面前,没有近前效力侍奉的资格。 所以我与他算不得相熟。 但这种放在古代被称之为死士。 我不知道,马昂与老庄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换与许诺。 但肯定,照顾白露是其中之一。 我替她把一面用叉子卷起来,放在他的盘子里。 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拿起刀叉送入口中。 面对海鲜意面里面,半个巴掌大小的贻贝。 出生在西北,且在西北长大的孩子。 显然有些抗拒。 我打了一个响指。 对服务生说道:“拿双筷子来。” 老外服务生愣了一秒。 但和电视里面的剧情不一样的是。 受过专业培训的服务员,并没有嘲笑我。 而是真拿来了一双金属的筷子。 我递给白露:“吃饭怎么舒服怎么来,没那么多讲究。” 白露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一个让人可怜的姑娘。 从小寄人篱下。 父母都不在身边。 我十分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从小是被堂哥表姐之类的环境里欺负,白眼长大。 因为无父无母,所以谁人都可以踢一脚,打一拳。 随便任由人欺负。 因为我的父母,从小也不在身边。 所以,我最为清楚,她的童年。 便是我的经历。 “你爸...”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的确已经不在了。” 吃着意面的白露,并没有停下筷子。 而是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她低着头,几乎要把脸埋进盘子里。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却又令人心疼的是,她要强忍着不哭出来。 我拿出餐巾纸,递给她:“你想哭就哭,别忍着。” 她无动于衷。 继续吃着一盘,早该吃光的意面。 这是高档西餐厅。 我却还是拿出来了一根香烟点燃。 服务员这一次终于冲我,投来了鄙夷的白眼。 可我却拿出来一摞钞票,很傻逼弱智的用英文对他说:“别打扰我。” 服务员开心的拿过钱离开。 我把桌子上的餐巾纸,又往白露面前推了推。 开始了语重心长:“眼泪这东西最不值钱,别忍着。 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了,被人戳脊梁骨说没爹没妈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哭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哭。” 我猛吸了一口香烟。 吐出一口烟雾。 一旁不远处,两个香江女孩,听着我北方的口音,投来鄙夷的眼神。 一边故作高傲的拿手驱散面前的烟雾。 一边用粤语对我指指点点一番评头论足。 我无视了那些鄙视我的人。 专心致志的劝说着面前的姑娘。 “我知道,一个从小一个人长大的孩子,都会觉得哭是懦弱的表现。” “所以我们这类人,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我可以向你承诺,你爸虽然不在了。 但从今往后,我会把你照顾的很好。 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白露低着头,仍然不让我看她的眼睛。 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最后抽了一口香烟:“所以,想哭就哭,想喊就喊出来吧。” 当我把这句话说完。 哇的一声。 白露终于再也忍不住。 大声哭泣了起来。 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 纵然为了生存,为了不被人欺负。 在外人面前表现坚强。 甚至或许她早已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并且是间接死在我的手中。 但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父亲的孤儿罢了。 “马昂那个混蛋,他真不配当我爸。” “玩女人,烂赌成性,身边一群狐朋狗友。” “要不是这样,我妈也不会走。” “我真不应该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 她拿起纸巾擦拭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我笑着说道:“出身这东西,没得选。” 我看到了周围吃西餐的人,眼神复杂怀疑的看着我。 我也懒得解释。 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烩牛膝。 “所以,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天养,就得自力更生。” “嗯。”白露用力点了点头。 “我承诺的事情不会变,你想上学我供你,你想出国我也供你,一直到你有能力自己生存为止。” 白露点了点头。 倔强的姑娘,这一刻似乎变得柔软了一些。 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头:“好,随你。” 这时白露才抬起头来看着我:“明天我第一次去学校,你会送我吗?” 我点头说道:“会。” ... 吃完饭,我亲自开车送白露回到了住的地方。 目前她和方楚虞都住在旺角的一处公寓。 方杰则在他们的隔壁。 送了白露离开。 我一个人把车开到了声势卡拉ok的楼下。 此时十点多钟,生意兴隆。 溜达了一圈,之后去往葵青的码头。 两艘船明天发船,十几个集装箱连夜上船。 码头上也算是忙的热火朝天。 “都是钱啊。” 我站在办公室的二楼向外看。 内心却也是无比的激动。 毕竟,这是生意。 生意的本质是流水。 水只要流动起来,就会有钱源源不断的进来。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听着程欣给我汇报。 这些时日以来,卡拉ok和码头,以及私运生意的利润。 汇报完一串串的数字之后。 我一把搂住程欣在我怀里。 “起开,外面全是工人。” 程欣挣扎着,想要从我怀里坐起来。 可偏偏她越是挣扎,我便更用力一分。 闻着她身上芬芳香气。 莫名的便是邪火冲动。 “你安分点,这还在码头上呢。” 我笑了笑说道:“这又怎么了?我的公司,想干嘛干嘛。” “让别人瞧见了不好,毕竟在外人眼里,我还只是你的秘书。”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用力拧着我的肩膀,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却见张炳哲从门外走进来。 “老板,车船今晚就能装好,这几船都是电子元件,利润不高,但走的是销量。算下来,下个月老板你就能开上虎头奔驰了。” 我笑了笑:“如果下个月利润翻一倍,我送你一辆虎头奔驰。” 张炳哲哈哈大笑:“多谢老板。” “行了,你们忙。我要先回去了。” 说完我看了一眼程欣:“晚上喝了点酒,你开车送我。” 程欣轻笑的看了我一眼,叉着腰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忙。” “不行,就你。” 说完我拖拽着她,拿汽车钥匙便离开了码头。 虽然半瓶红酒,但绝非是我的极限。 车是我开的,程欣坐在副驾驶。 她今天一身卡其色的风衣,高领线衣作为内搭。 冷冽之中,带着一股子风情。 尤其是开车的时候,车窗一打开。 头发飞乱分散。 更显的她那张绝世容颜,令人感到血脉喷张。 我的车速加快。 她却不干涉我油门一脚踩到底的行为。 反而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上,挺起胸膛略显享受这种开快车的刺激。 “疯了疯了,我居然陪你飙车。” 我把车开到了慈云山。 在山顶把车停下。 飞快的车速让程欣心跳加快。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我,却一脸兴奋。 最终解开安全带,扑向了坐在驾驶座的我。 她从未如此主动热情。 激烈的热吻过后,在香江旖旎繁华的夜景下。 我打开了车内的磁带音乐,与程欣在车内激烈纠缠在了一起。 一番情深意浓之后。 头顶月朗星稀。 程欣躺在我怀中,疲倦的睡去。 我小心翼翼的寻找香烟,生怕打扰了累的筋疲力尽的她。 却在刚把香烟拿起来,准备点燃的瞬间,看到一辆车从不远处的公路开了下来,并打开大车灯,直奔我急速冲了过来。 我内心顿感不妙,因为极度危险的气氛,伴随着对方投射而来的强光,瞬间笼罩在一番云雨的车内。 第200章 有备而来 车内还残留着旖旎的暧昧气息。 程欣正躺在副驾驶上,领口衬衣的扣子已经崩掉不知何处。 伴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衣襟前的高挺山峰,正在轻微的此起彼伏着。 她的头发凌乱,香汗打湿了头发,紧贴在她的鬓角与脸颊。 却就在沉睡喃呢之时。 一道强光从我们车前方直射过来。 我的眼睛一时之间,难以招架着一道直射而来的强光。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但随后,我立刻意识到,开着强光灯的那辆车。 绝对来者不善! 我立刻拧动方向盘下的车钥匙,随后挂挡,踩下离合。 伴随着发动机的低沉轰鸣。 我的汽车也被发动了起来。 “怎么了?”沉睡中的程欣,睁开稀松的睡眼。 正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见面前那辆车,直射而来的强光。 她也立刻意识到了危险。 “对方什么人?!” 我没来得及回答。 却突然听得一声撞击的沉重声传来。 前面的那辆车,直接撞在了我们车的车头。 我闻到了一股焦糊气味。 对方的车速非常快。 可以说是油门踩到底,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撞了过来。 若非我们停靠在野外,没有平坦的道路。 这辆全速而来的车,非得是把我和程欣坐着的这辆车,给直接撞报废了。 尽管没有在柏油马路上,不平坦的道路。 让这辆车稍微减速了一些。 但这丝毫不影响,巨大的力量,撞击之后,坐在车里的我和程欣被撞的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程欣一个没坐稳。 直接头磕碰在了后背的座椅上。 她的头发更加凌乱,眼神之中也明显多出了些许的慌乱。 “别害怕。” 我一脚踩下油门。 发动机的轰鸣声更加激烈。 伴随着已经变形的引擎盖。 巨大的白烟,从引擎盖下面升腾而起。 而与此同时,对方却在急速的后退。 准备第二轮撞击。 我心中暗骂一声。 直接打死方向盘,脚踩油门,发动机全速转动。 汽车原地冷启动。 整辆车直挺挺的,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我感受到后背紧靠在车座椅上的压力。 一只手扶着程欣的肩膀,避免她因为过快的车速而身体撞到别的地方。 我发动了汽车。 方向盘几乎向右打满。 车身偏移了三十五度之后,车头奔着对方的左前挡风玻璃直接撞了过去。 香江的汽车,驾驶座都是在右边。 对方副驾驶上左边,刚下来一个壮汉。 手里拿着钢棍,怒目直视着我。 却不曾想我突然启动车子,那壮汉刚走下车。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 对方的那辆车,被直接撞左侧凹陷。 “啊啊!我顶你个肺,我的腿。” 凹陷的车门,挤压了对方的小腿。 壮汉直接倒地,一条腿还卡在车里。 半个身却倒在地上。 “斩死他!” 壮汉挥舞着手里的钢管,纵然腿卡在变形的座椅和车门中间。 却仍然叫嚷不休。 我二话不说,直接一个掉头。 车身甩尾,又让那壮汉,迎来了二次的撞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对方的人还没下车,我便已经甩开了对方。 疾驰上路,开着前后车身,撞变形了的那辆车,遁入黑暗中的山路。 “他们是谁?” 回去的路上。 程欣惊魂未定。 她头发凌乱,眼眶红着问我。 我摇了摇头。 脑海当中,疯狂的盘算着。 刚才那一车人到底是谁? 说实在的,我仇家太多了。 义群那群人,嘴里满口江湖义气。 实则都是鸡鸣狗盗的鼠辈。 我当初把帅辉废掉,又把白眉拉拢。 这笔账看似平了。 实则义群一直想找回场子。 只不过一群人,没那个胆子。 除此之外,还有谁? 我努力的想着。 我自认为,来到香江这一年。 的确惹了不少麻烦,也结下了不少的仇家。 但是有胆子。 敢直接伏击我的人,几乎没有? 我也不相信,与我有利益往来的那些人。 比如陈观泰,师爷苏,甚至是尤伯这些人。 都是捞偏门的,闯荡社会的。 嘴里说的是情谊,很可能肚子里藏着的都是坏水。 生意往来,尤其是这种偏门生意。 利益冲突,断人生路。 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 “我也不知道,但这事情一定是要查清楚的。” 我看向程欣说道:“和记的坐馆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这段日子不太平,你先回中原,找菲姐待上一段时间。” 当听到我这么说。 程欣立刻皱起了眉:“不行,我哪也不去。” 她的眼睛,我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倔强的看着我。 而我却语气清冷的说道:“听我的话,最多也就十几天的光景,等风声过去,再回来。”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哪也不去。” 她倔强的说着。 一如她今天涂抹的香水一样。 清冽高冷,却又迷人。 我知道劝说不了她。 便也就不再过多言语。 踩着油门回到了油尖旺,把车停在了声势卡拉ok的楼下。 车停稳。 一个和记的小弟立刻走上前来。 “陆总经理,你这车怎么回事?” 我把钥匙给他。 “明天帮我把车修好。” 小弟点头:“好的陆总。” 我拉着程欣上楼,打算去办公室。 这时小弟说道:“陆总,今晚泰哥过生日,肥哥他们都去了,你没有去吗?” 我摇了摇头。 没放心上。 但等我准备坐电梯上去的时候。 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是说,胖子他们不在卡拉ok?” 小弟点头:“下午七点多就走了。” “卡拉ok里面的保安呢?” “只有三四个。” 我一边问着,一边已经走进了电梯。 伴随着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再看街上。 此时十二点多钟。 无论是酒吧还是其他娱乐场所,几乎都没什么人。 整条街透着一股萧瑟。 而今天却是周六。 “陆总,一会我再给您找辆车?”泊车小弟说着,正打算去泊车位上的钥匙。 我却一把拉住他,把他从外面拉回了电梯里面。 而下一秒。 一辆面包车重重的撞在了,那个小弟刚才站的位置上。 巨大的轰鸣声过后,白烟四起。 海狮车把泊车位给撞的粉碎。 小弟脸色惨白,透过电梯向外看去。 却见那白色的丰田海狮商务车上,直接冲下来了七八个刀手。 不由分说的便是朝着电梯冲来。 万幸在他们冲过来的一瞬间,电梯门缓缓合上。 “陆经理,怎么回事?我丢,他们来砸场子!” 泊车小弟说着,上下其手的去寻找无线电话。 “妈的,这伙人哪里来的啊,趁着泰哥过生日来闹事。” 我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 便没有拦着泊车小弟打电话叫人。 同时我脑海当中,飞快的回想。 今天这一切,显然是对方有预谋的策划。 逐个击破。 我心中暗道不妙。 对程欣说道:“打电话给码头,让白眉和渔佬他们小心些。” 正说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停在了二楼。 可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 我却看到声势卡拉ok里,一片狼藉。 几个和记的小弟倒在地上,客人早从消防通道,跑得没了影。 灯球还在闪烁,音乐却已停止。 如同一个无声的默片。 最少二十多个人,肩膀上缠绕着红绳,脸上戴着口罩,分错无序的站在卡拉ok中间。 他们手持刀棍,在听到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全部面向我和程欣虎视眈眈的看了过来。 第201章 六合枪 声势卡拉ok生意最好的时候。 大厅里面的卡座,能容纳的下一百多人。 一共二十多个卡座。 圆桌上面可以摆满果盘酒水。 二十多个卡座的中间,是一个y字形的t台。 每到午夜十二点,t台上面就会有灯光秀。 穿着清凉的美女们,就会搔首弄姿,展现自己万般妖娆的姿态,行走在t台上面。 这些点子都是敏敏和陆珍珍,她们这些姑娘想的。 据说是在杂志上看到的,根据一个荷兰国的一家,独特风情店里学到的。 用在了声势卡拉ok上之后,一度成为尖沙咀所有男人玩乐的风月场所里,最为新奇有趣的点。 因为十二点过后。 走上t台的姑娘,多半也已经喝了不少。 她们一晚上游走在各个卡座,各个包厢里面。 赚的盆满钵满。 而当她们可以穿着清凉,走上t台,自信展现自己的样貌和身材的同时。 卡座里的男客人,就可以选择t台上的姑娘。 大巴的钞票砸过去,只要姑娘动心,就可以跟着客人走。 曾几何时,我站在二楼包厢里面。 亲眼目睹了一个来自伦敦的老外,一掷千金把我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带走。 而现在昔日纸醉金迷的声势卡拉ok,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 三五个保安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不知是死是活。 二十几个手持刀棍。 戴着口罩,肩膀上系着红绳的男人。 正虎视眈眈的看向电梯里面的我们。 程欣吓的脸色苍白。 泊车小弟吓得说不出话来。 “草。”我怒骂一声。 一只手疯狂的拿着电梯门,试图让它立刻关上。 可该死的电梯,如同老人僵硬的关节。 我从未意识到,声势卡拉ok的电梯门这么慢! 两侧大门合上的速度,如同蜗牛爬一样。 然而对方二十几个砸场子的混混。 却已经转过头,朝着电梯口冲了过来。 “陆文召?做了他!” 我听到,人群中,一个高亢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 站在人群的最中间,手里一把牛肉刀上还在滴血。 这人应当是这群人里的头头。 或者说是这一队前来带队的。 他大手一挥。 手中刀锋直指我而来。 可电梯门还在好死不死的缓慢闭合。 眼看着对方已经冲了过来。 砸的一通稀巴烂的声势卡拉ok里。 我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呼唤:“陆文召,快走!” 那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但却已经十分沙哑。 我正寻着声音看去。 下一秒,却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皮夹克。 声嘶力竭的冲我大喊:“快走!痴线!” 是陆珍珍! 那往日高冷的女人。 此时此刻,满脸是血。 用尽全力的抱着皮夹克。 试图阻碍他冲向我的脚步。 “我曹!” 我怒骂一声。 同时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一个箭步冲出了电梯。 “你干嘛!?” 程欣试图拉住我。 而我却直接挣脱开来。 程欣用手试图扒开门。 而我却一把将她推进电梯里面。 并对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泊车小弟说道:“照顾好我女人。” 小弟一个劲儿的疯狂点头。 “痴线!为什么不走?!” 陆珍珍用粤语骂着我。 皮夹克撕扯着陆珍珍的头发,将她提在手中。 他虽然戴着口罩,可我却也能看到。 那口罩后面狰狞的冷笑。 以及那双毫无生气可言的眼睛里,充满了残忍。 他一手提着陆珍珍的头发,面对着我,挑衅的问道:“陆文召,喜欢你的马子挺多啊?!” 他抓着陆珍珍,凑到她的身边。 用力的在她耳朵后面嗅了嗅。 “骚娘们儿是整个卡拉ok里面,唯一敢反抗的女人。” “陆文召,你是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她多硬气。” “张嘴闭嘴都是你陆文召,还说敢砸你的场子,就是活腻歪了。” “陆文召,我带了二十几个兄弟来找你,你觉得你今天能活着走出去吗?” 陆珍珍声嘶力竭的冲我喊:“白痴,痴线啊你!” 而我则捡起来电梯口,一个用来支撑宣传海报的三脚架。 折了一下,握在手中,便成为了武器。 此时皮夹克的手下,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 二十几个人,手持武器,乌泱泱的冲过来。 那场面换做常人,恐怕腿都软了。 而我则听着身后电梯门,完全合上的同时,程欣在电梯里不顾往日斯文高贵的样子,对我破口大骂。 拿起折叠起来的三脚架,冲着朝我冲来的人群。 冷笑着说道:“白痴女人,怎么就不知道跑,非等老子来救你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 我的眼里面,根本没有那二十几个带着武器,冲向我的烂仔矮骡子。 只有那被人抓住头发,可怜兮兮的陆珍珍。 程欣安全离开之后,我也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把陆珍珍这个女人救走。 至于其他我不关心。 包括那二十几条人命。 最先冲向我的是一个拿着牛肉刀的矮骡子。 身材中等,但似乎臂力惊人。 手持刀子落下,便是劈头盖脸朝着我头顶而来。 我举起三脚架格挡。 只感受到虎口一痛,再等对方逼近,便抬起一脚,钻在了那人心口。 背水一战,我便清楚明白,绝无半点心慈手软的机会。 所以,我把牢狱六年所学的所有格斗技巧,全部在这一刻展现出来。 老庄身边曾有八极拳师父。 以及各式各样,格斗老师。 擒拿格斗,功夫搏击。 我都有所涉猎。 但最精湛的还是八极拳。 我喜欢那种逢山开路的气势。 于是这第一脚侧身钻出去。 便是直接命中那人心窝。 眼瞧着握着西瓜刀的烂仔,被我一脚踢飞出去了三米多的距离。 其他人也愣住了。 只等着皮衣男人大喊:“愣着干嘛,砍死他!” 我便抬起第二脚,直接小腿砸中一人面门。 眼看着那人半张脸瞬间成了血葫芦,我握住手中的三脚架,横扫一片,荡开近身的三五个矮骡子。 便一个箭步,抖开手中的三脚架,细长的棍子直接戳在一人眼窝里面。 随后手腕一抖,带出来一颗血腥的眼珠子。 八极拳里有一路枪术。 名为六合枪。 我在牢狱里时,用笤帚习练了三年多。 出狱之后,却也是时常会找长杆握住,一是为了寻找握着大枪的手感,二也是训练自己,这门杀招,不能因为时间久不练习手潮,而失去了威力。 毕竟,这是老庄教我保命的手段。 虽然,这些年来到香江,本以为繁华都市。 用不着这等杀招。 但今日绝境,却也是逼着我用了这套六合枪。 一扎便是对方一颗眼球。 那人捂着眼睛,血水顺着手指往外流淌。 而我手中的三脚架,却被舞的虎虎生风。 所到之处,撕裂空气,尽是破空之声。 而只要触人,要么戳在要害,轻则断掉几根肋骨。 重则如同刚才丢掉眼球的那人一样,脸面耳朵,咽喉软肋被戳的触目惊心。 三五两下,冲在最前面的四五个人,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最严重的丢掉了眼珠子。 最轻的也是被我,用三脚架砸在了手上,骨头断裂,破皮刺出。 这群刀手,虽是社团尖刀,受过训练。 但眼见我只凭一根展示广告的三脚架,便废掉了最前排的四五个人。 后面的边已经心里发怵,不敢上前。 而此时我身上仍未有半点刀伤。 我指着身后的门说道:“要么滚,要么死。” “都是跑江湖的,没必要把命留在这里。为了社团阿公,残一双眼睛,废一条胳膊,甚至把命搭上,不值。” 我话刚说完,便超前一步。 所到之处,周围人便退后一步。 我见那伙人已有退缩之意,便指着他们身后站在t台上的皮衣说道:“我数三声,赶紧滚,江湖事江湖了,出了门,我不追究你们。但是,这个皮衣佬是带队的,且欺负我场子里的姑娘,他不能走。” 第202章 擒贼先擒王 “哈呀,陆文召,你怕是没认清楚状况吧。” 皮衣佬拽着陆珍珍,走向我,冷眼看着我说道。 他手里握着的牛肉刀,直接把陆珍珍衣物肩膀处的肩带挑落。 “啊!” 陆珍珍今天穿着一件亮片连衣裙。 肩带极为细窄。 牛肉刀的刀锋轻轻一挑。 便直接将陆珍珍的肩带挑落。 此时的陆珍珍,双眼浑浊,披头散发。 可谓十分的狼狈。 她的身体几乎麻木。 任由那刀子,将她的肩带挑落。 身上的衣物,顷刻间便随着肩带的断落。 立刻左侧半身,一大片的春光乍泄。 “身材不错啊。” 皮衣佬恶毒的说着。 “这女人话很少,却脾气很大,并且对你也算是死心塌地的。” “陆文召,你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死在我手里吧?” “你放心,我瞧她骚里骚气的,既然是在卡拉ok里面当姑娘。估计平日里也没少伺候男人,临死前,我一定也让兄弟们好好尝尝鲜。” 皮衣男邪笑着。 一手揪住陆珍珍的头发,一手拿刀指向我:“不就是手里有根破棍子,你们怕什么,砍死他!” “陆文召的命谁收走,我给他五万块。” 我有些失落。 原来我的命,就值五万块。 相比较那些,下了江湖追杀令。 动辄几百上千万的大人物来说。 我这条命未免有些太不值钱了。 但正如我所想的。 这些个古惑仔,矮骡子。 都是贫苦出身。 没见过那么多钱。 又都是三更穷,五更富捞偏门的人。 五万块钱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一笔大数目了。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 还真就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五万块钱,足够这些人,忘记那被我一棍子戳瞎的眼珠子,以及被我一棍戳断了的胳膊。 剩下的十几个人跨过地上,打滚喊疼的同伴。 再次朝我走了过来。 他们手持刀棍,这一次,吸取了地上那些人的教训。 他们缓慢的挪移步伐与动作,武器握在手,左右脚分错开来,试探性的向前。 他们一共十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半圆形。 一字排开,互相并肩而行。 刀与棍握在手。 我背靠着墙,手里的三脚架已经有些变形。 但胜握在手里当做武器,比对方的刀和棍要长上不少。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我是练习过六合枪的。 又精通八极拳的套路。 我自信手中就算拿着的是三脚架,也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当然,那十几个混混古惑仔,很显然也看出来了。 我应当是有功夫底子的。 于是那几个人,便不敢贸然上前。 只等着有那莽撞人。 既想要那五万块的刀口钱,又想要在这混沌的江湖上,闯下个名堂。 毕竟,既然出来捞偏门了。 那这些人,便认为,只要有胆子。 便能上位! 于是那群人当中,便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突然从人群后面大喊一声杀出来。 手里拎着卡座里的单人沙发,便是直接朝我砸了过来。 那人臂力惊人。 沙发高举头顶。 气势汹汹的朝我迎面砸来。 我见面前一道黑影压过来。 瞬间便知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抬腿一脚直接朝着那沙发踹了过去。 我虽不是从小练习八极拳。 没有撞断几棵老树,撞塌几面土墙的硬功夫。 但在牢狱里面,跟着老庄身边的那些怪物。 时间久了,也算把身体打熬出了些许筋骨。 单人沙发足有几十斤重。 硬生生的砸向我的瞬间,我高抬起腿来。 将腿压成弓形,便是直接朝着飞来的沙发劈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 顷刻间,我面前烟雾缭绕。 那沙发被我一脚劈中。 顷刻间变了形,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我半条腿直接钻进了沙发里面。 随后膝盖处轻轻一抖,便是直接将那沙发给扫开。 而当那沙发扫开的瞬间,那十几个当中,胆子最大的刀手。 便已经趁机摸到了我的面前。 我甚至看到了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刃,正冲着我的面门劈砍而来。 “果然是阴沟里的臭虫,只会搞偷袭。” 我握紧手中的三脚架。 冲着那朝我扑来的人,轻轻一抖。 却见那三脚架,猛然间弯出了弧度。 末端在剧烈的抖动之下,顷刻间甩出三四条虚影。 嗖的一声! 虚影所到之处,便是直接挑开了距离我最近的两个混混的前胸。 三脚架的制作用的是铁,虽不锋利,但只要抖动起来,就算只是抽在人的血肉上。 也顷刻间能让人皮开肉绽。 六合枪的精髓是大开大合。 我手中的三脚架,舞动起来,便也是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思。 伴随着我步伐挪移,三脚架也跟着震颤。 先是挑开距离我最近的两个人,随后又挡下左侧斜刺里杀来的一刀后。 铁山靠将举起沙发砸向我的壮汉,硬生生撞飞出去了三四步之后,一棍子戳在那人喉咙处。 此刻我已红眼。 就算三脚架不算锋利。 但用力戳在人的喉咙上,顷刻间便是直接放了喉咙里的血。 那壮汉身体剧烈抖动,翻着白眼,嘴里不断地冒着血沫子。 口鼻里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死,只是时间问题。 绝境之中,我一个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心想着换一个就是赚。 压根就没有想过,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 而当下我手中三脚架,击退了第二次对方的进攻之后。 我便三步并作两步。 身体猛然前倾,不顾周围刀棍,直接朝着那皮衣男冲了过去。 正所谓擒贼擒王。 还剩十几个刀手。 我压根没打算与他们纠缠。 而是直取皮衣男。 那皮衣男也没有想到。 我能活脱脱把自己,当做赵子龙。 人群里面直接杀出来,奔着他就去了。 当然,皮衣男也不是枭雄曹操。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逼仄狭窄,几十米见方的声势卡拉ok。 绝非是能够让我七进七出的长坂坡。 我脚踩着卡座的沙发一跃而起,原本七八米的距离,我只用了三步,便直接来到了皮衣男的面前。 “别动,你马子在我手里!” 他高举起手里的刀子,一边警告一边把刀子,放在了陆珍珍的脖子上。 然而眼见我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说话间,便是手起刀落,电光火石之间,便是朝着陆珍珍的脖子抹了过去。 第203章 大事件 我见过丁沟村的狗,被偷狗的贩子逼到角落里之后。 试图跳墙逃走的。 结果被一把拽下来之后,直接呲牙反咬一口。 把狗贩子的大腿咬下来一块肉的。 所以从我小时候就知道。 人其实和狗一样。 见到狠人夹着尾巴。 但真遇到了危险,也一定会奋力反扑。 我和皮衣男其实没啥区别。 一开始我掩护程欣他们离开卡拉ok。 后来,我就是那条,被逼到绝境,呲牙咬人的狗。 而皮衣男现在也是被逼到绝境了。 他根本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甚至在我看来,他毫无人性! 拿着手里的那把尖刀,不由分说,直接朝着陆珍珍的脖子扎了过去。 陆珍珍那白皙修长的脖颈,眼睁睁的要在我面前被尖刀扎破。 我顿时心凉了大半。 而皮衣男压根就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态势。 手起刀落就要刺下去。 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奋不顾身的扑过去。 可眼看还是难以追上那把刀落下的速度。 我内心感到了一种油然而生的绝望。 我感觉陆珍珍,极有可能,今天真要死在我的面前了。 可偏偏在我绝望之际。 我身后的电梯传来提示的声音,随后,一声枪响,在声势卡拉ok里面响起。 嘡! 子弹脱膛而出。 几乎是划着我的耳朵呼啸而过,最终,无比精准的命中在了皮衣男的额头眉心处。 脑后炸开的血雾,让昏暗的环境里更加平添诡异。 中枢神经被子弹击穿。 皮衣男根本来不及做出第二个反应,整个人的身体,便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啊!”陆珍珍吓得大声喊了起来。 而我上前,直接一把抱住她。 将她揽入怀中。 并开始了安抚:“别害怕,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一边安抚。 一边看向电梯和步梯的方向。 一股脑的涌上来了十几个人。 有军绿色制服的阿sir,也有便衣的o记。 当然,人群里还有拿着枪。 并且枪口硝烟未散的江澄。 “都别动,把手举过头顶!” 江澄恶狠狠的看着我,但话却是命令其他的那些矮骡子。 子弹出膛。 只需要一枪,那些手持棍棒的刀手。 便立刻明白。 如果反抗,等待他们的也一定是点38口径的子弹。 很快场面就被江澄带来的阿sir控制,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一些。 江澄来到我的面前,没好气的问我:“怎样,死了没有?” 我苦笑摇头:“麻烦你,先把我朋友送去医院。”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 不一会,一个年轻的女阿sir,来到我们这里,把陆珍珍带上了救护车。 “你需要跟我回一趟治安署。” 我点头:“应该的。”随后我又反问:“你怎么来的?” “一个叫敏敏的报的警,我接警就来了。” 江澄拍着我的肩膀,看了一眼被一连串蒙着头套,带下楼的刀手。 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走吧。路上,我在和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 我没有坐警车。 而是坐江澄自己的车。 一路上,他也大致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我。 原来今天不光是声势卡拉ok遭到了人扫场子。 我的码头办公室,也被人袭击,并且纵火,烧掉了办公室。 万幸里面只有几千块的现金,账簿以及一些其他重要的文件。 我听程欣的,在她的手提电脑里面保存了一份。 张炳哲受了一点伤,但无大碍。 堂哥嫂子,跟着方杰他们在酒店一切都安全。 当然,这是我这边遇到的情况。 我身边其他人,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 陈观泰今天宴请所有人,结果酒足饭饱离开的时候。 酒楼下面突然冲出来了三个刀手,二话不说就砍。 肥祥中了一刀,无伤大雅,陈观泰没有大碍,但是贴身保镖盲晖身中两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除此之外,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佟玉珠,也遇到了相同的麻烦。 他的办公室昨晚有人潜入,偷走了一些现金,以及几份与我有关的重要合同。 其中包括了一些电影项目的计划书,以及前期投资需要的预算账目等等一系列的文件。 “哦对了,还有你另外的一个朋友。李圣世,那个家伙倒霉了。” 开车的江澄,一边叼着烟,一边眯着眼。 驾驶着方向盘,却好似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 我把他嘴里的香烟拿掉,扔出窗外。 “李圣世怎么了?” 我立刻意识到,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都是有针对性的! 而且,八成是针对我的大事件。 江澄冷笑:“重案组和缉毒的接到可靠线报,李圣世涉嫌运送贩卖违禁品。一个小时前,他在公司楼下停车场,被抓住,并且在后备箱里面发现了三公斤。” 我皱眉道:“不可能的。” 江澄继续冷笑:“我当然知道不可能,实际上我也了解这个姓李的。 虽然很神秘,生意也很广泛,黑白通吃。 但违禁品他从来不碰,所以,这很明显是栽赃的,有人把货放在了他的后备箱,让我们去抓他。” 我轻笑了一声,把车里江澄的万宝路抽出一根放嘴里:“雕虫小技,很拙劣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随后我又看向江澄:“但该说不说,你们当中,也有对方的卧底。否则,这线人的线报,怎么就这么及时?” 江澄皱眉:“这个事情,我会去查。但是今天晚上,出于保护你,也要让你在西九龙治安署先住一晚上。” 我轻笑:“无所谓啊,又不是没去过。不过你最好给我准备一些夜宵,我饿了。” ... 凌晨一点多钟,我来到了治安署。 没有戴手铐,没有戴头套。 大摇大摆的跟在江澄身后,走进治安署的那一刻。 便看到坐在走廊长椅上的程欣,正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在长椅上。 头发散乱,红着眼睛焦急等待。 她身边,还跟着那个泊车小弟。 小弟拍了拍程欣:“阿姐,陆经理来了。” 一句话,却好似让程欣整个人活了过来。 她看向我,立刻从长椅上跳下来。 不顾穿鞋,径直跑到我身边。 我笑呵呵的张开双臂准备迎接。 却没想到,等她走到我面前,直接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陆文召,白痴才会像你一样,逞能当英雄!” 我笑呵呵的说道:“没事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 她气急,正要打出第二记耳光。 却被我一把握住粉拳:“好了别生气了。” 正说着,江澄拍了拍我,手指着不远处。 警署内,打砸扫场声势卡拉ok的那班人,正被一整队的押进看守区域。 除此之外,报案的,接警的。 今晚的油尖旺本就热闹非凡,警署自然是通宵达旦,恐怕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的目光穿越人群,看向江澄手指着的方向。 李圣世和猴子,以及一个律师模样的男人,正从里面走出来。 江澄主动冲李圣世打起了招呼:“怎么样,李总,误会解除了吗?” 李圣世微笑着没说话。 只是他的律师说道:“我调取了停车场的监控,那些违禁品是有人在我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放进去的。” 江澄主动笑着说道:“我在o记这么多年,这么拙劣的手段,当然知道啦。请李先生来我们这里,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律师摆了摆手:“行了,我希望你们尽快找到是谁做的,彻底给我当事人一个清白。” “好的。”江澄没脸没皮的说道。 然而律师刚要领着李圣世离开。 他李圣世却走到我的面前,轻点着我的心口说道:“今天的事情,多半因你而起,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哪一路仇家寻仇,殃及了我这个无辜的生意人。 我只需要你一句话。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交代?” 第204章 老板的钱,不好赚。 “我等着你。” 这是李圣世离开治安署大门前,给我的最后一句警告。 我能看得出来,他有些生气了。 不怒自威的表情里面,充满了上位者的睥睨与轻蔑。 仿佛是一尊神佛,在低头俯视一个爬上自己脚面的卑微蝼蚁。 临走前他不忘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带着最为信任的保镖猴子,以及某位中环律师事务所出身。 现在专职服务于他的金牌大律师,离开了油麻地的治安署。 “交了保释金就走了,那些货上没有他的指纹,甚至连后备箱都没有。” “再加上监控里面,清晰的看到有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用万能钥匙,打开了他的后备箱,把货放进去。” “所以,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那批货是他的。” “甚至监控里面拍摄到的内容,反而洗脱了他的嫌疑。” 坐在江澄的办公室内,他正告诉我,李圣世被带到治安署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位o记的探长,亲自为我倒了一杯工夫茶。 我与他此时此刻面对面的坐着。 我喝了一口茶水。 说道:“总之这次比较棘手,信任这东西其实很脆弱的,一旦出现危机,便很难弥补。” 江澄为我把茶水斟满:“那是当然,老板的钱不好赚的。李圣世能和你合作,肯定是你身上某种特质,吸引他与你合作。” “比如?”我问。 “比如,你底子干净,没有社团背景,甚至和其他的社团,都没有太多的关系。 李圣世要找的,就是这样的生意合作伙伴。 他自己本身,就有许多见不得光的生意,需要有你们这类人去帮他处理。” 我嗤笑:“我当然清楚。” 谈话到一半。 一个年轻的探员走进来,给江澄递上了一份文件。 江澄面无表情的翻看了一会。 我问道:“怎么样?查清楚是谁搞我了吗?” 江澄看向我,目光怀疑的打量着我。 “暂时无可奉告。” 我轻笑一声:“怎么?不打算和我说,让我自己去查?” 江澄摇了摇头:“你们有你们地下的规矩,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我懂。”我看向身边的一面巨大落地玻璃,我知道那是一面单向玻璃。 也就是说,这面玻璃看上去只是一面镜子。 但实际上能从外面,看到里面。 我看着那面镜子,隐隐觉得外面有人正在看着我。 我问江澄:“你们治安署的老一,是不是在外面?” 江澄没有回答,沉默面对。 “我猜这事情闹得很大,毕竟有人死了,你还开了枪。” “我的律师程小姐,应该正在帮我走动。故意伤人肯定和我没关系,因为我一切行为,都是出于防卫目的。你们应该正在决定,关我多久。” 我喝了一口茶水,表现的十分淡定的说道:“没关系,你们可以关我四十八个小时。甚至可以控告我,但也无济于事,我应该和李圣世一样,交了保释金,等候开庭。” 江澄轻蔑一笑:“你很懂我们香江的规则嘛。” “我又不是傻子。” 江澄点头:“的确,我们关不了你多久。但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么做,也是出于对你的保护。” “多谢,不过没必要。我是被袭击的一方,你问我什么,我也只有一个回答,什么也不知道。” 似乎我的回答,完全在江澄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 我在油麻地的治安署,呆了四十八个小时。 程欣替我把保释金交了之后,便把我从治安署带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 治安署外面的街面上已无行人。 我走出大门,只有程欣和白眉,带着两个手下站在外面。 除此之外,还有那天在声势卡拉ok,经历生死一幕时,跟在程欣身边的那个泊车小弟。 我坐上车。 开车的正是那个小弟。 程欣给我拿了一根香烟,我点燃问起来那个小弟:“叫什么名字?” “蔡明杰,他们都叫我口水杰。” 我点了点头:“那天怎么跑出去的?” 口水杰回答道:“我带着欣姐进了电梯,来到二楼的消防通道,从那里跑出去的。” 我继续说道:“你报的警?” 口水杰点头。 “不错,很机灵。” “出来混江湖嘛,就要反应快。” 我接着说道:“有没有兴趣以后替我做事?” 口水杰略微惊讶,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我的邀请。 我则笑着说道:“没关系,慢慢考虑。你老大陈观泰那里,我会给他打招呼的。” 口水杰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老大不是泰哥,是祥哥。” 我没想到,口水杰的社团地位这么低。 “好,我会和胖子说的,你要是有兴趣,过几天就可以跟着我做事。” 口水杰有所犹豫,但还是感谢了我。 “去哪里?”程欣问我。 我扶着额头:“先睡觉吧,很累。” “好。” 程欣刚要启动汽车。 却突然,三辆奔驰从街口开了出来。 停靠在了我们的车边。 白眉紧张的立刻下车。 我却冲他摆了摆手。 示意白眉稍安勿躁,不要紧张。 这三辆奔驰不是别人,一辆车是陈观泰,一辆车是尤伯,另外一辆则是李圣世。 三辆车停靠在一起,他们三个人却都没有下车。 而是让一个司机,走到了我的车边。 “陆先生,三个老板请你喝早茶。” 凌晨三点。 喝早茶。 疯掉了!? 我心里想着。 但很显然,他们三个应该很着急。 不然的话,也不会我前脚从治安署出来,后脚就截住我。 “好啊,前面带路。” 我勉强答应。 虽然此时此刻,我已经身心俱疲。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总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于是我让程欣开车,跟着他们三个人的车。 来到庙街一家和记开的茶餐厅。 这家餐厅专营早茶,午茶和晚茶。 我们来到的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 茶餐厅很大,一共两层楼。 据说平日里还承接婚宴,满月宴,生日宴请。 上了楼,经理带我们进入一个包间。 白眉的手下,还有他们三个人的手下,全部在外面等着。 我则和程欣,进入到包间里面落座。 李圣世坐在主位,猴子站在一侧。 陈观泰和肥祥,尤伯和白头佬,以及另外两个叔父坐在另外一侧。 其中,肥祥的手上,还缠绕着绷带纱布。 单说座次,便能看到,今天这个早茶是谁主持的。 我落座之后,便安静的吃着虾饺,一边喝着铁观音。 陈观泰辈分最小,率先带着刁难的语气发问:“怎么样?o记江澄的工夫茶,好喝吗?” 我点头:“还行。” 尤伯摆手:“行了,我们之间就不要客套了,陆文召,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外面,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了?” 我疑惑的问:“麻烦?这几天我在治安署里面,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想致我于死地。” 陈观泰嗤笑:“装模作样,你仇家这么多,想让你死的大有人在。” “咳咳。”李圣世突然轻声咳嗽了一声,然后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 说道:“不要废话了,看样子阿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疑惑的问。 陈观泰站起身,质问的语气对我说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那我告诉你。” “袭击你的人是从澳门坐船来的水房的刀手!” “袭击我的人,则是南亚佬训练的刀手,我们抓住了其中一个,后面有新记的。” “偷佟玉珠的则是两个水房的道友,至于你的码头上,则是几个大圈仔搞的鬼。” 砰! 陈观泰用力敲着桌子,对我大声呵斥:“我顶你个肺,你到底惹了谁,对方几乎不计成本,雇佣了香江除了和记之外,所有的社团针对你!” 第205章 一眼洞察人心 我发现了这群混社团的家伙们,谈事情的时候是真的爱喝茶。 这地方是和记的场子。 不光是入股这么简单。 尤伯,白头佬,彭佐治几个大佬,在这里是有股份的。 平日里有社团的前任坐馆,彭佐治来负责经营。 喝茶聊天,讲数晒马。 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平日里的经营时间是早上六点到八点。 但是因为今天我从差佬馆里面出来的时间有些尴尬,所以直接就提前营业了。 穿旗袍的美女服务员,把茶点端上来。 白头佬摆了摆手说道:“茶点上齐了,你就下去吧,倒茶的事情,我们自己来。” 美女服务员微微弯腰,点头离开。 只等人走。 陈观泰继续质问我:“在治安署里面,你跟江澄那个差佬,聊了些什么?” 我摊开手,一脸无辜状:“我们能聊什么,都不是一路人。那个差佬也不信任我,什么也没和我说。当然,我也没跟他多说些什么。” 我简简单单的说着。 尤伯这时候语气平和的问我:“那你告诉我,这几天到底是谁,请了外面的人来,又是扫场子,又是找人偷袭。好几个兄弟都进去了,还死了人。” 陈观泰冷哼道:“还不是他平日里四处树敌,仇家太多,连累了我们社团。” 说完他直摇头道:“顶你个肺的扑街仔,幸亏当初没有加入我们社团,不然就成为大麻烦了。” “咳咳...” 这时候李圣世的轻声咳嗽,打断了喋喋不休的争论。 所有人也都同时,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很显然,今天这顿早茶。 虽然是在和记的地方,虽然有尤伯和白头佬在场。 但真正的大人物,只有李圣世一个人。 因为李圣世的身份,根本就不是这些,混社团江湖的人能够比的。 他虽出身江湖,但却算得上是商人。 资源和背景深厚。 “我想听听,陆文召的分析。” 广府香江人,喝早茶其实是很随意的。 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但我和他都是北方人。 又不是拿着茶壶,走街串巷跟人聊天的那种随意随性的京片子。 李圣世的身份背景,注定了他做什么事情都是端着。 而我不像尤伯他们那样,翘着腿,抽着烟喝茶。 完全是因为,我在牢狱里面被关的太久了。 此时此刻,我与李圣世面对面的正襟危坐。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双方双眼凝视。 只一瞬间,我却觉得,他仿佛要一眼看穿我的内心一样。 师出同门。 我知道这都是老庄教给他的伎俩。 单凭肉眼,审时度势,通过五官表情的细微变化,从而洞察人心。 当然,老庄也教给了我,同样解决的办法。 那就是目光不要回避,直视着对方。 自信且从容,不要有半点心虚。 这是一门旧时代的江湖技巧。 脱身于江湖观相之术。 以前的时候,会这门手艺的人很多。 多半都是行走江湖的骗子才会的。 后来几乎绝了传承。 老庄告诉我,学过这门技巧的人无数,但破解此技的人,他只教给了我一个。 所以,我自信笃定。 李圣世他难以洞察我的内心。 而今日,我与他的博弈,也正从这一双对视开始了。 凝视片刻。 李圣世主动的把眼神挪移他处。 他端起茶杯。 眼角流露出些许的失望和惊讶。 仿佛是从刚才与我的对视中,没有洞察到任何有价值的情绪波动。 并且,我勇于直视他那双锐利之眼,也让他对我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在李圣世些许的狐疑当中。 我端起面前桌子上,那正儿八经的铁观音,品了一口后缓缓的说道:“在油尖旺的差佬馆里面,我反思了整整两天。” “诚然我来到香江这一年多的光景,招惹了不少的麻烦,也树立了不少的仇家。” “但正所谓,江湖,以和为贵。我的那些仇家,虽然一开始都有一些冲突与矛盾,但是后来,这些冲突与矛盾,也都让我一一化解了。” “都是出来混捞偏门,到头来其实就是为了钱。” 我一边说着开始掰开手指逐一分析。 “我最先惹的麻烦是义群的帅辉,挑断了他的手脚筋。这你们是知道的,但后来义群与我已经冰释前嫌,更何况他一个发霉的旧社团,从上到下都是没卵的太监,掀不起风浪。” “随后是那群在声势卡拉ok场子里,卖西药的宝岛佬。被我教训打的半死,最后跟着大华在歌利亚继续做生意,后来的事情各位也知道,大华现在拉屎撒尿,都需要人帮忙。” 尤伯听完这话,低头轻笑。 但是彭佐治的脸上却有些挂不住。 因为这牵扯到了,他们和记内部为了坐馆的争斗。 因为当初歌利亚,也是有红酒参与入股的。 换句话说,红酒这么做,就是为了争夺下一任的坐馆之位。 故意挑衅陈观泰。 今天红酒不在场,这个话题,自然不易展开来深入讲述。 尤伯有抽烟斗的习惯,当我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也紧跟着敲了敲桌子,表现的有些紧张。 示意我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避免伤了社团的和气。 我是识时务的。 不让我说,我便闭嘴。 “剩下来的,就是码头上的那伙人。巴基明现在是我的生意伙伴,虽然面和心不和,但只要有利益,他没理由在码头上烧我的办公室。” “老东那边,我也已经和牛肉威谈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就算之前和他们社团,因为歌利亚闹了些许的不愉快,但我相牛肉威也能摆平那些老家伙们。” “至于其他,的确我曾经也和一些大圈仔打过交道。但如果真的是因为招惹了大圈仔,我想现在ak早就把我打成筛子了。” 我说完这些。 基本上也都是把我能够想象到的仇家,全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我说完这些,李圣世看待我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丝丝复杂意味。 似乎是也没有料到。 我背后居然交织了这么多的势力。 其他人也都纷纷陷入了沉默。 只有陈观泰冷哼了一声:“我丢,老子从小加入胜和,斩人无数,也没有像你这样,结了这么多恩恩怨怨。” 然而他话音刚落,突然李圣世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了安静。 “项家那边,你没有算上新记的项家。” 第206章 想分我蛋糕?好啊,看我不撑死你 “新纪,项家?” 我面露疑惑的看向李圣世:“我和项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可能是他们?” 李圣世面色平静的对我说道:“还记得上次宴会,你打的那个杨家的公子哥吗?” “你是说杨万清?” 我迟疑片刻后,想起来了当日,当众调戏佟玉珠的杨家的那个英俊男人。 他爸是船舶业的大亨杨国柏。 而杨万清在香江,也是出了名的公子哥。 经常会有一些花边新闻,出现在各大八卦报刊上面。 不是跟哪个女明星,出入高档酒店,彻夜狂欢。 就是带着一群美艳女子,登上停靠在维港的游艇上。 被狗仔队拍到,那些美女穿着清凉的与他在游艇上纸醉金迷。 那天在酒局上,因为当着我的面,调戏了佟玉珠,被我一顿狂揍。 之后便有项家的老四,出面从中斡旋。 才没有让那场事情,愈演愈烈。 我回想起来了整件事。 眼看我沉默不语。 李圣世又接着说道:“你和我,还有佟小姐,想要搞电影这门生意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了。项家在电影上的生意,有经营多年,这件事仔细考虑,总觉得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听到李圣世这么分析。 尤伯爷跟着说道:“陆文召,说到底你都不是我们和记的人。 倘若这件事,真的跟新记有关系...” 他停顿了片刻。 看向了一旁的陈观泰。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陆文召,你能不能摆平这件事,不能摆平的话,就我来出手,帮你摆平。” 陈观泰的话语里面,立刻显露出了一抹威胁意思。 我也听出来了尤伯和陈观泰,是有意的当着李圣世的面,把我架在火上烤。 他们这是要竭力的与我撇清关系啊。 我内心不免感慨,这群捞偏门的。 果然眼界狭隘,上不得台面。 我看向李圣世。 后者自顾自的喝着茶,全然不多余看我一眼。 很显然,他压根就不打算,掺和这江湖纷争。 我迟疑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少来这套,拿这种不值钱的话揶揄我们。”陈观泰摆了摆手。 很显然,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当做一回事。 “我手下人现在还在医院里面,生意上也赔了不少的钱,你一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我心中冷笑。 原来闹了半天,就是为了钱。 果然,嘴里是情谊,心里则全是生意。 “好,这样吧,我拿钱出来。兄弟们的医药费我出了,安家费我出了,各位老大生意上的损失,我也会解决。” 我粗略的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医药费和安家费,前前后后加起来。 可能也就十几万。 这钱我还是有的。 至于生意上的损失,其实很多是无形的。 这个东西我估算不出来。 就算估算出来了,那笔钱也是我暂时支付不起的。 这时尤伯站出来讲话:“陆文召,既然你要算的这么清楚。好,和记在这件事上,赔掉的生意,你也要补出来哦。” 我心中冷笑。 老而不死是为贼。 我便问:“那尤伯您的意思呢?” 尤伯摸了摸手里的拐杖,顺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白头佬。 陈观泰如果属于明面上的恶人。 那这老东西,就属于背地里下刀子的坏人。 一肚子的坏水。 有话不明说,反而让身边的人,当他的嘴巴。 同时,还要把坏事做绝。 白头佬看到了尤伯的眼神之后,立刻点了点头说道:“陆文召啊,我知道你现金流也不算健康。 这样吧,你的生意里面,拿出来一部分,全当赔偿了。哦对了,你也没什么大生意,除了...” 白头佬稍稍停顿,装模作样的一脸难为。 好似不情愿让我分割出来生意似的。 倒是装的一副,江湖义气,大义凛然的样子。 但最后,还是脱口而出的说道:“倒是那葵青码头,一年下来能赚些钱,不如就再分出来一部分股份吧。” 老东西果然是在盘算我的生意。 而当白头佬说完这话的时候。 就连一旁的李圣世,都憋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似乎心里藏着的潜台词是在说,你们心里的算盘珠子打的快崩我脸上了。 这想要分蛋糕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葵青码头,和记已经占了股份了。” 我轻笑了一声。 虽未明面拒绝,但表情却也已有了一丝丝轻蔑冷笑。 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和记这伙人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就是想要一步步蚕食掉,我在葵青码头的控制权。 码头的这个蛋糕太大了。 之前罗三死了之后。 我成功上位,和巴基明那伙人,把葵青码头瓜分。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可以享用一整块蛋糕。 而当初为了安抚和记的这些阿公们。 我已经把公司的股份分出来了一部分。 但很显然,这一部分,是满足不了这群寄生虫的胃口。 他们,想要吃的更多。 “怎么?不乐意?” 陈观泰轻蔑冷笑的看着我:“你要搞清楚,这次因为你,我们损失了多少生意!” 尤伯这时也开始敲打我说道:“是啊,当初邀请你加入和记,你拒绝了。现在因为你,我们和记损失了一些生意,名誉也有损失,你如果不负责,恐怕以后,这个生意伙伴是做不下去了。” 李圣世举着茶杯,轻蔑一笑。 但未发话。 显然,是一副坐在城楼观山景的样子。 仿佛潜台词是在说。 你们当下聊的事情,都是江湖上的纷争,是社团里的事情。 我是来谈生意的。 与我无关。 喝了一口茶水,我说道:“各位大哥在葵青码头占的股份,已经三分之一了,如果再要,码头干脆送给你们好了。” 尤伯闻言皱眉。 白头佬冷笑。 陈观泰则肆无忌惮,嚣张无比的说道:“那好啊,送给我们就送给我们,我这个人,面对别人给的好处,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尤伯打断陈观泰:“阿泰,这不是谈生意的办法。陆文召,你既然不想分出股份,那你说,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点了一根香烟:“既然各位说了,因为我导致和记整个社团有损失,那很简单,接下来我要新展开的生意,算上各位一份就是了。” 陈观泰嗤笑:“你的新生意?” 李圣世不言语,只是暗中观察一切。 尤伯点破说道:“难道是电影生意?”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磕掉手里的烟灰说道:“我要在油尖旺,和老东的牛肉威新开一家夜总会,和记的各位阿公老大,如果真有兴趣,倒是可以入上一股。” 我冷笑。 心中不免暗自盘算。 想分我蛋糕? 好啊,那就分。 老东与和记一起分。 二虎相争,看谁先撑死!? 第207章 给你脸了 尤伯,陈观泰,白头佬三人面面相觑。 很显然,我一句要和老东的牛肉威,在油尖旺开卡拉ok的信息抛出来。 他们三个人立刻脸上变得稍许和颜悦色了起来。 “你和老东的人,什么时候攀上关系的?” 陈观泰略带质问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还未回答。 尤伯却拦下了他说道:“这不重要。” 尤伯一本正色的看着我,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而一旁的李圣世,则在看到了尤伯这番反应之后。 也忍不住的低头笑了起来。 很显然,李圣世也看穿了这帮人的面目。 一群为了蝇头小利,没有什么长久眼光的人。 尤伯继续问我:“这个开卡拉ok的钱,你准备从哪里出啊?” 我摆了摆手:“这不重要,总之不会是从各位的腰包里面。” 我心中早已有了计划。 只是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 香江的这些社团和字头。 基本上都是一些吸血鬼。 附在生意人身上,敲骨吸髓的寄生虫。 一般开个场子。 他们便会要走代客泊车,以及看场权。 然后再象征性的加入部分干股,从此之后,便可以躺在别人的生意上,疯狂榨取。 我就是看透了这群人的本质。 所以从一开始,我和牛肉威约定,要在尖沙咀开一家更大的夜总会的那一天起。 我便想到了今天。 “好,我们不问。”尤伯摆了摆手:“你打算让和记占多少钱?” 我翘起二郎腿来:“百分之五,这是我能让出的最大利益。” 砰! 陈观泰用力的拍在桌子上。 “顶你个肺,扑街仔,你能有今天,当初可都是靠着我们提携,百分之五?你打发扑街要饭的呢?” 尤伯拦下他。 示意他稍安勿躁。 继续问我:“阿召,你虽然不是我们社团的人,但这一年相处下来,你和我们社团上有诸多往来。百分之五这个数字,我没办法跟手底下人交代。” 我轻笑着说道:“那是你们几位大佬要考虑的事情。” “我能承诺的是,新的场子开起来之后,营业额一定会比声势更高。生意更好,客源更丰富。不光做油尖旺的生意,澳门,乃至于宝岛,甚至整个东南亚,它都会是标杆级的场子。” 当我说完这番话。 李圣世抬起头来看向我。 他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说道:“文召,做生意不是空口白话的承诺,你要把场子开这么大,没有钱是不行的。” “对啊,李老板有钱,你不会指望这个钱,李老板出吧?”陈观泰阴阳怪气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不会,钱的问题,我自己想办法。不劳各位操心。” 我表现淡定。 却更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却在他们感到迟疑之时。 我伸出手来,五根手指在尤伯面前轻轻晃了晃。 这动作略显轻佻,对待这个年长之人,也的确有些不合适。 但没关系,我丝毫不关心什么江湖规矩不规矩的。 直截了当的对尤伯说道:“百分之五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尤伯如果觉得合适,那就算了毕竟看场,代客泊车这些生意,牛肉威和老东也能摆平。” “我顶你个肺,陆文召你吃里扒外是吧!” 陈观泰拍案而起。 怒不可遏的看着我呵斥道:“做人别忘本,是我陈观泰当初,让你这条丧家犬在香江立足的!” 陈观泰伸出手指着我,并且一步步的准备走到我面前。 他无比的嚣张跋扈。 然而却就在来到我面前的瞬间,我一把抓住了他伸出来,指着我的手指。 “狗东西,给你脸了!!” 砰! 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陈观泰愣住。 这一拳我稍微收了力。 不至于一拳把他打的抬不起头,晕死过去。 所以陈观泰只是脸上出现了些许红肿,嘴角有些渗血。 他只是错愕的看着我。 很显然,陈观泰没有想到。 我居然会动手打他。 站在他身后的盲辉,立刻朝我走来。 陈观泰更是大喝一声:“你!” 砰! 又是一耳光。 这一次,直接打断了陈观泰想要说的话。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泰哥,不给你面子送你进棺材。”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李总的关系是我牵线搭桥的,你能跻身油尖旺是我铺的路,这一年你从声势卡拉ok赚的钱,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了,刚吃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盲辉作为陈观泰的头马。 本身也是红棍出身。 自己老大平白无故挨了两下子。 他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管。 结果他刚要走上前来,却被我一酒瓶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紧随着我身后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方杰和白眉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白眉手里拿着一根钢管,方杰则赤手空拳。 白眉带着香江矮骡子古惑仔的嚣张说道:“带几条狗就以为能守住门口了,在我杰哥面前狗屁不如。” 方杰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把黑星。 直接顶在了陈观泰的脑门上。 我特地观察了一下。 在方杰和白眉走进来的瞬间。 站在李圣世身后的猴子,也上前挪移了半步。 只是李圣世拦下了他。 很显然,李圣世也清楚,白眉和方杰的矛头是对着和记的这群大佬的。 我看这盲辉说道:“别乱动,我看你是条汉子,用我们北方话,是个爷们儿。别因为盲从愚忠,把自己的命搭上。” 我与盲辉,交集不多。 但我自始至终觉得,他是个爷们儿。 所以我好心劝他,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他就算能打,也未必打得过方杰。 更何况,方杰手里还有一把上了膛,顶着火的黑星。 我站起身来,揉了揉手腕,擦拭掉拳峰上的血迹。 看向尤伯等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会说,我攀上了老东坐馆牛肉威的关系,所以敢嚣张。 但也请各位大佬明白一个道理,没有老东,也会有别的社团,香江也不是你们一家独大。 我是做生意的,我愿意让利,是给各位面子,倘若各位不把我的面子当回事...” 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那抱歉了,我也就不跟各位多说什么废话了。我不会撕破脸,掀桌子。但也请各位明白,我孤身一人来到香江,别的没有,就是胆子大,惹急了我,大家都别好过。” 我看向尤伯,踩着凳子,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尤伯,百分之五是我给你和社团的面子,你要不要?” 第208章 养老送终 我刚进监狱坐牢的时候。 老庄曾经说过。 面子,最不值钱。 但等我出狱的那一天,他又告诫我。 出去之后,闯荡社会,面子最值钱。 而现在,新场子百分之五的股份。 便是我给尤伯和整个和记的面子。 我并非什么财大气粗的人。 百分之五在我心里,单凭卡拉ok这桩买卖。 最少一年六位数。 这等同于白送的。 眼见尤伯犹豫。 我也没多言语半句。 只是翘起二郎腿来,点了一根香烟。 气定神闲的样子,是因为我已经把场面牢牢控制住了。 当我看到方杰和白眉,两个人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尤伯也好,陈观泰也罢。 他们的人已经废掉了。 上次在酒店,你们拿字头,拿人威胁我。 我只能故弄玄虚,以求全身而退。 但现在不一样了。 攻守易势了。 我的拳头硬,那么我就有话语权。 方杰一个能打十个。 猛的像是长坂坡的赵子龙。 白眉离开了义群,但我知道,这家伙虽然未必像方杰那样。 招招都是奔着人要害而去。 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不要命的莽夫。 有他俩在,再加上和记的这群老头子轻敌。 两个人足够干翻,陈观泰的那群小弟了。 至于盲晖。 我相信在方杰面前,真打起来的话,盲晖的水平,可能只能坚持半个小时。 “陆文召,你好大的胆子啊。” 尤伯拄着拐杖站起来。 他肥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每一寸皮肉都在颤抖。 这一刻我知道,这老东西是真的生气了。 但我却隐隐的有些得意。 因为一向沉稳平静,处事豁达的老头。 竟也能有如此丢失方寸平稳的一面。 这说明,我今日所做一切,真的是让尤伯这老头子生气动火了。 正所谓棍棒加骨头。 这是训狗的方式。 人何尝不是? 我料到了和记这些捞偏门人,没什么格局和眼界。 看到的也不过是,街头上的那些蝇头小利而已。 尤伯这样的人,只不过是比其他的矮骡子。 多活了几年。 见过了些许大人物而已。 但他的城府,还真就不如李圣世万分之一。 我笑呵呵的看向尤伯,说道:“几位,别生气啊,毕竟生气也无济于事。” 我翘起二郎腿来,看似气定神闲一般的淡定。 “摆在各位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合作还是不合作。” “我知道,各位都是捞偏门的。” “打打杀杀的事情做习惯了。” “但别看和记几万门生,想把我赶出香江,恐怕不易。” “毕竟,以后不好说,最起码,想要挣钱的牛肉威,第一个不答应。” 我深知牛肉威是想要在油尖旺立足。 毕竟,他可不想。 牛肉威的名号只是这些年,自己地盘大了。 手下多了。 手里也有些钱了。 才有人这么叫自己。 但背地里,多数时候,他一直被人在背后叫牛肉老。 所以,在油尖旺开卡拉ok夜总会。 是牛肉威一直想做,却做不成的生意。 陈观泰拍着桌子,刚要发脾气。 却被强压着怒火的尤伯,一把给拦住。 这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尤伯阻拦陈观泰发火了。 要是放在之前。 尤伯绝对不会,约束管教和记最能打的地区话事人。 “阿泰,你先不要说话,我跟陆文召聊两句,不要打断我们。” 尤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不如这样,就你和我两个人。安静一点。” 我点头:“好啊。” 我转过头看向白眉:“你和方杰在外面等我。” 随后我又看向尤伯。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了。 我已经把我的人安排出去了,该你了。 尤伯轻笑一声,对陈观泰说道:“阿泰,你们在门外等着。” 陈观泰和白头佬无言以对。 虽然盲晖还有一些不情愿。 但阿公发话了,他不敢违逆。 而这时候李圣世也是非常识趣。 笑着站起身说道:“二位慢慢聊,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开工了。” “中环的咖啡七点半开始就排队了,写字楼里的俊男靓女,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我要回中环了,我先表个态吧。” 他轻声咳嗽了一下嗓子:“陆文召的生意我会照顾,但也仅限于码头生意。他要在油尖旺开多少家卡拉ok,跟我都没关系。” “我不会在金钱上支持陆文召,也不会在其他的资源上,给予太多的支持。” “但这个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 李圣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也期待他的新场子,能够顺利开业,我好前去喝一杯。” 说完他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行了,我先走了,你们讨论出个结果之后,再来找我。” 李圣世转身离开。 他最后一句话。 其实挺有分量的。 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尤伯听的。 他的意思很明确,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干涉。 但如果你们之间,能够把话说清楚,说明白。 利益分配清楚。 那么接下来的合作继续。 他不管什么江湖龙虎斗。 李圣世走了之后。 尤胖子开始,自顾自的喝茶吃茶点。 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我问你,谁给你的勇气,敢和我们整个字头作对的?” “牛肉威只是个卖牛肉的,我猜猜...嗯...你一定是许诺给他,帮他扶持他的小弟,成为下一届老东的坐馆,对吗?” 我面色平静如水。 但实际上内心却狂跳不止。 尤伯虽然老而不死是为贼,却也是老奸巨猾的代表。 他居然猜到了我和牛肉威私下里谈论交换的条件。 这倒是让我真有些始料未及。 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件事。 便说道:“尤伯,别猜了。您一把年纪了,为了社团操心操力,可手底下那些小的,谁会为你考虑?” 我不等尤伯反应,接着说道:“说白了,你抛头露面,到最后好处都让陈观泰,师爷苏他们给吃掉了。” “老阿叔,我知道你一直想做油尖旺的教父。扶持陈观泰,是因为他地盘多,没脑子,容易控制。” “但阿叔你有没有想过,和记的坐馆两年一选,今年陈观泰,明年可能是其他人,盲晖,肥祥,都有可能。那就是一个座位,真正控制谁上去坐的,还不是您这些叔父?” 尤伯皱起眉头看向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郑重其事的说道:“很简单,只是给尤伯您安排安乐茶饭,陈观泰他们靠不住的,他们都是捞偏门的矮骡子。口口声声叫您一声叔公,但私底下谁也没把你放眼里。 我见尤伯目光略微有些动容。 便接着说道:“尤伯,靠威望只能震慑一时,就比如今天,不管是陈观泰还是白头佬,来不都是为了分蛋糕?谁会在乎您的死活? 可是我陆文召不一样,尤伯如果相信我,将来等您百年,我替你养老送终。” 第209章 难办,那就别办。掀桌! 尤伯今年大概也有六十多岁了。 寻常人家。 这般年纪的老翁,多半已经过上了颐养天年的日子。 在家买买菜,带带孙子。 可尤伯却不一样。 我听说,闯荡江湖多年,二十多岁结婚,却一直没有子嗣后人。 妻子几年前心脏病去世。 自己一个人独居。 不过传闻,有一个五十多岁左右的女人,从小跟着他。 既像妹妹,又如妻子。 只是从未结过婚,尤伯也没说要给她个名声。 哪怕说这女人,跟随尤伯多年。 尤伯如今已成鳏夫,却也没说补办个婚礼的。 我早年就听说过,这旧时代生活下来的人。 尤其是南方一带。 喜欢一正一偏两房妻子。 而如今这女人已然五十岁,断然没有了生育能力。 江湖上说,尤伯一直想要寻个子侄,过继在自己身边。 说白了,还不是想着,等到年迈了。 能有一个养老送终的人。 于是我的一句:百年之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却还真是让尤伯,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看向我的眼神。 也都变的清澈柔和了起来。 很显然,年长之人,谁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 能够入土为安呢? 我见尤伯整个人怔住。 便立刻加一句:“尤伯不会是以为,我是在随口一说吧?” 我点了一根香烟。 看着尤伯的眼神。 虽无太多的亲切,但我觉得却也还算十分的真诚。 我说道:“今天我来是和别人谈生意的,但尤伯,我却要和你谈些别的。” “和记有分量的叔父,没有五十个,也有三十多个。分布香江各地。” “尤伯年龄最大,辈分自然也是最高的。” “但同样尤伯应该也十分清楚,三十多个叔父,最终善终的可没几个。” 尤伯一言不发的挑眉看向我。 神色之中,满是严肃。 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继续说道:“远的不说,就说近几年。老东曾经的坐馆话事人,黑仔添,欠了一屁股债跑路柬埔寨,结果被人乱枪打死,当年才五十四岁。” “号码帮的四眼明,活跃在蓝田,风光的时候,门生过千。小巴线,酒吧,卡拉ok开了好几家。够威风吧,两年前门生反水,把他手里的黑料全给了o记,被抓进去之前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公寓里,发烂发臭了才被邻居知道。” “行了!” 尤伯高声打断我:“你是想说,没有你,我也会万年凄惨?” 我摇了摇头:“尤伯误会我了,我可没这么想你。” 尤伯接着说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接着说道:“尤伯,我相信你能让陈观泰上位,也可以让别人上位。和记的坐馆,说白了,就是你们这些叔父说的算。” “您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 “以后和记这条船,应该让别人来掌舵了。” “我能保证的是你安享晚年,你一辈子都在社团里,这个底是洗不干净了,但我可以保证的是,等您将来老了,成功上岸。” “我会在内陆给你找一个安逸的养老院,二十四小时有人照顾。” “如果不喜欢内陆的生活,我也可以安排你住在香江,无人打扰,余生高枕无忧。” “而我,只需要您的一个承诺。” 尤伯似有心动。 看向我的眼神,也是略带期许:“你需要我的什么承诺?” “从陈观泰开始,和记双坐馆。” 砰! 尤伯用力拍向桌子:“不行!几百年的规矩,不可能让你一个外人干涉。” 尤伯气冲冲的看向我。 怒不可遏。 仿佛我的一句话,便已是触及了他的逆鳞一般。 “你应该知道,我们和记的规矩,从明末就开始有了。” “胜和只是当年,天地会的诸多分堂之一。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字头能够有双坐馆的。” 我泰然自若的抽着烟。 尤伯的一切反应,其实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当然知道,这和记的规矩,不可能因为我一个人,一句话而改变。 于是我故作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尤伯,你不会真觉得,将来等陈观泰做大了,你能驾驭的了他吧?” “和记今年一共三个候选人,除了陈观泰,还有红酒和鹰青。” “现在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但是几个叔父元老,却没有对外放出任何风声。” 听到这里,尤伯皱起眉毛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自顾自的抽着烟,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尤伯别和我演戏了,声势卡拉ok被人砸这件事,我不相信,以你的江湖地位和人脉,不会事情发生之前,没有收到消息。” 尤伯脸色一变。 双眼之中,锐利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虚的神情。 我则接着说道:“我遭到袭击,陈观泰遭到袭击。我的码头,卡拉ok,甚至包括我老板佟玉珠的办公室,要么被烧,要么被抢,要么被偷。” “陈观泰的保镖重伤。” “敢对坐馆候选人动手,而且还是请了不同的字头,不同的人马。” “这个人一定是有江湖地位的,而且极高。” 尤伯指着自己,愤怒的质问我:“你在怀疑我?我会对自己社团的晚辈动手?” “您当然不会了。”我笑呵呵的说着:“但是您手下的人就不好说了。” “你请的刀手里面,有人出卖了雇主” “我从那个刀手口中得知,扫我的场子和砍陈观泰的其实是同一批人。” “而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妈的,这一切都是陈观泰做的。” 尤伯面容无比震惊的看着我。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很震惊?我实话告诉你,来找你们之前,我在o记的江澄的办公室,喝了一晚上的工夫茶。你觉得做的天衣无缝,可江澄早就把来龙去脉告诉给了我。” “你的这一手苦肉计,的确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最起码,骗过了整个和记字头下面,讨饭吃的兄弟们。” “现在都知道,陈观泰遇袭,字头内部空前团结。” “你利用陈观泰被袭击的这一刀,扶持他最后一手送上坐馆的位置。同时也能与我这个社团的外人割裂。让所有人都认为,陈观泰遇袭是因为我在外面惹了麻烦。对吗?” 我说完这些。 尤伯无言以对。 面色铁青的看着我。 我趁他许久说不出话来。 便站起身,指着大门外对他说道:“从现在开始,到我走出去,你有三秒钟的时间考虑我的建议。做一个享乐太平的富家翁,把社团交给年轻人,同时扶持双坐馆。要么,我把你所作所为公之于众,直接掀桌,大家都别玩了。” 第210章 银色奔驰 从餐桌到大门。 一共也没几步路。 我本以为转身离开,走出去的第一步。 便会让尤伯犹豫迟疑。 却不曾想,这老东西还真沉得住气。 只等我走到门口,手都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准备打开门离开。 尤伯这才拍着桌子说道:“扑街仔,居然敢威胁我!” “对,我是在威胁你,怎么样?” 我看向尤伯。 嗓门比他只高不低。 我俩完全属于针尖对麦芒一般。 他看上去不愿退让半步,而我则表露出了咄咄逼人。 但很快,老头子便落了下风。 “扑街仔,我答应你刚才的所有条件。” 尤伯重新坐到座位上。 在这一刻,他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 整个人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 他眼睛略显疲倦的看着我。 “说说你的计划。” 我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说道:“除了陈观泰,再找一个候选人。不用多考虑,红酒和鹰青里面二选一。” “如果你要问我的建议,鹰青最合适,因为和我没接触,好控制。” 听到我这么说。 尤伯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忍不住咂舌说道:“我没看出来,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我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计划,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我随口说道:“然后过几天,安排来见我,一起吃个饭。至于你们字头内部,如何去说服那些老东西,让他们认可双坐馆,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说完我站起身来。 便朝门外走。 只留下身后,传来尤伯哀怨的叹息声。 我推开门。 陈观泰一行人正在门口等我。 眼见我大摇大摆,气定神闲的走出来。 陈观泰怒斥道:“我丢雷老...” 砰! 我一拳砸在了陈观泰的脸上。 如今的我,虽不能说在香江的江湖上,有着什么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是尤伯已经被我说服。 换句话说,和记整个字头,最有权势的阿公叔父。 都被我牢牢的控制掌握。 陈观泰一个还没有上位坐稳坐馆的矮骡子。 他何德何能,在我面前呲牙? 陈观泰捂着脸。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 身材魁梧高大,并且经常是梳着一个大背头,走到哪里都非常有气势。 可是现在。 或者说今天。 被连番两个拳头打。 可谓是颜面尽失。 我走到陈观泰的面前,别看他个头高大。 可我却直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说道:“嘴巴放干净点,狗东西。” “我能让你上位当坐馆,也能让你去扫大街,收废品。” 陈观泰始料未及的是我,居然真的敢揪住他的衣领。 只是早就作威作福习惯的了陈观泰。 哪里会在别人面前低头? 他怒不可遏的看着我,说道:“衰仔,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别忘了...” 啪! 一记耳光。 无所顾忌的打在了陈观泰的脸上。 “天天那点烂事情,翻来覆去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妈当初救了我命一样。” “我告诉你,陈观泰,当初我来香江立足未稳,你虽然给了我些许机会。 但是我陆文召能有今日,是我自己拼杀出来的,跟你陈观泰关系不大。 如果你他妈以后,还挂在嘴边,就别怪我无情了。” “你!?” 陈观泰吃惊的看着我。 “你什么你,滚开。” 我一把拍着陈观泰的脸。 将他推到一边。 转身便带着方杰和白眉,离开了酒楼。 来到楼下,坐上程欣的车。 白眉便按捺不住说道:“我靠,我混了这么多年的矮骡子,还真就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局面。太他妈的爽了。” 我轻笑了一声。 看向正在开车的程欣。 后者明显脸上带有些许的不悦。 我嬉皮笑脸的对她说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程欣摇头。 很明显,抗拒和我说话,也不愿意与我有太多的交流。 我知道她这是不开心了。 而不开心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今天来单刀赴会。 又做出了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安慰她道:“哎呀,你应该知道,闯江湖,捞偏门,有些冒险的事情是在所难免的嘛。” 我坐在副驾驶上,思绪万千。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对程欣说道:“差不多了,别忘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送白露去上学?”程欣问我。 方杰摇头扶额:“我差点都忘了。” 我点头:“是的,没错。安排好了吗?” 程欣接着说道:“学校都安排好了,协恩女子中学。虽然不是名列前茅的那种,但每年送往伦敦和多伦多的学生有很多,在理工预科方面有很深的造诣。” 回想起来,我高三最后一年。 明明已经考上了大学。 却因为龙麻子,毁掉了自己的前程。 要说曾几何时,我也是奢望着。 能够出国读书的。 可现在,混迹香江,成了一个捞偏的矮骡子。 “走吧,送白露去学校。” ... 今年即将年满十八岁的白露,不明白,在老家西北某个小城。 自己一直成绩名列前茅。 虽然儿时童年孤苦。 却也不出意外的话,能够在内陆,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虽然未必是名校。 但毕业之后,谋求一个出路,应该总不成问题的。 可到了香江之后,她才发现,这里的学校,似乎更加的令人期待。 协恩女子中学。 来到这所学校大门前的路上。 我相信白露已经在程欣的诉说下,知道了这所学校,不少的历史和过往。 娱乐界的邓翠雯,余诗曼均出自于这所中学。 而七十年代香江最高法官,也是出自于此。 比邻土瓜湾,离维多利亚港并不远。 白眉亲自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程欣则在帮着白露,填写入学前的一些必要信息。 因为是香江的中学,所以字还是繁体。 白露有些坐立难安的对我说道:“其实我读一间普通的学校就可以了。” 我笑着说道:“你难道不想毕了业,出国走走看看?” “出国?”白露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欣此时替他合上书包,递交了最后的材料。 因为程欣的身份现在是白露的监护人。 所以这些资料,理应他来填写。 “对,出国。见见外面的世界,读书不是必要的,但是要看的远,去的地方多。”程欣教导着说道。 车缓缓停下。 我并没有打算下车,而是坐在车上。 冲着白露摆了摆手:“以后每天晚上,我会安排人来接你。” 白露哦了一声,站在学校门口。 入学第一天,班主任,教务处的主任,以及副校长都来了。 如此隆重,只因为程欣以我的名义,帮协恩中学扩建了图书馆。 “行了,走吧,孩子读书,没必要张扬那么许多。”我摇上车窗:“资本主义的学校就是矫情,在我们那里上学,老师哪里会这么势利眼。” 我不满的说着。 程欣笑了笑。 刚要发动车子。 却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老款奔驰,突然停在了学校门口。 “等一下。” 我喊停开车的白眉。 “怎么了?” 我看这前面的老款奔驰。 “好像在哪见过。” 正说着,车窗摇下来。 却看到驾驶座位上,一张熟悉的面容轮廓出现。 佟玉珠,那张绝世容颜,在阳光下透过车身的反光镜,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而在她的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年龄稍小一些,大约高一年龄的女生。 样貌竟与她有那三分相似! 第211章 狗眼看人低 老款的银色奔驰。 从路口驶入,在协恩女子中学的那一刻。 便引起了整条路上,多数人的目光。 当然,不光是因为这辆少见银色的奔驰车。 而是车后面四个8的号码。 我站在协恩中学的门口。 本来还打算迎接我的校长和主任。 在看到佟玉珠,开着那辆车驶入进来之后。 校长立刻忽略了我,主动迎了上去。 倒是那主任,觉得有些不合适。 冲我尴尬一笑说道:“陆老板,不好意思啦。” 他用着极为蹩脚的普通话对我说道。 说实在的,来到香江一年多了。 我自始至终不习惯,听他们说普通话。 甚至,我觉得南粤兄弟们的普通话。 都比这帮港灿要强不少。 我摆手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主任则说道:“佟小姐是校董会的啦,当然要受重视一些,您可不要见怪啦。” 我轻笑一声:“没事,我先带着孩子去办理入学手续。” 说完我便转过身。 佟玉珠应该没有看到我。 她在和校长打招呼。 我也没有主动上去与她攀谈交流。 因为,我总觉得这个场面不太合适。 我重新坐上车。 程欣看着那辆银色奔驰开进学校。 问我:“里面坐着的是佟玉珠?” 我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么巧?”程欣嘀咕起来。 “走吧,进去,你先带着白露办理入学手续。” 程欣把车开进去。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可以肆意妄为。 能进这所中学的,虽然不能说都是非富即贵。 也不能说是什么贵族学校。 但这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香江本地孩子。 像白露这种其实并不多。 最起码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并不多。 “你们先进去吧,我在外面抽根烟。” 程欣是白露的监护人。 所以她去办理就好了。 白眉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来路不正。 于是乎,我也就没让白眉跟着进去。 我就坐在车里自顾自的和他抽着烟。 结果没一会,便看到程欣带着白露,还有一个老师模样的男人。 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我下车迎上去。 “介绍一下,这位是杨老师,也是白露以后得老师。他来带着我们,四处参观一下。” 我十分重视。 主动上前,伸出手来:“您好,老师。” 结果那个姓杨的老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面满是不屑。 只是伸手和我简单搭了一下:“嗯,你好。” 很冷淡。 配合着他冷淡的表情。 我都能感受到,他对我的轻蔑。 我笑了笑,客气的说道:“老师,以后白露还请你多照顾了。她和我一样,都是北方来...” 我话还没说完。 那个杨老师便说道:“按理说,我们学校是不接受白露这种学生的。但是,看在你们捐了钱的份上,勉强收下了白露。” “你应该知道,我们学校是面向国际的,所以...” 我很讨厌被人打断话。 更何况这人眼神对我就不是很和善。 我便立刻也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白露这种学生?你这话很不客气。” 我警告意味十足。 白眉这时候也走下来。 扯了扯领口。 故意露出来锁骨下面的纹身。 程欣拦住我和白眉。 示意我俩客气一点。 并且小声的对我说道:“你别太张扬了。” “我怎么张扬了?我是没交学费?还是没捐钱?” 白露怯生生的站在人群后面,低声的对我说道:“要不我不在这里上学了吧?你给我随便找个工作也行。” “别说话。”我命令的口吻对白露说道。 然而那个姓杨的,似乎在看到成功激怒了我之后。 也展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对我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样子,什么德行的。行了,参观也参观结束了,回去吧。我们学校,可不欢迎外面的人随意到访。” 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几乎让我后牙槽咬碎。 我正要上前理论。 却突然看到,佟玉珠的那辆银色奔驰。 突然开到了停车场。 随后佟玉珠下来。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对于我能出现在这里,也感到十分的古怪与好奇。 刚才还一脸高傲的杨老师。 见到佟玉珠之后,便立刻主动迎了上去。 用粤语对佟玉珠说道:“佟小姐,您送千金来学校啊?” 佟玉珠看了一眼那个杨老师。 直接无视掉他。 随后用普通话对我说道:“文召,你怎么来了?” “你们之间认识??”杨老师震惊的看着我俩。 佟玉珠继续无视。 我也懒得理会,更不愿意过多解释半句。 只回答了佟玉珠的问话:“朋友托我照顾女儿,于是就让程小姐安排她来就读这所学校。” “难怪。”佟玉珠意会的点了点头。 然而正当这时候。 校长和主任,一路小跑的走了过来。 前后不过一分钟。 校长真心实意,表现的恭恭敬敬的对佟玉珠说道:“佟女士,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安排,让您的千金下学期加入声乐团,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佟玉珠看向我,轻描淡写的对校长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吩咐了,一切都按照去年的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陆文召,他的孩子,也在这所学校就读。”校长立刻主动伸出手来:“陆先生,久仰久仰!上午的时候,是我怠慢招待了。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教务主任也立刻打圆场:“是啊是啊,陆先生是很大度的。” 二人客客气气。 再看那个杨老师,刚才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已经全无了。 只是震惊的看着我,整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 后悔两个字,几乎是刻在脸上。 而我则说道:“不不不,我这个人,心眼很小。” 我看向那个杨老师:“对吧,杨老师,白露这样的学生,你刚才说是不是不配就读在这所学校?” 杨老师立刻如同拨浪鼓一般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眉见状立刻说道:“扑街仔,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刚才,可就是这个意思。” 校长脸色阴沉质问道:“杨老师,我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立刻给陆先生道歉!马上!” 第212章 今晚北上 “对不住,陆先生,对不住。” 刚才在我面前,还趾高气扬。 言语之间,全是区别对待。 而现在却是低三下四,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份骄傲。 这时候就连校长,都跑到了我的面前。 他本来直挺挺的腰杆,此时此刻也弯了下来。 在我面前低着头,用奉承的语气说道:“陆先生,早上在学校门口,也是我们怠慢了。抱歉,抱歉。白露这半年的学费,我们全免,您看怎么样?”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免,上学,给学费,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古以来便是。我不会因为你们的错误,而让白露占便宜。这不是教书育人的态度。” 佟玉珠也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对,没错。如果陆文召不认识我,你们的态度会这么好吗?” 我未曾想过。 佟玉珠居然这么直接。 说的校长老脸没处放。 至于那个杨老师,更是此时此刻汗流浃背。 佟玉珠看向我,又对校长他们说道:“陆先生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白露在这协恩中学就读的一年,我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发生。明白了吗?” 佟玉珠话语里威胁的意味,可谓十分的明显了。 “是是是,佟小姐,您放心。我们对待白露小姐,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我摇了摇头:“不需要特殊照顾,我们那边不讲究这些。只需要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就行。” 我拉着白露的书包,来到我的面前:“白露,咱们格局大一点,别因为一两个人狗眼看人低,以后在学校就抬不起头,也别因为咱们捐了图书馆,有点钱就仗势欺人。明白了吗?” 白露是聪明的姑娘。 她知道,我这话虽然是对她说的。 但很明显却是在阴阳怪气其他人。 于是白露轻轻点了点头。 帮助白露完成了最后的入学手续。 我正准备离开。 那个杨老师来到我的车前,甚至不顾我的车已经启动。 直接伸手拦住了车。 随后又一路小跑,来到了副驾驶座。 我摇下车窗。 笑脸相迎:“有什么吩咐啊,杨老师。” 杨老师卑微的对我说道:“陆先生,刚才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现在我正式向您道个歉。” “校长已经警告我了,我也知道,刚才的确是我有眼无珠。” 我打断杨老师的话:“行了行了,没必要和我说这些,我也懒得听。” 我拍了拍驾驶座上的白眉:“开车,白眉。” 我不担心,得罪杨老师这样的小人。 毕竟,这种小人到处都是。 如果天天提防,我岂不累死? “杨老师,都说为人师表。我们这些捞偏门的人,最敬重老师了。但你这种人...啧啧啧,可不像个老师。” 那杨老师赶忙拦住车。 甚至恨不得,往车底钻。 生怕我的车开走了一样。 “陆先生,陆先生。” 杨老师拦在我的车前,根本顾不上,周围同事诧异的目光,以及指指点点。 说道:“陆先生,刚才是我不对,请求您原谅我。” 我疑惑好奇:“如果我不原谅你能怎么样?” 杨老师几乎快跪在地上了。 低三下四的说道:“如果您不原谅我,我很有可能失去这份工作,并且会被佟小姐举报到教育署。” 我内心感慨。 这佟玉珠还真是杀伐果断。 这是要把人赶尽杀绝啊。 我内心不由得感慨。 但仔细想来,这倒也符合佟玉珠的风格。 她这种女强人,一贯如此。 我态度立刻有所缓和的对杨老师说道:“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在佟小姐面前,美言两句的。你的工作,我也会尽量帮你保住。” 正所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佟玉珠应该是懂这个道理的。 但她看似把这杨老师,给逼上了绝路。 实际上,留了一条活路。 那就是让这杨老师来找我。 换而言之,说直接一点。 就是让我给杨老师,一场天大的恩惠。 让这个杨老师,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多谢,多谢陆先生。”杨老师感恩戴德,连连点头。 “行了,回去等通知吧。”我摆了摆手。 并示意白眉开车。 汽车离开了中学,临走时我看到了停靠在停车场的那辆银色奔驰。 佟玉珠不知在何处。 但没想到她居然有女儿了! 而且还这么大了!? 对于这个神秘女人的好奇,便让我更加浓重了一份。 我从未听说过佟玉珠结过婚。 最起码,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谁听说过,佟玉珠有老公。 对于自己的私人感情,她也是向来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外面传闻她是大佬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是真是假,倒是让我一时难以分辨。 随后的几天。 江湖上风平浪静。 我也过上了安乐的日子。 码头恢复如初,吞吐量伴随着利润流水,让所有我的合伙人喜笑颜开。 伴随着歌利亚的倒闭,声势卡拉ok的生意也在逐渐回暖。 至于珠三角大飞私运生意,虽然见不得光,但却带来了见不得光的丰厚利润。 然而伴随着生意日进斗金,越来越多我未考虑到的问题,也逐渐暴露了出来。 比如...那些大飞私运生意,所带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现金。 如何潜移默化的洗干净,成为了当下最为头疼的事情。 这一天我坐在办公室里面。 正在与牛肉威,商量着我俩新建起来的卡拉ok在油尖旺哪里。 并且请来了几个东瀛和欧洲这方面的设计师,专程考量打造,未来这间卡拉ok的风格。 结果,张炳哲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佬,不好,出事了。” 眼见张炳哲一脸严肃。 我知道事情可能很麻烦。 于是我站起来,双手合十对牛肉威说道:“抱歉啊,威哥,我去处理一下。” 牛肉威笑了笑:“去吧。” 说完,我转身跟张炳哲离开了码头的把办公室。 走到外面,我给张炳哲点了一根烟。 他受宠若惊的抽了一口。 我宽慰道:“遇到事情别慌,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是不是鱼佬那边出问题了?” 张炳哲点头。 鱼佬和张炳哲几乎是强绑定的状态。 鱼佬负责内陆线,张炳哲负责香江线。 一明一暗,码头和私运生意,给我带来了惊人的现金流。 当然这惊人的现金流之下,也暗藏着不少的风险。 我看张炳哲这个样子,大致猜出来,问题应该出在了鱼佬身上。 而且很有可能不是货出事了,而是钱出事了。 我问张炳哲:“是不是现金太多,被查了?!” 张炳哲点了点头:“是的,这次是香江经济犯罪调查科,以及珠海经侦联手,打击三地私运生意。包括鱼佬在内,十几个靠着珠三角做生意的堂口负责人,全栽了。” 我皱眉:“鱼佬现在人呢?” 张炳哲严肃的说道:“在珠江,被关起来了。” 我沉思片刻。 拿出一张银行卡:“拿着钱,先去珠江,无论如何稳住局势,只要不立案,不进入法院检察院,一切就都有斡旋余地。” 说完拿起电话拨通程欣的手机:“给我安排车票,今晚我要北上。” 第213章 顶级掮客 距离九七,也就只剩下两年了。 那个年月,从香江往北走。 其实有很多选择。 有钱人坐轮船和飞机。 但大多数都是从深海市蛇口入境。 说来讽刺。 华夏的土壤,来往却需要看不列颠佬的脸色。 我从张炳哲那里,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 原来开春之后,珠江三角洲。 针对私运生意,来了一场联合风暴行动。 香江,珠江,潮仙。 三地针对日益频繁的走私,展开了三地联合执法。 据我所知,三条线路最繁盛的时候。 就差把大飞开到维多利亚港上了。 我亲眼看到过,珠江上面,大飞如同过江之鲫一样飞驰。 潮仙的牛肉,香江的黄金珠宝,珠海的水果。 所以,我已料到了。 这场风暴早晚会来。 只是没有想到,来的竟会如此突然。 我给了张炳哲一张卡。 并嘱咐里面有三十万。 当天就取出来。 然后立刻安排关系走动,无论如何也要拖住珠海那边,扣住鱼佬的那些人。 然后我便亲自开车,从蛇口进入到了深海。 来到深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华灯初上,夜幕下的深海市。 还远没有之后的那般繁华。 城市的中心崭新如初,高楼耸立。 至于其他的地方,则是一片贫瘠。 不管是罗湖很多地方,还都是渔村。 我把车停在了蛇口的南海酒店。 这里是招商局集团和美丽华集团,共同出资兴建。 是深海的第一栋五星级酒店。 入住之后,我立刻开始运作安排。 几乎没有睡觉,便开始让张炳哲行动起来。 我在深海,张炳哲在珠江。 我让他约见各式各样的人物,甭管今晚有多晚,都要联系上。 “关键的地方关键打点,关键的人物也要意思到位,三十多万不要心疼,全部花出去。”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办。不过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张炳哲电话里透露出些许的为难。 这时我拿出来一个笔记本,翻开上面的第一页。 “我说你记。”我对着电话,对张炳哲嘱咐道。 “好的老板。”张炳哲规规矩矩的说道。 “珠海粤财皇冠假日酒店,808房李先生。” “东莞喜来登,付先生,他负责的是粤港澳财税部门的通道。” “另外还有广州番禺,大海渔庄的阿丽姐,他和海运部门关系不错。” 我合上笔记本,对张炳哲说道:“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张炳哲电话里嗯了一声:“都记住了。” 我便又嘱咐道:“钱花光,不用问我心疼,真要是不够了在跟我要。这三个地方,我限你两天内跑完。别的不用管,只要把钱给他们就行。” “老板...”张炳哲听到这话,便有些担忧的对我说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我对电话那头的张炳哲说道:“再怎么样,也只是几十万而已。你要知道,如果鱼佬的罪名坐实了,他后半辈子都得在牢狱里面度过了。今年鱼佬也有四十多岁了,等他出狱,都他妈到了抱孙子的年龄了。” 我有强调道:“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保住鱼佬。” “明白了老板。” “我等你电话,干漂亮一点。” 我嘱咐了最后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坐在酒店的沙发上面,摸索了半天,从口袋里面找出来了一包三五香烟。 正打算点燃,却发现打火机找不见了。 这抽烟的人,烟瘾一旦上来,找不到打火机最是恼人。 却就在这时,洗手间的房门缓缓推开。 酥胸半裸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从浴袍里面拿出来了一盒酒店的火柴,嚓地一声,火光擦亮。 她凑到我面前,小声嘱咐道:“你别总是一遇到问题就抽烟。” 程欣抬起头。 湿漉漉的头发遮盖了半张娇俏面容。 “我没犯愁,就是单纯的想抽烟。” 程欣坐在我旁边,直接躺在我的大腿上。 搔挠着我的小腹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最想抽烟的只有上完床和想事情的时候。” 我拿着那个小本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多谢你了,这半年我做私运的生意,你却一直帮我走动各方关系。” 程欣冷哼一声,把我手里的笔记本打落到了一旁。 “还不都是菲姐吩咐我做的,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聂红竹那个小姑娘呢。” “聂红竹?!”我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程欣冷哼了一声:“怎么?这么快就把人家姑娘给忘了?” “长沙你和鱼佬,你们几个去找李征光和菲姐,谈论北方私运生意的前夜,鱼佬和堂哥去三楼找姑娘,你按脚的时候,那个服务你的小姑娘!?” 我扶着额头:“好了好了,别说了,全想起来了。” 聂红竹。 那个与我一面之缘,因为场子被扫黄,牵连了自己丢掉工作的孤女。 自打上次长沙办完事之后,我便把她安排在了程欣身边。 一边学习,一边当做程欣的助理。 替她跑腿做事。 只是后来完全忘了她的存在,直到今天,程欣主动提及了她。 我指着那个笔记本问道:“这上面的都是聂红竹运作的关系?” 程欣点头:“算是,也算不是。” “一部分关系是菲姐提供的,我来牵线搭桥,后面就全部交给聂红竹来维系了。”“这丫头办的不错,这些关键部门的关系,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我轻轻地抽了一口香烟:“那这个姑娘怎么样?” 程欣看向我,冷着脸:“你是问长相,还是问能力?” “当然是能力。” “能力毋庸置疑,聪明,机敏,八面玲珑。当然,我也调教了她好几个月,才有了现在的水平。” 程欣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间:“如果我推算的没错,这会儿聂红竹,已经到珠海了。她会主动联系张炳哲,你把心放肚子里,有红竹在,明天炳哲也一定会顺利的。” 我摇了摇头:“我不担心明天。” “话说,这丫头为了维系关系,牺牲了不少自己吧?” 程欣愣了一下:“我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小圈子内搞人情世故,她又长的可人儿漂亮,难免有那色中饿鬼。” 程欣一把掐住我的腰眼:“想什么呢?有我在,怎么会让人丫头吃亏!更何况,她也不是出来卖肉的,你见哪个中间人掮客,维护关系牺牲自己色相的,蠢笨痴傻的低级掮客,才会这么做。” 我愣住惊讶道:“你这意思是说,小聂短短一年的时间,已经成为一个顶级掮客了?” 程欣自豪傲娇:“当然,而且还是珠三角顶级。” 第214章 国际倒爷 所谓掮客。 其实就是倒卖资源的人。 当程欣说出,现在的聂红竹,已然成为了珠三角的顶级掮客时,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切。 “啊。是嘛...”我有些怅然。 一边抽着烟,一边感慨。 回想起来,当初从长沙把她带回来时。 她怯生生的样子,着实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 “可以,这几天有空了,带来一起见见面。” 我随口说着。 却不曾想,程欣直接坐在了的我怀里。 她十分的用力。 随后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说道:“你这什么表情?” “什么什么表情?”我愣住,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突然情绪大变。 “刚才我提起聂红竹的时候,你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不难怀疑,你觊觎那小丫头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来是吃醋了?! 实际上,随着了解的“深入”。 程欣吃醋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了。 只是我这营生。 灯红酒绿,推杯换盏的应酬经常会有。 遇到声色犬马的时候也自然有。 红尘之中,男女之事多了去了。 久而久之这醋也就吃不完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吃聂红竹的醋。 我笑着说道:“我把聂红竹交给你来调教,这些日子我们没见过她本人啊。怎么你连着醋也吃。” 程欣一脚踹开我:“谁吃你的醋了。只是聂红竹这丫头,三天两头的说,想要见你,报答你。” 她气鼓鼓的说着。 我则微微一愣:“报答我?算了,这几日我就不见她了。让她先运作着鱼佬的事情。” 程欣看向我:“怎么?给我面子,才不去见人家姑娘的?” 我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我当初的确给了这丫头一些机会,但机会是机会,能否把握住在于她个人。我没图她什么,所以大可不必报答我。这话转告给她。” 程欣哦了一声。 如同水蛇一样,缠在我身上。 “我困了,我要睡觉。” 我心说。 睡觉就睡觉。 这姿势,这气氛。 哪里像是要单纯的睡觉? 我直接一把抱住程欣,将她扔到大床上。 “睡觉?老子允许你睡觉了吗?!” ... 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 程欣用粉饼努力尝试遮盖,昨晚因为玩太晚,而导致睡眠不足出现的黑眼圈。 “哎呀,你就是这样,给点甜头就吃个没够。” “我今天要见几个税务,海事的几个大人物。” 她把粉饼放下,透过梳妆台的玻璃看向我。 兴许是看到了我的眼神里,有些不乐意。 她便立刻走过来,抱住我的脖子,轻轻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哎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抛头露面,但没办法,谁让我就是替你处理这些事情的。” “那些脑满肠肥混迹红墙体制内的家伙们,虽然猥琐了一些,但有些关系,还是需要打点的。” “一来当务之急是把鱼佬带回来,二来以后生意上也难免是要走动的。” 说着她戳了我脑门一下:“你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有一阵子了,再加上你师父老庄的教导,怎么连这点道理,都需要我跟你说?” 我摆了摆手:“这些道理,我自然都懂。只是觉得自己憋屈,也没别的。” “没办法,出来混生意,就是这样的。” 她揉了揉我的耳朵。 便转身说道:“行了,我该走了,晚上自己吃饭。” 我摆了摆手:“知道了,不会饿着自己的。” 送走了程欣。 我自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的。 我先行找了一个修车铺,花了几百块,租下来了一辆二手的桑塔纳。 随后便开着车,来到了深海市的一家茶楼落坐。 要了一份昨天的报纸,点上一杯碧螺春,闲情雅致的喝茶看报纸。 像是一个旅客一样。 挥霍着时光一点点的从自己身边流逝。 我是大概上午十点半来到的这里。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 到了午饭的时间。 茶楼自有安排。 都是广式茶点,我一边吃喝着。 大约一点半。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了我的身边。 “兄弟,拼个桌啊。” 他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带着浓厚的西南口音。 “坐,别整这套虚头巴脑的了。” 我把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 中年男人看到我之后,立刻开怀大笑了起来:“陆文召啊,一年不见你居然吃胖了。外面的伙食,是比中原监狱的要好啊。” 我把报纸扔在一旁,把茶点往那个中年男人面前推了推。 “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半个月前。” “没饿死啊。”我嗤笑的说道。 “我有手艺。”男人没脸没皮的说道。 “杨广禄,我这次找你,是有事情想让你帮忙。” 名叫杨广禄的男人闻言,似乎料到了我会说这番话。 他没有问我什么事情。 反而自顾自的吃着茶点。 然后非常厚脸皮,甚至看上去,有些惹人厌的对我说道:“道上的兄弟都知道,找我帮忙的人很多,但办成事情代价也不低。” 我点了点头,拿出来一个档案袋,扔到了他的怀里。 “一点心意,算是定金,事成之后双倍。” “嚯。陆老板果然发达了,这信封里面少说五万块啊。如果我真把事情给你办成了,那就是十万块。阔气,出手是真的阔气。” 我点了点头:“你的规矩,我在牢里面的时候就听我师父说起来过。找人,办事,打点关系。从西南到东北,没有你办不成的。” “毕竟,当年你也算根正苗红。八十年代替红墙里面的那些大佬们,倒腾车皮,没少帮他们赚钱。” “你这种国际倒爷,到现在可是很少了。虽然处于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的状态。” “但是多年口碑积攒的关系还在。我呢,就是想用用你的能力办点事情,也算是给我行个方便。” 杨广禄笑了笑,把装着现金的档案袋放进口袋里面。 “你师父谬赞了,我也没那么本事。”说着他拍了拍胸脯:“说到底啊,还是钞票神通广大,只要给足了钱,想要什么都可以。” 说完他凑近到我跟前,带着一丝迫切的眼神问我:“说吧,陆老弟,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第215章 字数越小,事情越大 杨广禄重新收敛了锐利的目光。 他体型其实是有些微胖的。 大腹便便,加上走起路来有些外八。 故而平常的时候,看上去十分的平易近人。 像是一个普通的西南耙耳朵的老汉。 微秃的脑袋,以及满脸堆砌的肥肉,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就在刚才,他那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的时候。 我还是内心轻微震颤了一下。 回想起来了当年在牢里的时候,与杨广禄的交集,不免内心感慨。 当年在中原监狱的时候。 杨广禄便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甚至有些刚进监狱的大哥。 不知道他的来历,便滋扰寻衅。 这杨广禄也都是打个哈哈,一笑而过,根本没放在心上。 与老庄的那种,霸气凛然,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人尖子不同。 杨广禄向来不跟太多的人打交道。 除了老庄,以及监狱里面管事的几个头头之外,以及典狱长之外,便无人与他产生过太多的交际。 也就老庄偶尔了会拿着一瓶白酒,去找到杨广禄,就这花生米和半只烧鸡,畅谈一夜。 我不知道他俩在外面的时候有过什么交情。 反正,二人关系匪浅。 我对杨广禄的重视,来自于某一天。 我看到中原监狱的典狱长,亲自拿着一条中华香烟,塞给了杨广禄。 似乎是拜托杨广禄,帮忙运作什么事情。 后来便是我出狱之前,老庄把我和杨广禄同时叫到面前。 也算是面授机宜吧。 老庄告诉我,出狱之后,若有需要可以找杨广禄。 而杨广禄,若是得罪了哪些仇家,亦或者有什么不方便出面办的事情。 我也可以当他的黑手套。 而这次来到深海市,是我主动联系的杨广禄。 所以杨广禄知道,我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我也没打算避讳隐瞒。 便直接说道:“实不相瞒,我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有一个朋友,栽了,现在人被抓了。我打听到是在珠海第二看守所。” 杨广禄不置可否,只是抬起手来,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行了,我明白了。你想把人捞出来?这是小事,凭借老庄在外面的关系,以及你小子的聪明才智,不是难事。” 杨广禄认真起来的时候。 说话的方式,以及风格。 完全与他的面相截然相反。 他一语中的,说出了问题的本质。 他知道,我不会为了,把鱼佬从看守所里面捞出来。 这种对于杨广禄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专程找他。 我笑了笑:“杨哥还是聪明啊。” “少来这套,在监狱里面的时候,你都不愿意喊我一声杨哥。怎么?出来之后学乖了,知道见人低头了?” 他神色骄傲的说着:“哼,在中原监狱的时候,除了不愿承认你是徒弟,却仍然对你倾囊相授的老庄之外,谁都给你几分面子,你小子也是老庄眼前红人,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接班人,所以谁都给你面子。” “外面世道可不一样,这江湖啊,除了人情世故,就是背叛,出卖,利益,下黑手。” “老庄虽然手段通天,可外面的世界一年一个变化。” “我猜他只给你安排了几个心腹帮衬,他的资源,他的人脉,你一律都还没有接触吧?不然的话,真要是有棘手的事情,他一句话,有的人愿意帮你。” 我讪笑着说道:“实不相瞒,老庄的人脉和关系,我的确一概不知。至于找您呢,也的确和我朋友被抓有些关系。不过您放心,从看守所捞人这种事情,不劳烦你出手。” “那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笑着说道:“是这样,杨哥。我有一些生意在珠三角,最近风声比较紧,生意出了一些问题,我希望通过你的关系,走动一下,让我的生意稳住,甚至更进一步!” 我点了一根香烟,一边抽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杨广禄的神情变化。 “生意?呵呵,数月前我还在牢房里面等待出狱的时候。便听说,珠三角起来了一股新势力,专门走海上的私运生意。老板是个二十四岁的北方年轻人,原来是你啊。” 我低头笑了笑:“正是。” “实不相瞒,你之所以联系我,我就出现在深海。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就在珠江,东莞,这几个地方来回跑。” 我紧接着说道:“是因为这次三地针对私运的行动?” 杨广禄点了点头:“找我帮忙的人不少,珠三角,香江等地现在正在专案行动,我看过名单了,有许多关系后台没那么硬的,立案速审速判。这说明上头在重点打击,风头这么紧,你朋友的案子没有送到检方,说明你在珠三角还是有些关系的。” 杨广禄说到这句话。 我猛然心头一紧。 想起来程欣对我说的,聂红竹是名震珠三角的顶级掮客。 我想,鱼佬到现在还只是在看守所,没有立案,没有送检,没有判刑。 很大程度上是程欣和聂红竹的功劳。 果然,运作关系这上面。 女人有着天然的优势。 “说吧,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我笑了笑:“杨哥,其实这次行动,我也略有耳闻。” “你有耳闻?” 我点了点头:“是的,一个月前我看新闻,就有苗头,三地联手打击私运。经办的部门里面,有几个关键人物,我也做了一些背调。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杨广禄挑眉:“你发现什么了?” “主经办的人,并非是经济侦查和私运海关。而是上京外贸单位的。” 杨广禄表情复杂,不置可否。 而我见杨广禄不做声。 便直接拿起手中昨天的报纸,放在了杨广禄的面前。 点了点第三页,国内经济板块最显眼位置的一块文字。 【加快建设港澳免税区】 我笑着说道:“总共标题九个字,正文一百三十四个。主要说的是,在97年之前,先行建设粤港澳免税区。有了免税区,我运的那些货,有一半以后都会出现在免税区里。私运的生意,早晚会被全球贸易所替代。这钱是能赚到头的,所以我得为以后铺路,为跟着我的那些兄弟,谋条吃饭的路子。” “嘶...”杨广禄咧嘴:“不愧是老庄的徒弟啊,单凭一张报纸,几个消息,就盘的头头是道的。不简单,不简单啊。” 他看向我郑重其事的问:“说说看,免税区的这生意你打算怎么做?” 第216章 白手套 我摸了摸鼻子。 故作贪婪与市侩的样子对杨广禄说道:“金钱的世界,要掘金,就不能从穷人身上搜刮油水。这是在监狱里面的时候,老庄教我的。” “后来我看了一些书,明白了一些道理。我预判未来二十年,是消费主义的世界。而消费主义的本质,其实就是倒卖信息差。” 我说着,拿出来了一根古巴雪茄。 轻微摇晃之后,熟练的用雪茄刀,切开口子。 然后拿出防风打火机,先将雪茄表面炙烤。 递给杨广禄。 后者接过雪茄,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也不客气,直接凑过来,让我帮他把雪茄点燃。 “就好比这根雪茄,原产地古巴,当地七美元一根。” “运送到欧洲,价格翻一倍。” “运送到东京,价格又再翻一倍。” “为什么?信息差。如果不是一个行家告诉我,鬼知道这玩意儿成本只有几美元。我不否认这赚的就是傻子的钱。同样道理,一个奢侈品的包,成本多少我不太清楚,但只要上了飞机,过了海,它的价值就翻倍。” “再如果会讲故事,把这个包说成什么几代工匠的纯手工制作,他的价格就会高的惊人。” 杨广禄轻声嗤笑:“你说的是那些奢侈品。” “对,没错。是奢侈品。我有一个助理,叫程欣。外面留学的时候,放假了不回家,专门带着旅行团去免税店,低价进,高价出。那些奢侈品倒手一卖,最起码第二年的学费就有了。” 杨广禄笑着说:“你的助理很聪明。” 该说的我也差不多说完了,我翘起二郎腿来对杨广禄说道:“杨哥,我说完了,接下来该你判断这门生意了。” 杨广禄笑了笑:“实不相瞒,免税店的事情,你不是第一个找我的。” 我点头:“意料之中。” “但你是最早一批找我的人,我承认,我有兴趣。但你得告诉我,你有什么优势,能够支撑我和你合作。” 我继续点头:“明白,合理。合作共赢的前提是大家实力相当。如果我是一个乞丐,说和你一起做生意,你恐怕也不会相信的,对吧?” “杨哥应该知道,现在整个珠三角私运生意,我的份额占了多少。” 杨广禄点头:“略有耳闻,大概百分之四十。” “是的,这还只是刚起步。整个珠三角做这生意的,成气候的总共也就五六个人。” “我占了百分之四十的份额是因为,我背后有足够支撑我的金主。” “杨哥你大可放心,我的物流能力绝对首屈一指。而免税的生意,最重要的不就是物流吗?” “我可以向你保证,长江南北,大部分的省市我都可以将货物运到。” 李征光在帝京等地的货运站,辐射整个华中华北地区。 除此之外,鱼佬东南沿海。 光这两个人,就占据半壁江山。 我深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凡事都要一步步来。 但有了他们的支持,走向全国只是时间问题。 更何况还有李圣世在背后支持。 所以,我坚信,只要拿下杨广禄,这生意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听上去实力雄厚,实不相瞒,你也不用说太多。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你这一年都在干嘛。” “但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中间人的角色。” 我吐出一口烟气,并放下雪茄。 “杨哥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要见你背后的老板。” 最后这句话。 我自认为是有点儿图穷匕见的意思。 但我觉得,直接一点也没什么。 毕竟都聊到这里了。 我虽不知杨广禄的真实背景。 老庄也没和我说过,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我能判断出来个一二,杨广禄背后的大哥和老板一定不简单。 所以,我才会趁着这次,珠三角地区的专项行动。 把杨广禄约出来。 老庄教过我。 凡事留余地。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和李圣世的合作,等同于与虎谋皮。 所以我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并且我深知,早晚有一天,我是会和李圣世撕破脸的。 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也有一方面,是我现在不具备一口气置他于死地的能力。 寻找另外的机会,借别人的势。 便是我当下要做的事情。 而杨广禄,便是目前为止,我能够想到最优选择。 杨广禄嘴角略微上扬,轻佻的目光看向我:“小子,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笑呵呵的说道:“中原监狱的典狱长,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也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虽然我不知道当年,他因为什么事情找你帮忙,但整个监狱都知道,他可是给你塞华子香烟的。” “那段时间,典狱长整日眉头紧锁。我知道你不缺那两条烟,你单纯的就是想让他欠你个人情。所以后来你肯定把事情帮他办成了。嗯...前后应该也就一周的时间吧,我能看出来,典狱长心情变好了许多。” 杨广禄磕掉雪茄上的灰烬:“你和你师傅一样,事无巨细,观察的倒是很仔细。我有点庆幸,当年在监狱里面,没得罪过你们师徒。” 我摆了摆手:“您这样的老江湖,谁都不会得罪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杨广禄轻声笑了笑:“好了,言归正传吧。你的提议,我会认真酌情考虑的。” 与人相处。 其实就如同煲汤。 讲究的是火候。 老庄也不止一次的教导我,凡事都要沉得住气。 眼下的杨广禄,虽没有当即答应。 但我也没有从他的话语里面,听出太多的敷衍。 我知道杨广禄其实是某位大佬的白手套。 所以,面见他背后的老板,与他老板合作这件事。 本身就不是杨广禄自己能够做主的。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今天只是见一面,就把事情谈妥。 “那我等你消息。”我笑着说道。 杨广禄嗯了一声。 看似有些心不在焉,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我提振情绪。 “最晚不超过三天,你在深海市等着我。说不定,三天之后,你就见到我的老板了。” 第217章 我看到一座金山 和杨广禄约着把事情聊清楚。 随后的几天,我一直待在深海市没有离开。 当然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基本上也都是待在酒店里面。 程欣和聂红竹负责把鱼佬从看守所里面运作出来,而我基本上也算是一个闲人。 整日里基本上也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我就当是来休假的。 毕竟鱼佬这一被抓进去,私运生意基本上也就停滞了。 全靠货运码头的吞吐量,有白眉和张炳哲在就行了。 我基本上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也就是我来到深海的第三天。 杨广禄仍然没有给我回复。 也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可能要黄了的时候。 杨广禄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生意可以做,但老板却暂时还不能见。 这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毕竟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一蹴而就的。 但既然能够拿到免税区的生意,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后来我与杨广禄约着一起吃了一个饭。 饭桌上,杨广禄只告诉我。 只要免税区申请牌照下来,我的货会占据整个免税区份额的百分之四十。 这是第一年的份额,如果供应及时,并且货源有保障。 第二年是百分之五十。 第三年则是百分之七十。 至于货源,我自己来找。 同时免税区的物流生意,可以交给我来做。 最重要的是,这物流生意除了免税区之外,还有火车站的货运站也可以让我建立一个货运点。 直通粤港澳三地。 这个恢弘的商业蓝图,让我那天晚上彻夜未眠。 我没有想到生意会如此的顺利进行。 我没有给杨广禄画饼,反而是杨广禄给我画了一张,看得见,且一定能吃的着的大饼。 杨广禄的饭局结束后的第三天,鱼佬从看守所里面放了出来。 当然是有代价的,我交了七十多万的罚款。 那是几乎是我一个季度的利润。 但我不心疼。 因为只要有鱼佬在,私运生意就可以继续做。 解决了鱼佬的麻烦,我没有在深海停留。 而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香江。 临走前在飞机场。 程欣拿出来了一个礼品盒递给我。 我看着礼品盒疑惑的问她:“你送我的?不年不节也不是我的生日,好端端的送这个做什么??” 程欣白了我一眼:“呵,才不是我送的。” 我疑惑片刻,打开了那礼盒。 看到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领带。 我这才轻笑了一声。 没有哪个男人会送领带。 只有女人。 且来珠江,也只有聂红竹才会送我领带。 “聂红竹这个女人,有心了。但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也很少打领带。” 程欣拿出领带,在我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随后说道:“你现在是生意人了,出入场合也不再是卡拉ok,大排档。而是西餐厅,酒店。西装,领带是标配,明白吗?聂红竹眼光还行,挑选的款式也算适合。” “只不过终归还是年轻了一些,这款领带,适合商务,但不适合晚宴。回头我再给你挑一个别的。” 程欣的话有些啰嗦且牢骚。 我听出了女人之间,那一股子较劲和攀比之意。 却也是没放心上,一笑而过。 收起了领带,坐上了回香江的飞机。 九万英尺之上的天空,隔着云层,珠三角经济区映入眼帘。 一衣带水的城市群,倘若连接起来,我看到的是无穷的财富。 落地之后,我没有休息。 直接把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开会。 告诉所有人,接下来要着手物流生意了。 我的本意还是让白眉和鱼佬来负责,张炳哲打外围。 粤港澳经济区的免税生意,全凭物流了。 而香江与内陆的物流生意,基本上在这么几个地方。 粉岭,新界,观塘。 白眉随后告诉我,香江的物流生意。 也是几个社团的基本盘。 新记,号码,安乐,老东。 四家将粉岭,新界,观塘三个地方的物流生意分割。 恰恰和记是分得这块蛋糕最小的。 地点在粉岭,主营的和牛肉威差不多。 是一些冰鲜冻品生意。 白眉对我讲:“物流生意基本上就是把北面内陆的一些小商品,冻品,日用品运送到内陆。 不牵扯什么大宗交易,但胜在一个薄利多销。 一趟车下来,分走司机和员工的费用,罗口袋里面大概一两千块。” 我接着问道那“一个月能跑几趟?” “大一点的货运公司,一个月两三百趟车次,小一点的一百多,几十都有。” 张炳哲听闻直皱眉:“那走一趟车下来,一个月也就赚个几万块啊。” 他一个劲儿的直摇头:“这生意,不值当投入太多精力啊。” 鱼佬拍了他脑袋一下:“傻啊,免税生意利润翻一倍。” 白眉也点头说道:“不光这些,既然是社团的生意,捞偏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那几个社团,除了运送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之外,还运一些见不得光的。” “这就能理解了,马无夜草不肥。”我点了点头说道。 程欣则问我:“你打算第一步,怎么开始?” 我站在落地窗户前,看着维港的夜景说道:“过几天就是和记选坐馆的日子,等风平浪静了,我去和尤伯谈谈。我就不信,这块肥肉和记不想吃?” 白眉叼着烟,痞里痞气的说道:“和记当然想吃啦,只是没这个机会。粉岭,新界这些地方,不算和记的传统势力范围。那些围村的老头子们,本身就是一股势力。其他社团经营多年,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一时之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 但拿下物流生意,是未来布局免税港免税区的第一步。 这一步如果走不好,以后的生意都是白扯。 最重要的是,如果物流生意拿不下来。 杨广禄那边也不好交代。 正聊着。 我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接通过后,竟是师爷苏。 “阿召,听说你从内陆回来了。今晚八点,土瓜湾九记打边炉,尤伯请你吃饭。” 我疑惑的问:“找我?我正好还想找他呢。” 师爷苏一本正经的说道:“没和你开玩笑,还有七天就是坐馆投票了,投票前,尤伯要见你。” 第218章 阿飞 八点钟,我来到土瓜湾的九记打边炉。 老板名叫陈阿九。 花臂纹身大光头,切着牛肉的样子,一看就知是混过社团的社会人。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尤伯他们已经落座了。 我是最后一个来的。 尤伯与我之外,还有师爷苏,白头佬,彭佐治,这几个元老。 我进来之后,便笑呵呵的跟所有人打招呼。 “来啦?” 眼见我走进来,尤伯放下筷子。 伸出手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落座。 我坐下来之后。 尤伯看向我问:“听说你的生意,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帮忙吗?” 我笑呵呵的说道:“需要啊,最好给我个百八十万,再在山顶给我找一栋别墅,让我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一句玩笑话。 却也是我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立刻让所有人脸上浮现了一抹轻松。 “怎么说?几位老板有何指教?”我夹起一筷子牛肉,蘸着沙茶酱吃着。 “这次被内陆,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们分享分享啊。”彭佐治笑呵呵的说着,他左手可乐,右手筷子上面,挂着一片生菜。 我则说道:“没什么新鲜趣闻。” 这话十分敷衍。 我自然是不会透露半句,我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这计划里面,压根也就不包括和记的这群吸血鬼。 “马上就是社团投票了,这次请你来呢,是想和你聊聊。” 我皱眉:“和记选坐馆是几百年的规矩了,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聊的。 这坐馆八成是陈观泰的了,生意我也照顾到泰哥了,未来两年,就看怎么合作了。” 我翘起二郎腿,拿着可乐正喝着。 突然身后传来陈观泰的声音。 “你这话说的轻巧,未来两年怎么合作?怎么?知道我当选了这个坐馆,就想捞好处啊。” 我转过身。 却看到陈观泰,领着肥祥和盲晖,从门外走了进来。 “人很齐啊。”陈观泰嚣张的看着我。 尤伯则皱着眉说道:“阿泰,我没叫你来。” 陈观泰对尤伯赔笑:“尤伯,我不是听说了,陆文召最近不好过,他手下的潮仙鱼佬被抓了,粤港澳三地又在打击私运,你的生意恐怕最近要歇一段时间了。” 我笑着说道:“是啊,正好给自己放个假。” “那不如直接收山,回北边直接养老算了。” “阿泰,说话客气点。”尤伯皱眉,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其实我是知道的,自打我上次,打了陈观泰几个耳光。 我与他的裂痕,算是彻彻底底的出现了。 这梁子结下来了。 就算是合作关系,以后恐怕也难以合作了。 尤其是陈观泰只有两年的坐馆时间。 这两年,他除了要带着整个字头赚钱。 最重要的是和我割席。 找新的生意合作伙伴,把我踢掉。 而我最深知这群闯荡江湖之人的心思,他们卸磨杀驴的手段高明。 一定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两年把我置之死地。 所以我才会找到尤伯,与他合作,只等着两年之后,扶持双话事人。 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终归风险还是太大了一些。 想必尤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最终选择妥协与我合作。 只是这陈观泰并不知,他选上坐馆的日子,就是他好日子到头的时候。 尤伯轻声咳嗽了两声:“阿泰,还有七天就是投票的日子了,你最近的风头太劲。这几天不要太张扬,你先回去吧,等我电话。” 陈观泰闻言一愣。 “尤伯,你让我回去?” “对,我不管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吃饭的。但接下来,我们要谈的内容,跟你没什么关系。”尤伯接着说道:“怎么,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听我的话了?” 陈观泰咬牙切齿,舔了舔嘴唇。 他一脸怨恨的看向我。 “陆文召,你最近和尤伯有走动,是不是你跟尤伯说什么话了。” 我笑了笑,自顾自的吃着打边炉。“我跟你阿公尤伯说的话多了,提到你的次数也很多,你想问的是那部分谈话内容啊?” 陈观泰拳头紧握:“好好,陆文召,你给我等着。” “我们走。” 说完陈观泰便带人准备离开。 还未出门的时候,与我有私交的肥祥。 对陈观泰说道:“泰哥,阿召他不是这个意思,我回头劝劝他。” 砰! 陈观泰老拳直接砸在了肥祥的脸上。 “我丢雷老母嗨,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当小弟的指手画脚了。” “当初你个死胖子,就不应该收留这个北佬,我丢雷老母。” 非常捂着脸,一脸委屈和不甘。 却更加激怒了陈观泰,当着我们众人的面,对他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无动于衷。 因为自打我打了陈观泰之前,一系列的事情,我与肥祥的关系。 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不能说各为其主。 最起码,肥祥做什么事情,都要看陈观泰的脸色。 所以我与肥祥,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划清了界限。 肥祥挨打,我只是默默的吃着打边炉。 一直等到陈观泰,带着人离开。 我才放下筷子。 “行了,尤伯,陈观泰走了,你想和我聊什么?可以说了。” 我喝着可乐问。 尤伯笑呵呵的看了师爷苏一眼。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起身走到门外,冲着外面招了招手。 不过多时,便带着一个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尤伯坐在座位上,剔着牙说道:“我来介绍一下,尤少飞我侄子,阿飞,叫人。” 年轻人大约也就二十出头,与我年纪相仿。 走到我跟前,郑重其事的冲我伸出手来,主动握住我的手:“召哥,久仰大名。” 见面第一次,也算客气。 师爷苏带着这个年轻人走进来的一瞬间,我便大致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我翘起二郎腿来说道:“怎么,尤伯是要安排个人,在我身边照顾他?” 尤伯笑着说:“聪明人谈话,总是很省事。没错,阿飞是我的侄子,英国留学回来的。” 我咂舌道:“厉害啊,高学历人才混社团那不是如鱼得水了。” 师爷苏拍着尤少飞说道:“阿飞是学跨国贸易的,研究生则是国际关系。能帮到你的。” 师爷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年轻人这里好用,与你年纪相仿,你们之间在一起合作,应该多有照顾才对。” 我看着这个叫尤少飞的年轻人问道:“那这位兄弟,打算在我这里谋个什么机会啊?” 第217章 第219章 捞偏门,混饭吃,将来呢? 名叫阿飞的年轻人看着我笑了笑。 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翘起二郎腿来,表现的十分从容淡定的说道。 “谋机会,总要先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不是吗?” 我微微一愣:“什么意思,小兄弟你难道,还想要给我些许好处?” 阿飞点头:“当然,古代的时候,上梁山的英雄可都是有投名状的。既然阿公推荐我跟你合作,那合作之前,总要先拿出一些诚意才是。” 我笑着问:“好吧,洗耳恭听,你有何诚意。” “我先卖个关子,过几天,选坐馆,召哥亲自来一趟,便知道了。” 他神神秘秘的说着:“我先给你透露一个关键信息,和你想要开的卡拉ok有关系哦。” “就这样?年轻人,你这倒是显得自己,诚意不足啊。”我对他说道。 然而,阿飞却说道:“召哥,保持神秘,就是意外之喜。哈哈哈。” 我点头:“那好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年轻人说道:“一个机会。” “机会?” “对,出人头地的机会。现在整个尖沙咀,都知道,北方来了一匹狼。撕咬的尖沙咀,这些社团字头人仰马翻。” “我叔父是社团出身,我爸也是社团出身,我妈则是西贡捕鱼的,我在庙街长大。” “从小到大,看的最多的,就是我爸和尤伯他们,拿着砍刀砍人。” “看着我妈在西贡,风吹日晒,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拼命。” “所以我出去读书,学习,为的就是回来出人头地。” 我啧了一声:“既然学到知识了,干嘛还要混社团?香江有的是机会。” “我一家子都是混社团的,这底洗不干净了。” “我甚至在伦敦留学的时候,那帮老外,都知道,我家是三合会的。我丢。” 阿飞一个劲儿的直摇头。 我却也只是笑了笑。 是啊,这种家庭出身。 这辈子想要洗干净,恐怕是不容易。 “好啊,那等到和记选坐馆那天,我们再见。我倒想看看,你能给我什么惊喜。” ... 这顿酒局。 有些莫名其妙。 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离开九记打边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让程欣自己先回去,因为没喝酒,索性开着车,在尖沙咀转悠。 心里有些事情,总是带有疑惑。 阿飞的出现虽然不算突然。 我也早有耳闻。 知道尤伯想要安排一个年轻人,在我身边历练。 为了能够将来,在社团里面上位做一个铺垫。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送程欣回到住的地方。 不知不觉开着车,在油尖旺兜风。 便来到了声势卡拉ok的楼下。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卡拉ok停业了一段时间。 如今重新开业,生意自然是已大不如前。 我把车交给停车小弟停好,独自一个人走上楼。 现在正值晚上十点多钟。 应该是生意正好的时候。 可实际上,客人虽然有,但远没有巅峰时候那么多。 堂哥穿着西装,正在陪一桌客人喝酒。 我认得那桌客人,是庙街果栏的老板。 专门做水果生意的。 不算特别有钱,也不是什么常客。 放在之前,这种客人,按照我堂哥的脾气,压根都不会亲自去接待。 但现在,生意每况日下,他不得不出来亲自招待。 我没有打扰堂哥招待客人。 而是自顾自的在场子里面转悠。 我走着走着,看到了肥祥带着几个小弟,从一间包厢内走了出来。 “怎么样?下午聊的?” 他不疼不痒的走过来,冲我打招呼。 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弟,都是刚收的新人。 有些脸上稚气未脱。 似乎是刚不上学,至于成年没成年,我都不敢判断。 但是跟了大哥,就觉得特别牛逼。 横眉瞪眼的看着四周,吊儿郎当,摇头晃脑。 其中两个是已经跟在肥祥身边,半年的老人了。 头发也是染的花花绿绿的。 我扫了一眼肥祥,和他身后的这些人。 回想起来,白天的时候,被陈观泰连打带踹。 便挥了挥手说道:“先让你的小弟离开,我跟你单独聊两句。” 肥祥点了点头,转过身让他们小弟下楼等着。 只是等着人走光了。 我拉着肥祥,打开了两瓶啤酒。 “胖子,我当初来到香江,是你收留的我。不能说,你我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但最起码我应该是感谢的你” 我与肥祥拿起酒杯,互相磕碰了一下。 肥祥忧心忡忡,一口把酒喝下去。 “你要是劝我,从泰哥身边离开,我看还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不等我说接下来的话。 肥祥就直接一句话,打断了我。 我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哪个大哥,是你的选择。” “但是,谁都能看出来,陈观泰的人品。你跟着他,没前途。” 肥祥用力的把酒瓶子放在地上:“泰哥是未来的坐馆,我跟着他,也能荣华富贵。” “别傻了,坐馆就两年,两年之后呢?” 我一句话,立刻让肥祥陷入了沉默。 我接着说道:“这几年你替帮阿泰做事,没赚多少钱,却罪了不少人。” “两年之后,他不再是坐馆。” “社团能保他,但是能保你吗??” 我的语气变得严肃。 哪怕是在这卡拉ok夜店的刺激热闹氛围里面。 我也能看到,肥祥脸上面若寒霜的表情。 显然,我所说的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 只是今天,我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 让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收手吧,出来捞偏门,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假。但古惑仔不用脑,一辈子都是古惑仔。” “赚钱才是硬道理,胖子。” 我尝试拍他的肩膀。 结果他却躲开。 很显然,仍然排斥我所说的这些话。 恰恰这时候,敏敏和陆珍珍走了过来。 “两位大哥,聊什么?” 敏敏端着果盘和啤酒走过来,骚里骚气的说道:“喝酒也不叫上我们,现在是发了财,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人玩啦?” 我看向陆珍珍。 她站在敏敏身后,目光躲闪。 我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惊魂生死一夜。 她被人刀架在脖子上劫持着的样子。 陆珍珍这时说道:“你们兄弟俩别不开心,喝酒吧,什么烦心事,都会忘掉的。” 她举起酒杯,主动示意我们。 然而胖子却摆手:“我小弟还在等我,你们喝吧。” 说完起身离开。 然而他刚要起身离开,却看到堂哥也坐了过来。 挨着我低声说道:“你嫂子最近心情不太好,你也很久没回家了,一会喝完酒,和我回趟家,劝劝她啊?”